《大司马之雏芽》 第一卷 楔子 楔子 中平四年,黄巾起义的爆发掀起了颠覆大汉王朝的序曲。 中平六年,荒淫无度的汉灵帝驾崩,大汉王朝再次面临着时局崩坏的考研。 不久,大将军何进因卷入十常侍之乱被暗杀。 同年九月,董卓奉命入京开始了残酷的暴力统治,朝纲紊乱。 此时身为典军校尉的曹操因为拒绝了董卓的招揽,因此招致杀身之祸,他逃出洛阳后积极准备着积蓄实力,以备日后杀回洛阳讨伐董卓。 然而此时曹操手中的钱粮十分有限,招募兵马的资本严重不足,这令他心中的抱负难以伸展。 一夜,曹操躺在榻上休憩,忽然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急忙命令部下将火把点亮,等到火光照亮一切的时候曹操惊呆了: 他的面前到处都是数之不尽的黄金珠宝,那耀眼的光芒自已让自己瞠目结舌。 梦醒之后,他询问自己身旁的天才谋士戏志才这个梦是否有什么寓意。 戏志才解释说曹操目前饱受财薄粮寡的困境很快将会得到解决,曹操苦笑说: “连年征战导致民不聊生,哪里还有地方可以让我去筹募粮饷,除非地上冒出来。” 话音刚落,他想到了自己身处的梁国地界上,有一处当地百姓代代相处的梁孝王宝藏。 为了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曹操设立了摸金校尉一职专司替自己寻找梁孝王墓址所在。 终于,曹操锁定了摸金校尉墓址所在之处,正在砀山之上。 于是他亲自带着大批兵马来到砀山进行挖掘,很快便找到了墓道的入口。 面对与大批宝藏仅有一墙之隔的石壁,曹操命人将其凿开。 随着开凿进度的不断加深,曹操逐渐看到了自缝隙处有白色的亮光渗透出来,等到石壁被凿出个拳头大的孔后,这股白光显得更加耀眼,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睁不开双眼。 忽然,石壁上突然自行出现了许多龟裂纹,白色的光芒从龟裂纹中放肆的蹿了出来。 很快的石壁坍塌了,曹操自衣袖内窥视前方:只见白色光芒之中一只尖嘴獠牙、背生双翼,四爪踩踏五彩祥云的赤睛白额虎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白虎咆哮着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曹操情急之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利剑朝它劈了过去。 当剑刃碰触到白光之时,白虎身上的光芒再度强烈起来,随即它化为一团白色辉光分成了四匹骏马,长嘶之余围绕曹操四周不停的转着圈。 曹操顿时大惊失色,命人将这些白色骏马斩杀。 然而当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兵刃冲向这四匹马的时候,忽然墓道之中刮起了旋风,飞沙走石让所有人都难以睁开双眼。 就在此时,这四匹马呼啸着向上腾空而起,再度化为四团辉光消散在墓道之中。 墓道很快安静下来了,曹操和士兵们也慢慢的缓过神来。 忽然间,曹操看到了石壁上不知何时有了石刻的四句七律诗句: 有心避世躲喧嚣 却生乱世命途遥 千载静伏清陵处 虎化肆马聚食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子回:少年司马智安狼 德阳殿乍一看之下依旧是那么的宏伟壮观,然而当走近看时却发现墙面上早已是斑驳不堪,唯徒有虚表而已。自董卓进京以来这里几乎就没有再进行过任何的修饰和维护。 可与皇城内其他宫殿相比,这里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扎眼了。 空空荡荡的殿内显得是那么的凄静肃冷,刺骨的寒风从没有关严的窗缝中放肆地冲进殿内,帷帐随之拂动,殿内只能听见尖锐的风声,那风声似数千根冰冷的银针戳刺着肌肤。 香案旁站立着的两个宫女低着头,闭着眼睛没有节奏的频频点头,看样子并没有理会僵硬而又麻木的肌肤,居然站在原地背靠着屏风打起了瞌睡。 案前那个年方十岁的男童颤颤巍巍地握着手中的笔,在摊开的锦缎上似乎是要写一些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个即将要写的内容似乎并不是如往常一样简单一挥笔就能一蹴而就的那么容易和轻松。 手仍旧在不停的发抖,他强烈的想要让自己的手停止那没出息的颤抖,然而不管他怎么紧咬嘴唇,也不管他怎么绷紧神经强迫自己,颤抖始终无法从他的手上脱离。 这一幕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从他作为陈留王被董卓看重的那一天、从他被董卓拉到王位上的那一天起,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提前被刻在了史书的下一页。 他深知董卓看重了自己的聪慧,更加想通过重立新君来竖起自己的威望,震慑朝中重臣。 因此他废掉了刘辩改立自己为汉献帝,进一步的把持朝政。 董卓并没有看走眼,刘协比刘辨更加适合当这个皇帝,然而也正是因为刘协不似刘辩那般的懦弱和愚蠢,有着属于自己的清晰思维,才会对即将下笔的内容犹豫不定。 然而即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与傀儡无异的自己也咩有任何选择的权利,正当他为此而犹豫不决之时,他看向了不顾天气寒冷坐在地上,与他年纪相仿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双手撑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刻有龙图腾青铜暖炉中的火焰,自言自语道: “天寒时篝火虽可暖人,然若气焰过盛,人离得太近亦可灼人。” 心急如焚的刘协此刻有心情去细听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斥责道: “我这皇帝实同傀儡,董卓屡屡相逼,已经毒死刘辩,现又令我下旨西迁长安,可各诸侯即将杀入洛阳,董贼眼看命不久矣,我若是下旨迁都,不是错失大好时机?” 刘协话毕,少年的眼睛撇了撇窗外,眼珠一转轻声冷笑道:“我想陛下您要失望了,各诸侯看似万众一心,实则俱为散沙、各怀鬼胎,陛下对些许鼠辈抱有期望无异于投万金于深渊之中,必定空欢喜一场,放眼朝中我看还是董太师有那个实力能够保全陛下。” 话音刚落,还未等刘协反驳,殿外传来了掌声,以及那足以令刘协全身战栗的粗莽笑声: “哈哈哈。说得好!” 闻声时方才见人,只见一身形高大健硕、着华服锦缎、手持玉节、容貌凶悍者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位长者。之前仍在打瞌睡的宫女瞬间抬头,困意全消,纷纷战战兢兢的向为首的这个官员行礼,完全都是一副见了阎王的表情。 真正拥有猎手潜力的人,无论看见多么凶猛的野兽,也都多多少少会有所畏惧。 然而在这三分畏惧的同时,却保持着七分血液的沸腾。 寒风灌门而入,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凶悍之人,面色虽稚嫩,但眼神却出奇空灵的少年,任由胸前的两绺黑丝随之舞动,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在家中却不断听兄长和父亲提起的豺狼人物,内心也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 此便是叱咤朝野的董卓。 早在家中时他就听长兄司马朗多次提及董卓那狠辣残酷的手段和为人,司马懿听后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颇有些倒流之感,让他久久不能从父兄的描述之中走脱出来。他的确有所恐惧。但是与之相比,他想要找机会见一见董卓的想法也悄然而生,也许是出于好奇,他想用自己的双眼来认识到他到底是个多么令人生畏的角色。 当初因何进被杀,朝廷一片混乱,司马防忧心担任陈留王侍读的司马懿会被卷进去,便让司马朗将他接回家中,后刘协被立为汉献帝时常饱受董卓欺凌,便让宫人托信于司马懿入宫见面,司马防得知后极力制止,甚至还动用了关司马懿禁闭的手段,然而司马懿每次都能够逃出去。因为他是个小童,加上有刘协这个皇帝的“命令”,守卫并没有在意。 而那个叱咤一时的大人物董卓,今时今日居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董卓和少年四目相对稍许后,回过身对身后的老者问:“王司徒,此童何人呐?” 没等王允回答,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 “京兆尹司马防之子司马懿,乃陛下侍读,拜见董太师。” 此时的司马懿,年方十岁。 听到司马防的名字后董卓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便是司马朗之弟?” 司马懿再次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回答:“正是。” 董卓似乎对眼前的司马懿很满意:“你兄与我已亡故子同岁,我一见他便如同见到我的儿子一般,没想到他还有个如此聪颖的弟弟啊。” “多谢太师谬赞,家兄也多次提及对太师的敬仰。” 两个身份和年纪悬殊巨大的人居然像普通的朋友一样在聊天,令在场的人纷纷咋舌。 相比之下王允手心早已湿透,刚在门外时听到刘协的话,董卓已是怒形于色,正当欲破门而入之时,司马懿恰逢时宜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令董卓怒容顿消,反倒有三分喜悦之色,这才让王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董卓能立刘协,就能杀刘协。 同样惧怕董卓因刚才辱骂之词而降罪于自己的刘协,更是坐立难安,站在那里久久不敢出声。王允为了挽救刘协的性命,趁董卓心情尚好之际随即进言道: “太师以仁德盖世,如神之英武亦非常人可比,如今连一十岁小童都看得出诸侯之乱不足虑也,可见百姓心中太师声望之高,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番话无形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之效,董卓此时在看向了瑟瑟发抖的刘协,冷哼一声: “老臣为陛下殚精竭虑谋划朝政,可叹陛下年幼不予怜悯,反暗地加以辱骂。” 说着他一步一步朝刘协走了过去,眼神里仍有些许的杀气,王允站在身后不敢上前加以阻拦,司马懿更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竟也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见董卓走到刘协面前,抽出腰际利剑高高举起。 情势十分危机,王允已经沉不住气,忍不住失声喊了一声:“太师且慢!” 董卓略微停止了挥在半空那手中的宝剑,很快的他快速朝席案上刺去,利剑瞬间穿透案面直插入地,刘协吓得瘫软坐在了蒲团上,连大气也不敢喘息,满脸惊恐的看着董卓。 董卓复言道:“若是老臣不在朝中,何人敢保陛下无忧!” 低吼声响彻宫殿,一时间本就安静的德阳殿显得更加的寒冷静谧,司马懿感觉胸口有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自己的肺腑,令人有种窒息一般的难受。 刘协慌张之余紧抓着蒲团的边角:“太师。太师说的是。朕。朕再也不敢了。” 抽出宝剑后董卓将利剑收回鞘中,眼观案上的圣旨仍旧是空无一文,已然等不及西迁长安的他从袖袋中抽出一方锦缎,将其摊开后一掌按在案面上,言语凶狠十分凶狠: “陛下最近偶感风寒,迁都的圣旨就由老臣代劳,现旨已拟好,请陛下盖下玉玺大印。” 毕竟还是孩童的刘协显得神情恍惚,司马懿立刻上前从案上的锦盒中取出玉玺,抬起了刘协麻木的右手,以眼神示意刘协赶紧盖印。 事实上迁都的事情时董卓早就决定好的,就算他不同意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司马懿深知若是刘协执意不从的话反倒会害了他的性命。 惊慌之余的刘协颤抖着握着玉玺缓缓向下,但身为大汉皇帝,即使还是个孩童,也知道此举有辱高祖创业之艰辛,因此他犹豫不决,迟迟不肯下手。 董卓见他迟迟不肯盖印,手握剑柄慢慢抽出了泛着寒光的利剑,司马懿知道董卓杀机又起,立刻伸出双手按在了刘协的手悲伤用力朝下压去,鲜红的八个大字印在了锦缎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拾起圣旨的董卓满意的笑笑:“陛下还需多向司马懿请教,免生祸乱。” 最后的四个字是很明显在警告刘协。董卓走后,王允也无奈地跟了上去。 刘协伏案大哭,司马懿抚背规劝道:“陛下勿忧,现今董贼势大,如炉中烈火不可侵犯,然火再大者,终会熄灭。您不可急于靠近他将其扑灭,以免反被火噬,” “我与你自幼相识,视你为兄长般尊敬,可你适才为何替歹人张目?” 刘协依旧大哭不止,满心怒气的责问司马懿。 司马懿如实说道:“我父我兄皆在汉庭为官,若因为刚刚的言行之故害他们身首异处,家族灭门,我纵使为鬼难也安,适才我隐约感到门外有响动,恐有人偷听,若不是我假以谄媚之言迷惑董贼,则陛下与我司马一族都将大祸临头。” 回家的路上,司马懿想起董卓的种种言行,发现他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恐怖,充其量不过是个奸贼而已,到家后他将方才之事告知其兄司马朗,正逢司马朗好友崔琰前来探视。 两人听后皆唏嘘不已,崔琰上下打量年幼的司马懿,对司马朗说: “不曾想如此幼子却有这般的见识与胆魄,你离你这个弟弟可差得远了。” 当司马防得知这件事后,重重的责打了司马懿,并且再度命令他不得再与天子有所牵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丑回:百年御都劫焚殇 满朝早就对迁都的事情议论纷纷,很多大臣并不赞成,但大多数都敢怒不敢言,少数直言纳谏的官员触怒了董卓,被残忍的处死。这一切都被司马朗看在眼里。 “近日来董卓都在做西迁的准备,他令朝中文武都随他一起赶赴长安,敢言不从者都被杀死,现在人心惶惶,就连王司徒他们都被迫回家安排家小离开了。” 司马朗与其父司马防在书房中秉烛夜谈,话间每每听闻门外有动静时,司马朗都会终止谈话,悄悄敞开门缝看外是否有人偷听,确保安全。 如此的风声鹤唳对于现在这个状态来讲可以说是丝毫也不夸张的。 关上门后司马朗又坐了回去,唉声叹气道:“父亲,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 司马防捻着胡须,性格耿直公正的他深知董卓的为人。为了避免因性格原因导致自己所表达的意见与董卓的政策相左,司马防故而推病不朝。 对此董卓也并不责怪,反倒更加重用他的儿子司马朗,并且常与人谈论对司马朗的重视,从而达到安抚司马防这种朝中元老的目的,从一定程度上使司马家族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闭眼沉吟片刻后,司马防回答道:“董卓生性残暴,如果我逆他的意思拒绝西迁的话,司马家的血脉可能就在我们这一辈断送了,所以我决定以司马家的当家人和朝中大臣的名义跟随他前往长安,但是你们不可去这虎穴,到那时寻机留在洛阳再做计议。” “可父亲,你一人。”至诚至孝的司马朗还是对父亲的决定不放心。 司马防伸手制止了司马朗的话:“伯达,家中现在只有你一人可以支撑局面,仲达与叔达他们皆年幼,我对他们很不放心,尤其是仲达,他虽然天资聪慧且少有胆谋,却始终只是个孩子而已,万一要是在他身上出什么乱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就把他们交托给你了。” 深沉的话题结束之后,司马朗离开了书房,推开书房的时候他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等到他想去细看的时候发现庭院之中并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这时他看到正对面的房间灯还是亮着的,而这正是司马懿的房间。 正当他准备敲门之时,听到屋内有声音,细一听才发现司马懿正在看战国策,而且边看边读以至于发出了声音。见他如此的好学且有天赋,司马朗不由得觉得内心一阵宽慰。 他深知自己虽然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但绝非济世之大才,在他的心目中始终认为唯一能够振兴司马一族乃至汉室的人,放眼家中只有仲达一人。 自从见过董卓之后,司马懿进宫便更加顺利,和刘协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至于司马防的阻挠对于司马懿来说更本就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迁都之期越来越近,刘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这里,便和司马懿结伴重游了一遍宫殿,面对这座伴随着自己童年的巨城刘协不禁流露出了万千不舍,司马懿则在一旁安慰。 出了宣明殿后不久,刘协忽然发现董太后转交的玉佩不见了,心想是落在了宣明殿内,便回去寻找,对司马懿说:“仲达,我去去就回,你先回我的寝宫等我。” 司马懿也没有多想,独自回刘协寝宫了。 空空荡荡的宣明殿里没有一个人,还和刚才他们来的时候一样,他寻遍了各个角落,终于在御座后的屏风下找到了他的生母王美人留给他的贴身玉佩,欣喜不已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忽闻殿外有董卓的声音,刘协慌忙俯下身屏住呼吸站到了屏风后。 董卓气急败坏地之余居然坐上了天子的御座,重拳击打面前的席案,堆叠整齐的竹简散落到了地上:“孙坚匹夫,老夫好意和他结为姻亲,以示盟和,他居然敢拒绝!” 李傕拱手道:“太师,孙坚其人勇武异常,其军势力不可挡,应尽速迁都。” 一旁的李儒也附和:“李将军此言有理,再拖延的话恐怕局势更加难以收拾。” 冷静下来的董卓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却又担心另一件事:“可老夫担心的是,满朝文武之中心向汉室的不在少数,若是迁都之后他们背离长安重返洛阳,岂不是把老夫和天子给架空了?如造成大乱,到那时哪里才是大汉都城?百姓又该听谁的号令?” 这种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的,他们都明白多数诸侯和官员对董卓并不诚心拜服,一旦局势有变,他们会纷纷倒戈相向,到时候董卓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正当李儒和董卓苦思之际,李傕忽然走上前对董卓说道:“不如把洛阳城及周边二百里内的宗庙、府库等一并焚尽,让他们再也没有回来的指望。” 此语一出躲在屏风后的刘协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发出声音。 对于李傕的意见李儒并不赞同:“此举万万不可,太师刚刚掌权,若是此时作出这种举措,必定尽失人心,不利于太师日后的统治,还请三思。” 残暴的董卓却并没有将李儒的话听进去,反而同意了李傕的建议,并且将这件事交给了他处理,嘱咐道:“为了避免洛阳恐慌****,此事要严格保密,那些不肯随我们一起走的人到时候必定会找理由留下来或者加以拖延,到那时再动手,可以凭此铲除乱党。” 确定董卓等人离去之后,刘协慌慌张张地逃出殿外,朝着寝宫飞奔。 原来真的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昔日辉煌壮观的洛阳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寅回:宫门传祸急归乡 此时刘协的寝宫内,见刘协许久不曾归来,闲来无聊的司马懿开始翻阅着书架上的珍贵典籍,看得正入神。突然间刘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匆匆地将殿门关闭。 “怎么了?陛下。”还没有等他问下去,刘协拉着他的手万分焦急说道: “仲达,大事不好,董卓要焚烧洛阳城了!” 这句话无疑是一道晴空霹雳,司马懿手中的书简落在了地上,顿时陷入呆滞。 “我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清楚楚,董卓担心朝中官员和洛阳居民临时变卦不肯西迁,采纳了李傕的建议在离京之际焚烧洛阳城,你方才不是说。” 昨天晚上司马懿偷偷趴在父亲书房窗檐下,偷听他们对话时已经知道了父亲已经决定兄长、自己和几个年幼的弟弟留在洛阳,董卓的这个命令对家人来说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司马懿细问:“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吗?” 刘协摇摇头:“董卓就是为了铲除异己才会出此下策,我听他说不准泄露风声。” 司马懿听后心中稍稍暗喜,慌张之色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知道董卓焚城的时间是在迁都之日,也就是说在秘密还没有泄露的情况下他不会提前行动,在此之间家人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要离宫回家,正欲走时,刘协拉住了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牌递给他:“你此次离去不知我们何时再见,这是董卓给我的禁时通行牌,就算是宫禁,只要拿出此牌给守卫看,他们也不会阻拦你进出的。” “陛下,你也要保重。”司马懿紧紧握着刘协的手,两人短暂惜别后他快步冲出宫门。 果真如刘协所料,董卓刚刚下了焚烧洛阳的决心,为防秘密泄露就实施了宫禁,任何人不许进出,幸好司马懿手持通行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洛阳宫。 街巷穿行之际,一心想要赶回家报信的司马懿失神到没有注意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 此时的司马懿年纪尚小,身形不高,马夫没有看见他,等到他注意到司马懿就在他面前的时候再勒住缰绳已经为时太晚,眼看着马蹄就要踢到司马懿的胸脯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双手从司马懿的身后将他拦腰抱起,一个敏捷的转身避到了道路旁,绕开了马车的撞击,使得司马懿并没有受到损伤。 一切来得太快,尘土散去后,司马懿睁开眼睛时眼前看到的是如冠玉般清秀的脸庞、眉目俊雅且满脸书生气的男子,司马懿还没有从危机感中走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司马懿,年轻人将他放了下来: “想必你是有什么很紧急的事吧?” 一听到他的话,司马懿立刻想起了自己要赶回家通知父亲和兄长董卓焚城的事情,赶紧后腿一步拱手作揖道:“多谢先生相救,他日必报大恩。” 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年轻人望着他奔跑的身影,轻声笑了笑: “必报大恩。他连我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此时不远处的驿馆门口传来一声催促:“奉孝,我们要上路了。” “是,老师。” 他听后应声转过身去,将马车边的年纪长他些许的男子扶上了车,随即自己也进入车中。 马车自出了洛阳后,直奔颍川而去。 颠簸的马车内,与他对座之人轻抚短须问道:“你何以判定董卓会焚城呢?” 奉孝笑答:“文若先生,董卓生性残暴,且没有容人之量,朝中不服其者甚多,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分辨谁归顺与他、谁对他有异志最直接也是最快的办法。与之对应的是到那时一般人都会趁这个机会找理由拖延前往长安的日期,寻机反叛,殊不知正好中了董卓的下怀。” 荀彧听后对他大加赞赏:“说得好,也正是如此我才会提前辞官归乡的。” 司马懿到家时已经瘫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力气,这时家丁赶紧将他扶起,朝府内喊: “二公子回来了!” 司马防闻讯出屋,将已经累到虚脱的司马懿抱在怀里:“仲达,你怎么了?” 说不出话的司马懿只能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裳,眼神决绝的看着他,司马防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将他抱回房内,并将门窗关严,待司马懿气神稍定后才十分谨慎的问道: “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懿将刘协告诉他的秘密转达给了父亲,司马防听后先是大惊,随后久久不语。 很快他起身出门唤来家丁:“快,把大公子给我唤回来。” 家丁领命正要离去时,司马懿从扶着门框有气无力的拦住了家丁: “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突发疾病,危在旦夕,请大公子速归!” 这句话不仅仅是掩人耳目,对于司马懿来说有着更深一层的寓意。 家丁不知道该听谁的,便看向了身为当家人的司马防,司马防低头俯视着神情坚定的司马懿,对家丁说道:“就按照二公子说的做吧。” 听闻弟弟病重,司马朗赶紧从府衙赶回家,可当他回到家时才发现仲达坐在床上,并无大碍,一下子他被弄糊涂了,还没有等他说话,司马防从床边站起身说: “你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你的弟弟们离开洛阳,赶回温县。” 毫不知情的司马朗听到司马懿说出那件惊人事情后,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临行之际他不免对司马防的处境十分担忧: “父亲,董贼已起杀心,留在他身边十分危险,你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司马防推却道:“我若在此,董卓不会多加疑虑,但我们若全部离去,董卓必定生疑。” 劝说无果后,司马朗带着自己七个弟弟上了马车,准备轻装上路。 然而,马车刚至阊阖门前,却发现重兵守在此处,董卓也驭马在此,面色凝重看着驾马的司马朗,低声问道:“伯达何往啊?” 这一瞬间,司马朗明白了府衙之中一定有董卓的眼线,否则不会来的这么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卯回:虎口脱险害张汪 隔着灰布车帘,董卓打量着车内,满脸狐疑的问道:“司马公返乡为何不报之于我啊。” 看样子董卓是怀疑司马防背着董卓偷偷潜逃,司马朗紧握缰绳强作镇定道: “太师定是有所误会,车内并非家父,实乃我弟司马懿一人,近日因得急病药石无效,特返乡安排后事,望太师勿疑。” 司马朗言语间颇有些哀伤,他希望自己的演技能够蒙混过关。 虽然司马朗的话语间并无破绽,但老奸巨猾的董卓对司马朗的话并不相信,复问道:“前几日宫中见到令弟之时,尚不见有恙,怎么突然间就药石无医了呢?” 这时董卓的眼神中已露杀机:“你不是蒙骗老夫吧?” 听着董卓话里的意思已有三分狠意,司马朗镇定的松开缰绳,从容下车后拱手作揖道: “下官不敢欺瞒,请太师明察。” 董卓依旧不信,挑明说道:“伯达,你与我儿同岁,我对你也不曾亏待,今日为何叛我?” 面对董卓的咄咄相逼,司马朗不慌不忙,沉着回答: “太师明鉴,我携弟暂时回乡理由有二,其一我弟病重难医,祖宗有训:凡是司马一族宗室男丁死后务必葬入乡土,以示落叶归根之意,我深知太师以仁孝治国,更加不敢有违,” 董卓听后疑容稍缓,笑问:“那其二为何?” 司马朗复言道:“其二太师功劳甚大,威望日隆,招致诸侯畏惧,遂而起兵反叛,各地方州郡早已乱作一团,百姓无家可安,四处逃散。虽太师法度言明,设立禁行关口,然仍不能挡乱民之势,我身为汉室官员,自当以身作则以安定乡民,稳固地方,以昭太师仁德。” 虽然董卓听的很高兴,恰逢此时,藏于车内最年幼的司马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引起了董卓的警觉。他收起了笑容骑马慢行至车帐边,刚想伸出手中的马鞭挑开布帘。 司马朗情急之下一手抓住了董卓的手臂大呼:“我弟乃患天花之疾,太师自重啊!” 半信半疑的董卓以袖遮面,甩开了司马朗的手臂继续挑动布帘,隐约看见车内的草席上躺着司马懿满脸虚汗,可见之肤遍布红疹,浑身抽搐,看样子的确是命不长久之相。 董卓见状赶紧后退几步,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假意叹道:“可惜如此之才竟会夭折。” 其实董卓内心的是明白的,之前探子所传的与现状颇为吻合,可见司马懿真是病入膏肓。 “去吧,尽早回长安。” 甲士皆站在两侧,目送司马朗驾车离去。 等到车子行至数里,司马朗见已远离洛阳城,便下车撩开布帘:“你们都出来吧。” 闻声后司马懿立刻坐了起来,司马孚等人也从稻草下蹿出。 “董卓应该不会再追来。”司马朗从袖中掏出方巾递给司马懿:“我们暂时安全了。” 司马懿拿方巾跳下车,蹲在溪边淋湿方巾后擦拭着被自己用朱墨点上的红斑,车内的司马馗使劲拍了司马敏的头顶:“你刚才差点害死我们了。” 五岁的司马敏受到惊吓开始大哭起来:“稻草扎得鼻子痒痒。。” 司马朗阻止了四弟司马馗:“别闹了,现在赶路要紧。” 等到司马懿回到马车后,他们马不停蹄朝着温县而去。 温县并不属于董卓的直接势力范围,因此这里与洛阳相比要安全的多。 即使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安宁,也足以让司马朗的心头涌过一丝暖流。 回到祖宅后司马朗收拢家丁,准备暂时栖身此处。 正吩咐家丁打扫安置行李时,门外有一人信步走来,老远就拱手作揖道: “不知司马大人归乡,有失远迎。” 眼前的这个人司马朗完全不认识,迟疑问道:“足下是?” 那人似乎也忘记作自我介绍,笑道:“下官温县主事张汪,闻司马大人返乡,特来拜会。” 来者看似非敌人,司马朗也恭恭敬敬的回礼:“主事大人客气了。” 司马朗邀请他入内堂坐下,两人以同为汉室官僚的身份交谈着。 张汪说:“司马氏乃河北旺族,德高望重,以后若有差遣,可随时找下官。” 问及返乡理由时张汪得知了司马懿重病难治的事情,他特地想去看看司马懿的病情,司马朗本不想答应,再加上他看到司马懿在门缝间冲他摇头,便以疾病会传染婉拒了张汪。 等张汪离去后,司马懿方从屋中走出,向兄长询问了他们聊天的内容,久久沉默不语。 司马朗一行人回家不久,即公元190年3月,董卓迁都长安,临行之际果真令李傕郭汜焚烧洛阳城,历经沧桑的皇宫被付之一炬,除此之外董卓还挖掘皇陵盗取宝物,洛阳城被这突出其来的滔天巨祸吞噬了,还没有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和官员不是葬入火海,就是死在军士的刀刃之下,其状甚惨。一时间,洛阳及周边二百里之地成了人间地狱。 焦急的司马朗和司马懿在董卓迁都后的第六天收到了父亲司马防的来信,信中称自己一切安好,无须挂念,还提及让司马朗好好照顾弟弟,督促他们勤加读书。 得信后二人方才宽心。 之后数天,张汪常前来探视,司马懿皆闭门卧床不出,还提醒兄长吩咐家中所有人不得提及自己,司马朗问其缘由,懿答:“我们秘密返回,张汪何以知晓?” 一语点戏梦中人,司马朗顿悟:他很有可能是董卓的眼线。 连续十日后,司马懿才肯露面,张汪见之大惊,却又强作镇定,表情上的变化虽然他及时收敛,可却瞒不过司马懿和司马朗敏锐的双眼。 司马朗看出张汪的心思,笑语:“我弟前些时日得了天花,洛阳群医束手,本想回乡料理后事,不曾想上天眷顾,回乡后病情竟慢慢好转,现已康复如初了。” 这张冠冕堂皇的话张汪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也只能赔笑道: “乡土亦可养人,令弟受天公眷顾,幸得大难不死,真是可喜可贺。” 如司马朗所料,回去后张汪就将司马朗家的事写成密信寄给董卓,他尚不知董卓此时哪里顾得上司马家的事。且之前多数的信件还未出城,就已经落入买通送信者的司马朗手中。 拆开密信后,内容果真不出司马懿所料,董卓的放心是暂时的,很快李儒就提醒他司马一族在河北之地根深蒂固,若是响应关东联军造反,恐成大祸。于是董卓在尚未迁都之时遵照李儒的建议差使张汪监视司马一族,幸运的是信没有落到董卓的手中。 心地醇厚的司马朗曾单独约见张汪,请求放过自己及家人,张汪收其重金,却仍旧写密信遣人送与董卓,再次被司马朗截获。 哀求不成,为了保全家小,司马朗无奈起了杀心。 次日,他买通黄巾旧党张闿于张汪家中暗杀张汪,临行前他特地嘱咐张闿只需杀张汪即可,不得残害无辜。不成想张闿刚至张汪家门口,马啼刀光惊醒了张汪,正欲动手之际,张汪从床上跳下顾不得穿上衣裳,仓惶跳上马只身逃离。 一无所获的张闿看到了张汪家的珠宝,便顿生歹意残忍地将张闿全家杀害。 张汪家被灭门的事情传到了司马朗的耳朵里,他当即呕血数升,当场昏厥。醒后握着司马懿的手大哭:“仲达,我只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没有想到却株连无辜,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是我害了他们的性命。”。 对此司马懿心中也颇感愧疚,他安慰着司马朗: “大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然而司马懿为此仍旧是寝食难安,他不顾司马懿的反对强撑着病体只身来到张汪家中,亲眼看着满屋子的鲜红液体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强烈的自责之意再次汹涌的在他的心头泛滥起来。 正在此时,他听见不远处的卧室中有婴儿的啼哭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辰回:罪己携孤走黎阳 满屋的尸体和血迹让司马朗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虽然不是他的初衷,然而张闿是他指派的,所以司马朗内心坚定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听着有间卧室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他循声而去。 由于遭受的重大打击使得司马朗的身体已经羸弱不堪,胸口不断的隐隐作痛,但是他完全顾不得这些,在卧室里仔细寻找婴儿的下落。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在床铺下方发现了这个婴儿。司马朗弯下腰将婴儿轻轻抱起,看着婴儿不停的哭泣但又出奇的可爱,面对她司马朗心如刀绞。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一直隐藏在司马朗的记忆深处。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怀抱着一个白布裹着的婴儿慌慌张张的推开了大门,顾不得淋湿身体的他急忙令家丁把门关上,然后抱着婴儿寻找母亲。 自己那是也不过是个孩童罢了,他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遭到了父亲那凶狠的目光怒视着,顿时吓得他不敢再说任何的话,父亲的神情震撼着他的内心。 直到现在为止,他内心的疑惑始终没有得到解开,每次当他想到司马防那日的目光时。 无比的寒意萦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消散。 再低头看去时,他看到隐藏婴儿的床铺上趴着一位妇人,他心想这位夫人一定是在危急时刻将婴儿藏在床下,老天护佑她在匪徒屠杀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司马朗看来这更加是天意注定让他发现了她,给了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在婴儿的襁褓上司马朗看到上绣有“春华”二字,他猜想应该就是这个婴儿的名字。 没有多想,司马朗将婴儿抱入怀中,快步返回到家上。 请郎中看过后他才知道这是一个女婴,且并没有在屠杀时受任何伤害,这令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身旁的司马懿看得出兄长的心思,毕竟是司马朗雇的杀手,而追究源头则要找到自己,若不是自己和兄长说那些话,恐怕张汪家的悲剧也不会发生。 然而,有可能另一场悲剧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问及司马朗女婴是何人的时候司马朗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讲是路上捡到的弃婴。 郎中根据自己常识来判断:这个婴儿大概是去年年底时出生,至今方三月有余,还没有断奶,需要赶紧找奶妈喂养。 这些内容和司马朗走访张汪家周边人家时了解的情况是一样的。 幸好司马朗好友赵咨家中妻子刚刚生育时间不长,尚有奶水。司马朗闻讯亲自登门恳求,赵咨欣然答应,很快便把女婴接过去喂食。 司马懿出于愧疚,也常照顾女婴,婴儿哭闹时司马朗和众人怎么哄都没有办法,然而司马懿一哄便立刻不哭了,转而大笑,司马朗和赵咨都觉得很奇怪。 几天后,司马朗找到赵咨,说:“关东诸侯起义军与董卓交战,恐怕战火会对我们有所波及,此处不可久留,黎阳统兵的赵威孙是我们家的姻亲,不妨号召乡亲都去投靠。” 对此赵咨表示同意,可是乡亲们大多都眷恋乡土,不肯随他们前去。无奈之下司马朗只好和赵咨两家一起结伴前往,司马懿抱着春华和赵咨的妻子同车,再度离开了温县。 没有出司马朗的预料,起义军联盟看似面和心不合,加之盟主袁绍无能,成日不思进取洛阳,与各诸侯将领夜夜笙歌,军队根本不可能得到统一的指挥,于是士卒下乡烧杀抢夺便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了。温县也不例外,百姓死伤过半。 司马朗临行前曾致书赵威孙自己欲前往投靠,赵威孙回信表示欢迎。 赵威孙没有食言,在司马朗一行人到达黎阳的时候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将他们领回家中。 晚宴上,赵威孙安慰风尘仆仆的司马朗和赵咨一家:“现连年战火,可苦了你们啊。” 司马朗笑道:“幸赵公收留,我们不胜感激。” 赵威孙一挥手:“好说好说,我妻是你族妹,君初(赵咨)又与我同族,安有不顾之理?” 第二天,赵威孙拨给了司马朗和赵咨住所,并请司马朗和赵咨帮助自己治理黎阳,司马朗虽然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为了报答赵威孙的收留之恩还是赶去效命了。 而此时的司马懿除了照顾张春华之外则多数把时间花在了看书上,有空之时还会随兄长前往军营,观看士卒操练,对行军布阵之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天闲来无事的司马懿在黎阳城内转悠,不远就听人蹲坐在地上叫卖: “奇书奇书。百金一部。” 起初人们都很好奇,但是走进一看时方才发现,只是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头带着破旧斗笠坐在石头上空叫喊,面前并没有什么书简之内的东西。 司马懿也觉得奇怪,上前恭敬有礼地问道:“老人家,请问您所卖何书?” 隔着斗笠帽檐下的老者打量着这个只有十岁左右的男童,双眼立刻放光说道: “我所卖着乃是武能挥百万大军攻城拔寨、文能治万顷土地定国安邦的奇书,不过只售有缘之人,你乃一竖子不足论道,就不要妨碍我做买卖了,速速离开。” 司马懿听后心有不甘,反唇相讥道:“先生此言差矣,殊不知甘罗十二岁能立上卿、项槖七岁为圣人师,我司马懿为何不能立国安邦平天下?” 老者听后一愣,随即大笑道: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啊!你要记住你的话,到那时你可能会后悔的。”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份破旧的书简放在面前,再次仰头大笑后离去,并没有提及这卷竹简是什么内容,也不谈论之前的百金之说,司马懿企图拦住他,但是老翁的脚步极快,仍凭他怎么去追都没有办法跟上老翁的脚步,就这样他消失在司马懿的视野里。 回家的路上司马懿翻了翻,渐渐的他被其中深奥有趣的内容吸引住了目光,而且越看越不能自拔。没想到自那以后司马懿便天天手不释卷的细读此书。 一日,司马懿孤身坐在校场之上拿着竹枝在沙子上画着书简所载布阵图。突然,一个石块朝自己砸了过来,正中了司马懿的额头,顿时鲜血往下流,顺着脸颊往下淌。 “蕊儿,不得无礼。”不远处传来赵威孙对司马懿正对面几尺的女儿的斥责声。 赵蕊吐了吐舌头,可是司马懿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一样,依旧在琢磨地上的图,头上的伤一点也没有在意,这倒把赵蕊给惹恼了,她上前去使劲地用脚踩司马懿画的布阵图: “我让你画!” 此刻司马懿抬头时才感觉额头很痛,伸手一摸大惊道:“血。” 赵威孙走了过来,将赵蕊拉到一边,逼着她向司马懿赔不是,司马懿则愣愣的看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在为自己争论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头是何时弄破的。 不敢忤逆父亲的赵蕊低头向司马懿道歉了,但司马懿依旧是愣愣的,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久久不说话。赵蕊见状更恼了:“司马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站起身,拔腿就朝家里跑去,吓坏了赵蕊,也令赵威孙摸不着头脑。 回家后,司马懿把从斗笠老人那里得来的兵书翻开,顾不得擦头上的血迹,仔仔细细的查看刚才自己灵光一现时发现的奥妙,方才如饮甘露的自言自语起来:“原来如此。” 此时的司马懿12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巳回:夜避杀机佯哭郎 公元192年,董卓遭到吕布和王允的合谋而被诛杀,长安城陷入混乱。 之后王允不顾大臣反对,先后导致董卓身边重臣蔡邕、牛辅等人被杀。 同年六月,李傕郭汜以替董卓复仇为名杀入长安城,击败了吕布,吕布领百余战骑仓皇逃跑,忠臣王允被诛杀。刚获自由不久的刘协再度落入了乱党手中。 不久后,鲍信迎曹操收编了青州军,统领兖州。 赵威孙接受赵咨和司马朗的建议,举手中全部实力两千士卒向曹操归顺。 刚刚实力得到壮大的曹操得知此消息后非常高兴,回信说会亲自前往接收。 为了迎接曹操前来,黎阳的百姓列队迎候。 几日后,城门处来了一小队人马,为首者身着盔甲,身形魁梧且面色庄严,骑着棕红色骏马走在前列,挥手向黎阳城的百姓打招呼,百姓争相目睹这位雄踞兖州的大人物。 司马朗和赵咨、赵威孙在人群的最前列。此时司马懿听叱咤风云的闻曹操要来,也十分感兴趣的站在人群中,仔细端详着这位身材魁梧、体魄健壮的将军所持之仪态神色,在挥手之际司马懿清楚的发现他不停的在人群之中仔细打量,好像在警觉着什么。 百姓欢呼之际他悄然转过身离去,对其不以为然: “胆小之人。英雄不过如此。” 骑马者到了赵威孙面前,掀起披风下马,赵威孙等人行礼道:“欢迎曹公。” 而骑马者也回礼:“诸位有礼,在下非曹公也,乃曹公麾下先锋曹洪。” 此时司马懿尚未走远,那位武将的话清清楚楚的从他耳后传来。他停下脚步再度回头打量了下曹洪,瞬间他认为自己刚才对曹操所下的结论感到十分鲁莽的。 赵威孙发现来者并非曹操而是他的堂弟曹洪,仍不敢怠慢,然而忍不住好奇问道: “曹公信中言他将亲自前来,怎么不见曹公大驾呢?” 曹洪不经意间看了看身旁的执戟郎中,略微尴尬的笑道: “曹公军务繁忙,害怕将军空等,特让我前来通知赵将军,不过他稍候便会过来。” 简单寒暄之后,赵威孙将曹洪领进住所,并安顿好他的一队人马便退下了。 进屋后,曹洪见四周无人,立刻摘下盔缨对身边的执戟郎说: “主公,看来赵威孙投靠我们并非有诈。” 这位执戟郎一直跟随着曹洪左右,刻意低着头从不言语,盔甲的遮掩之下仅能够看得到他高高的鼻梁和浓密的胡须。他从头到尾都在细心观察和曹洪对话的赵威孙等人的一言一行。原来曹操已经到了黎阳城,不过他对赵威孙这个人并不了解,恐他与袁氏兄弟勾结谋害自己后吞并自己的领地,所以曹操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自收到赵威孙的投诚信后,曹操就暗地调动一数十名士兵化为百姓分批入城,藏于夹道欢迎的百姓之中。曹洪武功高强,而且早有防备,若是进城时赵威孙意图谋害的话全身而退并不困难,除此之外黎阳外五十里,曹仁的五千人马随时可以进攻这里,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之后,曹操对曹仁的阅人眼光还是不放心,只好亲自化为执戟郎观察赵威孙等人的诚意。 曹操将手中的长戟放到一边,曹洪赶紧扶他坐下来,曹操拍着他的肩膀解释说: “老弟,你要记住在乱世之中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要防着他,哪怕是你的内心认定他不会背叛你,也要对他留有后招,这样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曹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显然他没有察觉曹操说的这些人当中也把包括了他这个堂弟。 晚宴时,赵威孙盛情款待了曹洪。曹操则趁着月色环顾了一周黎阳的布防,看看赵威孙有无异动。当他走到东门查看时,突然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他连忙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的向墙角边慢慢逼近。 司马懿习惯躺在屋顶上学习书简上的知识观天象,正在此时他发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回窜动,他觉得很奇怪便下了屋檐跟了上去,直到在岗哨下的不远处时司马懿不小心碰倒了一根锄头,顿时他吓得冷汗直冒,可是后墙根凭他现在的体型是翻不过去的。 情形急转直下,直到曹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忽然大哭道:“我的猫不见了!” 哭声立刻引起了城上岗哨的注意,将手中的火把对着司马懿和曹操所处的位置。曹操见状只好收起刀假装路过询问情况,蹲下身之际看着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子蹲在地上哭泣,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此时巡哨的也走了过来问: “怎么回事?何人哭泣?” 司马懿平时喜欢在军营中走动,多数将士都认识他,巡哨的人并没有在意,曹操摸着后脑装傻解释道:“我初到此处不认识路,上了趟茅房便寻不着了。” 赵威孙吩咐过对曹军将士要礼遇,士兵便让司马懿回家去,而自己则送曹操回曹洪的住所。临走之际曹操回首看了一眼蹲坐在地上有满脸充满童稚的男孩,刚刚的杀气虽然削减了许多,但是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像刀锋一样使司马懿的内心为之一颤。 当曹操离去之后,司马懿却感觉到这个人的眼神在月色之下是那么的有魄力,这种魄力和威严不是曹洪所能比的,就连当初的董卓也相距甚远。 他到底是谁呢? 当晚,曹操拿着曹洪的将令出了城,回到了曹仁驻守的军营,脱去了执戟郎的盔甲对身旁的曹仁说:“曹仁,明日你仍然镇守这里,多派密探于黎阳,随时准备进军。” 曹仁领命退到一边,这是曹操又对另一边的荀彧说:“文若。” 观荀彧其人,身形消瘦,眼神如炬,一身青衣直缀。曹操收了兖州后他便成了除戏志才外与程昱并列的重要谋士。 见曹操唤他,荀彧便上前回答:“在。” “明日陪我一起入城。”说罢曹操凑上前去抚起肩膀笑道: “曹洪今天可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啊,你跟着我一直风餐露宿,还没吃过一顿好的,明天就借着赵威孙的酒宴来犒劳犒劳你。” 荀彧也笑道:“在下明白了。” 翌日,曹操换了他本来的盔甲,准备再次以他真实的面目进入黎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午回:念昔旧恩诉衷肠 这一次的入城式较昨日相比更加宏大,此时的司马懿没有站在人群中,而是站在了司马朗的身后。经过昨天的事情他总觉得那个人想要杀自己的人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士兵,倒有几分英雄之相。因此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也许还能够再见到他。 而换了一个角度的司马懿,也看到了人群之中昨日自己所没有察觉的细节: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而有人仿佛注意不在即将出现曹操身影的城门处,而是在周遭百姓之间来回扫视。还没有等司马懿去细想,城门处出现了大队人马的身影。 此刻队伍的为首者与昨日的曹洪相比感觉上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他横跨黑鬃绝影马,内穿黄布衣衫、着金边黑鳞战甲,肩披印有鸑鷟图腾的宝蓝披风,雄姿勃发、英气逼人,眉宇之间透着股霸者之气,气势非同一般,王者之相表露无遗。 到达迎候的官员前方时曹操下马,步伐稳健地走到了赵威孙的面前,笑容可掬握住了赵威孙的手热情洋溢的说:“有劳赵将军久候了,孟德愧不敢当啊。” 赵威孙等人一齐躬身行礼:“哪里哪里,久闻曹公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 曹操挥手大笑:“不过一武夫耳,赵将军过誉了。” 此时,曹操把目光聚集在赵威孙身旁的司马朗身上,只见他文质彬彬,面目清秀,一副书生之态,曹操面露疑惑上前试问道:“家父可是京兆尹司马防,司马令公?” 司马朗没有想到曹操会认识自己的父亲,赶忙回答道:“正是,曹公明见。” 没有想到的是曹操立刻激动地握住了司马朗的手,眼含泪光说道:“我年方二十之际正是令尊极力举荐我担任洛阳北都尉,令我可以报效朝廷,否则哪有我今日之曹孟德乎?” 站在司马朗身后的司马懿一直低着头,虽然没有见到曹操其人,然而却隐约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不久前自己听过一般,可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和司马朗简单回顾往事后,曹操注意到了司马朗身后站着的两个男童,不禁好奇问道: “伯达,此二人是?” 司马朗赶紧侧身将两人推到曹操面前介绍: “此乃我的两个弟弟,二弟司马懿、三弟司马孚。” 看着司马懿兄弟始终低着头行礼,曹操伸手将二人扶起,并面露慈祥问道: “不必多礼,二子今年方几何啊?” 司马孚随即从容回答:“回曹公,我今年十二岁。” 见他面对自己时神态自若,完全无怯场之意,曹操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就在抬头之际,司马懿看见曹操那双眼睛时不由被镇住了,这种眼神和昨天晚上自己看到那个曹军士兵的眼神是完全一样的,那种在月色和刀影之下咄咄逼人的寒意仿佛再一次震荡着司马懿的心脏,此时他面对曹操等待的笑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司马朗觉得很奇怪,司马懿平时虽然言语不多,可是见生人时从不怯懦,今日却好像着魔了一般矗立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曹操不说话。见状司马朗赶紧替他答道: “禀曹公,他今年十三岁。” 曹操也觉得面前这个男童有些眼熟,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赵威孙便上前说道: “曹公一路旅途劳顿,在下已备好酒宴,请曹公移驾。” 赵威孙的话转移了曹操的注意力,他也不去多想司马懿的事情了。 酒宴过后,曹操回到住处,脱掉鞋子光着脚坐在地上伸起懒腰,打了呵欠之后对身旁的荀彧说:“文若啊,今天有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呢?” 荀彧明白曹操的意思,笑道:“我观城中诸官将中,只有司马朗可堪大用。” 曹操听后猛然坐起:“恩,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我也只看重了他,若是论大局之眼光你荀彧无人能及,可是治理地方这种琐碎的事情,我看只有司马朗这样的人能够胜任。” “主公谬赞了。”荀彧说:“如主公有意向,可调司马朗至身边任用。” 事实上曹操也采取了荀彧的建议,可是司马朗身边有众多兄弟皆未成年,且病体不适宜为官,只能婉拒。曹操只好作罢,不过离开黎阳之时他对司马朗说: “他日若无去处,可随时来找我。” 司马朗拜谢,司马懿则自从确认曹操的身份之后就完全没有露过面,他深怕曹操认出自己,从而有生命危险,因而一直躲在家中,赵蕊来找他玩时他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不出门。 曹操离去后,黎阳城一如往常,一直研读斗笠老者所留书简的司马懿更是很少出门。 他甚至没有发现赵蕊对自己存有好感,每次赵蕊带来点心来司马朗家时都假意只给司马孚等人吃。她本想故意引司马懿前来,然而司马懿却要么只抱着书简学习,要么就陪着已经学会走路说话的张春华,这幅情景引起了赵蕊内心强烈的不满,她甚至开始嫉妒张春华。 除此之外,司马懿还将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用红绳串好挂在了张春华的脖子上,保佑她长安太平。 恰巧此时赵蕊看见,为此她那对张春华的嫉恨,更加牢牢的扎在她幼小的内心深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未回:乌云遮城巧遁藏 曹操虽然接受了赵威孙的投诚,但是却并没有派遣任何的官员接手此地,而是放手让赵威孙继续统辖这里的一切。这令赵威孙非常感激,于是更加对他的忠心更加坚定。 公元193年,曹操与陶谦相攻,几番鏖战后陶谦不敌曹操败退,双方短暂罢兵,而陶谦却因此心生恨意,在曹操之父曹嵩前往兖州,路经徐州的路上派兵将其杀害。 曹操大怒,再度挥师征讨徐州,大军所向披靡,一举攻至东海,陶谦无力招架。 事实上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曹操借着报父仇的旗帜东征陶谦,其真正的用意在于夺取徐州,因此曹操听从了荀彧和戏志才的建议沿途善待徐州百姓。然而当大军在东海暂时驻扎的时候,东海的百姓不知听谁说曹操此来目的在于屠戮徐州,人畜不留。 东海的百姓人心惶惶,在曹操大军刚刚入驻的时候,为了自我保护通过各种途径对曹军的士兵实行了袭击,导致曹军被迫和百姓发生了冲突,而且冲突的规模越来越大。虽然骚乱被平定,不过曹军屠杀东海百姓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接下来曹军的行进完全失去了徐州百姓的支持与配合,大军行动变得十分困难。 尽管如此,荀彧和程昱还是力劝曹操不要对百姓实行铁腕镇压,但是越发严重的情况让曹操改变了初衷,为了稳定局势他开始下令凡是遭遇百姓抵抗一律将其处死。 曹操因泄愤以及考虑曹军将士的安全,全然不顾程昱和荀彧两位谋士的建议,残忍屠戮徐州百姓,所过之城竟无人敢行于街上,亦不闻鸡犬之声。 一时间曹操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果不其然,因边让之事隐恨曹操的陈宫听到曹操在徐州进行屠杀,导致了他对曹操完全的背弃,从一个拥立曹操占领兖州的跟随者,变成了谋夺兖州、抄其后路的敌人。 陈宫趁着曹操后防空虚之际联合张邈、王楷等曹操旧识发动了叛变,将流亡的吕布迎入兖州为牧,曹操后方不稳,连忙撤离徐州与吕布相战于濮阳。 濮阳与黎阳相距不远,赵威孙听说曹操与吕布陷入胶着之中,便想出兵与曹操夹击吕布,但是他内心又有疑虑,黎阳属于冀州范围内,而冀州已被袁绍所占,此刻他正与公孙瓒作战,暂无暇顾及自己。但如若自己出兵,黎阳空虚恐又有被袁绍偷袭的危险。 内心疑虑再三之下,他找到了司马朗和赵咨商议,赵咨听后说: “篝火漫天加柴无异,寒雪少裘送衣有恩。曹操素有英雄之相,吕布虽骁勇却无谋略,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体现自己的重要性,从而得到曹操的重用。” 相反的司马朗却担心后方的袁绍,心有疑虑却又找不出反驳赵咨的理由,只好赞同了赵咨的说法,商议之后赵威孙决定带领八百铁骑星夜出兵,驰援濮阳,留下一千余人守城。 临行之际赵威孙对送别的司马朗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蕊儿就托付给你了。” 司马朗回家后对司马懿说了他们当日的安排,司马懿听后立刻直腰起身,神色非常严肃: “赵将军几时出城?” 司马朗看到弟弟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出城已有两个时辰有余。” 司马懿听后无奈叹道:“来不及了。” 赵威孙赶到濮阳时,曹操正与吕布交战,吕布的骑兵冲散了曹操的青州军士,阵势打乱之下曹操只好骑马撤退,骑将在后追赶,正欲一枪刺向曹操,幸好赵威孙率军几时到来,挡下了来将的一击,曹操的袍子被挑落在了赵威孙的马背上,赵威孙大喊: “明公休慌,末将在此!” 曹操看到赵威孙前来非常欣喜:“将军真义士也!” 情急之下曹操在赵威孙的掩护之下急忙挥鞭驱马离去。 乱军之中敌我双方都杀的血光四溢,根本看不清长相,吕布纵马到处找寻曹操,忽然看到有一将领所骑马背上有红袍,吕布看的很眼熟,忽然想到了这就是曹操的战袍,便放过了即将被他刺于戟下的将士,问道:“那人可是曹操?” 那将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威孙说道:“正是曹大将军!” 杀曹操心切的吕布放过了他,骑马快速冲到赵威孙面前大喊:“曹贼休走!” 赵威孙见吕布前来,匆忙迎战,几回合便被刺于马下,吕布割起首级大喊:“曹贼已死!” 然而当他把首级拿到帐中向陈宫炫耀时,陈宫一眼便看出了这并不是曹操的头颅,吕布大怒,将头颅掷于地上怒吼道:“曹贼!奸贼!” 回到营中的曹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唤来李典、乐进,二将来后他立刻下令: “现在黎阳城空虚,你们迅速带领一千铁骑赶至黎阳!” 众人皆不解其意,乐进问道:“此刻大敌当前,我们应当专注对付吕布,为何分兵?” 曹操说道:“黎阳为吕布后方,赵威孙已死,黎阳必定群龙无首,若是吕布去取黎阳便可净得城内粮草辎重,我们的压力就更大了,这还是好的结果,如果袁绍要是趁势取回黎阳,则整个冀州北面的门户就会被他关闭,我们以后北进会很困难!” 李典乐进听令后立刻领兵前往。 逃回城内的几个士卒告诉司马朗和赵咨,赵威孙已经战死的消息,两人大惊失色,此刻司马懿正在旁边,他立刻走到司马朗的身边,伏耳说道:“不要将赵威孙已死的消息传出去,否则城内必定大乱,我们一方面要赶紧与曹操取得联系,请他立刻派一员靠得住的大将领兵镇守此地,另一方面要积极做好备战的准备。”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邺城距离黎阳也非常的近,而袁绍一直在关注着曹吕之战,并且派人打探情报,得知赵威孙驰援曹操战死后非常高兴,但是又怕这个时侯出兵若是不成功,恐怕会被卷入他们之中的战斗,到时候南北拒敌,受困于公孙瓒和曹操,情势会很糟。 郭图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后,顾不得整理冠服急匆匆地跑到袁绍面前,恰逢此时田丰也在,两人素来不合,但是此刻他们的想法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催促袁绍赶紧取下黎阳。 “曹操现在和吕布相攻,根本无暇投入大的兵力去取黎阳,我们取下黎阳之后,邺城就有了保障,冀州也就完全落入我们的手中了,到时候有了黄河天险的屏障,邺城没有南方的威胁,正可以全力对付公孙瓒,主公切不可失此良机啊!” 两大谋士意见一致,袁绍便没有了顾虑,即可命韩猛、蒋奇领兵三千,急下黎阳。 此时的吕布也听从了陈宫的建议,派张辽引兵前往黎阳,一时间三方兵力一齐汇聚于此。 得到报告的司马朗和赵咨心急如焚,司马懿沉思之后对司马朗说: “现在袁绍的兵马离这里最近,而且兵力很多,我们是守不住的,就算曹操的兵马赶到了,也难以获胜。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携城中兵马、老幼辎重弃守黎阳主动出城与曹操的人马会和,留空城让吕布与袁绍相争。” 司马朗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便派兵在短时间内召集城中百姓,收集粮秣辎重后迅速撤离着这里,但是部分百姓不愿离去,司马朗只好留下劝说,让赵咨先行与曹军会面,然而司马朗的苦口婆心并没有换来百姓的认同,时不我待之下,司马懿再次劝说: “袁绍虽不是明主,但为了团结冀州军民,应该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我们应该快走。” 无奈的司马朗只好带着司马懿等人离开,刚刚出城之际,司马朗忽然想到赵威孙之女赵蕊不在,连忙折身去寻找。司马懿只好背着年幼的赵春华和弟弟们在西城门后等待。在赵威孙府邸找到后,赵蕊却坚决不愿意离去,说要在此地等父亲,司马朗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了她赵威孙已亡的消息,赵蕊顿时崩溃,大吵大闹。 眼见袁绍和吕布的兵马就要到了,司马朗没有办法强行抱起赵蕊离开。 然而时机稍纵即逝,此时前往濮阳曹营和东郡的路都被吕布的人马阻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申回:碧玉消影空彷徨 眼下的情势非常危急,袁绍的骑兵已经渡河到达了黎阳的北门,而吕布的铁骑也封锁了司马朗东去的道路。与司马懿会和后司马朗非常焦急:“吕布和袁绍相战必定会威胁到城中百姓,连我们的生死也会堪忧的。” 赵蕊见到司马懿时本是十分开心的,但是当她看到赵春华在他后背瑟瑟发抖,而司马懿对其呵长护短之时,悦色尽失,一时间愤愤无语。 司马朗看到西门并没有敌人的军马,于是果断作出了东归温县的决定。 他们离去后不久,后方的黎扬城内喊杀声遍天,张春华看着远处已经被火光包围的黎阳,怯弱地问:“仲达哥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司马懿侧脸安慰张春华:“恩,我们现在回我们本来的家,我不会丢下你的。” 言语不多的对话,却被身边的赵蕊听得字字扎心。 行至数十里后,已经确定不会被战火波及的他们短暂停留在林中小憩,司马懿对张春华照顾的无微不至,先把干粮和水交给张春华,等她吃完之后自己才吃,然而当自己刚刚拿起干粮的时候,正对面的赵蕊却将手中的干粮扔在地上: “这是人吃的吗?” 见她还没有分得清现在的局势,司马懿看都没有看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将地上的饼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又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回到了张春华的身边,把自己原先的干粮放入包裹中,开始咬弄的干饼,司马朗看到后都对赵蕊的大小姐脾气也只好叹叹气。 “赵姑娘,此刻不比以往,不如先将就一下,等我们回到温县的时候再。” 司马朗的话让赵蕊不得不平静了下来,接过他手中的饼味如嚼蜡的咬着。 而正对面的司马懿和张春华却有说有笑,嬉戏如常。 次日清晨他们继续赶路,忽然司马朗看到正前方不远处尘土漫天,当下判断有军马朝这里行进,便带着司马懿等人躲入石后隐藏,等军马靠近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气质上写着“宋”、和“侯”的人马,赵蕊以为这是曹操的人马,便挥手大喊,顿时让司马朗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蕊的举动引起了山下兵马的注意,司马懿使劲推了赵蕊一下斥责道: “愚蠢!这是吕布麾下部将宋宪、侯成的兵马,是去驰援吕布的!” 宋宪听到赵蕊的呼喊后立刻收缰勒马止住军士,向山上看去,随即挥鞭指向山上: “一定是曹军探子!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 司马朗等人立刻向后逃离,情急之下司马懿背起张春华便跑,赵蕊则始终跟在司马懿的身后。慢慢的,一行人便分散了,等到司马懿三人跑到山边时他一不留神被树藤绊住了脚,继而摔倒,张春华滚至山边,眼见就要掉下去。 就在这时,赵蕊一个纵身上前抓住了她的脚,暂时阻止了她落入山下,不过赵蕊的身体也被慢慢拖了下去,张春华因受到惊吓而大哭,司马懿顾不得自己扭伤的脚匍匐爬到赵蕊身后抓住了她的脚,不过司马懿毕竟还没有成年,没有足够的力气把她们两个拉上来。 恰逢此时,不远处的吕军士兵的搜索已经逐渐接近这里,这个时候的他们宛如瓮中之鳖。 眼见司马懿没有能力同时拉她们两个上来,赵蕊看着充满童稚的张春华,不禁想起之前她与司马懿亲密无间的种种画面,手不由得慢慢松开了。。 张春华因此落入山下,等赵蕊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得知张春华掉落下山,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司马懿奋力将赵蕊拉了上来,随即趴在山边向下看,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他第一次惊慌失措,仿佛天地都崩塌了。 赵蕊见吕布军越来越近,连忙将司马懿拉入灌木丛中躲藏起来。 急于支援濮阳前线的宋宪和侯成并没有过多停留,搜索无果后立刻撤离,加速前往濮阳。 很快,躲在其他地方的司马朗和司马孚等其他兄弟找到了司马懿和赵蕊,当看到张春华不见了的时候,司马朗焦急的问:“仲达,春华呢?” 陷入呆滞的司马懿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立刻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不由分说顺着山边寻找张春华,然而众人寻遍了这里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张春华的角落,仍旧是一无所获。 司马懿陷入了崩溃之中,一向处事不惊,年少便看透人与事的他瞬间坠入了深沉的低潮,赵蕊则在一旁无微不至的照顾。 两天后,确定张春华不在此处的司马朗无奈作出了继续赶路的决定,司马懿明白这里不可以久留的道理,只好放弃继续寻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酉回:牧野得师醒迷茫 张春华的失踪对于两个人来说打击是最大的,一者是作为张汪家灭门始作俑者的司马朗,而这第二个人,便是朝夕与之相处,早已将她当做自己家人的司马懿。 一路上司马懿的沉默寡语,令本来心中有愧的赵蕊反倒觉得自己做的事正确的。如果张春华始终在司马懿身边,自己永远不会得到他的重视,甚至司马懿都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为了安慰司马懿,赵蕊克制自己平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总是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话,逗他开心,可是得到的回应却适得其反,坐在车内靠在窗边的司马懿只是看着外面流离的景象,表情极为木纳,目光也甚是呆滞。 与此同时赶车的司马朗也强忍着内心万分悲痛的情绪,咬牙策马。 另一方面,曹操与吕布相战之下情况已经很不妙,虽然得到了赵咨运送过来的粮草和兵源,然而已失兖州绝大多数土地的他面对吕布来势汹涌的攻击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与此同时传来的一个好消息是: 袁绍并没有和吕布联合,相反的还想帮助曹操,请他举家迁到邺城。 这对曹操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他有些动心了,一旁的程昱看出了曹操的心思,立刻加以阻止:“主公切不可前往,您只是一时势穷而已,尚有鄄城、东阿、东郡三城为根据,而袁绍雄踞北方,外宽内忌,虽有吞天吐地之雄心,却并没有与之匹配的才能,请主公试想,若是您去了袁绍那里,您是否甘心在他手下谋事,他又是否真心信任你、任用您呢?” 程昱的话令曹操没有急于下决定,此时,帐外一士卒上前报告说: “禀主公,戏先生于牧野发来了急信。” 一听是戏志才来信,曹操快步走到士卒面前取了信,挥手令其退下后急忙拆开,看完后他大笑道:“仲德,你说的没错,连戏先生都预感到我有投靠袁绍之意,派人加急传信给我,让我万不可放弃现有的资本去往邺城。” 事实上一见曹操看完信的表情,程昱就知道了戏志才信中所说的与自己所言相吻合,不过他随即就对戏志才表示出了钦佩:“戏先生身在远方却能洞悉局势,连主公的心思都料到了,真是难能可贵的人才,无愧‘颍川八士’的尊号啊。” 曹操当即决定:令夏侯惇、夏侯渊、典韦三将把守三城,不容有失。 至于袁绍的信,曹操将其丢到了火炉之中,彻底坚定了夺回兖州的决心。 兖州此时非常混乱,好在吕布并没有完全控制司州,温县尚可以回。司马朗等人少有休息的朝着温县急归,司马懿一路上都捧着斗笠老叟给他的书简,日夜研读,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连赵蕊给他递食送水都多次视而不见。 终于,赵蕊的耐心到达了极限,一气之下将书简从司马懿手中一把夺来从车窗外丢了出去。司马懿失魂落魄大喊停车,司马朗闻声马上勒绳停马,司马懿还未等到马车停稳便仓惶从车上跳了下来,往后方疾奔寻找书简。 然而平摊的松石道路上却没有书简的身影,焦急万分的他几乎到了要发疯的地步。寻遍各个角落的他依旧是毫无所获,紧跟而来的司马朗见他如此心急如焚,问道: “仲达,你在找什么?” 从后方跟来的司马孚瞥了一眼旁边的赵蕊,回答道:“她把二哥的书简扔掉了。” 赵蕊虽然知道自己是一时冲动,却并没有认错的态度,反倒声调渐高: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不就是一把破书简么,回头我赔给你就是了。” 对于赵蕊的话司马懿无力反驳,他无精打采的走了回来,身上尽是尘土的他像是被摄走魂魄一般毫无生气,扶着车轼上了马车,再也没有探出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大家看他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上车继续赶路。 马嘶蹄走后不久,一身着黑色长衣、头戴蓝色纶巾、面相和善的年轻人从树丛中走出来,背在腰际的手中握着司马懿丢失的竹简,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笑道: “就是他么。” 到了牧野后,司马朗决定暂时停一会儿休息,司马懿经历了张春华和竹简两样重要东西的丢失,已经达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因此不能继续赶路,否则他承受不了沿途颠簸很有可能会有生命之忧,这也是司马朗改变日夜兼程回到温县这个决定的重要理由。 找到驿馆后他们寄宿了下来,司马懿下车便直接出了驿馆,赵蕊想要追上去,司马朗拉住她的手阻止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有些事不是靠我们就可以解决的。” 一个人游走在街道上,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道路两旁的人烟稀少,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挡住了他,以至于一下子撞在他的怀里,他随即向后弹坐在地上。 仰头时方才看见面前站着的是个年纪尚青的男子,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模样。男子也不怪他,伸出手将司马懿拉了起来。他站起身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弯腰道歉后便想要离去,然而没有走几步身后的男人便笑道: “足下看来有心事。” 司马懿回头看了一下背对着自己的这个黑衫男子,并不是奇怪他看出自己心中有事,而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话。不过他并不打算理睬,扭过头继续走。 黑衫男子见他对自己视若不见,继续笑道:“左元放曾言司马仲达乃当时之奇才,此子虽年幼,将来必定会功成名就、为青史所载。我久仰其名特来拜会,看来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你怎知我就是司马懿呢?” 听了他的话司马懿完全不以为然,起初他以为黑衫男子是个江湖术士,骗钱苟安之士而已,便转过头问道:“左慈乃当世高人,我从未见过,他又怎知我是当世之奇才?” 黑衫男子低头微微笑了笑,司马懿此时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因此颇有些不耐烦了: “有什么好笑的?”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给司马懿看: “如果不是左慈留‘兴世论’与你,你又怎么会在此书丢失之后,如此的魂不守舍呢?” 这书简司马懿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自己随身带着的那本书简,急忙上前从黑衫男子手中夺回书简打开翻看,一看的确是自己所丢失的那卷,欣喜之色跃然脸上。 “我丢失此书不久,先生如何获得?” 司马懿拜谢黑衫男子后问其缘由,黑衫男子答道:“我刚巧经过林间小道时无意间捡到的,那时你们的马车刚刚从我身旁经过,我只好跟着你们来到这还这卷竹简。” 恰逢此时天降大雨,为了躲雨他们暂时躲在了凉亭里避雨,期间两个人聊了几句,司马懿觉得这个男人所懂得的要比自己多得多,肯定能够帮助到自己,便恳请他将自己不太懂的地方略加指点,男子倒也不吝啬,对于司马懿所问皆如诚相告。 讲解完后已经过了大半日,这时雨也小了很多,黑衫男子站起身取出随身短笛,吹奏一会儿后,街巷里一匹紫综骏马缓缓走来,黑衫男子取下马背上的斗笠盖在头上,跨上马背后注视着马下的司马懿说道: “万事皆顺自然,有些事不管是欢喜还是悲伤,都已成了回忆,它们不应该成为你日后行事的阻碍,前方还有很长的路等你去走,望你好自为之。” 等他走了不远时,司马懿忽然想起来,大声问道:“晚辈恳请先生尊号。” 黑衫男子步向东而去,只有个司马懿一个背影: “颍川戏志才。” 在城门外的不远处戏志才轻轻勒住缰绳止住了马,对着后方城墙内侧说道: “一切正如我们的预料,你并没有夸大他的能力,说不定将来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城墙内侧走出来的人,正是当初赠与司马懿竹简的斗笠老翁,此时的他手握油纸伞背在身后,身着青蓝色的长衫,他对戏志才说道: “我只希望你的坚持是正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戌回:屋廊同座论天象 嵩山群脉高耸入云,立于此山之巅俯视峰下层峦叠嶂的壮景时,不禁有气吞天下之感。 而这嵩山离一处人才辈出的热土并不遥远。这片土地的名字,就叫做颍川郡。 早在桓灵二帝之时,颍川便有两位贤士隐于嵩山之中不问世事,却又经常弈棋论道、纵谈天下之事,此二人便是“冰镜”司马徽,以及得道高人左慈左元放。 汉献帝之时,颍川郡并没有过度遭受战火的侵扰,因此这里百姓生活稍宁,治学优越,才如泉涌。司马徽和左慈遍地寻访人才,加以培养以治乱世,其中以荀氏家族最为脱颖而出,尤其荀彧、荀攸叔侄最是光芒耀眼,司马徽与其亦师亦友。而左慈则先后收取了陈群、徐庶为徒,传授他们兵法策略。后这些人皆为平定乱世作出了各自的贡献。 公元190年,董卓挟持天子西迁长安,荀彧辞去了官职带着弟子郭嘉回到了颍川,到达后不久,荀彧便急于带着郭嘉前往嵩山玉柱峰的大法王寺,求见左慈和司马徽。 入寺后,两人便遇着了惠隐大师,荀彧与他多次相见自然不会觉得很陌生,倒是郭嘉初次见这位一身稻黄袈裟,满目苍茫且骨骼消瘦,以至于为蜡皮所遮之面部、僧袍所盖之肩部,俱都棱角分明,伸手与荀彧行李之时依稀能看得清布满手掌两面的杂乱凹纹,如细长灰线缠手般密密麻麻,乍眼看去仿佛来阵强风便可将其吹散一般脆弱。 荀彧拱手道:“大师近来可好?” 惠隐以佛手礼节回道:“托文若先生挂怀,元放与德操两位先生已在草庐恭候多时了。” 郭嘉听了老僧的话,低声唏嘘:“未经通传便知我们来访,二人岂非神乎?” 延长廊行进百步后,荀彧便在一门边驻足,欠身向内说: “晚辈荀彧,特来向二位先生请安。” 此门仅一空框,并无可锁之门,仅有一翠竹卷帘遮住,透过竹节缝隙处隐约可以闻见屋内渗出的淡淡脂松香,闻之令人心神俱宁,顿时所有烦恼皆消去。 屋内回道:“文若不必多礼,二人进来吧。” 随荀彧进了屋内后,郭嘉看见墙面画满了星象图,除此之外屋内除了些许纱幔随风浮动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直到荀彧领他穿过前厅到了内室,方见二人对座于榻上,觉察到来年个人进来后,其中一老者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没有抬头,只淡淡说句: “此来何事?” 话毕便伸手去拈浅墨木纹盅里的黑子,放置于棋盘之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 荀彧道:“前些时候与公达、友若来拜访二位先生,至今有些时日了,今董卓欲焚洛阳以迁都长安,回乡后便特地领学生郭嘉前来拜会。” 老者白绺长髯,精神却格外矍铄,显得神采奕奕,他听后仍旧不抬头问道: “孙文台一路披坚执锐,董卓被迫焚烧洛阳西行仅仅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情,我与德操公也只是昨日推算方才得知,你观星象之能增长不少啊。” 这时荀彧侧身看向了身旁的郭嘉,向左慈和司马徽引荐道:“在下不才,虽然觉察到董卓其心不轨,但却并没有看出他有要焚烧洛阳的意图,推断者乃我身旁之人,他。” 白发老者对面的男子抢言道:“他姓郭名嘉,字奉孝,乃你同乡。” 此人满头棕发,须长至胸,外貌平和,与前者相比随并无明显仙风道骨之气,却增添几分儒雅之风。然而至此之时二人仍然只执着于棋盘之上的黑白棋子,并无抬头之意。 郭嘉听后谦恭行礼问:“先生如何得知在下姓名?” 棕发长者二指捏子思索棋局,回答:“昔日郭公则曾书信于元放先生,说其主袁绍处走脱了一位少年惊世之才,姓郭名嘉,元放先生看后特为其卜了一卦,遂而得知你等今日前来。” 郭嘉听后复问:“既元放先生已为我卜算一生,便恳请赐教。” 此时白发老者将本来放置在棋盘上的棋子放回盅中,叹息道:“德操老弟,难得我们下了一整天的精彩棋局,我看这局棋还是不要再下下去了,否则我这一落子便结束了。” 见二人不打算回答自己,郭嘉斗胆上前,细观了棋局之后,笑着从棋盅里取出一粒黑子放在棋盘之上:“不为输赢,何以对弈一日?” 这一行为令荀彧大惊失色。 白发老者看后,长吁一声叹道:“棋亦好棋,叹兮短促。” 随即取出锦缎覆于棋盘之上:“恐以后再也无法观其妙局了,我还是好好保存吧。” 司马徽听后顿有所感,虽亦感叹,却劝慰道:“这局好子下完,才会有下局。” 退回原位的郭嘉只觉得他们的对话另有所指,但却不知到底所言为何,还没等他细问,左慈和司马徽已经抬起头转脸看向了他和荀彧,左慈轻抚白须道: “我今日常观天象,乱世奸贼董卓已命不过三载,届时天下必定会大乱,你等需寻一济世之主加以辅佐,以定乾坤之祸。切不可似郭图之辈,自断前程于袁绍。” 荀彧听后道:“我已有所耳闻,十三路诸侯起兵讨董,虽然声势极大,却无实际成果,仅曹操与孙坚二人积极作战,我料也能成其事。” 司马徽道:“孙坚虽勇,却凭有征伐讨沙场之能,且私藏传国玉玺,袁绍、袁术等辈必定对其生出猜忌之心,联盟瓦解之后不久他也将死于沙场之中。” 郭嘉道:“前些年我受郭图之邀前往袁绍处,不过短日相处后觉察他并非明主,空有周公礼贤下士之表,却无才尽其用之能,因此我也劝郭图先生离开袁绍。” 左慈道:“以郭图之能,并非不知袁绍的本性,他不过想利用袁绍这面大旗罢了。” 日轮西落,垂于赤霞之际,红光自窗入屋内,似血般殷沉。 荀彧低声道:“看样子也只有曹公孟德能投之了。” 说罢荀彧再次看向了郭嘉,郭嘉知道他想要自己和他一起去投靠曹操,故意装作没看见。 会面散去后,荀彧再次建议郭嘉与自己一同应曹操之邀前去效力,郭嘉以自己年少经验尚浅、还需历练为由婉拒了荀彧的提议,自己想要回归颍川短暂垂钓阅书,不问世事。 后二人为了协助胡昭和钟繇营救蔡邕特地前往长安,但是无奈蔡邕还是惨死狱中。 之后荀彧到达曹操麾下,才发现与自己并称“颍川八士”之一的戏志才也在曹操帐下,二人连同程昱等谋臣一起为曹操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枯老的松树下,左慈手持蒲扇敞开白衫衣襟,望着夕阳西下,自言自语道: “下一局好子。如果有的话,也只有他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甲亥回:傲骨鬼才拒招降 当司马朗一行人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温县时,这里早已没有当年的光景了。 由于温县父老没有听从司马朗的苦苦劝告,在他们离去数月之后,因各怀鬼胎而难以统一指挥的关东联军渐渐开始骚扰劫掠荥阳及温县周边的百姓,致使他们死伤大半,损失惨重。 偏偏这个时候温县遭遇了大规模的饥荒,散落街头的尸体数不胜数,令人战栗。 司马朗驱车到达了司马宅,将弟弟们和赵蕊扶下车后发现大门外的石柱旁,靠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宅心仁厚的司马朗从包裹中取出些干粮上前递到他们面前,那些人一看到司马朗手中的食物,顿时如同饿狼一般扑了过去,恨不得把他的手也给吃掉。 然而久饿成恶,他们得到了食物后转而看向了马车和司马懿等人,纷纷站起身目露凶光。司马懿觉得不妙,赶紧将赵蕊和兄弟们挡在身后,赵蕊十分害怕,紧紧攥着司马懿的衣袖躲在其后偷偷瞄着那些饿疯了的饥民。 衣衫褴褛的他们果真发了疯,其中两个人将试图劝说的司马朗按倒在地,抢过他肩上的行李包开始翻找,其余的人慢慢朝司马懿他们所在的马车位置扑了过去。 司马懿知道他们的目标是马车和行李,为了兄弟们的安全他将竹简取出后把行李包扔进了车内,然后伸手护着身后的人慢慢朝旁边移动。 饥民果真扑向了马车内,疯狂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看到包袱里的干粮后,他们互相抢夺着食物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可仍旧是没有饱的感觉。 慢慢的,他们发现了马的存在,巡边周边也没有刀刃之下,他们想到了搬起石头先将马活活砸死再撕扯马的尸体。 就在这时,一个饥民看见了司马懿右手似乎拿着竹简背在身后,以为他还藏着食物,一边朝他伸手一边恶语相向: “拿过来!快给我!” 司马懿一边后退一边解释:“这不是食物,只是一卷书简罢了。” 说着他将手从伸手拿了出来高高举起,然而饥民却并不相信,仍旧发疯似得步步威逼。 眼看后面便是土墙,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司马懿他们陷入了绝境。 “都说了我们的食物已经被你们抢光了,你们还想吃人吗!” 赵蕊从司马懿身后冲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冲着饥民怒斥道。 饥民根本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去,朝他们扑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司马懿等人睁开了眼睛时惊讶的发现: 那个刚才还如狼似虎的饥民居然倒在地上抱头哀嚎着,而自己的眼前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了视线,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大量眼前这个人的轮廓细节时,剩余的灾民见有人搅局,纷纷摸起地上的长短棍和石头向这个人靠过去,直至将他围困在中间。 从背影上看这个人身姿高大雄伟、腰悬利剑,一个胆大的挥棒劈头朝他打去,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浓密的墨眉,英武的眼神很快捕捉到了棍子的轨迹,干脆利落地握住了棍子,徒手将其折断,周边的人见势不妙,一齐向他围攻了过来。 厮杀声和尘土搅在一起,让人分不清里面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 尘土散去之后,饥民们都倒在了地上,只有他巍然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此时,司马懿西南方向传来清脆的拍手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年轻男子一边鼓掌一边朝着司马懿他们走过来,身旁还跟着个与司马懿年龄相仿的女童。 越走近时司马懿越发现这个年轻男子是那么的眼熟,可就是在差那么一点就能想到他是谁的情况下,却始终难以突破这一层薄膜的阻碍。 正当他脑汁绞尽之际,身旁的棕鬃马突然举蹄长嘶,也就是这声长嘶,让他联想到了那天为了回家告密在街上于马车之下把自己救出的那个年轻男子,与眼前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了,俊逸的笑容是那么的自信、迷人。 郭嘉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司马懿,笑而不语,随即把目光转移到那孔武男子身上赞道: “真不愧是‘河北七龙枪’之一张郃,不过少了把枪就是了。” 张郃转过身冷眼看了看貌似嘲笑自己的郭嘉,沉默不语。 郭嘉身旁的小女孩也跟着郭嘉鼓掌笑道:“大哥打得好!” 说罢郭嘉缓缓走向司马懿的面前,半蹲下身体左右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长这么大了,我差一点就不认识了,小老弟。” 司马懿抬头正视着眼前的郭嘉,默不作声地扬起胳膊将他的手挡开,。 见司马懿的眼神比起之前看到的时候添了几分锐利的锋芒,郭嘉笑着站起身,对身后的张郃说:“儁乂兄,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袁绍那边我是不会去的。” 气氛骤然变了,张郃听后攥紧拳头低声说道:“你该不会忘了你现在正在被我押解吧?” 此时司马懿和司马朗才低头看见郭嘉的脚上有着一对沉重的脚铐,只是因衣带过长也遮住不显眼罢了,但是张郃的身手大家都看在眼里,郭嘉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可以拒绝的能力。然而郭嘉那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浅笑总是让人觉得他办得到。 “所以我才会说就此分别。”郭嘉依旧笑着:“阴阳两别嘛。” 张郃抬起步子朝郭嘉走了过去,每走一步脚步声都显得那么的深沉: “奉孝,你是一定要逼我杀了你吗?” 眼见张郃朝着郭嘉步步逼近,郭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从容地站在那里,但是他身旁的小女孩却一下子挡在了郭嘉的面前伸直双臂央求道:“大哥,你不要杀奉孝哥哥!” “凝儿,你让开!” 张郃眼睛里已有了杀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他,不过既然他宁死也不愿意为主公效力,我只好遵从将令将他抹杀了。” “将令?”郭嘉缩小了瞳孔细声猜测:“你奉的是郭图郭公则的将令吧?” 从张郃的眼神中司马懿已经看得出郭嘉的猜测是正确的。 就在双方对峙的僵局难以缓和时,司马朗站起身挡在了张凝的面前,对张郃拱手作揖道: “方才多谢壮士相救,如蒙不弃,还请三位一同到寒舍一叙。” 起初对于司马朗的话张郃并不为之所动,然而郭嘉却抬起脚朝着身旁不远处的司马宅门迈去了,张凝见状赶紧上前拉着张郃的衣袖往大门走去。 张郃心想张凝在郭嘉的身边时自己若是强行动手肯定会伤害到她,于是便渐渐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拳头,低头跟了上去。 这所有的细节都在司马懿的眼里。 连番天灾人祸后的司马宅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几乎都被一抢而空。司马兄弟把大堂收拾干净后司马朗邀张郃一行三人上座,司马懿和司马孚推开了满是灰尘的厨房门,撩去眼前的蜘蛛网后寻找着能够沏茶的茶具,好在这些东西并没有被那些灾民抢走,两人将茶具清洗干净后斟上茶水放在了三人的案前。 席间司马朗看出两个人的身份及意图,尤其是腰悬利剑、雄姿英发的张郃,始终眼睛不离正对面与自己谈笑自若的郭嘉,仿佛随时会从腰间抽出利剑向他劈去似的。 突然张郃站起身,在场所有有都被吓了一大跳,郭嘉却低头轻轻吹着杯中之茶所升腾之白气,仿佛没有看见一般镇定自若。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跟我去邺城?” 张郃的话显然已经是最后通牒了,郭嘉放下杯子毫无惧色抬头看着高大威猛的张郃: “你之所以会问我这个问题,不就是代表着你已经知道我的答案了么?” 听后张郃笑了一声不再相问,抽出了利剑朝着郭嘉走去,司马朗连忙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张郃那泛着寒光的剑刃已经对准了郭嘉的鼻尖,只要他再向前刺一下,郭嘉当场就会一命呜呼,谁也没有能力阻止张郃的行动。 “大哥!”张凝站起身苦苦央求,张郃对此却置若罔闻。 刷的一声,谁也不敢看这一幕,木质席案刹那间一分两半,瘫倒在地上,等到司马朗和张凝慢慢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郭嘉仍旧坐在地上,席案和杯子却被准确的劈开了。 细一看才发现郭嘉的衣襟也被划开了道口子,只是没有伤到皮肉。 张郃再次举剑对准了郭嘉的脖子:“下一剑被划开的就是你的皮囊了。” 郭嘉笑了一声,双手撑在地上向后微仰,什么也没有说,等待着张郃下一步的行动。 短暂的相持后张郃不再犹豫,眼神中充斥的杀气骤然间在顶点爆发了,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再次朝郭嘉的头顶劈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子回:断锁归邺拾孤零 战时的大地充满着血腥味,引诱着无数的野兽争相钻出老巢寻觅着。 张郃手握缰绳缓缓骑马往邺城而去,张凝坐在他的前面扶着马鞍,仰起头看着始终板着一臭脸的兄长,既压抑不住自内心外露的喜悦,又不禁有些好奇: “大哥,你为什么。” 还没有等她说完,张郃就冰冷的打断了她:“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我那一剑砍断的如果不是铁锁,而是他的脑袋,你还不得恨我一辈子。” 听了张郃的话让张凝娇羞不已,连忙垂下桃色脸颊,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他看出了妹妹的心事,却目光向前不曾移视:“郭嘉的确有神鬼般的经略才能,将来必定有很大的作为,但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注定不会为儿女私情所束缚,你与他那心中无穷无尽的抱负相比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不要到最后竹篮打水导致自己痛苦一生。” 张凝似乎并不是很懂张郃的话,仍旧沉溺在对郭嘉的无限向往之中。 两天后,两人到达了河内与冀州的边界朝歌河畔。 此时的司州因李傕和郭汜以长安为中心相互攻伐,受到波及而乱作一团,百姓人人自危,随处可见饥民相食、尸横遍野的惨淡景象。 张凝望着足以触动天神容颜的场景,不禁流下了惋惜之泪。张郃则小心的观察周边的氛围,眼前这个时候随时会有乱军和暴民的出现,保持警惕成了他的习惯。 好在一路上两人俱相安无事,安全到达了朝歌河畔。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一艘船去往邺城的时候,张凝望着西方太行山脉的方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还没有等她抬头询问张郃,张郃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右手紧紧握住了剑柄目光异常严肃,随时准备抽出利剑应付即将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喊杀声逐渐清晰起来了,尘土飞扬之下张郃只能判断出有少数骑兵正在追赶着什么,随着距离拉近,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怀抱着个孩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还不停喊着救命。 徒步奔跑的她并且怀抱孩子,就速度来讲明显不是身后骑兵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她,并且用手中的长枪刺向了她的后背。 就在冰冷的枪头已经穿透了她的衣裳将要撕开皮肉之时,骑兵胯下的马忽然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嘶,紧接着连同马一起骑兵摔倒了地上。 周遭的骑兵勒绳止马停了下来,看着这个单臂就把马打到的男子,惊讶不已。 “你是何人?胆敢挡我们郭将军的兵马!” 骑兵队长举起马鞭对准了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张郃厉声责问,随即向周遭的人使眼色向他发起突袭,身经百战的张郃立刻察觉到了他的诡计,冷眼扫视一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鞘中利剑俯身朝他们冲了过去。 只见他倾斜着自己的身躯,那是眼看头颅离地面只有半臂长度的距离之下快速游走于包围他的骑兵之前,等到贴地滑行围着包围他的马绕了一圈后他回到原点时,张郃手中的剑早已满是鲜血,他将剑一甩,剑刃上的血渍瞬间洒落在地面上。 当剑刃完全收入鞘中,剑柄与剑鞘发出声音时,所有的马前腿在同时间一齐断裂,马忍受不了痛苦纷纷倒地,骑兵也都摔落在地上哀嚎着、叫喊着。 看自己根本不是张郃的对手,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惊慌之余战战兢兢的问道: “难道你。你就是‘河北七龙枪’之一的。” 张郃的眼神格外犀利、冷漠的杀气直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极为狼狈地往回逃散。 望着惧死逃散的郭汜军士兵,张郃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他认为让那些人的血沾染在自己的剑上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故此不予以赶尽杀绝。 张凝见怀抱孩子的妇人气喘吁吁跪在地上,显然已经没有了力气,赶紧上前扶住了妇人关切道:“已经没事了,我大哥已经把他们都赶走了。” 说着张凝觉得自己的手好像粘上了一些温暖湿润的液体,将手从她背上拿下后摊在眼前一看顿时让她大惊失色,再看妇人的后背上她震惊的发现:她的背部早已满是血迹,脸色也十分的惨白,毫无血色。 张凝赶紧大声呼叫:“大哥,你赶紧过来呀!” 闻声后张郃立马回到她们身边,稍微察看了妇人的伤势后她遗憾的摇摇头: “不久前她的背部被利刃贯穿,加上她长时间的剧烈奔跑,血液流失过多,已经。” 又是一条生命即将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张凝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怜悯与悲痛,就在这时,妇人垂死之际紧紧抓着张郃的手臂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张郃此时也意识到了怀抱里的女孩正看着周边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是慌乱,更没有哭闹,天真无邪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个孩子。是之前我在山脚下的河边捡到的,我看她实在是可爱。就。就把她抱回了家。今天早上。有一大堆士兵来到了我们的。我们的村子。什么也没有。没有说就开始烧杀抢掠。我。我拼死抱着。抱着她逃了出来。” “你的伤很重,不要再说话了。”张郃试图让妇人死的稍稍轻松一些。 妇人的话语越来越弱,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抚养她。” 张郃在行军阵中,除了张凝之外没有家室,照顾一个女孩实在是不方便,正陷入犹豫之际,善良的妇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跪倒张郃的面前乞求着。 他看向了张凝,张凝也被妇人的善良和真诚所打动,朝着张郃点点头表示同意。 无奈之下,张郃将女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此时妇人方才闭上了双眼安心离世。 张郃用剑在河边挖处一个墓坑,将妇人的尸体放入其中安葬,伐木立碑后带着女孩和张凝坐上了前往邺城的船,离开了河畔向邺城而去。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春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丑回:逆水行舟向东行 公元195年,为了争夺献帝这种“正统的王牌”,从而得到政治上的主动权,李傕和郭汜蠢蠢欲动,在长安城大打出手。 不仅如此,连混乱不堪的司州也深受战火的波及,两股乱军为了整备军事实力在各地进行掠夺杀戮,百姓无不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种混乱的局面产生,给了刘协一丝微弱的希望。 少数忠于汉室或是不甘心继续受李傕郭汜控制的官员开始密谋护送刘协离开虎穴,其中以伏完、董承及杨奉等文臣武将为主筹划着刘协东归洛阳的事宜。 在李、郭二人相互攻杀之际,张济特地赶来缓解二人矛盾,气氛稍缓之际,董承赶紧向刘协上奏,建议马上向李傕恳求看在陛下日夜思念故都的情分上允许其及百官、女眷返回洛阳,刘协当即应允,只是在请求的人选上犹豫不定。 “李傕、郭汜二人皆是豺狼虎豹,只恐一般人难以说服,且有杀身之祸。” 此时帐内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一素服妙龄女子伸手撩起帷幔自内堂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她看着满脸疑虑的刘协,眼珠略转后对着刘协口吻颇为严厉的说道:“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却如此优柔寡断,此乃陛下东归之唯一途径,如若错过大祸必将不久远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封为皇后的执金吾伏完长女:伏寿。 “皇后娘娘,陛下所虑不无道理,如果此时派遣之人不能完成任务,很可能会惊动李郭二贼,到时候我们东归就会更加无望了。” 董承见伏寿完全不给刘协面子,便出言解释。 刘协深深明白伏寿的脾气秉性是耿直的,往往出言不逊,但她对自己无异是重视的。自从洛阳西迁以来,董卓挑选她为贵人开始,她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侍候,也只有她对自己直言不讳,说着别人不敢说的话,数落李郭二贼大逆不道及诸侯利欲熏心的罪状,有事官员在场听后这种露骨的话不禁冷汗直流,劝其慎言,伏寿却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有几次那些话传到了李傕的耳朵里,都大为恼火,幸好官员以伏寿年幼无知为由求情方才躲过一劫,然而今天这番话却也让刘协清醒了些,的确现在已经不是该犹豫的时候了,他冷静思量之后很快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在想到之后他看向了伏寿,伏寿看出了他的心思,坐在了他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软化了自己的语气: “如若我父亲是最佳人选,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支持陛下的决定。” 董承抚须沉吟道:“的确,眼下来说只有伏完大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处事能力最为合适了。” 为了汉室、为了百姓、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姓名,刘协下定决心,双手撑起案面站起身,短暂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宣伏完大人觐见。” 伏完并没有让刘协失望,他同意前去说服,但是提出要有临阵决策的权利,刘协答应了。 他首先去并没有提出任何关于还都洛阳的话语,而是借由陛下赏赐为由赐封了李傕的侯爵之位,趁机和李傕拉近了关系,第一次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董承和杨奉虽然嘴上没有说,急于求成的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不满。 就这样伏完第二次、第三次前去拜会李傕,两人的关系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然而伏完依旧没有开口提关于还都的一个字,无功而返想刘协禀报了之后,官员们开始着急,尤其是武将最为沉不住气,杨奉几次想要质问他,都被沉稳老练的董承阻止。 由此十余次后,伏完终于开口向李傕提出了还都的话题,起初李傕并不同意,但是伏完晓以大义:“将军乃经世之才,陛下对你深倚之,之所以想要急切还都,就是为了早日重掌朝纲,到那时封王拜将必定以将军为先。且现今杨奉背叛,将军实力大减,此时若护送陛下进京,必定能够收拢人心,树立威望,郭汜、张济等辈也就无从惧之了。” 李傕所依仗的谋士贾诩在旁也帮助伏完说话,终于让他的心思有所松动。 心想汉献帝的确对自己不错,这段时间一直让伏完来拉拢自己,足见之器重,终于松口同意献帝东归。同年七月,汉献帝出长安东归,为了平衡李、郭势力,刘协拜张济为骠骑将军,震慑他们,董承、伏完、司马防、杨定、杨奉等人伴驾随行,行进途中诸将屡有争端。 一切形同危卵,随时有崩坏的险情。 马车之上,伏寿正襟危坐在内,膝盖上趴着一个闭着眼睛中的少女,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身旁坐着另外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伏寿看着前方,虽然明白自己的目的地是洛阳,但是她并不确信: 我们真的会平安到达吗? 不幸的事情往往比较容易被人猜中,果真在车驾还未行至华阴之时,郭汜知晓了伏完与李傕的约定,盛怒之下他开始计划掠夺献帝返回长安,然而却被李傕和张济提前知晓,派遣杨奉和杨定二人将其击败,计划败露的他无奈孤身逃离,乔装打扮返回南山军营。 这件事的影响并不大,却为诸将内心中那猜忌的裂痕点燃了导火线。 十月秋风凉,夜晚时分车驾原地休息,依偎在伏寿怀里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伏寿见状赶紧取下自己的披肩盖在她的身上,轻轻揉搓着她的小手放到嘴边哈着气。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呢?”女孩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仰头望着伏寿。 “快了。你放心,不管早晚,我们都会到家的。” 她将妹妹揽在怀里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若歆,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和父亲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忽然间,西方喊杀声遍地,众人皆惊。董承急忙大声询问:“何人兵马追赶?” 探子快马跑回后神色慌张的汇报:“启禀大人,追兵的旗帜上写着‘李郭’的名号!” 随即又一骑兵探子赶来仓皇汇报:“启禀大人,杨定将军已经被郭汜击溃!” 正在篝火旁喝水的刘协听后大惊,手中的碗一不留神落在了地上。伏完和杨奉等人也惊诧不已,继而捏拳大骂逆贼毫无信义。董承即可下令让车驾加速向东,伏寿命仆人收拾好刘协的随身衣物和锦缎,董承认为这个时候逃命要紧,命令士兵大喝阻止。 “陛下乃大汉天子,即使身陷险境,也不应失皇权之威仪!” 伏寿不肯放弃,董承大怒,命令士兵斩杀伏寿的左右侍者,血溅数尺,染红了锦缎细绢,伏若歆吓得抱住了身旁董承之女董贵人的腰际大哭。董贵人虽然也不赞同父亲这种强硬的做派,想要做些什么劝阻父亲,但是这个时候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命都没有了,还要气节有什么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寅回:罹难荒野谁来勤 掩护刘协及六宫嫔妃撤离后,董承和杨奉领军在东涧迎击李傕和郭汜的兵马。 虽然此时李傕和郭汜身边已经没有了贾诩这样的一流谋士,但是兵马占优的他们还是大败了刘协的虎贲军士,董承及杨奉被迫狼狈逃窜,丢弃无数受伤士卒、女眷辎重,就连刘协所持有的皇家宝物也弃如敝履,根本无暇顾及。 军马撤至曹阳后,所有人的精神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深夜时分,刘协已经又困又倦,但却不敢入睡,深怕一旦睡着之后就会人头落地。 官员们都已经休息,董承等人却无法安眠,他们在刘协的帐中苦思良策,却是一筹莫展,此时,门外士兵报告说:“启禀陛下,帐外有一人求见,说是有退敌良策。” 刘协见状赶紧挥手:“宣此人进来!” 那人身着黑色斗篷,连篷帽檐压着上半张脸,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瞥见那唇上下颚处那浓密的胡须。等到入帐后,他伸手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轻轻披在肩上,待到众人完全看清他的脸时,不由得一阵大惊,随即伏完的脸上展现出了一场兴奋的笑容: “文和兄!” 见来人正是名震雍凉的谋士贾诩,在场所有的人在惊诧之余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贾诩从容地走到刘协面前单膝跪地行天子礼仪后,拱起双手说道: “陛下处在四面楚歌之中,今见陛下无恙,在下便放心了。” “爱卿不必多礼。”刘协起身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如今李郭二贼背信弃义,妄图擒我回长安,如果其奸计得逞,大汉天下必丧于我辈之手啊!还请先生献策搭救。” 一旁的伏完也说道:“文和兄你此番前来,必定胸有良策,昔日我去请求李傕之时,你也曾为我们出了不少力,今我等的生死存亡俱在兄台之手。” “我此番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贾诩也不多兜圈子: “段煨那边虽然先前遭到了郭汜的袭击,但是并没有受多大的损伤,且我已经试探过,他仍愿意效忠陛下,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迅速与李傕郭汜议和。” 听到这话,杨奉顿时暴跳如雷:“什么?让我们向那些狗贼投降!这就是先生的良策吗!” 贾诩笑道:“杨将军稍安勿躁,我所言之议和不过是在台面上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罢了,在拖延的同时你们一定要尽速赶往河东郡,杨将军是白波军的旧部,我想您去说服他们勤王,晓以大义,他们必定不会拒绝,到时候人马到齐再瞬间击李傕郭汜于不备,必获大胜!” 众人听后皆拍手称绝,随即俱按贾诩之计行事。 一旁的司马防听后虽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计策,然而总觉得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杨奉趁着夜色渡过黄河,赶往李乐、韩暹的驻地,而另一方面董承则和伏完派使者前往李傕郭汜营中请求和解,并承诺会敕封他们为大将军、大司马,统领全国军政等特权。 二人觉得刘协怕了他们,因此放缓了进攻的步伐,大军屯于三崤山。 当杨奉刚刚渡过黄河北岸时,惊奇的发现老远处马蹄声遍野,他大为吃惊,赶忙躲到了路边的灌木丛中,不一会儿便看到河东郡方向火把的亮光照亮了天际,军马快速朝着河岸奔来,照着火把的亮光杨奉看到了上面是李乐和韩暹的兵马。 “喂,我乃杨奉,有要事求见李乐将军!” 他跳出了灌木丛,军马打头处的将军举起一旁士卒的火把照向杨奉的脸颊方向,看清后立刻下马:“杨兄!许久不见了!” 杨奉此时也才发现来者正是昔日与他有过命交情的胡才将军,不由大喜,正欲上前准备说明情况,不过看着大军有行动的苗头,他还是满怀疑虑的问:“胡兄,你们这是。” 胡才笑道:“李将军和韩将军已经决定出兵勤王了,这不,命令我领前头铁骑部队现行强渡黄河,驰援天子。” “可是。”杨奉并不奇怪他们的情报汇集速度,然而正是因为李乐和韩暹对汉庭并没有很强烈的衷心,且一直处于自保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主动援救汉献帝。 胡才看出了杨奉的疑虑,继续说道:“一个时辰前有个人骑马来到我们帐前求见,居然说服了李将军和韩将军下定决心出兵勤王,我也感到非常奇怪。” 杨奉复问:“那人是谁?” “他自称是颍川郭奉孝。” 在李傕和郭汜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白波军及时到达了汉献帝的身边驻防,并且发誓效忠,汉献帝非常高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李傕军的探子报告说:汉献帝的军马有所异动且有援军前来。加之此时突然有不知名之士遣人送来迷信,提醒他们千万不要放献帝归洛阳,以及白波军的异动,李傕和郭汜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刘协的缓兵之计,当即下令果断进攻,二人的动作如此之快,让刘协和董承还没有时间去准备只能仓促应战,好在有白波军在前抵挡,才能短暂的进行僵持。 然而白波军的实力较李郭二将的兵马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无法彻底击溃他们,拉锯战后反而有被包围的危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刘协又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 就在此时,敌军不知为何开始自乱阵脚,进攻势头明显放缓。 刘协又喜又忧,众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久后探马赶回进行汇报: “启禀陛下,河东郡的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军从永宁方向绕道至敌军后方,实施了突袭,现在敌军已经阵脚大乱!” “匈奴?”司马防颇感意外:“他们为什么会援助我们?” 杨奉此时十分高兴,因为李傕和郭汜已经处于两军之间,陷入被包围的态势,情势已经彻底的扭转了,当即下令所有士兵实施反突袭。 很快军心涣散的李傕和郭汜的部队相继溃败,二人仓惶撤往弘农。 战事结束后,众将领前往面圣,去卑领着两名头领来到汉献帝的面前,以匈奴的礼节向皇帝行礼,还未等他们躬身,刘协抢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我大汉泱泱之国,在朕蒙受大难之际,尚无几人有勇气杀贼,今去卑大王非我汉人,却领精骑数千运道而来救援于朕,让人难以不为之动容啊。” 营中并没有什么好酒好菜,刘协只能简单的招待他们,席间董承问去卑: “大王为何要援助陛下呢?” 去卑放下酒盏说道:“我本也无意前来,只是昨日夜晚有个毛头小子夜闯我的大帐,极力说服了我来援助皇帝陛下,还是此次出战必定获胜,就连此次出征的具体行军计划也是他替我们拟定的,我看万无一失便出军了,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怎么能不做呢?” 说罢他哈哈大笑,伏完想到了贾诩,复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自称贾诩贾文和?” 去卑挠头想了想,摇头道:“不是,他自称司马懿。” “司马懿?”司马防听后当即紧张起来:“是否年方十六?可是河内温县的司马懿?” “那我就没有细问了,不过年纪却是十五六左右。” 多日没有听到司马懿消息的刘协在听了去卑的话后心中为之一振,他们都没有没想到如今的司马懿不仅安然无恙,而且有如此的胆识和谋略,都不免有些许欣慰。 然而司马防却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卯回:阴计破败埋杀心 远远的山头上,司马懿和郭嘉骑马看着王师大败李傕郭汜的壮观景象,火把的亮光映红了他们的脸庞,倾听着将士冲破长久苦闷的心情大声喊着“我们胜利了!”、“陛下万岁!”。 郭嘉收起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去,司马懿侧脸问道:“你要去哪里?” “计策已经成功,难道你希望我去皇帝身边邀功领赏么?” “呵,你的话永远让人听着不舒服。” 司马懿也收起缰绳,轻轻用脚拍打了一下马侧腹,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回走,没走两步时,司马懿最后回过头看了看父亲和刘协所在的大帐,怀着莫名的惆怅跟上了郭嘉。 此时他忽然想起来张郃放掉郭嘉后不久他便收到了白鸽传信,得知了刘协的危机。当时没有来得及多想,两人便同时想到了前往河东搬救兵的计策,于是两人分别前往白波军和去卑的驻地进行说服工作。虽然结果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是谁向他传递的消息呢? 郭嘉并没有向后看司马懿那双深邃的眼睛,就猜到了他的疑惑,笑道: “还记得当初在牧野为你讲解竹简中难懂之处的戏志才吗?” 听到戏志才这个名字,司马懿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赶紧驱马与郭嘉并排而走: “你居然还知道竹简的事?是他向你传递的信息么?” 郭嘉点头,司马懿这才明白了一切都是曹操的示意。这段时间曹操刚刚平定兖州,既要防止得到刘备辅助的陶谦趁虚而入,又要防止北面袁绍的虎视眈眈,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对抗李傕郭汜的兵马,而且荀彧、程昱和戏志才等谋士都为了安定战火刚息的兖州,无暇离开曹操,这才让戏志才出谋划策,戏志才方才策划在刘协被围曹阳之际让两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大展拳脚,这也是戏志才测试他们到底有没有辅助明君的才能,最直接的考验手段。 献帝击溃李傕郭汜的消息传到某处,坐在堂前的某个人看着手中的报告文书,另外还有几个人坐在他的对面。 起初他们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在阅信人正前方的一位年轻武将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看似文质彬彬的的阅信人慢慢站起身,手中写着报告的绵帛飘落到了他的右脚边,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笑容:“看样子我们这位皇帝陛下命不该绝,这样都能够逃出生天。” 下跪的我将军说道:“李傕郭汜二人接到主公书信后已经第一时间起兵,但是不知为何与皇帝一直无往来的南匈奴居然会出兵越过黄河直插李傕郭汜的后方,致使他们被包围。” 阅信人走下了台阶,路过坐在蒲垫上的男子面前时可以看了看他。那人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后有坐了下去,开始冷静思考:“凭白波军和匈奴那些人的脑子是不可能有这种大局观和正义感的,到底是谁背地里给小皇帝他们出谋划策?” 将军又说道:“据我们在曹军中的密探汇报,说是曹操帐下首席谋士戏志才出的计谋遣人往李乐、去卑处进行游说,这才促使了他们出兵勤王。” “戏志才?居然连您亲自指定的计划都能够被他轻易破坏,这个人不简单呐。” 阅信人伸出手指捏着他那与常人相异的大耳耳垂,扬起嘴角看向了坐在蒲垫上的男子笑道:“看样子曹操是您完成雄心大业的一个很大的障碍,得除掉他才行。” 将军说道:“根据可靠的消息,前去说服的人一个叫郭嘉、颍川人士,另一个叫司马懿,是河内人士。” 听到司马懿的名字,坐于蒲垫上方的男子脸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阅信人在这一瞬间也捕捉到了他表情上的诧异,不顾阅信人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他走到了坐在蒲垫上男子的后面,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这就要看您的手段了,殿下。” 这位殿下站起身轻轻抖开了阅信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冷冷的说道: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作为我们的敌对方的确有些可惜,但是既然作为敌人就不需要对他手下留情,我需要你隐藏在曹操帐下的那位人物协助我铲除戏志才。” 说罢他便朝着大门口走去,阅信人对着他的背影恭恭敬敬的弯腰作揖道: “遵命,殿下。”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红面长髯的将军,他双手抱拳说道:“主公,和您预料的一样,城外果然出现了他的兵马,他说已经走投无路,愿意将全部兵马交给您掌管。” 听完这句话,这个人的嘴角咧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献帝得救的消息同样传到了濮阳,此时曹操正在批示各郡县送来的奏表,戏志才在一旁陪同,听完探子的汇报后曹操放下了批阅的笔,并没有露出多么喜悦的表情,神色也颇显凝重,看着前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觉得这样就安全了吗?” 戏志才听到曹操的话抬起头看着他:“主公。” 曹操随即从失神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我是说,看似皇帝身边有了足够的兵力护卫,但是这就可以了吗?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主公所虑甚是,陛下身边虽有董承、伏完等忠臣护卫,但是无论是杨奉、白波军和南匈奴,他们都对兵法知之不深,这一次胜利后麻痹大意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李傕郭汜突然发起进攻,胜负则犹未可知啊。” 戏志才的话正中了曹操心中的担忧,他当即招来了士卒,将他已经起草好的文书交给他: “这封是给车骑将军董承的密信,务必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士卒接过信后便向后退去,刚走到门口时曹操叫住了他: “等一下,立刻传夏侯渊将军来见我!” 士兵得令退去,正好走至门口时一身材魁梧的将军走了进来,他侧目看了一下士卒以及手上的信件,并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向了曹操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 “禀主公,张超已被我围于雍丘,只待主公一声号令随时可以歼灭。” 曹操收起岸上的竹简,看了一眼下跪的将军,说道:“文则,张超昔日曾经拥立过我,他的兄长张邈现在和吕布一起投了刘备,把妻儿老小丢在雍丘,我若是好生对待他的家人,刘备必对张邈生疑,他们内斗的越厉害,对我们日后夺取徐州也就越有利。” 于禁听后点头说道:“末将明白!” 戏志才侧目看着于禁退下后,正准备向曹操说些什么,此时外面急报传来: “启禀主公!司州急报,李傕郭汜兴军五万,正准备再次抢夺圣驾!” 曹操闻讯当即站起:“这是要再动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辰回:折马赴危终遇亲 一切正如曹操与戏志才预料的那样,王师大胜之后便沉溺在盲目的喜悦之中,而李傕郭汜接到了神秘人秘密送去的书信,提醒他们这个时候突袭一定会大获全胜,于是李郭二人率军火速追击,王师没有准备,仓促应战之下惨败。 多数官员再次遭到了惨烈的杀戮,此时司马懿刚刚渡过黄河到达大阳,这时一只灰色的信鸽在郭嘉和司马懿的上空盘旋两圈后落到了郭嘉的手指上,他取下了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后抬手放鸽子飞去,等到他拆开竹筒中的信时,不由神色大变: “王师被李傕郭汜铁骑突袭,在东涧被杀的大败,百官皆遭屠戮。” 还未等郭嘉念完,司马懿急忙调转马头不顾郭嘉的追赶,挥动缰绳往回急赶,他内心担心的只有两个人:刘协。还有父亲。 当郭嘉正想要去追司马懿之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站着。 沿着东涧河畔寻找,司马懿始终没有看见父亲司马防和刘协的踪影,地面上却横七竖八堆满了两军士兵的尸首、以及散落遍地的兵器,和那已经被血液沾染的污渍不堪。 那面鲜红的大汉旗帜。 倒在地上的大多数都是王师的兵马,司马懿骑在马背上仔细寻找看看有没有活着的、或者是一息尚存的人。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看到一辆马车的车轮边靠着士兵痛苦的呻吟着,司马懿赶紧下马快步跑了过去,无意间被尸首绊倒也顾不得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渍,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后,踉踉跄跄的冲到士兵边上时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大声问道: “振作一点!陛下的车驾在哪里!” 士兵侧脸看了看焦急万分的司马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便支撑不住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着的人,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候咽气了,即使是面对豺狼虎豹般的董卓时都沉着冷静的他,此时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他使劲的捶打着车轮大声咆哮着。 慢慢的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司马懿开始冷静下来。 细听之下他发现马车内好像有人在啜泣,那声音充满着恐惧。司马懿站起身,走到马车后缓缓掀起布帘,看到一个小女孩正蜷缩着身体躲在马车的角落哭泣着,车里还倒着两具尸体,估计是护卫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和贼军同归于尽了,女孩始终不敢抬眼看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停的哭着。 “不要哭,我不是坏人。”司马懿上了车,尽力安抚这个女孩:“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知道陛下的车驾去了哪里吗?” 女孩听到“陛下”两个字慢慢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了看满脸血污的司马懿时,以为是地狱里来的凶神恶煞,顿时间再次吓得再次大哭,而且越哭越厉害。 司马懿意识到自己的仪态惊吓了女孩,赶紧用衣袖蹭去了血渍,女孩这才稍稍缓和了情绪,但是仍旧泪流不止,司马懿见状从袖中掏出方巾给他擦拭泪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是把她安抚下来了。 “我也不知打他们去哪了,但我先前听我姐姐说他们计划带着陛下一起向河东撤离。” “你姐姐?” “恩,我姐姐是伏皇后。” 从女孩的话中司马懿得知了她口中所说情报的重要性,事不宜迟且此地不可久留,他赶紧把她带上马背,快速朝着她朝着河东郡方向的黄河边而去, 路上贼军到处都是,他们肆无忌惮的搜刮着地上官员尸体身上的金银财宝,活着的士卒官员皆被残忍屠杀,宫女和几个散落的妃嫔尽遭****。司马懿见状赶紧将伏若歆的头按下让她不要出声,然后小心翼翼的带着她绕过这些凶残的士兵,继续赶路。 终于几经辗转后,他们来到了黄河边的陕县,找到了已经溃不成军、军心涣散的王师部队,因为被李郭二人的兵马穷追猛打他们已经极其颓丧,正在原地休息。 下马后,一位年轻的守将见来这面生,赶紧慌张举起长戟对准司马懿和伏若歆: “来者何人!” 这时周边的士兵闻声都跳了起来,将司马懿和伏若歆团团围在中间。 当看清伏若歆的脸后小将军方才放松些许,让身边的侍卫放下武器:“伏小姐?” 伏若歆领着司马懿上前焦急的问:“郝将军,皇后娘娘和陛下怎么样了?” 这位郝将军告诉她,伏寿和刘协虽然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惊吓,但是好在并没有受伤,董承和司马防等人正在急切商量对策。 听到众人都平安,司马懿和伏若歆都松了一口气。 在士卒领着他们两个去刘协身边时,司马懿注意到保护皇帝的虎贲军士已经不足百人,且大家都垂头丧气,之前护卫刘协的白波军和南匈奴似乎已经被冲散了,若是这个时候李傕和郭汜的人马突然袭击,必定会一网成擒。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路逃亡都没有想要放弃的刘协,此时看着到处人困马乏的状态竟然产生了心灰意冷的心态。可能是因为先前他们获得了大胜,紧绷的神经获得的松弛,当再次紧绷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不适应了。 他推开了董贵人递来的食物,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伏寿因为之前李傕骑兵的冲击而与伏若歆走散,十分焦急,每逢一个士卒或是官员归队便问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得到的回答都是高度一致的摇头。 “大姐!” 也许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伏寿并没有在意,但是当伏若歆走到她面前时她的眼眶湿润了,伸出颤抖的双手试着抱住可能是幻想的妹妹。当这种气味、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她终于失声大哭起来:“姐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旁的司马懿看了看坐在那里双目无神的刘协,即使他没有身着黄袍他也能认出。 他朝着刘协迈出了步子,就在还有十余步距离之时,忽然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来者何人?” 侧眼看去,司马懿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紧接着他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紧咬着牙攥起拳头低头咬了咬嘴唇:“您又苍老了些许。” 听着这句话,再加上拿剑的人借着火光细看了看司马懿的脸,神色也紧张了起来: “你是。” 司马懿不由分说,立刻曲下双膝跪在地上:“父亲!” “真是仲达!”司马防赶紧丢掉手中的剑,抱着司马懿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快五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董承和伏完等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这就是那个说动南匈奴出兵勤王的人。 父子重聚的气氛很快感染到了刘协,他听到有人说出“仲达”两个字的时候,便立刻抬头寻找着和声音的方向,知道看到司马朗蹲在地上抱着司马懿,赶忙抬起已经僵硬的双腿朝着他们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仲达。仲达在哪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巳回:血溅光影身护君 虽然已经时隔五年,但是在看到彼此的面容时,他们都很确信: 他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司马懿起身走向刘协面前,准备屈膝下跪行君臣之礼:“拜见陛。” 然而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刘协温柔的用双手扶住了司马懿的双肘,司马懿抬眼看着刘协那饱含温情的双眼,不禁也心潮澎湃,为之动容。 “我们很久没见了,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了。” 想到自身的处境,刘协不禁又有些黯然神伤,司马懿见状赶忙说道: “陛下无需惊慌,如今虽然情势甚危,但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司马防听后急问:“仲达,你有什么计策?” “为今之计,陛下须速速渡过黄河。”司马懿对着大家说到:“我刚才已经察看过,我们的人伤亡很大,这虽然是件十分伤士气的事情,不过对于我们此刻的处境来说却是天赐良机,由于人数很少导致渡河的困难大大降低,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几艘渡船在短时间内渡船。” 伏完点点头:“为了尽速追上陛下,李傕和郭汜的兵马皆为铁骑,且人数众多,一旦我们渡过黄河之后,他们想要跨河追击会非常的困难,这样到达河东郡,也就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到时候我们便得到了喘息之机。” “没错。”司马懿继续说:“我们渡河时要把沿岸能找到的船只尽量找齐,不要给他们留下一艘,就算我们用不完也必须凿沉,这样就可以以黄河之水拖出他们的追击。” 董承听后表示赞同:“陛下,这位少年所献乃上策,请陛下无须犹豫,尽速渡河吧。” 刘协笑道:“仲达的能力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当然不会犹豫了。” 说罢刘协当即让董承传下命令,一切按照司马懿的建议行事,大家总算是有些放心了。 命令下达不久,从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飞起了一只灰色的信鸽,朝着徐州方向而去。 一切正如众人所期望的那般顺利,船只的征用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对于那些用不着的船杨奉遣人一律凿沉,只留十余艘和船夫听候调用。 另外一方面司马懿还提醒刘协,让人联系已经提前撤退到黄河北岸的白波军大部及匈奴军士,让他们为王师上岸做好准备。 最重要的是,在陛下上岸之后做好李傕和郭汜追兵的迎击准备。 “不是已经把船只都处理掉了吗?为什么还要做好迎击的准备呢?” 刘协和司马懿围坐在篝火旁,不明白司马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司马懿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望着将干柴烧得噼啪作响的那团火焰说道: “我想过之前是因为贾诩在李傕身边,我并不感到奇怪,但是现在贾诩已经不在了,李傕和郭汜前后的行动十分反复,好像是有人在中间作梗,这个人一定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个人会是谁呢?”刘协想了又想,发现现在周边的各方诸侯都心胸难测,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是忠于自己、忠于大汉的,因此谁都有可能。 “他不希望你回到洛阳,使局面愈加混乱,好让他浑水摸鱼,从中牟利,从表面上来看好在李傕和郭汜的目的在于劫持你,并不打算取你的性命。”司马懿将手中的枯枝应声掰断,然后丢到篝火之中:“如果我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我肯定希望你死在李傕和郭汜的手上。” “有道理。”伏完将手中盛满水的竹筒递给司马懿:“只有陛下这面象征大汉权威的王旗被折断了,局面才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是的。”司马懿接过竹筒继续思索着:“您一旦消失,失去重心的各诸侯必定会蠢蠢欲动,到时候混战不止,虽然李傕和郭汜目前来讲还没有胆子敢弑君,但陛下还需多加小心。” 刘协听着频频点头,就在这时,司马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哪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立刻警觉的四处察看,然而所有人都看过去后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夜晚,刘协邀请司马懿一起促膝夜谈,两个人聊着彼此这些年的经历,伏若歆也手托腮听了好久,毫无困意。纵然刘协几次催促她和伏寿一起去休息,但是她都执意不从,那双通灵之眸始终停留在司马懿那冷静分析局势的一举一动之上。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隐藏在脸面乌云之中,负责守夜的士兵也因连日征战而疲惫不堪,早有倦意,忍不住打起盹儿了。 突然间,喊杀声将它们团团包围,刘协大惊站起: “怎么回事?” 司马懿眯着眼睛瞬间反应起两个时辰前聊天时觉察到的那股诡异的气息: “一定是军中奸细向敌人通风报信了,事不宜迟,所有的辎重全部丢弃,让人员上船吧。” 话音刚落,杨奉说道:“刚刚已经有人让军士这么做了。” 刘协和司马懿觉得奇怪:“那人是谁?” “御史中丞钟元常。” 大撤退在仓促间进行,所有人都慌张起来,一时间局势乱作一团。司马懿与刘协被逃散的士兵冲开,刘协到处寻找着司马懿,这个时候两个士兵发现了刘协,赶紧上前搀扶着刘协离去,一阵慌乱之中司马懿和伏寿等人居然找不到了刘协去了哪里,问遍了军士也没有人知道,强烈的不安在司马懿的心中油然而生。 两个士兵驾着刘协一直朝前走,刘协看离众人越来越远,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去曹阳大营啊陛下!” 士兵的话让刘协不禁冷汗直流:“你们是。” 瞬间他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李傕和郭汜的人,他赶忙站住脚不肯再往前走,士兵便强行拖拽他,其中一个士兵问:“这样不要紧吧,他怎么说也是皇帝啊。” 另一个士兵说:“将军的命令是把他带到他们的面前,只要活的就行。” 正说着,突然夜色之中从柳树后走出了个身影,挡在他们的面前一言不发,只有手中那柄寒光逼人的枪尖格外令人胆寒,见他光站着不说话,他们赶紧举起手中的长戟大声喝问: “什么人!” 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举起手中的那杆银枪,快速朝他们奔跑过来,还没有等他们摆好架势,刺客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刘协几乎没有看见他又挥枪的动作,两个人已经被挑于枪下,倒地时方才看清他们是喉咙被穿而死。 刘协吓得瘫坐在地上,慌乱地问:“你是救驾的还是。” 刺客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刘协的额头准备刺下去。 “陛下!” 刚刚举起枪的刺客听到有马嘶声便停止了自己动作,望着司马懿骑着马飞速赶来,司马懿面对刺客毫无惧色,挥动缰绳径直朝着他冲了过去,在即将到他面前的时候急停下来,马儿举起前蹄长嘶着,刺客为了躲避马蹄赶紧侧身闪避开。 面的这个突如其来搅局的人,刺客省的夜长梦多,立刻举起枪朝着身边不远处的刘协刺去。司马懿见大事不妙,大呼让其闪避,可精神几近崩溃的刘协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避,情急之下他一个纵身跳下马,扑在了刘协的身上,那杆银枪径直撕开了皮肉刺进了他的右后背。 “仲达!” 司马懿倒在了刘协的怀里陷入了昏迷,刘协摸着司马懿后背上的伤口,血光让他十分恐惧,因此神情更加呆滞了。看碍事的人已经除掉了,刺客站起身将长枪从司马懿的后背拔了出来,瞬间血如喷涌,他重新举起枪准备再次除掉刘协。 就在他刚刚举枪之际他又突然收手,反而朝身后的空气挥枪,不过因为这个动作刚刚从他的身后传出嗖的一声飞来的利箭被他的枪打落。等他反应过来时,不远处已经有两个人骑马看着他了,其中一个人手握硬弓,正搭箭对准他: “你再刺一下试试?我看是你的枪先刺进他的胸口,还是我的箭先射穿你的脑袋!” “夏侯将军,不要伤他要害,活捉他问出主谋。” 刺客见已经自身难保了,纵身一跃上了司马懿所骑的马背上,夏侯渊见他要跑,立刻放箭,刺客挥枪再次将其挡开,而后驾马飞奔而去。 “我们这是赶上了吗?”夏侯将军将弓箭收了起来问身旁马背上的男人。 “可我觉得还是晚了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午回:命悬一线寻孔明 刺客逃去了,夏侯渊本想驱马追击,却被身边的年轻人拦住了:“且慢,这里情况太乱又不是你们的地盘,况且我们也不清楚他的底细,贸然追赶很可能会中埋伏。” 夏侯渊朝着刺客逃去的方向,忍不住呸了一声。 “仲达!你别吓唬我!” 回过神来的刘协万分惊恐的望着陷入休克的司马懿,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但是司马懿始终没能给他任何的回复。 两人驾马到达刘协面前后一起下马向他下跪行礼:“在下(末将)护驾来迟!” 刘协那沾满污泥的黑色脸庞被泪水冲刷处两道泪痕,绝望的看着他们啜泣着: “朕求求你们,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救救仲达吧。” 年轻人即使郭嘉,他听到是仲达,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正逢此时董承等人寻找到了他们,并且命人将夏侯渊和郭嘉包围起来: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我们是刺客?”武将出身的夏侯渊看董承将自己看成了大逆不道的刺客,顿时火冒三丈,将硬弓放回身后,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冲着董承瞪起眼睛:“你再说一遍试试?” 郭嘉见状赶紧伸手按住了夏侯渊的手冲他摇头示意不要冲动,然后上前拱手笑道: “大人误会了,我们并非行刺之人,恰恰相反,我们是来援救陛下的,方才有人想要将陛下置之死地,幸得曹将军帐下猛将夏侯渊将军出手相助,才得以解除危机。” 听到“曹将军”三个字,董承当即联想到曹操,于是挥手令士兵且慢动手,开始细细盘问:“既是曹操派人前来救驾,那为何他不亲自率军前来。” 那夏侯渊是曹操的本家,与曹操本就是兄弟,一听这个酸儒老豆腐居然敢对自己的大哥、自己的主公不敬,刚被郭嘉压下来的火噌的一下子又冒得老高,他将剑插在泥里,双手撑在剑柄上斜着眼睛,口气充满了鄙夷:“根本不用劳烦我家主公亲自出马,老子一个人就搞的定,哪像你们这些个虾兵蟹将,这么多号人号称什么王师精锐,还保护不了一个皇帝。” 说罢便撇过脸直咂嘴,董承一听这话戳到了他保护陛下不周的痛楚,顿时气得哑口无言,只能挥着马鞭对着夏侯渊咬牙:“你。” “都给我闭嘴!”刘协站起身冲着他们大声吼着:“立刻传召御医!” 郭嘉将司马懿抱起,为了不让他加剧伤口的崩裂,刘协让他躺在董承专门为了迎接自己而送来的的龙辇上,他则和郭嘉两人蹲在一旁悉心照顾。 “陛下,现在李傕和郭汜已经包围了我们,骑兵不停来回叫阵,再这样下去。” 董承的话不能说是没有道理,但此刻刘协已经全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太医来后,原以为是替刘协诊脉,刚把药箱放好准备摸刘协的手腕,刘协见之大怒,指着司马懿说:“朕没事,你赶紧把他给我救活,不然朕砍了你的脑袋!” 吓了一跳的太医赶紧转过身将手搭在司马懿的手腕,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观其双唇乌紫,且脸色白如蜡,呼吸的间隔越来越长,褪去衣服后看后背上的创口处已经发黑,血如墨色,转身向刘协禀报说: “启禀陛下,刺伤这位少年的利器上沾染了剧毒,虽然此刻毒未入五脏,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若是不得解药,长此下去命也将不久。” 刘协听后瞪大了眼睛揪住了太医的衣襟:“那你还不赶紧开药!” 司马防虽然没有资格向太医下命令或发脾气,但他攥紧的拳头也时刻没有放松过,眉毛拧的很僵硬,焦急之情也是显而易见的。 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浑身哆嗦道:“微臣看不出所下为何毒,不敢胡乱开方啊。” 一旁的郭嘉听了太医的话后观察了司马懿的伤势,说道:“这世上只有两人能够救他。” 满怀期待的司马防赶紧拉住了郭嘉的手急切问道:“是谁?” 伏完知道他说的是谁,补充道:“南阳张仲景,沛国华佗。” 郭嘉点头:“没错,此二人号称名誉南北、当世首屈一指的神医,恰好其中一人与我同乡胡昭相识,我想可以去求一求他,或许司马老弟还有得救。” “胡昭?”董承听到这个名字觉得非常耳熟,刹那间他想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恍然大悟道:“莫非是颍川八士之一的胡昭,胡孔明?” “颍川八士”的尊号是左慈赐予的,这七位贤达之士之中,如今荀彧、戏志才两位在曹军营中,陈群身在徐州,钟繇虽然正在王师之中,但他为人恃才傲物,且因绕过董承直接下令渡河招致董承的不满而弃之不用,徐庶和荀攸逃难荆州,而这剩余的胡昭则为隐士,虽然有经世之才,但却无心政治,终日里醉心于点墨之间,游离于湖光山色,曾经是蔡邕的门宾,逃难于冀州时袁绍采纳田丰的建议招揽他,他却婉言拒绝了,后回归颍川。 事不宜迟,郭嘉对刘协说:“眼下我需要立刻带他回颍川,求他修书一封求医。” “朕也一同前往。”刘协情急之下说出了很不切实际的话,当即就被众大臣制止了。 一听郭嘉要回颍川,夏侯渊当即就不乐意了:“唉?郭先生,戏先生和荀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你带回兖州的,你这一走让末将如何交差啊?”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回兖州,而是要牢记你家主公给你的任务。”郭嘉提醒他:“方才的刺客武功高强且下手狠辣,曹公让你来护送陛下去洛阳,确保万无一失,你不顾自己的任务倒揪着我不放,纵然我和他你去见曹操,陛下若有闪失的话就不怕他砍了你的脑袋?” 夏侯渊此时才想起来曹操在临行前对他说的话,惊吓之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再说了。 郭嘉转身对太医说:“请问现在能否用银针封住他的血脉要道,延缓毒素扩散。” 太医点头表示可以,郭嘉当即让他施针,等到施针结束后刘协命人把自己的座驾让出来给司马懿乘坐,郭嘉阻止道:“陛下不可,您的座驾看起来太过招摇,容易引起敌军的注意,到那时对仲达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们只需简车一乘以及应急外敷用药即可。” 对于郭嘉所提之要求刘协无不应从,一切准备就绪后,郭嘉坐上了马车,司马防走上前诚恳的请求:“郭先生,犬子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之后司马防将自己早已写好的书信悄悄交给郭嘉,并嘱咐了他一些话,由于司马防的声调降低了很多,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郭嘉听后神色有了些许变化,但是随即便用笑意完美的掩饰了:“司马公言重了,我欠颍川八士所有人的钱,尤其是欠戏志才和胡昭的最多,他说让我沿途照顾令郎保他周全,欠他的钱就两清了,这种好事我怎么能不做呢?” 众人一时间皆不明白郭奉孝和司马防的话里有什么深意。 马车扬长而去,刘协和司马防的担心也就只能放在肚子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未回:走觅河西欺周应 自打郭嘉接到戏志才的信带着司马懿离开温县,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此时温县蒙受饥荒,司马朗带着司马孚收留并安抚着大量投奔而来的司马宗族众人,在关键的时候保住了司马一族不至于凋零破败,为司马朗家积累了大量的人心。 赵蕊则从司马懿离开之后一直等待着他的归来,每日里坐在门口望着司马懿回来必经的路口,然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司马懿始终没有回来。为此她时不时不厌其烦的询问司马朗和司马孚有没有收到司马懿寄回来的信,或者仰望天空有没有飞回来的信鸽。 司马朗虽然心里十分担心弟弟,但是为了安抚其他的亲人,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随着司马朗收留的族人逐渐增加,光靠现有的人手开始显得难以维持,无奈之下他决定找寻同乡里健壮的年轻小伙子来司马家帮忙,不久便招录了十来个青年壮汉,很快混乱的局面便得到了稳定,本就身体不好的司马朗也得以适当的休息。 在整个司马宅中,正值十六岁花龄的赵蕊是为数不多年轻姑娘中最为貌美的一个,坐在屋外门口手托腮时长袖自然滑落下来,银镯顺着如雪的手臂垂了下去,肌肤的白皙是那么的恰如其分,无论是添一分或是减一分都是不合适的,如杏的双眼镶嵌在完美尺寸的眼眶里诱人心脾,眉不画而墨,唇不染而艳,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妖娆,令人难以自持。 为此每当她坐在那里等着司马懿的时候,扛着麻袋的男工们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然而招募而来的人并没有令司马朗的病情得到很好的缓解,反而有些愈发加重,他只得将家中大小之事尽数交托给只有十五岁的三弟司马孚,司马孚也并没有令他失望,事无巨细的将所有杂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也令司马朗宽慰不少。 一日,赵蕊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望着路口,双手捋着胸前长发,正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向她耳朵内急袭而来,她当即转身后退数步,定睛一看,原来是司马朗招募而来的长工周应。他在温县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盗贼猖獗之时曾单枪匹马手执锄头勇斗十余名强盗流寇并且将其击退。因此名声便在温县传开了,大家都叫他周生,逐渐的开始陆续有人跟随他,形成了二十几人的小团体,这次响应司马家号召正是他领头的。 “想吓死人啊?”赵蕊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周应顺着赵蕊的目光方向抬手在眉上向前望去: “每天都看你站在这儿看,也不没有个人影啊。” “要你管。”赵蕊扭过脸去不再看他,也不打算继续搭理他,在她的眼中除了司马懿之外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不存在的一般,无法吸引她。 看赵蕊不理自己,周应放下肩上的麻包,坐在上面晃着双腿自言自语道: “你这样傻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啊。” 赵蕊扭过脸狠瞪他一眼,周应耸耸肩赔笑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是司马家的二少爷离开家已经两个多月了,现在西边在打仗,乱的很,估计早就。” “住口!”赵蕊愤而起身,声调开始尖锐起来:“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周应佯装憨笑道:“撕吧,你要是高兴,活吃了我都行。” “无耻。”赵蕊心里觉得烦恶,抬腿绕过周应进了宅门,可当她刚刚前脚踏进门槛时,忽然想到这个周应之前就经常对自己无事献殷勤,摆明了是对自己有意思,细想之下他这个人除了嘴巴有点管不住之外,人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闲暇之时,赵蕊找到了临时当家的司马孚,问及他司马懿的具体去向等细节问题,司马孚据实相告,百忙加身的他根本无暇去管赵蕊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况且他对赵蕊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告诉她后也不去问她要做什么。 得知了司马懿的去向后,她翻着放置父亲生前遗物的箱子,终于找出了一个卷轴,这是赵威孙所持有的大汉疆域图。赵蕊摊在地上吹了吹上面蒙着的灰尘,开始沿温县寻找着往洛阳至长安之间所有的郡县路线,手指在上面来回游走后,终于在上面圈定了一条路线。 晌午,长工们干完活坐在台阶上歇息,周应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芳香自身后飘过,沁人心脾。他回过头惊讶的发现赵蕊把自己的香巾递给了他,且面带微笑,充满了友善,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给你擦汗吧。” 周应还未有所反应,赵蕊便伸手掩笑轻步离去了,众人皆面面相觑。 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几天里,赵蕊像变了个人似得对周应格外的好,几乎到达了嘘寒问暖的地步,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对周应有了好感,不禁羡慕起来,慢慢的周应自己都陶醉其中,以为自己的桃花运终于到来了,一有闲暇便取出赵蕊送他的香巾有汗无汗都擦擦脸。 一天晚上,周应干完活准备回家,无意间发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因为她手执长杆灯笼且有微弱的啜泣声,很容易引起周应的注意。他朝着这个身影慢慢靠近,小声试着问道:“是赵蕊姑娘么?” 那姑娘赶紧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过身看了一眼周应后连忙侧过脸,借着微弱的月光周应确认这个姑娘就是赵蕊,瞬间紧张起来,慌忙询问: “姑娘为何入夜还不休息,却在此哭泣呢?” 赵蕊起初一言不发,周应见状更加着急,连续询问,赵蕊架不住他的逼问,终于道出了自己哭泣的理由:“我本是黎阳军马守赵威孙之女,那前些月里出走的司马懿在黎阳之时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对我有再造之恩,如今我还未报答与他,他却袅无音讯。” 说罢又忍不住开始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周应见赵蕊心底如此之好,急忙说道: “姑娘不要哭,我带你去找司马懿便是了。” 一听周应这么说,赵蕊瞬间听止了哭泣,满怀感动之情看着他,随即摇头道: “万万不可,去洛阳、长安路途遥远,且战乱横行,我不想你有什么危险。” 周应的话本是安慰她的话语,并不是很想去找司马懿,但是赵蕊的这句话却似一记重锤,将他的话深深凿进了内心深处,自此产生了愿意为她豁出生命的想法,他伸手抓住了赵蕊的手十分激动的说道:“我长这么大没有一个女孩子这么重视我,今日为了姑娘这番话,我愿意上刀山下油锅,至死不渝。我这就回家准备,明日我们一起向西寻找司马懿。” 还没有等赵蕊表态,他便转身朝着大门口快步走去。 “周大哥。你。” 赵蕊伸手想要拦住他,却不曾想周应早已走出门外,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确定他已经走后,她放下了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方才感慨万千的神情瞬间归于平静。 回房后她也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准备第二天和周应一起离开。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一直站在石柱后偷听他们说话的司马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申回:战和之间决生机 为了寻找失踪的刘协,导致本应紧急实施的渡河计划暂缓。 王师有着被完全合围的危机态势。 李傕和郭汜的兵马一直围着王师呐喊示威,以威慑全军,军心多多少少被瓦解一些。司马防曾在郭嘉临行之前向他请教如何逃离此次危机,郭嘉笑而不语,司马防不解其意,再次询问时郭嘉才说:“事实上王师之中正有一人可有计策助你们。” “那人是谁?”司马防听后又惊又喜,语气十分急切。 郭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董承后请司马防侧耳过来,随即在他耳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眼看众大臣皆有心灰意冷之念,甚至杨奉部下一些将军都有离去之意,董承和杨奉非常着急。伏寿和董贵人照顾着刘协的起居饮食。就在此时偏偏司马防不见了踪影。 黄河岸边不知是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的木架上有只正在烤的鱼,而正在烤这条鱼的人看似年约四十,却依旧神采奕奕,火光映衬之下的双眸透着股能够看破世俗的神采。 “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特别的安静呢?” 他抬起头,望着那正在朝自己走过来的司马防,冷冷瞄了一眼后继续看着这团篝火。 司马防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恼火,走到他的篝火对面席地而坐: “都说‘颍川八士’除了胡昭之外俱胸怀大志,没想到你这左慈钦点的八士之一,名列当世能人志士顶峰的钟繇,情势如此险峻,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坐地烤鱼,真是服了你老弟了。” 钟繇听得出来司马防这话是在激他,并不予以正面理睬,而是举左手握起串着烤鱼的树杈,右手捏了捏已经外表焦黑的鱼皮,继而放在鼻下嗅了嗅,不顾正坐在他对面的司马防自言自语道:“避免鱼被烤焦的方法很简单,在化为焦炭之前及时从篝火中取出就行了,至于是谁在这关键时刻把鱼拿出来并不重要,可有些人为了第一口吃这条鱼就偏偏那么在乎。” 他的话好像是另有所指,司马防也听得明白钟繇对董承的不满: “眼下大权俱在董承杨奉二人之手,他们本想照仲达的建议尽速渡江,可是百官都开始胆寒,皆建议董承向李傕和郭汜讲和,二人现在也是举棋不定。” “讲和?”钟繇冷笑道:“现在我们处于李傕郭汜包围之中,就算是李傕和郭汜答应和谈,必定也是城下之盟。目前来说他们为了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派遣少量铁骑在我军周边来回呐喊,以乱军心,如果陛下不想再沦为傀儡的话,应该趁着大军还未彻底合围之时尽速渡江,犹豫一刻便是多一刻危险。” 回到刘协身边后,司马防可以绕过了董承直接将钟繇的想法告知了刘协,刘协听后当即采纳,并且果断让身边的侍者唤董承和杨奉前来。 二人前来觐见后,都不明白一向不会主动拿主意的刘协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召见他们。 面面相觑后董承率先拱手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事?” “北渡河东郡的计划是朕和仲达早就定好的,今日李傕不断增兵,爱卿何以迟缓不前?” 为了避免刺激到董承和杨奉敏感的神经,刘协的语气格外的温和,似乎是完全放下了作为一国之君的架子。他明白:一旦董承和杨奉二人也对自己失去忠心的话,很有可能会挟持自己往李傕面前求得保命,此刻安抚他们是十分必要的。 董承和杨奉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敢先开口提议和之事。 见他们开始动摇,司马防说道:“陛下已经派钟繇渡江飞马前往河内郡请太守张杨出兵护驾,此人一直在上党进剿山匪,对汉室很是忠心,到时我们从大阳县过箕关南下回到洛阳。” 看刘协和司马防已经计划的如此周详,杨奉不再犹豫,站起身首先表态宁死也要护送陛下进京,董承则稍显迟疑,但也附和了意见,对此他们紧急笼络人心,并且将刘协和伏皇后等人安排上了船,首先渡过了黄河,等到李傕和郭汜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站在黄河边的李傕望着飘去的数艘船只,恨得将马鞭掷于地上。 经过钟繇的游说,张杨毫不犹豫起兵过了箕关,与刘协在大阳县会和。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站稳脚跟,传令兵即慌张报告了很紧急的消息: 张济之侄张绣居然在一夜之间伐木数千,动用了数万兵力仅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赶制出数十艘船只,并且率军上万已经行至江中,不久不可达到北岸。 张绣的骁勇善战世人皆知,他与益州张任、河北张郃并称“三张”,且据传闻都师承“蓬莱枪神散人”童渊门下,枪法极为精湛。 而眼下张杨带来的仅有三千轻骑及百余弓弩手,一旦让敌军上岸将难以抵挡来势汹涌的张绣。此时一只白色信鸽从空中落到了夏侯渊的手臂上,夏侯渊取下了信鸽竹筒中戏志才的密信,上面说如若情势十分危急的时候,可保护陛下前往濮阳,届时曹操将在那里接应。 可见戏志才和曹操等人对情势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然而当夏侯渊将曹操的建议报给刘协的时候,却遭到了董承和杨奉的激烈反对,就连特地从河内赶来护驾的张杨也不赞成,刘协为了安抚众人只好驳回了夏侯渊的建议,没有同意去濮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无奈之下董承下令让全军退至安邑,夏侯渊斥责道: “如此轻易将沿岸有利的阵地交出去,一旦敌军上岸将占据主动,我们会被全歼的!” 夏侯渊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失望之余他愤而离开王师大营,只身返回兖州。 不消半日,张绣军全部渡河并且沿岸扎营,司马防和伏完都想到了北上寻求袁绍的帮助,然而尽管田丰和沮授极力劝袁绍暂缓攻击困守易的公孙瓒,出兵援救汉献帝以树威仪,郭图却在此时向袁绍阐明不应节外生枝,与李傕郭汜交战胜负难料,且一旦交战很难脱身。 袁绍最终同意了郭图的意见,模棱两可的回复了使者,没有出兵之意,情势急转直下。 此时董承再次想到了向李傕和郭汜求和,并且向刘协提出了这个想法,刘协听后面露怒容,但想到了基本现在军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只好同意了他的想法, 正准备让他着手办的时候,张杨和钟繇进帐拜见,一听刘协要去议和,钟繇当即对董承嗤之以鼻,随即进言道:“陛下若要讲和,也不应该此时前去,当前张绣立足未稳,且不知我军虚实,我们应当主动出击,先击其一部,这样在谈判之时也有了足够的筹码。” “说得轻松!”董承冷笑道:“那张绣何等人也,我们先行进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时间争吵不断,而这权衡两方意见的决策权,落在了刘协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酉回:少将借旗巧退敌 就在刘协犹豫不定之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低头看去原来是伏寿的妹妹伏若歆,他已经无心和她玩闹,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若歆乖,先去姐姐那里,朕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可是伏若歆却不走,摊开了另一只手,掌心处赫然出现了一个黄缎锦囊,所有人看到这个都觉得很奇怪,刘协从若歆的手中拿过锦囊后满怀疑虑的问道: “这个是谁给你的?” 伏若歆答道:“是之前那个大哥哥给我的,他说要是我们过河后还有坏人追来的话就把这个交给你,这里面是赶走坏人的方法。” 刘协听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恍然大悟:“仲达,你居然为了保护我做到这种地步。” 拆开锦囊取信一阅后,众人都纷纷询问信中所说的破敌之法,大家都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先前黯淡的双眸瞬间大放异彩。相反的董承则显得有些疑虑,并无很惊喜的表情。 将锦囊传阅之后,大家都点头称赞这是个很好的办法,虽然有些风险,但是此时此刻十分值得一试,略加思量之后董承也只好表示同意,于是张杨立刻按照锦囊之法进行布阵。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夜幕降临之时揭晓。 按照司马懿的预料,敌军渡河后为了防止刘协回到洛阳,必定会在沿岸部下防线,雍州完全在李傕和郭汜的掌控之中,河内太守张扬虽然很有可能效忠汉室,但实力薄弱;且此刻基本占据青幽并冀四州绝大多数领土的袁绍为人好大喜功,心中肯定只想着消灭公孙瓒一统河北,根本无暇来顾;地理最近的曹操也刚刚平定吕布之乱,兖州的元气未复,为了防止刚刚接替陶谦统领徐州、虎视眈眈的刘备而分身乏术。综述来看指望外援可能性十分渺茫。 但是敌人在分析情势之后必定也会发现这一点,反正王师也无法逃脱脚程极快的西凉铁骑,为此肯定不会着急强攻而力求劝降,这样他们也不会落得个大逆不道的叛贼罪名。 命令下达后,张杨立刻遣一千军士前往首阳山等候时机依计行事。入夜后天色慢慢变黑,张绣的营中燃起了数千只火炬,沿岸看上去宛若一条火龙盘踞在黄河边上,随时可腾起吞噬王师,将士们都以为不消数日王师即会投降,并没有警戒周边的敌情。 亥时到来,一阵剧烈的喊杀声惊醒了已经靠在柱子旁睡着的哨兵,他立刻擦干了嘴角的口水瞪大眼睛看着正前方,发现自王屋山方向有明显敌情,立马通知了张绣。 张绣登高远望发现箕关附近的中条山上满是火把,喊杀声漫天,自箕关而来的先头部队已有上千人,正朝着自己的大营移动着。 以他的经验来看驻守在中条山上的人马最起码有两三万人,而自己的手上虽有万余人铁骑,但据河岸而守且没有增援,一旦大举压上自己将极为被动。 然张绣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决定还是先遣支人马前去试探,于是下令胡车儿引一千余骑出击迎战,胡车儿引马至阵前,观来犯之敌军马举“袁”字杏黄旗帜,尤其是先锋将军旁居然是“河北七龙枪”之一鞠义的将旗。 胡车儿见状立刻挥枪上前,那鞠义毫无惧色,举枪迎上。二人大战数十回合后胡车儿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折马撤退,回到营中张绣盘问来者何人之时胡车儿据实相告,张绣大惊: “袁绍怎么会突然举兵南下呢?” “将军,末将曾试探来者身手,那人枪法纯熟作战英勇,若不是我及时撤退,过不了十几个回合必定被他枪挑马下,可见他定是鞠义无疑。” 张绣听后心想他能将胡车儿逼到如此境地,应该不是假冒的,如果是这样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肯定是战不过拥有多于自己两三倍的袁绍军马。 正在此时,哨兵急报:“西方首阳山上有大规模敌情!” “你说什么!”张绣亲眼看到后才确信哨兵所言非虚,那首阳山上晃动的火把和喊杀声来看也有近五千余人,情急之下命令士兵仓惶上船南撤。 等到鞠义追至河岸之时,发现张绣军因撤退匆忙,落下了大量粮草辎重,他笑道: “仲达兄可真有你的,想不到鞠义的名号居然能吓倒大名鼎鼎的北地枪王。” 得知张绣军撤退的消息,刘协及众臣皆喜纷纷弹冠相庆,刘协更是几度热泪盈眶。 不久司马防领着一位满脸胡须的将令走了进来向刘协行礼道: “陛下,此次退敌这位小将居功至伟!” 刘协看着这个面生的人,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这位是。” 那将军取下缨盔,摘掉了粘在脸上的络腮胡子,露出了俊朗英武的面容。众人皆惊: “就是他冒称鞠义战退了能征惯战的胡车儿!” 那将军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太原郝昭,拜见陛下!” 对其满怀感激的刘协破格上前纡尊降贵将他扶了起来:“将军勇武过人,若非你击退胡车儿,令张绣相信真的是袁绍大军来犯,仲达的计策也难成功啊。” 说话间,杨奉和张杨也归营了,他们向刘协报告了自己依照司马懿之计,用横木上钉上四五根火把,命两士兵上下举动呐喊,如此以来便多出了这四五倍的人马,加之山谷之间呐喊产生的回音扰乱了张绣的判断,无法察觉真实的人数,计策方能实现。 “没想到我们这总共四千多人的人马居然吓退了大名鼎鼎的张绣和李傕郭汜那威震雍凉的西凉铁骑啊!” 众人大笑,但是司马防却在此时提醒刘协应该赶紧采取下一步的计划,刘协止笑应之。 张绣回到弘农后将自己撤退的理由告知了张济及李傕郭汜,他们在震惊之余都陷入了沉思:现在袁绍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拥护皇帝,自己手中的人马是不足以和现在如日中天的袁绍相抗衡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叛军受到各诸侯趁火打击的围剿。 就在此时,帐外士兵报告说:“陛下专使太仆韩融来到!” 三人都不明白这个时候刘协派遣韩融来有什么意思,不过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们还是亲自出帐相迎,韩融表明了刘协的意思: “陛下认为众臣皆是大汉臣工,无意与诸位交战。”说道这里他故意咳嗽了一下,稍稍太高了声调继续说道:“因此陛下和袁大将军商议之后决定屈天子威仪恳请诸位将军撤军,释放被你们囚禁的大臣妃嫔,陛下将对过往种种不予追究。” 根本不知底细的李傕和郭汜惧怕和袁绍交战,正好在等这个台阶的他们于是立刻借坡下驴,对天子的恩德感激涕零,当即下令占据黄河南岸的军马立刻撤退,并且释放了被俘虏的王师中人,乖乖的退军了。 至此刘协长达约一年的流亡生活基本告一段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戌回:墨色书香俊青衣 郭嘉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危机情势的处理能力,绕过了李傕郭汜兵马安全的过了洛水, 到达宜阳,眼下来看只要到达阳翟便是颍川了。 这段时间由于他的悉心照料司马懿的体内的毒素没有进一步恶化。 就在他驾车进入嵩山后不久,那只熟悉的白鸽在马车的上方盘旋两圈后落到了郭嘉的肩膀上,郭嘉勒马停车后取出信看完后将信放到了司马懿的胸口上,而后把他的手心放在胸口上的密信所在之处,拍了拍手背后轻笑着对帘内昏睡的司马懿说道: “看样子一切都没有超出你的预料,你那位皇帝朋友已经安全,你也该放心了吧。” 车轴转动着轮子,地面扬起了尘土,马车继续沿着山间小径朝颍川快速疾驰而去。 相较于司州以洛阳为中心点儿爆发的紧张局势来说,只有松散的几股势力占据的豫州则要显得太平得多,自从达到豫州境内后郭嘉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显淡化了不少,这对于生长在这里的他来说无疑是件十分欣慰的事。 马车穿过连绵无尽的山路后,终于在颖水边那一片竹林中的竹屋前停了下来。 这里空旷宁静,令人身心舒畅,竹节上的露水珠看上去晶莹剔透。 往前走去,站在篱笆围栏外就可音乐看见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一看便知是有人精心培栽的。推开篱笆小门后,郭嘉沿着黑石子铺就的道路走到了竹屋门前,还未等他敲门,里面便有壮年男子浑厚有而富有底蕴的声音子门缝内传出: “你是来还我钱的吧?” 郭嘉听后咧咧嘴,心想他这个人还是之前的个性,十分古怪,心里边放轻松了不少: “老友重逢,见面就谈钱未必太过见外了吧?” 说罢郭嘉推开了门,在门刚刚敞开的那一瞬间,他只觉眼前有一大团黑色朝自己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侧身快速闪过了后,那团黑色便落在了黑石子小径上,迸溅出无数黑色的墨点,郭嘉虽然没有被正面泼到但是长衫上还是沾上了些许。 “许久不见,你欢迎人的方式可是越来越奇怪了。” 郭嘉摇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竹帘屏风后,方看见正厅内的书案后那个正在挥笔的故人。他年约三十有余,面长如白面而须黑,满头黑丝由一字纶巾束于顶,之中夹杂着几缕银发,耳边鬓发垂落于肩,随徐徐而来的清风微微拂动着,身着印满铜钱纹饰的白色麻质外衫,敞襟处可见黑线领青衣,手指纤细而苍劲有力,下笔有神。 “许久不见,你躲闪的方式却是越发进步了。” 白衫男子也不抬头看郭嘉,自顾自的专注于眼前书案上的字体上。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郭嘉也不和他多兜圈子,他放下了自己一贯懒散、玩世不恭般的行事作风,少有的用十分严肃且真诚的口气说道:“孔明兄,小弟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还请务必答应。” 听郭嘉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胡昭倒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挥动着毛笔的手因而停顿了下来,终于抬头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郭嘉。 “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是要问我借钱。那就说说看吧。” “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郭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胡昭的手快步走出了竹屋来到了他所驾来的马车旁,掀开布帘让其观看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司马懿,起初胡昭看到司马懿后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稍微察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后拍了拍手说道: “这是中了剧毒,你把个要死的人拉到我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他本是要死了,但是有你老兄在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胡昭瞥了一眼郭嘉后挥袖道:“你可拉倒吧,我可没那个本事起死回生,要么你去找华佗,要么去找张仲景那个老鬼,来我这你是跑错地方了。” 他脾气古怪郭嘉是知道的,虽然他和张仲景有深交,但是主动开口求人这种事让胡昭来做的确是十分困难,那些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积德的话是无法说动他的,对于这样的山野怪人只能够投其所好,对症下药才行。 “哎,你不肯带我们去就算了。”郭嘉假意唉声叹气,而后坐上了马车准备驾车离去,临行前对着背手离去的胡昭阴阳怪气的说:“看样子钟元常的字帖你是不想要了,也罢,我还是送给邯郸淳他们几个看看吧。” 一听到钟繇的名字胡昭瞬间来了精神,他急忙转身快步走了回去,拉住了郭嘉的手急切的问道:“方才你说什么?你见过元常了?” 郭嘉却假装失忆了似的装傻充愣道:“恩?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胡昭很快就发现郭嘉是打算拿钟繇的事情来和自己做交易,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他忍痛放弃了钟繇行踪的讯息,他松开了紧紧抓住郭嘉的手转过身打算再次离去之时,无奈的郭嘉却叫住了他:“这个少年是绝对不能死的。” 望着郭嘉那锐利的眼神,胡昭瞬间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到竹屋后听郭嘉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清楚,并且将司马防事先交给他的书信递给了胡昭。 胡昭拆开后神色大变,他不再推诿,迅速挥笔疾书写下了请张仲景为司马懿治疗的信。 “张仲景此刻正在平顶山上为一个逃难的太守治病,你可以照此信找他医治少年。” 递给郭嘉时他严肃的说道:“奉孝,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搞不好的话。” 他刻意顿了顿:“可是会要你命的。” 收起信后,郭嘉依旧从容笑答: “有的时候每个人不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死,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再死之前能做的事。” 等到他上车离去后,胡昭意味深长的对郭嘉说:“别忘了你还欠我的钱。” 郭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后,也没有回答他便扬鞭向张仲景暂时落脚的平顶山而去。 胡昭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不问政事、逍遥世间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戌回:墨色书香俊青衣 郭嘉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危机情势的处理能力,绕过了李傕郭汜兵马安全的过了洛水, 到达宜阳,眼下来看只要到达阳翟便是颍川了。 这段时间由于他的悉心照料司马懿的体内的毒素没有进一步恶化。 就在他驾车进入嵩山后不久,那只熟悉的白鸽在马车的上方盘旋两圈后落到了郭嘉的肩膀上,郭嘉勒马停车后取出信看完后将信放到了司马懿的胸口上,而后把他的手心放在胸口上的密信所在之处,拍了拍手背后轻笑着对帘内昏睡的司马懿说道: “看样子一切都没有超出你的预料,你那位皇帝朋友已经安全,你也该放心了吧。” 车轴转动着轮子,地面扬起了尘土,马车继续沿着山间小径朝颍川快速疾驰而去。 相较于司州以洛阳为中心点儿爆发的紧张局势来说,只有松散的几股势力占据的豫州则要显得太平得多,自从达到豫州境内后郭嘉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显淡化了不少,这对于生长在这里的他来说无疑是件十分欣慰的事。 马车穿过连绵无尽的山路后,终于在颖水边那一片竹林中的竹屋前停了下来。 这里空旷宁静,令人身心舒畅,竹节上的露水珠看上去晶莹剔透。 往前走去,站在篱笆围栏外就可音乐看见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一看便知是有人精心培栽的。推开篱笆小门后,郭嘉沿着黑石子铺就的道路走到了竹屋门前,还未等他敲门,里面便有壮年男子浑厚有而富有底蕴的声音子门缝内传出: “你是来还我钱的吧?” 郭嘉听后咧咧嘴,心想他这个人还是之前的个性,十分古怪,心里边放轻松了不少: “老友重逢,见面就谈钱未必太过见外了吧?” 说罢郭嘉推开了门,在门刚刚敞开的那一瞬间,他只觉眼前有一大团黑色朝自己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侧身快速闪过了后,那团黑色便落在了黑石子小径上,迸溅出无数黑色的墨点,郭嘉虽然没有被正面泼到但是长衫上还是沾上了些许。 “许久不见,你欢迎人的方式可是越来越奇怪了。” 郭嘉摇摇头推开门走了进去,穿过竹帘屏风后,方看见正厅内的书案后那个正在挥笔的故人。他年约三十有余,面长如白面而须黑,满头黑丝由一字纶巾束于顶,之中夹杂着几缕银发,耳边鬓发垂落于肩,随徐徐而来的清风微微拂动着,身着印满铜钱纹饰的白色麻质外衫,敞襟处可见黑线领青衣,手指纤细而苍劲有力,下笔有神。 “许久不见,你躲闪的方式却是越发进步了。” 白衫男子也不抬头看郭嘉,自顾自的专注于眼前书案上的字体上。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郭嘉也不和他多兜圈子,他放下了自己一贯懒散、玩世不恭般的行事作风,少有的用十分严肃且真诚的口气说道:“孔明兄,小弟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还请务必答应。” 听郭嘉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胡昭倒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挥动着毛笔的手因而停顿了下来,终于抬头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郭嘉。 “看你的表情也不像是要问我借钱。那就说说看吧。” “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郭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胡昭的手快步走出了竹屋来到了他所驾来的马车旁,掀开布帘让其观看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司马懿,起初胡昭看到司马懿后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稍微察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后拍了拍手说道: “这是中了剧毒,你把个要死的人拉到我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他本是要死了,但是有你老兄在他就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胡昭瞥了一眼郭嘉后挥袖道:“你可拉倒吧,我可没那个本事起死回生,要么你去找华佗,要么去找张仲景那个老鬼,来我这你是跑错地方了。” 他脾气古怪郭嘉是知道的,虽然他和张仲景有深交,但是主动开口求人这种事让胡昭来做的确是十分困难,那些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积德的话是无法说动他的,对于这样的山野怪人只能够投其所好,对症下药才行。 “哎,你不肯带我们去就算了。”郭嘉假意唉声叹气,而后坐上了马车准备驾车离去,临行前对着背手离去的胡昭阴阳怪气的说:“看样子钟元常的字帖你是不想要了,也罢,我还是送给邯郸淳他们几个看看吧。” 一听到钟繇的名字胡昭瞬间来了精神,他急忙转身快步走了回去,拉住了郭嘉的手急切的问道:“方才你说什么?你见过元常了?” 郭嘉却假装失忆了似的装傻充愣道:“恩?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胡昭很快就发现郭嘉是打算拿钟繇的事情来和自己做交易,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的他忍痛放弃了钟繇行踪的讯息,他松开了紧紧抓住郭嘉的手转过身打算再次离去之时,无奈的郭嘉却叫住了他:“这个少年是绝对不能死的。” 望着郭嘉那锐利的眼神,胡昭瞬间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到竹屋后听郭嘉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清楚,并且将司马防事先交给他的书信递给了胡昭。 胡昭拆开后神色大变,他不再推诿,迅速挥笔疾书写下了请张仲景为司马懿治疗的信。 “张仲景此刻正在平顶山上为一个逃难的太守治病,你可以照此信找他医治少年。” 递给郭嘉时他严肃的说道:“奉孝,这件事你可要想好了,搞不好的话。” 他刻意顿了顿:“可是会要你命的。” 收起信后,郭嘉依旧从容笑答: “有的时候每个人不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死,但却可以选择自己再死之前能做的事。” 等到他上车离去后,胡昭意味深长的对郭嘉说:“别忘了你还欠我的钱。” 郭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后,也没有回答他便扬鞭向张仲景暂时落脚的平顶山而去。 胡昭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不问政事、逍遥世间是个十分明智的选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子回:浩荡出猎意震虎 张郃将张春华带回邺城后对她照顾有加,加上天真烂漫、心地善良的张凝将其视作亲妹妹一般的疼爱,张郃的父母对这个可爱的女孩也十分喜欢,听了张郃兄妹的描述后对其更加关爱,视若己出。再者张郃又深受袁绍的器重,平日里的赏赐和俸禄很丰足,使得饱受战火和杀戮摧残的张春华得到了非常幸福且无忧无虑的生活。 此时河北局势的天平已经十分明显的偏向于袁绍一方,斩杀刘虞从而失去民心的公孙瓒被困于易京,他命人在临近易河之处筑起了十余重战壕,其中立起十余丈营垒,自居其中,终日里疏远宾客及臣下,且猜忌心日益深重,自此后很少亲自指挥征战。 对于袁绍来说他已是瓮中之鳖,本想强攻易京的他却遭到了臣下的一直反对,军议之上张郃和高览与颜良、文丑就攻打易京的时机上争论不休,急于立下消灭公孙瓒头功的颜良文丑力劝袁绍尽速出兵。而张郃高览却认为现在易京的防务十分坚实,如果强攻即使能够打下来代价也是非常大的,所以全力阻止袁绍出兵。 正当袁绍处于两难之际时,谋臣们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就连一向耻于和郭图为伍的田丰和沮授在出战的问题上也表示赞同郭图暂缓攻击易京的策略,改用逐步分化的方法,使公孙瓒的部将文臣纷纷脱离他,让其孤立,那时再出兵攻打则可一举成功。 最终袁绍同意了后者没有出兵,而是全力发展军政,扩充自己的实力。 公元198年末,曹操消灭吕布的消息传到了邺城。 袁绍决定去毛城近郊去行猎,令张郃和高干及审配、逢纪随行前往。张郃应命,回府后,他向家人做了交代后开始做明日和袁绍一起去毛城的相关准备。 听说要去打猎,一向活泼、喜好热闹的张凝立马坐不住了: “大哥,那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那么多人一起去打猎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她的想法遭到了不止是父母的反对,张郃更是没有等她说完就强硬的将话打断: “狩猎场岂是你等女流之辈去的地方,况且主公都未带家眷,我又怎敢冒先?” 张凝却努嘴反驳道:“谁说的?我听说甄家的八小姐就可以随行呢?” 张郃听后先是感到如鲠在喉般的难受,随即支支吾吾的随口打发说道: “不可胡言,甄家小姐是二公子未过门的夫人,并非外人。” 说罢张郃便挥袖而去,张凝望着他那少有的别扭神情,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晚饭过后她拉着张春华的小手到了庭院中对其耳语了一番。她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但是若没有春华参与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张郃臭骂,故此只好拿她来做自己的挡箭牌了。 春华毕竟还比较年幼,思想不是那么的成熟,况且一直以来张凝对自己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宛若自己的亲生姐姐一般。为了不让姐姐不高兴,尽管觉得略有不妥,但还是欣然答应了。 翌日。 袁绍率领着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毛城方向而去,并且刻意扩大声势,几乎所有诸侯皆知,几乎与天子围猎级别无异的阵仗似乎彰示着袁绍那雄心勃勃的政治抱负。和之前他曾秘密联系曹操意欲携手拥立刘虞为帝的做法结合起来看,是很耐人寻味的。 张郃和高干分贝处于前后军的位置,由于高干是袁绍的外甥,为了以示亲近袁绍将其放在离自己位置较近的前队,与自己的三个儿子齐列。张郃则被命令守卫后队,这后队基本皆为袁绍及官员所载之日常用品等行李,虽然在外人来看这似乎对张郃来说是大材小用了,甚至于说是一种侮辱,但张郃还是毫无怨言的领命执行。 然而事实上袁绍针对这次出猎的真实目的并不全在于玩乐,如果仅仅是围猎根本不用这么大的排场劳师动众走那么远。 袁绍私下里得意洋洋的告诉臣下说,自己真正意在威慑经营辽东的公孙度,让他不要妄图与公孙瓒联合,图谋河北。另外一个意图在于利用亲自领军出行造成公孙瓒臣子的恐慌,促使其加速崩溃。 这是郭图和许攸所献之策,但二人也只是为了让袁绍出行游玩有个更加具备说服力的借口罢了。为防不测,他可以挑选了能征惯战且素有韬略的张郃随军。 大队绕过魏郡,渡过黄河支流后在邯郸城内暂歇,袁绍在三子及高干、逢纪的陪同之下回行馆歇息,审配和张郃负责调度防务,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车驾的行李张郃也俱遣人送回其主人住处,忽然抬箱子的随从被被绳索绊倒,箱子摔落到了地上,一些东西散落了下来,随从连忙跪在地上向张郃磕头求饶,张郃也不责骂他们,看了看审配并没有注意后轻声说道: “切莫大意,被审大人看见你们可就遭殃了,快收拾一下。” 随从叩谢,赶紧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快速收拾着,小心翼翼放回到箱子里,然后重新抬起来朝着前方走去,听闻动静的审配走过来问: “方才是何动静?” 张郃摇头道:“并无动静,我只是督令他们加速搬运,以免耽误主公及三位公子休息。” 审配摇头叹息道:“眼下主公不思进取易京,稳定局势以求一统河北之地,而后南下平定各方诸侯,偏偏却要不顾田、沮二位先生反对,亲领大队人马执行那许攸、郭图的‘恫吓之策’,我是真不认为这种所谓的计策会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 “为人臣者,理应替主公思考问题,但是却不可过多干涉,既然主公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不该再多说什么,以免被有心人听到向主公进谗。” 张郃的声音突然降得很低,朝着角落里给审配使眼色,这时审配才才注意到这些搬运箱子的随从之中似乎是有郭图的亲信在其中,便拱手不再言语,向张郃道别后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丑回:万千娇宠甄家玉 等到随从离去后不久,张郃无意间发现地上掉落的一条罗红色香巾。 当他想要叫住随从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于是张郃便上前弯腰将其捡起,握在手心时他不禁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令人难以自持。 张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看见后才将香巾偷偷放进了自己的袖管中,悄然离去了。 五六个梳妆整齐的侍女将屋子收拾到一尘不染后,静静站在两侧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主人。她们是袁熙精心挑选的人,无论是涵养和样貌都是邺城之中屈指可数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侍女们一齐俯身对着站在门口的人恭恭敬敬地行礼: “女婢拜见主人。” 侍女们皆不敢抬头正眼看她。低头看去,她手指纤如白玉雕琢般晶莹光滑,指甲同透明色琉璃镶嵌于指尖,捏着刻有龙凤呈祥的黄花梨木扇柄绢扇立于门处。 从下往上看,海棠花镶边的朱红色衣袖顺着抬起的手腕滑落下去,露出可见之肌肤皆若吹弹可破,那樱紫色的长裙上锈秋风柳叶图案盖于锦鞋面上。 这些侍女们低着头所能看到的仅仅如此而已,剩下的便再也不敢去看,更不敢去想。 “我并非你们的主人,无须向我行礼。” 芳唇微启间,她的声音如燕吟般娇嗔细腻,让人听着似蜜涌心头一样,涓涓暖流延伸到身体任何一处,无限的满足感使得侍女们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她们随即意识到了这种行为很是失礼,而且好像也被这位二公子极为重视的女子看见了,吓得他们赶紧收起笑容,又一次面容僵硬起来,骨子里也好像被灌了铅似的一动也不动,与石像无异。 慢慢的,她那轻到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的脚步朝着她们走了过来,侍女们越发紧张起来,眉头紧锁,朝地面更下伏了几分,几乎到了要贴紧地面的地步,无限的寒意自膝盖和手心传来,彼此之间连心跳声是多么的剧烈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 她们所等到的并没有责骂或是殴打,拖着裙摆的双脚在她们的面前停了下来,接着其中一个侍女感觉到,有双手轻轻握着她死死撑在冰冷地面上的双手,慢慢向上拉起到直起腰的身姿。侍女颤颤巍巍始终低着头不敢抬高下巴分毫,她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捏着侍女的下巴微微向上抬起,此时这位侍女方才看清她的容貌: 朱红色的锦袍面儿上刺有与裙摆上相同的秋风柳叶图案,外披浅粉色的透明薄纱,蓝色腰带上系有金黄色的穗状丝带,两条长度均衡自成结处垂落,袍内着葚紫色衣衫。 颈下锁骨线条清明,肤色鲜亮剔透、娇嫩如脂,双眉如同柳叶一般,两眼烁烁有神,似绝尘繁星置于浩瀚星空,又似琉璃珠子嵌在汩汩清流之中,脸颊皎洁无疵,浅笑之中透着股清新怡人的淡雅。一切都没有经过任何的修饰,浑然天成。 即使同样身为女子,侍女也不禁看呆了、惊呆了。 “你现在还觉得我很吓人么?” 侍女望着和蔼可亲的她,长大了嘴巴缓缓摇动着僵硬的脖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她又笑了,扶着侍女的胳臂将她拉起来,又低头对着身边的其他侍女细声说道: “你们也都起来吧,这样和你们说话我会很累的。” 众侍女面面相觑后相继站起身,待见其阵容后皆呆立无语: 世间竟有如此清秀绝艳的女子,恐当世很难再找出第二人。 正当侍女们不知所措之际,门外走进来以为年轻的男子。 他身着草绿色长衫,臂有护腕、腰悬利剑,气宇轩昂颇有些不凡之气。 见到她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小姐有礼,这些侍女若有服侍不周或是衣食住行有不适之处,可尽皆告知于我。” 她转过身也回礼道:“有劳二公子费心了,甄宓无须如此规格的照料,一人足矣。” 袁熙听后笑了笑,随即对着门外挥了挥手,很快五六个随从抬着箱子自门外依次进入,把箱子放下袁熙便打发他们离开,而后指着这些箱子说道: “箱子所载之物都是小姐在家中的常用之物,我怕小姐在外不适应,特地让随从带来。” 不得不说袁熙考虑的非常周到,对此甄宓也十分感谢,再次表示致谢。 很快边有随从跑来对袁熙说袁绍正在找他,他便告别后匆匆离去了,甄宓送行与门口。 望着这些箱子,侍女们不禁暗自叹道袁熙对甄宓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平常的关心,然而当他们将目光移到甄宓的脸上时又不觉有些纳闷: 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预料之中的喜悦或是惊讶,似乎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一样。她只是低着头,伸手抚摸着这些箱子,脸上除了波澜不惊之外完全捕捉不到丝毫的神情。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依次退出门外后,两名侍女将左右侧的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甄宓一人,她微微欠身伸出双手将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所盛皆是甄宓平日里所穿之衣物,整整齐齐的层叠放好,一丝一毫的皱褶都寻不着。然这其中并非全部都是她本来的衣物,袁熙而精心为她按照相同的尺寸定制了数套锦服,未等细看便知造价不菲。 随即她打开了第二个箱子,刚刚打开她便被眼前那绚烂夺目的光彩照的赶紧侧目,后退两步后才敢正视其中,此箱子中所载俱是名贵的珠宝首饰,足足有一大箱。 甄宓几乎是在看到这些的第一眼就把箱子盖上了,完全没有细细打量这些稀世的珍宝。 看到这些东西,她已经没有念头再去看第三个箱子了,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已经让甄宓觉得有些乏味,甚至于不适。她回过身坐在了布置停当的梳妆台前,挽着胸前秀发沉思着。 正当此时,忽然第三个箱子内传来了异样声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寅回:酒夜笙歌险遭戮 傍晚时分,行将晚宴。 袁绍在庭院设宴,并邀请各大臣和亲友赴宴,所有人皆应命前往,唯独甄宓许久未到。 见甄宓迟迟不来,在座的人不免都有些唏嘘,袁熙见状站起身对着上座的袁绍拱手说道: “父亲,甄小姐想必是有些不舒服故而迟来,儿现在就去看看。” 袁绍听后点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紧挨着袁绍右下方的张郃一听甄宓没有来,不由得面有担忧之色,不过碍及君臣之别他很快的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之下收敛了起来,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为了不让气氛冷清下来从而影响群臣的情绪,袁绍不等袁熙和甄宓来到便下令宴会开始。于是坐于两旁的乐官们纷纷开始奏乐,顷刻间推杯换盏和乐器的击打声相互交错。 不一会儿,舞姬也纷纷入场展现舞姿,袁绍与众臣一边欣赏一边聊天,其乐融融。 见张郃始终没有正眼看那些婀娜多姿、秀色可餐的舞姬一眼,袁绍举杯对张郃说: “张将军,这些可是全冀州城内最好的歌舞姬,难道你就不动心么?” 张郃起身准备行礼,被袁绍伸手拦下:“坐坐坐。” 再次落座后,张郃说道: “禀主公,末将乃一武夫,心中只想建功立业报效主公,男女之事未曾敢想。” 群臣皆笑,袁绍也哈哈大笑道:“莫非若是不能建功,你张郃就不娶妻了?” 一时间无言以对的张郃低头不语,群臣再次大声哄笑。这时袁绍却忽然止住了笑容,他放下酒盏站起身,瞬间席下鸦雀无声,舞姬们也俱都退散一边。袁绍走下台,看着满座的官员向后指着坐在那里沦为众人笑柄的张郃严肃说道: “张将军所言乃是至忠至义之语,若是我麾下武将、堂间文臣皆有他这般忠肝义胆,何惧群雄不灭,何忧河北不宁,何愁天下不。” 说到这的时候袁绍突然收住了,座下群臣也都明白了袁绍接下来想要说什么,纷纷装作没有听见,仿佛他根本没有说过一样。逢纪特地站起身替袁绍圆场说道: “主公所言甚是,现如今在您英明的治理之下河北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军民一心,他日必定可以帮助皇帝陛下扫平寰宇,安定四方,何愁天下不安呢?” 对于逢纪的巧言解围袁绍当时是心领神会,连忙点头称: “不错,元图所言乃中我肺腑。” 群臣也随声附和,险些将自己的勃勃野心公诸于众的袁绍,此时波荡起伏的心潮这才稍稍安定下来,略显慌乱之下急忙下令宴会继续进行,歌舞照旧。 乐声再次响起,舞姬们也再度回到中央继续她们的长袖善舞,气氛恢复如常。 待在一旁始终不敢上菜的仆人们看歌舞又开始了,便松了一口气。端着手上托盘中的菜肴依次给官员们上菜,其中有个人专职负责将菜呈给袁绍,他低着头举着托盘走上台阶,慢慢接近袁绍,到了席前时高高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袁绍身旁随从见状将仆人高举的托盘中将菜盘端出来,准备放在袁绍的面前供他品尝。 恰逢此时,甄宓从廊外快步跑来,身旁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张凝和张春华两人,等冲到席间后见到负责传菜的仆人已经和袁绍处于近在咫尺的距离时,神情慌张的喊道: “主公小心!” 还没有等群臣和袁绍本人反应过来,突然间跪在袁绍面前的仆人将托盘使劲朝袁绍掷了过去,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猛地朝袁绍胸前刺去。袁绍大惊,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刺客赶忙一跃而起将袁绍的两名近侍先行刺杀后扑向了袁绍。 忽然,几乎是在刺客察觉到有只手抓住他肩膀的同时,他整个人被股强大的臂力向后甩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铺满红色地毯的中央,舞姬们惊叫着四散逃去。 高干和袁谭见状腾地一声站起了起来抽出了腰间利剑踢翻了面前的席案大叫: “保护主公!捉拿刺客!” 还未等士兵冲上来将他围住,那刺客单手撑着地面再次站起,挥动手中的短匕首怒目圆睁瞪着站在袁绍面前那方才将自己扔出来的张郃,他意识到有张郃阻挡自己想要刺杀袁绍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便想冲上前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杀****!” 他便冲上前去,举起匕首刺向张郃。张郃一个侧身闪过,伸手紧握刺客拿刀的右手手腕,随即将其缚于身后。那刺客疼痛难忍不禁一声大叫。 匕首刹那间落地,张郃一脚踢开了匕首随即踩着他的右腿令其跪倒在地不得动弹,张郃厉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刺客低头咬牙不语,袁绍略显失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刺客说道: “押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甲士们将刺客押了下去,群臣一片哗然。 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喘口气,外面突然喊杀声漫天。他们又再度紧张起来,张郃和高干持剑站在袁绍左右护卫,袁绍遣人出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从刚出去便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袁熙持剑走了过来,单膝跪地说道: “启禀父亲,邯郸城内所有与刺客勾结的乱党已被全部剿灭!” 听到此讯,袁绍在稍稍放心之余不免有些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城内有刺客,邯郸城内数千人,又是怎么准确的判断是刺客的同党呢?” 此时袁熙看向了站在一旁神色有些慌张的甄宓和张郃的两位妹妹,甄宓便领着二人上前汇报:“禀主公,是我身旁的两位女子率先发觉有人想要行刺您的阴谋的。” 袁绍大量着她们两个陌生的面孔,问道:“此二人是。” 刚才为了保护袁绍而无暇在意张凝和春华的张郃,此时才开始惊讶起来,但现在完全不是责怪他们的时候,赶紧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 “禀主公,此二女乃是末将的妹妹,未经主公同意擅自混入车驾,请主公降罪!” 此刻包括袁绍在内的群臣都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个时候就连张郃也是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卯回:穷困难脱只身出 眼看这第三个箱子不停的晃动着,甄宓的心里顿感忐忑不安,她转脸看了看门外,想要叫人进来,可是当她开口之时,箱子内突然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凝儿姐姐,这里好黑啊,我们快点出去吧。” “嘘,春华不要出声,万一被那些人听到就不好了。” 张凝和张春华挤在狭小的箱子内几乎不能够动弹,而且时间长了张春华出现了一些缺氧的症状,神智开始有些恍惚,说话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不能够确定周遭到底有没有人,但是为了春华的安危考虑,她决定冒险将箱子盖儿推出一条缝隙,以供张春华呼吸。 当箱子盖儿慢慢被张凝顶开后,一条光亮线条瞬间照亮了她们的脸庞,但是还没有等春华来得及呼吸这阔别已久的新鲜空气之时,箱子前的一道黑影将光线遮挡的一干二净。 “诶?”张凝觉得奇怪,正当她刚刚反应到有人站在前面而大惊失色之余,压在她们头顶上的箱盖儿慢慢被向上拉开,光亮随即似洪流般涌进这小小的箱子之内,张凝和春华一时间难以适应这光亮,纷纷伸手挡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们缓缓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两人慢慢站起身,张凝伸手将春华挡在身后,打量着这个容貌俊美、且面露笑容,似乎全无恶意的年轻女子。 “你们是何人?”甄宓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箱子问道: “为何躲在这箱子之中?” 凭借自己的直觉张凝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女子,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便神色慌张的说道: “先别说那个,你可知道张郃将军现在何处?” 听到张郃的名字,甄宓心想怎会如此熟悉,猛然间她回忆起来当初奉袁绍之命保护甄家老小躲避战乱安全进入邺城的人,好像就叫张郃。 看张凝抓着自己胳臂的力道和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事情一定是很紧急的,甄宓立刻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甄宓将二人从箱子中扶了出来,张凝说道:“方才我们躲在箱子中被搬运的过程中,听到有人想要在邯郸城内的今日晚宴中刺杀袁绍。” 刺杀之事非同小可,甄宓看了看门外后谨慎问道:“可知是谁么?” 张凝摇摇头说:“未曾看见,他们只是说要在晚宴呈菜之际行刺,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参与的人数不少,我担心我大哥会有危险。” “你大哥?”甄宓好像有些迷糊了,似乎从这个女孩的口中一下次出现了很多的称呼。 “恩,我大哥就是张郃。” 她的回答让甄宓瞬间明白了她们之间的关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她赶紧拉着张凝和春华的手推门而出。 刚巧走出廊门没几步,碰巧有队巡哨的士兵路过,领首的侍卫长看到甄宓停下行礼问道: “见过小姐,不知道你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呢?” 甄宓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告知实情:“这位将军,请问袁熙公子现在何处,我有紧急之事要见他。” 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慌乱,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小声说道: “有人要行刺主公。” 侍卫长听到这句话也神色慌张起来了,随即也细声询问道: “那还得了!此事事关重大,小姐如何得知?” 张凝答道:“我们无意间听到刺客的对话,你赶紧带我们去找张郃将军。” 侍卫长迟虑了一会儿面露难色:“张将军现在城外负责防务,一时间难以传达啊。” “那带我们去见二公子。”甄宓说道。 事情紧急,侍卫长也顾不得那么多: “好吧,二公子现正在与大公子主持晚宴事宜,我即刻带你们去见他。” 说罢便带着她们向前快步走去,绕过几栋房屋后走了好久她们来到了一间堂屋前,侍卫长让她们稍等片刻,他要进去汇报一下,甄宓带着春华和张凝守候在门口。 不消片刻,侍卫长便走了出来,说二公子请她们进去。 甄宓感到有些许的不对劲,如果是平常自己来见袁熙,他每次都会主公出门相迎,这次居然没有出来,但是想到刺客的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带着张凝和春华进了屋门。 进门后她们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甄宓内心里的不安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急忙转身准备带着二人走出屋子,却发现门忽然被关上了,并且还有链条锁门的声音。 “开门!”甄宓和张凝使劲拍打着门:“原来你们就是刺客!” 侍卫长站在门外冷笑道:“叫吧叫吧,要叫趁现在多叫两声,待会儿想叫都没力气了。” 旁边的士兵问侍卫长:“为什么不杀了她们?” 侍卫长回答道:“那个甄宓是有名的美人,等我们完成任务后把她送给主公,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取下袁绍的首级。” 说罢他带着士兵离开了。 慌忙间春华拉住张凝的衣角指着桌面上的一个香炉喊道:“姐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甄宓和张凝感到拍门的手渐渐没有了力道,而且就连喊救命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慢慢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起来,她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开始瘫软下去。虽然仍旧在不停的捶打门,声音却很难传出去了。 她们这才发现,刚才的侍卫长进来所做的“通报”的就是在炉内燃迷香。 等到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时,侍卫长才带着手下的二十几人满意的离去。 确认她们离去后,张凝忽然发现门虽然被铁链锁着,但是若是将两扇门用力向外推还是刻意容许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挤出去的。 与甄宓眼神交汇之后甄宓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们两个人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把身体靠在门上,脚蹬着地面一个劲的往外挤,终于勉强让门敞开了些许。 “春华,赶紧出去找人来救我们。” 始终捂着嘴憋气的春华点了点头,蹲下身硬是从门内跻身跑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到处寻找着张郃的身影。然而一面东躲西藏一面寻找的她不仅没有看见张郃的身影,反而看见了将她们锁在屋内的那个侍卫长,正在小声和手下们嘀咕着什么,吓得她赶紧蹲下身体不发出一丝声响一以免被发现。 不一会儿他们便离去了,春花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辰回:破危有恩认义父 “你是哪家的孩子?” 春华被吓得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人见自己好像是吓到了春华,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细声询问: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告诉我你为何会躲在这里?” 因为之前侍卫长的事,春华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蹲靠在墙角边使劲往后缩,始终不吐一言,双手紧紧抓着膝盖紧张的要命,却又不敢大声叫出来。 “我乃袁绍次子袁熙,你。” 一听他自称是袁熙,春华立刻响起甄宓先前与侍卫长提到过的那个人的名字,瞬间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死死抓住袁熙的腰带说道: “快去救她们!” 袁熙听了春华的讲述后表情严肃起来,马上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 “即刻通知主公立刻停止晚宴,命令城内所有守兵加强护卫,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士兵领命四散而去,袁熙将春华抱在怀里口吻焦急的说: “你还记得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春华点点头,袁熙独自一人抱着她快步朝锁着张凝和甄宓的房间而去,等到了门口后,见铁链锁住了门把,他放下春华让她后退几步,然后自己挥剑劈向了铁链,几次劈砍后铁链已有所松动,袁熙索性丢掉了手中的剑使劲用肩膀撞击门,重复几次后终于被撞开。 进门后袁熙赶紧掩住口鼻一个箭步冲到了放置香炉的桌子前,一脚将其推翻。 春华伏在已经昏迷不醒的张凝面前使劲的摇晃着她,袁熙也毫不迟疑地将甄宓抱出了屋子,随即又将张凝也抱出放置在庭院的空旷之处,可是怎么弄也不醒。袁熙焦急之余只能用附近水缸中的水瓢舀水溅撒在二人脸上,不久后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的两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袁熙十分担忧甄宓的状况,一直紧紧抓着甄宓的手没送开过,甄宓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袁熙紧紧抓住后不免有些羞涩和尴尬,袁熙也发现了自己的鲁莽,赶紧松开了手。 “多谢公子搭救,我没事。” 张凝苏醒后抓着袁熙急问:“刺客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告知我父亲了。” 话音刚落,忽然从四周冲出数十个手持火把和刀枪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袁熙拔剑将三人挡在身后。不一会儿从士兵身后走出了个人,甄宓她们立刻就认出来他就是侍卫长。 “太晚了吧二公子。”侍卫长阴笑着说道:“你派去报信的人已经被我解决掉了,现在你那个蠢货父亲正在享受着歌舞酒肉,不能自拔呢。” 袁熙摆出了随时准备迎战的架势,厉声斥责他:“是何人指使你的!” 侍卫长伸手手指抠了抠指甲内的灰尘说道:“你都要死了还问这个做什么。” 话毕他发现了被袁熙护在身后的甄宓等人,目露凶光道:“早知道一刀解决你们就好了,现在搞得这么麻烦。不过算了,反正袁熙也是要死的,早晚的事而已。” 他一挥手,士兵们便挥刀冲上前去,袁熙一面掩护身后的三人一面迎战。 一面保护身后的她们一面对敌导致他有些应对不暇,为了保护身后的甄宓袁熙的手臂被刺客刺伤,甄宓见状惊恐万分。千钧一发之际春华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火把,抓着袁熙的衣服说道:“快把火把抛向高空!” 春华的话令袁熙茅塞顿开,他一脚踢开面前的敌人后顺势捡起地上的火把用力朝空中一抛,黑夜之中的空中火光很快引起了周边的守军注意。 趁着刺客分心之际,袁熙杀出了一个缺口,让甄宓她们冲出去报信: “快去禀告父亲,迟了就来不及了!” 甄宓看着堵住门口抵挡敌人的袁熙,不禁心中有些不忍,她动情的说: “将军,你要小心。” 毫无顾忌袁熙他奋力挡住了企图追杀她们的刺客。另外远处的守军看到火把后见有异常,赶紧朝着火把的方向跑去,不一会儿将这些刺客反包围了,侍卫长见状下令: “诸位,报答恩公的时候到了,宁死也不要被俘!” 刺客们听到后纷纷举起手中兵刃企图负隅顽抗。瞬间开始厮杀起来,然而人数不占优势的他们很快便被全部击溃,少数被俘的人也全部引颈自戮,一个活口都没有。 逃离包围的甄宓她们没有再次接触到任何人,而是直奔袁绍的宴会所在地而去,守卫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加以阻拦,通行无阻之下刚巧她们在刺客正欲行刺之时及时赶到了。 城内的其他刺客得知计划败露,纷纷露出真实面目开始妄图包围宴会聚集处,但是袁熙很快调集兵力将他们一举击溃,袁绍的行刺危机方才得以解除。 众人听完事情的描述后,张郃立刻跪地请罪:“都是末将护主不利,请主公责罚。” 袁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甄宓她们,起身走到了张郃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将军无须自责,今日若不是令妹和甄小姐撞破这些奸贼的阴谋,我命休矣。” 袁熙将春华拉到自己面前笑道: “父亲,近日内多亏了这个孩子了,你可要好好犒赏她。” 得以逃脱危局的袁绍非常高兴,挥手道:“赏!都赏!” 但是背过身去时袁绍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满脸疑虑的看着身旁的张郃问道: “诶?张将军,我听说你家中只有一个妹妹,怎么又多出一个来了?” 张郃将春华的来历如实相告,袁绍听后笑着点点头,心中突生一念: “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请主公明言,末将定当遵从!” “好。”袁绍挥袖背手于后步步接近春华,到她面前时低头朝她笑笑: “我膝下四子,却无一女,这个小丫头与我的幼子买儿年纪相仿,我有意想要收她作义女,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对于任何一个大臣来说这无疑是个至高无上的恩典,张郃却有些面露难色,然而碍于袁绍的面子他也只好下跪谢恩。袁绍大喜,群臣皆站起祝贺。 春华看着这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跟着张凝一起下跪谢恩:“春华多谢主公恩典。” “恩?” 袁绍摇了摇头,将春华抱了起来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不要叫我主公,从今以后要称呼我为义父。” 群臣再贺:“恭喜主公收得义女。”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坐于席间的袁尚,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凝的身上。 等袁熙回到住处后,他才发觉自己右臂上的伤口仍然在不停的流血,正当他简单自行处理一下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上前将门打开,发现甄宓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姐有什么事吗?”面对甄宓,袁熙忍着疼痛强作欢笑,装作一副伤势无碍的模样。 “我来看看将军的伤势。” 甄宓看到了袁熙右臂上的伤口,原本的担心此刻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她赶紧从袖中取出了自己的手绢为其包扎,袁熙颇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是本能的反应还是一时间的意乱情迷,袁熙伸出手将甄宓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瞬间面颊绯红、心跳加速,侧脸紧贴在袁熙的胸膛上的甄宓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强烈而又急促的呼吸着,两人就这么相拥站在原地。 直到双方各自恢复了冷静时甄宓才一把推开了袁熙,低着头转身快步逃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巳回:泪眼惊梦泣迷雾 夜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站在荒凉无边的草丛之中,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方才与她一起游走在邺城夜市中的张郃与张凝,此刻间毫无踪影。 任她怎么呼唤他们的名字,都没有人理睬她。 除了那凄冷的月华所照耀的青草,泛起白光随着寒风来回摆动的声响回应着她。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马蹄声,等她回过头的那一刻时,有个人骑在马背上飞快的从自己侧身闪过,白驹过隙之际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甚至连身形都无法辨认。 她想要伸手叫住他,可是任凭她怎么叫他停下。那个人都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径直的朝前方疾驰而去,直到消失在她眼前的那篇黑幕之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挂在她脖子上的玉佩泛起了夺目的光彩,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骑马者消失的方向跑去,想停也停不下来。 事实上那个本该已经追不上的骑马者,在她追逐了一阵之后居然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然而也就是在这数尺之远的距离之时,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 “不要走!” 她猛地坐起身朝着前方伸手,但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是方才那荒垠无际的草原,而是自己所居住的卧室。回顾四周后她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见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卧室的门被推开,张凝闻声快步走进来坐到了她的榻边,发现她满脸虚汗,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右手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略微抖动着。 “春华,你没事吧?”张凝将春华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没事了,没事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春华仰起脸看着张凝,声调低沉的说:“那个人是谁?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张凝动作轻柔地擦去春华的额头的冷汗,面对春华的问题她摇了摇头,她怎么会知道春华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春华为何要去追他,也许不过是个偶然的梦罢了。 年幼的春华将张凝的话听进了心中,并没有去多想。 自从袁绍认了春华作义女后,多次催促她搬进袁府居住,但是张郃却私底下拜托一直与他私交不错的袁熙,劝说袁绍暂时不要接春华进府。 事实上袁府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安宁,袁绍正室刘夫人生性善妒,几位侧室夫人多遭其排挤,尤其是长子袁谭的生母数次遭到其迫害,幸好几次得到袁谭的维护才逃脱为难。 那刘夫人是二公子袁熙及三公子袁尚的生母,袁熙知道其母为人。看着天真可爱的春华,无心夺权的他也不想让春华卷进袁氏家族的权力争端之中,于是在袁绍面前进言,袁绍最终同意了他的意见,仅仅让春华多往袁府走动走动,并且给了她同袁买一起受陈琳教学的殊荣。 自从刺客行刺事件后,甄宓和张凝、春华的关系逐渐变得紧密起来。 不仅如此,平时甄宓对袁熙总是刻意躲避,直到从邯郸回来后,她发觉袁熙和袁谭、袁尚都不一样,他没有争名逐利的野心,而且人品和性格都很好,这赢得了甄宓的好感。 平日里在袁府时袁熙对春华很好,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闲暇之时拉着她的手到处游玩,偶尔带她去甄宓的住所时,春华同样受到了甄宓的宠爱,再加上袁买似乎对春华也存在着姐姐一般的依赖,二人经常出入袁绍的左右膝下,深得袁绍的欢心,使得春华在袁府的地位与日增高,连家丁对其都是恭恭敬敬的,宛如她是袁绍亲生女儿。 有一天陈琳刚刚授完课,等到他们出门时,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袁熙上前将春华和袁买抱了起来,对着朝他行礼的陈琳说:“孔璋先生辛苦了。” 陈琳躬身作揖,客气了几句后便退下了。 “今天有没有听陈先生的话好好听课?” 两个人齐声大声道:“有!” 袁熙笑着将二人放下来,蹲下身子摸了摸他们的头说道: “看在你们这么听话的份上,今日你甄宓姐姐做了些糕点,带你们去吃吧。” 春华和袁买再次齐声欢庆。 甄宓的住所在袁府外东南角不远的别院内,这是袁熙为其精心挑选的,每次春华跟着袁熙走到围墙外时便早已文件墙内有阵阵花香飘过围墙。 听甄宓的侍女说为了让别院内总是开满鲜花,袁熙想尽办法通过各种途径从南方运来了很多耐寒的珍贵花种,在院内进行栽种,因此才有这司机的缤纷。 偶尔会有些淘气的孩子翻过墙头想要去摘花,被巡视的士兵逮到过几次,甄宓都原谅了他们,请士兵们将其释放不予追究。 从大门进去后,院内铺满了平整的青石板,东西两墙边种满了竹子,空余的地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南角落里还种了一棵山茶树,还有棵梅树。茶树是前些时日移栽过来的,还不是很高,梅花树已经高出了墙头,枝干似成人的手臂一般挂在墙的?” “大哥、三哥、母亲。他们都这么说。” “好了好了,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坐下吧。”甄宓岔开了话题,搀着春华和袁买的手将他们领到了石台前坐下,然后拿起糕点递给袁买和春华。 袁买接过糕点后直接放到嘴边开始吃起来,而春华在接过糕饼的时候,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丝非常熟悉的场景: 同样有只手将手中的干粮饼递到自己的面前,他对着自己非常和蔼的笑着,似乎和自己非常的亲密,而自己也好像很喜欢这个人。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去看他的脸,都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怎么了?” 袁熙看出了春华在发呆,轻轻摇了摇她,春华很快便从那虚无缥缈的思绪中走脱了出来,她也不再去多想那个让她无法回忆起长相的人,抬手将糕饼放进口中。 晚上,袁熙和甄宓带着春华和张凝一起逛夜市,途中春华看到有个摊贩似乎在卖很有趣的东西,很多人围在那里看,她也好奇凑了过去。 等到她走到那边想叫着甄宓她们一起来时,回过头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她向前两步寻找着她们、呼唤着她们,却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在她的耳后传来一声:“陛下!” 她急忙回头,不过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沿街摆着摊贩、灯红满街的夜市了,而是一幕之前在梦中出现过的。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地。 有个人瘫坐在地上,另外还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手握长枪准备刺向他。 就在关键时刻,有人用背挡住了那柄泛着寒光的枪头。 那个人得救了,而另外一个人却倒在了他的身上,后背上都是血,侧脸靠在被他所救的那个人的肩膀之上。春华十分害怕,颤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每接近那个人一步,胸前的玉佩光芒就越强烈,直到到了足以看清他脸的距离之时,一阵剧烈撕裂感从她的头部传来,疼到她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哭喊着。 “不要死!” 再一次的,她坐了起来,而眼前的一切却只是自己寝室的景象。 她哭泣着,悲伤着,但她并不明白自己为谁而悲伤,又是为谁为哭泣,脸颊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泪光。一无所措的她只有倒在张凝的怀里放任着自己的情绪。 也许对张凝来说春华所经历的腥风血雨是造成她噩梦的源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午回:智审刺客添新虞 刺客的事始终是袁绍心中无法抹去的心病,因此对于活捉的刺客自己无暇亲自主审,急于委派可靠之人。但是这次的行刺使他的心中产生了诸多疑虑,支持袁尚的审配、逢纪一派与支持袁谭的郭图、辛评一派都力求得到主审刺客的任务,也就是因为他们过分的积极导致都渐渐的让袁绍难以完全信任。 再看田丰、沮授那多次不顾及自己颜面犯上直谏的作风让袁绍颇为反感。 而他一心想要委以重任的荀谌、许攸却在此时不知为何原有,俱推辞不受,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给予躲避。 就在他头疼之际,他想到了一个不属于任何派系的人,而这个人的办事能力以及威望都十分高。他就是崔琰,虽然崔琰对政事有着独到的见解,但却很少参与三大派系的争斗之中,所以对任何一边都没有倾向性,这足以让袁绍对他产生信任。 起初崔琰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但是袁绍执意让他审理他无法推辞。 接受命令后的崔琰退出袁绍住处后,在门外撞见了朝他走过来的人: 那人头戴方纶,脸色微暗的他稍稍离远了一点就难以看出他的表情,双手置于胸前交叉置于袖管之中,步伐轻盈的走到崔琰面前拱手道:“恭喜兄台揽得如此美差。” 崔琰冷眼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是老兄你推掉了这所谓的美差,怎么又会轮到我呢?” 他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下巴上的一撇胡须: “世人皆知大公子与三公子之间的争斗十分明显,而两个人也都寻找着机会将对方置于死地,刺杀主公这件事就是个最好的诱饵,他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说的没错。”崔琰转过身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刺客无论落到哪一方,都会竭尽全力想要得到是另一方主使的口供,即使他们得不到,也不会想要让对方得到先机的。” “看样子主公也看出了这其中端倪,所以才会让我们这些中间派人士来办呐。” 崔琰背对着他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迈步一边说道: “我倒不认为轻松的差事,看样子很快就会有人来拜访我了,你要不要也来呢。” 在十余步的位置时崔琰停了下来,扭过头对着他投去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 “荀谌。” 荀谌继续双手交叉于左右袖管中缓步走到了崔琰身旁,右手从袖管中抽了出来轻轻搭在了崔琰的肩膀上:“你是想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我哥哥荀彧现在曹操麾下效力,我参与这件事的话很容易以里通外人这一点遭到那两派的要挟,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不保。” 崔琰听后冷哼了一声:“想必许攸和你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吧。” 事实上在崔琰对刺客进行审问之前,他就已经遭受了高干连续四天的酷刑审问,但他的嘴巴出奇的硬,任凭高干怎么严刑拷打,他始终都之时痛骂袁绍的所谓罪行,对是谁主使一事始终三缄其口,也正是因为简单的皮肉之苦无法动摇他,袁绍才会从另一个角度开始审讯。 进入牢房后,崔琰不由得伸手掩住自己的口鼻,因为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每踩下一步台阶都能够听到怨灵的哀嚎声,以及那来自地狱深处诡异的呼唤。 狱卒将毡子放在案前,崔琰坐下后命令他们将刺客带上来。 与其说是带上来,在崔琰来看完全是拖到他面前的,那刺客的头发上满是污秽和干涸的血斑,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因常人无法忍受的酷刑而破烂不堪,甚至能从那破烂出看出绽开的皮肉上已有蠕动的虫子,让人难以再正眼看他。 “抬起头来。”崔琰的口气十分平稳,完全不同于之前高干那种粗野蛮、残暴的口吻。 刺客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他还是听到崔琰的声音,缓缓抬起了自己头,崔琰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得震惊了:他的一只眼睛被完完全全的挖掉了,整张脸在满是伤痕之下竟几乎看不出他原本的样貌,此刻间任何传闻之中的厉鬼酷怪与他相比起来都显得可爱的多。 “呵呵。换了个人么?” 纵然已经是体无完肤,声音微弱到几乎不注意听就察觉不到的程度,嘴角挂着血丝的刺客看上去还是十分的冷静,神智亦非常清晰。这倒是让崔琰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看样子你不是普通的刺客那么简单,我想对你再用任何的酷刑你也不会招供吧。” 崔琰压制住自己看着他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观察着他神情的反应。 “呵。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才发现这一点吧?” 看着刺客那远胜于常人的镇定和从容,崔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事实上他已经没有自信能够直接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了,但是如果无功而返必定会招致袁绍的责怪,想到这里他还是继续旁敲侧击想要套出刺客的话: “听你的口音像是定陶人氏,是不是曹操派你来的?” 在问的同时崔琰在仔细观察着他任何的变化,刺客立刻矢口否认,崔琰继而问道: “之前吕布也曾占据定陶,难道是吕布派你来的?” 此时刺客不说话了,神情稍显犹豫,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种显而易见的表情变化,都认定了是吕布派他来的。然而崔琰却并不这么认为,见他久久不说话,他忽然间问道: “你被生擒这件事,曹操知不知道?” “不知道!”刺客果断回答后众人皆惊,瞬间议论声不断。 刺客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中露出了致命的破绽,立刻紧咬嘴唇。崔琰看得到他的嘴唇都被咬破了,鲜血顺着龟裂的嘴唇流向了下巴,使劲捏拳捶暗暗打着地面。 突破口被找到后,所有人都认为接下来的审讯应该是顺利多了,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忽然间刺客不顾身上的疼痛跳了起来,朝着崔琰扑了过去,士兵纷纷拔刀将他制住,刺客嚎叫之余忽然紧握着刀刃朝着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崔琰立刻下令制止: “留下他的命!” 然而为时已晚,刺客的喉咙已被割裂,顿时血如喷涌,他也倒在了地上。 崔琰看到刺客的脸上,仿佛是有种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未回:伐谏激澜千层虑 审讯的结果汇报给袁绍后,袁绍勃然大怒,起身大骂曹操是卑劣小人,怒火久久未消。 一旁的群臣短时间内都无言语,许攸沉思了一会儿后站了出来说道: “主公,想必那曹操必定是觊觎主公雄踞河北之地,又无足够的实力与主公争雄,才会出如此卑鄙的下作手段行刺您,以在下愚见,不如立刻平定河北公孙瓒,然后与公孙康盟好,随即挥军南下,一鼓作气消灭曹贼!” 两边的谋士们皆对许攸的话感到不齿,因为正是他之前力劝远袁绍与那曹操结盟,此刻瞬间扭过脸就让袁绍与曹操相战,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田丰瞥了许攸一眼后也站了出来表达出不同的意见:“主公万万不可,此刻河北之地未平,曹操又占据了兖州、豫州及司州三地绝大数的领土,近期又杀吕布夺徐州,如若我们大举南下,则很有可能会招致周边各诸侯的讨伐而自取灭亡啊!” 听着那十分扎耳朵的“自取灭亡”四个字,袁绍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可又觉得田丰说的不无道理,便看向了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发言的荀谌,笑问: “友若,你有何高见呐?” 荀谌知道袁绍要问自己,沉思少许后拱手道:“主公,现河北之地除了公孙瓒之外,还有支人马由一将统帅,此人名曰张燕,人称‘常山飞燕’,名列‘河北七龙枪’之一,骁勇善战,统帅兵马虽看似散兵游勇,不值一提,然势力遍布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若聚之一地则不可小觑。” 听到这里,沮授接过话:“荀大人此言甚是,此人与公孙瓒、赵云、刘备等人关系紧密,若是主公与公孙瓒交战,张燕必定会援救与他,难道主公忘记了昔日的常山之战了么?” 袁绍想起了初平四年自己率军与黑山军激战于常山的场景,那是他还联合了吕布一起夹击张燕,本以为凭借自己手下猛将高览以及新到的鞠义,再加上万中无一的骁勇战将吕布,可以轻松将其歼灭。 然而吕布、张辽的人马被公孙瓒所派的刘备、赵云阻挡于石邑,高览、鞠义的人马也被张燕挡在井陉,几轮激战后却始终无法消灭其众,最终双方各自撤兵。 这件事对于袁绍来说一直是个不小的冲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雄厚的实力居然消灭不了区区流寇,之后虽然也出兵几次进剿,也颇有收获,但是并未伤及张燕的根本。 想到这里,他被许攸说动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出兵伐曹的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散帐后,荀谌和崔琰并道而走,崔琰将刺客临死前的举动告知了荀谌,荀谌也表示很奇怪,正说的时候,许攸也跟了上来说道:“二位大人这是往何处去啊?” 崔琰略微扬起眉尖打量了一下许攸,似笑非笑道: “人言许子远深谙臣子之道,今日一见,此言果然不虚啊。” 许攸是个明白人,他听得出崔琰这是在挖苦他,虽然心有怒气,但是还是没有让其表现出来,他赔笑说:“崔大人看扁我许攸了,我之所以劝主公伐曹,刺客之事仅仅是借口罢了。” 荀谌朝崔琰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要收敛一些,转而看向许攸: “哦?愿闻其详。” 许攸继续说道:“那曹操并非池中之物,昔日我与主公和他三人一起遍玩洛阳城的时候,就看出他胸怀大志,绝不甘居于臣子之位,今日正好以刺客之事为出师之名,各诸侯必不敢过多干预,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他铲除不是上策么?” 虽然许攸的话从战略上来讲并没有什么可以挑毛病的地方,但是恰逢刺客招供是曹操指使刺杀袁绍这件事暴露后,他就立马提出这个建议,动机所在还是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荀谌看透了许攸的心思,只是边听边笑边点头,并没有评价些什么,可崔琰是个极具个人行事风格的人,他也看出了许攸在为自己和曹操撇清关系找借口,实为两面三刀的小人,转身即对身旁的荀谌说道:“在下还有公务要忙,荀谌兄,告辞了。” 说罢便不理睬许攸扬长而去,荀谌解释道:“崔琰就是这样一个人,还请见谅。” 许攸看在眼里,虽满脸挂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而内心里却对崔琰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就是他,在家人于冀州城外占地敛财之际告发于袁绍,要不是自己嘴巧哄了过去早就脑袋搬家了,只是崔琰一直很少直接干预政事,许攸也就无暇去对付他了。 在池塘边喂鱼的袁绍让人唤袁熙前来,不久袁熙便到了,他看着袁绍站在扶手边丢着手中的鱼食,似乎是在发着呆,有像是在聚精会神的想着什么事情。 “父亲,您唤孩儿何事?” 袁绍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在重复着喂鱼的动作,因此袁熙再次行礼: “父亲。” 这时袁绍才缓过神来,他转身走进了亭子中坐了下来,也伸手让袁熙坐在了自己的对面,袁熙点头后盘膝而坐,他看着袁绍愁眉不展,似有心事,便试问: “父亲有和忧虑,不妨对儿直言。” 袁绍沉思一会儿,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后又将茶盅放了回去,他轻咳了两声: “熙儿,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你对权势毫无兴趣,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对谭儿和尚儿说,你对此次的行刺之事有何看法?” 袁熙答道:“父亲,孩儿曾找到崔大人问及此事,虽然结论看起来很明显,但是崔大人却说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哦?”袁绍笑着看向袁熙:“怎么说?” 袁熙复言:“高干之前审讯时用尽了各种手段,那刺客不嚎不叫也不闹,酷刑加身亦面不改色,精神之坚定、毅力之顽、头脑之冷静强可见一斑。然而崔大人一审他就轻易的上当供出了曹操,岂不是太奇怪了么?” 袁绍听后端起了茶盅,又重重的放了回去,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背手走向了栏杆边上,冷声冷气的说道:“没事了,你退下吧。” 听着袁绍的口气和反应,袁熙知道了父亲内心真正的想法,就连许攸也不过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申回:雨打落梅心途疏 自从刺客之事后,甄宓很喜欢她率真、开朗的性格,袁熙事务繁忙之际多是张凝陪同春华一起前往甄宓家中玩耍。 今日也是如此,袁绍召集了其子及谋士武将商议关于攻打公孙瓒的时机和方式,因此陈琳授课完后,便由张凝来接春华出袁府。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恰好此时迎面走来了个身着锦服、腰系玉带,满脸俊秀之气的青年男子,差点与她们撞个满怀,张凝见到他拉着春华的手连忙后退几步站到桥边让开了道路。 他看了看低着头的张凝,嘴角扬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笑着: “怎么?你对二哥四弟可以说笑如常,丝毫没有主臣之分,对我就要如此疏远么?” 张凝听后这才稍稍抬起头,也不正眼看他: “张凝不敢。” 对她说话的人正是袁绍的三子袁尚,也是袁绍十分喜爱的儿子,他所得到的恩宠,远远超过了袁熙和袁谭,刘夫人也为了让袁尚继承世子大位多次向袁绍吹枕边风。 袁尚再次笑了笑,对着身旁的随从说道:“我们走吧,父亲还在等我们。” 等到袁尚走了之后,张凝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春华不解的问道: “凝儿姐姐,你为什么看到三公子会这么紧张呢?” 张凝边拉着春华的手朝前走边向她说自己与袁尚的事,事实上张凝之所以躲避袁尚,是因为早在刺客行刺袁绍被她们三人撞破之时起,坐于席间的袁尚就对张凝的美貌和迷人的魅力念念不忘,好几次专程来张家以拜访张郃为由寻找自己,张郃在时还好,有两次张郃忙于军务不再府中,袁尚便直接找自己聊天,久而久之张凝看的出袁尚心中所想,便刻意躲避。 袁尚察觉了张凝的心思后,既不穷追猛打,也逐渐减少了去张府的次数。 尽管如此,张凝每次见到他时心里总觉得很不自在。 “可是凝儿姐姐,三公子长的很英俊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你个小鬼头,你还知道什么叫英俊呐?” 张凝蹲下身刮了一下春华的鼻子:“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思了。” 显然从春华的脸上看的出她并不明白张凝所说的心思,以她现在的年龄来说也属正常。 本来很高兴的两人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甄宓的家中,可是甄宓看到张凝后却面露难色,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邀春华和张凝坐下后便让侍女沏茶。 “甄姐姐,你有什么心事么?”耳聪目明的张凝很快就看出了甄宓的心不在焉。 双手一直紧握着茶盅的甄宓抿了抿嘴唇,她本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为了让张凝有思想准备,她还是开口将之前袁熙告诉她的事说了出来: “昨日二公子来我这儿的时候,说三公子已向刘夫人及袁绍说了想向张家提亲的想法,” 张凝听后短时间内并没有反应过来,端起茶中递到了唇边笑道: “那就提呗,不知道这张家。” 瞬间她的神情紧张了起来,手中的茶盅滑落到桌面上,洒出来茶水顺着桌子流淌,沾湿了张凝的衣袖,但她却来不及顾这些,慌忙见伸手抓住了甄宓的手皱眉问道: “你说的张家,不是我家吧?” 看到甄宓微微点头后,张凝的身体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毫无生气,面如土色且不知所措的她急忙再问:“那袁绍和刘夫人的意思如何?” “刘夫人见过你,对你很是喜欢,自然是不会反对的。”甄宓的话再次给了张凝一道晴天霹雳,她本以为溺爱袁尚的刘夫人对其婚姻大事肯定非常挑剔,不会看上自己,即使袁尚对自己有意也不会有下文,没想到夫人愿意自己当她的儿媳妇,真是让张凝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趴在桌子上哀叹道:“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甄宓了解张凝心里并没有袁尚,她的性格是不喜欢被拘束的,怎么可能会愿意嫁到斗争纷扰不断的袁家呢?况且袁尚醉心于和袁谭争夺家族大权,肯定不会全心全意对待张凝的。不过也就是因为袁尚有虽非长子却有能争夺世子宝座的地位,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松手的。张郃身为人臣,一旦袁绍向他开口,他也会难以拒绝。 “甄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一定不能嫁给袁尚的!” 看着她这样激烈的排斥这件事,甄宓看出了张凝之所以拒绝并不是仅仅因为讨厌袁尚而已。甄宓望着张凝水灵灵的大眼睛,细声问道:“你是不是心中有人了?” 被一眼看穿的张凝脸颊绯红,低着头不停的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恩,凝儿姐姐心里喜欢的那位奉孝哥哥。” 春华说出了张凝心中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让张凝更加害羞,连忙轻轻拍打了春华的脑袋佯装生气道:“就你多嘴!” “我看这样吧,我再和二公子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解决的方法。” 既然张凝心中有人,甄宓便决定帮助张凝,等到她们离去之后,她便遣人请袁熙来自己的住处,如果说唯一能在袁绍面前说的动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窗外下着细雨,天气显得越发的寒冷了,满地都是被雨水无情打落的花瓣。 听了甄宓告诉他张凝的反应后,袁熙也觉得这件事不妥,他也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父亲那边倒不是很打紧,问题在于母亲那里,他一向宠爱三弟,历来有求必定,除了三弟自己打消念头之外,想要说服她是非常困难的。” “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凝就这么嫁给三公子吧?”甄宓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头看着满院子的鲜花:“暴风雨之中,可开不出什么美丽的花朵来。” 袁熙看着甄宓的背影,外人都是如何的羡慕她嫁入豪门,以后的生活会如何的优越。 在甄宓的心中来看,她从不认为自己有朝一日嫁进袁家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张凝的事才会勾起她埋藏在心中的已久的思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酉回:扎心隐痛花亭叙 怀着忐忑的心情,袁熙来到了自家的后花园,恰好见到刘夫人正在这里赏花。 刘夫人也是个爱花之人,每每等到花枝需要修剪的时候她都会亲自拿着剪刀游走在花丛之间,这与她那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相比较起来似乎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袁熙站在花园拱形门口前,正在想着应该怎么和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刘夫人拿着剪刀弯下了腰剪下了一株花上多余的花枝,对着花丛说道: “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原来刘夫人早已察觉到了袁熙的到来,袁熙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了,他扶着门边走进了花园,来到了母亲的身边行了礼:“母亲安好。” 刘夫人始终低着头,没有回过头看身后的袁熙,只是自顾自的在寻找有没有需要修剪的花枝。虽然袁熙和袁尚同为刘夫人所出,然袁熙却历来不赞成袁尚继承世子之位。 虽然表面上他并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但是他的内心里始终拥护袁谭,这就逐渐让他与刘夫人及袁尚之间的间隙越来越深,感情也越来越薄了。 这也是袁熙犹豫不决的原因,他觉得直接开门见山就提及这件事好像是有些太过莽撞了,便随便找了个话题先调和一下气氛:“母亲还是这么喜欢花,过几日儿给您添几株新的。” “行了,尚儿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不用再添新的了。” 刘夫人低着头摆弄着丛中的花朵,酸意很重,话语间透着对袁熙浓烈的不满:“你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呢,知道的你是我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袁谭的同母兄弟。” 这些话袁熙在来之前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在仆人家丁面前刘夫人说这种话让他十分尴尬,但他为了张凝与袁尚的婚事还是硬着头皮听了下去,不仅如此,还要强作欢笑: “母亲言重了,熙儿永远都只有一个娘亲,又怎么会偏向他人呢?” 刘夫人听后冷笑了一声:“是吗?审配、逢纪几次上书让你父亲立你弟弟为嗣,你不帮着你弟弟也就算了,还在你父亲耳边嚼舌头根子,说什么废长立幼自古乃取乱之道,我看你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当上世子,才会嫉妒你弟弟的吧?” 袁熙站在那里听着刘夫人这句句如尖刀般的话语扎进他的心头,他捏紧了拳头许久才稍稍松开,深呼了一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后冷静的说道: “废立之事乃父亲所作之决断,并非孩儿可以左右的了,我从未想过想继承父亲的爵位,只想安定河北之地,帮助父亲完成大业,至于父亲欲立谁为嗣,我不想干涉。” 刘夫人听着袁熙的肺腑之言,心里琢磨着也觉得自己养大的儿子不是这种人,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转过身走到了袁熙的面前抬眼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找我是为了张家小姐的事情吧?” 一直以来刘夫人的精明是众人皆知的,否则她也不能独占袁绍的视听纵横袁家这么多年,所以她能够猜得出袁熙心中所想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被她主动说破,袁熙也觉得松了口气,说道: “正是,据孩儿所知张家小姐并无意嫁与三弟,强扭的瓜不甜,即使她勉强嫁到我们袁家,三弟也未必会幸福的,不如另聘佳媳,冀州城内有才德之女甚多,何愁找不到呢?” 刘夫人听着袁熙说的每一个字,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实则内心对袁熙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心态大有不满,但眼前站着的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儿子,也不好明着大动肝火,只能晓之以理劝说:“熙儿,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为什么极力促成这件婚事么?” 袁熙摇头表示不解,事实上他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只是不能明言罢了。 “张凝的兄长是你父亲帐下战将,骁勇善战且富有韬略,是个难得的帅才,武艺除了颜良文丑之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一个出色的人,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这与袁熙所中所猜测的完全一致。的确,毫无疑问若是与张郃结成姻亲便可进一步笼络他的心,使他不得不更加忠于袁家。 况且冀州城内谁人不知张郃对这个妹妹极为宠爱,远行之时张凝皆相伴左右,所要所求也都是尽力满足,把她放在袁家是对张郃最好的牵制。 但是,就因为这个理由毁掉了一个原本天真善良的少女该有的幸福生活,实在太过残忍。 纵使袁熙心中有再多的理由,刘夫人把这个底牌亮了出来足以让他无言以对。 看已经基本说服了袁熙,刘夫人再次转过身弯下腰摆弄着面前的鲜花: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免得待会儿尚儿来的时候你们碰面尴尬。” 原地伫立了一会儿后,袁熙面色凝重的离开了花园。 在他离去后不久,刘夫人抬起头对着身后假山说道: “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假山后所藏的是袁尚,他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尘土,紧咬下唇望着袁熙离去时经过的拱形门道,眼神里充斥着的十分强烈的敌意让人毛骨悚然。 “母亲,看来二哥已经不把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了。你看,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向着外人。” 刘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抬起袖子轻轻伸手擦去了袁尚额头上的污渍: “你也别说他了,你们是一奶同胞,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想你们兄弟阋墙。”她领着袁尚走到凉亭中坐了下来,端起案上的茶盅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本想让你熙儿帮助你一起对付袁谭,夺得世子大位,但可惜他的思想过于天真。” 袁尚撇嘴道:“我看二哥是想在我和袁谭之间浑水摸鱼,从而渔翁得利才是真的。” 这句话引起了刘夫人的不悦,她放下了茶盅轻声训斥道: “休得胡言,方才我以言语试探,他并无争夺继位之心,若是真有的话,以他和袁谭的实力你是他们的对手吗?” 虽然刘夫人历来试图减少袁尚对袁熙的敌意,然而始终收效甚微。 袁氏一族的兄弟争斗,看来是难以避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戌回:绵雷不动宁往柱 对于刘夫人和袁尚来说,迎娶张凝事实上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情了,但是这件事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人说句话来肯定,这个人就是袁绍。 这天,袁绍正在批阅边关防务的信件,刘夫人带着袁绍平日里必须要喝的补品来到了他的面前,劳累半日的袁绍正好得空休息片刻,端起了刘夫人精心准备的补品喝了起来。 看着袁绍的心情不算太差,刘夫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简单的寒暄后开始了她的话题: “这个月底熙儿就要大婚了,眼下就剩下尚儿还没有着落呢?” 她边说边将食盒的盖子盖好,低头之余不忘抬眼打量着袁绍的反应,袁绍听后点头说道: “是啊,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成家了。” 说到这里袁绍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刘夫人向他提过了张凝,顿时反应过来,放下了手中的碗看着刘夫人:“你之前不是说张郃的妹妹秀外慧中、紫色绝伦,和尚儿天生一对么?” 刘夫人就是在等袁绍的这句话,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眉飞色舞的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话: “是啊,这么好的女孩子若是不做咱们尚儿的妻子,那不是太可惜了么?” 平日里袁绍对袁尚就十分的偏爱,但是张凝是张郃的妹妹,他也看出了刘夫人和袁尚心里在打什么样的算盘。 对袁谭和袁尚的明争暗斗袁绍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一直以来局面比较平稳,并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张郃在军中的地位世人皆知,这种笼络他的方法势必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更会遭致袁谭一方的强烈不安。 情节演变如果加剧的话,可能会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此袁绍思量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只是暂时安抚了刘夫人: “这样吧,我亲自看看张凝这个孩子,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就择日成婚。” 张凝无论是外貌还是才识都是难以挑剔的,刘夫人听到后心里觉得有了点底,满心欢喜的离去了。但是她走后不久,袁绍心想有个人一定会给个公正的建议,便唤来了仆人: “去,把田丰给我召来。” 话音刚落,他又想到了田丰说话太直,那种不顾自己颜面的“逼谏”作风让他早就令自己十分的反感了,便叫住了仆人,改口道: “算了,把许攸叫来。” 许攸到来后,袁绍将刘夫人和自己说的事情原原委委的告诉了许攸,许攸捻须片刻后说道:“主公,依在下看,先不要管张凝是否愿意嫁给三公子,她本是一女子无碍全局,关键在于张郃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那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道了袁绍的心坎上了,他连连点头:“对对对,张郃在河北之地拥有很大的名望,且与高览等战将交情匪浅,这件事若是处理的不好,很可能会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主公所言甚是,依在下之见,我觉得这正是一个试探张郃对主公忠诚心的绝好机会。” 许攸的话令袁绍非常在意,他挥袖伸手道:“请试言之。” “先将婚事以商量的口吻征求张郃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将妹妹嫁到袁家,则至少可证明他对主公无异心,同时也可利用张凝来牵制张郃乃至高览等将;如果他稍有迟疑,则可徐图削去他的军权,再观后效;如果他果断拒绝,则寻机杀之,震慑诸将。” 袁绍听后眯起眼睛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退出议事厅后许攸快步走到了张郃家中,将自己方才与袁绍的对话尽皆告知了张郃。张郃大惊,对许攸出这么一个恶毒的主意恨得咬牙切齿,拔出利剑抵在许攸的喉咙上: “你这卑鄙小人,陷我于不仁不义!” “将军稍安勿躁。”许攸十分镇定地将张郃的剑刃拨开,从容说道: “请将军试想一下,主公为何会对这件事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呢?”许攸的话不得不让张郃冷静下来,放下了手中的剑,许攸见状继续说道:“可见主公对你已生疑,我之所以向主公出此建议,是想让主动彻底打消对你的顾虑,你若应允则前途无量,若拒绝纵使我不出此策,主公也不会再信任你,请将军三思啊。” 虽然张郃听了许攸的话不得不仔细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好该怎么和张凝说的时候,出手很快的刘夫人急速劝袁绍召他与张凝去议事厅见面。 张凝气的跑回了房中将门重重的关上再也不出来,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了,春华跟着张郃来到了张凝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凝儿,我们走吧。” 最不愿张凝去的人就是张郃,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却又不想逼迫张凝作出痛苦的选择,只能手持利剑坐在张凝的房门前。张郃下定了决心: 如果张凝要去便陪她一起去,如果她不愿意去,就拼死杀出一条路送她去郭嘉身边。 在屋内得知外面一切的张凝伤心至极,暗自垂泪,事实上她知道张家的命运系于她一身,别无选择的不仅是张郃,还包括她。 春华伏在她的膝盖上仰脸望着她,站起身伸出小手拭去了张凝脸颊上流淌的泪珠: “凝儿姐姐不要哭。” 袁绍的第三次催促来了,听着传令的口气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张郃缓缓将剑抽出剑鞘,眼中已露杀机。另一方面,甄宓也前往袁府拜见袁绍及刘夫人,请求暂缓这件事,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已知其来意的刘夫人巧妙的打断了她的话,绕开了话题让她坐于偏席,已知自己插不上嘴的甄宓只好焦急的等待着。 第三次催促后,张郃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张凝已经以焕然一新的面貌站在张郃的身后,张郃转过头十分惊愕的看着张凝,随即说道: “凝儿不用怕,大哥回保你周全的。” 张凝嫣然一笑:“恩,大哥,我们走吧。” 说罢便独自一人径直走向了门口,走到门口时她回过头继续笑着看向张郃: “袁绍还在等着我们。” 两个人坐在袁绍派来的马车上,张郃低着头始终不说一句话,偶尔抬起头看看张凝的表情,张凝始终是释然的笑容应对,这让张郃的心中更加惴惴不安,他担心张凝会做什么傻事。 很快的车子就在府门外停了下来,张凝走在张郃的身旁一起来到了袁绍的面前,左侧各坐着袁谭和袁尚,右侧坐着袁熙和甄宓,上座有袁绍及刘夫人。 即使是再三催促,但是见他们还是来了,袁绍也不恼火反而展露笑颜: “儁乂,你可让我好等啊。” 张郃与张凝一起下跪请罪,刚屈下膝盖的时候刘夫人便抬起手极其殷切的说道: “快起来,都快是一家人了,这套虚礼就免了吧。” 一旁坐着的袁熙和甄宓替他们捏了把汗,心中甚是忐忑。 袁尚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张凝的身上离开过,刘夫人也不打算兜大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张将军,听闻令妹尚未婚配,不知却否?” 满怀艰难的张郃咬了咬牙,又看了看张凝正准备开口,忽然张凝抢先开口: “听闻夫人重视礼教,素有长者之风,小女子有事想向夫人请教。” 这种答非所问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刘夫人看张凝表情平静,笑容淡定,不像是要出什么幺蛾子,便也不急于追问婚配的事情,欣然回答道:“请说吧。” 张凝问:“自古以来女子素以忠贞为人称道,请问夫人何谓忠贞?” “对内相夫教子,夫君所言无所不从是为忠也;对外含蓄矜持,谨言慎行洁身自好是为贞也。”刘夫人回答了她,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但仍旧没有猜出她的真实目的。 所有人都觉得刘夫人所言有理,纷纷点头,张凝也是如此,她笑道: “既然如此,假若我许配与三公子为妻,虽未行婚嫁之礼,但有婚约在先为证,便不可再嫁与他人,否则便是不忠不贞,对否?” 这话说的袁尚和刘夫人心中暖洋洋的,刘夫人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张凝:“不错。” 站在她旁边的张郃,以及坐在偏席的袁熙和甄宓听后眉头紧锁着,斜视着张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 此时张凝似乎是得到了什么肯定似得,满意的笑了笑,微微上前跨了一步,看着周边的人说道:“夫人所言甚合礼教,不光是我,任何一女子都应遵循此礼法。既如此,我就不能再嫁给三公子为妻了。” 这句话宛如晴空的一道霹雳,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刘夫人和袁尚,他站起身捏紧拳头问道:“为何不能嫁?” 张凝转过身,对袁尚那锐利的眼神熟视无睹般从容回答: “因为我早已委身给了别人,已非玉洁冰清之躯,并且和他有了三生之约。” 刘夫人察觉到了自己着了张凝的道,但是自己亲口说出的话是不能当场推翻了,她站起身大声质问张凝:“休得乱编理由搪塞于我,你委身何人?” “颍川郭奉孝,两年前我与兄长前往颍川招募郭嘉之时,便与他有了爱慕之心,现我已非完璧之身,如若夫人强求我嫁与三公子便是对他最大的亵渎,我只有当场撞柱而亡,从而能全袁家的名声。” 灰头土脸的刘夫人找不到任何的话再来与她争辩,气的双手不断抖动,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袁尚也是如此,顿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亥回:红妆喧嚣别厢居 谁都没有想到张凝会出这么一手,就连站在旁边的张郃也是惊得一身冷汗,虽然明明知道张凝是拿郭嘉来当自己的挡箭牌,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了。 在座的袁熙和甄宓听后也是大为吃惊,顿感如坐针毡,因为一旦因为张凝的这句话触怒了袁尚和刘夫人,令他们当场下不来台的话,很有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然而袁绍的态度却正在悄悄发生着转变,毕竟他原本对张凝嫁给袁尚这件事就十分的上心,既然张凝自己亲口说出和郭嘉行了周公之礼,那么这件事无论真假,她与袁尚的婚事也就只能就此打住了。也正是因为张凝的这席话,使得张郃的危机也顺带化解了。 “哈哈哈哈!”袁绍的笑声打断了静若死地的气氛,他站起身对张郃说道: “儁乂,你有个好妹妹啊,本来月底熙儿要与甄小姐大婚,夫人平日里很喜欢你家的这位大小姐,还在想着能不能凑个双喜临门,看样子,她是自作多情了啊。” 说着袁绍回过头用极其锐利的眼神看向刘夫人。 刘夫人明白,袁绍希望她不要再纠缠下去,今天这件事已经让他丢进了面子,也只好将气活生生的咽下去了。 为了转移话题,袁绍走到了张凝的面前笑着说: “昔日里郭图、荀谌、田丰都曾言郭奉孝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们都自叹不如,我也曾派遣你兄长前去招揽,可惜的是他并没有领我的情啊。希望你以后能够劝他来我身边效力,由你未来的夫君和兄长一文一武辅助我,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袁绍的话让替张郃兄妹担心的袁熙和甄宓都放心了,激烈的心跳节奏也平复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在张郃看来张凝的表情还是之前那么的从容,仿佛已经不是自己那个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妹妹了,那种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很快的马车行至家门口,张凝跟着张郃走进了府门。 一进门后张郃急忙命令家丁将门关上,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张郃仍然不敢松气,背对着张凝说:“你今天的做法十分大胆,太冒险了!” 这种类似于指责的话语口吻之中却有几分宽慰,但是张凝却没有回答他,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站在正厅门口的春华面色慌张的指着他的身后: “凝儿姐姐!” 张郃急切转过身发现张凝已经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她,好像双腿里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般瘫软着,无法再支撑她的身体了。 不过张凝在筋疲力尽之余嘴角还挂着笑意,对她来说,自己极其冒险的做法是值得的。 进入卧室后,抱着张凝的张郃将她轻轻安放在床榻上,过了好久张凝才缓过气来,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道: “吓死我了,刚才袁绍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脏差点就要跳出来了,好险好险。” 春华眨着那双关切的大眼睛看着张凝,正当一家人惊魂未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仆人的声音:“将军,门外有客来访,自称是荀谌荀大人。” 对于张郃来说荀谌为人正派,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虽然每临袁绍派系争斗之时都会置身事外,从而不似田丰、沮授二人与诸臣皆有不和,也不开罪于任何人,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来会有什么事,眼下他也没有多想,便吩咐下人请他进来。 进门后荀谌以他那历来谦恭有礼的态度拱手对张郃行礼:“见过将军。” “荀大人无须多礼,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尽管如此,张郃对他的来意也不敢放松警惕,话语间充斥着浓烈的隔阂感。 荀谌笑道:“在下来此,一者恭贺令府千金夺过一劫,二者来为将军提前吊丧?” 前半句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后半句着实让张郃惊了一身的冷汗,他面色凝重的看着荀谌:“不知道荀大人此言何意?” “方才大殿大事我已知晓,主公虽然并没有责怪与你,但是心里对你已生间隙,不久的将来一旦有馋臣从中作梗,在主公的耳边说些不利于将军的话,你必定会失去主公的信任。” 荀谌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张郃也明白这一点,荀谌也不过是好意提醒张郃以后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切不可与袁氏兄弟走得太近,以免给人以口实发难。 毕竟,张郃在军中的影响力是不可忽视的。 果真不出荀谌所料,原本袁绍打算遣张郃至高阳统军以备日后攻取困守于易的公孙瓒,经过这件事后他改派文丑与高干赴任,表面上来看已经表现出了对张郃的不信任。 但是刘夫人和袁尚却从中作梗,居然让袁绍收回成命,并且让张郃立刻启程。 此时张郃想到了荀谌便登门拜访,荀谌告诉他这是刘夫人的调虎离山之际,等到张郃走后,心怀怨恨的刘夫人必定会加害于张凝,因此荀谌建议他将张凝安置于可靠之人的身边。 思前想后,张郃所能想到的可靠之人,也只有那个人了。 然而等他到了这个可靠之人的住处时,却始终没有胆量进去,只能在桃花遮檐的围墙外来回踱步。不经意间,墙内传来了悦耳动听的笛声,他便背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 不久后笛声便停止了,从幻境中游离的他一时间难以适应,居然转过身准备进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刚巧他转身进门的同时,和迎面而来的甄宓撞了个满怀,他身形健壮无大碍,而被他撞的甄宓却连连后退坐倒在地上。 “真是对不起!”张郃连忙上前将倒在地上的甄宓扶了起来,就在他弯腰之际,甄宓却发现了他怀中露出的一点罗红色丝巾,和自己丢失的那条非常相像。 注意到甄宓发现了丝巾后,张郃连忙伸手将丝巾揣回怀中,甄宓多少看出了张郃的心思,也不方便点破,只能和他保持距离:“将军不必介怀,不知来我处有何事?” 张郃支支吾吾的将想要张凝和春华托付给她照料的想法告诉了她,本就与她们俩关系甚密的甄宓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方才二公子还让我在你离去之时多多关注张家的事情,我正想登门邀请她们来我这小住几日,不成想将军与二公子想到了一起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甄宓的话语之中几次提到了袁熙,是为了让张郃明白他与甄宓的处境。张郃并非看不透,也不多说什么就很快就转身告辞离开了这里。 在张郃临行的前一天,甄宓便把张凝与春华接到了自己的住处,而在张郃离去的那一天,正是甄宓与袁熙大婚之日,张郃暗自神伤之余率军北行,离开了伤心之地。 今天的袁府格外的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下人们也忙的不亦乐乎。为了彰示对她的重视,袁熙特地命人裁剪红毯从甄宓的家门口一直铺到袁府,不准人在上踩踏。 坐在梳妆镜前的甄宓已经换上了精致的嫁衣,张凝和春华一左一右陪着她梳妆打扮。 “甄宓姐姐真是幸福,嫁给了袁熙公子那么好的人。” 看着甄宓穿上了鲜红的嫁衣,又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凤冠霞帔,张凝的心中不禁有几分酸涩和羡慕,自己朝思暮想有一天也能够穿着这个等待着郭嘉骑着白马来迎接自己。 外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春华推开了窗户,别院外的墙头上趴满了一排男女幼童等着看冀州第一美女的风采,由于袁绍下令袁熙成婚日起大庆三天,加之甄宓对周边的百姓礼遇有加,使得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迅速感染了整个冀州城,仿佛家家户户都在办喜事一般的热闹。 不久后,袁熙的迎亲队伍便来到了别院门口,张凝为她戴上了凤冠,珍珠坠帘挡住了她的脸颊,甄宓满怀无限的惆怅和不舍,在张凝和春华的左右相伴之下离开了这个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家。对她来说,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过去的生活已就此告一段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子回:妙手热肠施银针 平的那位为了替叔父求得张仲景医治,而跪于门前三天三夜的少年,以此来看恐怕就是此人了。正当他想的时候,木门被推开,以身背内藏草药的竹篓、拄杖归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按照少年所引导的路线走进内厅,方才看见郭嘉和司马懿。 “这位便是张机张仲景先生了。”少年起身介绍道。 一见张仲景归来,郭嘉急忙起身拱手行礼:“晚生郭嘉,见过仲景先生。” 张仲景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位面色俊朗的男子,放下拄杖和竹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 “先生找我何事?” 郭嘉忙从怀中抽出先前胡昭所书的介绍信递与张仲景,张仲景摊开写着内容的白绢,看完后又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司马懿,顾不得劳累半日的躯体迅速走到司马懿的身边察看他的病情,短暂的诊断后他捻须道:“他身中剧毒以达十余日,先前有人施针封及穴道延缓了毒素的蔓延。但是依我看来,施针的效果也应该差不多消去了,没想到他的生命力如此之强。” “还请先生尽速医治,在下感激不尽。” 张仲景摆手道:“既已送****来,又是胡昭引荐,我必定尽心尽力。” 说罢他便对着身旁的少年说道:“去将我的药箱及方才摘回的草药取来。” 医治一直持续到天黑还在继续,至于结果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丑回:石盘对语弈棋阵 日出东山,鸡啼三声,等待了整夜因旅途劳累困倦至极而伏在石桌面上睡着了的郭嘉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到光线的那一刻知觉眼前一片眩晕,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时短时间内竟无法站稳脚跟,显得有些踉跄。就在此时,不知何时披在他肩上的披风滑落到了地上。 “你醒了?”对面坐着的一位长者身披蓝色披风,双手撑于杖上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 此人的动静极小,要不是主动和自己说话,郭嘉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突然起来的这句话让郭嘉的困意于疲惫短时间内几乎是一扫而空,想起来司马懿的事: “请问先生,我的那位小兄弟诊治状况如何?” 长者看了看张仲景诊治司马懿的房间,郭嘉也顺着目光望了过去: 天色已近破晓,屋子的烛光却依旧清晰可见,情势的严峻程度不免让人有些担心,郭嘉的神色跃然纸上,长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不必过虑,仲景先生医术高超,有他亲自医治料无大碍。” 不久后屋子的烛火灭了,双门敞开,少年端着一盆黑色的液体走了出来。郭嘉见状赶紧快步走进门内,见司马懿仍任昏迷不醒于榻上,站在旁边的张仲景正拿着白布擦拭着手。 “先生。” 郭嘉刚一开口,张仲景即转过身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他低声,然后伸手向门口方向,郭嘉心领神会的跟着他一起出屋,出门后张仲景将门关上对着郭嘉问道: “少年何人也?竟有人会对他下如此奇毒?若再晚一日送来恐大罗神仙亦难救矣。” 对于司马懿为何身中剧毒郭嘉一时间也难以猜度得出,好在从张仲景的口中得知了司马懿体内的剧毒基本已经被排除九成之多,残留的毒素只要每日服药调理加之修身养性切勿动怒,长时间后必定可以痊愈。 郭嘉方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对戏志才和司马防有了交代。 考虑到司马懿的状况还没有稳定下来,张仲景建议他们最好在这里多留数日,方便张仲景随时可以观察他的变化,紧急之时可以及时处理。这与郭嘉的想法不谋而合,便欣然答应: “如此最好,那么只好叨扰你们数日了。” 翌日清晨,许久没有睡得好觉的郭嘉伸着懒腰从屋子中走了出来,恰巧看见少年正坐在石桌旁密切关注着桌上石盘的棋局。郭嘉也是擅长弈棋之人,见状也颇有兴趣的走上前俯身观看。等他细看之后发现少年手捻白子,而棋盘上的黑子已经占尽了优势,白子已无胜算。 “敢问小兄弟,你方才与何人对弈” 在郭嘉看来,能够下出这种高超棋路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十分好奇。 少年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棋盘,但也不冷落郭嘉,目不旁视的回答: “这是我前些时日与庞德公对弈之局。” 庞德公是荆州的大贤,久享盛名,其名声丝毫仅次于司马徽与左慈之下。 郭嘉久闻他的棋艺有极深的造诣,其子庞山民也是才能出众之辈。 如果说是输给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丢脸的,郭嘉续问: “你持白子能与庞德公对弈至此也不妨多让了,可见你也是弈棋高手。” 此时少年抬起头看着郭嘉,浅笑道:“我持的是黑子。” 简简单单的话足以震慑任何一个人的心神,郭嘉不禁要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年纪与司马懿相仿的少年了,从他的身上所散发出来那种浓烈的才气焕发着强烈的光芒,与司马懿几乎一样,今后这个人或许会成为不得了的人物,足以威慑四方也说不定。 正当郭嘉想着的时候,少年看着他发呆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便问道: “你也会下棋么?” “说不上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听了郭嘉的话少年的眼神里释放出了难得的华彩,他将桌上的黑白子尽数收回盅中,将装满黑子的棋盅推到了自己的对面伸手邀请郭嘉坐下: “既如此,晚辈斗胆恳请对弈一局,也好向您请教。” 郭嘉心想反正司马懿还没有苏醒过来,和他下一局打发时间也未尝不可,正好也可根棋盘来进一步了解少年的内心世界,正可谓一举两得,于是便欣然接受了少年的提议坐了下来。 因为少年年龄较小,郭嘉便让他执白子先行,少年也不多客套,当即举手下子。 “对了,你昨日里为何带着我走着院子中的高坑之处呢?” 郭嘉在落子前不经意发现了院子中颇有意思的地面,不禁想起来昨日心中的疑虑,禁不住好奇的他终于开口问了。 少年正欲回答,突然此时门被十分粗鲁的踹开了,紧接着一个人呆着几个人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司马懿给我滚出来!” 说着一个人踏过门槛走了进来,在刚刚跨过门槛之时门上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当即将其砸晕,带头的人举起手中的长刀一刀砍在门槛上。少年冷眼看着这群****来找茬的人,站起身走到庭院便的石板上不发一言,领头的人见状气急败坏的问道: “你就是司马懿吗?” 少年依旧是冷眼看着他们,始终不回答他们的话。这令他们大为恼火,领头的挥刀指向少年大喊:“给我把他抓起来!” 身后的三四个人听命手持刀刃便凶神恶煞的朝少年冲了过去,坐在石凳上的郭嘉望着少年那波澜不惊的脸庞,自知他已有了退敌之计,无需自己插手。便坐在原地将手伸进棋盅中不断的搅拌着里面的棋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跨进了坑洼不平的庭院之中。 不知其故的他们哪里知道低洼处是不能踩的,等他们踩到时只感觉地上的土质有些松软。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所有人纷纷落下坑去被下面不满削尖的青竹刺伤,哀嚎声不断。 领头的见地上有机关,立刻发觉了高坑处似乎可以走,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小心翼翼的踩着高坑处往前走,起初的几步都没有问题,这时他们便放心了,继续摸索着前进。 此时少年忽然面露微笑,众人顿感不妙,很快周边的铺上稻草的篱笆围栏之中不知怎么的嗖嗖射出了数支短箭,多数射中了他们,领头的膝盖也中了一箭,因难以行走而跪在地上。 “你这小子!” 这时少年方才开口说话:“再往前的话我就不能够保证你们的命能够保得住了。” 见情势不妙,为首的拔出膝盖上的箭丢在地上,带着剩下的人拉出了坑里的人狼狈离去了,少年转过身看着郭嘉朝向庭院侧了侧脸:“这算回答你了么?” 郭嘉起身拍手笑着:“真是厉害,我就觉得你昨天带我走的怎么和北斗星相如此接近。” 少年看着郭嘉那清澈锐利的眼神,也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也并非是池中之物,顿时对接下来的棋局十分感兴趣,回到原位坐了下来:“我们继续吧。” 就在郭嘉准备落子的时候,忽然天空飞来了一只白色的信鸽降落在他的肩膀之上,等到郭嘉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信件时,先是认出了这是荀彧的笔迹。 他会心一笑,本以为是时势讯息的他等到打开之后一阅时,当即陷入了呆滞状态。 信中那触目惊心的四个字让他无法镇定:戏师已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寅回:生离死别伤乱神 对于郭嘉来说,“颍川八士”中排名第一的戏志才和他是亦师亦友的至交,同样也深受其余的七人尊敬,如今这荀彧寄来的信上居然写着让他难以接受的残酷事实,不禁让人感伤。 手中的白绢飘落到地上,少年看着郭嘉那怅然若失的悲怆神情,大致猜到了一些: “是不好的消息么?” 郭嘉没有回答他,无声无息的蹲下身将地上的白绢捡起只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样子即使处于这种情绪之下的他与自己勉强对局,胜负也是显而易见的,少年的表情流露出一丝失落,伸手将棋盘上的白子放回盅中,暂时打消了与郭嘉对弈的想法。 关于戏志才的死因荀彧并没有细说,在郭嘉看来戏志才平日里虽然心肺不是太好,但远没有到致命的地步,如今突然离世不禁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且荀彧的信中写到让他急速赶往濮阳,这边的司马懿已经没有大碍,他心想事有缓急,自己应该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翌日清晨,郭嘉将司马懿托付给了张仲景和长者一家人后便赶紧动身前往濮阳。 星夜兼程几日后,郭嘉终于到达了濮阳,荀彧早已等候在南城门口了。 见到荀彧郭嘉急忙下马,上前急切问道:“荀先生,戏师何日薨的?” 荀彧的表情看起来也十分的悲痛,眼角仍旧挂着泪痕,神色忧伤的回答: “五日前的夜里,主公原想找戏师商量进洛阳迎奉陛下的事情,但是随从在他的住所找不到他,主公下令召集濮阳所有的人力寻找,最后在街市灯口的别院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两人边走边说,郭嘉右手牵马听着荀彧讲述着事情的原委,正应和了之前他赶路时所有的猜想:戏师的死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中定有蹊跷。 荀彧本想趁这个机会将郭嘉举荐给曹操,然而一心想要查出戏师死因的郭嘉却委婉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过在荀彧的盛情之邀下他还是住进了荀彧的家中。 去往戏志才的墓前祭拜后,郭嘉怀着无限的感伤回到了荀彧的府中,把自己关在房间之间基本不出来,就连荀彧催促他吃晚饭他都视若不见,房间内寂静无声。 入夜后,凄冷的晚风吹打着窗户,郭嘉听到窗户有所响动站起身想将窗户关上,不曾想站在窗户前时不经意间发现窗前的庭院空地处竟然摆放着一张席案,案上备有美酒一壶及杯盏一只。许久表情深沉的郭嘉笑了,心想还是这个老师了解自己。 推开了门,强烈的寒气让他感觉到些许的不适,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缓步走到席案前静静地坐了下来,右手拎起壶把手往酒盏里倒了一些酒,而后端起酒盏放到了唇边,此时他的耳边仿佛依稀能够听到之前那句十分熟悉的话: “酒多伤身,应少饮。” 杯沿即将碰触到唇边时他又放了下去,仰起头对着高挂在夜空中的那轮皎月沉思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所谓的生离和死别,不过如此吧。” 这时,荀彧从走廊里看到了神情忧伤的郭嘉,虽然他一直没有自信能够完全看清郭嘉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此时此景基本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虽然郭嘉以荀彧为师虚心学习,然而荀彧明白真正与他心意相通且过往甚密的是戏志才,二人常促膝相谈于整夜,身为没落郭氏一族的郭嘉也曾经得到过戏志才不少的帮助,因此对他怀有特殊的感情也是非常正常的。至于郭嘉口中所说的“生离”所言的那个人。 “老师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坐坐吧。” 郭嘉的话打断了荀彧的思绪,虽然没有看到荀彧,而且荀彧已经把自己的气息掩饰的很好,但是郭嘉那敏锐异常的感觉还是察觉到他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走到郭嘉对面坐下,看着郭嘉那平淡如水的忧伤神情不免有些担心,常年的相处他知道郭嘉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无论心中有多么大的创伤他都可以做到让任何人无法察觉的地步,就连他内心的挚爱在三年前嫁与别人时他都可以做到处之泰然。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刻郭嘉的心痛到让他无法呼吸的地步,也就是从那之后郭嘉开始喜好饮酒,且多近于酒色来麻痹自己,多流连于烟火之所,无钱付酒资的他往往都是胡昭、戏志才和荀彧去为其付账解围,大多数都是戏志才将其搀扶回家。 “她还好吗?” 郭嘉冷不丁问出了这么一句,让荀彧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假装没有听清: “谁?” “我说的是她。” 这次郭嘉虽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从荀彧的角度来说基本已经很直白了,本来他是打算告诉郭嘉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但是由于戏师刚死,再告诉他另一个噩耗不免有些太多残忍。但是荀彧转念想到了之前曹操问及的事情: 戏志才去世后谁人能胜任他的位置,他果断的推荐了郭嘉,并坦言郭嘉随是自己的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上善伐谋远胜于自己,从而令处于悲伤之际曹操感到了一丝希望。 有了一番思量后荀彧开口回答了郭嘉: “年初的时候他的丈夫去世了,后来她回到了陈留家中。” 此番话令郭嘉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放下杯盏显得有些坐不住了,死盯着荀彧的眼睛迫切追问:“那她现在一个人么?” 荀彧摇了摇头:“董卓、李傕和郭汜先后作乱关中,匈奴趁势在关中大肆烧杀抢夺,前两年主公与吕布交战导致兖州大乱,她便被匈奴抢走了。” 这次郭嘉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想要离去,荀彧厉声叫住他: “光凭你一个人能把她救回来吗!” 虽然荀彧的话不免太过直白,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令郭嘉无法反驳。 看着郭嘉极其失落的背影,荀彧觉得时机到了,便站起身对他说: “当今控制北方的是袁绍、曹公和马腾,且离匈奴集散地最近的就是曹公,唯一有实力、有心去帮你救回她的也只有曹公,何必一人去犯险呢?” 郭嘉听得出荀彧的话外之音,轻声笑了笑:“您是希望我投靠曹操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卯回:决抛逍遥入宦门 得知郭嘉已经进入濮阳,曹操又惊又喜,急忙对荀彧说:“文若,赶紧请奉孝来见我。”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好像这样做对郭嘉不是很尊敬,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不不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他好了。” 荀彧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曹操这种神采奕奕的目光了,更何况现在献帝安全进入洛阳,曹操已经决定进京迎奉天子,身边急需可以出谋划策的人,而荀彧、程昱二人都极力推荐的人能力一定在他们之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自然是不能够轻易放过的。 “主公不必心急,依在下看奉孝迟早会为主公所用的,只是现在尚缺时机罢了。” 为此曹操只能听荀彧的建议耐住性子,静待时机的到来。 曹操对戏志才十分重视,为了表示对他英年早逝的哀悼之情,特地命人将他的坟墓每日修葺,不得生出一根杂草,他自己也会时常过来祭拜,令群臣不禁动容。 第二次站在这里的郭嘉闭上眼睛冷静的总结着荀彧提供给他的信息,希望能够从中找出戏志才真正的死因,如果他非病亡,那么杀害他的凶手又是谁?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地上落叶被踩踏的声音,郭嘉睁开了自己双眼: “你不是应该在徐州的么?现在来兖州不合适吧?” 当他转过身直视从他背后走来的人时,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群.” 就年龄上来说陈群与郭嘉相仿,长相与郭嘉相比少了几分俊秀之色,身高却相差无几。他并没有回答郭嘉的问题,而是从郭嘉的身旁径直走过。 郭嘉侧目看了看陈群的侧脸是那么的深沉,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种感觉与绝不仅限于对好友的悲痛,同样身为“颍川八士”的他前来悼念戏志才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走到戏志才的墓前,他无声无息的将石台上的香拿起了起来,放在灯台上点燃后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戏志才的墓碑弯腰鞠了三躬,随即拂起长袖将香插在香炉之中,久久站在那里没有动一下。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身后郭嘉的眼中看的清清楚楚。 “你见过荀彧了吧?”郭嘉的眼神稍显冷峻,似乎在他面前的人并不是昔日里来往频繁的那个陈群陈长文,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陈群点点头:“正是荀先生将志才的所葬之处告知我的。” 说罢,陈群便准备离去,并不打算和郭嘉过多的交谈。陈群那反常的行为在郭嘉的眼中看起来并不是仅仅有惋惜和悲伤那么的简繁。郭嘉觉得他像是在隐瞒着什么一样,在陈群再次经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件事是吕布主使的,还是刘备!” 这个问题问得毫无逻辑性,事实上郭嘉只是在试探他而已,并不肯定是哪个人所为,或者根本没有方向,他的目的在于试探陈群本人和这件事有没有牵扯。 然而在他抓住陈群胳膊时厉声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陈群的身体一瞬间打了个冷颤,紧咬下唇低头不语的种种现象让他心里有了些底: “看样子我猜对了,是谁干的?” 表面平静的语气却像是数把尖刀直逼陈群的面前,陈群挣脱开了他的手刻意回避了他的一连串问题,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打算离开兖州回徐州。 “难道是你向他们出的计谋?” 从陈群的表情来看郭嘉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不过紧接着他可以确定的就是陈群一定多少知道这件事的内幕才对,于是他缓和了自己口气问道: “昔日里你也曾多向戏师请教,得益匪浅,如今他死于非命,你怎可坐视不理?” 陈群面如土色,紧咬下唇始终是沉默不语,似乎是经历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保持缄默,面露满怀心事之神色,迈动脚步走向拴在不远处树干的红鬃马处。 看样子郭嘉从他的口中是得不出什么有利的情报了,他感觉自己再度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时陈群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死死地攥了攥拳头: “如果你要在曹操身边谋事的话,要格外小心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郭嘉循着陈群的话打算刨根问底下去:“此人是谁?听命于何人?” “参与这件事的其中一个人与我有恩,我不会告诉你他的名字。不过,这个隐藏在曹操阵营中的影子我倒是有些眉目。” 说罢,他将袖中的一卷竹简扔到了郭嘉的面前,郭嘉弯腰拾起了竹简将其展开后发现上面的内容,正是将成功杀死戏志才一事给某个人的报告。 令郭嘉皱眉的是信的抬头称呼部分被人刻意的刮去了,这从陈群方才那句不会出卖他人的话已经得出了结论,并没有让郭嘉很吃惊。但是落款处的竹简却出现了破损,且上面沾有已经发乌的血迹,模模糊糊根本无法看清。 “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郭嘉将书简合上后放回袖中。 “这是被我截获的密信,当荀彧通知我戏师死讯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于是在前往下邳的几处必经之路上安插的眼线和伏兵,终于将这封信截获了,但是落款之人的姓名已经沾上鲜血无法看得清了,我所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以目前的情形来说陈群的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郭嘉觉得问出幕后主使已经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打算换一个角度打算再进行调查。回到荀彧家中他将竹简摊开试图用各种方法探明血污之下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既然陈群说出了要小心曹操身边的人,想必他必定是曹操的亲信战将或者是谋士,信中所书的内容还包括了这个隐藏于黑暗之中的人会继续在曹营之中暗中进行破坏,造成曹操与周边诸侯的摩擦引发战争,从而慢慢分化曹操的势力。 左思右想后,他决定接受了荀彧的建议在曹操帐下效力,暗地里自己排查那个人到底是谁,因为这是唯一接近那个黑影的途径。 后经荀彧的引荐郭嘉与曹操会面,两人深聊之后曹操觉得郭嘉的才能的确能与戏志才相当,甚为欢喜。当即让他接替了戏志才生前的职位,郭嘉也通过和曹操的对话进一步了解了曹操的内心,觉得就算是不调查戏志才的死因,能够在这样的人手下谋士也算是找到了归宿。 站在曹府外的陈群对着门内的某个人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门内之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似乎这一切都在某个人的掌握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辰回:魄散留嘱托遗魂 狂风透着门窗转化为徐风,撩拂着轻纱帷幔,胡昭捏着笔正在白帛上书写着什么,白帛旁放着荀彧刚刚寄给他的信件。他紧绷着双眉凝视着自己即将写完的作品,在就差最后一笔时忽然笔咔嚓一声断了,本来一副完美的佳作瞬间毁于一旦。 断掉的笔头翘了起来,白帛上洒满了墨点,连手背上都满是黑墨。 胡昭微微叹了口气,将笔放下后走到了门口,双手抓住门把手一个展臂门即大开,瞬间狂风肆无忌惮的蜂拥而入,胡昭的衣袖、胡须有长发都随之狂舞着。 戏师,如此舍我们而去,你真的要这样么。 刹那间,早已乌云密布的天空“刷”的一声劈下了道蓝色的闪电,不时间胡昭隐约看见电闪雷鸣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如果将来有人胆敢在我面前摆出此阵,那他就是自找死路。” 司马懿只觉背后冷汗直冒,这还是让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昔日猛如豺狼的董卓都不曾让他有此感。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才气和英气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两个人聊的还是比较投机的,像是忘年之交一般。司马懿心想自己并不想步入仕途,所以和他不会成为敌人,故对他一见如故。 少年从司马懿的谈吐之中也看得出司马懿绝对不像他表面上装的那样平庸,历来不与平凡之人多言语、心高气傲的他也对司马懿十分的看重。 正当两人相谈甚欢时,有个十岁不到的男童气喘吁吁的跑上山坡,对着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兄长!家中来了不速之客,指明要见。要见司马。司马懿。” 司马懿及少年当即站起身,少年侧脸看了看司马懿低声说道: “看样子你的仇家不少呢。”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回家中,站在门外之时就能够清楚的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 “我不管,司马懿在哪里?赶紧把他交出来!” 长者和张仲景都极力劝阻她不要冲动,更不要踏进高低不平的庭院之中,然而女子哪里肯听,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东张西望寻找着司马懿的身影,左右都寻摸不着后她大为恼火,径直就想要穿过庭院进入内堂寻找。就在她的脚步只差一步就落在低洼处之时,她的身后传来了司马懿的低声冷调:“你再往前一步会死的!” 女子听到了他声音,顿时十分欣喜,转过身睁大了水灵灵的双眸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懿,快步上前前后察看着他的身体:“你没有什么事吧?” 和女子惊喜表情相反的是司马懿的表情似乎极为惊讶,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之所以令司马懿如此的惊讶,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蕊。 而赵蕊好像并没有听到司马懿的疑问,只是重复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周应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周应?” 司马懿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也不明白赵蕊到底在说些什么,倒是站在身后的少年想到了之前带着人来闹事,后来中了自己所设下的陷阱狼狈逃去的人。 见司马懿木讷的反应,赵蕊心知司马懿并没有受到伤害,总算了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不禁显得有些喜极而泣,抱住了司马懿大哭不止。周边的张仲景、少年等人十分的尴尬。 在与赵蕊的聊天之中司马懿了解到了她与周应一起结伴前往曹阳附近寻找自己,然而怎么寻找就是一无所获,赵蕊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竟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周应的身上。 周应安慰她说就算找不到司马懿自己也会照顾她一辈子,这句话正碰触了赵蕊情绪的爆发点上,一时气急败坏的她将自己利用他的事情脱口而出,还说周应及不上司马懿的万分之一等等伤人很深的话,恼羞成怒、不堪其辱的周应盛怒之下抛下了赵蕊只身返回了温县。 等到他回到温县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司马防传书给司马朗司马懿身受重伤,现已由郭嘉送至平顶山治伤的消息,盛怒之下他当即带领自己的几个同乡前往平顶山寻找司马懿算账。 而赵蕊回到家中得知这一消息,顾不得片刻休息的她赶紧追了上去。 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少年家中会有那批不速之客的原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巳回:星漫檐上思故人 对于赵蕊利用周应导致后续的一连串误会这件事,司马懿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不过毕竟赵蕊是因为自己才会做出这些事情,自己也不好指责她,只能等到自己回温县后再向周应解释了,目前他倒是十分担心父亲和刘协到底有没有安全到达洛阳。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那位姓郭的朋友已经飞鸽来书,上面说了你的父亲以及小皇帝在董承等人的护送之下安全有惊无险的返回了洛阳,现在局势已经趋于稳定。” 少年将郭嘉方才寄来的信交到了司马懿的手中,这才使司马懿稍稍放心了些,但是对洛阳的局势还是不能够太放心。毕竟刘协现在身边没有绝对信得过的势力,兵权散落各处难以统一,如果突然间有谁对他的皇位发难的话,没个有实力的人保护他是非常危险的。 入夜后,司马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檐上,仰望着夜空上闪烁的群星,回想着以往的种种片段从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当春华那年幼可爱的面容再次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他情不自禁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隐藏在内心的痛楚从缝隙中涌了出来。 摊开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攥紧成了拳头,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足够的力量把她拉上来,为什么不能够好好的保护她,明明在看到司马朗为了张汪一家人惨死而吐血的那刻起自己就暗下决心要好好照顾春华,替司马家赎罪,然而结果却。 忽然间,他的肩头被盖上了外衣,回过头时少年已经坐在了他的身旁,同样仰望着夜空: “夜里的风凉,你要是再被吹个好歹我和仲景先生都白忙活了。” “你怎么上来的?”其实司马懿的言下之意是:为什么你上来我都没有察觉到? “你在想事情,就算我拿把刀站在你的身后你也不会察觉到的。” 少年直接回答了他内心深处的疑问。 他们抬头看着星星,看着夜空之中如同帷幔一般轻柔淡薄的云彩一片一片的从自己的头顶飘过,沉默已久的气氛方被少年打破,他保持了仰头看夜空的姿势问司马懿: “能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吗?” 司马懿微微侧脸看了看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反问道: “你有亲眼看到过最在意的亲人从自己眼前消失或者死亡吗?” 少年的脸色稍稍阴沉了一些,在月色之下竟然令司马懿无法看清隐藏在阴影之下的表情,在司马懿看来,少年之所以拥有超出他年龄段范围的成熟气质,绝不仅仅因为他天赋异禀这么的单纯、这么的简单。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和自己一样都有着不能言明的隐痛。 次日清晨,赵蕊起床后发现司马懿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到处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于是她便打上呼喊司马懿的名字,惊醒了坐在屋顶上依偎在一起睡着了的司马懿和少年,他们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近破晓。 恰好在此时,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边,赵蕊以为是周应他们又找****来了,表情极为惊恐,等到半扇门被完全推开后看清进来的人时,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因为来人不过是一个身着白色白衫、满头银丝的老者和一个身着棕色外衣的中年男子。 他们进来之后十分从容且顺利的经过了少年于庭院之中布置的先进来到了内庭,令赵蕊十分的惊讶。等到少年和司马懿从屋檐上下来后,少年见到两位来者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见过德操、尚长二位先生。” 一听来者正是闻名于世的司马徽和庞德公,司马懿不敢疏忽于礼,也上前拜见。 看到司马懿这张生面孔,庞德公不免有些好奇:“这位小兄弟是?” 少年介绍道:“此乃在我处寄居养病的河内人司马懿。” 站在一旁的司马徽自从看到司马懿之后,深邃的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庞德公对少年说:“上次我与你对弈输给了你,德操公知晓后便有了兴趣与你对弈一局。” 少年听后很高兴,欣然接受了:“晚辈的棋艺不足以与德操公相提并论,不过既然先生愿意纡尊降贵指教在下,晚辈很乐意向先生学习学习。” 司马徽挥手笑道:“能够下赢庞德公,想必你的棋艺已达化境了,我们相互切磋一下吧。” 二人相对而坐,长者、赵蕊、庞德公和司马懿都站在一边静静的观看着,司马抬手示意少年执白先行,少年捏子想了一会儿后放下了白子。 “第一步需要想这么久么?”赵蕊小声嘟哝着,司马懿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对弈之时切莫大声言语,更不可对双方下棋的走法当场品头论足。” 捻子的司马徽微微侧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低声训责赵蕊的司马懿,浅浅一笑后轻轻落子。 反复十余手后,又轮到了司马徽落子了,他捏着黑子正准备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的棋子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产生了晃神的反应。 接着他伏在棋盘上开始出现了极不舒适的反应,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庞德公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场面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司马徽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陈年旧疾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过我现在已经心神大乱,无法专心致志的落子了。” “那该如何是好?这局棋才刚刚开始。”庞德公觉得十分的可惜,自己早已是少年的手下败将,无法再与他对弈,可眼下这局棋已经开始了。 这时司马徽却伸手指向了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司马懿有气无力的说道: “方才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会下棋,就让他替我下吧。” 司马懿看了看左右后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庞德公会心一笑,极为默契地扶起了司马徽坐到一边,然后赶紧将司马懿推到了少年的对面:“既然德操先生也这么说了,如果你会下的话不妨试试,只是对弈无伤大雅的。” 骑虎难下的司马懿找不到推辞的借口了,少年见此状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 “这样也好。” 看了看四周后几乎已经没有其他选择的司马懿面露难色坐了下去,对着少年拱手道: “那么,就请你多多指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午回:难料胜负断雷奔 气氛似乎从司马懿替换司马徽上场不久后,就开始逐渐的发生着转变。 严格上讲在司马徽下场之时场上的棋局对少年不是很有利,也就是说司马懿在接手之时就已经获得了比较有利的态势。随着棋盘之上空余的部分越来越少,局势也慢慢的开始转变了,深谙棋道的司马徽、庞德公都看得出来司马懿手中的优势在少年的猛烈反击之下正慢慢的流失,在数十余手后少年反而渐渐占有了主动权。 从棋盘上来看,司马懿的咽喉仿佛被少年用剑时刻抵着一般无法自由动弹,黑子几乎被白子包围了。而且司马徽也注意到了司马懿的侧额头发根处渗出了晶莹的汗珠,然而他却顾不得去擦拭,眼睛直盯着棋盘上的每处角落,想从中找出一线生机。 尽管司马懿绞尽脑汁,始终是无法找到能够逃脱危机的方法,因为对面所坐着的少年实在是太过精明,他不仅考虑了自己的每一步走法,就连自己怎么还手、如何应对都预料到了,根本是毫无破绽。眼见自己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击溃,极有可能会落到自己唯一占有的几处阵地都会被逐个吞并的危险地步。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少年的心机和韬略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在司马懿的内心来看,甚至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对手是多么的令人畏惧。 站在一旁的赵蕊虽并不是很懂奕棋之道,然从二人的神情之中不难看出态势谁优谁劣。 司马徽坐在不远处边佯装头晕无法动弹,边密切关注着棋盘而对座的二人。 看司马懿迟迟不落子,少年将手中捻了许久的白子重新放回到了棋盅之内,看着司马懿似笑非笑道:“难得德操先生将与我对弈的机会让给你了,眼下你虽然处于劣势却还没有完全落败,如果你不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的话不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看似嘲讽的话语实则意在激励司马懿重新振作,这一点司马懿再明白不过了。 他不仅不恼怒,反而长舒了口气,放松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自嘲了笑了笑,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你说的没有错,有的时候顾虑的太多,畏首畏尾,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虽然棋盘上的局势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在庞德公眼中来看,少年令司马懿从焦躁之中恢复了冷静,这是十分反常的,因为之前他就是运用多次排山倒海似的紧逼战术让自己终于在片刻的慌乱之中露出了破绽,才会被他抓住机会一击即溃。 今日的少年却完全摒弃了这种方法,真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司马懿始终采取防守的姿态,寻求机会反戈一击,少年则继续步步紧逼,棋盘上空余的部分越来越少,局势却没有发生任何反转性的变化,司马懿还是处于危险之中。 可是就当少年追击围堵之时,忽然发现了棋盘上自己一直所没有注意到的了细节,那就是明面上是自己正在进攻,司马懿节节后退,然而事实上司马懿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正在等着自己钻进去,且自己有部分的白子已经进入了司马懿的埋伏圈之中,如果再次按照先前的下法来走,自己则会被拖入泥潭,彻底失去对棋面的掌控。 司马懿轻轻笑了笑:“你已经注意到了吗?” 少年回以同样的笑容:“真没想到如此绝境之下你还可以冷静的布置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陷阱,如果我再晚察觉一步的话损失就真的很大了。” 说罢他将白子放在了预计之外的地方,司马懿紧咬了下牙关,心想自己辛苦铺设的陷阱还是被少年发现了,而且他刚才的那步虽然无法阻止一部分的白子沦陷,却极为精妙的巩固了其他位置,令原本司马懿打算吃掉他半数棋子从而大举扭转局势的策略扑了个空。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他果断的落子将口袋阵之中的白子全数吃掉,虽然大大缓解了之前被动防御的危机处境,却还是无法动摇根基稳固的白子阵地。 又过了数十手后,双方几乎战的不分上下,谁也不能够再次大举进攻了,局势呈现出了持平的态势,少年与司马懿都在眉头深锁思考着如何将对方击溃。 不知何时,原本尚算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狂风也一阵比一阵大,乌云在空中层层翻涌着。司马徽看了看天象后说: “风从虎、云从龙,看来天色将要大变。” 棋盘上的二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少年将白子放下后,再次看向司马懿:“看样子胜负也就在下一步能够分出来了。” 那份从容且胜券在握的笑容令司马懿十分的不安,然而他却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出少年这份从容源头是什么,就在此时乌云之中电闪不断,淅淅沥沥的雨滴也开始落在棋盘之上。 不一会儿,炸雷轰隆一声伴随着闪电劈了下来,赵蕊吓得赶紧捂住了耳朵,司马懿却仍旧在思索着少年口中那分出胜负的关键之处。 就在此时,狂风吹起的树叶在空中乱舞起来,其中有一片居然落在了棋盘之上,少年看到后瞬间脸色大变。此时司马懿也看到了这片小小的树叶落到的地方,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一步就是少年口中的胜负关键。 这一步如果自己先下了,少年就会完全丧失主动权完全处于被动,慢慢的就会输掉。 如果自己没走,而让少年抢先一步的话,自己当场就会输掉。 一切仿佛是天意一般,司马懿果断从载棋不多的棋盅之中取出一粒黑子高高举起手准备落子,少年紧咬嘴唇闭上了双眼,心想自己败给了天意,不禁苦笑了起来。 突然间,雷电的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庞,格外的耀眼。 随即一声巨大轰鸣声令人震耳欲聋,接下来一道闪电凭空而下,正中少年与司马懿之间的棋盘之上,石台应声被辟为两半,盘上的棋子也散落一地,两个人都被震了数步之远。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察看他们二人的情况,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什么伤。 然而奇怪的是,在雷劈断了石台后,天空迅速的就放晴了。 这一切,都被司马徽看在眼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未回:举刃为泄夺爱恨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看着断裂倒塌在地上的石台及散落一地的黑白子。 庞德公将少年扶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少年看了看断成两半且冒着焦烟的石台和散落一地的棋子,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吓,长时间内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赵蕊将司马懿扶起来后关切的询问他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与少年几乎是一样神情的司马懿同样粗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切。 “看样子今天只好算成是平手了。”司马徽站起身拍了两下手称赞道: “你二人的棋术造诣几乎是难分高下,令老夫大开眼界。” 身旁的庞德公也随声附和:“看样子我们这些陈年朽木都已经被这个时代遗弃了呢。” 场面上看起来虽然是其乐融融,然而司马懿和少年在彼此对视的时候都明白事实绝非司马徽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是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将棋盘给轰断的话,谁胜谁负在下一步就会见分晓,至于到底各自的心里认为谁胜谁负就不得而知了。 下山的路上,在颠簸的马车之中司马徽对庞德公说:“昔日你曾言,自戏师死后当今世上只有你那未曾与我谋面的侄子,以及郭奉孝可登谋士之巅,今日还坚持这个观点么?” 庞德公会心一笑:“于吉和张角曾言能够撼动世间格局的人只有‘五瑞’,且只有他们能在对弈上胜我,‘玉麒’和‘凤雏’早已出现。今日从他们的对弈局面来看,前几日赢过我的少年善攻,与你同宗的少年善守,‘五瑞’他们至少有一人能够占据之中的席位吧。” “善攻者表面上比善守者更加大放异彩,殊不知这两者其实是同等重要的取胜因素。” 司马徽静静的回想着刚才少年与司马懿对弈的情景,轻身说道: “连老天也不希望他们对弈吗。” 说罢庞德公忽然看向司马徽诡异的笑了起来: “不过‘五瑞’尚缺一人,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唯一赢过我的人,就是你了。” 司马徽干抽动了一下嘴角:“你的意思是我也是这‘五瑞’中的一人?” “哈哈,我这么说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庞德公仰天大笑:“在你的眼中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得到每个人的前途和未来,就好像面照人心底的银镜一般,而你为人又沉稳内向,虽有鸟瞰天下之目光,却无吞天吐地之志,终日里对弈饮茶,不谋时势,与灵龟颇有类似啊。” “如镜之龟么?”司马徽靠在窗边轻轻伸手撩起了帘子看向外面,露出莫名的笑意: “还挺有意思的。” 等到司马徽和庞德公离去后,许久的时间内少年与司马懿都无法释怀,仿佛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仍旧在眼前不断的重演,令他们最为诧异的是: 那道劈开石台的雷电,到底传达了上天怎样的意愿? 也就是因为这次的对弈,好像两个人的关系暗中随之发生了些常人无法察觉的变化,面对彼此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仍旧是相互谈笑如常,心底深处都有些难以言表的异端情绪。 且在那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起过之前的那场棋局,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日,司马懿与少年和赵蕊三人正在庭院中喝茶,突然张仲景带着少年的幼弟匆匆忙忙的从门外赶了进来,神色慌张的说:“不好了,你们赶紧逃走,那次的那帮人又来了!” 赵蕊手中的杯子瞬间落子了地上摔成粉碎,她顾不得茶水沾湿了裙子,拉着司马懿的衣袖便朝着门口打算逃去。然而刚刚没走两步,大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张仲景赶紧将幼童拦在怀中躲到了一边,周应举着长刀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神色凶狠异常: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新仇旧恨就然我们好好算算吧。” 与周应本就不熟的司马懿望着眼前不远处这个凶神恶煞的人,侧目看了看身旁的赵蕊低声问道:“这就是那个被你欺骗的人么?” 起初赵蕊看到周应的时候十分害怕的,但是一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懿根本不是善使刀枪的周应敌手,赶紧站在了他的面前只身面对不远处的周应: “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新伤未愈,你有什么怨气就找我一个人好了!” 本想替司马懿解围的赵蕊哪里想到,这句话却更加令周应的怒火更加的旺盛,昔日里被赵蕊那柔弱外表所欺骗的屈辱感使他更加大了握着刀柄手的力道,怒目圆睁的他死死的盯着站在赵蕊身后的司马懿,这时司马懿将赵蕊推到了一边: “想让我死的更惨一些就多说两句吧。” 虽然他并没有欺骗周应的举动,但赵蕊毕竟是因为自己才会有负于周应,司马懿并没有逃避与周应的正面相对,彬彬有礼地拱手致歉: “周兄,很感谢你照顾赵蕊这么久,在下并无欺骗之意,对于赵蕊的事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看在同乡情面上请就此打住吧。” 周应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直接举刀朝着司马懿冲了过来,少年看着周应的脚步离外庭院越来越近,心想他真是鲁莽至极,之前吃过的苦头好像完全忘到了脑后。 然而接下来周应的行为却令少年大吃一惊:周应所踩的地方正是自己重新设置后的北斗七星步法,每一步都没有分毫的差错,很快的他就冲到了内庭,离司马懿仅仅几步之遥。 躲过陷阱的周应冲到了司马懿的面前,高高举起长刀对着司马懿的肩膀就劈了下去。 忽然间,有道冷箭嗖的一声飞向了周应的侧脸,反应灵敏的他在空中一个旋转夺过了这道冷箭,等到他落地后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又一道冷箭嗖的一声扎在了他即将抬起的右脚前,这下子周应不敢轻举妄动,抬起头看向了正站在他正对面,右手端着一样匪夷所思的器具对准自己:“你又要多管闲事么?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次周应并没有采取有勇无谋的莽撞行为,在冲之前他已经大致扫视了一遍司马懿、赵蕊和少年三个人,他们的手中都是空空如也的,附近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抵挡的武器,但是这个少年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了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暗器,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连站在一旁的司马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少年,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东西。 就在所有人对少年及他手中的东西感到诧异不已之际,少年的眼神却是格外的严肃、格外的寒冷,他锐利的眼神直逼周应: “教你破这北斗步法的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申回:长宵夜话意味深 少年提出的问题,同样是令司马懿也深感兴趣的,如果按照少年之前的说法来看,周应完全不懂天文星象,以至于虽然人多势众,却无法跨境内庭一步。然而今天从他娴熟的脚步来看,显然已经对这种星象布阵十分熟悉了,一定有高人在后面指点。 看周应的神情他并不打算告诉少年那个人是否存在,甚至于那个人的姓名,他本想借此机会杀死司马懿,不过看到少年手中能够射出短箭的利器,自己自问无把握能够尽数避开,无奈之下他只好收起了刀,对着司马懿目露凶光说道: “今天你又躲过了一劫,不过你最好永远不要放松警惕,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说罢周应提刀便离去了,少年见他浓烈的杀气有所收敛,故而将手中的器物收了起来。 司马懿沉默良久后,决定带着赵蕊离开,以免将自己招来的祸事殃及张仲景他们。 夜半时分,无法安心入眠的他再次像往常一样仰坐在屋他本身的构造有多么的复杂,单凭射出的短箭就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不似平常的弓箭一般尾部带有羽毛,很好的规避了风向对箭速的影响。 少年解释道:“由于没有羽毛所以它的射程很短,只能用于近身的紧急防御。” “还真是样好东西。”司马懿坐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多谢了。” 看着司马懿大为惊喜的神色,少年却是怎么也兴奋不起来,他坐起身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司马懿也站了起来,将无羽流星收入袖中看着少年夜色之中漆黑的背影问道:“怎么了?是因为我要走了,有些不舍么?” 事实上司马懿这句话仅仅是玩笑罢了,但少年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神色凝重的反应倒是让他颇为不安,少年背对着他口吻颇为严肃: “那个破了我北斗步法的人,看来想要你的命。” 少年的话引起了司马懿的沉思。的确,周应这个空有一身蛮力的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懂得北斗星相步法的破解之道,除非有人在后面指导他,这个人必定上知天文下明地理,是个能力超群的人,只是司马懿找阅了自己以往有过节的人,都没有符合这个特征的人,更何况自己的性格并不是十分的外向,本来就很少与外人有交集。 “有的时候你不一定要和人结怨才会遭致充满杀意的报复或打击。” 少年顿了一下,这才转过身再次正面面对司马懿:“只要有人觉得你挡了他的道,他就会理所当然的除掉你,这与仇恨等无聊的情感是没有任何关联的,是本能。” 司马懿吃惊的看着少年那异常冰冷的脸庞,好像这一幕与当初在草坡上他摆出八门金锁阵时的冷酷表情完全一致,如月牙般皎洁的嘴角弧线,以及那冷酷无比的眼神,都令他久久不能说出话,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走到少年的面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回以同样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我挡了你的道,你也会这么对付我吧。” “你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吧。” 少年轻轻伸手挡开了司马懿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虽然并没有正面加以回答,但是司马懿看得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少年是绝对狠得下心与自己一争高低的。 “唉,像你这么麻烦的对手,我可是一辈子都不想碰到。”司马懿用长叹一口气来缓和这莫名而起的紧张气氛,重新坐在地上靠在屋檐之上,抬头看着少年。 “你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的。”少年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从口气上讲两人之间的谈话氛围似乎是缓和了很多,然而司马懿从少年的眼神中看得出: 他的心里一直在把自己当做对手来看,这也好像注定了他们将来会相互算计、于政权万马间你争我夺的激烈博弈,他们这未下完的棋,也必须用剩余的一生来继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酉回:击掌祈约步微晨 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的司马懿正在为自己接下来去那儿而发愁,如果回家的话很有可能正好与周应碰个正着,说不定还有可能会连累各位兄弟,但是眼下自己出了温县之外几乎是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就在危难之际,忽然一个念头从自己脑海闪过: 那就是去洛阳,既可以直接了解洛阳城内的情况,又可以见见刘协是否平安无事。 司马懿的本意是想让赵蕊回温县,自己只身前往洛阳,但当他向赵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却遭到了赵蕊情绪激烈的反对,她紧紧的挽着司马懿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不要!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那个没有你的司马家我一定也不想回去,为了找你我受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才不会把你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正在动手整理自己行李的司马懿,因为赵蕊的双臂紧紧箍住自己的右手导致无法继续整理,无奈之下他尽力松开了她的手晃动了两下几乎已经麻木的右臂劝说道: “你听我说,就算你跟着我也只是徒增危险罢了,你并不能为我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司马家去,有大哥和三弟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赵蕊听着司马懿的话感觉心里甜丝丝的,不禁有些脸色桃红,低声用少有的娇羞口气问道:“你很紧张我的安全吗?” 事实上司马懿之所以说那句话,是为了稳定赵蕊激动的情绪,从而听他的话回温县,但是看着赵蕊的反应,司马懿觉得自己明显做了一个让人误会的多余事情。 然而眼下他必须赶紧避开周应的纠缠尽速前往洛阳,不想再另行解释导致节外生枝。 虽然赵蕊对司马懿的“体贴关心”感到格外的满足,但是却并没有打消自己跟着司马懿的决心,这令司马懿很头疼,再三苦口婆心的劝阻依旧是无法动摇赵蕊,他索性放弃了: “好吧,你要跟就跟吧,不过一路上不要惹是生非。” 只要是让自己跟着她,赵蕊当即点头爽快的答应。 收拾好一切后,司马懿拎起行李挂在肩上带着赵蕊向张仲景及少年一家人辞行后准备离去,因为数月的相处已经了些感情,张仲景和少年他们都送司马懿下山。 到山下的岔路后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司马懿再次走到他们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作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多谢仲景先生的救命之恩,以及老伯一家人的悉心照料,司马懿无以言谢,只能等到来日再来还恩了。” 少年走到司马懿的面前,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司马懿低头看去,发现少年手中拿着的是那竹筒为基料制作而成的箭筒,双手接过后他仔细打量了这又一个新奇的物件,笑着看向少年。 少年伸处食指按向竹筒边上的一个凸起处,顿时竹筒内齐刷刷的冒出了五根短箭,他对司马懿解释道:“去洛阳的路上不可能会一帆风顺,我给你的无羽流星里只有五发短箭,而且一般人很难仿制的出来,可能无法应付所有的突发状况,昨天夜里我连夜做出了这个便携式的箭筒,这里已经放了二十四根短箭,应该可保你在一定时间内不受侵扰。” 司马懿笑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兄长之外,最关心我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怕你再次和我对弈之前先死于他人之手了,那样未免也太可惜了,没有其他的意思。”少年半真半假的口吻反而逗乐了司马懿,这令少年更加的尴尬: “有什么好笑的。” 止住了笑声后,司马懿将箭筒挂在了腰际,摊开右手掌对着少年: “放心好了,我也你约好在下次和你较量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少年低头轻笑了笑,欣然深处了自己的左手掌和司马懿击掌了一下: “但愿如此。” 道完别后,司马懿背对着这些天一直无偿照料自己的人,心怀着万千不舍低头慢慢离去了,走了没几步后,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大声问少年: “这么久了,你都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下次不知何时再见,能否告诉我呢?” 沉默了片刻后,少年的嘴唇微微挪动,说出了那三个字。 司马懿得到答案后,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缓缓离去了,直到彻底消失在少年的视野之中。 为了防止不知何时会突然杀出来的周应,司马懿刻意选择了延梁县碑上直接奔赴洛阳的道路,尽量减少时间以免节外生枝,再加上少年送他的护身利器,让他的信心也增添了三分。 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赵蕊和司马懿都有了几分疲惫之意,本来司马懿并没有找客栈投宿的,然而赵蕊明显已经走不动了,无奈之下司马懿找到找了间较为看上去尚显干净而靠谱的客栈入住。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放松半点警惕,时刻关注周边的人和事。 入夜后,因疲惫不堪赵蕊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隔壁房间的司马懿则不同, 他睁着眼睛盯向天花板上看,久久不能入睡,似乎从自己离开洛阳的那一刻起就不停的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围绕身边的迷雾也越来越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追杀,更加令他在意的是隐藏在周应背后的那个人。 仔细回想一下,少年所布置的北斗阵型步法,即使是懂得星象布阵的自己也是在看了一遍之后才掌握其中的要领,可是周应首次受伤而逃足以看得出他对此一窍不通,却仅仅在第二次就能够大步流星、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这个阵法。 加之少年在屋顶上对他说的那席话,都使司马懿陷入了寝食难安的境地。这一刻他才明白当初戏志才曾经向他说过的那句话: 看得见的危险往往很容易化解,看不见的威胁却是真正令人产生畏惧的存在。 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赵蕊房中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喊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戌回:倩影薄纱霜微冷 进入梦乡的赵蕊被一阵响动惊醒,等她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惊恐之余无法出声的赵蕊胡乱的撕扯着捂着她嘴巴的那人的衣裳。然而由于那个人的力气过大,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开,情急之下,赵蕊张口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住了他的手指。 “救命啊!司。” 她开始失声大叫,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喊出司马懿的名字,就被黑衣人伸手将其击昏。 赵蕊晕倒在黑衣人的怀中,恰好此时司马懿推门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司马懿马上就注意到了赵蕊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旁站着个蒙面的 黑衣人,他举起了无羽流星对着黑衣人扣动了机关,嗖的一声一支无羽流星飞速射向黑衣人,贯穿了他的肩膀射在了床榻旁的墙上,鲜血顿时迸溅出来。 几乎在与射出无羽流星同样的时间,门的两侧忽然各出现一刀飞快的刀光朝着他的面前劈了过来,司马懿迅速向后撤步,两把泛着寒光的刀在司马懿的眼前抡空。 察觉到屋内不止一人的司马懿退后至走廊处,看了看左右准备求救,然而等来的却不是经过的路人,而是同样身着黑衣的黑影从走廊的尽头朝着自己右侧快步冲了过来。 连续向他发射三支无羽流星想要借此杀出条出路的司马懿,却没想到这个人从腰际抽出的短刀即快又准地将三支射出的飞箭一一挡开了。 正在此时,屋内的二人也挥刀冲出门外,司马懿的右边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除了空壁一面之外根本无路可走。而且无羽流星在这么近、这么急的情势之下也只能对付一个人而已,在自己射向其中一人的同时另一人的刀可能就已经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但是这样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的要好,司马懿还是将无羽流星的发射口对准了其中一个黑衣人,顿时黑衣人的腹部中箭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则像他先期预料的那样高高举起了刀朝着自己的脖子劈了过来,此时近在咫尺的距离已经令他来不及装填无羽流星了。 司马懿索性闭上了眼睛,咧了一下嘴期待奇迹的出现。 但是很快的他就听到了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而自己也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楚,这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竟然诧异的发现这个人倒在了地上,血液不停的从他被割开的喉咙出流了出来,以至于司马懿的脚底板都是血迹。 反观另外一个从走廊里冲出来的那个人,只是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握着那把沾满鲜血的短刀,屋内唯一一个受伤的人见有人来搅局,迅速窜出了窗户逃走了。 “那个。你是。” 司马懿刚想问这个人是谁,只见那人完全不搭理他,转过身飞速冲进屋子从刺客逃出的窗户上身手矫捷地跃了出去,再也看不见一点踪影了。 怀着满心疑虑,司马懿确认赵蕊并无大碍后将他抱上了床榻,出于前车之鉴所造成的危险程度,司马懿坐到榻边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很明显黑衣人分为两派,其中一派意图在杀害自己,而另外一个黑衣人虽然帮助自己杀退了刺客,但是司马懿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 渐渐的他陷入了迷茫之中,试想一下如果是周应的话,他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而且看那些人果断有素的行事风格,很明显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只是指使他们的人,一时间还难以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司马懿将两具尸体拖回赵蕊的房间,撕开了他们头上的黑巾面罩,发现只是外貌普通、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性,又仔细翻查了他们的衣物后,司马懿惊讶的发现他们的身上居然藏有自己的画像。 从逼真程度上来看如果不是非常了解自己人,根本无法画的如此惟妙惟肖。 尽全力平复了自己情绪后,他将画像折叠好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司马懿在赵蕊醒后顾不得向她解释先前事情的原委,趁着天色未明便急匆匆整理行装离开了客栈,毕竟房间里还有两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 反复思量之下司马懿还是决定沿着大路行走,起码在官道上行走刺客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手,假设自作聪明行走于小路之上,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荒山野岭之处的两具再平常不过的尸体,这会正中他们的下怀。 行程途中赵蕊似乎受到了之前黑衣人的惊吓,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司马懿也沉浸在思索那个画像的问题,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话语。即使在处于疲惫的情况之下他们也不敢再次丝毫放松警惕,入夜也仅仅是寻找人多的集市中的饭庄中伏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便匆匆赶路。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令他们十分惊愕: 当他们两人拖着疲惫的躯体感到阳人时,却发现大街小巷空无一人,这不禁让司马懿和赵蕊颇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彼此都明白这种情形对于他们自身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司马懿的心头油然而生:那些人不会把这里给屠城了吧?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不太可能,加之紧接着不远处的一处歌姬坊中传来的欢呼声和灯光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左顾右盼后司马懿拉着赵蕊的手快步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到达这里后司马懿明白了为什么整个阳人城内会空无一人,原来基本都聚集到这里来了,这间不大的歌姬坊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仔细观察四周,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自己的存在,让司马懿放松了些许,赶紧找到了角落上的一个位子拉着赵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在远处的高楼上四五支冰冷的箭头在人群之中失去了目标。 这段时间他们的睡觉几乎都是在饭庄进行的,而且几乎都睡不满一个时辰,如今饭庄里已经没有人影了,这里虽然满是歌女、舞女们烟花之所,并不适合赵蕊这种女性来,然而今天破天荒的连妇孺都要挤满了各种角落,这样一来赵蕊在这人群之中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望着满桌子堆着的美食,饥肠辘辘的赵蕊立刻不顾吃相,如狼似虎的吃了起来,司马懿则是一边小心翼翼的再次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一边双手在榻下装填了五支无羽流星,伸出左手捏起筷子,右手握着无羽流星藏在桌子下面,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突然间周边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司马懿这才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中心台面,帷幔之中走出了一个身着艳丽的女子: 她身着白裘镶襟的朱红色长袍,上锈牡丹及落梅图样,身形纤瘦且步伐优雅,神秘的面容被道蓝色的薄纱所遮挡,朦胧之中透露出如一泓泉流般的清澈双眸让人不禁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站在周边几座屋檐上的黑衣人们无法捕捉到司马懿,其中一个人便对隐藏在人群之中热某个人作出了手势,那个人点了点头,便朝着司马懿的方向靠了过去。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感谢各位来捧场。” 浓妆艳抹、身形肥硕的鸨母从幕后走了出来,手里捻着紫色的手绢对着下方的人群挥动了两下,台下当即鸦雀无声: “今日我们这位佳人可是来自襄阳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是没的说啊,” “崔妈妈,你不会拿一个丑女来糊弄我们吧?”台下开始有人起哄,附和声不绝于耳。 鸨母挥手撇了撇嘴,随手扯下了女子脸上的轻纱,这是台下静谧一片,无论男女都看呆了,台上站着的女子面容如月华般清新脱俗,不可方物,令在下的任何女子都羞于直视。 看着台下的反应,鸨母显得有些得意洋洋,小声对身旁的女子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待会儿记得选赵公子和李大官人,人家可是出了大价钱的,拿了钱后三七开。” “我可不记得和你说过我会所谓的琴棋书画。” 女子点头答应,鸨母这才上前绘声绘色的说: “不过今日我们这位佳人不比出价高,而是比缘分,凡是被她一眼看中的人,都能与她共度良宵。” 台下更是沸腾一片,那些无权无势的人也开始活跃起来。 而那个手执短刃的影子,已经步步逼近于司马懿的身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亥回:渑池挽命于三更 台下所有的人都在翘首以盼,期待着自己能够得到这位冷艳佳人的垂青。 之所以会采取这种噱头,不过是鸨母趁着皇帝平安回归洛阳的欢腾气氛来扩充名气招揽客户的手段罢了,效果确实出奇的好。如果按照之前那种公开竞价的方式来卖掉这个绝世美人的春宵一夜,也只会得到那些少数达官贵人的光顾罢了。 然而她心里暗自盘算的是拿了数位有钱或权势者支付的预付金后,赶紧偷溜走人,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手里握着黄金才是最安全的,她甚至连佳人都蒙在鼓里。 虽然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的确这一夜,歌舞坊的人气到达了顶点。 佳人开始在人群之中扫视着,站在台下的几位身着光鲜富丽的男子暗自得意,都对着佳人极其下流的抛着媚眼,之前和鸨母各自讲好价钱的他们心里自然而然的认定今晚会风流快活的肯定是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不是唯一的选择。 握着短刀的人低着脑袋终于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司马懿的背后,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美女最终的选择上,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行动。 正当他一步一步接近司马懿后背准备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刀刺向司马懿的后脖颈时,忽然觉察到了很不寻常的气氛,敏锐的杀手赶紧将手中的刀收了起来。 原来佳人作出了选择,她的手指直接指向了坐在角落里吃着菜肴和果蔬的司马懿,瞬间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手指和眼光轨迹看了过去,而此刻就在站在司马懿背后四五步的地方,眼见就要得手之下却不得不放弃,他紧紧咬了咬牙关后无奈的佯装寻找食物坐在空余的位子上,低着头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是这个时候台下却炸开了锅,等到司马懿察觉到的时候,台上的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长长衣袖盖住的半边玉指,冷艳的笑着: “这位公子,不知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同宵夜话呢?” 司马懿陷入了深沉的呆滞之中,他原本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短暂睡上一觉的,此刻好像又惹上了更麻烦的事情,刚才他根本没有听台上的鸨母说些什么,所以对佳人的话不免有些不知所措:“额。通宵。夜话?” 台下瞬间炸了锅,那些交了预付金的人都一齐冲着台上的鸨母大叫: “崔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他们齐声质问的时候,瞬间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被人骗了,纷纷冲上台找鸨母理论。 缓过神来的赵蕊哪里肯干,当场拍案而起只身站到了司马懿与佳人的中间: “你是谁啊!一个风尘女子,不要打司马懿的主意!” 很快的台下的局面就开始难以控制了,那个坐在司马懿不远处的人见有机可乘,迅速站起身,这一行动很快就被佳人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轻轻一用力便将赵蕊推开,然后拉着司马懿的手低声说道:“想要活命的话就跟我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司马懿也发现了不远处那个始终用杀意极浓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人,眼下似乎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了,他下意识的将信任短暂的交给她,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无羽流星发射的机关,准备一旦她企图对自己不利的话就随时准备对她射击。 就在这时,藏在不远处高高的屋檐上的弓箭手也捕捉到了司马懿的行踪,在为首之人的挥手之下拉紧了弓弦瞄准了司马懿的头部,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射出这未出弦之箭时,站在台上早就锁定了他们位置的少女,在拉着司马懿快步离去的同时就相继扔出掷出数把飞刀将他们一一击中倒地。为首的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侧脸还是被划出了道血印。 跟着她离去的司马懿清清楚楚的见识到了少女的百步穿杨之技,联想到之前被黑衣人袭击的事情后对她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转而对她的神秘身份添了几分好奇。 穿出人群之后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空地,她根本不顾在后追着的赵蕊直接把司马懿拉到拴在树旁的两匹马旁边,松开了手后她踩着脚蹬一跃上了马背,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对司马懿说道:“郭奉孝说你是会骑马的,不用我临时教你怎么掌控吧?” “郭奉孝?”听到郭嘉的名字,司马懿心里颇有了些底:“是他派你来的?” 少女看了看远方有无追兵,并没有低头看司马懿,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再这么问长问短,等到他们追上来的话我可没有闲暇再来管你了。” 就在这时,司马懿看到了远方的赵蕊正追上来,便仰起头看着马背上的少女: “等她到了我们便走,她是我的朋友。” 沉默的少女不再说话,手紧握着缰绳安静的等待着赵蕊,等到赵蕊气喘吁吁赶到后司马懿赶紧将她扶上马,然后自己坐在赵蕊身后紧拉缰绳。 少女见人已经到了,便双脚拍打马背驾马前行,司马懿尾随在后,两匹快马直接前行。 然而走着走着司马懿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少女所指引的道路并不是前往洛阳的大路,而是转而向西偏离。他驾马赶到了少女的身旁侧脸大声询问: “我们要去哪里?不是去洛阳吗?” 少女眼睛仍旧直视前方:“现在的洛阳对你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且天子也不那里。” 这一瞬间司马懿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一路会有人来追杀他了,更加明白了暗中指使他们的人是谁,因为这个人就在洛阳城内,而且很有可能手中大权在握,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么天子现在何处?” “许县。” 连续五天的长途快马奔走,始终认为自己处在云里雾里的司马懿终于在到达渑池之后短暂的歇息中得到机会询问:“现在能够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保护我的吧?” 下马后少女将马背袋子中的食物和水丢给司马懿和赵蕊,并没有理会他。 赵蕊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她不停的问司马懿: “既然我们去不了洛阳,为什么不回温县?” “别傻了。”司马懿坐在断木上将竹筒的塞子拧开喝了口水后对赵蕊说: “他们一路上都不曾跟丢过,而且又持有我的画像,可见幕后的那个人一定对我十分的了解,既然猜得到我会去洛阳,就一定会想到我遇到狙杀后可能会逃回家中。” 坐在一边的少女安安静静的吃着手中的干粮,虽然表面上对司马懿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可是内心却对他的头脑另眼相看了。 短暂休息后,少女便起身对着司马懿说: “我们现在只能向西远离洛阳中心一阵子,避过这段风头后你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 司马懿倒是有了不同的意见:“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还是坚持要去洛阳?”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要命了么?” “切。又追上来了吗?” 就在这时,忽然从草丛中射出了一支冷箭,直冲司马懿而去,少女来不及让他躲开,便一个箭步挡在他的前面,结果羽箭从少女的肩膀擦身而过,少女随即从腰间抽出短刀准备御敌,还对着司马懿小声警告:“赶紧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们又被盯上了。” 话音刚落,少女便迅速低下身子从大腿上绑着的带子边上抽出一把短刀对准草丛的某一处射了出去,顿时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之后少女小心翼翼的上前察看,发现果真是黑衣刺客。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她觉得自己的气血仿佛开始逆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十分的模糊,体力不知不觉开始飞速流失,无法支撑她站立了,她无力地蹲了下去,看了看自己右肩膀上被箭头擦到的伤口,心想箭头上一定有毒。 从草丛之中跳出了数个黑衣人,他们将少女团团包围,为首之人说道: “这个女人会对主公下达的命令造成阻碍,把她除掉,然后找到司马懿!” 气喘吁吁的少女已经没有力气对付他们了,满脸虚汗的她甚至连周边到底站了几个人都没有办法清楚的分辨,就在这时司马懿不顾赵蕊的阻拦从草丛之中站了出来: “如果我就站在你们面前,她就不会对你们造成阻碍了吧。” 发现了司马懿的黑衣刺客,暂时将少女放到了一边,少女有气无力的斥责他: “笨蛋。你为什么要出来。” 说罢她彻底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为首的人看着一脸镇定的司马懿,伸出右手朝着司马懿的方向动了两下食指,旁边的人边慢慢朝他走了过去:“那就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司马懿这时察觉到他们好像并不是来追杀自己的,而真正的目的在于挟持自己。 “五个人。正好。” 看清他们的人数后司马懿突然冷笑起来,这令为首的人感到十分的不妙,还没有等他下命令闪避,司马懿已经快速将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他们依次按下了机关,结果他们纷纷在不同的位置上中了箭,但虽然受了伤却并不影响行动。 为首的讥笑司马懿:“就凭这个也想。” 还没有等他说完,他的笑容瞬间僵硬了起来,顿时感觉到整个人的力气都抽走了一般: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们所下的毒一样的感觉吧?仅仅是令人失去意识没有反抗能力。” 司马懿将藏在后背的左手拿了出来,手中捏着的正是之前粘上少女肩膀鲜血的羽箭。司马懿躲在草丛之中正好看到射在树干上的这根羽箭,情急之下他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将羽箭上的血迹擦在自己的无羽流星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中箭后会出现和少女一样反应的原因了一步两步从容地走到为首的人面前,将五支无羽流星全部填充好后抵在了他的头顶,眼神异常冷峻:“现在,换我问你们了。” 本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的司马懿却惊奇的发现他们在同一时间内咬破了藏在牙根处的毒囊,顿时口吐鲜血而死,令本该明朗的局势右边的扑朔迷离起来。 。。 而此时就在离司马懿东边不足五里的地方,经由某人指引的周应正带着人气急败坏的追赶。不经意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团篝火,而篝火的旁边坐着个人烤着火架上的兔肉,借着火光周应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孔明先生?” 周应以前穷困潦倒,到处乞食为生,时常为了食物和其他乞丐争斗,有一天他被其他的乞丐围殴,得到了正巧路过的胡昭救助,后来胡昭略微传授了他一点武艺以备防身,从那开始周应就再也没有见过胡昭。 令他惊愕的是胡昭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曾经施恩于自己的人居然在此时在这里出现,着实让他大吃一惊:“您怎么会在这里?” “一路奔波累了吧?先坐下来吧。” 胡昭邀请周应坐下,问了周应此行的意图后劝阻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应为个人情感所束缚,纵使周应对司马懿有万般的怨恨,胡昭先前的救命之恩也不得不令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反而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冲动且愚蠢的事情,于是带着自己所率领的几个温县同乡返回温县去了。临行之际胡昭叫住了周应: “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是谁一直在你的背后出谋划策?” 周应转过身如实说出了实情:“第一次去平顶山受伤后我在叶县养伤的时候遇到了他,是他教会了我破北斗步法的方法,这次也是他告诉了我司马懿逃跑的方向。” 通红的火光照亮了胡昭的脸庞,他继续问道:“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带着很大的一顶斗笠,再加上每次都保持距离,我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但是从声音上听起来应该是个二十岁不到的男人。” 听到这个,胡昭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直到周应一行人离去后他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耳边一直回响着郭嘉先前讲给他的故事。 返回途中,有人问周应:“大哥,就这么算了?” “胡先生与我有救命再造之恩,我不能不听他的话。” 重情重义的周应坦然笑了笑: “算了,仔细想想我与司马懿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仇恨,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罢了。” 就在他们向前走的途中,月光照射的树影下有个人慢慢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左手牵着匹黑马,头戴竹制斗笠,压低的斗笠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模模糊糊看见那鼻梁的轮廓,以及扬起诡异弧线的嘴角上叼着一根长长的青草。 周应发现了他伸手止住了身后的人。他与周应就这样保持着距离,略显嘶哑低沉的声线让人不禁有些骨子里发寒的感觉:“看你这么高兴,应该是大仇得报了吧?” “我放弃了。”周应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内帮助我。” 斗笠男子低下了头:“是这样。” 刹那间,从树上跳下了一个手执长剑的黑影,只见剑影在树林之中闪烁着,周颖等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面目,便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他尽数斩杀。 每一刀都尽在要害之处,根本没有躲避和还手的余地。 看到眼前周应等人都死掉之后,斗笠男子转过身牵着马往回走,执剑男子望着他在树影下渐行渐远,低声问道:“他就在前方不远处,不用去杀了他吗?” “没想到特地加了层保险他还可以脱困,真是个运气好的家伙。”斗笠男子竖起右手食指将斗笠帽檐向上抵了一下:“不过算了,现在他身边有胡昭相助,我们直接动手万一不能够成功就会暴露自己。盯上他的人或许会越来越多,贸贸然卷进去的话可能会很麻烦,反正现在要杀他的人不止我一个,我们还不能暴露在众人面前,机会还有的是。” 执剑男子不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跟随着斗笠男子离去了,留下了着横尸遍地的树林。 以及那树枝上栖息的乌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午回:命悬一线寻孔明 接到韩暹发来的援助命令,胡才的内心十分矛盾,追及原由在于韩暹、李乐和自己长时间内相互依存,本在黄巾事败后艰难的维持着这股武装。 原以为这次护送汉献帝回到洛阳基本已经洗清了白波军“叛贼”的骂名,但是韩暹突行大逆不道的事情,基本葬送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将数万白波军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由于李乐已经交出了兵权养病,河东郡的驻军他无权调动,但他又不希望胡才步上韩暹的后尘,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于是便劝他不要与韩暹为伍,守好本分驻守河东之地。 起初胡才采纳了李乐的建议,对韩暹的命令置之不理,但是野心毕露的韩暹完全失去了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自己日益膨胀的欲望,连续发出了三道催令,而且语气一道比一道重,尤其是最后一道催令上居然写出了“如若再不起兵,立斩不赦”的严重字样。 拖字诀已经行不通了,胡才再次找到李乐商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李乐沉思之后决定以国家大义为先,与韩暹划清界限。胡才对此表示同意,还提出了起兵突袭韩暹,达到反戈一击援助汉献帝的目的,一鼓作气将韩暹主力消灭,消除汉庭的隐患。 对胡才这个想法,李乐迟迟下不定决心,撇开交情不说,韩暹的心狠手辣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假使胡才失败,整个河东郡将不得安宁。 但亟不可待的韩暹显然不会给他时间慢慢想,情势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无奈之下李乐同意了胡才出兵的想法,并秘密联络了韩暹军中的旧部准备起事。 回到营中后,胡才即可下令驻守河东的一半主力整装待发。 考虑到行动的机密性,李乐特地嘱咐胡才千万不要事前告诉手下将士们此行的真实目的,胡才虽然不是心思缜密之人,但也明白此举关乎自身甚至大汉的存亡,固然不敢懈怠。 为了麻痹韩暹,使他放松警惕,胡才特地写书回复称已收到了他的传令,现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军队近期将开拔。搁笔的那一刻,胡才忽然想到了曹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万一到时候将自己当做韩暹一党发起进攻的话是怎么也说不清楚的。 想到这里他再度掀开一卷竹简,在上面写明了自己会率军从东垣出发直逼韩暹、杨奉的驻军之地梁县,到时候胡才会举起汉旗,配合曹操里应外合夹击韩暹。 书写完毕后,胡才唤来了跟随在自己身边五年之久的两位将军,河东人士贾逵以及阳曲人士郭配,其中一封信交给了贾逵,他十分郑重地说:“贾逵你将这份信快马送往梁县韩暹军中,就说我即日便骑兵助他夺回天子。” 贾逵领命离去,接着胡才又将另一份书信交给郭配:“你拿着这封信速速前往许县面见曹公孟德,并告知他韩暹已经下定决心谋反,请他务必相信我依计行事。” 郭配双手接过信后拜别胡才,与贾逵骑上两匹快马,飞速朝着两个方向疾驰而出。 安排停当后,胡才再次到李乐家中探视,向他讲出了自己的构想后李乐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也就没有过多在意,胡才告诉他此来的目的有二: 一是探望李乐的病情,二是前来辞行。 临行前李乐再三提醒他此行务必要千万当心,防止各种可能会出现的糟糕局面,胡才听了进去,但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并没有太过在意。 当天深夜,胡才坐于案前亲自起草讨贼檄文,准备在自己起事之际号召白波军的各位将领脱离韩暹,正写到一半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传令将士的报告: “启禀将军,郭配将军已经从许县归来,并且带来了曹操的亲笔书信。” 胡才当即搁笔让郭配进来,郭配走进堂内后将与曹操会面的结果告知了胡才,并双手呈上了曹操的书信,胡才接过后展开锦帛翻看,曹操在信上对胡才弃暗投明的壮举大为赞赏,同意了他的建议,并约定日期前后夹击于梁县。 “甚好!”胡才很高兴,但是他转念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贾逵明明去的梁县要比许县近,却会比郭配回来的晚呢?没有多想之下他让郭配回家休息,然后派了两拨人马去与贾逵接头,然而两日过去了不仅贾逵没有音讯,就连去接头的士兵都无一人回来。 难道贾逵出了什么意外?胡才的心中感到十分不安。沉思许久后他叫来了郭配询问路上的境况,郭配言: “一路上虽不是很太平,但我乔装打扮后延阳翟小道直抵许县,并未遇到什么麻烦。” “这就怪了,难道韩暹觉察出我的目的了?”他很快就否掉了之前的想法: “不不不,贾逵做事一向心思缜密,从来没有出过错,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把他派往比较危险的韩暹处,他不可能会出纰漏。” 就在这时,门外的传令气喘吁吁的跑进门急报:“不好了将军!新安方向有敌情!” 还没有等胡才缓过神来,又一传令也同样神色慌张地跑来汇报: “报告将军,东垣城正东方向发现大队人马以快速通过箕关!直奔东垣而来!” “该死的贾逵!”胡才愤而将手中的笔折断扔到了地上:“他果然出卖了我!” 这时两个传令兵一时间都倒在了地上,郭配见状连忙拔剑挡在了胡才的前面。 等他上前细细察看伤势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脖颈都被拉开了道长长的口子,完全是一刀致命。 “到底是谁!”郭配冲着门外喊道:“不要鬼鬼祟祟的!” 刹那间,从梁上跳下来个黑影,他手执长剑快速的朝郭配袭了过来,郭配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正面刺中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胡才看着眼前这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你是...” 那人拔剑一个箭步从胡才的身旁冲了过去,随即将长剑收回鞘中。 胡才顿时间人头落地,连剩下来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执剑男子微微侧脸对着身后站着的人说道: “胡才已经除掉了,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未回:走觅河西欺周应 在梁县大营等候数日仍不见偏将回来复命,韩暹知道他一定是失败了。 就在此时幸好及时得知了胡才要在背后捅他一刀的消息,这才急速派遣驻守在司隶的本部兵马星夜兼程杀奔东垣,一举控制了河东的乱势,解除了后顾之忧。 但是胡才的领兵能力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自己和杨奉亲自出马的话,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他击溃,虽然保守起见已经派遣的东、南两个方向的兵力合围,心里总是不踏实。 就在这时,突然从大帐外扔进来一个球状体滚到了韩暹的脚跟前,门外守兵见状连忙举戈准备御敌,却被韩暹给阻止了,而且放了帐外那个人走了进来。 “你们退下吧。”韩暹一挥手,守卫的士兵随即撤走。 韩暹蹲下身体,将布包裹打开后惊讶的发现居然是胡才的项上人头,吃惊之余他也眉头稍展,看着对面站着的执剑男子:“这下子我的后顾之忧没有了。” 执剑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神经放松的韩暹,冷冷的说道: “如果想要尽快夺回汉献帝的话,需要趁着曹操还没有立稳跟脚之际急攻许县,以你现在手中的优势兵力应该可以速战速决的吧?” 虽然后方的忧虑暂时摆平了,但是韩暹心中仍不是很有把握:“可是许县距离曹操控制的兖州十分接近,万一我发起进攻,曹操从陈留和襄邑派兵增援的话,我可就危险了。” “呵,这你就不用多虑了,根据我们在汉庭之中的内应所报,曹操与董承约法三章,绝不将兖州境内的士兵带入许县,所以别说是许县,就算是刚刚被曹操平定的豫州薄弱兵马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太过犹豫的话战机可是稍纵即逝的。” 仔细思量后韩暹下定决心进攻许县,不过他还是多长了个心眼,没有采用直接进攻许县的方法,而是堂而皇之的派遣大队人马进取定陵,并且沿途烧杀抢夺,刻意扩大声势。 其真正的意图在于给曹操造成自己要取豫州的假象,迫使曹操从许县分兵救援。 而此时此刻,坐守许田大营的曹操听了定陵方向的军报后大笑不止,对韩暹的行为完全不以为然,反而讥笑道:“韩暹匹夫想要让我分兵去救定陵好直驱许县,真乃迂腐之法。” 坐于一旁的毛玠说道:“之前驻守河东的胡才曾遣使告知我们,会配合主公前后夹击梁县的想法,主公已经回书表示应允,现在韩暹已经分兵定陵,想比梁县大营一定十分空虚,我们何不趁势置定陵之敌于不顾,直接攻取梁县呢?” 曹操虽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考虑到梁县的距离太远,而且定陵方面的军队数目也不可不重视,一旦自己长途奔袭梁县,许县空虚很有可能会被定陵的军队趁虚而入。 这时坐在荀彧身旁的郭嘉因长时间的固定坐姿而导致双腿麻木,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一般向前一倾,脑袋重重的可在面前的席案之上,随即大声喊疼跳了起来。 荀彧看到郭嘉这样的举动,会意的笑了笑,转过身拱手对曹操说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可按毛大人之法对定陵之地置之不理,但是暂不攻打梁县,而且我们收缩许县周边的守军,给韩暹造成我们兵力不足,不敢轻易反击的假象,长此下去韩暹必定会按耐不住不断向定陵增兵,借此逐步试探我们的虚实,到那时我们再突然袭击梁县。” 右手托腮的曹操微微皱了皱眉,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还差了一步。” 等到曹操讲出了想法之后,所有谋士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唯有郭嘉神色颓废,拉了拉荀彧的衣角小声嘀咕:“荀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散帐,我的腿都快断了...” 曹操采纳了荀彧的计策,对韩暹在定陵及周边地区的骚扰坐视不理,韩暹见曹操毫无反应,先后三次增兵定陵、召陵和昆阳三城,形成很大的声势想要早就合围许县的假象,曹操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撤回了襄城的守军,杨奉和韩暹见状确定曹操手中没有确实兵力足以和自己抗衡,故而底气不足害怕正面交锋露出破绽,心想可进一步逼曹操和董承交出天子。 僵持一月之后,也就是建安元年的十月份,事先被曹操从陈留调至禹县的三万铁骑趁着梁县大营兵力流失的情况下疾驰奔袭韩暹和杨奉的驻地,兵力不足且因突受袭击而阵脚大乱的韩杨二人只得仓促迎敌,很快梁县大营即被攻破。 撤至汝阳的韩暹气急败坏,急忙派出传令让昆阳、定陵和召陵三地的守军急攻许县,然而早就有所部署的曹操和郭嘉已经在许县周围布置了妥善的防御,在夏侯惇等将领的指挥下白波军久攻不成且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只好向司隶靠拢。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在豫州边境也安排了李典率军戍边,溃散的白波军难以突围,被困于豫州境内。与此同时,意图赶回河东重整军马的韩暹万万没有想到李乐拖着病体成功取得了河东诸将的拥戴,对韩暹的调令拒不执行,已经没有退路的韩暹和杨奉乔装打扮混入豫州与困守在昆阳一线的败兵会和,随时有被曹操大军歼灭的他们一时间风声鹤唳。 万般无奈之下,杨奉提出了投奔淮南袁术,丧失了绝大部分兵力的韩暹没有别的退路,只好听从杨奉的建议横跨汝南郡到达了淮南,请求袁术收留他们。 韩杨之乱暂且告了段落,曹操对身处后方帮了大忙的李乐十分赞赏,请他来许县好奏请天子表彰他的功绩。然而不幸的是李乐前段时间忙于操持军务使得他的病情愈发加重,无法东行,于是曹操便请天子封赏他白银锦帛,让他安心养病。 一切正如郭嘉所预料的那样,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根据李乐的书信描述,胡才投诚是真,也就是说他是被人出卖了才会遭致杀身之祸,而根据他一直以来的明察暗访,曹营之中的那个影子和这件是应该也是有所牵扯的。 似乎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申回:战和之间决生机 已下定决心前往许县了解戏志才去世真相的司马懿,全然不顾赵蕊的反对,沿着渑池、新安的方向朝东行进。事实上赵蕊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献帝不在的洛阳现在完全由韩暹把控,敌我态势不明的情况下根本不能确保安全。 但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司马懿仍旧没有动摇,这让赵蕊十分恼火,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乖乖的跟着司马懿往许县而去。为了安全起见,胡昭和少女也相随左右。 路上除了赵蕊之外,其他的人都很少说话,尤其是胡昭和司马懿两人,几乎连走路都是静静的,没有丝毫声响。赵蕊几次想要逗司马懿开心调节气氛,都因司马懿的冷淡反应都碰了一鼻子灰。另一方面,当赵蕊发现性格冷漠且言语不多的少女和司马懿之间并无情感交集时对她的敌意也顿减了不少。 无聊之时她往往会小声和身旁少女搭话,询问各式各样的问题: “那个长胡子老头是你什么人啊?” 少女扭头看了她一眼后便又把头扭了回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偶尔也会对赵蕊不厌其烦的提问有所回应,譬如说赵蕊问及她的名字时,她就告诉了她:“古月珏...” 恰好她们的对话被司马懿听见了,他好像是从中得出了什么讯息一样,侧脸看了看身旁的胡昭,本想要问些什么的他不知为何并没有问出口,而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所幸的是行进过程之中,司马懿并没有再次遇到黑衣人的事情。 胡昭沿途都在与人用信鸽进行联络,每逢此时司马懿都会询问刘协的情况。 胡昭告诉他刘协已经安全到达了许县,并且在曹操和郭嘉等人的指挥之下击溃了妄图夺回刘协以作人质的韩暹、杨奉。 听到刘协平安无事,司马懿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也就是在看到胡昭用信鸽这一幕的时候,他想到了自从渑池以来已经多日不曾与家中联系了,信鸽也因为自己不断变换行程方向而找不到自己的方位,司马懿心想兄长司马朗一定十分担忧自己的安危。 当司马懿再次经过洛阳的时候,这里的萧条景象已经远不如他数年前离开之时的姿态了,虽然这里暂时告别了战火的侵扰,百姓也因为“韩杨之乱”的结束而欢欣鼓舞,对曹操实行的屯田制度感恩戴德,民间一片生机的景象感染了司马懿。 在他眼中看来,曹操历来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是仅仅用“能臣”或者“奸臣”来概括了,最起码他现在所做的是都是身为“人臣”所应为之事,和黎阳城内那个狡诈无比的曹操显然判若两人,但司马懿随即对自己这一想法产生了嘲笑感,理由非常简单: 想要在乱世之中生存下去,就不能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纯粹的人。 由于洛阳及周边的白波军要么被曹操击溃,要么被李乐收拢同归汉室领导,基本上已经脱离了韩暹的势力范围,加之路上四人风餐露宿,早已有了深沉的疲倦之感,因此胡昭提议先在洛阳内的驿馆歇息。 虽然刘协的安全让司马懿迫切赶往许县的心态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但还是有所顾虑: “可是驿馆不是只能提供给来往之官员居住、换马的场所么?” 司马懿问道:“难道你已经投效于曹操?” 胡昭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盖着曹操印鉴的黄色锦帛在司马懿面前晃了晃: “这一点你那位欠我钱不还的朋友早就想到了,他在书信之上已经言明住普通的客栈安全是得不到保障的,所以才会提前准备后曹操亲自批准的入住文书,兖州、司隶及豫州大部分地区的驿馆人员看到这个都会给与我们高规格的礼遇。” 自从听到郭嘉投靠曹操这件事,司马懿就开始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因为郭嘉曾经说过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勾心斗角的官宦生活,与之相比他更加想做垂钓桑麻这类惬意的事情。 因此司马懿不得不将郭嘉这个违背了自己意愿的举动和戏志才的死联系在一起。 理由仍旧很简单:戏志才也是深受郭嘉尊崇的人。 果真驿馆的从事看到胡昭亮出曹操所批准文书后,态度随即转变,将他们奉为上宾一般的请入了四间上房,赵蕊一进屋子就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榻上伸着懒腰: “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啦!” 入夜,从事们分别将他们四人房间内的浴桶注满热水,其他三人相继褪衣进入浴桶泡澡,少女将门窗关好后也解开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嫩白如雪的肌肤,缓缓抬起了光洁似玉的腿迈进了浴桶里,慢慢坐了下去感受着热水滋润肌肤的舒适感。 她五根纤细的手指合拢后将水微微捧起淋打着自己的肩膀,望着水中倒映着自己模糊而又精致的脸庞,思绪却已经游走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了... 那同样是个皓月通亮的夜里,家中灯火光明,一幅热热闹闹的欢腾景象。 她正在房间内帮助一个坐在铜镜之前的女子梳妆。房间内挂满了红色的装饰,桌子上也摆放着凤冠霞帔,看样子镜子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即将与某人成婚。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卫公子么?”年幼的妹妹看得出姐姐脸上那淡淡的哀伤。 姐姐看到妹妹在担心自己,强颜欢笑道:“如若不然我为什么要穿上这个呢?” 妹妹看向书案上那摆满的各式各样姐姐写出来的文章,心中有些不忍: “那奉孝大哥怎么办呢?” 听到郭嘉的名字姐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随即便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妹妹知道自己触到了姐姐内心的痛楚,十分的自责,也低着头满是说错话的认错姿态。 这时姐姐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顶安慰她:“你替我和奉孝说一声,就说我和他此生的约定只能够来世再续了,请他不要再以我为念,也不要因此消沉下去...” 不久迎亲的队伍便来了,姐姐穿上了霞帔戴上了凤冠,在妹妹的搀扶之下走出了门口上了三匹齐头大马所拉着的彩帐车,热热闹闹的进了即将成为她下半辈子的归宿。 在行夫妻之礼的时候,她透过凤冠的珍珠坠帘切切实实的看到了宾客之中,那个足以令自己心碎的身影。此时妹妹也看到了他,就坐在荀彧的身旁,与席上的其他宾客一起谈笑如常,似乎眼前这个即将嫁为人妻的女子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姐姐懂了他的意思,随即释怀的笑了笑。 他和自己一样,将自己无穷的痛苦伴随着泪水彻底沉没到湖底的最深处。 今晚,她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 少女非常理解姐姐和郭嘉内心的苦楚,此时的她好像和那些痛苦一起沉在水中一般: 令人窒息,令人痛不欲生... 猛地一抬头她钻出了水面,被温水沾湿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脸颊上,双手将发丝捋到耳后,清醒下来之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身处的是驿馆的房间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酉回:少将借旗巧退敌 众人沐浴后皆进入了睡梦之中,少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够入眠。 回想起方才于浴桶之中的梦境,不由得勾起了她别样的伤感和思绪。 翻来覆去良久,她索性放弃了睡觉,站起身穿上衣服从窗子旁轻轻一跃便上了房顶,打算坐在屋檐砖瓦之上仰望月色,静静的等到天明的到来。 但是她刚刚踏上瓦片的时候,却发现屋顶早已经有人了。 起初她以为是敌人,迅速从绑腿带内抽出短刀准备御敌。 但是看到那个人坐在屋檐之上仰着身体双手撑着瓦片,抬头看着星空,在月光的影射下他衣襟松散,裸露的胸膛被照得颇有反光,可见他也睡不着。 更令古月珏在意的是月光之下他那脸颊上闪闪发亮的银色线条... “你是怎么上来的?”少女站在离他数尺的地方,目光敏锐的她很快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这么晚了一个人爬上来,不怕有人再要对你不利吗?” 司马懿似乎是想事情被古月珏打断而受到了惊吓,赶紧伸手拭去了自己侧脸上的泪水,转而侧脸向了她。忽然发现很少开口说话的古月珏原来声音这么的动听,只是自己先前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他笑了笑:“你不是在我的旁边么?” 古月珏撇过脸去,对司马懿表面上的戏虐之言不屑回答: “你可别误会了,我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会来保护你的。” “我知道,是郭嘉和你的父亲胡昭让你来保护我的对吧?” 听着司马懿称胡昭是自己的父亲,古月珏短暂的愣了下神,她吃惊的是司马懿发现了这一层关系,但随即冷冷的笑了一声:“你是听到我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吧?” “对,你说你叫古月珏,而‘胡’字就是由左‘古’右‘月’组成的字,再加上初次见到胡昭的时候他对你流露出的关切之情,只要稍微有些洞察力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猜测。” 这时古月珏笑出了声:“郭嘉说你的智慧不在他之下,看来他的话不是过谦之言。” 古月珏的话也正中了司马懿接下来的疑问,他便顺着她的话继续发问: “我唯一猜不到的是,你和郭嘉之间是什么关系,是恋人么?还是师友?” 一听到“恋人”两个字时,司马懿迅速捕捉了古月珏的面部表情变化,发现她的脸颊有些许的绯红。然而正当他认为是这种关系的时候,古月珏却干脆的否定了司马懿的猜想: “他是我一个非常敬重的男人,也是差点成为我姐夫的男人...” 前半句几乎是最高评价的话语,司马懿从古月珏的口吻和神色之中看得出郭嘉在她内心的分量,后半句之中则满含着无限的愧疚和叹息。司马懿觉得或许这两个形容词汇似乎并不是十分的贴切,但短时间之内也想不出更加贴近她话底之音的辞藻了。 随着阅历和年龄的不协调增长,在第二次司马懿见到郭嘉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在那副玩世不恭、总是面露微笑的男人面具的下面,一定潜藏着某个自己所无法接触到的领域。这次从古月珏的话语之中验证了他这个想法: 郭嘉是个有故事的人,是个有着悲伤过去的人。 本想借此机会深入了解郭嘉的司马懿,发现古月珏在聊到郭嘉话题的时候眼眶里似含泪光,吃惊之余他迅速察觉到现在并不是时候。 于是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粘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驱散了先前浓重而又令人窒息的氛围:“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来了这里就让给你吧。” 他从古月珏身旁走过,古月珏低着头并没有理睬他。 司马懿侧眼快速关注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司马懿误踩中了瓦片上的少许青苔,瞬间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着屋檐的下方摔了过去,这是足以摔死人的高度。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完全坠落之际,古月珏拉住了他的手,顺势将他拉了回来。 虽然将司马懿拉到了自己的跟前,也就是这一惯性动作导致司马懿的身体并没有在拉到她面前的时候停止,而是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令古月珏也向后倒了下去。 就这样伏在古月珏的身上,感受着她那淡淡的体香和体温,司马懿感觉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只能感觉到在自己胸口横冲直撞,企图要冲出身体的那个不安分的心脏在跳动着。 与司马懿的感觉相同,古月珏看着近在咫尺、他那清澈的双眸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她从没有过这种令她如此心神不宁的感觉,这种既紧张又颇有些兴奋的冲动... 不知不觉间,司马懿开始伸手去抚摸古月珏的脸庞,古月珏也伸手抱住了司马懿的背,两人的鼻尖越靠越近。此刻间万物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唯一能够感觉得到的... 就是彼此之间的那急促的鼻息声... 躺在床上熟睡的赵蕊被正上方的瓦片响动搅了清梦,尚闭着眼睛的她拧着双眉将被子蒙到了脸上翻过身继续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上方的响动。 而反观胡昭房间额榻上,被子已经被掀开,屋内却完全不见他的踪影。 之后屋顶之上再也没有发出过大的响动,直到天明赵蕊起床后洗漱完毕,伸着懒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发现司马懿和胡昭、古月珏三人早已将在驿馆从事准备的马车收拾停当,就等她出发,赵蕊于是赶紧回房间将自己的行李拿下来上了马车。 本来胡昭与司马懿坐在马车前面驾车,古月珏和赵蕊坐在马车厢内吃早点,一路上寂静无声,但是不久坐在前方的司马懿便开始轻声咳嗽了起来,胡昭似乎察觉到了司马懿身体的异样,询问道:“昨天夜里受了风寒了吧?” 司马懿听后马上将脸侧过去,不管胡昭的话是不是另有所指,最起码司马懿无法回答这样一个问题,情急之余嘴里的干粮竟然卡在了喉咙口,看起来十分的难受。 这时从车厢内有只手拿着装满水的竹筒自帘内伸了出来,司马懿看到了这只手自然明白了递水给自己的绝对不是赵蕊,而是古月珏。 短时间内竟然尴尬的不知所措,但是为了避免惹起胡昭和赵蕊的怀疑,他快速接过了水拧开塞子放在唇边仰头喝了起来,由于喝得太猛竟然被水呛住了,连声咳嗽不止。 坐在车内的赵蕊忽然想到了昨天夜里屋顶瓦片的异样响动,便以此为话题的由头和赵蕊搭话,打发无聊的时间:“你昨天晚上有听到屋顶的响动吗?” 正拿白布擦拭短刀的古月珏对赵蕊的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一时情急竟然被刀划破了手指,赵蕊见状感到十分的奇怪:能将短刀玩的出神入化的人居然会被自己的随身利刃割伤? “我没有听到什么怪响。” 所幸的是古月珏的冷静回答几乎瞬间打消了赵蕊的疑虑,转而问帘外的司马懿和胡昭: “你们有听到吗?” 司马懿沉默不语,胡昭则有意无意的回答:“可能是房顶上两只小老鼠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戌回:墨色书香俊青衣 由于曹操及麾下谋臣智士、善战武将的通力配合,迅速巩固了以曹操为中心的统管阶层,豫、司、兖三地的民生治安得到了很好的维持,这一点得到了汉献帝刘协的赏识。 董承看到了曹操的能力远胜于自己,害怕自己将来所有的主动权会慢慢流失到他那里去。尤其是曹操虽然答应他不会让兖州境内的士兵进入豫州,但是却下令让夏侯尚、从子曹真以及李典、乐进等优秀将军秘密撤离兖州前往豫州招兵买马。 由于曹操先后击破吕布、韩暹等著名将领,使得他的名声大噪,很快就招募了数万余人,更加触动了董承。于是私底下朝见天子的时候,都会对刘协进言曹操“狼子野心、日久其心必异”等不利于曹操的话语。 刘协考虑到自己身处曹操领地之内的现实情况,加上曹操平定韩杨之乱立下大功,对自己始终持礼甚恭,刘协很难凭借董承单方面对曹操的弹劾,就下定对曹操的诛灭之心。 左思右想后,刘协对董承进行安抚:“我观孟德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眼下也并无反意,相对来说汉朝之地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政治清明,爱卿想必是过虑了。” “陛下,曹操此人外忠内奸,现在不过是时机没有成熟罢了,万一等他进一步笼络人心,陛下将会成为一个傀儡皇帝,百姓到底又该以谁为君呢?” “董国舅!” 刘协坐在原地使劲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席案,眼神格外的锐利而冷峻,使得几乎没有见过刘协这幅样子的董承被他厉声打断自己的话后,竟然一瞬间对刘协产生了畏惧之心。 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已经不是为臣者该说之言了,赶紧拱手低头认错: “陛下息怒,臣情急失言,望陛下赎罪。”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发现刘协的脸色有恢复如常,刚才那种说不出来的霸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了,刘协语气温和地说道: “朕还有事情要做,卿家若无他事的话就请退下吧。” 退出大殿后,董承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个平常对群臣只会唯唯诺诺的懦弱皇帝,居然还有这么一面,不得不让董承对他重新估量了。 “碰了一鼻子灰吧?” 董承刚刚走出大殿没多久,便听后庭柱后有个熟悉的声音。 他背对着柱子后的人冷声回答: “如果你肯为我出谋划策的话,对付曹操我就不会这么吃力了。” 那个人从柱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董承也转过身,看着他: “你到底愿不愿意来我这边?钟繇...” “帮你?” 钟繇耸耸肩笑了笑,低着头从董承的身旁走过,董承凝重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钟繇的脸颊,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是钟繇在用奇怪的语气说了两个字后便不再言语,等到刚巧与董承肩并肩的时候停了下来,小声说道: “别以为蔡邕之死没人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若是帮你下地狱的话我愿意效劳?” 这句话令董承禁不止打了个寒颤,后退两步怒目看向钟繇,咬牙切齿且右手颤抖地指着钟繇说道:“你...” 这次钟繇真的没有再次搭理他,直接朝前行走,彻底消失在董承的视野里。 气急败坏的董承快步走在大街之上,突然和迎面的来人撞了个满怀。 董承向后仰倒一屁股在地面上,本就有气难撒的他正好找打了泄气的由头。 但是他正想对撞倒自己的人出气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内心暗恨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尘土。 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胸前有黄帛一卷掉在地上。董承弯腰将其捡起来,展开一看不由的大惊失色,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意自己后赶紧将黄帛塞进了衣袖,慌慌张张的回到家去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酒楼上方的三个人看在眼里,其中两人便是之前现身于渑池丛林深处的斗笠男子以及杀死胡才挑起韩杨之乱的执剑男子。 另外一个人身着白色长衫,长相清秀,年纪也出二十,正坐在他们的对面。 他看到董承的反应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呵呵,你冒着生命危险特地从那位大人物那里弄来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倒是开始胆怯起来了,还真是个有贼心没有贼胆的国舅啊。” 斗笠男子从长长的黑衣袖中露出了半只手掌,端起了面前案上的茶盅放到鼻下微微闻了闻,随即递到唇边印了少许后将茶盅放回到案上,右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董承远去: “有欲望、有野心的人事实上并不难对付,因为他们往往会因为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玩尽了花样,这个时候也就是他们破绽百出的时候,真正难对付的人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 执剑男子将剑放在案上,听完斗笠男子的话后,右手捏着酒葫芦仰头畅饮。 坐在斗笠男子对面那位看似文弱书生的人掩口笑道: “你这样说也没有错,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看到他们乐此不疲地作着无聊的争斗。”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抬起头看着斗笠男子问道:“对了,你是一开始就打算让韩暹、杨奉被曹操击溃,才会让你身旁的这位老兄去挑唆他夺回小皇帝的么?” “不是击溃。”斗笠男子伸手将帽檐压低了一些:“是想借曹操的手杀掉他们...” “这就怪了,我记得没错的话韩暹应该是发誓为你效忠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 还没有等白衣男子的话讲完,斗笠男子就脆声打算了他的话: “因为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满足两个条件才可以活下去,首先是对我绝对的忠诚,其次是有足够的实力跟随我的人。” 他宽大的衣袖中再次伸出了食指在杯子中蘸了些许的水后在案面上不规则的画着圈: “无论韩暹对我的忠诚是真还是假,不符合后者也就没有意义了。” 白衣男子安静听他说完,微微眯着眼睛:“看来就只有我和剑士先生满足这个条件了?” 这时沉默良久的执剑男子忽然拔出长剑刷的一声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误会了,不管殿下对你是怎么看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你,你最好给我夹紧自己的尾巴,不要让我看出你的破绽,否则你就再也没机会像这样谈笑风生了。” 看着杀气如此之重的执剑男子,白衣男子没有任何的畏惧,轻轻用食指将他的长剑推到了一边:“喂喂喂,放轻松一点吧老兄,不要总是动不动就拔剑,你要是引起公众注意的话,我可就很难再在曹营里待下去了。再说了,我不是早就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了吗?” 斗笠男子也示意执剑男子不要冲动,轻声说道: “我对你的忠诚并不怀疑,毕竟亲手杀死看到我真面目的戏志才,就是你啊...” 他顿了顿,叫出了白衣男子的名字:“荀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乙亥回:终归故都止流离 艰难冲出曹操最后一道包围网的韩暹和杨奉此时十分的狼狈不堪,已经到了人困马乏的绝境,当他们率领残兵败将苟延残喘的逃到安风津渡口的时候,韩暹回过身发现自己麾下的兵马已经不足千人了。而且多数身负重伤,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和衣服上是干净的。 由于曹操麾下战将乐进的不断追击,使得他们毫无喘息之力,一路上片刻的休息都是奢侈的,风声鹤唳的他们饱受饥寒与恐惧的侵害,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斗志。 长达一个多月的奔波让韩暹、杨奉的士气降到了冰点,好在他们还有帮肯为他们拼死效命的白波军将士护送他们安全逃过了曹军的追杀,到达了距离寿春仅一江之隔的安风津。 韩暹从马背上下来踉踉跄跄的跑到了渡口边,张目寻找可以渡江的船只。 终于在渡口的竹桥边上发现了几艘船只,欣喜之余他赶紧冲着身后的杨奉及士兵大喊: “快过来,我找到船了!” 将士们闻讯像是找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般争前恐后的涌了上来,在韩暹和杨奉的调度下先后上船,未至天明便已全部渡江完毕,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刚刚渡完江不久,却发现岸边早已有人在那里恭候了。 他骑在马背上望着犹若过街之鼠的白波军,冷笑道: “想不到昔日的护驾功臣,现在居然也落到了这步田地,人生还真是不可预期呢。” 一听到身后有人,所有人都举起兵器准备御敌,韩暹和杨奉也拔出了腰间早已卷刃的佩剑失声大呼:“什么人!” 马背上的黑影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韩暹和杨奉看清了来者的面孔,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 虽然上下打量一番后确定他身上并没有武器,但是韩杨二人还是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只见这个人不慌也不忙,任由他们这种很不礼貌且敌对性极强的行为,从容说道:“喂喂喂,我可是来这里帮助你们的人,这样对待助你们脱困的恩人不好吧?” 杨奉皱起眉头满脸狐疑的样子:“帮助我们?你怎么帮助我们?” 男子伸出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用来渡江的船只: “你们以为是上天眷顾你们才会放这些船只在这里的么?别傻了,事实上袁术在得知你们朝寿春方向逃命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将沿岸的所有船只全部撤走了,要不是我趁着夜色从其他的渡口拖来这些船,你们也只能等死了。” 韩暹和杨奉面面相觑,听懂了男子的话外之音:“袁术为什么不让我们来投奔他?” “败军之将,叛国之军,你认为袁术会收留你们这个烫手山芋来招致曹操的嫉恨?” 男子冷笑了一声,对他们的智慧嗤之以鼻:“用你们的膝盖去想,问题不就清楚了么。” 冷静下来之后杨奉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放下了手中的剑并收回鞘中,还伸手将韩暹的手臂也按了下去:“既然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帮助我们?” “其实要袁术收留你们也不难,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男子对袁术的个性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袁术在前些时日得到了一样绝大多数人都想要的东西,也就真名天子的象征...” “传国玉玺!”杨奉恍然大悟:“那是西迁长安之时董卓遗失在洛阳城内的,孙坚杀入洛阳城后为其所得,后不知袁术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使孙坚让出了玉玺,护送天子回洛阳的过程中,天子曾下诏让袁术率兵勤王并且归还传国玉玺,但是全然得不到回应。” “这就不难看出他的称帝之心了。” 男子双手背于身后走过韩暹和杨奉中间看着他们:“现在他缺的就是点燃这称帝欲望的一丝火星,而你们正可以凭借这一点让他收你们为己用。这样你们就可以获得喘息的机会,到那时你们是东山再起,而是就此依附于袁术,就全凭你们了。” 杨奉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继续发问: “说说你的计策吧。” ..... 天色渐明,驻守在下蔡的袁术军队发现了有大队人马正朝着寿春的方向进发,立刻上报刚刚征讨刘备归来的纪灵,纪灵见状赶紧率领本部人马追赶拦截,终于在距离寿春城二十公里处将其拦下,白波军的将士见到纪灵的人马前来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为首的韩暹和杨奉也将腰间佩剑解下丢在了地上,下马向纪灵行礼。 纪灵见状感到十分奇怪,不过确定他们并没有入侵的迹象,便挥手示意士兵不要急于擒杀,勒住缰绳,将三尖两刃刀横于马下问韩暹、杨奉: “你们是何部兵马,为何来此?” 杨奉见纪灵后上前拜见,言曰:“我二人是杨奉、韩暹,特来拜见袁公公路。” 听到他们自称是韩暹杨奉,纪灵心中有了些数: “原来是想要造反不成,却被曹操击溃的汉室逆贼,我家主公无暇见你们,请往别处吧。” 说罢纪灵便打算让士兵对他们进行驱赶,杨奉不慌不忙道: “将军切勿鲁莽,我等特地前来乃是有至关重要之大事要与袁公相商,若是坏了袁公的大事,想必将军就是以全家老小的性命,也难以抵消此过失啊。” 见他说的如此严重,纪灵显得有些犹豫,思索再三后决定让韩暹和杨奉在自己的看护之下,只身前往寿春城内见袁术。但是韩暹却指着身后的男子说道: “此人上算天时,下明地理,能通古今之事,也需一同前往。” 纪灵确定那人手无缚鸡之力,应是不会武功的所以也准许了。下令让士兵将白波军押送下蔡大营,听后袁术的发落,自己则亲自押送韩暹、杨奉及男子前往寿春。 此时坐于殿上的袁术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苦恼着,听到纪灵的汇报后决定见一见韩杨二人,于是便传他们上堂说话,上堂后三人皆下跪行礼。 袁术身旁的谋士阎象看到他们三人后脸色非常不悦,犹如铁板一样僵硬。 一直闭着眼睛的袁术微微睁开眼睛瞄了瞄他们,尖声说道: “哟,这不是护驾的两位大功臣么,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子回:浩荡出猎意震虎 初次见面袁术就极尽挖苦于能事,韩暹听着暗地里恨得牙痒痒,跪在地上的右膝几欲抬起愤而离去,幸亏杨奉不停的朝他使眼色,才令他强行压抑内心对袁术的不满。 “启禀袁公,我等之所以从洛阳远道而来,正是为了助袁公完成大业。” 杨奉的话虽然没有言明,却也勾起了早有称帝之志的袁术内心的那根弦,但袁术毕竟也是乱世里生存下来的一方诸侯,他假装不为所动,装饰充愣问道: “助我成就大事?我如今割据淮南一地,诸侯皆不敢小觑于我,还有何求呢?” 明白袁术心思的阎象一听袁术的话就知道,他好像是在提醒杨奉自己有称帝之心,故而借杨奉之口说出来罢了。即使之前阎象再三劝阻也不能大小袁术这种自取灭亡的想法,想到他果真称帝,到那时不仅淮南之地尽落敌手,袁术也很有可能死于非命,他不禁暗自叹息。 这时杨奉和跪在自己身旁的男子眼神短暂交汇后,扭过脸对着袁术继续说道: “在下于洛阳之时就层听闻袁公大名,昔日国贼董卓欲拉拢明公,明公深明大义不为财权所诱断然拒绝,反而举义旗讨董,令在下十分敬佩。” 杨奉边说边观察着袁术的表情,发现他听了自己的赞美之言果真脸露悦色,便继续说道: “且攻破洛阳之孙坚勇猛猛虎,令董卓、袁绍之辈谈之色变的人,也屈从于您的麾下,足见明公有降服万物之力。现明公屈身委于淮南这弹丸之地,我等实在替您抱不平啊。” 袁术听着杨奉极尽能事的吹捧,不禁心里开始飘忽起来,不过他还是十分谨慎的: “这与你起兵妄图夺取圣驾,图谋不轨有何关联?” 终于切入正题了,虽然这都是先前计划好的,不过杨奉还是颇为惊讶: 袁术每一次的反应都被身旁的男子预料的分毫不差。 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他急忙接下去:“我等乃是山野莽将,只是跟随明主效力,刘协驾出洛阳后我遇到了一位当世高人,他年纪虽然不大,却能通晓古今,卜算个人前程,正是他对我们说汉室衰微,已经如将倾之厦朝不保夕,紫薇之光耀于淮南之地,放眼整个荆楚之地,能够震慑群雄,开创盛世王朝的也只有明公您了啊!” 站在一旁的阎象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急忙站出来指着杨奉大骂: “汝等逆臣贼子妄图造反不成,居然还想坑害我家主公,来人呐,给我拉下去斩了!” 刀斧手听令上殿,将杨奉等三人押起。 袁术仍旧是不动声色,杨奉见状大声喊道: “如果明公不信,此人就在我身旁,可让他当场卜上一卦,若是不应再斩不迟!” 袁术挥了挥手手掌,示意刀斧手暂且退下,然后站起身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那你就来证明一下吧,我如何是天命所归...” 男子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布袋躬身说道: “凡为帝者,乃是万中难以挑一的人中之龙,敢劳明公取细小石子百粒,尽数置于我手中的黑袋之中。” 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不过袁术还是遣人照办了。 黑子布袋随即被沉甸甸的石子装了一半,这时男子接过袋子,随即又从袖中掏出一粒石子对袁术说:“这粒黄石外形与平常石子无异,上面却有我写上的新朝国号,待会儿我将石子扔于袋中,若是明公能于这数百石子中将其捏出,便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看上去是不可能是的事情,或者可以说是可能性极低的事情,袁术盯着男子的眼睛看了会儿,不知道出何缘故居然踏足走到了男子的跟前.男子低下头双手展开袋子伸到了袁术的面前,袁术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的袋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假笑道: “我本无称帝之心,你可不要陷我于不忠不义的地步啊。” 将袖子拂起后袁术把右手伸进了袋子在里面摸索着,只听石子摩擦的响动,杨奉和韩暹跪在地上心里直发寒:这种事情可能性太低了,万一袁术没有摸着那个写着字的黄石子,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就将成为砍下自己头颅的刀,袁术就是想要留下自己的性命也不可能了。 反观阎象,他虽然不知道算卦男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想也知道想要摸出黄石子简直比登天还难,一旦袁术没摸到,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劝袁术斩杀此三人,打消称帝之念。 闭上眼睛的袁术右手不停地在袋子里翻动着,突然他睁开了双眼,将右手从袋子里抽出来,所有人得呼吸都屏住了,任谁都不敢大声喘气,只等着袁术摊开自己的手掌... 袁术捏着的右拳伸到了众人面前,缓缓摊开五指,群臣看到后皆惊: 他手中的正是那枚写着“仲”字的黄色小石子。 看到这种景象阎象不由得惊呆了,他还是咬着牙力谏: “主公,占卜之数切不可尽信,请主公不要受其蛊惑,应当...” 男子见状赶紧丢掉了手中的袋子,袋中石子散落一地,他当即双膝跪地俯首高呼: “仲氏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奉、韩暹见状也俯首五体投地跟随男子的声调齐声高呼万岁,不知所以的群臣见状也以为袁术是天命所归,面面相觑后俱一齐跪于地上山呼万岁。 坐回案前的袁术将石子放于案上,沉思良久后叫了阎象到跟前: “阎先生,登基大典的事宜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还未等阎象开口拒绝,他便起身指着杨奉、韩暹说道: “韩杨二将听封,朕命你二人为威武将军,率领本部兵马及拨你三千兵马驻守长丰!” 二人拱手领命,袁术看向卜卦男子:“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男子笑道:“余乃河内微末之士,张鮍。” 袁术道:“张先生劳苦功高,朕欲封汝为国师,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呢?” 张魮以自己习惯云游为名拒绝了袁术的任命。袁术听后也不挽留,赠他千金、良马一匹上路,张魮谢恩告退。等到群臣皆散去后,张魮与杨奉、韩暹一道同走,韩杨二人对袁术如何能够摸出黄石子感到十分好奇,便询问他,张魮笑道: “事实上袁术正想借这个机会宣称自己是真龙转世,他害怕的恰恰是摸不到石子,于是我便在他将手伸进袋子之前双手将袋子打开,而那枚黄色的石子就夹在我的指缝处,他自然不会拆穿我的把戏,顺理成章的趁机将石子捏在掌中伸进袋子里,假意寻摸罢了。” 韩杨二人听后对张魮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请他留下为自己出谋划策,张魮笑拒。 张魮纵马离开寿春后直奔许县,找到了刚刚被吕布攻打而逃亡曹操处的刘备,刘备于驿馆之中和他见面,问了此次的结果后,刘备放心的笑了笑: “袁术的败亡之日不远了,正好可以顺带一并收拾了吕布,你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呢。” 张魮说道:“主公所言甚是,袁术一旦称帝势必会拉拢吕布,如果吕布跟随则是附逆,必遭曹操讨伐,若是吕布不从,袁术比对他心怀嫉恨,两者相互攻伐也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刘备端起茶盅放到张魮的面前: “说的没错,不过你也把你那河内的口音改掉吧,听着十分的不习惯。” 张魮笑了笑:“毕竟挑唆诸侯称帝可是不小的罪过,伪装身份也是多一层保障。” “哈哈哈,你的心思还是这么的缜密啊,陈群老弟...”刘备叹了口气: “我当初真应该听你的,不该出兵与袁术鏖兵盱眙、淮阴,导致吕布偷袭我后方,致使我彻底丢失了徐州,落得个替吕布看守徐州东大门的下场。” 陈群放下茶盅劝道:“主公无需多虑,现在吕布占据徐州,依我看只要有陈宫在他身边,袁术称帝之后吕布暂时是不会与他为伍的,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暂时依附于曹操,请他出面调停吕布与您的战事,重新回归小沛驻守等待时机。” 刘备听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也只能这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丑回:万千娇宠甄家玉 随着豫州兵力的不断增强,加上曹操凭借着兖州时打下的深厚基础和屯田制的强大效应,使得以曹操为中心的派系势力在朝廷当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强硬。 董承数次提出的治国方案,大多数都被曹操推翻了。 更加对董承不利的是,刘协基本上都站在曹操的立场考虑问题,自然在最后的决策方向上面也都偏向于曹操,他感到自己的朝中位置已经日渐衰微了。 每次回到家中后,他都会关上门窗将之前路上拾到的那卷黄色锦帛翻出来,看着上面写着的内容,明明知道这是对付曹操的有效手段,但是他每次冷静下来之后都察觉到了现在的局势并不适合自己出此下策,于是他每次冲动完后都会平心静气的将这个东西收好。 这一天,他听到了自己在豫州范围内布下的眼线报告了一个令他颇为感兴趣的讯息: 之前继陶谦后统领徐州的刘备,在与袁术征战之时被吕布钻了空隙丢失了徐州,后走投无路的刘备向吕布求和,吕布将他的家人还给了他并让他屯于小沛。 刘备表面上谢恩,暗地里却偷偷潜入许县,不知到底所为何图。 董承随后即刻去调查这个刘备的身世背景,其实最令他在意的是他这个姓氏。 刘备进入许县后想要立刻拜会曹操,曹操得知后先让刘备在驿馆暂歇,早已明了徐州局势、多少察觉了刘备此次来意的后,他找来了荀、程、郭三位谋士,商量应该怎么安置刘备。 听完曹操讲述完事情的大概,荀彧和程昱的意见都比较一致,程昱所说的大致要点是刘备在统领徐州期间由于他勤政爱民,深受徐州百姓爱戴,此次被吕布强行驱逐,引得徐州的民怨颇深,正好趁着现在暂无战事、兵精粮足的情况之下可以打着为刘备夺回徐州的名号,由沛国这个徐州的东大门攻伐吕布,一则消灭曹操的劲敌吕布,二则可以收复徐州六郡。 荀彧虽然同意趁着刘备于吕布不和之际攻取徐州,但是对程昱动用兖州、豫州大部兵力尽速解决战斗的想法不尽赞同,他认为河北的袁绍始终是曹操的心腹大患。 况且吕布能征善战是世人皆知的,就算是倾尽兖州和豫州的精锐强攻,短时间内解决战斗的可能性也不大,反而可能会让第一次东征徐州被吕布偷袭兖州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荀彧的话说到曹操的心里,他是个从不吃第二次亏的人,每当失败来临的时候他都会竭尽全力思索自己失败的原因,第二次东征徐州是必然的,不过时机未到。 这个时候曹操再次看向了每次都不会主动发言的郭嘉,问道: “方才文若、仲德二位先生已经发表高见,不知奉孝有何见解呢?” 始终站在旁边不发一言的郭嘉终于站了出来对曹操拱手道:“荀先生、程先生的话我都听到了,他们都从不同方面考虑到了徐州的通盘问题,依在下看这个突然来投奔求救的刘备也正是想要利用明公的兵力帮助他重夺徐州,表面向吕布投诚,实则暗地里盘算反攻,是个颇有城府和谋略的人。他还预料到了如果主公不借兵的最坏局面,自己暗地里招募了数万将士,也就是因为这个多余的错误行径将会招致陈宫和吕布的怀疑,不久必将攻打小沛。”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频频点头:“不错,小沛隶属于沛国,是豫州境内的领地,吕布攻打沛国即使对汉献帝的不敬,夸大点说就是意图攻下许县谋反,我的本意是在吕布攻下小沛后以讨逆之名攻打吕布,到时我想诸侯必不敢相助与他,取下徐州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程昱听后表示同意:“所谓的出师有名,的确是个威慑群雄的高明手段。” 然而郭嘉稍稍锁了下眉头,提醒曹操:“不见得,有一个人他已经不把汉献帝这个天子放在眼里了,并且还在酝酿着自己登基做皇帝的疯狂行为。”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操恍然大悟:“对了,袁术!” 荀彧也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没错,袁术暗怀称帝之心已久,听说他已经私自藏匿了传国玉玺,我们要是对吕布发起进攻的话,袁术必定会援救吕布以达到拉拢他的目的,到时候我们同时对付两股势力的话,可能会被袁术钻了豫州南方的空子。” 经过曹操与诸位谋士商量之后他作出了决定,对刘备不予以会面,但是同意他借粮借兵的请求,让刘备先行回小沛等候。 刘备返回小沛后不久,果真如郭嘉所料的那样,早就暗地里对刘备进行监视的陈宫发现了他秘密招募士兵、以及前往许县请求曹操相助的现象。 吕布勃然大怒,随即领兵攻打小沛,前后等不到曹操援兵和粮草的刘备难以抵挡吕布的猛烈进攻,还未等到分兵驻守在丰县和薛县的关羽、张飞率兵前来救援便撤兵带着家眷退走,后刘备将妻子交予关羽照料后独自一人带着赵云快马前往许县,质问曹操为何不兑现承诺。 等到他们到达了许县后,这次终于见到了曹操。 还没有等刘备说话,曹操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对其嘘寒问暖: “哎呀,玄德老弟,你受苦了啊。” 随即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荀彧使了个眼色,荀彧对他的想法心领神会,拱手对刘备致歉: “对不住了玄德公,主公原本将拨拍兵马粮草的事情交于我办理,但是我今日公务缠身,且定陵附近尚有白波军的余部在流窜扰民,我一时忙于处理就把您的事情搁置了,正打算委派之时没想到小沛已经被攻破了,真是万分抱歉。” 曹操听后随即大声指责荀彧:“你怎么搞得你!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疏忽呢?” 刘备看着曹操与荀彧之间的一搭一唱,就算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降低语调问道:“现在吕布虽然在小沛城外打散了我部兵马,却并没有进攻我在丰县和薛县部署的数千士卒,也没有挥军进入小沛,不知明公答应我的兵马粮草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得知吕布并没有占据沛国内的一城一地,曹傲的心里有了别的盘算,一旁的荀彧也明白了一定是陈宫出的计谋让吕布仅仅在消灭了刘备的兵马后撤回徐州。 的确陈宫在吕布的身边是个非常棘手的事情。为此心思缜密的曹操随即有了对策,摆出一副对刘备十分关切,又对其战败非常自责的态度诚恳的说道: “放心,这次我亲自指派兵马,你先带着兵马回小沛,我会派遣刚刚调往豫州布防的夏侯惇将军亲自率领士兵挺进沛国,助你东拒吕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寅回:酒夜笙歌险遭戮 为了安抚刘备,使其安心回小沛驻守,曹操特地表奏刘备为豫州牧。 刘协表示敢接,但是令曹操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董承居然没有反对,反而极力赞成这件事情。 曹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踏实,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得到敕封的刘备和赵云领着曹操拨与他的六千兵马和数千担粮草准备拜别曹操回小沛,等候夏侯惇的军队到达后并肩作战夺回徐州。为使刘备相信自己的诚意,曹操特地带领着旗下谋士将领在许县东门为刘备摆酒饯别,恰好郭嘉和夏侯渊也在齐列。 首次见到刘备身旁赵云的曹操,一眼就看出他武艺高强,他跨在马背上手执银枪,威武之姿伴随着散发出来的夺人英气,令曹操认为他的武艺绝不输于自己手下的任何一位将军,就连自己最信任的贴身虎将典韦,也可能没有把握胜他。 “玄德老弟,你帐下真是高手如云啊,可惜我的手下就没有像你身边这位将军一样的。” 刘备听得出曹操对赵云有招募之心,拱手谢道: “孟德兄过誉了,子龙与我乃是患难之交,若非情谊深厚我定当将他献与孟德兄效力。” 站在曹操身旁的典韦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内心对赵云还是很不服气的,尽管如此相比于喜怒形于色的夏侯渊来说情绪控制的还是很好的。 夏侯渊站在郭嘉旁边小声嘟囔: “什么高手如云,要真是这样怎么被吕布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跑到我们这边来求救...” 此时郭嘉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赵云以及他的那杆银枪上,丝毫没有将夏侯渊的抱怨听进去,夏侯渊晃了晃他的肩膀,郭嘉缓过神后对夏侯渊笑道: “他乃是‘河北七龙枪’之一的赵云赵子龙,凭着手中一柄‘银棠豪胆枪’威震河北之地。和那使‘紫翡翎角枪’的张郃,以及‘北地枪王’张绣、‘西蜀枪霸’张任”都是拜于童渊的弟子,俱得‘百鸟朝凤枪’的真传,赵云还自创了七探盘蛇枪法,昔日在公孙瓒帐下时无一人能与之匹敌。我说了这么多,你还小看他吗?” 听到张绣的名字使夏侯渊的神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不再以小觑赵云的眼光看着他了:“哦?他是那个‘北地枪王’的同门师弟啊,那我对他可是有点兴趣了。” 郭嘉笑着陶侃夏侯渊:“怎么了?还因为当初和张绣的遭遇战而耿耿于怀么?” 之前夏侯渊奉曹操之命护卫汉献帝东归洛阳,北渡黄河后即遭到了张绣大军的尾追,当时夏侯渊力劝掌握兵权的杨奉和董承,让他们趁张绣立于黄河岸边,尚未扎稳脚跟之时可以大举压上进攻,可是却遭到了董承的拒绝,夏侯渊一气之下只身返回兖州。 就在他顺着黄河岸边驾马奔赴濮阳的路程之中,恰好遇到了带队巡逻的张绣。 见夏侯渊有可能是献帝的密探,张绣即命人将其拿下,然而数十个长枪侍卫冲山前去皆被夏侯渊背上的狮髯穿云弓箭无虚发的射倒在地。 张绣见状握枪驱马上前,夏侯渊再度射出三发飞箭,张绣先是侧身闪避开两发,最后一发被他横枪将箭劈断。 夏侯渊见状拔出了腰间的利剑与之对战,数十回合后仍不分上下,直到胡车儿带兵来援,夏侯渊才对着张绣再次搭弓虚射出一箭,张绣挡开后却发现夏侯渊早已驾马遁去。 那次的胜负没有分出来,夏侯渊一直想要寻找机会再与张绣大战一番。 等到郭嘉投效了曹操之后,夏侯渊每次来许县都会带上好酒前去探望,酒劲上来的时候都会提及和张绣的短暂战斗,郭嘉听到张郃单枪将夏侯渊的箭挡开并劈断后,总是觉得这一幕很眼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送别刘备后,曹操下令让夏侯惇返回兖州,择日领军进入湖陆驻扎,时刻关注徐州态势。 几乎是在刘备离开的同一时间,郭嘉收到了许县西门守卫传来的消息: 胡昭和司马懿一行人已经进入了许县境内,他随即向曹操告退后急忙朝着西门而去... 一路上得到驿馆优待的司马懿等人终于踏进了许县,司马懿急于去拜见自己的父亲司马防以及自己的发小刘协。沉醉于许县繁华的赵蕊看到街边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奇,每每经过一个摊点都要停下来看看,还拉着司马懿一起看: “司马懿你看,这里虽然没有洛阳那么大,但是热闹程度丝毫不比洛阳差呢?” 毫无心思在意这些的司马懿只是场面上应付着点了点头,随即便扭头问着胡昭: “胡先生,敢问我父亲现在何处?” 胡昭摇了摇头:“郭奉孝在书信之中并没有言明,不过我想见到他之后必然都会明了的。” 司马懿和胡昭聊天,完全不在意赵蕊已经离开自己有了些距离。 而对于眼前新鲜事物十分好奇的赵蕊也对司马懿的冷淡态度十分气恼,故意和他渐行渐远,想要引起他的紧张。于是便走到了卖发簪首饰的摊点处,拿起一个精致的发簪在眼前比了比,觉得十分不错。 “姑娘很喜欢这个么?” 她循声望去,只见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了自己的旁边,看他腰间悬着利剑,双臂有铁甲护腕,便立刻发现了他是某位将军,后退两步将手中发簪放回到摊位上,警惕的看着他。 那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弟弟曹洪,他见赵蕊有些慌张便将摊点上的发簪拿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些许银两交给摊主,随即将发簪递到了赵蕊的面前: “这个和你很配,拿着吧。” 赵蕊并没有接下,而是大声叫了司马懿的名字,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 尤其是街道不远处摊点旁的斗笠男子和执剑男子,执剑男子见状准备拔剑,被斗笠男子按住了他的手,执剑男子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来了来了...” 就在司马懿听到了赵蕊的呼喊而有些无奈的走上前去。 正好和迎面走来的斗笠男子擦肩而过,就在这一刻司马懿感觉到无比的寒意从近在咫尺的肩膀之间传遍了他全身。 等他回过头时,只能依稀瞥见斗笠男子那凄静孤冷的背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卯回:穷困难脱只身出 司马懿赶到了赵蕊的身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赵蕊急忙躲到了司马懿的身后指着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将军小声说他意图调戏自己。司马懿听后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曹洪看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很是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给我闪到一边儿去!” 可是在曹洪对着自己冷声斥责的同时,司马懿却发现他十分的眼熟,很快他就回忆起来在黎阳城内冒充曹操进城纳降的那位将军。 虽然他对赵蕊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不过也不把面前比他高大魁梧的曹洪当一回事,故而将赵蕊挡在身后,直接面对目露凶光的曹洪,与他四目相对毫不示弱: “闪到一边去?你好像没有什么权利命令我这样做吧...” 此刻曹洪也觉得眼前的司马懿颇为面善,不过仅仅在黎阳纳降的时候匆匆瞥他一眼的情况下很难记得清他到底是谁,但是司马懿的无礼言行还是惹怒了曹洪,他将右手缓缓放到了腰间利剑的剑柄上。 这一举动被司马懿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伸出右手示意赵蕊不要向前,然后慢慢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闪避曹洪那不知何时会落到他身上的剑刃。 突然间,曹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朝着司马懿的右肩抡了过去,司马懿不慌不忙,微微朝后仰了一下,袖中的无羽流星滑落到他的手上,他看准了曹洪握剑的右手,在闪避的同时将无羽流星的发射口对准了他的右肩膀按下机关扣... 就在司马懿准备按下机关扣的同时,忽然窜到自己眼前的黑影用手按住了自己握着无羽流星的右手,使司马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导致无羽流星射偏了,改道从曹洪耳旁略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刀剑相碰的清脆金属声从司马懿与曹洪的中间传来,围观的众人这才发现反手拿着短刀的古月珏,正好出现在紧紧攥住司马懿右手的那个人的背后,用她手中的短刀架住了曹洪手中的长剑。 意识到有人似乎要对司马懿不利,她迅速从大腿的绑腿处抽出另一把短刀朝着自己身后的那个人刺去,与此同时那个人松开了司马懿的手一个侧身闪过了古月珏的攻击,随即古月珏突然发现由于这个人的闪躲导致自己的短刀直接刺向了咫尺之远的司马懿,而此刻想要收住已经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懿被不知何处伸来的手拉到了一边,躲过了短刀的攻击范围。 而令司马懿和古月珏惊讶的是: 出手救司马懿的人,正是那个阻止他用无羽流星射击曹洪的男子... 正当众人诧异这个年轻的男子应该是曹洪的帮手,而对他救司马懿的行径感到吃惊之时,他却神情自若的走到了曹洪的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了曹洪的肩膀上说道: “就此打住吧叔父,要是让主公知道了可就不太妙了。” 曹洪瞥了青年男子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面前与自己对峙得古月珏和司马懿,将手中的剑收回了鞘中,看着身旁的青年男子一脸疑惑的样子: “子丹,你不是和主公一起在东门送那个刘玄德么?怎么来这里了?” 原来突然出现的男子是曹操的养子曹真,其父曹卲一直跟随曹操征战四方,深得曹操的信任,后来讨伐董卓之时被豫州刺史黄琬所害,仅留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曹操对曹卲的死深为内疚,便收养了他留下的子女。 尤其是他花费大量精力去培养曹真,让他与曹丕为伴,曹真也不令他失望,在其迎奉天子之时镇守兖州之地不曾出现过差错。 后天子移驾许县,他奉曹操之命与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前往许县述职。 “因为要来见一见老朋友...” 还没有等曹真开口回答他,道路东面便出现了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曹洪看清两人的面目后不敢怠慢,收起了方才的暴戾之气对他们躬身拱手行礼: “曹洪见过奉孝军师、元常先生。” “将军不必多礼,子丹将军是我和钟繇先行请来迎接我们的一位故友,不成想您也在。” 郭嘉轻轻伸出手掌将曹洪的双拳向上挑去,随即便看向了站在他正对面的司马懿、古月珏以及胡昭,但是却对司马懿身后的赵蕊毫不相识,不由得有些惊讶: “你可没有说还有另外的人和你们一起来呢,孔明老兄。” 胡昭冷冷回道:“我只负责保护这个小子安全到这里,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管的。” 他一贯这种口气的冷漠态度反而让郭嘉觉得安心了不少,心想自从胡昭找到司马懿后应该一路上应该是十分顺利的。这时他看向了司马懿身旁的古月珏,眼含柔情的说道: “辛苦你了,你好像憔悴了不少...” 似乎在躲避什么的古月珏始终低着头没有看郭嘉一眼,反而暗地里偷偷的瞄了司马懿两眼,这令郭嘉感到事有蹊跷,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的他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转而看向了阔别许久的司马懿,迈了几步走到他的跟前,摊开五指按住了他的头顶揉搓着头发上下打量他: “好久没见了,你倒是好像胖了不少,是张仲景那里的饭菜太好了,还是说...” 他故意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光看向了古月珏:“是因为一路上有人精心照料的缘故呢?” 司马懿对于郭嘉这种每次见面都按住自己头顶的打招呼方式十分厌烦,伸手挡开了郭嘉的手后翻着白眼冷冷的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已经成了曹操的首席谋士了。” “哈哈哈...”郭嘉听后先是一愣,随即仰起头放声笑了笑: “的确,世事无常嘛,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坐上我的这个首席谋士座位呢。” 同样的,司马懿也对郭嘉那种玩世不恭的顽童态度不太适应: “你想要咒自己短寿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我可对首席谋士没什么兴趣。” 看着郭嘉的眼睛,司马懿举得他玩笑之余又颇有几分认真,郭嘉摇了摇手指: “我不是说了世事难料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辰回:破危有恩认义父 在钟繇的邀请下,胡昭带着司马懿等人与郭嘉、曹真一道,前往钟繇家中作客。 多年不见的钟繇和胡昭重逢后不停的聊着彼此之间书法的心得,钟繇仅仅吩咐家丁好生招待他们,两个人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久久不出来。 坐于席上的郭嘉笑了笑: “邀人做客却又置客人于厅堂不顾,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干的出来了。” 坐在司马懿旁边的曹真端起茶盅对着司马懿彬彬有礼的说道: “方才在下的叔父若有无礼之处,曹真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司马懿端起茶盅对着曹真回礼: “将军太客气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方才将军出手相救,恐怕我就危险了。” 看着司马懿和曹真似乎蛮聊得来的,郭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经由曹真的引路,司马懿找到了父亲司马防在许县的住所,但不巧的是司马防刚刚被刘协派去汝南郡整顿吏治,并不在家中。司马懿只好带着赵蕊在家中等待父亲归来。 深夜降临了,忙于批阅公文的曹操坐在席案前直到夜深还未就寝,疲惫之余他右手拖着腮帮子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渐渐熟睡。 慢慢的天色渐明,门外忽然传来马嘶声惊醒了曹操,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面前的公文已经批阅了大半,只感眼前事物颇有摇晃之感,他捏了额头后站起身,轻声唤了唤仆人,但是没有人应答。 “来人!”曹操加大了嗓音,但仍旧是没有人回应,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奇怪的是曹府之中居然空无一人,曹操只听到有马嘶声回应着自己,于是便循声而去,直到曹府后院的马厩他才发现有四匹马正低着头在马槽中吃着草。 他慢慢上前,看着这四匹马个个膘肥体壮,但是那四匹马一见到曹操来便抬起头不再食草。曹操转身准本离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发现它们又低下头继续吃草,这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马身后,探着脑袋看着他们吃着到底是什么,等到他看清槽内被它们咬住扯碎后被吞下去的不是草,居然是写着“曹”字的大旗时,他顿时大怒,拔出了马厩旁的一把利剑劈向了他们: “孽畜!胆敢食我大旗!” 没想到那四匹马一时间齐抬后蹄使曹操不得接近,并且随即疾声嘶鸣着转身朝曹操冲了过来,曹操不停后退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坐在了地上。 而那四匹马的身上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刺眼到使曹操不得不用衣袖掩住眼睛,等到光芒稍减后,他才缓缓放下了手臂: 他看到了一只散发着五彩光芒的赤睛白虎腾在半空,它脚踏七彩祥云,背生双翼的它扑腾着翅膀重重的落在地面上,顿时间地动山摇。 看着它正呲牙咧嘴地朝自己不断接近,曹操陷入了慌乱之中。 “不要过来!”曹操情急之下闭上眼睛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到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刺中了什么,缓缓睁开双眼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了双眼: 自己刺中的居然是害怕自己坐着睡着着凉,而手拿披风想要给自己披上的仆人。 原来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不过是经常在自己梦中出现并困扰着自己的场景罢了... 仆人的胸口被曹操的长剑刺穿,那种诧异而又痛苦的眼神让曹操握剑的手急忙一松,仆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听到屋内有异响的侍卫赶紧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连忙跪倒在地慌忙询问:“属下护卫来迟,请主公赎罪!” 慢慢缓过神来的曹操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很快就冷静下俩的他忽然眼珠一转,失声哭道:“我自幼便有梦中杀人的恶习,故而就寝之时身边不得有人靠近,今日这仆人本是好意为我披衣,却无辜中了我梦中挥舞的长剑,真是可惜,可叹...” 曹操命人将仆人厚葬,并且赠与他的家人财粮以作补偿,自己还亲自往之吊唁。 虽然这件事就这样遮掩过去了,曹操还将他睡梦中杀人的事通过侍卫之口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了出去,心想之后必不敢有人在他睡梦之中前来行刺了。 不过他仍旧是对梦中的四马食槽已经后来的赤睛白虎耿耿于怀,忙找来荀彧将梦中之事告诉了他。荀彧仔细听后,心里也觉得这种梦似有所预兆,不过是吉是凶他也拿不准,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助曹操解决这个问题,便拱手言道: “主公,在下认识一人,此人能通晓天地玄机,算中古今之事,定可帮主公分忧。” “那人是谁?”曹操对荀彧推荐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立刻愁云稍减。 “此人乃是庐江人士,姓左名慈,字元放,与我素有故交,现正在嵩山之上,我可休书一封请他来许县为主公您解梦。” 曹操当即挥笔下书,言辞诚恳的请求左慈前来为自己一解愁思,特地派遣自己信得过的曹真前去送信,然而曹真刚刚到达嵩山中左慈所居住的寺庙时,却发现左慈早已出门,住持大师告诉他左慈早已料到了曹操会请自己前去许县,已于前日就已经动身了。 曹真离去的第二天,曹操正在堂中与众人商议是东伐吕布还是南下荆州的战略决策,忽听门外传令急报:“有一老者身着破旧衣衫,脚踏黄草鞋,手执拂尘正在门外求见。” 荀彧越听越觉得传令描述的这个人相貌特征与左慈颇有相似,急问: “那人是不是自称左慈?” 传令点头道:“正是!” 坐在榻上的曹操觉得十分的奇怪,曹真还未归来,他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呢?不过他还是伸手吩咐传令:“快快有请!” 随即传令将左慈领进了议事厅堂,群臣看到这一幕多有唏嘘,曹操为了不让自己梦中之事外传,于是下令让除荀彧之外的臣子全部散去,等到偌大的议事厅内只有三个人时,曹操才向荀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自己告诉左慈自己那个奇怪的梦。 左慈听后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浮沉,笑了笑:“依老道推断,曹公你的一生注定波澜壮阔,能立下万世不拔之业,成就也是古今以来少有的巨大,最起码在你死去之前能够打下收复万里江山的宏伟基础。” 听着左慈那番类似于歌功颂德般的卜卦,曹操只是应付性的笑了笑,随即问道: “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抬手捻须的左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眼发现曹操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已经交汇,随即笑道:“只恐空为他人作嫁衣而已,至那时你子孙所为之事必将也在后代身上应验...” 听到左慈这么说曹操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荀彧看得出他已经有些许怒气,便赶紧对左慈施以眼色让其不要再说下去了,没想到左慈对他的提示根本不予以理会,继续说道: “有心避世躲喧嚣,却生乱世命途遥。千载静伏清陵处,虎化肆马聚食槽。” “来人...” 曹操自然明白左慈所念的诗句之中包含着对自己极其不利的蕴意,表面不为所动的他冷声唤来了侍卫,侍卫们纷纷拔刀架在了左慈的脖子上,只待曹操一声令下便可将左慈的人头砍下来。看到这一幕荀彧心中不免有了些悔意,连忙加以劝阻: “主公且慢,他并无恶意,不如听元放先生说完再做处置不迟!” 还没有等曹操有所回应,左慈便仰起头哈哈大笑,随即展开双臂挥动了两下宽大的衣袖,瞬间大厅内刮起了令人难以睁眼的飓风,曹操和荀彧忙用衣袖遮住脸庞,等到飓风散去后,左慈早已不见了身影,曹操下令找遍了整个曹府仍旧是一无所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巳回:泪眼惊梦泣迷雾 为了欢迎老友胡昭的到来,钟繇特地在晚上于家中设宴。 正巧郭嘉、司马懿和赵蕊、古月珏都在,钟繇也一并邀请他们。 相反的胡昭对郭嘉始终是横眉冷对,一副没好气的姿态,对此郭嘉毫不在意,依旧和他谈笑风生,也不管胡昭搭不搭理他。 席间胡昭发现席间似乎是少了个人,仔细寻找后才问道: “元常兄,怎么不见令郎钟毓呢?” 钟繇解释说:“他素来喜欢到处游历,总是居无定所,上次与我书信联系也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荀彧曾经让我催促他早日回到许县,好将他举荐给曹操谋事,可我并不希望他步入深不见底的宦途之中,所以也不着急让他回来。” 坐在一旁的司马懿听着钟毓的名字,侧脸小声问郭嘉: “他很厉害吗?连荀彧都积极的向曹操推荐他。” 还未等郭嘉开口,坐在他们对面的胡昭便抢过话,他端起酒盏轻轻往盅上倾斜,酒液顺着壶嘴不断流淌:“这么说吧,坐在你身旁的这个人和已经故去的戏师在洛阳未焚毁之时和钟繇也是旧相识,戏师第一眼看到钟毓便对荀彧说他的才能不可限量,若是投到了曹操的对立面效命的话,就连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速胜。” 郭嘉补充道:“值得一提的是,他和你是同年出生的,今年也不满十八岁。” 三人的话引起了司马懿对钟毓的浓厚兴趣,他想起了平顶山上的那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不由的从心底产生了想要和钟毓见一见面的想法。 不一会儿,门外有个钟府的仆人走过来对躬身对钟繇汇报: “启禀老爷,陛下召您入宫见驾。” 胡昭放下了酒盏皱了皱眉:“都这么晚了...” 钟繇短暂沉思后起身对席下众人说道: “诸位,我先入宫看看陛下有何要事,你们自便吧,把这里当作在家中一样,切莫拘礼。” 众人起身相送,钟繇于是跟着门外等候的公公一起入宫去了,少了主人在场酒席自然持续不了多久。夜深后见胡昭还未归来,便让仆人们将酒席撤了。 颇有几分倦意的赵蕊在仆人的指引下进房休息去了,郭嘉和胡昭则神神秘秘的一齐离开了大厅,似乎是有什么不能对人言明的事情要商量似的。即使并不大的厅内,在仅仅留下了古月珏和司马懿两个人的情况下还是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了莫名的尴尬。 一看到司马懿,古月珏不由得赶紧避开他的目光。 同样的,司马懿也回想起来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为了不使古月珏难堪他站起身离去了。 孤身坐于庭院中的假山之上,古月珏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皎月看得出神,往日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飞速而过,颇为感伤之余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短箫,缓缓放到唇下,曲婉意沉的音色随即从假山向四周漫散开来了。 躺在床上双手背在脑后难以入眠的司马懿听到了箫声睁开了双眼,从榻上坐起身循着箫声而去,直到在走廊的拐角处发现了庭院中坐在假山上侧脸对着自己的古月珏。 为了不让她尴尬本想就这样离去的司马懿,在转身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古月珏的脸颊上似乎闪现着一道亮闪闪的银色光芒,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才知道: 那是泪痕... 看着这一幕司马懿心中颇有不忍,刚想踏步向前和她聊天间接缓解她心中的悲伤时,走廊的另一端却走过来个熟悉的身影。他见状赶紧躲在石柱的后面,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你吹的很好听,都快赶上你姐姐了...” 站在假山下方的郭嘉微微仰头看着古月珏,那种眼光是那么的慈祥,宛如兄长般的怜爱之色溢于言表。由于古月珏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之中,竟然没有发现郭嘉就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时,她连忙侧过脸伸手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渍,对此郭嘉装作没看见的转过身坐在了假山下方的石凳上,双手向后撑着石头仰起头同样望着那凄冷的月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次看到这样的月色都会想到你姐姐,越是朦胧的月色,她的样子就越是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刚才你吹着她的曲子,仿佛依稀看到了她的影子。” “可惜对你来说,我始终替代不了姐姐...” 古月珏侧着脸刻意不让郭嘉看到自己的表情,以掩饰自己曾经的失落和悲伤。 “这是当然的,她是她,你是你。更何况,这次你保护司马懿到达许县之后我感觉到你和过去的不同,是不是觉得司马懿的身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呢?” 早在白天里古月珏冒着生命危险和曹洪对峙时,郭嘉就察觉出来她看司马懿的眼神和常人不一样。此刻四周无人他才将此事点破:“你和他是不是已经...” “没有!”古月珏果断而又快速的将郭嘉还未说完的话拦腰截断: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要再给自己的命运架上厚重的枷锁了,你要为你自己而活,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你姐姐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也不需要你来替她赎罪。” 虽然她极力的解释已证明自己和司马懿之间并没有产生情愫,微微侧眼看了看司马懿躲在后的石柱处,郭嘉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而终于放心的笑了笑。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忽然在行至三步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表情略显严肃地说道: “那个害死你父亲的男人现在就在许县,我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不过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到时候白白送了性命...” 说罢郭嘉便离开了,躲在石柱后的司马懿虽然并不完全了解他们过去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情感纠葛,不过大概也知道了部分内容,尤其令他在意的是郭嘉口中那个所谓害死古月珏父亲的那个人。 司马懿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胡昭不是古月珏的生父。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午回:智审刺客添新虞 从听到郭嘉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开始,古月珏握着笛子的手由于攥得太紧发出了清晰的摩擦声响,即使她没有明显的表情起伏,却仍旧不难看出她对此人的深恶痛绝。 这一点,无论是背对着她近在咫尺的郭嘉,还是藏于不远处的司马懿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的忠告,在我看来他那难以抑制的野心迟早会葬送自己的性命,没有必要让你去冒着性命危险去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多此一举?” 古月珏从假山之上跳了下来,对着背对着自己的郭嘉咬牙冷笑着: “对你而言或许是这样,不过我可无法将手刃他的机会让给别人,那样的话我怎么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和远在河北荒凉之地的姐姐!” 郭嘉的眉头紧锁着,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古月珏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两个人之间仅有的那份微妙气氛,被郭嘉抬手的一个动作顷刻间冲散的无影无踪了。 躲在石柱后的司马懿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郭嘉扬起手打了古月珏一个响亮的耳光,古月珏的脸侧到一边低了下去,她的牙关仍旧紧咬着,不服气的她抬起头,眼神十分锐利的看着已经脸色铁青的郭嘉:“我有哪里说错吗!” 郭嘉挪动着僵硬的嘴唇用着悲伤的口吻冷冷问道:“我问你,你要是死了,还怎么去见你那还活着的姐姐?你要把她孤零零地一个人扔在这个无情的世间吗?” 这句话让古月珏无法反驳,之前那信誓旦旦的坚定之色顿时间烟消云散,如看似高大到不可撼动的石墙,被郭嘉的话彻彻底底的击溃而瞬间崩塌,落成了满地的废墟。 她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郭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伤害到了她,顿时有了些许悔意,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内心受到创伤的古月珏,无奈之下只好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待郭嘉离去后,古月珏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楚,双腿瘫软坐在了石凳上,伏在石台上抽泣着。泣虽无声,却难掩浓重而又长久的伤痛,泪水如珠,一滴一滴落在双脚前那青石台面上。这令司马懿的内心颇为心疼,他从来没有想过言语不多的古月珏,内心里藏着这么巨大的痛楚,虽然自己无法明确了解这份痛楚到底是什么样的。 突然,古月珏感到肩上有层轻柔的东西披着,等她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的肩上披着一件蓝色的披风,泪眼朦胧之下司马懿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你都听到了吧?”古月珏仰起头看着司马懿,顾不得自己的脸上满是泪痕。 犹豫了片刻,司马懿慢慢伸出右手,用食指的关节轻轻拭去了她脸颊上两道闪闪发光的泪痕:“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如果你觉得痛苦的话也不需要和我说,需要的话我就这样站在你的身旁,我之前悲伤的时候一个朋友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古月珏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感动,但随即她就将其收敛起来,低下头轻声说道: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用在意,我没有打算让你负责,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包袱。” 正在尴尬怎么提及这件事的司马懿,被古月珏突然主动提起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反而自己的话语显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之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额...那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是...” 没有等司马懿说完,古月珏就站起身将肩上的披风取下叠好还给司马懿: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望着古月珏离去的背影,司马懿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却又找不出到由头。 应命入宫的钟繇在宫人的引导之下进入了刘协的内殿,踏进门槛后他看到刘协坐在榻上正对自己笑脸相迎,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伏皇后也在旁边,心中略有盘算后他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微臣钟繇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爱卿请起。”刘协抬手让钟繇起身,随即将抬起的手伸向旁边的座位处: “请入座吧。” 钟繇觉察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低着头拱手躬身道:“微臣不敢。” 这时伏皇后开口:“钟先生无须多礼,陛下十分欣赏您的学识才会赐座,但坐无妨。” 入座后,伏寿笑道: “钟先生位列‘颍川八士’之一,且在书法上的造诣无人能及,不知门下可有高徒?” 钟繇的回答滴水不漏:“回皇后娘娘,在下的书法不过是世人谬赞的粗俗作品,不值得一谈,更不敢妄收徒,以免误人子弟。” 伏寿大致也猜到他会这么说,因为之前她已经将钟繇的底细调查的十分详细了: “我有一个妹妹,非常仰慕您的才学,总是缠着我请您收她为徒好向您学习,我也是实在被她闹得耳根子不清净了,这才深夜请您入宫,不知道她能够有这殊荣入您门下呢?” 事实上从伏寿第一次问他有没有收过徒弟开始,钟繇就大致猜出了伏寿的心思,他不想贸然答应,便开口推辞道:“皇后娘娘的妹妹一定天资聪颖,若是觅得良师他日的造诣必不在昔日蔡琰之下。可在下才学浅薄,实不敢耽误她的前程,还请皇后娘娘另请高明。” 听到钟繇已经拒绝伏寿虽然脸色不悦,但并没有恼怒,反而看向刘协: “这件事也是陛下应允的,如果钟先生执意不答应,未免颇失君臣之道吧?” 话语间不仅有威胁的味道,钟繇甚至还觉察出隐藏其中的杀意。 他心想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到伏后的嫉恨,自此必将不得安宁。 正在钟繇犹豫之际,始终保持沉默的刘协终于开口了:“钟先生就不必拒绝了,我看若歆很适合当你的学生,她可是皇后最宝贝的妹妹,希望你能够不遗余力的教导她。” 刘协的话正好给了钟繇一个台阶,他迅速领情回道: “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嫌弃,微臣便斗胆应命。” 钟繇答应她明天起入宫定期为伏若歆授课,这时伏后的脸上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笑意。 “虽然他并没有明确表明立场自己站在董承还是曹操那一边,不过...” 等到钟繇退去后,伏寿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看样子钟繇目前也不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刘协站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了看藏于云层缭绕之间的皎月,沉默不语。 夜空之中人们往往被灿烂的繁星和通明的月亮所吸引,而对那些同样布满空中的云层却毫不在意。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毫无起眼的淡泊云层,却可以将所有的日月星辰全部吞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未回:伐谏激澜千层虑 天色方明,出于刘协深夜召见的原因,隐约感到有些担忧的荀彧和郭嘉便登门拜访钟繇。 简单叙述了昨夜宫内的事情经过后,荀彧捻须沉思道: “看来陛下是要拉拢你加入保皇党行列,这样也好,有你在旁辅助的话我也放心了。” 对于荀彧的话郭嘉心中持不同的看法,他侧眼看着钟繇的表情,不由的对钟繇与刘协之间的忠诚关系颇感怀疑,但是这一点是不能够轻易点破的,故而他采取的是旁敲侧击的态度,转而问他:“现在许县之中曹操的势力已经稳固,历来想要与他一争高低的董承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我想不久许县之内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他边说边密切注意着钟繇的神色变化,钟繇似乎是察觉了郭嘉的话外之音,故意装作没听见不作答复。郭嘉低下头微微扬了扬嘴角,心想嘲笑这样就测试出钟繇的立场太天真了。 “说到董承...”荀彧将袖中的一卷系着红绳的竹简放到了案前:“ 昨日他曾遣人送我这请柬,说明日便是他五十大寿,特地邀请我前去赴宴。” 在场的胡昭、郭嘉包括坐于堂上的钟繇都看得出来董承的用意,他之所以会邀请身在自己对立面阵营的荀彧,原因在于荀彧一直以来坚定的拥帝立场。 而且他身为曹操中心谋士层的重要人物,必定是想要利用所谓的寿宴借机拉拢荀彧。 荀彧自然看得出董承的心思,虽然他站在刘协的一边,当初也正是他极力劝阻曹操西入洛阳拥护汉帝。不过深得曹操信任的他再明白不过董承的目的,心中始终坚持不与他为伍。 坐在荀彧身旁的郭嘉也从袖中掏出了一样的竹简放到案前笑道: “那还真是巧,我昨天回到家中后,下人也将同样的请柬交给我,说是白天董承府上的下人送来的,让我务必明日赏脸赴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被认为是拥帝党的人了...” 胡昭冷言冷语的相问:“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算了吧。” 郭嘉站起身将竹简丢到了不远处的火炉中,竹简随即被火焰包围,竹片被燃烧发出吱吱响声,郭嘉坐回原位拍了拍手: “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了,我既不是保皇党,又不是野心派,还是不去掺和了。” 胡昭冷笑一声后也从袖中掏出了竹简,这令众人十分的惊讶,他说道: “昨天深夜,元常入宫未归之时,府中的下人敲我的房门,说是门外有人拜访,我便出门会见,没想到居然是董承府上的老管家,说了和你们方才所言相同的话语。” 钟繇冷笑道:“没想到董承的情报还是真灵通啊,你昨天刚到他就收到风声了。” 郭嘉轻轻捏着下巴: “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连你都想要拉拢,看样子这份求贤若渴还真是不能够轻视呢?” “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收到呢?元常...”荀彧抬头看了看钟繇:“你现在既不属于曹公又不属于董承,应该正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才是,怎么会不邀请你呢?” 想到了之前在宫内讥讽东城的那一幕,钟繇继续冷笑: “他早就想要拉拢我,只不过被我回绝罢了。” 忽然郭嘉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神色略像焦急的问对面的胡昭: “这个请柬你有没有给她看过?” 恰好此时窗外传来了响动,郭嘉见状连忙冲出门外,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觉得不妙的他顾不上和荀彧他们打招呼便急步朝着古月珏的房间奔去,等到房门口时他焦急地敲了敲门:“我是奉孝,你在么?”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大感不妙的郭嘉双手用力推开了门,屋内果真是空无一人,郭嘉走到古月珏的床榻前,一把掀起了铺在榻上的被单后,他发现被古月珏习惯放在这里的短刀不见了。寻遍了整个钟府都没有找到古月珏的踪影,郭嘉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不断被水注入和冲击一般慢慢下沉: “那个傻丫头,我都叫她不要乱来了...” 正好司马懿经过古月珏的房间门口,看到了郭嘉站在里面,不禁感到奇怪: “你在这里做什么?” 郭嘉侧脸看向司马懿询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古月珏?” 司马懿摇摇头:“大清早我就找不到赵蕊的身影,正好想来问问她有没有见过?” 话音刚落司马懿便察觉出了郭嘉略显焦急的口吻中有不对劲的因素: “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厅上后,郭嘉叫出了胡昭把古月珏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联想到请柬的事胡昭也眉头紧锁,随即和司马懿、郭嘉一起出去钟府周遭寻找,然而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却毫无所获。 “不用找了,我们去董承府上,她一定会去那里。” 虽然赞同郭嘉的想法,不过胡昭还是有些担心: “你的请柬不是已经被烧掉了么?你要怎么去?” “他要请的是我,只要我人到了那请柬就分文不值了。” 胡昭点了点头,二人正想向董府行去,司马懿一把攥住了郭嘉的手满脸的严肃: “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承府前十分热闹,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不过却并没有出现曹操的身影,对于来往的官员来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并无丝毫令人感到咋舌之处。 正在房间里由下人伺候穿衣的董承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没有注意到躲在房梁之上蒙面的黑衣人,古月珏居高临下看着董承,心里想到了之前父母惨死的那一幕,攥着刀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咬牙切齿的她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护卫,便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仇恨... 嗖的一声她从梁上纵身跃下,正在摊开双手让下人整理袖子的董承,眼皮微微向上抬了一下,随即嘴角扬出了道诡异的弧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本来给董承整理服装的下人从董承的左右袖中各自抽出了一柄剑迅速转身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古月珏,在空中的古月珏没有了移动的能力,虽然避开了一个人的攻击,却被另一个人刺中了自己的右肩,顿时失去平衡跌落在地上。 “真没有想到还真的会有人来刺杀我。” 董承放下了双手眼神锐利的俯视着古月珏: “老实说,我可是吓了好大一跳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申回:雨打落梅心途疏 一直以来古月珏对自己那悄无声息的藏匿手段都是很有自信的,而令她感到惊愕的是这次自己再没有任何失误的情况之下居然被董承给察觉到了。 转念一想她觉得不对,从董承镇定的表情和他身边侍从的反应来看,他是早有准备的。 董承极其冷漠犀利的眼神令古月珏的心中寒意不断的扩散,他转过身走到了坐榻前坐了下去打量着她:“说来听听,是谁派你杀我的?” 古月珏并没有回答他的意向,冷静的观察着站在自己正前方的两个执剑男子后,反而在是应该撤退逃离这里另觅良机和硬着头皮冲上去之间作抉择。以理智的角度来看现在硬拼是不可取的,非但自己可能无法报仇很有可能会被杀死。 不过想也知道对方不会放任自己逃走不管,事实上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站起身,不顾肩膀的外伤和摔落地面时受到的冲击准备强行突破直取董承的性命。 “看样子你是打算负隅顽抗了。” 眼看古月珏并不打算乖乖就范,董承对着身边的两名男子挥了一下右手: “不要把她弄死了,我留着她还有用处。” 两名执剑男子相视一下后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随即将手中的长剑对着古月珏,其中一人用剑刃的尖端指着古月珏的双腿说道:“那样的话只能把她的双腿砍掉了...” 另一名男子摇了摇头:“我看还是砍掉双手好了...” 紧接着两个人的笑意越来越诡异,随即挥剑朝她冲了过去,齐声喊道: “这样的话就全部砍掉好了!” 郭嘉、胡昭和司马懿匆忙赶到了董府门前,负责迎客的管家认出了昨夜见过面的胡昭以及同在请柬之上的郭嘉。想到了董承曾经交代过他,如果见到他们两个人和荀彧到来,一定要礼遇有加,不得有丝毫的怠慢,便老远迎上去拱手作揖: “不知二位先生到来,有失远迎。” 他们都强烈克制住内心迫切的心情,郭嘉佯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笑道: “今逢董国舅大寿之喜,承蒙他诚意相邀,我等又怎敢不来呢?” 果真如郭嘉所预料的那样,管家并没有问及关于请柬的事情,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迎如府门。不仅如此,就连素未谋面的司马懿,也因和他们结伴的缘故得到了特殊的照顾而放行。 成功进入董府后,他们三人相视之后一齐点了点头,分头去寻找古月珏的踪影。 司马懿对董府的地形并不熟悉,所以毫无方向感,不过他听到了女仆们这样的谈论: “奇怪了,今天是老爷的生辰,怎么不见他出来迎客呢?” “听说老爷和王子服、吴子兰两位将军正在书房内商议要事,不准让任何人靠近。” “可是我听送华服的人说老爷的书房内好像又打斗的声音啊,还吩咐家丁牢牢守在书房的门口,不准让他人靠近呢,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 “嘘,小声点,不该我们管的事情不要管。” 听着她们的谈论司马懿心中有了数,想必古月珏一定是和董承交上手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董承的书房在何处,不过有把守的地方,就一定是的。 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司马懿蹑手蹑脚的到处寻找着可疑的目的地,终于在围墙的拐角处发现了一处拱形门口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家丁守在左右。里面隐约也有些声响,只是司马懿并不懂武,虽然手中有无羽流星也很难冲进去直接面对敌人救走古月珏。 忽然,一只手从他的背后伸了过来... 古月珏在负伤的情况下独自迎战王子服和吴子兰两个董承的心腹将领,自然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几番打斗后她不仅不能够接近董承半步,自己反而被打得遍体鳞伤,血染衣裳,连遮住脸庞的黑纱也被吴子兰挑落。 “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董承对古月珏身为女性这一点颇感惊讶: “你放心吧,这里离前厅还是有些距离的,就算把你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所以不要指望有人会来救你。不过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古月珏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她半蹲在地上喘息不止,满是鲜血的双手仍旧死死握着短刀,董承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得出她的决心,所以放弃了活捉她的打算: “杀了她...” 话音刚落,忽然从门外飞进来两支短箭,吴子兰和王子服差点来不及躲避,董承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有同伙吗?” 看着古月珏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产生了昏迷迹象,董承对着吴子兰和王子服使了个眼色,二人领会其意将短剑藏于袖中推门而出,可是屋外却是空无一人。 董承走到门口,看到空空荡荡的庭院和拱形入口处中箭倒地的两个家丁,不禁有些怒火中烧:“他还在府内,手执弓弩一定很好找,给我把他找出来,不要惊吓到客人。” 吴、王二人领命而去,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忽然有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董承的身后,还未等董承看清这个人的长相,他便抱着古月珏一跃而起再度跳上了屋顶。 “来人!” 然而家丁闻讯赶来时已经完了,那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董承再也抑制不住焦躁的情绪,他下令取消寿诞宴会,将自己遭到刺客行刺的事情发布出去,并且仔细盘查府内所有的来人,气急败坏的他甚至连来道贺的达官贵人和同朝官员都不曾放过,弄得情势十分的紧张。 一一检查来人有无请柬后,王子服发现坐于前厅饮茶的司马懿不仅面生且并无请柬,随即打算对他进行搜身检查。即使司马懿的无羽流星是那种便于随身携带且不易发现的暗器,不过也难以逃过细细搜身的关卡。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不过他明白此刻若是慌乱就等于不打自招了。 “王将军且慢。” 就在这时郭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王子服认识郭嘉,不过还是没有让人放开司马懿: “奉孝先生何事?” 郭嘉上前笑道: “此人与我结伴而来的,乃是司马防大人的次子司马仲达,就不必搜查了吧?” 王子服并不打算因他是司马防的儿子而收手放过他:“那又怎样?” 看他并不卖司马防的人情,郭嘉的脸色略显阴沉,口吻几乎是到了威胁的地步: “他可是陛下的同窗好友,昔日司马懿挺身保护陛下负伤,陛下对他十分感念,我想你要是对他无礼招致陛下怪罪的话,不知道将军的脖子是不是够硬呢?” 一听司马懿和刘协的关系,王子服不由的心生胆怯,挥了挥手命令士卒将司马懿放开。 趁着董承还没有来,郭嘉赶紧和胡昭带着司马懿一起离开了董府。 出了府门后走了很远,司马懿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对他们说道: “古月珏已经救出来了,我们现在即刻回钟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酉回:扎心隐痛花亭叙 查遍了整个董府的人仍旧是一无所获,董承对着前来复命的王子服和吴子兰大发雷霆: “关进门的狗都能够放跑,可真有你们的!” 吴子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董承,一旁的王子服汇报说: “其他人我们都搜查过了,只不过...” 董承厉声呵斥:“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尚有三人我们并没有搜身,因为大人你曾经说过郭嘉和胡昭是您拉拢的对象,所以我们不敢强行对他们展开搜查,请大人明察。” “没错,郭奉孝的才能早在能够说服白波军勤王的过程中就有所体现,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密切关注他了,直到他献策击溃韩暹、杨奉的军队我就后悔没有早点招揽他,现在他新投靠曹操不久,忠诚心尚未确立,所以我一直想要让他辅佐我。至于胡昭也是和钟繇、荀彧齐名的颍川贤士,据我所知他也未投靠他人,不过...” 怒气已消三分的董承心想他们应该没有动机会要杀自己,这时他想到了王子服口中的第三人:“还有一个人是谁?” 王子服答道:“郭奉孝称那人是司马防之子司马懿,因为他用皇帝和司马懿的关系来作要挟,故而末将也不敢对其有所动作,只好放他们离去了。” 对于司马懿这个人董承颇有印象,昔日里帮助刘协邀请白波军和南匈奴军起兵勤王的正是郭嘉和这个司马懿,还有黄河北岸遗留锦囊智退张绣的数万铁骑的也是这个司马懿,不惜生命保护刘协而远去寻医、令刘协牵肠挂肚的仍然是这个司马懿。 如若不是这次他的出现,董承险些忘记了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似乎又有了别的盘算... 三人在大街小巷之中急速穿行,在赶往钟繇府上的过程中胡昭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被救出来了?” 司马懿将自己在董承书房附近的经历告诉了他们: 站在围墙边角落里的他正在焦急应该怎么去救古月珏,却被突然间从后方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他的无羽流星下意识的从袖管里滑落到手中,立刻转身将发射口对准了身后的人... 就在他即将按下机关的那一刻,他才看清这个人的样貌有几分眼熟: “你是...”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里王师之中负责护卫的少年将军郝昭,他恰好经过附近时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偷窥董承的书房,便上来一看究竟,没想到居然是司马懿。 两人在见面的同时都抱着同样诧异的目光,很快的郝昭就认出了他: “仲达兄?” 郝昭确认这个人就是那天保护伏若歆回王师的司马懿,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郝昭却对司马懿受伤之前向自己的父亲保荐说,如果王师渡江后受到棘手的情况,郝昭的身手和韬略必定可以解燃眉之急。后来司马懿负伤远去求医,司马防果真将冒充鞠义的任务托付给了郝昭,令其大败胡车儿使得计策获得成功。 “如果不是你举荐的话我可能还只当个普通的护卫,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司马懿看着眼前的郝昭,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番盘算,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守卫书房入口的家丁,暗自低声笑着:“不用日后,今天就有事要拜托你。” 话音刚落,他便将手中的无羽流星先后对准了两个家丁,家丁中箭倒地,郝昭大惊: “你这是要做什么?” “将军不用惊慌,我有位朋友现在被困在书房之内,想请将军替我解救。” 郝昭扬头看了看书房,不禁感到奇怪: “这不是董国舅的书房么?你的朋友怎么会被困在里面呢?” “详情等会儿再说,我并不要伤害任何人,只需要把里面的一个女子救出来就行,她说不定现在已经身负重伤难以行动。” 司马懿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等会儿我在正面向里面发起攻击进行挑衅,等到里面的人都冲出来的时候,还请将军屋顶潜入书房内将她救走。” 没有搞懂司马懿目的的郝昭不会糊里糊涂的答应他: “你们不是要谋刺董国舅吧?” “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你如果帮忙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司马懿已经没有时间再慢慢劝说郝昭了,眼下不知董府地形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联络郭嘉和胡昭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哪怕是威胁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不答应我可要大声喊了,此刻董府内人流攒动,虽然这里人烟稀少,不过只要有异样声音的话不仅会惊动他们,就连书房内的董承也会闻声而出吧。” 司马懿的眼神有着别样的皎洁光芒:“到时我自然是罪责难逃,不过你也难逃干系。” 郝昭没有想到司马懿会拿倒在地上的守卫相要挟,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得出司马懿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的那样从容,再看书房内确实有颇为明显的响动,以他的经验来看肯定是有人在打斗。事情肯定不寻常,因此他下了决心: “别忘了,我只帮你救人,其他的我可一概不管...” “多谢...”司马懿确认了无羽流星内的短箭是否足够后,从容踏过倒在地上的守卫进入了书房前的庭院内,几乎是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的情况下来到了书房的门前。 轻轻用手点破花格内的窗纸,司马懿确定了里面的情况:古月珏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而且董承已经下令让吴、王二人杀掉她,情急之下他对准他们二人发射出了两发短箭,为了避免暴露他随即不作任何的停留,疾步跑出了庭院朝着人多的地方而去。 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了,郝昭将军... 等到王子服和吴子兰追出去之后,躲在屋顶之上观察情况的郝昭抓住了机会,迅速从檐上跃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了古月珏再度跳上了屋顶,之后在屋顶之间来回穿梭的他朝着之前司马懿所说的钟繇府上而去。 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的简单,很快吴子兰就追了上来,郝昭看在屋顶之上行走虽然是条很快的捷径,不过目标太大不易摆脱追兵。 于是他寻找了处无人的巷子纵身跃下,改从巷内穿行。 这一招果真奏效了,吴子兰在追了三条巷子后失去了目标。 “可恶,跑到哪里去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抱着古月珏的郝昭此刻就藏在他身旁不远处那装满柴草的马车之下,为了不被发现和节省体力郝昭特地躲在了这里。 等吴子兰下令返回后,郝昭这才从马车下钻了出来,伸手摘去了额头上粘着的一根稻草,深深的吐了口气,口味不免有些抱怨: “这哪里是简简单单的救人?未免太凶险了吧?我可是差点就被抓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戌回:绵雷不动宁往柱 确认已经避开了董府的耳目,郝昭这才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古月珏从围墙之上跃进了钟繇的府内的厅廊之中。由于并不熟悉钟府他只能随便找到间空房用脚踢开了门,把古月珏放到了床榻之上,转身走到门口左顾右盼后这才放心的将门关上。 还没等他坐下休息片刻房门忽然被推开了,郝昭惊吓之余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吃惊的他发现原来是一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子,但仍旧不能够放下戒心: “你是何人?” 他眼中的年轻女子正是赵蕊,一看到陌生男子出现在房间内,她也被吓了一大跳,大声质问道:“你又是谁啊!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 “这是你的房间?” 一直神经紧绷的郝昭听了她的话后这才开始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况,结果发现还真的是女子的闺房。然而还没有等他对情况加以解释,赵蕊便发现了那个躺在她的床榻之上满身是血的古月珏。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从她的手腕处流到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连连后退数步,明显是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口中呢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正巧刚刚赶回钟府的司马懿等人听到了赵蕊的惊叫,便循声而去。 冲到赵蕊的房间内,司马懿和郭嘉看到了床榻之上已经命悬一线的古月珏,三人她此刻的模样都眼露垂怜。司马懿坐在榻边轻轻用手将贴在古月珏脸上的发丝撩到一旁。 胡昭上前察看古月珏的伤势,从衣衫的破损处可以发现她的外伤十分严重,肩膀、手臂、腹部和腿部都有明显的利器伤痕,且因为流血过多嘴唇已经微微泛白,幸好的是砍伤她的利器并没有毒,不过胡昭还是不能够放心: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要赶紧给她找大夫医治,并且要进行大量的止血工作,否则再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十分不妙。” 一旁的郭嘉也十分担心,他急忙对胡昭和司马懿说: “我现在就去找曹操,他这些时日头风数次发作,已经请了正巧在豫州境内行医的元化先生留在府中诊治,我去求他来救珏儿的命。” 这时胡昭拉住了郭嘉的手阻拦道:“不可,我们刚刚从董府出来,现在董承可能已经拿他被刺这件事大做文章,肯定会对我们的行踪加以监视,你这个时候去找华佗来钟府治伤,不是告诉他刺客在我们这里吗?” 愤恨之余郭嘉一拳砸在了案面上,茶具发出了清脆的碰触声: “说的没错,我差点就做了蠢事,可是还有谁能够去呢?” 这个时候司马懿看向了门口靠在门框边上发呆的郝昭,郝昭看着司马懿的眼神大感不妙,不由得身体想外倾了倾,咧咧嘴摇头道: “你不要看我,刚才就差点被你害死了,可没那么多命再给你坑。” 也正是因为司马懿的目光,使得因为紧张古月珏伤势的郭嘉和胡昭这才发现了他。 郭嘉来许县不久,胡昭更是初来乍到,对这个年轻将军感到十分的陌生,不由得一齐将目光投到了司马懿的身上,司马懿解释说: “他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我在发现古月珏的时候他正巧也在董府之内,刚才多亏了他才能够顺利的将古月珏就出来。” 郭嘉看着郝昭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也是董承的座上宾,现在你也失踪了,不怕董承怀疑到你的头上吗?” 郝昭并不傻,从容笑道:“我可不是他的座上宾客,现在我是宫内负责陛下安全的侍卫统领,今天本是奉了陛下和董贵妃的旨意送贺礼的,所以我并不在他的名单之上。” “这就行了。” 胡昭看了看郭嘉,郭嘉点头表示同意,将曹操特别赐给他可以直接觐见的腰牌递给郝昭: “有劳将军趁着董承还没有来得及将注意力放到我们这边,赶紧前往曹府执我的手牌面见曹公孟德,请他放华佗先生前来治疗珏儿的伤势,另外还要请他小心董承会拿自己行刺的事情捏造事实陷害他。” “行刺朝廷命官可是不得了的罪行,我可不敢再冒险了...” 本打算拒绝的郝昭,可没曾想司马懿又再度将不怀好意的目光对准了他: “现在说这种话晚了吧?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们三个人到时候就一口咬定你是她的同谋。” “你!” 郝昭越发越后悔当初受了司马懿的蛊惑,一时冲动被他拉下水,现在想要上岸看似也难了。郭嘉上前将腰牌放到了郝昭的手中,眼神之中少有的真诚让他难以拒绝: “珏儿和董承的事情并不是行刺那么的简单,日后定当如实相告,请将军以人命为重。” 人流如潮的许县长街上,郝昭捏着郭嘉的腰牌疾步行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仲达,我早晚要杀了你...” 得知古月珏的事情后,钟繇随即遣女仆打水前去给古月珏擦拭身上的血渍以及清洁伤口,还特地嘱咐伤口处切勿当心,昏迷不醒的古月珏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额头上的满是大汗,那汗水和血液交融在一起,女仆进出好几次,盆里的水都是污红污红的。 站在门外的司马懿等人虽然没有听到她叫一声痛,不过见此情景还是十分担心,站在旁边的赵蕊看着司马懿那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出于这件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钟繇建议最好还是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应对董承随时袭来的发难,胡昭也觉得这是十分有必要的。 郭嘉虽然很担心古月珏的伤势,不过有司马懿在这里多多少少减轻了他的担忧,安心将古月珏交给他后便和胡昭、钟繇并行去了书房。 好一会儿后,郝昭果真急匆匆地将华佗带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曹真也身背一大包东西跟随而来,还有一个素未谋生的青年男子。 “这位是?”胡昭看着这名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觉得颇为面生。 华佗介绍说:“此乃羊续大人的二公子羊衜,从我学医多年。” “元化兄,请快快随我入内诊治...” 看到老相识,胡昭顾不得和华佗寒暄,赶紧将他引进了古月珏所在的房间。 华佗大致看了古月珏的情况后说只需要两名女子留下帮忙换药就好了,钟繇即刻招来下人命他们照着华佗待会儿写出的方子去抓药,没想到曹真将肩上背着的包袱双手递出: “大人,主公已经命人准备停当,所有的外伤所需药物皆在此处。” 众人皆对曹操拿心思缜密的行事风格感到佩服。 有华佗在场,所有的人心已经放下了大半,等到华佗领着陪同治疗的两名侍女走出来后告知胡昭:“孔明兄,我已尽我全力医治,只是她伤势过重十日之内不要移动她,避免创口崩裂,还有所换之药物曹公都已备足,连续一个月每天更换一次之后即可停药静养。” “这点好办,让赵蕊搬到其他的房间就行了。” 司马懿的话显然没有考虑到赵蕊的情绪,紧紧捏着拳头的赵蕊眼神已露恨意。 华佗临行前将羊衜留了下来以防止会发生突发状况。 送别了华佗后郭嘉对胡昭说:“我也需要回去向曹操道谢,顺便汇报这次行刺之事。” 郭嘉也离去了,胡昭回到古月珏所在的房间想要探望,却在窗口边看到司马懿早已伴在了古月珏身旁的司马懿正在悉心照料,本想进屋的他转身静静的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丙亥回:红妆喧嚣别厢居 为了避免招致董承的怀疑,郭嘉这几天都没有来探望古月珏,不过他还是委托替代华佗每天去查看古月珏伤势的羊衜,在回来的时候将情况告知于他。 得知在司马懿悉心照料之下,古月珏的恢复虽然缓慢,但总算是朝着康复的方向发展了。 由于古月珏身上有多处深入皮肉的刀伤,别说是她现在昏迷不醒,就算是清醒的状态之下也根本不可能自己用手去端着药盅自行喝药,所以基本上都是司马懿一勺一勺喂食的。 多数情况之下古月珏在药进入口中后就会皱起眉头将药吐出来,对此司马懿十分有耐心,有的时候一盅药汤往往会喂上许久。 为了减缓药凉的速度,他还将暖炉放在自己的腿边。 所有的行为都被众人看在眼里,从来不苟言笑的胡昭看着此情此景不免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赵蕊则完全相反,司马懿对古月珏越好,她心头的那根刺就越扎越深。 事实上郭嘉也并不是完全置身事外,在曹府之中他和荀彧、曹操等人也对董承可能会将这件事扩大化到什么样的程度,作出了各式各样的估计。 对于曹操来说眼瞎朝纲稍稳,若是因为这件事引起局势的动荡是十分危险的。 “我们自寿春传来的密探报告说,袁术已经在秘密的筹备篡位登基的事情了,而且还积极拉拢盘踞在江东的孙策和占领徐州的吕布,如果因为这件事让许昌陷入流言蜚语和民心不稳的氛围之中,很有可能会让我们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民心瓦解。” 荀彧的话让一旁的刚到曹营的荀攸觉得是不是太过夸大了,程昱解释道: “董承在陛下的身旁数次重伤主公,意图挑起陛下和主公的不和,他好把控朝政大权,这次行刺的事情他很有可能会将矛头对准主公,甚至有可能会动用到嫁祸的地步,所以我们不能够对此无动于衷,应当...” 曹操接过了程昱的话:“应当完全避免与这件事扯上半点瓜葛,董承是国舅,又是陛下的岳丈。这件事牵涉到皇家,所以要传令下去,让我们这边的所有官员谨言慎行,不得谈论董承遇刺之事,更不得参与此案的审理事宜,以免惹祸上身。” “恩,虽然基本上兖州、豫州的军权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过还是不要给虎视眈眈的各方诸侯,和朝中那些心怀不轨的臣子以口实比较好。” 此时他们都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平常议政时总是无精打采甚至低头打盹的郭嘉,今天却低着头始终不说话,表情十分的严肃。 董承接下来的行动虽然十分过激,不过也在所有人的预测范围之内。 他在次日的早朝中就将这件事提起,并请刘协下旨彻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主要针对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头号政敌曹操。 刘协看了看站在一旁手持笏板的曹操,他明白这件事并不那么好解决,董承已经将自己行刺这件事和自己的安慰扯到了一起,想要推掉他的请奏似乎不太可能: “董国舅,既然你受到刺客谋害,那朕就下旨彻查此事,一旦查实定当严惩。” 说着他看向了曹操:“我想曹爱卿忠君护国,必定会协助的。” 对刘协内心所想曹操心领神会,他是警告自己不要牵扯其中,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配合董承,免得到时候生出事端,他随即拱手作揖道: “微臣遵旨。” 当天深夜董承正在书房之中看着那匹黄帛发呆,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叹息: “真是可惜啊,给你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不去利用。” 抬头时董承便看到了坐在窗沿之上,那双手交叉拢住曲起右膝的斗笠男子,还没有等他来得及起身大叫,不知何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利剑又让他坐了下去。 此时他才发现手执这把长剑的男子正在居高临下用极其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董承态度严肃的盯着斗笠男子,态度充满了畏惧和警戒。 斗笠男子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朦胧,他抬手调整了一下斗笠的边檐轻轻笑了笑:“不用担心,我这次来可是帮你的。” “帮我?”董承显然不相信。 “没错。”斗笠下那毫无丝毫瑕疵的下巴、嘴角都微微向上抬起: “明天你就可以带着兵马去曹府兴师问罪了,因为在曹操书房的第三层书架之内,藏着刺客所留下的血衣,到时候你就可以借此机会在他来不及调兵之前,趁着朝中还有少部分忠于你的势力迅速铲除他了。” 董承仍旧是不相信:“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冲着你案上的那样东西,就足以让我可以获得你的信任了吧?” 说罢,斗笠男子从窗沿上跳了下来,董承以为他要来抢走案上的黄帛,吓得赶紧将黄帛拿起紧紧攥在手中。这一举动引起了斗笠男子的嘲笑,他示意执剑男子收回手中的长剑。 临走之际,斗笠男子还不忘提醒他: “这可是你最快扳倒曹操的机会,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行走在夜道之中,执剑男子看着毫无表情的斗笠男子忍不住问道: “你特地赶回来就是为了挑起董承和曹操的内斗,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斗笠男子笑道:“别担心,我根本就没有对董承扳倒曹操这件事抱有过任何的期望,只是间接逼曹操造反而已。不过我的心中有些怀疑,董承连这个能力都没有。”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董承终于下定决心率领搜查队团团将曹府围住了,曹操见状也不慌不忙,从容带着荀彧等谋士走出府门“迎接”董承: “董国舅,不知道今日如此的阵势可是要捉拿曹某归案呢?” 曹操一语点破了董承的心思,不过这也正中了董承的下怀,他强行按捺着将曹操碎尸万段的激动心情强颜欢笑道:“曹大人不必惊慌,在下不过昨日接到密报,说是在曹府之中发现了疑似刺客的物品,这才斗胆上门请求曹大人让我进府搜查,好证明您的清白。” “狗屁!”站在曹操身旁的夏侯渊当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拔剑挡在了曹操的前面: “你们敢往前一步试试!” 见状曹洪和曹真纷纷拔剑挡在了前面,曹操沉默了片刻后伸手按住了夏侯渊的肩膀: “妙才退下吧,既然董国舅言之凿凿,我要是强行阻拦的话不是有些不打自招了吗?” 董承冷冷的笑了笑,随即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便迅速涌进了曹府之内,而他们的目标十分的明确,正是曹操的书房。 等他们蜂拥至书房门口是,发现书房内有个青年男子正伏首教导两个小男童写字,见门外诸多士兵上前挡在案前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如此无礼!” 士兵们自然认识此人,他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不过受命于董承的他们可并不惧怕他: “公子勿怪,我等乃奉命行事!” 说罢为首的便示意士兵冲进去搜查,曹昂见状连忙将两个男童揽在怀里站到了一边。 许久之后士兵们纷纷前来报告,结果是出奇的一致: “禀大人,曹府之内并无可疑之物。” “什么!”董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呵斥道:“尔等可曾仔细搜查?”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董承面如土色,曹操见状边笑边上前说道: “董国舅,多谢了,你亲自证明了我的清白呢...” 话音刚落曹操仰头大笑,不仅如此,站在他身后的群臣也跟着一起笑。 董承挂不住面子拂袖而去:“我们走!” 这次董承的大规模行动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不过是虚惊一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子回:妙手热肠施银针 曹府的事情传到了钟繇府上,恰好此时钟繇和胡昭正在庭院内的竹亭中研习书法心得。 听到董承失败的消息,胡昭放下了笔轻蔑的笑了笑: “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已经传到了天子的耳中了。 钟繇点了点头:“看样子经过这件事后,董承应该不会再敢擅自有所行动了。” 此时正在房间里寸步不离的守着古月珏的司马懿,因为连日的劳累靠在床边的他有手托着腮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完全没有注意到古月珏渐渐睁开的眼睛。 模糊的视野之中,她隐约感觉到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可是却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慢慢的,视野开始清晰起来了:他手托着腮时不时摇晃着脑袋打着盹。 她这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是有多么的憔悴,明显比自己上次见到的他瘦了许多。 看到他这副模样古月珏忍不住想用手去摸他的脸颊,然而在抬起手臂的过程之中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皮肤上的撕裂感让她疼痛难忍。 然而却因为她发出的些许响动惊醒了司马懿,惊醒后他看到已经睁大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古月珏,司马懿异常激动,急切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挪动着薄薄的嘴唇呢喃着:“你瘦了...” “你还有心情在意这个...” 司马懿惊喜之余地有些哭笑不得了,随即两个人都笑了。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是古月珏第一次笑,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这一幕,被正端着补品给司马懿补身体的赵蕊看在眼里,看着司马懿和古月珏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她端着托盘的手忍不住颤抖着,放着补品的盅在托盘上晃动着。 听到门后有声响,司马懿便回过头去看,发现门口处已经空无一人。 古月珏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胡昭和钟繇的耳朵里,胡昭听后赶紧丢下笔准备前往探视,不经意间碰到了装满墨汁的砚台,整个洁白的袖子染黑了一大片。 可他却顾不得这个,兴冲冲的快步走到了古月珏所在的房间。 古月珏看到胡昭来了,准备起身:“义父...” 还没有等她说完胡昭立刻上前安抚她躺好,不要乱动: “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恐怕又有一个人要倒下来了。” 胡昭微微叹了口气:“幸好这次你福大命大,更有司马家的小子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你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可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呢?” 古月珏的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义父,我让你们操心了...” 不过胡昭的话引起了古月珏的在意:“衣不解带?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吗?” 胡昭点了点头:“恩,说老实话我没有想到他是那么的在意你,要不是你身受重伤,我还真以为他把你们那天晚上在驿馆屋道:“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整整一夜,司马懿都在听胡昭所说的故事,越往后听内心中那股隐隐的痛就越来越加剧。 他想到了那天夜里在驿馆的屋檐之上古月珏眼中所流的泪,心中所流的血。 故事讲完后,胡昭看着司马懿:“以前她将自己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郭奉孝的身上,这令她活的非常辛苦。不过现在我们都感觉的出来,珏儿已经开始对你有了精神上的依赖,准确的说是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把你当做内心的依靠了,我这么说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司马懿久久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那攥紧的拳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我明白...” 轻轻推开了古月珏的房门,司马懿缓缓踱步坐在了古月珏的床榻边,脑中仍旧回忆着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睡梦中的古月珏拧着眉毛左右摇晃着脑袋语无伦次的呢喃起来: “父亲...母亲...姐姐...不要离开我!珏儿好害怕...不要让我一个人...不要...” 司马懿下意识地紧紧握着古月珏的手轻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用怕,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丑回:石盘对语弈棋阵 数天过去了,古月珏已经可以在外力的帮助下坐起身,这些外力的来源几乎都是来自于司马懿。为了方便照顾古月珏,钟繇特地让一名女眷陪伴在古月珏的身旁照顾她司马懿所不方便做的事情,其余的时间司马懿都陪伴其旁,两人少有分离。 “今天外面的太阳好像不错。” 古月珏背靠棉垫隔着窗子看向外面被太阳照射的花花草草,正在研读竹简的司马懿听后放下了竹简,看到那阳光不能照射进屋子内,知道古月珏不仅仅是想晒太阳那么的简单,更重要的是想要出去透透气,连续十多天都呆在固定的地方实在有些闷了。 司马懿走到床榻将冒着热气的茶盅递到她的手中笑道: “我带你去花园里转转吧。”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的身体可没有办法自由行走。” 她低着头看着茶盅,略有失落感。 略加思索后,司马懿站起身将她手中的茶盅取了下来放到桌案上,再度走回她的身边: “这很简单...” 话音刚落,他弯下腰将古月珏抱了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古月珏十分不好意思: “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我...” 虽然她嘴上在反抗,不过话语之音却又听不出十分排斥的意愿,司马懿便自作主张将她抱出房间,毫无顾忌的在走廊花园之中行走。 途中遇到了几个钟府的家丁和女仆,他们看到这一幕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掩口暗笑。 毕竟这些天司马懿的表现,让所有的人都感觉的出来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几乎快到了举案齐眉的程度,但是谁也不会再他们的面前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心思缜密的古月珏察觉到了经过自己身旁的侍女们掩饰的笑意,原本被司马懿抱着的感觉就令自己十分的尴尬了,现在更加是羞涩难当: “就在花园里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再走了...” 并没有觉察出来古月珏真实意图的司马懿以为她累了,便将她抱到了庭院中假山旁的石凳上轻轻放下令其坐稳后,方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坐到了她的旁边。 “你的父亲从汝南回来了吗?” 两个人久久的这么坐着不说话,古月珏的感觉有些颇为别扭,便找了个话题。 司马懿摇摇头回答道:“还没有,听钟繇先生说袁术在汝南的小动作不断,让刚刚投靠他们的杨奉、韩暹不断进行侵扰,我看得到传国玉玺的他不久他就会僭位称帝,到时候和曹操等各方诸侯开战的可能性也很大,战争是在所难免的了...” 自顾自分析局势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内容,古月珏似乎并不感兴趣: “真是抱歉,说了一些无聊的东西。” 古月珏笑着摇摇头:“没有关系,你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不会觉得无聊。” 气氛似乎变得格外的暧昧,司马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容。这些天来古月珏的性格潜移默化的发生着转变: 现在的她发自内心的笑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开朗。司马懿回忆起胡昭给她说的那个漫长的故事,此时司马懿发现眼前这个文静端庄的女孩子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她,不禁宽慰很多。 晌午的时候,司马懿在房间内给古月珏喂食汤药。起初古月珏是颇有些抗拒的,可是自己的伤势不容许她自己动手,巧合的是那个负责自己起居的侍女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寻不见踪影,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司马懿来代劳。 时间久了,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在门外看着的赵蕊右手死死的捏着门框,终于她忍不住了: “司马懿,你出来一下。” 司马懿听后放下了药盅,临走之时仍不忘嘱咐:“你不要自己动手,等我回来。” 走出门后他问赵蕊:“什么事?” 死死的盯了司马懿一会儿后,赵蕊冷冷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温县?” “怎么你想回去了么?”司马懿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了: “也好,那样的话我请钟繇先生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一听这话赵蕊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不满情绪,声调颇大的嚷了起来: “前些时日你大哥飞鸽传信说司马孚染上了伤寒,咳嗽的很厉害,你不回去看看吗?” 司马懿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伤寒吗?大哥也说没事了,休养几天就好。” “陌生人受伤你就这么紧张,你亲弟弟生病了你就不闻不问吗?” 赵蕊的声音越来越大,司马懿见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古月珏,便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等到确定声音传不到她房间的距离时才停下来,赵蕊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你敢做就不敢让人说吗!” “我做什么了?”司马懿已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压低声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呵!现在整个钟府的人谁看出来你们两个浓情蜜意的成天腻在一起,你还想否认吗!” “不可理喻...” 他懒得再和赵蕊解释什么,一甩袖子转身往回走去,仍凭赵蕊在后面呼喊着让他回来也不予以理会,只丢下了冷冷的一句话: “你要是呆不下去了就给我回温县去,不要再让兄长为你担心了。” 赵蕊呆呆的站在那里,司马懿那冷漠的背影让她倍感心寒: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也没有办法换回你对我的正眼看待吗? 你之所以会对我好,只是因为当初司马朗对父亲的承诺吗? 原来,就算没有了张春华,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连古月珏的千分之一都没有吗?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的转身,犹豫拳头攥紧导致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肉之内,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脚步向前而去... 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钟府,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这种反常姿态被不远处的胡昭看在眼里。 夜晚时分,寂静无人的书房内,董承正在为之前在曹操面前所受之屈辱捶胸顿足,忽然家丁来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紧急的密报要面见老爷。” 董承挥手让那人进来,等到那个人走进书房后,董承认出了她: “你又来了啊,这次不是又想告诉我谁要来刺杀我吧?”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满眼怀恨的赵蕊... 黄鬃马儿拉着车在泥石路上疾驰着,坐在车前手握缰绳驾马的人身着黑衣,面戴灰纱,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车内坐着的执剑男子和斗笠男子。 执剑男子伸手撩起车窗的纱幔,对斗笠男子说道: “我们已经离开豫州的范围了,接下来要去哪里?” 斗笠男子将手伸向了头顶上的斗笠轻轻摘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身旁,随即右手指微微向内弯曲作松散拳状后挡在了自己的唇前咳嗽了两声,声音略显嘶哑: “接下来就按照和他之前制定的计划执行吧,咳咳...” 执剑男子放下了纱幔打量着长发自两鬓自然垂下的他:“你的伤寒没有好么?” 他将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再度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他。 隔着纱幔,他仰起头看着垂挂于夜空中那轮皎洁的圆月: “月亮,还是那么的令人生厌...” 而与此同时,深处许县钟繇府上的司马懿,也正在仰头看着这月亮... 由于看的出神,司马懿竟然没有察觉到已经悄悄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等他缓过神来时,身后的那个人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这里看月亮,时间久了可是会着凉的。” 回过头他看到郭嘉正在和自己一样仰头看着月色,司马懿伸手挡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光了...” “呵呵,也许吧。”郭嘉微微低头笑了笑: “原来你有看月色这种习惯的不光是我们。” “我们?”司马懿侧脸看扬起眉毛看着郭嘉那俊秀的脸部轮廓,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郭嘉坐了下来,用这那能看透司马懿内心深处所有想法的目光打量着他: “没错,听胡昭说那个人最近和你关系紧密的很...” 再加上那种带着些许戏弄意味的笑容,使司马懿迅速察觉到自己和古月珏的事情已经被郭嘉看透的一清二楚,他不过是在故意陶侃自己罢了: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胡昭把她的过去都告诉你了吧?” 郭嘉也不打算再继续拿这件事取笑他们,反而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珏儿她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因为你做到了我和胡昭都做不到的事情。” 司马懿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到围墙外不知不觉传入墙内的喧闹声,以及大批火把的光芒朝着这里迅速移动着。顿感不妙的郭嘉站起身,表情凝重的地看着外面。 很快的,赵蕊从走廊尽头处快步跑了过来,她冲到司马懿的面前拉着的手口吻急促的说: “快跟我走!” 本以为消失了大半日的赵蕊已经乖乖回温县去了。司马懿看到她这幅慌张的表情,再看看墙外的异动,不免有些生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蕊似乎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是试图强行拉着司马懿离开钟府: “别管那么多,跟着我走就对了!董承命人带着大队人马就要把钟府包围了。” “你说什么?” 司马懿顿感错愕,这些天古月珏几乎没有和钟府之外的人接触过,就连钟府的家丁和女眷也都相信了钟繇和胡昭所编的谎言,以为她在外出骑马时从山坡滚落受了重伤,所以董承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才对。 “其实事情很简单...” 这时胡昭从庭院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目光独独聚集在赵蕊一个人的身上,郭嘉和司马懿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随即胡昭说道: “因为告诉董承古月珏藏匿在钟府的人,就是你吧?” 听了胡昭的话司马懿陷入了呆滞之中,他起初是不相信,不过赵蕊因低下头令司马懿看不清她表情的细节,让他不禁对自己的直觉感到怀疑: “抬起头...” 司马懿的声音十分低沉,不过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令赵蕊感觉每个字都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压在她的脖子上,让她难以抬头。 “抬起头...” 再一次的重复声音更加低沉,赵蕊仍旧是沉默不语。 司马懿似乎是看到了答案,但仍旧是不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赵蕊会做出这种事: “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司马懿挣脱开了赵蕊的手后退了两步,彻底的失望让他连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他背对着赵蕊无力地挥动了两下手臂: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得刺进了她的内心,泪水瞬间像是决堤的洪流夺眶而下,她猛然抬起头对着司马懿大声喊道: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我不过是想要保护你而已,那个女人是刺杀皇亲国戚的乱党之后,你和她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一听“乱党之后”这几个字,在场的司马懿、郭嘉和胡昭瞬间表情大变,尤其是司马懿,他迅速扭过头,极为吃惊的看着赵蕊:“你说什么?” 赵蕊继续哭道:“你和胡昭之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就奇怪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刺杀董承,听了你们的对话之后我才知道她是多么危险的一个人,因为她是董卓同党的女儿!” 刹那间司马懿的眼神变得格外寒冷,冷到让赵蕊感觉到害怕。 司马懿转过身踱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她的面前,愠怒的神色让赵蕊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 “这么说来之前她行刺董承,告密的人就是你吗?” 她不敢回答司马懿:“我...我只是不想让她作出不利于大家的事情罢了...” 这下子司马懿对赵蕊彻底寒心了。 愣神看了她许久后司马懿不再与她废话,转而看向郭嘉: “我们要赶紧商量对策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寅回:生离死别伤乱神 围墙外喧闹惊动了正在方将休息的古月珏,双手撑着榻面坐起身后发现本来在每次苏醒之时都会在自己身旁的司马懿,这次居然不在。 由于突如其来那么多手持刀枪的士兵将钟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情的家丁和女眷们显得格外的惊慌,在庭院廊阁中来回穿梭着,整个钟府人心惶惶。 古月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拦下了一个女仆询问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一团乱呢” 女仆显得惊慌失措,快速说了情况之后就跑掉了: “听说董国舅带着兵马前来钟府,说要捉拿董卓奸党的余孽。” 听到董承的举动,古月珏的脸上泛起了自受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的愠怒之容,扶着门框的手不知何时变得格外的僵硬,甚至连青筋都绽了出来。 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后,她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着的那两把短刀... 将钟繇的家全面包围后,面对的是大门紧闭的情况。 在士卒的搀扶之下董承从马背上走到钟府的台阶前刚想说些什么时,大门缓缓打开了。 敞开的门缝之中走出了钟繇的身影,他十分从容的走出了门槛,与董承形成了面对面的对峙。左右观察了士兵的人数后,钟繇似笑非笑道: “没想到今天晚上还真是热闹啊,董国舅你该不是想把当初没有办成的寿宴在我的寒舍前补办一次吧?” 董承对钟繇也是皮笑肉不笑:“东武亭候你就别装蒜了,我受到线报说你的加重藏匿了当初行刺皇亲国戚的重犯。而且,她还是当初董承逆贼的余党,赶快把她交出来吧。” 钟繇忍不住觉得好笑: “呵呵,您就直接说刺杀您不就完了么?不用再三强调自己是皇亲国戚。” 面对钟繇的冷嘲热讽,董承自知自己的口才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和他废话: “你还是把她交出来吧,免得受到不必要的牵连。” 这种意味十分明显的要挟钟繇心知肚明,董承之所以这么劳师动众,无非是想也将自己清楚以免日后给他造成麻烦。不论是自己主动交出来还是被搜出来自己都难逃窝藏之罪,自然是不会那么傻上董承的套,所以他采取的是装啥态度: “什么董卓余党,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董承冷笑道:“听不懂也无妨,我就自己搜出来让你哑口无言吧。”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冲进去搜查,钟繇双臂一展挡在门前: “谁敢!我乃陛下钦封的东武亭候,谁敢造次!” 众人皆知天子对钟繇极为敬重,尤其是伏皇后还请他担任了自己亲妹妹的授业老师,看到他的脸色铁青,甲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前进。 这个时候董承从袖中掏出了一面金牌亮了出来,令钟繇脸色大变: “钟繇,你以为你是皇后妹妹的老师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告诉你,这是陛下方才钦赐的金牌,见此牌如见陛下。你见到此牌不仅不跪居然还敢阻拦,是想造反吗!” 就算钟繇平时再怎么瞧不上董承,可是刘协的天子金牌在此,他也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只好慢慢屈膝跪下行礼:“微臣不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卒见状纷纷举起兵刃准备涌进钟府搜查,钟繇碍于天子金牌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断冲进大门。董承也趾高气昂的从跪伏在地的钟繇面前走过,经过钟繇面前时还特地停留了一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刻意使劲拂袖。 然而董承刚刚踏入钟府大门的那一刻,忽然间从顶上跳下来一个黑影打上了数个士兵后直接冲出门外,董承大呼:“把她抓住,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士兵转而向门外而蜂拥而出,追着黑影而去。 回到门口后,董承怒视着已经站起身的钟繇,钟繇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让他很恼火。 “等抓到她后再找你算账!”董承怀着愤恨之情上马追去。 等到士兵全部追过去之后,郭嘉方才探出头松了一口气: “看来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赶紧把珏儿送出许县。” 事不宜迟,钟繇即刻命人将准备好的马车驾到了后院门口,随即胡昭和郭嘉、司马懿快步赶到了古月珏的房间,司马懿推门而去: “来不及了,赶紧离开这里!” 等他们进屋后不由得傻了眼: 屋内居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连古月珏随身的武器也不见了踪影。 郭嘉大感情形危机:“不好!她又要做傻事了!” 身着黑衣的人看着以王子服和吴子兰为首的追兵咬着自己不放,不由得发起了牢骚: “该死的,怎么每次都是我干这种事情啊!” 这个所谓的“古月珏”并不是她本人,而是郝昭假扮的,要问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追根究底的说来,是源于郝昭奉了伏皇后的命令将董承要对钟繇不利的消息通报于他。 但是刚刚到达钟府把信送到后不久,董承拿着天子金牌就领着兵马将钟府包围起来了。 毫无疑问,出此金蝉脱壳之计的人,正是惯于“利用”郝昭的司马懿。 这次,他知道自己又捡到了个烫手的山芋。 董承为了不免这个刺客会鱼死网破,突然转过头对自己不利,故意骑马走在了追踪队伍的尾部确保安全,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被尾随在他身后的古月珏盯上了... 正当他经过街道的拐角时,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个身影一脚将自己踢落马下。 董承在地上滚了数圈后痛苦的哀嚎着,当他看到将自己踢下马的人慢慢走到自己面前,模模糊糊看清这个人的脸庞正是古月珏时,不由的万分惊恐: “来人!来人呐!” 边说他便想要爬起身逃走,但是还没有等他站起来又被古月珏踢倒在地,这次由于下脚的力道非常大,董承的腿骨被踢断。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放弃逃走,扶着墙面踉踉跄跄的边逃边喊呼救,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他。 “你不是要找董卓的余党么?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古月珏捏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将短刀抵在了他的心脏处: “我就是那个被你无辜陷害,导致惨死狱中并家破人亡的蔡邕之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卯回:决抛逍遥入宦门 时逢初平二年,在曹操和孙坚的猛攻强打之下,董卓被迫作出了迁都长安的计划,王允、蔡邕等深受董卓器重的重臣随行前往。 由于临行前才知道董卓早已下令焚烧洛阳,被董卓强制仕官的蔡邕根本来不及加以阻拦,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身后的洛阳城化为了一片火海... 而此时的胡昭正是蔡邕的忘年之交,胡昭多以晚辈的身份向蔡邕请教,董卓迁都之际他正在蔡邕的府上,为了怕有什么危险,他便随蔡邕一起前往长安。 就是因为蔡邕的引荐,胡昭结识了终身的挚友钟繇。 到达长安之后,不满足于现在权利地位的董卓,为了聚敛财富居然不顾重臣的反对废除了通行已久的五铢钱,改用粗制滥造的小钱流通,结果导致市面物价的平衡逐渐被打破,居然连一石谷豆花花费上万钱。 百姓苦不堪言,陷入了极其穷困的生活之中。 反观董卓,在郿坞之中整日里歌舞升平,纸碎金迷,与外界百姓生活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每逢蔡邕和胡昭出门散步之时,总能见着自家的围墙外躺着一排奄奄一息的饥饿百姓,他们由于买不起粮食,生活难以为继,只能够在这里凄凉的等待死亡。 看到这番景象蔡邕不禁触景而悲,连忙回家命人将多出的粮食全数抬出分给百姓。 百姓纷纷磕头拜谢,感激蔡邕的大恩大德。 可是站在一旁的胡昭却不免有些担忧:“再这样下去的话,这里恐怕会成为第二个洛阳。” “我已经多次建议董卓恢复五铢钱的流通,并且开启部分官仓赈济饱受战火侵害的灾民,可是董卓总是听不进去。” 说到这里蔡邕不禁开始叹气,胡昭提醒他:“董卓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看先生您还是早日脱离他,免得受到牵连为好。” 蔡邕摇了摇头:“董卓虽然无道,不过还是多多少少能够听进去我的一些建议,因此我才能尽那么一丝的绵薄之力勉强保住部分忠臣义士,要我离开,实在是于心不忍...” 就在董卓到达长安之前,在梁县被徐荣击败的孙坚重新收拾兵力进占阳人,董卓深知孙坚英勇,连忙派遣胡轸、吕布领兵截击,不曾想由于二人的不和导致被孙坚迅速击溃,而且孙坚还斩杀了董卓的心腹爱将华雄,自此声名大振。 不久,董卓迫于压力亲自领军征讨孙坚,却被其重创,孙坚再次击败了号称“不败将军”的的吕布,挥兵杀进了已为废墟的洛阳城。 之后,孙坚整饬士卒后再次乘胜进军新安、渑池,一路上所向披靡。 董卓惊吓之余仓惶率军返回长安。 董卓兵败的消息传到了长安,让一直在找机会除掉董卓的王允觉得机会已到,他趁机紧急约见了士孙瑞等志同道合之人商议如何除去董卓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而秘密集会的参与者,就有此时还在牛辅部下效命的董承。 因为董承和董卓时同宗又是董太后的侄子,与皇室有所联系,所以深得董卓信任。 不过董承渐渐发觉了董卓的狼子野心,逐渐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不安,于是他主动找到了王允表示自己愿意加入诛灭董卓的计划,王允考虑到董承的特殊地位最后同意了这件事。 就这样在盟誓契约上,董承与他人一样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写下了名字。 为了增加举事成功的筹码,王允还秘密联络蔡邕和吕布,吕布因为和董卓之间的关系早已破裂,再加上与之小妾私通海派被董卓发现而整日惴惴不安,最终在王允的说服之下答应了这件事。蔡邕则觉得朝廷中的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多了,自己不想再增添杀戮,更想通过感化令董卓慢慢转变,婉拒了他。 而奉命前来试图说服蔡邕的人,正是董承。 为了使他们对自己安心,蔡邕对董承说自己不会像董承揭露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放心。 不过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王允的预料,他本想快速诛杀董卓后迅速和在洛阳的孙坚相互呼应,在孙坚修复洛阳后拥护皇帝返回洛阳,重新整治朝纲。 然而孙坚迫于各方的压力无奈在修复了部分汉室宗庙后率军返回了鲁阳驻守,退出了司州的范围,导致王允的计划落空。 消息传出令董承的内心发生了极大的动摇,他本以为董卓大势已去,没有想到孙坚在与刘表的征战之中还中箭死在了岘山。 坏消息接踵而至,酸枣联盟先后瓦解,这次希望彻底破灭了。 自己曾经参与“诛董计划”这件也让他夜不能寐,终日里提心吊胆。 每次朝会时看到董卓和蔡邕他都会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深怕自己什么时候会人头落地。 终于他决定首先举报这件事好将功补过,于是他将自己参与行动的事情写成密信,为了掩人耳目他刻意掺在了奏本之中,一起交给了董卓。不过董承对董卓的宽宏大量没有绝对的自信,回到家后他把家眷都安排妥当,准备看情势不妙立刻逃走。 巧合的是董卓并没有看到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本,而是交给了蔡邕来批阅,结果董承的密信被蔡邕所发现。蔡邕看后大惊,连忙将信悄悄收了起来,并没有对董卓提起。 回到家后,他将这件事说给了胡昭听,胡昭听后对董承的为人甚为不耻: “要是董卓看到了这个那还得了,王司徒及信中参与者及数百口人定遭灭顶之灾。” 蔡邕知道董承内心的不安,特地找机会约谈董承,旁敲侧击的提起了这件事,提醒他不要做不仁不义的事情,随即自己把他的密信当面烧掉,表示这件事就此作罢。 董承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虽然密信被烧了,但对他而言知道这件事的蔡邕还活着... 初平三年,眼看董卓为关东联军所伤的元气正在慢慢恢复,王允决定铤而走险,利用天子大病初愈在未央宫召见群臣、恭贺天子龙体安康这件事作文章。 百官进宫后唯独董卓未到,埋伏在一边的李肃、吕布等人却已经准备停当。 不一会儿,董卓在随身侍从的搀扶之下迈着那臃肿的步子慢慢从百官之中让出的道路向前走,其气势远胜于天子,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当董卓到达台阶前拱手懒懒散散的行礼时,李肃一声令下,刀斧手瞬间从帐闱之中冲出将董卓包围,此时董卓发现始终在自己身旁贴身护卫的吕布不见了踪影,不禁大呼吕布来救。 不曾想吕布突然从后方冲出,持剑大喊:“奉旨杀贼!” 等到董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吕布的剑早已刺进了他的胸膛,董卓当场死亡。 百官看到这一幕先是惊恐万分,随即王允站出稳住局面,所有人都庆幸董贼已死。 一旁低头不语的董承内心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辰回:魄散留嘱托遗魂 董卓被诛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汉疆土的每一个领域,百姓们知道后纷纷出门奔走相告,民间积压已久的怒气瞬间释放了出来,人们都以为自己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此时曹操刚刚在所戏志才提出的“设奇谋、昼夜会战”的计谋帮助之下,成功大败了盘踞在兖州的青州黄巾军,收降了三十余万士卒并获得众多人口,基本已经在兖州站稳了脚跟。 在得知董卓被王允、吕布诛杀之后,曹操内心十分欣喜,他认为自己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当即和戏志才商议迅速向长安靠拢,并准备致书信给王允表示自己愿意拥护他总理朝政。 然而等到曹操正想动身之际,忽然收到了于禁的战报,说屯军平原的刘备、高唐的单经联合了徐州的陶谦三路齐发进军茬平,其中陶谦还不顾刘备的反对分兵直插卢县,将脚伸进了兖州的地界。曹操只好暂缓西进的脚步,联合了冀州袁绍共同讨伐进犯的敌人。 此时的长安,在群臣百姓欢腾鼓舞的背后,却隐藏着常人所不易察觉的危险。 王允在召开如何稳定局势和处理董卓余党问题的会议,蔡邕、董承皆有出席。 起初王允准备采取宽大政策意欲全数赦免他们,对董卓滞留在郿坞的女眷也不予以追究,对此蔡邕和吕布十分赞同,认为这是招揽人心、避免动荡最好的办法。 然而等到蔡邕和吕布离去之后,董承却对王允这样说: “司徒大人,我认为对于董卓的余部还是要略加惩处为好,本来他们被冠上了董贼党羽的罪名,忽然又全数赦免,不免让他们的内心会产生猜忌。而且百姓的心中也会有所不平,我觉得适当对一些主要的人物执行有罪必罚还是十分必要的,这也能让他们心安。” 沉思一会儿后王允觉得董承说的话有道理,于是接受了他的提案,对董卓的主要部下作出了不同程度的处罚,尤其是身为董卓女婿,也就是此时正在讨伐白波军的牛辅,王允下诏让其卸下兵权赶往长安请罪。牛辅不从,王允便让吕布遣李肃派兵去征讨。 结果李肃出师不利,王允大怒,命令吕布处斩李肃,令吕布心中颇为不快。 得知王允方针的变化,蔡邕和吕布等人多次劝阻他不要再兴杀戮。 王允内心动摇,答应他们不再对董卓的家眷予以追究,吕布提议将董卓生前所搜刮的巨额财产分给公卿、将校等有功之人,王允也都予以应允。 但是,董承私下里又对王允说道:“斩草不除根是贻害无穷的,您杀害了董卓,他的家人能不憎恨您吗?让她们活着对大汉的稳定是极为不利的,至于把董卓生前财产分给有功之人,无非是吕布想要借花献佛私下里培植势力的小把戏,司徒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王允再次被董承说服,居然下令看押在郿坞的董卓家眷一个不留,全数斩首。 而执行这件事的人,正是董承极力推荐的蔡邕,他对王允说蔡邕与董卓私交甚笃,正好用这件事来让他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王允再次答应了。 接到命令后,蔡邕不禁潸然泪下:“怎么可以这样总是出尔反尔呢?” 胡昭看出了王允此举的意图: “看来司徒大人对您和董卓关系很好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如果您不答应,恐怕...” 虽然以自己要编纂史书为由数次拒绝,但是王允始终不让他置身事外。 为了不招致王允对自己的猜疑,无奈之下蔡邕应命前往郿坞,士兵将董卓家中一干家眷全部绑缚于厅堂,在巡视的过程之中蔡邕发现了床底下蜷缩着的一个女孩。 他认识这个女孩,正是董卓那尚及舞象之年的孙女董白,她那种眼神万分惊恐,充满了无助与绝望,浑身都在发抖。 正好士兵要进来搜查,蔡邕转过身挡在床榻前说道: “这里我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任何人,你们去别处吧...” 等到行刑之时,万分不忍的情况之下蔡邕还是下不了狠心,这时在他身旁的副官看出了他的心思:“大人,还是我来吧。” 蔡邕点点头,副官这才丢出了斩首的令鉴,下令将董卓全家八十一口全数斩首。 血腥的一幕就此上演了,从来没有杀过人的蔡邕感觉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十分的肮脏不堪,行刑之后他让甲士好生将这些人的尸首安葬。 事后蔡邕在众人散去后特地留了下来,快速返回之前的房间将董白从床底下拉了出来,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顶细声安慰道:“不用怕,你已经安全了...” 董白还是浑身颤抖个不停,蔡邕将她带出郿坞悄悄领回家中。 到了蔡邕的家,与董白年纪相差不大的蔡邕幼女蔡珏十分开心,将她视作亲妹照顾。 然而天生不能言语的董白迟迟没有从失去家人的恐惧和悲伤之中走脱出来,蔡珏便时常陪在她的身边,时间长了董白便对蔡珏和蔡邕有了很深的依赖。 虽然对蔡邕那心地善良的本意十分敬佩,不过胡昭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为了不节外生枝,蔡邕基本不让董白出门,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自从诛杀董卓后,王允的性格和对人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在董承等他的连体吹捧之下,慢慢的他开始刚愎自用,他认为连如日中天的董卓自己都可以轻易铲除,自己的能耐已经大到无人可比了。 因此往往因为和自己的意见不一致,就对下臣有些好的建议弃之不用,而且总是将自己的功劳挂在嘴上,招致了不少贤臣义士的反感和微词。 蔡邕对于王允的失准行为颇感不安,他曾劝告王允要有所收敛,不要重蹈董卓的覆辙,起初王允因为蔡邕在朝中的地位还愿意敷衍他。后来他对蔡邕的耐性到达了极限,便对蔡邕的苦口良言十分不耐烦了,多次生气拂袖离去,令蔡邕当众下不了台面。 更加致命的是,他与吕布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两个都将首功揽在自己的身上,因此免不了私底下的相互诋毁和怨恨。 种种迹象更是令刚刚有了一线生机的大汉政权又有了土崩瓦解的危机。 一日,蔡邕接到了王允的邀函,请他过府参加饮宴,蔡邕深深叹了一口气: “国家百废待兴,不去重置朝政、恢复民生,反而...” 出于现在情势的考虑,胡昭在他临行之前建议他最好不要当着王允的面说这些话:“不要说出对王允的不满,千万不要当众对董卓的问题发表任何的意见,也不要反驳王允的话。” 虽然蔡邕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但是胡昭的内心还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忐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巳回:星漫檐上思故人 王允此次在府中设宴名为庆祝董卓败亡的贺宴,实则目的在于炫耀王允自己的功劳。 群臣入座后,王允盘膝坐于上席,起初下方还有些许小声的嘈杂,但在王允咳嗽了一声之后大家迅速安静了下来,一齐将目光看向了他。 端起了酒盅,王允满面春风的对臣下们说道: “这应该是第一次吧,董卓被诛之前我们何曾有过这样放松的心情啊。” 下方的群臣都点头附和,唯有蔡邕没有任何回应,自顾自的端起酒盅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这一细节被王允和坐在他不远处的董承看在眼里。 王允虽然没有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觉得十分不痛快了。 董承瞅准了机会问道: “如今董贼已经被铲除,四海升平,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为何中郎大人反而闷闷不乐?” 蔡邕笑着摇头:“董大人多心了,在下并无闷闷不乐之意。” 董承听后笑着作罢,其实虽然酒宴上的气氛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热闹,一幅欢腾景象,但是对于蔡邕来说却隐藏着极大的危机,只是他还没有察觉罢了。 事实上在董卓死后,群臣之间禁止谈论关于董卓的话题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对于王允来说为董承哀叹或者惋惜的言论更加是忌讳。 所以除非是王允主动提起,否则几乎没有人敢拿董卓的事情说三道四,以免惹祸上身。 酒过三巡后,王允忽然问蔡邕:“伯喈公还记得前几天斩首董卓满门之事吗?” “八十余口人的头颅顷刻之间被斩下,如此震撼人心之景怎仍让人轻易忘怀呢?” 酒盅被蔡邕的手紧紧的捏着,身旁的钟繇假装给他续杯,实则小声提醒他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召来王允的迁怒,蔡邕感谢钟繇的提点,捏着酒盅的手慢慢开始放松。 “也对,特地择地安葬八十一口人,相比对中郎大人您来说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吧...” 这个时候蔡邕才更加清楚的发现,王允对自己始终不信任,否则不会暗中派人监视自己。 这句话引起了席间不少的骚动,蔡邕隐隐觉得自己私自留下董白的事情似乎已经败露了,不过他还是强行使自己镇静下来,他起身拱手道: “安葬董卓家眷,确有此事。” 席间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忍不住议论纷纷,董承和钟繇都看到了王允脸上已经显而易见的怒容,两人此时的心情也是截然不同的。 看情势对蔡邕不利,钟繇连忙起身抢先王允一步开口: “董卓败坏朝纲、鱼肉百姓,所犯之罪行罄竹难书,为世间所不容。可他的家人却是因与他有血缘关系而牵连,导致连坐而死。司徒大人却不是这样,您为百官之首,素以仁德教人,中郎大人秉着您的行事风格将他们安葬,如果您在场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听了钟繇的话,本来想要立刻拿蔡邕治罪的王允,反而觉得蔡邕是在维护朝廷的体面,因此改变了初衷,端着酒盅走下台阶来到了蔡邕的面前替他满盅,随即端盅相敬: “我知道伯喈公素来不问军情、刑法之事,这次实在是太过为难您了。” 蔡邕叹了口气,回答道:“董卓虽然残暴不仁,不过对我还算是礼遇有加,他要是肯励精图治的话也必定是朝中的栋梁之才,我这么做也算是回报了他对我的恩情了。” 一旁的钟繇听到这句话大感不妙,因为他触犯了王允内心深处对董卓的忌讳,赶紧打算说话替蔡邕解围,但是这次还没有等他开口王允便伸手截断了他的话: “依伯喈公所言,董卓此人尚有可赞可敬之处?” 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蔡邕忙借酒醉为由向王允道歉。 但为时已晚,王允将手中的酒盅摔倒了地上导致酒水溅撒了出来,整个厅内都回响着酒盅摔在地上和滚动的声音,王允伸手指向他怒斥道: “董卓乃是国之巨贼,千刀万剐仍不能消万民之恨,今日老夫终于把他铲除,你不仅不拍手称快,反而成日里唉声叹气蛊惑人心,因为董卓给你的小恩小惠就对他念念不忘,我看你也是和他一个鼻子出气的乱臣贼子!” 蔡邕赶紧跪伏在地上连声道歉:“司徒大人息怒,下官一时酒醉乱言,还请赎罪!” “酒醉乱言?”王允用极其冷漠的口吻俯视他说道:“我看是酒后真言吧,来人!” 两名持剑甲士快步上殿,王允指着蔡邕大声呵斥道:“把他给我关押起来!” 钟繇、司马防、皇甫嵩、杨彪以及伏完等重臣当场求情,都被气头上的王允一律驳回,蔡邕就此被押往监狱之中,皇甫嵩气急之下一脚踹掉了面前摆放佳肴的席案拂袖而去,晚宴也因为这件事的波及而早早撤去了。 宴会散去后钟繇快步赶往蔡邕家中,把蔡邕被捕入狱的消息告诉了蔡邕的家人,让他们有所准备。胡昭听后心头一凉,没有想到还真的不幸被自己给料中了。 为了以防万一,胡昭即刻将还在熟睡中的董白连夜派人送出城去暂避风头,并立刻联络信得过的荀彧以及他门下的学生郭嘉,商量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荀彧当时身在嵩山,听说了这件事后连忙带着郭嘉前往长安。 等到四人齐聚蔡府后,听说了蔡邕被下廷尉的经过都很震惊,荀彧随即想到了请出朝中有威信的人游说王允:“卢植卢大人在朝中德高望重,现身在冀州,可以请他和袁绍写书信与王允调停此事,除此之外与蔡邕交好的吕布、马日磾也可以让他们去说服王允。” 卢植收到马日磾的书信后知道了蔡邕的事情,本就身体不好的他十分生气,当即奋笔疾书成信后遣人飞马送给马日磾。得到书信后马日磾和钟繇急忙前往王允府上试图营救蔡邕,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十分尊重卢植的王允这次却并不买他的面子,马日磾据理力争: “蔡邕学识渊博、礼贤下士,是百年一见的旷世奇才,在官员之中声望很高,且又正在积极编纂史书,您以那样的理由就判了他的罪,我想百官心中肯定不服!” 王允冷哼一声,对天拱手道:“昔日孝武皇帝陛下一念之仁放过了司马迁,导致后来他不仅不感念孝武皇帝的恩德,还胡乱捏造事实诽谤朝廷、皇室,流传至今贻害无穷,我今日若是放过了蔡邕,他日必定也会效仿司马迁在其编纂之史书中抨击陛下!” 几番唇枪舌剑,马日磾和钟繇都无法说服顽固的王允。 走出王府后,马日磾仰天长叹道:“本以为董卓死后大汉的灾难就结束了,没有想到他如此对待当朝贤士,大汉若是继续在他的手上恐怕也不会长久的,我们就等着看吧。” 当卢植知道了王允坚持不宽恕蔡邕后,不久便气的吐血身亡了,临终之前他交代袁绍两件事:一件是务必要营救处蔡邕,第二件事是嘱托袁绍一定要拿回传国玉玺。 袁绍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也就自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午回:难料胜负断雷奔 收押于廷尉审理的蔡邕,因为平日里蔡邕与别人都很和善,基本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刚被关押的时候并没有人为难与他,所谓的审理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根本谈不上严刑逼供。 与之相反的是常常有人前来探望,整日里大小官员来往不绝,大家都很同情蔡邕的遭遇。 胡昭也在钟繇的陪同之下带着蔡珏一起去探监,来到狱中后钟繇吩咐人将牢门打开,蔡珏看到了一身白衣、手戴铁锁镣铐且略显消瘦的父亲,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扑到了蔡邕的怀里大哭不止,蔡邕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背,轻声安慰着他。 他抬起头看了看钟繇和胡昭后,从他们两个人的表情看出了王允还是不愿意放他的事实。蔡邕轻声叹了一口气:“我想这次我是出不去了...” “我看不至于,外面的公卿大臣们并没有放弃营救你,他们在不停的给王允施加压力。” 这也是钟繇和胡昭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蔡邕对他们的心意十分感谢:“有劳各位费心了。” 回到蔡府后,几个人仍然在商量着应该怎样更快的把蔡邕营救出来,从头到尾基本保持沉默不吱声的郭嘉冷静的分析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直到整理清楚后他才口: “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追根究底在于王允根本上不相信伯喈先生,所以外人再怎么去说服都是没有什么实质性效果的,除非...” 荀彧似乎也听出了郭嘉的言外之意:“除非这个人的权利高过王允,下令让他释放。” 四个人同一时间说出了相同的两个字:“天子...” 翌日,钟繇联系太尉马日磾等大臣联名上书天子,请求刘协从中斡旋将蔡邕放出,刘协知道蔡邕的分量,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在王允面前说话的决策能力也很有限。所以根据郭嘉的建议,就蔡邕一案的问题上天子不必去找王允来商议,可直接在朝堂之下下旨将蔡邕放出,到时候群臣加以配合山呼万岁英明,王允就会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 而与此同时,蔡邕在狱中也从狱卒那里求来了白布,咬破手指在上写下了认罪状,称自己的确有罪,王司徒并无过激之处。不过念在自己有编纂整理汉史的责任,请求王允剜去自己双足,自己将感其恩德,终日在家中闭门不出专心编写史书。 白布传到了王允的手上,令他颇为动容,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因个人的成见是否冤枉了蔡邕,慢慢的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刚想提笔写书赦免蔡邕之时,听到董承在外求见的报告。 董承上堂后,走到王允身旁对着他小声说了一些什么,王允听后先是十分吃惊,随即将笔搁下,皱着眉头询问董承:“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董承的语气十分肯定。 朝堂之上,刘协正在按照钟繇等人的编排准备念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赦免蔡邕,然而还没有等手捧圣旨的公公念到一半,王允便站了出来打断了他: “启禀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接下里王允所奏的内容让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尤其是钟繇。 王允所奏的不是别的,正是蔡邕私藏董白这件事: “微臣接到密报,称蔡邕竟敢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之下,私自于董卓三族行刑之前将董卓孙女董白藏匿并且带回自己家中,如今董白已在城外被抓获,更加有目击之人可以作证是蔡邕所藏。”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司马防和伏完等人都无奈的垂下了头。 刘协虽然少不更事,但是也看得出自己是保不了蔡邕了。 接下来王允请求刘协下旨将蔡邕全家收押听后处置,而罪魁祸首蔡邕更加是罪无可赦,应当处以极刑。 “陛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钟繇明知道就算自己为蔡邕辩驳,也难以改变这个事实,但是不想什么都不作就这样看着蔡邕被杀,故而斗胆站出替蔡邕说话。 “钟大人!”王允喝住了他,厉声斥责道:“你也想为乱臣贼子的同党吗!” 看自己劝说无果,钟繇一气之下对着刘协拱手说道: “微臣突然身感不适,请求告退!” 说罢钟繇拂袖而去,毫不在意王允会因此迁怒自己大摇大摆的离去了。但是这都是他装出来的,他真正的意图在于快速回到蔡邕家中,通知胡昭带着蔡邕家人赶紧离开。 等他赶到蔡邕家附近后,发现蔡府早已被团团包围。 阵势严密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更飞不进去。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胡昭右手抱着几卷竹简从不远处走来,赶紧将他拉到巷子内,将朝堂之上的变故告诉了胡昭,胡昭听后十分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董白是自己秘密遣人送出城门的,王允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有等他们分析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负责传旨的快马来到了蔡府门前,宣读了刘协迫于形势所下达的圣旨:将蔡邕一家人尽数收押,听候发落。 而那个负责接旨的人,正是董承。 胡昭眼睁睁看着蔡珏等人被戴上镣铐押往廷尉,当即不顾钟繇的阻拦,扯下了了裤腿上的一块布帛将脸面遮住,左臂的袖中滑下来一根碧绿竹子,他拔出了藏在竹子中的利刃一甩,瞬间短刃加长了两三节成了长剑。 他冲了出去快速击昏了蔡珏身旁的卫士,以极快的速度拉着她跳上屋顶逃走了,而直到他们消失于众人视野的时候,很多人还没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蔡珏被救走,董承举着马鞭指着他们逃离的方向大喊:“抓住他们!” 躲在暗地里的钟繇叹了口气:“师徒俩都一个模样,无论是同样的击剑水准还是脾气。” 事情传到了荀彧和郭嘉的耳中,他们也都十分惊讶,因为胡昭之前并没有将蔡邕私藏董白的事情告诉他们,现在都有一些措手不及。 坐在牢中的蔡邕仰望着上方小窗户里能勉强看到的月光发着呆,这时上方的牢门被打开了,一个手脚都戴着镣铐的女孩被推搡着关进了蔡邕旁边的监牢里,看到这个女孩的长相后,蔡邕不禁有些惊恐,因为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董白... “你怎么...怎么被抓进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未回:举刃为泄夺爱恨 董白脸上有划伤,看样子多少吃了一些苦头。 她紧紧抓着监牢的铁栏试图想要向蔡邕传递些什么,但天生不能言语的董白只能用充满歉疚的眼神和无助的泪水来传递自己的内心。 看着无声啜泣的董白,蔡邕慢缓缓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挪到了董白的身前,伸出了布满纹路的手掌轻轻轻轻拭去了她脸颊的泪水:“不用怕,有我在没事的。” 似乎是从蔡邕那温柔慈祥的笑容中得到了鼓励,董白停止了流泪,只是仍然止不住因哭泣而导致的抽搐。见董白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蔡邕宽慰的笑了笑,转而将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轻轻摘去沾着的零碎杂草。 这个时候监牢的走廊尽头传来了有节奏的拍手声。 蔡邕循声望去,这个轻轻鼓掌的人慢慢走到了自己的监牢的铁栅栏前,方才看清他的长相,此时的蔡邕并没有这个人预期的那么惊讶,反而显得格外的平静: “你终于还是来了...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这个人命人将铁栅栏打开,自己弯下腰走了进去之前吩咐道: “我想要和他单独说说话,你们先退下吧,不要打扰我们...” 狱卒们领命退下了,这个人走到了蔡邕的面前久久没有说话,长时间的对峙后他终于开口了:“我给董卓的密信在哪里?” 蔡邕背靠秃墙慢慢坐了下去,淡淡笑道: “没想到就算我已经当着你的面将他烧掉了,你还是把我当作心头的一根刺,就算我没有将信烧掉,你也不会放心我永远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对吧?董承...” 董承冷冷的说道:“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逼我的,如果你当初没有去看那封信的话,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真正的心安。” “如果我没有看到那封密信的话,你可能早就已经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 蔡邕的言语虽然是在藐视董承,不过语气上始终是那么的平淡如水: “还能这么趾高气昂的站在我面前么...” 董承心底深知自己的出尔反尔是十分卑劣无耻的行为,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再顾什么忠义之道了:“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你只要把那封信交给我,我就放过你的家人。” 见他如此的偏执,蔡邕索性将脸侧到一边不再和他废话,董承负气而走。 与此同时,钟繇也正在和荀彧等人商量对策,但是此时董白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想要通过正规途径去援救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胡昭带着蔡珏推门走进屋内。 “你不要命了?”荀彧一见面就对他之前的冲动行为表达了不满,钟繇急忙走到门边确认左右没有人看到后迅速将门关上,看到尚未打开镣铐的蔡珏还处于深沉的恐惧之中,郭嘉不禁想到了和她长相颇为相似的那个人,内心的不忍情绪瞬间流露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救出了伯喈先生的女儿也算是冒了一个值得的风险。” 胡昭打听了廷尉的情况之后提出了劫狱的想法,立刻遭到了钟繇和荀彧的反对: “现在这种情况天子只是下诏将蔡邕家中尽数收押,对于蔡邕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批示,之前我想这件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以蔡邕本着仁慈之意不忍杀董白才会违法行事为由,将蔡邕拖进处死之外的处罚之中。” 荀彧冷静的分析了局势后提醒已经被焦急冲昏头脑的胡昭: “你要是去劫狱,不管事情能不能cd会让蔡邕有口难辩,就好比你当众袭击押送队伍强夺蔡珏逃走这件事就已经让王允等人抓住了把柄了...” 郭嘉摇了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从蔡邕被收押到蔡府提前被围,我看是有人在当中进行策划和串联,否则一切看起来都太冠冕堂皇了,而且...” 他看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蔡珏,充满怜悯的将她揽入怀中: “那人也不会轻易留下活口。” “这么说来的话有人存心想要置蔡邕于死地。” 荀彧捻起胡须仔细回想了整件事情:“被你这么一说的话的确是有些蹊跷,想必那个人早已将各城门封锁了,就等着我们把蔡珏转移出去好一网打尽。” 一直保持沉默的胡昭紧紧捏着拳头:“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应该说也只有那个人了...” 胡昭将董承当初写密信检举王允等人暗中谋划诛杀董卓,后被蔡邕撞破的事情原原委委的告诉了他们,这下子郭嘉彻底理清了整件事的关键脉门,再次低头看了看蔡珏那充满无助的脸后,他抬起头目光十分锐利的说: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保护蔡珏安然无恙,但是有很大的风险,需要元常先生配合我...” 为了防止有人营救蔡邕,董承积极建议不允许再有人探视他,王允为了不让与蔡邕接触过多的群臣在朝堂之上的怨气加重,同意了这个提议,从此想要任何人想要见蔡邕都很困难。 蔡珏被劫走的事情也让董承如鲠在喉,如荀彧所料的那样他以捉拿乱党的名义命人将四门封锁,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查。 起初他不敢骚扰达官贵人、王侯公卿的府苑,但是长时间的一无所获让他最终搬出了王允这张底牌,彻查了几乎所有人的家。 钟繇的府上也被搜了个底朝天,却并没有搜出任何关于蔡珏的踪影。 董承心想蔡珏应该已经逃出城外了,也不好封锁时间过长的城门被迫打开了。 而就在他下令全城搜查的时候,蔡珏已经被钟繇秘密安排廷尉的人送进了牢中,董承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躲在那个地方。为了以防万一,钟繇给蔡珏随便安了一个罪名并改名换姓投入牢中,监禁时限为两个月,这样等到蔡邕这件事过去了她也就可以避开风头获得安全。 在蔡珏的极力坚持之下,她被安排到了蔡邕的监牢隔壁囚室。 虽然钟繇觉得有些风险,不过他想正是因为这样董承才会想不到,最终同意了她的想法。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钟繇在蔡珏进监牢之前特意嘱咐千万不要和蔡邕有所交谈,否则一切将会前功尽弃,蔡珏含泪答应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申回:长宵夜话意味深 入狱后,蔡珏按照钟繇之前的交代,故意用泥土将自己的脸弄脏以免被人认出来,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成功的骗过了两次前来“探视”蔡邕的人。 之她平时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和普通的囚犯相比没什么两样。 每逢入夜看守巡回的空隙之际,蔡珏总会透过蓬乱的头发缝隙之中偷偷的看着她的父亲,得知自己很有可能会随时丢命的他十分的镇静。 一般的人在得知自己死罪确立的时候多数都会非常的安静,对此蔡邕也不例外。 除了时不时关心一下隔壁董白的状况之外,他几乎是什么也不做,只是自顾自坐在那里抬头仰望,那被三根生锈的铁柱子封死的小窗。 为了逼迫蔡邕尽快把不存在的密信交出来,董承刻意把蔡邕的家人关押在和他隔道相望的咫尺距离,也就是她对面的囚室之中。 蔡夫人看到蔡邕日渐消瘦的模样不禁十分心疼。 看着母亲也被押进了监牢,蔡珏紧紧抓着地上的枯草攥在手心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中藏着的尖锐细小石子正在撕破她的肌肤,她紧紧的咬着牙强行按耐住激动的心情。 董承侧眼看了看蔡邕旁边的囚室中呆着的人,皱着眉头朝那里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蔡珏依旧低着头,随着心跳的节奏愈发愈快,她也越来越紧张,害怕自己被董承认出来的她,感觉心脏都要从自己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站在铁栏外俯视着蹲在角落中这个穿着邋遢、衣衫不整的人,他侧脸问身旁的狱官: “此人是谁?为什么我上次来没有见过他。” “这是五天之前被关进来的犯人,上头说是犯了盗窃的罪行,因为这段时间关押董卓余党的人太多了,空余的监牢不多,就暂时把他关在这里了。” 听了狱官的回答,董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遣散了所有的狱卒和狱官,自己站在蔡邕的监牢前冷冷的问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的夫人就在你对面,如果你把那样东西交给我的话,我就把你夫人放出去。不仅如此,连你已经潜逃的小女儿和嫁到河内的大女儿我也可以不去追究。” 姑且不论董承所言之承诺是否会兑现,蔡邕根本就拿不出那份密信,因此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那件密信我当着你的面已经烧掉了。你用我全家人的性命,来要挟我交出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不觉得有些荒唐吗?” “少和我装疯卖傻!”董承的语气有了一些不耐烦,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剑穿过了身后的囚室铁栏抵在了蔡夫人的脖子上:“别把我当蠢材,你要是再不交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夫人。” 蔡夫人看着蔡邕十分焦急的模样,顿时间泪流满面,他缓缓松开紧紧抓住铁栏的双手哭着对蔡邕说道:“老爷,妾身自知您这次在劫难逃,本来我打算在您被处死后也随您而去的,现在看来我要先行一步了...” 话音刚落,蔡夫人快速抓住了董承手中的利剑刎颈而死,董承没想到蔡夫人会突然这么做,赶紧收回满是鲜血的利剑。 然而为时已晚,蔡夫人倒在地上已经故去了。 “夫人!”蔡邕看到蔡夫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非常的悲痛。他跪在了铁栏前将手从铁栏之中朝着蔡夫人倒下的方向伸了出去,可是蔡夫人已经永远不会再回应自己的呼唤了。 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的蔡珏泪水顺着脸颊冲刷着脸颊上的污土,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导致为董承所察觉,瑟瑟发抖的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之中,死死咬着下嘴唇装作睡着的模样,嘴唇上渗出的血和顺着鼻梁流到嘴唇上的泪水混合在一起,自下巴流淌下来。 董承看向了蔡珏所在的囚室方向,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剑指向了老泪纵横的蔡邕:“如果你再不说,你的两个女儿也是这个下场!” 蔡邕绝望的抬起头仰望着董承,他的嘴唇无力的挪动着: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够真正的放心,那我...” 蔡邕再度将染上自己妻子鲜血的利刃徒手抓住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之中,董承惊吓之余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连连后退数步。 利剑扎进心脏的蔡邕口吐鲜血,见到此状从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的董白忽然间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尖声嚎叫。蔡邕侧脸看着满脸泪花的董白,艰难的咧起嘴角苦涩一笑,随即闭上了双眼一头碰在了铁栏上,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正在王允府上极力说服他的钟繇等人,费劲了唇舌终于让王允开始慢慢动摇起来,他终于点头打算从轻处理这件事。为了尽速救出蔡邕免生枝节,钟繇、马日磾催促他现在就写奏折上奏天子,先释放蔡邕的家人,再行慢慢审理蔡邕这件事。 然而还未等王允提笔,天空中刹那间一道落雷降下,王允手中笔也应声折断了。 瞬间大雨滂沱而下,负责报告的仆人冒着大雨气喘吁吁的跑到王允的书房中,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启禀司徒大人,蔡邕及其妻子蔡氏在狱中相继吞剑自杀了!” 又是一道惊雷,雷电的闪光着凉了在场所有人那震惊的脸,他们几乎不相信听到的事实,钟繇上前紧紧抓住仆人的衣襟大声斥问: “你再给我说一遍!” “蔡邕及其夫人相继吞剑,已经确定死亡了!” 钟繇听后缓缓放开了仆人的衣襟,他走到王允的桌前一把抓起还未写好的奏折夺门而出,不顾那遮蔽住视线的大雨朝着廷尉奔去。 冲到监牢后,看着已经被白纱盖住的两具尸体,钟繇屏住了呼吸缓步上前,揭开了蔡邕尸体上的白纱后蹲了下来,将手中王允还未写完的走着放在了他的眼前: “伯喈先生,你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到底是...” 忽然间,他想到牢中还有一个人。 他赶紧站起身跑到了蔡珏呆着的囚室内,蔡珏一动不动的双手抱着膝盖蹲坐在那里,头埋在了膝盖之间,钟繇缓缓上前拍了一下她,蔡珏没有任何反应,等到钟繇再度拍她的肩膀时,蔡珏的身体朝着右边倾倒了下去,这个时候钟繇才发现: 蔡珏早已经失去了意识,下巴满是血渍的她尽管已经昏迷,不过泪水还是不停的流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酉回:击掌祈约步微晨 此时闻讯赶来的胡昭和郭嘉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郭嘉脸色大变,上前试探了蔡珏的呼吸后确定她并没有像蔡邕夫妇一样死去,随即面色铁青的将蔡珏抱了起来,弯下腰走出了牢门。 胡昭呆呆的杵立在那里俯视着蔡邕的尸体一言不发,看到郭嘉将蔡珏抱出后从郭嘉的神情中确定她尚还存活的讯息,这才得到了一丝宽慰。 “站住!这里是监牢重地,不允许带囚犯出去!” 狱官看郭嘉似乎是想要把蔡珏带出去,立刻挡在了阶梯前拦住他。 乌黑的刘海遮住了郭嘉鼻梁之上的部分,他抬起头目露凶光的怒视着狱官的眼睛,声音低沉中似有哽咽,只说出了两个字:“滚开!” 看着郭嘉那平静如水的表情中暗藏的巨大杀气,狱官竟然被吓得腿软一屁股仰坐在台阶上,眼神呆滞的他眼睁睁的看着郭嘉从自己的身旁走过,连一丝丝的声响都没有。 得知蔡邕自杀后王允这才深感后悔,但现在为时已晚。 为了彻底灭口,董承继续左右着王允的思想:“司徒大人,既然蔡邕已经死了,相比蔡氏宗族必然会嫉恨于您,到时候若是依靠蔡邕生前的人望造反,那将是贻害无穷的。” 王允也深知蔡家的人不会原谅自己,但是实在是下不了狠心再对蔡邕的遗孤下手,因此也没有采纳董承的劝说。 但他也没有奏请天子释放蔡家的人,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悬在这里。 与此同时蔡邕的死讯传遍了天下,几乎所有的儒生没有不为之悲痛的,更有甚至仰慕蔡邕的学士和受过蔡邕恩惠的贫民自发为其戴孝,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白幡。 回到家后董承难以入眠,辗转走到了东厢房思考下一步应该如何打算。 可是显然王允已经对蔡邕这件事或多或少产生了悔意,且迟迟不下令处决蔡家众人,这件事悬在这里让他总感觉自己当初所做的事情随时有可能会东窗事发。 就在他为此焦虑而来回踱步之时,身后的房门忽然被关上了。 董承惊吓之余急忙转身,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手执竹柄片叶剑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蒙着和衣着同色的白布,根本无法看清其面容,不过很明显的是来者不善。 “你是何人?”董承急忙大声呼叫:“快来人呐!”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呼救,白衣男子慢慢上前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董公大人钧见,下臣本是罪该万死之身,根本无颜面见您,不过为了您的安全还是斗胆起笔揭发出一件对您来说万分危急的事情...” 董承听得分明,这正是他当初写给董卓的密信中开头的部分,不禁大惊失色: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 白衣男子冷冷的说道:“你想要找的东西就在我的身上,如果蔡家的一门老小,以及和蔡邕有关的人少了半根头发,你一直惧怕的东西就会出现在王允的桌案上。” 说罢,白衣男子收起了剑转身推开门一跃跳上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董承出门后才发现,家丁和护卫早就已经被击昏,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次日,众大臣再次恳请王允宽大处理蔡邕的家人,王允看向了一旁的董承,无奈之下董承也只好同意众大臣的意见。王允这才下了决心上奏天子,请奏将蔡邕的家人尽数释放,且不再追究这件事的后续罪责,其次将蔡邕以重礼厚葬。 此二条建议刘协都予以准奏,并且决定自己亲自前往蔡邕陵前吊唁。 另一方面,被郭嘉抱回钟府的蔡珏整整在床榻之上昏迷了三天,大夫诊治后说她是伤心过度导致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郭嘉和胡昭听后十分担忧她的情况。 钟繇回府后,脸色凝重的将手中的一叠青色布帛交到了胡昭的手上,胡昭打开后发现时蔡邕在监狱里咬破手指写下的遗书,被钟繇于牢中的石台下发现并带了回来。 信中蔡邕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最终结局,所以才会写下这封遗书将身后之事托付给胡昭,尤其是在蔡珏的问题上言辞恳切的请求胡昭收养蔡珏,并将她带离兵荒马乱之地可以自由自在的活下去。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董白也救出来,毕竟是董家唯一的血脉了。 也就是为此,胡昭才会蒙面执剑夜闯董承府上警告他,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董承所写的那封密信,只不过因为蔡邕曾经将密信给自己看过一遍,记忆力极强的胡昭默记于心而已。 坐在床边的郭嘉看着昏迷不醒的蔡珏,内心有万千不忍。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她姐姐一样,更何况自己曾经答应过蔡琰要好好照顾她,然而现在... 躺在床上的蔡珏在睡梦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站在自己的面前对着自己微笑,但是当自己想要伸手去抓住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这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仅如此,他们还离自己越来越远,任自己如何的呼唤他们都没有停下来,只留下那句话:“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嘶声嚎叫着,等到郭嘉赶到的时候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郭嘉将其揽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着她: “不用怕,我们都在这里,已经没事了。”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对吧?” 望着近在咫尺的蔡珏脸上那早已脱离现实的无限渴望,郭嘉一时间无言以对。 很快蔡珏就意识到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回避,父母已死的事实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想到这里,她捂着脸失声痛哭着,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和自责。 对于董白的处理问题上,虽然最后王允决定不处决她,不过身为董卓后代的她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最终和群臣商议之后,他决定将董白终身囚禁于天牢,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命令下达后,负责押送的士兵将董白戴上铁锁镣铐押出了大牢外进行转移,一路上董白都低着头不说话,等到了僻静之处时,士兵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正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速速让开!”士兵挥了挥手警告他离开,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丝毫不动。 觉察到气氛不对的士兵们举起了手中长戈准备作战。 而此时背对着他们的人开始慢慢转身... 在府中书写奏折的王允接到了下人的急报: 负责押送董白的队伍遭遇了伏击,结果数十人全数被杀于巷中,董白也不见了踪影! 王允手中的笔瞬间掉落在案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戌回:倩影薄纱霜微冷 为了查证董白的事情,王允特地派遣廷尉的官员前去现场仔细勘察,结果廷尉上报的内容让王允十分的震惊:押送队伍的所有人都是被一种薄刃的利剑所杀,每个人的身上都只有一处伤痕,且多数都是喉咙被割破而死。 另外从他们的武器上来看没有任何一丝血迹,可见他们根本就没伤到伏击他们的人... 又或者说,他们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杀害了。 此时此刻,正当长安因为董白失踪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在位于长安城西北方向的泾阳,董白正低着头拉着一个人身材高大男子的手朝着前往安静的走着。 他看着前方对董白说道:“不用担心,你所有的仇恨我们都会帮你还回来的。” 多日后,所有搜查的官员上报的内容几乎都是一眼的,那就是毫无董白的消息。 很快的,王允就无暇再去管她的事情了。因为他接下来要处理更加棘手的事情,那就是本来囤聚在陕地的牛辅因为部将叛逃而心生恐慌,后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带着五六个心腹之人连夜丢弃了队伍自行逃命去了,而在半道上因为牛辅的目标太大,且因为他身怀巨资的诱惑力,最终被胡赤儿等人诛杀,首级也命人传回了长安。 这对朝廷来说本应该是件好事,然而此时此地却令王允十分的头疼,他本想缓慢分化凉州兵的势必,现在牛辅被杀,事情若是传到了雍凉二州,肯定会引起董卓旧部的恐慌。 为此他不得不着手尽快安排这件事,当在朝堂之上与众臣商议之时王允提出了这样的想法:派遣关东兵进入西凉境内接收所有西凉军士的防务和军权,这样一来关东兵仅此驻扎在雍凉之地,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然而这个想法却引起了部分大臣的反对,司马防对王允的想法持有很大的疑虑: “本来西凉军士就对关东兵有着很大的畏惧和敌意,如果强行让关东兵入驻雍凉,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激起哗变,到时将会造成极难收拾的局面,甚至有可能会危机京都。” 太仆赵岐提议道:“大军开拔容易造成恐慌,到时候西凉方面会分不清我们是要去安抚他们还是攻打他们,不如让皇甫老将军前去统辖西凉军,以他在西凉之地的名望可以达到安抚军民之心的作用,这样比劳师动众派遣大量关东兵进发西凉要稳妥的多。” 这个提议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但双方僵持不下,只好搁置再议。 不知是谁故意走漏了风声,朝廷想要解散西凉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雍凉二州。 不仅如此,经有心人之口还不断掺进谣言,说是朝廷想要把西凉人全部杀掉。 加之之前因卷入董卓之事而自杀的蔡邕也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牛辅之死更加火上浇油。 事实上牛辅并非朝廷遣人所杀,不过却又人在西凉传出牛辅本有归顺朝廷之意,却并没有获得朝廷的信任,最后落得个死于非命的结局。 恰恰要命的是这种谣言被西凉人认定为事实并深信不疑。 强烈的恐慌之下,李傕、郭汜等董卓的旧将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变得变得怎么样,尤其令他们恐惧的是自己可能会遭到和董卓、牛辅一样的下场。 为了获得善待,李傕特地让在麾下的头号谋士贾诩写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传往长安,希望朝廷能够赦免自己的罪过,他发誓将永远忠于朝廷。 然而书信去了数日,李傕得到的回复是王允冰冷决绝的一句话: 绝无可能! 再看考虑之下李傕和部将商议,决定自行遣散所有的军队让大家各自逃命,免得遭受朝廷的屠戮。大家听后都沉默不语,心想或许也只有这种方法能求得一条活路了。 就在李傕决定照此执行的时候,坐于席中的贾诩站起身对他说道: “将军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还很有可能会让在场的诸位将军皆身首异处。” 所有人听后都十分震惊,李傕因为他的话开始犯难: “文和先生,何出此言?我们自行解除兵权打消了朝廷的顾虑,怎么会自取灭亡呢?” 贾诩解释道:“王允若果真真要对西凉之地的董卓旧部动手,即使你自行解除兵权也是于事无补的,反而会加快他消灭你们的步伐,到时候将军及在座的诸位手中毫无兵力对抗,区区一个亭长或是平民百姓就可以把你们一网成擒,到时不是成了王允刀俎上的鱼肉么?” 细一想李傕认为贾诩的话颇有道理,在场诸将也是频频点头,随即问贾诩应该怎么做: “当前依在下之见,将军应当以为董卓报仇的名义联合西凉之地的其他势力,组成联合军向西直取长安,如果成功您就可以辅助幼帝匡正朝纲,进取天下。不仅可以洗刷掉因董卓而施加在将军身上的罪过,反而可以千古留名。假若事败,到时再逃走也不迟。” 在场的人都对贾诩的建议拍手称快,本来沉闷的死寂瞬间被斗志高昂的氛围所冲散。 按照贾诩所定的计谋,李傕到处散播王允要“尽数屠杀西凉百姓、人畜不留”的传言,还大肆蛊惑人心:“朝廷不肯放过我们和你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为了家中老小和保护你们自己的财产,同时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要挺身反抗!” 结果凉州之地的百姓反响甚大,志愿参军的青壮数不胜数,李傕的力量一下子壮大了起来。除此之外西凉的马腾、韩遂以及郭汜、张济等人也都积极响应。 情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李傕之前的预计,看到这番景象不禁对攻下长安信心倍增。 可是现在的这番景象却分毫不差的在贾诩的预料之中,回到帐中后的他刚刚踏进帐内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随即他将帐帷放下了下来,看向了对面帐后藏着的人说道: “出来吧,这样躲躲藏藏的应该不是件很轻松的事。” 帐子被撩开,那个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贾诩似笑非笑: “没有想到蔡邕的死会让你如此嫉恨王允,竟然煽动凉州的董卓旧部起兵造反...” 贾诩坐了下来冷笑一声:“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只是这段时间从王允处理事情的愚蠢程度分析之后,作出的正确决定。就算是李傕等人不出兵,王允所把控的朝廷也不会长久,迟早为他人所吞。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早点垮台,蔡邕的事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那人坐在了贾诩的对面:“那么,你认为李傕等辈能够撑起整个朝廷么?” 这句话问住了贾诩,对于李傕的可塑性来说他的内心也并不是很有把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丁亥回:渑池挽命于三更 得知李傕、郭汜等人已经领兵至槐里,王允觉得情势有些不太妙,可有不能完全确定他们是否对长安意图不轨,便在早朝之中奏明了这件事。 刘协看了看群臣之中好像是少了一个人,便问道: “尚书郎钟繇大人怎么不在朝中呢?” 司马防听后回报:“启禀陛下,钟大人前些日子身染恶疾,已经辞官回家休养了。” 事实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钟繇的病并没有他辞表上写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因为蔡邕之死而迁怒于王允,故而宁可舍弃高官厚禄也不与他同朝为官。 钟繇不在朝中,少了一个多谋善断的谋臣对于刘协来说是很大的损失,眼下李傕郭汜等人的动机不明,朝廷手中又无太多可调之兵,如果真是是李傕、郭汜意图谋反的话,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到那时长安又将陷入长期动荡之中。 司马防等人看得出李傕和郭汜绝对是冲着长安来的: “陛下,率兵东进的不止是李郭二人,就连盘踞在西凉的马腾、韩遂以及张济也都有明确的动向。众多迹象已经很明白了,如果他们不为取长安,又为何这么做呢?” 刘协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伏完也很赞同司马懿的想法: “微臣认为,眼下最妥善的方法是遣皇甫嵩将军率军前去分兵把守黄河两岸的郿城以及咸阳,若是李郭等人没有异动,则我们按兵不动,若是他们想要造反,就起兵歼灭他们。” 明明是非常好的建议,然而那些饱受战火侵扰、惧怕若是战端再开,自己又将陷入流离失所之境地的臣子也不在少数,董承就是其中之一,他对司马防等人提出: “陛下,朝廷并没有对董卓旧部作出明确的处理,我想他们率军前来不一定是攻打长安的,但是如果我们贸贸然出兵与他们对峙的话,恐怕会激起他们的恐惧而被迫造反啊!” 这时,王允想到了一件事,便出列拱手启奏: “禀陛下,依微臣之见,不如派遣同为董卓旧部的胡轸、杨定二人分别率领王师去驻守黄河南岸的郿城以及盩厔两地监视他们。如果李郭等人不过黄河,我们就原地驻守,派遣董卓旧部去也好安抚他们,免得激出事端。” 这是唯一可以让主战主和两派接受的建议,刘协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没把握,不过还是应允了,于是亲下圣旨命令胡轸和杨定各甩五千人挺近盩厔和郿城。 散朝后,司马防来到钟府探望正在家中养病的钟繇,并且将朝中所议之事告知了钟繇,钟繇听后先是不动声色,倒好茶后将茶盅轻轻推到了司马防的面前笑道: “司马公好像在长安并无多少亲属吧?” 司马防觉得钟繇的话有些奇怪:“元常何出此言?” 钟繇又神秘的笑了笑:“我记得好像是没有,令公子们早已在迁都之际就回故乡了,到那时长安城破鸡犬不留之时,您只身一个人也好逃命。” 这下子司马防听出了钟繇话中隐藏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长安城朝不保夕了吗?” 钟繇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仰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的景象: “胡轸、杨定本是董卓旧属,和李傕、郭汜关系都不差,更何况据你所言李郭、马韩以及张济父子三方的总兵力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六万,朝廷只派给他们各五千人的兵马是无法抵御的。那么接下来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胡轸、杨定倒戈或者拒战。” 冷静分析之后司马防觉得钟繇说的,仿佛是即将要发生的现实一样,当即告辞前往王允府上将钟繇的想法告知于他,王允听后挥了挥手笑道: “司马公你过虑了,我待胡轸、杨定二人不薄,他们不会背叛朝廷的。”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胡轸和杨定率军前往驻地,行程刚至一半时胡轸和杨定收到了李傕派人送来的大批金银之宝,并声明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不希望兄弟阋墙。 胡轸考虑之后命令军队原地驻扎,虚耗了五六日后便返回,按照贾诩所编的那样谎称李郭等人并无造反之意,不过是槐里有黄巾余党聚众妄图造反,自己是去平叛的。 这下子朝廷的那些主和派彻底放了心,但是他们的乐观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收到了马腾、韩遂的兵马已经自武都越过斜谷朝着郿城疾驰、以及张济即将到达蓝田的紧急军情。 事不宜迟,王允即可下令让胡轸和杨定再度起兵返回郿城御敌。根据钟繇的提点,在司马防的极力推荐之下,王允又令战功彪炳的名将徐荣领兵八千接应他们。 到达郿城后,胡轸、杨定和徐荣分别让自己麾下的部队部署在郿城的西、北、东三个方向。消息传到了李傕营中,他为徐荣的出战感到头疼。因为徐荣是百战名将,他不仅在汴水之战中击退了曹操的追兵,并且险些活捉曹操,而且又在梁东打退了令董卓极为头疼的孙坚,虽然他并不是雍凉一派的人,但是却深受董卓喜爱,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 当天夜里,传令兵急报李傕、郭汜取下了咸阳,并且已经南渡黄河岸边的新丰,为了避免腹背受敌,徐荣当即点军疾奔新丰,胡轸和杨定答应他会死守郿城,徐荣认为没有后顾之忧,就算是他们二人再不中用,也可以抵挡一段时间,便安心前往新丰阻击。 到达新丰后,徐荣发现自己已经迟了一步,李傕的大部分兵力已经渡过了黄河,不过上岸站得住脚的兵力并不是很多,便意图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上岸将他们一网成擒。 激战了数个时辰,李傕、郭汜的兵力虽然有所消耗,不过依仗兵多的优势和徐荣打起了消耗战,看自己已经处于优势,徐荣下令一鼓作气将他们赶到黄河里去。 就在此时,新丰的西方传来了猛烈的喊杀声,将士对着徐荣大呼: “徐将军!那是西凉军的旗帜!” 徐荣扭头看去,只见身后写着大大的“马”、“韩”字的旌旗布满了他的视野,为首者是一身着银甲锦袍、头顶红缨虎口盔且手执一杆银枪的将军,正跨着一匹白马朝自己袭来。 来不及去想西凉军怎么会来到这里,徐荣调转马头迎敌。 “来将何人!” 那人答道:“西凉马孟起!” 初见那人生得俊美无比,根本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徐荣便有些轻敌,不曾想数十招过后徐荣手中的大刀就被他一枪槊断,自己也被挑落马下,随即被一枪穿吼而死。 胡轸、杨定与李傕等人串通导致西凉军可以长驱直突夹击徐荣所部于新丰,徐荣兵败身亡,新丰失守长安城的西方门户大开。 消息传到了长安,举朝震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子回:山雨欲来谋新都 与李傕郭汜结盟的西凉军以极快的速度从山峦叠嶂之中突破了斜谷关,不仅在胡轸放行的情况之下通过了郿城,而且与李傕在新丰夹击徐荣的兵马。 最终徐荣寡不敌众,被马超刺杀于乱军之中,新丰也相继陷落。 之后胡轸、杨定二人与西凉军、李郭军合流进军长安,无人防守的盩厔被他们所占据,面对长安已经是一马平川了。 与此同时蓝田方面的朝廷守军也被张济、张绣父子击溃,张绣随即引兵北上渭南方向挡住了长安的东边退路,截断天子等人向西投奔曹操、袁绍等人的退路。 眼见长安就要陷入合围的境地,朝堂之上的群臣对这件事争论不休,基本上分为三类。 以董承为首的主和派为了避战,建议刘协亲自致书李傕、郭汜等人,将西凉之地赐予他们并册封他们为王,用以先稳住他们的进攻锋芒,再做长远计议。 而以马日磾、司马防等人为首的主撤派,则对天子阐明了李傕等人绝非善类,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并不是你被迫赐地封爵就可以随便把他们打发掉的,进攻长安是迟早的事。现在趁着他们的包围网尚未完全形成,可迅速从长安北门而出,渡过黄河再召集诸侯讨伐叛逆。 王允作为主战派力谏天子不要逃亡,若是逃亡便会成为丧家之犬。也反对向敌人苟合,那是城下之盟是在所难免的,他们将会成为要挟天子的第二个董卓。只要天子在城中将士必定死战,长安城在董卓先前的修复下十分坚实,敌人想要迅速攻下长安绝非短日所能够办到,趁此机会我们向关东的各诸侯求援,到那时定可一鼓作气击溃乱军。 “城墙坚实的确不假,不过城中的守军与李傕等人相比实在是太少了,到那时无人可守,就算城再坚实又有什么用呢?”司马防试图说服王允改变初衷,但是王允的顽固令他难以撼动,只能是无奈的叹息。至此他才明白为什么钟繇说长安城破是必然的了。 天子迫于形势采纳的了王允的谏策,并将长安防卫的事务交给他负责。 为了避免城破之时遭到杀戮,胡昭带着蔡珏先一步出北门渡过黄河向冯翊的方向行进,郭嘉和荀彧也随行。虽然他们临行前极力劝钟繇离开长安,钟繇却还是留了下来。 西凉军击杀徐荣获得三城,一路上所向披靡声势大振,前来依附者众多,途中朝廷的薄弱守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等到达长安西门时已经多达十万之众。 合围南门的张绣和西门的张济军队加起来也有三万人。 而此时长安城内不过两万多守军,见此状王允不禁也有所动摇,立誓绝对不投降的他慢慢偏向了渡河北上的一边,然而当他想要去找司马防等人商议这件事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噩耗传来了:樊稠、李蒙、王方三人自泾阳起兵,响应了李傕的号召募集了上万兵力南下渡河,将长安北门团团包围,整个长安城已经没有一丝活路可以离开了。 尽管如此司马防还是对王允说:“趁着李蒙等人还没有完全将北门合围,且北门与黄河距离很近,他们的军队是成排合围,我们可以倾全城之力从北门出击打通一点护送天子逃走,那时李傕和张济等人一定来不及支援,出了城总比在城中孤守生存希望要大得多。” 要命的是王允此刻却对突围的把握性产生了极大的疑虑,他因害怕出城后如何再度逃离李傕等人的追杀而犹豫不决。正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李傕等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之前为了防止被攻陷而被董卓多层加固的城墙,在短时间内的确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李傕派兵多次攻打就没有能够成功,这从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城中守卫的信心,也让王允觉得事情还没有到溜之大吉的程度,故而又转向了坚守待援的方针上。 司马防气急之下大骂:“如此前后反复之人,即使是给你一座天城也是守不住的!” 王允的权威受到了打击,下令将司马防以蛊惑军心的罪名下了大狱,钟繇得知后前去说情。遭到王允的拒绝,随即也故意对王允破口大骂,同样被下狱。 久攻不下之余,李傕开始焦急起来,贾诩建议道: “百姓皆不愿战,可先向城中发布檄文,说我们此来只为清君侧,王允这等昏庸之臣根本不值得他们再保护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屠杀劫掠百姓,请他们安心。” 李傕听从了贾诩瓦解民心的策略,用数千支飞箭射向城内,百姓将箭柄上的布条取下后背其中的恳切言辞所感动,慢慢的开始对坚守抵抗产生了抵触情绪,对于王允发出的征粮命令拒不执行。军士没有了粮食,战力大减,也无心再战。 深夜之时,两个奸细堂而皇之的将西门打开,城内将士发现后也不加以阻拦,任由李傕大军进城,很快的其余三门的守军也开城投降,长安外围彻底失守。 无奈之下吕布带领着本部兵马与西凉军展开巷战,遇到了马超率领的分队截击,吕布和马超鏖战,双方激烈角逐难分胜负。 此时张绣率军从北门而来,吕布难以招架马超和张绣的两柄长枪,于是匆忙上马逃走。 行至青锁门时正好撞见换了一身整齐官服的王允,便对他喊道: “司徒大人!长安已经守不住了,我们赶紧带着陛下突围吧!” 王允摇了摇头:“你一人如何抵挡马超、张绣两人?更不要说带着我们突围了,我身为汉臣,让局势变成这样实在罪责难逃,现在天子落难我更不能弃他而去,请将军突围后联络各方诸侯进兵解救陛下脱离苦海,重兴汉室。” 吕布含泪逃去,王允抬手正了正顶冠后来到皇宫搀扶着刘协逃到宣平门城楼躲避,但是还是被李傕等人找到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对天子无礼,军队只到城楼下便止。李傕等人纷纷下马跪拜,求见天子,刘协站起身压抑住恐惧从容的走到了城楼围栏处对着他们大声质问: “尔等为何率军造反,现在夺取长安威逼朕,到底意欲何为?” 李傕根据贾诩之前制定的方针照文背诵道:“陛下息怒,董太师为陛下鞠躬尽瘁,却遭到了王允、吕布等人的刺杀。不仅如此,王允还不肯放过我们西凉将军欲除之而后快,还无故杀了贤德闻名天下的蔡邕先生,此等不仁不义之人留在朝中只能祸害大汉朝纲,陛下您早晚必为他所害,微臣只不过想要为陛下诛杀奸佞,重整朝纲罢了。” 对此王允没有丝毫的反驳,他恭恭敬敬的向刘协行了跪拜礼后,含着泪对他说道: “陛下,老臣忠心可鉴,现在不能再保护您了,请您一定要保重啊。” 说罢,王允从容走下城楼,怒视着李傕呵斥道: “刀斧手何在?” 王允被杀,李傕等人控制了长安城乃至整个雍凉之地。事后论功行赏之时李傕将承诺给马腾韩遂的金城等地归还,并封他们为镇西将军和征西将军,封张济为镇东将军。 获得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忘乎所以,纵兵在城中**掳掠,并且还诛杀了大批朝中官员。 而早已料到会这样的钟繇和司马防,因为故意触怒王允被下狱而获得了李傕等人的好 感,不仅对他们不作处置,反而原有官阶不变,并加以厚待。 得知军队暴行和残杀反对派大臣的贾诩,为此多次劝阻他说这样会失尽民心,可惜都没有受到李傕的重视,到此时贾诩不禁感到有些后悔了。 很快百姓发现李傕等辈不过一帮贪婪的盗贼罢了,便开始后悔之前被他们所骗背弃王允,刘协也深感王允的忠义。 暗地里祭祀王允的恸哭百姓多不胜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丑回:王驾出洛方顿悟 这些天李傕郭汜等人整日里饮宴庆贺自己的胜利,也许是之前没有想到会这么的顺利,狂欢成了他们唯一的发泄方式,大权在握的感觉令他们已经彻底沉醉其中了。 然而对于已经乱作一团的长安城他们却完全置之不理,贾诩本想利用李傕来征服天下,彻底平定乱世,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为了感谢贾诩的算无遗策,而且更进一步笼络他,李傕想要表奏天子封他为华阴候,并有很多金银美女的赏赐,贾诩辞而不受:“这是帮助你们保命的计策,没有什么好褒奖的。” 见他坚持不受,李傕以为贾诩是个十分清高的人,也只好作罢。 真正的原因在于走在街上看到到处狼藉一片的萧条景象,他开始暗自后悔了。 忽然,前方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喊叫声,以及士兵们的嬉笑声。 贾诩循声而去,在一间被劫掠一空的店铺内发现了有个身材粗壮的百夫长正在将年轻貌美的女子按在席面上,其余的士兵嬉笑之余也在伸手撕扯着女子的衣裳,女子绝望的落泪、呼喊,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贾诩看到后十分愤怒,刚想前去阻止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声音拦住了他的脚步: “就算救了她,你还能够救整个长安城么?” 身后的人正是之前在贾诩帐中和他对话的人,贾诩虽然没有转过头看他,不过从表情上看他对这个人的到来并不是十分喜欢,他阴沉着脸说道: “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吧,因为唯一想要为董卓报仇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人低头轻笑了一声:“或许吧,当初董卓死的时候这些百姓可都欢喜不已,好像是太平盛世完全到来一样,而现在他们那惊恐的的表情和当初的差别是那么的大,不禁令人捧腹,这么看来事实证明他们不过是群愚蠢的人罢了。” 说完后,他将锐利的目光聚集在贾诩的后背:“其实你的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吧,大汉王朝早已经形同危卵,就像那将倾的大厦的一样,任谁都没有办法再拯救了。” 贾诩紧紧攥着的拳头终于紧绷到极限了,不过他的表情还是十分的镇定,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十分从容的回答: “李蒙,别把我当蠢材,你为什么迟迟不起兵?当李傕、张绣他们将东、西、南三个方向完成合围之时,你才出兵向北门行进,无非是想趁着天子从北门逃走的时候将他捕获吧?” 李蒙的表情有些僵硬,站在那里干涩的笑着。 “但你恰恰没有想到的是左右不决的王允阻碍了你的计划,天子并没有逃走,而且现在落到了实力雄厚的李傕手中,让你没有机会再下手。” 没有想到贾诩将自己的计划看的一清二楚,李蒙不禁开始觉得他有些恐怖: “刚刚你说到‘你们’,你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情?” 贾诩冷笑道:“我还知道你想要利用拉拢我加入你们,好向你们的头号人物交差吧?” 从贾诩的种种话语之中李蒙多多少少看得出他并没有要加入的意愿,便开始威胁道: “戏师也拒绝了我们,本来以为你会比他更有远见,看样子也是个鼠目寸光的人。” “你当真以为戏师的死是因为拒绝了你们那位‘殿下’的拉拢吗?到头来你也只是被被他们利用的愚昧之徒罢了...” 对于李蒙的侮辱贾诩只是冷冷一笑,随即一只脚踏进了店铺内。 士兵们看到他知道贾诩是李傕十分重视的谋士,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放开了已经几乎崩溃的女子行礼:“见过文和先生...” 看了看席面上泪流满满且衣衫不整的女子,贾诩轻蔑的说了一个字: “滚!” 百夫长以为贾诩是要自己享用,连忙点头哈腰道: “既然军师先生喜欢,那就请您慢慢享用吧,我等在门外给您把风。” 贾诩没有抬头看他们,将背在身后的手指了指门外:“有多远滚多远...” 还未得逞的百夫长觉得十分晦气,慌忙将衣裤整理好像条狗似的领着士兵跑出门外,临到门口之时还不忘将门关上,欺善怕恶的他们满是奴才的姿态。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贾诩走到了女子的身旁慢慢蹲下了身体,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女子以为贾诩要对她意图不轨,慌忙将凌乱的衣衫遮住自己的胸口慢慢往后退。 然而贾诩接下来所做的却只是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女子的身上,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沾着的尘土,转过身又朝门口走了过去。 还未等女子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门拉开了: “我没资格要求你相信我是好人,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跟我走吧,我安排你出城。” 女子没有别的选择,她强行支撑起羸弱的躯体,一瘸一拐的跟着贾诩走出门外。 李蒙坐在倾斜一边的无马车厢上,伸手转动着轮子看着贾诩和女子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远。 慢慢的他双眼中满是杀气,握着剑的右手拇指慢慢讲剑柄向上推去,露出了锋利剑刃... 就在此时,突然出现在李蒙身旁的一只手将他的剑柄按了下去,李蒙起初很震惊,但是当抬头看见这人的长相时,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还是除掉他比较好,我想他早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留着他会有风险吧?” 按住他剑柄的人正是斗笠男子身旁的长剑男子,他对李蒙说: “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殿下说如果现在杀了贾诩,那么李傕的手下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谋士了,带着一群乌合之众的他很快就会被周边诸侯荡平,动乱也会平息。” 对此李蒙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了?你该不会是顾念旧情吧...” 长剑男子的口吻有些警告的意味: “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要多生枝节。” “更重要的事?” 长剑男子转过身对着李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里的这段时间里你不要有所异动,维持现状,我和殿下要为一个行动作准备。” 李蒙站起来:“是什么样的行动?连殿下都要亲自参与?” 执剑男子微微侧过脸,眼神中露出了极其深沉的杀气: “除掉戏志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寅回:知帝往许始易途 早一步离开长安的胡昭等人避开了长安城内的腥风血雨,到了冯翊后又向东渡河辗转来到了蒲州,本来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的蔡珏得知自己就要到达安邑时,便开始不断的哭泣。 在到安邑之前,郭嘉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和荀彧商量了之后决定陪胡昭和蔡珏进入安邑城门口,便转道直接回颍川闲居,所有的人都知道郭嘉心中避讳的是什么。 车马很快到了安邑东城门口,这里是张扬管辖的区域,暂时不会受到战火的侵袭。 郭嘉弯腰抚摸着蔡珏的头顶笑着说道: “见了你姐姐之后,跟着胡昭要好好听话,保护好自己。” 蔡珏拉着郭嘉的手不放他走,但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他是不方便和自己去见姐姐的,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荀彧见状也和他们道别,虽然仰慕她的才华,毕竟自己和蔡家的长女并不十分熟悉,也和郭嘉一起策马而去了。在半道上谈论当今时势的时候,荀彧提起了曹操写给自己的书信,说自己想要去哪里辅佐曹操成就大业,达到自己复兴汉室的梦想。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拉着郭嘉一起前往曹营,但是郭嘉此刻的心情十分凌乱,且暂无出仕之意,荀彧表面上就此作罢,实则在馆邑休息的时候暗中派小厮将自己和郭嘉将要经过中牟并且在那里分道扬镳消息传递给曹操,设法让曹操亲自到中牟迎接,留住郭嘉。 毕竟这样的人要是到了敌对实力去的话,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一日后,荀彧和郭嘉过了汜水,眼看就要中牟了。 看曹操的人还没有到,荀彧为了拖住郭嘉便提议在这里留宿一夜。 郭嘉欣然同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荀彧的企图。 等到第二日清晨,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荀彧的睡梦,他将门打开后发现是曹洪来了,起初他不认识曹洪,看到荀彧后曹洪恭恭敬敬的行礼:“可是文若先生?” “正是,不知阁下是?”荀彧只看见他躯干孔武有力,应是位将军。 曹洪作了自我介绍,并对他说:“戏先生和我家主公都在门外,求见先生。” 没想到曹操是如此的礼贤下士,荀恽穿好衣服后便走出门外来到了郭嘉的房间,数次敲门之后没有回应,以荀彧对郭嘉的了解心想他八成是溜之大吉了,便推开了门。 屋内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桌案上摆着的一封书信。 戏志才听到郭嘉夜遁,仰头大笑道:“这也只有他能够做得出来啊。” 而曹操因此错失了与郭嘉见面的机会。 另一方面,胡昭领着蔡珏走进了安邑城,他们虽然知道蔡珏的姐姐就住在河内郡的安邑城内,不过不熟悉这里的他们却并不知道到底是哪户人家。 这时胡昭看到了一个摆摊卖陶的老人家,心想他应该知道,便上前相问: “敢问老人家,您可知道卫仲道家在何处?” 卫仲道家是西汉时期著名将军卫青的后裔,在河内的名声十分响亮。 老者自然知道,将卫家的具体所在向胡昭作了说明后,胡昭拜谢领着蔡珏离去。 到了卫家门口时,正巧赶上卫仲道出门,蔡珏一眼就认出了他,便大声呼唤: “姐夫!” 随后卫仲道将他们领回家中,早就知道父亲已死的姐姐看到蔡珏十分忧伤的模样,十分的心疼,她搁下笔将蔡珏揽入怀中。虽然心中的悲痛比起蔡珏来说更加深切,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安慰蔡珏,场景令人动容之深连不相干之人都不禁潸然泪下。 得知父亲已经将妹妹托付于胡昭,姐姐的内心十分感谢。 看着四下无人姐姐当即对胡昭下跪,胡昭吓了一跳赶紧搀扶她起来: “我没有能够救出你的父亲,无颜面受你一拜,快快请起。” 然而姐姐执意不起:“先生冒着生命我想将我妹妹救出,还保住了我一家人的性命,我无以为报,只求来生为您结草衔环。” 胡昭觉得自己颇有些无地自容,连声否认道:“不不不,你父母的惨死令我十分内疚,现在你父亲将珏儿托付给我,我定将她视若己出,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一向狂妄不羁的胡昭此时彻底丢却了所有的自尊和傲气,像是个认错的罪人。 姐姐得知父亲所托非人,便再度请求道:“小女子有一事想求,请先生务必答应。” 胡昭连连应允:“莫说一件,就是十件,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照办,你但说无妨。” 姐姐抿了一下嘴唇后,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还是开口了: “我之前听奉孝说过您和元直先生的击剑之术十分高明,所以希望如果我妹妹以后求你教授她武艺,达到报仇的目的之时,您千万不要答应,我只求她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她所提出的要求合乎情理,胡昭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便答应了。 在安邑逗留两日后,蔡珏便依依不舍的和姐姐道了别,跟着胡昭回颍川竹林去了。 胡昭收了蔡珏为义女,避免引起董承的追杀还改了姓。 之后胡昭履行着和姐姐的承诺,没有教授蔡珏任何武艺,为了防止引起她的兴趣甚至连每日清晨的习惯性练剑也废弃了,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竹柄片叶剑也收藏了起来。 然而世事往往都会超出人们的预料,有一次胡昭偶然发现蔡珏居然在后山的溪水边练习双柄断首刀,胡昭当即质问她:“是谁教你的?” 蔡珏对此三缄其口,始终对刀和传艺者的来历三缄其口,甚至以死来威胁胡昭不要阻止她继续练武,见木已成舟,胡昭也没有办法再强加干涉。 这件事成了胡昭的心病,他始终担心蔡珏会因此找董承寻仇,为此他特地和郭嘉取得了联络。于是郭嘉便她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想要慢慢淡化她的仇恨。 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这一夜还是来了... 四下无人的许县巷中,蔡珏终于还是将刀架在了董承的脖子上,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就是那个被你无辜陷害,导致惨死狱中并家破人亡的蔡邕之女!” 现在杀父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想要结束他的生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蔡珏却无法让自己的手挥刀砍下去。 此时的董承早已是两腿发颤,自从听到她名字,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 几次咬牙蔡珏都没有将董承的喉咙割开,正当她痛恨自己为何下不了手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紧紧抓住了她握着刀的右手,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怎么了?你梦寐以求的时刻已经来了,来,快一点砍下他的头颅,替你父母血恨!” 然而蔡珏却始终下不了手,这是时候她想起了姐姐说过的话: “不要让仇恨改变你的人生,背负仇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她口中不停默念着姐姐的话,身后的人随即说道: “姐姐说的没有错,你把他杀了就解脱了,就不会被仇恨困扰了...” 蔡珏下定了决心,她抛下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眼神中闪烁着格外凶狠的杀气,她抬起手将手中的短刀对着董承的脖子挥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嚎叫,董承早已吓晕过去了,而蔡珏的右肩上被划开了道口子,鲜血瞬间喷涌如注,手中的刀也滑落到了地上。 本就身受重伤的她慢慢失去了意识,重重的摔了下去... 蔡珏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时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冷眼看向了用剑把蔡珏砍伤的男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执剑男子将剑收回鞘中:“董承还没有到他该死的时候...” 等蔡珏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马车之上,旁边是几乎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已经离开许县的华佗和羊衜。 手指医术的羊衜看她已经醒了过来,便笑道:“不用担心,你的伤已经没事了。” 模糊的视野中,蔡珏看到了如同日照般温暖的笑容,宛如司马懿在旁边一样。 因为幻觉的缘故,羊衜的身影慢慢被司马懿所取代,她笑着再度闭上了双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卯回:未行反戈首易处 天色渐明,东方乌墨色的云层慢慢泛出了鱼肚白,此时许县的大街小巷上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的踪迹。只有司马懿一个人坐在东城门口的石柱旁,呆呆的看着蔡珏离去的方向。 “真奇怪,昨天夜里你极力说服胡昭送她出城治伤,怎么现在又这么依依不舍呢?” 不知何时郭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司马懿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去看他,仍旧目光凝视着远方:“她身上的伤口极深,若不是我们胡昭先生有先见之明,把留在钟府的羊衜陪在她在身边,恐怕她早就已经没有机会活着出城门了。” 郭嘉静静听着司马懿说的话,心里明白他做的判断是正确的: “的确,现在董承还没有苏醒过来,所以他那些不知来龙去脉的部下并不知道他遇刺的事情,也没有封锁城门,正巧华佗先生已经准备回乡,所以才拜托他提早动身,托他的福珏儿才能趁着月色安全出城,若是把她留在许县内医治的话可是十分危险的。” “不止如此,继续让留在这里她是不会忘记仇恨的,刺杀董承的事还会发生...” 看着司马懿那沉默的表情,郭嘉问道:“你对她到底抱着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司马懿依旧看着前往不回答他,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把那天夜里在屋檐之上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虽然昨天夜里他也很想坐上车一起走,不过自己已经在董承的监视范围之内,如果这个时候他消失的话,会给让自己寄居的钟繇造成麻烦。 看透了司马懿心思的郭嘉明白了他内心里真正的想法: “如果只是抱着内疚、责任或者是同情的话,你就最好不要再接近她了。” 司马懿这时才抬起头看着他,虽然觉得郭嘉的话说的很决绝,几乎没给司马懿留下一丝余地,不过司马懿却没有任何的反驳理由,只能保持沉默再度低下头。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蔡珏抱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日出东方,郭嘉转过身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新的一天开始的,我们要走了。” 两人并行回到钟府,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仪仗队的阵容,司马懿扭过头问郭嘉: “怎么?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么?” 郭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等到他们走到钟府的门口时。早就恭候在那里的传旨公公看到了司马懿,便上前彬彬有礼的问道: “敢问可是仲达先生?” “仲达先生?”郭嘉听后忍不住右手微微握拳放在鼻下以遮挡笑容。 没工夫理会郭嘉的司马懿冷冷瞥了他一眼,回答公公说: “在下正是司马仲达,敢问公公寻我何事?” 见果真是司马懿,传旨公公笑着说:“小人奉陛下之命,特来请仲达先生入宫见驾。” “陛下要见我?” 司马懿不禁感到有些诧异,郭嘉听后表情也稍稍严肃了起来。 公公点了点头: “没错,陛下知道您已经到了许县,十分思念您,特地让小人来钟府请您入宫一叙。” 说着,他将手指向了身后的车驾依仗说道: “您瞧,车驾都为您准备好了。” 看这车驾的阵势分明是天子专用的,郭嘉虽然在援助刘协东归的时候听司马懿提到过他和刘协的关系,不曾想刘协竟会用这等高规格的礼节召司马懿入宫。 坐上车驾,面对即将要和自己见面的幼年好友刘协,司马懿的心中在激动之余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感觉,这令他很不自在。 似乎时过境迁后,自己要见的已经不是自己那个曾经的挚友了... 经过街道的时候,旁边分别冲出了两排士兵,吵嚷着要封闭许县的各大城门搜查刺客。 司马懿撩起锦帘冷冷的看了一眼后又将锦帘放了下来,心想董承一定是醒过来了。 幸好昨天夜里就安排蔡珏出城,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就算是之前胡昭曾经以董承所写的密信相要挟,现在的情形无论是自己还是胡昭、郭嘉,都没有那个胆量去赌。 在宫人的前方引路下,司马懿穿过了宫廷花园前往刘协所在的御书殿,途径一间宫室的时候偶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为此他停了下来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室内: 只见有个穿着华丽的伏若歆坐在席案前伏首非常认真的写着什么,而旁边站着的人正是钟繇。他手执书简俯视着正在写字的伏若歆,时不时的弯腰指点一下她书法中不到位的地方,不过对天资聪颖的她,一向自负挑剔、眼光极高的钟繇却少有的对她另眼相看。 就在此时,伏若歆抬起头无意间发现了站在窗户边同样正在看着自己的司马懿。 虽然已经隔了很长的时间,但是伏若歆仍旧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将自己从死人堆里解救出来的男人,她确信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为此心中顿时产生了莫名的兴奋。 她不顾身旁的钟繇,搁下了笔转过身穿上了鞋快步跑出门外。 然而等她跑出去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司马懿的身影,窗户周边什么都没有。 是幻觉吗?不,一定是他,她心里这么确信着。 到了御书殿前时司马懿心中越发忐忑,宫人们退到一边对他弯腰行礼: “仲达先生请,陛下正在里面等候您呢。” 双手向前推去,吱呀一声门朝两边敞开,司马懿迈着步子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完全没有一丝声响的室内静的出奇,准确到让历来和刘协亲近的司马懿觉得十分的别扭,甚至有种想要转身快步逃出去的感觉。 他左顾右盼想要寻找出刘协的踪影,还试着呼唤着刘协的名字: “陛下,司马懿奉召来见。” 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当司马懿走到一个系着帷幔的红漆柱子旁时,忽然从柱子后冲出了个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手执长剑朝司马懿的身后刺去... 司马懿及时反应过来,转身之际袖袋中的无羽流星滑落到手中的他,正准备将短箭对准敌人发射的时候,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赶紧下意识的收回了无羽流星。 对方将剑尖抵在自己的脖子前,距离十分的近,只要再往前稍稍用力就会刺进司马懿的喉咙。然而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却僵持在那里,长时间内没有任何动作。 等到司马懿看着他的面具基本猜出他真正的身份时,那人才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陛下...” 在摘下面具的时候司马懿就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因为那种长时间相处所熟悉的彼此气味让司马懿没有对刘协展开反击,所以他没有十分惊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刘协将面具丢到旁边像往常一样对司马懿笑着: “好久不见了,仲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辰回:智施妙策破诡术 虽然后来猜到了是刘协,但是刘协这样的举动还是让司马懿有所惊讶。 他所认识的刘协是个做事认真、和善待人而且稍稍有些怯懦的人,然而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似乎司马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其他的影子,也可以说不像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刘协了。 刘协邀司马懿与自己同榻而坐,在他的面前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摆出一副天子的高贵模样,一如往常的随和逐渐让司马懿打消了之前的顾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刚开始聊天刘协就急忙关注司马懿之前为了保护自己所受的伤: “郭嘉后来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你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吧?” 司马懿点了点头,将自己在平一声,差点忘记了重要的东西。”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竹简丢给了司马懿,事先并不知道的司马懿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扔东西过来,匆忙间伸手去接差点没有接住,等到拿稳后他问道: “孔明先生,这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拿到过左慈给你的竹简么?因为戏志才的指导应该研习的差不多了吧?” 司马懿想到了之前的那卷竹简点了点头:“七七八八吧...” 看司马懿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竹简内的参透到这种程度,胡昭不禁感到惊奇: 常人莫说去研习其中的精髓,光是看懂皮毛就要十年的时间才行,司马懿居然这么快。 胡昭挥动马鞭指着司马懿手中的竹简说道:“这是那卷竹简的下半卷,你先拿着,等去温县办完事后来颍川竹林来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说罢胡昭便扬鞭而去,司马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的只有被马蹄扬起的尘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巳回:意飞神往思幻楚 董承苏醒之后发了疯似的在许县境内搜查着蔡珏的身影。 虽然明知道她的身份,不过生性谨慎的他,为了不免当初拿密信威胁自己的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并没有公开蔡珏的真实身份。因为一旦将她是蔡邕幼女的消息公布,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那时说不定自己那些为人所不耻的事情可能因此揭露出来。 大街上到处张贴着蔡珏的画像,郭嘉和胡昭站在街道上的张榜处,仰头看着悬赏令上的画像及相关信息。 胡昭看后冷冷的笑了笑:“董承在那个时候居然还能够这么清楚的将珏儿的长相记住,真是应该好好夸奖他的记忆力了。”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往往在事后对给自己造成极度紧张的人所拥有的长相、以及当时所身处的环境记忆深刻,且难以忘却,这应该算是一种本能吧。” 说完后郭嘉转头看向了胡昭: “现在珏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事实上郭嘉很想留下胡昭,凭借他的聪明睿智加上自己的细心分析,应该能从之前陈群给自己的那卷竹简之中得到什么有利的信息才对,这对解开戏志才死因会提供很大的帮助。 两人心照不宣,胡昭也知道郭嘉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他对郭嘉说: “戏师好像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在他死后不久,我就收到了他专门饲养的紧急信鸽的书信,信中并没有交代自己的死因,只是说自己一旦遇到不测,让我将‘兴世论’的下半卷交给司马懿,并且收他为徒教授其中的内容。” 戏志才在给胡昭的遗书之中,并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自己的线索,反而特地让胡昭收司马懿为徒,这一点的确是有些令人费解。 按照之前戏志才的计划,他是打算自己收他为徒的,然而他现在却不在了。 他在见过司马懿后在给胡昭的书信之中多次提及,自己这个即将要收入门下的二弟子虽然目前还不如“颍川八士”,不过只要稍稍点拨之后肯定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就好像自己曾经收过的那个弟子一样,前途不可限量。 也许这其中的缘故,只有在场的郭嘉和胡昭能略知一二了。 “戏先生将他托付给你,看样子对你十分的信任。” 郭嘉内心觉得戏志才在挑选教授司马懿的人选问题上是十分睿智的,放眼整个‘颍川八士’之中,也只有他能够胜任了。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胡昭瞥了郭嘉一眼,不过他随即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我明天就要返回阳翟竹林了,因为我和司马懿约好了等他回温县处理完私事后就去那里找我,到时候我会正式收他为徒,将我毕生所学的韬略倾囊相授。” 回到家后,郭嘉坐在榻上将那份残存的书简摊在桌案上,双手背在后脑勺朝后仰躺下去。 至今为止他还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之前他曾经试过在同样的书简之上写上字,然后在上面覆上血液,等到完全干涸之后用湿布擦拭和刮刀轻轻的刮除,但是都对下面的字迹有着很大程度上的破损,所以郭嘉迟迟不敢去尝试。 坐在一旁的胡昭也看过了这卷竹简,的确从肉眼的角度上来看根本不能从上面或许任何有讯息,他将竹简对着光平视,忽然间从竹简的左下角发现了什么: “奉孝,你过来一下...” 郭嘉见好像是有了眉目,连忙翻过身站起来蹲在了胡昭的身后,以胡昭所指引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在竹简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完整的字:叔。 但是其他的地方就完全看不清了,两个人就这个“叔”字展开了讨论。 “陈长文曾经说过,曹营之中隐藏着参与杀害戏师的人。” 郭嘉想起了陈群当时子戏志才墓前对自己所说的话,这句话也引起了胡昭的兴趣。 两个人几乎将曹营之中所有能和戏志才扯上关系的人都排除了一遍,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更何况郭嘉是在戏志才死后才加入曹操阵营的。 虽然花了段时间对曹营之中的人际关系进行了解,也和曹真、夏侯渊等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然而从他们的口中始终没有获得有关于自己想要了解的情报。 这个“叔”字无论从直接从人的姓名和字号上来看,都没有与之吻合的人选。 绞尽脑汁后,胡昭想到了这样一个点:“我看单单从这个字来看范围还是太大了,不知道是谁写出这样的信件,想要锁定到个人上实在太过困难,可是我们现在恰恰就是要通过这份竹简分析出写这封信的人,现在唯一能从姓名字号上寻找的线索也断了。” 这一点郭嘉也深有同感,即使胡昭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线索,却也没有办法立刻分析出有效的结论:“看样子想要揪出这个人,比想象当中要难的多,若是光明正大的去调查可能是打草惊蛇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屋子内的气氛格外的凝重,胡昭捻起下巴上的墨须点了点头: “幸运的是那个人可能并不知道你来曹营的真实意图,毕竟众所周知你是荀彧引荐给曹操的谋士,这样看来的话也只能按兵不动,以等待那个人露出破绽为好。” 而这个被郭嘉和胡昭所讨论的黑影人物,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许县来到了许田近郊,和约好的人见面。当他来到约定好的枯树下,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时,才悄悄的放下了警惕: “出来吧,不要再藏了。” 话音刚落,从他头顶枯树的枝干上跳下来一个人,黑影人物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感到任何的惊讶,反而习以为常的问道: “怎么只有你?他没有来吗?” 那个人背靠自树干双手抱胸侧了侧脸:“见你这样的小角色还需要殿下亲自来么?” 黑影对这个人的轻蔑之词感到十分不悦:“一副把我当成你们属下的口气,我是因为主公的命令才会协助你们的,不要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来对我呼来喝去。” “你也别忘记了,我们现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你因为自己没有藏好尾巴而泄露我们的存在,到时候我可不管你是谁效忠于谁,为了殿下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黑影人物冷哼一声:“你特地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那人也不想再和黑影争辩,便言归正传了: “你家主公让我给你带句话,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曹操出兵剿灭吕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午回:空苔瓦藓月饮露 董承两次被刺的风波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随着朝廷下令调查的方向越来越模糊,最终只能够不了了之。眼看许县城内的不安气氛已经渐渐淡去了,在完成了征兵以及粮草统筹 的情况下曹操的军备已经十分完整,接下来他慢慢开始对讨伐周边诸侯的行动做起了准备。 召开军议的时候,帐中文武官员的气氛似乎格外的一致,曹洪首先极力劝曹操出兵徐州,一者争取彻底消除吕布这个心头大患,二者报他偷袭兖州的一箭之仇。 于禁、曹仁等将领也坚定的站在了东征徐州的路线上。 多数官员都对此表示同意,就连一向谨慎的荀彧和程昱也并没有提出异议。 从整个局面上来看现在出兵徐州是十分明智的行为,因为北方的袁绍势力日渐强大,在袁绍次子袁熙和大将张郃的率领之下张燕等多次想要解救易京的军事行动都被瓦解,公孙瓒完全消亡不过是早晚的事,等到袁绍彻底统一了河北之地时,那么下一步肯定就会事大举南下,这个时候把徐州囊括在自己的手中,对日后和袁绍交战时威胁青州是很关键的。 站在一旁的郭嘉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来。 几乎是在一面倒的建议之下,曹操同意了实行之前和刘备的约定,起兵讨伐徐州。 然而就在命令即将发出之时,曹操却忽然收到了来自南方荆州的急报: 张济在和刘表的交战之中中箭而亡,而后刘表收留了张绣屯守宛城,近日张绣亲率大军兵分两路在刘表的支持之下将大军屯于鲁县和叶县两地,随时有向豫州进攻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袁术已经称帝,在丧失了孙策的支持下意欲联合吕布,相约一起两方从谯郡向西进军,一举攻克陈郡大片领土,消灭曹操后平分其地。 吕布起初因阎象所出的联姻计策所动,并且答应彭城、吕县分别出兵,自己也会亲率大军从下邳出发配合他的行动。 但是很快的他就被早已投向曹操的陈珪父子给阻止了,吕布不顾陈宫的反对强行抢回女儿,并且和袁术划清了界限。最终的结果的是袁术孤军深入,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之下最终被曹真所率领的虎豹骑轻易击溃。 袁术大怒,随即起七路大军进发徐州。 张绣这个时候出兵豫州边境,相比也是等着曹操趁着吕布与徐州南部迎击袁术之时,趁虚而入自西向东进发,所以自己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种意图很快就被郭嘉和曹操看破,于是郭嘉建议此时不应该进攻徐州: “吕布是迟早要消灭的,但是现在时机不对。如果倾尽全力我们也能拿下徐州,但是到那时吕布会更加嫉恨您,若是反过来和袁术等人苟合反攻您的话,双拳难敌四手的我们很难做得到东西兼顾,相反的如果我们联合吕布讨伐袁术便是师出有名,即使不出兵对吕布来说解决了后顾之忧他会更加尽力的抵抗袁术,我们就可以趁着这个空隙迅速调军消灭张绣。” 曹操也意识到了郭嘉话中的重要性,于是决定派出使者联合吕布。 吕布听了曹操的用意后欣喜若狂,很快就接受了曹操的联盟提议,并且迅速抽调部署在徐州东面的张辽所部南下对抗袁术,袁术的进攻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东边徐州的吕布料理完毕后,曹操下决心一鼓作气把张绣消灭,也能通过这场战斗打击一下蠢蠢欲动的刘表,让他不敢再有异动。 对于曹操想要南征张绣的想法,郭嘉和荀攸是不赞成的,但是大军已经调动,想要阻止已经为时太晚了。 此时为了躲避追杀早已脱离李傕的贾诩,隐姓埋名投到了段煨的帐下。 但是很快他为了不使段煨猜疑自己离开了段煨,被张绣所收留。 正是他建议张绣率军向许县的方向进发,佯装要攻取许县夺出天子请回襄阳,借此向刘表要来了大批的粮草辎重和兵力支援。 不过这也只是次佯动罢了,贾诩真正的用意也并不是这么的肤浅。 很快,曹操率领大将典韦、长子曹昂和侄子曹安民各领三支人马为主力,郭嘉为随行军师,另外许褚、夏侯惇的军队为后援,总计人马三万人兵至淯水。 见曹操人多势众,张绣立刻收回了鲁县和叶县的兵力不断后撤,收缩至宛城北面西鄂据守,也不与其交战。一直观察军情的郭嘉觉得张绣并不是真心与曹操为敌,便对曹操进言: “我大军从出豫州到淯水之滨,张绣一路都在后撤并无与我交战之意,依在下之见可将张绣收为己用,只要曹公您答应他投降之后厚待于他,我想他是不会拿手中那不到一万人的人马来给刘表当人头盾牌的。” 与此同时在张绣营中的贾诩也力劝张绣投靠曹操:“刘表虽据荆襄广阔之地,手下不乏善战之军却没有吞天吐地之志,只知故步自封。且他与将军有杀父之仇,今日善待将军难保明日不会猜忌将军而谋害你,我观曹操乃是成就霸业之人,将军不如趁此机会率众归降?” 张绣细想一下贾诩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同意了他的意见遣使向曹操递交降表。 收到降表的曹操起初十分意外,他心想张绣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也许为了给自己设伏而诈降,拿着降表的他迟迟没有下决心。 这时郭嘉走近帐中,看曹操手捧着张绣送来的书信若有所思的模样猜到他的顾虑: “我看张绣此举并无他意,曹公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其将城中军士尽数出城以点卯的形式加以检阅,然后调往西鄂城内等待改编,这样张绣就无法在城内偷袭,可以防止万一。” 沉思后曹操去书同意了张绣的请降。 张绣拿到曹操的准降书后当即打开细看,信中对之前张绣所提出的条款俱以应允,包括军队入城后不惩处任何张绣军中的将校官员,原有兵马仍有张绣统管。 这下子张绣终于放心了,遂即决定次日打开城门亲自迎接曹操入城。 军议结束后,贾诩回到了自己家中打算将军中军民、粮食及财政的册表整理出来,不曾想刚刚打开房门,屋内早已有人在等候他了。 那人背对着自己,右手搁在桌案上压着下面的一柄长剑,贾诩将门关上后坐在了他的旁边,像是故人似的为其沏茶。执剑之人起初一眼不发,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段宏...” 贾诩对他的态度似乎要比之前李蒙两次造访之时要礼貌的多,他将茶壶轻轻的放回到案面上,并没有回答执剑男子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执剑男子扭过脸反问道:“过去的事?你忘记收留我们的纪明大人是怎么死的了?” 对他这个问题贾诩无言以对,他站起身背对着执剑男子低声说道: “之前李蒙两次来想要招我加入你们,我想肯定是你和那位殿下的意思吧?那么...” 他刻意顿了一下,好像接下来的话十分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出口了: “你这次来,是为了取我的性命么?段业...不,应该叫你的本名,郭淮吧...” 郭淮慢慢把手摸向了剑柄的方向,贾诩从看到他的那一眼开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郭淮的剑术自己十分清楚,想要在这里做任何抵抗或是逃跑的行为都是十分愚蠢的,所以还不如坦坦荡荡的让自己这个叫了三年的弟弟来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两个人彼此对视的,起初的时候郭淮眼中的杀气十分的浓烈,而贾诩则是一心求死: “你杀了我无所谓,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最好不要再和那个人在一起做愚蠢的事情了,我担心到那时你也会成为下一个白白牺牲的人。” 刷的一声,郭淮几乎在贾诩肉眼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拔出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神的杀气虽然浓烈,不过却还是闪烁着一丝丝的动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加入我们我就不杀你,这也不是殿下所希望的。” “呵呵...”贾诩冷笑了起来:“那位大人物连戏志才这当世无人能及的聪明人都能够杀死,还需要我这种卑微渺小的人吗?之所以会招揽我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底细,而我又有那么一点能力,杀了可惜不如留着任用罢了。” 从小郭淮就对贾诩那分析事务的能力十分佩服,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位大人物在自己出发之前说的话几乎被贾诩猜到了九成的内容。 想到这里他不禁开始理解那位大人物,为什么会在自己临行前对自己说的话中,最后加上这样一句:“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拒绝就杀了他。” 贾诩已经将自己的生路完全砍断了,郭淮眯起了双眼,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只听嗖的一声,郭淮的剑收回了鞘中,随风飘散的是贾诩的几缕发丝。 郭嘉从贾诩的身旁走向门口处时,推开门的瞬间转过身对贾诩说了最后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给你句忠告,最好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还没有来得及等贾诩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郭淮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未回:气走闹市得黄布 次日清晨,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张绣带领手下官员迎候在宛城的护城河外,而张绣所部兵马全部集结在城北门外,两者相距很远。见此状曹操放下了戒心,亲自前往纳降。 其实打从心底里曹操还是对张绣十分赏识的,毕竟那“北地枪王”的名声并不亚于威震天下“河北七龙枪”,更何况他与张郃是师兄弟关系。 现在招揽他对以后策反张郃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想到这里曹操便驾马来到将跪在地上迎候的张绣面前,亲自下马将他扶了起来:“将军高义,孟德深感敬佩,往我等能同心协力收服群雄,重兴大汉啊。” 之前张绣虽然没有和曹操接触过的,但却也听过他的事迹。、 凭借一己之力在兖州站住脚,并且击败了当世名将吕奉先,后来迎奉天子号令诸侯占据了司州、豫州、兖州三地,短时间内成为了实力雄厚的诸侯。 而世人将他那多疑狠辣、阴险诡诈的行事风格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张绣看到曹操那自己难以看透的双眼时,内心不由得打起了寒颤,对自己的未来开始前途心怀忐忑。 曹操并不着急入城,而是召来典韦和曹昂陪同自己与张绣一起去检阅张绣的降军,见其军容果真是训练有素。尤其是为首的武将更加是英武不凡,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他走到了这位将军面前将他的缨盔整理了一下,笑着问道: “将军很威武啊,不知高姓大名呢?” 张绣走了前介绍说:“此乃我帐下先锋胡车儿,为人骁勇善战是个难得的虎将。” “哦?”曹操满怀赞许的点点头,随即转脸笑问张绣:“不知其武勇比将军如何?” 这个问题比较尴尬,张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站在他身旁的贾诩见气氛少有尴尬,便赶紧拱手道:“不论何人更加勇猛,现在都已尽归曹公麾下,实为大喜。” 曹操仰头大笑:“先生所言甚是。” 心境复杂的张郃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这点贾诩也察觉到了,不过没有言明。 当晚酒宴过后曹操让众人散去,自己则和郭嘉以及曹昂商议班师的事宜。 曹操的本意是趁此机会夺取荆州北部的领土,借以巩固许县的南方防御纵深。 对此郭嘉并不赞同,他认为我方带来的兵力不过万余人,刘表所占据的荆州长时期没有经受战争,兵力的储备和粮草的供应都是十分充足的,若是贸贸然和他开战的话,有可能会被拖进长期的战争泥潭。目前最妥善的方法就是立刻班师回许县,并且不可让张绣留守此处,应遣夏侯惇率军驻守,张绣可把他带回听用。 思索良久后,曹操决定暂时留在宛城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更何况死活要跟来的二儿子曹丕由于水土不服生了病,大夫诊治后建议短时间内不宜远行。 郭嘉之前力劝曹操纳降张绣,可毕竟张绣新降不久,且在检阅之时他也看得出张绣的心思很复杂。最保险的方法是曹操留下可靠之人守宛城,自己离开这里前往外围的曹军阵营。 然而已经被胜利和醉意冲昏了头脑的曹操,对郭嘉的建议都未予以采纳,竟让指着郭嘉对着曹昂大笑道:“哎,奉孝何时比我还多疑呀?” 无奈之下郭嘉只好拜别了曹操,前往宛城外联络荀攸以备提前做好最坏的部署,临行前他对典韦和曹昂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不要对城中的防御放松警惕。 第二件事是要格外当心张绣手下的谋士贾诩。 郭嘉出城后不久,在府中辗转反侧的张绣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胡车儿求见的禀报。 穿上衣物后,张绣于书房之中见到了胡车儿:“深更半夜有何要事呢?” 胡车儿看起来十分的紧张,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小竹简递给了张绣,张绣满心疑虑的将竹简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张绣不由的震惊了:信中所写的正是曹操下令让胡车儿秘密杀害张绣,事成之后将让他确实在曹操的寝食之中看到了邹夫人,旁边睡着的人正是曹操。 恰逢此时被迷晕的邹夫人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崩溃,不堪羞辱的她当场自刎。 曹操被哭声惊醒,得知她是张绣的庶母后十分后悔,但是现在木已成舟。 若是此时被张绣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起兵谋反,于是沉思良久后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便急命张绣前来会面,实则安排刀斧手将其刺杀。 收到命令的张绣心想来的正好,于是拿起他的玉穗苍煌枪气冲冲的就想要直取曹操的首级,贾诩见状赶紧拦下他:“将军此去定死无疑啊,那典韦号称古之恶来,就连战濮阳之时吕布都惧他三分,您要是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眼看张绣已经完全没有顺从曹操的可能性了,贾诩只能想办法帮他保命: “我看眼下最稳妥的方法是尽快用兵将曹操的府邸包围,城内曹操的守军极少,我们突然发起袭击的话,曹操是不会任何反应的机会的。” 在贾诩的精心布置之下,张绣下定了讨伐曹操的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申回:扁舟急渡面袁术 回到城郊军营的郭嘉总感觉城内将会发生不寻常的事情,左思右想后他迅速前往夏侯惇帐中与许褚、夏侯惇会面,让他们不要放松任何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在居所中等待张绣的曹操内心里也不断的再打鼓:张绣枪法精湛且武艺高强,在宛城之中又有一定的威望,自己若是贸贸然处置他的话激起兵变、民变的可能性应该会很大。 传召的人回来了很久,仍不见张绣前来拜见,曹操心中有了很大的不安,他当即将典韦叫来,命令他即刻派人召集驻守在城外兵营的诸将率军入城,典韦遵命而行。 然而,当传令的人刚刚打开曹操居所大门的那一刻,就被突如其来的乱箭给射死了。 张绣已经将曹操的居所全部包围,而这时曹操身边的兵力只有几十个人,根本不足以应付外面的数千人。由于事先张绣命令士兵不允许点火,更不允许发出声音,所以曹操住所内的士兵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传令兵被杀才暴露行踪。 见时机已经成熟,张绣举枪怒声大喊: “曹操灭绝人性,惨无人道!我等现在就冲进去将他碎尸万段,替我母亲报仇!” 平日里张绣善待兵士,威望本来就十分高。 现在其母邹夫人被曹操所玷污,而且惨死在曹操手中,将士们自然是同仇敌忾、士气高涨,纷纷举起兵刃士气高昂的朝曹操居所的大门攻去。 看到外面喊杀声震天曹操知道张绣已反,他当即作出了部署: “昂儿你先将丕儿突围护送出城,并且火速请夏侯惇、许褚两位将军率军来救,我和典韦将军、安民贤侄一起在此御敌,将士们知我在此必定死战。” 起初曹昂并不赞同:“父亲,还是由您带二弟出城吧,我必定会拼死护送你们的!” 曹操没有回答他,直接命人强行将曹丕和曹昂扶上马,并且抽调十名骑兵护送。 曹昂无奈只好含泪告别了父亲,驾马执枪朝张绣不在的北门冲了过去。 在骑兵的誓死护卫下,曹昂凭借自己精湛的武艺在人群之中左挡右刺,成功突破了包围圈冲出了北门。满身鲜血的他将曹丕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宛城,曹昂咬了咬牙,自己跨下马背仰望着惊魂未定的曹丕笑着说: “丕儿,一个人骑马害怕吗?” 此时曹丕虽然疾病加身,但是却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怕!” 曹昂笑着摸了摸曹昂的头,指向尚有火光的曹军营地说道: “丕儿,看到那边的火光了么?” “看到了。”曹丕点了点头。 “丕儿,你现在骑马去夏侯叔父那里,将城内的情形告诉他,让他快调兵来救父亲。” 看着曹昂一如既往的慈祥笑容,虽然年幼的曹丕心中觉得十分忐忑。 这时后方的张绣的骑兵追了过来,曹昂大力拍了马背一下,骏马当即长嘶一声朝着前方快速奔去。曹昂看着曹丕远去的身影,淡淡的说了句: “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宛城的局势十分紧张,张绣倾重兵所攻打的正门,在典韦等人的奋战之下始终不能跨越雷池一步。欲求速战速决的张绣十分焦急,他忙分兵从后门攻打。 眼看几十人守军人数越来越少,典韦便将曹操扶上马,步行护送他突围。 虽然一边护卫曹操一边突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典韦却凭着手中的长戟宛若进入无人之境般的在人群之中冲杀着,令张绣军的士兵非常胆寒。 突出包围后,典韦护送曹操杀到了北门,但此时因为曹昂带着曹丕逃出的缘故,北门也有重兵把守。雪上加霜的是曹操的战马在突围到北门是因受伤过重倒了下去,面对两面夹击情势十分危急,曹操感觉到自己的命数到此为止了,对着身旁的典韦说: “恶来!惧死否?” 典韦大声回答:“无惧!” 曹操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说道:“好!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 就在这时,北门外忽然传来了喊杀声,曹操回头望去不禁呆住了: 丢失缨盔的曹昂头发披散着,如恶鬼般正驾马朝着城内冲过来,北门的防线守军没有想到曹昂会折返,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防线被曹昂打散,曹昂也顺利的冲到了曹操的身边。 “父亲!”曹昂一边退敌一边大声喊道:“您没事吧!” 没看到曹丕的曹操急忙问道:“丕儿呢?” “父亲莫急,丕儿已经顺利前往夏侯叔父的阵营了!” 这时曹操才放心下来,不过对曹昂重新杀入重围还是十分痛心的: “你还回来干什么!” 和先前一样曹昂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己下马后强行将曹操扶上了马: “父亲保重!” 曹昂用长矛刺了马的臀部,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扬蹄的骏马发了疯似的朝着北门外冲了过去,曹操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闭着眼睛朝外不停疾驰。 看曹操已经脱困,张绣的战略目的已经丧失,他便命令士兵后退,转而令弓箭手射死他们,几乎耗尽所有力气的曹昂和典韦因此身重数箭而亡。令张绣军士兵恐惧的是临死之时曹昂与典韦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并且怒目圆睁的瞪着眼前的张绣军士卒。 曹操逃出之前为了拖住张绣追兵的曹安民也死在了张绣的枪下。 因为贾诩的谋划,张绣在对曹操住地发起围攻的同时,也对此刻无将留守的曹安民、典韦所部万余人发起突袭,毫无准备的曹军士兵被大举击溃,除此之外张绣还收降了万余人,实力大增。在这种优势的驱使之下,张绣很快下定了要追击曹操的准备。 但是贾诩却并不认同: “曹军在淯水北岸仍留有守军数万人,你贸贸然去追击的话很有可能会中埋伏的。” 张绣笑道:“现在曹军已经一触即溃,哪里还有力量抵抗?我要趁此机会擒杀曹操!” 说罢他便将贾诩的忠告当做耳旁风,调集轻骑朝着曹操逃窜的方向追击。 看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贾诩叹息了一声: “为将者缺少谋略,只知道仗武而战,这次他必定会大败而归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酉回:假托天命意昭著 只身逃出重围的曹操骑着快马飞奔至夏侯惇阵营,等他下马后看到兵马已经正在调动。 正在和夏侯惇、许褚商议怎么应对张绣的郭嘉,看到了极为落魄的曹操撩起了帐子走了进来,慌乱之余他连一只靴子丢失了都没有发现。 “父亲!”看到曹操平安归来,曹丕冲上前扑到了曹操的怀里。 见曹丕安然无恙,曹操的心中百感交集,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沾湿了仰头看着自己的曹丕脸颊。 曹丕天真的问道:“父亲,大哥呢?” 为了不免自己哭泣的时候发出声音,曹操紧咬着牙关,整张脸都绷得非常僵硬。 见此状郭嘉猜到了活着逃出来的只有曹操一个人,丧失长子、侄子和爱将的曹操此时的心境不言自明。然而此时并不是悲伤的时候,郭嘉料到求胜心切的张绣会追过来,便提醒曹操:“曹公,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张绣的追兵?” 夏侯惇也意识到情势十分的危机: “主公,我们带来的三万人马之中,现在在宛城外围有大约一万人投降了,我们手中还有大概一万人,我已经命刚刚率领残部归来的于禁将军留守后军整装待命。” 强压着悲痛的曹操整理了一下思路,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夏侯惇听令!令你率领骑兵三千隐匿于本阵东北十里处的树林之中,切记在张绣追兵过来时不得发出任何声响,等到他全军过后立刻发起突然追击!” “末将领命!”夏侯惇领命而去。 随即曹操转过身对身旁的许褚说道:“仲康,你和我带着五百士兵向着张绣追来的方向前进,等到看见张绣军的时候装作溃散状向北而行,张绣看到我必定会拼死追赶。我们引他们路过树林,等夏侯惇追击是他再带兵回击,加上后军的援助张绣必定大败!” 曹操本打算将手下的剩余不到五千人的军马统一交给后军的于禁统领,一旦情势危机则出兵援救,后在郭嘉的建议下由李典和于禁各统领半数兵马,曹操同意。 张绣的追兵很快就追了上来,曹操和许褚看到了张绣的军旗后便开始调转马头往回走,张绣看到了曹操的帅旗便知曹操就在眼前,急忙挥手下的骑兵快速追去。 然而就在此时,几个衣衫褴褛的青州兵在藏在暗处的郭淮授意下,开始到周边的村庄打家劫舍恰好被于禁所部发现,于禁当即下令将他们就地处死,逃走的士兵回营后大喊于: “禁反了!” 这引起了统领青州兵所部李典的警惕,忽然间从于禁的军营中射出了三支短箭,射死了三个李典营中的士兵,其中一枚冷箭是直接冲着李典去的,被李典侧身闪避。 频频挑衅之下李典认为于禁想要趁乱造反,于是亲自点兵前去质问。 于禁也接到了部将急报:“李典将军率众要攻打我们!” 见此情形于禁下令准备迎敌,副将提醒他是否应该先主公先行报备时,于禁说道: “现在情势危机,我也是被迫而为,主公英明睿智,必定可以理解我的做法。” 于是于禁强化了壕沟外卫的防守,迎候李典的军队前来。开战后于禁和李典分贝派人将情况汇报给了曹操,但是此时曹操正在引诱张绣的追兵,并没有及时收到汇报。 前期的计划都十分的顺利,但是前后夹击形成后不久曹操却迟迟没有等到李典和于禁的援助,只有五百轻骑的他们难以长时间抵挡张绣亲自率领的前军追兵。 情势越来越危急,就在这时从淯河西岸又有大批人马追来,曹操顿时感觉不妙,刚想提兵逃跑时,忽然看到来者的旗帜上是“曹”字,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为首的武将容貌也清晰可见:曹真正率着他所统辖的虎豹骑急速驰援曹操。 在曹真和许褚两个人的联手打击下,张绣也渐渐招架不住,但是后路也被夏侯惇截断,人数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他只有只身带着几个骑兵逃出重围。 等到击溃了张绣的追兵后,曹操问曹真:“你不是在汝南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曹真回道:“早在一日前军师就飞鸽传书与我,让我率领数千虎豹骑星夜奔赴夏侯将军的军营援助,我方才渡过淯水便看到这里有厮杀,一见是主公便急忙前来救援。” 曹操方才恍然大悟:“若非郭奉孝有此后招,恐怕今日我命休矣。” 纵观全局现在无论从各个角度来考虑,撤退都是最好的方法。 曹操心中就算有万千的仇恨和不甘,实力大受挫败的自己眼下也没实力去攻打宛城了。 料理完毕后曹操方才得知后院已经起火,便急派传令去阻止,后来听说了来龙去脉后他虽然对于禁和李典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是为了安抚军心他还是赞许了他们的忠心,尤其是于禁面对士兵劫掠行径是的果断行为和以防御为主的应对策略大加赞赏。 这个时候荀彧从许县发来了急报:曹操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许县,董承等人正打算拿这件事大作文章来弹劾曹操,荀彧建议曹操迅速回许县稳定局势。 想到张绣失败了一次应该不会再来追击,在撤退的部署上曹操让李典率领青州兵前方开道,夏侯惇和许褚率领中军护卫左右两翼,于禁率领后军殿后。 不经意间曹操发现郭嘉不见了踪影,就连曹真也消失了。 藏在暗处的郭淮见曹操已经撤军,便想要撤出曹营。 不曾想他刚刚从躲避的粮仓出走出来的时候,忽然有道锋利的刀光从自己的眼前晃过,幸亏自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把剑。 等反应过来时他看了曹真执剑挡在了前方拦住了郭淮的退路。 “看样在在后军暗中捣鬼的人就是你吧?” 郭嘉从曹真的身后走了出来,目光如炬注视着他: “能不能请你乖乖束手就擒呢?我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戌回:长线凭钓施粮卒 由于司州基本已经在曹操的掌握之中,且刘协已经迁都许县,诸侯们的重点都已经从这里转移。司马懿的北行归乡之途十分的顺利,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战争的波及。 到达成皋城后,他离自己阔别已久的故乡温县只有一河之隔了。 然而一切却并非表面上那么的平静,司马懿敏锐的察觉到了在自己赶路的过程中后面始终有人在跟着自己。但是那个人的踪迹隐藏的十分好,加上没有对司马懿采取过任何的行动导致无法察觉出他的具体位置和样貌长相。 既然对方暂时没有意愿对自己出手,司马懿也就故意装作不知道,直到成皋城内。 几次生死危机早已让司马懿对这种压迫感不陌生了,持着郭嘉赠与的腰牌司马懿得以进入官员专属的馆邑吃饭。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榻上一边等候着饭菜的到来一边暗地观察那个人有没有跟过来。依司马懿的判断,在他之后进来的人当中只有两个人最为可疑: 其中一个是满脸络腮的壮汉,头戴斗笠的他脸部被压低的帽檐遮住了额头和眉毛,司马懿低了低头想要看清他的长相,结果被他所察觉。 络腮男子迅速将帽檐压低遮住了自己鼻梁以上的部分,满嘴油猩的他胃口极大,两大盘肉和三壶酒下肚仍不见其有停止进食的迹象。 第二个人是个穿着白色长衫,看上去身形修长消瘦的男子。 与壮汉特征相同的是他也头戴斗笠,不过他斗笠的一圈都垂下了白色的薄纱。 虽然能够朦朦胧胧看到脸部大致的轮廓,不过却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隔着薄纱司马懿感觉那个人似乎也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时候听着周边席位上的食客谈论着关于曹操在宛城败给张绣,仓惶撤回许县的消息,大家都议论纷纷。 唯独司马懿和其他两个人一言不发,饭菜上来后司马懿安静的吃着。 白衣斗笠男子也显得十分的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唯独那个络腮壮汉吃饭时发出的声音极大,令人不禁食欲大减。 酒足饭饱后壮汉拿起了桌上的刀抹了抹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只剩下白衣男子和自己两个人。司马懿站起身将行李包袱背了起来也离去了,但是那个白衣男子仍旧坐在那里。 出了驿馆后司马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出来之后他感觉跟踪自己的那人气息似乎不难么浓了。通过刚才他故意去驿馆吃饭的行为,司马懿判断出跟踪自己的人一定是朝廷官员中某个人,只是范围太大他无法分辨的出来。 到了成皋城边的黄河渡口处,司马懿看了看渡船上并没有刚才那两人的身影,且船上除了撑船的船夫外也无他人。 司马懿走到船埠边礼貌的问:“船家,请问这船到平皋吗?” 撑船的船夫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他点了点头。司马懿见状便上了船。 然而还未等船夫将船撑离船埠,那个持刀的壮汉便追了上来一个跨步也跳上了船。 “你也去平皋吗?”船夫问道。 壮汉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船夫便继续朝着黄河北岸撑船而去。 面对面这么坐着,司马懿感觉有些紧张,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藏于袖袋中的无羽流星紧紧的握在手里,借着袖子的长度隐藏起来,随时准备防止对面不知何时会发生的突发状况。 船至河中央时气息变得有些不寻常,船夫不再将船桨深入水中,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剑转过身想刺向司马懿,然而还未等到他转身时喉咙便被拉出了一条很长的刀口,鲜血瞬间喷涌入住,老者失足跌落河中。 此时的司马懿并没有对壮汉的出手相救感到兴奋,相反的接下来他居然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就算跟你走的话,也总得有人撑船吧?” 低头瞥了瞥这柄异常锋利的刀司马懿纹丝不动,随时准备找准时机将无羽流星对准他,但是壮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右手上的异动,转而将刀锋放在了司马懿的右手臂处: “你右手抓着的是什么?” “没什么。” 司马懿摇了摇头,可是壮汉却并不相信:“拿出来!” 情势危急之下,司马懿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靴不知何时早已湿透,而细看之下船体内已经漫进了很多的水,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原来船早就被船夫凿了个小洞,等到船过河一半的时候水漫进船中将船拖沉。 司马懿笑了笑:“看样子你带不走我了...” 壮汉没有想到船会有洞,因而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司马懿瞅准了机会趁机翻身跳进河中,壮汉眼睁睁的看他沉进了水中再也没有浮上来。 此刻船因进水过多出现了很严重的摇晃,他也只好纵身跳进河中逃生,不久船便彻底的沉默于黄河之上。 在水里闭气很久的司马懿浮上了水面。他大声喘着气,不知道自己被河流顺到了什么地方。就在此时,一叶小舟从不远方漂了过来,司马懿急忙挥手向其求救。 船夫问船舱内的白衣男子:“先生,我们要救他吗?”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船夫将船驶到了司马懿的身边弯下腰将他拉上了船。 还未来得及道谢的他惊讶的看到了舱内的白衣男子,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些什么。 “你是要去温县吧?很快就到了。” 白衣男子似乎对司马懿十分了解,这更加让司马懿对他加重了戒心。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请问您...” 还未等司马懿说完白衣男子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并轻声打断了他: “不用担心,我并不是你的敌人,你也不用知道我到底是谁,这样对你和我都好。” 听着声音像是个年轻的男子,司马懿看他举手投足都十分的优雅,像是大家出身。 很快船就靠岸了,白衣男子对司马懿说:“上了岸后就是温县了,不要长时间在外逗留。” 说罢,他便挥手示意船夫撑船离去,等到彻底消失在司马懿的视野中时,他才摘下了自己头顶上的斗笠,真实的面容也显露出来了: 他正是荀彧的儿子:荀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戊亥回:踏足西门终入许 船靠岸后,荀恽重新将斗笠戴在头上将船钱递给船夫后,十分有礼貌的和他道了别。 等到船夫趁着船离去后不久,他对着身后不远处的杏树说道: “藏了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你了,有事情就出来说吧。” 从树后走出来的是郭淮。他的衣衫显得有些破损,握着剑的右手上面沾满鲜血。 荀恽清楚的看见郭淮的手背上有着一条很深的伤口,不禁笑道: “居然还有人能把你伤成这样,看你的这幅德行想必他交代你做的事情没能成功吧?” 郭淮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冰冷,之前中了郭嘉的埋伏被迫和曹真大战了一场,为了不与他纠缠以免彻底暴露自己,郭淮不惜以牺牲右手被曹真刺伤的风险逃出了军营。 但是没有想到郭嘉居然在外围还部署了包围圈,自己奋力冲杀出去后才算是脱离危险。 看着一言不发的郭淮,荀恽敏锐的感觉到了站在他身旁的树干后没有走出来的人: “真是抱歉,我刚刚发现您也在这里。” 穿着黑色长衫的斗笠男子走到郭淮的身前,口吻虽然十分冷静,但是却不免有些质问的意思:“为什么要救他?我想你应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还未等他开口,郭淮已经以极快的步法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并且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开始的时候荀恽颇有些惊讶,但是随即他就从容的笑了起来: “看样子我还没有完全获得你的信任啊。” 斗笠男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本来我是已经信任你了,只是这件事有些想不通罢了。” 荀恽笑道:“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和我一样呢?与你合作的那位大人就是因为不相信你,才会派人来劫走司马懿的不是吗?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可以更加有效的控制你了。” “这样说来的话,在船上想要劫走司马懿的那个莽汉,是他的人?” 事实上自从荀恽离开许县起,斗笠男子就一直派人跟踪他,所以包括司马懿的行踪在内全部都了若指掌,自然河中船上发生的事情也不例外。 “你可比我聪明,这一点用你的脚趾头想一想应该就清楚了吧?如果司马懿被他掌握在手心的话,我想你以后的行动会受到他很大的牵制。” 听完了荀恽的解释,斗笠男子微微测了一下脸,心领神会的郭淮放下了架在荀恽脖子上的剑。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再杀自己,荀恽假装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是思念故土吗?” “既然你清楚的明白我的智慧在你之上,就别再妄图想从我这里套取我身份的线索。” 斗笠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过身静静的离去了,郭淮将剑收回鞘中言语带有威胁的警告他:“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不要多管,否则下一次就不是威胁那么简单了。” 踏进家门后,司马懿看到了正在庭院里晒书的司马朗,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哥哥的司马懿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 而此时司马朗也看到了弟弟司马懿。第一眼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自从司马懿受伤的消息传到家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司马懿从家门走进来的幻想。 “兄长!” 直到他听到了司马懿真真切切的叫着自己的时候,司马朗才意识到司马懿真的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手中的书卷滑落到了地上。 司马朗朝前走了两步缓缓伸出了双手:“仲达...你真的回来了?” 司马懿冲上前和投向了司马朗的怀抱,兄弟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这是司马懿和郭嘉离开家后第一次回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了。 “你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吧?”、 司马朗前后上下仔细看着司马懿:“你都瘦了好多了。” 在屋内的司马兄弟们听到司马懿回来了,纷纷冲出了屋子将司马懿围在中间,频频向司马懿问着各种各样问题。好久没被兄弟们包围的司马懿感觉到了无比温暖的感觉,但是他却发现围着自己的兄弟之中并没有三弟司马孚的踪影。 抬头望去司马孚正缓缓朝着自己走过来,对着自己用着和以前一样的口吻笑道: “二哥,你回来了?” 很长时间不见,司马懿觉得这个弟弟似乎变得更加成熟了,他随即关心起司马孚前些日的病情:“听大哥说你前段时间感染了伤寒,似乎病的很厉害,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司马朗走了过来说道:“他的伤寒就是离开家那段时间染上的。” “离开家?”司马懿感到有些疑惑,今年十七岁不满的司马孚出门做什么呢 “是啊,自从你从平顶山传来书信说自己正在养伤没几天,你弟弟就非常担心你的安危,迟迟等不来消息的他也学着赵蕊一样出去找你了。” 这下子司马懿明白了,他十分感动的将手搭在司马孚的肩膀上: “傻小子,你二哥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马孚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 “不过等我找到那里的时候,村民们和我说张仲景和寄居在那里的一家人早已经搬走了,我四下里打听也没有找到你的行踪,这个时候大哥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说是你已经传信告诉他前往许县了。” 之前和司马朗的通信之中,司马懿并没有看到司马朗提到过司马孚来找自己的事情,司马朗解释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等他找到司马孚的时候他已经生了很严重的伤寒,整日里咳嗽不止,后来司马朗坚持把他带回温县静静调养很久才慢慢恢复了。 由于司马懿的归来,家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喜庆,司马朗吩咐家丁杀鸡宰羊,晚宴时家中热热闹闹的,像是过节一般。 后来司马懿听司马朗说自从赵蕊出走之后不仅她没有回来,就连和他结伴出行的周应,在回来一次后又气势汹汹的带着一帮人离开温县,从那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 得知赵蕊并没回会温县时,司马懿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赵蕊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多次出卖蔡珏后,在被自己那样排斥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再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了。 当然,对司马懿来说这是比较乐观的一面。 如果往坏了去想的话,她可能会躲在某在角落里等着机会来报复自己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子回:巧化冲突逢故交 为了不让司马朗担心自己,司马懿并没有将自己沿途遭遇的危险事情告诉他。 司马一族在司马朗的维持之下遭受战火打击的元气也正在恢复,司马懿知道自己的大哥身体并不好,在交谈过程中几次听到他咳嗽,这令司马懿十分担心: “你的身体不好,就不要那么操劳了。” 司马朗笑了笑:“现在司马家的事情基本都是三弟在打理,我看他的能力并不比我差,严格上来说甚至我还不如他,这倒是我之前都没有发现的。” “可能是因为之前三弟年龄还小吧,这次回来我也发现他成长了不少,虽然并没有听说他有多么的能干,但是第一眼的感觉就让我十分确定了。” 司马懿对司马孚的能力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呵呵,说不定到那时,我们都会因为过去对他所下的判断而后悔呢。” 两人相视一笑,而他们极力赞赏的对象司马孚,此刻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墙壁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他,在听他们表扬自己的时候脸部没有任何的表情。 深夜时分,静静的河畔边上斗笠男子手中握着长长的钓竿坐在岸边,月光之下他倒映在河面上那朦胧摇晃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的落寞和凄冷。 “你来了?”他并没有转过头看身后的人,但是却已经猜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郭淮手握剑站在他的身后:“留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益处,还是离开吧。” 斗笠男子低头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向后扔到了郭淮的脚跟前,郭淮弯下腰将东西捡了起来,还没有等他开口,斗笠男子便说道: “我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你替我去把这件事情办妥,等我要走时自然会和你联络。” 深知斗笠男子性格的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便只好同意了他的想法,默默的离去了。 此时的徐州并不像温县这般风平浪静,吕布不但反悔袁术求婚之事,还把婚使韩胤囚禁送往许县交给了曹操处置,这种举动虽然获得了曹操的好感,却引起了袁术的勃然大怒。 他当即派遣手下的大将张勋、桥蕤以及新降不久的杨奉、韩暹领兵七路讨伐徐州。 消息传到徐州,吕布自知自己的兵力是不能够轻易拿出来和袁术硬拼的,于是便向曹操求救,但为陈宫所阻,陈宫劝说吕布: “我们之前夺取了他的兖州,现在和他联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请曹操的军队进入徐州御敌,等打退了袁术后他的军队迟迟不走,我们能拿他怎么办?” 吕布于是迟迟没有下决心向曹操求援,但是眼见袁术大军即到,吕布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迟疑,他赶紧调拨高顺、张辽等将领兵迎敌。 正在家中商讨对策的陈珪父子对眼前的情势并不看好,他们认为徐州虽然粮草丰足,但是吕布的兵力和袁术相比还是稍稍处于下风,这次硬拼后即使吕布获胜也会大伤元气。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陈群前来拜访,素来与他交好的陈珪、陈登亲自相迎。 “两位先生为何长吁短叹呢?”陈群看出了他们的心事,故作不知的提问。 “文长何必装傻,以你的才智你会不知道徐州城就要大难临头了么?” 已经年迈的陈珪邀请陈群入座,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徐州若被袁术攻下定会生灵涂炭,就算此次吕奉先侥幸获胜,也再难抵挡第二次大规模的进攻了。” 陈群笑了笑:“我当是何事,陈公不必多虑,在下有一策,定能破袁术大军。” 陈登听后眼睛一亮:“哦?文长先生有何高见不妨一说。” 这时陈群将韩暹和杨奉在袁术军中遭受白眼和排挤的状况告诉了陈珪父子,并分析道: “他二人本是曹操的手下败将,因为走投无路采取投靠袁术,虽然为其所收留,但是袁术麾下诸将,譬如纪灵、张勋、桥蕤等人皆轻贱于他们,这次袁术让他们一起参与作战,不是等着让吕布来击破吗?又有何可忧虑的地方呢?” 心思缜密的陈登当即明白了陈群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用计离间杨奉和韩暹,让他们为我军的内应,到时候里外夹击张勋、桥蕤的兵马?” “对,这样一来袁术的十五万大军就会瞬间崩塌,徐州的危机也就可以解除了。” 陈群的话令陈珪父子二人茅塞顿开,他们都对陈群的智谋佩服不已: “文长不愧为‘颍川八士’的头衔啊,若无你的锦囊妙策,徐州百姓危矣。” 次日,陈珪便把陈群的建议上报给吕布,不过因为陈群之前坚持不要说是他的主意,所以对献策之人陈珪并没有如实相告。吕布听后大喜,急令陈珪速去执行此计。 接下来的发展如同陈群之前所料的那样,陈珪以杨奉、韩暹所遭遇的不公正待遇为起因开始游说杨、韩二人,等到二人颇为心动之时再予以厚利,承诺等到袁术大军被击败后,将所有缴获的粮草辎重全都送给他们,这促使韩杨二人最终同意了陈珪的策反。 约定好时机后,吕布亲自率领兵马以高顺为左军、张辽为右军向张勋和桥蕤的驻兵地下邳发起了进攻,还未等袁术军队反应过来时,杨奉和韩暹的部队从后方也杀了过来,毫无准备的袁术兵马被杀得大败,几乎是全军覆没,张勋和桥蕤仅带着百余骑人马狼狈逃去。 此时在夏丘的高山上看着袁术的残兵败将狼狈至极的向淮南逃窜而去,站在山坡顶上的刘备和陈群眼神显得格外的冷漠。 刘备身旁的壮汉正是那天于黄河之央意图绑架司马懿的人,他看着这样的一幕十分的不理解:“主公,既然我们的目的是消灭吕布,为什么还要帮助他挡住袁术的进攻呢?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到那时我们再趁势取下徐州不更好吗?” 陈群瞥了他一眼,对刘备的用意加以说明:“那个概念不一样,吕布刚刚表示向朝廷效忠,而袁术则是公开的叛逆自立。在一开始这场战争袁术就不会有赢得可能,我们要是这个时候在捅吕布的后方,不仅不会成功,还会招致吕布的嫉恨,甚至连一直承诺要帮助我们的曹操都会弃我们而去,到那时主公就会成为人人唾骂的叛贼帮凶,再无立身之地了。” 刘备看了看身旁的陈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的对,与其让袁术那个蠢材拿到徐州,不如让吕布替我多占一会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丑回:肆马食槽现凶兆 半夜,躺在床上熟睡的司马懿窗边吹来的一阵冷风惊醒,起身把窗户关上后再度躺在床上的他却再也无法入睡。对于他来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到家后所享受的片刻安宁让他才有时间去仔细回忆过去发生的种种,却是越想越乱。 他坐起身掀起了被子走出了门外,这时他看到了司马朗的房间内还有着灯亮,轻轻踱步道他的房门处想要找他聊天,走过窗户的时候隔着窗缝,司马懿看到司马朗坐在孤灯下手捧着几件孩童的衣物,不知为何感伤而潸然泪下。 司马懿认得出来,这几件衣服是张春华以前穿过的。 之前出于对张汪家的愧疚司马朗收养了遗孤张春华,想要通过好好养育她来赎回自己的罪过,但是造化弄人,张春华还是失去了踪影,生死未卜。 司马朗唯一的心愿也没有机会再去达成了。 看着那些衣服,司马懿内心的痛楚和悔恨远胜于司马朗,毕竟张春华是在自己的眼前摔落山去的,如果自己当时的双手要是更有力量的话,就可以把她拉上来的。 想到这里,司马懿的双手不由的攥成拳状,脸色也十分的难看,本想推门而入的他转过身往回走去。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和司马朗谈论张春华的问题,没有这个资格。 刚走没几步,司马懿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司马孚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巧和司马懿迎面碰了个正着,两个人都不免有些惊讶。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异口同声的提问随即转化成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睡不着,出来走走。” 话音刚落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司马懿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你的伤寒才恢复不久,夜里风凉,小心再得病。” 司马孚憨厚的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也是二哥。” 在家的这两天司马懿都有收到来自郭嘉的书信,他得知丧子失将的曹操,盛怒之下先后三次征讨张绣都无功而返,终于接受了郭嘉的提议暂不对张绣发起攻势。 司马懿也回信给他,说看样子张绣的军中有个十分厉害的谋士,还不忘拿郭嘉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趁机挖苦他。 事实上除了第一次郭嘉随军出征之外,后来的两次郭嘉都不赞成发复仇之师,但是曹操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为了稳住许县的局势他留下了郭嘉协助荀彧、程昱,不带任何谋士领着许褚等将南下宛城,终不能成功。 这天信鸽再度停在了司马懿的窗沿边,但是却不再是司马懿和郭嘉所联络的那只固定信鸽了,而是另外一只。令他惊奇的是这只信鸽司马懿从没有见过。 将信鸽放飞后司马懿打开了小竹筒内的信件,其中的内容令他十分震惊... 恰好此时他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司马孚将已经洗好的衣物拿了进来,司马懿见状赶紧将握着信的手自然的背到了身后,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自己就可以了。” 司马孚对司马懿的客气口吻颇感奇怪:“没什么,小事一桩。” 说完他便离开了屋子,临走之前将门带上的时候他瞥见了司马懿那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不过他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静静的转身离去了。 之所以司马懿会对自己的弟弟有所隐瞒,原因在于这封信开头的第一句就是: 这封信的存在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你就会遭受大祸... 继续往下读司马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信中的文字并不多,只交代了一句话: 在收到这封信后立刻离开温县,临走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逗留在温县的时间越长对你来说危险就越大,甚至有可能会牵连你的家人。 只有这寥寥数语,其中并没有交代自己要离开温县的理由以及所谓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不仅如此,就连信中的笔迹自己都毫不熟悉。 若是一般人受到这种行肯定会觉得十分的荒谬,但是一直以来都遭遇着不寻常事情的司马懿,却隐隐感觉信中对自己的忠告并不是危言耸听。 之前自己回家的时候就在船上遇到了至少两拨人的伏击。 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有人知道自己回到了温县,即将要对自己下手。 要只是冲着自己来的话,司马懿还不至于想要逃走,相反的他正想正面会会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冷静下来后他不想连累自己的众位兄弟和司马家, 没有时间多想,司马懿下意识的按照信中所警告的那样,偷偷的准备将行李收拾一下。巧合的是司马孚正好把自己的衣服洗好并叠放整齐的送了过来,司马懿趁机把这些衣服直接包裹好后等待着月色的来临,对家人他没有丝毫走漏风声。 天色越来越黑,夜空之中挂满了繁星。 司马家中静的出奇,大家都早早的入睡了,司马懿将包袱背在身上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所有的房间内的烛光都已熄灭,就连平常不早睡的司马朗房间中,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刻意配合司马懿悄悄离开一样,司马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大门朝西 而去,先前在黄河之中遭遇的伏击已经让他吸取了教训。 这次他可以朝着相反的方向,从孟津港上船南渡黄河。 加上自己临行之前并没有和任何说,他以为应该可以避开那些人的耳目。 刚走了两三里的距离,司马懿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人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他想到是自己的行踪再一次被人掌握了,于是保持着戒心准备用无羽流星应对下面会出现危机局面。 然而当他越走越近时,他惊讶的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兄长: 司马朗。 “兄长...你怎么会?”司马懿几乎不相信自己眼前的场景,显得十分诧异。 双手始终背在身后的司马朗慢慢走上前,一步一步接近的距离令司马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的茫然。 当走到司马懿面前时,司马朗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摆到了身前,其中一只手上拿着个黑色的袋子,递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匆匆出门身上不带钱和干粮怎么能行呢?” 司马懿木讷的接过了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想等着司马朗问自己的时候,司马朗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吗?”司马懿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从小到大你做任何事情都没有让我担心过,你之所以不告而别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不必勉强自己向我解释些什么,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回答司马懿的同时,司马朗的脚步仍旧不停的往前走着,直到彻底消失在司马懿的视野之中。黑漆漆的温县街口处,只剩下了司马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寅回:横箫沉音静聆调 当司马懿安全到达了孟津港时天色已经亮了,渡口处摆渡的船夫也多了起来。 这次司马懿格外加强警惕,挑选了一艘人很多且性格、年龄各有差异的小船踏上了船板。 虽然自己已经按照神秘人信中所说的那样立刻离开了司马家,并且还刻意绕了路从孟津港南渡,环绕一个大圈前往颍川胡昭所居住的竹林。 不过司马懿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自己的背后有双眼睛时刻在盯着自己,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无法摆脱。 这种感觉似鬼魅般缠绕着自己,无论司马懿怎么想去摆脱它都显得徒劳无功。 渡河的过程十分的顺利,对于平常人来说不顺利才是很反常的事情。 不过司马懿却不得不比常人还要高度紧绷自己的神经,他害怕自己一旦稍有松懈就会被人有机可趁。毕竟从自己为了保护刘协负伤至今,就一直被藏在黑暗之中的不知名人物给盯上,从未摆脱。 上岸后,他将行李拎了起来朝着预先计划好的路线,从平县、巩县、阳翟一线直接向胡昭的住处前进。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连一直和司马朗保持飞鸽书信联系的这个习惯也改掉了,并不是说他对司马朗不信任,而是不想再多生枝节以免再遭不测或者连累家人。 在热闹的集市上行走是将自己踪迹隐藏的最佳手段,司马懿很少走人迹罕至的地方,就算是实在无法避免去行走的时候,也尽量会挑天明的时候,这种赶路的方法令他一路上几乎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麻烦,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谁在跟踪自己。 行至巩县城内之时,先前司马朗所给予的干粮已经被吃完,司马懿便寻找着路边有没有卖食物的地方。当他的视线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里扫视的时候,忽然在不经意间看到街口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十分面熟人。 在第一眼的时候司马懿就能够清楚的将他的名字叫出来,不过据郭嘉和胡昭所说,他已经过世了,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上。 然而眼睛骗不了人,那种神情和长相,和自己所认识那个人是那么的接近。 没错就是他,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却被自己奉为师父般尊敬的戏志才。 他开始快速迈步接近自己所看到的这个戏志才,但是在行进途中被一个正面朝着自己的行人遮住了视线,司马懿拨开了这个人时,发现戏志才已经不见了踪影。 眼球飞快的转动着,他快速的在一条巷子口看到戏志才在往里面走,于是他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司马懿脑中所运转事物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的脚步节奏: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是长相上的巧合吗?还是... 还没有等司马懿完全整理出头绪的时候,自己已经追到了在一条死巷里,在尽头处看到了那个人,他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司马懿和他保持着距离,试探性的问道:“你之前教我的东西我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请你再教教我?”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事实上司马懿已经再慢慢后退了,因为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发现这个人并不是戏志才,而很有可能是吸引自己进入这条巷子的诱饵。 但是他刚刚后退了两步,突然从天而降的一个身影就落在了他的身后。 还没有等司马懿回头看他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就用手掌劈向了自己的后颈。 司马懿顿感眼前一片眩晕,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太大意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中这种陷阱... 看到司马懿已经成功的被捕获,那个之前被司马懿认为是戏志才的人转过身,原来只是一个和戏志才颇为相似的人罢了,他对站在司马懿面前的人说道: “你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快把报酬给我。” 那个人从怀中掏出了个黑色的袋子,扔到了假冒者的脚跟前。 假冒者弯下腰将袋子捡了起来,打开后瞬间表情就变得极为贪婪和满足。这是击昏司马懿的人冷冷的说道:“你走吧,给我永远把嘴巴闭起来。” 假冒者被袋子中的黄金所吸引,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敷衍性的点点头。 忽然间,一把冰冷的利剑从正前方贯穿了他胸口,鲜血从伤口处喷溅出来,手中装满黄金的袋子瞬间被血色沾湿、染红。 他没时间去感应痛苦,甚至连视线从袋子上转移到刺穿执剑者的时间都没有便已死去。 将剑拔出后,假冒戏志才的人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而刺杀他的人转过身看了看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的司马懿,那面红色的脸庞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谁也猜不透。 另外一方面,在颍川等待司马懿来寻找自己的胡昭却迟迟不见司马懿的踪影,内心惴惴不安的他意识到很有可能是出事了。左思右想后他驾马快速朝着温县奔去,等到了司马懿家中时,司马朗将司马懿早已离家的消息告知了胡昭,胡昭顿感大事不好。 不过他并没有将司马懿可能会出事的消息告诉司马家的人,匆匆朝着司马朗所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在了解司马懿行进的方向后,胡昭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因为他已经察觉了司马懿刻意选择远路绕行的方法,想要避开那些人的追赶。 沿途的询问让胡昭找到了巩县,不过在这里却完全失去了司马懿的消息。 谁都不知道,司马懿刺客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全身被捆绑的他被关在了一个箱子内,而装着他的这个箱子被放置在马车内,被红脸的男子驱赶着朝着小沛的方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卯回:伏后请师揽政要 得到曹操背后支持的刘备,依靠曹操定期补给给他的粮草在小沛继续招兵买马,实力也渐渐得到了加强,这被与他近在咫尺的吕布所怀疑。 之前刘备在小沛招揽人马被吕布击溃,有人建议他趁着刘备尚未做大将他连根拔起。 陈宫听后觉得不妥:“我们刚刚向朝廷表达了忠心,而刘备又是受曹操所委任驻扎小沛,等同于刘备已经向曹操表示了效忠,如果我们对刘备展开进攻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招致曹操出兵援助。小沛原属豫州,我们上次攻打已经侵犯到了曹操的领地。如果再次攻打的话,到时徐州恐怕会被曹操整个吞并,将军您好不容易在这里落脚,切不可鲁莽啊。” 吕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决定暂时不攻打小沛。 早已看出吕布非徐州之主,因此在某人授意下暗中和曹操暗通款曲、密谋消灭吕布的陈登知道了这件事,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便着私下里吕布邀请他饮宴的机会试探道: “将军不可以徐州之兵去伐刘备,但又担心刘备逐有壮大之势于己不利,对否?” 心事完全被看穿的陈登看穿的吕布叹了口气:“岂止是担心,简直是如鲠在喉啊。” 认为时机成熟的陈登便开始谏言:“公台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但并不意味着刘备无法根除,在下有一策可令将军既不用出兵,亦可除了刘备这个心头大患。” “哦?元龙快快讲来!”吕布听后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陈登继续说道:“先前背叛袁术的韩暹和杨奉二人现在徐州、淮南之地以劫掠支撑军队,早已沦为草寇之辈。将军不妨利用这些亡命之徒的贪婪去攻打刘备,暗中许以他高官厚禄。” 吕布听后右手不停的转动着酒盏,久久闷不发声。 陈登看出他内心的疑虑,小声说: “命令只需暗中下达即可,他二人绝非刘备敌手,等他们战败时必定会向我们求救,刘备也必会追击,到那时我们可以刘备意欲入侵徐州为由追讨他,曹操便不会插手。” 听完了陈登完整的计划后,吕布大笑着拍手称好:“元龙先生,好计好计!” 在没有和陈宫商量的情况下,吕布让陈登写下书信送往杨奉、韩暹处。陈登考虑到计划的可行性建议吕布还是亲自写为好,这样更能让杨奉和韩暹相信自己的话,吕布最终亲手写下了书信,让陈登作为特使去在广陵郡和扬州边境之间游动的杨奉和韩暹。 得知吕布在事成之后会让他们广陵郡的郡守,杨奉和韩暹颇为动心,于是答应了吕布。 早在杨奉和韩暹出兵之前,坐守小沛的刘备就收到了在下邳城内的陈群给自己寄来的书信,信中几乎将吕布和陈登的整个计划完整的告诉了刘备,让刘备提早做好防备。 看完信后刘备将竹简重新卷折好后丢到了前面的火盆中,站在刘备身旁的赵云和壮汉看刘备丝毫没有动作的表现,显得有些焦急,尤其是壮汉最为沉不住气: “主公,根据文长所言杨奉和韩暹的军马很快就要杀过来了,我们不作任何部署吗?” 赵云虽然没像壮汉一样急得跳脚,但是也不免露出了担忧之色。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刘备忽然问了一个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的问题: “云长还没有回来吗?” 壮汉和赵云摇了摇头,刘备不禁叹息了一声: “他一个人在外,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当赶到留县的时候杨奉命令军队原地驻扎,之所以没有发动攻击的原因在于吕布承诺给他们的粮草无法支撑接下来的战争,杨奉多次派人前往催粮吕布都没回复押送粮草的期限。 刘备听说了他们在留县驻扎了两日都没有行动,心中料到了他们不出兵的理由。 壮汉见状迫不及待的请战道:“主公,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趁机主动进攻吧,他们粮草不足,士兵的战意肯定不如我们,给我三千人马我就可以把他们彻底打败!” 而刘备似乎没有听他他的一番慷慨陈词,转而对一旁的赵云问道: “曹操这次送来的粮草快到了吧?” 赵云点了点头,刘备满意的笑了笑。 事实上杨奉也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庸才,他知道粮草不足的情况下主动进攻刘备是自取灭亡,所以才故意在留县一代徘徊,引刘备出战。一旦他到了徐州的范围,吕布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然而刘备对自己的挑衅完全不为所动,反倒令他被动了。 就在这时,杨奉收到了派往小沛的探子回复的密报: 曹操援助刘备的粮草今夜将会到达小沛,杨奉和韩暹商议后决定趁夜率领快骑劫走粮草,一者可以补充自己所需,二者刘备无粮支撑在小沛是待不了多久的,自己可不战而胜。 主意下定后,杨奉亲自率领二百轻骑趁着月色的掩护,绕过小沛的南面朝梁县往小沛西门的必经之路奔西而去,韩暹留守军营指挥。 到达预定地点后,杨奉的军队正好看到了点着火把夜行的运粮队,欣喜之余他下令快速追击。一见有人来劫粮,押送粮草的士兵皆四散而逃,杨奉顺利的得到了大批粮草。 “没有了这批粮草,我看刘备能撑到什么时候!” 还未等杨奉体验着轻而易举的大胜之喜时,忽然周边的丛林之中火光林立,很快的大批人马就将他们这区区的二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赵云和刘备站在高坡上俯视着杨奉。 自知已经中埋伏的杨奉看到这样的处境,挥舞着长枪对身边的骑兵喊道: “不用害怕!我们合力冲出去!” 看他们并不打算就此投降,赵云驱白马从高坡上俯冲下去,如白色闪电一般的迅速。 杨奉见他朝自己杀来慌忙提枪迎击,然而自己的一枪不仅被赵云闪过,随即还被赵云横枪将自己打落马下,整个过程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时刘备骑着马缓缓来到了赵云的身旁,而赵云的枪抵在了杨奉的胸前,杨奉知道自己除了投降之外没有其他生路,便向刘备乞求生路: “玄德公,与你交战实非我本意,是那吕布指示我这么做的!” 在火光映衬下,刘备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淡淡的说出了一个字:“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辰回:董府挺险中诱套 看刘备听到吕布的名字后,似乎并不打算再因劫粮之事而迁怒于自己。 杨奉索性将吕布写下的密信递了出来,双手捧着跪在地上呈给刘备。 赵云接过信后转交给身旁马背上的刘备,刘备拆信阅读后冷哼了一声: “真是作茧自缚,他要是继续维持现状的话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杨奉听后连连点头附和:“玄德公所言甚是,吕布此人包藏祸心,他日必成大祸患,我愿率部归降您,日后听从您的调遣绝无二心!” 将信放回怀中后刘备上前弯下腰将杨奉扶了起来,轻轻拍去了因摔落马下时肩头粘上的灰尘。杨奉被他这个突然的暧昧举动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似乎看出来刘备想要用自己的想法了,渐渐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内心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刘备笑道:“这番话之前你对汉献帝、袁术都说过吧?” 杨奉不明其意,刘备将扶在他肩膀上的双手放了下来,背过身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杨将军,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自信,最害怕用那些三心二意、出尔反尔的人了。” 这下子杨奉知道刘备还是打算杀自己,感觉自己被他欺骗的杨奉,愤怒地摸起地上的长枪对着刘备刺了过去。但是还没有等他的手完全抬起,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赵云的银枪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杨奉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久便死亡了。 其余的人或被收拢或被诛杀,战场料理完毕后,赵云问刘备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刘备举着火把照亮倒在地上那到死还面目狰狞的杨奉反问赵云:“子龙,如果你是吕布的话,明知道杨奉、韩暹不是自己的对手还派他们来攻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若有所思后赵云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抱拳向刘备行礼后便带着本部的骑兵打算离去。 “等一下。”还未等赵云上马刘备便叫住了他,赵云看着刘备抽出了腰间的利剑砍下了杨奉的头颅后,将头颅提了起来交给自己: “就这么去的话未免太失礼了,给韩暹带上大礼,让他们更恐惧一点,跑得更快一点。” 还在军营里焦急等待杨奉带着军粮回来的韩暹,听到了瞭望哨上的大胜报告: “将军,有大批人马正朝着我们这边疾驰,是杨将军的旗帜!” 听到是杨奉回来了,韩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准备到寨门口去迎接。 不过他高兴的太早了,事实上举着杨奉旗帜奔来的是赵云所率领的重骑,等到他们到达能够被韩暹军士兵清楚看清面容的时候为时已晚,杨奉和韩暹的军队迅速被冲散。 赵云将杨奉的人头丢到了韩暹的面前,士兵们看到后顿时阵脚大乱,根本没有心力来战,纷纷四散而逃。韩暹不敌赵云带着余部逃亡徐州境内,赵云继续追击最后韩暹只剩下十几人的人马奔逃于深山之中。 早已奉了吕布之命候在这里的魏续看到刘备的兵马进入到了徐州的地界,于是便提兵出寨前去抵挡。由于交战之前双方并未交谈而直接作战,魏续并不是赵云的对手故而难以抵挡,就在此时高顺率军前来支援,赵云这才提兵撤退。 一切都像陈登和吕布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吕布收到了刘备军追着韩暹余部侵犯徐州领地的报告,并且还袭击了魏续的驻防部队,假装大怒的他当即派遣他张辽和高顺的精锐部队出击小沛,意欲直取刘备的项上人头。陈宫见已成事实,也不好再加以阻拦。 而与此同时,押送着昏迷不醒的司马懿昼夜不停奔向小沛的关羽已经过了丰县,看离目的地小沛已经越来越近,关羽开始增加了马鞭挥动的频率和力度,促使马加速向前进。 突然,马车的轮子被路面凸起的大石垫了一下,导致车体的方向开始朝着一边倾斜。 关羽用力拍打翘起的右侧,试图强行让马车回复平稳。 就在此时他却发现马车正对面方向的路面上有根绳子拦在中间,骏马直接被其绊倒,马车厢像球似的在地面上不规则的滚动着,直到撞上了棵泗河岸边上的大树才散架停了下来。 动静完全消失了,从道路旁树林中走出来一个黑影,他看了看被绳子绊倒的骏马倒在地上痛苦的嘶鸣着,挣扎起身后迅速逃走了。这并不是他关注的,他关心的是散落在地上、埋在烟雾之中的车厢残渣中,关羽和司马懿是不是还活着。 他刚刚走进了两步,斜靠在树干旁的车轼倒了下来,几乎在同时关羽手握长刀从还未完全散去的烟雾之中冲了出来,直接高举大刀劈向了他。 匆忙之间他拔剑架住了关羽大刀,此刻借助月光投射在刀剑上的光芒,都让双方看清了彼此的长相。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后,关羽质问来人: “这样贸然攻击我万一被你的主子知道了,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那人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月光下看到的是郭淮那朦胧的脸庞,之前为了抵挡关羽的攻击他将剑拔出了一半架在都顶上抵挡,这次他直接把剑完全拔了出来: “我还正想问你家的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这个人的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羽眼露杀机,摆开了架势准备开打: “理由我并不清楚,不过只要是主公所下达的命令,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郭淮将剑鞘丢到了旁边冷笑道:“这一点我们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是对殿下不利的人或什么,我都会用这把剑将他们铲除的干干净净...” “多说无益,接招吧!”关羽挥刀冲了上去,和郭淮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 以长剑对大刀的郭淮占据着不利的劣势,长时间的对峙较他来说是危险的。 他也深知自己万一和关羽硬碰硬的话占不得多大的便宜,所以才会在之前设下圈套。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骑着一批快马从大路的东边冲了过来,挥舞着银枪直刺郭淮的胸口,郭淮用剑挡开了攻击后往后面退了数步,等到定下神来后才看清来人是援助关羽的赵云。 看这幅情景想要夺回司马懿是不可能的,再这样勉强交战下去的话对自己是十分不利的,于是郭淮决定撤退,朝着树林里奔跑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子龙,你怎么会来?”关羽收起了刀询问赵云。 “主公知道你肯定会在去小沛的必经之路上遇到埋伏,才会派我前来相助的。” 两人回到了马车散落的地方,在废墟之中寻找着藏匿司马懿的箱子,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这时赵云看着下坡处的泗河,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巳回:弃命难敌断退道 因郭淮设下伏击,从而使关羽所驾的马车直接撞上了泗河岸边的大树上,锁住司马懿的大木箱在车厢散架的途中摔到了河面上顺流漂动着... 关羽和赵云回到了小沛,刘备看两个人双手空空知道关羽失败了。 虽然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并没有训斥他们,而是像往常一样以平静的笑容看着跪在地上抱拳请罪的关羽,许久后他站起身走到了关羽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能让你们二人空手而归,看来来者的武艺是强到极点了。” 始终低头看着地面的关羽低声解释道: “那人是郭淮,并非我二人不是他敌手,司马懿也并未被他虏获,只是在打斗之中装着司马懿的箱子滚下了河中,我和子龙在岸边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郭淮?”刘备若有所思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看样子那位老弟对我的动向似乎十分感兴趣,我先后派遣翼德和你两次想要掳回司马懿,第一次被司马懿跳河逃脱,这次他居然派出郭淮从中阻挠,看样子我下决心从司马懿身上着手是正确的,因为他太过紧张了。” 赵云上前说道:“主公,既然他们和我们不是一条心,莫不如他们铲除,省的...” “省的我会碍你们的事,对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赵云和关羽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拔剑,冲向了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口的斗笠男子。 但即使近在尺咫,他们也无法将离他脖子只有一根指头距离的剑刃往下压半分。 原因在于,在他们面前有两把剑已经对准了他们的脖子,握着两把剑的人分别是郭淮,以及那本就已经死去的郭配。 气氛极度紧张,双方剑拔弩张的杀气不禁让人产生强烈的窒息感。 无声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刘备轻轻咳嗽了一声,关羽和刘备才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两步。郭淮和郭配也收起了手中的剑,安静的站在了斗笠男子的身旁。 虽然看不到斗笠男子的表情,但是刘备猜得出他心中所想和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便开口道:“还真是稀客,我们两个人有好久没见面了吧?” 斗笠男子轻笑了一声,冰冷的话语和他针锋相对: “那倒是,如果不趁现在来见你的话,恐怕下次再见的时候我的命也就没有了。” 虽然没有将事情挑明,不过刘备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斗笠男子对自己掳劫司马懿这件事有多么的不满,他十分镇定的回答:“别那么说,我们之间的信任本来就是很微妙的,一旦平衡被打破的话,互相残杀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吧?” 刘备注意到了站在斗笠男子左边的郭配,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你之前利用郭配麻痹胡才,导致不但夹击韩暹的计划没有实现,还让胡才身首异处。这么大的行动你似乎也并没有和我这个同盟者提前知会一声吧?” 斗笠男子的语气越来越冷,杀气也越来越重:“我们就不要再废话了,这是最后的警告,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了,到那时...” 他伸出手捏住斗笠的前沿微微向上抬起,露出了那冷峻异常的杀意之眸: “我会把你也算在其中一起毁灭掉。” “呵呵,说话的口气不要这么强硬。” 刘备转过身坐回到了榻上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将来谁灭了谁还未曾可知,不过现在你们可在我的底盘,可不是说走就能够走的,你这样贸贸然对我这么不客气的放话,不觉得太鲁莽了吗?” 话音刚落,此时张飞已经带着人将门口团团围住。 斗笠男子面对前有关羽赵云,后有张飞的堵截,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淮和郭配见状纷纷亮出了手中的长剑准备迎敌,却被斗笠男子伸手给拦住了,刘备对他毫无反抗的举动感到诧异: “怎么了?是要放弃反抗求死还是求饶呢?” “求死?求饶?你可真能说笑...” 丝毫不畏惧的斗笠男子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利剑亮了出来,刘备看清楚剑柄上的纹饰和剑刃上的两个字后大为吃惊,抓着桌案的手越来越用力,每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一样: “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 斗笠男子将剑又插回了系在腰带上的剑鞘中答道: “比起这个问题,你应该更关心另外一个吧?” 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还未等在场的人说话,门外便有传令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禀告说:“将军不好了!张辽、高顺带着两万人的兵马朝我们这杀过来了!” 看着表情两难的刘备,斗笠男子提醒他: “怎么样?要是再和我们耗在这里的话,吕布的军队就要打进来了,虽然你引诱他攻打自己计划实现了,不过要是连你也别杀掉的话,所有的布局不就都失去意义了么?” 暗地里咬咬牙的刘备终于开口: “子龙云长你们率军抵御,翼德为后应,我想曹操援军就要到了,我们要撑到他来为止。” 说罢刘备便丢下斗笠男子一行三人前去排兵布阵了,事实上他之所以改变主意放过了他们,不是因为吕布的军队前来进攻,而是斗笠男子手中所握着的那把剑... 在关羽赵云等人的奋战下,刘备的军队撑到了曹操所派遣的夏侯惇援军赶到。 本以为可以一举击溃张辽高顺的刘备没有想到,陈宫早就在夏侯惇的背后埋伏了一支奇兵,由吕布亲自率领,在夏侯惇全速向前攻击的时候突然在背后发起进攻。 夏侯惇不敌吕布,狼狈的撤回了原驻地。 孤军奋战的刘备难以支撑,最终再次被吕布杀的大败,小沛沦为吕布手中。 而刘备则再次丢下了妻子极为狼狈的向许昌逃去。 早在小沛被吕布攻破之前,斗笠男子就和郭淮兄弟二人离开了这里。 在骑马行进的过程中,郭配有些不解的问斗笠男子:“殿下,根据我们的情报,曹操将袁术赶回了淮南,而且已经亲统大军到达了梁国国界,要是出兵救援刘备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可是他却只派了夏侯惇的区区几千人救援,眼睁睁的看着刘备被打败,我不太理解。” 斗笠男子说道:“曹操的目的可不只是消灭区区一个吕布那么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午回:声东击西现急招 身处下邳的陈群收到了小沛方面的急报:沛城已破... 十分担忧刘备生死的他情急之下跨上马背朝着小沛的方向疾驰而去,然而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高顺的部队,陈群趁机向高顺打听徐州的情况。 高顺看陈群神色匆匆,以为是担心吕布此战不胜,笑着将他们几乎全歼刘备军主力、关张赵及刘备狼狈出逃的消息尽皆相告。 “那...可曾擒获刘备?” 陈群表面上是在为吕布分忧,其实真正目的在于打探刘备的情况,自己好作出恰当反应。 高顺摇摇头:“未曾擒获,大耳贼逃得很快,连妻子都不要了。” 确定刘备并没有吕布抓住,也没有死在乱军之中,陈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却看见高顺身后马车上摆放着一个很大的木箱子。这箱子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很久,上方还覆盖着水草,觉得很奇怪。高顺看到陈群很在意这个箱子,便解释道: “这是我率军折返的过程中于岸边发现的,还未来得及打开,正打算交给吕将军。” 吕布军中能征惯战者众多,但是似高顺这样忠于主上而无私心的人却很少。 就在陈群准备和高顺一同折返下邳之时,车上的木箱忽然自己开始晃动起来,起初动静还很小,几乎没有人察觉,但是很快的动静就越来越大。 高顺见状命人将木箱打开,士兵跳上马车用榔头将上面的锁刚刚破坏,木箱盖子刹那间就自己打开了,周边的士兵见状十分惊恐,纷纷手握长枪将木箱团团包围了起来。 慢慢的,有两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死死的抓住木箱边缘,众人皆面面相觑,惊诧不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人从里面窜了出来,趴在木箱之上大声喘着气。陈群在惊讶之余发现他是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男子,高顺见此情景也十分诧异,大声责问趴在箱子上不断呼吸新鲜空气的司马懿: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这木箱之中。” 慢慢恢复神智的司马懿抬起头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发现有很多士兵包围着自己,而回想起来自己是被一个貌似戏志才的人引诱到狭窄的巷子中,最后突然被人从身后击昏,没有想到自己再度醒来的时候居然会在这里。 从周边人的反应和高顺的叱问来看,他们并不是绑架自己的人,再看箱子内渗了一些水以及箱子周边散落的水草,司马懿明白了绑架自己的人应该在河边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才会连同箱子一起滚落到河中的。 而面前的这些人,就是将自己从河中打捞出来的人。 这时陈群胯下马背,将马背上所装载的食物和谁拿了下来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递给了他:“我想你被关在箱子里很久了,看样子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先吃点东西垫垫饥吧。” 饥肠辘辘的司马懿顾不得那么多,接过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高顺本想让人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绑起来,陈群出声阻拦道:“我看他并不懂武且年纪尚幼,应该不是什么探子之类的人物,吃完东西后就放他走吧,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填饱肚子后,司马懿恢复了元气。 陈群彬彬有礼的问道:“你是何人?又怎么会被锁在木箱子之内呢?” 不管是周边包围自己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还是面前这个谈吐文雅的男子,司马懿都不能够轻易相信,他故意装作很惊恐的样子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叫马四,颍川长社人氏,前不久父母双亡,本想去彭城投奔亲戚。没有想到在半路遭到了劫匪的洗劫,我被他们强索身上钱财,因为不从被匪首锁于箱中丢掷河中,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是遇上了你们才捡回了一条命。” 事实上司马懿之所以会说去彭城这个地方,无非是注意到了高顺军中的“高”字旗和“吕”字旗,才想到自己应该是身处徐州地界,而熟悉大汉地图的他知道徐州地界中最长的一条河就是泗河,所以才会赌运气这么说,免得引人怀疑。 听他这么说高顺点了点头,几乎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而陈群在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和对遭遇的描述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表情看却显得有些若有所思,随即他对司马懿说道: “我叫陈群,也是颍川人,在这里还能遇到同乡真是不容易,彭城国地区盗贼猖獗治安很乱,我想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不如先去下邳暂歇,回头我亲自派人送你去彭城怎么样?” 隐隐感觉陈群好像发觉自己的司马懿不敢过多的推辞,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前往下邳。 司马懿本以为一路上会对自己不断试探的陈群,却显得格外的安静,直到顺着泗河来到下邳城时也没有向自己问东问西,除了日常的话语之外几乎没有和自己说过话。 陈群安排司马懿住在自己的家中,而司马懿心中所想的是尽快去颍川和胡昭会和,但是转念一想:绑架自己来徐州的人应该也在徐州才对,自己已经受够了被蒙住双眼戏弄的感觉,现在自己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下邳,或许可以打探到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着急离开徐州了。 而此时陈群十分担心的刘备,正不断向西逃窜来到了梁国境内,表面上看现在的他可以说是非常的落魄,不仅和关张赵失去了联系,就连自己也是草木皆兵。 就在他停在这里稍稍休息的时候,忽然发现从远处有大队人马行进,刘备看清了军士手中握着写的是曹操的军旗。 他的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线,忽然从藏匿的草丛之中跳了出来,对着领着军队前进的曹操大喊:“喂!孟德公!我是刘备啊!” 曹操见是刘备在呼唤自己,便急忙将刘备请到了自己的车驾旁同座,看着刘备衣衫不整的样子曹操不顾刘备那满是淤泥的手感叹道: “玄德老弟,我对不住你,要是我再早一点到来的话,你也不至于会落到这般田地啊。” 随即关张领着各自收拢回来的部队陆续和刘备会和,刘备随即和曹操合兵一处,很快攻破了小沛,并且大军向徐州全面进军的局面已经形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未回:榻前身危乱思潮 曹操有所准备,再加上有刘备在旁提供关于吕布的军事情报和徐州概况,使得曹操十分轻易的就取得了沛国的全部控制权,本在那里就没有多少兵力部署的吕布军队被曹真和车胄率领的骑兵统统击溃,残部或者投降或者逃走。 对于眼前的形势来说曹操可谓是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根据和荀彧、程昱所制定的计划来看,曹操打算亲自率军攻入徐州与吕布决战。 不过这时随军的部分谋士和将领不免提出了一些担忧。 这些人之中以曹洪为首,他在散帐后对曹操说道: “主公,现在我们出兵攻打徐州必定会引起各方诸侯的窥视,尤其是南方的张绣和刘表,他们若是趁此机会突袭我们的后方与吕布形成了对我们的夹击之势,我们会很被动的。” 事实上这些问题曹操也考虑到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既然刀兵已起若是就此退兵的话朝中恐会产生动荡,军心亦会动摇。 就在他为此而摇摆不定的时候,曹操想起了一个人,便匆匆让曹洪退帐,随即让唤来了传令兵:“速请公达先生前来!” 此时曹操口中的公达先生,也就是受荀彧极力向曹操推荐的荀攸,他之前因为刺杀董卓未果而曾经被投狱中,董卓被杀后他被王允释放出狱,辗转去往荆州,与黄承彦、庞德公等名士交往甚密。后来收到了曹操诚意款款的邀请信遂而前往投效。 然而就是这位一个当世智士,在曹操战退不决的时候,不仅没有提供任何建议给曹操,居然不参加军议和郭嘉两人躲在帐中饮酒,实为一件奇事。 荀攸虽为荀彧之侄,但年纪却长于荀彧,且被左慈冠以“无遗策士”的英名,同列“颍川八士”,与郭嘉、徐庶等人私交甚笃。 郭嘉微微起身将热好的酒壶从火架上取下,将荀攸面前的酒盏斟满后又放回了原位,他笑着对荀攸说:“曹孟德这个人可不得了,先后得到了荀氏一族中的双龙,要是谁说他这样的人不能安天下,我都不信。” “奉孝老弟,你说的很有道理,然而你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的才能凌驾于我二人之上。” 对于荀攸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对面的郭嘉心知肚明,他放下酒盅轻轻笑了笑: “老兄你不是在说我吧?” 荀攸也放下了酒盏说道: “昔日戏志才曾言,在他之后能代替他的人就只有你,虽然你是我叔父的入室弟子,但他说你身上的潜力远在他之上,要不然你现在怎么会成为曹操最重视的首席参谋呢?” “颍川八士”是当世为北方士族所推崇的顶级能人异士,其中性格尤其古怪和自负的人,就要数胡昭和荀攸二人了,而郭嘉是唯一令他们内心里服气的人,即使胡昭不喜欢郭嘉那浪荡不羁的放纵性格,但是对他那如瀚海般的眼界和谋略还是心悦诚服的。 说到这里,郭嘉想起了之前荀攸刚刚来到曹营时,正逢曹操南征张绣。 荀攸听说这件事后敏锐的觉察到若是强攻,张绣、刘表的联盟反而会更加的稳固,不如暂缓出兵,等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变化后在逐个分化击破。 然而曹操的大体进攻方略已经下定,而且前军已经开拔,没有采纳荀攸的计策。 这之后荀攸虽然名义上随军出征,但是却再也不发一言,直到曹操征讨失败,才当面向荀攸道歉,荀攸对此一笑置之。 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责怪曹操的意思,但对之后的战略谋划仍旧保持缄默的态度。 即使后来曹操在名义让已经把他摆在了几乎个郭嘉地位等同的位置加以厚待,也丝毫没有能够达到让荀攸有开口的效果。 郭嘉看了看帐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眼下战退不决,看样子曹操又要向你来请教了。” 荀攸抬手理了理衣袖对此表示不屑:“早知他身边有你的话,我就不会千里迢迢从荆州赶过来了,我能够想到的你基本都能想到,又何必让我在多管闲事呢?” 正说着,传令兵已到帐前,对着郭嘉和荀攸行礼道: “启禀两位军师,主公有请公达先生。” 郭嘉看了一眼站在帐门口等待荀攸回复的传令兵,又看了看似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将传令兵晾在旁边的荀攸,心里明白了荀攸对曹操的气还没有完全消去,便对传令兵说道: “请回禀曹公,公达先生已然知晓,稍候便...” 这时沉默良久的荀攸突然抢过郭嘉的话来:“你回去告诉曹公,就说我荀公达身体不适,难以前去主帐,军中大事只需与郭奉孝军师商议即可。” “这...”传令兵略显尴尬,正当他不知道该不该乖乖听从荀攸的话回去复命时,曹操从他身后背着手走了过来,传令兵看到曹操刚想行礼时被曹操伸手制止,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让他退去,传令兵拱手退去。 看门口的人还没有离去荀攸有些不耐烦了,扭过头对着他呵斥道: “我不是说了我身体不适吗!你的耳朵没有长是不是!” 话音刚落他便呆住了,因为站在门口的正是曹操本人,荀攸和郭嘉见状赶忙站起身对着曹操行礼:“见过曹公。” 曹操笑着说道:“二位先生好雅兴,不知孟德是否可以进来。” 郭嘉赶紧迎上去请曹操进帐,荀攸此时十分的尴尬,他不知道曹操什么时候站在帐外,刚才的无礼之举实在是有失体统,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接曹操的话。 相反的是,曹操倒并没有将荀攸刚才的举动放在心上,而是很随性的席地而坐,并且伸手示意郭嘉和荀攸也同座。二人坐下后,曹操笑着对荀攸说道: “孟德不知公达先生身体抱恙,若是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尽早来探视的,还请先生勿怪。” 荀攸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回答:“我乃卑微之人,身体小恙有劳曹公关怀。” “先前征讨张绣之时不听公达先生之言以至于徒劳无功,还折损了我的长子和爱将。”曹操沉默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公达先生身体抱恙,孟德本不该来叨扰,但眼下对征讨徐州还是罢兵回师,帐下文武对此议论不止,我也是举棋不定,特来向两位先生讨教。” 坐在旁边的郭嘉听出来了曹操的话外之音,坐在那里闷不吭声,本想让郭嘉先行开口的荀攸不想再让放下身段亲自来讨教曹操失面子,便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事实上先前曹公征讨张绣虽然是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正是经过了失败我们才会清楚张绣的实力,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他也多多少少因为您两次的征讨而元气有所损伤,我想应该不会贸贸然的再兴战事,文武所担忧的后患我想应该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威胁。”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对征讨吕布的成功几率有所担忧,荀攸从曹操的表情之中看得出他的担心,继续分析道:“袁术已经公开篡逆,吕布若是不与他联盟倒还值得犹豫,现在他刚刚背叛朝廷投靠了袁术,正值离心离德之时,趁此机会讨伐是名正言顺的,各诸侯也不敢贸贸然的援助他,刘表、张绣、袁绍诸如此类皆是如此。相反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他将局面维持稳定后再行图谋就为时太晚了。” 事实上曹操也不想轻易错过这个可以一举收复徐州的机会,荀攸的话无疑从很大程度了夯实了他占领徐州、消灭吕布这个心头大患的决心。 郭嘉补充道:“袁绍已经基本平定了河北之地,曹公和他仅有黄河之隔,他日你们之间的一战在所难免,我们现在趁机会把徐州纳入囊中对日后的作战准备也是十分有利的。” 回到帐中后,力排众议的曹操宣布大军正式向徐州开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申回:兴师无获怒气高 虽然确保了刘备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刘备的任何书信以及情报,留在徐县的陈群内心十分担忧。当然他把这份担忧很好的隐藏在心里,尤其在化名为马四的司马懿面前,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破绽。 与之对应的是,司马懿心中也在盘算着别的事情,一方面他对几次三番想要抓住自己的幕后之人十分感兴趣。另一方面则是住在陈群家中的这几日,他明显发现下邳郡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空气中那种紧张的气氛非常的浓烈。 晚饭时,司马懿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陈群,并抱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长文兄,徐州近日是否有变呢?” 这几日里陈群和司马懿经常聊天,两人在谈及政事的时候总能有着很多的共鸣和交流,陈群渐渐发现司马懿的见识和韬略是十分令人吃惊的,严格上来说就连自己也不一定比得上他,他也进一步认识到了自己当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并没有错: 他并不是什么从颍川来投奔亲戚的马四,最起码他肯定不姓马。 陈群放下碗筷略微咳嗽了一声:“你的嗅觉还挺敏锐的,我今天才听陈宫和高顺谈及曹操已经率军,攻陷了吕布刚刚从刘备手中夺取的沛国一带土地。现在大军陈兵徐州边境,似乎是呈现出打算和吕布将军开战的姿态,按照陈宫的估计曹操会大举进攻彭城国,打开徐州的东大门,于是前两日吕布刚刚将驻守在盱眙和下相的成廉、郝萌调往彭城国进行防御。” 对于吕布的行军布阵司马懿表达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曹操真的是打算正面攻打彭城国,光是被动防御可能很难挡得住曹操如潮般的进攻,最理想的方法应该是主动在泗河沿岸的几个据点加以布防,依照泗河之水的天然屏障阻击曹军渡河。” “这你倒是和陈宫想到一起去了。”陈群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袖口后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仰头看着寂静的夜空:“可惜吕布并没有采纳陈宫的建议,依仗着臧霸等盘踞在徐州当地势力的支持,打算效仿当日汉献帝渡过黄河后将刚刚渡河的张绣击退之法,放曹操大军渡过泗河,然后再将他们赶入河中。” 司马懿听后点了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当时张绣渡过黄河后目的在于活捉汉献帝,所以并没有立刻对王师以及白波军发起进攻,而现在的曹操不同,一旦渡河之后他会马上对吕布展开猛烈的进攻,不会让吕布那么顺利打退的。” 听着司马懿对战局的分析,陈群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转过身背靠窗户看着司马懿,司马懿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时兴起说得太多了,马上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你也差不多该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了吧...” 胡乱用筷子将饭往嘴里扒送的司马懿听到陈群这句话吓得差点没噎住,装作听不懂的他尽量压低自己内心的慌乱,抬起头满脸无辜的看着陈群那诡异的笑容: “真实身份?” 陈群继续无声的笑着:“大阳之战王师以少胜多,击退了号称‘北地枪王’的张绣,虽然天下皆知,然而你却对其中的细节了解的那么清楚,我想这不是一个平凡老百姓所应该知晓的常识,你说对不对?马四兄弟...” 话音刚落,陈群立刻改了口:“不,应该叫你司马兄弟才对吧...” 眼见自己的身份几乎被陈群给看破了,司马懿只好硬着头皮狡辩: “长文兄,你说的话很奇怪,为什么称呼我为司马兄呢?” 陈群重新回到原先的座位坐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与司马懿的双眼形成了对接: “你之前不知道我是颍川人,所以胡乱对我谎称自己是颍川人士,但是你的口音明明来自河内地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猜度出你伪装着自己,后来我和你数次交谈,尽管你刻意隐瞒自己对朝廷政事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是言行之中还是多多少少露出了破绽,这更加深我对你真面目的兴趣,至于你的姓氏,我是赌运气推断的,马四马四,反过来即为司马。” 听着陈群将自己的推断说完,司马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最后陈群看似侥幸猜对了自己的姓氏,更加让他对陈群这个人产生了一股强烈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不错,既然兄台已经看出我身份有假,我也不好再顶着已经破裂的面具在你面前继续献丑。” 司马懿决心向陈群摊牌:“我本命叫司马懿,是京兆尹司马防之子。” 不仅是名字,就连自己先前的几次危机遭遇司马懿也对陈群和盘托出,听到司马懿的名字后陈群觉得颇有些耳熟,貌似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但是想来想去却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在他记忆力的出处,便不再去思索。 沉吟片刻后,陈群对司马懿说: “既然你我有此一缘,而且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拜成异性兄弟,日后相互扶持如何?” 陈群号称“如砥诚士”,名列“颍川八士”之一,谋略堪称一流,更加令人称道的是他对待友人十分真诚,可以毫不保留的为对方着想。 司马懿心想能够和这样的大贤结下八拜之交,也算是自己的福分,便欣然同意: “如若兄台不弃,仲达愿高攀您这位大哥。” 两人在庭院之中烧香奠酒,伏首向天地行了三拜后,陈群握着司马懿的双手笑道: “仲达贤弟。” 司马懿也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弟见过兄长。” 与陈群结拜之后,司马懿与他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恭维和客套,倒像是真的亲兄弟一般亲切,夜夜促膝长谈的他们纵论天下大事,交流彼此的想法。 几日后,陈群收到了刘备的书信,称他已经与曹操合兵一处正准备进攻徐州,让他在徐州内部策动反叛,但是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出于对刘备的衷心,陈群阅完信件后便将其烧毁,并没有透露给司马懿知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酉回:心有所依微颜笑 虽然陈群并没有将自己实际上效忠刘备这件事告诉司马懿,但是却将先后从刘备出传来的战报与司马懿分享,由此司马懿得知了曹操与刘备兵分两路,在荻水河两岸架起数座浮桥,曹操亲自领曹真及夏侯惇统辖的数万人马快速袭取了留县,而刘备则率领关张赵的余部人马击退了梧县的吕布守军,占据了梧县。 很快的曹操和刘备的大军就在彭城会师,泗河以西的吕布军势力基本被消灭。 由于吕布先前并没有按照陈宫的建议事先派遣重兵渡河在泗河西线防守,致使身为徐州西大门的彭城国门户大开,泗河的屏障已失去了重要的战略作用。 虽然失去了彭城国泗河以西的土地,但是吕布并没有伤及元气。 原本吕布打算让屯兵东海郡的张辽率领铁骑自傅阳、武原南下协助侯成、臧霸正面进攻曹操,继而收回彭城。除此之外,他谋划紧急调集驻守在广陵的陈登提兵西进至雎陵和取虑。 陈宫一直对陈登的忠诚心很怀疑,虽然并不是很赞成,但想从而对曹操形成三面夹击之势,即使不能够彻底歼灭曹操的主力,也可以迫使曹操退兵。 命令下达后,参加军议的陈群感到事关重大,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曹操此次攻打徐州并未倾巢而出,间接也就导致了与之为盟的刘备部队战斗力也不能持续太久。 刘备在陈群的密信之中明确指出这次一定要彻底根除吕布这个祸患,而陈宫的军事部署确实是十分棘手的,左思右想之下他想到了司马懿。 对此次曹吕之战十分感兴趣的司马懿一等到陈群回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直接了解徐州方面如何布防的机会,便直截了当的问陈群: “兄长,今日军议有何决策吗?” 司马懿这样提问正中了陈群的下怀,他笑着将陈宫的部署如实告知了司马懿,司马懿听后不由得对陈宫的军事思路表达出钦佩之情: “如今曹操三面皆敌,所带兵马和粮草绝对不能持续太久,陈宫这样的策略的确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威慑曹操的进攻势头,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听完司马懿颇为神采奕奕的褒奖之词,陈群故作叹状,司马懿觉察后便问: “如此部署徐州可保平安,兄长又为何叹气呢?” 陈群低声道:“我本以为吕布乃匡扶汉室之真豪杰,实不曾想他居然向袁术倒戈,做了叛逆之臣,就算此次徐州得保,长此下去也难免会落入袁术这个窃国之贼手中啊。” 说罢陈群不禁潸然泪下,司马懿一直关心的是战事决策的精妙之法,从未听陈群说过吕布已经和袁术达成了同盟,这让一心忠于汉室、忠于刘协的司马懿感到十分愤慨。 本来只是作为旁观者的他在心中摆正了自己的立场,略加思量后他对陈群说: “既然吕布已非汉臣,便不配再具有汉室之地,兄长大可不必忧心,我有法可让屯守东海的张辽不会南下增援吕布,少了骁勇善战的张辽支援,我想对吕布整体战斗力肯定会产生很大的削弱,陈宫所谋划的三面夹也就不能成功了。” 司马懿口中所说的正是陈群心中迫切想要的,因为一旦张辽不南下所造成的结果不仅三三面合击难以达成,就连陈登的大军也会对吕布造成威胁,之前面部的愁云瞬间烟消云散: “哦?贤弟有何高见?” 当天深夜,正在地图前仔细端详彻夜难眠的吕布,突然听到下人通报说陈珪连夜求见,吕布随即招手让他进来说话。不一会儿,陈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看到吕布满脸愁容,又看了看他所看的正是被青州三面环绕的东莞郡驻防图,心中大致猜到吕布心中所想的陈珪开口道:“将军是否担心盘踞在青州之地的袁谭会趁虚而入自北南下袭取徐州呢?” 陈珪一语道出了吕布的心思,他叹息道:“东莞郡的孙观传来的消息称袁军并无明显动作,方才我与公台先生商议过此事,他说袁绍不会参与到这次的徐州会战,让我不必担心。” 虽然吕布口中这么说,但是陈珪看得出吕布心中还是十分担忧的,一旦袁绍也参与进来的话,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根本抵挡不住,最后只会被曹操和袁绍瓜分,想到这里陈珪说道: “其实将军的担心也并不无道理,试想一下,曹操与袁绍自由相识,二人交情颇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且自黄巾之乱以来曹操与袁绍从未刀兵相见,就算是袁绍不直接出兵南下相助,也不会与曹操为敌。” 烛影闪烁,吕布看着陈珪在地图前指向曹操所控制的泰山郡: “到那时,曹操若将自己兖州之地的主力调集至泰山郡开辟徐州战事的第二战场,那么东海郡就是下邳北方的最佳堡垒,若是张辽率军南下与曹操所谓的主力抗衡,而东海之地防守空虚,将军你想一想,假如曹操从泰山南下直取东海,下邳危矣啊。” 吕布听后大惊失色,连忙唤来了下人大声疾声喊道: “快,派人飞鸽传书至张辽处,令他原地驻守待命,严密监视兖州曹军的动向!” 走出吕布住处后陈珪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前往了陈群家中,将自己刚才与吕布所谈一切都告诉了他,并连声称赞陈群的睿智:“长文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啊,居然猜得出吕布担忧北方的隐患,这样一来少了张辽这支强有力的战斗部队,吕布就孤掌难鸣了。” 陈群浅浅一笑,指着身旁的司马懿说: “陈先生谬赞了,事实上想出此法的人并非在下,而是我身旁的这位司...” 话音刚落,司马懿赶紧冲陈群使了一个颜色,陈群便改口道: “这位马先生想出来的,我可不敢贪此殊荣啊。” “张辽的兵马是稳住了。”司马懿将面前的水杯倒扣在席案上: “接下来就看陈登将军的了。” 当陈宫得知吕布修改命令让张辽原地驻守后,气得他将放置佩剑的木架一脚踢翻,随即气势汹汹的去找吕布责问,吕布将先前陈珪所言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陈宫,陈宫气急败坏的骂道:“陈珪父子素怀异志、居心叵测,曹操和袁绍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他们早已是面和心不合。曹操一向多疑,袁绍刚刚平定了河北,一旦曹操兖州之地空虚,他必定怀疑袁绍会趁此机会南下进攻,就凭这一点曹操也不可能再从兖州抽调出人马开辟什么第二战场的,张辽是我们手中极强的战斗力,弃之不用难道是想等着曹操兵临城下之时我们坐以待毙,成了曹操刀俎上任他宰割的鱼肉吗!” “陈宫!”吕布听陈宫的气话也将他平日里对陈宫的不满全勾了出来: “我是三军主帅,军队如何调度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就在此时,传令兵换慌张张跑了过来报告说: “启禀将军,陈登已经到达了取虑和雎陵,但是...” 吕布隐隐感觉到不妙,连忙大声责问:“但是什么!” 传令兵支支吾吾的回答:“但是他们全部将吕将军的旗帜换成了曹军旗帜,并且企图度过雎水,准备朝下邳城南门快速进攻了!” 张辽未到,陈登叛变,吕布谋划的三面夹击已成泡影,自己反而陷入司马懿和陈群所谋划的牢笼之中不得动弹。 这下子吕布犹如晴天霹雳,陈宫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显得十分低沉: “我早就提醒过你,陈登父子不值得相信,早在陈登去许县回来之后我就建议你杀了他们,但是你却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否则怎么会招致今日之祸...” 缓过神来的吕布当即下令:“来人!将陈珪给我抓过来!” 等到士兵前去陈珪家中后,陈宫冷冷的说道:“恐怕早已是人去楼空了吧...” 果真如陈宫所料,陈珪早已在陈群的建议下潜逃至陈登军中,吕布扑了个空。 站在陈珪家不远处的陈群和和司马懿,眼睁睁的看着吕布的士兵将陈珪的家翻了个底朝天,司马懿问陈群:“兄长怎么会知道陈登会谋反,居然敢直接和陈珪商议呢?” 陈群淡然一笑:“因为当初策反他们的人,就是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戌回:自觉受冷妒焰烧 由于陈登的突然袭击,下邳郡泗河以北的地区全被落入曹操手中。 另外一方面,因张辽的军队并没有及时到达彭城地界增援吕布的防线,致使曹操趁着陈登大军赶到,吕布军队暂时方寸大乱之际,果断让曹真率领虎豹骑星夜在泗河搭设浮桥,天色未亮便成功突袭了吕县,很快的就连傅阳和武原也相继得手。 而此时方才接到吕布紧急命令的张辽南下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他被夏侯渊的人马挡在了都阳难以突破曹操设立的防线,几次突击都没有能够成功。 眼见下邳西面的门户已经洞开,吕布没有其他选择,他只好让手头唯一可堪大任的高顺率军抵挡南面陈登的进攻,自己则亲自率领军队迎击西面的曹军。 在他看来如果曹操的军队被自己快速击溃的话,陈登也就不战自退了。 坐在帐中的曹操眼看现在对吕布的钳形包围已经形成,正在和刘备商议怎么才能迅速攻克下邳城生擒吕布的方法。此时帐外传令兵急报: 吕布亲自率领铁骑已经攻破了吕县,正朝彭城杀过来。 对于吕布的骁勇和可怕刘备是心知肚明的,而现在他和曹操所占领的彭城离吕县十分接近,吕县被破彭城就会彻底暴露在吕布的面前,因此刘备十分担心,他对曹操说: “明公,吕布乃当时之虎将少有敌手,我看是否让云长和翼德前去与抵挡吕布呢?” 一旁的曹洪听后十分不乐,他冷哼一声道:“既然刘豫州麾下武将如此骁勇,为何先前却数次败于吕布手下,落得弃城逃亡的狼狈下场呢。” “不得无礼,云长之英武我素来知晓。”曹操伸手止住了曹洪,随即侧过脸对刘备笑道: “我看还是先让我的人去试试看吧,如果实在挡不住的话到那时再请云长前去也不迟。” 刘备十分好奇曹操帐下还有谁能够挡得住吕布,正在这时曹操对下面的传令说: “你即刻前去曹真帐中,让他点兵迎战吕布。” 传令兵退下后,刘备心中不觉有些可笑,曹真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就算是武艺高强,可是战场上的经验和吕布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让他去和吕布直接作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然而看着曹操从容而又有自信的表情,刘备还是将这种想法深深的埋在心里。 曹真得到命令后,对身旁的副将郝昭说:“主公让我去迎击吕布,虽然我们总体上现在占据着优势,但是困兽犹斗,吕布尚且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看样子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与曹真的冷静沉着相比,此时郝昭则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他早就想要和吕布这样的当世豪杰较量一下了,急忙劝曹真出战,曹真拍了拍郝昭的肩膀笑道: “不要急,我们还很年轻,将来的大仗还有很多。” 随即他走到的郝昭的身后,将缨盔戴在头上,神情严肃而有镇定的走出帐外: “现在我们要想的就是怎么把眼前这一仗打好。” 郝昭听后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要是司马懿那个小子在就好了,他的鬼主意最多了。” 此时曹真军队在位于吕县西北角约十五里的地方扎营,得到曹操的命令后他立马命令大军开拔,抢在吕布之前占领了与彭城只有一河之隔的泗河岸边驻守。 到达指定位置后,部下的将军们对曹真这样的行军布阵之法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吕县离彭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根本不用将营地扎在这么靠近河边的位置,吕布攻势凶猛,一旦抵挡不住会被吕布军队彻底赶入河中。更何况曹真还只带了一半的兵马,另外一半让郝昭带着不知道前去哪里,就算是效仿韩信背水一战也实在有些以卵击石的危险。 还有的人认为:若是背水一战,为什么要在后方的岸边准备那么多的船只,还不是打算一旦战败就坐上船逃走么,曹真根本就是个乳臭未干、贪生怕死的人。 想到这里,部分将军开始私底下发起了牢骚。 曹真内心里十分明白将士们的担忧和怨言,但他对自己的部署从不予以解释。 很快急于求胜的吕布就杀到了泗河岸边,曹真看到吕布军队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冲过来后,还未等将士们上马迎敌,居然下令军队迅速向两边撤退,而且格外强调了不从者斩。 军令如山,将士们抱着格外愤慨的情绪执行了曹真的命令沿着河岸边南北两个方向分头撤退,吕布见曹军士兵闻风而逃,而且连岸边的船只都来不及使用,不禁开始嘲笑守将的无能:“都说曹孟德手下猛将如云,我看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才对,我们要尽速利用这些船只渡过泗河,直取沛国,到那时我到要看看曹操怎么在攻打下邳!” 河西岸的曹军哨兵看到吕布已经登船朝着彭城急速行驶而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将这件事汇报给曹操,满座将士皆惊,他们之所以会惊恐,是因为之前曹操已经把一半的军队交由夏侯渊带走抵御张辽南下,除此以外还有夏侯惇率领的步兵和陈登会和自南面朝下邳进攻,此刻彭城之内曹洪手中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卫,一旦吕布登上岸,后果不堪设想。 相反的是,曹操在听到这件事后不由得大笑起来,郭嘉和荀攸和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笑而不语,接着郭嘉对曹操说: “我们不妨登上河岸看接下来的好戏,若是错过了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奉孝所言甚是,我到要看看吕布如何到达彭城之下。” 曹**快的应允了郭嘉的提议,当即带着众谋士以及刘备等人堂而皇之的站到了河岸边,看着吕布朝自己在泗河之中急渡。在河中的吕布看到了站在岸边的曹操格外激动,赶紧命令士兵加紧划桨,力求快速登岸以免曹操逃脱。 然而令吕布没有想到的是:渐渐的船速开始慢了下来,不仅如此不知何时船体内开始灌水,很快就有士兵发现船下的河中隐藏着曹军的士兵,他们将堵住事先被曹真凿破的船洞的塞子给拔了。 这么一来船体快速漫水,不仅无法驶向对岸,还有不断下沉、最终全部倾覆的危机。 就在此时,原本撤退的曹真军队,再度集结在河东岸,曹真命令弓弩手对吕布军所乘的船只施放火箭,毫无准备的吕布军将士死伤众多,吕布见状赶紧跳上了一艘漫水不是很严重的船甲板上,命令船上的弓弩手一面迎击,一面朝着河南岸驶去。 当吕布好不容易摆脱了曹真的追击狼狈上岸后,所带水性好的数千将士只剩一千余人。 而曹真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成功击退了吕布的进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己亥回:府苑合围蝉脱壳 被曹真击败后,吕布打算带着仅剩的人马绕过曹真返回吕县重新整顿。 然而令吕布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刚刚上岸不久,郝昭就率领着数千人马守候在河岸边,吕布由于在渡河时已经损失了全部的战马,仅自己胯下的赤兔马尤在,剩下的士卒皆为步兵。而放眼望去郝昭带领的全部都是骁勇的骑兵,步兵对骑兵的优劣势不言自明。 见吕布上岸,用右手小拇指掏耳朵的郝昭将手拿下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左手勒住缰绳,右手举起长枪将枪尖对着落魄至极的吕布喝道: “小爷我在此恭候多时了,看你往哪里走?今天就看看你那方天画戟到底有多厉害!” 万万没有想到刚刚摆脱了曹真沿岸的追兵,又遇到了郝昭的堵截。吕布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心想还未等到下邳城的决战来临,就要死在这个无名之辈的手中了。 不甘心失败的吕布提起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 “今日之败实为我吕布一人之失,现在你们速速逃去吧,我一人抵挡敌军掩护你们。” 吕布军中剩下的士兵见他如此有大将之风,又有爱兵之心,没有一个人听吕布的话逃去,所有人都斗志高昂的齐声高呼:“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 郝昭看到吕布的仁义不免有些动容,他气宇豪迈的对身为敌人的吕布说道: “你也算是条汉子,为我郝昭所敬重,既然这样我们两个人就来场公平的单打独斗,你若是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过去。如果你输了,我也不会为难你身后的将士,愿意归降的我一律优待,若是不肯归降我就放他们自行逃命,决不食言!” 说罢他将长枪一横对身后的骑兵喊道:“你们谁都不准插手!” “多谢!” 吕布对郝昭的仁者之风亦十分钦佩,他纵马向前飞驰,挥着手中长戟迎战同样朝自己冲过来的郝昭,两人在马背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表面上看吕布和郝昭打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但事实上郝昭已经渐渐处于下风。 自二十招过后,吕布双手举起方天画戟自郝昭的头顶朝下劈去,郝昭横枪一挡,强大的压力使枪杆不停的抖动,郝昭顿感双手有些麻木的感觉,长枪险些从自己的手中脱落。 几番打斗后双方回到了双方位置,吕布略有些疲惫,郝昭也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了。 再这样打下去郝昭知道没有胜算,沉默良久后,他将枪高高举起示意兵马朝两边退去,吕布正在诧异明明胜负未分郝昭怎么就让开了道路之时,郝昭低着头低吼一声: “胜负已分了,你快过去吧!” 来不及怀疑是否有诈,吕布赶紧让士兵先行通过,自己则孤身执戟立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等到他们全部安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提马从郝昭身旁快速通过。 过了许久后曹真的兵马赶到了这里,看这里并没有大战过的痕迹,也不见吕布的一兵一卒,曹真感到有些疑惑,但是看到郝昭的表情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营中后曹真十分气愤,将缨盔取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郝昭双膝跪地低着头: “末将没能擒获吕布,有负将军重托,请将军以军法治我之罪。” 曹真闭着眼睛背对郝昭久久不说话,许久后终于压不住怒火的他转过身指着郝昭大骂: “治你之罪?你是让我砍了你的头吗!好不容易等到吕布脱离了下邳城的重重防卫孤军深入,我再三提醒你这是擒杀吕布最好的战机。现在放虎归山,吕布肯定退守不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意气,我们要用多少士兵的命来弥补!” 郝昭自知无言以对便不再吭声,曹真长舒了一口气后冷冷的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吕布带出来的人马主力已经被泗河损失了大半,现在吕县的防卫一定空虚,趁着吕布没有恢复元气,我要你迅速出击将吕县给我夺回来,要是打不下来的话你也就不用回来再见我了!” 表面上看曹真是在惩罚郝昭,实际上则是要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郝昭内心是十分明白的,他站起身双手抱拳用哽咽的声音回答:“末将领命!” 这次郝昭并没有辜负曹真的重托,他带着麾下的数千骑兵火速赶到了吕县,为了不让城中的吕布军队有所警觉,他故意前后迂回将吕县和下邳之间的必经之路截断。 然后从三个方向开始对吕县展开全面进攻,吕布的多数兵力都部署在下邳,他本想稍稍在吕县停顿休整便退回下邳城中,但是没有想到曹真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明知道手中兵力不足与郝昭决战,吕布果断下令退出吕县返回下邳,但是被早已埋伏在途中的郝昭所阻,进退不得。这次郝昭吸取了之前逞匹夫之勇的教训,不再坚持单打独斗,而是命令士兵将吕布的残余兵力团团包围,聚而歼之。 面对重重包围,吕布冲击了许多次都没有能够成功,身边的人马却在不断减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他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郝昭也并没有手下留情,他亲自提马去独挡吕布,不为凭一己之力战胜他,为的是将吕布死死的堵在包围圈内,以少敌众的吕布渐渐失去了战意。 就在这时郝昭身后突然传来了喊杀声,绝望的吕布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宫带人前来救援自己了,希望重燃的他对着身边仅存的数十人大喊道: “弟兄们!公台先生到了,我们有救了!” 吕布越战越勇,被前后夹击的郝昭见没有擒杀吕布的可能性,冷静思考后他被迫下令撤退,吕布在陈宫的接应之下安全的逃离了郝昭的追击。 虽然并没有成功的抓住吕布这个三军主将,但是吕县失而复得的消息传到了曹操那里,曹操还是对曹真及郝昭的领军有方十分赞赏,并通令全军褒奖。 郝昭回营复命,因为自己未能擒杀吕布特地向曹真请罪。 考虑到了陈宫支援的特殊情况,曹真并没有怪罪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子回:司徒诛董正朝纲 贸然突进的吕布在曹真一连串的多重打击之下连连战败,基本上完全失去了反扑的机会,幸得陈宫的接应才能够安然撤退到下邳城内,从而暂时躲过了被曹操生擒的危险。 但是下邳城南面的战况就显得不那么乐观了,高顺在夏侯惇和陈登的联合绞杀之下防守显得力不从心。巨大的压力之下为了避免己方军队被全歼,高顺下令守军后撤,将泗河南岸的阵地全部拱手让给了夏侯惇和陈登。 更加糟糕的是曹操将大本营移驻吕县,西线的曹真所部已经逼近了沂水河岸,下邳北面的良成和司务也被夏侯渊派兵牢牢把守,至于东面的曲阳也早已在陈登出兵叛乱后就将其封锁。下邳城犹若一个被孤立空间,一时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当吕布为此焦头烂额之时,陈宫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陈登的三个弟弟在逃跑时被吕布军士卒所抓获,并提议以此为谈判条件让陈登倒戈进攻夏侯惇,这样徐州南面之围便不攻自破。吕布觉得十分有道理,一方面下令让部将张弘严密看守陈登的三个弟弟,另一方面致书正在预谋渡河后进击下邳的陈登。 陈登收到书信后自然非常愤慨,但他并没有按照吕布的要求临阵倒戈投向吕布,反而将吕布的书信交给了夏侯惇,并且回信坚决拒绝了吕布的要求,反而加快攻打下邳主城的进度。 消息传到下邳吕布大怒,当即要杀死陈氏三兄弟。陈宫此时劝他不要冲动,并且想出了将陈氏三兄弟绑在了泗河北岸,日夜让士卒抽打他们,哀嚎声传到了对岸。 陈登表面上不做任何回应,但是内心早已方寸大乱,虽并没有投降苟合之意,但是已经没有了冷静的思维去思考如何攻打下邳了,除了牢牢包围下邳之外数日来没有任何的进度。 夏侯惇见状也不敢贸然进攻,赶紧将情况报之曹操。 曹操闻讯后前思后想决定还是以救出陈氏兄弟后再行攻打为宜,于是下令让夏侯惇秘密组织营救。然而几次渡江救援都被吕布军发现并阻止,战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就这样陈氏三兄弟在泗河之畔饱受折磨,陈宫此举只是为了打乱陈登的心智,虽然手段是歹毒了一些,但是确实起到了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此时的曹操想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似乎将吕布这样的当世猛将收入自己的麾下似乎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毕竟人才难得。 他向郭嘉和荀攸透露了自己的想法,郭嘉听后点了点头: “不管这么说徐州的战事不宜拖得过久,如果吕布肯率下邳守军尽数归降的话可以尽早平定徐州,少了吕布这个绊脚石后,可以反过来利用他南下消灭国贼袁术,这样我们就增加了日后和袁绍相争的有利资本。” 荀攸对郭嘉的理念表示同意:“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是尽快结束徐州战事的方法,考虑到吕布过去多次出尔反尔的行为,可让他为将,但不可为帅。” 然而郭嘉还是表露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就算吕布有心想要归顺,但是恐怕曹公的老朋友不会让他乖乖就范,相反的很有可能会让吕布死守到底。” 说到这位老朋友,曹操心里明白郭嘉所指的就是陈宫。 “不管怎么说,先礼后兵还是有必要的,曹公不妨先亲自书写一封言诚意肯的劝降信,为吕布陈述其中的厉害,到那时再看吕布降与不降再做定夺。” 曹操采纳了两位谋士的方法,亲写书信一封遣人送至下邳城。 吕布看了曹操的信后联想到自身的处境,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想要罢兵言和的意思,然而曹操遣使送信的消息传到了陈宫的耳朵里,他第一时间阻止了吕布想要投降的念头: “将军拥徐州六郡之地,纵横江淮贵为一方诸侯。若是投降了曹操,最多也就是他帐下的一员匹夫武将罢了。况且我与曹操是旧相识,他为人奸诈多疑,将军这等英雄人物必为他日后朝夕提防,早晚为他所谋。” 看吕布已经有所动摇,陈宫继续说道: “曹操远道而来,虽然之前攻势凶猛、连战连捷,但是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其强有力的势头必然不会持续太久,我有一法可反败为胜,一举解决下邳城之危。” 陈宫的劝说渐渐吧吕布的心思拉回到自己这边,吕布将信将疑的问道: “公台先生有何方法可以助我破敌呢?” “将军可遣一支人马去下邳城东北十里外土山上驻守,那里地势高峻且易守难攻,下邳三面环水,根本没有办法支持大批军队从北方之外的地区进攻,如果曹操攻打下邳将军就引一支人马突袭其背后,他们两线作战必然不能持久;如果他们出兵攻打将军,我则遣高顺将军出城袭其身后,也能解将军之围。如此拉锯下去曹操的粮草供给不足,自然就会战意渐消,到那时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城去对他们实施突击,再请袁术出兵相助,必然可获大胜。”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到非投降不可的地步,便将曹操的书信撕碎,全然不顾曹操的好言相劝,打算按照陈宫的建议进行部署。 然而当吕布和妻子严氏及女儿道别时,却被严氏声泪俱下的哭诉所挽留。 最终放弃了单兵出城的想法,转而向袁术请求援兵以求里应外合击退曹操。 原本无意与曹操大打出手的袁术,在许汜和王楷的说服下最终无可奈何的假装答应了吕布的求救,但是提出了要将吕布女儿送到寿春的条件吕布迫于形势只能答应。 实际上袁术早已经和孙策决裂,他不可能冒着后方空虚的危险去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为了避免被曹军识破,又免让女儿受损伤或者被曹军所擒,吕布不顾严氏的反对亲自将女儿用丝绸裹好绑在马背上,自己单骑骑着赤兔马打算冲出下邳的包围。 但是途中被夏侯惇的兵马发现,曹军万箭齐发,吕布无法前进只好退入城中。 此时郭嘉在地图上发现了下邳城东北处的土山是个威胁,便果断命令陈登将驻守在曲阳的部队抽调部分人马将土山占据,等到吕布再想去采纳陈宫建议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 等着吕布的似乎只有死战到底,和献城投降两条路可以选择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丑回:中郎心仁释幼娘 跟随高顺的撤退队伍一起退往下邳城的陈群和司马懿,在得知了陈氏三兄弟被陈宫挟持以作要挟的事情后,决定设法进行营救。 司马懿询问了陈群现在是谁在看守陈氏兄弟,陈群告诉他是吕布的一个部将张弘,此人现在同时担当下邳城南面守卫泗河防线的任务,司马懿沉思片刻后曲起了右手食指在下巴上轻轻来回磨蹭,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要从这个张弘身上去动脑筋了。” 晚上陈群请张弘赴家中赴宴,张弘见北岸的曹军许久没有了进攻的态势,便欣然同意。 规模很小的宴会只有陈群、司马懿以及张弘三个人参加,席间张弘屡屡透露出自己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曹军,心里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如果一旦陈氏三兄弟死去或者曹军失去了耐心的话,大举进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因此内心十分苦闷。 “目前的围城不打只是暂时的,曹操不会因为区区三条人命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徐州之地,所以大举进攻是早晚的事情,说不定曹操明日就会起兵。” 司马懿的话正中了张弘的下怀,他本端起的就被因此再度放了下去。 陈群和司马懿四目短视后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因此陈群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将军的前程都很令人堪忧啊,在泗河北岸的陈登并不知道是陈宫下的命令,只知道连日来折磨他骨肉同胞的是将军你。到城破之日,陈宫对此一推四五六,或许还能在曹军帐中谋得一官半职得以幸存,但是将军就百口莫辩了,陈登想必不会饶过你的。” 张弘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也正为此而犯难啊。” “既然吕布求助袁术无望,已为孤城下邳早晚都要被曹操攻破,我看将军不妨早为自己做打算。”司马懿并非是吕布帐下谋士,作为局外人说这些稍稍露骨的策反之言是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还有身旁的陈群配合他演这出戏: “马四兄弟切莫胡言,我等身为吕布之臣下,岂能心怀二志?” 然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瞬间将张弘关闭着不安情绪的大门彻底给打开了: “但是将军将来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令我十分担忧。” 筵席散去后,只身返回军营的张弘一路上内心都忐忑不安,耳畔也不断回响着司马懿的那些令自己为之战栗的话语。他越想越觉得陈宫似乎是早就打算拿自己来做挡箭牌,好让自己全身而退,越这么想他心中的愤怒之火也就越来越旺盛... 终于这种不满的情绪演变成了让张弘背叛吕布的导火索,他回到军营后连夜写好书信秘密派人渡过泗河送给陈登,声称自己愿意弃暗投明,随即就将陈登的三个兄弟送还。并且还愿意让出泗河北岸的阵地,引曹操大军直通下邳城下。 僵持的局面瞬间有了转机,张弘果真将陈家兄弟送还至陈登营中,但是陈登怀疑其中有诈,迟迟不回应大军渡河进击下邳的时间,这令张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陈群来到了张弘的营中,看出了张弘的心思说道:“我看将军不妨将所有士兵的兵器全部送往陈登营中,这样手无寸铁的你们就不会再遭致陈登的怀疑了。” 无可选择的张弘只好答应了陈群的建议,将所有兵戈全部装船送往河南岸,并再次书信致与陈登表明自己的诚意。在请示了曹操并得到同意后,陈登这才和张弘约定日期。 当陈登和夏侯惇的大军居然毫无阻拦的突然出现在下邳城下时,吕布和陈宫都大惊失色,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反应过来,夏侯惇以极快的速度绕至下邳城西,击溃了守在那里的吕军,久久不能渡过沂河的曹真所部因此得以进抵下邳西门。 吕布所拥有的两河防线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下邳城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下令强攻下邳,本以为会很快拿下下邳的他没有想到困兽之斗是这么的麻烦,几日的攻打毫无进展,反而自己所带的军粮消耗巨大,已经所剩无几。战事已经不能再虚耗兖州、豫州的存粮,另外将士伤亡却久久不能攻破下邳分毫使疲惫的士气不断下降。 久攻不下加上考虑到北边的袁绍和荆州的刘表、张绣正在虎视眈眈,就连淮南的袁术也是动向不明,促使曹操萌生了退军的想法。 觉察到曹操这一想法的荀攸和郭嘉知道曹操虽然没有明面上说想要撤军,但是放缓下邳的进攻的节奏已经是十分明显的暗示了,为此荀攸力劝曹操不要退兵: “下邳虽未攻克,但是吕布的军队连战连败,可谓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我们好不容易占据了这么有力的态势,如果您这个时候萌生退意,那么底下的将士们就连我们仅剩的斗志都会消磨殆尽,之前所有的努力就会付之流水。吕布身边虽有陈宫出谋划策,但陈宫虽有智慧但是机变不足,现在趁着他们计谋未定、士气未复之际持续进攻,下邳定能攻克。” 荀攸的话启发了曹操,他所有的犹豫一扫而空,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夺取徐州。 然而话虽如此,但是眼下光是强攻的话确实收效甚微,如何才能尽量减少伤亡从而攻陷下邳摆到了台面上。此时曹操将目光投向了素来战略眼光很高、善出奇谋的郭嘉身上。 郭嘉知道曹操的意思,他扭过头看了看帐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只身走出了营帐。 曹操和荀攸不解他的意思,便跟着郭嘉也走出了营帐。 郭嘉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这令曹操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刚想开口问的时候被荀攸阻止了,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站在郭嘉的身后,直到郭嘉睁开了双眼,嘴唇微启: “空气变得湿润了,看样子雨季要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操猛然想到了有个先天的条件是可以利用的,那就是作为下邳屏障的沂水和泗水两条交汇的河流。现在雨季将到,正是水淹下邳的绝好时机。 连天的大雨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司马懿和陈群撑着伞站在白门楼上看着城墙下毫无动静的曹军,陈群说道:“大雨之时不利攻城,看样子是上天要帮助吕布躲过此劫啊。” 司马懿低声笑了笑:“不,正是上天要亡吕布...” “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群不解司马懿话中的深意。 司马懿走向城墙边伸手摸着湿漉漉的城墙砖,任由雨水将他的衣袖和手掌打湿: “如果他此刻也在曹操营中的话,我想下邳城守不了多久了...” 在司马懿建议下,陈群在自己家周边命人筑起了一尺坚固的石头围墙,并且准备好船只以备应急之用,许多人都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司马懿也不加以解释。 另一方面曹操按照郭嘉的谋划,命令围堵在下邳城的士兵全面后撤,然后于下邳城附近开凿沟渠,分兵堵住了沂水和泗水的上游地带,等到数天的雨水积攒后,下令决堤防水。 滔滔河水气势汹汹、如同千万头猛兽一般朝着下邳城咆哮而去,顿时下邳被这挡也挡不住的河水彻底淹没了。下邳城中多座房屋被冲塌,吕布和陈宫紧急之下全都躲避到城上的白门楼避难,一时间城中汪洋一片,淹死吕布军中多人,平民百姓亦有死伤。 而陈群家中虽有少量进水,但是由于先前有坚固的石墙挡住湍急的水流,使得房屋完好,家中亦无任何人受到水淹下邳的强烈波及。 曹操此举让吕布军队本就薄弱的战意更加颓丧,局势也变得更加困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寅回:酒宴获罪因哀怅 洪水足足包围了下邳城一个多月仍未退去,吕布军的士气遭到了毁灭性的的打击。 按照荀攸的计策曹操将下邳城围得水泄不通,沉重粮草本就不足的吕布无法得到城外的任何接济,渐渐吕布的战意也被消磨殆尽,面对着洪水上游包围着自己的曹军士兵,他绝望的喊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吗!如果是的话请转告明公,我吕布愿意献城受缚,请他放过城中的老幼和将士们吧!” 还未等曹操作出回复,陈宫就制止了吕布的投降行径: “将军此举未免有失你的身份,现在大水围困下邳城,曹军士兵亦不能进攻,我们可以坚守以求时局的变化,现在就出城投降的话无异于丧家之犬,曹操又岂肯容你啊!” 不仅如此,陈宫还命令弓箭手将坐船而来的曹操送信使者乱箭射死,这样的举动激怒了曹操,他将士兵们接回来的使者尸体上的羽箭拔了下来,双手将其掰断后发誓道: “陈宫,我一定要杀了你!” 等到洪水稍退,即命令人北方的刘备、车胄所部、南方的夏侯惇、陈登所部以及曹操留在自己身边的于禁带领人马支援后的曹真所部三面合围攻打下邳。 在陈宫半胁迫半劝说的情况话吕布被迫率领着高顺、侯成等将军顽强的阻止抵抗,曹军几次攻城都没有取得成功,双方各有损伤。 虽然几日来曹操的轮番进攻被吕布所抵挡,下邳城暂时得到了保全。 除此之外吕布为了严明军纪以及加强士气,特地下令军中不得任何有饮酒。 但是士兵们都明白这种困兽之斗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于是军中出现了几次小股原刘备麾下的士兵开始向刘备投降的现象。 其中侯成的一个手下就企图带着十几匹良驹打开北城门向刘备投降,幸好被侯成及时发现并击溃了企图蜂拥北门而入的刘备士兵,受到了吕布的褒奖。 陈宫为了提升士气特地让魏续、宋宪提酒去庆贺,已减免城内凝重的气氛。 侯成觉得吕布下过禁酒令,应该先送酒肉给他,吕布接受了自己才能饮酒,如果吕布不接受就此作罢,这本是个很稳妥的方法。但是吕布收到酒肉后大怒,他当即以敌军兵临城下、侯成等人送来酒肉打算灌醉自己从而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为由重重的惩治了他们。 陈宫对此向吕布谏言:“这些将士们在这个时候还能誓死追随你实在是难得,如果你惩处他们的话会导致上下离心离德,下邳城也会朝不保夕的。” 然而此时吕布已经方寸大乱,根本不听陈宫的建议,依旧每人重打了三十军棍以示惩戒。 无辜受到责罚的侯成等人在侍卫的搀扶下回到了家中休息,恰好被途径的陈群和司马懿看到,司马懿看到这幅情景不由的摇摇头: “天时地利吕布都已经不具备,我看这仅剩的人和他也要失去了...” 陈群分析道:“现在吕布已经心智大乱,下邳城中唯一占据中坚力量的就是陈宫和高顺两个人,只要整两个人还能够统帅军队,我看曹操攻城还需要作出很大的消耗准备啊。” 司马懿笑道:“眼前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让陈宫和高顺主战派人物退出下邳战场。” 两人商议一番后,陈群便来到了侯成帐中探视伤情,看着侯成后背的多条淤青,陈群感叹道:“将军为吕布戎马多年,身上有多处负伤,没有想到今日的伤痕不来自敌人,倒来自吕布之手,真是不禁让人扼腕叹息啊。” 侯成心里十分委屈,趴在床榻上没有出声,陈群接着说道: “事实上这次的事情源头在陈宫身上,将军不过是替他受过罢了,现在曹操将下邳牢牢包围,吕将军替城中将士的生死考虑多次想要向曹操投降,但是陈宫为了自己和曹操的私怨挟持吕将军抵抗到底,高顺也是个冥顽不灵的话,听信了陈宫的话坚持主战,一旦到了城破之日,下邳城恐难逃厄运啊。” 说罢陈群便让侯成好生修养,随即离去了。 事实上陈群的这些话在侯成的内心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越想越不甘心的他很快找到了宋宪和魏续等人商议这件事,结果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因此他们决定趁着夜色将陈宫和高顺绑起来押送到曹操的营中求和,一旦没有了这两个人吕布一定会出城投降的。 按照计划,侯成以商量下邳城防为由请高顺和陈宫前来开军议,等到陈宫和高顺一到四面包围而来的士兵便将他们两个人控制住,并且由宋宪所把守的西门送出城外交给了曹真。 另外,除了高顺以及吕布的剩余人马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被他们带出城外投降了曹操,吕布彻底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他对身边的侍卫哀叹道: “你们砍下我的首级去请功吧...” 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在了吕布沾满血迹的盔甲上,士兵因为吕布的仁义不忍动手,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起誓愿意誓死效忠吕布,奋战到最后一刻。 然而已经毫无斗志的吕布将自己的武器和赤兔马先后送出城外交给了曹操,随后自己只身出城投降,提兵立在西门前的郝昭看到吕布已经自行卸甲,心里不觉五味杂呈... 他没有想到昔日如日中天的万人敌吕布,今日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吕布走到了郝昭的马前,仰视着自己昔日的手下败将,眼神之中充满着茫然。 郝昭见此状心有颇有些不忍,凡是他知道自己的立场,便缓缓竖起了自己的手,士兵得令后手握粗绳将吕布绑缚起来暂时收押,等候曹操发落。 很快的城中的吕布军士也都放下了武器接受了曹真以及夏侯惇、刘备的收降。 曹操也兵渡泗河来到了下邳城下。在受降文武中郭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陈群身旁的司马懿。起初他颇为惊讶,他随即便用极其警惕的目光看着陈群,心想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皑皑白雪将整座下邳城包裹成一座白色的城池,银装素裹之下似乎掩盖了连日来的溅洒在地面上、城墙上的血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士兵的押解下吕布来到了白门楼前见曹操,此时的曹操看着一副败相的吕布,心中不免增添了几分感慨: “想当初你是那么的英姿勃发,受万人敬仰,没有想到今日也沦为了阶下之囚。” 吕布面如土色双膝跪地:“昔日兖州之战仿佛历历在目,今日我作为你的手下败将,本来没有面目见你,但是我不想自己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去,如果将军还认可我的能力,我恳求将军收我为一阵前小卒,吕布愿意为将军四方征讨、平定天下,不再奢求所谓的功名利禄。” 面对吕布如此恳切的请求曹操不免有些动容,但是郭嘉却不在自己身边,他问道: “郭先生现在何处?” 士兵们告诉曹操郭嘉正在和曹真主持收编降卒,于是曹操看向了身旁的刘备问道: “吕布之勇纵观天下确实无人可及,我有意收他为己用,玄德以为如何?” 刘备的视线和正在用无助眼神看着自己的吕布相重合。他知道吕布的实力,一旦为曹操所用的话对日后自己的大业将是一个莫大的威胁,现在他利用曹操来消灭吕布的目的已然达到,徐州再也不会有吕布这样难缠而又骁勇的战将把守,他也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启禀明公,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之前丁原收吕布从而获得高官厚禄,董卓因为得到吕布才能震慑群臣威风一时,您要是得到了吕布想必也会获益匪浅的...” 表面上刘备对曹操的提议是赞同的,其实曹操和吕布心里都很明白刘备这些话句句都意在置吕布于死地。曹操性本多疑,一想到丁原和董卓的下场便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我还不能留你在世上,因为我不想再打下邳之战这么惨烈的战斗了。” 说罢曹操挥了挥手,被士兵带走的吕布彻底看出了刘备的为人,他仰天长啸: “曹孟德你以为杀了我,在你身边就再无可堪可忧之人了吗?殊不知最不能相信的人就站在你的身旁啊!” 虽然已经将吕布缢杀,但曹操看向了刘备的时候,内心里不免泛起了别样的思绪... 接下来陈宫和高顺被押了上来,两人反绑在士兵的强行按压之下跪在了地面。 高顺没有多说一个字,只说了:“忠臣不事二主,既然吕布要死我也不独活。” 曹操看向了陈宫,这个人对于曹操来说是有特别意义的。之前正是陈宫在曹操开始立业的时候帮助自己,虽然他因徐州屠杀和盗掘陵墓之事背叛过自己,但相较于曹操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是值得原谅的。然而纵然曹操有这个意思,但是陈宫却极力求死,曹操无奈只能将高顺和陈宫两人一齐斩首,在陈宫赴死之际曹操出于过去的情谊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得知了司马懿人在下邳城后不久,郭嘉就在城门口放飞了一直跟随他的白色信鸽。 吕布被消灭了,然而或许正如吕布所料的那样,站在曹操身旁看似对曹操唯命是从的刘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手中的利剑突然插进曹操的后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卯回:藏孤事发雪加霜 在下邳城内负责收编吕布降卒的郭嘉在官员名册上看到了陈群的名字,他想到了之前受降时在官员人群之中看到他与司马懿站在一起,只不过当时包括曹操、刘备等很多人都在场,考虑到司马懿的安全他并没有去和陈群说话。 曹操下令对于所有愿意投降的官员不准拘禁和虐待,暂时先放其回家,等候曹操的发落。 正当郭嘉想去陈群家中找他和司马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传令在外向曹真报告吕布、陈宫以及高顺被处死的消息。 郭嘉顿时感到事有蹊跷,因为根据之前荀攸、曹操和自己商量的结果来看,曹操是十分有意留用吕布的,但是现在吕布被杀,可见有外在的作用力存在。 在家中等待刘备下一步指示的陈群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便上前开门。 在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惊讶的看到了郭嘉的脸,瞬间陈群的脸色大变,刚想将门关上的时候就被郭嘉一手撑住了,郭嘉似笑非笑道: “怎么?对老朋友以这样的待客之道不会觉得失礼吗?” “大名鼎鼎的郭军师有雅兴来到寒舍了,不知有何赐教?” 陈群见郭嘉执意要进来,便松开手任由郭嘉将门推开。 郭嘉走进门内大致看了看堂屋内有无其他人,转而扬起嘴角: “张弘、侯成的先后背叛我想应该都与你有关系吧?” “我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群对于自己先后策反张弘和侯成矢口否认。 “当然,你身旁的那位小兄弟应该也有所参与才对。” 郭嘉继而笑道:“你我之间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吕布,也许打从一开始你的主子就不是他也说不定...” “不过...”他顿了一下:“在戏志才的死因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永远会对你保持警惕。” “是吗?看样子你也和司马懿熟得很...”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间变得格外紧张,空气稀薄到几乎让人难以呼吸的程度,郭嘉说完便转过身向门外走去,等到他走到门槛前时他停了下来,背对着陈群警告道: “最后我提醒你,如果你不想死无全尸的话,永远不要打司马懿的主意...” 陈群目送郭嘉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当郭嘉提到戏志才的时候陈群的表情显得有些内疚,但是当司马懿的名字在他的耳畔响起的时候,陈群不禁有些不理解郭嘉的话,等到他想要去追问的时候郭嘉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转而司马懿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差点与陈群迎面撞个正着。 陈群发现司马懿有些气喘吁吁,仿佛是在躲什么人一样。 “怎么了?”陈群暂时将郭嘉的话放到一边,开始关心司马懿。 司马懿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将门关上后,气喘吁吁的对陈群说: “之前绑架我的人,我在下邳城内看到他了...” “是吗?”陈群对此十分感兴趣,他连忙问:“那人是谁?” 司马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浓眉巨瞳、一脸络腮胡子,腰挎大刀、手执长矛,长相粗鲁却不失英武,体型健硕且一身盔甲,还有两队士兵跟在他的身后走在下邳街道上,看他的装扮应该是一位职位不低的将军。” 根据司马懿的描述陈群总觉得还自己很熟悉的一个人十分类似,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张飞,瞬间脸部表情开始发生变化。司马懿注意到了陈群的脸色有异样,觉得很奇怪:“兄长,这个人你认识吗?” 虽然心底几乎认定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张飞,但是陈群还是在潜意识里尽力排除着这个事实,他摇摇头:“没有印象,但是这个将军为什么要绑架你呢?” 对此司马懿也难以向陈群解释其中的原由,但是这件事却深深的埋在了陈群的心中。且不论司马懿又和可图之处,刘备真的要对司马懿有所图的话,为什么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呢? 在吕布伏诛之后,由于荀攸特地前去东海劝说,张辽率领东海之兵尽皆归降。 不仅如此,荀攸努力将臧霸等徐州当地的地方豪强收归己用,最终都获得了成功,东海、琅琊以东莞三郡几乎不费一刀一枪就彻底平定,很快徐州的乱局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曹操心知肚明自己不能在徐州呆太久,需要赶紧回许县主持大局。 因此留谁在徐州负责一方事务成了眼下最迫切的问题,陈登因为熟悉徐州民情,因此本来作为曹操的不二人选,但是由于陈登本来身体有疾,加上之前下邳之战的连日操劳,使得身体更加恶化,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堪此大任。 在征求陈登意见的时候,陈登请求自己还是回广陵郡担任太守,至于徐州之主他推荐了另一个对徐州民情十分了解的刘备。曹操表面上答应了陈登,但是内心里连接下来拿刘备置于何地都还没有决定,怎么会轻易将徐州六郡之地交托给他呢? 考虑到刘备有着汉室宗亲的特殊身份,曹操想到了郭嘉便向他请教。 早在刘备力主曹操杀吕布的时候,郭嘉就觉得刘备不是个肯安为人臣的角色,但是眼下刘备投靠曹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贸然处理刘备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他建议留立下战功颇多的车胄和郝昭两人留守徐州之地,至于刘备则跟随班师大军回许县,再做定夺。 曹操觉得郭嘉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找来刘备商量班师回许县的事宜。 刘备起初并不愿意和曹操这样的人走得太近,但是陈群曾经秘密致书信与他说这是一个扩大自己威望的机会,身为中山靖王之后的刘备,可以利用入朝面圣这个机遇来实现自己接下来的宏伟大业。 想到陈群的话是十分有道理的,因此觉得这个险值得冒的刘备欣然答应了曹操的提议。 在班师之际,曹操打算选拔一些徐州当地有能力的官员随自己一同回许县加以重用,在亲自在议事厅内召集了大小官员进行挑选。刘备也被邀请同席,好给曹操建议。 陈群本想是趁着这个机会正式加入到刘备的麾下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谋士,但是刘备却在曹操面前大力推荐陈群的能力卓尔不凡,曹操在了解了陈群的身份之后顿时就被他吸引了,他走到陈群的面前笑道: “‘颍川八士’名扬天下,我现在手中有其中的‘二荀’,现在又有一名高士,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这是刘备的意思,陈群知道他是想要自己深入曹操智囊核心,与之前就潜伏在曹操身边的那个影子相互呼应,以备日后之用。 虽然感到颇为心寒,但陈群还是顺从了刘备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辰回:自投囚室躲锋芒 回到家中后陈群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司马懿得知了他已经被曹操征用并即将离开徐州,陈群打算带司马懿一起去许县便问他的意思,司马懿沉吟片刻后婉拒了他的邀请: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和兄长你一起去了,不过有机会我回去许县看你的。” 见他不愿意去许县陈群也不好勉强,但他对司马懿接下来想要去的地方十分好奇: “贤弟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司马懿回答:“我之前和一位前辈有约定,在赴约的时候遇到了意外,现在那位先生应该也在到处找我,我想先与他会和再行定夺。” “那位先生?”陈群内心里泛起了嘀咕:以司马懿目前的学识和能力,能够让他这么尊崇备至的人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是太过追根究底的询问未免有些太过啰嗦了。 翌日清晨,曹操的大部分军队都开始折返,只留了少部分兵力和徐州当地刚刚收降的兵力,交由车胄为主将、郝昭为副将统领留守,官员们是最后启程。 司马懿也来到了城门口送陈群,陈群对此十分感激,他紧紧握住司马懿的双手说道: “贤弟,日后要多多保重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到许县来找我。” 司马懿对此也颇为动情:“许县政治氛围复杂,兄长也要多多当心...” 被曹操带回许县的官员并不止是陈群一个人,因此前来送别的人除了司马懿之外比比皆是,他站在人群中本不该那么显眼,然而他的出现却引起了骑马立于曹操身旁那刘备的注意,在之前和陈群数次的书信联系之中,陈群从来没有提到过关于司马懿的事情,而司马懿正巧出现在他的身旁,不禁让刘备在面如止水的平静表情之下隐藏的内心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而在他不远处的郭嘉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密切关注着刘备的一举一动。 依依不舍之下,陈群和大队人马一起离开了下邳西门,渐渐消失在了司马懿的视野之中。 等曹操大军尽数远离之后,司马懿才想到收起惆怅的情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准备转身回城内,计划着下一步应该是应该去阳翟等胡昭还是在这里等胡昭来找自己。 就在他刚刚想要转身的时候,忽然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自身后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准动,否则人头立刻落地...” 本来一开始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司马懿确实被吓了一跳,袖中的无羽流星悄然间滑落到了手中,准备应付身后的不知名敌人。然而这看似冰冷低沉而又充满杀气的话语却让司马懿瞬间放下了所有的警惕,他将无羽流星收回后乖乖举起双手冷冷的回道: “是是是,麻烦您千万不要砍下我的头,我会乖乖听话的...” 忽然间身后本来杀气肃腾的那个人左手捂着腹部大笑不止,司马懿十分无语的将他脖子上的剑轻轻拨开,转过身俯视着坐在地上捧腹大笑的郝昭: “身为统领一州之守将,居然还有心思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可真是称职。” 郝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后,趁着司马懿不注意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说道: “你小子还真敢说啊,当初去吸引董承的追兵差点被你给害死。” 对于这件事司马懿心中对郝昭是存有感激的,毕竟若是没有他,可能古月珏不可能有机会逃出董承的魔掌。他挣脱开郝昭后放缓了自己之前酸溜溜的语气: “听说这次攻打下邳你和曹真将军立下了很大的功劳,真是恭喜你了。” 听到司马懿的赞美之词郝昭一摆手道:“没什么可值得赞扬的,纵然我们最后获得了胜利,但是我毕竟还是在个人胜负上输给了吕布,也因此差点酿成大祸...” 本来对接下来何去何从尚未有所定夺的司马懿,在郝昭的挽留之下暂留下邳一晚。 郝昭将司马懿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加以款待,两人彼此讲述着过去的遭遇。 在问及司马懿的境况时,司马懿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一个大概,并没有将自己种种危险的境遇告诉他。 而司马懿从郝昭的叙述中得知他在许县经由郭嘉推荐给了曹操,曹操就将车胄和郝昭两人放在了曹真身边辅佐他,后来果真这三个年轻的将领在之前的下邳之战中战绩颇多。 话越说越多,郝昭的酒也就越喝越多,很快他就因为不胜酒力伏席案上睡着了。 几乎没有饮酒的司马懿便将披风盖在他身上。 忽然他身后莫名的一阵凉意让他感觉很不好,他转过身急忙返回陈群家中,因为之前左慈和胡昭给他的竹简还在陈群家中。 仅有少许月光照进的屋内显得略有些伸手不见五指,司马懿刚刚推开门就感觉屋内的杀气非常重。还没有等他作出反应,一道寒光忽然从他的面前略过,司马懿躲闪不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下意识的将袖中的无羽流星滑到了手中,准备对着面前的人射出短箭以自保。 然而就在他刚刚将无羽流星举起来的时候,那道寒光再次将他手中的无羽流星劈落在地上,等到司马懿赶忙想要去捡起来的时候,发现无羽流星已经被他劈成了两半... 此时的黑影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被自己所毁坏的无羽流星。 这下子司马懿的手中没有了任何可以抵御的武器,只能是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断向后退,那手执寒光利剑的人也慢慢的走进自己。 随着司马懿慢慢退出屋外,月光也渐渐照亮了他的身姿,等到他脖子以下的轮廓表露无遗而脸部尚未看清之际时那人便不再朝前走了,因为司马懿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手执竹柄片叶剑的胡昭... 两个人彼此对峙着,胡昭左手握着剑鞘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 那个黑影见状不仅没有向前继续逼近,反而使慢慢朝后退,踏着桌案纵身朝上一跃冲破了屋顶,消失在了司马懿和胡昭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巳回:天恸人泣折儒梁 直到那个黑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司马懿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之中走脱出来。 这个人他虽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是司马懿可以确信,之前袭击自己的那些形形色色之人内并没有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司马懿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早已经麻木到不能动弹,完全失去了知觉,望着地上那已经不能再使用的无羽流星,司马懿两眼无神的走上前将其拾起来仔细端详着: 被切断的地方完全是整条光滑的平面,再加上自己的手虽然已经麻木,但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外伤,可见他的剑法是多么的精简干练。而且出手又准又狠,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 这时胡昭将竹柄片叶剑背在身后走到了司马懿的身旁,看了看他手中的暗器已毁,又看了看黑影逃去的方向,短暂的若有所思后他问司马懿: “你没有受伤吧?” 司马懿并没有正面回答胡昭的问题,反问道:“孔明先生,刚才那个人明明可以很干净利落的将我杀掉,但是一看到你他就迅速的离开了额,你们...” 他抬起头看向了胡昭:“你们是不是认识?” 面对司马懿的问题胡昭不仅没有回答他,反而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背过身一边往门口处走一边对司马懿说:“你身上唯一可以自我保护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你立刻和我离开...” 看胡昭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愿,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使得他得到了自己猜测正确的心理暗示,他矗立在原地扭过脸看着在月色之下渐行渐远的胡昭背影: “我们要去哪里?哪里又才是对我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呢?” 胡昭停下了脚步,仍旧没有转过脸来,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阳翟...” 行走了整天的曹操大军在行至萧县的时候扎营暂歇。 深夜时分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唯独刘备孤身坐在帐中看着手里的书卷,烛台里燃烧着灯芯的微弱火光不断的跳动着,来回晃动的烛光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规律。 忽然间阴风刮过,烛火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倒向一侧,几乎到了彻底被熄灭的边缘。 当火焰微弱到能清楚看到烧的通红的灯芯时,短暂的阴风很快就消散了,濒临泯灭的烛火再次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昏暗的帐内瞬间明亮了许多。 刘备始终看着手中的书卷,丝毫没有在意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个手执根长青竹的男子,那个人就这么一直站在刘备的身后,自从出现以后他没有再动弹过一次... 许久过后,刘备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重新换了另外一卷,除了开口轻声说话之外几乎和之前相比完全没有任何额不一样:“看样子连你也失败了,还真是令我感到吃惊...” 男子低声回答:“我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找借口,下一次我一定会...” 还未等他说完,刘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掌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云长、翼德还有你,居然都会先后失败,看样子还不到我要和他见面的时机。” 男子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你特地把我从荆州叫来,我想我还是再去试一次,不然万一被他们识破我们的动机而抢先一步下手的话,恐怕为时已晚。” 刘备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一边回答:“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现在胡昭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我想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你先回荆州吧,现在的你是我手中的最后的王牌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暴露你,一切等我到了许县之后再做定夺吧。” 此时帐外不远处,陈群正在偷偷听他们的对话,虽然并没有听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已经发现刘备并没有像当初对自己所作的承诺一样,对自己毫无保留。 他开始思考司马懿对于刘备来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与之同时,正在和胡昭骑马赶往阳翟的司马懿内心深处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终于怎么想也想不通的他开始问走在自己前面的胡昭: “孔明先生,我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胡昭反问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司马懿答道:“不是我想有这样的疑问,而是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不得不使我这么去想。” 沉默良久后,手握缰绳驱马前进的胡昭只是淡淡的回了他这样的一句:“你就是你,你不会成为任何人,任何人也成为不了你,不要被任何人左右,也不要去左右任何人。” 纵然胡昭这么说,司马懿的内心还是有很多解不开的疑问,这也被胡昭心知肚明的看在眼里,他直截了当的主动想去解开司马懿内心的疑问: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下邳城...” 被胡昭这一说司马懿反倒有些错愕,他呆呆的望着他,胡昭继续说道: “郭奉孝一进城就知道你也在下邳,于是他在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将你的行踪告诉了我。” 其实对司马懿来说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也是唯一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本来他并没有把胡昭往复杂了去想,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却不得不让司马懿起了心结。 与曹操大军折返方向的不同,胡昭带着司马懿经由谯郡和陈郡辗转来到阳翟,在胡昭先前所居住的竹林安顿下来后,司马懿将所有未解的疑惑深深的埋在心底,按照之前的约定拜了胡昭为师,胡昭接受了司马懿的拜师之礼后对他严肃的说道: “我会将竹简的下半卷内容精髓全部教授给你,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得用你所学的任何知识去辅佐任何一位诸侯,也就是说你的学识不得为他人所用。” 想到了之前与刘协的约定,司马懿的内心开始犹豫起来,胡昭看出了他的心思: “尤其是你的那位皇帝朋友,而且你不得把自己所学的所有知识传授于你儿子之外的任何人,就连竹简的存在也不得对他人提及...”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是极难接受的,他微微抬起膝盖打算反驳胡昭。 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以及他所说的话对司马懿造成的震撼,都将他之前的所有疑问都一举击溃了: “你就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吧,仲达...” 司马懿猛然转过头,十分吃惊的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父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午回:仗剑蒙面闯东厢 面对突如其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司马防,司马懿一时间错愕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站在那里迟迟不说话。他没有想到,历来为自己所惧怕的严厉父亲居然会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并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您不是在豫州吗?” 司马懿一向对父亲是又敬又畏,乍一眼看到司马防时他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司马防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看向了站在他身旁的胡昭。 不知道为什么,胡昭一看到司马防便拂袖而去,似乎并不愿意和他说话。 司马防微微低了一下头,随即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听说你吃了很多的苦,没什么事吧?” 木讷的司马懿僵硬的摇了摇脖子,司马防继续说道: “曹操遣曹仁出兵消灭了杀害张扬的杨丑,河内之地已经被曹操囊括手中,你兄长被曹操任命为成皋县令,你就留在这里听从胡昭的教诲,必须要得到他的允许才能离开...” 又来了,又是莫名其妙的命令... 此时的司马懿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第一次质问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我是个被保护的囚犯?最起码也应该让我知道我到底得罪谁了吧?” 对于这样的问题司马防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司马懿久久不说话。 司马懿知道父亲是不想、也不会告诉自己其中原由的,也不再去追问。拿着胡昭放在桌案上的书简走到司马防面前晃了晃:“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很难如你们所愿...” 说罢他将竹简紧紧握在手中快步走出了竹屋,司马防深知司马懿的脾气秉性,在自己不作任何解释的情况下追出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况且他也走不出这看似清幽的竹林... 负气而走的司马懿沿着竹林小径朝着前方快步行走着,湿漉漉的空气在他的头发上撒上了层白色的薄纱,湿润的地面上被风吹落的竹叶被他踩出了声响。 就在这时司马懿看到了前方站着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司马懿停了下来冷眼注视着拦在自己面前胡昭:“请让开。” 胡昭居高俯视着他,司马懿从他那冷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暖意,胡昭开口淡淡的问道: “你要去哪里?” “这种躲躲藏藏却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哪怕是出去就被他们抓走或者杀死都可以,最起码我能死得明白一点,不至于活的这么糊涂。” 听到司马懿口中提到被杀死的字眼,胡昭的嘴角瞬间僵硬了起来,接下来他没有说任何话,丝毫未动的矗立在那里。 司马懿见他不打算和自己作什么争辩,也不继续和他废话,继续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然而就在他的左脚刚刚迈起几乎里地面上沾满露珠的竹叶仅有咫尺之距时,忽然一阵强风朝他迎面吹来。道路两旁的竹子被风吹得摇晃了起来,司马懿的发丝被这股风吹得随风飘散之时,他的腹部忽然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 等到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司马懿整个人被腹部袭来的巨大压力腾起向后飞了很远,直到重重的摔在地上时,他才知道是胡昭对着自己的腹部打了一拳... “咳咳...” 剧烈的疼痛感让司马懿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的表情也因为这疼痛显得十分的狰狞,勉强支起身体的他捂着腹部,慢慢曲起了自己的膝盖缓缓站起身,满脸愤怒的盯着胡昭: “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要打我?” 胡昭将握成拳状的手掌松开后轻轻对着空气甩了甩: “你不是说想要被明明白白的杀死吗?我刚才的一拳就是想要成全你的,看样子不善用拳脚搏击的力道掌握的还不好,不过你放心...” 刹那间,一直藏在胡昭袖中的竹柄片叶剑滑落到了的手中。胡昭左手将剑一横,右手握着青竹制的剑柄部分缓缓拔出了剑,锋利的寒光剑刃随即露了出来: “若是说到用剑的话我的手法可是利落的多了...” 将剑拔出的胡昭一步一步逼向了不知所措的司马懿。看着万分惊恐的司马懿,胡昭一边走一边用他那一贯冷漠的口吻说道:“你连唯一能自保的无羽流星都没有了,现在面对要取你性命的我,你还有资格问我要杀你的理由吗?” 司马懿的眼皮一眨,等到视野恢复时胡昭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未让司马懿有时间感到惊讶,胡昭手中竹剑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对近在咫尺那杀气腾腾的胡昭,司马懿显然是毫无办法的,他也无法回答胡昭的问题,只能是低下头暗自咬着牙。见司马懿的戾气已经去除了大半,胡昭将剑收了回来: “你自认有实力在被他们杀之前,让他们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你的话,那你就离开。” 说罢胡昭便直接从司马懿的身旁走过向竹屋而去。此时的司马懿宛如被一碰冰冷的水迎头浇了下来,他陷入了冷静沉思之中,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过。 回到竹屋后看司马防还没有走,胡昭也不去搭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和他说,这种诡异的气氛并不像是他们之前毫不相识,恰恰相反的是好像他们的交情匪浅... 看胡昭仍然不愿意搭理自己,司马防便在和他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主动开口: “仲达这段时间幸好有你的照顾,我...” 殊不论司马防一向刚强的性格居然会对着胡昭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更让人不解的是还未等司马防说完,胡昭就很没有礼貌的将他的话打断了: “你可不要误会了,我之所以会保护他只是因为戏志才的托付罢了,要说私人原因的话,也是因为他是悠然的儿子,和你没半点关系。” “看样子你还在怪我...”司马防不由的声调压低了很多。 收拾桌上书稿的胡昭一听到这句话,握着画稿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道,将画稿纸捏成了皱巴巴的样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永远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悠然的名字,你不配...” 胡昭对司马防的怨恨是显而易见的,这让司马防一时间百口莫辩,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司马防离开后过了很久,胡昭都面对着墙上的所挂的女子画像发着呆,直到司马懿出现在了门口时才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此时的胡昭发现司马懿的眼神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愿意拜您为师,请你把您所有能够教我的全部传授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未回:谣言四起乱西凉 跟随曹操回到许县的刘备,被安置在离曹操住所很近的地方。 虽然曹操在临行前曾经答应刘备要在天子面前证明他的身份,然而数日过去了,曹操并没有履行他的诺言,虽然对刘备不曾亏待,但也仅仅限于此罢了。 眼看曹操有了出尔反尔的意图,在刘关张三人私下里同席而饮之时,相比之下张飞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重重的放下酒盏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都说曹孟德礼贤下士,我看也不外如是,他惧怕主公的皇叔身份会日后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所以才会把我们干晾在这里不闻不问,真是个卑鄙的小人。” 刘备和关羽好像都没有听到似的,低头继续喝着手中酒盏里的酒,张飞受不了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在两人面前双手叉腰来回踱步,刘备和关羽仍旧是不为所动。 “关羽你倒是说话啊,当初攻打下邳要不是主公给曹操指明了路线,他怎么会那么快就攻下彭城。现在倒好,徐州打了下来不仅没还给主公,反而让那个车胄占着。子龙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们心里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张飞发现只有自己在那里干着急,他不能对刘备发火,只能是向关羽大发牢骚。 关羽放下酒盏后叹了口气:“你现在就算是把房顶给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二人你来我往的争论着,而刘备则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始终坐在那里。 而此时此刻,曹操也正在为刘备的问题在发愁,按照之前郭嘉的建议曹操将刘备带回了许县,而且作出了替他证明身份的承诺。但是曹操是很精明的,刘备一旦得到了这个皇叔的正式身份,万一日后与自己分庭抗礼的话这个身份会是他一个很大的保障。 此时列席会议的程昱和荀彧二人也对刘备的问题十分重视,但是平日里几乎是默契十足的程荀二人却对刘备的问题表达出完全相反的意见。 程昱是积极主张曹操果断杀掉刘备的:“依在下看刘备胸有大志,是个很大的隐患,主公您不妨趁着他羽翼未丰之际将他铲除,一面日后给我们造成麻烦。” 而荀彧则不同,他对曹操说:“刘备在徐州以及河北有着一定的威望,而且主公遣人去涿郡查过他的身世,他的确为孝景皇帝之后,这也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如果主公现在就杀了刘备,不仅令有刘备影响力之地域产生局面上的动荡,也会在诛杀皇室的问题上授人以柄。” 事实上荀彧和程昱两个人提出的看法都在曹操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相较来说他更在意后者。许都新定而朝廷未安,这个时候曹操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引起时局的动荡,所以荀彧所提出的看法相对来说更加切中的曹操的心思。 除此之外郭嘉的意见也确定了曹操最后所下的决定,早在下邳之时郭嘉就提出了暂时不能杀刘备的想法,在曹操听了荀程二人的意见后再次征求郭嘉想法时,郭嘉说道: “刘备的确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得到放纵是十分危险的,眼下只能留在身边好好作出妥善的安排,要严防与他有过多接触之人。” 事实上这个时候陈群也在场,郭嘉不方便点明将刘备软禁的字眼,曹操心里知道郭嘉的想法,所以在心理上将荀彧和他的建议,作为自己再刘备问题上的最终采纳方针。 这就是为什么刘备得到优待,但是却迟迟无法上朝堂面见天子的原因。 早日的朝堂上,刘协忽然看向了曹操微笑着询问: “听闻徐州之战时曹爱卿得到了豫州牧刘备的帮助,从而大破吕布,为何在你请求封赏的名单之中,却并没有看到刘备的名字呢?” 这突然起来的问题着实让曹操吃了一惊,他明明就在刘备进入许县后就将他秘密的放置在自己居所的旁边,而且时常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刘备也足不出户,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刘协是怎么知道刘备事情的呢? 然而曹操显然惊讶过早了,这时董承站到了出来对刘备汇报说: “陛下英明,刘玄德乃我大汉宗室子孙,现由曹大人将其带回了许都,我想是曹大人近日来政务繁忙,忘记了向陛下报告这件事情了吧?” 董承的话显然将曹**进了死角,这时刘协再次看向了曹操: “哦?刘备现在许都?爱卿可有此事?” 没有退路的曹操只好点头:“微臣正想向陛下请奏此事,此次消灭吕布刘玄德功劳颇巨,由于他是皇室宗亲,微臣不敢贸贸然处理,只能当面向陛下请示。” 刘协听后表情颇为高兴,他当即挥手:“传朕旨意,召刘备入殿面圣。” 很快负责传递命令的宫人就快步跑出了大殿,曹操放下了作揖的手后在抬头之际,视线正巧和董承的视线相对接,董承的笑容颇有些得意,曹操也只好忍耐。 不一会儿身着官服的刘备就走上大殿,恭恭敬敬的伏首跪于地面向刘协行礼: “微臣刘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刘协伸手示意刘备免礼,等到刘备站起来后,刘协问道: “听闻你乃是我大汉皇室后裔,不知可有此事?” 刘备拱起双手弯腰行礼道:“陛下英明,微臣乃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此时刘协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曹操笑道:“曹爱卿说你在剿灭吕布的作战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还特地请我赏赐你,既然你已经在大殿上了,不妨说说你想要什么?” “为陛下尽忠乃是我所有大汉子民应尽之责,刘备只求大汉社稷千秋万世,不敢求赏。” 眼看时机一到,曹操打算趁机安排刘备一些无关紧要的虚名官职,便抢在董承之前向刘协请奏:“按族谱论刘备既是陛下皇叔,我看可封左将军之职,另授宜城亭侯之爵位为宜。” 犹豫片刻的刘协最终同意了曹操的建议,他亲自走到刘备的面前紧紧握着刘备的手,语气略显激动的说:“皇叔可时常来宫中走动,我身边没有多少亲人了,需要家里人多多帮衬。” 刘备从刘协眼中似乎是读出了一些内容,他赶紧低下头大声回答: “微臣遵旨!” 此时站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曹操,内心里却是五味杂呈。 他还在思考着刘备的存在是谁泄露出去的,难道仅仅是董承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申回:兵败新丰人心惶 表面上来看,自从受封爵位以来,刘备似乎一下子把自己和曹操之间的政治地位差距翻了个个儿,为此许多朝中官员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都去和刘备这个从天而降的皇叔套近乎。 根据曹操的探子报告,刘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改变而摆出丝毫得意的姿态。恰恰相反的是,明明很多官员在职位上比刘备要低得多,但是刘备依旧表现出一副谦恭的模样。 坐在那里听完探子的报告后,曹操的脸色十分凝重。他明白事实上刘备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以宽厚仁德、礼贤下士的名义提高自己的政治影响,虽然看上去十分规矩,但是他的内心绝不像他表面所装的那样老实,对于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无异于悬戈立枕。 就在这时,从幽州传来的消息传遍了朝堂内外,那就是公孙瓒拒绝了袁绍的和解要求,于是袁绍遣早已驻守在易京附近的张郃为先锋,自己带着新婚燕尔的袁熙亲帅大军前往征讨,公孙瓒在中了张郃所设的计谋之后误以为公孙续援兵一到,结果贸然出兵被张郃大举击溃,迫使其退往城中后袁绍又采纳的张郃的计策以挖地道潜入的方式舍弃了伤亡极大的正面强攻,从而以很小代价逐渐杀到了公孙瓒费尽心机所建的中京,走投无路的公孙瓒在杀死自己的家人后纵火自焚而死。 自此袁绍已经全面控制了青幽并冀四州,对于毫无后方顾及的他南下是早晚的事情了。 这件事从一定程度上在许都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当然这股波动对曹操的影响是很大的,因为袁绍接下来要下手的对象,就是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在如何筹谋与袁绍一战的过程中,曹操不想身后有人捅他的刀子。 刘备被封为皇叔后,同样身为皇亲国戚的董承几次邀请刘备入府一叙,但是刘备都婉拒了,这令董承颇为恼火。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刘备似乎是刻意拒绝自己的,原因在于他在曹操的监视之下,根本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接受自己的邀请,这样会引起曹操的怀疑。 次日清晨,有人站在了刘备的家门口敲响了他家的大门,刘备上前开口发现来者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她包着头巾手中挎着篮子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 “老爷家中可需要蜜桃、竹笋、草席以及糙米吗?” 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老妇人一番后,刘备看了看四周对她意味深长的笑道: “那得看老人家您给我是什么价钱了...” 老妇人也笑道:“可否进屋详谈?” 刘备让开了自己的身子将门敞开后放老人家进去了,等到进入内堂后,刘备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妇人笑着说:“堂堂车骑将军董国舅居然装作老妇人,倒真让在下大开眼界了...” 所谓的老妇人听后直起了自己的腰板,伸手摘取了头顶上的头巾后露出了董承的模样,他也笑着转过身回答刘备:“先前皇叔三番四次拒绝在下,不正是为了等我亲自登门么?” 双方心照不宣,刘备邀请董承入座后双手端着茶炉亲自为其斟茶,茶盏中腾起的阵阵热气萦绕在两人中间,刘备放下茶炉后问道:“不知国舅找刘备有何事?” 董承端起茶盅轻轻吹去了杯沿上萦绕的热气瞥向了刘备,反问道: “不知皇叔如何看待今日的时局呢?” 刘备也端起了茶盅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答道:“当今袁绍一统河北,黄河以北之地再无他的敌手,如果说他想要进一步扩充自己的地板,只能进攻曹操所盘踞的中原之地,两者以黄河为边界进行战略上的对峙,我想大战是在所难免的。” 董承继续问刘备:“那么皇叔以为他二人相战的话,最终的战果会是如何呢?” 握着茶盅的刘备看了一眼坐在自己的对面的董承,知道他这句话的意图什么: “在下对兵机战事并没有过深的了解,所以很难进行揣测。” 内心深处明白刘备明显是在和自己打马虎眼的董承,索性挑明了刘备想要说的话: “依皇叔方才之言,袁绍已经控制了河北四州,领土已经全面和曹操所控制的徐州、兖州和司隶接壤,正面战场的态势已经初步形成,他没有了后方的顾虑,可以调集的兵力可达数十万又有四州之地广大的辎重粮草支援。而曹操则不然,他刚刚平定了徐州,南方有刘表、张绣,东有孙策,西有马腾韩遂的虎视眈眈,他根本没有办法拿出全部的实力和袁绍抗衡,所以结果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曹操必败...” 以客观的条件来分析,董承所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刘备也不予以反驳: “国舅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您曹操同朝为僚,这种言辞与您的立场恐怕不符吧?” “既然已经开口了,那么我不妨和皇叔直言。” 董承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刘备挑明了,他也不加以掩饰: “自汉和帝以来,大汉政权先后旁落于奸臣之手,先有宦官干政、黄巾造反又有董卓入京及李傕郭汜之乱,现在又出了这么个曹操,手握朝中大权专横跋扈。” 刘备提醒他:“国舅所言未免有些过激了,我观曹公此人并无反相,而且他将陛下迁至许都至今,对陛下恭敬有礼、深守君臣之道,并无越举之行为,并非董卓之流可比。” 听了刘备的话董承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双手撑着台面俯视着刘备: “皇叔此言差矣,历来外官干政导致的眼中恶果还不够多吗?王莽篡汉的事实仍旧历历在目,现在曹操根基未稳,所以不敢僭越天子之位,一旦他根基稳固,不仅袁绍拿他无可奈何,我们更要在他的霸道强权统治之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江山社稷亦会遭其荼毒。” 看到董承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刘备赶紧伸手请他坐下: “国舅稍安勿躁,您和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要玄德为您出什么力呢?” 话题回到了董承来找刘备的根本上,董承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他人后凑上前对刘备小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秘密诛杀曹操,而后安抚袁绍,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袁绍大军进攻,我们和陛下也都能够得以保存。” 刘备早在董承进门时向自己所说的话中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董承也正是因为刘备听到这句话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才会放他进来,因此他本以为刘备会答应他的提议,没有想到的是刘备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 “国舅爱国忠君之心令刘备十分感动,我愿意协助您,可事关重大,请容许我考虑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酉回:里应破城占朝堂 实际上刘备打了一个很大的擦边球,他的言语含义模棱两可。 董承发现刘备表面上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是心底似乎对计划的成功率有怀疑,为了安抚刘备,董承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随即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叠黄帛。 刘备看着这叠黄帛觉得十分面熟,细想一下他马上面露震惊之色: “这是...” 董承把黄帛在桌面上摊开后,刘备发现自己的猜测并不没有出错,且不论黄帛上写了些什么,只看落款处那鲜红的天子印绶,足以让刘备大吃一惊。 见手中的王牌让刘备瞠目结舌,董承知道这个时候拿出这件东西是冒险冒对了,他双手将黄帛捧起,颇有些悲伤的说道: “陛下先后为奸臣霸权所制,以致皇权沦丧、汉室衰微,为此陛下痛心疾首,在之前秘密授予我密诏,让我暗中联络朝中的忠臣义士谋划铲除曹操这个乱臣贼子,皇叔也是汉室后裔,难道要继续置陛下与水深火热之中吗?” 说着说着董承不禁有些热泪盈眶,让人不免有些动容。而此时的刘备心底里却并没有为董承的演技所动容,他内心里更感兴趣的是董承这份所谓的密诏到底是不是出自天子之手,但从授印来看的确和天子所颁布给自己的敕封诏书上一模一样,然而笔迹却大不相同。 思绪如白驹过隙般从刘备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他暗自笑了起来,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一切是怎么回事了。望着垂头哭泣不止的董承,刘备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情绪,也开始悲伤的哭泣起来,他双膝跪地双手朝着皇宫的方向紧紧抱拳泣道: “臣刘备,愿解陛下之忧,立誓诛杀国贼,匡扶朝政,中兴大汉!” 看刘备已经答应了加入诛灭曹操的行列,董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在问及具体的行动时间和方式的时候,刘备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对董承说: “刘备乃微末之士,才寡志疏,愿意一切听从董国舅的吩咐。” 由于曹操耳目的监视,董承不能够在刘备的家中停留太久,在得到刘备肯定的答复后,董承十分满意的离去了,刘备将其送到门口。 这时关羽恰好从内屋走出来,看到了刘备面对门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便上前打算询问,等到关羽刚刚走到刘备身后刚想伸手拍他的肩膀时,刘备的肩膀居然自己抖动了起来,还未等关羽反应过来,刘备的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随即便发出了笑声。 “主公?” 关羽不明白刘备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反常,而刘备也不回答他,转过身继续一边笑着一边走回内堂,留下关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这日老妇登门拜访刘备的事情也被密探如实传到了曹操的耳朵里,起初他并未在意,但是当郭嘉听到老妇对刘备所说的话时,马上面露严肃之色,他将老妇所自荐的四样货品写了下来,对曹操说: “蜜桃、竹笋、曹席以及糙米,曹公可觉得有何异样?” 本来并没有多加在意的曹操一看到这四个词汇,不禁脸色大变,他当即站起身满脸怒容的说道:“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徒,居然胆敢阴谋图害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郭嘉拦住了他:“曹公且慢,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只能断定那个所谓的老妇人想要谋害您,但是并无实际证据证实刘备也会参与,况且刘备刚刚被封为拜将封侯,此时若杀他恐怕会引起时局的波荡,依在下看这件事需要慎重处理。” 曹操觉得郭嘉说的有道理,便不急于向刘备兴师问罪。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刘备答应了董承共诛曹操之后,他不仅闭门不出,谢绝了所有的来客,而且天天在家中开垦田地,与关羽张飞伏首耕种,终日里沉溺于桑麻之乐,根本不问朝中大小之事,就连董承多次以各种方式试图接触刘备都没有成功。 这件事再次传到了曹操的耳中,程昱觉得事有蹊跷,便对曹操说: “我想刘备是在用自己表面上的胸无大志来麻痹您,您需要多多提防。” 很多天过去了刘备都是本本分分。直到有一天,一帮士兵粗鲁的敲打着刘备的家门,还没有等刘备擦干净手中的污泥,他便在催促之下上前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后,刘备便看到了曹洪带着曹真以及一帮士兵堵在了刘备的家门口。 刘备看到曹洪恭恭敬敬的行礼道:“不知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曹洪看了看刘备一身的泥渍,高声说道:“丞相听闻皇叔家境困难,入不敷出,而且到了需要自己种菜来度日的境地,特地派遣末将来查看,以免好接济皇叔。” “多谢曹公关心,刘备...” 还未等刘备说完,曹洪便只身强行闯入,等推开刘备后关羽挡在了他的面前,曹洪厉声斥责他:“大胆关羽,还不给我让开!” 关羽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将脸侧到一边去,曹洪一怒之下拔起了腰间的佩剑,架在了关羽的脖子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把剑也架在了曹洪的脖子上,等到曹洪反应过来时,张飞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而且目露杀气:“把你的剑给我收回去!” 曹洪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就这样被他喝退未免有失体面。门外的士兵见状纷纷举起兵器冲进屋内将关羽和张飞团团围住,眼看事态很有可能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在此时,曹真看到了庭院内侧的菜地,便走上前对曹洪小声说: “叔父,主公让我们来时查看刘备是否真的在垦田耕种,不要引起无谓的事端。” 刘备也上前呵斥关羽和张飞:“云长翼德不得无礼,速速退下!” 眼下硬拼是讨不了好的,曹洪只好见好就收,放下了手中的剑,张飞见状也将剑收回鞘中,曹洪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关羽和张飞一眼后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 “我们走!” 等到曹洪带人离去后,张飞气的将剑狠狠丢在地上:“哎,主公这皇叔当得可真窝囊!” 而刘备则不以为然,他上前弯下腰将剑捡了起来递给了张飞: “还没有到拔剑的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戌回:酿祸暗疚拒封赏 虽然打发走了曹洪,但是对刘备而言曹操不信任自己的事实已经是不容争辩的。 不仅如此,可能前些日子董承秘密来找过自己的事情也被曹操知晓了。 夜深人静之下,刘备身着白色寝衣、肩披橘黄色袍子端坐在席案前,静静的看着将案上放着的宝剑,看了一会儿后他伸出右手握着剑鞘将其拿了起来,随即左手放在剑柄上轻轻将剑拔出鞘,在这缓缓的举动之中金属摩擦声轻轻响起。 烛光的微弱光芒照射下,剑刃上那刻有“玄德”字样的刻纹深深的印在了刘备的瞳孔之中。他仔细端详着这把剑,在剑刃完全脱离剑鞘之际又将其重新插回鞘中。 接着刘备把剑重新放置到桌案上,眼神盯着宝剑声音却是明显冲着窗户的方向去的: “云长,把剑放下来...” 此时的窗沿边上,关羽正手执长剑架在只身坐于窗框上那斗笠男子的脖子上。 关羽眼中的杀气极重,他只等着刘备的命令便可以瞬间轻松的将这个人的头颅砍下来,然而刘备却让他放下手中的剑,这让关羽十分的不甘心: “主公...” “你先退下吧,他是只身来的,如果我想要杀他自己就可以动手。” 刘备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示意关羽不要再说下去的,关羽无奈只好将剑放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斗笠男子一眼后,便转身离去了。 斗笠男子伸手压低了本就完全遮住自己上半张脸的帽檐,使得连鼻梁都几乎被隐藏起来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宝剑,冷笑了一声: “怎么?是在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偶尔表达一下忏悔吗?” 刘备也回以冷笑,坐在原地看着他:“他的胆子可不小,上次你命大我没有杀你,这次你居然还敢在没有人护卫的情况下只身找上门来,不怕我这次会对你下手吗?” 斗笠男子双手抱胸抬起头望着夜空:“你会吗?准确的说你暂时不会的。” “废话少说,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刘备不打算再和他绕弯子,便让他开门见山的说出此次来的目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来看看身为宜城亭侯、左将军的刘皇叔是何等的风光无限罢了。” 面对斗笠男子的冷嘲热讽,刘备丝毫不为之所动,他反语相讥道: “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都是拜你所赐,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我身在许都的事情传了出去,又怂恿董承邀请我一起诛杀曹操,如果成功你就可以除掉曹操这个心头大患,如果失败你也可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反正你前后都是赢家。” 听了刘备的话,斗笠男子伸出双手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刘皇叔的心思果真是缜密非凡,这只是对你之前企图背叛我的小小惩罚罢了。” 对于斗笠男子所说的话,刘备完全不以为然:“背叛?据你之前所说我们只是相互合作吧?又何来背叛之说呢?我之前的行动也只是小小的警告你,不要再企图杀害司马懿而已。” “笑话...”斗笠男子从窗沿上跳了出去,站在窗外背对着刘备冷冷说道: “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你有什么权利对我发号施令。不要以为你顶着汉室宗亲这顶金冠就以为可以化作腾龙一飞冲天,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为人,既然我们彼此都握着对方的命脉,我想在计划达成之前最好不要互相残杀,不然的话事情一旦败露,我纵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但你肯定也避免不了五马分尸后背挫骨扬灰的下场。” 空气骤然间紧张了起来,这种宛若地狱般肃穆沉默的氛围令人感到非常的恐怖。 心中饱受关羽、张飞之气的曹洪回到了曹操府中,对曹操汇报了在刘备家中的所见所闻,其中不免对刘备有些歪曲性的攻击,曹操听后看着他身旁的曹真问道: “子丹,刘备家中到底如何?” 曹真对刘备家中的境况如实汇报:“启禀主公,刘备连日来确实是在家中开垦种植。” 心中早有一番盘算的曹操对曹真说道: “你明日去刘备家中,邀请他来我这里赴宴。” 次日晌午,刘备如约来到了曹操的家中进行拜访,曹操出门迎接,一看到刘备他就弯腰作揖向刘备行礼:“卑职曹操拜见刘皇叔...” 刘备见状大惊失色,赶紧回礼并疾声说道: “曹公万不可如此,刘备怎么敢当得起呢?” “你乃天子所认之皇叔,身为皇室宗亲,我曹操不过只是个普通臣子罢了,皇叔怎么就担不起我这区区礼节呢?” 曹操的话看上去十分谦卑,但是刘备心里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他自然之道如何应对: “刘备承蒙天子圣恩,一时间小人得志,实在难受陛下的错爱,况且刘备恩德尚浅,功劳和威望也远不如您,故此刘备怎么敢受您这份大礼呢?” 听了刘备的话曹操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人言刘皇叔素怀仁德,今日所见果然不虚。” 说罢曹操便邀请刘备进府。 入席后,下人们前来为刘备和曹操斟酒,曹操举起杯盏对着刘备说道: “前日听人说刘皇叔家中贫寒,竟然要自己种菜度日。我先是不信,后派我兄弟和侄子去探望,没想到居然实有其事,看来朝廷给你的俸禄对你来说还是不够啊。” “刘备感谢曹公关心,朝廷俸禄足以,只是我刘备从小生长于乡野,实在是粗俗惯了,过不惯那锦衣玉食的生活,闲暇无事便在自家庭院中试着种植一些蔬菜,为此让朝廷和曹公您脸面蒙羞,还请您多多见谅。” 曹操摆了摆手:“诶?皇叔所言过重啦,自高祖以来朝廷一直不提倡奢侈之风,皇叔此举堪称文武百官的楷模啊,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勤俭自守,不去想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想大汉的政权定能够千秋万世,无人可以撼动啊。” 刘备尴尬的笑了笑,放下酒盏拱手道:“曹公过誉了,刘备不敢担此殊荣。” 酒过三巡后,曹操忽然看向了刘备问道:“玄德可知天下之大,谁可称为英雄呢?” 这话问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他急中生智将袁绍、袁术、孙策、公孙瓒、刘璋、刘表等人个个在曹操的面前进行阐述,但是曹操对这些人都是嗤之以鼻,完全不当一回事。 “除这些以外,刘备只知道一人了?” 一听刘备口中还有一人未说,曹操的眼神瞬间大放异彩: “玄德快说。” 刘备沉吟一会儿说道:“此人不在天边,近在眼前。” 曹操听后再次哈哈大笑,刘备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曹操的笑声很快就止住了,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刘备,眯起双眼细声道: “不错,然而还有一个人你忘记说了。” “那人是谁?”刘备从容问道。 面对刘备的问题曹操却不说话,只是继续将手指着刘备晃动着,刘备突然间意识到曹操口中所指是谁,但是仍然不敢确信:“莫非是...” “不错!” 曹操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将脸贴向了刘备的脸,直到双方的鼻尖差点就要碰在一起的时候才停下来:“天下能够被称为是英雄的,只有你和我!” 刹那间刘备手中的筷子落在桌案上,面对近在咫尺的曹操刘备连连向后退去,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强行撑着笑容回答: “曹公说的哪里话,刘备只是个普通的人,怎么敢与你争雄呢?” 曹操退回了原位重新坐好后笑道:“玄德,英雄并非一类而分多种。我之所以说自己的是英雄,因为我所奉行的是霸权王道,所主张的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而你不同,你历来以仁义立世,奉行的是仁义王道,所主张的宽以待人、以义律己。你我一人奉行霸道,一人奉行仁道,并列英雄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曹操这样的分析,刘备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曹操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之前所的预估,呆呆的看了他好久后,刘备又看了看天色起身颤颤巍巍的对曹操说道: “刘备酒已过量,我家中新开的田地还没有松土,请您准许我先行回家。” 见刘备浑身直打哆嗦,和自己所评价的英雄相距甚远,曹操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错了,他低头沉吟片刻后准许了刘备离开。 此次的会面,无论对刘备还是曹操来说,他们都似乎隐隐预约摸着了对方的内心深处。 也就是他们彼此隐藏于内心的渴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庚亥回:心有所牵走他乡 陈群来到许县已有数日,曹操考虑到他的才华将他留在身边任用,征他为司空西曹掾属,负责为曹操选拔优秀的官员并进行合理的安排。 之前一直在幕后为刘备筹谋对付吕布和袁术的他,基本没有在正面工作上积攒经验。 然而他却在短短的几天内将曹操交给他的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丝毫误差。 在曹操手下从事的这段时间,陈群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本来他对刘备看待司马懿的问题就始终耿耿于怀,那天晚上在帐外听着刘备和神秘人的对话更加深了他的猜测。 本以为自己一只身受刘备信任的陈群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遵从了刘备的意思在曹操的手下潜伏着,继续在不能被光所照耀下地方艰难的生活着。 为了获得曹操的信任,他在处理事务方面体现了自己一贯严谨的态度。 曹操攻陷下邳时挑选了很多当地人所举荐的官员带回许都任用,他便将这些人统一交给了陈群调配。陈群便根据自己一向敏锐的阅人目光择优录取,德才欠奉的人或遣散或在低处安排职位,基本上做到了合情合理。 他将所有官员的册表递交给了曹操,曹操大致翻阅了一遍后用赞许的眼光看着陈群: “长文真可谓心思细腻,处事有度。” 陈群弯腰拱手谦虚道:“明公过奖了,陈群不过尽我的本分罢了,不足以称道。” 当曹操看到名册中乐安人王模、下邳人周奎被陈群划分到了遣散的行列之中,唏嘘之中皱了皱眉头问陈群道:“长文,我听子廉说王模、周奎二人也是徐州当地的青年才俊,为何你却将他们遣散而不录用呢?” 对于这二人陈群是有所了解的,他如实回答:“回明公,此二人在徐州之时德秽行劣,皆生性贪婪,如果用他二人为官,恐怕日后会生出对您不利的事端。” 曹操暂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隐藏起来,表面上认可了陈群的做法。 等到陈群走后,曹操复问曹洪。 曹洪解释王模、周奎等人在徐州之时便与陈群有过私怨,陈群方才会对他二人有所偏见。 这件事曹操不好去追究谁是谁非,便听了曹洪的话暂时留他们为许都北部粮仓的掌粮官,负责战时粮草的调度。 得知这件事后,陈群极力劝阻曹操不要用他们二人为官,但是曹洪却提出相反的意见,还以陈群心胸狭窄为由影射打击他。 曹操安抚陈群说只是暂时用用看,如果不行的话再行罢免也不迟。 见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陈群身为降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行礼告退了。 走出曹府门口,陈群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之中。 “怎么大名鼎鼎的颍川贤士居然在这里唉声叹气呢?” 陈群回过头,发现荀彧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陈群内心一向敬重荀彧,赶紧转过身对着荀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荀先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荀彧笑道:“你我之间就不需如此客套了,世人将我们这些颍川同乡奉若高士,殊不知我们聚少离多,上次见到你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时光轮转,一眨眼我们都已经各自步入仕途了...”陈群苦苦的笑了笑。 这时荀彧似乎是想起来一件事,他伸手拍了拍陈群的肩膀说道: “走吧,你到许县这么久还没有去过我家,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我家中小聚如何?” 就年龄连说荀彧要比陈群年长五六岁,而且荀彧在“颍川八士”中的威望也是最高的,陈群作为晚辈不敢拒绝,便应声而去。 步行的过程中陈群一直走在荀彧的身后,他渐渐发现荀彧的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奇怪的是这种香气在陈群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散发出来的。而且这种香气闻得人十分舒服,似乎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荀先生,您身上的香气...” 荀彧看出了陈群心中所惑,笑道:“这些都是她搞出来的,还非得拿我做实验...” 至于荀彧口中所说的那个她,陈群心中已经了然。 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到了荀彧家中后,荀彧对陈群说:“长文请自便,我先去房内更换官服。” 等到他走后陈群缓缓盘膝坐在蒲垫上,渐渐的陈群发现整个内堂里萦绕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这种芳香丝毫不浓郁,反而清清淡淡、若有若无。 陈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索性闭上了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这种难得的香气。 突然间,一双手自陈群的身后蒙住了他的双眼,还未等陈群说话,如银铃般莞尔动听的声音便出现在他而耳边:“猜猜我是谁?” “你每次都和我玩这个把戏,我想猜不出来都难。” 说罢陈群缓缓伸出手将那双手轻轻的拿了下来,侧脸看向了脸颊几乎零距离贴在自己耳边的那个人,等到陈群意识到这种距离太近的时候他连忙向旁边挪动了两下。 这时蹲在他身后的这个人样貌才完整的展露在陈群面前: 她肤色嫩如白玉,眉如柳叶,双目玲珑剔透、湛湛有神,端正的鼻梁下如樱桃般的小口轻轻咧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两腮处圆润的酒窝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顺滑乌黑的发丝编成两束自左右两肩披散至胸口处,宛如晓露芙蓉一般清丽脱俗、不可方物,惹人怜爱。 一身黄白相间的素衫的她曲奇膝盖半蹲在蒲垫后,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撑着右侧脸斜着脑袋取消着被自己吓了一跳的陈群: “你不是猜对了吗?为什么还会吓到呢?” 陈群初一看她不觉心跳加速,脸色微微涨红,一时间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向后撑着躯体表情木讷的望着面前的少女。 这时荀彧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鹂儿,不得无礼。” 那少女直起膝盖快步走到荀彧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臂弯如小鸟般依偎在他的身旁: “父亲,女儿哪有无礼嘛,是陈群失礼在先,人家又不是妖怪,您看他吓得那个样子...” 荀彧的出现将陈群内心里所有混乱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他赶紧站起来解释说: “确实是在下失礼,荀鹂姑娘请勿见怪。” 少女听陈群这么称呼自己颇有些面色不悦,撇着嘴不再理会陈群。 她正是荀彧的次女,荀恽之妹,名叫荀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子回:奉诏入宫谒献帝 晚饭间,荀彧和陈群聊了很多关于现今局势的事情,包括南方的刘表、张绣、江东的孙策以及西凉马韩所率领的西凉军,当然着重提及的还是当下来说对曹操威胁最大的袁绍。 在讨论中,多数情况下陈群碍于自己实际效忠刘备的身份充当着聆听者的角色,很少发表政治上的明确看法,即使开口也都是说的很模糊。 他们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的聊天,让坐在旁边荀彧身旁的荀鹂觉得十分空洞乏味。 她时不时用筷子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时不时伸手摸摸后颈和耳根。 陈群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太过在意。 终于荀鹂忍受不了了,她伸出双手使劲一拍桌案,顿时将荀彧和陈群的对话打断。 两人一齐看向了嘟着嘴皱起眉头的荀鹂,还未等荀彧开口,荀鹂便抢话道: “哎呀,父亲你白天在朝堂上议论政事,回到家里还是议论政事,干脆不要回家好了。” 她边说边用右手指关节来回转动着筷子,脸色略有羞涩的看着陈群: “陈群好不容易来我们家一趟,就不能聊些轻松的事情吗?” 不成想荀彧非但没有停止讨论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经的教训荀鹂道: “鹂儿,眼下战事将起,我与长文正在商议的内容关乎江山社稷,你不要胡闹。” 荀鹂听后将筷子使劲朝桌子上一放,站起身一跺脚气冲冲的就走了出去。 看着负气而去的荀鹂,陈群本想站起身上前去追,但是却被荀彧拦住了: “她使小姐脾气使惯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不用过多在意。” 接下来,荀彧提到了他另一个十分在意的问题:“袁术在曹操和孙策的双重军事力量胁迫之下已经孤木难支,根据朝廷日前收到的密报,他打算将手中的玉玺送给冀州袁绍,而袁绍素怀野心,一旦玉玺被他掌握,我怕他会加快攻打曹操的步伐。” 陈群听出了荀彧的担心:“您所担忧的是曹操现在还没有完全做好与袁绍决战的准备,目前形势对他是很不利的,一旦袁绍得到了玉玺提前开战,战事会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荀彧点了点头:“所以,绝不能够让袁术和玉玺到达袁绍的地盘。” “事实上袁术就算不把玉玺交给袁绍,曹袁之战也是再三难免的,只是对曹操来说开战的迟缓对他来说却是格外的珍贵,因为这是给他战前部署的绝佳时机,我估计袁术想要去投奔袁绍,最有可能的路线是经由徐州到达袁谭所控制的青州,然后再辗转前往冀州。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在徐州之地拦下袁术。” 荀彧捏起胡须频频点头:“先前我和奉孝商议这件事,他也是这么说的,看来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以至于不谋而合,若不是他今日有要事离开了许县,你们真应该好好聊聊。” 听荀彧把自己和郭嘉这样的鬼才混为一谈,陈群并没有显示出多么高兴的样子。 离开了荀彧家后,陈群心中已经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帮助刘备离开曹操的控制。他心想如今袁术企图北上,正是给刘备机会向朝廷申请带着兵马前往徐州拦截,随后寻求机会袭取下邳、斩杀车胄和郝昭,再次占据徐州,卷土重来。 正当陈群为刘备勾画以后的战略方向时,突然意识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随着自己。 他并不清楚来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只好一边往前走一边密切关注了身后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渐渐的,陈群的步伐开始加快起来,身后跟踪的那个人步子也随之加快。 直到陈群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时,那个人才停下来前后寻找着陈群的身影,不成想陈群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一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让她吓得花容失色。 “荀鹂小姐,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陈群看跟踪自己的是荀鹂,便放下了戒心,像往常一般彬彬有礼的微笑着。 荀鹂却并不理陈群的情,一手打掉了陈群搭在她肩膀上的右手,嘟着嘴冷冷的说道: “陈群先生步入仕途果真是和过去不一样,以前你都是叫我小黄鹂的,现在居然称呼荀鹂小姐,看来人果真是会变的,就连一向古板自持的你也不例外。” 听着荀鹂的话中已经有了几分酸意,陈群意识到自己已经惹她不开心了,便解释道: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你年过及笄,我当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和你相处,这么做是有失礼节的。若是影响你以后嫁人,我陈群怎么担待得起呢?” “你...” 荀鹂知道自己讲道理是说不过陈群的,她又气又急,只能是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瞬间转怒为喜的轻轻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低声问道: “我之前送你的那个香囊你还留在身上吗?” 陈群点了点头,从怀中将一个缝制精美的香囊拿了出来摊在手掌上: “你还别说,好几年了,它的香味丝毫没有褪去,仍旧保持着那种香而不浓的气味。” 这下子本来满脸愠怒之色的荀鹂瞬间如雨过天晴一般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算你还有良心...” 说罢她就低下羞红的脸颊快步朝着陈群身后走去,弄得陈群还没有缓过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回过神去叫她时荀鹂已经消失在街角了。 等到陈群反应过来后,他马上想到的是赶紧通知刘备袁术的事情。 收到陈群密信的刘备迅速作出了反应,刘备似乎也对袁术手中的玉玺颇有兴趣。 张飞觉得时机已到,他按耐不住自己焦急的情绪对刘备说: “主公,现在天赐良机,我们不妨去向曹操借兵前往徐州截住袁术。” 而刘备却不这么认为:“曹操之所以将我软禁在许县,就是不想让我握有兵权,又怎么会贸贸然给我兵马造成放虎归山的威胁呢?” 忽然刘备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董承。 他赶紧写下书信告诉董承这是自己领兵离开曹操控制,与他里应外合的绝佳机会,请他一定要向天子奏请让自己能够顺利的离开许县。 关羽趁着夜色赶忙送到了董承的府上,董承阅完信件后也觉得刘备说的有道理。 翌日的早朝,在曹操谈及拦截袁术的军士调遣时,他本想向天子提议让许褚和张辽带着兵马前去,顺便收复寿春等淮南之地。 但是考虑到袁绍这个北方大敌在前,若是把这两个将军派去虽然能够轻松攻下寿春。 然而孙策是不得不提防的人,打下淮南之后是一定要派遣大将镇守的,那样一来自己的实力就被分散了,这对日后的决战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若派出无能之辈又恐怕不能成功,正当曹操左右为难之时,刘备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微臣愿意领兵数千擒拿篡逆之贼袁术,为陛下夺回玉玺。” 这时满朝的官员皆唏嘘不已,曹操也不免有些吃惊,他本来的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刘备出征,徐州以前又是刘备的地盘,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是董承却抢在他的前面对刘协奏报: “陛下,刘皇叔乃大汉皇室后裔,是不二的人选,如果派遣他出征袁术的话,一定能够振奋您的天威,也令那些盘踞在各地的诸侯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下子曹操的话再次被董承给堵死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正面反驳董承的话。 刘协见状便站起身轻轻一挥手:“刘备听封,朕命令你为征南大将军,速速将叛贼袁术缉拿政法,为朕夺回传国玉玺,扬我大汉之威。” 这时曹操向刘协说道: “陛下,刘皇叔一人统军恐势单力薄,微臣想指派朱灵、路招为副将协助刘皇叔。” 沉吟片刻后,刘协准许了曹操的提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丑回:许诺终身全忠义 由于袁术很多部将都已背叛了他,他身边早已没有多少的兵马战将,再加上徐州也车胄把守,他很难带着大部队北上青州。 恰好此时孙策率军攻陷了皖城,另一方面他下令孙权领兵攻入徐州,车胄和陈登忙于应付,所以他趁机带着少数随从自彭城国快速前进。 而另一方面刘备率领的数千军队自许县进发,顺着陈郡、梁国和沛国的进军路线日夜兼程,终于赶在梧县将其成功阻截。 袁术军队的战斗力十分薄弱,一见刘备的军队都望风而逃, 刘备带着军队一路南下追击,见他穷追不舍袁术没有办法只好按原路往寿春后撤。 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袁术的军队人数不断减少,无奈之下他写信给背叛自己占据潜山自立的雷薄和陈兰请求他们收留自己。雷薄和陈兰考虑到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和刘备对抗,且孙策占据了皖城,随时可能会对潜山展开军事行动,所以没有答应他。 失去任何助力的袁术在军粮濒临断绝的情况下退守江亭,刘备迅速将江亭包围。 这时袁术陷入了嫉妒穷困潦倒的局面,不仅平时爱喝的蜜水都难以满足,连正常的一日三餐供给都成了很大的问题,他以及他手下残存的将军早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突围了。 在包围江亭后刘备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写了一封密信命令糜芳送给袁术。 袁术本来也奇怪为什么刘备不乘胜追击,当他看了刘备的信后不由得仰天大笑: “刘玄德啊刘玄德,我说你怎么肯让我得以喘息,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啊。” 他将怀中的玉玺掏了出来,平摊在掌中仔细端详着,随即使劲的咳嗽了几声,鲜血顿时自口中喷涌出来,溅洒在玉玺之上。他声嘶力竭的对着身旁自知之中不离不弃的阎象自我嘲讽着:“枉我袁术自以为汉室早已名存实亡,所以才妄称天命所归,不听你的劝告悍然称帝,至此才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直到日暮西山才察觉到玉玺之中真正的玄机,没有想到刘备居然也知晓了玉玺的秘密了,看样子我是活不成了...” 说罢他再度呕血数斗,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糜芳回到刘备军中将袁术的死讯告知了他,刘备随即带着关羽来到了袁术的尸体前。看这袁术怀中的玉玺,刘备弯下了腰将它捡了起来,拎起了袁术身着的龙袍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世人都以为你袁术远不如曹操精明,在玉玺和天子的抉择之中选择了前者,从而导致了今天的失败,其实你才作出了真正正确的决定。然而你却错误的用了它,到大厦将倾之际才知道它其中包含的真实含义,如果不是这样,袁绍又怎么会接受你的投靠呢?” 站起身后刘备看了看被士兵押解的阎象等谋士,轻轻转过脸对关羽低声说了四个字: “一个不留...” 再没有请示朝廷和曹操的情况下,刘备将袁术麾下数百人全数杀死,连一个都没有。 刘备左右看了看手中的玉玺,突然间伸手右手将上方的腾龙玉雕掰了下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玉玺之中居然有一叠金黄色的布帛。 将布帛摊开后刘备仔细阅读了上面所写内容,随即露出了难以捉摸的微笑: 黄帛之上居然空无一字... 等到处决完所有人后,闻知此讯的朱灵匆匆赶来大声质问刘备为何擅做主张。 刘备瞥了一眼朱灵后微微低下了头,等到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朱灵的脖子上:“你没有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更何况袁术乃是国贼,我处置他的乱党有什么不妥之处?别忘了我是主帅,你不过是曹操派来的副将罢了。” 朱灵没有想到刘备会突然对自己拔剑相向,吓得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没有想到刘备收回了自己的剑,将手中的玉玺丢到了朱灵的怀中: “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让你送给曹操,他收到之后一定会高兴的。你就带着你所率领的本部人马拿着玉玺向曹操交差吧。” 早已暗地里让关羽、张飞笼络军心的刘备基本上将朱灵、路招的职权给架空了,他下令让关羽和张飞软禁他们二人,自己则秘密和正在屯守于广陵的陈登联系。其实早在刘备离开许县后不久,陈群就秘密飞鸽传书给打从一开始就效忠刘备的陈登,让他寻机策应刘备。 此时在许县的曹操得知了袁术已死,他急忙命令刘备班师回朝,而刘备不仅没有任何回复,反而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讯息,就连朱灵和刘备所率领的军队也丝毫没有任何踪迹。 本想派兵去追查刘备下落的曹操,却收到了自东郡太守刘延传来的急报: 袁绍已经召集了十万余兵马,正在积极准备南下攻打许都!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陈登在刘备逼死袁术的时候已经击退了孙权的大举进攻,等到第二次孙权卷土重来的时候陈登假装不敌,一面抵抗一面发信给曹操请他尽速派援兵增援。 此时此刻曹操正在布置北方的防线,徐州多数的兵马都被放置在青州和徐州的交界处,车胄的手头没有足够的军队可以增援。 正当曹操为此而头疼不已之时,朱灵和路招率着本部的兵马返回了许县,曹操质问他们为何不见刘备,他们回答说刘备看徐州战事吃紧,就率兵前去增援陈登了,让他们带着传国玉玺先行向曹操复命。 双手端着玉玺的曹操,一怒之下将其重重的放在桌案上: “刘备...” 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了笑容:“这样也好,陈登刚刚发来求救的急信,我手头正好武将可派,刘备去了若是帮我解了匡崎之围,也算是大功一件了,你们先下去吧。” 事实上曹操的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是他目前是以对付袁绍为主要目的,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再去管刘备,只好让车胄加紧把守徐州,不要出任何差错。 正好外出许县执行公务的程昱和郭嘉回到了曹操的身边,一听到刘备派兵去拦截袁术并且一去不还的事情后,程昱不禁感叹:“如今泥龙入海,恐怕要发生变数了...” 而一旁的郭嘉神色凝重,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他看着曹操手中的玉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寅回:残简显影再生疑 听闻袁绍已起十余万大军准备南下攻打许都,朝廷震荡,人人自危。 之前曹操南征张绣失败时,袁绍特地写信给他对其进行了言辞上的羞辱,也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提醒曹操应该投诚自己。 曹操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这时荀彧向他提出了“四胜四败”的鼓励言论阐明了曹操与袁绍的差异性,从而从很大程度上坚定了曹操的信心,并且力谏曹操东征吕布谋得徐州之地,以作为日后对袁绍作战的实力巩固。 从那时候开始曹操就在秘密作着对袁绍作战的准备,但是袁绍统一河北的速度超出了曹操的预料,此时他手中的军事实力和战略上的处境与袁绍相比是不占任何优势的,这一点不仅是他,很多朝中的大臣也都有此想法,因此才会议论纷纷,关于战和大计也是争论不休。 眼见时局已经开始不稳,荀彧敏锐的察觉到了人心思变这个很危险的信号,他对郭嘉说: “这个时候人人都能有向袁绍苟合的意愿,唯独主公是不能有的,因为他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哪怕是一星半点,那么所有的有利因素统统都会倒向袁绍那边,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廷也将会再起汹涌的波涛,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郭嘉笑道:“老师您不是早向曹操分析过他与袁绍之间的胜败之论了么?又何须担心?” 荀彧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袁绍并无任何动作,今日十万大军已起,加上主公并没有完全做好战略准备,那些成日里只知自保的人也肯定会在他面前鼓吹求和的缪策,必须要提出更加响亮而且震慑人心、安抚主公的方针才行。” 此时郭嘉的手中正握着之前荀彧所提出的“四胜四败”抄本,他对荀彧说: “这样也不难,只是我需要在您的基础上进行些修改,希望老师您不要介意。” 与此同时,久居阳翟竹林小屋内的司马懿,正坐在竹木桥上注视溪水面上漂浮着的竹叶从自己面前漂荡而过。他右手握着竹简,左手搭在桥的扶手上俯视着溪水发呆。 “刚刚从许县传来的消息。”胡昭的声音从桥的另一端传来: “袁绍已经在大幅度的调动军队准备南下了。” 司马懿听了后继续保持着固定的姿势看着流水落叶,淡淡回答道: “要开战了...” 胡昭问司马懿:“曹操与袁绍之间的大战意味着汉室的命运将会发生根本性的转折改变,你以为他们两者之间最终战果是曹操以弱胜强扭转局势,还是袁绍一马平川荡平许都呢?” 这时司马懿将搭载扶手上的手抬了起来:“我没有见过袁绍,对曹操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从他们过去种种的政治决策上来看,袁绍在道、义、治、度、谋、德、仁、明、文、武这十个方面与曹操相比都是处于下风的,他唯一比曹操强大的就是他所占据的底盘以及手中的军事实力,但这些都不足以保证他最后能够获得胜利,还有可能形同虚设。” “十个方面?你详细说说看...”胡昭对司马懿的话显然起了兴趣。 “所谓道者乃自然也,袁绍的繁文缛节过多,这些成了他下属之间的无形屏障;而曹操则摒弃了这些和部下打成一片,所以往往能够真正赢得帐下文武的尊重,这就是所谓的道胜; 所谓义者乃公理之根本,袁绍出师无名,在世人眼中所率领的不过是些叛逆之军,若是向天子所在的许都开展正面进攻就是大逆不道;而曹操不管是否真心效忠汉室,最起码他手中握有大汉天子,王道在他的掌握之中。此乃义胜; 所谓治者务必要刚柔并济,袁绍只知道以宽治宽,久而久之法度的严谨性就会大幅度弱化,一旦局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就会手足无措;而曹操在政治上的严谨性就比袁绍要强得多,法令严明,这样对政令的统一性有着决定性的巩固作用,此乃治胜; 所谓度者要表里如一,袁绍表面上善待臣子,体现了他宽宏大度的姿态,实际上他内心对臣子是十分猜忌的,这一点从他没有底线的将子侄摆在官职顶端就可以看出来;而曹操虽然也重视曹氏、夏侯氏这些宗亲,但是用人唯才的方针却与袁绍有着天壤之别,曹真、曹仁、曹休以及夏侯兄弟都是能征惯战、有勇有谋之辈,另外李典、乐进、于禁乃至刚刚收降的张辽、臧霸等人曹操皆委以重任,相比袁绍不切实际的高抬袁谭、袁尚、高干之流,终将会饱尝苦果,这也就是两者与军事精髓对比上的最大差距。 所谓谋者需要当机立断来支撑,袁绍帐下众多谋士的想法很多,甚至有一些是很好的谋略,不过一旦遇到不同意见或者两派相争的时候他就会难以做出决定,等到他下定决心的时候往往时机已经错过了;而曹操在表面上不是很有利的情况下果断东征徐州,并且敢于出奇招致胜,获取了徐州的广大土地,对日后渗透青州、威胁袁绍右翼是十分有利的,此乃谋胜。” 无独有偶的是,与此同时远在许都的郭嘉在曹操军议上刚刚与司马懿说出了几乎是相同的话,赢得了曹操极大程度上的欣赏,他继续分析着: “袁绍偏重了物质与名利,这就导致让贪慕虚荣、自吹自擂甚至于华而不实的人纷纷前去投靠。而您诚心待人,从不以名利对人才进行诱惑,而是礼贤下士以实际才能招揽人才,这就是德胜; 袁绍每每看到穷苦潦倒之人都会忧虑形于色,但却不能够真真正正的去考虑这些问题,也不会真正意义上去解决这些问题。而您不同,每每有大事发生时,您都会从宏观的角度去处理问题,给予百姓以实际意义上的馈赠,即使是看不到,也能够及时想到并在第一时间作出适当的处理,从而赢得了名望,这个仁字也是袁绍所不能及的; 袁绍帐下虽然谋士众多,却因立储之事派系林立,彼此之间争权夺势、相互诋毁以至于达不到君臣一心。而您以仁德很好的约束了帐下文武,使得军令政令得到统一,根本就看不到官员之间为名利与私人恩怨之间你争我夺的恶劣现象,此乃明胜; 在面对对错之时袁绍往往不能够及时分清,即使分得清他也很少能正确的处理它们。而您以理推利、以法惩弊,在文治上也是大大领先与他的; 虽然在河北的诸次战役之中袁绍都取得了胜利,但是也都依仗张郃、高览等智将的功劳,他自己毫不懂兵机之事,只是以多胜少。而您则擅长以少胜多,调遣有度、用兵如神,士兵们对你心悦诚服,自然上下一心,无坚不摧,从而也能让敌人胆寒,这就是武胜。” 郭嘉分析完后一旁的荀彧频频点头,他没有想到郭嘉居然自己原有的基础上扩展了这么多内容出来,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鬼才。 “综上所述,袁绍虽兵多将广,但自古以来凡有德者,譬如文王姬发、高祖刘邦。以少胜多、凭寡克众的例子比比皆是,您的恩德和智慧不在他们之下,击溃袁绍并非难事。” 事实上曹操根本就没有向袁绍苟合的意思,他只是在找一个能够平复臣子乱潮的方法,郭嘉的话有力有理有节,足以达到自己心内想要得到的效果。 曹操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利剑重重的刺向地面,底下企图言和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曹操大声说道:“传我的命令,三军进入战备状态,准备和袁绍决一死战!” 济水经由温县流入黄河,灌溉着温县的万亩良田。 由于眭固被驱逐,这里被曹操所控制,加上曹操已经决意不计代价与袁绍决一生死,河内与冀州直接接壤,随时会爆发战争,这里的局势也变得极为紧张。 而与此景象格格不入的是,斗笠男子完全不受外界影响,坐在河岸边竖起吊杆在垂钓。 郭淮握着剑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玉玺里的东西已为刘备所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斗笠男子巍然不动的坐着,被宽大袖子所隐藏的手握着吊杆的端头,斗笠依旧遮住了他几乎全部的表情,只露出了微微扬起的嘴角: “看样子他还是无视了我的警告打算干涉我和司马懿的事情,那么我和他之间的合作关系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等到曹袁之战来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卯回:临阵投敌兵戈息 曹操树立了与袁绍决一死战的坚定立场,为了确保他能够在日后的战争之中赢得先机,他特地让自己手下最为优秀的战略谋士:郭嘉、荀攸与自己一同制定战略计划。 而相对而言极善处理朝廷政事的程昱、荀彧二人,则帮助曹操调度粮草、稳定朝政。 郭嘉站在地图前,仔细看着每一座城池、每一条河流、每一处凹谷和每一座山峰。 他双手抱胸,右手夹在腋下用手指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黑子,而地图上黄河以北布满了他自己所放置的白子,黄河以南则都是黑子。 光凭地图上棋子的数量上来看:白色的棋子有着几乎以十倍于黑子的压倒性优势。 “还在想怎么能够打败袁绍吗?” 荀攸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看到他在图上所列的阵势后,绕到了郭嘉的对面拂起袖子,伸手将袁绍已经调动并且部署在河北十万人马,以白子的形式进行了重新调整,随即对郭嘉说道:“根据曹军的探马来报,率领前军的是颜良、文丑,而高览、张郃以及鞠义等人作为中军,从这次的动静上来看袁绍这次是倾尽全力与曹操决一死战了。” 听了荀攸的话后郭嘉默不作声,仍旧在转动着指尖的黑色棋子。 荀攸见他面无表情,便继续说道: “你可是在曹操的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军中全靠着你那‘十胜十败’鼓舞着士气,大战将至,你要是想不出稳妥的办法,我想到那时兵败如山倒就不可避免了。大话仅仅是在唇齿之间,可有的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却是难以想象的。” 这时郭嘉方才抬起头注视着荀攸:“的确,与之相比曹操手中的人马与袁绍而言几乎是一比十的对比,但颜良、文丑不过一介莽夫,根本不值得去担心。而放眼袁绍帐下我担心恰恰是那‘河北七龙枪’的三人,尤其是有勇有谋的张郃,这个人可不能小看。” “呵呵,居然能够让你奉孝老弟都赞不绝口,相比这个张郃一定不是沽名钓誉之徒。” 荀攸这时的神情渐渐开始严肃起来,他将象征着颜良和文丑两人所率领数万人的棋子推至了黄河边上:“如我所料不差,不久袁绍就会命令颜良文丑二人先后率军强渡黄河,分两路直下白马和延津,如不能把他们挡在那里并消灭的话,等到袁绍后续的大军一到我们就会失去主动权。” “不错。” 郭嘉放下了手臂,将手指间一直玩转的黑子直接放在了官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据点上: “最后的决战之地就在以官渡为中心的地带,如果作战区再往南移的话许县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防守了,曹操也就再也无力阻挡袁绍的步伐了,到那时还是让他迁都或者投降吧。” 正巧此时,军中传令急忙走到帐门口地郭嘉和荀攸汇报说: “启禀两位军师先生,先前受主公之命管辖城北粮草大营的王模和周奎贪赃枉法,私自将粮草倒卖,现已被主公正法。” 郭嘉问道:“那么现在由谁主掌军备以及粮草调度?” 传令回答:“现由陈群大人引荐的任峻担任。” “知道了,退下吧。” 荀攸让传令退去后,看着满脸心事的郭嘉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他走到郭嘉的身旁: “我知道你一直对陈群抱有偏见,但是他自从来到了曹操身边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据我所知先前曹操想要任用王模周奎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现在看来他的坚持是正确的,你就不要再对他事情耿耿于怀了,我们现在要面临的问题要比他的事情严峻得多。” 对于荀攸的话郭嘉自然能够分得清轻重,可他的眼神看上去依旧很冷峻: “您说的没错,但是往往河水表面上越平静,下面的暗涌就越凶险...” 与此同时,身在阳翟的司马懿和胡昭也密切关注着曹操即将和袁绍展开的这场大战,尤其是司马懿,他每日守候在竹木桥边等着郭嘉自许县传来的情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论谁胜谁败都无所谓,他此刻唯一在意的是刘协的安危。 黄昏之下,夕阳的深红色光芒洒遍了许县皇城内的每个角落。 这似血液一般的光照让人闻起来不禁感觉充满着血腥的气味。 刘协站在城楼栏杆的扶手边,单手放在雕刻精美的虎头石造围栏上,他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石刻虎头,细细的观察着它的瞳孔、它的表情、以及它那难以隐藏的尖锐獠牙... 刹那间,一个身影从他身后的屋顶上跳了下来,他手中利剑的尖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刘协的后背刺了过去,而刘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机,依旧低头看着面前的石刻虎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也就在他的尖刃即将碰触到刘协后背的衣衫时,突如其来的另一把剑将他的剑给挡开了,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个人时,那把挡开了自己攻击的剑已经横向抡到了自己的眼眉前... 只见夕阳下的坚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黑影迅速向后撤步避开了眼前的这把剑。 然而他的后撤步似乎稍稍晚了一点,等到他退后数步时,自眼眉骨处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左眼,他伸出左手摸了一下自己流血的部分,然后冷眼注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眼前这个手执利剑保护刘协的人,正是虎豹骑青龙营的统帅官:曹真。 短暂的打量了曹真后,这个人意识到自己没有可能在他的保护下杀死刘协,便转身跳上了屋檐准备逃去。然而等到他刚刚跳上屋檐的时候,早就守候在那里的另一个人举起来了手中的长戟径直劈向了身着黑衣的刺客。 刺客没有想到屋顶之上还有人阻挡,匆忙之间没有防备,因此还未站稳便被被来者一戟打中了胸口,结结实实的从屋顶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屋顶上的人跳了下来,趁着刺客打算起身反抗之前再次一戟打掉了他手中的利剑,随即将长戟抵在了刺客的脖子旁,他伸手搓了一下鼻梁居高临下的瞪着刺客: “敢在我们中军虎豹骑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时曹真将剑收回了鞘中,单膝跪地向刘协请罪: “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下的刘协此时缓缓侧过身,轻轻弯下腰将曹真扶了起来: “将军何罪之有,若然不是你和曹休将军英勇救驾,朕早就人头落地了。” 刘协在曹真的陪同下来到了刺客的身旁,低声询问道: “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朕的?” 那刺客没有吐露一个字,曹真见他两腮略有抖动,当即对控制住他的曹休大声说道: “文烈!他要自杀!” 等到曹休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刺客已经将舌根咬断,鲜血自嘴角大量流出,很快就闭上了双眼毒发身亡了。 后来曹真将这件事禀告了曹操,引起了曹操的注意,他内心里有着很大的疑虑: 大战在即,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天子不利呢? 这件事郭嘉同样用飞鸽传书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得知后十分牵挂,他几次想要离开阳翟去刘协的身边,但是都被胡昭给拦住了,他警告司马懿说: “不要忘记了,你昔日拜我为师的时候所立下的誓言,目前来说曹操要与袁绍抗衡,手中的天子是一张有利的护身符和出师之名的保障,相信他是不会对刘协不利的。” 为了安抚司马懿的不安情绪,胡昭特地解释说:“更何况曹操身边有郭奉孝在,他是不会让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的,所以你就安心在这里研习,不要再有其他的私心杂念。” 虽然表面上司马懿同意了胡昭的说法,但是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辰回:揽将纳孀招背弃 自从刘协遇刺的事情发生后,朝廷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众人对指使刺客的幕后主谋猜测不断,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根本没有办法达成统一的言论。 为了大战之前再次发生这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事情,曹操特地加强了部署在皇宫的虎豹骑守卫,命令曹真、曹休所率领的青龙营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事实上,曹操的内心似乎早就认定了刺客的主使是谁。 天子一死,对曹操来说是对后方的稳固造成了毁灭性的的打击,而对谁又最有利呢? 好不容易刺客的事情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曹操眼下的燃眉之急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甚至说局势已经开始越来越恶化,颜良和文丑的兵马已经准备开始行军南下,而自己现在四面楚歌的危机还没有得到解决,一旦自己强行使用全部力量与袁绍对抗的话,那么四周的各方诸侯就会一拥而上将自己的领土全面瓜分。 到那时不仅无法赢过袁绍,反而会陷入全面性的被动之中。 在召开军议的时候,这种不得不顾虑的担忧充分表现在曹操的脸上,一旁的荀彧、郭嘉等人自然看得明白。郭嘉冲荀彧使了一个颜色,荀彧沉思片刻后对曹操说: “主公不必忧心,袁绍大军虽众但是目的很清楚,那就是直取都城许县,从而达到自己控制皇室的目的,所以根本无需分兵迎敌,我想他的进军路线是十分明确的。” 一旁的荀攸接过话来:“不错,根据我和奉孝的推测,袁绍的行军路线必定是沿着黎阳南渡黄河,而后深入穿过兖州腹地直取许县,所以只需要把精锐军队部署在以官渡为大本营、自河内至鄄城之间设立防线的地带即可,这样一来避免了兵力分散的不利局面。” 曹操听着荀攸的讲述频频点头,这时他看向了始终不发一言的郭嘉。 郭嘉知道曹操下一个就要问自己了,便站出来主动开口: “官渡地处鸿沟上游,而鸿沟运河西联多处关隘、东下淮泗,是夺取许县的必经之地。” 虽然对袁绍的进军路线有了大致的确认,但是曹操还是对周遭的各方势力不放心,荀彧解释说:“西方的韩遂马腾等辈只知安守其地,况且今日的您与昔日的董卓不同,各方诸侯行成联军的可能性很低。加上他们南有占据汉中、实力已经稳固的张鲁作为威胁,很难下定决心挥师东进。只要您派出得力之人前去安抚,陈述利弊,我想他们一定会归顺您的。” “依文若先生之见,何人可堪此重任呢?” 曹操对这个人选十分在意,荀彧便举荐了同为“颍川八士”的钟繇。 对于钟繇的才能曹操十分清楚,但是钟繇一直都没有摆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他又作为皇后之妹的授业之师,为人性格怪癖,曹操并没有信心能够让他出任司隶校尉。 “主公不必担心,钟繇在政治立场上一直对您有所欣赏,他只是厌恶董国舅罢了,只要在下前去相说,我想钟繇会接受这个职务并且出色的将其完成。” 有了荀彧的担保曹操心里有了底,但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 “西方的隐患虽然解除了,但是南方的刘表、张绣与我有过交恶,尤其是张绣最让我头疼,江东的孙策先后击败了刘繇、严白虎,近日又吞并了淮南袁术的领地,并且现在正派遣其弟孙权攻打我徐州南部地区,要与袁绍作战的话他们的存在也不得不令我忧虑。” 郭嘉笑道:“刘表虽然统领荆州大片土地,号称儒雅之士,但是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角色罢了。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明确的志向,也不会贸贸然的率军北上,最多在名义上配合袁绍,却不会实质性的表出任何明显的军事行动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 说到张绣时郭嘉刻意顿了顿:“张绣虽然是百战之将,但是手中的兵力毕竟不多,况且他与刘表有着深仇大恨本就有间隙,即使他有心想要讨伐您,刘表也不会给他过多的兵权,只不过把他当做一个替他把守门户的看门将军罢了。” 曹操对郭嘉精准的分析感到诧异:“奉孝虽没见过刘表、张绣,但你把他们看得很透啊。” “不过,盘踞在江东的孙策和刘表相比却恰恰相反,他素怀雄心壮志,不但一手打下了江东六郡八十一州,而且还派兵先后征讨我徐州,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面对曹操的担忧,荀彧和程昱等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孙策偏居江东且兵强马壮,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强势的扩张念头,这次是侵吞豫州、徐州的大好时机,他是不会错过的。 可是郭嘉似乎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不可否认孙策秉承了自己父亲的英勇和指挥才能,是个十分棘手的人物,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弑杀。不仅如此,他杀的往往都是当地有名望和影响力的人物,更何况他这个人十分自负,我听闻他每每外出之时身边所带的侍卫随从不过两三人,以我的判断孙策不久必定死于刺客之手,到那时江东群龙无首,肯定只想着怎么安定局面,自然不会再起兵讨伐您了。” 尽管在孙策的见解上曹操始终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被郭嘉精辟的分析所折服,他当即先让荀彧委托钟繇前往长安稳住马腾韩遂。 还未等荀彧到达钟繇府上,便在半道上撞见了钟繇。 “文若你找我是不是想要让我西去长安复职呢?” 他的话令荀彧大吃一惊,他反问钟繇:“元常兄如何得知?” 钟繇从袖中掏出了一卷竹简递给了荀彧,荀彧展开看后颇为吃惊的看着钟繇: “没想到稚叔人在外地,居然还能把整个局势看的这么透彻...” “我正在想是否应该卷入这次的麻烦之中时,这个不孝子就派人送来了这卷竹简,说是曹操肯定会让我西去长安安抚西凉兵马,让我千万不要推辞。” 令荀彧错愕的是:钟毓寄给钟繇的信中,分析形势的内容几乎和郭嘉所说的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正在竹屋内听着胡昭给他讲述竹简内精髓韬略的司马懿,也正在思索着曹操周边的紧张局势,对于胡昭所传授的内容根本没有听进去。 “就算你想破了脑袋也于事无补。” 胡昭放下了竹简,看出了司马懿心中所想的他停止了授课。 “我...”一时间司马懿无言以对,只好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如今他为人所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我想...” 当司马懿向说下去的时候,胡昭伸手拦下了他接下来的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司马懿:“你想这样的行刺不可能只有一次,刘协一死曹操的实力就会一触即溃,袁绍也好、敌视曹操的人也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铲除曹操的大好机会,我说的对不对?” “对。”司马懿直起双腿、右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 “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朋友身处险境而坐视不理,希望先生能够理解。” “我不想去理解你是怎么想的...” 见司马懿如此重情重义,胡昭的不免有些动容,但是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便彻底将这份动容给驱散了。胡昭一甩袖子转过身看着司马懿: “别让我再次提醒你,你立下毒誓再也不会用你一身的才学去效忠任何人,否则你将会利剑穿心、尸沉江海,为了保护那位皇帝朋友你已经死过一次,还想再死一次吗?” 想到刘协的安危司马懿顾不得那么多,他反驳道: “人总有一死,贵乎无愧于天地,就算是死我也全了义气二字,之前我九死一生,上天不让我早死可见我命不该绝,就算是拼去性命不要我必须要去保护陛下...” 话音刚落,只见衣袖飘过间胡昭就已经扼住了司马懿的喉咙,他满脸怒容看起来十分可怕:“你还真以为你福大命大死不掉了是吧?别不自量力了,若不是这么多年来有人护着你、守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细听之下,司马懿觉得胡昭的话中似乎有着另外一种含义。 而察觉到自己一时情急似乎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胡昭赶紧扯开话题以免让司马懿生疑: “总之你不要妄想离开阳翟,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巳回:宛城兵变现危机 在曹操和谋士们竭力部署作战方针时,徐州方面已被陈登击溃的孙权不甘心失败,再度挥军北上跨过高邮企图直取射阳,早已有所准备的陈登一方面积极部署,一方面向曹操发出了紧急书信称自己难以抵挡,恳求派出援兵增援。 恰逢此时消灭袁术的刘备私自带兵进入广陵地界,声称自己要援助陈登击退孙权。 这件事难倒了曹操,他想要让刘备将兵权委交给徐州刺史车胄,带着关张二人返回许县领赏,但是刘备却以战事为重的理由拒不返回。 于是曹操让车胄派兵前往广陵助战,实际上的目的是时刻提防刘备,故而派兵监视。 此时为了报先前的战败之仇,孙权带着两万兵马,部将有刚刚跟随孙策夺取庐江的韩当、周泰二人以及年方二十的年轻将军吕蒙,可谓是声势浩大。 而陈登经历了先前的一场大战,虽然以悬殊的伤亡差距击溃了初次带兵的孙权,但是他手中的兵力也十分有限,却是很难抵挡孙权两万大军的正面进攻,恰逢此时刘备和车胄的军队同时准备朝着自己行进。于是他将中军帐移到了射阳县城内,摆开了阵势与孙权对峙。 起初孙权以为陈登手中不足一万的兵马根本不足以与自己作战,因此以为胜券在握的他命令韩当、周泰率军将射阳团团包围,深受自己信任的小将军吕蒙则与自己一起留在中军,打算彻底歼灭陈登手中仅有的主力。 对于孙权的攻略方法,身经百战的韩当和周泰都觉得这种贸然围城的方法颇有些鲁莽,如果曹操派兵来增援的话,那么被前后夹击的就会是孙权自己。 然而孙权认为曹操此时正在竭尽全力准备与袁绍决一死战,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支援,所以即使有人来增援也根本不足为虑,故而没有采纳韩当和周泰徐图进取的建议。 军议结束后吕蒙回到了帐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立于挂墙地图的前面,一身青衣的他双手背于身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吕蒙走进帐内。 “怎么?那位糊涂的少将军还是坚持分兵合围吗?” 正当吕蒙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时,青衣男子背对着自己一动也不动的对着自己说话。 吕蒙摘下了盔缨跨于腰际走到青衣男子的身旁: “恩,少将军认为曹操没有足够的兵力协防广陵,所以用这种放弃防守的方法来泄愤。” 青衣男子轻轻冷笑了一声:“人言生子当如仲谋,我看也不外如是,陈登并不是个可以按照常理来判断的人物,加上刘备已经率领数千骑兵前来增援,我看他注定这次又要大败。” 说罢青衣男子转过身看着自己身旁的吕蒙,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趁早做好败退护卫的准备吧。” 望着眼前这个面貌俊美的年轻男子,吕蒙不免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就否决了青衣男子的提案:“我深受吴侯大恩,少将军又对我器重有加,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少将军周全。” “吴下阿蒙果真是一根筋啊。” 青衣男子放下了手臂,转过身朝着帐门口走去: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你就好好尽忠职守吧。” 当青衣男子刚刚走到帐门口的时候,吕蒙叫住了他的名字: “伯言!” 青衣男子驻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露出了微笑:“子明老兄还有什么事吗?” 吕蒙跟上前伸出手拍了拍陆逊的手臂:“我知道你因为季宁大人的死还在埋怨吴侯,但是你的满腔抱负和我所不及万分之一的才华,总不能就这么埋没掉吧?不如...” 陆逊伸手阻断了吕蒙接下来的话,继而笑道:“有一点你弄错了,我并没有怨恨孙策。” 他顿了顿,眼神中露出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杀气: “是憎恨...” 看着陆逊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吕蒙这样经常血染沙场刀口舔血的血性汉子,居然被吓到愣住了,站在那里久久不说话,直到陆逊转过身离开了帐中。 在只身走出孙权军队营帐外时,陆逊看到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肩背着一袋布包行李,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而当她看到陆逊从营帐内走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快步上前对陆逊说:“你果然在这里。” 对于这名少女的突然出现,陆逊多少还是颇感意外的,不过显然从他和少女对话的语气上来看,和方才与吕蒙之间的口吻要缓和的多: “你怎么来了?” 少女答道:“我担心一个人来到前线会有危险,伯言哥哥,我们回去吧...” 然而陆逊却果断的拒绝了少女的话: “回去?我还有家吗?” 一想到当年孙策带兵围攻庐江,逼死了自己祖父陆康的情景,陆逊的拳头就忍不住攥得很紧,少女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于是便伸出手握住了陆逊那僵硬的拳头: “季宁大人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庐江的家没有了,但是我们还可以回吴县,在那里过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这时陆逊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轻轻推开了少女的手: “那种生活永远不会再有了...” 说罢陆逊便离开了少女独自远去,将她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原地... 陈登得知刘备和车胄的援军正从盱眙、淮阴两个方向前来增援,当即遣人传信至车胄和刘备,请刘备的军队在绕过白马湖后悄悄绕到孙权的中军大营后侧,而车胄的带着的少数人马则留在射阳城以北的三十里驻扎,并且派出少数人马悄悄在中渎水沿岸聚集了大量的干燥柴草,隔十步一堆,纵横成行、布列整齐,等到夜半时分就点火,造成迷惑吴军的假象。 夜半时分,车胄命人将干柴全部点燃,包围射阳的韩当和周泰一看以为是曹军派出了援军,当即由围攻转成针对性防守。陈登见他们包围圈的严密性已经开始疏散,当即拖着病体率领城中的骑兵杀出城外,首尾难顾的韩当根本无法抵挡。 很快陈登就冲出了包围圈,直接杀向了正南方的孙权大营。 此刻陈登所率领的是三千轻骑,而孙权营中仍有八千守军,因此当孙权得知了陈登杀出重围直奔自己的营帐时,他仍旧十分镇定,命令吕蒙率领骑兵进行阻击。 可是当吕蒙的军队刚刚离开大营的时候,突然孙权的后方传来了震天响地的喊杀声。 传令急报,说大营南方十里处有数千人马正火速朝着这里杀奔而来。 “什么!” 孙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此时手中的兵力只有八千人,而且多为步兵,而臣陈登和刘备的兵马总数加起来已经超过了自己,并且还成夹击之势,局面瞬间被扭转了。 还未等他吃惊完,哨兵再次汇报: “已经看清了敌军的旗帜,上面写着左将军刘备!” 无奈之下,孙权只好命令守军组织防守,然而此时身边已无可用之将的孙权哪里抵挡得住刘备的兵马,很快中军大营就被冲散,孙权带着仅仅三百逃兵北逃与吕蒙会和。 得知了孙权的大营遭到袭击,韩当和周泰赶紧带着本部兵马回去救援,守候在射阳城北边的车胄趁机袭击他们的后背。孙权的军心已经全部大乱,被刘备、车胄以及陈登的三路兵马杀得大败,最终孙权在周泰和吕蒙的拼死护卫之下躲过了关羽和车胄的联合追杀,仓惶渡江撤退到高邮以南地区。 经此一役,孙权手中兵力几乎损失殆尽,再也无力凭借个人的能力发动被徐州的进攻了。 击退了孙权后,刘备、陈登和车胄三人在射阳城内会师,陈登特地设宴感谢刘备和车胄赶来增援自己。席上车胄似乎对刘备的敌意十分重,言语之间都充满了挑衅意味。 刘备自然明白车胄忠于曹操,对自己始终抱着提防的态度,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而令车胄没有想到的是,在席间陈登忽然手持曹操密令将刘备和关羽、张飞三人擒拿。 陈登对车胄说:“曹公对我说刘备这个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这才特地让我以设宴款待为名将刘备擒拿,好消除曹公在与袁绍大战之前的后方隐患。” 回到下邳后,车胄将陈登擒获刘关张的消息报之曹操,曹操心头的绳结终于打开了,因为他与郭嘉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第一步就是先从徐州抽调大批人马深入青州,这样以攻为守的策略即保障了自己的右翼安全,又从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自己左翼的安全。 现在留在徐州图谋不轨的刘备已经被抓获,曹操即刻命令驻守在北部的臧霸率领精兵自琅琊出兵北上,深入青州境内与袁谭作战。 而经历了匡崎、射阳两次战役后,孙策的进攻势头受到了挫折,再加上他此刻的战略重点在进攻荆州刘表的黄祖所部,曹操心想短时间内孙策不会再进攻自己,因此曹操仅在徐州之地留下了原本驻守兵马的三分之一。 本来这都在自己的计划范围之内,但是郭嘉总觉得似乎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了。 为此他建议曹操让陈登尽速将刘备押解到许县,避免迟则生变。 此时被关押在大牢内的刘备,看着铁栏之外与自己对视的陈登,不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怎么?陈大人还不快将我这个曹操心目中的祸患送至许县领功吗?” 望着刘备那略有几分戏谑的口气,陈登也淡淡的扬起了嘴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午回:统兵有方设伏击 对于曹操来说,唯一能够令他感到紧张的人物已经沦为了自己的阶下之囚,这从很大程度上增强了他对袁绍作战的心理压力。 好消息接踵而至,在钟繇的出色游说下马腾韩遂二人愿意归顺朝廷,并且将膝下儿子各送一人去许县为人质,以表自己绝无二心。 在作出了自徐州向青州增兵进攻的同时,考虑到留守在白马津的刘延手中兵力缺失,曹操命令于禁率领步骑两千余人据守黄河南岸的重要战略渡口阵地延津,同时将自己所能动用的主力部署在由郭嘉和荀攸所划定的官渡一带筑寨备战,自己还亲自率领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六百人主动北上,进入冀州地界占据了袁绍还未来得及派兵镇守的黎阳。 得知曹操竟然主动向自己发起挑衅,袁绍十分气恼,在召开军议的过程中他扬言要荡平许县,将曹操五马分尸。并且当即下令然颜良文丑率军夺回黎阳,但是这样的举动遭到了身边的监军都督、沮授的反对,他对袁绍说: “我军刚刚攻破了公孙瓒,虽然表面上赢的十分风光,但是军士实则疲惫不堪,即使要对曹操作战,也应徐图进取而不该贸然突进。” 熟悉沮授的人都知道他和田丰一样属于直谏派的,但是袁绍的心里对他这种伤及自己颜面的话已经开始恼怒,不过沮授在军中的威信很高,袁绍不能凭一时之气把他怎么样,只能没好气的问道:“我大军已经开始调度,先生此时说这些败坏军心的话,是何用意啊?” 一旁谋士,诸如许攸、荀谌等人都看得出来袁绍正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但却都一言不发。 沮授解释道:“在下不敢,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深受主公知遇之恩,在主公犯错之前规劝您是我应尽的本分,当曹操刚刚迎奉天子的时候您攻打他是最好的实际,然而此次攻伐曹操本为不智之举,无奈您已经兴兵而起,我只能建议您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袁绍皱了皱眉头:“先生熟读兵法,殊不知胜败之重在于一鼓作气?” 这时站在荀谌边上的张郃有些看不过去了,他站了出来对袁绍说: “主公,沮授先生所言虽然言行刚直,但是也不无道理,请主公三思。” 张郃在攻灭公孙瓒的战争之中战功最大,袁绍本想降罪于沮授却又找不到理由,见张郃出来说情,正好给了袁绍一个台阶下: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大家都好好回去想一想吧。” 说罢袁绍便拂袖而去,起兵南下的议题被暂时搁置了。 正当袁绍举棋不定之际,远在南阳宛县的张绣也密切关注着曹操与袁绍大战的情况。 考虑到自己与曹操之间已经结下了不解之仇,张绣起初是坚定站在联合袁绍夹击曹操、最终瓜分兖州、豫州领土的目的。 然而刘表在和张绣联手进攻曹操的过程之中,被曹洪、曹纯的军队所牵制,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使得刘表不禁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对于张绣接下来的增兵增粮的要求也是尽量拖延敷衍,这让张绣慢慢看清了刘表胸无壮志的本性。 为此他数次叹息,这些都被身旁的贾诩看在眼里。 有一次在饮宴之时,贾诩试着问张绣:“将军是否还坚持与刘表为伍呢?” 这句话正中了张绣的下怀,因为此时张绣心中所想的正是这件事,而现在居然借着贾诩之口说了出来。他无奈之下再次叹了口气: “知我者先生,二师弟张郃身在河北备受袁绍器重,三师弟张任也在西川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再看我呢?寄居在刘表手下弄得君不君臣非臣,枉我空有一身武艺却无用武之地。” 说罢张绣紧紧捏了捏手中的酒樽,直到铜质的酒樽被自己捏得微微变了形,他才将仰头将酒樽内的酒一饮而尽,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贾诩看得出张绣心中的不甘和窝囊,他在张绣再次端起酒壶斟酒的时候伸手轻轻按住了张绣那粗壮有力的手臂,慢声说道: “将军勇武过人,并非刘表这样非雄主之人可以驾驭的,刘表之所以不对您委以重用关键是他与您有杀父之仇,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受刘表的猜忌,莫不如...” 贾诩降低了自己音调,看了看窗外无人后轻轻将脸靠近张绣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张绣一听顿时神情大变,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用惊愕的眼神俯视着贾诩: “什么?让我去投靠曹操!” 还未等张绣说完贾诩便安抚他坐了下来,详细解释说: “将军之所以会这么惊讶,无非是介怀于昔日诛杀曹操爱子爱将之事,以为曹操心中也会对您恨之入骨,如果是平常的话将军的担心是十分正确的。但是此时不比以往,曹操乃当世之奸雄,胸怀非常人可比。此刻对抗袁绍本就实力不足,况且他十分忌惮将军您,这个时候您投靠曹操视为雪中送炭,不仅可以让他对您尽释前嫌,也会委以重用。” 听了贾诩的话,让张绣的心中开始产生了动摇,但是他还是还有其他的顾虑: “总是曹操可以对我不计前嫌,但是我手中的实力也很有限,并不是曹操得到了我就可以百分之百取胜,而且各诸侯对曹操都不看好,准备随时趁着曹操落败时一拥而上瓜分其地,我这个时候投靠曹操,万一他失败的话...” 贾诩对张绣的担忧不以为然,他接下来说服张绣的话几乎与郭嘉的胜败论相差无几。 犹豫一夜后张绣终于下定决心,先亲自写书信一封派遣人送至黎阳城内。 曹操阅信后忽然开始仰天大笑,而且笑声久久不止,让周边的文武十分惊讶。 随即曹操将张绣愿意脱离刘表归顺自己的消息告诉了众人,这引起了大家的争论。 于禁力主不要收纳张绣,他认为张绣与曹操与诛子杀将之仇,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之前宛城之败的情况还历历在目,今日张绣再次投降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这种说法得到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认同,但是郭嘉和荀攸则不这么认为,荀攸对曹操说: “如果您和袁绍的实力相反,那么张绣的动机还值得怀疑。可眼下曹公与袁绍相比劣势明显,即使张绣不用这样深入敌营的冒险行为,也可以坐观成败,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郭嘉补充道:“与之相对的是刘表害死了张济,纵然张绣不计较,但是刘表对张绣一直不相信,久而久之促成了张绣心中的恐慌,脱离刘表是早晚的事情。我想他这个时候来投靠您正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所以在下建议您不仅要接纳张绣,还要施以厚恩以作表态。” 有了两位首席谋士的担保,曹操推翻了反对派的言论,亲自回书再次同意了张绣的归降。 张绣怀着忐忑的心境与贾诩二人在曹操亲兵的陪同下来到了黎阳。 曹操一见张绣赶紧上去紧紧握住了张绣的手,对其嘘寒问暖,对之前的深仇大恨只字不提,这大大出乎了张绣的预料。 让张绣惊讶的还在后头,曹操为了安张绣之心,特地将自己过继给亡弟曹彬作儿子的曹均做媒求娶张绣的女儿,张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幸好这个时候贾诩代替张绣同意了曹操的婚约,才不至于让场面的温情冷却。 酒宴过后,曹操安排张绣先带着本部人马前往陈留听后调遣,张绣感激曹操不计前嫌的恩情,十分动情的立誓为曹操效忠,而后率军前往陈留听命。 等到张绣走后,曹操命人书信传给驻守在汝南的李通,让他暗中严密监视张绣的举动。 这就是曹操的本性,就像他自己亲口所说的那样: 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本以为张绣脱离刘表,至此自己后方的隐患除了孙策之外再无他人的曹操,却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广陵太守陈登病重,刘备趁此联络原来徐州之地的势力占据了广陵,并且策反了东海的昌豨,两路兵马奇袭下邳,兵力严重不足的车胄难以抵挡。 现在下邳城被攻破,车胄坚守不降最终为刘备所杀,副将郝昭生死不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未回:白衣扶渡达乡里 刘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奇快速度攻陷了下邳,手中兵力匮乏且有毫无准备的车胄被逼至白门楼上,但是他仍旧不肯投降,带着手中仅有的人马继续和刘备死战。 看车胄已经下定了宁死不降的决心,刘备亲自带着关羽登上了白门楼,望着车胄和郝昭两个人以背相对靠在白门楼的城墙边,即使是面对自己数十人士兵的围困,血液染红了他们的盔甲,但是他们仍旧面无惧色。 “将军已经做了应该做的,现在下邳城乃至下邳郡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曹操手中没有兵力来救援你,更何况就算是他下令出兵,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 他指了指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士兵,对车胄说道: “你已经插翅难逃了,不如与我一起效忠大汉,竖王旗讨伐曹操...” “呸!”还未等刘备说完,车胄就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并起怒目圆睁的看着刘备: “我主待你不薄,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居然在他与袁绍大战之际倒戈造反,枉你刘玄德自称汉室后裔、宽厚仁义,我看是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此刻双手紧握长枪的郝昭气喘吁吁的看着自己正对面的张飞,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持多久了,一旦张飞挥枪冲过来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他杀死。 但是心高气傲的他十分的不甘心,透过披散在眼前凌乱的发丝之间的冰冷双眸怒视敌人,郝昭决定拼死一战,他冲着张飞和周遭的刘备军士兵吼道: “小爷我今日已经够本儿了!不怕死的、想要取小爷的性命就来吧!” 就在他打算不惜性命冲出去的时候,车胄忽然一手提起郝昭的肩膀奋力将其丢出了城墙,身受重伤的郝昭坠入泗河的潮水之中,很快就被溅起的水花吞噬了。 车胄的行为被刘备看在眼里,他微微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这样他就能活的了吗?此时正值隆冬,河水冰冷刺骨,他又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或者爬上岸的,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说罢刘备将手摸上了自己腰际系着的剑柄上: “不如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吧,你是愿意归顺我还是...” 在一边拔剑的同时刘备一边观察着车胄的表情,在自己的话还未说完时他从车胄眼中那坚定的神情之中似乎是读出了什么一样,随即低着头无声的笑了笑... 几乎是在他低下头的同时,刘备的脚步已经移到了车胄的面前,而原本插在鞘中的利剑早已不知何时被刘备抽了出来,更加令人震惊的是: 车胄的人头脱离了自己的颈部,从城楼上飞了下去... 被刘备枭兽的车胄躯体倒了下来,血液在刘备将剑再次收回鞘中的时候方才喷涌而出,场面血腥至极,而刘备则从伸手抹去了溅洒在自己脸上的几滴血迹,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士兵说道:“把他的尸体也丢掉泗河之中吧,这样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丢失的头颅...” 等到士兵们将车胄的尸体从白门楼上丢下去后,关羽走到刘备的身后小声问道: “主公,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刘备看着车胄的尸体被水流冲走,似乎早有谋划的他侧过来拿看向了关羽: “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马上派出使者联系袁绍,约他一起起兵进攻曹操...” 话音刚落,他仰起头转过身看向了许县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袁绍也应该开始行动了吧,上次刘协的命大被曹真兄弟所救,这次我想他应该没有办法再死里逃生了,等到刘协被杀的消息传出来后,曹操的内部必定大乱...”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身旁站着的关羽:“司马懿有没有找到?” 关羽回答:“已经确定了他和胡昭留在了阳翟竹林之中,目前十分的安全...”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就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此时紧贴在泗河之畔内侧的郝昭,将刘备的话听得分明,他随即再次一头栽入河中... 不久,身处阳翟竹林的司马懿在郭嘉寄来的军事情报之中,看到了徐州被刘备攻陷的消息,这令司马懿感到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深受天子厚恩的刘备会突然在背后给曹操一刀... 他这么做是为了呼应袁绍针对曹操是确定无疑的,但司马懿暂时还不能肯定他的目的。 更让他在意的是郝昭生死不明,他心中不免对几次帮助自己脱难的好友产生了牵挂。 清晨时分竹林的雾看起来很浓,除了尽在咫尺的几根青竹之外,根本看不清远处有些什么,司马懿手握竹简在竹林之中来回踱步,本就忧心刘协安危的他早已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研究什么阵法谋略。现在郝昭也出事了,更让司马懿心绪难宁。 忽然,他感觉到浓雾之中似乎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他当即将竹简放下往后退了两步。 当他刚刚后退至第三步的时候,胡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孔明先生...” 胡昭伸出手将司马懿拦在了自己的身后,手中握着的竹叶片一剑泛着寒光... 凝视远方一会儿后,胡昭低声对司马懿说道:“来的只有一个人,好像还身受重伤...” “什么?” 司马懿觉得很奇怪,当他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胡昭左手握着的竹叶片一剑顺势上空一抡,顿时间一股凌厉的风顺着他举起手的方向朝前方吹去,很快浓雾之中仿佛被切割出一条道路一般瞬间视野清晰了很多。 这时司马懿才看清离他们五十步的地方,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已经趴在了竹林小径上一动也不动,他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眼熟,直到几乎要猜出这个人是谁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郝昭将军?” 司马懿试着问了问,并且蹲下身子轻轻将他满是伤痕的身体翻了过来,一看果真是奄奄一息的郝昭。一时间司马懿和胡昭都摸不着头脑,只能将他暂时背回竹屋之中治疗伤势。 郝昭昏迷的两天内,司马懿几乎没有再去看竹简一眼,因为他此刻迫切想要知道徐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徐州的动乱是否和刘协有什么牵扯。 在胡昭的治疗之下,郝昭所受的皮肉之伤大多已经开始愈合,但是胡昭看着他身上的伤不禁有些诧异: 根据司马懿之前所说胡昭的武艺也十分高强,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小人物。 第三天,郝昭终于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后看到了司马懿坐在自己的床榻边,瞳孔瞬间放大的他张口的第一句就是:“快去救陛下!陛下有危险...” 还未等他说完,身上的创伤便让郝昭疼痛难忍,司马懿一听刘协有生命危险,赶紧追问: “郝将军,陛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郝昭强忍着疼痛咬牙说道:“我听刘备说袁绍几次想要谋害陛下都没有得逞,但是近日袁绍似乎打算再次行刺陛下,从刘备的口吻看来,这次行刺的把握性十分大...” 这下子司马懿坐不住了,他当即站起身询问刘协现在的所在之处,郝昭告诉他当时曹操进军黎阳的时候刘协仍在许县,此刻应该没有离开。 “曹操的全部主力已经北上,现在许县一定空虚...不行,我要去通知陛下才行!” 司马懿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刘备遇险而不管不顾,正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胡昭却已经站在了门口,从胡昭的眼神之中司马懿知道他是不会让自己离开阳翟的,胡昭也看出了司马懿心急如焚的情绪波动: “你想要离开阳翟的话,我说过会把你怎么样来着?” 司马懿顾不了那么多,他走上前面无惧色的与胡昭四目相对: “我不管什么誓言了,就算是你打断了我的双腿,我爬也要爬到陛下的身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申回:手足重逢相拥泣 看司马懿眼中的意志是那么的坚定,胡昭攥紧的拳头不知不觉间慢慢松开了。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和平时自己所认识的司马懿全然不同,自己刻意释放出来的逼人杀气居然无法像以前一样震慑他,反而倒有些被司马懿眼神中的那份坚毅和执着所撼动, “你好不容易销声匿迹让那些人找不到你,贸然出山我们之前所做的就会前功尽弃。” 胡昭缓和了自己的口吻,试图让司马懿打消离开的念头。 但是卧在床榻上的郝昭大致听出他们对话的内容后,说出来的话足以让胡昭震惊: “刘备已经知道了司马懿此刻就在这里,听他的口气好像刘协遇刺身亡后就会来找他。” 刘备如何得知自己的所在之处,这令胡昭短时间内百思不解,然而当他联想到昔日下邳城中救出司马懿所看到的那个黑衣使剑者时,似乎一切都已经找到了源头... 郝昭的话让司马懿的心里有了底气,他转过身对胡昭说:“我的藏身之处已经泄露,继续留在这里好比瓮中之鳖,倒不如主动离开,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居然会去许县...” 自从听到司马懿的行踪败露后,胡昭的脑筋就在飞速运转着。 的确,司马懿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绝对的安全保障,就算自己的剑法超群可以一敌百,但是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有把握保护司马懿一次两次,却没有把握永远不失手。 想到这里他的决心也慢慢开始动摇了,也许这个时候让他去许县或许是更好的抉择... 另一方面,曹操正为徐州被刘备偷袭得手而心烦意乱。 站在地图前的曹操看起来眉头紧皱,紧绷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形式已经发展到了很糟糕的地步,徐州被刘备鲸吞,北方又有袁绍,自己的全部主力现在部署在官渡一带,可以说是分身乏术,到那时一旦和袁绍开战刘备再袭其背后,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就在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曹操又收到了荀彧自许县发来了紧急信件。 曹操将信打开后表情略显狰狞,他将写着信的竹简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恰逢此时郭嘉走进帐内,看到十分愤怒的曹操又看了看地上散开的竹简,郭嘉走上前轻轻弯下腰将竹简捡了起来,展开一看发现荀彧在信中所说的内容: 据可靠消息,董承秘密联合了刘备、种辑、王子服、吴子兰、吴硕等人趁着曹操远在黎阳之际,打算联手在许县内部颠覆曹操的实力,并且董承已经秘密和袁绍接触,企图让天子下令罢免曹操所有的官职和兵权,并将其诛杀... “他果然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相比曹操的愤怒,郭嘉倒是要显得平静很多,他走到了曹操面前: “眼下依我之见,您应该尽速返回许县铲除董承等人,先将后院柴草里的火星捻灭,要不然等着这粒不起眼的火星将柴草全部点燃后,再想要灭火的话可就难了...” 曹操听从了郭嘉的意见,带着本部的兵马在悄无声息之下迅速撤离了黎阳,朝许县进发。 在此时分兵攻打刘备的问题上大多数人都抱着反对的意见,而郭嘉则力排众议,强烈建议曹操出兵攻打徐州,原因在于常人都会这么想才会疏于戒备,这样更有利于一击成功,到那时把刘备解决后避免了两线作战的局面,会减轻官渡的正面压力。 曹操决定采取郭嘉的险棋策略,另一方面派遣刘岱和王忠二人率领军队前去攻打沛国。 此时董承也得知了刘备成功夺取徐州的消息,不禁心花怒放,这样的结果是刘备早就和董承商量好的。而此时一切计划顺利,曹操已然是四面楚歌、危机重重。 事不宜迟,他马上召集了王子服等人上殿请奏诛杀曹操。 刘协端坐在大殿之内,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和沉着,但表情上却似乎有些不自然,只是董承没有察觉到罢了,他迫不及待的说道: “陛下,曹操残暴不仁、素怀弑君夺位之心,眼下左将军刘皇叔、冀州牧袁绍已经竖起了清君侧的旗帜,只要您一声令下,便可解除曹操所有的兵权,到那时陛下就可以...” “到那时陛下就可以摆脱曹孟德的控制,将大权全部委任与你对吗?” 还未等董承说完,曹操便从刘备身后的屏风里走了出来,打断了董承的话。 曹操的突然出现让董承大吃一惊,他对曹操秘密入城并且抢先一步入宫弹劾自己一事毫不知晓,以至于当第一眼看到曹操的时候,董承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陛下...” 在场所有董承的党羽都陷入了茫然之中,但是给他们吃惊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很快曹休和曹真就率领着虎豹骑将养心殿团团包围。 面对此等情形董承已经没有了半点胜算,但是他仍旧不死心,以忠臣良将的身份指着刘协身旁的曹操怒声骂道:“曹贼!你竟敢大逆不道与天子同列,还说你不想谋反吗?” “你省省吧,董国舅,这种话现在经你之口说出来已经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了。” 曹操冷笑一声后迈着步子轻轻走下了台阶来到了董承的面前,与他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真是太可惜了,你差一点点就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董承投以嘲讽的笑容后董承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他当即抽出了自己袖袋中的匕首打算再近距离内杀死曹操,然后他刚刚将匕首掏出袖带的时候,就已经被曹真迅速控制住了。 曹操转过身对刘协拱手弯腰行礼说道:“陛下,董承意欲在臣下北上平叛之际联结袁绍、刘备等逆臣图谋不轨,现在臣请奏以谋反罪名处死董承,请陛下应允...” 坐在堂上的刘协看了看用无助眼神求助自己的董承,又看了看此时已经尽握优势的曹操,沉吟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董承和曹操都在等刘协发话。 尤其是董承,刘协此时若是肯为自己说话,他认为自己就将得以保命。 令董承失望的是,刘协站起身后竟然俩看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直接转过身离开了大殿。 这下子董承由失望变成了绝望,曹操对刘协听之任之的意思心领神会,他当即命令曹真将董承、王子服等一干党羽尽数推出斩首,但是他特地嘱咐曹真要秘密执行。 除此之外,曹操还带兵闯入董贵人的寝宫,以参与谋反的罪名将其缢杀。 刘协和伏皇后以董贵人此时怀有身孕为由请求曹操放她一条生路,当时曹操不从。 这令性格强硬的伏皇后十分的不满,她当即指责曹操: “董贵人腹中怀有龙种,你身为臣子居然不顾陛下胡乱弑杀。” 这个时候董贵人已经没有了气息,杀红了眼的曹操看了看伏皇后,走上前去低声问道: “看这个样子皇后娘娘似乎也与这件事有所牵扯,莫非与董贵人合谋?” 见曹操要对伏皇后不利,刘协将同时也怀有身孕的伏皇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爱卿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何故迁怒于皇后,你若是忠君爱国,就请退下,若是再对皇后娘娘不敬,就是对朕不敬,你还不如杀了我吧!” 曹操没有想到刘协的反应会这么大,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的他赶忙下跪请罪: “微臣并非有意,请陛下赎罪!” 说罢曹操便赶紧退出了寝宫,刘协和伏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离开皇宫后,曹操根据和郭嘉先前制定的计划,将董承等人的死讯隐瞒,随即向徐州的方向放出风声,并且伪造董承的笔迹告诉刘备说曹操已经被自己诛杀,许县已被董承所控制。 击退了刘岱的刘备得知了消息后虽然感觉有些诧异,但是董承的笔迹并没有可疑,刘备便相信了这件事,放松了警惕。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在他收到信件不久,曹操就在伤愈回归的郝昭带领下,亲自率领铁骑就已经沿着先前进攻吕布的路线来到了沛国境内,由于刘备将大部分的军队都交给了下邳的关羽,导致他仅有的兵马难以与曹操对抗,从而还未等关羽有所反应即被迅速击溃。 当刘备想要退守下邳的时候,不曾想曹操同时调动了鲁郡的夏侯渊和谯郡的满宠分兵进入了东海和彭城,彻底封住了刘备东逃的路线,无奈之下刘备再次丢下了自己妻子狼狈的冲出重围,隐姓埋名的朝着冀州的邺城北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酉回:析情理局溃敌易 刘备被击溃后不得返回徐州只好带着张飞逃亡冀州依附袁绍,徐州群龙无首,无法得知刘备生死的关羽心急如焚,沉不住气的部将几次想要带兵去救援,但是关羽都拦住了他们。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沛国、东海以及彭城已经被攻破,占据东海的昌豨被于禁收降,此时的下邳面临着两面夹击,本来下邳就已经沦为一座孤城,如果再贸然出兵的话不仅达不到救援的目的,还很有可能深入敌营中了包围圈的埋伏,下邳城也会就此失守。 与此同时曹操亲率大军东征徐州的事情传到了邺城,许攸、田丰以及郭图等谋士都积极建议袁绍趁此良机渡过黄河直下许县,他们都认为必定可以突击曹操一个措手不及,曹操首尾难顾即使打下了徐州也难以抽身及时返回兖州。 这种意见就连历来反对袁绍与曹操匆忙开仗的沮授也改变了初衷,力劝袁绍南下。 就算是再没有军事眼光的人也知道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袁绍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自从袁熙与张郃率兵攻灭了公孙瓒后,袁尚担心袁熙继续留在冀州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于是在背后利用生母刘夫人在袁绍耳边进谗,以褒奖袁熙和安定北方为理由任命袁熙为幽州刺史,不仅达到了让袁熙远离权力中心的目的,而且袁尚也少了一个有力的对手。 而与袁熙仅有十天夫妻的甄宓则留在了刘夫人的身边侍候,张凝因为张郃南下征讨曹操的缘故自幽州回到了邺城,因此趁机离开袁绍府中回到了家里与张郃团聚。 张春华得知张郃奉命回到了邺城十分开心,于是跟着张凝一起前往张郃家见张郃。 甄宓因关心袁熙的境况也打算与她们一起去,恰好此时年幼的袁买经过,知道她们要出去便吵着闹着要一起去,懂事的张春华安慰他说: “买儿乖,姐姐和她们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比张春华小一岁的袁买虽然平时很依赖张春华,但是他有着很多小孩子都具备的毛病,就是好热闹,其实他未必对张郃家很感兴趣,但是好奇心的驱使让他不依不饶。 无奈之下甄宓只好同意了带着他一起去,袁买瞬间止住了哭泣转而欢喜起来。 等到了张郃家门口时,正巧看到刚刚回家的张郃,张凝和张春华一看许久不见的大哥,一时之间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就扑到了张郃的怀中。 张郃一边拍着张凝的肩膀一边躲避着甄宓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和你们分别了十年八载,不用这么夸张。” 这时甄宓也走了上来,考虑到袁熙是自己的少主人,而如今甄宓已经成为了他的夫人,张郃便以主从之礼向甄宓弯腰拱手作揖:“末将见过夫人。” “将军不必多礼。” 甄宓看到张郃不禁也想起了之前他出征前拜托自己照顾张凝的一幕,但她并没有十分在意,而是问及了袁熙在幽州的情况:“二公子近来可好?” “二公子一切安好,在末将回来之际他交代末将告诉夫人请您不必挂怀,并让您保重。” 看张郃的表情有些尴尬,张凝看得出他的心思,于是便挤在当中搅乱了这尴尬的气氛: “好了好了,既然来到家门口了就不要在外面站着嘛,我们都进去吧。” 进宅后,袁买对张郃与甄宓、张凝之间的对话并不感兴趣,而是一个人在张郃的家宅之中来回闲逛,想要找寻有趣的事物,年幼的他因为毫无戒备心以至于躲在暗中的人都没察觉。 忽然,从围墙的方向射来了一支飞箭正中了袁买的腹部,袁买当即倒地不起。 察觉到庭院内有异样的张郃等人从屋内冲了出来。 嗅觉敏锐的张郃马上就看到了从围墙上跳下去的那个黑影,他立刻快步踩踏围墙边的假石山越过了围墙追了出去,而甄宓、张春华她们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袁买,当即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张凝反应快,赶紧上前将袁买抱了起来冲出门外。 追踪黑影的张郃在追到了第三个街口的时候失去了黑影的踪迹,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和磨蹭,立马折身往家赶去,因为他第一眼看到袁买的伤势时就知道情况是不容乐观的。 果真袁买张凝被抱到了袁绍家中专属的郎中处治疗,在郎中的初步诊断下发现袁买的箭离心脏只有半分之差,这根箭虽然并没有立马要了袁买的命,却还是让他命悬一线。 很快张郃就将这件事禀明了袁绍,十分疼爱袁买的袁绍立刻终止了正在召开的军议,马上来到了郎中处,看着袁买满脸虚汗、奄奄一息的样子袁绍十分焦急,立刻转过身质问身后的张郃等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波及张凝以及甄宓,张郃急忙解释道: “末将保护小主人不周,请主公降罪!” 如今事情没有查明袁绍不可以贸贸然降罪于张郃这样在军中举足轻重的人,但是袁买于这个时候在张郃的家中遇害,对袁绍来说张郃也难脱干系,但碍于情势也只能将其隐在心中。 之后高干封锁了整个邺城,几乎是以掘地三尺的方法搜查刺客的行踪,但是一无所获。 袁买遇刺一事打乱了袁绍的心绪,当谋士们再度催促袁绍出兵南下攻打曹操的时候,袁绍迟疑了一会儿,就是这两日的迟疑令结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到袁绍缓过神来打算出兵攻打黎阳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出现了: 大汉天子、汉献帝刘协已经来到了黎阳... 这样一来袁绍就不得不开始犹豫了,因为此时天子人在黎阳,如果贸贸然进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曹操冠以造反弑君的罪名。而自己一开始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曹操的话,这样一来不仅自己的出师之名被曹操给夺走,自己还会落得个叛臣贼子的下场。 为此他对田丰以及沮授等人的数次谏言以及颜良、文丑的多次催促出兵都置之不理。 这种局面是曹操和郭嘉所喜闻乐见的,因为在出兵攻打刘备之际,曹操就有着袁绍会偷偷从背后进攻自己的危机感,但是郭嘉却对曹操说: “袁绍这个人空有雄心壮志,并不具备英明决断的魄力,即使是他有这个意思,也并不是没有办法阻止、或者拖延的方法。” 随后郭嘉将由曹真、曹休护卫天子前往黎阳震慑的袁绍的想法告诉了曹操,曹操在吃惊之余猛然醒悟:袁绍素来爱好名声,这种攻打天子的罪名他是不肯轻易去背负的,就算是他最后难以承受麾下文臣武将的压力不得不出兵,也不得不顾虑黎阳城内的天子,军队的战斗力自然也就大大的降低了,更何况到那时曹操早已将徐州的战事料理完毕,已经腾出手来了。 曹操听说了袁绍暂时并没有任何想要出兵的举动后,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另一个关于袁买遇刺的消息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这也是军师先生的...” 郭嘉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我郭奉孝虽然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还不至于对一个幼童下手。” 躲避了张郃追击的刺客早已经在高干封闭邺城之前就脱逃了,但是张郃在背后追击给自己的压力确实是不小,等到他安全到达黎阳城下时仍旧心有余悸。 “看样子你很怕那个张郃...” 黑夜之下,自城墙内侧走出来的神秘男子站在阴暗处,看着颇有些狼狈的郭淮。 他无声的笑了笑:“不过从邺城的反应来看,你也算是成功了...” 郭淮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走上前回答:“我按照你的吩咐,刻意避开了袁买的要害将其射成重伤,我想他度过危险期的时间会很漫长,这样一来可以持续扰乱袁绍的判断。” 隐藏在阴影中的男子将系在腰间的兜里取了下来,轻轻的戴在了头顶上,转过身朝着月光可以照亮的地方走去:“我和刘备想的不一样,他想要消灭强敌曹操以便达成占据一席之地的目的,然后培植势力好实施后续计划,而我想要的是曹操和袁绍不相上下、两败俱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戌回:辞兄别弟黯伤离 得知了刘协此时已经身处黎阳,好不容易从袁买遇刺的悲伤中走脱出来的袁绍再次开始犹豫,这令帐下的众多谋士开始焦急起来。无论是先前主战的许攸、郭图或是主张停战的田丰和沮授都认为这是个绝好的良机,然而袁绍的迟疑却极有可能令大好的战机白白流失。 在军议之上文臣武将们给了袁绍很大的心理压力,这令袁绍逐渐开始向出兵一方妥协。 虽然他已经开始动摇,然而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出兵南下直取黎阳,只是将先前陈琳所撰写的讨贼檄文公布天下以表明自己讨伐曹操的决心,并且让颜良率军骑兵囤聚顿丘、文丑驻兵繁阳,作出了随时准备南侵的姿态。 其实众谋士们都不清楚袁绍心中真正盘算的是什么... 早在军议前的一个晚上,袁绍特地找来了名列“颍川八士”之一,素有“巧辩说士”之称的荀谌来商量,他之所以会这么多的原因是荀谌不涉于袁谭和袁熙之间的党争,一直是中立派的人士,深受自己的信任。 荀谌也深知袁绍此时来找自己是什么用意,他向袁绍阐明了此时进攻黎阳的不利: “主公进攻黎阳有三弊,其一,我们不顾天子进取黎阳是对天子的不敬,传出去有失君臣之礼;其二,我们本是以诛杀国贼的名义讨伐曹操,无端进攻天子丧失了我们的出师之名;其三,曹操若是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以天子之名号令各诸侯讨伐我们,会令我们百口莫辩。” 听了荀谌的话袁绍觉得自己先前的坚持是正确的,但是此时自己什么都不做似乎也欠妥,于是他继续问荀谌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主公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也不是很困难,现在曹操身在徐州,想必短时间内他难以快速返回黎阳,而天子孤身处于黎阳,若是以往想要夺回天子十分困难,但是此时黎阳近在咫尺,我们不妨派出可靠之人秘密带领小股人马潜入黎阳将天子请往邺城。” 本来满脸愁容的袁绍听后使劲一拍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 “哎呀,我怎么早没有想到呢?先生此言顿开我茅塞,但是这人选...” “主公无需担忧,张将军刚刚返回邺城待命,想必曹操方面还不曾知晓,以他的身手能力是执行这次任务最佳的人选。” 考虑到张郃的能力袁绍自然知道他的效率有多高,但是出于对张郃的忌惮他却陷入了迟疑,然而此时手中并没有能力超出他的人物,无奈之下袁绍只好秘密派遣张郃秘密潜入黎阳。 得知刘协已经身陷险境的司马懿,说服了胡昭快马单骑离开了阳翟直奔许县。 在途中他收到了不知何处而来的信鸽所传递的消息: 天子已离许县,现身在黎阳,袁绍秘密派遣张郃意欲劫掠天子前往邺城... 信上的字迹显然是自己不认识的,司马懿可以确定的是这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人所写。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让他慢慢的犹豫,将信收好后他快马加鞭的前往黎阳城。 司马懿以前在黎阳城内呆过一段时间,所以路线十分熟悉,当他渡过黄河到达黎阳城下时,发现黎阳城早已戒严了,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出。 此时无法进城,又无法将消息传递给身在城内的刘协,司马懿陷入了焦急之中。 “仲达兄?” 正当此时,负责防卫天子安全的曹真在城门口检视的时候,看到了在城门口被卫兵阻拦的司马懿,他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看到曹真也在此司马懿如获至宝,他赶紧询问曹真: “敢问子丹将军,陛下此时是否身处城内?” 曹真点头道:“正是,仲达兄是有要事要见陛下吗?” 考虑到事关重大,司马懿靠近了曹真的耳边将自己所收到的密保内容告诉了曹真。 “此事当真?”曹真陷入了惊愕之中,但是这惊愕似乎远没有司马懿所预想的那样强烈。 曹真赶紧带着司马懿入城面见刘协,在快步行进的过程中,曹真告诉司马懿说: “先前叔父让我和文烈护送陛下来黎阳防止袁绍南下偷袭时,奉孝先生曾特地秘密嘱咐我,说是天子驾临许都是把双刃剑,虽然可以起到迟滞袁绍出兵的效果,但是也有被人劫走的危险,所以特地让我加强了黎阳城的守卫,所有人都要严加排查,防止袁绍派人前来对天子不利,如果袁绍大军已起,让我第一时间护送天子返回许县。” 事实上听到了郭嘉的无缝部署,悬在司马懿心中的石头已经放下了大半。 几乎在司马懿入城的同时,自朝歌而来的运粮队便来到了西城门口,守卫们将其拦下盘查,百夫长上前询问低着头的运粮将军:“是何人让你前来的?” 运粮将官低着头,缨盔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他拱起双手回报说: “是史涣将军派我前来押送粮草的。” 说把他从怀中掏出了通行令鉴递给了百夫长:“请将军查阅。” 在确定无误后,百夫长命人放下了吊桥、搬离了拒马让其进城。 而远在黎阳至朝歌之间必行道路的沟壑里,数十具尸体杂乱的陈列在草丛之中... 恰好此时,与曹真一同入城的司马懿看到了这队护送粮草的人马,当与领头的运粮将官擦身而过后,他感觉到有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由得站住了脚,回过神看这队人马向自己的面前走过。 “怎么了吗?”曹真看司马懿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司马懿摇了摇头:“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进入刘协的行宫后,司马懿看到刘协安然无恙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刘协看到司马懿也显得很开心,两个人彼此间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但是司马懿并没有在故友重逢的感人氛围之中沉浸太久,他随即对刘协说: “陛下,此时黎阳城已然是危机万分,据我收到的可靠消息,袁绍已经派遣了他手下大将张郃率领着一小队人马朝着黎阳城渗透,随时准备抢夺您去邺城,也许他们已经...” 当司马懿自己说出张郃的名字时,忽然不由自主的和刚才自己所见的那位运粮官联系在一起。在返回温县之时他曾见过张郃兄妹,那身形是那么的相似。 他越想越不对劲,当这股不安之感愈发强烈之时司马懿才恍然大悟: “刚才的运粮官,很有可能就是张郃!” 果真不出司马懿所料,那位运粮官在入城缴纳了粮草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手下的人躲在了暗处。他摘下了自己的盔缨,命令身后的高手脱去了身上曹军的盔甲,换上了黑色的夜行服后纷纷跳山了屋顶,以悄无声息的动作步步朝着刘协的寝宫逼近... 而这位运粮官,正是张郃张儁乂。 本以为自己身份未被人察觉的张郃,悄悄来到了之前从运粮官口中锁定好的天子寝宫前,看到了寝宫前有大队人马正在来回走动,张郃心想这一定就是刘协的寝宫没有错了。 确认无疑后,张郃命令手下的死士主公进攻守卫以吸引他们注意力,自己则趁机调到了刘协寝宫的房顶之上,拿开砖瓦后看到盘膝坐在榻上阅读奏章的人身穿龙袍。 “这个人一定就是天子刘协...” 张郃心中暗自庆幸,随即他一脚踏破房顶落到了屋内。 身着龙袍之人看到了有人从天而降,赶紧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当张郃看到天子的真面目时,不禁觉得有些面善。 “你来晚了,天子不在这里...” 那身穿龙袍的人并不是天子刘协本人,而是代替他的司马懿... 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之后,张郃打算趁机逃出去,没想到当他刚刚冲到门口一脚将门踹开后,数十个执枪甲士站成一排挥着手中的长枪朝张郃的面部刺了过去。 身形矫健的张郃右脚向后一蹬在枪尖即将碰触到自己胸襟的一刻避开了。 很快曹真和曹休就从甲士后方冲了进来,抽出了腰间的利剑逼近张郃,张郃见不能轻易脱身,只好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迎击。几番对攻后,张郃仍旧与他们二人打得不相上下,他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两个武将居然有这样的身手能够让自己占不得一点便宜。 这时,张郃注意到了站在龙榻处的司马懿,心想他能够指挥这样的行动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在避开了曹真的一击后一个箭步冲到了司马懿的身后,将司马懿制服。 司马懿毫无反抗之力,被张郃轻轻松松的控制住了。 “文烈等一下!” 曹真见状拦住了准备不顾司马懿安危而冲上前的曹休,刘协闻讯拨开了甲士冲了进来: “快把仲达放开!” 张郃将剑横在了司马懿的脖子前,冷眼看着面前的重重包围: “看样子的我的宝是押对了,陛下,您不想他和我一起陪葬的话,就快点让你的卫兵们让开吧,要不然我死不打紧,他的命我可没有就没有把握能保得住了。” 无奈之下刘协命令曹真让士兵们散开,曹真犹豫了一会儿后挥了挥手。 士兵们将门口的道路让开后,张郃挟持着司马懿堂而皇之的从曹真、曹休和刘协的面前走了过去,最终带着司马懿一个跃步跳上了屋顶,消失在夜幕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辛亥回:意迷乱神失踪迹 眼看司马懿被张郃掳走,刘协显得十分焦急,他转过身对着曹真厉声说道: “快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仲达给我救回来!” 对于刘协这样任性的命令曹休完全不以为然:“我等奉司空大人之命保护陛下周全,现黎阳城内局势未明,末将与兄长有护驾之责,司马懿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物,不足以...” 还未等曹休说完,刘协上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铠甲怒视着他。 在对视的过程之中曹休被刘协眼神中那少有的霸气给震慑住了,身为武将出身经历过风浪的他,居然被一时间被刘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天子”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曹真领回到了刘协的意思,拱手说道: “陛下,现在黎阳城的安全已经难以保障,请陛下即刻返回许都,司马懿等到之后...” “不用之后了!” 刘协一把推开了曹休,转过身逼向了曹真失声喊道: “如果你不现在就派兵去救仲达,我哪儿都不去,就让袁绍来抓我杀我好了!” 这下子曹真犯了难,无奈之下他只好遣出一支人马沿着张郃逃离的方向追击而去。 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以张郃的身手恐怕就算是再派更多的人也是于事无补。 而此时被张郃挟持的司马懿没有了“无羽流星”,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就这样被张郃带到了黎阳城北十五里处的树林之中。张郃见没有追兵追来方才停下来短暂休息。 他把司马懿放置在一棵松树下,然后自己靠在他对面的树干慢慢坐了下去。 略微调整了气息后,张郃从自己身着的夜行服之中扯出一条黑布,然后包扎着自己被曹真砍伤的右臂。司马懿就这样看着对面的张郃,一言不发的他想着该如何脱身。 “看样子大名鼎鼎的名枪张郃也不过日此,面对两个晚辈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以之前在温县遇到张郃对他的了解,司马懿认为他并不是一个肮脏卑劣之人,相反的倒是充满了一身的正气,而且斩断铁锁放走郭嘉更是体现出了他义薄云天的性格。 若不是袁绍下令让他劫掠天子,想必他也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张郃瞥了一眼言语相讥的司马懿,慢慢的也回想起来他正是那个当年温县的司马仲郎。 “听说当初大阳一役你为了保护他差点没命,现在他又让你冒充他来保住他自己,虽然他成功获救但你却沦为我的人质,祸福难料可谓九死一生,你居然还有心思来嘲笑我吗?” 司马懿面对张郃的话显得很平静:“我之所以会三番四次的救陛下与危难之际,全然是为了我和他多年的情谊,并非他将我视为挡枪遮羽的盾牌,而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看着司马懿这样的豪情义气张郃不免有些动容,他发现司马懿和自己几乎没什么不同。 而司马懿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索性直接将其言明: “将军之所以会远道来黎阳赴险也是为了全君臣之义,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挚友、主公,这次将军行动失败,我想袁绍必定会怪罪于将军,因为...” “因为这次的行动对于袁绍来说是场冒险,是不允许失败的...” 夜风寒冷,月星之下吹动着树影婆娑。司马懿望着对面将时局看得如此明白的张郃,顿时感同身受,不忍再揭他的疮疤,只好坐在原地询问张郃: “那么接下来将军要怎么处置我呢?” 张郃看了看司马懿,站起身自己一人朝着邺城的方向走去: “你回去吧...” 司马懿快速站起身对着张郃的背影说道:“将军虽然并未成功抓获天子,却抓到了身着龙袍的在下,袁绍和您都为见过陛下,将我抓回去向袁绍请功他也不会有所怀疑,即使事后他发现了也只会怪罪曹操狡诈而不会迁怒于将军,就这样放过我的话你就百口莫辩了。” 听了司马懿的话张郃淡淡的笑了笑:“不错,按照你所说的不管结果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我身为袁绍的臣子,欺瞒主公以求自保的事情我断不可为。” 说罢,张郃便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 司马懿久久的站在那里,情不自禁的弯腰拱手送别张郃的背影以示尊敬。 不久,曹真所派遣来追击的骑兵就发现了司马懿...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司马懿的消息,刘协又不愿意撤离黎阳,曹真没有办法。 天色渐明,黎阳城南的哨兵发现了曹操的本部人马已经开始渡河,曹真得知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徐州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这边的压力也减轻点儿了...” 很快曹操就派遣哨骑入城通报,曹真、曹休皆出城迎接。 在迎接曹操时曹真和曹休,隐约觉得曹操身边似乎有些不寻常的氛围,等他们看清曹操右边走着的人时,不禁面面相觑、诧异不已,因为曹操身边的人,正是关羽关云长... “拜见叔父!” 曹操、郭嘉、关羽踏过了护城河上的吊桥,曹真与曹休不敢怠慢,赶紧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叔父曹操行礼。 “二位贤侄无需多礼。” 曹操上前伸起双手抬起了曹真兄弟的手臂笑道:“我不在的时间内真是辛苦你们了。” 而一旁的郭嘉关心的却是身在黎阳城内的刘协,他问与他私交不错的曹真: “子丹将军,黎阳城内最近可有异样?” 考虑到关羽在场,曹真并没有直接言明因而显得有些迟疑,关羽知道曹真忌讳自己在场,便转过身对曹操拱手说:“司空大人,既然你们有要事相谈,那关某...” “诶,云长不必如此...” 曹操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摇摇头转过身对曹真说道: “子丹不必讳言,云长既已归顺于我便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既然曹操已经发话,曹真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将张郃伏击朝歌的运粮队、并且冒充深入黎阳城内企图劫掠天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曹操和郭嘉。 当郭嘉听到司马懿也参与其中,并且因为掩护刘协被张郃捉走时,他的神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呈现出慌乱,虽然郭嘉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并加以收敛,但是这表情上的细微变化还是逃不过曹操的眼睛,于是他问郭嘉: “这个司马懿与你很是相熟吗?竟然让先生如此在意。” 郭嘉掩饰了自己内心的焦急回答:“当初天子东归之际,我与司马懿一起献计救驾,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不曾想他这么巧居然也来到了黎阳城,还再次救了天子。” 其实,郭嘉早在赶往黎阳的途中就收到了胡昭的飞鸽传书,并且获悉了司马懿已经离开了阳翟朝着刘协的所在之处而去,这也是他刚刚看到曹真时就问黎阳城内情况的原因。 同时,关羽也听到了曹操和郭嘉的对话,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在意表现在脸上。 张郃因没能完成任务而且还折损了跟随他的所有死士,特地前往邺城袁绍面前请罪。 袁绍得知后十分恼怒,他的内心并不怀疑张郃的能力,倒是对张郃的忠臣加重了猜疑。 眼看暗夺不成,袁绍知道曹操日后肯定会那这件事来在气势上打压自己,他索性撕破脸下令让颜良率领大军直取黎阳,曹操部署在黎阳的只有一千人马,而颜良麾下却有五千之众,他认为若是突然对黎阳发动奇袭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对黎阳城完成包围,最终拿获天子。 颜良接到命令后火速率军前进,被荀攸部署在顿丘周边的密探提前告知了刚到黎阳的曹操,曹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眼下不能轻易拿部署在延津和白马的军队渡河与颜良硬拼,他当即下令赶紧让曹真和曹休护送刘协返回官渡大营。 刘协却因为司马懿迟迟未归、生死不明而执意不肯走,甚至以死相逼,这让曹操犯了难。 恰好此时护送司马懿的骑兵回到了黎阳城,得知司马懿安然无恙,刘协在众人面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司马懿听郭嘉说了颜良大军已起的消息后,一见到刘协就力劝他南返,刘协听从了司马懿的建议,配合了曹操接下来的行动。 至此,司马懿再一次进入了曹操的视野之中,引起了他的关注。 为了避免折损实力,曹操将黎阳这座空城丢给了奔袭而来的颜良,自己则率军返回了官渡大营,随即召开了紧急军议,按照荀攸的估计,恼羞成怒的袁绍这次一定会动真格的,所以袁绍肯定会率先攻打离黎阳最近的白马津。 而事实确如荀攸所料,颜良取得黎阳后就迫不及待的向袁绍请功,随即袁绍亲统大军兵发黎阳,随时准备向白马伸手,意图突破黄河防线。 此时司马懿陪同刘协呆在官渡大营的行营中,刘协对司马懿说: “曹操平日里十分精明,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虽然我在军中能够让有出师之名,但这样一来他作起战来不就会有所顾虑吗?一旦我死了或是被袁绍所得,他必然兵败如山倒。” 司马懿笑道:“这正是曹操想要的结果,我想袁绍一旦知道您在官渡,一定会将原本进攻许县的兵力全部转向官渡范围,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您一个人,许县对他来说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相反的对曹操则不同,许县是曹操实力和地位的象征,也是曹操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根基,若是袁绍倾尽全力攻打的话曹操想要守住的可能性是很低的,然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将主战场从许县改向官渡了。” “而且,我想他之所以会这样大费周章特地远道进取黎阳,恐怕也是担心袁绍会从其他的方向进攻许县,所以才会拿他自己、拿您做诱饵来吸引他的进攻锋芒...” 刘协和司马懿都不知道,在司马懿发表自己观点的同时,郭嘉和曹操正站在帐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子回:假以粮道赚杨奉 站在帐门口的曹操将司马懿在帐内的话听了个分明,一时间曹操陷入了错愕之中。 他没有想到这个司马家的二少爷居然能够在没有亲身经历的情况下,把自己和郭嘉、荀攸所精心制定的作战意图看的如此透彻,况且这个司马懿刚过弱冠之年就有如此的见识,足以让曹操的手心里渗出热汗来。 本想进帐向刘协请安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让他回许县的原因,听了司马懿和刘协的对话曹操觉得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去了。 一旁的郭嘉看得出曹操的心思,他已经有了想要收司马懿为己用的意思。 回到中军主帐内后,曹操询问郭嘉关于司马懿的事情: “奉孝,依你之见这个司马懿的才学比起你和公达先生如何?” 郭嘉拱手道:“曹公心中已然有答案了,又何必问在下呢?不过...” 看郭嘉似乎言犹未尽,曹操开始追根细问:“不过什么?” “不过司马懿这个人善出奇谋的能力往往不在我和公达先生之下,眼下与袁绍的大战即将开始,若是把他留在身边的话我想在是会派上用场的。” 原本曹操手中已有郭嘉和荀攸两位称得上顶级的谋士,但是一向求才若渴的他看到了司马懿不禁也有了招揽之心。这本无可厚非,但是手底下精明的人太多了对于君主来说也不完全是件好事,更何况司马懿一心偏向于天子刘协,日后是否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也是个未知数。 然而得到了郭嘉的建议曹操心里有了底,他也不去多想: “的确,现在想得太多都使虚的,眼下我应该做的是将所有能够打败袁绍的因素整合起来,至于司马懿的才能是否如我所期待的那样,都是后话了。” 说罢曹操转过身对郭嘉说:“你和司马懿相熟,就劳烦先生去走一趟了。” “在下领命...” 郭嘉之所以想要把司马懿摆放到曹操的身边,真正的意图并非他所说的那样简单。 司马懿这个时候也并没有闲着,他站在刘协特地给他找来的地图面前仔细的观察着,思考下一步袁绍会采取何种行动,而曹操应该如何应对。 事实上从袁绍先后派遣刺客和张郃对刘协实施暗杀、劫掠的行径开始,司马懿已经对这场战役有了明显的偏向性,他不可能站在假意迎奉天子、暗地里却行此不臣之举的袁绍一边。 在司马懿看来,刘协在曹操这里比起落入袁绍手中明显是要好的多的。 所以他站在地图上思考的内容,几乎都是如何挫败袁绍的方法。 不一会儿帐外传来了传令兵的禀报声: “启禀陛下,郭嘉先生想要请司马先生前去帐中一会。” 刘协看向了司马懿并没有出声,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司马懿冲刘协点了点头,刘协这才对传令挥刀:“知道了,你就说他一会儿就过去。” 在传令兵带路的过程中,司马懿隐约听到了过路将军在谈论颜良已经准备起兵攻取白马津的消息,现在曹操紧急召集了荀攸前去商量对策。 来到郭嘉的帐子门口,他便看到了郭嘉也站在地图前双手抱胸,走到他的侧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郭嘉的右手指来回有节奏的敲打自己的左臂,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听说颜良已经起兵南渡黄河,准备一举攻下白马津,你居然还这么悠哉的呆在这里。” 郭嘉的眼珠朝着司马懿所站立的方向转去,他放下双臂转过身依旧露出了从容地笑意: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应对呢?” “你找我来就是想要问这个吗?” 察觉出郭嘉是在套自己的话,司马懿微微咧起嘴角似笑非笑道: “我再怎么想最多也不能超出你和荀攸先生所想出的范畴,你又何必问我。” 看司马懿的性格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郭嘉撇起嘴走上前深处右手掌按在了司马懿的头顶左右扭动了两下,司马懿早就对他这样打招呼的方式十分反感,像往常一样他将郭嘉的手臂挡开后斜眼冷视着他。 “荀攸和你素未谋面你尊称他为先生,我和你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却总对我你你你的,好歹我也救过你的性命,你也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吧?” 就郭嘉千里迢迢送他去平顶山这件事来说,司马懿的确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这点无可厚非,他只好稍稍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将话题引导了正题上: “我听说颜良已经起兵攻打白马,你们有什么对策吗?” 郭嘉走到坐榻前屈膝坐了下去,看着司马懿: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司马懿不想曹操这个时候兵败如山倒便也不和郭嘉兜圈子,他分析说: “从地图上来看白马津的位置离袁绍的中军所在黎阳城仅有一河之隔,而且并没有作为坚守的实质性地理保障,我思前想后觉得白马津是守不住的,不如弃守比较妥当。” 听着司马懿的分析,郭嘉端起了茶盅轻轻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飘起的白色热气: “的确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应该不仅限于此吧?” 司马懿知道郭嘉善于看透每一个人,自己接下来的话本还在犹豫应不应该说,但是既然郭嘉已经间接挑明,他也不藏着掖着: “虽然白马津早晚是要放弃的,但是既然放弃就要有放弃的价值,我在地图上看了很久,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假意出兵延津,作出一副从后进攻他背后的假象迫使颜良分兵,然后调集精兵埋伏在白马东面,集中战力直取颜良的中军车辇,这样他手下的兵马再多也无济于事。” “但是...”司马懿说完后觉得还是欠缺关键的一环,这也是他无法解决的。 郭嘉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接过了司马懿的话:“但是颜良的武勇世人皆知,又岂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够轻易的突破他的中军直取其首级呢?” 将右手捏成拳状放在唇下轻轻咳嗽两声后,郭嘉抬起头看着司马懿: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万全的人选。” “万全的人选?” 司马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颜良虽然有勇无谋,但是论在两军阵前的马术刀枪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据我所知曹操现在帐下只有一个张辽可用,单凭他...” “单凭他当然不行,张辽这次只是作为诱饵吸引颜良的注意力,而取胜的关键在他人。” 这时司马懿也忽然想起来关羽已经投降了曹操,现正在官渡听用: “我听说关羽对刘备的衷心是难以撼动的,这次他是在刘备家眷被曹操控制的要挟之下才会投降曹操的,这样一个人他能够尽力为你们办事吗?” 郭嘉浅笑道:“你不了解关云长,他素来以忠义闻名,我知道他投降只是权宜之计,但是他既然已经投靠了曹操,只要不是针对刘备展开的行动他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一者可以回报曹操善待刘备家眷的承诺,二者他也是阵前武将,面对实力强劲的对手他又怎么会放过?而且只要刘备不死关羽离开曹营是早晚的事,还不如让他先多替我们解决一些强敌呢。” 两日后,传到官渡大营中的消息证明一切如郭嘉所料: 曹操亲自率领轻骑带着张辽和关羽疾驰白马,用疑兵之计顺利的使颜良分兵向延津的方向开进,随即命张辽在阵前挑战,颜良知道张辽那柄“虎首钩镰刃”的厉害,自然不敢轻敌,就在他专心致志对付张辽时,早已部署在白马东侧的关羽单骑冲如了颜良的中军之内,还未等颜良反应过来便挥刀将其斩于马下,颜良一死袁绍军心大乱,很快就被歼灭了。 经此一役,曹操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自己所带去的一千多人马也只剩下六百余骑,只好按照荀攸在官渡时的部署赶紧下令让白马的百姓和军士南撤,自己也正准备撤回官渡。 军队开拔之际郭嘉却遣人致书于曹操说自己进来疾病缠身,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尽全力帮助他,举荐了司马懿暂代自己的军师之位,阵前献策。 不仅如此,郭嘉还建议曹操上奏刘协,请求让司马懿即刻前往延津的南阪助战。 曹操也正想趁这个机会看看司马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便听从了郭嘉的建议。 刘协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只好放司马懿前去南阪,司马懿不明白为什么郭嘉要让自己去帮助曹操,明明目前来看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他也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考虑到军情紧急司马懿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单骑北上前往南阪大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丑回:月下刀剑失囚童 颜良被关羽所斩的消息传到了黎阳,袁绍震怒,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先锋大将居然会被关羽所杀,顿时他迁怒于坐下下榻的刘备,满脸愠怒的看着他: “刘皇叔手下武将还真是高手如云啊,区区一个关羽居然敢在数千人之中取我上将首级,不知道刘皇叔什么时候会把我的首级拿去献给曹操呢?” 刘备已经料到了袁绍会这样对待自己,他显得很镇定,站起身低着头拱手对着袁绍说道: “袁公明鉴,那曹操攻我于沛并擒拿我的妻子家眷以作要挟,我部将关羽乃是为了全与我的主仆之情,所以才会被迫听命于曹操,而我与那曹操早已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对他我只会食其肉寝其皮,断然不会与他有所苟且,还望袁公明察。” 袁绍听着觉得刘备说的颇有些道理,眼中所露的杀气渐渐消去了,埋伏在两边的刀斧手也在其示意下退去了。然而随即袁绍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若是关羽前来投奔的话,皇叔...” 觉察出袁绍对关羽已经有了招揽之心,刘备自然会把握住活命的机会: “我身在袁公之处,听命于您,关羽一旦来投必定也会以袁公之命是从。” 得到刘备这样肯定的承诺,损失颜良对袁绍心中所造成的创伤明显恢复了许多。 但是首阵失利、损失大将还是让袁绍颇为恼火的,这时郭图站了出来建议说: “根据线报曹操虽然以少胜多,但是他的损失也很大,现在手中只有六百余骑,若是趁他还没有达到官渡对其进行追击,应该可以将其擒杀。” 袁绍觉得郭图的话很有道理,正打算予以回应的时候,张郃站出来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启禀主公,曹操用兵素来用奇用险,这次他手中只有数百骑兵却没有马上返回官渡大营,想必他必然会有所准备,若是贸然追击的话恐怕会中其奸计,还请主公三思。” 一听曹操手中只有六百余骑兵,袁绍对张郃的话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儁乂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我虽然折损了颜良,但还有文丑驻守前线,曹阿瞒手中只有数百人何足道哉?这次如趁他还来得及撤到官渡就把他杀死的话我倒是省了很大麻烦。” “主公!” 张郃仍旧打算力劝,然而袁绍早已经听不进他的话,当即下令让文丑进行追击。 审配考虑到曹操军中有关羽,便补充建议道: “主公,那关羽身在曹操营中,莫不如让刘皇叔也参与这次的追击,目的在于让关羽得知刘皇叔此时身在我们这里,一者能够促使曹操对他的疑心,二是可以催促他与皇叔团聚。” “恩,正南之言正合我意。” 袁绍看向了刘备:“不知刘皇叔可否愿意随军出征呢?” 刘备低头拱手回答: “刘备客居许久恨不能立下寸功,今日有机会可以效力,自当是万死不辞。” “好!” 袁绍站起身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令文丑为前锋主帅、刘备为副将出兵疾驰南下,务必将曹操擒杀!” 看局势已经不可挽回,张郃的心情十分沉重。 放眼驻守在白马津西南面的南阪的曹操,收到了来自官渡大营诸多将领的谏报,其中多数都是看出来白马延津非久留之地,请求曹操尽速南撤。 曹操却并没有火速南下的打算,而是等待着文丑的军队到来。 这一举动无疑是疯狂至极的,军中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曹操的用意。 经由郭嘉推荐方至曹操身边的司马懿知道了这件事后,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里也偏向于在弃守白马津的同时要火速撤回官渡大营,其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袁绍军已经吃过了骄傲轻敌的败果,再蠢的人也不可能连续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两次跟头,更何况文丑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身边又有刘备这样的人,实在不容乐观。 深夜时,司马懿无意间发现曹操将白马津中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留在了营中,并且同时派遣运输队伍押送这大批的珠宝向延津而去。 “很难理解吗?” 由于思考曹操的真正用意让司马懿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曹操,被吓了一跳的他赶紧转过身后退了两步,向曹操拱手行了礼,但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拜见司空大人...” “如果你真是如郭嘉所言的那般睿智,我想你肯定能够想得出来我真正的用意。” 曹操心目中对司马懿的期待令司马懿本人感到有些出乎预料,他这时方才明白郭嘉将自己推到这里目的在于让自己为曹操出力,顿时间他有了被郭嘉戏弄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曹操这看似难以理解的举动,让司马懿暂且放下了对郭嘉的埋怨,而是专心致志的去思考这看似反常举动的真意。 翌日拂晓,探马来报文丑和刘备的军队已经渡过黄河直取空城白马津,并且探明了曹操故意露出的行踪,以先锋铁骑为千军部队、后续步卒为殿军,总计兵马大约在五六千人的数目,直接朝着曹操所在的南阪大坝奔袭而来。 直到这时曹操才命令运输金银财宝的运输队向南开始行进,而自己则带领着仅有的五六百人在运输队行进一个时辰后,待文丑的骑兵离自己仅有十里之距时方才开始撤退。 考虑到刘备也在军中,曹操特地让不知情的关羽返回官渡大营待命,以免到那时他得知刘备尚在人间并且身处敌营,影响关羽的心智。 很快文丑就从远处发现了曹操的撤退人马,他以及手下的将士顿时战意高昂,赶紧抓紧速度追击,争取在曹操获得支援或逃脱之前将他杀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曹操命令骑兵分兵两路朝着道路两侧的山路行进,司马懿也骑马跟在曹操的身边,到这个时候司马懿似乎是明白了曹操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侧脸看着目光烁烁有神、神情十分冷静自信的曹操,在这一刻司马懿仿佛被震撼了。 尾随而来的文丑骑兵看到了运输队正在朝着前方行进,原本以为曹操就在其中的文丑下令加速追击,终于在南阪追上了他们。运输队的护送人员见文丑的大军已经追到了自己,便放弃了自己所押送的金银珠宝四散逃去,纷乱之中成箱的金银珠宝被打翻在地。 并没有发现曹操的文丑士兵们看到了满地闪闪发亮的金银珠宝,顿时间失去了理智,纷纷下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冲上前哄抢着财宝,等到文丑赶到时现场的局面已经非常混乱。 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曹操圈套的刘备赶紧提醒文丑让士兵们停止哄抢财物,他们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抓紧时间追击曹操才是,而眼下的乱局文丑已经很难控制得住了。 看情势与自己所预料的完全一样,曹操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对着身旁的士兵喊道: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跟我杀下去!” 有了曹操身先士卒的巨大鼓舞,他所率领的骑兵个个斗志高昂。 还未等文丑有所回应,埋伏于两侧的曹操骑兵在曹操亲自率领下从山坡上迅速向下俯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文丑的军中,文丑的军士此时大多都在哄抢珠宝,手中的兵器早已丢在了地上,曹操的骑兵忽然杀出,他们没有时间去捡起兵器,更没有时间上马迎敌。 先头部队很快被杀得溃败,活着的士兵纷纷向后撤退,导致与文丑带带领的后续士兵发生了拥挤践踏的场面。曹操则趁势向后追杀,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直奔文丑而去,文丑忙于应付指挥乱军,直到他也被乱军挤下了马。 正当此时,骑着黑马的的曹操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身旁冲了过去,只见一道剑影晃过,文丑的头颅被曹操砍了下来。 这下子文丑的士兵们都失去了主心骨纷纷开始四散逃离,刘备见败局已定,丢下了败军只身向北逃去,曹操发现了刘备后命令士兵追上去斩杀刘备。 这种壮观而又灿烈的画面,被骑兵立于山顶上的司马懿看在眼里。 虽然他的表情十分的平静,但是内心却如波澜起伏般的震荡。 尤其是尸横遍野的惨烈更加让司马懿觉得战争远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寅回:弃妻丢沛惶技穷 在曹操与袁绍于河北之地相持之际,吴侯孙策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豫章、迫降华歆,大致完成了对江东之地的统一,一时间声望达到了巅峰。 志得意满的孙策向许县上表请求敕封自己为大司马,树立起威望。 然而那时曹操人不在许县董承也尚未被诛,为了挑起孙策对曹操的怨恨从而北上与袁绍形成夹击,董承特地以孙策此人有狼子野心不得不防为由力劝刘协不要答应,结果刘协采纳了董承的建议驳回了孙策的请封要求,在派遣诏书之际董承还特地收买了前去传旨的人,让其在孙策面前重伤曹操,说是曹操对孙策有忌惮之心,打算徐图削去孙策的兵权。 董承的离间之计达到了效果,孙策接到诏书后十分恼怒,当即就打算带兵亲自北上趁着曹操身在白马、延津之际偷袭许都,这一行为遭到了包括张昭、周瑜在内的众多大臣反对。 最终孙策迫于压力只能暂时搁置闪击许都的计划,但是他的这种念头被降臣许贡获知后,他认为自己重新夺回吴郡的机会已经来到,正当他在家中苦思冥想该怎么算计孙策时,门外的侍从走到门前向他禀报说: “老爷,伯言先生前来造访。” “陆逊?” 许贡听到的第一时间只是感觉到奇怪,陆逊虽与自己同为吴郡人氏,但鲜有来往,自己只认识他的祖父陆康,也多少听过陆逊的名声,仅在吕蒙家中见过几次罢了。 无事不入生门,许贡想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到自己这里,为了试探出陆逊不亲自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他便招呼侍从让其进来。 陆逊一身青衣,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经侍从引入内室后他于门前脱去了鞋子,踏上木阶轻步走到了许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以晚辈的身份行礼道: “伯言见过许大人。” 看了一眼这为样貌极其俊美的青年男子,许贡并未起身直至微微直起了腰伸手示意: “伯言无需多礼,请坐吧。” 屈膝入座后陆逊看出了许贡心事重重的模样,在许贡命人上茶后便试问道: “许大人似乎有心事?” 陆逊表面上虽然并没有出仕孙策,但是他与吕蒙十分亲近这件事还是令许贡十分在意的,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于是许贡将托盘上的茶盅放到了陆逊的面前笑道: “伯言多虑了,我并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不知你何出此言呢?” 一眼看出许贡在提防自己的陆逊微微低头笑了笑,也不急于揭穿。 寒暄几句后,他端起了茶盅转而看向了门外自言自语道: “近来东吴之地的天气总是很好,我想不久就要变天了吧...”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陆逊的话不仅仅是评论天气那么的简单,尤其是许贡这样一个盼着孙策倒台的人,更加将陆逊的话代入进自己的思想之中。他这时才知道陆逊来不仅是前来探视同乡这么的简单,但刚才的话分明是在试探自己,只是许贡还不知道陆逊的立场罢了。 还未等许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接这句话,陆逊就转过脸轻轻放下了茶盅问道: “昨日我听吕蒙将军说吴侯请封失败,据说还是曹操极力反对的,不知是否?” 许贡点了点头:“为此吴侯甚是恼怒,甚至已经有了突袭许都的打算,我想若不是周瑜等人阻拦我想此刻应该正在袭取许都的路上吧。” 听了许贡的话陆逊笑了笑:“若是曹操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话,我想必定会设计假意册封孙策为由引其前去许都,到那时再将其扣押从而达到控制江东局势的目的吧...” 真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许贡正愁着怎么向朝廷奏报处置孙策的办法,陆逊的话无疑于提醒了他。此时许贡仿佛久旱逢甘露一般的喜悦,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将这种喜悦表露在脸上,而是强行将其按捺在心中,用尽全力控制住抖动的右手将茶盅端了起来放到唇边抿了一口,随后僵硬的笑了笑: “伯言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切不可外传,这可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啊。” 陆逊会意的笑了笑:“大人说的是。” 送别陆逊后,许贡赶紧回屋紧闭房门,想着怎么以陆逊刚才的话为中心在奏表之中添油加醋的夸大孙策的野心,从而达到消除孙策夺回吴郡的目的。 而离开了许贡家的陆逊则来到了一所道观之中,道观内人流攒动,百姓们纷纷跪于地面伏首拜着坐在正前方的一位老道,陆逊靠在门边上看着面前的百姓,又看了看端坐于席榻之上手握拂尘、紧闭双眼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的老道,转而在一位小道士的引导之下进入了后殿。 在屋内等候片刻后房门便被推开了,陆逊转过身对着门口的老道行礼: “于吉先生进来可安好?” 于吉走进屋内转过身直接上了莆毡掀起道袍盘膝坐了下去,看了看面前的陆逊后微启干涩的双唇问道:“看你的表情是已经有了除掉孙策的办法了...” “没错,许贡在吴郡的人脉很广、根基稳固,孙策弑杀的毛病已经让他在仕子之中树立了恐慌和怨怼,一旦他得知许贡背叛他一定会不顾反对将其杀掉,许贡所赡养的门客们自然是不会放过孙策,到那时孙策独来独往的个性就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话语间陆逊似乎察觉出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他随即伸手拿起了桌案上盛满炉灰的香炉朝着于吉身旁的帷幔处扔了过去。 香炉灰洒了一地,而早已躲在帷幔后的那个人一个侧身闪过了漫天飞散的灰尘,站到了离陆逊仅有十余步的位置。 “居然察觉到了我在这里,看样子‘鸾英’陆伯言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见站在面前的人几乎和自己一样高,身穿黑色衣衫,头戴斗笠,其斗笠的边缘压得很低遮住了他鼻梁以上的部分,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听着他的声音明显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子,陆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笑道: “能够躲在屋内让我这么久才察觉到,你也很厉害...” 这时于禁解释说:“这个人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不用担心他。” 而陆逊却不以为然,他以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看着这个斗笠男子,又看向了于吉: “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并不是善茬,于吉先生还需多多提防才是...” 等到陆逊走后,于吉看向了面前的斗笠男子问道: “孙策一死我想江东必定不会安宁,到那时东吴就不会出兵攻打许都,曹操南面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更有利于和袁绍持久的抗衡了,没想到和张角在一起久了你也学会了这手。” 斗笠男子微微笑道:“速战速决对我来说无任何益处,只有两败俱伤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左元放这个人胸无大志,我在江东广施良药就是为了树立民心,一旦曹操和袁绍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就可趁机在江东举事,在此之前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于吉扬起了嘴角:“呵,这件事完成之后就把陆逊解决掉,这个人的存在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甚至有可能将我们与黄巾军有牵扯的事情给暴露出来。” 斗笠男子看着门外陆逊离去的方向,默默说道: “这是自然...” 情形果真是如陆逊所料的那样,孙策在匿名举报之下发现了许贡的行为,他当即下令将其杀死,再度将他滥杀江东仕子的名声给扩大了... 不仅如此,孙策还收到了于吉是张角恩师、以及他在江东收揽人心图谋不轨的消息。 本就将道家视为歪门邪道的孙策对此更加无法容忍,他亲自带兵包围了于吉所在的道馆,驱散了里面的百姓将于吉抓了起来绑在木桩之上准备杀死。 这时周瑜正在巴丘练兵并不在吴郡,张昭劝阻无果只能请孙策之母吴夫人前来阻拦,结果孙策仍旧没有放过于吉,自己抽出了宝剑刺穿了于吉的胸膛。 于吉临死前终于想到是谁出卖了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的他在自己模糊的视野之中看到了那个对自己来说无比熟悉的身影... 由于于吉所布下的恩德,使得孙策此举惹得民怨沸腾,孙策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带着少数的随从前去丹徒山附近狩猎,结果被许贡以及受于吉恩惠的刺客乱箭射伤,不久便去世了。 孙策临死前将爵位传给了弟弟孙权,一时间东吴之地笼罩着一片阴霾... 斗笠男子牵着马来到了长江边,没有想到陆逊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于吉一死,我的真实身份、你的真实目的都会烟消云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原来于吉是被斗笠男子出卖的,他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和陆逊私底下接触并且达成了共识,真正被利用的是于吉本人,而不是陆逊。 “其实这次我们名义上是各取所需,但是实际上你也小小利用了我一下吧?” 陆逊笑了笑:“若是说我现在最想要的做的事,恐怕就是对你身份的好奇了,只是我怕一旦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或许我会像于吉那样,所以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如果你肯为我效力的话,你自然会解开自己的疑惑,只可惜...” 在斗笠男子说这句话的同时,陆逊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执长剑的男子,已经将拔出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陆逊虽处于险境之中但并没有任何一丝恐惧之意。 短暂的僵持之后,斗笠男子转过身走上了船甲板背对着陆逊: “你这样的人杀死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卯回:延流漂游顺江泓 文丑被曹操所杀导致士兵们乱作一团,最终在被歼灭了大半之后全部投降曹操。 而单骑逃出的刘备则被曹操所派出的骑兵不断追击,战马疲累之下的刘备最终被骑兵所追上,被逼到了山林的角落里。 见刘备已面临如此绝境让旧不打算抽出腰间的利剑应对,骑兵们以为刘备已经放弃了地方准备默默受死,其中一个骑将便纵马挥枪朝着刘备刺了过去。 就在枪尖就要刺到刘备胸口的那一刹那,忽有一个健硕的身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用自身的冲击力撞倒了骑将的马,导致骑将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还未等剩余的骑将反应过来,刷的一声从树林深处飞来的一根银枪穿透了为首骑将的脖子,他当即摔落马下,这下子剩余的数十个骑将陷入了恐慌之中,直到有人认出了那把银枪。 “琥珀怀胆枪...是赵云!” 他们左侧的树林深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待他们察觉到时赵云已经纵马冲出了树林,以极快的速度从为首骑将的尸体上拔出了琥珀怀胆枪正面冲向了众多骑将。 不消片刻,所有骑将都被赵云挑落枪下,无一生还。 而那个冲出来撞到烈马的张飞见赵云已经处理掉了追兵,这才放下了戒备的架势。 赵云回到了刘备的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刘备行礼: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主公赎罪!” 刘备见状走上前将赵云扶了起来,轻轻伸手抹去了赵云脸上所沾染上的敌人血渍: “子龙言重了,若非你与翼德及时赶到,我想我的人头已经被他们拿去向曹操请功了。” 面对刘备的褒奖赵云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他赶紧将之前刘备交代他的事情进行禀告: “主公,公孙瓒埋在易京近郊的大批宝藏已经被我秘密送到了汝南,刘辟的策反工作也已经完成了,现在有了钱财作粮饷,主公你随时可以前去汝南东山再起。” 见赵云将如此艰难的任务完成的如此出色,刘备不禁有些喜形于色,他将手搭在了赵云的肩膀上笑道:“子龙一路辛苦了,现在汝南已经归于我手,就可以从南面对许都造成威胁,到那时我倒要看看曹操还有什么应对之法。” 刘备逃脱的消息传到了曹操耳中,他顿时有了极大的危机感,而此时投降的两千袁军如何处理成了当务之急,他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管刘备了。 很多将领认为此时我方正缺士卒,当下可以将他们收为己用。 然而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他分析袁军的降卒之所以会投降原因在于他们迫于形势,当今袁强曹弱的态势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一旦袁绍的大军跨过黄河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复叛重归袁绍之处,到那时曹操还有内乱的隐患。 至于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司马懿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尽皆处死... 然而此举未免过于残忍,所以身为代替郭嘉的临时谋士他并没有将这种想法告诉曹操。 正当司马懿犹豫之际,曹操对着前来请求处理的部将说道: “全部处死,并且割下他们的鼻子装入箱中,我要送给袁绍一份大礼。” 司马懿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在他看来两千多条士兵的性命瞬间泯灭已经是丧尽天良的行径,如今曹操还要将他们的鼻子全部割下,实在是有违道德人伦。 曹操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直言不讳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此举是灭绝人性、天良尽丧?” 面度曹操明知故问的提问,司马懿也直言以答: “是,我知道你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很大程度上打击袁军的士气,但是他们...” 试图想要劝阻曹操的司马懿并没有成功,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曹操就打断了他,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司马懿: “你太天真了,所谓的战争,就是杀人....” 在曹操那决然的眼神之中,司马懿似乎看到了当初黎阳城内的夜晚,那个发现了自己行踪并打算杀自己灭口的曹操,难道这才是自己面前这位奸雄的真实面目吗? 另一方面,孙策被暗杀致死的消息也传遍了各地,曹操和袁绍对此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袁绍起初两战皆失利但是优势依旧明显,损失了颜良文丑固然令他十分痛心,然而他手中仍旧握有张郃、高览以及鞠义三位“龙枪”,被曹操连续击败两次后袁绍彻底横下了与曹操决一死战的决心,于是他亲自率领大军跨过黄河,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被曹操主动放弃的白马延津,逼近了阳武寻找曹操的主力决战。 此时袁绍身旁的郭图建议袁绍可以遣“三龙枪”之一的任一人率领支精锐人马自京县、新郑直插许都,他的本意是曹操已经将能够动用的主力全部集结于官渡一线,许都的防卫必然空虚,一旦率领精兵奔袭成功的几率是很大的。 许攸的意见给了袁绍很大的启发,他即可召来了张、高、鞠三位将军,起初他打算派遣高览前去,但是张郃和高览对这种冒险的举动并不赞成,张郃劝谏说: “曹操用兵得法,自然会想到您会派兵突袭许都,沿途也一定会有埋伏,所以...” 张郃的话让袁绍想起了连续吃了两次冒进的苦头,他开始犹豫了,这时另一位鞠义却对此完全不屑一顾,转过身对身旁的张郃、高览冷嘲热讽: “曹操不过是斩了颜良文丑就让二位将军这样胆寒,畏敌如此如何取胜呢?” 鞠义一向是好大喜功,常看不起与自己齐名的张郃高览,总想着压过他们,这次他看到了机会,极力劝袁绍同意郭图的意见从西方包抄许都,袁绍考虑到也想通过这件事压一压张郃的势头,便委鞠义以数千精骑迅速南下。 当鞠义的人马行过了京县时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曹军士兵阻拦,鞠义心想曹操现在将兵力分别集中在官渡以及兖州、豫州、司隶三郡的边缘防范各诸侯,中间空虚是必然的,于是他加速前进直奔新郑而去,却不曾想大军人马还未过新郑便遭遇了曹仁的截击,小将郝昭以及新投靠曹仁的贾逵带领着骑兵自两翼冲入鞠义的阵中,鞠义仓促应战。 “鞠义匹夫,小爷郝昭来也!” 鞠义举起了手中的和田獠牙枪应战郝昭,数十回合后被郝昭一枪打在胸口上落入马下。 “这么好的一柄枪落到了你的手里,真是暴遣天物。” 郝昭将和田獠牙枪从地面上捡了起来仔细端详着,不禁赞叹道。 受到之前曹操将文丑降卒的鼻子割下成箱送到袁绍处的影响,想到自己几乎和颜良、文丑的人马没什么不一样,鞠义所带领的士兵开始胆寒、战意大减,鞠义迅速跳上了一匹马带着剩余的残兵败将朝着阳武的方向逃去。 早就对颜良、文丑骄傲轻敌导致惨败并且损伤军心的袁绍,难以容忍鞠义兵败丢枪的现实,恰逢郭图因为惧怕袁绍因自己献计而迁怒自己,便对袁绍进言说鞠义此人历来居功自傲,不将袁绍放在眼里,这次又因为大意轻敌导致失败,袁绍若是不惩处的话难以服众,若轻罚的话鞠义必定怀恨在心,他日必反。 袁绍一听这话那还了得,马上下令将鞠义斩首示众。 “三龙枪”已损其一的消息传到了官渡,郭嘉和司马懿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因为事先故意让曹仁放走鞠义的想法正是郭嘉和司马懿所想出来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鞠义为人狂妄自大,定然不会轻易归降,但以郭图的为人在鞠义回营后必定将兵败的责任全部推给鞠义以达到自保的目的,袁绍杀了鞠义便会寒了众将士之心,军心自然也会动摇。 司马懿和郭嘉站在沙盘前注视着他们所在上面用红蓝不同的木块所摆放的驻军位置,郭嘉轻轻伸手将摆在阳武的一枚蓝色木块拿了起来,丢到了火炬之中: “现今袁绍帐下只有张郃、高览以及鞠义三人的威胁最大,如今袁绍自断一臂,相比对张郃高览的内心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震荡。” 一旁的司马懿听出了郭嘉的话中之意:“你想收服他们吗?” “张郃高览都是世之猛将,尤其是张郃文韬武略在河北之地无人可及,若是陪着袁氏一族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未免太过可惜了...” 郭嘉的话有着浓重的惜才之意,话音刚落他的胸口忽有一阵剧痛让其难以支撑身体,双手死死的撑在沙盘边的木框上,狰狞的表情让司马懿颇有些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 司马懿上前扶着郭嘉的手臂,看着他满脸虚汗、气喘不止的模样,司马懿联想到之前几次郭嘉在和自己交谈的过程中有过几次不明显的不适症状。 “呵呵,我不会这么快就倒下的,因为我至少还可以活七年...” 七年对于现在郭嘉正值壮年的年纪来说实在是太过短暂,司马懿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七年?你的身体怎么会...” 郭嘉强忍着胸口剧痛撑起身体,扭过那张面如白纸的脸庞像以往一样笑着看向司马懿,言语之间颤音十分明显:“可以给我倒一杯水吗?” 缓缓放开了郭嘉的手臂后司马懿转身来到了席案边,伸手拿起青铜茶壶往茶盅里倒了些水,端起茶盅转身时无意间将席案上的一卷残破不堪的竹简碰到了地上,司马懿放下茶盅本想将其放回原处,却无意间发现了竹简上的内容。 惊愕之间他手中的茶盅滑落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竹简上的内容令他触目惊心,因为上面记载的正是谋杀戏志才的整个经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辰回:无遗策士敲战钟 竹简连带着握着的手不停的颤动着,司马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内容: 戏志才,这个被自己奉若恩师的人,竟然是被害死的... 悲伤之余司马懿发现虽然落款和抬头处都被人刻意涂改,但是落款处那个隐约可见的“叔”字在他看来是那么的眼熟,仿佛自己曾经见过一般,但是一时间内根本想不出来。 郭嘉走到司马懿的面前,弯下腰将司马懿手中的竹简轻轻取走,转过身又放回席案之上。 “你可知是谁...” 还未等司马懿问完,郭嘉便用那少有的生硬口气截断了他的发问: “这件事与你毫无干系,戏师的事我自然会去查明,你不要插手其中。” 面对郭嘉将戏志才的事情对自己是如此的讳莫如深,司马懿更加确信这其中有着莫大的内情甚至是阴谋,他无法将戏志才的死与自己择的一干二净。 “你一个人独自去查必然会遭到那些人的谋害,难道你想成为第二个戏师吗?” 司马懿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郭嘉轻轻抖动着苍白干涩的双唇笑着: “既然你知道我已经身入险途,就不要再掺和进来。” 虽然郭嘉对自己笑着,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司马懿看得出郭嘉是在警告自己,而非劝说。 离开郭嘉的营帐回到刘协的帐中后,司马懿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刘协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上前询问道:“仲达,发生什么事情了?” “陛下,我没事。” 他摇了摇头,却仍旧没有打消刘协心中的疑虑,刘协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再细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安慰他:“或许我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随时向我倾诉。” 仰头看着刘协,司马懿宽慰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刘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袁绍逼近官渡,以沙石筑起东西距离数十里的营垒,声势浩大意在直取许都。 如此浩大的阵仗是曹军所有的士兵都没有见过的,为此曹军将士颇有些胆怯。 建安五年九月,曹操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带兵主动进攻袁绍。 袁绍闻讯派遣张郃前去迎战,两军在阳武南十里处相遇,曹操部将张辽挥军直奔张郃所部,两军阵前张郃与之力战,两人酣斗许久都没有分出高下。 曹操发现张郃武勇果真如传言一般不可轻视,为此他爱才之心渐起。 张辽举刀向张郃的脑袋劈去,张郃举起长枪架住了张辽手中的长刀顺势一甩枪头,朝着张辽的脑袋刺去,张辽见状一勒缰绳扬起了马蹄,迫使张郃收枪躲避。 “好霸道的枪法!” 对于张郃这身精湛的武艺和枪法,张辽自知除了攻打下邳城时,与自己鏖战两百回合不见胜负的关羽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之外,就只有面前张郃手中的这柄红翡翎角枪了。 而许久未遇敌手的张郃也对张辽的勇猛深感钦佩,他手握寒枪拱手道: “将军客气了,今日之战恐难分高下,张郃也久未遇到如将军般的敌手。” 忽然间,曹操的左右两侧分别传来了喊杀声,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高览和蒋奇的人马自东西两侧杀出,直奔曹操而来。 见自己中了埋伏,曹操赶忙调转马头准备撤军,不曾想王摩的人马已经绕道至曹操的后方,四面合围的铁桶让曹操难以安然撤退,于是他命令士兵掩杀出去。 由于张郃的事先调度曹操折损了此次带出的数百人马,自己也差点被追兵赶上而被生擒,幸得李典所部及时赶到掩护才得以生还。 回到官渡大营后曹操仍旧是有些后怕,他本以为袁绍帐下的武将皆是些侍勇而骄的匹夫,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不曾想这位“河北七龙枪”之首竟然如此可怕,想想不禁有些胆寒。 至此小败之后,曹操便谨慎许多,再也没有贸然出击的打算,只是据地而守。 为了震慑曹操,曹操采纳许攸之策构筑起连排弓箭楼橹,俯射曹营,曹军的士兵中箭伤亡者很多,有几只箭甚至射进了刘协的营帐之中,其中一支就钉在了刘协身旁的木桩之上。 司马懿见状十分愤怒,他想着是否能够予以回击。 但是袁绍已经抢先一步筑起了高大的羽箭楼橹,此时再跟着学已经太晚了。 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张关于器械的草图,而这张草图正是当年自己在平顶山上养伤之时,那位少年在自己面前画过的图纸... 司马懿看着少年在白帛上画着的东西觉得好奇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伸手指向白帛详细向司马懿讲解着图纸上所画的器械: “这个东西是我闲暇无事想出来的,名字还没有想好,但是它的作用可是很大的,借助横杆和竖杠之间以粗绳和圆轮为拉动媒介,可以光凭两个人便可轻松投射出巨大的石块,用来攻城或是催寨有着无穷的妙用。” “投射石块?”司马懿笑道:“那天摇地动的震撼场面不是形同霹雳了么?” “霹雳?” 少年沉思了一会儿,挥起笔在白帛上写下了“霹雳车”三个字: “那就叫它霹雳车吧。” 回想着当初的一幕,司马懿赶忙找来了一叠白帛摊在桌案上,随即右手捏起笔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拼命回忆着什么,刘协看司马懿的表情如此的严肃,便走上前问道: “怎么了仲达?你...” 没有等他说完,司马懿伸出左手示意刘协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昔日少年所画的霹雳车构图在司马懿的记忆中慢慢的浮现出来,司马懿凭借记忆快速在白帛上笔走龙蛇,很快便将记忆中的那副霹雳车结构图完整的跃然纸上。 画完后司马懿搁下了笔,双手捧起了白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我还记得...” 刘协凑上前俯身看去,之前并没有见过此种械具的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这是...” 司马懿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说: “陛下再也不用担心袁绍的利箭射进你的帐内了,接下来该我还以颜色了。” 此时曹操正在为袁绍连日来的乱射而苦恼,军心似乎也受到了动摇,他询问郭嘉和荀攸两位军师应该怎么办,二位军师俱都保持着沉默,短时间内他们也很难想得出来解决之法。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传令在帐外禀报说:“启禀主公,司马懿前来拜见。” 不知为何郭嘉一听到传令的话开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曹操和荀攸不解其意: “奉孝先生何故发笑?” 郭嘉回答说:“曹公,你所忧愁之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曹操瞬间明白似乎现在郭嘉口中所指的不是其他,正是在营帐外的司马懿。 宣司马懿进帐后曹操单刀直入的询问他:“仲达此来何事?” “我观袁绍连日来对我军营的多次乱射,已经想到了破解之法,特来禀告。” 所有人一听司马懿的话顿时大惊,他们几乎都不敢相信司马懿所言是真的。 尤其是曹操,他很难想象的出来连郭嘉和荀攸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能够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尽管如此曹操还是压制住情绪,然而眼中所燃起的希望之光逃不过郭嘉的眼睛: “仲达老弟既然有法可破之就不要卖关子了,请细细说来。” 司马懿从袖中掏出了一叠白帛走到郭嘉的面前递给他,郭嘉看了看司马懿,似乎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十足的把握,便从容的接过了白帛摊在手中一看,顿时眼神大变: “如此危机可解...” 听郭嘉都这么说,曹操更加好奇那叠白帛之中到底是什么内容了,荀攸也赶紧走上前观看,当他看到霹雳车的设计图时眼中大放异彩,忍不住称赞司马懿: “真乃奇异之才!” 连续两位顶级军师都这么称赞曹操坐不住了,他起身快步来到郭嘉的身旁伸手取走白帛看到了霹雳车的构图,明眼的曹操一眼就看出了这霹雳车是对付箭橹最好的办法: “没想到你竟然也懂器械制造,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司马懿弯腰拱手解释说:“此物是我当年一位好友所绘制,我今日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不管怎么说霹雳车的出现大大解决了曹操眼前的燃眉之急,曹操也就顾不得这到底是谁错创造出来的了,他赶忙命令军中的能工巧匠以周边的树林为基础,依图伐木而制。 次日天色渐明,站在箭橹上的援军士兵还没有睡醒,便听到对面曹营有重物搬动的声响,等到他们揉着惺忪的双眼接着微晨,透过薄雾看清对面已经竖起了一座座的巨大木械时,还未等他们分得清这是什么东西,只听对面守将一声令下: “放!” 成百块巨石划破天际砸向了袁绍的阵营,很快多座被袁绍辛苦建立起来的箭橹就被砸塌,一时间尘土扬起,却难以掩盖尘土之中袁绍弓箭手的哀嚎之声。 见曹操已经造出了如此厉害的器械,袁绍自知短时间内无法与之匹敌,便急忙下令将开拔军营后退十五里,从而躲避了曹操霹雳车的攻击范围。 虽然两军互有伤亡,但是经此博弈后袁绍显然已经略输曹操一筹,士气更加受到了援军口中所称的“天降霹雳之陨石”所震慑,战意大幅度削减。 事后看战事胶着,而且因时日渐久刘协已经失去了鼓舞士气的作用,曹操派人护送刘协返回许县,司马懿考虑到再这样下去胜负难料,出于安全的顾虑他也力劝刘协离开。 临别前刘协想要说服司马懿与自己一起返回许都,司马懿握着刘协的手说: “我为陛下应做的事还没有做完,等我协助曹操退敌之后必会到许都见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巳回:惺惺相惜结拜兄 在弓箭和投石之间的对决之中袁绍处于下风,他不甘心就这样后退,便下令让张郃率领骑兵及战车冲向曹操的官渡大营,意图依仗自己唯一占有的兵力优势冲垮曹操的防线。 对此张郃并不赞同:“曹操明显处于守势,对我们可能采取的各种进攻肯定会有所防备,贸然发起进攻末将恐怕难以成功,到那时损兵折将更加会动摇我们的士气。” 张郃的主张得到了众将领的赞同,甚至极力主张进攻的许攸都认为正面冲击不是上策。 但是郭图却认为袁军以多对寡却长时间与之对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军心会有逐步瓦解的危险,因此他与逢纪都极力劝阻袁绍应该出兵打一打,免得士兵的精神有所懈怠。 站在一旁的荀谌始终是不发片语,而两边有各执一词,左右为难的袁绍看他保持沉默便向他问计,荀谌看了看张郃、许攸,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郭图、逢纪,内心明白现在自己的意见将直接决定出兵与否,沉思片刻后荀谌站了出来对袁绍说: “启禀主公,我军劳师远征至此无非是为了打败曹操占领兖豫徐司四地,并以此为跳板进取天下,如今曹操势寡固守官渡,又因为之前主动发起进攻中了张郃将军的埋伏损兵折将,想必他必然不会再发兵进攻而是举兵固守,若是我们也固守不动的话,十余万大军的粮草消耗可是巨大的,一旦粮草断绝于我军必然不利,至于战或守还请主公明断。” 听完荀谌的话郭图和逢纪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荀谌虽然并没有明面上投向哪一方,但是言语之间充满着劝袁绍主动出兵的意思。 袁绍得到了荀谌的谏策心里觉得有了底,便不顾张郃和许攸的反对执意出兵。 见难以改变袁绍的主意,张郃只好率领速度最快的骑兵奔袭官渡大营。 张郃率军来犯的消息传到了曹营,众将皆有所畏惧,曹操知道张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此时又是来势汹汹,便问计于郭嘉:“张郃率领骑兵奔袭我营,霹雳车是难以奈何他的,若是迎战的话我自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退敌,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郭嘉沉吟片刻后回答说:“请问前些时日袁绍射入我军的羽箭曹公可曾保留?” “五六万支羽箭若制造需时日,袁绍所射之箭正好补充我军羽箭军所缺,焉忍弃之?” 得到曹操肯定的答复后郭嘉笑道:“如此张郃之军在下已有主意退去了。” 根据郭嘉的安排,曹操将弓羽营的五百士卒分成三列排设在木栏围墙之内,等到张郃大军风尘仆仆的赶到后,郭嘉一声令下,三队弓箭手依次向张郃的骑兵射去弓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骑兵不似步卒有盾牌抵挡,曹军不间断的强弓硬射让张郃所率领的骑兵损失惨重,连续不断的箭雨挡住了骑兵的去路,还未至官渡大营前就已经损失了大半人马。 张郃见难以取胜反而会全军覆没,便引军折返。 曹操的弓箭手们看到袁军已退,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弓欢庆着。 再度损兵折将彻底让袁绍放弃了急攻强攻的想法,对郭图、逢纪献策失误大有不满,而郭图为了自保将战败的责任全数推到了张郃的身上: “我军本可趁着夜色敌军视线不明时奔袭,但是张将军偏偏挑着个晴天白日进攻,变成了曹军弓箭手的活靶子,这不是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吗?” “行军司马大人此言差矣,曹军营垒防守坚实,曹操深知兵法,定会严防我军夜袭,趁夜色袭击不仅难以成功反而有可能会中埋伏。” 袁绍苦于张郃与郭图之间的争论,一时间没了主意。 许攸见状进言说:“主公不必为此一战之失而懊恼,我料那曹操军中所载之粮不多,时间一长必定欠奉,而我军则粮草丰足,这样的对峙于我们是有利的,所以曹操早晚必败。” 此时袁绍才注意到曹操与自己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兵力上,连最重要的粮草他也不如自己,听了许攸的话简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他顿时放宽心与曹操光明正大的对峙了。 情况如许攸所料的那样,曹操所载的军粮根本就经不起长期的消耗,他本想等着袁绍主动来攻自己以逸待劳打防守反击,然而袁绍连日来军事上的不作为反而让曹操头疼。 即使任峻调度得法,将有限的资源很好的进行调配,避免了浪费,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粮上的捉襟见肘还是让任峻不得不连向曹操发信,请求尽快补充粮源。 看任峻为了粮草之事奔波数日,早已是筋疲力尽,曹操看着他风尘仆仆的对着自己汇报连日来的成果后,上前将跪在地上的任峻扶起伸手轻轻掸去了任峻发丝上的尘土感言道: “不出十五日我必定破袁绍,到那时使君就不必如此操劳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曹操基本已经是无法可想,他本想和郭嘉、荀攸商议退军防守许都一面军粮耗尽时的军心溃散,但他转念一想郭嘉和荀攸必定不会赞成自己这么做,所以他故意绕开了他们直接写信送往许都,与历来大局观很强的荀攸商议退军的事宜。 书信送出不久,郭嘉便带着司马懿来到了曹军的帐中。 一见曹操满目愁容,两人都看出了曹操已有了退军之念,司马懿考虑到曹操一旦退军便再无生路可言,便直言说出了曹操的心事: “昔日汉高祖刘邦与项羽之间实力悬殊,荥阳、成皋之战高祖几乎败局已定,但是他仍旧不肯退却,实因一旦萌生退意其势必穷,终于击溃了不可一世的项羽,如今您手中的将士个个以一当百,扼守官渡要冲袁绍不得寸进,若是轻言退兵不仅眼前的优势尽丧,恐怕还会如同那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败势尽显!” 司马懿的话语气十分的强硬,他之所以会坚定的站在曹操一边,正是因为袁绍不敬天子,有大逆不道之为,一旦曹操失败刘协落入坐拥河北四州,又囊括了河南四州的袁绍,他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到那时弑君篡位之期便不远了。 郭嘉见司马懿如此慷慨陈词,所言直中曹操肺腑,自己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 不久荀彧回书曹操,所言几乎与司马懿相差无几,并且对曹操说情势已经明朗,再也什么退路可讲,不久便会发生变数,此时此地切不可自毁长城。司马懿与荀彧所言令曹操坚定了绝不退军死战到底的决心,开始向自己所控制的领地内积极筹划谋聚粮草。 曹操缺粮正积极调集的事情被隐匿在汝南的刘备知晓后,他随即秘密联络袁绍请他派兵向西劫掠曹操的粮道,不曾想计划败露为曹操所截获,命曹仁特地埋伏与鸡落山,大局击溃韩猛所率领的人马,随即刘备藏于汝南的事情也被曹操获悉,他当即再度派遣获胜后士气正盛的曹仁所部南征汝南的刘辟和刘备,一举收复汝南诸县,平定了南方的隐忧。 之后曹仁为了缓解曹操缺粮的问题,特地与史涣截击袁绍西面的运粮车队,几次出击虽然皆获胜利,但是截获的粮草很少,只能短暂支撑曹操的官渡大营。 黑夜之中郭嘉与司马懿对座于席案两侧,两人之中仅隔着一台烛火。 虽然帮助曹操下定决心坚守官渡,但是眼前的局势却是十分的不乐观。 “曹仁将军以及任峻募集而来的粮草撑不了多久,我想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结束战斗。” 郭嘉点明了现在最严峻的局势,司马懿听后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到了沙盘面前用右手轻轻捻起了上面的一粒小子在手指之间转动着,眼睛紧紧盯着沙盘上的每一个角落: “你说袁绍会将他的屯粮重地放在哪儿?” 此前郭嘉苦思的正是这个,没想到司马懿也想到了,郭嘉也站起身来到沙盘面前双手抱肩端详着阳武后方有可能作为袁绍屯粮之地的位置,随即他问司马懿: “你认为会在什么地方?” 司马懿抬眼扭过头看了看郭嘉,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将手中的这粒石子放在了武原: “我估计会在这里,因为这里离袁绍的大营最近方便就近补给,就算是遇到侵袭也可以很快就赶到救援,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郭嘉也捻起了沙盘上的一粒石子放在南临乌巢泽的乌巢: “这个地方虽然没有武原离阳武近,但是却是一个表面上看来万无一失的地方。” 郭嘉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可见两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那就是以轻骑绕道袁绍后方烧其粮草夺其辎重,袁绍就算兵力再多没军粮也难以为继。 然而这次深入敌后的奔袭一定要一击即中,若是猜错了就会打草惊蛇,再无良机。 对此司马懿和郭嘉都不敢去赌自己的运气。 忽然间司马懿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郭嘉:“袁绍军中可有身居要职且与曹操有旧的人?” “身居要职又与曹操有旧?”郭嘉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人: “有,许攸徐子远。” 这下子郭嘉完全了解了司马懿的企图,便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两日后,袁绍军中的许攸见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便提议说: “曹操已然势穷,近日将天子送回许都,可见他自知已经没有获胜的可能,现在许都防备空虚,我们可以趁势派出一支骑兵袭取许都,迎奉天子,到那时曹操将会不战自溃。” 然而袁绍则凭借性子说:“曹贼可恨,我定要于阵前生擒之。” 其实之前偷袭许都失败还折损了鞠义让袁绍痛心疾首,加之几次孤军深入的失利让他不敢再行其险招,故而没有采纳许攸的计策。 事实上许攸此时建议攻打许都是十分明智的,因为曹操曹仁的主要兵力因为刘辟、刘备二人在汝南作乱已经吸引南下,许都防卫是空虚无疑的,曹操难以分兵援救。 回到营中后,许攸叹息袁绍错失良机恐会失败。 就在这时,门外的士卒传来了一件令许攸喜出望外的事情: 许攸部下哨骑射杀了一正往河内催粮的骑兵,并且截获了他身上曹操亲笔所书之信件。 其中的内容让许攸看后顾不得思索便赶紧去向袁绍禀报,因为这份信件对于许攸来说是曹操的催命之符,更加是袁绍短时间内获胜的绝佳机会。 星夜来到袁绍营帐后,许攸发现袁绍正在阅读审配自邺城发来的急信。 袁绍看到许攸来到明显脸色不是很好,可许攸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将手中的竹简呈给袁绍并兴致勃勃的说:“启禀主公,那曹操已无隔日之粮,我们待到明日便可挥军掩杀过去,曹操士卒没有军粮必然军心大乱,可一战定乾坤啊!” 相反的是袁绍并没有许攸预料的那样喜悦,反而面有愠怒之色的笑道: “子远你家的门风可真是好啊,居然胆敢趁着我大军在外,于邺城贪赃枉法克扣军粮!” 说罢袁绍讲审配寄来的信件丢到了许攸面前的地上: “审配已经将你家犯法之人尽数拿获,而你竟然还敢用曹操这显而易见的诱敌之计,来骗我大军前去中埋伏,你好大的胆子!” 许攸看过信件后顿时大惊失色,他的侄子的确素来好贪,为此他念亲包庇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不曾想审配居然将这件事捅到了袁绍的耳朵里,可见审配已然不容自己。 看袁绍要将许攸问罪,荀谌赶紧站出来求情说: “子远先生为主公殚精竭虑,就算是其侄不守本分,也不必迁怒于先生,恳请主公息怒。” 袁绍不想在阵前再杀谋士武将,便喝退了许攸。 走出袁绍营帐后不久,荀谌便追了出来劝解道: “主公一向好猜忌,先生不必过于介怀。” 许攸对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说道:“庸主不足以为谋啊,看来袁营已无我许攸立足之地了。” “先生是要离开袁营?”荀谌看出了许攸的话中已有去意。 “呵呵,就算我留在这里想必再出谏言也不会为袁绍所采纳了,还留在这里等死么?” 说罢许攸便离开了袁营,荀谌目送他离去也不再加以阻拦。 很快许攸便来到了曹操营帐之中,司马懿和郭嘉也获悉了袁绍的屯粮大营就在乌巢。 “你猜对了。” 面对司马懿仿佛认输一般的口气,郭嘉笑道: “不,是你不了解袁绍罢了,你把他想的太精明了。” 实际上派出间谍举报许攸侄子贪赃的人正是郭嘉安排的,而许攸曾经与曹操相熟的事情在这个关口必定会引起袁绍的猜忌,许攸是聪明人必然不会久留袁营,一切便如同郭嘉所料的那样:许攸因为袁绍的猜忌以及杀害家人之行为迁怒于袁绍,来到了曹营将袁绍的屯粮大营以及后方部军详细的告知曹操,并且极力建议曹操出兵袭取乌巢。 曹操别无选择决定兵行险招,留郭嘉、曹洪、荀攸、于禁守官渡大营,自己带着张辽、乐进等人轻骑趁着夜色奔袭乌巢,司马懿因为注意到郭嘉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不能随军所以坚持要求随军出击,郭嘉心想这次去奔袭是十分冒险的行为本想拒绝,但是曹操却同意了。 为了避免惊动沿途的袁军,曹操采纳了许攸之策所有人都换上了缴获的袁军战甲,遇到袁军人马时便称是后将军蒋奇的人马,一路上勒住马口不令其发出马嘶之声,直奔乌巢大营, 乌巢守将淳于琼、韩猛没有防备,仓促之下应战被曹操杀的大败。 一方面曹操派遣少数人马押送自己所需的粮草绕道返回官渡大营,另一方面自己亲自率军放火烧营,与袁军死战,斩守将淳于琼、眭元进。 黑夜当中乌巢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午回:两面合击划牢笼 乌巢火起的消息传到了袁绍军中,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的是真的,直到袁绍带着所有人惊慌失措的奔出帐外,看到那火光滔天的光芒将漆黑无月的夜空映得通红时,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乌巢真的丢了... 这下子袁绍坐不住了,近十万大军赖以维系的本钱落入了曹操手中,痛骂曹操之余他连忙询问身边的一干谋士:“乌巢已失,我们的粮道被断了,现在该怎么办?” 张郃立刻谏言:“主公,乌巢虽然已失但是曹军孤军深入且曹操必定在军中,我们应速派重兵包围乌巢,一者解乌巢之围,二者可生擒曹操!” “那曹操善于用兵,怎么会孤身进入我后方陷地。” 郭图对张郃的意见完全不屑一顾,反而劝袁绍放弃乌巢大营: “禀主公,曹军的精锐已经都在乌巢,我看官渡大营一定十分空虚,乌巢已失、粮草被烧夺回也无意义,不如派遣精兵强将进取官渡反将曹操一军。” “先生也知曹操善于用兵,他怎么会不在官渡大营设下重防?解乌巢之围目的并不全在于挽回乌巢败局,而是为了将曹操困在我们的地方加以歼灭,末将恳请主公三思!” 危急关头面对两派意见的咄咄逼人,袁绍的方寸出现了混乱,情急之下他采纳了两边的意见,一者派张郃、高览倾主力强攻官渡大营,而者派韩莒子、吕威璜、赵叡出兵截杀曹操。 虽然苦苦相劝,但是袁绍主意已定不再更改,张郃无奈只好带着高览出兵攻打官渡。 临行之际,他对随军而来的张凝嘱咐说:“此去想必有恶战,短时间内恐怕是回不来了,郭嘉你是见不到了,你速速返回邺城不得在此处逗留,否则一旦情势有变我无法保你周全。” 张凝此来的目的就在于见对方阵营中的郭奉孝一面,达到与其厮守的目的。 虽然为了安张郃之心她答应了他,但是张凝早就打定主意在没有见到郭嘉之前是不会回去的,所以在张郃率军出发后她仍旧留在袁军大营之中。 无意间张凝在出帐行走之际听到了袁绍帐中郭图正在向袁绍献计: “曹操之所以连战连捷,其因都在颍川郭奉孝的身上,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 袁绍也察觉到有郭嘉的存在已经对自己形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他让郭图暗中派遣密探杀手潜入曹营伺机暗杀郭嘉、荀攸,这一字一句都被帐外的张凝听得分明。 曹操刚刚占领乌巢不久,传令兵便从大营外传来了急报: “启禀主公,韩莒子、吕威璜、赵叡分兵三路朝乌巢杀来了!” 虽然烧了袁绍屯于乌巢的万担粮草但曹操已然身处险境,听到来援的并非张郃、高览,面对四方袁绍增援而来的士兵曹操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指着前方喊道: “将士们!袁绍的粮草付之一炬,士气一定大乱,他们人多又怎么样!我们要像狮子驱赶羊群般将他们一举击溃!将袁绍彻底赶回河北去!” 前者偷袭乌巢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将士们又受到了曹操身先士卒的鼓舞顿时间士气大增,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高喊着跟随曹操冲了出去。 司马懿本想跟他们一起冲出,但是他无意间发现熊熊燃烧的乌巢粮仓旁,有一个人影匆匆消失在烈焰之中,下意识之中司马懿发觉这个身影十分的面熟,好像是自己认识的人,觉得事有蹊跷的他并没有上马而是慢慢朝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迈步。 试探着朝前方进发的他,不停的观察周边有无异常的情况,直到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绳索踩了上去,被套住了右脚踝随即高高的吊在了树上... 乌巢大营的曹军已然尽退,剩下的都是些两军士兵的尸骸,就整个大营来说除了烈火燃烧木块、粮食所发生的声响之外没有任何一丝人声,他想要喊救命都没有人应他。 就在这时,被倒吊着的司马懿看到了对面的火光之中走出了一个身影,正迈着步子一点一点朝着自己靠近,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司马懿发现来者身着白色衣衫肩披紫色斗篷,头戴竹制斗笠,即使火光冲天仍旧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很意外吧,我曾经试想过我们会以何种场景重逢,今日乌巢这番绝景倒是很有意义。” 身处险境之中几乎是任人宰割的司马懿保持着冷静的情绪,从声音上看明显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司马懿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手插在袖管之中环于胸前的男子,回答道: “重逢?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你这种不敢拿自己真面目示人的家伙...” 斗笠男子似乎是听出了司马懿的话是在挑衅自己,他抖动了两下肩膀轻笑了两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打探我的身份,你还真是不死心...” 他轻轻迈动着步子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弯下了腰看着司马懿那双毫无惧色的眼神: “真可惜时间不多了,我和你所能说的话就只能到这儿了,曹操的目的在于突围,所以另外两路兵马很快便会赶到这里,到那时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怎么面对他们呢?” 说罢他将手放到了腰间的那把佩剑的剑柄上,快速抽出后在空中一抡。 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拴住司马懿右脚踝的绳子被斗笠男子割断,司马懿重重摔在了地上。 “之前在我身边发生的各种怪事也都和你有关系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斗笠男子背对着司马懿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微微侧过脸: “本来是想亲手杀死你的,看样子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让你死于乱刀之下似乎也不错。” 斗笠男子的话明显是在戏弄着自己,司马懿刚想上前掀掉他头顶上的斗笠从而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还没有等他抬起手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司马懿才发现乌巢大营中的不止是自己和斗笠男子,还有身旁的一位长相孔武有力、颇有大将之风的执剑男子。 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后,斗笠男子便朝着前方走去: “再会了兄弟,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话音刚落执剑的郭淮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满脸杀气的看着自己,很快也将剑插回剑鞘跟着斗笠男子的步伐离去了,乌巢大营正剩下了司马懿一个人... 很快喊杀声便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司马懿知道袁绍的兵马已然从东西两边杀过来了。 如果想要躲避这些气急败坏的袁军手中那柄长刀利刃,司马懿心想自己此刻除了跳进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似乎已经没有别的生路可寻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司马懿仍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吕威璜的人马杀进了乌巢大营,寻不见任何一个曹军的他看到只看到司马懿孤身矗立在大营的正中央,再看看已经完全被大火所吞没的乌巢大营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救援的必要,吕威璜心想自己难以交差,便起了取司马懿人头冒充曹军大将以躲避袁绍的责罚。 吕威璜将手竖了起来,他背后的士卒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着司马懿慢慢前进。 正当士兵们将司马懿围成一圈准备挥枪刺向他的身体时,吕威璜的后方忽然传来了响亮的喊杀声,他刚刚回过头,只见曹孟德迎面朝他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挥动着手中的青釭剑借助胯下黑马的奔驰速度轻而易举的将吕威璜的头颅砍了下来。 紧接着本来突围的曹军折返将吕威璜的兵马尽数包围。 看着主将已被枭首,那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后吕威璜的尸体才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接着曹操又将系在马背上那赵叡和韩莒子的人头掷于地面,袁军士兵都惊呆了。 “主将已死!汝等若愿弃暗投明一律优待,若是反抗吕威璜等辈就是你们的榜样!” 曹操的话震撼着每一个袁军士兵的内心,他们都不曾敢去想被重兵围困的曹操居然不突围后脱离险境,反而还有折返歼敌的“鲁莽”行径,并且还斩了三将的头颅,真是可怕。 袁军的残兵见乌巢已失,没有粮草的袁绍是很难再支撑下去的,于是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兵器跪伏余地山呼:“我等愿归降!” 此时被所有跪伏袁军包围的司马懿因为站着,看起来十分的扎眼。 一个立于地面,一个纵横马上,仰视与俯视之间,看似镇定的司马懿内心难以平静,他本以为曹操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或者说他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胜券在握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但是能够在敌人的后方左突右进仍游刃有余,的确无愧奸雄二字。 然而也正是因为司马懿进一步的认识了曹操,使得他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疑虑: 这样的人,是否始终甘心身为人臣而无异志? 乌巢之战曹军获得了全面性的逆转胜利,曹操没有命令士卒当即撤退,而是下令将已经战死的袁军士卒鼻子以及牛马唇舌尽数割下,遣少数降卒送往袁绍大营。 再次看到曹操这样的礼物,袁绍自知曹操已经获胜,自己只能寄希望于聚重兵进攻官渡大营的张郃,但是袁绍军队的内部已然分裂,整体败势已显。 得知袁绍要对郭嘉不利张凝便将张郃的嘱托抛掷脑后,跨上马背单骑离开了袁绍大营,直奔官渡而去,想要在袁绍的刺客得手之前加以阻止。 当她离开袁绍大营数里时,便看到自敖仓而出的曹军,借着火把的光芒张凝依稀看见旗帜上写着“于”字,便赶紧上前询问: “来者可是曹军?” 为首的将军便是于禁,他看了看孤身一人骑马立于自己的面前,问道: “我乃平虏校尉于禁,特率军前去掩护我主曹操突围,你是何人?为何阻拦?” 一听果真是曹操的人马,张凝如获至宝般继续发问: “那郭嘉、郭奉孝现在何处?” 于禁见眼前此女口吻如此焦急的寻找着军师郭嘉,脸色泛起了疑虑,他看了看身旁穿着铠甲、缨盔前沿压得很低遮挡住自己上半张脸的副将,若有所思后他回答: “军师先生现在官渡大营,姑娘寻他何事?” 张凝想到此时事关重大,为了尽快引起曹军以及郭嘉的警觉,她顾不得那么多便把自己再袁绍帐外所听到的内容尽皆相告: “袁绍因屡屡败于郭嘉之策,恼羞成怒意欲遣人潜入曹营刺杀他,你们快通知他!” “居然有此事?” 就在此时,自乌巢方向而来的哨骑飞奔而来向于禁汇报说: “启禀将军!主公击破乌巢大败袁军,现正在返回官渡途中!” 听到袁军大败的消息,于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旁的副将也长叹了一口气。 再得到张凝那万分肯定的眼神后,于禁调转马头对张凝说: “姑娘请随我一道返回大营亲自面见军师汇报。” 终于要见到郭嘉了张凝不疑有他,跟随于禁的人马折返官渡,到达于禁的军帐后张凝多次催促于禁带自己面见郭嘉,于禁总是以郭嘉正在和众将军商议军情没有空暇而拖延,为了安张凝的心,于禁告诉他已经将她的话转告郭嘉,并且在郭嘉的身旁加强了护卫。 出了张凝所暂住的营帐,于禁对着把守帐门口的士兵说: “此女很有可能是袁军的探子,你等需好生看守不得有误。”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于禁赶紧放下了帐子,早已等候在帐内的副将这才摘下了自己的盔缨,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此人并非是普普通通的副将那么简单,而是刘备! “我们本想趁着曹操突袭官渡之际以驰援接应为命袭其后背,不曾想他这么快就...” 刘备再次长叹了一口气:“袁绍所占有的优势已然不复存在,现在唯一能够令他有把握相持的就是张郃这张底牌,若张郃在曹操想要取胜是十分困难的。” “听闻曹操十分赏识张郃,已经秘密派出使者前去劝降。”于禁对袁军往后的前景并不看好:“袁绍历来对张郃有猜忌之心,恐怕张郃迟早会...” 这时刘备想到了张凝,他曾在袁绍之下为臣自然识得张凝是张郃之妹,因此计上心头: “若是张郃得知他最疼爱的妹妹被掳到了曹营并且身遭不测,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禁当即恍然大悟道:“那张郃必定恨曹操入骨,也会死战到底的!” 说罢于禁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准备前往张凝帐中将其杀死: “我这就去砍下她的头颅并送到张郃的营中!” “文则且慢...”刘备按住了他握着剑柄的手腕,眼神中有着莫名的笑意: “听闻张郃之妹天姿绝色,在邺城内仅次于甄宓,就这么杀了不是太过暴遣天物了么?” 于禁听出了刘备的话外之音:“您的意思是...” 刘备放下了手臂转过身背对着于禁:“我知将军不好女色,不过我想玷污一个女子的名节要比杀她更加让张郃憎恨,况且将军为我潜伏曹营多年劳苦功高,也该犒劳犒劳自己了。” 于此同时在帐中焦急等待的张凝看帐外有士卒端进饭菜,只身在外的她自知与于禁毫不相识,况且此人心胸难测,在士卒走后她便将饭菜尽数埋于自己所挖的坑中加以掩埋以示自己吃过,心里琢磨着寻机离开这里寻找郭嘉。 深夜,于禁站在帐门口,他让守卫离去然后只身走进了帐内。 他就这么站在熟睡中的张凝身后,背对着他的张凝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她迅速转过身充满警觉的看着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于禁。 “将军想要干什么?” 看样子自己所预料的没有错,他三番四次拖延自己见郭嘉的时间必定是不怀好意。 眯着眼睛的于禁上下打量着对自己满是防备的张凝,轻轻挪动着嘴唇: “脱衣服...” 张凝意识到于禁不仅是想杀死那么的简单,惊慌之余她恍然大悟道: “你不是曹操的部将吗?若是我兄长知道我在曹营有任何的损伤,必定会死战到底的!” “看不出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说罢于禁迈着步子朝前逼近,张凝见情势不妙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靠着帐子大呼救命,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做法是十分愚蠢的,因为这可是于禁的底盘...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于禁在走到离她仅有两三步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继续叫,不准停...” 于禁的话让张凝有些捉摸不透,她刚想问于禁的时候,于禁伸出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他低声说道:“你继续叫喊,越凄惨越好...” 随即他将背在自己身后的左右拿到了面前,张凝这才看见这是一套曹军士卒的衣服。 不知所措的张凝只好听从于禁的话不断发出求救的叫喊声,等到她喊了许久后于禁才示意她停下来,他走到放有烛台的席案前俯身吹灭了烛火。 张凝大惊,于禁这才说道:“你换好我带来的衣服,我随即安排你去郭嘉的营帐...” “将军的行为,小女子不解...” 于禁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催促他快速换好军服: “如果你再不换的话,我可真的要做你所惧怕的事情了...” 换好衣服后,于禁牵着马带领穿着曹军服饰的张凝走出了自己的营区,在营区门口时于禁对她说:“郭嘉的军帐在离此东南五里处,你自己一路小心。” “虽然摸不透你,不管怎么说谢谢将军。” 道谢后张凝便驱马朝着于禁所指引的方向而去,站在原地的于禁目送她离去后才转身准备回营,不曾想刘备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看来将军和我分别许久,显然是已经对我生分了许多,以至于我的话变成了耳旁风。” 于禁紧咬着牙关拱起双手:“您的知遇之恩于禁不敢忘,所以才会孤身藏于曹营多年,只是您知道我向来不屑于对柔弱女子出手,所以...还请您见谅...” 刘备打量了于禁许久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文则你无需惊慌,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算你没有对张凝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但是嘴是长在人家身上的,传到张郃耳中的话效果也是一样的,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您所言甚至,我已经将张凝的衣物收起稍候便会遣人送去张郃的营帐,张郃一见便会明白,就算是事后张凝解释我想张郃也断然不会相信。” 听了于禁的话刘备由原本无声的笑意转而笑出了声音: “您?你已经不把我当做主公了吗?是不是在曹营呆久了真的把自己当曹操的人了?” 犹豫许久后于禁掀起袍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歉道: “我深入曹营多年,为您除去了张超毁曹操之名、发张秀时冒险对李典开战以乱曹操军心,与郭淮、荀恽联手消去了最大的隐患戏志才搓曹操锐气,甚至暗中派人连日来不断以各种形式对郭奉孝下毒,如此我早已是身心疲惫,受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请您谅解。” 面对于禁从此不再以自己为主的决绝之言,刘备起初是眼露杀气的,但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转过身跨上马背驱马走至于禁身旁: “人各有志也不好勉强,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当你的将军吧...” 当送张凝衣物前往张郃营中的曹军士兵走至半路时,被忽然挡在半路上郭淮所阻,骑兵被郭淮所杀,衣物也被其拿走。 此时斗笠男子嘴里叼着长草从树后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影,借着火光郭淮方才看清来者的面孔,此人竟然是荀谌... “你不在袁绍营中带着跑出来什么?” 荀谌笑道:“袁绍大势已去,我再留那里也无力为殿下效劳,所以便离开了。” “世人皆知你名列‘颍川八士,谁会想到堂堂荀家的大少爷竟然是我们这边的人。” 郭淮将剑收回鞘中没好气的说道:“只是你那个侄子我就不怎么看好了...” 看了看郭淮手中被泼洒了些许血迹的贴身兜肚等衣物:“这样刘备借助袁绍这个大草包消灭曹操的阴谋就彻底化为泡影了...” 郭淮将张凝的衣物烧毁后问道:“如果张郃死战到底的话,我们让其两败俱伤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为什么你会改主意呢?” 斗笠男子将嘴里叼着的长草取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因为我希望除掉司马懿的人是曹操,那样的话才会有看头...” 张郃的预料没有出错,曹操果真在官渡大营布有重兵。 不仅如此,曹操还将“北地枪王”也就是张郃的同袍师兄调到了官渡前线迎战张郃,两人武艺不相上下令张郃其不得寸进,加上没有后继粮草的补充,士气低迷令张郃损失惨重。 得知前线进攻不顺郭图怕袁绍再度将罪,于是便向曹操进谗说张郃早有通敌之心,故而才会迟迟毫无紧张,还暗地里与曹操接触意图谋反。 方寸大乱的袁绍听信了郭图的话,遣人去前线大营请那张郃。 而刘备得知自己的离间计划已然失败,袁绍的败局已定自己也没有返回的必要了,于是他已联络刘表抗曹为命离开了袁绍,得知刘备生还的关羽也辞别了曹操带着刘备的家眷前往与之会和,曹操知道关羽为人忠义,也不便强留,亲自送别他离去。 另一方面张凝也抵达了郭嘉的营帐,正在和司马懿商议如何发起最后反击的郭嘉和曹操、司马懿等人看到张凝在外求见,曹操心里觉得奇怪:“张郃之妹怎会至此?” 郭嘉未免曹操将其当做奸细而站出来解释说: “禀曹公,我与张郃有故交之情,张郃之妹也与我相识,请曹公勿疑。” 张凝进帐后看到郭嘉完好无损,本来忧心如焚的情绪瞬间消散,转而大喜。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有想到她会来此的郭嘉十分的惊讶,身旁的司马懿一见张凝便觉得十分眼熟,再加上她自称是张郃之妹,便想起之前在温县司马宅门前的初次相会。 “袁绍要派人杀你,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帐内所有人的笑了起来,曹操更是笑得大声: “奉孝你艳福不浅啊,居然又如此清秀俊丽之女子挂念你的安危,正是让人羡慕啊...” 曹操的话更加引起了曹洪、荀攸等人的笑声。 郭嘉略微苦涩的笑了笑,一向巧言善辩的他面对曹操的戏言调侃竟不知如何作答。 而在笑的同时荀攸心中已经有了招降张郃的主意,他止住笑声对曹操说: “真是天佑曹公,如今张凝来到曹营,招降张郃必定成功!” 在荀攸的劝说下郭嘉同意带着张凝孤身前去张郃的营帐劝降。 得知张凝自官渡大营而来,张郃慌了神,等亲眼看到自己的妹妹完好无损时才放下心,他看了看站在张凝身旁的郭嘉,知道他的来意便直接了当的说:“你是来劝降的吧?” 郭嘉笑道:“儁乂兄言错了,我此来并非是劝降而是来给你一条生路的。” “生路?”张郃皱起眉头:“此话何意?” 话音刚落,袁绍派来的使者气势汹汹的传达着命令: “张郃、高览图谋不轨,现解除兵权押解回去听候处置!” 听到这句话肩膀负伤的高览当即揪住了使者的衣襟瞪眼怒视着: “什么!我等在前方浴血奋战,那个昏庸之主竟然冤枉我们卖主求荣?” 使者看到怒发冲冠的高览,又看到了坐在席上的郭嘉,心中料想张郃高览果真是叛逆之贼,不禁面无惧色,相反却反语相讥道: “将军既然已经为之又何必装蒜?” 高览气急败坏的将使者掷于地面,转身手握绿松舞爪枪将使者当场刺死,随即对张郃说道:“将军,我们为这样一个主公卖命太不值了!” 张郃的心早已冷却,只是他的一家老小尽在邺城之中,他若归降恐怕家认定惨遭横祸。 郭嘉看出了他的心思,站起身对张郃说: “你不必担心,我主曹操早已秘密将你的家人接到许都去了,将军还有何忧虑?” 张凝也在一旁劝说:“是啊大哥,袁绍猜忌你,就算现在不杀你以后也会动手的...” 经过众人的劝说张郃终于下定决心叛袁投曹,改弦更张... 依照与郭嘉的约定,张郃和高览率领本部兵马与张绣合兵一处,朝着袁绍的大营实施反戈一击,将袁绍手中仅剩的人马尽皆消灭,并且在白马津追上了袁绍的撤退人马。 “将军可欲取我首级?” 望着袁绍那疲惫不堪的八百人马,张郃心中不忍: “袁公怎么说与我也曾有过君臣之义,张郃也不曾想会到今天这一步。” 说罢他命令部下兵马撤退,放袁绍逃回邺城。 官渡之战,是决定北方归属的决定之战,曹操以弱胜强击溃了不可一世的袁绍,彻底歼灭了袁绍的大部主力,经此一役袁绍损失了麾下一流谋士众多:许攸叛逃、荀谌不知所踪、沮授被擒;武将更是损失惨重:开战之初便折损了颜良文丑,又斩杀了鞠义、张郃高览背叛。 从此袁绍再无南进之力,曹操的地位得到了更加稳定的巩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未回:箭射温候陷浪涌 袁绍战败被张郃放生,与袁谭仓惶渡过黄河逃回黎阳,得到了守将蒋义渠的收留,悲愤之下袁绍大病不起,被送回邺城修养。 虽然如此,袁绍还是稳定住了混乱的局势,河北之地并没有大乱。 此时黄河北岸的曹操获得大胜而士气正旺,因此曹操趁势下令让军队北渡黄河围攻仓亭、黎阳,袁军节节抵抗虽然并没有丢失城池,但是损失惨重难以为继。 相对另一边曹操在连连取胜的情况下也颇多伤亡,郭嘉敏锐的看出了局势,在诸将领积极请战的情况之下,他阐明了袁绍虽然在官渡遭遇大败导致元气上的重创,但是他有实力,只要袁绍尚在河北之地就会团结起来,更何况曹军虽因大胜士气高涨,但实际上已为强弩之末,硬着头皮深入河北不禁会泥足深陷,而且还会给四方盘踞的各军阀势力以可趁之机。 荀攸也对曹操说:“据闻袁绍经此大败在黄河之滨呕血数升,我估计他应该命不久矣,等到袁绍一死,他膝下的长子袁谭、三子袁尚必定会为争夺权力而互相残杀,到那时我们再行出兵可获大胜,必定能够以很少的代价夺得河北四州。” 曹操冷静思考之后认为郭嘉和荀攸两位军师的看法十分有道理,于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徐图撤兵准备班师许都并昭告天下这场战役的胜败。 与此同时,因承受不了失败而大病一场的袁绍坐着车辇一路颠簸返回邺城。 回到邺城后郭图、逢纪为了发泄袁绍因战败而积蓄胸中的怒火,以免殃及自己,向袁绍进谗说张郃、高览降曹,实属大逆不道,应将其家眷尽数诛杀以平袁绍之怒。 面色煞白且时不时咳嗽的袁绍确实因为文臣武将的投降阵亡而恼怒不已,听了郭图和逢纪的话袁绍急命甲士前去两人家中将其一干家眷全数擒拿问罪,然而甲士所去的张家和高家早已是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在郭嘉前去招降他们之前他就秘密遣人暗中将张郃和高览的家人护送至许都安顿,袁绍扑了个空心中更加恼火,导致急火攻心而胸口异常痛苦,他手握锦帕捂在口上越发剧烈地咳嗽着,侍女赶紧上前俯身拍着他的后背。 痛苦稍缓后,袁绍无意间发现后院之中有人在嬉闹,等他看清在园中嬉戏的正是自己的幼子袁买,顿时火上心头的他丢掉了手中的锦帕迈着步子快步胯下台阶,来到花坛边怒视着素来为自己所宠爱的袁买: “我与曹操交战大败,你这逆子竟然还再次胡闹嬉戏,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说罢他便抬起脚朝着袁买的肩膀踹了过去,然而张张春华却从一旁跑了出来挡在了袁买的面前,袁绍的脚没有来得及收住因此狠狠的踹在了张春华的胸口,刚过十岁的幼女哪里经得住成年人这么大力的一脚,瞬间便向后倒了下去。 袁买见状吓得大惊失色,张春华侧卧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喊叫声。 怒火无处发泄的袁绍看到了张春华挡在了袁买的面前,当即更加愤怒,竖起了颤抖的右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张春华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想要替他受罚是不是!好...好...” 袁绍转过身一把拉过身旁的甲士抽出了其腰间的佩剑双手握住剑柄走到张春华的面前: “那我就成全你...” 这一情景被刚巧经过花园的甄宓看见了,她看情势不妙赶紧上前在袁绍高高举剑之际将张春华抱在了自己怀里,袁绍瞪大了眼睛看着甄宓,气急败坏之下他丢掉了手中的宝剑: “反了!你们一个一个的...这都是要反了啊!” 将张春华抱回自己房中后甄宓迅速察看她有无外伤,张春华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 “姐姐,我不痛...” “还敢胡言...”甄宓看着张春华咬牙忍痛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父亲现在因为战败而情绪不稳,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呢?” 张春华双手撑着床沿支起身子笑着说:“我若不冲出去的话,挨这一脚的就是买儿了...” 见张春华如此善良纯真,甄宓十分不忍的伸出手轻轻将张春华的发丝撩到耳后: “那不一样,买儿是父亲的亲子,所谓虎毒不食子,他现在的脾气十分暴躁,且不论你是养女,单论你与张郃有旧,方才那一剑很有可能会真的落在你身上的。” 情势如甄宓所料,袁绍经此之后便不再像以前那么宠爱张春华,相反的每次张春华和袁买照例前去请安之时袁绍往往不对张春华说一句话,张春华也十分懂事,从而耍小孩子脾气,见袁绍不愿意看到自己便悄无声息的自行离去了。 这些都被甄宓看在眼里,有好几次甄宓都觉察到袁绍看张春华的眼神之中已露杀气,这让她的内心惴惴不安,她知道袁绍很有可能一个不高兴就把张春华给... 曹军这几日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紧急备战,而是就地休整择日还都。 司马懿坐在山坡的草堆上俯视着连日来被鲜血和尸体多掩盖的大地,闭上眼睛后他静静的感受着空气中仍问散去的血腥之气,回想着之前南阪曹操大败文丑,并砍下降卒鼻子的揪心画面,又回想着乌巢之战中两军于烈焰之中拼杀,众多袁军士兵被烈焰焚身的残忍场景... 他猛然睁开眼睛使劲的深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他难以承受这些,对于司马懿来说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原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一切正如曹操所言: 战争...就是杀人... “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吗?” 将司马懿从回忆之中拉出来的是张郃的声音,司马懿闻声回头,只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酒囊,慌乱之下司马懿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将其接住,等他看清楚手中的酒囊后又将其丢还给张郃,却不曾想被张郃身旁的郭嘉一把接过: “你不喝也别浪费了呀...” 见郭嘉大战之后又恢复成之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司马懿觉得厌烦扭过头不再看他: “你都只剩半条命了,居然还敢喝酒?” “半条命?” 张郃侧过脸看着右手举起酒囊一饮而尽后露出畅快之态的郭嘉,感到十分诧异。 “你可别听他胡说,这个花花世界我还没有看够呢,怎么轻易舍得死呢?” 郭嘉为了不引起张郃的怀疑,刻意用他那放荡不羁的口吻否定了司马懿的话。 司马懿起身后看到张郃面色似有愁云,感到好奇: “将军的家眷已经全数安全抵达许都并有专人护卫,怎么你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自己的心思被司马懿看出来了,张郃也不加以隐瞒: “实不相瞒,虽然我的亲人都已经脱离冀州,但是还有一个与我有兄妹之谊的妹妹扔在邺城,虽然她已为袁绍养女,但是我怕以袁绍的为人会加害于她...” “哦?”郭嘉一把勾住了张郃的肩膀扬起眉毛,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不出你张郃还挺多情的,一个甄家小姐,现在又来一个袁绍养女,好不热闹啊...” 张郃冷冷的瞥了郭嘉一眼:“怎么在营帐之中看你挺英明睿智、一本正经的,一出来就变了个人似地令人生厌呢?” 他一把将郭嘉推开解释说:“她叫张张春华,是我在朝歌黄河之畔救下的一个女孩子,人家才十一岁,你在那里瞎说什么呢!” 郭嘉与张郃来回斗嘴,司马懿却陷入了震惊之中: 张张春华...十一岁... 这与昔日在牧野附近山峦堕入山崖的张春华竟然是那么的吻合... 是她她还活着? 不,那么高的山峰肯定不会活的... 说不定她得贵人相助侥幸得生呢?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司马懿在内心反复推翻自己早已认定的事实,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张春华早就已经死了... 从司马懿那不明显的慌乱神色中似乎读出些什么的郭嘉,低着头打量他问道: “怎么?这份叫张春华的姑娘让你很在意吗?” “没有...”司马懿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只是和一个故人恰好同名罢了...” 眼见袁绍对张春华的态度日益冷淡,甄宓害怕迟早有一天袁绍会对她怀有杀机,为了保全张春华的性命,她连夜派人秘密送张春华去幽州的蓟城,并托张春华将自己的亲笔书信交由袁熙,恳请他照顾张春华。 临上马车之际,张春华对甄宓说:“姐姐,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吧...” 甄宓心里明白张春华的担心,袁绍近日来的疑神疑鬼以及身体状况的每况愈下,令所有人都人人自危,袁谭和袁尚也趁着这个机会紧锣密鼓的加紧争权夺利,现在的邺城实在不是个安生之地,但是对于甄宓来说,自己已经嫁给了袁熙就是袁家的人,袁熙临别前托自己要代替他好好照顾母亲刘夫人,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去。 望着马车趁着夜色绝尘而去,消失在漆黑的尽头,甄宓不由自主的对着已经完全看不见踪影的张春华挥手告了别: “张春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申回:屡遭挫败退城中 结束了官渡之战的曹操,带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浩浩荡荡的向许都开进。 坐在车辇之内的曹操特地让郭嘉、司马懿二人相伴自己左右,得胜后的曹操看起来十分的高兴,他笑着对郭嘉说: “奉孝,若是没你与公达先生替我运筹帷幄,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了袁绍的阶下之囚了。” 郭嘉对于曹操给自己的褒奖显得十分的谦虚: “曹公谬赞了,此次击败袁绍成就了您改变此弱彼强的军事态势,自此中原地带再无诸侯对您造成威胁,功劳在于武将们的奋力勇战以及公达先生、许攸乃至于仲达的积极献策,在下的功劳实在不敢居他们之上,最多只是能说是略尽薄力罢了。” 虽然郭嘉平时性格特立独行,从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此时此地他知道如何说话,曹操看着周边曹洪等将领听后的满足神情,明白郭嘉是为了担心自己忌惮他的能力从而对其产生猜忌之情,为此曹操仰天大笑道:“也罢也罢,总之大家都辛苦了。” 曹洪看取得了如此大胜,便向曹操进言说: “将士们征战一年多了都很疲惫,我看回许都后的军练操演是不是可以缓一缓...” 曹操觉得曹洪的话也有些道理,刚想开口时郭嘉连忙劝阻: “适当休整是可以的,但是不可懈怠,袁绍现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我们大败了袁绍可能也会引起各方诸侯的恐慌,再加上我们也有不小的伤亡亟待恢复,若是此时懈怠的话万一各诸侯有所异动我们将毫无应对之力。” 说罢他看向了曹操,曹操从郭嘉的眼中看出事情的严重性,扭过头看着身旁的曹洪: “听见了吗?你呀要多向奉孝先生多多学习,不是空凭一身蛮勇就可以夺取天下的...” 在一旁司马懿来看,曹操口中那“夺取天下”显得格外的刺耳,他觉得眼前这个曹操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完全忠心耿耿的臣服于刘协,也许他的心中也很可能有自己的野心。 军队很快便到了许都北门约五里处,哨骑从前方传来报告说: “启禀主公,陛下得知主公大胜班师,特地率领朝中文武于城门外亲自迎候。” 此时的曹操正在车辇之中剥着手中的蜜橘,听完后他似乎对天子如此规格的待遇并不是很在意,他将橘子掰出一瓣放进嘴里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知道了。” 司马懿看曹操的眼神由原来的敬仰变成了提防,恰好此时曹操无意间扭头看见了司马懿在侧边用颇为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司马懿见状赶紧扭过头装作无事目视前方。 虽然司马懿想要极力掩盖自己刚才眼神之中隐藏的敌意,但是曹操仍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将右手肘搭在了车辇扶手上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着司马懿,这令司马懿十分的不自在,但是他又怕自己主动揭穿会让自己更加骑虎难下,便只好硬着头皮保持着目视前方。 “嘿...” 终于,凝视许久后曹操轻轻扬了一下下巴吸引司马懿的注意。 心中忐忑的司马懿仍旧装作没有听到,直到司马懿挥了挥手司马懿才扭过头: “您叫我吗?” 曹操看到司马懿略显木讷的表情不禁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耳朵不好使呢。” 话音刚落曹操将手中剥好的蜜桔丢向司马懿,司马懿毫无防备差点没有接住,等到接过橘子后他不知道该怎么作回应,只能呆呆的看着曹操。 见司马懿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曹操那严肃异常的表情忽然间转化为仰天大笑,那笑声的豪迈与爽朗令司马懿短时间内难以适应,有种被吓了一大跳的感觉,心中猛然一颤: “曹公何故发笑?” 这句话是司马懿强按住自己内心的慌乱说出来的,他不确信曹操是否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心中颇为忐忑,也想通过这顺理成章的一句话打探曹操的想法。 过了许久之后曹操止住笑容,伸手拭去了因为笑容过激而从眼角渗出泪花,调匀呼吸顺畅后回答司马懿说:“我被你那看似憨厚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起来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表面上一句看似平平淡淡的话在司马懿和郭嘉来看却隐藏着很大的危险,因为他们二人都注意到了曹操的玩笑话之中加了“看似”两个字,这也就意味着曹操并不把司马懿看作是单纯的一个人,也许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也说不定... 车驾很快到达了许都的北城门口,离着老远司马懿便看见了城门口站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那些人群见到曹操的大队人马之后纷纷排成三路纵队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刘协的身后。 等到曹操下车后,众臣皆对曹操行躬身之礼:“恭贺将军班师回京!” 司马懿注意到群臣之中多数人都面有恐惧之色且身形颇有些摇晃,似乎是在畏惧些什么,正当他感到好奇之时郭嘉驾马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告诉他: “在我们夺得袁绍大营后曹操发现了众多来自许都朝臣写给袁绍的信件。” “那想必这些信件中的内容都是些谄媚苟合之辞吧?” 一听郭嘉说出这话再加上观察群臣的反应司马懿便分析出了他们为何而惧了。 这时司马懿也注意到了曹操令士卒将装满一整车的书简拉到了自己与群臣之间,显然曹操是看到了这些信件并且有意在群臣面前拿出来,依照司马懿对曹操的了解他是必定会斩草除根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认为一场杀戮又在所难免了。 看到成车的书简,大多数的群臣都知道车上所载的都是些什么书信,哪封又是自己所写,心里边越发的害怕了,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后悔。 然而细想起来,谁又能知道手中手中不足万人、四面楚歌的曹操居然能够大败拥兵十万、占据河北的袁绍呢? 曹操从车辇上站了起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自己即将呼吸的正是自己人生当中最后一口新鲜空气了,大家都屏息以待曹操的发落。 从车辇上下来后,曹操右手拿着火把、左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缓缓走到了车前,伸出左手取下来放在最上方的一卷书简,将其展开,随即高高举起笑着说道: “昔日我在兖州落魄之际曾经致书袁绍,恳请他出兵相助,在信中我说他是旷世之栋梁、世间唯一的英雄,本来我已经将这件事淡忘了,不曾想袁绍居然还把这封信连带着整车的垃圾留到了今天,现在看起来这封信让我百感交集啊,想想当初我真的是太过谄媚阿谀了。” 听着听着司马懿觉得曹操话中的意思和自己先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赶紧转过头看向郭嘉,不曾想郭嘉此刻正微笑着看向曹操,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一般。 群臣们也低着头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曹操到底想要做什么。 “别说那个时候了,就说官渡之战吧,我心中也无把握能够打败袁绍,连我都不能自保了,更何况你们呢。” 说罢曹操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车上,瞬间所有的书信都被这熊熊烈焰所吞噬。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曹操想要网开一面,顿时心中所有的重担全部都烟消云散,凡是写信投袁者都感叹曹操的胸怀广阔,而未写书信者也被曹操的人品所折服。 借由此事曹操进一步笼络了朝臣之心,这个显而易见的目的是逃不过司马懿眼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酉回:致书晓义理难通 为了表彰曹操此次击败袁绍所立下的功劳,刘协下诏将曹操升至司空一职,加上曹操之前对于朝中惴惴不安而谄媚于袁绍的一帮臣子所采取的宽容态度,使得他的地位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更加有力的稳固。 接受完册封回家后曹操志得意满的坐在榻上,满心感激的看着郭嘉: “奉孝,这次幸亏有你帮我渡过了难关,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郭嘉微微欠身表示感谢:“明公有今日之盛全赖于您的英明决断和与众不同的魄力,若非如此就算是我等献出再怎么高明的计策也是于事无补的...” 话还未讲完郭嘉便觉得胸口突然一阵剧痛,让郭嘉无法在继续说下去而用右手捂着胸口,曹操见他的脸色如此苍白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恶化,担心之余曹操发现郭嘉虽然相貌俊美且才学过人,但是却始终孤身一人,身旁没有任何人照料,从此开始曹操便将郭嘉的终身大事摆在心里,暗中替他物色女子为妻以便照料他的生活。 撑着病体回到自己的住处,郭嘉扶着门边挪着步子慢慢移动到榻上屈膝坐了下来。 脸色煞白的他过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血色,但仍旧气息虚弱无法动弹。 “奉孝哥哥!” 就在他闭目养神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呼唤自己,从声音以及称呼来看他知道是张凝。 虽然自己的身体十分虚弱,但是郭嘉仍旧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所以他还是强迫自己站起身走到门边迎接,等到他走到门口时他才看清来的并不止是张凝一人,连同他的兄长张郃以及司马懿都一道而来了。 “三位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啊...” 郭嘉的脸上挂着颇为惨淡无力的笑意,这让知道他身体情况的司马懿有些担心,然而当初在官渡时郭嘉就曾嘱咐过他:决不能将他时日无多的事情透露出去。 当时司马懿看到郭嘉那如此坚定决绝的眼神时,不由答应了他的请求。 事实上不仅仅是司马懿,张郃也发现郭嘉的神色不是很好,在郭嘉邀请他们进屋入座后,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长期过量的饮酒对身体是有害的,你看你才三十岁面色以如此之差。” 郭嘉轻轻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盅笑道: “真看不出来你张郃居然也会关心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旁边的张凝经由张郃的一席话也注意到了郭嘉的脸色不好,似乎是身体有恙,十分在意之余提醒郭嘉:“你就听我大哥的吧,别太劳累了,酒也少喝一点。” 见张凝说话的口气是如此的含情脉脉,司马懿这才觉察出来张凝似乎是对自己有好感的,而郭嘉亦不是糊涂之人,他转而看着坐于自己正对面的张郃兄妹微微扬起了眉尖: “呵呵,你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这口气好像我郭奉孝是你们的下属一样呢...” 送别张郃兄妹出门后,司马懿站在郭嘉的身旁迟迟不肯离去。 郭嘉看得出司马懿有话想说,无力支撑身体的他索性双手交叉插入袖管、右肩抵在门框上打量着司马懿:“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要憋在心里。” 司马懿转过身看着郭嘉那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犹豫了很久后他才开口: “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郭嘉心中已经猜出了司马懿的话中所指,但是仍旧想要回避。 终于司马懿决定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不要瞒我,那个对你不断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一下子令郭嘉原本乐观悠闲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离开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门框微微向前挪动两步,十分严肃的看着司马懿: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下毒?” 还未等司马懿回答他,便听到站在郭嘉身后不远处那围墙边的张凝十分诧异的话语。 这下子局面被彻底打破,张凝这个局外人在场,郭嘉见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连忙扭转自己凝重的心情强颜欢笑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啊?” 张凝并没有回答郭嘉的话,而是径直上前以质问的口气逼问司马懿: “仲达,你刚才说的不断下毒是什么意思?谁要害奉孝哥哥?” 突然间因为张凝的出现让司马懿也方寸大乱,一时间支支吾吾无法回答: “这...我...” 看郭嘉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张凝的眼圈红了,泪水几乎要夺眶而下: “你还有多久?” 眼见自己没有办法逃过张凝的追问,郭嘉索性硬下心肠,口气强硬的对张凝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完全没有关系,不劳你操心。” 说罢郭嘉便转过身举起双手将门关上再也没有出来。 令郭嘉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张凝便将自己所有的行李全部都搬到了郭嘉的住处,目的在于照料郭嘉的生活,这让郭嘉无所适从,他也非常反对张凝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 “张凝姑娘,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来到我这个单身男子的家中不觉得太冒失了吗?对你今后的名节也是大大不利的...” 然而张凝并没有理会郭嘉的忠告,依旧我行我素: “我在这里把话和你说清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也不管什么名节,总之不管你怎么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所以你也就别白费口舌了。” “你...” 郭嘉此刻已然意识到张凝对自己的用情已经很深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心中独爱蔡琰容不下她人的因素,郭嘉实在不想耽误张凝的后半生,所以坚决让其离开。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之时,曹操已经来到了郭嘉的家门口,见二人正在对峙,曹操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由:“奉孝,今天你家好热闹啊。” 见曹操前来,郭嘉和张凝连忙向曹操行礼:“见过曹公。” 曹操挥了挥手:“诶...奉孝你与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 话语间曹操上下打量着张凝,突然联想到当初她孤身一人闯入官渡大营报信的情形,他心中有了主意,便对郭嘉说:“奉孝,这么长时间你都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郭嘉微微低头如实回答:“是的。” 曹操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右手搭在了石台上继续问道:“我记得不错的话,奉孝你今天也年过而立了吧?为何迟迟不娶妻呢?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昂儿已有五六岁了呢。” 这个问题令郭嘉难以启齿,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传遍了各地,尤其是袁绍所占据的河北,离被左贤王的单于王庭是十分接近的,若是自己与蔡琰的往事被世人知晓,而袁绍有拿其作要挟的话,自己和蔡琰将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等了郭嘉许久都没有得到答复,曹操又看了看郭嘉身旁的张凝: “张家小姐,你觉得郭嘉如何?” 张凝答道:“郭嘉乃世之英才,才学异于常人,实非池中之物。” 听了张凝对郭嘉的褒奖,曹操听后直摇头: “不对不对,我不是问你这个,我问的是若是把你许配郭嘉为妻,你可愿意呢?” 一听这话郭嘉连忙躬身拱手准备说些什么以打断曹操的话题,却被曹操伸手制止: “你的身体状况我是知道的,身边需要人照顾,我看张凝姑娘不顾名节屈身来到你这里,足见对你的情谊是深厚的,你也就别再辜负人家的一番情意了。” 骑虎难下之余郭嘉只能保持沉默,张凝见他如此迟疑也不想让其为难,便抢先开口: “小女子感谢司空大人的一番好意,只是我来照顾郭嘉的生活并非是为了名分,而是不忍见他身体有恙却无人问津,既然郭嘉先生并无此意也无需勉强。” 连张凝都这么说了,曹操也就只好作罢,倒是这件事对郭嘉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波荡... 曹操做媒被拒的事情传到了张郃的耳中,他当即提着手中的长枪闯入了郭嘉的住处。 看张郃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郭嘉是早有准备的,他放下了手中书简十分淡然的抬头看着张郃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红翡翎角枪:“怎么?想要杀了我吗?” 紧咬牙关的张郃沉默了许久后将手中的长枪径直刺向了郭嘉书案上的竹简,竹简的碎片瞬间在空中胡乱飞散后纷纷落在地上。 面对此等局面郭嘉仍旧是不为所动,张郃眼神十分冰冷的凝视着郭嘉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当初凝儿为了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拒绝了袁熙和刘夫人的逼婚,她还不惜拿女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贞操名节来作要挟,你这么对待他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郭嘉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当从张郃的口中得知了当初张凝拒婚的事实后,神色瞬间大变,他立刻站起身一把推开了张郃朝着张凝所住的房间疾步而去。 在郭嘉看来,原来张凝和自己是一样的傻... 气喘吁吁的郭嘉快步走到张凝房间门口时,看到张凝一个人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捧着一样东西看得入神,不动声色的郭嘉注意到她右手掌上捧着的似乎是自己以前所遗失的东西。 细想之后他才回忆起初次与张郃兄妹相见时,便是张郃奉命去颍川抓自己去邺城之时,起初张郃兄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郭嘉,而自己也不知他们的真实目的,所以三个人坦诚相见、相谈甚欢,等到双方都察觉到对方的身份而郭嘉又拒绝效命,才有了后来铁锁加身的事情。 在张郃强行锁住郭嘉意图带回邺城时,郭嘉身上所披着的外衣被扯破落在了地上,对郭嘉一见倾心的张凝,当时也是一门心思想要让郭嘉去邺城,所以并没有加以阻拦,在发现郭嘉扯破的外衣后她偷偷的将其收了起来。 后兄妹二人在司马懿家中与郭嘉分别,张凝为了留有念想便没有把衣物归还,回到邺城后她用心将外衣补好用心保存着,打算与郭嘉再度相逢时将其亲手穿在他的身上。 注意到郭嘉站在门口,张凝迅速将已经补好如初的衣服塞进枕头底下,深怕郭嘉看见。 但是这种显而易见的举动却被郭嘉丝毫不漏的看在了眼里,他也不急于询问衣物的事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他用着极为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道: “我可以进来吗?” 张凝只觉得脸颊发烫得紧,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郭嘉,深怕自己的行为会让他厌烦。 进屋内后郭嘉径直走向张凝的身旁,垂目看了看枕头边角处露出来的白色衣衫的衣角,随即微微弯下腰将枕头下自己的衣衫拿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张凝见状顿感不知所措,放在双腿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状,心中忐忑不安。 “你补得很好,我几乎都看不出来它曾经破过。” 郭嘉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将衣衫放回到床榻上随即坐到了张凝的身旁,张凝从未与郭嘉在独处的情况下如此接近,郭嘉所说的每个字都令她的心跳的越发厉害,仿佛潮水奔腾一般难以停息,这种剧烈的心跳节奏让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郭嘉凝重的双眉渐渐舒展,他弯下腰十指交叉看着前方: “你能够这样对我说来实话我很感激也很惶恐,你是个好女孩,本不应该在我的身上浪费你那宝贵的感情,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和你说实话,我身中剧毒活不过七载,你若嫁给我便会毁了你一生,况且我...” 说道蔡琰的问题时郭嘉的语气变得有些轻微哽咽: “况且我心中存在着一个永远不可能触及的女人,如果接受你便是对你的残忍和伤害。” 本来十分惊慌、忐忑甚至不知所措的张凝听到郭嘉所说的话,内心的波澜起伏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安静的听完郭嘉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终于明白郭嘉为什么会如此抗拒自己。 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对人言明的话后,郭嘉看张凝坐在自己身旁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便打算将自己最后的那一句话说出口,那就是:你应该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然而当郭嘉的脸刚刚侧向张凝准备说出口时,张凝却伸出自己的双手捧住了郭嘉的脸颊,随即将自己的脸贴向郭嘉,继而吻着他的双唇... 浑身如同触电一般的郭嘉没有了平时的机敏通辨,他被张凝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所震惊,瞪大了眼睛的他此刻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滞了。 这时的郭嘉仿佛已经意识到另外一件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戌回:水淹下邳人心恐 官渡之战过去已有一年,袁绍虽然基本恢复了战前的七成实力,但是他深知自己的元气已经被曹操重创,这不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恢复的。 除此之外他对以众敌寡却惨败收场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时常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同时从官渡大败之后,袁绍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先是被逢纪蛊惑杀死了忠心耿耿的谋士田丰,而且经由许攸、张郃及高览的先后背叛导致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成天疑神疑鬼的他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再也不是那个雄姿勃发、神采奕奕的袁本初了。 郭图一直暗中观察着袁绍心态,他知道袁绍的性情大变迟早会殃及自己,他在心里琢磨逢纪拿田丰的性命仍旧无法将袁绍心中积蓄很深的怒火泯灭,害怕祸及自身的郭图想到了自己的族侄,也就是曹操帐下最重要的谋士:郭嘉。 对于袁绍来说导致他遭受如此失败的关键人物,就是这个屡屡在曹操身旁献出奇策的郭奉孝,加之回到邺城后他详细调查了许攸内侄贪赃枉法的事情,询问了审配如何得知,方才知道是郭嘉秘密派人将事情通报给审配,就战役结果来看这也是最致命的一招。 自此袁绍对郭嘉恨之入骨,郭图因与他氏出同族,所以终日里忐忑不安。 自危之余,他忽然注意到郭嘉的致命软肋就是被掳到河北单于王庭的蔡琰,为了自保他亲自向袁绍进言说:“主公所恨者乃郭奉孝,今在下有一策可令郭嘉束手前来邺城受死。” 起初袁绍对郭图的话并不感兴趣:“郭嘉既无家室又无子嗣,孤身一人的他会有软肋?” 郭图解释说:“主公可知郭嘉为何一直孤身一人?” 这句话引起了袁绍的在意,他放下了酒盅扬起浓眉斜眼看着郭图:“为何?” “郭奉孝心中一个人他始终深爱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儒林大学蔡邕之女蔡琰,现在此女被左贤王掳到了单于王庭,我们可以重金赎回此女,而后以此要挟郭奉孝前来邺城,到那时是用还是杀就全凭主公之意了。” 虽然表面上郭图并没有点明一定要袁绍杀了郭嘉,但是了解袁绍心理的他深知袁绍一直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中走脱出来,而郭嘉是导致他失败的直接原因,袁绍必定不会留他活口。 正当袁绍听进了郭图的话准备着手于匈奴接洽时,突然从许都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郭嘉由曹操亲自主婚,在许都与张郃之妹张凝举行了十分隆重的婚典... 不仅如此,陆续从许都传来的消息都证明郭嘉与张凝婚后的生活十分恩爱,成了许都乃至整个兖州都传为佳话的神仙眷侣。 这个消息无异于是一到晴天霹雳让郭图惊愕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失去了作用,未等袁绍责备他便灰溜溜的返回家中,数日不敢拜见。 成婚后郭嘉在张凝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体得到了乐观的恢复,但仍旧十分的虚弱。 一日,郭嘉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手捧着竹简看得入神,张凝手拿着披风盖在了他的肩上。正巧此时荀彧和陈群走了进来,看到此番情景荀彧笑道: “真乃举案齐眉,你们是要让整个许都的青年那女都羡慕死啊...” 看见自己的授业恩师前来,郭嘉将竹简卷好放在石台上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荀彧行礼,张凝也跟着站起身一同向荀彧行礼:“见过老师...” 荀彧上前伸出双手将两人的行礼手臂抬了起来笑道:“无需多礼。” 随即张凝便转过身去准备茶点,荀彧念着胡须点了点头。 看到陈群也跟在荀彧的身后,郭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邀请他们二人入座。 入座后陈群也注意到了郭嘉放置在石台上的正是自己当初给他的那一卷残破竹简,虽然郭嘉用衣袖将其遮挡,但是仍旧逃不过陈群那敏锐的双眼。 荀彧看张凝已经远去,便小声对郭嘉说: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娶亲,现在看这位张家小姐如此贤良淑德,我也就放心了。” 陈群端起茶盅轻轻放在鼻梁下嗅了嗅,并没有喝其中所盛之茶水的他又将其放回原处: “此茶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尊夫人的沏茶技艺令人称赞。” 郭嘉听后笑着回答:“这是荀彧先生的千金荀鹂姑娘在我大婚之日送来了丁香茶。” 虽然这句话是对荀彧说的,然而郭嘉的眼睛却始终不离陈群的双眸,一旁的荀彧看得出郭嘉的话中深意,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爱女心中所系何人,只是陈群始终不表态罢了。 面对郭嘉的陶侃,陈群表面上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转而将话题扯到了郭嘉身上: “你这招玩的挺绝,如此大张旗鼓迎娶张凝,我想真实目的在于保护另外一个人吧...” 陈群的话顿时让郭嘉原本悠闲自得的神情瞬间凝固了起来,还未等他有任何的反应陈群便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院落里栽种的几株茶花: “听闻昔日才女蔡珏平生酷爱茶花...” 在座的荀彧看向了面如白蜡且沉默不语的郭嘉,他明显注意到郭嘉握着茶盅的手加重了力道,为此他不想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便岔开了话题: “我此番前来除了来探视你们夫妻二人之外,还有关于日后对袁绍的处理问题...” 同时他也看向了陈群示意他不要再提起关于蔡珏的事情: “你因养病与新婚许久未参政,昨日廷议时诸多将领都力荐曹操出兵北伐,剿灭袁绍。” 冷目凝视了陈群片刻后郭嘉转过脸回应了荀彧的提问: “袁氏一族是可定要灭的,但在我看来现在出兵时机不对,袁绍在短时间内迅速平定了河北之地的诸多叛乱稳定住了局势,现在他已没有官渡之战前的强劲势头,但仍旧有实力。” 听了郭嘉的话荀彧点了点头:“主公也是这么顾忌的,贸然起兵纵使胜了也会元气大伤。” 郭嘉站起身走到陈群身旁轻轻弯下腰,将花圃旁边那水桶中的水舀盛满水,左手缓缓掺入水面捧起些许水向茶花的花瓣上淋去,对着茶花自言自语道: “对待袁氏一族要如同栽种花草般耐心,时机一旦成熟他自然会凋零四散。” “你的意思是?” 荀彧似乎猜出了郭嘉的话中深意,郭嘉转过身冲着荀彧点了点头: “我估计袁绍之命无法长久,到那时袁绍膝下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必定会为了争夺继承者之位争斗不息,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再行出兵可轻而易举的夺取河北之地...” 郭嘉与荀彧商议国家大事时,张凝端着茶点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糕点依次放置石台上:“寒舍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平日里做的一些粗糙点心还请两位先生不要嫌弃...” 当她手端着最后一碟糕点准备放下时,忽然右手捂着胸口露出呕吐状。 “怎么了?”郭嘉见她似有不适急忙询问:“不舒服吗?” 没想到郭嘉不问还好,他一问张凝顿时脸颊泛起了桃花红晕,满是羞涩幸福的模样。 略懂医道的荀彧看出了点苗头,他对张凝说:“可否让我为夫人把脉一观?” 张凝犹豫了一会儿将右手腕伸了过去,荀彧将食指搭在了张凝的手腕处,微微闭上了双眼,郭嘉以为张凝的身体得了什么病,因此脸色颇有些不安。 等到荀彧睁开眼睛后渐渐露出了笑意,郭嘉赶紧询问: “老师,怎么样?可否有大碍?” 荀彧笑着说:“确实与常人脉息不一样,我要恭喜你了奉孝,尊夫人有喜了...” 一时间郭嘉似乎觉得自己的听觉出现了紊乱,以至于双耳内充斥着钟鸣之音: “老师,你方才说什么?” 看郭嘉是如此木讷的表情荀彧不禁被逗乐了,他哈哈大笑道: “愣小子,我的意思是你要当父亲了...” 又惊又喜的郭嘉赶忙双手紧紧抱着张凝的双肩:“凝儿,老师所言可是真的?” 娇羞难以自持的张凝只能垂下头轻轻点了两下下巴默认了这个事实... 自从听到郭嘉妻子怀有身孕的消息,陈群心中顿感五味杂呈,回到住处后刚刚推开房门他便看见赵云站在自己的屋内,陈群见状赶紧将门关上以免被外人看见。 “主公是否安好?将军此来是不是主公有什么交代?” 一身灰衫腰间系着利剑的赵云转过身脸色凝重的看着陈群,陈群从赵云的眼神之中似乎看出了不寻常的意味,于是一改之前看到赵云时的激动的情绪转而冷静的看着赵云。 沉默片刻后赵云终于开口:“主公现正在汝南,之前被曹仁击溃的军队被主公及刘辟将军陆续收拢,主公命我前来此地就是想要询问先生曹军近来可否有进攻汝南的迹象?” 陈群听后如实答道:“曹操现在在郭嘉、荀彧等谋士的劝说下暂时放弃了北上的计划,现正准备遣蔡阳领军南下汝南收复汝南全境。” 赵云听后点了点头:“主公让我告诉您于禁将军已经不再效忠于他,您以后切记不要再与他进行接触,以免泄露身份。” “什么?”陈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禁背叛了?” 得到赵云肯定的眼神后陈群感到体内的血液内倒流着逼人凉气,让他异常心寒。 本来赵云犹豫要不要将自己想说的话直接告诉陈群,看到陈群这样的失魂反应,他索性将顾虑说了出来:“于禁将军反水我想主公对您也会起疑心,先生一定要格外注意。” 说罢赵云想到了刘备临行前的叮嘱:“对了,主公觉得郭嘉是个很大的威胁,先生想必对他十分了解,主公让我询问先生郭嘉现在有什么致命的软肋吗?” 确实对于现在的郭嘉来说身怀六甲的张凝无疑是他的致命软肋,现在事情并没有泄露出去,郭嘉明明怀疑陈群却也没有加以提醒,足见他对陈群私交上的信任。 权衡再三,陈群并没有将郭嘉妻子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赵云: “并没有,现在所谓他的妻子也不过是曹操借由他来笼络张郃的手段,郭嘉与他的新婚妻子并不像市井传说的那样恩爱异常,不过是曹操夸得宣传罢了。” 待到赵云走后,陈群的心才开始忐忑起来,他感觉自己最初坚定追随的刘备的心好像已经没有以往那么的强烈,相反的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都没有办法分辨了... 正当他为此心烦意乱之时,侍女走到门口传话说: “老爷,门外有访客,他自称是您的故交司马懿。” 一听司马懿前来陈群混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不少,他快步走到门口相迎。 看到许久未见的义弟,陈群和司马懿一样十分的开心,两人携手互相问候。 “我来许都已有数月,今日才来拜会兄长还请您赎罪。” 司马懿的热情感染了陈群,他紧紧握着司马懿的双手说道: “你我兄弟久别重逢,就不要说这些虚幻的客套话了,快随我进屋一叙。” 在聊天之中陈群得知司马懿也参与了官渡之战的谋划,感叹司马懿谋略高超的同时,暗中站在刘备立场思考的陈群心中不免开始担心,虽然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但是仍旧被司马懿看出了些许端倪:“兄长似有心事?” 陈群笑道:“我是羡慕你年纪轻轻就能受到曹操如此器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面对十分信任的义兄,司马懿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和忧虑如实说了出来: “不瞒兄长,虽然我出了些许薄力帮助曹操打败袁绍,本以为打退了野心勃勃的袁绍后我应该十分自豪和兴奋才对,然而当我从战役开端时,曹操将袁军降卒的鼻子割下以达到扰乱袁军士气、到战胜后坑杀了数万袁军降卒,我觉得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过单纯了,曹操远比我想象当中要可怕的多,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忠心效忠汉室、效忠陛下吗?” 从司马懿的口吻之中陈群听得出他是站在刘协的立场考虑问题的,并不是与自己怀有同样的主张和信仰,所以陈群并没有急于将司马懿拉入刘备的阵营,以免招致司马懿的猜疑。 他拎起茶盏的拎手往司马懿面前的茶盅内续了些茶水: “有些时候我们自认为可以看透世间所有的事物,但是细想之后才发现,我们往往来连自己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没有办法看清,人生本就是如此。” 司马懿只觉得这番话很好道理,但是却并没有真正将其听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壬亥回:白门皑雪知是冬 建安七年夏,饱受病痛和心理上折磨的袁绍终于迎来了他生命的最后一段岁月。 此时的袁绍显得苍老了许多,发丝及胡须都仿佛染上了白霜一般,自从稳定河北叛乱之后他他的猜疑之心日益加重,对于身边的谋士及将领都不再信任,连一直深受他器重的辛评、辛毗兄弟以及审配、郭图等一干老臣都被袁绍渐渐疏远。 这日他盘膝坐在正厅内的榻上,突然感到全身寒冷,颤抖不已的右手端着酒樽导致里面的酒洒出来大半。表情愈发狰狞的袁绍只感觉眼前翩翩起舞的舞姬仿佛多出了两三倍的人数,不仅如此,很快连周边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摇晃... 终于,袁绍手中的酒樽滑落到了地上,整个人也向前倒去。 等到袁绍再次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时,自己所躺着的床榻边上已经站满了人,离他最近的就是刘夫人和袁尚,以及支持袁尚的审配、逢纪等人,艰难挪动苍白干裂嘴唇的袁绍注意到了站在群臣之中的崔琰,又再度闭上了双眼。 群臣散去后,刘夫人以及袁尚特地将专司为袁绍诊病的医官单独留下,仔细询问了袁绍的病情,医官对他们说袁绍的病乃忧郁成疾,现在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短暂的悲痛之余,袁尚和刘夫人私底下秘密准备着袁绍一旦去世后如何对付袁谭。 走在路上的崔琰心里仍旧无法挥去袁绍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他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 入夜,崔琰的家门传来了急促而又刻意压低的敲门声,侍从将门打开后发现居然是追随袁绍多年的近侍,不敢怠慢的侍者赶紧将其引进屋内。 一见到崔琰侍者便语气慌张的说道:“崔先生,主公请您速速前去。” 这下子崔琰终于确信袁绍之前对自己暗中所示的眼色果真是有文章的,不敢迟疑的他当即跟随侍者绕过了袁尚在袁绍居所外布置的岗哨,走进了袁绍的寝室。 看到袁绍的脸色已经如同白蜡一般毫无生气,崔琰自知他时日无多,便拱手弯腰行礼: “崔琰参见主公。” 本来闭上双眼的袁绍听到了崔琰的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转而扭过头看向崔琰,没有力气抬动手臂的他只能无力的勾了勾手指,崔琰知道袁绍是唤自己走近一些,便直起身快步走到袁绍的床榻边,小声问道:“不知主公深夜召唤,所为何事?” 袁绍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右臂,崔琰不忍他如此吃力便双手捧起袁绍的右手,哪知道袁绍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握住了崔琰的右手,口中呢喃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群臣之中我能够信任的人也只有先生了,现有一事相托...”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有说完袁绍就难以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大声喘着气看起来十分吃力。 崔琰低头接过了袁绍的话:“主公有何吩咐但请直言,在下必效死命。” 好不容易调匀呼吸的袁绍继续说道:“我早就拟好了一道密信,烦劳先生替我交给熙儿。” 说罢袁绍看了看站在床榻边上的近侍,近侍知道袁绍的意思,转过身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兵符及传位文书走到了崔琰的面前,崔琰看到这些东西大致猜到了袁绍的想法: “主公的意思是...” “谭儿虽是长子却才智平庸,难以堪当继承者之位,尚儿虽然平日里素来令我喜爱,但是他的才能也比谭儿高不到哪里去,唯独熙儿有深远的谋略和眼光,能够稳定河北四州的人只有他,我想恳请先生即刻起身将冀州牧的印绶和大将军的兵符交给袁熙,让他主持大局。” 在崔琰来看眼前的袁绍显得格外的诚恳,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对他死后局势的不安和担忧,语气中更加体现出他对崔琰的苦苦相求,令崔琰难以拒绝。 这个时候的袁绍甚至十分的清醒,也许正应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袁绍临死前作出了立嗣决定是十分英明的,为了整个河北的未来,崔琰也并没有理由拒绝。 正当崔琰准备开口应允的时候,大门被一双手粗鲁地推开。 回头望去门外火把林立,身着铠甲的袁尚手执利剑站在了门口。 见此状崔琰知道事情似乎已经是败露了,而袁绍看到袁尚带着兵马围住了自己的府邸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约束他了,一时急火攻心口吐鲜血而死。 袁尚执剑走进厅内,沉重的步伐在寂静的屋内产生了令人窒息的回声... “父亲深夜召先生而来,是不是有什么重大之事相托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中每个字都充满杀气,崔琰感觉袁绍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便从袁绍的床榻边站起身十分从容的回答:“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并无什么大事相托。” “哦?” 显然袁尚对这样的话并不相信,他侧过脸眯起眼睛看着低着头的崔琰,话语中的杀气慢慢淡化了一些,转而变得缓和起来: “也罢,既然是这样的话就请先生回去吧,等我继承父亲爵位后还需多多仰仗先生...” 袁尚在审配等人的帮助下基本控制了邺城,严防驻守在黎阳的袁谭,阻止其进入邺城,连离袁绍如此之近的袁谭都无法与袁尚抗衡,更加别说远在幽州的袁熙了。 崔琰明白现在的大势已经完全偏向了袁尚这一边,为了排除异己袁尚是绝对不会客气了,所以并没有将袁绍临终所托之事泄露,安安静静的拱手退去了。 等到崔琰离开袁绍寝室后,身旁的偏将对袁尚说:“难道就这么放崔琰走了么?” 袁尚微微笑道:“崔琰的才能的确值得我留他一命,等到我继位后他自然会归顺于我。” 三天后,审配等人篡改了袁绍临终前的遗志,在刘夫人作伪证的帮助下立袁尚为冀州牧。 得知此事的袁谭心中有所不甘,在郭图的建议下以黎阳城为根基自封为车骑将军,虽然并没有明面上与袁尚撕破脸,但是却也表面立场不听其号令。 另一方面对于幽州的袁熙袁尚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正当他焦急之时,袁熙从幽州发来了紧急书信,说明了自己愿意拥护他为合法的继承者,这令袁尚心中的疑虑顿消,仍旧让其当幽州刺史,并且妥善照顾他留在邺城的妻子甄宓。 为了安抚袁谭自己守好黄河防线,袁尚假意答应给与粮草兵马以维系袁谭的军队开支,并且遣逢纪前去当说客,然而袁尚所给予的兵马实在是少得可怜,袁谭向袁绍发信要求更多的兵粮结果遭到了袁尚无休无止的拖延。 得知袁谭和袁尚之间的硝烟味越来越浓,袁熙十分担忧兄弟二人会自相残杀,特地致书袁谭劝告他不要意气用事,万事要以袁家的稳定为重。 可惜的是袁谭并没有听袁熙的劝告,一时冲动将逢纪处死,彻底与袁尚决裂。 与此同时怀孕九月有余的张凝临盆在即,郭嘉因为二袁相争的事情很少能够顾及到她,多数时间都与曹操、荀彧等谋士商议寻机出兵的事宜。 处事周详的荀彧特地让自己的女儿荀鹂经常前去郭嘉住处陪伴张凝。 张凝与荀鹂两人一见如故,迅速结成了金兰之谊,知道与郭嘉聚少离多的张凝平日里一个人在家,便经常往郭嘉住处走动,每次去她都会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安胎香囊以及花茶。 与荀鹂关系愈加熟络的过程中,张凝逐渐察觉到荀鹂每每谈及与郭嘉和荀彧有关的人时,总会不厌其烦的提起陈群的名字,在话语之中也不乏对其的欣赏以及爱慕。 “陈群与你父亲名列‘颍川八士’之一,是当世有名的贤达,你的眼光很好。” 坐在庭院木阶上的两人手中端着茶盅边晒着太阳边聊天,看出荀鹂心事的张凝直接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若是你们能够在一起的话,我想也必定会传为佳话的。” 虽然听张凝这么说荀鹂和很开心,但是一联想到现实她的笑容很快便如石子投入水面时泛起的涟漪迅速散去了:“可是我却一点都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有的时候我觉得陈群的心中似乎藏着什么不能对人言明的秘密一般,从这次见到他开始我基本没有看到他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尤其是有才能的人,必定都有令他难忘的往事...” 话未讲完张凝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令她难以再正常言语,荀鹂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一大跳:“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然而张凝已经痛到只能咬牙忍着说不出话来的程度了,荀鹂见大事不妙赶紧扶住了她: “我赶紧去叫郭嘉先生回来!你先撑一下!” 这个时候的郭嘉正在曹操府中与曹操等人商议何时出兵攻打黎阳,只见张凝气喘吁吁的闯入议事厅,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郭嘉说:“快...快...姐姐要生了...” 一听这话郭嘉顿时没有了再商议军国大事的心情,曹操笑道: “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文若商议就行了。” “谢曹公...”郭嘉拱手后便急忙跟着荀鹂快步赶回家中。 刚至家门口时,郭嘉与荀鹂便听见屋内有婴儿的啼哭声,本就内心万分焦急的他顾不得那么多双手奋力推开大门直接自庭院冲向了婴儿啼哭的方向而去。 当郭嘉与荀鹂气喘吁吁的来到阻隔婴儿啼哭声的门前时,他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勇气伸手去将门推开,呆呆站在原地的他生平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站在他身旁的荀鹂以为郭嘉是激动到不能自已了,便代替郭嘉将门推开了。 随着大门敞开的瞬间,郭嘉看到稳婆正在床榻边拧着白色的湿巾,擦拭着床榻之上张凝的脸,看到郭嘉站在门口稳婆赶紧躬身对郭嘉报喜说: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夫人她为您生了一对男婴。” 此时的张凝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郭嘉站在原地忐忑了很久后才敢迈着步子走进屋内,看着张凝脸庞两侧襁褓中不断哭泣的两个婴儿,他缓缓走到张凝的身旁,伸出双手紧紧握着张凝的右手,言辞之中满怀感激:“你辛苦了...” 张凝轻轻摇了摇头:“孩子都很像你...” 本来郭嘉喜得二子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郭嘉却让稳婆及荀鹂不要安静此事说出去,荀鹂不解其意:“此等大事为何不能对外宣扬呢?” 张凝侧过脸对荀鹂说:“妹妹,你就听奉孝哥哥的吧,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虽然这件事对外界是极为保密的,孩子的满月酒郭嘉也几乎将规格降到了最低,只请了钟繇、陈群、荀彧叔侄以及司马懿等至交好友赴宴。 郭嘉的本意是不想惊动曹操的,故而没有邀请曹操。 宾客们陆续到来,钟繇将自己写好的一副字帖送给了郭嘉,知道郭嘉喜好喝酒的荀彧则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两坛美酒带了过来,其余的人也都各自送出了自己的贺礼。 见司马懿竟然是和陈群一道来的,郭嘉的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便试探性的问陈群: “我与你相识多年,没有想到你和陈文长居然如此交好...” 司马懿解释说:“我与文长兄长一见如故,早在徐州之时便已结成了异性兄弟了。” “哦...”郭嘉听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在司马懿独自一人进屋后,郭嘉伸出手臂拦住了陈群的去路: “你为什么不把张凝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刘备?” 一听郭嘉如此露骨的话陈群心中不觉一颤,他没有想到郭嘉居然看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状的陈群不知该如何应对,侧过满是诧异之情的脸看着郭嘉: “难道你已经...” 郭嘉点了点头:“不错,与你一同在许都为刘备做间者的于禁就是我策反的。” 陈群紧咬牙关低着头小声问道:“你想拿我怎么办?是要抓我去向曹操请功吗” 看着自己自己面前原形毕露的陈群,郭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他将手搭在了陈群的肩膀上:“我不会这么做,就像是你没有出卖我一样,只是作为老相识我要提醒你,刘备这个人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没有将我的情报告诉他,他恐怕也不会再相信你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陈群微微叹了口气:“但是我受他救命之恩,实在不忍背弃。” 郭嘉无奈说道:“我就怕这: “既然司空大人看得起在下,司马懿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家中尚需安顿,可否让我先回温县处置妥当后再会许都为您效命?” 对于这样合理的要求曹操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即予以应允。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在回温县后不久便传出了他得了风痹之病,躺在床上难以动弹,因此对赶往许都赴任之事一拖再拖,直到曹操起兵攻打黎阳才暂且搁置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子回:心巢难返落草地 袁尚通过审配等人矫诏而顺利掌控力冀州全境,很快他相继获得了幽州刺史袁熙以及并州刺史高干的支持,成功手握大权的他继续经略着已经危若累卵的河北之地。 另一方面,曹操采取荀攸之计趁着袁绍溃败之际,于公元201年派遣臧霸、郝昭等将领击溃了袁谭所把守的青州从而全取其地,从东侧插入了袁氏一族的腹地。 正当袁谭与袁尚为了继位之事明争暗斗之际,屯守与幽州的袁熙对袁氏一族的未来十分担忧,但是袁尚已经实际上成了冀州之主,目光深远的袁熙为了稳定局势遣使向袁尚表示忠诚,并且力劝袁尚与袁谭应消除间隙。 在给袁尚的信中袁熙阐明了曹操不久必定会实行北伐,黎阳是黄河以南的关键咽喉,应当安抚袁谭予以他充足的钱粮兵马,不然曹操一旦出兵黎阳很难守得住。 除此之外,袁熙还特地积极联络以柳城为大本营的辽西乌桓首领蹋顿,赢得了乌丸一族的好感和支持,有效的稳定了袁氏一族的后方。 然而令袁熙失望的是,袁尚在给袁熙的回信中仅仅只对袁熙的支持表示感谢,对于供给袁谭给养的事情却并没有同意,反而有坐视袁谭自取灭亡的意思。 看完信后袁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利当前豪夺强取,大难在即坐观成败,我们袁家的大祸不远了...” 与此同时拒绝曹操征召返回河内的司马懿并没有回温县家中,而是直接去了司马朗所任职的成皋,从此在司马朗的照顾之下称病不出,但司马懿仍旧对时局十分关心,每每司马朗得到关于政局的任何消息都会传达到司马懿的耳中。 躺在床上的司马懿将自许都而来的书信轻轻放置在床榻边上,司马朗坐在床榻边询问: “二弟,据奉孝先生信中所言曹操已经准备来年便北伐黎阳,你以为局势将如何演变?” 为了不招致曹操的疑心司马懿的衣食洗漱都在卧室内,从来没有出过门一步。 此时的房内只有司马朗与他二人,司马懿也不加以隐瞒: “如今出兵袁谭仍不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想要水到渠成的话最好是等袁氏兄弟相争,我想曹操之所以会决定起兵攻打黎阳正是为了加剧袁谭与袁尚之间的裂痕,并不会动真格。” 司马朗听后频频点头,随后便颇为感概的说道: “你离开后一直很少回家,现在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三弟却又云游未归,不知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真真正正的一家团圆...” 听司马朗主动谈及这个话题司马懿也关心起司马孚的去向: “之前只听兄长说三弟为了增长见闻选择去各地云游,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也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你们两个都常年孤身在外让我十分担心。” 说罢司马朗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司马懿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任性妄为让兄长十分牵挂,为此内心十分自责,他将手轻轻的盖在司马朗的右手背上安慰道: “仲达有愧于您,希望兄长不要责怪。” 司马朗笑着将左手复在司马懿的手背上轻轻拍两下: “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我理解,只是希望身在外地的时候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这个时候曹操的战前准备已经完成,他与郭嘉、荀彧等人商议着具体的出兵日期,最终基本确定了与明年八月份之前出兵的决策。 结束军议走到家门口的郭嘉,隐隐约约感觉到屋内的气氛似乎不太寻常。 没有多想的他直接穿过内庭走入堂内,发现主厅内站着个背对自己的人,当看清楚他的背影时郭嘉不禁笑道:“你那位好徒弟已经回他兄长那里了,你来晚了。” 来者正是胡昭,他转过身时郭嘉看到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 郭嘉心里已经猜出了胡昭的来意,依旧笑道: “怎么?你是为了我让他参与官渡之战特来问罪于我的吗?” “本来以为我的信鸽迷路了,或者是被猎户射下来烤着吃了,看样子并没有...” 胡昭面色铁青,一步一步走到郭嘉的面前冷语质问他: “当初放他离开阳翟的时候,我在给你的飞鸽传书中是怎么说的?” 自知自己理亏在先,郭嘉只好赔笑说:“别担心,现在不是相安无事嘛。” 见郭嘉对这件事的严谨态度如此不在意,胡昭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满情绪大声逼问他: “我真后悔当初放他离开阳翟,你是在拿他作赌注吗!万一他被那些人盯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向他已经过世的母亲交代!” 一时情急的胡昭差点说出了不能公开的事情,郭嘉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胡昭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失策便撇过头不再说了。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之时,张凝因听到胡昭与郭嘉的争执声从偏厅走了出来,看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大厅一言不发,不禁感到奇怪: “奉孝哥哥,这位先生是?” 郭嘉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向张凝介绍说: “这位是我的颍川同乡,大名鼎鼎的胡昭先生,今日特地前来与我叙旧的。” 懂得配合的胡昭转过脸向张凝微微欠身,很有礼貌的打起招呼:“胡昭见过夫人。” 张凝也予以回礼: “方才听见大厅内似乎有争论声,我便出来看看,不曾想故人来访,张凝失敬了。” 等到张凝回房后胡昭才对郭嘉发出了警告:“我听文若说你有意把司马懿举荐给曹操,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这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郭嘉也不再用那玩世不恭的口气与胡昭对话,相反的倒是少有的一本正经,在对话的过程中郭嘉无意间发现胡昭的袖口处似乎有白帛包扎过的痕迹: “你把他藏起来就能够躲掉那些觊觎他的人吗?你孤身一人能保护他几次呢?” 胡昭此时也注意到郭嘉发现了自己手腕处的伤,急忙将手背在身后,郭嘉继续说道: “身为‘六剑’之一的人居然也会负伤,我不知道是对方的人数太多还是说...” “对方有两个人...” 听胡昭这么说过郭嘉感到十分诧异:“两个人?是你的身手退步了吗?” 胡昭摇了摇头:“我料到司马懿的藏身之处泄露后一定会有人来我的住处,果真在官渡之战结束后不久,两个身着夜行服的人便闯进了我的颍川竹林,他们一人执枪一人执剑,原本打算活捉他们问出幕后指使的我差点被他们击败...” 这个细节引起了郭嘉的怀疑,他捏着下巴思索道: “一枪一剑能把你逼入险境相比也不是无名之辈,很有可能是‘六剑’‘七龙枪’的人。” “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司马懿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你怎么能...” 想到司马懿将来可能遭遇的危机,胡昭心里觉得十分忐忑不安,郭嘉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我又何尝不知道司马懿所面临的现今有多么可怕,但是把他放在黑暗之中保护起来我们要花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大了,倒不如将其置于万众瞩目之地,可以避免许多明枪暗箭。” 这时胡昭明白了郭嘉积极将司马懿与曹操联系起来的用心了,的确一旦司马懿受到曹操的关注,身边注意他目光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就好比将绝世珍宝堂而皇之的放在众人眼前,反倒让那些觊觎他的人不敢轻易下手,可他仍旧不免担心: “这是一场豪赌,你的胆子太大了...” 郭嘉走到窗边,伸手遮着眼睛仰头注视着天空那刺眼的太阳 “没有任何一种方法是绝对保险的,我只是选择最有希望的而已...” 建安七年,曹操采纳郭嘉之策兵渡黄河意图攻取黎阳,袁谭被之前曹操故意泄露的军事计划所欺骗因此毫无准备,在曹操大军即将包围黎阳时派出使者向近在咫尺的袁尚求救。 虽然并没有意愿去救袁谭,但是审配还是力劝袁尚出兵协防黎阳,阐明一旦黎阳城被攻陷邺城的北边门户将会洞开,危害无穷。 思索再三后,袁尚顾虑一旦给了袁谭钱粮兵马若日后不归还的话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于是他决定亲自率兵去解黎阳之围,这时暗地里为袁谭效力的谋臣辛毗献策说: “曹操大举出动想必后方必定空虚,不如命令驻守并州的高干将军出兵夺取河东,再取河内,一者可我们的军事行动遥相呼应,而者一旦河东被夺曹操必定率军折返,我们到那时正可以击其后背,可获全胜。” 辛毗此举是为了利用袁尚来解黎阳之围,袁尚觉得辛毗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先封郭援为河东郡刺史,遣使命令他与身处太原的高干联合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合兵一处,攻略河东郡。 由呼厨泉率领的匈奴骑兵作为先锋深入河东郡,一路杀至平阳,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钟繇派出的人马将其击溃并且围困于平阳,然而由于辛毗的谋划郭援和高干趁着钟繇的多数人马被呼厨泉牵制,而边防空虚之际分别攻打永安和杨县,结果河东的边防瞬间崩塌。 不得已之下钟繇为了避免手头有限的士兵被夹击,只好撤出了包围平阳的人马。 也正是因为钟繇的退兵之举,让高干、郭援以及呼厨泉的士气高涨,连连攻克了襄陵及临汾进而兵临绛邑城下,对钟繇所在的安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郭援的大军包围了绛邑后,一路招降纳叛的他以为绛邑也会理所应当向自己归顺,岂料他派出的使者被绛邑县长贾逵斩首示众,并且积极备战守城,郭援闻讯大怒,当即调集兵力攻打绛邑,并且声称要将贾逵千刀万剐。 因为贾逵调度得法、指挥有当,使得郭援几次围攻都徒劳无获,以众敌寡仍不能攻下一个小小的绛邑,郭援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的伤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攻下绛邑占领汾河以东的地域,最后无可奈何之下他向呼厨泉求援。 在多次围攻之下郭援和呼厨泉最终将势单力孤的贾逵逼至绝境。 紧张的局势让安邑城内的诸多将领都惶惶不安,很多人都劝钟繇放弃河东撤退至弘农,以图日后反攻,深思熟虑后钟繇认为不应该撤退,他对众人说: “袁军一路凯歌,关中诸将为了自保想必多与高干、郭援有所勾结,只不过忌惮我钟繇的声望不敢有所妄动,但是如果我一旦示弱退兵,那么就将这些摇摆不定的人全数推到了高干一方,到那时恐怕我们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同时关于绛邑的苦战钟繇也甚是牵挂,不过他手头的兵力实在难以抽调,也有人向钟繇建议向弘农的李典以及河内的曹仁求援,钟繇皆认为不妥: “袁尚之所以让高干之流出兵攻我河东,就是想要牵制曹操的主力,如果河内的曹仁将军分兵,那么地处并州、冀州交际的河内防务必定空虚,若是袁尚趁虚而入情况会更糟。” 另外钟繇担心被曹操亲自领军击溃的刘备已经投效了刘表,此人必定会怂恿刘备出兵北上,也许他正等着自己向弘农求救好趁虚而入。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西凉的马腾,计上心头的他让张既为使者前往游说,在张既精湛的口才游说之下,权衡利弊的马腾最终决定拒绝高干的拉拢坚定站在曹操一方,不仅如此他还派遣自己最能征善战的儿子马超以及庞德挥军东进,配合钟繇的军事行动。 另一边为了保全绛邑百姓的周全贾逵无奈向郭援投降,郭援打算杀了贾逵一泄心头之恨,但是却得到了全城百姓以命相保,郭援这才将贾逵转而囚禁于壶关。 得到马腾支持消息的钟繇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当即谋划反击的策略,依照他的预计郭援、高干之流一路大捷想必早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必定会突击冒进,后果真如钟繇所料郭援率军强渡汾河打算从后方包抄安邑。 然而早就部署在汾河一线的伏兵在马超和庞德的率领之下突然发起袭击,郭援没有防备加之西凉军骁勇善战,在汾河之畔郭援被杀的大败,不仅如此在混战中还被庞德取下了首级。 汾河之战钟繇取得大胜,庞德手持郭援头颅向其报捷,当看到郭援首级时钟繇不禁潸然泪下,庞德这才知道郭援正是钟繇的亲外甥,惶恐不已之下当即下跪请罪,钟繇将其扶起来说道:“我之前不告诉将军我与郭援的关系,正是害怕将军交战之时有所顾忌,郭援虽与我有亲但是他亦身为反贼,将军无须自责,待我稍候便向朝廷为将军请功。” 郭援大败,呼厨泉见状赶紧倒戈向曹操归降,势单力孤的高干无奈撤回了并州。 河东之地的乱局在钟繇的出色能力领导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自此高干再也不敢正视河东,不仅如此钟繇还令马腾韩遂与袁氏一族断绝往来,彻底稳定河东,也为曹操打消了西方的顾虑,令其可以全力对付冀州的袁氏兄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丑回:月影寒光躲危机 曹操率军经白马津渡过黄河后直逼黎阳城下,刚刚立下营寨后便有传令兵快马跑向中军大帐报告:“启禀主公!河东大捷!钟繇大人与西凉军大败袁军,斩首郭援收降数千人!” 帐中诸将听后都面露喜色,曹操也松了一口气笑道: “昔日官渡之战时我军中严重缺少马匹,多亏元常先生送来骏马数千匹,并且稳定了西方为我解了燃眉之急,当初萧何镇守关中,替高祖严把军粮关卡稳定后方最终助其获胜。今日元常为朝廷安定河东、收服西凉功劳可与之比肩。” 一解河东之忧的曹操没有了后顾之忧,随即曹操准备依照荀攸之策对黎阳围而不攻,然后在袁尚所率领援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荀攸认为袁尚急行军救援黎阳必定不会设防。 这个建议从军事战略角度上来说是无懈可击的,身在许都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随军出征的郭嘉得知后致信曹操说:公达先生之策可行,不过请明公在攻陷黎阳后切不可取袁谭性命,相反的要放其逃往袁尚处,不久袁谭与袁尚必定会相争相攻,到那时再出兵可收复冀州。 曹操依从了郭嘉的建议,在白沟设下奇兵打散了袁尚的援军后顺利攻克了黎阳城,在城破之时他嘱咐曹洪让出通往邺城的道路,放袁谭逃离,最终自以为命大的袁谭带着郭图、辛评等数十骑人马狼狈逃去,黎阳再度回到了曹操的手中。 攻克黎阳城后曹操再度按照郭嘉的部署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按兵不动,等待着时机。 班师回朝后不久,曹操想起来之前借病回乡的司马懿,便遣人去成皋县令府衙询问司马懿的病况,顺便询问他何时能够前往许都赴任。 然而使者连司马懿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只得到了其兄长司马朗的一句话: “仲达所患之风痹病况日持久并无好转,请转告司空大人恐暂时不能前去效命。” 此刻曹操正在曹洪府上作客,听到使者这样回复后曹操心底里并不相信,这时曹洪对曹操说:“我听说司马懿平日里十分厌恶您,因此故意装病不肯出仕,此人心怀叵测。” 面对曹洪对司马懿的敌视,曹操侧过脸打量着曹洪说道: “子廉,我听说你与那司马懿似乎并不是很熟悉啊,怎么对他的内心如此了解呢?” 曹洪被曹操突然这一问弄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回答说: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但是大哥你不也说司马懿这个人不简单吗?” 曹操看出了曹洪似乎想要置司马懿于死地,所以并没有听从曹洪的建议降罪于司马懿,而是遣人将郭嘉请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郭嘉奉命来到曹洪府上,在经过长廊之时与一位身着华丽的贵妇人擦肩而过,等到郭嘉回过头时那位贵妇人已经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了,郭嘉询问身旁领路的女婢: “不知方才那位是?” 女婢回答说:“那位正是曹洪将军迎娶不久的夫人。” 之所以郭嘉会对这位贵妇人如此在意,原因在于他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十分的眼熟。 进入正厅后郭嘉向曹操及曹洪行礼:“郭嘉拜见司空大人、子廉将军。” 曹洪直腰双手抱拳予以回礼,曹操则请郭嘉入座: “奉孝,我们兄弟俩就不要如此的客套了,你身体也不好就赶紧入座吧。” 入座后曹操谈及司马懿之事,将其有可能诈病不出的担忧说与郭嘉听并询其看法: “当初有意将司马懿举荐给我的人正是奉孝,不知郭嘉认为此事的真伪如何?” 郭嘉一听便知道有人暗地里向曹操进谗言想要害司马懿,而且曹操的话语之中已经很明显对司马懿不信任了,沉思片刻后郭嘉笑着回答说: “要想知道这件事的真伪太简单不过了,待我明日前去成皋为您探明便是了。” 曹操听后也笑道:“你去的话我就不担心了,不过见到司马懿后你替我带一句话...” 这时郭嘉注意到曹操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平淡的表情下隐藏着一股阴沉的杀气: “既然他生病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他身体有恙理应在家好生修养,切不可勉强自己出门乱跑,否则落得个性命不保、客死异乡就划不来了...” 回到家后郭嘉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即刻赶赴成皋,怀里抱着郭奕的张凝看郭嘉的表情似乎不像平常那么轻松,便上前询问道:“奉孝哥哥,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呢?” 郭嘉回答说:“司马懿有危险了,我必须赶紧去成皋。” “危险?” 张凝并不明白他的话,郭嘉也不和她解释只是对她说: “这件事关系重大,你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在收拾行李之时郭嘉无意间发现有个环形玉佩落到了地上,这个玉佩郭嘉并没有见过,他询问张凝:“怎么从没有见你将这个玉佩拿出来呢?” “这个啊,此玉佩是我在邺城时春华赠与我的,当初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跟着大哥来官渡战场,临行前春华将这个护身玉佩赠与我意在保我平安...” 说到这里张凝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春华现在怎么样了,以前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做恶梦,有好几次梦里都呢喃呼唤着‘仲达哥哥’,在她醒来后我问她这个仲达是谁她说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所以印象特别深...” 短短几句回忆之语却引起了郭嘉的在意,联想到当初张郃与司马懿交谈时提到“张春华”二字的那一刻,司马懿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变化。加之现在张凝口中张春华的多次梦中呓语中也在呼唤着司马懿的字,郭嘉终于确信了一件事... 他抱着张凝的双肩语气略显激动:“凝儿,你可知司马懿的字就是‘仲达’?” “这么说来...”张凝也意识到郭嘉话中的深意,表情尤为诧异。 他们都明白了,一直以来彼此身边的人日夜思念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许都离成皋日程很远,曹操为了保证郭嘉的安全特地让与他关系密切的夏侯渊一同前去,然而在夏侯渊领命的同时曹操却秘密的对他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如果发现司马懿是装病,就立刻将其处死...” 这件事曹操并没有和郭嘉商量过,也不允许夏侯渊向其泄露半个字。 临行前郭嘉特地嘱咐张郃,将张凝以及两个孩子接到他家中居住以免发生意外。 当他们一路少歇的赶到成皋城后,两人直接前往县令府衙面见司马朗。 由于曹操沿途让夏侯渊密切监视郭嘉,以至于明明深切了解曹操派夏侯渊跟着自己的真实目的,郭嘉却根本就没有时间通知司马懿危险将至,当他踏上县衙门口的台阶时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司马懿能够过这一关。 听闻郭嘉与夏侯渊是奉了曹操之命前来探病,司马朗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迎到门口: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还请先入馆驿歇息,待下官...” “不必了。”还未定司马朗说完,根本不理这一套的夏侯渊将其话语打断: “我等奉司空大人之命前来探视司马懿之病情,随即还要赶往许都复命。” 郭嘉知道夏侯渊的言行一定是曹操授意的,担心中了司马朗的拖延之策才会单刀直入,见此状况郭嘉也不好说些什么,恭恭敬敬的对司马朗说: “司空大人十分关切令弟病情,烦劳县令大人带路...” 司马朗见没有办法阻拦,只好转过身领着他们二人往内堂走去。 当来到司马懿的房门口时,夏侯渊与郭嘉听到屋内有朗朗的读书声,夏侯渊一听脸色稍变,看向司马朗满脸狐疑的问道: “令弟不是得了风痹之病不能自理么?怎么我听到这读书的声音如此健朗?” 见夏侯渊已经起疑,司马朗也不惊慌而是直接伸出双手将门推开,夏侯渊与郭嘉先后踏进屋内才发现朗诵者另有其人,而司马懿则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脸色十分的虚弱。 看到有人走进屋内,年纪轻轻的朗诵者从床榻边上站起身,司马朗向郭嘉、夏侯渊介绍说:“此乃我家四弟司马馗,因为仲达平日里酷爱读书,如今卧榻在床不能起身,所以我才会让季达每日在他耳畔为其诵读《春秋》、《战国策》等书籍。” 司马馗向郭嘉、夏侯渊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便低头退出屋外,一旁的郭嘉看夏侯渊脸上的疑云渐消,也不多说什么便微微迈动步子走到司马懿的床榻边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个双眼微闭、脸色苍白的带病之人,叹了口气对司马懿说: “上次我们见面时你还那么的精神,没想到数日不见你竟然变成这样了。” 说着郭嘉侧目用余光看了看站在他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的夏侯渊: “司空大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你要是真的生病了就好好的在家养着,千万别出门乱跑,不然到时候加剧了你的疾病落得个英年早逝,可就不划算了...” 在场的司马朗听出了曹操托郭嘉转达的话语之中所隐藏的杀意,内心顿感忐忑。 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司马懿眼睛微微闭着,他虽然假装不能言语,但是也感觉到了夏侯渊的手随时准备抽出利剑杀自己,心里明白郭嘉意思的他保持着僵硬之状一动也不动。 一直密切关注司马懿举动的夏侯渊发现他似乎病得很严重,并不像是假装的,紧紧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并放了下去。 郭嘉伸出左手握着司马懿的右手,随即用自己的右手盖在了他的手心上语重心长的说: “朝廷很快就要出兵河北了,你是个聪明人,我想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罢郭嘉将他的手再度放回到被子内并且轻轻拍了拍司马懿的手背。 见事情已无可疑之处夏侯渊与郭嘉便告辞离去,临别前夏侯渊将曹操命他带来的医治风痹病之药草转交给司马朗,司马朗拜谢曹操恩典。 等到郭嘉和夏侯渊离去后,司马懿赶紧坐起身将自己的右手掌摊开,惊讶的发现郭嘉刚才借着握住自己手掌的机会居然将这枚环形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更令司马懿错愕的是:这枚玉佩与自己当初交给张春华的那一枚如出一辙... 任务已经完成,夏侯渊便偷偷遣人将自己验证司马懿确实卧病在床的消息发回许都,随即司马朗为了感谢他们二人特意前来探病将其留在了驿馆好生招待。 入夜后,晚间的酒席司马朗频频向夏侯渊举杯,郭嘉也一同向其灌酒,终于将夏侯渊灌醉,确定其醉得不省人事后司马朗当即跪于郭嘉面前。 这一出乎预料的举动让郭嘉颇感惊讶,他的确猜到了司马懿看到玉佩后会托其兄长留宿自己和夏侯渊,也猜到了席间司马朗会频繁劝酒意在灌醉夏侯渊好问自己张春华的下落,但是司马朗亲自这么诚恳,而且不顾身份向自己下跪的行为还是出乎了郭嘉的预料。 “奉孝先生是否知晓张春华的下落...” 司马朗的言辞颇有些激动:“如若知晓恳请告知。” “大人何须如此,我正在等您问我此事。”郭嘉见状连忙站起身将司马朗扶起: “实不相瞒,你们口中的张春华如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此刻应身处河北幽州,听我夫人之言当初我们在贵宅巧遇后,他们便遇到了张春华并且将其带回邺城,后来因救驾有功被袁绍任为义女,官渡之战后袁绍因张郃反叛迁怒于她,幸得甄夫人出手相救才逃出生天,据甄夫人秘密送给我夫人的信件中得知她身在幽州蓟县,由袁谭照料。” 郭嘉用短短的几句话叙述了张春华在于自己分离后所经历的事情,想到这里司马朗顿感痛心疾首,而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司马懿也走进屋内: “上午你在我床榻边和我说朝廷即将出兵河北,意思是...” 看着司马懿焦急的目光,郭嘉的神情也略显严肃: “我的意思很简单,河北三州将来必受兵祸之灾,袁氏兄弟败相已露,你的张春华在继续留在袁熙身边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证我不能断定,所以我才说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司马懿将手中的玉佩拿到眼前,若有所思道: “看样子我要去幽州走一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寅回:心有所惑往阳翟 黎阳失守之际,袁谭在曹操的故意放生之下带领着数十骑残兵败将狼狈逃亡邺城。 勉强渡过白沟后他们在荡阴发现了袁尚被曹操击溃的人马,此时的袁尚与袁谭都为败军之将,相见之时心中不免滋生几分尴尬和屈辱。 现在袁谭所驻守的黎阳已失,没有容身之所的他只好向袁尚称臣苟合: “三弟...” 刚一开口袁谭便察觉到了像往常一样的称呼袁尚似乎已经不妥,咬牙紧咬后他忍着强烈的屈辱降低了自己的语气: “主公,如今黎阳已为曹操所得,我等需同心协力齐心御敌方能保存河北之地。” 袁尚听出了袁谭要回邺城的想法,本来不想答应的他看到审配在给自己使眼色,暗示自己答应袁谭的请求,平日里仰仗审配的袁尚尽管自己不愿意,但也还是放缓了对袁谭的语气: “兄长,我们本为血骨兄弟,现在大敌在前我们理当同仇敌忾共拒曹贼,今后得到你的辅助我的实力会进一步得到增强,想必曹操看到我们兄弟共弃前嫌,也会心生胆怯吧。” 听袁尚口中一副将袁谭当做臣子的语气,袁谭身后的郭图和辛评心中顿感不满,但是眼下出于情势的考虑也只好将自己的情绪埋在心底。 不久袁谭、袁尚携手共返邺城的消息传到了许都,朝臣皆惊,很多人都担心现在袁氏兄弟同心协力,河北的军心也会得到很好的收拢,这对朝廷日后征讨袁氏是大大不利的。 为此很多臣子私底下都埋怨曹操不应该刻意放走袁谭,以至于后患无穷。 相反的是曹操则对这样的担心丝毫不在意,朝堂之上对刘协解释说: “启禀陛下,微臣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在于袁氏兄弟之间的嫌隙并非在列朝臣所看的那么浅,相反的这种嫌隙已经在袁谭和袁尚的手上深处了暗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的他们手握得越紧就会彼此伤害越深、争斗越深,所以微臣故意放袁谭去袁尚身边。” 刘协听了曹操的话后微微点头:“爱卿所言甚是,你尽快放手去做,朕支持你。” 得到刘协允许后本就畏惧曹操权势的群臣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散朝后曹操收到了夏侯渊自成皋发来的信件,看完后曹操轻轻一笑,随即将竹简丢掷一旁,曹洪见状弯下腰将竹简捡了起来看了看,发现夏侯渊所报的内容上说司马懿的确身染风痹之病,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料。 “子廉,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曹操的话有几分责备曹洪害贤的意思,曹洪赶忙弯腰道歉说: “大哥,小弟虽然错怪了司马懿,但是出发点也是为您好的,请您莫怪。” 看曹洪受到了自己话语的惊吓,曹操伸手将曹洪的手臂抬起来笑道: “妙才是我们的兄弟,他肯定不会包庇司马懿,司马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三日后,郭嘉与夏侯渊回许都复命,曹操急于夺取河北询问郭嘉计策。 郭嘉沉思片刻后回答:“我本来想要等袁谭和袁尚之前的矛盾无可调和之时再请您出兵,既然您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也不是无计可施。” “哦?郭嘉有何妙策快快讲来!” 已经迫不及待的曹操见郭嘉言语之中已有成竹,便赶紧追问。 “年关将至,在外士兵思念家乡,曹公可以命令守在黎阳城的士卒返家与妻儿团聚。” 听到这话一旁的曹洪感觉很是不妥:“先生,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了黎阳,打开了冀州的门户,如果这个时候撤兵袁谭必定会挥军将其夺回,我们不是白忙活了么?” 起初曹操听到郭嘉的话也很难理解,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郭嘉的意思,继而大笑道: “妙计妙计,袁尚好不容易将袁谭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可能放其拥兵占城给自己增添风险呢?袁谭到那时必定会恼羞成怒起兵讨伐袁尚,我们可就有好戏看了...” 经由曹操的话也令曹洪明白了郭嘉的用意,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就算是袁尚控制住袁谭不让其反攻黎阳,万一袁尚自行出兵夺取呢?” 曹操拍了拍曹洪的肩膀笑道:“子廉,你忘记了当初你在白沟设伏将袁尚的兵马打得有多惨了吗?袁尚这个人对兵法知之不深,遭遇那次大败后他也诧异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撤兵,就算我们敞开城门列队欢迎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取黎阳了...” 自回邺城后袁谭虽然得到了袁尚的善待,但是他深感黎阳之败令他痛心疾首,日夜想着反攻黎阳的他兵马尽数被袁尚安排在外城,只身在邺城之内的他已与人质无异,为此他时常愤愤不平,在于郭图等人的酒宴之中流露出袁谭无容人之量,牢骚满腹。 就在这时,郭图急急忙忙赶过来对袁谭说: “公子喜讯啊,我部署在黎阳城内的探子传来密报,曹操因为年关将至将士思家且粮草不济,已经让驻守在黎阳的士兵尽数撤退了,现在的黎阳是空城一座,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追击的话说不定可以击其后背,一血青州沦陷之耻、黎阳城破之恨啊。” 袁谭听后认为机会终于来了,他赶紧向袁尚请求增派兵力助他夺回黎阳。 然而袁尚却对袁谭以及曹操的动机表示怀疑,如郭嘉和曹操所料的那样,袁尚在怀疑曹操是否真的退兵之际,也对袁谭此刻要求增兵增粮离开邺城的行为产生了疑虑。 袁尚以各种理由多次拒绝了袁谭的出兵请求,这令袁谭大怒。 这时不甘沦为审配手下的郭图和辛评趁此机会向袁谭建议说: “袁尚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您,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您的,是审配篡改先主公之意改立袁尚,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恐怕早晚都要死在邺城啊。” 最终导致他星夜带着郭图、辛评逃出了邺城直奔近郊大营,由于行动匆忙他并没有来得及通知为他效力的辛毗。 得知袁谭逃走后袁尚震怒,听闻效忠袁谭的辛毗仍在城内他当即下令让士兵将其捕杀,然而早就看出袁尚、袁谭日久必争的辛毗,早在袁谭逃走之前就先一步离开了邺城。 安全到达自己的军营后,袁谭立刻举起讨伐袁尚的旗帜,出兵直接攻打邺城。 郭图以袁尚残杀父亲、篡夺世子大位为罪名,怂恿袁谭堂而皇之的向并州高干以及幽州袁熙发出讨贼号召,本以为会得到众人响应的袁谭没有想到高干虽然答应了袁谭愿意出兵相助,但是攻打邺城数日的袁谭始终等不到高干的人马。 坏消息接踵而至,袁绍在世时支持袁谭的袁熙,此刻不仅没有答应袁谭率兵南下夹击冀州的请求,反而致书袁谭劝他止戈息兵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兄弟内斗让曹操又可趁之机。 以大局为重的建议并没有被冲昏头脑的袁谭所采纳,更何况此时冀州各处的兵马已经奉袁尚之命前来夹击袁谭,损失惨重且徒劳武获的袁谭最终只好撤兵,被袁尚派出的兵马追赶至渤海郡的南皮驻扎。 正当袁氏兄弟斗得如火如荼之时,先前被曹操亲率大军击败的刘备拒绝投降逃到了荆州刘表的地界,刘表权衡再三后决定收留刘备,并且亲自于城外相迎。 官渡之战后刘备力劝刘表趁着曹操元气未复之际出兵北伐,刘表最后给了刘备数千人马先去叶县打前站,自己随后便会率领大军为后应。 然而刘备率领军队抵达叶县兵临昆阳时刘表的大军却迟迟不到,不仅如此闻讯刘备在叶县的夏侯惇亲率大军征讨叶县,兵马不足的刘备采纳了军师徐庶的建议伪退设下伏兵,意在引诱夏侯惇,结果夏侯惇不顾李典等人的劝阻执意出兵带着先头部队强行追赶,最终被刘备击溃,因为李典率军赶到后才匆忙退军。 不久心有不服的夏侯惇向曹操请罪之余求教如何大败刘备,此时正在与郭嘉等人商议攻略河北的曹操便将自己所研习的“八门金锁阵图”托来使交予夏侯惇。 还未等将“八门金锁阵”研究透彻的夏侯惇再度出兵征讨叶县,然而此时徐庶经由某人指点之下看出了夏侯惇所摆的阵法并不完全,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漏洞百出,于是他命赵云率领精干人马直取生门令曹军阵势大乱,关羽张飞趁机袭其两翼,将夏侯惇一举击溃。 刘备以少胜多的骄人战绩令荆州仕子无不嗟叹,慢慢的刘备在荆州的人望越来越高,这引起了刘表的警觉,对刘备自然更加戒备,不再委以重任。 直到曹操起兵攻打黎阳时,刘备再度建议刘表不要错失良机,声称自己愿意为先锋直取许都将天子迎往襄阳,虽然刘备的出兵计划令刘表折服,但是刘表却以刘备可能会立下更大军功危及自己地位为顾虑予以婉拒。 而为刘备出谋划策的徐庶对刘备的处境十分担忧,他看出了刘备外表宽和实则猜测的心态,深怕日后刘备会为他所害,于是他特地前往中庐去求教司马徽。 此时的司马徽拒绝了荆州刘表和东吴孙权的仕官拉拢,与庞德公、黄承彦等人寄居山水畅论天下,徐庶来访之时恰逢司马徽、庞德公与黄承彦三人正在黄承彦家里的庭院之中举行茶会,见徐庶恰好前来便邀他一起入座。 “上次你为了‘八门金锁阵’一事前来问破敌之计,距今也有一段时间了。” 司马徽端起茶盅看着徐庶:“不知元直此番此来可有要事?” 徐庶也不多兜圈子,开门见山问道: “此刻曹操的重心放在河北,我主玄德公想要劝刘表出兵北上一鼓作气攻陷许都夺回天子,但是刘表他表面上对主公客客气气、推崇备至,实则只将其放在新野小城内驻守,实则以冷遇相待,身为一州之主却以无端猜忌断送鸿鹄之志,真乃庸主也...” 说罢徐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面坐着刘表的连襟黄承彦,察觉到自己失言: “元直一向心直口快,黄公请勿见怪。” 对于徐庶关于刘表的言论黄承彦一笑置之: “元直所言非虚,无需介怀,只是你看透了刘表,却未必能够看透刘备啊。” 还未等徐庶予以详加询问黄承彦话中何意,自屋内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刘景升有驱虎之心,刘玄德又怎么会没有吞狼之意呢?” 徐庶听着这个人的声音分外耳熟,听音年纪与自己相仿,自己上次前来问计破阵之时,正是此人坐在正厅内以草帘遮挡身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却说出了“八门金锁阵”的要害,如今他又口出惊世之言,彻底引起了徐庶对他的好奇心,他看着门帘所遮挡的模糊身影问道: “阁下之语乃惊世骇俗之论,不知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黄承彦见状解释说:“此乃小胥,他腿脚不便很少外出,还请元直莫怪。” “原来是这样...” 徐庶本想亲自进屋揭开这个人的真面目,但是考虑到这是黄承彦的家所以未敢造次,他抬起手向屋内的男子作揖问道:“既如此不知阁下有何高论?” 屋内男子回答说:“徐元直名列‘颍川八士’之一,且享有‘六剑’之盛名,你所沉思良久的莫过于敦促刘表依照刘备的建议出兵闪电奇袭许都罢了,连你想不到的事情可以不用再白费心机了,刘表对刘备的猜忌之心已经深入骨髓,根本不可能听从刘备的建议贸贸然与曹操开战。” 正当徐庶想要予以反驳之时,屋内男子补充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现在曹操与袁氏对峙于黄河两岸,你可以让刘备建议刘表调和袁谭与袁尚之间的矛盾,如果袁氏兄弟同心协力的话想必曹操必定会元气大伤,官渡之战后曹操的可怕已经让刘表不得不去重视,这样一来刘表就算是再胸无大志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必定会与袁氏兄弟结盟。” 徐庶听着男子的话频频点头,心中已有三分敬佩之意: “多谢阁下指教,元直日后必定会亲自登门求教。” 等到徐庶走后,庞德公看向了屋内笑道:“此法真的可行?” 男子端起了席案上的茶盅轻轻抵在唇下:“如果袁氏兄弟真的肯听从刘表的调和才可行,可惜的是他们并不能同心协力,河北为曹操所得是迟早的事。” 庞德公复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向元直出此策略呢?” 男子的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对于执着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卯回:竹林清幽迫潜习 退守平原的袁谭得到了原东莱太守管统的支持,暂时得到了喘息之机。 然而此时的情势对于袁谭来说却是极为不利的,被袁尚一直驱赶的他已经失去了多数原本明里暗里支持他的人,加上他现在手中的兵力也难以抵挡袁尚大军进攻。 困守孤城危若累卵之下,袁谭已是走投无路。 在他驻兵平原后不久刘表遣使分别送给袁谭和袁尚劝和信,意图调停二袁之争,本来这是个很好的息兵止战的方法,但是袁谭对袁尚的憎恨已经深入骨髓,他将刘表的信置于炉火之中,对来使叫嚣道:“想要罢兵言和可以,袁尚必须让位于我,离开邺城!” 占尽优势的袁尚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可以一举消灭袁谭的机会,也拒绝了刘表的调停。 使者回到襄阳后将袁谭的话转述刘表,恰好此时刘备也在一旁。 听到袁谭已经被愤怒冲昏了理智,刘备闭上了双眼默不作声,脸上满是失望之情。 刘表挥手让使者离去,转过脸对刘备说: “玄德老弟,看样子你这‘袁氏一心、共拒曹操’,以达到消耗曹操实力的策略失效了。” 听从徐庶之策向刘表进言的刘备,此时知道刘表暗地里在挖苦自己,他拱手向刘表道歉说:“可惜的是袁尚、袁尚非虎狼之辈,而是豺犬之徒,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想着不切实际的回报,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来的险境,刘备看人失察还请景升兄赎罪。” 见刘备如此谦恭倒让刘表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于是他笑道: “诶,玄德无须自责,一切皆是二袁不停我等劝告,非你之过。” 本来刘备向趁此机会再度向刘表劝说让其借由鲁阳绕过襄城闪击许都,但是还未等他开口门外便传来了士兵的急报:“启禀主公!程普、吕蒙率领水军攻我沙羡!” 刘表听后对士卒说道:“知道了,命黄祖将军迎敌。” 自孙坚死于黄祖乱箭之下后,孙策就一直想要杀死黄祖一报父仇,然而黄祖非等闲之辈,孙策在公元199年出兵攻打沙羡没有得手,其后孙策死于暗杀,孙权整顿好江东内务后再度誓师出征,黄祖这个杀父仇人所镇守的沙羡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了。 而对于刘备来说孙权此举无异于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黄祖是刘表麾下坚定反曹的领军人物,现在他要对付孙权来袭根本不可能有闲暇来北上攻打曹操,因此刘备暂时只好作罢。 对水战极为擅长的周瑜亲自率领着大小战船艨艟数百艘朝着武昌行进,由于周瑜本人少年成名、极富异禀,沿途黄祖布设的三条江上放线都被起击溃,黄祖被迫退往燮口。 占领武昌城后,周瑜深思熟虑之下本想暂时休整等待机会,然而自会稽孙权处传来催促出兵斩杀黄祖的军令,无奈之下周瑜只好小心翼翼的出兵包围燮口,将手边不足百艘艨艟的黄祖逼至夏口,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周瑜派遣凌操率军船队绕道后方包抄黄祖,不成想中了黄祖之计,凌操所率领的船队中了黄祖的埋伏全军覆没,凌操本人被黄祖帐下武将甘宁射杀。 不久蔡瑁率领荆州水师前来增援,周瑜见寡不敌众只好退军。 经由此败孙权吸取了自己贪功冒进的缺点,再也没有干涉周瑜治理水军,对其更加仰仗。 周瑜还营时方知这次献计伪退设伏的人,并不是黄祖,而是他身边年纪轻轻的功曹。 不仅如此,先前孙策之所以大军征讨而徒劳无功,也是因为此人在黄祖身边献策。 周瑜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于是派吕蒙四处打探这个人的相关消息,最终吕蒙探得此人正是襄阳名士庞德公的从子,被水镜先生司马徽称为“凤雏”的庞统庞士元。 “庞统名列‘五瑞’之一,是与司马徽齐名的人物,有这个人在,恐怕我们想要征讨黄祖并非易事。” 安全返回柴桑的周瑜坐在营帐之中,对身旁的吕蒙说:“若是此人能够为我所用的话,那么别说擒杀黄祖占据江夏,就算是夺取整个荆州也并不是痴人说梦。” 话分两头,袁谭自知自己的粮草补给已经严重缺乏,孤立无援的他已是走投无路。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辛毗返营了。 袁谭深知先前怂恿袁尚敦促高干出兵河东的就是辛毗,此人乃颍川人士,昔日司马徽曾言若是颍川要增添第九士的话,那么就非辛毗莫属了。 此时的他正需要一个人为他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为了以示对辛毗的尊重以及当初不顾他生死举兵反抗袁尚的愧疚,袁谭亲自出帐相迎,一见面就紧紧握住了辛毗的手:“先生一路奔波辛苦了,此番前来正可解我燃眉之急啊。” 风尘仆仆的辛毗恭恭敬敬向袁谭行礼说:“辛毗乃微末之士,岂敢让公子屈尊亲迎...” 袁谭笑道:“诶,先生过于谦虚了,先前若不是你说服袁尚让高干出兵袭扰曹操的西方,想必黎阳城会更早失陷,只可惜高干、郭援乃无能之辈,不能实现先生的计谋。” 入帐后,袁谭顾不得寒暄急忙询问: “眼下袁尚逼我甚紧,北有袁尚南有曹操我已无路可退,恳请先生教我存活之法。” 说罢袁谭便俯首帖耳于席案之前虚心求教,辛毗低头看了看面前这个已经失势的长公子,略微沉吟片刻后他伸手轻轻将袁谭扶了起来: “为公子效力乃是辛毗只本分,无需如此大礼,只是冀州除平原郡之外已经完全由袁尚掌控,东边的青州也非将军之地,袁尚一心想要置您于死地,我看只有一法可寻。” 袁谭急切追问:“何法可寻?” 辛毗看了看袁谭,缓缓将脸凑了上去淡淡说了两个字:“投曹...” “什么?”袁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后腾地一下站起身: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投靠曹操吗?此举万万不可!” 在辛毗看来袁谭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劝袁谭冷静下来听自己仔细分析: “此刻公子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在北有袁尚南有曹操的情况之下您还想要独善其身,这已然是痴人说梦,您必须要在这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依附,得保求存。” “让我去向袁尚投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我有这个心思恐怕袁尚也不会答应。” 虽然辛毗让袁谭在曹操与袁尚之中作出抉择这件事看起来袁谭很难接受,但是他心里明白自己如辛毗所言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只是对投靠曹操这个袁绍生前的大敌仍心有顾虑: “我袁氏与曹操不共戴天,官渡之战更是结下了死仇,此刻若是投靠曹操...” 辛毗笑道:“公子多虑了,曹操的目的在于一统河北,少一个敌人对他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更何况您身为袁绍的长子在河北之地拥有极高的人望,此刻正可借曹操之手先诛袁谭,而后在徐图谋划夺回河北方为上策。” 左思右想之下袁谭觉得辛毗所提出的建议是唯一可行的,便言辞恳切道: “既如此恳请先生代为辛苦一趟,前去许都谒见曹操,请他出兵助我。” 从袁谭的口吻来看他并不是想要投靠曹操,而是企图偷换自己的概念改为请曹操助自己对付袁尚,辛毗自然看得出袁谭心中所打的盘算。 回到家中辛毗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在收拾包裹的途中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微微侧目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依旧照常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怎么?你保护我全家躲避袁尚的追杀,不是现在才来要报酬吧?” 站在他身后的人冷冷说道:“别把我看的像你一样那么势利眼...” 辛毗注意到这个人的口吻似乎是在讥讽自己,放下手中衣物转过身正视着他: “我说孔明老弟,难怪你人缘那么差,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刻薄,我又没有得罪你。” 立于辛毗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同为阳翟同乡的胡昭,双手抱胸的他背靠在门边上瞥了辛毗一眼:“少来,我是念在我么同乡一场才会出手相助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这里辛毗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被袁尚追杀的呢?” 胡昭回答说:“可不是我算出来的,是郭奉孝那小子和我说袁谭不久将会与袁尚开战,而袁谭为了不免走漏风声定不会事先通知你,到时候你身在邺城袁尚肯定会对你不利,所以才会让我先一步去邺城之中等候,没想到还真被他那张乌鸦嘴给言中了。” 听到是郭嘉推算出自己在邺城时即将遭遇的事情,辛毗点了点头: “看样子郭嘉是想要我去出仕曹操啊,所以才会让你来救我施以人情。” 事实上胡昭也看出郭嘉的用意:“本来以为他只是为了查出戏师之死才会从仕曹操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替曹操效力了,他那出众的才能果真不想自弃啊。” 说罢胡昭看向了辛毗,意味深长的说:“你是真心为了袁谭去许都的吗?” “什么意思?”辛毗微微眯起眼睛谨慎问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胡昭笑了笑:“没什么意思...” 经过数月的奔波辛毗终于安全到达了许都,以袁谭使者的身份先与郭嘉取得了会面。 一见到郭嘉辛毗便对他危难时刻的出手相助表示感谢: “若不是你料到二袁之争会殃及于我,恐怕我现在早已是刀下之鬼了。” 郭嘉笑道:“佐治先生客气了,您这样的人物若是死在袁尚这种鼠辈手中对您来说未免太过折辱,更何况您与我本书同乡,郭嘉请孔明先生出手是理所应当的。” 几番寒暄之后,辛毗开始问及军事上的事情: “敢问奉孝先生,不知贵主曹公何时发兵攻打冀州?” 见辛毗主动提及此事,郭嘉并不予以正面回答:“袁尚刚刚把袁谭的大部兵马收归己用,加之有并州高干以及幽州袁熙做后盾,想要出兵攻打绝非易事啊。” 说罢郭嘉站起身背着手走向门口,辛毗本想探听曹操的虚实不成想郭嘉技高一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家都是聪明人,辛毗也就不好再在郭嘉面前献丑了: “我与兄长辛评虽然昔日效忠袁氏,不过袁绍死后袁尚与袁谭只顾着争权夺势,毫无政治远见,既然先生特地救我于虎口,在下愿意为你与曹操出一份力以报恩情。” “说的好啊!” 辛毗刚刚与郭嘉交底,曹操便从门外走了进来,还未等辛毗向自己行礼便将其躬起的腰扶了起来,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如若得到先生相助,河北虽众孟德焉有何惧?” 从未曹操正面接触过的辛毗,看到曹操如此的礼贤下士,内心不禁为之动容。 入座后,曹操提及当初河东之战一事:“先生处的好计谋啊,若不是我有钟繇在河东,恐怕河东之地早就为袁尚、高干所占了,我等又怎么会安心坐在这里呢?” 辛毗颇为惭愧的说:“明公谬赞了,在下所献的拙策不是被您与元常先生识破了吗。” 曹操笑道:“好了好了,先生此来为袁谭使者,不知所求为何呢?”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郭嘉后,辛毗直起身拱手说道:“佐治前来欲为二事。” “哦?不知是哪二事啊?”曹操十指交叉放在案上,认真听着辛毗的话。 辛毗说道:“其一乃明事,摆在台面上来说我此来是为袁谭向您借兵的...” 曹操点了点头:“这个我料到了,袁谭不会无缘无故派出使者来我这里,必定有所求啊。” 随即曹操话锋一转:“那么其二呢?” “其二乃暗事,辛毗恳请曹操佯装答应袁谭的出兵请求,正所谓二虎相争扶其弱,袁谭此刻走投无路,明公正可借此机会将兵力部署在平原、黎阳一带,名为协助袁谭返攻邺城,实则为您自己夺取冀州,随即联合河东之兵夹击并州,最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平幽州。” 听着辛毗的话曹操双眼放光,在欣赏辛毗之余曹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生之策甚妙,不过依我来看此时出兵似乎不是时机,袁谭是我钓袁尚的饵食,我暂时不会出兵帮助袁谭,不过先生后面的部署与我之意甚合,孟德感佩。” 至此辛毗被曹操留在身边作为谋士,再也没有返回平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辰回:布局有疏帝认戚 自从郭嘉来探病后司马懿成日忧心忡忡,他十分担忧张春华在河北的安危, 与司马朗一同从郭嘉口中得知了张春华身处幽州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已经下定了赶赴蓟城寻找张春华的决心。当时的郭嘉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想法,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曹操已经对你起疑,若是你擅自离开成皋的消息走漏,恐怕会对你极为不利。” 郭嘉的话提醒了同样十分牵挂张春华的司马朗,恢复冷静的他对司马懿说: “仲达,奉孝先生说的有道理,你现在被曹操监视着,还是由为兄走一趟吧...” 话音未落司马懿打断了他的话:“兄长不必多言,当日春华是在我的手上丢掉的,如今既然已经获悉了她尚在人间的讯息,那么理应我前去将他寻回,更何况...” 他看向了满脸病容的司马朗,司马朗清楚明白弟弟的眼神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具有长途跋涉的条件,但是内心之中那丝毫不输于司马懿对张春华的牵挂之情还是让他放弃了自己对羸弱身体的顾及: “当初是我一念之差害死了张春华的家人,这个责任不应该有你来背负...” 司马懿心中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也不容许自己的兄长拖着病体前去战火弥漫、生死未卜的河北之地,短暂沉思后他从另一个角度对司马朗进行劝说: “虽然曹操对我心怀猜忌,但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屋内不出去,在四周有可能布满的曹操眼线监视下想要丝毫不露出破绽实在是太困难了,倒不如我趁着夏侯渊还未回去复命之际先行偷偷离去,这样你也不用再为我遮遮掩掩...” “不必在说了!”司马懿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心性温和、从不粗声言语的大哥居然会如此干脆生硬的将自己的话打断:“我是不会让你再去赴险的,先前你几次遭遇险境、命悬一线时可知道我与父亲为了你是多么的担惊受怕,春华我会去将她寻回,你不用管了!” 说罢司马朗拂袖而去,完全没有给司马懿任何一丝的余地。 空荡荡的厅堂之内,司马懿和郭嘉站在原地,除了靠在红漆柱子旁醉的不省人事的夏侯渊发出的鼾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看着面如铁色的司马懿呆呆矗立在那里望着门口,郭嘉讲双手交叉插入袖中缓缓走到司马懿的身旁,侧脸看着他的表情笑道: “看起来你似乎是被你大哥的话给震住了,其实你的心里丝毫没有半点动摇吧?” 司马懿也侧脸看向正朝自己笑着的郭嘉,冷冷的哼一声: “当初是我向兄长说出了张汪对司马家的威胁,兄长为了保护我们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也可以说是我间接害了张春华一家,之后兄长想要通过好好照料张春华来弥足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不成想却在逃亡的途中因为我的无能让张春华堕入山崖,成了兄长心中永远的遗憾...” 郭嘉看着司马懿那自责而又痛苦的表情之余,他还注意到司马懿袖口处隐约露出的拳头紧紧捏着,清清楚楚明白了司马懿内心想法的坚定后郭嘉也不打算再劝他,而是双手背于身后轻轻迈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 “不过你这样的举动的确太过冒险,曹操不久就会轻率大军出兵河北,那时姑且不论曹操发现你诈病拒仕会引来杀身之祸,到处战火的兵戈之地也是危机重重,你可要小心了...” 司马懿仰望着门外夜空之中零星挂着的几颗繁星,随即将目光转移到郭嘉的后背: “九死一生的情况我经历的可不是一次两次,更何况这次的事我非做不可。” 郭嘉扬起嘴角淡淡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正厅沿着廊道离去了。 留在许县本应该为刘备做内应的陈群,自从被郭嘉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成日心事重重,他所忧心的并不是郭嘉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曹操。 恰恰相反的是,明明与自己政治立场完全对立、本应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却保护自己,而自己一心尊敬、一心效忠的人却对自己疑心不止,这种矛盾的思绪在陈群的内心不断冲击着,尤其是当他得知了于禁已经被郭嘉策反后,陈群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躁乱的情绪。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于禁回到许都向曹操复命的消息... 回到家中的于禁刚刚走到家门口便听侍从说屋内有客人正在等候,觉察出气氛不对的他将腰间的佩剑解下递给侍从后他径直前往正厅。 当他看到站在正厅之中双手背于身后背对着人时,即使没有看到正脸的于禁仍旧可以准确的判断出来这个人就是陈群,惊讶之余于禁赶紧转过身将门关上,走到陈群身旁言辞谨慎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刘皇叔他让你来...” “刘皇叔?”陈群听到于禁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称呼刘备,不由冷笑一声: “看样子子龙所言不差,于大将军果真成了择木而栖的良禽啊...” 于禁听出来陈群实在挖苦自己,甚至拿自己比作禽兽,但是于禁并不恼怒,反倒对陈群恭恭敬敬的对陈群说:“我之前与你一样感念刘皇叔的恩情不惜一切为他办事,本来以为这么做会心安理得,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开始迷茫起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若不是奉孝先生与我推心置腹的一翻身聊,我至今还在不停的徘徊...” 对于这样的解释陈群虽然表面上难以接受,但是内心里隐约感觉到于禁所说的话,似乎与自己心中所焦虑的心思相吻合,他犹豫了一会让儿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问的话: “之前除了关张赵之外最忠心的人就是你了,我从没有想过你这样的人居然会...” 听着陈群的话于禁心中也感觉到不快,自从自己昔日追随鲍信征讨黄巾被伏击受伤、生命垂危之际,是刘备向自己伸出了援手,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下定决心终身追随刘备,然而随着鲍信战死后自己奉了刘备的命令潜伏到曹操手下的那天起,于禁就一直在做自己内心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内心的痛苦越积攒就越难受。 “我以为刘皇叔是真心要平定这个乱世,为民谋福祉的英雄豪杰,后来我发现自己所想的太过单纯,我越是了解他的内心就越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可怕...” 说罢于禁看向了陈群:“你听过司马懿这个名字吗?” 一听于禁提到了司马懿,陈群的心思立刻开始紧张起来,表情也愈发凝重。 从陈群的表情之中于禁看得出他似乎是知道司马懿的存在,但是对司马懿与刘备之间的关系却一无所知:“据我所知刘皇叔一直在秘密调查着这个司马懿,与那位‘殿下’有所交易的目的也在于这个司马懿,而可惜的是除了关张赵之外的我和你并不知情...” 这句话戳中了陈群的肺管子,他心中最大的顾虑也正是这个,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心思表露在神情之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镇静:“那又怎么样?” “那说明我和你并不具备接触他核心秘密的资格,换言之,他不信任我们...” 于禁的话仿佛一语中的,看陈群矗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于禁继续说道:“在协助那些人合谋杀死戏志才后,我就深深的明白了这一点...” 长长舒了口气想要平静下来的陈群抬起头看着于禁: “据你所知,你口中的那位‘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其实我没有和他直接接触过,代为传信的是一个手执长剑的男子,我曾经旁敲侧击想打探他们的身份可惜毫无所获,刘皇叔也只是让我协助他们而已,也没有解释他们的事情。” 联想起之前从徐州班师许都之时,刘备在营帐之中与神秘男子的对话,加上于禁吐露的心声越来越多,陈群感觉自己和刘备离得越来越远,已经几乎不认识他了... 在交谈的过程中,于禁也察觉到了陈群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便开口提醒他: “我们一直在远离刘皇叔的敌营之中为他效命,久远成疏,我劝你趁着能独善其身不要再深入下去了,我们所认识的那位刘皇叔绝非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沉默片刻后,陈群低声问道:“你一直以来向郭嘉下毒这件事也是他指使的吗...” 于禁没有想到陈群来这件事都查了出来,一时间呆立无语。 看到于禁的反应,陈群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俨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回家的途中,在人流之中穿行的陈群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缓慢的迈动着步子,双目无神的看向地面,一摇一晃的向前走着... 忽然有个匆匆赶路的行人没有迎面朝着陈群跑了过来,失魂落魄的陈群没有半点反应,结果被撞倒在地,那人只顾赶路也没有时间去在意被自己撞到的陈群。 恰好此时经过此地的荀鹂看到了坐在地面上神情恍惚的陈群,赶紧上前蹲下身子询问: “你怎么坐在这里呢?” 陈群微微侧过脸看着满眼尽是担忧之情的荀鹂,想要把内心的苦闷向她倾诉,然而这种苦闷恰恰是不能向人言明的,所以他只能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他不回答自己,荀鹂以为陈群身体不舒服,将其搀扶起来后轻轻拍去了他衣衫上沾着的尘土,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多谢小姐关心...” 轻轻推开了荀鹂的手后,陈群转过身继续缓缓迈着步子向前行走,在他身后的荀鹂不放心,一路上都静静的跟在他后面关注他的情况,直至他安全进了家门口... 至此陈群除了处理公务之外一直深居简出,之后更是向曹操请病假,连日来闭门谢客,荀鹂在和张凝的交谈之中每每提到这样的陈群总是面露哀思,闷闷不乐。 张凝将这件事告诉了郭嘉,郭嘉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说了句: “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虽然司马懿想要前去蓟城的想法已坚定不移,然而在司马朗那里却是铁板一块,毫无商量的余地。不仅如此,司马朗为了防止司马懿悄悄溜走,特地吩咐侍从轮流在门口守卫,不准让司马懿出门,而且让司马馗在房间里监视司马懿,督促他“安心静养”。 被关在屋内的司马懿来回踱步焦急万分,他害怕万一司马朗先自己一步去蓟城的话,沿途经过战火将开的冀州时会有危险,于是他苦思冥想离开的办法。 看着坐在床榻边安安静静看这手中竹简的司马馗,司马懿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他走上前对司马馗说:“季达,你坐了这么久不累吗?” 司马馗头也不抬的回答:“是长兄让我看着你的,二哥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司马懿笑道:“我没有打算逃走,只是我有本《乐经》落在书房里了,现在突然想看,现在兄长不让我出门,我想你帮我去拿过来...” 打小司马馗就喜欢阅读书卷,仔细一想这本《乐经》自己尚未读过,而司马懿早已是熟读六经,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向他请教其中难理解的地方,于是他没有多想就去了。 当司马馗拿着书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内早已是空空荡荡,慌乱之中他赶紧转过身大喊:“不好了!二哥逃走了!” 喊叫声惊动了司马朗,他立刻吩咐家中下人赶紧搜查各个厢屋始终一无所获,虽然诧异有人把守司马懿应该不可能出家门,但是司马馗还是赶紧带着家中所有的下人出门去寻找。 空空荡荡的司马宅中静的出奇,等到所有人都出门口,已经换上家丁服饰、一直躲在屋内床榻之下的司马懿低着头快步向门口走去,眼见空空的大门近在眼前,心中暗暗窃喜的司马懿心想目的终于就要达成了。 然而就在他离大门口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门口站着的一个身躯挡住了自己的路。 当他抬起头时不禁傻了眼:“兄长...” 望着司马朗满脸愠怒的神情,司马懿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索性站在原地不出声。 久久凝视了司马懿一会儿后,司马朗微微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朝着司马懿走过来。 司马懿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虽然他知道平日里心疼弟弟们的司马朗舍不得打自己,但是这种情况之下可是很难说的。 闭上眼睛的司马懿不禁没有等到司马朗的责罚,就连一句话都没有,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院落里已经空无一人,司马朗也消失无踪了... 在外一无所获的司马馗带着家丁气喘吁吁的回到家中,对司马朗说: “兄长,我们找遍了成皋城也没有找到二哥...” 司马朗淡淡的说:“看样子又让他溜走了,算了,他要走就由他去吧...” 坐在横渡在黄河的船头上,司马懿仿佛明白了司马朗的用意,他虽然什么也没有和自己说,但是心意却是传到到了自己的心中: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活着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巳回:旁敲侧击试真意 自从袁谭派遣辛毗前往曹操处求援被袁尚知道后,他恼怒袁谭向仇人谄媚屈服之余忌惮一旦曹操和袁谭联手后自己将会两面受敌,于是他立刻收缩兵力将平原包围,意图在曹操参与进来之前将袁谭一鼓作气消灭。 由于之手中的兵力没有办法与袁尚正面硬拼,袁谭只好在固守的同时连发数封求援信致辛毗处,让他请曹操尽速发兵救援平原。 辛毗收到信后心想趁此机会以调停袁氏兄弟内斗的名义,让曹操率领大军进入河北,便对冲出重围前来送信的使者说道: “主公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现在军情十万火急,我立马前去曹操处恳请他发兵救援。” 使者拜谢离去,辛毗赶紧带着袁谭送来的求救信来到曹操处呈交曹操,并向曹操阐明了此时介入河北是最好时机的利害:“此刻袁谭势弱,连发数信求救,我们此时出兵河北可谓是名正言顺。况且原本您有袁谭和袁尚两个对手,现在袁熙远在幽州、经受河东大败的高干固守并州坐观成败,又少了袁谭这个对手,这个时候消灭袁尚实乃上天赐予您的良机啊。”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荀彧和程昱。 考虑到辛毗的论断很有道理,程昱和荀彧对于出兵的事情表示赞成。 深思熟虑之后曹操作出的这样的决定: “命令曹洪为主将,张绣、曹纯为副将,发兵邺城!” 当听到曹操要发兵攻打邺城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吃惊万分,不过荀彧、程昱及辛毗等人很快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纷纷展露笑颜。 正当围城日久的袁尚奇怪曹操的援兵为什么不来时,忽然听到了哨骑传来的急报: 曹操遣曹洪率领骑兵正向邺城急袭而来! 如梦初醒的袁尚赶紧暂缓消灭袁谭,一方面命令审配守卫邺城一方面亲自率军折返救援邺城,留下了吕旷和吕翔二人继续包围平原,企图困死袁谭。 然而令袁尚没有想到的是曹操的军队和袁尚交战一段时间后开始出现了颓势,袁尚看出来曹军远道奔袭已是强弩之末,于是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亲自指挥军队加强攻势。 得到了袁尚亲自迎敌的鼓励,袁军士气大振,迅速击退了曹洪所率领的军队,将其驱逐到了黄河南岸,此役对于袁尚来说可谓是大获全胜,虽然没有消灭袁谭但是他心中的满足感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抱着大败曹操的荣誉感风风光光的返回了邺城。 而当曹洪率军撤退到黄河南岸的消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后,正在和郭嘉对坐而饮的他捂着腹部大笑不止,捧腹之余眼角渗出了些许泪花,他伸手拭去了泪花后对郭嘉说: “哎呀...我想袁尚现在仍然沉浸在沾沾自喜的荣誉感之中吧...” 郭嘉放下酒樽浅浅笑道:“虽然让曹洪将军受了些屈辱,不过还是值得的。” 这时,传令将官传来了平原处的最新情况: “启禀主公!吕旷吕翔二将所率军马已为张辽将军所破,现二人皆愿归降!” 曹操听后表情颇为冷淡:“两个无名小卒罢了,有什么值得汇报的?” 郭嘉却对袁谭的状况颇为关心:“袁谭现在如何?” 传令答道:“回军师,袁谭在吕氏兄弟归降后秘密与之联络,意欲拉拢。” “小偷小摸...”曹操举起酒樽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对袁谭的行径满是不屑。 待传令离去后,郭嘉对曹操说:“眼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和袁谭撕破脸,不然之前所布下的局全部都会白费了,对于处理袁谭的问题上还是要以宽大为主。” 然而曹操还是对袁谭投靠的真心与否持很大的怀疑:“袁谭虽然和袁尚势成水火,可并不能说明他对我就是真心归顺,虽然我听信了辛毗先生的话以他为跳板介入了河北战事,但袁谭始终是个不安定的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我的背后挑起事端...” “您的担心是很正确的,不过为了夺取整个河北这点牺牲在下认为也是值得的。” 郭嘉主张曹操现在应积极拉拢袁谭为主,且声势要搞得越大越好,为此他建议曹操不仅要承诺封其为青州刺史,而且还为曹操第二十子曹整与袁谭膝下唯一的掌上明珠缔结婚约。 曹操心想郭嘉的建议是正确的,自己对袁谭如此宽大为怀的事情传达出去后必定会在一定程度上动摇河北的团结,与袁谭结亲让其将女儿送到许都更是有了个很好的政治人质。 彻底明白郭嘉的用意后,曹操边笑边用右手捏着筷子指了指郭嘉: “你呀你呀,还是你想得周到啊...” 在曹操的软硬兼施之下,袁谭只得忍痛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至曹操处,等待曹整和她成年后完婚,然而曹整与袁氏不过六七岁,等到他们能完婚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这个政治要挟手段实在是高明... 在曹操出兵攻打邺城之时,司马懿刚好到达林虑,他本想在战端未开之际沿着邺城所在的魏郡、广平郡、安平郡、河间郡,最后穿过范阳郡直达蓟县。 然而战事的迅速还是稍稍出乎了司马懿的预料,为免受战火波及他只好稍稍绕一段路从比较太平的上党郡,沿着乐平郡、常山郡、中山郡抵达范阳郡。 确定路线后,他决定朝着潞县行进。 刚走没多久,司马懿就感到自己的双腿颇有些不听使唤了,毕竟他光靠自己的双腿从司州到达并州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了,更何况现在兵荒马乱的想要买匹马实在是件异想天开的事情,所以纵使他沿途一直在寻摸,也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前方的树林边上有两匹马拴在树干旁,其中一个人背对着自己正在给马喂草料,司马懿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和他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于是他尝试着上前询问他能否卖一匹马给自己,想着想着便来到了这个人的身后: “敢问这位兄台,您能否行个方便,将其中的一匹马卖与我?” 那人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便丢掉了手中的草料拍了拍双手转过身,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与此同时司马懿也在观察面前的这个人,看样子他似乎要比自己大五岁左右,而且一身书生气,并不像是个普通的草莽百姓。 “真不好意思,这两匹马都有主人了,我不能...” 正当这个人打算拒绝司马懿时,从树林深处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就让给他吧...” 司马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白皙的脸庞看起来虽然稚嫩却不失英气,身着白衫素服的他腰间系着编制孔雀羽穗的琉璃胆玉佩,看起来贵气十足。 “公子,这...” 那人本想劝说,但是却被少年伸手阻止了:“看起来他应该比我们更加需要这匹马,我们反正回去的路也不远,何不成人之美呢?” 见少年公子主意已定,男子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牵着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拉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将绳子递给他,并嘱咐说:“这匹马性烈,不好驾驭,骑乘时需多加小心。” 司马懿接过缰绳,从袖中掏出钱币打算付买马的钱,少年却婉拒了: “只是一个顺水人情罢了,说不定我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几番推脱之下司马懿只好对他充满感激的说: “大恩不言谢,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日后司马懿必定相报。” 少年笑道:“区区一匹马无需如此,这里最近并不太平,你快些赶路去吧。” 望着司马懿策马而去渐行渐远,少年微微侧过脸对身旁的男子说: “好了,贾逵我们回去吧。” 而贾逵仍旧在司马懿报出自己姓名的那一瞬间徘徊,愣神之余根本没有听到少年的话,直到少年第二次叫了他的名字方才缓过神来:“真没有想到他就是司马懿...” “是啊,能够让父亲有喜又怕的人可并不少见,我可是对他越来有兴趣了...” 少年仍旧看着司马懿消失的方向,迟迟不肯挪开视线。 贾逵提醒他说:“公子,司空大人吩咐我们前来并州查探军情,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高干并没有帮助袁尚的打算,此地不宜久留,我想我们可以回去向司空大人复命了。” 忽然间少年想到自己之所以来到并州是有任务在身的,所以赶紧跨上马背调转马头: “虽然高干不会出兵帮助袁尚,但是他准许尹楷屯兵毛城以维系上党对邺城的粮草供应,这点还是值得向父亲报告的,你说的对,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磨蹭,马上回许都吧...” 在邺城厉兵秣马的袁尚认为自己的元气已经恢复,于是他整治兵马再度准备剿灭袁谭这个心腹大患,在确定并州的高干表示愿意顺从并持续供给粮草之后,他决定让审配和苏由二人协力守城,自己率领过半兵马征讨平原。 审配觉得此事不妥,私底下对袁尚说:“苏由此人忠奸未辨,若是委以守城重任祸福难料,况且曹操在黄河以南虎视眈眈,此时分兵去打袁谭已是不智,更何况您还带走了邺城过半的人马,若是曹操引大军来攻,邺城危矣啊。” 一听审配提到曹操可能会袭击邺城,仍旧沉浸于上次击退曹洪主力的袁尚对此不屑一顾:“曹操上次被我打得惨败因而士气受损,想必短时间内不敢犯我邺城,就算是他们敢来我到时候回师与城中守军夹击他们,必定可大获全胜。” 虽然袁尚说的信心满满,但是审配心中总是隐隐感觉不安。 在袁尚起兵前的三天,贾逵与白衣少年回到了许都面见曹操,将在并州探得的情况尽数上报,曹操听后向少年投去了满意的眼光: “子桓,这一趟你辛苦了,若不是你深入上党腹地探明了高干与袁尚之间供应的粮道,恐怕邺城也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攻陷的,你没有令父亲失望。” 此少年正是昔日从张绣追兵中逃生,如今年方十六的曹丕曹子桓。 很快袁尚再度出兵平原的消息传到了许都,曹操听后大喜,随即亲自率领大军渡过黄河,轻而易举的夺取了黎阳,之后采纳郭嘉之策派人用麻袋堵住淇水,大量水流灌入白沟,极大便利了曹操利用船只运送粮草补给。除此之外曹操还将自己的帅旗掩藏起来,对外宣称此次仍旧是曹洪为中军主帅攻打邺城,藉此麻痹袁尚及邺城守军。 马不停歇的逼近洹水、进而占据安阳后,曹操留下了曹洪率军继续造成攻城之势,吸引邺城守军的注意,自己则率领一支精干人马悄悄从滥口西进,从司州的林虑直接绕道强渡漳河直取毛城,尹楷丝毫没有防备,还未来得及等高干和审配有所反应,毛城就被曹操成功夺取,曹操乘胜取邯郸、败沮鹄。 广平诸县见曹操亲自率军神兵天降,以易阳县长韩范、涉县县长梁岐为首的官员大多归降曹操,曹操采纳了部将徐晃的建议厚待了他们,整个广平郡众官大多降曹,因此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就以风卷残云之势得到了广平郡绝大多数的领土,就连名动河北的“七龙枪”之一的张燕也率军归降,表示愿意协助曹操夹击袁尚。 毛城及整个广平相继失陷后,审配知道邺城这座孤城难以久守,急忙遣人送信给袁尚让他尽快回救,自己则积极整饬兵力加强城防,严阵以待。 郭嘉在阳平亭山上居高俯视着邺城的城防,知道审配的能耐绝不是平庸之辈,他在仔细查看了周围的地形后命令曹洪在邺城周边筑土山、挖长沟,积蓄漳河的水势。 同年四月,张燕奉曹操之命令以平北将军之衔率军抵达临水,与曹洪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邺城守将苏由见曹军势大已非上次可比,心生怯意的他打算杀死审配献城投降,然而被审配先一步察觉并在城内击溃了苏由的人马,苏由无可奈何带着余部兵马出逃投奔曹操。 虽然审配成功平定了苏由之乱,但是兵马的损失也是不可忽视的问题,现在他已经没有把握能够在持久战之中退走曹操的大军,心中只能期待袁尚所率领的援军及时赶到,内外夹击方能保住邺城不被攻陷。 将邺城围成铁桶一般后,曹洪迫不及待的催促曹操下令攻城,而郭嘉则对曹洪说: “我们还有一位客人没有到,怎么可以仓促开席呢?” “客人?”曹洪不解其意:“到底是谁啊?” 郭嘉和曹操相视一笑,皆不言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午回:累日躬耕避猜忌 站在城楼道:“安局稳内你要多向荀彧、程昱学习,至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你就要多问问郭嘉和荀攸二位先生了。” 郭嘉谦逊的笑了笑:“曹公过誉了,在下粗鄙之才实难堪当您的称赞。” 曹丕听后赶紧站起身,弯腰拱手向郭嘉恭恭敬敬的行礼: “先生切莫自谦,日后还请不吝赐教,子桓愿终身奉先生为师。” 看着曹丕如此诚恳的言行,郭嘉似乎还看出了别的一些什么,但是他将自己的想法深深的埋在了心里,缓缓起身走到了曹丕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公子言重了,以您和曹公的雄才将来必有能超越我的人辅佐,公子不必担心。” 虽然郭嘉的话讲的很婉转,但是曹丕听得出来他拒绝了自己,心有不甘的他也只好作罢。 两个月过去了,曹军的沟槽围城作战取得了进展,邺城内的粮草经不住无限的消耗,城中开始出现断粮的情况,审配没有办法只好采用强硬的手法从百姓手中征得军粮以支撑军队,避免出现了断粮军慌的局面,却也直接导致了城内大量百姓饿死的惨状。 与此同时,在魏县驻扎进退不得的袁尚十分担忧邺城的情况,他开始意识到情况远没有他之前所想的那么乐观,于是他同意了身边仅有谋士李孚的建议,由李孚率兵佯装徐晃的人马冒险从曹军的营地中穿过、寻机偷偷潜入邺城之内与审配互通情报。 李孚带着约三万人马手持伪造的曹军徐晃所部将旗名正言顺的朝着邺城的方向开进,将三万人马驻扎在阳平亭东北十里处,随后只身一人带着两名随从朝着邺城而去。 负责外围警戒的曹军士兵见来人持有徐晃的将旗,却拿不出曹操的手令,于是对冒充徐晃的李孚说道:“将军请稍后,待我禀告主公后再放将军过去。” 然而话音刚落,盘问的士卒就被李孚一马鞭抽在脸上: “大胆!我此来有紧急军情要向曹公禀报,若是延误了你有几个脑袋担保!” 士卒捂着脸见此人如此蛮横,知道徐晃是曹操手下得力的干将,不敢得罪只好乖乖放开拒马放他们三人过去,为了避免引起曹军士卒的怀疑,李孚竟然真的以徐晃的身份对守着沟槽的曹军士卒大加训斥,这种变被动为主公的行为反而打消了曹军士卒对他的怀疑。 当李孚走到邺城南面的章门时,看见那里的士卒正在逗宠取乐,李孚心生一计,当即呵斥他们,命令身边的两个士卒将他们捆绑起来,曹军士兵吓得直喊饶命。 就在这个时候李孚赶紧让两个士卒将营寨之中的长约三尺的圆木抬到沟槽边,架设浮桥快步跨过沟槽直达邺城门下,对着城楼之下高呼: “正南兄!我是李孚啊!快快放我们上去!” 审配得知李孚居然抵达邺城兴奋的热泪盈眶,马上命人用绳索将他们三人吊上城楼。 当曹操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他不仅没有责怪那些被李孚欺骗的士卒,看着久围不下的邺城他反倒颇为满意的笑道:“别担心,他就算是进去了也还是会出来了,我正愁审配龟缩在城中不出来,看样子邺城指日可下了。” 入城后李孚将城外袁尚所遭遇的情况告诉了审配,并且把袁尚与自己所制定的作战计划和盘托出与审配商议,审配听后完全同意李孚的建议。 “你这样进来恐怕就难出去了,曹操必定有所防备。” 李孚捻须沉思后答道:“不用担心,我方才看到城中缺粮的情况十分严重,可以先放城中的老弱妇孺出城向曹操投降,曹操意在收服人心必定不会加害他们,到那时我混在人群之中与他们一起出城,定可以安全逃出重围。” 一切果真如李孚所想的那样顺利,他再度堂而皇之的从曹军的眼皮底下溜出重围,安全抵达了魏县。暗自庆幸自己运气极好的李孚不知道他已掉进曹操与郭嘉所设下的陷阱之中。 回到袁尚身边后李孚赶紧将自己和审配所商议的结果告诉了袁尚,但是袁尚似乎对李孚毫发无伤从曹操数万大军的包围中,竟然来去自如这件事感到诧异越怀疑: “先生真乃异人也,那曹操心思缜密居然还能让你如此戏耍?” 李孚顾不得那么多,他劝袁尚率领大军沿着大道直奔邺城,到那时审配也会趁夜命令死士冒着曹军的弓箭搭设浮桥率领城中守军杀出,与袁尚里应外合夹击曹操。 本来这是个很好的计策,但是李孚对袁尚所说的话全在郭嘉的预料之中,早在李孚尚在邺城内时,曹操就已经将李孚出逃后与袁尚可能制定的作战计划放在台面上进行讨论。 军议之中曹洪等将领担心袁尚所率领的思归之军,会趁着士气高涨之际从正后方对曹军形成威胁,到那时审配必定也会趁机从城中杀出,曹军可能会面临首尾难顾的局面。 而曹操和郭嘉则认为袁尚此时虽然表面上依旧信心满满,但是在经历了多重军事打击后内心已是草木皆兵,李孚仅仅带着两个人就能在曹军之中来去自如,这实在是有违常理,所以袁尚肯定会担心李孚是否与曹操有所勾结意图谋害自己。 但是邺城不得不救,所以袁尚必定不会听从李孚的建议从大路进军,反而从西山小道行走企图插入曹军的西侧杀个措手不及。 所有的一切都在郭嘉的预料之中,袁尚摒弃了李孚的计策率领大军从魏县出发沿着滏水到达了阳平亭,带着之前留在那里的三万人马准备跨过临水自北面解邺城之围。 当袁尚率领大军刚刚抵达临水的时候,遭到了张燕的阻击不能前进,而审配早在之前就中了曹操的诱敌之计,见城外点起火把以为是袁尚军队到达就派人火速架设浮桥率军冲北门,但是却被早就埋伏在城北的辛毗打了个正着。 审配难以抵挡只好退回城中,而袁尚也在西山小道上被张燕设伏击溃,士卒纷纷逃散,袁尚在李孚等人的拼死护卫之下方才从张燕的枪下逃生,退守漳河之畔。 还未等袁尚将营寨建好,曹丕所率的人马又火速将其包围,袁尚此时无险可守,情急之下向曹丕请降却遭到了曹丕的拒绝,无奈之下袁尚带着士兵以惨重的代价冲出重围,躲到了祁山之中后急命部将牵招向高干求援。 然而高干看出了袁尚大势已去,心中早有归顺曹操以求自保之意,不仅没有答应袁尚的请求反倒打算斩下牵招的人头向曹操献礼。 万念俱灰的袁尚还未得到喘息之机,又遭到了曹丕的穷追猛打,这时袁尚抛弃了追随他的士兵穿上了普通士卒的铠甲只身逃亡。 部将马廷、张凯见袁尚如此不顾君臣之义,遂举兵向曹丕归降,曹丕收纳了数千降卒,还得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袁尚所持有的印绶、节杖、黄钺以及随身衣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未回:纵论英雄藏野心 大胜而归的曹丕回到了曹军大营,受到了曹操的褒奖,曹丕高兴之余向曹操建议说: “城中审配所部虽然被我们击败再度龟缩城中,但是斗志仍然不减,现在我们缴获了袁尚的印绶、节杖等随身物件,正好可以将这些东西展示给城中守将看,可摧毁他们的意志。” 曹操觉得曹丕的建议很好,命令士兵将袁尚的印绶和节杖高高举起让城中守将看到。 不仅如此,辛毗还提议曹操将缴获的袁尚衣物溅满鲜血,对城中守将宣称袁尚已在祁山战死,让城中守将失去主心骨,敦促审配早日归降。 曹操允诺并让辛毗去完成这件事,在他看来辛毗是袁氏旧臣,让他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辛毗右手高高举起沾满鲜血的袁尚衣物,对着城中守将高喊: “城中的将士们!你们的主公袁尚已经战死了,现在抵抗是毫无意义的,我想你们现在一定是饥肠辘辘、食不果腹吧,还是早早归降吧!司空大人宽大为怀,必定会善待你们的!” 审配站在城楼顶看到辛毗,联想到昨日正式辛毗率军阻止自己突围,心里顿时怒火中烧,大骂辛毗是背主求荣之徒,并将留在邺城的辛评全家尽数斩首以泄他的愤恨。 技穷之余审配联想到屯兵幽州的袁熙,他亲自致书命令死士趁着夜色悄悄游过沟槽,马不停蹄的向蓟城赶去向袁熙求援。另一方面,他还分别向平原的袁谭和上党的高干写了封言辞陈恳的书信,信中他指责袁谭不顾骨肉亲情认贼作父,伤害手足,若是曹操占据了冀州那么袁谭也必定不会久存,若是与袁熙、高干一道从东、北、西三个方向进攻包围邺城的曹操,必定可大获全胜,重新光复袁绍在世时的盛世也指日可待。 高干接到信后不由分说,直接把冒死送信的使者斩首示众,并将首级送给曹操示好。 而袁谭此时正因为自己屈居曹操之下苟延残喘而忧心忡忡,此时审配的来信让他惭愧不已,忍不住当着郭图等人的面掩面而泣。 此时的郭图所想的却和审配全然不同,他不仅劝袁谭不要出兵攻打声势正盛的曹操,反而提议让袁谭趁着曹操将主力全部放在邺城的空隙,袁尚被曹操击溃冀州人心惶惶之际,聚集兵力夺取冀州东部地区,培植自己的势力向曹操和袁尚复仇。 不想在寄人篱下的袁谭被郭图的话打动,将审配的信丢在一边,高举协助曹操消灭袁谭的旗帜纠结平原之地的兵力,以极快的速度先夺下渤海郡,随后又鲸吞河间、安平两地,大肆招揽人心,一时间实力版图急剧扩张。 为了迷惑曹操得以喘息之机,袁谭在占领安平之后即亲帅大军攻打中山国的袁尚。 袁谭的兵马进入安国之际,司马懿也刚刚踏入中山国境内。 到达卢奴后司马懿看到整个常山国境内人心惶惶,袁尚杀死了原常山国郡守夺走兵权,强行发布征兵令整饬军势意图击退大举来犯的袁谭。 百姓大多不愿意跟随袁尚进行无谓的征战,但是又没有办法抵抗袁尚的强硬政策,一时间民间苦不堪言、怨声四起。 看着这些被战火波及的无辜百姓,司马懿深深了解世态炎凉、乱世人命皆为草芥的道理。 为了逃避袁尚的征兵令,司马懿一路小心谨慎避开了袁尚军队征兵的士卒,悄悄来到了蒲阴,当他踏进蒲阴城的那一刻,觉察到城中的气氛似乎很不寻常: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白色条幅,本来门口站着披麻戴孝的老弱妇孺,一看到司马懿这个陌生的面孔,大家纷纷进屋将门窗紧闭,整条街显得更加凄冷。 此时的司马懿已经没有了可以果腹的干粮,牵着马的他走到街道上左顾右盼寻找着尚未关门的店铺,然而他整条街走下来却始终毫无所获。 忽然,司马懿感觉到自己的脑后一阵剧痛,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也是一片眩晕,紧接着他整个人朝前方倒了下去。 爬伏在台阶旁的他从迷迷糊糊的意识之中,隐约看到有很多双脚在朝着自己面前靠近,顺着这些脚往上看去,赫然映入自己眼帘的男男女女,正用万分敌视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干枯的柴枝在篝火之中被烈焰灼烤着,发出崩裂的声响。 司马懿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眼前的视角是那么的不自然: 所有的人仿佛都站在墙壁之上,几个人蹲在篝火旁胡乱翻动着一个包裹,另外一些人围在他们的身边用惊恐万分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包裹。 渐渐的一股冰凉的触感从司马懿的侧脸传来,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也被绳子紧紧的绑着,再看自己的双脚也是一样,这时他才明白: 并不是这些人站在墙壁之上,而是被绑缚的自己侧躺在地面上。 一个拄杖的老者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询问蹲在地上的几个精壮男子: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官府的征兵文书?” 男子们纷纷摇头,其中一个男子将手中司马懿的衣物扔在地上,拔出了插在木地板缝隙之中的短刀走到司马懿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 “说!你是不是袁尚派来的探子,想要把我们城中的壮丁全数抓去充军?” 这下子司马懿联想到自身的处境,总算是理清了前因后果,他冷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表情狰狞,镇定回答说:“我不是什么袁尚的探子,不过你们这样一全城男子同时染病而死的作为想要瞒过袁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吧?” 所有人用极其诧异的眼光看着司马懿,尤其是揪住他衣襟的男子,在被司马懿看破他们用意的时候双手微微颤抖着:“竟然被你给看出来了...还说你不是探子?” 司马懿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沉着的与男子四目相对,气息丝毫不乱: “目前袁谭大举入侵中山国境内,袁尚兵力并不充足因而四处强行抓壮丁征兵,刚刚好你们这里的成年男子都以去世为由,留下满大街披麻戴孝的老弱妇孺,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男子刚想伸出拳头打司马懿,被另一个长相斯文的书生抓住了他的手臂: “王凌住手,刚刚翻遍了他的行李也没有找到任何官府的证明,想必我们是冤枉他了。” 这名叫王凌的男子看书生发话了,只好狠狠瞪了司马懿一眼后松开了自己的拳头,使劲将司马懿向后一推,司马懿觉得这个男人很粗鲁并不好打交道,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弄乱的衣襟向书生拜谢说:“多谢兄台开言相救,不知尊姓大名?” 书生也予以回礼:“我叫高柔,乃陈留人氏,现任蒲阴县长,方才多有得罪。” 说罢他伸手指向了方才欲对司马懿动粗的男子介绍说: “他叫王凌,是蒲阴县的团练,先前袁尚为了应对袁谭而向本县发出了征兵令,可城中百姓皆不愿为其效命,因此我上报说城中盛行瘟疫,袁尚不信先后派出了三批探子前来查探,我等也是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与你发生误会。” 亲眼见过战争残酷的司马懿想到了之前官渡之战时的种种血腥画面,因此对高柔的做法十分理解,刚才的事情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高大人为全城百姓谋福祉,不惜蒙着欺瞒的罪名,实在令司马懿感到敬佩。” 不过司马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虽然你们这个办法可以瞒袁尚一时,但是却没有办法长久,依我看袁尚现在光是应付袁谭就已经疲于奔命了,就算是你们正大光明拒绝他的征兵,我想袁尚也拿你们没有任何办法。” 高柔冷静思考后如梦初醒道:“有道理,我城中有兵力数百人,袁谭自北向南攻打袁尚的正面,袁尚必定是分身乏术,只要我们整饬防务袁尚也没有余力来对付我们了。” 一提到打仗王凌的双眼顿时放光:“对啊,只要击退他们一次袁尚就会被打怕,更何况袁尚不可能抽调过多的兵力来攻打我们,到那时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不仅如此,袁尚所征得兵马大多都不愿意为他真心实意的打仗,只要打疼他们他们也就无心恋战,如风中细沙四处飞散了。” 高柔和王凌商量之后决定听从司马懿的建议。 次日蒲阴城中的所有白幡尽数被扯下,很快就被外卫的袁尚密探获悉了蒲阴拒绝奉命的意图,火烧眉毛的袁尚听后大怒,急忙抽调士兵八百人拔掉自己身后这个隐患。 与之相对的,城中的数百男子在王凌的指挥之下埋伏于城中,在袁尚军队到来之际以郭嘉在官渡之战时所部署的三排连射箭阵,给予来犯之敌迎头痛击。 随后王凌率领城中的男丁杀出城中,袁军一见此状当即掉头就跑,四散而逃。 征讨蒲阴失利的消息传到了安熹,袁尚恼怒之余却再也不敢贸贸然派兵去攻打,只好放任他们,专心对付眼前大举进犯的袁谭。 而因为正面抵抗袁尚取得胜利,唐县、望都等蒲阴周边的县城纷纷以高柔、王凌马首是瞻,形成了一股小区域的势力范围。 见危机已经解除,司马懿向高柔、王凌辞行:“两位先生的智谋高超,司马懿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况且我还有私事要办,就此别过。” 高柔握住司马懿的手动情说道:“若非有仲达贤弟提点,我与王凌也想不到逆流而存,今日一别希望你多多保重,我相信我们日后总会有重聚的一天。” 平日里表面上对司马懿不屑一顾的王凌,看到司马懿要走,抽出了腰间的短匕首插在了司马懿的腰带上,冷冷的说道:“河北可能还要乱上一阵子,像你这样只会动嘴皮子的人若是再遇上几个像我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你丢的。” 话音刚落高柔哈哈大笑道:“王凌居然也会主动揭自己的短了,真是稀罕事啊。” 司马懿看得出王凌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于他的心意司马懿心领神会: “王将军善于阵战,蒲阴防守竟然没有死伤一人,日后必有战功彪炳、建功立业之时。” 两人送别司马懿出城,高柔将之前制住司马懿所扣下的灰鬃马还给司马懿,司马懿跨上马背向他们双手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么我们后会有期了。” 高柔和王凌也抱拳送别:“一路上多加小心。” 袁谭的所作所为经由曹操转达给了城中困兽犹斗的审配,审配听后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先主虽然做事优柔寡断,但是绝不会为这种绝宗灭族的不孝之行,若是他在九泉之下看到昔日团结一心的河北之地,竟然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必定会咒骂袁谭的!” 见袁谭已经指望不上,高干又丝毫没有动作,审配只能寄希望于袁尚生前最为看重的幽州刺史袁熙了:“但愿二公子能即使率军赶到,那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现实还是把审配这仅存的一丝希望之火给掐灭了,袁谭在安熹之战大败袁尚并将其驱逐出冀州后,心中积压已久的一块大石落了地,竟然纵容士兵在安熹城内烧杀淫掠,完全背弃了先前答应安熹百姓的承诺。 至此本想率领中山国北部诸县归顺袁谭的高柔和王凌,听到安熹城内的惨剧后打消了先前的决定,联合诸县抵制袁谭的军队继续北上。 也就是因为中山国的乱局,导致接到审配书信马上调集军队救援邺城的袁熙,被阻滞在北平一带,无法再向前进一步。 北逃的袁尚在北平与袁熙会合后,将邺城被围的紧急情况抛诸脑后,竟然怂恿袁熙帮助自己先击溃袁谭,夺回被袁谭掠取的诸郡。 头脑清醒的袁熙并没有听从袁尚的建议,想要积极与高柔和王凌接触,希望他们放自己通过中山国,但是却被高柔和王凌所拒绝。 至此邺城之围的紧急态势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转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申回:荀门留香俏黄鹂 由于袁熙的军队因为高柔、王凌与袁谭之间的军事对峙,被挡在北平难以前进,袁熙又不愿意再兴起无谓的杀戮,因此极力想要说服高柔与王凌放他通过中山国。 高柔最终被袁熙的真诚打动,同意与他亲自面谈。 双方会谈协商的地点最终定在北平南郊,为了以示诚意袁熙特地没有多带人马,孤身一人带着两个随从武官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候高柔和王凌前来。 不一会儿高柔和王凌也来到了这里,袁熙看到他们后放下幽州刺史的身段踏步上前想要亲自迎接他们,然而在他刚刚伸出手想要和他们打招呼的同时,突然从袁熙的身后嗖的一声飞出了一根冷箭,直接朝着高柔的额头飞去... 眼疾手快的王凌看出了这根冷箭,他赶紧将高柔按倒在地。 羽箭惊险的从高柔的脸颊划过,射中了高柔身后的随行士卒,士卒中箭当场倒地身亡。 袁熙惊诧之余转过脸冲着身后大喊:“谁放的冷箭!” 身后的两个随行武官不知所措,这时袁熙方才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有一个藏匿的弓箭手,瞬间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刚想转过身向高柔解释的他哪里还有机会说话。 王凌见状手指着袁熙怒斥道: “卑鄙小人,原来你之前诚意款款的书信,目的就是为了赚我们上钩好杀掉我们!” 随即王凌一挥手,身后跟随的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挡在了高柔和王凌的前面,在王凌的指挥之下缓缓向后退却,袁熙追上去想要解释: “将军请先别走,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突遭冷箭的王凌和高柔哪里还敢再去相信袁熙,士卒纷纷以拉满弓弦以羽箭对准袁熙,袁熙的随行武官见状连忙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挡在了袁熙的身前。 然而局势并没有因此得到缓和,很快的从四周跳出了数十人将这里悉数包围,手执利剑的袁尚从士卒身后走了出来,抽出利剑指着被埋伏的高柔和王凌阴笑道: “你们这两个叛臣贼子,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袁谭打得那么惨,现在你们终于落在我手里了,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三弟!”袁熙大声喝止袁尚:“谁让你在这里设伏的!” 袁尚侧脸看着焦急万分的袁熙,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转过脸用充斥着极其强烈的杀气眼神死死盯着高柔和王凌:“二哥你做事就是太温吞了,所以才会空有一身才能,却被父亲放逐到幽州不受重用,我要是在这里杀了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吞并他们的人马,哪里还需要费什么口水再去和他们谈,这样才是最快救援邺城、把二嫂救出来的方式...” 虽然袁熙十分挂念在邺城之中的甄宓,但是用这种手段是自己所不能忍受的。 见自己无法说服袁尚,袁熙指着他身旁的士兵喊道:“你们快给我退下!不可造次!” 然而士卒们却对袁熙的命令充耳不闻,并没有任何放下武器后退的意思。 袁尚笑道:“别傻了,他们可都是我从中山国带来的亲信,怎么听你的话呢?” 说着袁尚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准备下达将王凌和高柔处死的命令: “不肯服从我的人,都死有余辜...” 就在袁尚高高举起的手缓缓落下之际,一颗自树荫里扔来的飞石击中了他的手臂。 刹那间气氛完全变了,袁尚吃惊的看着扔来飞石的方向,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这里,不仅如此,就连处在包围之中的高柔和王凌以及想要阻止袁尚的袁熙也都是一样。 “我赶了几天的路好不容易躺在树上小睡一会儿,你们却在这里叽叽喳喳的...” 袁尚举起长剑以剑尖直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什么人!不要躲躲藏藏的!” “躲躲藏藏?” 坐在被浓密绿叶所掩盖树枝上的他,轻蔑的笑了笑: “不要搞错了,我可是先到这里的,是你们躲在树丛里鬼鬼祟祟的吵醒了我才对吧...” 话音刚落,树枝上飘落了几片落叶,几乎是在同时他也稳稳的落在地上。 当所有人看到他的长相时无不惊讶,尤其是王凌和高柔望着他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你...” 袁熙看到他眼前的男子时虽然也很惊讶,但是并没有达到失态的程度,他沉着问道: “不知阁下何人?” 清拂动着他两缕细长的鬓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以有别于袁尚看向袁熙,在他还未开口说出自己的姓名时,在重围之中的王凌就先一步冲他喊道: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王凌和高柔之所以会如此震惊,原因在于突然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回头看了看脸色大变的王凌,无视现在局势危机的轻声回答: “可不是我回来,是你们来到了北平地界了,早知道‘后会有期’来的这么快当初我就不那么煞有其事的道别了,不过...” 他再度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看着自己的袁熙,自言自语道: “也算是错有错着了,这么轻易就让我遇到了想要找的人。” 虽然没有完全弄懂司马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是袁尚从他与王凌的交谈之中看出了他们是相识的,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他对周边士兵下令说: “既然他们是一伙儿的,就连同他一并处死!” 士兵们刚刚开始朝着司马懿移动,不慌不忙的司马懿冷冷笑道: “方才你们听到这位主子刚才说杀了高柔和王凌后会做什么吧?” 听到司马懿的话士兵们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面面相觑之余一边心底里琢磨着一边放缓了步伐,司马懿继续说道:“你们原本都是中山国的百姓,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谁把战火带给你们的,被你们刀剑相向的两个人想要保护百姓不受战争波及,若是你们杀了他们,中山国将和邺城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那时你们的妻子、儿女和父母都会颠沛流离,甚至阴阳相隔、家破人亡,这就是你们追随袁尚所想要的吗?” 司马懿的话引起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共鸣,有人开始小声嘟囔,渐渐的都驻足不前。 见士兵们因为司马懿的话而开始动摇,袁尚十分恼怒,他大声呵斥着他们: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快把他给我杀了!” 面对袁尚的咄咄相逼,司马懿非但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嘲笑他道: “我听闻曹丕兵围漳河时有人居然罔顾自己一方之主的身份恬不知耻的向人求饶;我还听闻当曹丕追杀至祁山时,有人为了自保竟然弃追随自己的臣工和将士不顾,自己偷偷的放弃了自己的印绶和节杖,就连随身的衣物也来不及带走,苟延残喘的逃到了中山...” 袁尚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面色狰狞到极点的他无法再容忍司马懿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屈辱的经历公布出来,因而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给我闭嘴!再敢捏造事实污蔑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污蔑你?哪里还需要我捏造呢?你的英雄事迹早就传遍了河北诸郡了,若不是这样,袁谭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将河北东部诸郡快速收入囊中呢?” 司马懿嘲笑的笑意依旧没有改变:“马廷、张凯两个人追随你忠心耿耿,却被你残忍的遗弃在祁山,现在连同他们在内的数千将士都在怨恨着你、诅咒着你。” 一直在旁观的袁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袁谭现在会一呼百应、连夺数郡了... 这下子士兵们彻底对袁尚失望了,他们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兵器四散而去,哪里还去管高柔和王凌,纵使袁尚对着他们肆意吼叫着、咆哮着,也始终没有办法留下他们的脚步。 确定安全之后,王凌扶着高柔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高柔对司马懿再度出手相助表示感谢:“你又救了我们一次,要不然我们就中了袁尚这个狗贼的奸计了。” 虽然高柔对袁尚瞒着袁熙设伏意图谋害自己这件事不予以追究,但是他再也难以相信袁熙了,尽管袁熙再三挽留他们试图解释,也没有能够改变他们的想法。 出于安全考虑高柔想劝司马懿与自己一同回蒲阴,但是司马懿再度婉拒了他们,无奈之下高柔和王凌只好第二次向司马懿告别,只是这一次目送对方离开的是司马懿而已... 就在司马懿目送王凌和高柔远去之时,一把冰冷的剑锋自后方向他的头: “父亲,邺城的战事不能在拖延下去了,袁谭在我们的后方以配合我们打击袁尚的名义大肆夺取土地,若是等他坐稳的话恐怕情况就会朝着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 手托腮发着呆的曹操听了曹丕的话扭过头抬眼看了一看曹丕,咂了下嘴: “你有什么主意吗?” 曹丕答道:“我之前听前线的士兵说,听到审配和他的侄子审荣在城楼上关于守城的事宜发生过几次激烈的争执,或许我们可以以这个审荣为突破口...” 还未等曹丕完全讲完曹操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披在肩膀上的披风滑落在地上,曹丕看曹操的眉毛紧紧皱着,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不再言语。 令曹丕没有想到的是曹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顶,满是欣慰看着曹丕: “我儿长大了,知道为父亲分忧了,你的想法很好,马上找荀攸先生前来详细讨论。” 之后根据荀攸和曹操的谋划,曹军向邺城之中射出数千支没有箭头的羽箭,城中百姓和守城的将士发现每支箭身山绑着白布条,其中写的都是劝降以及在邺城投降后曹军会善待降卒的内容,审荣看着曹操在信中的种种保证,本就不坚持这种无畏抵抗的他内心越发动摇了。 审配得知后命人将所有的布条强行收回焚烧,审荣拿着没有箭头的羽箭对审配说: “叔父,曹操特地让人将这不能伤人的箭射入城内,我想他是真心想招降了,现在二公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袁谭又自立门户对我们不闻不问,莫不如...” “休得胡言!”审配深处不断抖动的手指着审荣:“再说下去休怪我不念叔侄之情!” 当天夜里,也就是公元204年八月初二的夜晚,审荣命人将邺城的南门打开,举火吸引曹军入城,躺在城楼上与士卒同眠的审配见曹军忽至,连忙跳起来指挥着城楼上的守军与曹军死战,然而在大势已去之下,审配还是战败被生擒。 次日清晨,曹操正式向许都发出邺城被攻陷的捷报,历时数月的邺城攻坚战至此完全结束,此次曹操除了夺取邺城这个袁氏政权的象征性城池外,还得到了魏郡和广平全部领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酉回:自告奋勇截玉玺 站在司马懿身后不远处的袁尚此时早已是气急败坏,甚至已经到达了神志不清的地步,看着送别高柔和王凌远去的背影,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快步朝着司马懿走去。 然而就在他高高举起长剑准备劈向司马懿的头顶时,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等到他缓过神扭头去看身旁的人时,发现阻拦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熙。 此时司马懿也有所反应,他转过身看着袁氏兄弟为了自己正在进行这无声的对峙,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情况,转过身稍稍后退两步的他,开始打量面前这位行事风格与袁尚截然不同的袁熙,静静的观察着局势的演变。 “袁熙,你给我放手!” 袁尚怒目圆睁瞪着袁熙似乎已经快要发疯了,握着剑的右手拼命想要挣脱开袁熙,却始终没有办法的他只能冲着自己的二哥低声吼叫着。 “你不把我当二哥了吗!到此为止吧,你给我好好的反省一下!” 说吧袁熙握着袁尚的右手使劲朝着右侧一甩,袁尚顿时整个人摔倒在地,司马懿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简直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和悲哀。 再看袁熙,与娇生惯养、志大才疏的袁尚似乎完全不同,在司马懿看来首次注意到他与高柔等人见面的种种反应来看,应当不是个会暗地里使下劣手段的人,再加上刚才单臂制服袁尚的手法更加验证了有很深的武艺根基。 命人讲袁尚送回军营后,袁熙转过身对着司马懿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道: “愚弟行事鲁莽,对先生多有不敬,袁熙在此向您赔礼道歉,请您切勿见怪。” 俯视着对自己卑躬屈膝,完全没有一州之主架子的袁熙,司马懿沉默了一会儿后赶忙伸出双手轻轻抬起了袁熙的手臂: “将军客气了,我不没有因此收到什么损伤,您也无需为此介怀。” 袁熙见司马懿并不打算追究方才袁尚的无礼行径,松了口气之余不免暗自叹息,这并不显眼的细微举动被司马懿看在眼里,他开口问道: “将军无意与高柔、王凌发生冲突,力求和平通过中山以解邺城之危,今日被令弟这么一搅和虽然侥幸平息了纷争,但想要通过他二人的领地已毫无可能,故而方才将军隐叹?” 简短的话语讲袁熙心中的顾虑和忧思表达的淋漓尽致,袁熙听后不觉惊诧,这才用心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年纪少于自己,却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之见识的司马懿: “先生高见,一语中我肺腑,不满先生我此刻正为此忧心如焚啊...” 话音刚落,袁熙忽然想到司马懿与王凌、高柔有故交,若是请他再去说服他们兴许可以解决眼前的僵持局面,于是他再度对司马懿作揖道: “先生为我避免了一场无畏的厮杀,还请先生与我同往营中一叙,也可让我表达谢意。” 此时的司马懿心中也想着应该怎么接近袁熙,见袁熙主动提及邀请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借坡下驴顺势答应了他的请求:“既然将军诚意相邀,在下不敢推辞。” 在袁熙的陪同之下司马懿来到了其军营驻地,一路上司马懿都在留意营中的情况,一者可以观察袁熙治军只能,二者确定袁尚所在营帐位置以提防。 至于最重要的第三者,就是寻机查探张春华的行踪。 入了袁熙的中军主帐后,袁熙邀请司马懿落座并命士卒讲酒菜呈上,端起酒樽对司马懿说:“先生大才,片言只语就将袁尚好不容易招揽的士卒劝离,还屈尊来到我这破落的营帐,袁熙无以为报,只能以此薄酒敬先生一樽,聊表谢意。” 司马懿听着比自己年长的袁熙屡屡称呼自己为先生,知道这不仅仅是尊敬那么的简单: “我不过是个微末之士,将军您的名望和身份皆高于我,烦请切不可再以‘先生’二字称呼我,司马仲达愧不敢当。” 听这司马懿的话,袁熙也似乎是觉察到了他在有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便一笑置之,将自己真正的意图暂时咽了回去,自行引开了话题: “河北多战乱,幽州亦乃苦难之地,听闻先生口音乃河南人士,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司马懿答道:“有故人在幽州,次来仅仅是为了寻访而已。” “原来是这样...” 袁熙放下了酒樽,刚想继续询问司马懿这个人是谁,帐外的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报告说:“启禀二公子,方才从魏郡传来的急报,邺城已经失守,审配将军被杀!” 一听这话,司马懿和袁熙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司马懿右手端着酒樽静止了一会儿后又将其放回案面上,而袁熙手中的酒樽则悄然滑到地面,酒水洒了一地... 曹操进入邺城后,本想通过善待审配等袁氏旧臣藉此来笼络魏郡人心,不曾想审配的顽固出乎了曹操的预料,一心求死的他拒绝了曹操所有的优待。 此时辛毗因为家人尽皆死于审配之手而怀恨在心,极力请求曹操斩杀审配。 为了权衡大局曹操只好将审配处死,邺城受过审配恩惠的百姓怨恨曹操,纷纷举行了抵抗行动,曹操下令将所有参与暴乱的人一律处死。 漳河边上被斩杀的邺城百姓多达数千,虽然这次的屠杀规模远比当初徐州屠城要小得多,却在邺城以及魏郡各地引起的了极大的反响。 经过了数日的大规模流血事件后,邺城持日甚久的喧嚣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在邺城安定之后曹操才想起来论功行赏,众将领都对曹丕两度率军击溃袁尚的英明指挥赞不绝口,纷纷为其请功。 而曹丕对此则表现的很谦恭,反而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奋战与前线的曹洪、徐晃等人。 对于曹丕这样的举动,曹操在欣赏之余也察觉到他的大将风范。 与此同时站在群臣之列的许攸,见无论是曹操或是文臣武将都曹丕、郭嘉以及荀攸等人列入头功之列,而对自己却只字未提,为此他气的一甩袖子转身即去。 曹操见状赶紧叫住许攸:“子远为何如此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攸,这时也才注意到他,许攸被曹操叫住后听了下来脚步转过身对曹操毫不留情的说:“曹公,现在你大败袁氏得以入主邺城,如日中天,想必早已是忘记了当初官渡之战时的危险,既然如此,许攸留在此处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听这许攸的话,站在一旁的郭嘉和荀攸都明白了许攸在发泄对自己待遇的不满,曹操自然也听得分明,赶紧站起身快步走到许攸的面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满怀感激之情说道: “先生昔日的乌巢之功孟德岂敢忘怀,今日我们得以进入冀州,先生当居首功才是。” 见曹操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许攸的心情稍稍转好了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曹操对他如此的恭敬,使得他有些得意到显得忘乎所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曹操说: “阿瞒,你不愧为一代明主,倒也看清了自己之所以有今日之风光,全是因为我许子远当初拉了你一把,如若不然现在得意的人应当是冢中枯骨的袁本初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许攸这样的惊世之谈不禁闻声色变,尤其是曹洪、许褚等将领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准备抽出利剑,被身旁的曹真和曹丕用眼神予以制止。 而作为直接当事人的曹操表面却全然淡如止水,微笑道:“先生所言甚是...” 吩咐完入主邺城后的分配事宜后,诸将皆散,唯有曹洪留下。 曹操端坐于殿前批阅着各方送来的奏章书简,立于堂下的曹洪想起许攸的傲慢无礼心情就不能平静:“大哥,我想不通许攸那小子如此无礼,您怎么可以这么纵容他呢?” 手握毛笔蘸水在书简上批注的曹操看都没有看曹洪一眼,站在一旁的曹丕解释说: “叔父,我们虽然攻陷邺城夺取魏郡,但是已经归降的袁氏旧臣对我们还没有真正的信服,许攸虽然狂傲,但是他献出乌巢奇策是不容改变的事实,若是此刻将他治罪的话,河北之地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动荡和事端。更何况通过对许攸的容忍更加能够体现出父亲的容人之量,对我们收买人心也是大有好处的。” 听了曹丕的话曹洪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躁动的情绪得到了收敛。 这时门外的官吏将邺城的官员降表送到了曹操面前,征询曹操关于这些人的处理意见。 曹操掀开竹简一列一列详细查阅每个人的姓名,直到在陈琳的名字面前停了下来,他将竹简重新卷好后对官吏说:“你把陈琳带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待官吏走后,曹丕只觉得这个陈琳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间想不出来。 刹那间曹丕想到了,昔日曹操头痛欲裂时所阅读的文章,就是这个陈琳写的,那时曹操在读陈琳所著的讨贼檄文时,发现陈琳不仅将曹操以及曹氏、夏侯氏的祖上予以不堪入目的羞辱,更加察觉到其用言辞犀利的文笔,将曹操当初设立摸金校尉盗取皇陵的事情大白于世人之前的章节,吓得曹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顿时头风之疾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今日曹操要亲自面见陈琳,曹丕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待到陈琳被左右甲士带上殿后,曹操对曹洪和曹丕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单独问他。” 抱着深深的疑虑,曹丕和曹洪向曹操告辞离去,整个大殿内仅留下曹操和陈琳两个人。 深沉肃穆的氛围令白面书生陈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坐于上殿的曹操久久凝视这陈琳,而陈琳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去正视他,因为他害怕自己在看到曹操第一眼的时候,曹操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劈向了自己的头颅。 过了很久,曹操桌案上的竹简拿了起来,展开后对陈琳说:“你这篇‘讨贼檄文’写的不错,当初可是治愈我头风的一剂猛药,不知道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陈琳哪里还敢领曹操的道谢,连忙拱起双手用满是请罪的口吻回答: “陈琳一介乡野书生,无意冒犯司空大人,还请您赎罪。” 曹操听了陈琳的话笑道:“先生何必过谦?无论你文中所述罪状我是否为实情,也能让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这样的过错,又何来的赎罪呢?” 听曹操的口吻似乎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陈琳憋在胸口的气一点一点释放了出来,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讲气喘匀,曹操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再度讲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你文中所说我盗掘梁王墓等皇家园陵,不知此文何来?” 在曹操锐利目光的注视之下,陈琳支支吾吾的回答: “先前袁绍命我著写讨贼檄文时,有人秘密将您盗掘皇陵的事情尽皆告知与袁绍,袁绍得知后认为这件事会对您的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才会...” 曹操仔细观察这陈琳的反应,听着听着他缓缓站起身,背起双手一步一步走到了陈琳的面前,俯视着陈琳的后脑勺低声询问:“这么说来,先生对此事是否真的存在并不确信?” 陈琳见状赶紧伏于地面:“司空大人明鉴,昔日我在袁绍帐下谋事,所有罪状皆非在下本意,身为人臣对主上的命令必当遵从,实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从陈琳的口吻之中曹操并没有听到什么可疑之处,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疑心,言语之中的杀气也慢慢淡去:“我知先生文采斐然,恰好我膝下有个儿子叫曹植,听闻先生大名一直想要请教,就请先生屈就司空军谋祭酒,掌管记室,先生意下如何?” 本想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已是万幸的陈琳,没想到曹操不仅没有杀自己,反而讲自己留在身边听用,顿时陈琳感激涕零,接受了曹操的任命。 等到陈琳拜谢离去后,曹操舒展的眉头却又再度紧紧的拧了起来。 自从他看到陈琳文中提起之前曹操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旧事起,当初那墓道之中发生白虎化四马的异象,以及墓壁上的七言诗句就时常出现在他的睡梦之中。 而左慈居然也丝毫不差的把诗句当作是自己的预言,更加让其倍感颤栗。 当初的摸金校尉都被曹操秘密处死,除此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自己... 以及早已过世的戏志才... 那么袁绍是如何得知的呢?到底又是谁告诉他的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戌回:拒返许县援匡崎 邺城破城前夕,甄宓为了保护年幼的袁买,想要秘密遣可靠之人,将袁买化妆成平凡人家的孩子混在人群之中,并且随身带着甄宓写给袁熙的书信前往蓟城。 临别之际,甄宓抚摸着袁买的头笑道:“买儿到了蓟城那里后要听二哥的话。” 袁买虽然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但是经历了邺城多日战局的他早已不再单纯懵懂,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很有可能不会再见到甄宓,所以他强行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哽咽之中没有办法回答的他只能默默点点头。 当护送袁买的人带着他从邺城北门混在百姓人群中逃离后不久,却意外的被曹丕的人马追击,数十个骑兵将袁买与随从围在中间。为首的将军对袁买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二公子知袁氏少公子意欲匆匆离开,特地命我等前来挽留,还请暂回邺城。” 被包围的袁买看得出来曹丕并不是想要真心留下自己作客,而是想要利用袁熙对自己深厚的兄弟之情来逼他归降,他急忙抽出了早就藏在袖袋中的匕首指着为首的将领: “回去告诉你们的曹丕公子,我袁买宁死也不会为他所用的,我二哥袁熙坐拥一州之地,兵强马壮,来日必定会大举南下驱逐你们,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刚落他讲匕首向自己的脖子抹去,随从见状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 就在匕首已经割破了袁买脖子的表皮,再深一点就会切断血脉的那一刻,忽然飞来一根没有箭头的羽箭精准的射中了袁买握着匕首的右手,匕首应声落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羽箭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诧不已,骑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戈四处寻找着这支箭的来源之处,直到在他们所处的西侧发现了手握铁弓的李蒙。 然而还未等他们质问李蒙的身份及来意,为首的骑将发现自己身旁的骑兵纷纷跌落马下,而当自己感觉到胸口有异样时,低头看去才发现一把锋利的长剑早已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立于马背上的郭淮迅速抽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收回鞘中,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地上。 随从和袁买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尤其是亲眼看到郭淮杀人不眨眼的飞速剑法,心中更加忐忑。紧张万分的随从将袁买拦在自己身后,颤颤巍巍的质问不断向自己走来的郭淮和李蒙:“你什么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郭淮和李蒙踩踏青草所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很快他们走到袁买的面前,袁买紧张的双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与郭淮静静的对峙着。 不一会儿郭淮和李蒙居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他们的身旁走了过去,这令随从发现他们是来救助的,并非要对自己不利,于是赶紧对其弯腰拱手道: “多谢两位义士相救!” 得到郭淮和李蒙相助,袁买和随从顺利的从曹丕的追兵下逃离。 站在山头上看着他们骑马狂奔的李蒙,虽然参与了营救行动但是心中却并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他转过头看向郭淮问道: “我真不懂殿下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郭淮轻轻冷笑了一声,觉得李蒙这个问题十分可笑。 察觉到郭淮笑意中不怀好意的李蒙并不甘心,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殿下早已看出来曹操消灭袁氏是迟早的问题,刚才袁买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怨恨,就算袁氏三兄弟全死光了,留下这颗想要复仇的种子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吗?” 听了郭淮的解释李蒙似乎明白了那位“殿下”的本意,他想到了斗笠男子在临行前曾交代给郭淮的事情,便问他:“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郭淮勒起缰绳调转马头向后缓缓驾马:“你先回荆州吧,殿下让我去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李蒙想到了之前斗笠男子与郭淮兄弟反复提及的一个名字: “你是想要去找钟毓吧,那个总是在背后坏我们事的人...” 而与此同时,派出人马拦截却惨遭失败的消息传到了曹丕那里,他起初是十分惊讶的,但是随即就恢复了冷静:“看样子有人想要利用袁买来做文章啊...”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再度想起了苏由先前提起过的甄宓,曹丕心想这个甄宓还真是不简单,若不是自己早有防备可能还真让她顺顺利利的得逞了。 他问身旁的苏由:“甄宓现在何处?” 苏由答道:“回公子,甄宓现与袁绍正妻刘夫人同在袁绍宅邸,不过司空大人已经命人将其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去骚扰。” 曹丕听了笑了笑:“别人进不得,不代表我也进不得。” 次日,曹丕在苏由的引路陪同之下来到了甄宓与刘夫人所在的宅邸,当到达府门口的时候,守在两侧的卫兵用手中的铁枪交叉挡在曹丕的面前: “司空大人有命,不准任何人进入!” 苏由见卫兵抵挡,连声斥责他们:“大胆!你们可知他是谁?他可是二公子!” 一听来人事曹丕,卫兵赶紧屈膝跪地向其行礼并赔罪: “属下见过公子,不知公子到来多有失礼,还请公子赎罪!” 曹丕对于他们的失礼仅仅一笑置之,微微欠身伸手向上抬示意他们起身: “不知者无罪,你等尽忠职守无需自责,我不会在意的。” 说罢曹丕便想抬脚向门内走去,守卫不敢违抗曹操的命令,仍想试着阻拦曹丕: “公子且慢!” 然而话音刚落曹丕转过脸看着他们的眼神却令他们呆立无语,那不怒而威的犀利眼神足以让他们内心生出恐惧,竟然等到曹丕进去后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推开大门后,曹丕方才看到门内的景象:满院的花草树木培育的很好,从这里根本看不出这座庭院所处的邺城不久前刚刚经历了腥风血雨。府内人迹罕至,当曹丕和苏由走到后花园的时候才看到一个女婢,那女婢看到曹丕和苏由的腰间陪着宝剑,吓得直打哆嗦。 苏由见状对她说道:“快去向你家夫人通报,就说二公子到来,让她快出来迎接...” 还未等苏由说完,曹丕便伸手截断了他的话,意识到婢女看到自己佩剑而恐惧,曹丕赶紧卸下了自己的剑递给苏由,随即慢慢向前对她彬彬有礼的说: “还请告知刘、甄两位夫人,就说曹丕前来到访,烦请一见。” 看到曹丕这样的架势,婢女心中的恐惧稍稍消散了些,赶紧向曹丕行礼后转身快步向内廷走去,曹丕则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等候。 婢女走到内堂后,赶紧讲曹丕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刘夫人和甄宓。 而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刘夫人和甄宓的反应时截然不同的,正在修剪内堂中盆栽花草的甄宓听后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婢女,随机又将头低了下去继续用手中的剪刀修剪着多余的花枝。 刘夫人一听曹丕到来心中顿感到不妙,坐立难安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曹操命令守卫将我们困在这里,虽然不允许人骚扰,但是我总感觉不会发生好事,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没有错,曹丕亲自来处置我们了。” 甄宓似乎没有听到刘夫人的话,依旧在修剪花草,直到修到她满意后才将剪刀放下,站起身后她对女婢说:“我先去换一身衣服,待会儿你请曹丕到这里来。” 见甄宓此时不仅不急不躁,反而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换衣服迎候曹丕,刘夫人顿感甄宓的本性已然暴露无遗,平日里温文尔雅、与庸俗女子不同的高贵气质顷刻间荡然无存。 然而气归气,现实情况还是要考虑清楚的,刘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女婢遵从了甄宓的话去庭院讲曹丕请入内堂,曹丕一进内堂便看到了端坐于堂上的刘夫人,他注意到刘夫人不仅没有战败头像的讨饶姿态,反而满是一副主人的姿态,不卑不亢的注视着自己。先前关于刘夫人的传闻曹丕也听过不少,这次对他来说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曹丕走进内厅后,考虑到刘夫人是袁绍正室,而袁绍不管怎么说与自己的父亲是同辈,于是他本打算先以晚辈之礼向她行礼,却不曾想还未等曹丕拱起自己的双手,刘夫人便站起身直接向曹丕走了过来,这一举动令曹丕大为不解。 当刘夫人离曹丕只有一步之遥之时,忽然将双手伸向了曹丕: “绑我去刑场吧,我乃堂堂袁本初之遗孀,可杀不可辱,公子若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这下子曹丕明白了刘夫人似乎内心里已下定决心,只求一死,所以言语之中才会无所畏惧,但是曹丕心里清楚自己此来的本意并不是冲着她的,便稍稍后退了两步再度向其弯腰拱手道:“晚辈曹丕,见过刘夫人,在下此来仅仅是探视两位夫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等皆妇孺之辈,竟然有劳公子屈尊探视,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还未等刘夫人有所反应,曹丕身后便传来了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他闻声转过身躯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蓬头垢面,丝毫不修边幅的邋遢女子。 此时的曹丕还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只颇感到奇怪,便试言相问:“不知这位是...” 女子淡然回答道:“妾身正是袁熙之妻甄氏。” 当看到甄宓这副模样的时候,不光是曹丕,就连是与之朝夕相处的刘夫人也大为诧异,她这时方才明白甄宓先前所说的“换身衣服”,原来是这个意思。 离门口仅仅数步的距离,曹丕看到甄宓后先是惊讶,但是随即他便轻笑了一声: “我来此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虽然知道曹丕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但是甄宓的神情仍旧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她以沉着的口吻应对着来意不明的曹丕:“公子有何意图不妨直言。” 曹丕继续打量着这个不肯露出真面目的“邋遢女子”,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道: “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时日听闻本初公的四公子企图悄悄逃出城,不仅如此,还被我的巡哨骑兵所发现,我想这件事夫人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当甄宓从曹丕口中听到袁买被曹兵发现的那一刻起,甄宓的神经就立刻处于紧绷的状态,隐藏于宽大袖管中的双手不由得握成拳状,然而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能在表面上有任何的反应,所以也只能强行按捺着对袁买的担忧之情。 见甄宓并没有明确的反应,到是刘夫人一听说袁买逃走时被曹军发现,立即瘫坐在榻上,双眼无神的她认为袁买一定时凶多吉少了,表情之中充满着绝望。 从曹丕说完这句话后,整间正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虽然曹丕看甄宓仍然十分镇定,但是他清楚实际上甄宓的心智已经乱了。 想到这里曹丕抬起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甄宓,一边走一边从袖管之中掏出条锦缎,当与甄宓的距离只有咫尺之时,曹丕微微抬起手用手中的锦缎擦向甄宓满是污垢的脸。 因男女授受不亲的本能反应,甄宓下意识推开了曹丕的手并且想要向后退,然而在她刚用手挡开曹丕的手时,却反而被曹丕紧紧的抓住了手腕使其动弹不得。 “公子请自重。”甄宓躲避着曹丕居高临下的目光,并挣扎着想要摆脱他。 面对甄宓的反抗曹丕不慌不忙,反而轻轻凑到甄宓的耳边对她小声说了这样的话: “你就不想知道袁买的消息吗?” 这句话瞬间让甄宓安静了下来,她不再挣扎,仰起头注视着曹丕的双眼。 看到甄宓似乎已经被自己的话震住了,曹丕也松开了自己的手继续用锦缎擦拭着甄宓脸上的污垢,直至回复甄宓原本白净如玉的脸庞。 这下子曹丕终于亲眼看到了甄宓的真面目,他将擦拭用的锦缎重新放回袖管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甄宓身旁走过,当前脚刚刚踏出门槛之时他略微停了一下: “你不用担心,袁买并没有被我们抓住,他已经顺利逃走了...” 等到曹丕离去后很久,甄宓始终站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过一下。 而作为旁观者的刘夫人似乎是看懂了局势,她对早已呆若木鸡的甄宓说了这样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这下子曹丕肯定不会让你死了...” 回到府邸后曹丕对甄宓始终念念不忘,心中已有纳她为妻的想法。 虽然仅有匆匆一面,但是他已经深深的了解甄宓的秉性,知道甄宓是绝对不会屈从的,为此他时常苦思冥想,以至于在由他所主持的军议过程之中屡屡走神。 这一细节被在座的陈群看在眼里,同时陈群那筹划在胸的自信眼神也被郭嘉看得分明。 年整十七的曹丕从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自从见过甄宓后他便没有办法将其从自己的心头抹去,就连以前自己最爱研读的诗书兵法都全然看不进去来的。 正当他为此焦虑不已之时,下人前来禀报说:“启禀公子,陈群陈大人在门外请见。” 陈群名列“颍川八士”,曹丕仰慕其名望才学,瞬间将自己个人的情感抛诸脑后,放弃了尊卑有序的繁文缛节亲自出门迎接。 一见面曹丕就紧紧握着陈群的手笑言:“得蒙先生大驾光临,子桓感激之至,正巧我在很多方面还有些许困惑,知先生才学出众,还望多多教诲晚辈。” 陈群谦虚的回答:“公子过谦了,之前邺城与袁尚的两次追击足见其兵法谋略之深,前些时日虽然与您有过几次谋面却未深聊,今日一见足以看出您深得司空大人的真传啊。” 互相寒暄之后,曹丕亲自引路将陈群引进自己的书房。 下人奉茶后,陈群端起茶盅在低头轻轻吹拂腾腾热气之余暗中打量着曹丕,直到曹丕轻轻叹了口气后他觉得机会来了,便开口道: “先前军议之时见公子似有心事,方才公子又暗自叹息,不知陈群可有效劳之处?” 曹丕见自己的心事已经被陈群看穿,情窦初开的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便将自己爱慕甄宓以及想要纳她为妻的想法尽皆告诉了陈群。 陈群听后伸出手轻轻抚摸下巴不假思索道:“这恐怕绝非易事,司空大人曾下令入城后不得强抢民女,更加不得纳袁室遗孀及女眷,所以在下还是劝公子趁早打消此念吧。” 但是曹丕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先生大才,此乃子桓个人欲求,不知有良策否?” 颇露难色的陈群禁不住曹丕的再三恳求,表面上勉为其难的说: “我知甄宓之夫袁熙此时远在幽州,而司空大人征伐幽州是早晚的事情,不如公子以袁熙的身家性命作为要挟,再以真情动之,应当有几分把握。” 听完陈群的话曹丕先是愣愣的看着陈群,脸色铁青似有不悦,陈群心中渐渐开始忐忑起来,如若曹丕不齿于此等计策,那么自己将很难再在曹丕的面前有话语权。 没想到不一会儿曹丕板着的面孔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居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还有违礼仪的伸手轻轻推了陈群的肩膀一下:“没想到先生也能出此...损招啊...” 这下子陈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拱起双手对曹丕说: “在下也不愿出此下策,实在是公子相逼太甚...” “我并无责怪先生的意思。”曹丕伸手扶起陈群: “先生之言开我茅塞,我当感谢先生才是,若是此计得城,子桓当感谢先生大恩。” 送走陈群后,满心欢喜的曹丕笑容渐渐止住了,转而对身后的帐幔轻声说道: “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陈群所说的话全在您的预料之中。” 话音刚落,郭嘉从帐幔后走了出来:“陈长文明面上是在帮您,实际他是想利用您纳甄宓为妻这件事从而激怒袁熙,让其拼死抵抗以达到消耗曹军的目的。” 曹丕伸手邀请郭嘉坐下,听了郭嘉的话后他频频点头:“不过我也想过,如果甄宓真的对袁熙来说是那么的重要,那么一旦我纳其为妻,袁熙必定会恼羞成怒,愤怒可是兵家之大忌,一头只会横冲直撞的狮子可比闷不做声的老虎要好对付。再加上有袁尚这个庸才在旁边拖他的后退,一旦起兵北伐,我们到时候收拾袁熙恐怕也就简单的多了。” 郭嘉没想到曹丕居然能想到这一层,不禁起身拱手感佩道: “公子思虑甚远,郭嘉敬佩,看样子在下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对于郭嘉的褒奖曹丕显得格外谦虚: “我的小聪明和军师的大智慧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请教您。” 从曹丕的话语之中郭嘉听出了他又有招募讨好之意,郭嘉笑着岔开了话题: “如今陈群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说到陈群,曹丕表现的很谨慎: “虽然陈长文现在的立场对我们不利,但是他的真才实学我还是很欣赏的,少了一个棘手的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有力的帮手,而且我总有一种预感,他之后一定会为我所用。” 郭嘉再度笑道:“公子胸襟异于常人,将来必定能够成就大事。” 事实上郭嘉之所以会主动在不惊动曹操的前提之下试探曹丕,也是不想枉送了陈群的一条性命,既然曹丕有心招揽并无意加害,郭嘉也就放心了。 几日后,曹丕再度孤身一人来到了甄宓的住处。 这一次他在花园之中就发现了甄宓,她正在弯腰收拾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完全并没有将近在咫尺的曹丕放在眼里。面对甄宓这种冷漠的态度,曹丕不燥也不恼,反而以甄宓正在修建的花花草草为话题主公搭话: “夫人好兴致,不过整日里对着这些不能言语的死物,不知是否偶尔会感到烦闷?” “公子请慎言。”甄宓仍旧不看他。 曹丕笑道:“我并无言语轻薄之意,听府内女婢说这些花草都是袁熙公子为你置办的。” 一听曹丕提到了自己的夫君,甄宓握着剪刀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随即继续修剪着花茎,并没有给与曹丕任何言语上的回复。 看甄宓的反应曹丕可以清楚的明白袁熙在她心中所占有的位置,这更加让他的内心增添了几分把握,继续说道:“昨日并州的高干送来了降表,愿意归顺朝廷,而且连中山国的高柔、王凌也在其好友司马朗的劝说之下与高干一并归降了。” 甄宓的内心很明白,曹丕之所以和她说这些无非为了表明一件事: 出兵讨伐袁熙已经是势在必行。 然而甄宓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弱不禁风,她反唇相讥: “袁谭还盘踞在河北东部诸郡,恐怕令尊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北上吧?” 没想到甄宓竟然有如此的见识,曹丕短时间内竟然无言以对,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袁谭虽然在短时间内鲸吞诸郡,但是想要在一时半刻之内将其消化也绝非易事,若他有反意,到那时他在势力未稳之下与我们作战,结果又会如何呢?” 曹丕的话令甄宓无从辩驳,只好默不作声,曹丕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不过夫人的话也提醒了曹丕,袁谭的反常举动确实有很明显的造反意图,我们在出师北伐之前先消灭了袁谭这支隐患,到那时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涤幽州也绝非难事。” 甄宓放下了的剪刀,终于直起腰转身看着曹丕的眼睛: “你想的太简单了,袁熙在幽州经营数年根基深厚,而且与乌丸等蛮族亲善,你们不熟悉幽州的情况,想要随随便便就将其纳入怀中也太武断了。” 虽然甄宓说的是很现实的情况,但是曹丕却全然不以为是,他淡然一笑: “焦触和张南这两个人你认识吧?” 经曹丕口中提到的这两个人,令甄宓感到很耳熟,等到她想起来这两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变化,因为她知道: 这两个人正是袁熙的帐下武将,袁熙在之前给自己的书信之中提到因为他二人的战功已经提升到了军前先锋的位置,平日里与袁熙私底下接触的机会非常多。 想到这里甄宓很快就明白了曹丕的用意,而曹丕也从甄宓不能自控的表情和眼神之中看出了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提这两个名字的目的: “夫人现在还认为我们想要夺幽州、灭袁熙是武断之想吗?” 甄宓略微压低了声调,试探的问:“既然如此,公子和我说这些目的何在呢?” 曹丕微微上前两步,接近甄宓后似笑非笑道:“如果夫人肯委身下嫁与我,曹丕向夫人保证,幽州破城之日我定会保袁熙一条性命,不知道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是否划算?” 女人对异性的直觉通常都是很敏感的,甄宓心底里虽然觉得曹丕此举十分卑鄙,但是又没有办法与之抗衡,便反问道:“如若我不从,公子想...” “那么不日袁熙的头颅就会高挂在蓟城楼顶,连同你好不容易令其逃生的袁买在内...” “公子这是在要挟我吗?”甄宓的口气虽然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但还是尽力压制情绪。 曹丕笑道:“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夫人要想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望着满庭院的姹紫嫣红,甄宓陷入了深沉的自我矛盾之中,曹丕看她内心已经动摇,于是不打算今天再对她强逼,于是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给夫人两天时间考虑,袁熙兄弟的性命尽皆掌握在夫人的手中...” 当曹丕刚刚踏出第五步之时,站在身后的甄宓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答应你。” 一时间曹丕以为自己听错了,驻足后惊讶的转过头确认甄宓刚才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夫人所言当真?” 甄宓轻轻迈着步子走向曹丕的面前,眼神十分坚定: “不过请公子立下誓言,日后绝不可取袁熙性命,要保其与袁买平安...” 本以为甄宓会纠结一些时日,不成想居然如此之快就答应了自己的求婚,曹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果断的答应了甄宓的要求,竖指指天道: “今日曹丕与甄宓立下誓言,若日后夺取幽州不会允许任何加害袁熙、袁买的行为,到时必定保他二人平安离开,永不相害,如若违背此誓,愿受五雷加顶之罚。” 见曹丕立下如此郑重其事的誓言,甄宓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的低下头转身缓缓迈动步子,朝着自己后厅走去,曹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到了几分哀伤与忧郁。 与此同时邺城陷落的消息令原本就焦急万分的袁熙更加如坐针毡,他十分牵挂刘夫人以及甄宓的安危,但是高柔和王凌已经成为了他进抵邺城的最大障碍,使得他不能寸进。 一旁的司马懿看出了袁熙的心事,从袁熙急躁的反应来看他确定袁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打算强行突破高柔和王凌所占领的地盘直插邺城,因此他在袁熙准备走到帐门口的时候叫住了他:“我劝将军还是趁早打消此念吧。” 袁熙很在意司马懿的话,放下了撩起帷帐的手转头看着他。 看袁熙似乎是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了,司马懿起身走到袁熙身后对他说:“眼前情势就算你率军强行突破高柔和王凌所控制的地区,从曹操攻陷邺城夺取魏郡至今已有数日,将军你自认为你这孤军深入之后是能击溃已经以逸待劳的曹操,还是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呢?” 司马懿的话提醒了失去理智的袁熙,完全冷静下来后他明白来硬的是不可能的,但是又不能将生母和发妻丢给曹操,情急之下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重重的插在地上: “如今进无去路,我该如何自处?” 出于接近袁熙赢得好感以达到探明张春华行踪的目的,司马懿便替袁熙谋划起来: “眼下将军最正确的主张应是趁着军心未乱速速返回幽州,因为曹操在占据邺城后不就肯定会率军北上,你要早作谋划、有所防备才是,以免到时仓促应战。” 这时两个武将前来汇报军情:“启禀公子,王凌与高柔已经降曹!” 坏消息接连传来,这下子袁熙已经别无选择,他当机立断对两位将军说: “焦、张二位将军,即刻率军返回幽州,随时应对曹军来犯!” 等到焦触、张南走后,司马懿心里暗暗觉得二人有些古怪,可一时却难以说出哪里古怪。 大军刚刚决定开拔之时,袁熙却突然收到传令兵所报告的这样一条消息: “启禀将军,少公子在外求见。” 一旁的司马懿之前也从郭嘉寄给自己的飞鸽传书中,得知袁绍因为少子袁买遇刺而改变了自己的军事计划,从而错过了击败曹操的大好时机,现在听到了这位几乎改变了东汉末年军阀格局的少公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人物。 想着他便跟随着袁熙的脚步一同出帐去见袁买。 当袁买被卫兵带到军营内时几乎已经是落魄不堪的姿态,衣衫褴褛的他任由凌乱的发丝胡乱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气喘吁吁的他眼神之中充满着对陌生人的敌意。 两人一见面立刻抱头痛哭,然而还未等袁熙从吃惊而又兴奋的感情中走脱出来,忽然从旁边的卫兵中冲出来一个年少的女子,她一看到袁买激动的热泪盈眶,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买儿!你还活着...太好了!” 司马懿正奇怪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之时,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自己。 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后一边打量着司马懿一边朝他靠近,直到她走到司马懿的跟前时,缓缓伸出手指着司马懿腰际所佩戴的玉佩问道: “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原来她所在意的是自己腰间的玉佩,司马懿在回答她之余也在打量着这个年纪大约在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怎么?姑娘觉得这个这块玉佩眼熟么?” 少女抬眼看着司马懿的脸庞回答说: “这是我的玉佩,可是应该在凝儿姐姐那里,你怎么会有呢?” 一听到这话,司马懿的头脑仿佛要炸开一般,他心里不断确认着这个人难道时张春华? 正当他想要问她名字的时候,袁熙带着袁买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春华不得无理,这位司马先生是我军中的客人。” 张春华听到袁熙这样介绍才稍稍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向司马懿赔礼道歉说: “张春华年幼无知,还请司马先生不要怪罪。” 说罢她领着阔别已久的袁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而司马懿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张春华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过一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虽然司马懿终于找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张春华,但此刻的张春华似乎已完全不记得自己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癸亥回:十胜十败硝烟起 公元204年,东汉建安九年九月,曹操击溃了据守邺城的审配进而占据了整个魏郡,不久盘踞在中山国北部的高柔、王凌在王凌好友司马朗的劝说之下正式向曹操归降,之后并州刺史高干在其从弟高柔的书信劝说之下,终于携一州之众向曹操归降。 至此,曹操不仅占据了冀州西部大部领土,就连并州六郡也尽在自己手中。 此时的曹操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势力渗透河北,大势似乎不可逆转。 在高柔、王凌举众归顺的消息传到邺城后曹操感到十分高兴,一旁的郭嘉看曹操手握着王凌的亲笔书信满心欢喜的姿态,一语道出了他的心事: “原本与深入中山国之袁熙保持对峙的高柔、王凌现在已经正式向我们倒戈,曹公之所以欣喜恐怕也正是因此吧?” 曹操放下了书信笑道:“奉孝所言不差,现在趁着袁熙还没有时间反应,我要马上命令高柔和王凌将其死死咬住,然后再遣已经占据河间的袁谭出兵断其归路,如此一来...” 一旁的曹洪听曹操与郭嘉的对话显得也十分兴奋,他拍手叫好道: “对啊,这样以来我们不用那么辛苦北伐幽州,便可以一举消灭袁熙了!” 与曹洪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曹丕却对此持不同的意见: “父亲,袁谭在我们围困邺城的这段时间不断掠取冀州东部数郡,其反意已十分明显,此时让他协助我们围死袁熙,恐怕不太现实。” 听曹丕这样说,曹操和郭嘉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北平近郊袁熙的军帐内,司马懿正在大军开拔之际伏于案前书写着什么,忽然他听到帐外似乎有什么动静,察觉到异样的他假装不动声色,继续低头书写。 右手握笔的司马懿偷偷将自己的左手伸进席案之下,紧紧握着藏在席案下的短剑,屏息以待着,直到那个人偷偷撩开帷帐走进来,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司马懿果断的抽出剑,一个转身顺势朝着身后的影子抡了过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站在司马懿身后的人仅用右手击打司马懿握剑的手腕,就令司马懿的左手一阵酸麻,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 当司马懿看清来人的脸庞时,他便不急着弯腰去捡剑与来者斗个你死我活,而是颇为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你来做什么?这里可是袁熙的军营。” 之所以司马懿会对来者说话的口气如此熟络,原因在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凌。 王凌确认周边没有人跟踪后将手中的剑插回鞘中,十分严肃的对司马懿说: “我们已经投降了曹操,昨日曹操遣使送来密信,令我们趁着袁熙尚未返回幽州之际火速出兵将其困住,使他不得全身而退。我和高柔商量了一下,你只身留在这里万一战火大开,恐怕你会无辜受连累,所以我深夜孤身来到这里把你偷偷带回去。” 得知王凌的来意后司马懿心中颇为感激,他搁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 “多谢两位仁兄替小弟着想,既然你冒险来了我正好有事相托。” 说吧司马懿将自己刚刚写好的竹简捧了起来轻轻吹了口气,上面残余的湿墨水很快就干了。司马懿将竹简卷好后双手递向王凌: “这是我亲笔所书,仁兄你既然已经归顺朝廷想必通往河北的道路不会受到阻滞,所以请你将这封书信交给成皋城中的兄长司马朗,告诉他我一切安好。” 一听到司马懿提到自己的兄长是司马朗,王凌接过竹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听你自称姓司马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巧,没想到你还真是伯达的弟弟啊。” 司马懿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知道家兄的字讳?” 王凌道:“我和他可是老相识了,之前在一个学堂里呆过,之后也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原来是家兄故交,仲达失敬了。” 司马懿得知王凌与司马朗是故友后,拱手向王凌行礼。 而此时的王凌却没有时间与司马懿在这里详细解释,他赶紧拉着司马懿的手就想带他离开:“这个还是留着你自己交给他吧,你的兄长司马朗现在已经是堂阳县的县令了。” “什么?兄长现已在冀州?” 当自己听到司马朗现在已在冀州任职起,司马懿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用意: 虽然放自己孤身北上寻找张张春华,但是司马朗的内心还是难以放心自己的。 王凌将竹简按在司马懿的胸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详细情况你等到了堂阳后自己去问他吧,眼下你必须赶紧与我一起离开此地。” 面对王凌的不断催促,司马懿站在原地却迟迟不动一下,王凌对他这样反常的木讷反应感到很奇怪:“怎么个意思?你想卷入这场战火之中吗?” 司马懿面色凝重,他挣脱开了王凌的手转过身坐回原位: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况且我已经基本赢得了袁熙的信任,现在回去我不放心她的安危,兄台不用担心我,在下经历的刀兵也不少了,自有独善其身之策。” 经由之前司马懿对局势的精准判断以及战略的调度,王凌也发现他绝非池中之物,不过战火无情,尤其是得知了他是自己好友司马朗的弟弟,王凌更加不打算让他冒险,所以还是打算劝他离开:“你可想好了,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可没办法向你大哥交代。” 司马懿笑了笑,抬起右手搭在王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转告家兄,说我办完事情便会回去的。” 见司马懿的态度如此的坚决,王凌也不好太过勉强,正当他犹豫之际,忽然敏锐的察觉到帐外似乎还有其他人,于是他一个箭步冲出帐外,不曾想躲在帐外偷听的人竟然是一女子。 为了以防万一王凌迅速将其制服并捂其口,强行将这个女子带进了司马懿的帐中。 当司马懿看到这个女子的面貌时不由大惊,不过碍于情急并没有急于透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个偷听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张春华。 为了以防万一保全自己与司马懿,王凌将手放在了腰际的剑柄上准备杀人灭口,司马懿见状赶紧阻拦:“王兄且慢!” “你既然要呆在这里,留她一命只会将我和你相识的事情说出去,对你我都不利。” 正当王凌与司马懿对话之际,张春华趁机张口死死的咬住王凌的右手,王凌在剧痛之下下意识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张春华也因此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她冷眼瞪着司马懿与王凌: “袁熙大哥如此器重你,先生居然与此等贼子暗通!” 盛怒之下王凌顾不得那么多,挥起手中的长剑便刺向仰坐在地上的张春华... 张春华因为惧怕赶紧闭上了双眼咧嘴侧过脸去,不曾想过了许久身体的每一处都没有痛感传来,等她尝试着缓缓睁开眼睛时,惊讶的发现其实王凌的剑尖离自己的胸膛已经十分接近。 然而顺着剑刃看去,阻止这把剑刺向自己的,居然是司马懿的右手... 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淌在地上,张春华看着眼前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居然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了锋利而又无情的利刃。 见司马懿右手受伤,王凌赶紧收回剑:“你疯了是不是,为了这个小丫头居然...” 话音刚落,帐外却传来了巡哨卫兵的声音,他们听到了司马懿帐内的声响便来到帐外询问:“司马先生,是否有事?” 司马懿顾不得不断流血的右手,镇定回答:“无事,将军不必在意。” 巡哨士兵刚想离去,不曾想却惊动了不远处的袁尚,他仿佛听到了帐内有两个人的声音,本就对司马懿阻拦自己伏击王凌、高柔一事耿耿于怀的他,正巧想要找个机会收拾他,便快步朝着司马懿的营帐走过来:“恐防司马懿为密探挟持,赶紧进去搜查!” 一听袁尚的声音,司马懿感觉大事不妙,他赶紧将倒在地上的张春华扶起来用极短而又简洁的话劝说她:“详情容后解释,眼下请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张春华看到司马懿那清澈无比的双眸时,竟然令自己无法拒绝他... 等到袁尚粗鲁的扯开帐幔时,本想抓司马懿现行的他却发现: 帐内除了对席而坐的司马懿和张春华,并没有其他的人。 见袁尚如此气势汹汹,司马懿并未起身仍旧坐在原地面色如常的仰视着他: “三公子深夜来此何事?” 袁尚不忙回答司马懿,而是不停的寻找着帐内随身会出现的蛛丝马迹,然而他寻觅许久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坐在司马懿对面的张春华虽然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司马懿藏在袖中的右手,鲜血染红了袖管,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司马懿看出了袁尚的目的,不动声色的用右手拿起竹简低头阅读着: “公子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一无所获的袁尚只好放弃,转而低头看着坐于司马懿对面的张春华,冷言问道: “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春华看了看司马懿的眼睛,微微咬唇后看着袁尚回答:“我方才在帐中读书时遇到不解之处,心想袁熙哥哥说过这位司马先生博学多闻,便来请教一二。” 看了看司马懿手中的竹简,袁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一甩袖子带人离去了。 确定袁尚走远后,司马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怀着谨慎起见的心理走到帐幔口略微向外探望了一阵后对着帐内轻声说道:“好了,已经安全了。” 这时帐内一侧的布帐面忽然滑落了下来,原来王凌就站在袁熙的眼前,只是利用了布帐同色的原理隐藏了自己,袁熙居然被司马懿这么简单的障眼法给欺骗了。 见危险已除,王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对司马懿说: “这个袁尚对你怀有敌意,继续留在这里对你很不利,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司马懿看了看坐在案前死死盯着自己的张春华,轻轻一笑: “这个袁尚不过是个有野心没脑子的庸才,我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考虑到此地不宜久留,加上司马懿坚持要留下,王凌只好放弃带司马懿离开。 临行前王凌看了一眼坐在司马懿对面的张春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又将话给咽了回去,自己掀开了帐幔趁着夜色无人偷偷离开了袁熙的军营。 王凌离去后,司马懿这才站起身将手中的竹简卷好放回装满书籍的竹架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仍在流血。许久后他意识到身后没有任何响动,他才转过身低头看着同时也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张春华:“怎么?你还没想好应不应该向袁熙将军告发我吗?” “不用了,袁熙哥哥说过你与高柔、王凌交情匪浅,他们出于情谊来救你也在情理之中。” 张春华的话令司马懿颇感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年以及笄的张春华居然头脑如此的清醒。 司马懿在想自己不在张春华身边的这些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看着陷入沉思的他,张春华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从自己袖中抽出条丝巾走向司马懿。 从张春华抽出丝巾这个动作,司马懿方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有痛感传来,几乎就在他感受到痛的同时,张春华轻轻的伸出右手抬起了司马懿的手腕,然后用丝巾将他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令司马懿一时间又忘记了疼痛。 仔细包扎完毕后,张春华既轻又慢的将司马懿的手放下,生怕伤口再被磕到。 一切了解完毕,她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转身走向帐门口,留下了司马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站在原地愣神好久的司马懿,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内想到了局势的紧迫,他赶紧快步走出帐外直奔袁熙的中军大帐,并将曹操密令王凌、高柔两日之内袭击袁熙的消息告诉了他。 袁熙听后大惊失色:“下手好快啊,若不是仲达先生告诉我,恐怕就要让他得逞了。” 正当司马懿刚要开口建议袁熙趁夜立刻拔营之际,袁尚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如此重大的军事机密,你怎会知晓?” 话音刚落袁尚撩开了帐幔走进帐内,满眼敌视的目光紧盯着司马懿: “莫不是先生便为曹军的细作吧?” 司马懿听这袁尚的陷害之辞不觉好笑:“我若为曹军细作,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紧接着司马懿不再理会袁尚的纠缠,转而对袁熙拱手进言道: “不仅如此,我估计曹操还同时即令袁谭出兵从河间绕道您的后方,虽然袁谭奉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眼前的局势确实很紧张,若再不开拔回幽州恐怕一切为时已晚。” 袁熙觉得司马懿说的有道理,便伸手止住了想要反驳司马懿的袁尚: “好了,我听先生的,马上率军被渡易水折回范阳。” 冷静思考后司马懿补充说:“不能这么简单的撤退,我们最好留一支疑兵在这里,不然以高柔和王凌的军事才能,见我们突然撤兵必然会火速追击,那时我们几时到达范阳也必定会损伤惨重。将军应当让战斗力薄弱的士卒为前队,您亲自率军殿后撤离。” 司马懿与袁熙的对话,全被站在帐外的张春华听了进去。 对于司马懿的提议袁熙表示认同,于是袁熙按照他的提议行事,自己亲率主力留在最后撤退,高柔和王凌见袁熙有逃走的意图,赶忙率军追击。 原本以为袁熙必定会率领前队撤退,后方必然空虚,但是高柔和王凌的判断完全在司马懿的盘算之中,在袁熙亲自殿后抵抗的鼓舞下,王凌没有办法占到便宜只好撤退。 五日后,袁熙的大军在极少的伤亡之下保存了实力,安然退守幽州。 身处邺城的曹操得知,截击袁熙将其困在中山的计划失败后,在愤恨之余不觉有些差异: “没想到袁本初膝下之子并非都是窝囊废啊,我真是小瞧了这个袁熙了。” 而站在一旁的郭嘉似乎察觉出了其中的端倪,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郭嘉的笑容被曹操察觉到,因此询问他:“奉孝何故发笑?” “没什么,只是在想袁熙退守幽州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错,日前我们收到冀州东部数封密报,说袁谭在短时间内鲸吞数郡后大举征兵,整饬军力,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荀攸听后点了点头:: “如今袁熙撤回幽州,我们也好腾出手来在袁谭尚未准备好之际抢先动手。” 曹操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好,我在攻破邺城之时就密令幽州的臧霸、郝昭整饬军力随时待命,本来还想给袁熙多活一段时间,既然他如此着急想去与本初团聚,那就成全他。” 此次军议,曹操改变了先打袁熙的策略,而是采纳了郭嘉和荀攸的计策安定冀州、稳住并州,动用自己麾下最为精锐的虎豹骑白虎营,交由曹纯指挥,联合臧霸、郝昭夹击袁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壹章:谋士思策,天子遇刺 率领军队逃过高柔、王凌的包抄成功返回幽州后,袁熙变得更加仰仗司马懿。 为此袁熙特地将司马懿特地安排在自己的住所之中,一者可以伺机多向他请教,二者他知道袁尚对司马懿怀恨在心,把他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样的安排正好合他的心意,因为张张春华此时也住在袁熙的住所。 帮助袁熙只不过是接近张春华的途径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她带回去。 然而一切似乎都想的太过简单了,经过几日的相处和试探,司马懿渐渐发现张张春华对自己的记忆完全被长时间的岁月所抹去,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得益于张春华知晓此时的司马懿正在竭力帮助袁熙渡过难关,因此张春华对司马懿的态度不像之前那样不冷不淡,悄然的转变着自己对他的态度。 一日,司马懿正坐在庭院中的石阶上,俯视着庭院中两只螳螂正在互相扭打撕咬。 “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司马懿抬起头,发现张张春华端着手中托盘上的茶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旁,他放下了托着下巴的右手淡淡笑道:“没什么,闲来无聊看二虫相斗罢了打发时间。”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张张春华很快就知道了司马懿口中的二虫相斗是什么样的景象。 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司马懿的身旁后,她也坐了下来将盘上的糕点取出递给司马懿,司马懿扭头看时不觉有些惊讶,好长时间才伸手去接。 看司马懿满脸意外,以至于颇为呆滞的木讷表情,张春华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你和之前可不一样...” “之前的我?”司马懿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成了逗张春华笑的举动,低头看了看手中制作精细的绿豆糕,转而转过头看着张春华:“姑娘此言何意?” 张春华双手捧着脸颊回忆说:“那个时候你在袁熙哥哥的帐内,与袁尚哥哥对峙时那么的冷静、洒脱,对袁熙哥哥提出计策的时候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 说老实话司马懿自己都没有留意过,自己当初是不是与张春华所说的一样,不过张春华这么仔细的观察自己倒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想了想不由释然的笑了笑。 这时司马懿不经意间发现盘中有几枚红枣糯米糕,于是便将这些轻轻拿到了靠近张春华的那边,这一举动引起了张春华的好奇:“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吗?” 司马懿轻轻摇摇头,张春华拿起其中一枚红枣糯米糕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我可是很喜欢的。” 本想说些什么的司马懿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张春华点了点头:“都是甄宓姐姐和凝儿姐姐教我的...” 一提到甄宓和张凝,张春华忽然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垂下头去不再说话。 “怎么了吗?”司马懿察觉到了张春华的异样,连忙询问。 张春华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糕点放回托盘站起身看着邺城的方向: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说着说着张春华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了司马懿腰际的玉佩上,司马懿知道张春华一直很在意这个玉佩,只是找不到由头问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司马懿也站起身将玉佩解了下来,托于右掌之上递向张春华: “你口中的凝儿姐姐现在过得很好,她已于之前和郭嘉成婚,现育有二子。” 接过玉佩后,张春华的脸上不禁洋溢出欣喜之色: “真的吗?那太好了!凝儿姐姐终于如愿以偿了。” 激动之余张春华终于开口问司马懿与张凝以及这块玉佩的关系: “你认识凝儿姐姐吗?这块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司马懿不想这么唐突的表明自己和这块玉佩的直接关系,转而便想好了托词: “我与郭嘉相识进而认识了张凝,她十分担心你的安危,从甄宓给她的书信中得知你身处幽州,便委托我来幽州接你去与她团聚。” 言辞中不仅尽力撇清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还以最让人信服的理由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张春华相与张凝相见之心并不亚于张凝本人,然而张春华的话还是令司马懿失望了:“现在袁熙哥哥这里局势未稳,我不能够抛下他独自离开,一切还要等时局明朗再说,更何况...”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门外传令的士兵手中握着一份竹简匆匆忙忙的自门外跑进来,直奔袁熙的书房而去。司马懿和张春华都知道一定又是出什么事情了。 等他们赶到袁熙的书房门口时,看到袁熙坐于席前,双手撑在台面上低着头久久不说话。 “袁熙哥哥...” 张春华探头试着问袁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袁熙好似石化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张春华忍不住快步走到案前,双手取走桌案上的竹简摊开一看,上面的内容令她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曹丕已于日前迎娶了甄宓,二人在邺城举行了大婚典礼,并昭告天下... 其他的内容张春华来不及去留意,再三确认之后巨大的打击让她手中的竹简不由的滑落到地上,转过头用充满同情和哀伤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看不到任何表情的袁熙。 司马懿见状上千弯下腰将竹简捡了起来,发现上面的内容后第一感觉也是震惊,不过随机他便对曹丕这么做的用意产生了怀疑。 “先生可有法子让我尽速杀至邺城?” 还没有等司马懿完全揣摩透,袁熙的话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已经陷入了夺妻之恨的泥潭之中不能自拔。处于旁观者并拥有冷静头脑的司马懿赶紧劝阻袁熙: “将军还需冷静下来,眼下...” 袁熙没有等司马懿把话说完,忽然拍案而起: “我冷静不下来!曹贼父子欺人太甚,我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刚想加以劝解的司马懿,尚未开口,袁尚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说得好!二嫂被曹丕所辱,我袁氏颜面丢尽,此时应当立刻整饬兵马,南下征讨曹贼!” “哪有那么容易。”司马懿迎头泼了袁尚一头的冷水: “现在袁熙将军应该采取的是守势,曹丕此举正是为了激怒将军贸然出军,想必此时曹军已在中山国境内布好了口袋阵,正等着您钻进去。” 虽然处于盛怒的状态,但是司马懿的话还是多多少少的起了作用,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渐渐松开了一些。袁尚看袁熙似乎又被司马懿的言辞所说服,趁着袁熙还没完全打消出兵念头之前拱火说:“司马懿非袁氏族人,怎么能够理解我们兄弟内心的痛楚,现在二嫂为曹丕所掳,日夜盼望着二哥你赶紧去救她,还有母亲也尚在虎口之中,二哥难道你还能忍得下吗!” “此乃我袁门家事,先生不必多言!” 在情义和理智之间犹豫不决的袁熙一时拿不了主意,经过袁尚这无可反驳的煽风点火之言辞刺激之下,终于摒弃了司马懿的劝告: “来人!三军待命,准备随时与我南下征讨曹贼!” 见此时劝说无果,司马懿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入夜后,司马懿坐在榻前仔细思考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局势,正当他为袁熙意气用事置大局而不顾而懊恼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抬头看去,司马懿借着跳动的烛光音乐看到门外站着个人影,便开口问道: “门外所站何人?请进屋说话。” 得到司马懿的允许,那个人影伸出手轻轻将门推开,在门只敞开一半时便迈出步子侧身从门缝中移进屋内,进屋后便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看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满脸心事的张春华,司马懿站起身看着她: “姑娘深夜来此,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张春华站在门口低着头好一会儿不说话,司马懿感到奇怪,刚想开口询问详情时,不成想张春华竟然向司马懿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白日我兄长对先生多有不敬,还望你不要介意,继续帮他出谋划策。” 这下子司马懿心里有了底,原来张春华是替袁熙来请罪的。 面对张春华的诚挚道歉,司马懿仅仅一笑置之,他上前几步将张春华扶了起来:“姑娘不必如此,我司马懿虽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看司马懿并没有生袁熙的气,张春华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空,渐渐露出了欣喜之色: “那先生是肯继续留在兄长身边,为其谋划了?” 望着张春华如此清澈的双眸,司马懿不想欺骗她,转过身背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顾虑: “并非我不肯为袁熙将军献策,只是现在他完全因甄夫人之事失去了大局观,我白日里已经讲的够明白了,但是感情这种事往往都是压制理智一头的,所以就算我说破了天他还是会坚持南下征讨曹操的。” 听了司马懿的话张春华刚刚兴起的一丝希望又再度破灭了,她默默的低下头喃喃自语: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想了吗...” 不忍见张春华卷入争端的司马懿,趁此机会试着表达出想要带她离开幽州的想法: “不久恐怕幽州将要兴起刀兵,姑娘乃一介女流,留在此地也不能够为袁熙将军做什么,反倒会让他分心顾忌你,倒不如你先去许都张凝处暂避。” 话音刚落屋门便被再度推开,司马懿和张春华一齐扭头看去,惊讶的发现袁熙站在门口...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注视着司马懿和张春华,很快便将目光聚集在张春华的身上: “仲达先生所说的没有错,这里很快就将陷入战乱,你去许都找张郃兄妹吧,他们把你当亲妹妹一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虽然司马懿与袁熙的意见完全一致,但是张春华并不打算按照他们的意思离开,反而紧紧抓住袁熙的手臂哭泣道:“我离开邺城后失去了义父、失去了甄宓姐姐,还差点失去了买儿,此刻若离开,我怕也会失去袁熙哥哥你啊!” 张春华的话虽然并不长,但是字字句句都在震撼着袁熙的内心... 此刻张春华所倾诉的,也正是袁熙所已经背负的痛苦。 袁熙咬着牙侧过脸去不再看张春华的脸,他害怕自己心软,只好硬下自己的心肠: “别说了!此事就此决定,我明日会安排人送你去许都。” 说罢袁熙不再与张春华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了司马懿的房间门口。 万分悲伤的张春华蹲坐在地上抽泣着,站在一边的司马懿看着她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凄凉感让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事实上他并非没有拖住袁熙不让其出兵的方法,只是与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将张春华带回去这件事,现在看张春华这幅样子,让他的心很痛。 张春华低头不断哭泣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模糊,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司马懿屈膝蹲了在自己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揉了揉满是泪水的眼眶,张春华这才看清司马懿右手上的手绢。 接过手绢后张春华不再像方才一样哭泣,司马懿见她稍稍冷静了下来,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你真的很舍不得这里,不愿意离开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司马懿微微叹了口气,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计策告诉张春华: “你去告诉袁熙将军,若是出兵攻曹的话,最好与盘踞在冀东的袁谭取得联系,相约成盟后袁熙将军率军南下,袁谭挥师西进,如此才会有胜算。” 这下子张春华几乎熄灭殆尽的希望之火再度有了复苏之象,她忘乎所以的紧紧握住司马懿的手,眼神之中充满感激之情: “太好了,这么一来邺城就又希望夺回来了,甄宓姐姐也...” “这只是空想罢了。”还没有等张春华高兴完,司马懿再度泼了她一头冷水: “袁谭在冀东的急速扩张已经令他目空一切,此时的他根本不屑于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就算是袁熙有和他结盟之意,他与袁谭之中还夹着一个袁尚,所以我让你这么建议袁熙是暂时拖延他的出兵时间,也好让他在这段时日内看清局势。” 翌日清晨,张春华急忙敲开了袁熙的门,将昨天晚上司马懿所说的计策全数告诉了袁熙。 被盛怒所冲昏头脑的袁熙听了张春华的话渐渐的被其打动,开始将与袁谭联合的想法进行深入考虑。他仰起头看着张春华问道: “这恐怕不是你想出来的吧?是不是又去请教仲达先生了?” 借着袁熙主动提及司马懿之机,张春华趁势回答:“袁熙哥哥,仲达先生所思虑的是整个大局,若是你孤军南下没有旁援的话是非常危险的,我也十分担心甄姐姐,正是为了甄姐姐你才要更加珍惜自己,万一连你也不在了,谁去救她呢?” 看着小小年纪的张春华居然堂而皇之的“教训”起自己来了,不知为何袁熙本来高涨的怒火好像一时间被涓涓细雨浇熄了不少,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笑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总把司马懿挂在嘴边了...” 张春华被袁熙突然这么一问,顷刻间竟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后她勉强有所回应: “那...那是因为仲达先生所说的话是正确的嘛...” 话音刚落张春华便看出了袁熙是在故意取笑自己,一跺脚后转身跑出了屋门。 按照司马懿的建议,袁熙不顾袁尚的反对派遣密使前往龙凑,将结盟共同夹击曹操的年头通知了袁谭,希望能够东北并进夺回邺城。 期初袁谭看到信件后还是比较动心的,考虑到袁熙与自己平日里素无交恶,加上大家同为袁氏子孙,别就应该协力抗敌、收复失地。 然而郭图看出了袁谭有这个念头后,赶紧进言阻止: “公子现在拥有数郡之兵,势力已经超过了邺城的曹操,虽然并州高干投降,然此人历来立场不坚,只要我们取得了优势他必定会再度转向我们这边,到时候根本不需要袁熙的幽州士兵帮助我们便可尽收冀州之地。” 袁谭反问:“可是有熙弟的兵马加入胜算不是更大吗?” 郭图摇了摇头:“袁熙之所以会这么积极的想要夺回邺城,不过是因为其妻母尽在曹操手中,公子别忘了,袁熙身边还有您的死敌袁尚啊。” 反复思量后袁谭采纳了郭图的建议,答应袁熙的结盟要求,但是却以准备不足为由迟迟不肯定下出兵日期,以求达到将袁熙、袁尚封堵幽州,避免南下争地的局面。 一切都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袁熙在没有等到袁谭正是约定出兵时期之前,顶住了袁尚的多次催促,在积极备战的前提之下安守幽州之地,未曾有过丝毫的冒进之举。 而与此同时,心里打着另一个算盘的袁谭,听了郭图的谗言也在秘密进行着大举西征攻伐曹操的军事准备,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青州的曹军兵马调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弍回:理悉时局,消顾去虑 自从曹操入主邺城后,对所有的功臣都予以论功行赏,自诩为曹操建立惊世功勋的许攸获得的奖赏也比其他的人都要多,然而曹操却仅仅在物质上满足了他,对于任官授爵方面却始终没有给予许攸任何的官职。数月来许攸的名头上居然没有任何头衔。 除此之外,曹操在召开军议时几乎没有找过许攸参加,起初许攸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连郭嘉、荀攸等人都不看在眼里,也不屑于与他们共同论政。 凡是有事之时他总会一个人单独要求面见曹操,曹操为了安抚刚刚归顺的袁氏一族旧臣,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总会迁就许攸,听任许攸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时间久了之后曹操的耐心也一点一点被许攸磨没了,有一次曹操和郭嘉正在书房里讨论攻打袁谭的详细作战部署,听到门外侍从禀报说许攸来见时,他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竹简丢到书案上,捂着额头十分苦恼,无奈之下只好让侍从回复说: “你去转告他,就说我身体不适,请他改日再来。” 侍从如实回复后,许攸仍旧想要进门,他不顾曹操让侍从转告的话直接想要进门,被侍从伸手阻拦,许攸一甩袖子立刻阴沉下脸来,伸手指着侍从的鼻子训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与你家司空大人自幼相识,连他曹阿瞒都不敢这样对我,你这区区侍从竟然敢将我挡在门外,快快给我滚开!” 听命于曹操的侍从哪里敢轻易放许攸进去,连忙拱手弯腰挡在了许攸面前: “司空大人现在真的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见,还请先生不要为难在下。” 许攸感到自己的颜面受到了损伤,一时情急之下手握剑柄想要拔出剑。 就在他稍稍将剑柄抽出些许的时候,忽然感到有股力量在阻止着自己,低头看去才发现一直孔武有力的手正在按着自己的剑柄首端,而这只手正是从自己的身后伸过来的。 见有人胆敢阻拦自己,许攸的怒气更甚,他赶紧转过头打算冲着自己身后的人兴师问罪,然而等他转过头时,发现阻止自己的人竟然时曹纯。 看到曹纯许攸的怒气稍稍被迫压下去了一点,曹纯见许攸的手离开了剑柄,自己也松开了手转而对许攸拱手道:“先生何故动怒呢?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说罢他冲侍从使了个眼色,假装呵斥道:“还不退下!” 侍从见状赶紧站到了一边,曹纯转而和颜悦色的对许攸说: “我正好有事想要求见主公,先生如若不弃不妨一同进去。” 还未等许攸有所回应,侍从赶紧对曹纯说: “司空大人此时身体抱恙,还请将军改日再来。” 见侍从这么说曹纯赶紧恭恭敬敬的对他说: “烦劳通报主公一声,便说曹纯祝他早日康复,我改日再来。” 说罢曹纯便转身离去了,这下子许攸感到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了,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令许攸没有想到的是,曹纯并没有真正的离去,而是从曹操治所的后门进去了。 曹操听了曹纯的叙述后大笑道:“也就是你子和有这个鬼点子啊。” 郭嘉也对曹纯的机智和冷静赞赏有加:“曹真、曹休两位将军在您的调教之下也颇有大将之风,年纪轻轻统帅霸府中军虎豹骑青龙营,可谓严师出高徒啊。” 听郭嘉如此称赞曹纯,曹操忍不住笑了起来: “子和与子丹虽然辈分不同,但是年纪却相差不多,奉孝你是在拐着弯儿挖苦他啊。” “曹公明鉴,在下可不敢轻易取笑子和将军,要不然那白虎营的骑兵还不得把我的家给踏平了吗?”郭嘉也顺着曹操的玩笑之言说下去,曹操和曹纯听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大笑之后曹操很快就讲话题绕到了正事上,他收起笑意对曹纯说: “子和,你刚刚从青州回来,臧霸那里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曹纯回答说:“禀主公,臧霸数月之前就秘密奉了您的命令完成了第二阶段的募兵和训练,之前我去青州传达您的命令,臧霸把主力人马调动到了济南、乐安两郡,已经对平原和乐陵形成了正面的包围态势,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展开行动。” 听完曹纯的回报后,曹操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郭嘉: “袁谭这小子最近很不安分,之前我为了安定冀中和冀北花了点时间,现在我已经腾出手来,也是时候把这个扎在鞋底的钉子拔掉了。” 虽然郭嘉对曹操此时对付袁谭表示赞成,然而分析局势后他还是做出细致的推论: “现在袁谭虽然占据了冀东数郡,但是立足未稳。此时对付袁谭我们需要考虑这样几个问题,首先便是北方的袁熙,他是最有可能驰援袁谭的,所以我们要趁着他们尚未结成同盟之时挥军闪电夺取河间之地。与此同时令臧霸在巩固济南防线的情况下自乐安出兵北上,直取乐陵、渤海。” 细看地图后,曹纯不由对郭嘉的谋略再度叹服:“妙啊!如此一来既阻止了袁熙自幽州南下援助袁谭的通道,而且也把袁谭彻底包围在冀州了。” 同时再看着地图的郭嘉却不如曹纯那么的乐观,他眉头紧锁的样子被曹纯看在眼里,为此曹纯感到奇怪:“军师已经把通盘考虑全面了,袁谭已如瓮中之鳖,何故愁眉不展呢?” 坐在榻上的曹操看出了郭嘉的心事:“奉孝可是在忧虑并州的高干?” 郭嘉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指了指挂墙面地图上的邺城,随即又将手指向左微微移动到了壶关所在的上党处画圈:“高干所控制的上党历来是他重兵囤积所在,他以壶关为屏障手握精兵。虽然此刻投靠了我们,但是此人历来追利而行,我们大举进攻东征之时他若有从上党出兵攻打的念头,杀到邺城只需数日行程,到那时我们首尾难顾,恐怕会很被动。” 经由郭嘉指点而看清后方隐患的曹纯,伸手摸了摸下巴,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的轻松: “这么说来的话,此刻我们还不能倾尽全力东征,若是从兖州、豫州调集兵力协防的话又恐孙权、刘表趁虚而入,若非军师点破,曹纯的浅见险些误了大事。” 一直坐着的曹操始终没有发表过看法,这时他站起身来到地图前: “高干若是有在我后方捅刀子的想法,冀西千里边界我们是防不胜防的,但是此时还不是挑起与他冲突的时候,在出兵之前还需要妥善处理这个威胁。” 不容忽视的现实摆在眼前,曹操虽然占据了冀州中西部,将手彻底伸进了河北地界,但是他在东有袁谭、西有高干、北有袁熙的情况之下是不宜在两线挑起战事的。 正当他们在讨论此事之时,侍从站在门外向曹操禀报说: “主公,公子在外求见。” 一听到曹丕站在门外,曹操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阴沉,他冷冷的说道: “他来做什么?现在不是应该抱着他的新婚妻子好好在家呆着么?” 曹操之所以会对曹丕的态度有所转变,主要原因就是曹丕不顾曹操的反对坚持要娶甄宓为妻。素有大局观的曹操虽然也曾纳过其他人的遗孀,譬如秦宜禄之妻杜氏,但是这个时候纳袁熙之妻无疑会招致袁熙更深的敌意和仇恨。 然而曹丕却全然不顾曹操的反对,反倒拿父亲纳孀的事情来反驳,头一次违逆了曹操的意思。曹操没有想到曹丕会如此的坚持,加上陈群也在一旁支持曹丕,力劝曹操成全,使得曹操左思右想之下最终同意的他的请求。 答应归答应,不过曹操因为这件事还是对曹丕有所不满的,太史令孔融在奉刘协之命去邺城犒劳时听闻了袁氏女眷多为曹军所掳,尤其是曹丕私自娶了甄宓这件事让孔融对曹氏父子的行为深感不齿,甚至杜撰了武王伐纣后将妲己赏赐周公的典故讽刺曹操。 孔融是当世大儒,曹操面对孔融的当面指责却无可奈何,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自此曹操便后悔当初答应曹丕与甄宓的婚事,曹丕的个人行为对他造成的麻烦也令曹操久久不能释怀。 进入书房后,曹丕向曹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父亲。” “子桓来此何事?”曹操面对着地图看都不看身后的曹丕,这种举动令此时的氛围变得格外诡异,在场的曹纯和郭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曹丕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曹操对自己的不满,他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不敢抬头: “得知父亲正准备东征袁谭,儿特来请缨出站,为父亲杀敌建功。” “哦?”曹操微微侧脸,用余光打量着曹丕: “托二公子你的福,现在我可是三面受敌,进退不得了。” 话语之中透露着怨怼之气,曹丕心中早有准备,从容应答: “袁氏兄弟是袁绍亲子,不论如何都不会真心归顺我们,所以造反是早晚的事,长在手臂上的毒瘤与其等它日久溃烂,不如趁早将其挑破放出毒脓。” 原本因受来自袁熙方面的军事威胁、孔融方面的政治嘲讽,从而对曹丕不予理睬的曹操,听到曹丕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转过身重新审视着自己眼前的儿子: “难道你是为了逼反袁熙才会...” 曹丕笑道:“也不完全是,这也算试探袁熙反应的手段,如果袁熙毫无动作的话,至少证明他是个善于思考、做事犹豫的人,届时我们便可以少量兵力部署防线以达到震慑作用,同时趁此良机迅速东进消灭袁谭;若是他不堪其辱直接出兵,我也早已命令王凌驻守在中山的军队布好口袋阵,正好可以将他一网成擒。” 在场的人包括和郭嘉和曹纯,都对曹丕所进行的部署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曹操看曹丕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就算是这样,我们东进时若高干偷袭邺城,应当如何应对呢?” 面对曹操的考问曹丕欲言又止,转而有些面容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孩儿尚未考虑周全,我想父亲深谋远虑,一定会有所谋划的。” 从曹操治所走出来的曹纯和郭嘉一同结伴而行,在行走的过程中曹纯问郭嘉: “高干的隐患不容忽视,目下主公正在为此的事情头疼不已,连把幽州局势考虑周全的二公子也束手无策,军师可有筹谋为主公分忧呢?” 郭嘉将双手交叉插入袖管中一边走一边笑,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曹公也好,公子也罢,根本就无忧可言,所以也无须我来费心了。” 曹纯不解其意,刚想追问之时郭嘉停下了脚步侧脸看了看他: “将军还是不要过分追问为好,这件事说破了对谁都不好。” 见郭嘉这样说,曹纯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把这份疑虑深深的埋在心里。 与此同时,察觉到被曹操刻意疏远的许攸回到自家后大发雷霆,醉酒之余上街到处游走,逢人便说曹操幼年的往事,还出言取消奚落,所有人听到他的言论后都纷纷躲避不及,因此许攸在街上就显得特别的招摇。 走着走着他便来到曹操的府门口,已经被醉意冲昏头脑的他晃晃悠悠的就要往里闯,门口守卫奉了曹操“只能阻拦不能无礼”的命令,不敢对许攸动粗,因此许攸变得肆无忌惮,一把推开守卫后径直闯进了大门。 守卫见状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派人去禀报曹操。 许攸一手握着腰间的剑柄、一手端着酒壶,步履蹒跚的在曹操住所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直到他来到了曹操的书房门口,大呼曹操小名: “阿瞒!我!许子远,你的大功臣来了!你还不快快出来相迎!” 已然喝得酩酊大醉的许攸脸颊绯红,眯起眼睛等待了一会儿后见里面没有人,便上前极其粗鲁地一脚将门踹开,想要找曹操: “阿瞒!” 然而进屋后许攸却发现曹操的书房之中空无一人,本来见没有人便可以转身离开的许攸偏偏不走,反而慢慢移动到了曹操的桌案前,丢掉了手中的酒壶坐在了曹操的坐塌之上,随手翻阅着曹操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竹简。 许攸在随意翻动竹简时,无意间发现其中一卷的封册上写着“官职任用草案”的字样,许攸很好奇曹操会将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于是他将其封册拆开后摊在桌面上仔细浏览。 最上方的名单之中基本都是立下显著战功的战将,包括张绣、张郃、曹洪、徐晃等人,与之并列的时荀攸和郭嘉,曹操在草案之中分别透露出了想要奏请天子封他们为候的年头,这让许攸的内心颇为不悦。 始终在找自己名字的许攸,终于在卷尾前几位的名字中找到了自己,然而当他看到自己名字后的职位时,立刻怒火中烧地攥紧了拳头,此时似乎不满在醉意的催动之下转化成了愤怒,因为曹操给予他的官职竟然是尚在刘表治下的南阳郡太守。 许攸深知这个官职对于自己来说不仅是个空头职位,曹操特地将自己在故乡任职更加是对自己的讽刺和挖苦,甚至可以说是打压。 气愤至极许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此时正身处曹操的书房之中,竟然一挥右臂讲曹操桌案上的书简尽数抡到了地面上。 大声喘气之余,散落在地面上的一卷竹简引起了许攸的注意,他走上前蹲下身体将其拾起一看,惊讶的发现上面所写的竟然是曹操秘密命令青州臧霸、中山国王凌所针对袁谭即将进行的一系列军事行动,而这份竹简上所写的曹操从来没有在正式军议中提过半个字。 还没有等许攸来得及消化眼前的大面积文字消化,他的视线又被写了四句从未见过的诗句格式所吸引,他将手中的竹简卷好用左手握着,转而用右手去捡那写着诗句的竹简: “有心避世躲喧嚣,却生乱世命途遥。千载静伏清陵处,虎化肆马聚食槽...” 念着念着许攸开始琢磨起最后的一句的两个词:“肆马...食槽...” 就在此时,许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前站着个人,当他抬起头时右手上写着诗句的竹简顿时滑落在地上,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式面色铁青、毫无表情的曹操... 看许攸既知晓了自己的军事机密,又发现了昔日在梁孝王墓道中出现的诗句,曹操微微侧过脸对身旁的许褚说道:“仲康,刚才邺城百姓向太守举报在城中蛊惑人心的是何人?” 许褚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不知所措的许攸身上: “启禀主公,正是许攸。” 曹操转而再度看了看许攸,慢慢上前走到许攸的跟前,缓缓弯下腰伸出手轻轻从许攸的左手上取走了写着讨伐袁谭的机密军事部署,转而摊在手掌上看: “哦,有很多人说许子远不满我曹孟德亏待与他,竟然私底下与袁谭勾结以作内应...” 说到这里曹操注视着许攸的眼睛,淡淡笑道: “起初我还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话音刚落曹操转过身手握竹简走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坐了下去,望着满地散落竹简的乱象爱,摇头砸了砸嘴:“找这卷东西竟然把我这里弄得这么乱,我真是怕收拾了。” 说罢曹操低下了头,许褚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伸出手,很快他身后的两个士兵便将许攸五花大绑起来,并且还用布条塞住了嘴巴,迅速被许褚带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曹操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地上写着诗句的竹简上... 很快许攸被抓入狱的消息就传遍了邺城,曹操为了安抚袁氏旧臣将许攸与袁谭勾结密谋反叛朝廷的罪名公之于众,这才稍稍缓和了邺城的军心民心。 在讨论如何处理许攸的问题上,几乎所有的臣工都力主处死许攸以儆效尤,这其中袁氏旧臣所占的人数也不少,曹操却作出犹豫之样: “子远是我故交,又为我立下乌巢奇功,我若将其杀死心有不安啊。” 以陈琳为首的袁氏旧臣皆以叛逆之行不可姑息为由,劝曹操不要一念之仁酿下大祸。 此时站在武将之列的张郃却是少有的例外,他知道许攸才能是出众的,人品也却有瑕疵,所以他两不相帮置身事外,听凭曹操做决定。 对于曹操来说这个时候就怕张郃站出来说情,见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曹操心里有了底,他显得十分犹豫,貌似十分痛苦的下了决定: “法不容情啊,既然子远犯下如此大罪我也难以饶恕,只好忍痛让其伏法了。” 许攸行刑的那一天曹操身着素服到场,看起来十分悲痛不舍,他只身来到被刀斧手按跪在地面的许攸,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且退去,举起了手中的酒樽走到了许攸的跟前敬酒说: “子远啊子远,我实在没有想到你我之间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说罢曹操长叹一口气,将酒樽微微倾斜,将樽内的酒缓缓浇在了许攸的膝盖前,接着说道:“今日你就要去了,孟德亲自来送你,希望你黄泉路上不要记恨我。” 许攸看着曹操久久没有说话,事实上早在许攸被秘密羁押的那一刻,曹操便密令许褚将其舌头割掉了,所以就算是许攸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瞪着这个送别自己的人。 曹操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无不为之动容,甚至有些刚刚投降的袁氏旧臣竟然暗自落泪。一番话别后曹操将酒樽轻轻放在地面上,进一步靠近了许攸伸出右手用衣袖轻轻蹭掉了许攸脸上的尘土,脸也慢慢贴近了许攸的左耳边,轻声说道: “是你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若是你安安分分的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由于曹操的话几乎轻的不注意听根本听不见,所以离他和许攸紧紧数步之遥的刀斧手也没有听见,然而许攸忽然激动起来,让所有人下了一跳,他们以为许攸丧心病狂,刀斧手见状赶紧上千将许攸按住。 俯视着许攸那极其怨恨的眼神,曹操此时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十分冷漠,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许攸了,随即他转过身踏着台阶一步一步离开了。 许攸服刑后,曹操为了表彰他为了自己所立下的功劳厚葬了他。 通过许攸谋反的事件,邺城的人心悄然间变得空前团结,所有人被都曹操表面上的仁德和宽厚所折服。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看出了曹操利用许攸之死到底作出了多大的文章... 在处死许攸的八天后,曹操在召开军议的过程中首次提出了东征袁谭的计划,那些原本对大举征讨袁谭而忧心的曹氏将领,以及被曹操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的袁氏旧臣,都一边倒的支持了曹操的想法,一时间武将皆请战、文臣都献策的空间团结场面出现了。 事实上曹操早就做好了军事部署,他派往袁谭身边的密探也将袁谭此时正在龙凑举兵的消息传递了过来,因此曹操正式下达了命令: 送还袁谭女儿、进军龙凑,意图进而一举消灭袁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叁回:力退孙吴,分兵入青 自从张张春华将司马懿的建议转告给袁熙后,袁熙基本按照司马懿的方针积极备战,等待袁谭的回应,然而袁谭虽在军事上有所行动,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与袁熙取得配合的意图。 军报似泉涌般一封一封的传到了蓟城,很快的袁熙从这些军报之中得知,事态的发展似乎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是曹操已经率军东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袁谭立足未稳的清河、安平两郡。 军事嗅觉不算迟钝的袁熙知道,曹操已经开始对袁谭下手了。 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袁熙赶紧召集总将领准备商议救援紧急袁谭的事宜。 令袁熙失望的是所有人几乎都不支持袁熙此时出兵,尤其是以袁尚、焦触、张南为首的武将坚决反对,这让原本几乎毫无犹疑的袁熙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 出兵援助袁谭的计划被暂时搁置了,散帐后袁熙赶紧去找司马懿,询问他应该怎么办。 再次让袁熙惊愕的是:司马懿也对袁熙救援袁谭的军事计划持反对态度。 这下子袁熙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和不满了,他声调稍稍高了一些质问司马懿: “当初先生劝我与袁谭结盟,作为增加我将曹操驱逐出河北的胜利筹码,现在袁谭有难,我若是作壁上观,他必定会为曹操所灭,到那时我一人孤木难支,怎么应对局面呢?” 司马懿并不像袁熙那样的焦急万分,他端起茶盏轻轻推到了袁熙的面前: “将军此时还能看得出袁谭必败无疑,看样子您还是不叫清醒的。” “现在所有人都惧怕曹操,不愿意出兵,我本想找先生问计,看样子是白跑一趟了...” 火烧眉毛的袁熙此时那里顾得闲情逸致来和司马懿喝茶,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先生不会此时才想要撒手不管吧?那袁熙还是不打扰你饮茶消磨时光了。” 说罢袁熙便要起身负气离去,却被刚巧经过的张张春华听到了他与司马懿之间的谈话,见情形不妙张春华赶紧站在门口伸手按住袁熙的胸脯: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张春华边说边把袁熙往座位上推:“仲达先生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先听他说完嘛。” 气不打一处来之下,袁熙看着帮司马懿说话的张春华心里更加窝火,他扬起眉毛瞥着她: “张口仲达先生,闭口仲达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尊敬他了?” 本想圆场的张春华被袁熙这一句话给噎住了,顿时间又羞又臊,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司马懿见袁熙已经开始针对张春华,察明局面后他将茶盅端到了袁熙的面前: “将军且消消气,先饮了这盏茶再说吧。” 见司马懿将茶水端到了自己的面前,袁熙不好太多驳他的面漆便双手接过直接低头饮茶,然而当茶水进了他的口中后,袁熙感觉到口中一股剧烈的灼热感在侵蚀着他的口腔,这时他才察觉到茶水根本就是刚刚烧开的。 下意识的低头将茶水吐掉后他连吸了几口冷气以达到降温的作用: “都什么时候了,先生还要戏耍于我?” 本来十分紧张的气氛经由这幕意外的插曲给中和了不少,坐在两人中间的张春华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她这一笑也让袁熙内心莽撞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看袁熙的样子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了,司马懿这才开口说道: “现在的曹军就好像是将军方才所饮的这杯滚开的茶水,你此刻想要快速打败甚至吃掉曹操在河北的军队是不可能的,到头来只会伤及自己的元气罢了。” 联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样子,袁熙这才察觉到司马懿为什么要让自己喝滚开的茶水了,此时的他心态已经完全平复,安安静静的听司马懿分析下去: “事实上当初我之所以让您与袁谭结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的目的在于尽力拖延你的进军时间,因为曹操肯定会在你直扑邺城必经的中山国设下陷阱等待你自己钻进去。” 听司马懿这么说袁熙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张春华,眯起眼睛冷冷说道: “你这丫头早就知道了吧?” 张春华淘气的向袁熙眨了下眼睛并伸了下舌头,袁熙也只好一笑置之。 “不过曹操会这么突然的进攻袁谭也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外,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将出兵时间拖到年底,没有想到年初他就这么出兵了。” 袁熙问道:“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对于袁熙的提问司马懿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就是积极联络历来图谋不轨的高干举并州之军偷袭近在咫尺的邺城,让曹操首尾难顾。而坐收渔利的袁熙则趁此良机迅速出兵夺占冀北数郡,占据大部分底盘后再与高干合兵直取邺城,随即转头向东与袁谭夹击曹操。 然而司马懿的政治立场是明确的,那就是绝不会帮助没落的袁氏一族再次掀起动乱的政局,除了为保全张春华的安危为袁熙提供一些自保的计策之外,他是不会再说其他的。 所以面对袁熙的这个问题,司马懿的回答是明显言不由衷的,甚至有些答非所问: “袁谭虽然表面上占据了冀东的大部分领土,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和实力去巩固这么多的城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曹操此时已经分别派兵从青州、冀州分兵去袭取河间、渤海和乐陵三郡,以求达到分割你与袁谭之间互相联系的目的。” 没有从司马懿的话语中得出结论,袁熙只好根据司马懿所说的分析: “这么说来的话我应该在曹操进攻河间的时候协助袁谭防守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幽州之地的兵马数量并不充足,一旦你分兵进入河间,那么幽州的西边门户代郡便会门户大开,肯定那一抵挡曹操的趁虚而入。”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袁熙被司马懿完完全全绕了进去,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忽然想到了并州的高干,他赶紧如获至宝般对司马懿说: “若是此时我和高干取得共识一同出兵的话,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胜算?” 这句话问得司马懿颇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很沉稳的否定了袁熙这个想法: “高干的确不安于屈居曹操之下,不过他是个很会看风向的墙头草,曹操与袁谭之间的战争没有处于一定的劣势或是僵局,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行动的。” 袁熙这才明白了司马懿从开始就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建议: “看样子只好先等等静观其变了...” 与此同时,得到曹操进兵东武城、夺取清河郡从而对自己形成正面攻势的消息,坐镇龙凑的袁谭这才发现曹操的进兵如此神速,慌乱之余赶紧乐陵、河间集中主力军队屯守于南皮与平原之间,随时准备支援自己防守龙凑城。 驻守在东武城的曹操得知后大笑着肆意嘲讽袁谭: “我这么小的一个军事行动居然就让他坐不住了,还做出这样的愚蠢行为...” 大小之余曹操根据之前与荀攸所制定的计划,立刻让高柔留守中山国防止袁熙的异动,调动驻守在安国的王凌率军东进,迅速夺取防守空虚的河间;同时让臧霸令郝昭自青州出兵袭取乐陵进而包抄渤海,彻底对袁谭形成包围之势。 不出两个月,曹操居然几乎同时收到了两份从渤海郡传来的捷报,这两份分别是郝昭和王凌所亲笔书写的战报。曹操看后十分满意、频频点头,将这两封战报递给一旁的曹丕手中。 曹丕看了之后也不免露出了欣喜之色: “两位将军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勇猛善战,短短的两个月就各自攻克了一郡之地,而且还在渤海郡的章武会师了,现在渤海内南皮以东全书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这样一来袁谭就彻底被我们压缩在他自己所预先设好的防线之内了。” “王凌、高柔、郝昭,包括你身旁那位贾逵,这些个年纪轻轻的青年才俊,你都要好好的留意,他们日后可都是你的得力干将。” 在听到曹操说这句话的同时,曹丕很快就反应到了父亲这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野心,他赶紧拱手弯腰推辞说:“不,这些人包括孩儿都是您的臣子,只会供您一人使用,孩儿短短不敢越俎代庖,还请父亲不要如此折煞孩儿。” 仔细打量着在自己面前低头垂腰的曹丕,曹操佯作开玩笑说: “子桓不必在意,我只是与你说笑罢了。” 回到正题上后,曹操很快就察觉到了虽然袁谭已经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然而困兽犹斗。郝昭和王凌虽然大大压缩了袁谭的底盘,却并没有伤及袁谭的根本元气。 正所谓困兽犹斗,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会很顺利。 令曹丕格外在意的是:曹操攻打袁谭意图在于消灭他,然而从征讨徐州起就一直追随曹操南征北战、屡献奇谋的郭嘉,居然此次没有在曹操的身边... 在曹操出征袁谭之前,郭嘉的身体状况变得极不稳定,以至于好几次在军议的过程之中出现心胸剧痛的症状,而且两次当场晕厥。 当曹操的大军到达广宗之时郭嘉的身体更加恶化,几乎达到了不能骑马的程度。曹操为了照顾郭嘉的身体,只好让他暂时留在广宗安心养病。在没有郭嘉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里,曹操好在有荀攸为其做谋划,基本有效的弥补了郭嘉的空缺,计划基本按照自己的预估在执行。 郭嘉在写给张凝的家书中并没有将自己实际的身体状况告诉她,信中里提的最多的就是让她照顾好两个孩子以及保护好自己,以及自己对她的感谢之情。 留在广宗的一个多月内,曹操为了不让郭嘉分神从而影响他的身体恢复,刻意没有将冀东的战事告诉他,郭嘉也就在这段时间内过上了“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 与往常一样每天都会有仆人为郭嘉送药,起初郭嘉暗地里留意这些仆人,并且不刻意定时的进行更换,然而他还是从药碗之外的地方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天也是一样,曹操特地给郭嘉指派的女仆在午时准时给郭嘉端来了汤药。 此时的郭嘉正卧榻看着陈**给他的残破竹简,见女仆来了之后他顺手将竹简放在了自己的腿边,从女仆手中的托盘之上接过了药碗,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站在旁边的女仆一边看着郭嘉喝药一边密切注视着郭嘉腿边上的竹简。 喝完之后郭嘉将碗放回到托盘上,可是女仆的眼睛却仍旧盯在了那份竹简上的举动被郭嘉察觉到了,女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是引起了郭嘉的怀疑,赶紧低头转身快速离去了。 望着女仆离去的身影,郭嘉又看了看竹简,嘴角微微泛起了一道莫名的笑意... 入夜后,忽然从窗外飞来了一支利镖精准的扎在了郭嘉手旁的床榻边上,正侧卧在榻上的郭嘉看到这一幕后一点也不惊慌。他发现镖头上绑着个橘黄色布条,看了看四周无人后伸手将折纸镖取了下来,随即便把小布条摊开。 阅读完上面的文字后,郭嘉便赶紧起身神色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离开住所后郭嘉趁着夜色快速穿过街道来到了个僻静的巷子中,几乎在他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了个身影,与郭嘉形成了正面相对。 简短的对视后,与郭嘉对峙的这个黑影缓缓将右手移到了自己左手握着的剑柄上,锐利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气,然而刚刚想要拔剑的时候却又忽然移开了自己的右手。 郭嘉见他停止了拔剑的动作,似笑非笑道: “真是难得,你们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若非如此想要碰到你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黑影站在原地利用月光照射下形成的围墙影子挡住了自己腰部以上的部位,不靠近些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得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的十分的语气也沉稳: “能找到你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那个人已经去了并州,我想目的你很清楚。” 听了黑影的话,郭嘉如有所思道:“看样子我和你们也得赶快展开行动了,对吧?” “这个不需要你来担心,有钟毓做部署一定会万无一失的。” 郭嘉低头轻轻笑出了声:“那倒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领导着你们这些深藏不漏的人物躲在那些人后面,我想他们也会如坐针毡吧?” 忽然间,黑影似乎是察觉到了郭嘉身后的不远处有细微的声响,郭嘉却并不在意,不一会儿从声响发出的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一只野猫,顺着草料车跳上了围墙上。 这时黑影改了口吻:“你这样放任她好吗?我们见面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 郭嘉轻轻打断了他:“没有关系,我倒是真怕你刚才一时冲动杀了她,这个人潜伏在我的身边一直想要对他们有利的情报和我的性命,不过是个小鱼罢了,就算是杀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有时候放过这些小鱼才会引来大鱼上钩。” 黑影似乎看出了郭嘉的心事:“你这次好像格外的激进,不像你的处事风格了。” 话音刚落黑影就察觉到了郭嘉的身体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样异样,他缓缓靠到了墙边用手撑着墙壁,这个举动引起了黑影的怀疑: “他们到底对你下了多少次毒?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脸色煞白的郭嘉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前后也就三十四次而已,这种事情开始的时候我能有所提防,但是下毒的途径有很多种根本就让我防不胜防,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弄来了那个,破釜沉舟行此险招。” 看着郭嘉看似轻松却实则痛苦不堪的苍白笑容,黑影的眼神中略微流露出一丝的不忍: “其实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和你没有关系,你本可以不用卷进来的...” 郭嘉苦苦一笑:“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只要是和她扯上关系的我就不能置之不理。” 听郭嘉这么说黑影不由得开始诧异起来:“你...关于那件事你到底查到了多少?” 没有回答他的郭嘉调匀了自己的呼吸,转过身服装墙边缓缓的往回走: “追查戏师的死因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接下来我要在我生命之火燃尽之前,把我能做的全都做了,我不去过问你们的事情,替我转告你和钟毓身后的那人,让他好自为之吧...” 冀东数郡被曹操短时间内夺走,以至于身处四面合围境地的袁谭此时坐立不安,他本以为自己的实力至少可以与曹操部署在冀州的兵力抗衡,不曾想竟然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失尽了先机,这时的他内心已然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和袁熙尽快取得军事同盟。 再多的后悔还没有办法改变既成的事实,袁谭此刻所想的是如何应对眼前不利的局势。 与此同时曹操在荀攸的建议之下决定先行进攻袁谭所在的龙凑,荀攸的理论很简单: 那就是袁谭虽然没有伤及军队根本元气,然而他趁曹操与袁尚开战之际,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的那引以为傲的战果,竟然在短短一月有余的时间里就丢掉了大半,再加上他自己现在孤立无援的被动局面等因素,肯定会对他的信心形成一定程度的打击,这么一来一旦曹操发兵直奔龙凑而去,有所顾忌的袁谭必定会仓皇撤军避免正面作战。 事实验证了荀攸的猜想,袁谭在得知曹操直接朝着他的大本营袭来时,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拔寨扯往南皮作龟缩防守。 而此举正中了曹操的下怀,曹操趁着袁谭大举后撤之际迅速夺得防守极度空虚的平原全郡,至此袁谭本可以南皮、平原作掎角之势互相接应以对曹操的仅有战略优势已然丧失。 对于曹操来说,消灭袁谭已然是指日可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肆回:大战前夕,喜忧并至 公元205年正月,曹操在集中精力对付袁谭的同时,也十分在意他身后的高干以及袁熙,因此他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命令张郃、张辽率军在祁山、临水驻扎,随时准备应对高干的袭击;另外在提防幽州袁熙方面,曹操也做了谨慎的部署,起初他打算让郝昭和王凌率军把守章武、高阳,意欲震慑袁熙。 然而深思熟虑后他又觉得两个年轻将领虽然立功颇多,将来肯定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但是他们毕竟经验、威望不足,难以震慑袁熙,若是长时间驻守的话恐怕回发生疏漏。 左思右想之下他想到了一个人,可又心中留有疑虑,因此左右不能下定决心。 最终在手中将才皆身怀重任的情况之下,曹操决定启用这个人... 军议之时,曹操看着武官之列的张绣,轻轻拿起了桌案上的兵符对着众武将说: “现在北方袁熙对我们虎视眈眈,袁谭这边一时也难以彻底解决,因此我有意派遣一员大将驻守幽州边境用以威慑,不知哪位将军愿意领此重任啊?” 在列的武官大多都不是曹操麾下的主力将军,仅有曹纯、曹洪以及张绣能够摆得上台面,然而攻打袁谭曹纯所率领的虎豹骑是曹操必不可少的武器,而曹洪也是自己身边的勇将,昔日遭遇徐荣伏击若非他舍身相救、勇猛顽强,恐怕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 因此当曹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张绣的身上。 此时的张绣心里也感到很憋屈,自己比同门师弟张郃早入曹操麾下,却并没有立下什么可以炫耀的功劳,现在正好可以趁此良机证明自己,于是张绣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启禀主公,末将愿往!” 本就想把这个重任交给他的曹操,顺势将兵符递到了张绣手中: “袁熙虽然没有一流的指挥才能,但是也不是个可以小看的角色,将军还需多加谨慎。” 站在曹操身旁的曹丕,看到张绣得到了兵符后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等张绣兴高采烈的回到军营,准备率军北上进驻东平舒时,得知这个消息的贾诩劝诫张绣说:“将军此去务必记住十二个字,方能稳守冀幽边境不失。” 张绣忙问:“哪十二个字?” 贾诩回答说:“不挑衅,勤治军;敌进退,莫追击。” 虽然张绣嘴上应允贾诩的劝诫之词,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深彻的理解这十二个字的含义。 很快,曹操在冀幽边界调军驻防的消息就被身处蓟城的袁熙获知,因此他十分紧张,害怕曹操会随时对自己动手。这时司马懿却劝袁熙根本不用担心这种事会发生,他对袁熙说: “曹操之所以会派遣张绣这样的当世名将,恰恰是害怕将军你在他与袁谭交战之际南下搅局,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暇与你争斗,只能是以提防为主。” 在与袁熙解释的同时,司马懿格外注意着自己的言辞之中不要露出破绽,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更加希望曹操能够一举平定河北,这样一来乱世或许就能够早些终结。 但是在与袁熙和张春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张春华似乎对袁熙及袁氏有着格外的依赖和情感,所以他更加不希望张春华伤心难过。 两种几乎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左右冲击着,以至于让司马懿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到底是在帮谁,又能够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出于对司马懿才能的信任,袁熙按耐住自己的性子没有出军。 但是与之相对的袁尚就不那么想了,他认为曹操在消灭了袁谭之后下一个目标就会染指幽州,现在趁着他与袁谭酣战之际火速南下侵占曹操的后方,尽可能收复丢失的领土,等到曹操与袁谭两败俱伤之际,也可以将他们一并收拾掉。 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袁熙的时候,袁熙认为这个想法过分冒险为由暂缓了袁尚的提议,因此手中并无实质兵权的袁尚闷闷不乐,成日里骑马狩猎打磨时光。 昌平近郊是他经常去的地方,这日他又来到了这里,纵马追逐被自己驱赶着的羚羊,他一手搭弓一手拉弦将箭头对准了羚羊,确认无误后他松开了自己弓弦,羽箭便嗖的一声朝着奔跑的羚羊射去,可惜的是箭头并没有刺中羚羊任何一个部位,却深深的扎进了灌木上。 觉得十分晦气的袁尚使劲拍了下马鞍,发泄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怒。 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飞来了一支利箭,在袁尚听到羽箭划破空气产生声音的同时,那只之前仍在快速奔跑的羚羊便身重利箭倒在了地上。 觉察到这里还有别人后,袁尚赶紧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对着飞箭射来的方向大喊: “什么人?不要躲躲藏藏!” 令袁尚背后发寒的是回答他的声音并不是从羽箭射来的方向传来的,而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闻声后袁尚赶紧转过身寻找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声音: “三公子的箭法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你的雄心壮志却比二公子要强得多了...” 冷静的想了下袁尚发现这个声音十分的耳熟,仔细看清那人的长相后他不禁脸色大变: “友若先生?” 正当袁尚与站在他面前的荀谌四目相对时,握着铁弓的李蒙也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即使袁尚再不精明,此时此地荀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此他的警惕心并没有因为旧时的臣属关系而放松,右手仍旧握着长剑随时准备应对身后李蒙的突袭: “先生官渡之战后便袅无音讯,我们都以为你死在乱军之中了,没想到先生仍然健在,而且身边还有弓矢手法如此厉害的同伴...” 荀谌轻轻笑道:“官渡之战在下侥幸脱逃,但是身为谋士却并没有阻止本初公犯下大错,以至于造成了今天这幅局面,故此在下不敢回邺城。” 袁尚回以冷笑:“那这个时候先生回来,不是要说什么力挽狂澜的话吧?” 面对袁尚对自己的格外谨慎和提防,完全在荀谌的预料之中,因此他并不介意: “此刻袁谭被围南皮,但正所谓困兽犹斗,曹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解决他,公子正可藉此良机出兵南下,若不然唇亡齿寒,到那时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着荀谌的话直中自己的肺腑,袁尚心中也感到懊恼,他跨下马背向南走了两步,站在山头边上眺望着本是自己领土的南方: “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只可惜袁熙胆小保守,只顾听信司马懿的话。” 一听到司马懿也在幽州,荀谌和李蒙短时间内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显然他们对司马懿的出现是格外在意的,然而荀谌却并没有将这种想法表现出来,相反的是他并没有去深追司马懿的问题,而是针对袁尚迫切想要收复冀州的软肋进行劝说: “虽然袁熙嘴上不愿意此时南下,但当真的卷进去的时候,我想他也不会置身事外的。” 袁尚听得出荀谌的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便转过身看了看他: “先生的意思是?” 荀谌笑道:“现在张绣的人马恐怕也快要到东平舒了,我听闻渔阳郡守鲜于辅麾下有一员战将,此人名曰田豫,字国让,名列‘河北七龙枪’之一,其枪法精湛且富有谋略。” 说到这个田豫,袁尚这才想起来原来幽州还有这么一号大人物,听荀谌提到他后袁尚如梦初醒般用左手紧紧握着马鞭,颇为兴奋道: “对啊,我差点忘了,袁熙之前与我说过田豫之才与张郃高览不相上下,只是他不喜好仕途,要不然以他的才能名气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看袁尚对自己的话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荀谌终于将话题转回到正题上: “我在来之前已经前往并州说服了高干,他不久便会出兵袭击邺城。将军可先伪造袁熙手令,命鲜于辅、田豫举渔阳之兵南下进攻东平舒,之前攻陷渤海的王凌和郝昭已经各自退回中山国和阳信,所以张绣此时是孤军突出,若是一旦取胜袁熙就不会再有丝毫的疑虑。” 之前在袁绍庞大的谋士阵营之中,被传为最稳最深不可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崔琰,另一个就是袁尚眼前的荀谌。现在荀谌的话已经完全勾起了袁尚的欲望,他认为荀谌的计谋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打算冒险一试,同时也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袁熙的兵权一举夺过来。 就如同荀谌所谋划的一样,袁尚趁袁熙不在时进入袁熙的书房,在自己早就写好的出兵命令上盖了袁熙的私印,同时也盗取了袁熙的兵符,偷偷跑到了圹平去面见鲜于辅。 看到盖有袁熙私印的手书以及他的兵符,鲜于辅不疑有他,赶紧领命准备出击。 但当他找来田豫商议具体出兵细节时,田豫却对这封突如其来的命令表示怀疑,他拿着袁熙的手书命令对鲜于辅说:“郡守大人,能不能把先前袁熙将军的手书拿来看看。” 鲜于辅于是将先前袁熙亲自书写,意在让鲜于辅留守原地不得擅动的手令交给田豫,田豫仔细比对后对鲜于辅说:“我看此次出兵可能并非是袁熙将军的本意。” 在田豫的指点之下,鲜于辅也看出了两封手书的字迹是明显不同的,于是他的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袁尚为什么会假传袁熙的命令呢?” 田豫分析说道:“看样子他们兄弟二人早已是面和心不合,尤其是袁尚,他野心不小但是缺智少谋,这样的人留在袁熙的身边只会坏事而已。” 发现了袁尚的阴谋后,鲜于辅打算书信联络袁熙确认出兵命令的真伪,被田豫所阻拦: “事情是明摆着的,大人你若是主动揭穿了袁尚,我想他必定会嫉恨与你,到时候恐怕您和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犹豫再三后鲜于辅听从了田豫的计策决定佯装出兵,若是袁熙问起就说是日常练兵,若是袁尚追问便说是寻找合适的战机才能出战。 于是鲜于辅将军队开拔到了易水北岸的泉州驻扎,日夜练兵却没有出战的意思。 驻扎在东平舒的张绣得知后,不禁对鲜于辅这种不自量力的主动“挑衅”行为嗤之以鼻。 为了不引起袁熙和袁尚的警觉从而招惹麻烦,鲜于辅与田豫此次所带出来的人马仅有三千余人,和张绣率领的一万人相比实在显得弱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绣才在不知道田豫身处敌营的情况下,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强烈想要立功的急切心理,加之表面上的稳操胜券,令张绣顾不得想起贾诩在出征之前所嘱托给他的建议,连忙召来胡车儿商议出兵攻打泉州。 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张绣决定放开双手,调集兵力经过三日的急行军,连夜搭设浮桥强渡易水,企图趁着鲜于辅有所防备之前达到闪电包围泉州的目的。 在进军的过程中并不是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鲜于辅布设的十余座城寨都被张绣轻而易举的攻破,守军大多望风而逃,张绣凭此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毫不犹豫的命令士兵准备云梯、冲城锤等攻城器械。 一切对于张绣来说未免太多顺利了,就在他积极筹备攻打泉州之时,在他的后方正有一只人马悄悄的开拔到了易水河畔,依靠着先前张绣所架设的浮桥火速奔向张绣部署在东平舒城北的粮草大营。 还没有等张绣准备攻城,后方便传来了紧急军报: 攻打泉州所赖以维继的粮草大营被田豫率领轻骑攻破,粮草尽数被毁! 这下子张绣终于明白自己中了田豫的圈套,所以赶紧率领军队后撤,城中的鲜于辅见计策已经成功,便率领城中守军出城追击,仓皇撤退之中的张绣损失惨重。 当他们到达易水北岸时,却发现田豫早已率军守候在这里,张绣毫无退路,只好亲自率领前队冲击田豫的军阵,两人手握长枪在两军之中来回交锋,过招数十回合仍旧不分高下。 最后张绣凭借着胡车儿的协同奋战才勉强逃过了田豫和鲜于辅的追击,狼狈的撤回东平舒,此役张绣损失了近五千人马,不仅如此连粮草也尽失。 这时张绣才想起了贾诩那十六个字的真正含义,然而败局已定,悔之晚矣。 不就张绣战败的消息就传到了曹操的耳中,他在意的不仅是张绣这样的人居然会被轻松击败,更加令他差异的是袁熙的手下竟然还有田豫这样的勇略之将,实在难得。 也正是除此考虑,长期攻打南皮损失颇重的曹操本想暂且撤军,经过这件事后他听从了曹纯的建议,亲自阵前击鼓激励士气。 袁谭经过了几番鏖战后也元气大损,他本以为面临同样境地的曹操必然会撤退,至少也会修整一段时间,然而曹操不久便卷土重来的噩耗令他内心的防线瞬间垮塌。 不仅如此,就连袁谭疲惫不堪、伤兵满营的士卒也被曹操以惊人之速恢复的士气所震撼。 在排山倒海的攻势之下,南皮城墙被打曹军的霹雳车轰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以曹纯亲自率领的虎豹骑白虎营从豁口处冲进城内,城中袁谭守军瞬间崩溃,曹军步卒趁势撞开城门,大举涌入城内,南皮城彻底陷落。 大势已去之下,袁谭打算北上逃亡投奔袁熙,但是却被曹纯亲自率领的虎豹骑所追上,在追赶的过程之中曹纯弯弓搭箭射中了袁谭坐骑的马腿,袁谭因此坠落马下。 很快追击的虎豹骑便将落魄至极的袁谭团团围住,情急之下袁谭将随身携带的金银财宝摊在曹纯的马前苦苦哀求道:“放我走,我能让你富贵...” 话音未落,曹纯便挥剑砍下了袁谭的首级,对着被鲜血溅撒的成箱珠宝,曹纯冷笑道: “连逃亡都带着这么重的财宝,就算不是我的虎豹骑追赶你也逃不了...” 连日来的南皮攻防战对于双方来说始终处于相互煎熬的状态,然而不管是幽州的袁熙或是并州的高干,他们都没有想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事情发生在了袁谭的身上。 占领南皮后曹操收编了袁谭的残余人马,他听从了李孚的建议并没有追击城中居民的战争责任,严禁虐杀战俘的行为并且善待了城中百姓,在极短的时间内基本收复了南皮乃至于冀东数郡的军心民心,快速的平定了大小内乱。 这件事对于屯兵上党、壶关两地的高干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却又不得不暗自感到庆幸,他对着坐在宾客席位上的荀谌叹息道:“幸亏我听了先生的话,没有趁着曹操与袁谭交战之际偷袭邺城,否则很有可能中了张郃、张辽的埋伏啊。” 荀谌笑道:“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张绣兵败泉州的事情肯定会引起袁熙和曹操的高度重视,本来曹操并没有想好再消灭袁谭后应该对你和袁熙之中的谁率先下手,现在幽州边境已经战事已开,我想曹操下一步肯定会将进攻的重心放在袁熙的身上。” 高干对于荀谌的估计仍旧心有疑虑:“先生为何如此有信心呢?” “理由很简单,怂恿鲜于辅出兵南下的是袁尚,但是袁尚是肯定不会承认这个事实的,那么鲜于辅就会被迫替袁尚背这个黑锅,最终为了避免袁尚的迫害他肯定会倒戈向曹操投降,至此袁熙后方的渔阳郡便会彻底成为他的隐患,你说袁熙和曹操各自会怎么做呢?” 此时方才恍然大悟的高干一拍案面:“到那时曹操肯定不会错过这个从内部瓦解袁熙的机会,而袁熙也肯定不会对渔阳内乱置之不理,那么...” “没错。”荀谌起身走到了高干的面前,弯下腰俯视着高干的眼睛: “那个时候曹操肯定会出兵救援,重心便会从渤海、平原转移到幽州,从邺城至渔阳战线拉得太长之时,您再煽动荡阴、邯郸两城叛乱以吸引张辽和张郃的注意力,如此进军邺城对您来说把握性才是最大的...” 一切正如荀谌所料的那样,虽然鲜于辅在田豫的帮助下挫败了张绣,然而这场胜利却并不是袁熙所希望看到的,在没有资本趁胜追击的情况之下反而极有可能会吸引曹操的主力。 袁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追究了鲜于辅的擅自出兵责任,袁尚害怕自己偷拿兵符和私印的事泄露,再度以袁熙的名义命令他亲自前往蓟城解释,实则意图在半道上截杀以杀人灭口。 这封暗藏杀机的书信再度被田豫所识破,他劝鲜于辅不要白白前去送死。 鲜于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此时曹操派遣曹丕率领的先锋主力已经渡过了呼沱河很快就会到达东平舒与张绣会和,自己已经毫无退路可言。 这个时候田豫对鲜于辅说:“袁熙虽然并非全然昏聩之主,但也没有成大器的命相,况且袁尚对您已经起了杀心,为求自保方才上策,放眼天下唯有曹操有能力平定这个乱世,将军不妨投靠曹操,或许能够立下自己所不能想象的功业也说不定。” 被逼无奈之下,鲜于辅派出了密使暗中与刚刚攻破南平的曹丕接洽,曹丕当即应允了鲜于辅的投降请求。同时曹丕还让一直在袁熙身边潜伏的焦触、张南二人随时准备举事。 身处蓟城的司马懿站在城楼上,此刻的他虽然隐约觉察到了整个幽州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仰望天空之际他似乎看到了即将要半天的征兆,然而对于一切都没有全然看透的他仍旧没有办法清楚的发现等待着自己、张春华和袁氏兄弟的到底是什么... 想着想着他连周遭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他都没有察觉,直到有人将一件狐裘披风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上,他方才察觉并回头。 “这个时候的幽州可是很冷的,你小心不要受风寒了。” 看着张春华关心自己的身体,司马懿不由得笑了笑,轻轻抖动了右肩伸手去下了狐裘披风转而披在了张春华的身上,并且帮她系好后淡淡说道: “你一到冬天就吵着说自己的手脚很冷,就算是刚刚开春也是这样,就不要担心我了。” 话音刚落,司马懿忽然觉得张春华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奇怪,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便伸出右手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而盯着司马懿脸颊看的张春华,一时间头脑好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般,顷刻间很多零碎的记忆画面不断的从自己的脑海中闪现。 又来了,和之前甄宓喂自己吃甜点一样、和看着袁熙策马驱驰一样,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那个数年间在自己的睡梦中出现的男人,那个始终无法看清他脸庞的男人。 司马懿看张春华的眼神已略显呆滞,便稍稍摇晃了她的肩膀,张春华这才从自己的幻觉之中走出来,至于这个纠缠了自己数年的谜题,她仍旧没有解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伍回:破除誓言,决意出山 消灭袁谭彻底解除了冀东的隐患后,曹操十分在意渔阳的战事,为此他特地派遣曹丕督导五千兵马携带大批粮草辎重,前往东平舒与张绣会和,并协助张绣收拢逃散士卒。 曹丕率军抵达东平舒后,得知消息的张绣很早就迎候在南门外十里处等候他。 驾马走在队伍前列的曹丕老远就看到了张绣的身影,勾起了他尘封多年的隐痛。 双方正式汇合后,出于君臣之礼张绣以及他身旁的副将胡车儿都他弯腰行拱手礼: “末将拜见公子。” 坐在马背上的曹丕目无表情的俯视着低头对自己行礼的两人,缓缓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后跨下马背走到他们的面前,语气冰冷的说道: “我奉父亲之命率军押送粮草到此地,并协助将军重新整饬东平舒的防务。” 不甘心失败的张绣似乎觉察出曹丕对自己并无好感,为此他赶紧单膝跪地向曹丕就泉州兵败之事请罪:“末将出师不利,有损朝廷和司空大人的威严,还请公子降罪!” 刚想转身准备离去的曹丕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绣,眼前似乎回忆起了宛城兵变时自己所最后一次看到的大哥曹昂,那个一直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大哥... 紧紧的攥了下拳头的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松开了拳头走到了张绣的面前伸出手将张绣扶了起来: “此次失败将军的确有失职之处,不过还不至如此,望你日后引以为戒、戴罪立功。” 说罢他便转身跨上了马背带领着身后的士卒往东平舒南门而去,与张绣擦肩之际他刻意留意了站在张绣身旁的胡车儿,心中似乎依然有所盘算... 进入东平舒后,曹丕立刻回书给尚在南皮的曹操,将鲜于辅已经率领渔阳一郡投诚的消息通知了曹操,并且请求命令一直潜伏在袁熙身旁的焦触、张南二人随时准备策应行动。 曹操在阅读完信后认为这是个快速消灭袁熙、袁尚并且夺取幽州的好机会,他对曹丕在心中陈述的内容大加赞赏,还特地拿给了荀攸等人看: “我这个儿子长大了呀,懂得看局势了...” 但是考虑到幽州战事一开,很有可能会惊动盘踞在幽州中部的乌桓等异民族势力,他们历来与袁氏一族交好,战事焦灼的情况下后方很有可能会被高干钻了空子。 为此曹操特地将书信原封不动的寄给了在广宗养病的郭嘉,并附书一封向他征询意见。 躺在病榻上的郭嘉看了曹丕的信后微微笑道: “这个曹子桓真是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有了一点他父亲的风范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坐在床榻边上的中年人:“看样子您也是时候去邺城了。” 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文者风范,他接过书信后大致看了看,随机点头说道:“钟毓所说的情况基本和你所预料的一致,如此说来友若是真的做出这种事了...” 嘴唇和脸庞基本煞白的郭嘉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背靠在床榻靠背上: “所以目前能够对付荀谌先生的,恐怕也只有身为他兄长的你荀衍先生了,接下来我会写书信向曹操推荐你担任监军校尉,负责在他北上攻打幽州之际守邺城。” “那个你很在意的年轻人不是也在幽州么?你还说他应该能够看出曹丕的计策。” 面对荀衍的担忧郭嘉却仍旧保持着从容的笑容:“他的潜能将来肯定能够超越我,不过现在的他还嫩了点,话说回来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次我也很有兴趣和他交手看看...” 荀衍放下了书信站起身对郭嘉说: “既然是这样,那事不宜迟,我尽快赶到邺城和孔明会合,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这时,郭嘉忽然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趴在床边大吐鲜血,荀衍十分担忧他的身体,赶紧上前扶着他劝说道: “我听钟毓说了,你是因为她才会布设这个局,可你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这样了,要是再过度操劳不是会更加恶化吗?不如就放手交给钟毓他们做吧。” 郭嘉尽力想要调匀自己的呼吸,但仍旧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摆了摆手: “不,唯独她的事情我不会拜托任何人...” 在给曹操的回信之中,郭嘉表明了自己同意曹丕的建议,阐述了高干的才能并不足以会对邺城形成威胁,并举荐荀谌、荀彧的兄长,也就是早已隐退的颍川名流荀衍担任邺城监军校尉,足以应对高干的小动作。 曹操历来对荀氏人才非常重视,只不过先前荀彧曾言荀衍毫无从仕之意,否则曹操肯定会得一大助力。现在荀衍愿意出山相助,对于曹操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曹操即刻将邺城的防务尽皆委托给了荀衍,并且按照郭嘉的要求对外严格保密。 几乎与此同时,并州的高干在荀谌的策划协助下终于也开始有所行动。 早就被荀谌所蛊惑的荡阴、邯郸两城太守依照荀谌的命令暗地里积极密谋着反叛曹操,而不久前被曹操授予全权的荀衍也到达了邺城,他秘密联络了张郃和张辽,部署着应对计划。 身处蓟城的袁熙和袁尚并不知道他们的周遭已然是危机重重。 袁熙十分担心鲜于辅与张绣之间的军事冲突,会让曹操以此为由提前对自己开战。加之从东平舒方面传来的急报看,曹丕已经率军与张绣会合,虽然曹丕所带的兵马并不多,然而却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为此他抓紧加强幽州各城的防务,随时准备应对战争的到来。 而另一方面,得到曹丕密令的焦触和张南二人,也开始秘密进行着策反袁熙军队的事宜。 在召开军议的过程中,司马懿强调了曹操正面进攻范阳郡的可能性,建议袁熙派遣能打硬仗的将领分别驻守在北新城、容城和方城三地,互为犄角。 对此焦触心里觉得很紧张,因为曹丕所给他下的密令上,就是让焦触引导袁熙将军队摆在先前双方激烈冲突的泉州一线,到那时曹操军队会趁着范阳放手空虚之际自北新城进攻,与此同时鲜于辅也会在渔阳郡策应,左右夹击。 可是现在司马懿的计策无异于给曹丕的计划造成了巨大的阻力。 为此焦触赶紧站出来表示反对:“曹操先前虽然在泉州兵败,但是却熟悉了沿途的路线,以曹操诡诈的用兵之策必定会以为我们不会在泉州布防,那时一旦从泉州趁虚而入的话,直接攻打蓟城可就是一马平川的坦途了。” 司马懿抬眼看了看焦触,长时间的四目相对之下焦触不禁有些心虚,但是仍旧硬着头皮说道:“曹操自由范阳攻打我们的可能性很低,过了北新城后分别有易水、巨马河和圣水作为天然的屏障,如此一来想要速战速决的曹操攻势必然会放缓,这是对他很不利的。” 焦触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频频点头,司马懿站在墙壁挂着的地图前,看着焦触后忽然间不知为何短暂的浅浅一笑,朝着焦触缓缓伸出手: “将军请继续说下去,司马懿愿洗耳恭听。” 虽然觉察到司马懿的笑容很怪异,但是焦触管不了那么多,只好按照曹丕所教他的继续说:“更何况曹操一直担心并州高干居心叵测,必然不会抽调冀州以西的兵力贸然出击。” 由于话语说的太过连贯通顺,使得焦触自己在说完后都有些不适应。 结合实际情况来看,曹丕所教他说的这些的确引起了在场很多人的共鸣,就连袁熙也暗自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久久注视着焦触的司马懿,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焦触的身上移开,转而对袁熙说道: “焦触将军对全局的分析很到位,司马懿拜服,一切还请袁熙公子拿主意吧。” 话音刚落司马懿不再说什么,转身从容的离开了议事厅。 事后袁熙专程找了司马懿,询问他之前为什么会突然离去的缘由。 司马懿笑道:“焦触一直在将军的麾下,我想你一定对他有所了解吧?” 袁熙回想起焦触平日里的表现后点了点头: “我担任幽州刺史后不久他便来到了我的麾下,他打仗很勇猛,常常身先士卒,在士兵之间的威望很高,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仰头望着庭院里高挂的鸟笼中叽叽喳喳的喜鹊,司马懿再度反问袁熙: “那么他平常的时候是不是像今天那样口齿伶俐呢?” 经司马懿这么一提袁熙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平常的话倒是没有这么多。” “一个平常沉默寡语的勇夫,突然间变得这么能说会道,而且在你刚刚提起防卫幽州时就好像事先准备好一般的说的一套一套,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单纯...” 对于焦触司马懿有了很明显的判断,对袁熙也有了针对性的建议以作提防,这么一来他心中始终没有办法拨开的云霾似乎被风吹散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像他预期所预料的那样彻底安心... 再度召开军议时,袁熙同意了焦触的提议令其率领两千人(对外号称两万)大张旗鼓的前往安次,如果曹操真的想要再度攻打泉州以求贯通直取蓟城的通道,那么安次城是泉州至蓟城最快的必经之路,表面上看袁熙似乎是认可了焦触的渔阳防御提案。 然而袁熙却留下了袁尚守蓟城,自己率领一万五千精兵前往故安驻扎,另外派遣张南领军一万秘密进驻北新城,在正面上造成虚假的军事动作。 无独有偶的是,在曹操的直接命令下,曹丕与张绣整饬兵马作出了积极备战的姿态准备随时雪泉州之恨,然而同时命令高阳的王凌秘密将军队转移到了唐县驻扎,加上曹操后续补充给他的兵力,总计约一万八千人左右,双方意图互相扰乱对方的视线以声东击西。 果然不出司马懿所料,在双方各自大张旗鼓的在泉州一线开展军事佯动时,王凌所率领的人马突然闪电进攻北新城,张南告急。 军帐中的袁熙看着身旁的司马懿:“还真是被你给说中了,幸好我们在北新城早有防备,要不然我把注意力都放在泉州那里的话,曹军就从我背后长驱直入了。” 虽然一切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司马懿料中了,但是他总觉很奇怪: “北新城的张南手中有约万余人,王凌的总兵力也不过是一万多人,况且我们之前就将北新城的城防提前加以巩固,自古以来在兵力对等的情况之下,攻城战有利的总是守方,按照道理说张南此时应对应当是绰绰有余才是,不会这么快就呈现颓势。” 不管事实怎么样,袁熙也不能坐视北新城的危局持续下去,于是他打算即刻点兵前往驰援北新城,为司马懿所阻拦:“将军目前不宜救援,应当静观其变。” 袁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等?先生的意思是要等到北新城和守军一万人被王凌消灭殆尽,然后曹军借着这个缺口大举涌入幽州威胁蓟城吗?” 端着茶点刚刚走到帐外的张春华,听到帐内的司马懿和袁熙正在争论着,赶紧进帐圆场: “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 张春华进来搅乱了争论的氛围,袁熙很不情愿的坐了下来,司马懿见状也不好再说下去,寂静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微妙。 下达了让王凌攻打北新城的命令后不久,曹丕也暗中命令渔阳的鲜于辅趁机向蓟县发动进攻,袭击袁熙的后背。 得到命令后鲜于辅和田豫准备筹备起事,然而就当他们正打算南下昌平直取蓟县时,忽然收到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消息: 蹋顿命令三郡乌桓兵马部署在了右北平郡和渔阳郡的边界,意图不明。 这样的消息令田豫心里泛起了疑云,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转而对鲜于辅说: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不然被袭击后背的不是袁熙,而是我们!” 坐在帐内僵持不下的袁熙和司马懿互相不予理睬,张春华夹在他们当中觉得很为难,左右瞥了瞥彼此斗气的二人,无奈了叹了叹气: “你么你这样干瞪眼可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应对吧。”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哨兵的急报: “启禀将军,右北平郡送来了紧急军情!” 一听到这样的消息,本来坐着一动也不动的袁熙和司马懿居然一齐站起身,这一幕让张春华感到十分好笑,短暂的尴尬不能阻止二人想要迫切了解渔阳方面消息的心情。 接过哨兵送来的密信后,袁熙赶紧拆开与司马懿一同观看。 等到他们看完后本来严肃的表情慢慢舒展开了,袁熙这时再次对司马懿锐利的政治嗅觉 感到钦佩,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信用稍稍内疚的口吻轻轻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不出你所料鲜于辅果真投靠了曹操,意图在我的背后打算做小动作,幸亏你提前发现并让我秘密联络蹋顿,要不然凭袁尚的能力是绝对没有办法应对的。” 不知不觉间方才间两人之间紧张的对峙气氛,悄然间因这封蹋顿的书信而烟消云散了。 至此袁熙不再对司马懿有任何的信任保留,凡事基本都听从司马懿的建议。 相对于袁熙来说,身处东平舒的曹丕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没有想到袁熙居然早有防备,事先和“以雄百蛮”的蹋顿相互勾结,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牢牢的看死了鲜于辅,光凭焦触手里的两千人根本做不了什么,这么一来局势的陡然变化使得他精心想出来的计划付诸流水。 就在他为此一筹莫展之际,他收到了郭嘉自广宗送来的密信... 在司马懿的筹划之下鲜于辅动弹不得,明升暗降的焦触被放在了安次,手中仅有两千人根本毫无作用,而蓟城中由袁尚统兵八千余人留守,与故安的袁熙互为掎角之势。 张南催促袁熙增兵也被司马懿所阻拦,不久便传来了王凌退军的消息。 本来一切都在司马懿的预料之内,就在他认为可以稍稍缓口气的时候,忽然间从蓟城方向传来了令袁熙与他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焦触率领本部人马偷袭蓟城!袁尚中其诱敌之策出城迎战身陷重围! 如此一来时局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司马懿的估算,考虑到袁尚的能力中了焦触的计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地方令司马懿想不通。 眼下根本时间根本不允许他细想,在袁熙的强烈要求下司马懿勉强同意了他回师救援袁尚,击溃焦触协同防守蓟县,解除后方庭院里的大火危机。 一路上司马懿都在思考到底是哪里令他想不通,直到人马赶到涿县时,突然遭遇了迎面冲过来的一大堆人马。袁熙以为是敌军来犯,赶紧下令准备迎战。 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对方将旗上写着的字也越来越清晰。 等到他看清对方将旗上所写的居然是个大大的“袁”字时,为首的将领也看清了袁熙的旗帜,但是当他们面对面时不免都十分诧异。 因为率军赶来的不是焦触,也不是鲜于辅,居然是袁尚!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被王凌击溃身陷重围吗?” 袁尚的话令袁熙一头雾水:“什么?不是你派人来说你被焦触围困,蓟城危急吗?” 此时一旁的司马懿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坏了!我失算了,居然中了他们的计策!” 司马懿深知现在才察觉已经为时太晚,下意识之下他赶紧对袁熙大声喊道: “将军,我们现在赶紧退往上谷郡!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还没有等袁熙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了震天撼地的喊杀声,紧接着他便看到了张南的军旗,这令他虚惊一场,他本以为张南是协助自己救援蓟城的。 然而当另一面旗帜从张南所率人马旁边出现的时候,袁熙才彻底傻了眼: 居然是王凌的军队与张南一起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此时袁熙和袁尚手中仅有两万余人,而王凌和张南的人马加起来不过三万,这令袁熙起了打算决一死战之心,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对着身后的将士大喊: “将士们!我们杀光这些曹贼士卒!” 就在他调动人马准备回身迎击之时,从北方再度传来了喊杀声,很快焦触的人马便朝着冲了过来,与王凌、张南对自己完成了南北夹击。 局势对袁熙袁尚来说已经十分不利,加之焦触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冀州刺史”印鉴对袁熙炫耀说:“袁熙!你那个蠢弟弟中了我家郭军师的计了,现在空城蓟县已经被我所占,我用你的印鉴取得了燕国的全部兵马,你已经没有胜算了,快点下马受缚吧!” 毫无投降之意的袁熙、袁尚兄弟企图顽抗到底,事已至此司马懿本想劝他们归顺朝廷,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等他开口袁熙便率领人马冲向了焦触。 王凌看到司马懿也在袁熙阵中,便暗地里吩咐张南和麾下将领不得伤害他分毫,加上司马懿自始至终都紧紧的保护着张春华,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才会在乱军之中得以脱险。 双方在涿县展开了大战,最终袁熙、袁尚被彻底击溃,两人带着不足百骑人马狼狈逃亡雍奴,在那里又遭到了鲜于辅的伏击,最终身边仅有两三人护卫的袁熙兄弟以及张春华、司马懿虎口脱险逃往无终,在蹋顿派出人马的掩护下才获得了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陆回:朝堂灭董,溃备于沛 幽州攻防战最终以袁熙、袁尚被焦触、张南以及王凌的军队南北夹击而失败告终。 至此袁熙完全失去了自己经营多年的幽州五郡,可以说是数年心血一朝尽毁,虽然他侥幸逃生,但是望着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的蓟城方向,不禁潸然泪下。 王凌率军进入蓟城后,自命为幽州刺史的焦触正式将蓟城的城防印绶交给了王凌。 同样在幽州蛰伏的鲜于辅利用自己的人望说服了上谷、代两郡归顺曹操。为了表彰他的功劳,曹操下令让鲜于辅统领幽州五郡所有的兵马,焦触和张南也都因功封列侯。 两年不到的时间内曹操先后击溃了袁氏三兄弟,彻底掌控了冀州全境及幽州五郡,河北之地领土他以收入囊中大半。因此曹操派遣辛毗返回许都,在报捷的同时上表天子主动奉还兖州牧的印绶,并称袁氏余孽未灭,为了朝廷的安危请求改任冀州牧,以求北疆安定。 坐在大殿上的刘协看着手里亲笔书写的奏章,又瞥了瞥站在两列的官员,略微沉吟之后缓缓放下了奏章对辛毗说: “司空大人为了大汉劳苦功高,朕实在不忍心他再为国如此操劳,不如请司空大人暂歇一段时间,袁熙、袁尚兄弟已经失去了土地和兵权,想必一时之间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听刘协这么说,在场所有官员纷纷交头接耳唏嘘不已,在列的程昱站了出来对刘协说: “启奏陛下,袁氏兄弟虽然元气大损,但是袁绍生前与北方三郡乌桓历来交好并有姻亲往来,袁熙、袁尚得以喘息后必定会卷土重来,臣以为且不可留此后患不顾,否则贻害无穷。” 荀彧也对程昱的建议深表赞同: “臣附议,此时收兵必定有前功尽弃的危险,还请圣上三思。” 刘协知道荀彧和程昱都是曹操的心腹,而且在朝中的人望很高,更何况自己也没有理由反驳他们,所以只好同意:“那好吧,只好再请司空大人辛苦一趟了。”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荀彧、程昱或是孔融、伏完等人,都深深明白曹操担任冀州牧这件事,决定权根本就不在刘协的手中,他只是一个负责盖印宣旨的角色罢了。 散朝后,孔融与伏完并道而走,边走边对曹操目无君上的行径露出了愤恨之意: “都说死掉的董仲颖是窃国大盗,我看这个曹孟德也是个心怀异志的乱世奸雄。” 伏完没有着急搭腔,而是四周看了看有没有人在盯着自己,转而小声对孔融说道: “太中大夫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难道你想效仿董国舅吗?” 孔融咬了咬牙,他认为伏完不过是个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而已,于是言辞瞬间变得冷漠和蔑视:“那倒是,你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国丈,只好向曹操唯命是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怎么会像我孔文举一样冒着风险背地里说国贼的坏话呢?” 说罢孔融一甩袖子不再搭理伏完,气冲冲的独自离去了。 回到家中后,伏完刚刚取下了自己的是半道会遭遇埋伏,我还以为是伏兵来了,原来是我看错了,不知刚才被我射中的将军是哪一位?没有大碍吧?” 曹丕亲自下马来到了倒在地上的胡车儿面前,看着利箭射穿脖子的胡车儿早已毙命,不禁内疚道:“我一时失察,竟然让胡车儿将军白白送死,这真是我的过失啊!” 说吧曹丕忍不住嚎啕大哭,这时身边的将领们也不再责怪他,就连跟随胡车儿而来的数十个骑兵也为之动容,他们纷纷上前劝慰道: “公子不必忧伤,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也是为了手下将士们的安危着想。” 止住哭泣后曹丕命人就地将胡车儿掩埋,并亲自举酒祭奠,在祭奠之时曹丕小声对胡车儿的石碑说道:“你射在我大哥身上的箭,今日我还给你了...” 赵犊和霍奴看曹丕已到未等与之交手便迅速撤离,张绣方才获得安全。 救出张绣后曹丕对张绣解释了没有来得及赶上的原因: 在曹丕的后队出发不久刚刚渡过溢水时,遭遇了浮桥坍塌,结果大批粮草辎重都落入河中,曹丕为了打捞粮草辎重才会与张绣的前队脱节,接到张绣的求援后他赶紧帅军前进,然而却因为担心伏兵误杀了胡车儿。 为此曹丕特地向张绣请罪,张绣失去了胡车儿这员爱将也只好强忍着悲痛,不敢责怪。 与张绣合兵进入蓟城后不久,赵犊和霍奴的人马又出现在了代县作乱,因代县隶属代郡,而代郡有与并州接壤,为此高干特地向曹操请命愿意出兵剿杀叛乱,但是曹操拒绝了他,转而命令原来配合田豫的鲜于辅留守犷平提防乌桓,而让田豫率领人马前去平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柒回:子伤乱神,举棋不定 高干想要通过支援为手段介入幽州战局的目的被曹操识破,因此他的计划没有得逞。 但是得到回复的高干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显得很好,竟还有心情去郊外狩猎。 他只带着荀谌和少数的随从,一路上和荀谌所讨论的都是关于幽州和邺城的事情: “一切果然和先生料想的一样,曹操以为我的注意力放在幽州,打算趁火打劫然后和袁熙、袁尚连成一片,所以曹操才会有所忌惮不予允准。” 荀谌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伸到下巴上轻轻摸了摸那小撮胡子沉思道: “好在袁熙平日里在幽州的人缘还不错,赵犊和霍奴两人才会轻而易举的被我煽动起兵作乱,又有上谷郡郡守做后盾,就算是田豫的能力再强,要做到彻底消灭他们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更何况这次田豫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高干看向荀谌不解其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荀谌微微笑道:“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奉命进攻代县的田豫刚刚抵达代县时,发现赵犊和霍奴早已不在那里,懊恼之余田豫开始反思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再次后知后觉感到羞耻,为此他连忙调转军队朝着犷平的方向开进,同时也飞鸽传书给蓟城的张绣、曹丕,让他们赶紧驰援犷平。 飞鸽刚刚飞出代县,就被突然飞来的一支利箭射中,等到信鸽落到地面上后李蒙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到了信鸽旁边,伸手握着了箭柄将信鸽拎起来,取下信鸽腿上的竹筒后又将其丢回到地面上,然后冷笑一声将竹筒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早在田豫到达代县之时,赵犊和霍安就按照荀谌给予他们的指示沿着潘县、居庸秘密行军直奔犷平,而身处无终的袁尚也收到了荀谌的飞鸽传书,让他说服蹋顿派出三郡乌桓攻打犷平,一举端掉鲜于辅的老巢,同时在渔阳打开一个缺口再度夺回幽州。 为了不受到袁熙和司马懿的干涉,袁尚私自会见了蹋顿并说服了他出兵与赵犊、霍安里应外合,守军大多被田豫带走的犷平必然不能久持。 蹋顿同意了袁尚的建议,迅速派遣三郡乌桓的人马对犷平发起突然进攻,而赵犊和霍安也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忽然从犷平的西面杀了过来,一时间犷平陷入了严峻的危机之中。 这一突然的军事行动不仅坐镇蓟城的张绣和曹丕没有防备,就连身为盟友的袁熙也毫不知情,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司马懿的时候,司马懿的表情非常严肃: “从密令鲜于辅攻打张绣开始,我一直觉得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操纵他一样,这次的事情更令我加强了这一想法,如果一切像我所猜测的那样,那就大事不好了。” 袁熙并不明白司马懿话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是多多少少对我们有利的吧,犷平仅有不到五千守军,在前后约五万人的包围之下肯定守不了多久的,鲜于辅一旦被杀,渔阳必定会陷入混乱,那时不正是我们重新夺回幽州的机会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将军试想一下,曹操好不容易拿下了幽州,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手吗?犷平之围虽然十分危急,但是曹操此时身在南皮,凭目前幽州的曹军兵力是不足以与乌桓抗衡的,所以我的想法如果正确,那个袁尚身后的人真正的目的是吸引曹操亲自北上...” “那样的话,即使我们最终获得了攻克犷平的胜利,也不过是打了兔子招来老虎...” 袁熙的比喻可谓十分形象,司马懿站起身看了看张春华所住的营帐方向,心中十分担忧自己和她好不容易才从乱兵之下逃出一条生路,从此可能又不会安宁了。 赵犊、霍奴所率领的军队成功将田豫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引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代县,而他们则利用田豫回师的这段时间与三郡乌桓人马对犷平发起突然围攻。 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现实之中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乐观预估,田豫在离开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加强了犷平的城防,同时布置了很多滚木垒石和强弓硬弩以备突发状况。 正是因为田豫的这种未雨绸缪,给围攻犷平的敌军造成了极大的阻挠,使得鲜于辅短时间内不至于陷入孤立绝望的境地,但是城内的守军毕竟有限,而且长时间的围城造成的粮水缺失也是很致命的关键,若是长时间没有有效援军的话情势仍旧不容乐观。 离犷平最近的军队是刚刚进入蓟城尚未来得及修整的曹丕、张绣所部,他们全部的人马加起来不过一万人,而且刚刚安定下来没有得到有效的修养,就算是出兵战斗力也不如当初。 所幸的是曹操已经决定亲自率军解犷平之围,在郭嘉的建议之下他命令曹丕和张绣不允许妄动,自行带领以曹纯、曹洪为主力的军队约六万人火速北上。 曹操的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坐镇上党的高干一阵狂喜,因为荀谌费尽周折部下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将曹操吸引北上,从而造成后方的空虚给自己可乘之机。 鲜于辅的坚守给曹操及时赶到救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当曹操到达犷平后首先对实力较弱的赵犊和霍奴发起攻势,并利用犷平城为封堵三面合围将二人死死的堵在反包围圈内,赵犊和霍安的军队被曹洪亲率的铁骑冲散分割,逐个击破。 最终赵犊和霍奴被曹洪手下骑兵于乱军之中斩杀,三郡乌桓见没有再围攻下去的可能性于是撤兵返回,犷平之围最终被解。 然而当曹操的右脚刚刚踏入犷平城的城门口,自邺城方向便传来了急报:荡阴、邯郸两城守将造反,张辽、张郃两位将军前去平叛,高干趁着后防空虚发兵攻打邺城! 得知这一消息后所有将领都不知所措,唯独曹操一点也不惊慌,反而笑道: “还真被奉孝和荀衍先生料中了,诸位不用担心,荀衍先生已有破敌之计,邺城无忧。” 荀谌的计谋的确成功的将张辽和张郃引开,使得高干以为时机成熟从而肆无忌惮的率领轻骑直奔邺城而去,一切看似都在按照荀谌的谋划在行走着。 在高干亲自率军出击后不久,荀谌便骑上马背离开了上党南下前往屯留,在行到一般之时,他看到郊外的一座凉亭内似乎有人在那里,心存疑虑的他驾马缓缓向前移动着。 直到他到达凉亭旁边之时,才完全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期初这个人的出现令他格外的震惊,但是很快荀谌就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容的笑了笑,跨下马背后牵着马走到凉亭边,对着坐在那里的人说道: “真没想到历来不喜卷入政治纷争的你,居然会趟这趟浑水,我们好久不见了,大哥...” 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式荀谌和荀彧的哥哥:荀衍。 荀衍的右手按在圆石桌案上的长剑上,口吻平淡的回应道:“那是因为你也卷了进来。” 说罢荀衍站起身背对着荀谌走了两步:“你以为你的计划没有人看得出来吗?郭奉孝和钟毓他们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你们钻进来,只是你们察觉不到罢了。” 一听荀衍这么说荀谌才有所发现,他心里暗暗想着难怪事情的发展居然出乎预料的按着自己的料想在行动,原来真正中计的人并不是曹操和郭嘉,而是自己。 看荀谌的样子似乎已经彻底明白了,荀衍开始劝说他回头并试图探出他背后的人: “煽动袁尚主动与曹军开展从而引起了幽州战事,又利用高干闪击邺城让并州不得安宁,郭嘉还察觉到了你们有人在徐州试图怂恿昌豨反叛,我想不出来你和那位不肯露面的大人物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令荀谌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徐州的事情也被郭嘉给料到,这下子他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底牌可以出了,只能站在原地低头苦笑了两声: “那么看样子徐州早就有所防备了吧,包括我往南走郭嘉也...” 话音未落,荀谌猛然发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难道...” 从荀衍的表情之中荀谌肯定了这个令他既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没错,你的那位主子这段时间藏匿的位置已经被胡昭探查到,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假装一步一步落入你们陷阱的真正目的,此刻胡昭已经前往那里去了,不仅如此,司马防也一起过去了,他的剑法想必你很清楚吧...” 一听到司马防和胡昭两个人一同行动,荀谌的心里顿时开始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的位置十分的隐秘,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就在荀谌质问荀衍的时候,忽然从空中飞来了一只缓缓落在了荀衍的手臂上,荀衍轻轻抚摸着信鸽的羽毛说道: “没办法,郭嘉养的这只信鸽似乎很喜欢你与大人物彼此联系的信鸽...” 这下子荀谌完全明白了自己失败的理由,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后所隐藏这的埋伏士正朝着他慢慢包围过来,毫无任何御敌之术的他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脱,索性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亭中的荀衍:“没想到不仅是我,就连那位殿下也输给了郭奉孝和钟毓了,那么接下来大哥打算拿我这个乱臣贼子怎么办呢?” 荀衍转过身看着荀谌:“很简单,和我回去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很快十余个曹军士兵便将凉亭重重包围,只等荀衍一声令下便将荀谌拿下。 四目相对之际,荀谌忽然抢先一步抽出了桌案上的长剑指着荀衍: “真是遗憾,不能再继续看着乱世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了...” 当荀衍反应过来荀谌想自杀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荀谌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旁刎颈而死,失去平衡能力的他倒在了荀衍的怀中,荀衍看着自己的亲弟弟采取了这个极端的方式不禁深感痛心:“你居然为了袒护那个人不惜牺牲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弥留之际的荀谌眼前浮现出当初刚刚在袁绍手下任事的时候,成天听着那些所谓的谋士在那里侃侃而谈,而袁绍又是个庸碌之主,自己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根本就没有兴趣参与进去,所以他整日里都很无聊,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就在这时斗笠男子出现了,他的存在引起了荀谌对这个乱世极大的兴趣,在深受感染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意义。 殿下呀,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亲眼见证真正乱世的到来,真是太遗憾了... 高都以南十五里的草屋内,斗笠男子正坐在塌前挥笔书写着什么,站在一旁的郭淮察觉到了屋外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当他低头看向斗笠男子的时候,斗笠男子已轻轻搁下了笔: “看样子有贵宾不请自来了...” 站在密切注视屋外的郭配发现了来自屋外的威胁,他扭头看了看郭淮,郭淮明白了郭配的意思:“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恐怕荀谌已经...” 坐榻上的斗笠男子撇了撇角落的帐幔里被黑布所盖着的木箱子,微微扬起了嘴角... 与此同时,手执长剑的胡昭和司马防已经悄悄来到了斗笠男子所藏匿的草屋门前。 虽然草屋显得格外安静,但是胡昭和司马防都明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胡昭抽出了竹叶片一剑,司马防也抽出了剑鞘中的长剑,凝神静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郭淮手指长剑从草屋中冲了出来,胡昭执剑迎了上去与郭淮缠斗,司马防则趁机冲进草屋内想要找出斗笠男子。 踏进屋内时后司马防并没有找到斗笠男子的踪迹,却听见角落里似乎有人的动静,他缓缓靠近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离隔着声音的帐幔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郭配执剑撩开帐幔朝着司马防刺了过来,司马防一个转身避开了郭配的攻击。 两人在屋内开始打斗,郭配在经过十几回合后明显对司马防的剑术有些无力招架,被逼退后他喘息道:“真不愧是曾经名列六剑的司马防啊。” “你的主子在哪里?”司马防并不与他废话,而是直接询问斗笠男子的下落。 郭配看了看身后角落里被黑布蒙盖着的箱子:“你说呢...” 说罢郭配再度挥剑朝司马防冲过来,司马防下意识的准备招架,没想到郭配忽然收住了脚步进而转而朝着身后的箱子刺了过去,当他抽出剑后司马防看到了他的剑刃上沾着血迹。 还没有等司马防有所反应,郭配便一个鱼跃冲破草屋飞快逃去了。 屋外与胡昭打斗不分上下的郭淮见郭配已经安然逃走,于是将迅速取出了袖袋中的石灰粉朝着胡昭撒了过去,胡昭赶紧转身躲避,等到烟尘散尽之后郭淮也不见了踪影。 快步走进屋内的胡昭看到司马防站在角落的箱子面前,便上前询问: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当他站在司马防的身旁看着箱子之中昏迷不醒的人时,不禁惊愕道: “这是...” 司马防手中的黑布也滑落到了地上,他呆呆的看着箱子中被长剑刺中胸口的人: “叔达...” 躺在木箱子中的司马孚,手脚被绳子帮着蜷缩在狭小的空间之中,左胸口的衣裳被鲜血映红了,此刻依然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司马孚会在这里呢? 郭嘉和钟毓精心布下的局最终功亏一篑,活捉斗笠男子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事情暂告一段落后,司马防将司马孚带到了堂阳县交给司马朗疗伤修养,而胡昭则前往广宗向郭嘉说明整件事情的经过,郭嘉听后也对司马孚的出现有所怀疑,不过他还是比较谨慎:“我想这件事情想要彻底弄清楚还是要等司马叔达清醒过来之后才行。” 胡昭转而问郭嘉:“司马懿现在怎么样了?” 坐卧在床榻上的郭嘉面色相较于之前愈发愈差,这点没有逃过胡昭的眼睛: “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 看着胡昭连续问自己两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郭嘉扬起嘴角露出了干涩笑容: “应该不到一年吧,我托人给我带的药似乎给我的时间也快到极限了。至于司马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过段时间就会启程前往幽州去找他。” 听郭嘉这么说胡昭内心感到十分不忍: “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要保护司马懿吗?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郭嘉并没有回答胡昭的问题,而是在胡昭的搀扶之下站起身将话题岔到了另一方面: “徐州方面我已经安排了于禁和夏侯渊,李蒙、昌豨的问题也会得到解决,虽然没有抓到幕后主谋,经过这件事后我想那位‘殿下’的元气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打击,短时间内是不会妄动的,加上我会亲自去见司马懿,你也不用担心他了。” 话说的越多郭嘉的起色就越差,以至于尽管在胡昭的搀扶之下仍然难以站立,胡昭看他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决定不让郭嘉只身前去: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那个傻小子交给你我可不放心...” 荀谌自杀后不久,高干在黍窑邑便遭到了荀衍所布下李典、乐进所部的猛烈伏击,高干损伤惨重只能退回壶关,李典、乐进在曹操的命令之下乘胜追击,在潞县追上高干撤退的人马再度大败高干,斩首数千,高干为了自保退往壶关据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乾捌回:挺身救驾,挟质脱逃 由于高干偷袭邺城失败以及荀谌自杀身亡的事情发生速度太快,使得徐州方面的昌豨在根本不知情的状况下按照之前约定的时间,于建安十一年八月份举兵谋反。 对昌豨谋反早有防备的郭嘉已与之前命令于禁率军攻打东海,李蒙受荀谌生前安排进入昌豨手下担任军师将军抵抗于禁,使得于禁在合城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就在此时夏侯渊的人马及时出现,自琅琊包抄了昌豨的后方,于禁趁机加强攻势一鼓作气拿下了合城,最终使昌豨首尾难顾先机尽失,被夏侯渊和于禁围困于兰陵。 走投无路的昌豨决定再度向曹操投降,因之前曾经一同暗中共事刘备,昌豨准备投降于禁,希望于禁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向曹操说情,于是他星夜带着几个随从前往于禁的帐中献降。 于禁一看到昌豨,当即对着两旁的士卒厉声说道:“来啊,把昌豨给我绑了!” 昌豨没有想到于禁竟然会翻脸无情,惊慌之余大骂于禁无情无义,于禁摒退左右后走上前对昌豨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朝廷,如今被围困才想着投降,我若放你下次你必定再次复叛。我不想杀你,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就算恨我也没有办法。” 见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活着从于禁这里走出去,昌豨冷笑道: “你知道我是奉了谁的命令才会配合荀谌起兵的吧?你以为刘皇叔会就这么算了吗?今天你抓了我迟早将来也会为别人所擒,你和陈群两个叛徒肯定不得好死!” 昌豨被斩杀后群龙无首的东海反军最终投降,身在军中的李蒙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走。 侥幸逃出兰陵的李蒙有若惊弓之鸟四处躲藏,在他以为成功逃脱曹军追击的时候才停留下来稍稍缓了口气,准备按照假设失败后的既定路线从承县转到前往荆州。 然而他想的太过简单的,在他快马加鞭赶往承县的过程之中,忽然从道路旁的丛林之中飞来了一支羽箭直奔他的胯下骏马的头部飞来。 马头中箭后倒在了地上,李蒙也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然而精通弓箭的他在落马的那一刻已经从马鞍上取下了自己的硬弓和箭袋。在地上翻转了一圈后立刻起身蹲立在地上凭着直觉张弓搭箭对准了来箭方向连射三箭。 三箭射出后李蒙看着丛林之中便再也没有了动静,他想看来是自己的箭射中了埋伏者。 就在他起身准备前去查看来者到底是谁之时,刚刚迈出第一步的他便猛然发现了丛林之中又飞来了一枝羽箭快速自己射来,虽然他凭着直觉加以躲闪却仍旧被箭射中了肩膀。 李蒙并没有受重伤,他知道自己的箭没有射中,于是他他不顾自己肩上的羽箭又打算从箭袋之中摸出羽箭,却又被飞来的一枝羽箭射中了自己的右手。 接二连三的羽箭从同一个方向射向李蒙,每一箭都精准的射在了李蒙的身上,使李蒙完全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不久从丛林之中走出来一个手握银色弓弩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向奄奄一息的李蒙。 “这么没有想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在弓弩的对决上把我逼到了这一步...” 躺在地上的李蒙强行抬起头注视着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这次是你们赢了,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真正的胜负要到最后才能揭晓,我们的殿下一定会将你们这些藏在暗地里的老鼠全都挖出来的!” 握着银弓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回答: “殿下?你口中那位尊敬的殿下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我们的阶下囚了,你竟然还有精力在这里垂死挣扎,我不得不对你的无知感到可怜。” “你说什么!” 李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不过他很快就认为眼前的人在欺骗自己,不禁嘲笑道: “凭你们也想抓住殿下,真是可笑之至...” 银弓男子也回以淡淡的冷笑:“是吗?那么高都以南十五里草屋内的那个人是谁呢?” 这句话让李蒙近乎狰狞的笑容瞬间僵化,因为他深切的明白银弓男子口中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殿下,陷入深深绝望的他在长长一声哀嚎之后咬舌自尽。 就在李蒙咬舌自尽的同时,从空中飞来一只信鸽落在了银弓男子的肩膀上,他取下了信鸽腿上竹筒内的书信打开看了看,随即平静的表情嫌弃了一丝波澜。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李蒙,迈着步子走到他尸体旁,将这封书信平铺在李蒙的脸上:“百密一疏,你的殿下已经逃走,这下子你可以死而瞑目了...” 李典、乐进虽然在对高干的讨伐战争中屡战屡胜,但是高干在损失惨重后依仗壶关据险而守,使得李典和乐进所率领的人马难以寸进。 平定幽州之乱后,曹操留下了自己所率领的六万大军只身带领少数随从赶往邺城。 在赶往邺城的途中曹操特地前往广宗去探望郭嘉,在看到郭嘉满脸病容的姿态后不禁于心不忍,他上前紧紧握住郭嘉的手: “本想让你好生休息,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差成了这个样子。” 郭嘉轻轻摇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是命中注定的,修养也解决不了问题。” 曹操顺势询问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郭嘉对此早有筹谋: “现在高干的反意已然尽露,此次您亲自返回邺城征讨是英明的举动,先前李典、乐进两位将军之所以久攻壶关不下,原因在于他们都是从正面强攻,而高干在正面的防御工事做的很坚固,只要他坚守不出攻不下来是正常的。” “那依奉孝之言,我应当如何进军才能取胜?” 面对曹操的提问,郭嘉微微转动身子从床榻内侧取出了卷好的地图摊在自己腿上,曹操见状不顾身份亲自起身帮助郭嘉卷图,等到地图全部展开后郭嘉身手指在了不轻易为人所察觉的一条艰险崎岖的小路说道: “此乃羊肠坂,虽然表面上看道路难走不宜行军,但是恰恰因为如此高干不会有所防备,曹公您可率领轻骑经由此道快马奔袭,高干见状必定会心生恐惧进而弃关逃走。” 曹操听后频频点头,回想起之前北上驰援犷平时候的趣事: “只要有你为我谋划,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之前我将邺城丢下北上的时候,可把不少文臣武将吓得够呛,那时我坚信你的目光不会有错,结果荀衍先生不负我的厚望。” 说到荀衍曹操也起了爱才之心,他以为就此得到了荀衍的长期辅助而暗自庆幸: “荀门四智中除了荀谌之外,现在已经全部在我手下效力,我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郭嘉却给了曹操迎面一盆冷水: “恐怕曹公您要失望了,荀衍最不喜欢的就是功名利禄,这次他肯出山相助也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我想等您到达邺城后他恐怕早就已经离去了。” 当他星夜兼程到达邺城后,本想大肆奖赏立下守卫邺城大功的荀衍,却发现荀衍真的早已留下官印离去了,没有只字片语甚至连他离开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任何人都不知道。 心有遗憾的曹操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也对郭嘉看人之准再度加以肯定。 曹操亲自到达邺城的消息仅有少数人知道,进邺城后他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前往野王率领曹仁的兵马准备起兵,而剿灭叛乱得胜的张辽、张郃则被曹操调往赵国,正面进攻乐平。 依照郭嘉所指的路线,曹操经由羊肠坂冒着风雪急攻太行,一边疾行一边扩充羊肠坂道,以惊人的速度到达了壶关仅有数十里的地方。 高干闻讯后大惊失色,他被曹操的“跳蚤战术”击溃了抵抗的信心,慌乱之下他丢下了壶关守将邓升、夏昭逃离上党前往河东找昔日盟友呼厨泉单于求援。 本以为旧时一同对抗钟繇与河东的呼厨泉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然而高干连呼厨泉的面儿都没有见到便被拒绝了。 满心晦气的高干只好再前往濩泽寻找已经起兵谋反的张白骑。 坐在大帐中的呼厨泉听监视高干的士兵回报后点了点头,转身前往了另一处营帐门口,恭恭敬敬的对帐内的人行礼说:“嫂夫人,本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拒绝了高干。” 帐内的女子身披白毛坎肩,身旁不远处有个十余岁的男童正用手里的竹签跳动着灯盏中燃烧的灯芯,这位背对着帐门口、身着朴素的妇人淡淡回应道: “如此一来大汗您的地位就得以保存,不用害怕当高干的陪葬品了。” 成功联络了黑山军旧部张白骑以及积极响应的卫固、范先,却遭到了荀彧向曹操举荐的杜畿极力阻挠,不久钟毓和西凉马腾、张既合兵一处,一举击溃了张白骑等人。 此时想要返回并州的高干方才得知曹操所率领的李典、乐进以及张辽、张郃,早在他被钟毓击溃之前便横扫并州中部,北部的雁门、新兴两郡也在高柔亲自前往游说的情况下向曹操投降,进退失据的高干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最终穷途末路的高干在逃亡荆州的途中为司隶校尉王琰所杀。 曹操在短时间内通过不断奔波的东征西讨,最终取得了军事上的巨大成功,河北四州已经几乎全部被曹操所占据,从此他完全取代袁绍成为中原地域的雄霸之主。 雄踞并州数年的高干,竟然在短短数月之间就被曹操消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天下。 自然身在无终的司马懿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本以为以自己的能力可以保证袁熙割据幽州不失,没想到当真真正正与曹军交锋时居然还是棋差一招。 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不得不令司马懿对自己的能力开始重新评估,的确从他为刘协所献的大阳之谋开始自己基本没有遭遇到失败,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智谋上的挫败,司马懿发现自己还不会去反思自己的缺点,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仔细一想之后司马懿又自嘲的笑了笑,他认为自己昔日曾经在胡昭面前立下重誓,自己决不能效忠于任何一个人,所学的谋略也不能为任何一人所用。 可如今的自己虽然从真正意义上并没有投靠袁熙,所献的计谋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保护张春华而已,然而这一切似乎离突破自己的誓言也只差一膜之隔了。 “大晚上自己在这傻笑什么呢?” 所有的思绪都被身后张春华的声音瞬间驱散,回过神时司马懿便看到了张春华双手端着的一大碗热汤,她将汤碗递到司马懿面前下巴朝着汤碗点了两下示意他端走: “这里比蓟城还要冷,夜里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怕着凉吗?” “谢谢...” 司马懿伸出双手接过汤碗后捧在手心里轻轻吹了吹腾腾升起的热气,轻轻放到唇边喝了两口,很快就因重新思考刚才的事情再度陷入了呆滞之中。 看他对这碗热汤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张春华顿时面露不悦之色:“我煮的汤很难喝吗?” 回过神来的司马懿赶紧摇摇头:“不是,味道很好,我只是在想事情。” 张春华还是不相信,她一把抢过司马懿双手捧着的汤碗放在自己的左侧不让司马懿看: “那你说说我这汤里都放了些什么?要不然你就是骗我的。” 其实司马懿在从接过汤碗到喝完的过程之中一直在思考自己失败的原因,不要说汤里有什么原料,就连味道他都没有注意到,一时间到真的被张春华给考住了。 司马懿的迟疑让张春华越来越生气了,她撅起了嘴扭过头去:“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这下子可让司马懿犯了难,他在除了军政之事之外一向不擅长巧言令色,更不要说哄女子开心。此时摸不着头脑的他看起来显得格外笨拙,张春华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竟然被逗乐了,忍不住用手挡住嘴巴笑出声来。 看着张春华终于不生自己的气了,不知原由的司马懿总算是松了口气。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温存时,身后传来了袁熙的咳嗽声。 司马懿和张春华看袁熙来了赶紧站起身,袁熙看了看张春华手中的汤碗又看了看司马懿,转而将目光移到了张春华的身上似笑非笑道: “张春华你煮了汤怎么只给司马懿一个人呢?太偏心了吧...” 张春华从袁熙的话中似乎听出了陶侃之意,她和司马懿扭头间四目相对之后立刻转过脸解释说:“锅里还有很多呢,我现在就去送到你帐中。” 说罢张春华便低着头快步离去了,与袁熙擦肩之时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等到张春华走远后,袁熙才走到司马懿的身旁坐在了满是枯黄草的山坡上,随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司马懿觉得他和自己有话要说,于是便坐了下去: “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跟着我走...” 话音刚落袁熙转过脸注视着司马懿:“或者应该说,一直跟着张春华才对。” 握着腰间玉佩的司马懿迟迟不肯回答他,一直以来他都尽量不使袁熙察觉到自己的真实目的,然而此刻袁熙的话已经非常直白,自己也是避无可避了。 他将玉佩取了下来摊在自己的手中让袁熙看: “这块玉佩当初是我送给张春华的,张春华原来是我的温县同乡也是孤儿,当初因为董卓和关东诸军阀开战我们便带着张春华逃离了温县去黎阳投靠亲友,我和兄长司马朗很喜欢她,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疼爱。后来吕布和曹操在濮阳大战殃及了黎阳城,我们便又带着张春华逃回温县,没想到途中被吕布的士兵发现,在躲进山中的过程中张春华失足跌落山下...” 听完司马懿的讲述后袁熙对这样的缘分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兜了一个大圈子又相遇了,看来你帮我也是出于张春华的考量了。” 至此袁熙总算是明白了司马懿为什么会格外关切张春华了,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问你,现在的你对张春华所抱有的真的仅仅只有兄妹之情吗?” 这个问题让司马懿一时之间无从回答,或许一直笃信自己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要将张春华安全带回家的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司马懿迟迟不回答自己,袁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司马懿,你带张春华离开吧,不久的将来我和曹操必定会有一场决定生死的真正决战,我和你一样,不想自己的亲人再度遭遇危险而无能为力了。” “如果她肯跟我走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司马懿听袁熙仍然有想主动要和曹操开战的意思,连忙站起身加以阻止: “将军不可,曹操已经控制了冀并青三州全境,及时你有乌桓做后盾也并不具备和曹操开战的能力,而且依我看来根本等不到你出兵曹操便会抢先一步动手的,所以...” 接下里的话袁熙没有让司马懿说完,司马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无法撼动的执着。 没错,就算是袁熙知道了将来的结果,现在的他也丝毫不在意个人生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壹回:相知结情,弃守黎阳 完成并州的收复之战后,曹操在邺城举办声势浩大的庆功宴,席间他对自己帐下立下功勋的谋士武将表示出了极高的评价,他举杯对着席下的臣工兴高采烈的说: “如果没有诸位的同心协力,我曹操焉能有此成就?” 在座的诸多臣工也都为自己效力的主公能够取得这么大的功绩感到高兴,唯独陈群不是这样,低着头的他似乎若有所思,完全没有融入这热烈的气氛之中的他端着酒樽自饮自酌,与其他的相比起来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这一格格不入的景象夹杂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曹操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举着酒樽对着陈群说:“长文似乎有心事?” 回过神来得陈群赶紧摇了摇头,意识到失礼的他赶紧举起酒樽遥敬曹操: “不,臣下恭贺司空大人立此盖世不拔之功勋。” 席间曹操借着三分醉意,流露出了想要西征乌桓彻底一统河北、将袁氏消灭殆尽的意图。 对此曹洪和徐晃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乌桓的大本营柳城距离太远,一旦出征的话战线会拉得过长,况且乌桓异族在三郡之地扎根很深,蹋顿送控制的领域易守难攻,而曹军则对辽东的地理、民情等等都知之不深。除此之外粮草补给的问题也不容易解决,若是仓促出兵胜算是很小,到按时泥足深陷的话恐怕反而会得不偿失。 除此以外程昱也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还有一个人物我们不得不防,那就是蛰伏于刘表之下的刘备,他一直以汉室正统标榜自己,且一直怂恿刘表从豫州袭击我们的侧后,若是司空大人的进攻重心放在远在辽东的乌桓,那么后方随时有被刘表偷袭的危险。” 这个担忧不仅是程昱,在场所有的人心怀疑虑,因此都不赞成曹操出征乌桓。 这时陈群却站了起来对曹操说了一番与程昱、曹洪等人截然相反的话: “司空大人若是真的有意出征乌桓,那么粮草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陈群的话引起了曹操的兴趣,他随即笑着伸手示意陈群继续说下去。 得到曹操的允许后,陈群便开口道:“我之前仔细研究过地形,地处河间的滹沱河连接漳水,依在下之见,我们可以在那里开凿出一条漕运水道,将幽州的询河和潞河连成一线,到那时所有的粮草补给尽皆由水路北上,可以大大缩短押运粮草的时间和消耗。” 毫无疑问陈群的话极有说服力,就连曹操本人都为之诧异: “的确,这样做可以有效解决粮草补给的供应问题,长文好谋略啊。” 粮草并不是出征乌桓的唯一问题,还有地形问题以及刘备的威胁都是不容忽视的,所以纵使陈群的粮草解决方案堪称完美无缺,但仍旧无法彻底说服所有的人。 不过经过这件事进一步加深了曹操对陈群的印象,以至于在不久的两天后他马上命令董昭前往滹沱河查勘地形,并尽速想出开凿漕运的路线。 陈群在席间大放异彩的说辞,很快便被藏匿于曹军之中的密探报告给身处新野的刘备。 他在看完密信后表情十分平静,一旁的徐庶接过刘备手中的信后不免有些担心:“陈群的谋略出众,之前又在主公麾下效力,若是他把我们的计划捅了出去,那么司马懿不就...” 刘备摇了摇头:“陈群的能耐我自然清楚,在我手下除了你元直之外便是他了,孙乾、简雍之流和你们相比简直是一群庸才。不过就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我才会渐渐疏远他,并且关于司马懿的事情也没有向他透露过半个字...” 这时一旁的关羽站了出来:“主公,虽然我们对陈群有所保留,但是以他的才能若是想要刺探的话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最好还是要有所防备才是。” 关羽的话让刘备重新开始考虑对陈群的处置方式,眼神之中仿佛流露出一丝杀机。 察觉到刘备对陈群打算动杀手的赵云,心底里并不赞成刘备的做法: “主公,可是陈群毕竟为您竭尽全力的效忠过,而且现在还不能判定他对您有异心,若是武断的对他下手,恐怕会误杀无辜的。” 刘备侧眼看了看直言相劝的赵云,赵云从刘备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触怒了刘备的他马上低了下了自己的头。 打量着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赵云许久后,刘备才露出了与往常一样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子龙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有些事使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的,现在的我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保证司马懿的安全,哪怕是我自己的生命,您明白吗?” 面对刘备语气诚恳的话,赵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反驳。 看赵云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了,刘备转过头对徐庶说: “昌豨和高干都失败了,那位‘殿下’应该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胡昭是你的恩师,你的佩剑又是司马防赠与你的,这两个人和你太熟悉,曹营之中认识云长和翼德的也很多,所以你们都不能去,我应该派谁去呢?” “我们去吧!” 徐庶左思右想之下似乎是想出了合适的人选,当他刚刚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少年爽朗的声音,很快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推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长相俊朗且面容充满童稚之气,面对满屋子双手沾染无数血腥的关羽等人从容的向刘备行礼:“不疑见过刘皇叔。” 这个少年便是刘表别驾刘先的外甥,姓周名不疑,字文直,时年十五岁。 而站在周不疑身旁的是位腰悬利剑的魁梧男子,也恭恭敬敬的向刘备行礼: “末将魏延拜见刘皇叔。” 一看到周不疑刘备情不自禁的面露喜色,他上前赶紧将还未成年的周不疑扶了起来: “文直不必多礼,你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呢?” 周不疑瞄了一眼周边赵云、徐庶等人的表情,随即笑着应答: “我在荆州呆的快闷死了,听闻河北倒是热闹得很,不疑想去见识见识。” 对此刘备并不赞成,他对周不疑说: “你年纪还小,我本打算在荆州之地给你寻觅一位良师好生培养你,只可惜刘巴拒绝了,等我再给你找找,以你的聪明才智恐怕将来连元直都比不了你。” 听刘备这样说的周不疑看了看已经蓦然低下头的徐庶,仰起头颇为得意的说: “我早就赢过他了...” “哦?”刘备觉得很差异,他回过头看了看徐庶:“此话怎讲?” 徐庶如实回答说:“启禀主公,不疑所言非虚,之前我与他对弈最终败给他了...” 起初刘备还是很震惊的,他没有想到文武双全的徐庶居然会输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不过他随即便对自己看人的目光感到自豪,因为当初看出周不疑天赋异禀的人正是自己。 不过这也不能作为周不疑远涉河北的理由,刘备始终不赞成。 见刘备始终不肯答应,周不疑眼珠一转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 “若我想得出除掉陈群的最佳人选,皇叔可否同意让我与他同行呢?” 刘备笑问:“你先说说看?” 周不疑拉着身旁的魏延指了指他腰间的佩剑对刘备说: “听你们刚才说好像要去河北曹操的地盘做些事情,而皇叔您手下的人大多都和他们相熟,太过引人注目。文长将军剑法出众且有胆有谋,名列‘六剑’之一,况且曹营之中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眼下只有他去才能保证最大的成功可能性。” 经周不疑这么说刘备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下原来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一直以来他都把魏延安排在荆州作备用的棋子,现在看来出了关张赵徐之外,也只有他能胜任了。 从刘备的表情之中周不疑知道他已经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变得哑口无言。于是他转过身拉着魏延的手臂欢呼雀跃道:“文长将军,我就跟你去冀州好好玩儿一圈吧。” 话音刚落,周不疑转过头满脸天真的看着刘备: “对了,皇叔你想让魏将军去河北做什么呢?” 刘备并不打算将自己刺杀陈群的事情告诉周不疑,索性哄骗他说:“我不过让魏将军去河北刺探一些军情,之前派去的几批因为能力不足都先后失去联系了。” 看着刘备慈祥的笑容,周不疑努了努嘴: “一看您就是骗我的,不过算了,只要是能出去玩儿,什么理由我无所谓了。” 看样子已经没有理由再阻拦周不疑任性的行为,刘备只好同意让他和魏延一同行动,不过在临行前刘备特地对魏延交代说: “魏延将军,以一定要保护好文直的安全,我要你怎么把他带走,就怎么把他带回来。” 魏延抱拳领命道:“魏延领命!” 等到他们离去后,徐庶对刘备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主公,这样妥当吗?周不疑那走到哪里都会掩饰不住的才气会让他变得格外招摇,您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培养他,万一他引起了曹操的注意,我担心...” 对此刘备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就算是我有强行把他留下的想法,也没有把他留下来的能力,这个小子鬼精着呢,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与此同时在部将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之下,曹操再度想到了在广宗养病的鬼才郭嘉,不仅如此他此行还带了之前献出奇策的陈群同行,结果在征求郭嘉意见的时候得到了他全面的肯定和支持,他对曹操作出了精辟的分析: “的确征讨乌桓对您来说过于凶险,然而也正是因此乌桓的蹋顿和袁氏兄弟才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您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正所谓出奇制胜。” 曹操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陈群对郭嘉说: “本来我对征讨辽东三郡还是有很大顾虑的,其中最头疼的就是粮草的问题,幽州之地苦寒荒凉,粮草不可能供应大军的作战所需。不过陈群提出的开凿运漕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要不然我还不会来这里找你商量呢。” 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陈群,郭嘉轻轻笑道: “在下有一问,曹公您征服河北之后下一步要做的是什么呢?” 郭嘉的话可谓是捅到了曹操的内心深处,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巨大的政治抱负: “当然是南征荆州,消灭刘表和刘备!” 此言一出令陈群的手心里顿时渗出冷汗,这细节被郭嘉一览无遗,他随即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袁氏兄弟和蹋顿就非灭不可,他们被您夺取了自己的领土,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一旦您将刀锋转向南方,那么他们一定会趁此机会在河北滋事。到那时您首尾难顾,必定会陷入被动...” 说着郭嘉看向了陈群,故意将话题牵引到他的身上: “长文兄,你说对吗?” 陈群知道郭嘉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只好强颜欢笑装作尴尬的样子: “在下才疏学浅,你和司空大人的对话我不好插嘴。” 对于陈群的“谦逊”曹操不以为然,他摆了摆手: “诶...长文过谦了,能够想得出漕运粮草这个点子已经证明了你的才能。” 曹操剩下的最关键问题就是刘备怂恿刘表在自己大军进攻辽东时突袭自己的后方,这个问题也是陈群最不想让曹操重视的,而郭嘉却一针见血的指出: “在下之前曾言,刘表对刘备是用之防之,也可说是防大于用,在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让自己出兵让刘备在后方钻空子,或者刘备带兵出征立下威信从而招揽人心这类情况出现的。” 这下子曹操彻底消除了顾虑,他下定决心亲自领军出征,本不想让郭嘉操劳的他原意是让郭嘉返回许都养病,而郭嘉却坚持要跟随大军出征。 不仅如此,他还极力推荐先让陈群前往幽州在曹丕手下听用,曹操也爱惜陈群的才干,所以同意了郭嘉的提议。 在行军的过程中,陈群对骑马与自己同行的郭嘉小声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嘉似笑非笑道:“你的‘开凿漕运’恐怕已经传到了刘备耳中了,不知道他会对你这位一心一意替曹操出谋划策的旧臣作何感想呢?” 陈群明白郭嘉话中深意,也许刘备对自己已经不再信任,但是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制造曹操后方的空档从而给刘备可乘之机,再怎么说刘备也不会对自己... 他回忆起之前赵云和于禁对自己的忠告,联想之前刘备对自己的疏远和不信任,甚至司马懿的问题对自己也是讳莫如深,想到这里陈群的心里也没了底气。 看陈群似乎已经有所觉悟,由于身体原因郭嘉的脸色开始变得更加苍白,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记住我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窗锁好,最好不要让自己一个人独处...” 这种口气类似于警告的提醒让陈群格外的心寒,他极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刘备彻底遗弃,更不愿意相信他会对自己下毒手。 或许不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弍回:白马破敌,鬼才荐贤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曹操早在折回并州征伐高干的时候就把自己精锐的虎豹骑以及大量骑兵共约六万人驻守犷平,所以这次他从邺城带领出来的仅有数千人而已。 那时塌顿和袁尚本想趁曹操征讨壶关的机会再度起兵突袭幽州,结果当他们侦察到曹纯和张绣等人率领六万余人屯守犷平时,顿时令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袁熙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司马懿,很快便看透了曹操的用意,他赶忙对袁熙说: “曹操下一步就会出兵征讨你们,将军你们要早做防备。” 袁熙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询问应对之策。 司马懿撩开帐子仰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转而有了主意... 他亲自前往柳城会见塌顿,对他阐明了曹操不久将会进攻辽东的危险性,塌顿因为之前围攻犷平失利也心有余悸,于是赞同了袁熙早做防备的军事打算。 不仅如此,袁熙将司马懿教给他的防备策略尽皆转告塌顿。 曹操与留守在犷平的大军会合后转进潞县,进行短暂的战前休整,此次曹操准备十分充足,带出了群星璀璨的武将阵容,而且全都是善于率领骑兵长途奔袭的猛将,比如张辽、徐晃两名虎将以及“同门双枪”的张郃、张绣,还有以虎豹骑统领中军的曹纯。 较为熟悉幽州环境的鲜于辅也被曹操征为行军向导。除此之外,之前反对出兵却善于山地及复杂环境作战的韩浩、史涣,也被曹操安排随军出征。 谋士方面曹操出于谨慎并没有带出大量的智囊团成员,留下了程昱、荀攸等人安顿冀州和并州,只带了郭嘉和陈群两个人伴随左右出谋划策。 大军抵达潞县后不久,乌丸校尉阎柔送来了幽州之地的千匹良马也从很大程度上强化了曹操的骑兵实力,至此曹操的战前准备基本已经完成。 建安十二年五月底,曹操以熟悉幽州地形的鲜于辅为先锋兵分三路攻伐无终城。 然而令曹操没有想到的是无终城的竟然早就已经沦为了一座空城... 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这座城,令曹操手下众多部将对曹操和郭嘉的判断钦佩不已,看样子毫无防备的塌顿和袁氏兄弟根本就没有想到曹军会突然对辽东发起攻势,所以居然连无终这座防务重城居然没有一个兵来防守。 表面上看一切的确是迎合了郭嘉的预料,出于郭嘉算无遗策的不败经历,使得大家对此根本没有任何的怀疑,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无终城。 但是郭嘉的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他也在入城后察觉到了城内不寻常的气息... 入城后陈群回到了曹操指派给他休憩的住所,他并不像其他人轻而易举占领一座城而感到高兴,反而一路上都显得魂不守舍,曹操以为他是水土不服所以才会安排这座僻静的地方给他好好休息,并且安排了守卫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这种优待反而令他更加内心不安,坐在孤灯之下的他陷入了沉思。 不知不觉天色越来越暗,由于连日来的阴沉天气使得无终的夜空之中不仅看不到月华,就想看到一颗半点的星光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就在陈群手托腮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不明器物敲打窗户的声音,他觉得这声音十分不寻常,他摸出了墙壁上悬挂着的利剑缓缓移动至窗边,准备随时拔剑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当他用抽出利剑缓缓伸手推开窗户后,顿时因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而惊呆了: “是你?” 这时房门被闻声而来的卫兵推开,他们举着手中的长枪冲进屋内大喊: “大人!” 然而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景时不禁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刻他们看到陈群此时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对席而坐,而且看起来两个人好像很熟模样。 坐在陈群对面的年轻男子,正是陈群的结义兄弟:司马懿。 “此乃我的故交,特地来找我叙旧的,你们不必如此惊慌。” 听陈群都这么说了,卫兵只好向司马懿行礼致歉,随即退门而出。 当他们走出门外没几步,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还没有等他们看清这个人的长相,便被顷刻间割断颈脉而死倒在了地上,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静静死于剑下。 执剑杀死他们的人将居然没有染上一丝血迹的剑收回鞘中,转而看向只有陈群和司马懿的房间,而在陈群家围墙的外,周不疑正坐在墙边不断重复着朝天空抛沙袋的动作。 目送卫兵走了之后,司马懿笑着对陈群说: “曹操给您指派的士兵素养还挺高的,看来曹操对你兄长的确很重视。” 陈群端起茶壶往茶盅倒了茶水后轻轻放在了司马懿的面前: “你就别再挖苦我了,现在我反而有种驾在火上烤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之前陈群从未向司马懿提及自己效忠刘备的事情,所以在他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妥,恰好此时司马懿看自己的眼光也有些异样,为了不引起他进一步的怀疑,陈群赶紧将话题岔开:“说说你吧,为什么你不在河内呆着跑到这么远的幽州来了?” 司马懿叹了口气:“我来这是找一个故人的,可是...不太顺利就是了。” “哦?”这话引起了陈群的兴趣,他趁势追问: “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让你不辞劳苦的来到这是非之地?难道是女人吗?” 显然陈群的话有揶揄司马懿的嫌疑,司马懿看着手里冒热气的茶盅,样子看起来很苦恼: “我为了她做了许多我所不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 司马懿发觉现在连自己都弄不懂自己了,为袁熙出谋划策的他对于代表汉室意图一统河北的曹操来说无疑是个障碍,自己这么做的确也对不起刘协,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陈群似乎看到了和自已一样的无奈,为此他十分理解司马懿。 就在两个人彼此了解对方的近况时,大门忽然再次被粗鲁的一脚踹开... 在看到门口那手握利剑、满眼尽是杀气的人时,司马懿和陈群马上就意识到了来者不善,可是无论是司马懿还是陈群都没有御敌之术,情急之下他们赶紧站起来往窗户边退去。 手执利剑的魏延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逼近,司马懿看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陈群的身上移开过,因此他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拖延时间以获得求生机会,他开始想要套魏延的话:“是谁派你来杀我们的?” “待会儿我引开他的注意,你赶紧翻窗户逃走...” 魏延并没有回答他们,冰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司马懿知道自己想要拖延时间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于是他下意识的抽出了桌案上的利剑朝着魏延冲了过去,想要为陈群逃走争取时间。 “仲达!” 陈群知道和自己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懿哪里会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他伸手拽住了司马懿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从容面对离自己仅有数步之遥的魏延: “你想要杀的人是我吧?既然如此我恳请你放过他,他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显然魏延对陈群的提议完全没有认同的意思,看起来刘备也并没有将司马懿的事情告诉魏延。毫不知情的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准备劈向陈群的脖子... 以为自己毫无生路的陈群闭上了眼睛,然而他等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头颅被砍下来的瞬间,也没有感受到了丝毫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刀剑相碰的声音... 司马懿和陈群试着睁开了双眼,他们惊愕的发现居然有个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用着手中的竹叶片一剑驾住了魏延的利剑... “孔明先生!” 两人同一时间异口同声,他们没有想到危急时刻出手相助的人居然是胡昭。 胡昭和魏延面对面僵持着,魏延看了看胡昭手中的剑后表情颇为诧异,随即收剑往后退了两步,直接转身冲出为屋外翻过围墙,将周不疑抱起后迅速逃离了这里。 眼睁睁看着魏延逃走后的胡昭,仍旧对魏延手中那柄剑耿耿于怀,他自然认识那把剑是什么来头,因为它与自己手中的竹叶片一剑同列“六剑”之一。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正当胡昭苦思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司马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从而也勾起了胡昭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他转过身看着惊魂未定的陈群和司马懿,将剑收回了鞘中,然后走到司马懿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好久,看的司马懿都有些发毛了。 司马懿知道胡昭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个...您听我解释,我之所以没有按照约定回颍川,是因为...” “因为他要去找一个非找不可的人。” 令司马懿和陈群大为吃惊的不仅仅是胡昭的突然出现,就在胡昭逼问司马懿的僵持氛围之下使得司马懿无所适从的紧急关头,郭嘉从门外走了进来替司马懿解了围。 说罢郭嘉还冲司马懿眨了一下左眼,不管怎么说郭嘉的出现明显将胡昭的怒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让惧怕严厉残酷胡昭的司马懿暗自松了一口气。 同时郭嘉的出现还引起了陈群的警觉,郭嘉也注意到了陈群对自己的敏感: “我都警告过你了,夜里睡觉的时候要把门窗锁好的。” 对此陈群冷语以对:“我是把门关好了,可他用踹的我可就没招了。” 头一次与陈群和郭嘉同时相处的司马懿,察觉到两个人似乎是有什么过节一样,他小声询问自己身旁的胡昭:“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吗?怎么好像关系不太好。” 出于某种考虑,胡昭并没有将陈群的事情告诉司马懿,甚至假装没有听见司马懿的提问,而是上前制止了郭嘉和陈群之间的冷对峙: “好了,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俩就别相互敌视了,想想怎么应对才是真的。” 陈群和郭嘉都从胡昭的口气之中意识到了屋子内还有毫不知情的司马懿在,郭嘉不再和陈群在言语上纠缠,转而径直走向了司马懿的面前习惯性的伸手摸向他的头了出来,这令司马懿一时间没有办法接他的话,倒是胡昭对司马懿和张春华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忙追问: “什么意思?郭嘉说你要来幽州找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司马懿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之前没有机会向胡昭解释的理由: “恩,她在我们司马兄弟返回温县的路上和我们失散了,我的兄长司马朗对她日夜牵挂,后来得知她的行踪后我兄长坚持要自己亲自来找,我为了让他安心养病才会来这里找她的。” 这下子胡昭明白了司马懿为何在官渡之战后还迟迟不肯回颍川的理由了,不过辽东即将发生战争的现实局面还是让胡昭放不下心: “不管怎么样这次你一定要和我回去,不能再放你这么野下去了。” 见胡昭此行来这里居然是为了强行带自己回去,司马懿连连后退了两步: “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春华,绝对不能放她留在这里。” “不然你想怎么样?想帮着袁氏兄弟和蹋顿对抗曹操吗!” 胡昭的语气越来越重,和司马懿争锋相对的争执着: “你可别忘了自己当初的誓言...” “我没有忘记!” 司马懿不甘示弱道: “我之所以会帮助袁熙守幽州,正是为了不让张春华受到任何的损伤,所以我的智略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以为你这个半吊子出手帮助袁熙,就能够阻止曹操的铁蹄踏入河北,横扫辽东吗?你要是真的行,为什么现在你会在这里!” 看胡昭的怒火越烧越旺陈群赶紧站出来替两个人解围,他将胡昭拉到了一边: “刚刚还劝我来着,怎么现在你又和仲达掐起来了?” 对于胡昭的斥责司马懿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情绪激动的他不断粗声喘息着,让他看了坐在榻上没有半点言语的郭嘉,深切的明白自己和他之前的差距。 许久不曾出声的郭嘉此时终于开口了: “这次我们之所以轻而易举的夺得了无终,恐怕也是你给袁熙出的主意吧?” 司马懿觉得自己的内心被郭嘉窥探的一览无余,陷入了呆滞和震惊之中。 郭嘉伸出右手卷了卷左手的袖口,而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仰视着司马懿: “天气的变化可不只有你一个人察觉得到,明后天右北平郡就会有长时间的降雨,而这里的地质土壤松软,一旦长时间被雨水浸泡必然会泥泞不堪,到那时袁熙和蹋顿早就在这段时间有了充足的准备,曹操若是强行进军只会落得大败的下场,相反的他若是退军就会让之前那些反对出兵的人以乌桓有所防备为由劝曹操退兵,我说的对吧?” 此时呆立无语的司马懿终于发现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费尽心思想出来的两全之策居然被郭嘉这么轻易的就看穿了... 满屋子的寂静看起来有些可怕,陈群和胡昭都十分明白司马懿和郭嘉的能力,也知道他们之间谁更胜一筹,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郭嘉居然在智略上完胜司马懿,让司马懿有着极大的挫败感,甚至达到了怀疑自己的目的。 看司马懿的表情极为失落,郭嘉直起腰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我一直在想有一天和你交手会是怎么样的结果,现在这种渴求对我来说越来越强烈了,所以既然这局游戏开始了,就让它有始有终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叁回:身入前线,南阪斩丑 司马懿呆呆的看着郭嘉,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场的陈群和胡昭也都被郭嘉的话震惊了,因为郭嘉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在向司马懿下战书... 旁观的胡昭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立刻制止了郭嘉的“疯狂”行为: “你疯了吗?居然向他挑战,你是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司马懿的现身之处吗?” 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理清郭嘉和司马懿之间关系的陈群,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似乎一切都那么的不寻常,好像郭嘉这么做,真的的目的并不像他表面上争强好胜那么的简单,可身为局外人的他并不好参与进去,只好站在一边静静的当个旁观者。 郭嘉并不理会胡昭的干涉,目光也从来没有自司马懿的双眼离开过: “怎么?不敢和我较量一下?害怕再次输给我吗?” 面对郭嘉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胡昭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了,他上前挡在了司马懿和郭嘉的面前:“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郭嘉,我对你太失望了!” 可郭嘉仍旧对胡昭的话不予理睬,虽然现在的他看不到司马懿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他已经看出了司马懿内心里那不服输的热血,已经开始渐渐热络起来了。 这时郭嘉才开始看向胡昭:“你别急,我这么做未必是害了他,我听说曹操为了以绝后患,已经决定了在攻陷乌桓大本营柳城之后就会展开大肆屠杀,如果司马懿不肯出手的话,恐怕不仅仅是他想保护的人会死于非命,就连他自己也会...” 胡昭已经完全听得不耐烦了,他转身对司马懿严厉的说: “不要中了郭嘉的挑衅,你不准去柳城,更不准卷入这件事。” 郭嘉却忽然大笑起来,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笑容,即使在场所有的人都十分熟悉他的脾气秉性,却也对他这种仰天长笑难以适应。 “无论怎么样这一次我会倾尽全力,你不肯插手也好,少了你虽然会少些乐趣,不过那些草包和你心爱的人恐怕就会万劫不复了...” 郭嘉的话一反常态,变得格外嚣张和目中无人,司马懿深知他虽然是在挑衅自己,但是说的也确实是事实,紧紧捏了捏拳头后他从胡昭的身后走了出来,直接面对曾经击败过自己的郭嘉,斩钉截铁的说:“我接受,我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话音刚落,胡昭就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你是不是也疯了?” 司马懿从容的回答说:“不,孔明先生,这次我的目的是为了验证我自己的能力,除了保护张春华之外并不是要为任何人效力,所以不算违背我的誓言。” 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郭嘉看得出他的斗志已经全然被自己激发出来了,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便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在走到门槛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给你一个忠告,现在的你能够预料远隔千里的人,却未必能够看清近在咫尺的人...” 在已经被他们两个人气的失去了理智之下,胡昭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到时候捅出天大的篓子可不要后悔!” 方才气氛激荡的屋子,从郭嘉和胡昭的先后离去渐渐平淡了下来,表面上看寂静的屋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而陈群还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走到司马懿的身后伸出手轻轻搭在其肩膀上,当他的手触摸到司马懿僵硬且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时,忽然感觉好像被雷击中手指一样让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仲达,你...” 这时陈群终于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想:此时的司马懿体内亢奋的热血在燃烧着。自己早在徐州的时候就应该看得出来的,他那异于常人的宽阔眼界以及智谋是自己所不能及的,更何况现在他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于让自己的才能就这么埋没呢? “你想好了吗?郭奉孝被誉为‘鬼才’,他的能力在戏志才去世后已经到达巅峰,无人能出其右,和他交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你...” 还没有等陈群说完,司马懿便微微侧过脸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我当然知道,我之前虽然也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但是面对面的交锋还没有过,这次也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证明我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游走在漆黑巷子中的郭嘉,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方才司马懿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 没走几步后,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度让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眼前的道路瞬间出现了多个重影,令他终于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右脸贴在地面上的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个人影正朝着自己走过来,模糊的视野中那个人的身形是那么的模糊,但又那么的熟悉。 终于,郭嘉基本看清了她的脸,脸色苍白的他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接你回来的...” 在不断移动脚步靠近他的这个人走到郭嘉的身旁时,他又再度闭上了双眼... 当苏醒的郭嘉猛然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住处的床榻之上,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失去意识的,可是醒来之后却在自己家中,这很不可思议。 很快郭嘉就发现了站在床边背对着的人,他掀开了自己身上的白色床被坐到塌边,仔细打量着这个身着黑色斗篷、几乎无法准确从他的背影辨别出身份的人。 “你醒了...” 还未等郭嘉说话,身着斗篷的男子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这个人的连着斗篷的帽子完全遮住了他的后脑勺,郭嘉仅仅能够从他的声音辨别出他的身份。很快郭嘉就有了答案,右手撑着床榻边吃力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我还以为在我死之前再也没有机会见你了,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斗篷男子得语气听起来十分生硬,似乎对郭嘉有某种程度上的不满: “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把我和他们的事情都推测出来了,看样子我太小看你了...” 郭嘉冷笑道:“我也太小看你了,这个世界上能够戏耍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而且居然还把钟毓、程武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怎么样?幕后操纵这些亲手培养的才俊感觉很好吧?” 话音刚落,郭嘉脸上稍显戏谑的笑容随即凝固了,转而变得十分严肃: “她你打算怎么办?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有想要把她救出来吗?” 很显然斗篷男子的迟疑已经表现出自己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司马懿身上:“你好像对司马懿格外的关心,居然不惜在临死之前还想和他这样的晚辈交手。” 说着斗笠男子转过身与郭嘉正面相对,冷声质问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和蔡琰之间的关系吗?” 感觉自己已经站不住的郭嘉缓缓向后挪了两步,重新坐回床塌边,不知何时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从他的毛孔中渗了出来。斗篷男子注意到了郭嘉身体的糟糕状况: “这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要不是你硬要掺和进来也不户落得这样的下场。” 呼吸间隔越来越短的郭嘉似乎又开始犯病了,但他强忍着自己的体内的痛楚和斗篷男子争锋相对:“你不管她不代表我也要不管她,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 “原来如此,的确,我没有立场干涉你所做的决定...” 斗篷男子不打算再延长与郭嘉的对话,他迈着脚步朝着门外走去,临别前他给了郭嘉最后一句话:“最近你的眼睛似乎太过专注眼前了,没有去注意你的后面,小心一点吧,不要等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时才追悔莫及...” 意识到斗篷男子话中所指的郭嘉神色显得有些慌张,他大声拦住了想要拦住斗篷男子的脚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们要对张凝母子...” 还没有等郭嘉的话说完,斗篷男子早已走出屋外。 不知道为什么郭嘉的手开始不断的颤抖,他第二次觉得自己恐怕就要失去重要的东西。 就在他为此异常焦躁,甚至吐血倒地之时,满脸怒容的胡昭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赶紧上前将奄奄一息的郭嘉扶了起来: “喂!你不要紧吧?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本来打算就司马懿的问题找郭嘉算账的胡昭,看到郭嘉这副随时可能要没命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就在他准备抱起郭嘉时,去被郭嘉用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右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声音颤抖的他竭尽全力向自己艰难说出了关键的一句话: “快...快去...保护张凝和孩子...” 当胡昭马不停蹄的赶到许县后惊讶的发现张凝母子毫发无损,不仅如此还和荀彧的女儿荀鹂坐在庭院里谈天说地,好像并没有遭到任何的袭击。 虽然自己站在暗处不想现身,但是张凝还是注意到了胡昭,她仰头对着胡昭所躲藏的榆树笑道:“孔明先生,站在树上应该挺累的,我正好和荀鹂妹妹准备了糕点,不介意的话下来用一些吧...” 胡昭没有想到自己向来矫捷的身手,居然会被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看透了,惭愧之余他轻轻从树枝上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上: “夫人,请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 张凝将手中的茶盅放回到她与荀鹂之间竹制地板上的托盘中,低头沉默了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胡昭:“有...五天前有个手执银色长枪的蒙面人,趁着我和两个儿子熟睡之时闯进了我家想要对我们母子不利。” “手执银色长枪?”胡昭很快就想到了之前郭嘉曾经和我说过,刺伤司马懿的人就是手执银色的长枪,他推论到这两个应该是同一个人。 不过很快胡昭就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郭嘉针对这件事早有防备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会那么神色慌张的让自己回来救她们。 从胡昭的眼神之中张凝看得出他内心的疑问,于是她笑着低头看了看同样在笑着的荀鹂。一向自视甚高的胡昭今天倒是被两个丫头给弄迷糊了。 “事实上早在奉孝先生跟随大军出征邺城的时候,他就请求曹真将军暗中保护凝儿姐姐母子,本来是相安无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天夜里皇宫有刺客混入,曹真将军为了保护陛下和皇后娘娘急急忙忙赶回宫,没想到就在他走了没多久刺客就来了,把曹真将军留下来的所有守卫全都杀死了...” 荀鹂的话大致让胡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也看得出这是个调虎离山的计策,但他仍旧对脱险的原因十分好奇:“那到底是...” 张凝笑道:“是长文先生。” “陈群?”胡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 紧接着荀鹂接过了张凝的话:“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之时陈群在走之前曾经特地嘱咐我,一旦皇宫出了事就赶紧通知父亲把张凝母子接到我家中严加保护,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料中了,于是我就在接到消息后快马赶到这里把凝儿姐姐母子接到了我家里,幸亏早了一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呢。” 说罢她撅了撅嘴似乎心有不甘:“本来我父亲设下圈套想要活捉那个手执银枪的刺客,可是他的武艺实在是太高了,近百人的士卒竟然还能让他全身而退...” 说着说着她便对陈群那未卜先知的智慧钦佩不已,言辞之中不免流露出欣赏之情。 一旁的张凝边笑便用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取消她: “行了行了,这件事你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唠叨,我都能背下来了...” 此时胡昭已经完全弄懂了前因后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也对,他们行刺你们失败就等于是打草惊蛇,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此时张凝的表情却并不轻松,她用十分担忧的语气询问胡昭: “孔明先生,我夫君现在的身体怎么样?虽然他给我的回信中总说自己没什么大碍,但我最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夜里也睡不踏实,他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面对张凝的这个问题胡昭觉得十分为难,在极短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尊重郭嘉的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回答道:“夫人放心,奉孝现在身在无终正积极帮助曹操筹谋攻略辽东的战争谋划,所以最近应该会很忙,他托我转告夫人一旦战事结束他就会回来的。” 张凝似乎感觉到胡昭的话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说的谎言,但是揭穿他似乎会让自己更加害怕,所以她还是接受了: “是这样啊,我这里有荀彧先生和曹真将军是不会有事的,请您替我告诉他,幽州乃苦寒之地让他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一定不要硬撑着,我和奕儿、维儿都在家里等他回来...” 本来挺严肃沉重的气氛,被荀鹂突然的一句插嘴而冲散了: “也帮我告诉陈群一声,让他一个人在幽州多加小心,我...我也等着他回来...” 胡昭耸耸肩膀无奈的笑了笑: “好么,我也真是够忙的了,顷刻间保镖变成传信的了...” 说罢他与张凝、荀鹂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他们表面上轻松和乐的笑容,却没有办法掩盖各自内心的忧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肆回:得报家仇,霸王殒命 正式接受郭嘉战书的司马懿,准备动身前往辽西与阳乐城中的袁熙和张春华会合。 直到临别之时陈群仍旧对司马懿和郭嘉交手的事情不太赞成,于是便在帮助司马懿整理行李的时候,他试图最后努力一下想令司马懿打消这个念头: “你和郭嘉的私交不错,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要斗个你死我活,目前的曹操代表的是汉室、是朝廷,也是你一心效忠的那位陛下,若是这件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恐怕你会像我一样彻底失去他的信赖,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司马懿深知自己的行为会遭至什么样的非议,不过他并不十分在意: “我当然知道会有暴露自己的风险,不过想必兄长你也知道郭嘉的性命撑不了多久了,想要和他交手的想法始终在我的心中沉积着,一旦他去世了我将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可是...” 陈群害怕不久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很有可能将来在司马懿的身上重演,但是司马懿并没有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完就打断了自己: “兄长不必为我担心,我和陛下之间的情谊非常人可比,我相信他不会怀疑我的忠心,而且我早就下定决心了,不管我和郭嘉之间谁胜谁败我都会适时收手,不会阻止朝廷平定袁氏和乌桓的叛乱,这仅仅是我和郭嘉的私人较量罢了。” 见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他,陈群只好放弃了坚持,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不管怎么说,你一个人到了乌桓那里要格外小心。” 为了让司马懿在曹军控制之下的无终安全离开,陈群便以随军谋士的身份亲自掩护他离开,一路上果真没有受到曹军任何的盘查,但是陈群总感觉到他们的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或者说在盯着司马懿... 当司马懿和陈群离无终西城门仅有百步之遥时,司马懿无意间发现街巷口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坐在地上,目光十分专注的盯着地面上看。 出于好奇司马懿慢慢走近了些,想要看看少年到底在看什么,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少年面前的地上用树枝画着纵横十七路的线条时,他才明白这个少年正在用石子自己下五子棋。 “你挡着我的亮了...” 在司马懿想要再凑近一些时,少年头也不抬的就淡淡的就这么来了一句。 “你一个人下吗?” 司马懿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就好像和当初在平完,郭嘉便伸手不顾礼节的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转而将手随意的搭在了陈群的肩膀上抢过话来:“我知道现在的气候和行军条件对我们来说很恶劣,而且袁谭和蹋顿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主力全都摆在了我们的正面,表面上看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被郭嘉搭着肩膀的陈群感觉自己的右肩似乎承受了郭嘉整个人的压力,不过他此刻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进军呢?” 这个问题也是曹操想要问的,郭嘉似笑非笑道: “现在袁熙和蹋顿已经在正面摆出了阵势,扼守河口要道,正面进攻的确对我们不利,但是我们所能进军的路线可不止辽西这一条路...” 曹操和陈群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地图,他们并不是粗心大意之人,之前也曾讨论过除了辽西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选择,可是辽西郡和与柳城所在的昌黎郡之间有个仅有百里之宽的必经之路,曹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经过那里。 “虽然表面上看乌桓把所有的主力都摆在了辽西与我们对峙,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后方必然空虚,而且我们能够取胜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包抄他们后方的大本营柳城,我之前曾经仔细看过地图,想要出其不意自后方突击柳城,唯有兵出卢龙塞自鲜卑腹地直插乌桓的心脏柳城,到那时蹋顿以及袁氏兄弟必然不战自溃...” 曹操虽然善于采纳郭嘉屡屡出险制胜的奇谋,不过这次他却完全弄不懂郭嘉的意图: “可是蹋顿已经把守了所有辽西的正面要道,我们想要出其不意的绕道后方恐非易事。” 看曹操和陈群满脸疑惑的表情,自从搭着陈群肩膀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动过一下的郭嘉,用逐渐减弱的声音对他们说道:“我听鲜于辅说过有个人曾走遍了幽州全境,对所有的山川河流、大道小径都熟记于胸,我想这个人应该能够替曹公你解决这个难题。” 这时曹操也想起了之前鲜于辅确实提到过有这么号人物: “田畴,田子泰!” 很快曹操就在鲜于辅的推荐之下,在徐无山的山林深处找到了正准备前来投奔的田畴,随即在田畴的路线指点以及郭嘉的战略筹谋之下,他作出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佯动。 为了让蹋顿和袁氏兄弟相信自己真的撤退,曹操力排众议,特地命人在显眼位置放置木牌,上写“方今署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 随即曹操命令军队大举后撤,返回了无终。 乌桓士兵看到曹操大军已经退去,赶紧把曹操放置在河道边的木牌收起来带回令支交给了袁熙,袁熙看后大喜,立刻把木牌拿给司马懿看: “仲达,我们成功了!曹操真的退军了,这下子他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进犯了。” 明明是自己计划之内的事情如期发生了,可是司马懿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他总感觉曹操和郭嘉不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就算是正面进攻已成徒劳,他们也会去想其他的进军方略,然而这一切实在令自己想不通。 与此同时曹操大举后撤的军报也传到了身在临渝的蹋顿和袁尚,他们都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欢欣鼓舞,志得意满的蹋顿叫嚣着曹操也不过如此,为此他彻底放下了之前的防备之心,还通知袁熙赶回临渝参加自己举办的庆功宴。 同样也因为连日来神经紧绷而略感疲惫的袁熙,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他打算带着司马懿和张春华一同返回临渝,顺道他想向蹋顿正式介绍这个自己幕后的“军师”。 在返回之前,司马懿建议袁熙不要放松前线的防务,以防曹操杀个回马枪。 虽然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后司马懿才勉强答应和袁熙一同回临渝,不过一路上他始终忧心忡忡,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是疏漏了什么,只是短时间内他很难想得到郭嘉和真正图谋。 同车的张春华注意到了司马懿的满脸愁云,为此颇感担忧的她伸手拍了下司马懿的膝盖: “在想什么呢?” 被张春华意外的举动扰乱自己思绪的司马懿,显得有些应接不暇,缓过神后他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些闷而已...” 说着他将腿边的幽州地图展开捧在手上仔细阅览,想要从中找出郭嘉的企图。 他认为曹操最有效的进攻路线是经由辽西打通前往柳城之路,可现在曹军的动向明显看得出来曹操已经放弃了这种攻略方法。 接下来他能采取也只有兵出卢龙塞,自辽西北面进军,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也早就在玄水、卢水两道河堤处做了布防,曹操想要轻而易举的通过也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司马懿再次伸出手习惯性的来回抚摸着下巴,不知不觉开始小声自言自语起来:“到底会怎么做呢?真让我想不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伍回:借刀杀人,无意赌简 怀着隐隐的疑虑和忐忑,司马懿与张春华乘马车与袁熙一同到达了临渝。 就在蹋顿和袁氏兄弟因为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放松警惕大肆庆祝时,曹操已然率领万余人骑兵和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在田畴的引路之下沿着西汉时期就已废弃的道路,攀过了徐无山,出卢龙塞向北快速行军,离开了大汉疆域进入了鲜卑地界的凡城。 当郭嘉和曹操得知前哨探报得知了袁熙部署在玄水沿岸的人马,竟然直达离凡城东南仅不足五十里的鲜卑边界,这令曹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袁熙竟然会做到这一步,幸亏我们派人先去探查,否则按照预定的进军路线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察觉,辛辛苦苦的筹划恐怕就要付诸流水了。” 而郭嘉对此却全然不惊讶,他对曹操说: “看样子我们只能把圈子再绕大一些,而且必须要加快行军速度,摒弃掉多余的粮草辎重,否则就算我们有精密的筹划,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会被袁熙和蹋顿一方察觉。” 说到这里郭嘉的话倒是提醒了曹操,他想起了早就安插在司马懿身边的密探所报告的内容,他自然也十分清楚司马懿此时身处袁熙的帐下。先前官渡之战时曹操已经看出了司马懿的才华异于常人,只是他总觉得这个司马懿对自己来说是个祸福难料的存在。 如今一向十分自信的郭嘉却很反常的谨慎起来,可见他也是知道司马懿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对手。连他都这么紧张的人物,就更加引起了曹操对司马懿的兴趣。 从曹操的表情之中郭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于现在身体羸弱的他来说目的已然达到,躺坐在床榻之上的他露出了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笑容。 本来曹操对郭嘉随军出征一直不赞成,鲜卑放牧地域气候复杂恶劣,根本不适合让他这样身体已几乎要到达极限的人前往。 但是郭嘉却极力要求随军一起行进,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完全不在意: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也算是我个人最后一次战斗,所以我并不想躺在病榻上窝窝囊囊的结束自己的一生。更何况此次平定乌桓、袁氏之患后,辽东的公孙康必然会向您俯首称臣,数十年之内北方将不会掀起大的波澜,接下来您就可以尽情的纵横寰宇、平定天下了。” 郭嘉的话几乎说到了曹操的内心深处,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抱负。 他坐在郭嘉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动情的说: “一直以来我身边虽然聚集着很多出色的谋士,不过像你这样了解我的人还是第一个。” 起初郭嘉效忠曹操,本意是想要追查出蔡琰的下落和戏师的死因。不过随着和曹操的长期相处,他发现曹操身上的魅力着实吸引着自己。这也是郭嘉竭尽全力帮助他的重要原因。 面对曹操的真诚言辞,郭嘉也颇为感动: “我本和荀衍一样厌烦政事,因而不想投身仕途,袁绍、公孙瓒这些雄起一时的诸侯,都是些只想着达成自己野心却目光短浅的人。无可否认的是您也胸怀巨大野心,不过和他们不一样的是您的能力足以匹配您的志向,将来必定可以雄霸一时,只是...” 虽然郭嘉接下来的话欲言又止,不过曹操很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世人对我的评价不会都是正面的,辱骂我是国贼、奸雄之类的话应该也不少。” 曹操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门口,抬头仰望着天际: “若是一一去在乎世人对我的评价,那我就不是他们所认识的曹孟德了,不是吗?” 看着曹操如此豁达的背影,郭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说的也对,主公...” 听到郭嘉第一次称呼自己的为“主公”,曹操下意识的转过身吃惊的看着他: “奉孝...你...” 郭嘉强行勉强自己从床榻上坐起身子,抬起双手恭恭敬敬的向曹操行了拱手礼: “我郭奉孝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就是能够有幸为您谋事,只是遗憾的是不能够继续看您指点江山、平定天了...” 这件事也正是曹操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郭嘉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瞒你说,我的长子曹昂早年殁于宛城,原来百年之后我想让他来继承我的大业,可是事与愿违。现在我最重视的就是我的小儿子冲儿,我本想在我死后把他托付给你,可现在你又...”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长叹道:“老天为何待我如此薄情?先后给了我两个真正懂我的人,一个是早已亡故的戏志才,还有一个就是你郭嘉郭奉孝,只可惜...” 话赶到此处,郭嘉趁此机会对曹操问起了之前他就想要问的事情: “听说主公您这次出师还带着个十七岁的少年?” 虽然被郭嘉这么问感到很奇怪,不过曹操原本也没有打算瞒郭嘉,便对郭嘉和盘托出: “这个少年时荆州零陵人,叫周不疑,我听说了他才能出众,在荆州时刘备就曾对他十分倚重和信赖,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幽州。” 一眼就看破曹操心思的郭嘉很快就明白了,曹操已经悄悄物色自己离世后的接替人选,对此他并不排斥:“此刻放眼深受您信赖的谋士之中,最重要的荀彧明显向着对您暧昧不明的皇帝,他对您的忠心也正是基于此;荀攸虽然嘴上没有说,心底里恐怕也和荀彧大体相似;剩下的程昱倒是一门心思忠于您,然而光靠他一个人想要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是不够的。这个周不疑年纪不大,心机却异于常人,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看郭嘉似乎也赞成自己这么做,曹操感到十分兴奋:“我就是这么想的,正好他的年纪和冲儿差不多,我打算让他作为冲儿的伴读从而培养他们之间日后的君臣羁绊。” 出于某种考虑郭嘉真正想要推荐的人是司马懿,他也知道曹操对司马懿不肯用又提防的复杂心理,尤其是陈群和他说了一直有人跟踪司马懿的事情后,他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在曹操此刻态度明确的情况下,郭嘉也不好在说什么。 在临渝的三天内,与其他人弹冠相庆、日夜笙歌的乐观态度截然相反,司马懿仍在苦苦思索着自己所没有想到的不对劲之处。 任司马懿想破了脑袋,他所得到的结论也就只有一个: 自己已然作好了完全的防备,曹军根本不可能在不动声响之下越雷池一步。 可是光凭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一时情急之下他情绪化的将身旁桌案上装满清水的酒樽使劲推到了地上,青铜制的酒樽在地上翻滚着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谁也洒满了一地。 “可恶!我为什么会想不到...难道是我高估了自己吗?” 正巧这个时候端着茶点的张春华走到了门外,看到司马懿如此纠结的表现觉得很诧异,她赶紧进屋将茶点放置在桌案上,随即弯下腰将酒樽捡了起来: “你怎么了?还在想之前想的事情吗?” 愤恨自己无能的司马懿,看到张春华后不得不有所收敛自己的任性情绪: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吧?” 张春华摇了摇头,倒是对司马懿的状况表示了不安: “本来袁熙哥哥和蹋顿首领他们为了曹操的事情日夜愁眉不展,你为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让他们陷入了胜利的欢呼之中,怎么现在身为头号功臣的你却又闷闷不乐呢?” 司马懿的头脑十分冷静,他对蹋顿等人的盲目乐观嗤之以鼻: “愚蠢...曹操的用兵风格是要么不出兵,一旦起兵直到对方灭亡或屈服之前,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他一定是另有所图才是,可是我却怎么想不出来,看来我也很愚蠢。” 听了司马懿的自嘲,张春华却完全不以为然,她指了指司马懿摊在桌案上的地图说道: “所有能够进攻柳城的路线已经全部被你封住了,他们哪里还有进攻的道路呢?曹操总不能穿越国境绕着大段路来打柳城吧?”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司马懿这才恍然大悟的站起身,看着与幽州交界的鲜卑疆域他不由的捏紧了双拳用力击打桌案:“对啊,我怎么反应迟钝!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句话就让张春华听不懂了: “我听袁熙哥哥说过鲜卑历来和大汉不和,桓帝时还派遣大军征讨,只是被打败了,包括后来与经营河北多年的袁氏、公孙都少有往来,曹操如直接带领大军从鲜卑的领土经过,我想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弄不好反而会引起和鲜卑的战争。” 司马懿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鲜卑与大汉多有摩擦鲜有交好,檀石槐时期的鲜卑的确很强大,不过之后鲜卑就分为三大势力,其中轲比能的实力最强,其次是步度根,势力最复杂也最弱的就是临界与右北平郡和辽西的‘东部大人’,他们是起先联盟的若干个小集团,根本就成不了大事,曹操就算是堂而皇之的穿界而过他们也必然不敢阻拦,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乌桓和袁氏兄弟的主力全部放在了辽西,那样一来就...” 想到这里司马懿知道自己低估了郭嘉的实力,于是他赶紧将先前的范围扩大,终于找出了避开乌桓耳目从而能够成为最佳进军跳板: 白狼山... 这样的结论让司马懿十分惊慌,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的他紧紧抓住了张春华的肩膀,神情好似遇到了万分紧急的事情: “不好了,蹋顿的后方大本营柳城有危险了!” 时不我待,司马懿赶紧带着张春华直接闯入了蹋顿所举办的宴会厅中,满座的宾客对他和张春华那气喘吁吁的突然造访感到诧异,本来喧嚣异常的宴席忽然间静得鸦雀无声。 袁熙看到这一幕赶紧放下了酒樽,站起身对蹋顿介绍说: “大王,这位就是我一直向您提及的年轻军师司马懿,若不是有他出谋划策恐怕我们现在绝不能这么轻松的坐在这里推杯换盏,所以他可是头号功臣啊。” 蹋顿听后也满怀惊奇的看着司马懿,刚想站起来准备向司马懿敬酒时,司马懿强行调匀自己的喘息说道:“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候,曹操很有可能已经另辟道路从后方奔袭柳城,我建议你们赶紧有所防备,不然很有可能会陷入极为被动乃至灭亡的境地!”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人皆面面相觑议论不断。袁尚重重地放下了酒樽指向司马懿: “建议我们巩固辽西防线的是你,现在曹操进攻的路线已经被我们全部封住了,他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想要讨要封赏!” 司马懿的话的确也让蹋顿很不舒服,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打败了所向无敌的曹操,为此而不断自我膨胀,这个时候司马懿说出这种话无异于给他迎头泼了一碰冷水。 而此时唯一保持冷静的只有袁熙一个人,他听了司马懿的话立刻警觉了起来: “仲达,曹操到底会从哪里进攻柳城?” “我想他们应该会出卢龙塞自鲜卑边境,经由白狼山奔袭柳城...” 话音未落,司马懿的话引得袁尚和蹋顿仰天大笑,蹋顿指着司马懿看着袁熙笑道: “袁熙老弟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军师啊?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小兄弟我不妨教教你,鲜卑所控制的地域广大而且实力不俗,且他们历来和大汉朝廷不合,曹操若是越过大汉疆土自鲜卑进军的话,必然会引起和鲜卑的摩擦,他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满座跟着蹋顿和袁尚一齐嘲笑司马懿,自觉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辩驳的司马懿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袁熙的身上:“我言尽于此,不便再多说什么,将军若是相信我便赶紧率领军队回防柳城,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司马懿便转身离开了宴席,张春华害怕司马懿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于是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离开了,将一席麻木不仁的人留在了原地。 对司马懿深信不疑的袁熙赶忙追了出去,他看到司马懿准备跨上马背离开,立刻快步上前伸手紧紧拉住了缰绳:“我相信你,我即刻带领自己本部人马回防柳城,请你务必留下来。” 张春华十分不愿司马懿离开:“你不是答应过我,在达成心愿之前不会离开吗?” 对此司马懿解释说:“我并不是要离开,只是要先去白狼山一带勘察地形,对他们是否一定从哪里经过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因此我要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无论司马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是他亲自赴险去白狼山刺探军情却在事实上帮了袁熙的忙。袁熙听后渐渐松开了紧握在自己手中的缰绳,虽然他很佩服司马懿的勇气,然而却对他的安全并不放心:“只是白狼山周边的鲜卑驻军非常分散,你一个人前往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很有可能会把你当成细作的,我看还是派一队人马和你一起去吧。” 司马懿摇了摇头,谢绝了袁熙的好意: “我一个人去便于隐藏自己,就算是遇到鲜卑和曹军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你若是让一大队人马和我一起行动的话,不仅容易暴露更会让他们确认我是入侵者,反而更危险。” 的确司马懿的话让袁熙无从辩驳,正当他陷入两难之地时张春华站了出来: “我和他同去,他一个人去的话万一被敌军发现很难解释,若是我和他两个人可以伪装成兄妹,那必然会大大减轻被当成细作的危险。” 张春华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司马懿的强烈反对:“不行!此次非比往常,白狼山情况不明之下,你一个女子跟着去会让我分心照顾你,到时候很有可能我们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两个人争持不下,张春华铁了心要和司马懿一起去: “我再也不想体验那种默默等待的煎熬了,与其这样不如和你一起死来的痛快些。” 一旁的袁熙深深明白了张春华的决心,为此他对司马懿开口道: “你就让她和你一起去吧,否则就算你丢下她也是会跟上去的。” 最终司马懿被张春华坚定的眼神所动摇,许久的犹豫后他缓缓朝张春华伸出自己的右手... 将司马懿和张春华送出城前,袁熙将张春华的手放到了司马懿的手中让他们十指相扣,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们的手,对司马懿动情而又严肃的说道: “我将张春华交给你了,你要答应我要不惜一切保护她,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张春华看着自己那与司马懿紧紧相连的右手,情不自禁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低下了头: “袁熙哥哥你真是的,我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而司马懿心中和袁熙一样,总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他也十分严肃的注视着袁熙的眼睛:“你放心,我就算是放弃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受到丝毫的损伤。” 听了司马懿这样的保证,袁熙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手,颇感欣慰的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快点走吧...” 司马懿将张春华扶上马背,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坐在张春华的后面握紧缰绳策马前行。 没走几步司马懿忽然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回到了袁熙的面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旦柳城有失的话你们应该会去辽东投靠公孙康。记住我的话,那时一定要小心你弟弟袁尚,切不要让他萌生想要夺取辽东的念头,否则会害死你们的...” 说罢他扬鞭再度调转马头前行,渐渐消失在了袁熙的视野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袁熙的心中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大概,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策马奔腾于原野之上,张春华肆意感受着疾风朝着自己迎面吹来,撩动着自己的发丝。虽然司马懿一心急着赶向白狼山从而令马奔跑的速度格外的快,加上道路颠簸摇晃的厉害,但是她的内心一点都不恐惧,因为她明白: 在自己身后的,是足以让自己可以依靠的胸膛。 刚刚穿过大汉边境的他们,很快就遇到了一支鲜卑散兵游勇的巡逻人马,司马懿很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因而特地改道钻进了山坡后以遮人耳目。 为了不让马发出声音,他效仿昔日官渡之战袭击乌巢粮草大营时,曹操所采用的方法用布条将马口绑起来防止它出声,之后他和张春华跨下马背,趴在山坡上观察鲜卑士兵的动向。 张春华头一次离开大汉疆域,也是第一次看到鲜卑游骑兵,忍不住紧张的询问司马懿: “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 仔细观察之后司马懿摇了摇头:“不会,我看他们也只不过是些战斗力低下的普通骑兵,应该不会有那么强的警觉性。看样子我猜想的没有错,曹操选择从这里进军看似冒险,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不仅如此反而是一手妙棋。常人根本就想不到。” 说到这里司马懿的拳头不知不觉有紧紧地攥着,他明白自己已经落后郭嘉很多了。 等到游骑兵离开后,司马懿才带着张春华重新骑上马背朝着白狼山的方向而去。 连日的兼程赶路让司马懿和张春华终于在计划的时间内赶到了白狼山,当他们到达这里时,处在八月的白狼山因反常的天气早就降起了连月的大雪,导致白雪封山。 司马懿从道路上人迹罕至的脚印可以看得出:曹操的大军还没有到达这里。 登上白狼山腰,司马懿遥望西方曹军可能过来的方向,心中感触良多。 而站在他身后的张春华则因为寒冷的雪原环境冻得瑟瑟发抖。 注意到这一点的司马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张春华赶紧伸手去推挡: “给了我你怎么办?你想冻死吗?” “没事,我是男人嘛,比你可耐冻多了。”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大批的脚步声,警觉性很强的司马懿赶紧将张春华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很快就有一大批身着异族服饰的鲜卑士兵举着长枪将他们团团围住,用着司马懿所听不懂的语言,好像在质问他们。 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司马懿知道自己的解释是徒劳的,索性仔细观察周边有没有可以自卫或是逃走的路线,然而他和张春华的身后是离地数丈的山崖,根本就无路可逃。 随着鲜卑士兵不断的向前推进,司马懿和春花也跟着不断向后退,直到他们站在了悬崖边上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张春华一不小心被积雪滑了一跤,整个人瞬间朝山下倒了下去,就在她整个人即将掉下去的时候,司马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看着趴在雪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紧拉自己右手不放,还要避免自己被张春华待下去的司马懿,张春华的眼前好像闪现出很多过往自己所熟悉却又忘却的记忆... 鲜卑士兵不会去管司马懿和张春华的死活,他们仍旧在不断的向他们迫近。 随着张春华身体的不断下坠,加上雪水的湿滑让司马懿也跟着不断的向山崖边滑去。 “放手吧...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此时司马懿的眼前也完全映射出当初与之完全相同的一幕,只是这次他是直接抓住了张春华的手,虽然前有坠落的危险,后有鲜卑士兵的威胁,他坚持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和春花一起掉下山崖摔死,要么被鲜卑士兵杀死... 虽然十分吃力,但是司马懿的眼神没有任何一丝动摇: “我不会再放手,我...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鲜卑士兵已经走到了司马懿的身后,为首的人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对准司马懿的脑后准备刺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懿所处的雪坡忽然崩塌,张春华和司马懿一同摔下山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司马懿为了保护张春华将张春华牢牢地抱在怀里,自己则位于张春华的下方。 危急之时,司马懿注意到了山壁上有生长出来的树枝,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拽了一根略微粗壮的枝干,可是下坠中两个人的重量又岂是一个枝干所能承受的,尽管司马懿不惜手指一次次被枝干划伤,但是这些枝干还是一根根的断掉了,直到司马懿使尽全力握住了最后一根。 他们的下坠终于停止了,因恐惧始终紧闭双眼的张春华感受不到强大气流冲击自己的发丝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当她看到司马懿那只血淋淋却又死死抓住枝干的右手时,不禁又吓得晕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枝干再度断裂,司马懿和张春华落在了半山腰上的石阶上。 气喘吁吁的司马懿也终于支撑不住了,仰望着天空不断飘落的雪花,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倒在地上的张春华朦胧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渐渐的她感到到一点一点的冰凉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正是这些汇聚而来的微弱凉意促使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侧脸看着眼前周遭的一切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雪花不断飘落着,自己的衣服上、头发上早已蒙上了一层白纱。 想要双手撑着地面支撑起自己身体的她,惊讶的发现就在自己身旁近在咫尺之处,有只血红色的右手摊在雪地中,自手掌伤口流出的鲜血亦将周边的白雪染成了深红。 看到这只手,张春华立刻回想起了不久前自己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仲达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喊出了这样的称呼,随即竭尽全力将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司马懿拉了起来,然而此时的司马懿四肢冰凉,脸颊也早已冻得僵硬惨白,呼吸更是愈发微弱。 张春华赶紧将司马懿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要吓我...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她的呼唤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声泪俱下的地步,但是司马懿紧闭的双眼却并没有睁开。 此时的张春华陷入了强烈的惊慌和恐惧之中,她害怕司马懿死去、害怕他彻底离开自己。 看着他腰际挂着的玉佩,从张春华五岁起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段全都串联起来了: 没错,那个喂自己吃甜点的人、那个将玉佩送给自己的人、那个背着自己在庭院里来回奔跑的人、那个经常刮自己鼻子的人、那个...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那个人... 正是眼前的司马懿... 张春华失声痛哭起来,她紧紧地将司马懿搂在自己的怀里: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仲达哥哥...你就是我的仲达哥哥!” 一切就好像不久前司马懿对她所说的那样: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狂风夹杂着雪花,不断肆虐着裸露在山腰上的巨大石坡。为了不让司马懿继续经受寒冷气息的侵害,瘦弱的张春华将司马懿背了起来,深厚的积雪让她每一个踩陷进去的脚都很难再拔出来,但是她咬牙坚持着,十分勉强将司马懿背到了狂风所吹不到的石壁边上。 此刻的他们进退不得,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陆回:险象夺生,霹雳撼地 眼看司马懿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张春华为了让司马懿的体温停止继续下降,作出了决定: 她解开了自己腰际的红娟布带,随即将自己的衣怀敞开把司马懿冰冷的脸轻轻揽在毫无衣物遮体的胸膛,就这样她紧紧地抱着司马懿,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除此之外,张春华还意图唤醒司马懿的意识,因而不断与之说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不过我对你却记得十分清楚,只不过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不知道,不断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你到底是谁。你答应过袁熙哥哥要好好保护我的,现在我无依无靠,你可不能撇下我自己离开。” 说着说着,张春华像小时候司马懿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哄她睡觉一样,也伸出早已冻僵的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司马懿的脑袋,替他缕好凌乱的发丝。 虽然肢体上的寒冷是无法回避的,但是她的内心却从未如此的温暖... 就在此时,忽然从上方传来了一声尖叫惊醒了快要睡着的张春华,很快就有个庞大物体从空中坠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积雪的石壁台上。 惊吓之余张春华将司马懿更紧的揽在了自己的怀中,深怕有人要他不利。 但是紧接着恢复冷静的张春华就看清了这个落在自己眼前的到底什么东西: 从服饰衣着来看,正是之前在山崖边围困自己和司马懿的鲜卑士兵。 这时上方的声音越来越多,张春华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似乎有人在汉朝话,而且这个声音还十分耳熟:“把他们全部肃清!司空大人有令,在我们到达柳城之前绝对不能走露消息!” 很快张春华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喜之中,她用着自己仅存的一丝力气朝着上方呼喊着: “张郃大哥!我是春华!快下来救救我们!” 张春华的听觉是十分准确的,此时率领曹军先锋部队探路的张郃刚巧经过这里,遇到了鲜卑的士兵,因此发生了小规模的遭遇战。 士气散漫的鲜卑人马很快就被张郃击溃,然而就在他吩咐士卒清扫战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山崖之下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随着声音的不断重复,张郃愈发觉得这个声音十分耳熟。 没错,虽然将近七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但是他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 张郃将马鞭一甩快步走到了悬崖边低头向下看,并且试着询问大声询问: “是春华吗?” 得到肯定后,张郃赶紧命令士卒放下攀山用的绳子,自己亲自顺着绳子慢慢滑了下去。 当看到几乎快要成为雪人的春华和司马懿时,张郃惊呆了: “郭嘉啊郭嘉,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料不到的...” 对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郃来不及询问太多,他注意到了春华的衣着不适合自己直接看,于是他立刻脱下了自己宽大的虎裘披肩将春华为了严严实实,并将她抱了起来。 随后跟进的士卒也给脸色明显红润很多的司马懿裹上了厚厚的棉衣,转而在绳索的帮助之下安全脱离了石壁台绝境,与张春华一同被张郃带回了自己的军营。 猛然睁开眼睛的张春华第一眼看到的是帐篷的这些会影响到睿儿,既然二公子已经交代过我就不再废话了,请将军多多费心...” 说罢甄宓抬腿便往门外走去,张郃刚刚抬起手想要叫住甄宓,可是他的耳畔很快便回想起了刚才甄宓所说的话。为此他犹豫了,抬起的手又再度放了下来... 没错,她现在已经身为人母,所考虑的也绝不仅仅是自己了... 两种似曾相识的记忆完全重叠在张郃的眼前,他久久的凝视着张春华的眼睛,许久之后才轻轻拍了拍她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右手笑道: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得到了张郃这样的保证,张春华这才放下了心。 出了帐后,很快张郃就发现早就出现在帐门口的传令兵正单膝跪地,准备随时向张郃报告情况:“启禀将军,临渝方向的探马传来急报,袁熙正率领他的本部骑兵共约五千人,正朝着白狼山的方向星夜兼程赶来,意图不明!” “这么快?” 张郃心中最害怕的一幕始终发生了,若是此时其他人率军前来的话,自己还可以全力对抗,可是袁熙亲自领军前来目的已经非常明确,这样一来他和袁熙的交手就在所难免。 忽然间,张郃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与其说这是件坏事,倒不如说正中了自己的下怀。此时曹军的军队大多数还在后面,只有自己麾下的八千铁骑,在郭嘉下令抛弃多余辎重的命令下速度得以大大提升,因此眼前能够和袁熙交战的只有自己,所以能掌握分寸的权利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为此张郃一面向曹操报告眼前的军情,一面准备作着迎击袁熙的准备。 就在大战前夕,左右找不到司马懿踪迹的张春华心急如焚的来到了张郃的帐中: “你把司马懿弄到哪里去了?” 张郃解释说:“你别担心,我把他送到了很安全的地方。” 在张春华的再三逼问之下,本不想吐露司马懿去向的张郃只能吐出实话: “他现在应该在去往郭嘉所在营帐的路上...” 位于白狼山东南十五里的山林里,张郃所率领的曹军先头人马与袁熙正面交锋,两军起初不相上下,但是实力不如张郃的袁熙很快就落了下风。 为了让后方的蹋顿和袁尚有所警觉,袁熙也作着两手准备: 在和张郃鏖战的同时他急令传令骑兵火速赶到了临渝,向蹋顿和袁熙说明情况,并要求他们火速驰援,否则白狼山一旦失守,柳城将彻底暴露在曹操的面前。 对此毫无察觉的蹋顿和袁尚仓促间措手不及,他们赶紧带领临渝不足万人的骑兵星夜兼程赶往白狼山策应袁熙。但是由于他们发觉的太晚而且没有和袁熙取得稳定的联系,以至于他们走错了道路,自西北面直接绕过了袁熙和张郃交战地,径直前往白狼山。 恰好此时曹操的主力人马也到了白狼山,两军在狭长的雪谷山道之中相逢。 因事先得到了张郃不断传来的军报以及郭嘉的精准推论,曹操早就有所准备,虽然在出征之前张绣不知为何因病去世,导致了曹操骑兵阵容的一大缺失,但是他早就有了弥补性的措施,那就是让张辽和曹纯的虎豹骑令前军冲锋。 仿佛是天意注定一般,没有准确接到援军支持的袁熙很快就被张郃击溃,本想放袁熙一马的张郃恰好得知曹军和蹋顿、袁尚的人马相遇,所以他趁此良机以救援曹操为由命令士兵不准追击袁熙的逃兵,转而折回白狼山。 此时的白狼山喊杀声震天,张郃和曹纯、张辽三人的虎威让阵型松散的乌桓士兵下的失去了信心。与之相反的是,曹操亲自登上了白狼山观战,极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 山道中的尸骨成堆,鲜血将白色的积雪完全染成了恐怖的殷红色。 眼看自己处于劣势,蹋顿和袁尚赶紧调转马头命令士兵撤退,但是张郃的人马却在后方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此时的乌桓士兵已经完全处于曹操的前后夹击之中。 乱军之中曹纯率领虎豹骑冲破敌阵,亲手斩下了蹋顿的首级,袁尚则再次丢下了所有的士卒不管只身逃亡,遇到了张郃所率领的人马。 由于之前受过袁绍的恩惠,看着此时已经极其落魄的袁尚,张郃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忍,因此他假装没看见,命令手下的骑兵放他只身离去,因此袁尚得以苟活。 白狼山之战,是曹操彻底扭转整个幽州西部局势的决定性战役,此战曹操全歼蹋顿、袁氏兄弟的两万人精锐。不仅如此得知蹋顿身陷危机的辽西守将楼班以及右北平郡的能臣抵之,率领辽西主力前去增援。结果导致后方空虚,曹丕率领贾逵和田豫挥军尾随其后,轻而易举的夺占了辽西全境。楼班和能臣抵之在途中遇到了逃亡的袁熙和袁尚,在得知蹋顿已死后,群龙无首的他们又完全失去了辽西的立足之地,所以只能撤回柳城做最后的防守。 在进攻白狼山之前,曹操为了保障郭嘉不受战火牵连,同时也为了能够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战,他特地命令所有非直接参战的人一律留在白狼山西北处二十里驻扎。 但奇怪的是,曹操却唯独带走了一个不仅毫无战斗力而且年纪尚青的人在身边: 周不疑... 留在营中的郭嘉趁着月色在士卒的搀扶之下走出了营帐,他仰头看向了天空,无意中发现忽然从天际划过了一道耀眼的星光,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很快的,大雪停止后寓意次日转晴而高挂在空中的明月,就被突然形成的乌云所掩盖,散落在夜幕之中的无数繁星也都为之吞没,本来稍亮的夜色变得更加昏暗。 漫无边际的乌云迅速集结后,刮起的阵阵阴风席卷着散落在草地上那数十个点亮烛火的营帐。这透着刺骨寒意的阴风让站在郭嘉身旁的士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先生,起风了,我看我们还是进帐歇息吧。” 郭嘉再度仰望天际时,惊讶的发现原本所乌云所吞没的众多繁星之中,居然出现了这样惊异的现象:散落在繁星其中的四颗星星周围,乌云居然被它们本身的强烈光芒驱散了... 这下子这四颗星星高挂在夜幕之中,便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看着这反常的天象,郭嘉好像回想起了之前在嵩山时,左慈对自己所说的话: “棋亦好棋,叹兮短促...” 而司马徽接下来的话也历历在目: “这局好子下完,才会有下局...” 好像从天象之中明白了什么似的,郭嘉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翻,相当的反常,这让身旁的士卒完全摸不着头脑:“先生何故发笑以致如此呢?” 郭嘉止住笑意冲士卒摆了摆手:“我太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就在士卒扶着他准备回帐内的时候,前方却传来马蹄声,郭嘉听着声音莫名笑道: “终于来了...” 两日后天空持续放晴,草地上的积雪依然全部融化,气温也大幅度上升。 尽管如此,负责看护郭嘉的士卒还是力劝郭嘉安心在帐中休息不要外出,但是郭嘉全然不顾士卒的话坚持要出帐晒晒太阳,还半开玩笑道: “以后太阳少晒一天是一天,还是让我趁着能晒的时候多晒晒吧。” 当他悠闲的躺在地上晒太阳时,身后却有个人悄悄的朝他走过来... “你终于醒了。” 这个人的脚步离他还有十余步的距离时,郭嘉就已经完全察觉到了,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起身或是回头看的动作,就能清楚的得到判断。 而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因受风寒侵体而昏迷数日的司马懿... 司马懿走到郭嘉的身旁,看着他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好坐在了他的身旁,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也向后躺了下去。 “这就是你安排张郃送我来的目的吗?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见你。” 这句看似极不情愿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终于从司马懿的口中说了出来。 郭嘉笑道:“呵呵,别这么说,其实真正输的人并不是你和袁熙,而是自以为是的蹋顿和袁尚,若是他们肯早点听从你和建议,就不会一再错失机会以致如此。” 对于郭嘉看似安慰的话司马懿却并不认同: “你把每个人都看得很透,恐怕你刚才所说的也早就在你的考虑之内了吧?” 一听司马懿说这话,郭嘉侧过脸看了看他,随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双手交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对大局的判断和谋略的精准往往并不逊于我,如果非要说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差距的话,恐怕就是对情感和把握了。” “你是想说我感情用事吗?” 心思聪慧的司马懿一下就听出了郭嘉的话外之意,但是郭嘉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全面,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现在的你拥有着能够看透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却往往并不能了解最亲近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句话始终保留在司马懿的内心之中,但是他并不能完全理解: “我记得,但是当时你并没有和我解释其中的含义。” 郭嘉轻轻闭上眼睛,抬起下巴仰头感受着和煦的清风,就这样保持了许久都没有回答司马懿的问题,直到他忽然间反问司马懿: “人活着就不免要面对种种背叛,妻子的背叛、兄弟的背叛、子女的背叛,还有最信任的朋友也会背叛自己。有时候这些背叛是意味着死亡的,你也不会例外。我问你,一旦当你遭遇到这种事情后还能活下来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一成不变吗?” 显然郭嘉的话寓意太深,司马懿短时间没有办法将其琢磨透,不过他可以确信的是人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这应该不可能,就好像你当初不愿意出仕却效忠曹操一样吧,不过我就是我,孔明先生曾经和我说过,让我不要成为任何人只做自己就好。” “说的也是...”郭嘉低下头微微扬起嘴角:“但愿你不要走偏才好...” 看着郭嘉背对着自己司马懿觉得他一步一步的正在远离自己,这并不仅仅是从脚步的移动看出来的。早就了解郭嘉身体状况的他清楚白狼山之战是他和自己最后的一次交手,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赢过他了。 就在司马懿想要追问郭嘉身体情况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张春华的呼唤: “仲达哥哥!” 闻声后郭嘉和司马懿一同回眸,司马懿惊讶的看着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的张春华。而郭嘉从听到张春华对他的称呼也猜出了她的身份,因此不忘拿司马懿打趣: “这就是你口中的春华吗?挺不赖的嘛...” 和之前久别重逢后一样,张春华看到活蹦乱跳的司马懿期初是十分开心的,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在白狼山时他的虚弱模样,因此她顾不得旁边有生人郭嘉的存在,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察看着司马懿的状况。 确定没有大碍后,张春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此时最为尴尬的莫属全程被郭嘉注视着的司马懿,他微微咧咧嘴后转而手指向郭嘉向她介绍,以打破这令他极为不自在的氛围: “我没事春华,这位便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郭嘉郭奉孝,他...” 还未等司马懿介绍完,听到他这么介绍郭嘉后,春华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就是凝儿姐姐总挂在嘴边的那位‘奉孝哥哥’吧?” 原本看热闹的郭嘉反而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之中,不过他随即很风趣的回答了张春华: “那么,你就是凝儿经常提及的那位‘春华妹妹’咯?” 交谈之后张春华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另一方面,曹操率领军队乘胜追击直奔柳城而去,本以为会一帆风顺的他没有想到在柳城,却遭到了袁熙所领导的乌桓士兵强烈抵抗,使得曹操的迟迟不得入柳城一步。 正当曹操为此一筹莫展之际,随军出征的少年周不疑却尖锐的指出了袁氏兄弟和乌桓将领之间的隔阂以及矛盾,并提出了瓦解他们的策略。 曹操依计行事,最终成功的将守卫柳城西边防卫的能臣抵之策反,张辽率领铁骑在能臣抵之的引导之下自西门杀入柳城,袁熙、袁尚仓促间忙于应战,很快柳城就被全面攻占。 眼看大势已去,袁尚将万念俱灰的袁熙和袁买强行拉上马背,在楼班的余部护卫之下仓皇逃出了柳城,前往辽东太守公孙康处投奔。 柳城攻陷后,张辽等人纷纷向曹操请命追击袁氏兄弟,而一旁的周不疑却有另一种看法: “如果强行追击的话,公孙康和袁氏及乌桓的旧部势必会拧成一股绳,那样反而对我们不利,但是放任不管的话他们日久必然会相互猜忌,那样反而是件好事。” 曹操听后频频点头:“文直所言甚是,先前奉孝也对我说过相同的话,他说袁尚是个很不安分的人,把他放在公孙康身边两个人内斗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根本不用劳师动众的去追击,不久之后公孙康必然会将袁氏兄弟的人头送到我这里来的。” 最终众将都被周不疑年少多谋所折服,曹操也愈发对他加深了自己的赞赏。 大军折返后,曹操先后和郭嘉、陈群会合。 一见面曹操就对郭嘉的病体十分关切,而此刻的郭嘉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身体到了难以动弹的地步,只能躺在司马懿督促士兵制作的木质抬架上见曹操。 看到曹操后郭嘉想要起身向曹操行礼,曹操则快步上前轻轻按住了郭嘉的肩膀让其安心躺下,眼看为自己多年殚精竭虑的郭嘉竟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曹操不禁再次深切的自责自己的粗心和失察,他泪水溢满了眼眶,紧紧抓住了郭嘉的手: “奉孝...我视你如同我的儿子、我的知己,本想将身后之事交托与你,不成想你今日竟然会先我一步而去,这是我曹孟德生平第二次感受到有如失去了臂膀般的痛楚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张郃、陈群等人都被曹操言真意切的话语着实打动了,有些人也忍不住陪着曹操一同掉泪,唯独站在陈群身旁的周不疑对此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陈群发现这个本该处于天真烂漫年龄的少年,表情居然木纳的有些可怕。 郭嘉看了看周边的人后将目光短暂的停留在了周不疑的身上,随即又看向了曹操,平放在床榻上的手臂无力的动弹两下后,曹操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 等到所有人出去后,郭嘉艰难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曹操亲自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奉孝,之后我应该重用哪些人?又有哪些人可以替代你呢?” “程昱、董昭、荀攸,这些人的才干都能够帮助到您,除此之外...” 郭嘉将双手交叉相握放在腿上,看向了曹操推荐了自己早就想好的人选: “贾诩贾文和,他的能力日后绝对会成为您的有效助力,您还记得吗?之前他在张绣手下时让您尝到了极为痛苦的败果,这样的人如果不为您所用的话就太可怕了。” 对于这一点曹操也深表认同,他也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征询郭嘉的意见: “这次我也有了很意外的收获,就是那个周不疑,他年纪轻轻就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实在是难得,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是像他一样的奇才。” 曹操对周不疑的欣赏易溢于言表,郭嘉看得很明白,他也不否认周不疑的能力的确很出众,几乎到达了诡异的境界,他也直接点破了曹操的心思: “您想把他和冲公子放在一起磨合,将来好辅助他,也就是说您早就想好了接任者吧?” 面对郭嘉的开门见山,曹操并不隐晦自己的真实想法: “彰儿和植儿年纪尚轻,丕儿虽有谋略文采但野心不小,此次出征河北我看得出他有意在招揽人心,一旦他掌权我担心他会残害手足,这样会让你和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有内部瓦解的危机。而且不瞒你说冲儿虽然年纪最小,但是他有着我和丕儿所不具备的东西。” 看着曹操如此对自己推心置腹,郭嘉十分感动: “您说的是仁德之心吧...” “昔日名士张仪曾问秦惠文王愿做明君还是贤君,秦惠王答曰愿做明君。为什么呢?因为明君做的是开疆拓土,而贤君做的是治理天下。我自认丕儿和我都没有在天下平定之后治理的能力,因为我们两个的身上霸道之气太重,长时间下去我也没有把握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董卓,而冲儿则不同,所以我想在我有生之年荡平四海,然后让冲儿来治理。” 对曹操的话郭嘉表示部分赞同,只是他对将周不疑安排成曹冲的助力颇为介怀: “之前您也向我透露过这种想法,当时我向您推荐的是司马懿,现在若是让我再推荐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他。” 曹操知道司马懿的能力,不过他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对司马懿有所保留。 见曹操心中有所疑虑郭嘉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是提及了自己隐藏心中已久的请求:“我从没有求过您什么事,今临别之际我想将我生前的愿望托付给您,希望您能帮我达成。” 郭嘉生平从来没有向曹操提出过任何的私人要求,突然间这样的恳切之语倒是让曹操吃了一惊,不过他在没有丝毫犹豫的情况之下便果断答应了他: “奉孝请说,孟德一定照办。” 得到了曹操的承诺后,郭嘉便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听完后曹操起初十分惊讶,不过他还是对郭嘉的所做作为十分感动: “你放心,我回邺城后马上就安排这件事。” 这下子郭嘉心中所有的重担基本都放下了,他也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这一辈子都懒懒散散的,看样子这次是真要彻底休息了...” 闭上眼睛的郭嘉看起来没有任何一丝痛苦,但是紧握着他右手的曹操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脉搏了。尽管如此,作为始终并肩而战、相知相性的战友,曹操的手仍旧紧紧地握着... 走出帐外后,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他们在等曹操下一句要说出的话。 直到曹操终于抬起了低下许久的头颅,转身对人群中的张郃说道: “张郃...你...” 说到这里曹操的声音显得十分哽咽,他伸出手快速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强行让自己说下去:“你...你带着将郭嘉带回许都,让他和张夫人及一双儿子团聚吧...” 说罢曹操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 一代鬼才郭嘉去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柒回:妙施离间,火吞乌巢 根据郭嘉临死之际的安排,司马懿和张春华被张郃所收留,张郃严格遵照了郭嘉的嘱咐: 一旦曹操没有想要任用司马懿的打算,马上把他们送回堂阳司马朗处。 在郭嘉死后陷入沉痛的曹操,反反复复的回忆着自己和郭嘉最后几次对话,他注意到郭嘉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司马懿,也有着非常强烈的推荐意图。这些让曹操打消了先前对司马懿说不出道不明的隔阂感,派人将司马懿叫到了自己的帐中。 此时的司马懿正准备和张春华启程赶往堂阳和司马朗团聚,就在张郃将一切准备妥当,安排他们即将启程的时候,曹操的直属卫兵在途中将他们截了下来。 张郃见状纵马挡在司马懿和张春华之间,向卫兵询问情况: “你们想要干什么?” 卫兵并没有对张郃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 “启禀将军,卑职是奉了司空大人之命有请仲达先生前去帐中一会,并无恶意。” 本就不想为曹操效力的司马懿心里只想着尽快带张春华回堂阳,没想到这个时候他横生枝节,曹操突然要见自己让他内心十分不安。 之前他曾经以自己的风痹病为由拒绝了曹操的征召,现在曹操直接来找自己不排除会有兴师问罪的可能性,思考再三后他对身旁的张春华说: “春华你先行一步,我见过曹操之后马上就跟上你。” 心思机敏的张春华从司马懿的话中听出了不寻常的味儿,因此她坚决不肯自己先离开: “你又想抛下我吗?不管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就算是死也一样...” 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被她看破了,司马懿也只好苦苦的笑了笑: “傻丫头,我不过是去曹操那里,又不是去地狱,怎么会死呢?” 身旁跟随曹操数年的张郃,也发觉了曹操这次的召见似乎很不寻常,他清楚的看到了前来拦截他们的卫兵马鞍上有铁索镣铐,因此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不过司马懿却并不惧怕,他在小声向张郃交代了几句后,便纵马向前来到了两个卫兵的中央,对他们说:“烦劳两位将军带路。” 临别之际他对张春华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看着司马懿逐渐远去的身影,张郃耳畔始终回想着就在刚才,他对自己所说的那简短而又令人震惊的话语:“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春华带走...” 来到曹操的营帐前,司马懿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开始忐忑起来,他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完全没有信心。长舒了一口气后他在卫兵的带路下走进了帐内。 帐内曹操端坐在坐塌之上,正和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商量着些什么。 站在帐外士兵报告说: “启禀主公,司马懿已经带到。” 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后,曹操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踏进帐内后司马懿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曹操,而是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的背影。 当这个人转过身将目光与自己交汇之时,司马懿这才想起来当初在并州时的一幕: 眼前的年轻男子正是那个在自己需要帮助时,慷慨的将自己的马让给自己的人。 很快看到司马懿脸的曹丕也认出了他的身份,只是碍于曹操在场不方便和他打招呼。 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曹操还是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之中读出了他们是认识的,不过他并不急于向曹丕求证这件事,他看向曹丕说道: “丕儿,你先出去吧,我和司马懿有话要说。” “是,父亲。”曹丕转身向曹操弯腰行礼后立刻告退。 曹丕在走向帐门口时经过司马懿的身旁,肩并肩之际他和司马懿都用余光再度对视,似乎彼此都有话想要问对方,但这一切都被曹操的在场所阻挡,他们只能将想法放在内心深处。 看曹丕已经走出帐外后,曹操这才看向了司马懿: “我们有很久没有见了吧,仲达,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许都的时候,当初我让你投入我麾下为朝廷效力,你说有事要去温县办所以向我告了假,那时我答应了你,也一直等你回来,不过...” 说到这里司马懿心里已然有数:曹操这是在和自己算旧账。 刻意的停顿让气氛骤然间变得十分紧张,曹操低下了头伸出手指在桌案上不规则的画着圈,忽然间抬起头用极其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司马懿的眼睛,让司马懿猝不及防: “你好像并不把我当一回事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抱怨,经由曹操口中说出时其中包含着极为危险的杀气,司马懿对此早有防备,他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拱手向曹操回答说: “当时我感染了风痹之疾难以下榻,所以没有能够赶来为您效力,还请司空大人见谅。” 一直派人秘密监视司马懿的曹操,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辩解,然而曹操也不急于揭穿他: “哦?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很精神啊,你的病是好了?” 司马懿觉得自己被曹操一句一句逼到了墙角,但是他仍旧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谢司空大人关心,经过多日修养已无大碍了。” 曹操停止了手指在桌案上画圈的动作,转而有节奏的依次用五根指头敲击着桌面,随即一拍桌子笑道:“既然是这样这次你就别走了,直接跟我一起回邺城吧。” 内心深处始终担心曹操会借机扣下自己的司马懿,还是等到了这句话,他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提醒自己不能跟随曹操,否则往后会愈发的身不由己,但这个时候拒绝他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他还只能用先前用过的拖字诀为自己解围: “这样是很好,不巧的是我要先将一位故人送回家,之后再为您效力,还请允准。” “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曹操听完司马懿这句话后忽然大笑不止,笑得司马懿完全摸不着头脑,反而心里越来越慌乱了,他只能利用紧紧攥着藏在袖管中的手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忽然间曹操的笑声止住了,转而用极其严肃的眼神注视着司马懿:“上次你也说了类似的话,结果就跑到袁熙那里处处和我作对,这次故技重施又打算帮助谁来抵抗我呢?” 没想到曹操对自己的行踪了然于胸,司马懿感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再多的辩解似乎已于事无补,他索性顺其自然的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包袱从容回答: “我的确出于个人的原因帮助过袁熙防御您的进攻,不过我从没有为他们的战略进攻作出任何建议,所做的一切都是帮助他自保而已,如果司空大人要以此降罪我无话可说。” 看着司马懿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曹操凝视了他许久之后再度笑出声来: “好一个视死如归啊,我并没有打算把你怎么样,你不用这么紧张。” 说罢曹操将一封写好的竹简丢到了司马懿的脚跟前:“我上面已经写好了对你的任命,你可以先回去办你想办的事,之后再拿着这份任命状来找我。” 司马懿弯下腰将竹简捡了起来,展开后发现曹操任命自己为参军功曹,这个职位司马懿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随着他往后看时却惊讶的看到除此之外,曹操还让他担任了曹冲的授业老师,负责教授他和周不疑,这让司马懿大惑不解。 “怎么?你不愿意么?” 从司马懿的表情中曹操看出了他的疑惑,眼神骤然间再度充满着杀机。 直觉灵敏的司马懿赶紧矢口否认道:“不,只是在下觉得奇怪,这个叫周不疑的人是什么人,为何会得到与冲公子一同学习的殊荣呢?” 曹操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拍了两下手掌,很快帐外便走进来了一个人,司马懿抬脸一看不禁被震住了: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正是之前在无终城内与自己对弈的人... 此次进帐对于司马懿来说冲击力可谓不小,而且一波连着一波,让他居然一时间难以理清楚头绪。然而还没等他细想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的时候,周不疑已经开口向曹操行礼了: “文直见过司空大人。” 对于周不疑,曹操的态度明显和司马懿不同,他宛若慈祥的长辈般伸出双手作向上抬状: “文直不必多礼,此番我叫你前来就是为你引见一下你和冲儿将来的授业老师。” 说着曹操的右手指向了站在周不疑身旁的司马懿,周不疑转过脸看着司马懿,恭恭敬敬的向他弯腰行礼:“零陵周不疑向先生请安,日后还请您多多教导。” 此时的司马懿已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了,眼下他只好先向周不疑欠身行拱手回礼,但是他注视着周不疑的眼神中,透露着强烈的疑惑和猜想。 介绍他们相互认识后,帐外再度响起了传令兵急切的声音: “启禀主公!辽东公孙康遣使送来了拜会您的礼物。” “拿进来吧...” 曹操吩咐士兵进来,却并没有让司马懿和周不疑离开营帐。因此他们在面面相觑后只好站到一边,静静的注视两个士兵抬着个制作精美的木箱走到了他们的中间。 眯眼打量了一下这个箱子后,曹操箱子对士卒说道: “打开吧,这个公孙康和他的老子公孙度一样侍远而骄,对朝廷的多次政令都视若无睹,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给我送礼,倒真是新鲜了。” 士卒打开了箱口上的锁扣进而缓缓将箱盖抬起,箱内的一切赫然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居然是袁熙、袁尚以及楼班的人头... 狼狈逃亡辽东后,袁熙和袁尚投奔了辽东太守公孙康。 在刚见到公孙康的时候,袁熙想起了之前司马懿曾经提醒过自己,面对公孙康的时候一定要态度恭敬,而且不要以昔日袁家的显赫地位抬高自己的身价,而是应当以辽西失守、唇亡齿寒为引导劝公孙康与自己联合抗曹。 原本摇摆不定的公孙康被袁熙的一番说辞打动,决定接纳他们并以上宾之礼相待。 平日里也与袁熙有很多的走动,多数是讨论曹军的实力以及辽西的战事细节等等,一时间双方的感情迅速升温,几乎达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 但接下来的发展也不幸被司马懿料中:不甘心久居于公孙康的袁尚,渐渐发现公孙康对袁熙似乎十分信任,因此他动起了夺取辽东的脑筋。 与此同时,曹丕派遣田豫率领骑兵三万向辽隧城方向挺进,虽然没有正式向公孙康宣战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不想因为袁氏兄弟而与曹操交恶的公孙康同时也不忍加害袁熙,两难之下只好连夜亲自去找袁熙商量,看看有没有退去田豫兵马的策略。 到达了袁熙下榻的住所后,公孙康刚刚走到袁熙的房门口就听到门内有人在讨论些什么,他拦住了伸手想要敲门的随从,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屋内的对话。 此时屋内的袁尚丝毫不知道门外就站着公孙康,所以自以为四下无人的他直截了当向袁熙吐露出了自己大胆计划: “我听说田豫的人马已经抵达了辽隧城西北五十里处,公孙康明日必定会找兄长商议如何退敌之事,兄长可请命亲自率领人马迎击田豫然后直捣襄平,誓师前可设局杀了公孙康,辽东之地便会落入我们兄弟的手中,到那时我们可以此为根基,再度夺回我们失去的领土。” 袁尚的话让屋门外的公孙康听得怒不可遏,他当即一甩袖子带着随从离开了。 听了袁尚的话后,袁熙想起了司马懿对自己的再三叮咛,于是赶紧制止他: “不可胡来,眼下田豫大军压境,公孙康对我们的态度正摇摆不定,若是我们此时露出反意不仅难以成功,反而可能会自取灭亡的。” 在袁熙的再三反对之下,袁尚只好极不情愿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他此时尚且不知道,因为自己那近乎愚蠢的野心,已然给自己和袁熙敲响了丧钟。 果真,次日公孙康遣人来请袁熙和袁尚去商议退曹军之事,袁熙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他开始并没有打算去,可是袁尚不知为什么却再度燃起了暗杀公孙康的念头,于是背着袁熙命令楼班带着数名手下跟随自己前去。 到了公孙康的住所门口,袁熙看到楼班以及那些面露杀气的侍从,发现袁尚的企图后赶紧阻止他,但是袁尚却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由,对袁熙的提醒全然不予理睬。 就在他们在门口争执不下之时,公孙康走到了门口亲自迎接: “二位公子既然来到,为何迟迟不进来呢?” 袁熙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袁尚那异常凶狠的目光后也注意到了: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讲袁尚的企图说出来,肯定会害死他。为此左右为难之际袁尚已经推着他的后背,强行拉着他走了进去。 当他们的脚迈进门槛后,两扇庞大的木门缓缓的被关上了,接着数十名全副铠甲的士兵将大门口守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经过马棚时,公孙康忽然转过身一挥手,瞬间从各处涌来了无数士兵将袁熙等人团团包围。面对那些锋利的剑刃以及枪尖,袁尚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质问公孙康: “太守这是何意?” 公孙康冷笑道:“何意?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何意,我好意收留你们,但你们袁氏兄弟却恩将仇报意欲夺我城池害我性命!” 对于公孙康的质问袁熙毫无辩驳之力,他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头了,索性怒声斥责妄图和公孙康求饶的袁尚:“够了!你折腾的还不够多吗?司马懿早就提醒过我要小心你,没想到我一时疏忽大意最终还是受你牵连,既然难逃一死,我们不如坦坦荡荡的死!” 毫无抵抗之力的袁尚和楼班只能够束手就擒,公孙康命令士卒将他们绑缚起来。 由于处于寒冬时节的辽东气候冰冷,坐在地上的袁熙受不了寒气,便开口向公孙康讨要一张垫子。然而还未等公孙康开口,袁熙苦苦笑道: “我们的头颅都要远飞千里了,要这张垫子有什么用?” 很快,屡战屡败、屡腿屡战的袁氏兄弟以及楼班都公孙康枭首示众,为了斩草除根,在杀他们的同时公孙康还派人去袁熙的住处擒杀袁绍幼子袁买,但当他们杀到袁熙住处的时候,发现袁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本想将袁氏三兄弟的人头一同送给曹操,借以示好来退曹军的公孙康只好拿楼班的人头来充数,派遣人飞马赶上率领主力撤回邺城的曹操。 看着赫然映入自己眼帘的袁熙首级,司马懿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听来使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后,他感叹袁熙的命运竟是如此的坎坷,尽管自己预料到了他可能会遇到这样的结局,但是却并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不过曹操看到了袁氏兄弟的头颅心情大好,他对站在司马懿对面的周不疑笑着说: “文直你看,还真是被你给料中了,袁尚这个蠢货不仅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袁熙啊。” 当曹操将目光移向神情凝重的司马懿时,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而瞬间僵硬,转而冷冷的讽刺道:“天命在我,就算是有人想要逆天而行又能如何呢?” 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帮助过袁熙的司马懿而去的,感觉胸口极闷的他浑身不断战栗着,神色呆滞之余竟然完全没有听到曹操的话,以至于曹操再度开口叫他: “怎么?看到这番情景感到很有挫败感吗?” 本来背对着曹操的司马懿这才缓过神来,一时悲愤之下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曹操。 奇怪的是,司马懿在转头的同时脖子以下的部位几乎没有扭转的动作,而且他看着曹操的眼神,宛若一把利剑直插曹操的心底,让端坐在正座上的曹操一时间难以适应,饱经风雨的他竟然为此受到了惊吓,导致头风旧疾复发,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额头低下身去。 “大人?” 周边侍奉曹操的仆人看到曹操的表情颇为痛苦,赶紧上前询问。 曹操痛苦之余抬起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而是冲着司马懿挥了挥手: “你先回去吧...” 因亲眼目睹袁熙人头而痛苦不堪的司马懿,正对于曹操准许他离开感到求之不得,于是他赶紧欠身向曹操拱手行礼后,快步离开了营帐,很快周不疑也告辞离去了。 走出帐口的周不疑快步追上了司马懿,与他进行了一番看似礼貌实则暗藏玄机的对话: “先生不必为此懊恼,袁熙之败责任不在您而在天意如此,不过在下还是对您敢于和势头正盛的曹操对抗的勇气深感钦佩,不知经此事后您可曾想过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 司马懿看着眼前这位外表仍旧没脱离童稚的少年,心里十分清楚他在给自己挖陷阱: “不知道文直口中所谓的‘对错’指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今后有很多地方还要请先生多多赐教。” 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司马懿发现,周不疑低头笑了笑,随即转过身不再接他的话茬,离别只时他对司马懿留下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有个人曾经和我说过,狐狸之所以往往能够躲过猎虎的追捕,原因在于...” 周不疑顿了顿,随即扭过脸对司马懿再度露出了他那让人几乎没有防备的可爱笑容: “他的尾巴藏得很好...” 站在原地的司马懿,听了周不疑的话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刹那间他猛然想到了先前也有人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这不禁让司马懿对周不疑的身份和目的产生浓重的怀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坤捌回:凝雪险污,名枪归曹 由于公孙康主动献上了袁氏兄弟的首级主公示好,最终达到目标的曹丕下令让田豫率军后撤,对辽东形成的正面胁迫局势也得到了解除。 田豫率领大军撤退的过程中,趁着月色暂时原地扎营休息。 安顿好夜防事务后田豫走进了自己的中军营帐,因征战多年而嗅觉灵敏的他,一掀开帐幔就感觉到了帐内的不寻常气息,不过田豫并没有声张,而是装作没有察觉地照常走进去。 当他抬手撩起的帐幔落下的同时,躲在帐幔后的人忽然站了出来。 此时的田豫不仅没有产生任何的惊吓之状,反而异常平静的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后者,径直走向了席案,解下了腰际的佩剑后这才转过身,正面看着同时也在看着自己的魏延: “是刘皇叔派你来的吧?” 一听田豫这么说魏延显得十分震惊,之前虽然多次从刘备空中提及田国让、陈元龙以及太史慈三人的名号,每每谈到他们时刘备都会忍不住的长吁短叹: “元龙与我相识相知,只可惜英年早逝。国让与子龙齐名也是难得一见的智勇之将,也很可惜的是他和太史慈都没有被我成功招揽,实在是我的一大遗憾...” 不过魏延却和关羽、张飞以及赵云不同,他首次来到幽州,所以从没有和田豫谋面,对于田豫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份这件事,让魏延非常诧异。 似乎看出了魏延的内心在想些什么,田豫伸手示意他坐下,魏延心怀不安的屈膝坐在了座榻上:“将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清楚我的来意吧?” 田豫略微沉吟后,抬起头看着魏延:“请你回复刘皇叔,他身边有子龙已经足够,我即使去为他效力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更何况...” 说到这里田豫稍稍停顿了一下,颇显为难之状:“更何况我和刘皇叔之间并没有建立起相互信任的羁绊,追求也不同,所以不适合在同一条道路上行走。” 见田豫这么说,本就沉默寡语的魏延也不再啰嗦什么,他站起身对田豫说道: “以曹操为首的势力巨塔,不久将会因为重要的一角缺失而崩塌,刘皇叔因赏识将军的威名和才干,特派末将不远万里前来游说您,既然你执意不肯末将只好告辞。” 魏延的话引起了田豫的警觉,他叫住了转身想要离去的魏延: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田豫忽然想起了公孙康在递交给自己的文书之中,曾经提到过一件让他十分在意的事情:斩杀袁熙、袁尚后,在搜捕的过程中失去了袁绍幼子袁买的行踪... “难道,是你们...” “请不要误会。” 魏延当即否定了田豫的猜想: “并不是我们,带走袁买的另有其人。” 月色显得十分凄冷,四下无人的山头看起来寂静得有些恐怖。 几只乌鸦站在枯树的枝头上,本想飞下树去,将被砍去头颅的两具尸体当做食物的它们,当看到了俯视着树下的两个人正朝着这两具尸体走过来时,只好选择了安静的观望。 其中一个人步履蹒跚的走道了两具尸体跟前,虽然样子显得很平静,但他攥着拳头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皎洁的月光模糊的照射在他的脸上,映出了那副满是愤怒和仇恨的眼神... 站在他身后的郭淮抽出了腰间的利剑,走到了他的身旁将剑递给了呆立不语的袁买: “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要不然他们会变成乌鸦和野兽的食物的...” 袁买丝毫不顾郭淮给自己提供的掘土工具,而是屈膝跪在了地上伸出自己的双手在僵硬的地面上刨挖着,郭淮见状只好将剑收回鞘中,选择当一个无声的旁观者。 许久之后,两个大小差不多的坑被袁买亲手挖好,但是此时的他双手已满是鲜血。 将袁熙和袁尚的尸体安葬之后,他仍旧没有处理自己受伤的双手,冷冷的询问郭淮: “春华此刻在何处?” 郭淮答道:“现在她正和司马懿一同赶往堂阳,怎么?你要去见她吗?” 袁买摇了摇头:“不,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罢他用极其坚毅的眼神凝视着郭淮:“带我去见你的主子。” 与张郃站在原地等候司马懿的张春华,几次探头都没有从远方看到他的影子,她十分担心司马懿的安危,于是想要赶紧跨上马背去寻找他,但是被张郃所拦阻: “你去也没有用,既然司马懿说了让你等他,你就应该相信他。” 说这话的同时张郃也仰头看了看逐渐西垂的斜阳,此时和司马懿所说的一个时辰相比早已超出了很多时间,不过他并没有按照司马懿的嘱咐强行带张春华离开,因为他知道: 就算是死,张春华也绝对不会把司马懿丢下自行离去的,这一点在白狼山上,张郃亲眼目睹张春华不顾自己名节与司马懿肌肤相触起,他就已经明白了。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不擅长安慰人的张郃并不能够打消她内心的焦急和担忧,然而就在张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时,远方传来了马蹄急奔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去,很快张春华脸上所有的愁云随着纵马飞奔者的越来越近而消散一空,她冲着马背上的司马懿挥手大喊:“仲达哥哥!” 当司马懿安然无恙的与张春华重逢后,张郃和张春华却发现司马懿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过了好久之后司马懿才艰难的开口,对张春华说出了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我刚刚在曹操的营帐里,看到了...看到了公孙康送给曹操的礼物...” “礼物?” 张春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倒是知晓辽东局势的张郃感到了不妙: “你说的礼物,不会是...” 司马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没错,袁尚意图杀死公孙康夺取辽东,但是事情败露导致他和袁熙以及楼班等人尽皆被处死,公孙康还将袁熙和袁尚的人头送给了曹操。” “你说什么?” 愁云方散的张春华,听了这件事后期初的反应十分木纳,当她反应过来袁熙已经被杀的惊人事实后,她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司马懿的怀里。 继白狼山奇袭战取得辉煌战果后,曹操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攻下了乌桓的大本营柳城,之后辽东太守公孙康又斩杀袁氏兄弟向曹操主公示弱,使得曹操至此完全取代了袁绍控制了河北四州全境,也让曹操的威名顷刻间传遍了华夏各地。 此时身为刘备首席谋士的徐庶,发现了刘表出兵攻打许都的时机已经全数错过,对刘备更不利的是,曹操在安定北方后必定会择机南下,而荆州也会成为首当其冲的兵锋所指之地。 看着刘备为此而头疼不已,他想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经常给自己建议的人: 黄承彦的乘龙快婿,琅琊诸葛亮... 像以前一样,徐庶单骑驱马来到了南阳卧龙岗,路上他望着田野里那连排用竹筒制成的特殊灌溉管道,本该出现的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挑着扁担给他们送晌饭的妇女,都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有田埂上嬉戏追逐的儿童。 这里宛若世外桃源般,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紧张气氛的干扰,百姓安居乐业、太平如常。 依照惯例每次当徐庶纵马来到这里后,为了表示对诸葛亮的尊敬都会下马牵缰绳步行。 来到诸葛亮所居住的草庐门前,徐庶伸手轻轻敲了敲看似普通的篱笆门,并恭恭敬敬的对草庐拱手俯身道:“颍川徐元直特来求见,不知孔明先生在家否?” 不一会儿,篱笆门竟然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推动下自行向两边敞开。 虽然曾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对这种新奇的景象徐庶还是第一次见,颇感诧异之余他自门口走了进去。当徐庶走进庭院后,他发现自己方才所见与现在看到的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石磨盘旁边居然有个木质人偶推着磨盘的把手围圈转动着... “元直兄,久违了,亮有失远迎还请莫要怪罪...” 正当徐庶因此而惊诧连连之时,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坐在辆罕见的四轮木车上,仍旧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助推之下,自内堂缓缓朝着自己移动着。 徐庶看着诸葛亮仍旧坐在这四轮车上,十分关切的询问: “怎么?你的腿伤还没有好吗?” 诸葛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随即伸手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双手撑着四轮车的扶手慢慢站了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在铺满石子的庭院内如常走动着: “经过多日的修养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不能长时间直立行走而已,有劳挂怀。” 说着诸葛亮走到了圆石台旁伸手邀请徐庶坐下,徐庶坐下后发现石台上摆放着零散的木器和工具,于是笑道:“几日不见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喜欢将你的聪明才智用在这些个人兴趣上,方才我在门外居然看到了会自行敞开的篱笆门,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面对比自己年长的徐庶,诸葛亮显得很谦逊,他伸手指向了自行运转的木人解释说: “兄长过奖了,篱笆门和这个都是拙荆做出来的玩意儿,就连我因腿脚不便坐的的木车和桌上的这些小物件也被她改良过了,这一点我比起她可差得多了。” 对于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徐庶是早有耳闻的,昔日他们的婚姻也在长时间内沦为坊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大多议论的都是诸葛亮不顾黄月英“黑肤黄发”的视觉缺陷,只想着借助黄承彦和刘表的连襟关系,攀龙附凤罢了。 但是十分了解诸葛亮的徐庶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么肤浅的人,虽然黄月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从诸葛亮言语间谈及她的神态来看,他与黄月英之间绝非世人所谈论的那样。 简单的寒暄后,徐庶问及刘备面对曹操短时间内很有可能会率军南下的危局,应当如何自处的解决办法,诸葛亮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件木器在手上不断把玩着: “曹操很快就会攻打荆州这一点你分析的没错,听我岳丈所说刘表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想他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你可以回去转告刘备,趁着这个时机利用他在荆州的影响力,联合失势的刘琦多多接触刘表,徐图将兵权揽入手中,最终彻底控制整个荆州。” 徐庶点了点头:“这招很妙,不过我估计...” 诸葛亮接过了徐庶的话:“你估计蔡瑁、蒯越之流会挟持刘琮接替荆州牧,而他们历来都是主张与曹操言和的,等到刘表撒手人寰后一旦刘琮继位,到那时不光刘备、刘琦夺回荆州将化成泡影,而且还会遭受他们的排挤乃至杀戮吧?” 说到这里,诸葛亮放下了手中的木器站起身往前方略微走了两步,徐庶见诸葛亮分析的如此透彻,索性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话:“你的才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不如你和我一起回新野去见刘皇叔,到那时无需我保荐,你一定会备受重用的。” 面对徐元直的诚意向要,诸葛亮看了看鱼池里游动的数十条金鱼,转身对徐庶回道: “的确,德操先生曾经说过‘玉麒陨落,五瑞陆出’,郭嘉死后正是撼动当今格局的大好时机,也是我出山的时候,不过我不会主动去见刘备。” 事实上徐庶此次前来也是奉了刘备的意思前来试探,徐庶得到诸葛亮有了出山寻主的意思后虽然被其拒绝,但是仍旧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壹回:相助避祸,远走幽州 她坐在马背上心怀忐忑,生平第一次骑马的她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的紧张和恐惧。 但是坐在她身后的人伸出了一双有力的手,帮助自己握紧了缰绳,还在自己耳边小声鼓励自己:“不用怕,必须要先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马才会听你的控制...” 试着照着他所说的去做,没有想到马真的乖乖听自己的话缓缓向前移动了,她满怀兴奋的掉过头对身后的男人笑道:“果然是真的!袁熙大哥...” 但是当她扭过头时,发现自己身后居然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的坐在马背之上... “袁熙大哥!” 她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满脸虚汗的她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的是屋内出来。 “是父亲和孔明先生把他送回来的?” 司马朗叹了口气,随即又轻轻的将司马孚的衣襟拉了起来: “我的弟弟们真是让我不省心,你也是,叔达也是...” 听一直以来都为自己担心的司马朗这么说,司马懿显得很惭愧: “兄长,我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让你操心不少,不过叔达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司马朗少有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问题当初我也曾经问过父亲,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既然他不希望我知道恐怕就叔达的受伤绝非他们口中的意外那么简单,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父亲在想些什么了...” 说到司马防时司马懿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不正常: 回想起之前他和司马朗所说的话,以及在颍川竹林的忽然出现,加上这次司马孚受伤时居然他和胡昭同时在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太不自然了... 自隆中回到新野后,徐庶便赶紧前往刘备处禀报这次的成果。 听完徐庶的描述后刘备点了点头: “当初我拜访水镜先生时,他就曾对我说过‘卧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现庞统已经投靠东吴周瑜麾下。我本想依仗元直你和这位‘卧龙’的交情邀请他来共谋大事,不成想这位先生竟然如此不同凡响,看样子我真得亲自前往隆中走一趟了...” 徐庶对刘备的想法完全赞同:“主公英明,诸葛孔明为人自负且一身傲骨,您亲自去求教于他给足了他的面子,必定能让他出山为您效力。” 就在刘备和徐庶讨论拜访诸葛亮的合适时机时,魏延已经站在了门外: “启禀主公,末将回来了。” 除了魏延本人之外,刘备和徐庶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影,这让刘备的心中萌生了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魏延:“文长?怎么就你一个人?文直呢?” 短短一句话内的三个问题让气氛瞬间变得格外令人窒息,站在旁边的徐庶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到刘备即将要爆发的愤怒,心中不由得为魏延开始担心。 始终低着头的魏延,如实将实情的原委告诉了刘备: “末将遵照您的吩咐前去暗杀陈群,不成想被胡昭和郭嘉所阻止。事后我打算按计划带着周不疑前往辽东游说田豫,结果周不疑却执意要引起曹操对他的重视,因此不惜通过和司马懿对弈来暴露自己,现在他已被曹操留用。” 逐渐暴起在刘备额头两边的青筋,随着魏延对经过的描述反而渐渐消去了内心的怒火,尤其是当他从魏延口中得知司马懿此时正在河北时,他似乎是明白了周不疑的目的。 刘备本想责备魏延,此刻不仅怒气全消反而颇展笑颜,他上前扶起了魏延: “事情的原委我已知晓,文长你一路辛苦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抱着忐忑不安心情的魏延,在得到刘备的宽恕后心中仍旧不能平静下来,这让他抱着受罚领罪的心态遭到了巨大的冲击,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等到魏延离去后,徐庶却表示了自己内心极大的担忧: “主公,现在文直和司马懿同在河北,也已经同时暴露在了曹操的面前,我担心...” 刘备伸手制止了徐庶接下来的话: “我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人会落在咱们那位‘殿下’的手中,在曹操那里总归还是不幸中的万幸。与其说危险倒不如说反而正中我的下怀,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总是有好处的。” 出于情势刻不容缓的危机之下,刘备首次在徐庶的陪同之下,以保密的形式拜见诸葛亮。出发前斋戒沐浴,以极高的拜访规格亲自前往隆中诸葛亮所居住的草庐寻访。 每到一处徐庶都会为刘备介绍由诸葛亮夫妇为村民所创造的灌溉设施、以及令刘备不断称奇的“木牛”:它们由木材为基料,在不需人力的推动之下居然能够三三两两的在山路之中负载货物行走,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些世间罕见的事务,都让刘备对诸葛孔明这个人逐渐加深了好奇和浓厚的兴趣。 几经辗转后,徐庶和诸葛亮来到了诸葛亮的草庐前,徐庶像往常一样轻轻拍打了两下篱笆门,随即对门内轻声呼唤着:“孔明先生,徐庶特地前来拜会。” 回应徐庶和刘备的是久久的寂静,见此情景徐庶感到了些许的尴尬,他回头用十分愧疚的眼神看着刘备,刘备不仅没有任何的懊恼反而显得十分有耐心: “我们再等会儿吧...” 可是过了许久后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下子徐庶终于确认了诸葛亮并不在家,他只好回到了刘备的身边,对马背上的刘备说道: “主公,恐怕孔明先生此时不在家中,是在下没有事先知会他才让您白跑了一趟。” 刘备笑了笑,弯下腰伸手拍了拍徐庶的肩膀: “元直不必介意,看样子我和这位孔明先生的缘分还没有到,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书信一封塞在篱笆门缝处,我想孔明先生回来之后便会知道我们来过了。” 留下书信后便和徐庶打道回府,临行前他看了一眼隐藏在树荫深处的草庐... 等到刘备和徐庶走远后,自庭院内走出一个少年。 他来到篱笆门前看了看外面的人早已经离去,低头时他发现了门缝中书信,于是他将书信取下回到了屋舍下的门帘处,躬身对着屋内小声说道: “二嫂,他们已经走了,但是留下来一封书信...” 门帘深处里随即传来了声线优美且富有磁性的女性声音: “我知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弍回:班师回朝,焚简立信 怀着巨大的胜利喜悦,曹操率领着他麾下的得胜之师浩浩荡荡的返回了邺城。 进城后曹操马上就对立下功勋的文臣武将予以褒奖,尤其是在白狼山之战中奋勇当先的曹纯、张辽和张郃三人,更是给于超出常人的赏赐。 与张辽、曹纯等人欣然接受赏赐不同的是,张郃显得忧心忡忡,因此在三人同列之中格外显眼。曹操看出了他一脸的不悦以为他对赏赐不满意,此时的曹操正处于亢奋的情绪之中,于是伸手指着宣读赏赐目录的曹丕笑道: “儁乂,怎么取得如此辉煌战绩还闷闷不乐?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通通答应!” 站在两列的文臣武将们对张郃如此不识抬举的态度颇有微词,尤其是被其你带着你未过门的妻子回堂阳成亲了,正巧你大哥司马朗也在,所以才星夜兼程赶来怕错过了你的喜酒啊。” 一听这话张春华的脸马上映出了桃红,司马懿也被王凌的话弄了个冷不防,本来口才胜于王凌的他竟然一时语塞,显得十分尴尬。 还未等司马懿有所回应,王凌略显遗憾的说:“本来高柔也想和我一起来的,但是他最近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高干造反的牵连,现在正忙着呢,所以他就不过来了。” 这时司马懿看了看王凌,又看了看地上满脸尘土的女子和那些不知所措的农民,心中有了主意,他对王凌小声说道:“将军此次出行,可带钱在身上?” 王凌一听这话马上就急眼了:“怎么?怕我王凌喝你喜酒不给红包啊。” 司马懿急忙加以解释,并将刚才的情形描述给王凌听。 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王凌命自己的副将取下了马背上的钱袋,走到了那名壮汉面前冷声说道:“她们家欠你多少钱?” 壮汉看到这威风凛凛的僵局哪里还有脾气,咽了口唾液后声线颤抖着回答: “二...二十金...” 王凌抽出了钱袋中的几枚金锭丢到了壮汉的面前: “这是二十五金,拿着你的钱赶紧给我滚!” 拿了钱后壮汉领着自己纠结而来的同伴悻悻的回去了,司马懿对王凌说: “多谢将军出手相助,等回到堂阳后我便还你。” “这是什么话?” 王凌本来看着这帮势利小人离去后心情很好,但是听了司马懿这句话后有显然不高兴了:“怎么?你和我还见外啊?” 这时王凌注意到了正将获救女子扶起来的张春华,瞬间对她十分感兴趣: “这位...是不是就是你那位...” 张春华为避免自己尴尬赶紧将话题岔开,转而拍去女子身上的灰尘对她语气温和的说: “好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快回家去吧。” 哪知道这个女子紧紧地攥着张春华的手不放,她跪下来声泪俱下的哀求道: “求求您不要送我回家,要不然我阿爹还会把我抵出去还赌债的,我死也不愿回去了!” 这让司马懿犯了难:“可是,你也不能...” 年轻女子见司马懿并没有答应自己的打算,赶紧对张春华不断磕头: “我求求你们就收下我吧,你们都是好人,我愿意为奴为婢的伺候你们!” 心肠软的张春华经不住她的央求,王凌也劝司马懿:“你大哥可是一县父母官,多留一个侍俾也没什么嘛,更何况将来你和尊夫人身边总是要有个伺候的人啊。” 最终张春华答应把这名女子带回堂阳安置,而司马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事情圆满解决后,王凌与他们一道前往堂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叁回:孟德说媒,不离不弃 公元207年十一月,曹操彻底平定幽州从而稳定北方的消息传到了江东,吴郡震荡,孙权为此深感焦虑,他认为曹操安定北方后绝不会满足于现状,因此南下是早晚的事情。 对于曹操南下的路线,在孙权和张昭的讨论中有过两种分析: 一者是延徐州直取丹阳、庐江;二者是自豫州南下进逼南阳。 毫无争议的是后者是孙权所乐意看到的,因为这意味着曹操的进攻锋芒正对的是镇守荆州的刘表,并不会直接和自己开战。 但是孙权也有着很大的顾虑:即使曹操没有把自己当做南下首个进攻对象,然一旦刘表失败曹操便会占据整个荆州,战略上便会对自己所控制的的江东地接形成了三面包围,这样一来孙权将会面临极为不利的处境。 这时一旁的步骘站了出来对孙权进言道: “主公,听闻公瑾近日帐下获得了一位当世奇才,人称‘凤雏’的庞士元。” 孙权早就听闻过庞德公从子庞统的名声,他本是籍籍无名之辈,起初的名声远没有其兄长庞山民显赫,不过在前往颍川游学的过程中遇到了“水镜”司马徽,一番交谈后深得司马懿的赞赏,后在黄祖手下担任过谋士,设下伏击使得身经百战的将才周瑜中计,并付出了凌操阵亡的惨重代价,自此“凤雏”的名声不胫而走,在荆襄、东吴两地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哦?”爱才若渴的孙权对庞统十分感兴趣: “真是没有想到公瑾居然能够将此等人才加以笼络,我东吴无忧矣。” 几乎与此同时,周瑜也有意将庞统引荐给孙权,却遭到了庞统本人的反对,他对周瑜说: “我来将军此处原因在于黄祖身为大将却少有谋略,而将军智勇双全,是我值得托付胸中抱负的人,至于贵主吴候我没有兴趣服侍他,所以此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不过庞统虽然拒绝面见孙权,但是他也料到了孙权找他的原因,所以在周瑜奉命前往吴郡与孙权商议之前,挑明了孙权的目的: “将军此次前去,吴侯必定会问及曹军南下之事,到那时将军可对吴侯明言,曹军南下必定会以荆州为首冲,吴侯应当趁此机会夺取江夏,即可报黄祖杀父之仇又将手伸进了荆州,不过,这也要看吴侯他有没有和曹操一争高低的雄心了。” 庞统的话无疑对孙权是一种政治胆量上的大胆挑衅,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也是试探。 对于庞统的用意周瑜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十分赞赏庞统异于常人的战略眼光,认为这个人若是留在江东为孙氏效力,将来必定会成为孙权的重大助力。 出行之前他对吕蒙提及了庞统的言论,没想到吕蒙听后竟然十分惊讶的说: “这居然和伯言所说的一样...” 听到陆逊的名字,周瑜不禁觉得十分耳熟,他问吕蒙: “可是那个之前受步夫人在主公面前极力推荐的陆逊、陆伯言?” 吕蒙点了点头:“我之前也对您推荐过他,现吴侯任命他为海昌屯田都尉兼任县令。” 此时吕蒙在周瑜面前重提陆逊之事,只是想要引起周瑜对他的重视,与陆逊深交已久的吕蒙知道他的能力,是东吴未来迈向天下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 周瑜听后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之前子敬曾和我说过,他前往各郡县巡视之后对我格外提起了海昌县令的作为,还说他能力出众非池中之物,深得百姓爱戴。” 说到这里,周瑜急忙询问吕蒙:“既然陆逊有此等大才,我必定要上奏吴侯请他重用。” 虽然吕蒙的本意已经达到,但是他知道陆逊从孙权幕府被流放至海昌担任区区县令一职,原因在于他和步夫人之间孙权无法忽视的过往。 步夫人原名步练师,长相清秀绝伦、甚是艳丽,自幼跟随母亲前往庐江郡生活,那时庐江太守为陆逊祖父陆康。两人自幼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 公元194年,孙策奉袁术之命攻打庐江,陆康在年幼的陆逊献策之下守城两年,坚壁清野让孙策无可奈何,但是最终还是因为粮草断绝而城破,陆康因病加之积劳成疾和城破心死,最终含恨而终。好在孙策在吕蒙的周瑜的规劝之下并没有加害陆康的后代,看着年方十三的陆逊居然眼神如此锐利,反而让他代替陆康领陆家全族。 表面上对孙策唯命是从的陆逊从此在心中暗暗生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变得不再像以前一样开朗活泼,外表身为柔弱书生的他变得外热内冷,心机也越来越深。 对于平日里关系密切的红颜知己步练师,陆逊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在公元199年抛下了步练师跟随吕蒙的大军前往徐州,之后步练师跋山涉水的去寻找,最终却遭到了陆逊的冷遇,结果反而被陈登击溃的孙权撞见,从此孙权将步练师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而当时的陆逊一心想的是杀死孙策来报仇,所以并没有去在意步练师。 直到他和斗笠男子联手,先后利用于吉和许贡的死制出了精密的计划导致了孙策被刺身亡后,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忽略的步练师。 但早为时已晚,步练师在漫长的等待和失落后答应了孙权的求亲。 当陆逊从吕蒙出得知了这件事后,身为西曹掾属的他不顾一切想要带走步练师,却遭到了步练师的拒绝,她哭着对陆逊说: “伯言,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陆逊坚信自己并没有错,只是步练师不理解自己: “我为祖父报仇有什么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惜和魔鬼做交易,现在我大仇得报,你为什么不肯和我走呢?” 最终步练师还是挣脱开了陆逊的手: “放手吧...你和我都应该这么做...” 嫁给了孙权后步练师彻底终结了自己与陆逊的关系,由于她生性纯良、待人宽厚,对孙权其他几位夫人毫无嫉妒之心,深得孙权的宠幸。 因她之前和陆逊相处受到影响而产生的独到见解也引起了孙权的赞赏,至此孙权每逢大事都会在步练师处下榻时对她说。 步夫人考虑到陆逊的才能实在不能荒废,所以屡次对孙权举荐了他,起初孙权并没有去多想,将陆逊招揽至自己的幕府作为谋士,可是日子久了孙权也听到了陆逊和步练师的过往,在相信步练师品行的前提下,孙权将陆逊支配到了海昌县担任县令和屯田都尉。 此时的陆逊虽然谋略智慧尚在,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雄心壮志,所以虽然他本职工作完成的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但是却屡次拒绝了吕蒙将其举荐给周瑜的建议。 吕蒙将陆逊和步练师的事情尽皆告诉了周瑜,周瑜听后也觉得此时对孙权提起这件事似乎不是时候,所以他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不过并不代表他就这么忘掉了陆逊,此时正逢山越在江东叛乱,尤其是会稽的潘临更加嚣张,孙权先后派兵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周瑜便从这方面动起了陆逊的脑筋。 到达吴郡后,周瑜在面对孙权针对曹操南下的疑惑作出了精准的分析,同时他也将黄祖和手下大将甘宁不和可以做文章的建议上报于孙权。 孙权对此大为赞赏,但是周瑜却谦虚道: “此非我周公瑾之想,实乃庞统之论断。” 同时周瑜也以庞统身体不适不能远行为由,解释了庞统拒绝来见孙权的原因。 暂时消除了曹操南下之忧的孙权,又惦记起了会稽起兵作乱的潘临,周瑜巧妙的对孙权说:“这种小事交给末将去办即可,我可调动可靠将领前去平叛,一月之内必定成功。” “哦?”孙权对周瑜的话感起了兴趣:“仲兄所指的将领不知是何人呐?” 对此周瑜向孙权卖了个关子,他笑着回答: “主公就不必过问了,等到他将潘临的首级献上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一向对周瑜倍加信任的孙权从不过问周瑜治兵之事,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便就此作罢了。 得到孙权的默许后,周瑜利用自己统兵都督的职权直接对陆逊下达命令,让他在一月之内消灭盘踞在会稽周边的山越叛军,但是却并不指派给他任何的兵马。 所有人在得知周瑜所下达的这个命令后都心中泛起了嘀咕: 先前会稽、吴郡、丹阳三地的山越军,利用有利的地形对抗孙权派遣的围剿大军时尚能游刃有余,陆逊不过是个书生而已,况且手中几乎没有兵马,怎么能够消灭一郡之贼呢? 倒是庞统听闻后觉得十分有趣,他知道周瑜的眼光是多么的独到,也知道这件事对陆逊来说是多大的考验,所以他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 陆逊在得到了周瑜亲自下达的命令后,尽管心中不愿意,但是还是采取了相应的对策: 首先他在接到命令后三天之内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谁也不见,专心致志的研究吴郡、会稽和丹阳三郡的地图;之后他下达了查户整顿和激励民心的方式,招募了县内的精壮男子数百人,其余的人积极实行屯田来维系粮草和民生;第三步陆逊开始动手攻打山越势力最为薄弱的盐官,获得了一百余人的山越降卒,并且从他们口中探得了潘临的老巢所在之处。 这时陆逊手下仅有五百余人,而潘临囤聚在余姚的老巢驻兵两千,从兵力上来讲陆逊毫无优势,但是陆逊却大胆的提出了渡海作战的构思。 他一面在余姚附近大造舆论,声称自己要先打永兴、再克山阴,最终与潘临在余姚展开决战。成功的将潘临的注意力吸引在了陆地上。 夺取盐官后陆逊挑选了何时的海上行军路线,同时也确定了登陆点。 为了避免引起潘临的怀疑而暴露自己的计划,陆逊伪装成了普通的商人要征集船只运送货物,得到数十艘大小船只后他于月色昏暗的夜里亲自率领船队朝向余姚进发。 由于潘临为陆逊的计策所骗,将自己的主力全都部署在了山阴一带做纵深防御,这给了陆逊极大的有力条件,使得本来极为困难的渡海作战转而变成了神来之笔。 几乎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陆逊所率领的五百余人堂而皇之的在渡口登陆,并且以闪电之速奇袭余姚城,考虑到对潘临要造成巨大的压力,陆逊居然将手中仅有的五百人分成两路进攻东大门和北大门,形成了重兵围城的假象。 本来这种小把戏时间一长是很容易被识破的,但是潘临没有想到陆逊会来这么一手,惊吓之余他仓皇间选择了放弃余姚城向西逃窜,因此陆逊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余姚城。 但是这并不是陆逊计划的全部,在夺取余姚的下一刻他急忙派遣已经被他招降的山越细作飞马赶到山阴,向那里的守将通报说陆逊偷袭余姚城失败后正向西逃窜,潘临命令他们在那里截击他们,与自己里应外合彻底消灭陆逊的人马。 这个计策可谓高明之至,当山阴守将接到陆逊传达的虚假将令后不久,潘临便率领人马逃窜至山阴城下,并对城楼上高呼:“我是潘临!快快打开城门!” 由于天色昏暗无法看清潘临的长相,加之山阴内的将官们不相信只有区区百人的陆逊会击败拥有千人的潘临,所以他们相信了陆逊的谎言挥军出城攻打潘临。 正好此时陆逊所率领的五百人马也打到了潘临的后背处,潘临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自己人挡住了去路,并且他们还成为陆逊指挥的手下,很快潘临便被陆逊手下的朱然亲手斩杀。 等到山阴守将发现时已经太晚了,群龙无首的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抵抗,很快陆逊不仅平定了会稽境内的所有山越军,还超额按成了周瑜所下达的任务: 丹阳、吴郡和会稽所有的山越军都向孙权投降,至此山越之患彻底平定。 不仅如此,陆逊手底下为他马首是瞻的人马已达两千余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肆回:乃立子上,滞陷迷茫 自从意图在河北挑起事端失败后,郭淮便带着郭配南渡黄河来到了荆州地界蛰伏。 幽暗的屋子内,郭淮站在紧闭的窗户前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声线粗狂的男人对郭淮抱怨了河北计划的失败: “当初殿下本想让曹操深陷河北战场,消磨他的实力才会制定那么周密的计划,现在不仅损失了荀谌、李蒙,就连殿下也差点...” 这时另一个年轻女性打断了他: “好了,现在我们的实力遭受创伤,我想司马防他们也会注意到我们,更令人担心的是钟毓和程武等人一直躲在暗处和我们作对,此刻应当小心他们,而不是在这里胡乱抱怨。” “你说什么?” 显然女子的话让这个充满抱怨情绪的男子内心十分不满,他当即迈出步子就想要上前找她算账,却被站在他身旁的荀恽伸手拦在胸前: “失去李蒙和荀谌虽然是很大的打击,不过也不至于让我们互相残杀吧?” 荀恽的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方才还火冒三丈的男子顿时被迫冷静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教训他的女子后乖乖的退回了原位,不敢继续在荀恽的面前造次。 一直密切注视荀恽言行的郭淮,终于开口将方才混乱的气氛稳定下来: “现在殿下命我向你们传达最新指示:由于我们最近在河北的行动失败,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不允许有任何行动,一切等待殿下的命令行事。” 这时荀恽问及站在郭淮身旁的郭配: “听说曹操派出崔琰去河东与呼厨泉商议接回蔡琰之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郭配似乎和他的兄长郭淮一样,对荀恽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隔阂感,不过鉴于他们口中那位“殿下”对荀恽超出寻常的信任,使得他们纵使对荀恽有再大的不满也只好忍在心里。 从郭淮的眼神之中郭配得到了允许透露的指示,所以便如实告诉了荀恽。 “这样啊...”荀恽双手背在脑后向门口走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看样子这是天意啊...可惜了这么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所有人都知道荀恽的话是什么意思,方才与健壮男子争论的女子也表示有同感: “的确...凡是和蔡琰、司马懿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注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奉曹操之命前往河东的崔琰按预定时间内到达匈奴王庭,也就是栾提呼厨泉的大本营。 由于呼厨泉已经正式向曹操投诚,所以对于曹操派遣的这个使团呼厨泉表示出了极大的欢迎诚意,崔琰在盛大的欢迎队伍之中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蔡琰。 按照平常的礼节,崔琰先是将曹操以汉室名义赠与呼厨泉的大批赏赐宣读了一番,呼厨泉率领麾下的人跪拜接受了朝廷的恩赐后,赶紧上前对崔琰这名曹操特使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到帐中歇息片刻,稍后本单于会设下薄酒款待尊使。” 进入帐中后,崔琰回想起方才的欢迎队伍,从中感觉到了呼厨泉对蔡琰似乎有着特别的保护,直觉告诉他曹操的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完成,相比来说倒是显得更加困难重重。 根据钟繇给自己的情报来,看疑似蔡琰的汉女已经身为於夫罗的妾室,也就是呼厨泉的大嫂,更加是下一任单于继承人刘豹的母亲。 想到这里崔琰的心中不觉感到压力倍增。 晚宴时,几番觥筹交错后呼厨泉主动问及了崔琰此来的真实目的: “尊使远道而来,想必不是为了赠与我这些锦帛粮草这么简单吧?” 崔琰放下了酒杯,心想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呼厨泉对蔡琰的态度,所以趁机回答: “昔日河东大战时,单于和我钟校尉及西凉马韩联军一同为稳定河东局势出力甚多,对此我大汉天子和司空大人对单于心怀感激,特此命我来此与您修好...” 话音未落,崔琰又忽然将话锋转到了蔡琰的身上: “听闻先单于於夫罗的遗孀之中有一人是我汉朝女子,今日怎么不见她列席呢?” 呼厨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嫂夫人乃王兄遗孀,自从王兄去世后她一直深居简出,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她故而未曾入席。” “哦,是这样啊...” 初次话语上的试探虽然呼厨泉并没有回避关于蔡琰的问题,但是崔琰还是感觉到了他并不愿意谈及此类敏感问题。然而既然话题已开,崔琰就紧紧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听闻夫人的名与我相同,都为‘琰’字,说来也巧,我大汉已故名儒蔡邕先生长女之名也是单单的一个‘琰’字,不知道单于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谈吐间崔琰都在密切关注着呼厨泉的面部表情,从他那略微惊慌的表情中崔琰确信了他口中的“嫂夫人”必是蔡琰无疑,所以他的心中有了底: “不瞒单于,下臣此次前来也奉了司空大人之托,寻找多年前流落至贵部的蔡琰小姐,司空大人与蔡邕先生是故交且深深仰慕他的才学,对于他遗女的下落司空大人深表关切,听说她现在身处贵地,所以临行前特地嘱咐我务必将她寻回,不知单于可否知晓她的下落...” 这句话可谓是戳中了呼厨泉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他听了崔琰的话后本是怒火中烧,然而在这种重要的外交场合之中,他知道自己若是鲁莽行动可能会面临的后果,所以他再次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硬挤出了一丝笑容看向崔琰: “我想应当不会吧,这么有名的人物一旦流落至此,我们应该是知道的...” 冒着欺骗汉室专使的风险呼厨泉说了谎话,他的身后顿时冷汗直冒。 这种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崔琰的,他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端起了桌案上的酒杯向呼厨泉敬酒道:“既如此,有劳单于多多费心帮我留意留意,毕竟司空大人对我下了死命令了,若是我带不回蔡琰小姐的话,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深知崔琰话中深意的严重性,呼厨泉趁饮酒之际赶紧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强颜欢笑道: “一定...一定...” 与此同时,陆逊在平定了以潘临为首的山越匪患后,在会稽、丹阳和吴郡三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同时也验证了周瑜的眼光是准确的。 得知了陆逊不仅完成了自己所下达的命令,居然还把整个山越势力一举击溃,周瑜感到十分满意,他对吕蒙说道: “看来这个陆伯言将来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你和我都未必能及啊。” 然而深宫之中的孙权得知了陆逊屯兵两千驻守海昌后,心中感到十分不安,他在想陆逊代表的陆家与孙家有旧怨,而且自己还抢走了他的心头之爱,一旦他趁着吴县防守不备时率领着得胜之师攻打自己,到那时分兵在外的诸将领必然回救不及。 想到这里,孙权急忙命令调令驻守在毗陵的陈武率领本部人马调防娄县,防止陆逊对吴县发起突然袭击。不过对于立下大功的陆逊孙权并不好处理,只能暂时予以奖赏。 得知孙权的这个举动后,庞统就对周瑜说: “都督此举明显是想让陆伯言在东吴树下威信,殊不知恰恰可能会害了他...” 冷静下来一想,周瑜也发现自己忽略了孙权与陆逊之间无法回避的矛盾,他为此感到了后悔:“的确,主公对陆逊内心是有所忌惮的,这次虽然奖赏了他的功劳,不过紧接着就调程武到吴县南方驻扎的举动,还是可以看得出主公的真实想法,那么接下来陆逊他...” 庞统笑道:“陆逊是个聪明人,这种局面对他来说根本连危机都算不上。” 听庞统这么说周瑜稍稍放心了一些,紧接着他询问庞统:“我们出兵江夏讨伐黄祖,不得不应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他手下的悍将甘宁,如果能够将他收为己用的话...” 这个念头不光是周瑜心怀已久,庞统也早就深思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成算: “听闻甘宁在射杀了凌操将军后在军中树立起了很高的威信,触怒了黄祖的权威,所以之后黄祖有意识的对他采取了一些打压方针,这引起了甘宁很大的不满,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我与苏飞是甘宁的旧交,可以通过苏飞来策反甘宁。” 之后周瑜依了庞统的计策行事,果真成功和苏飞取得了正面的接触,苏飞也愿意帮助策反甘宁。按照庞统的部署苏飞向黄祖建议让甘宁远离江夏出任邾长,到了驻地后甘宁就立刻召集了自己的旧部水军沿江前往柴桑投奔了周瑜。 一切都在按照庞统的计划在走,甘宁投奔周瑜后不久很快就得到了孙权的重用。 陆逊在得知了甘宁被孙权重用的消息后,知道了庞统有想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因为甘宁深知黄祖守卫的江夏河道地形,想替孙坚报仇的孙权必然会急于攻打黄祖,这时自己在吴郡拥兵自重必然会成为他的后顾之忧。 随即陆逊也相继作出了反应:他将手中所有的兵力两千余人尽皆交给了朱然统领,自己上书孙权说自己重病染身,希望他能够允准自己辞官回家养病读书。 孙权在接到了陆逊的请辞表后,顿时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不仅同意了陆逊辞官的要求,还将陆逊在吴县的祖宅赠还与他,让他荣归故里。 事实上陆逊明白孙权所给予自己的的慷慨和荣耀不过是些遮人耳目的烟云罢了,从回到祖宅起陆逊就发现身边的仆人都是孙权安排秘密监视自己的探子,而且每日都会把陆逊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回报给孙权。 直白的说:陆逊被软禁了。 久居深宅的陆逊,有一天忽然在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庞统。 初次见面是在陆逊的家门口,当他们亲眼看到彼此时都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非池中之物。】 身为晚辈的陆逊首先向庞统躬身行礼:“凤雏先生...” “鸾英先生...” 两人称呼对方都以世人给予他们的名号为准,这让他们很快就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将庞统迎入内堂后,庞统看了看四周对陆逊说: “吴侯对你不错啊,听说孙朗公子对陆家的祖宅可是觊觎已久,早就对孙权提及了占有陆宅的要求了,只是吴侯一直都不答应,现在看来他将这座宅邸归还你足见对你的器重啊。” 听完庞统的话,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侍候的女仆,陆逊心领神会: “凤雏先生说的是,吴侯能提供这么好的养病环境,我陆逊可是感恩戴德的很。” 谈笑间庞统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摸出了一个绣囊,他将其托在掌心处递到了陆逊的面前: “前些日子我去探望以为故友,他赠送给我这个,说是可以起到清心怡神的效果。” 从庞统的眼神之中陆逊注意到了他似乎另有所指,他将脸向下凑发觉嗅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随即对庞统说:“的确气味特别,怎么?士元兄是打算把它赠给我吗?” 就在陆逊伸手准备去拿的时候,庞统迅速抽手就将绣囊放回袖袋中: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整个内堂里的人都不知不觉间昏然倒地,除了庞统和陆逊之外。 站起身的庞统看了看地上已然失去意识的两个女仆,这才从左边的袖袋中掏出了另一个袖袋扔到了桌案上,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黄夫人做的这个东西还真灵...” 对于眼前的情景陆逊丝毫不感到惊讶,他十分淡然的笑道: “士元兄如此大费周章,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庞统回以神秘的笑容:“他说以你的才智很快会察觉到我的来意,看来是被他料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伍回:争储夺位,司马拒仕 被司马懿和张春华所救的那位姑娘自称是堂阳当地人氏,姓杜,小名缨儿。 经过司马朗查核后发现情况属实,所以他答应了将缨儿留在了司马家之中,主要负责张春华的衣食起居。虽然司马朗的行为是在正常不过的常例,不过在司马懿看来却和之前所认识的那位兄长有些许的不同: 以前的司马朗待人宽厚,对于一个普通女子是不会采取这种暗中调查的方式。 对于这个疑问司马懿也找机会想要向他一问究竟,司马朗却笑着予以否认: “你多虑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家中情况罢了...” 虽然司马朗嘴上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打消司马懿内心的疑虑。 事实上早在这个缨儿出现前的一段时间的夜晚,正在书房中处理县内事宜的司马朗,就被突然出现的父亲司马防闯入书房内。 “父亲...” 还没有等司马朗搁下自己手中的笔,司马防就十分快速的将门关上了,好像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似的。自从汉帝刘协被曹操迎入许都后,为了感谢司马防昔日的举荐之恩,曹操特地请求天子表奏其为骑都尉,受到恩准后司马防却向朝廷辞去了官职,之后表面上一直养志闾巷、闭门不出,过着安闲度日的生活。 但是司马朗先后几次去向父亲请安时,发现司马防往往并不在家中。 这次司马防突然出现,让司马朗不知为什么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不过看见许久不见的父亲还是让他感到很开心的,他急忙站起身向其行礼: “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会来?” 说着他就想要出门:“我去叫仲达,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着眼前自己最信任的长子,司马防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算了,我这次来除了你之外谁也不会见。” 整个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极不寻常,司马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把即将碰触到门把手的右手放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一脸严肃的司马防。 又凝视了司马朗许久之后,司马防开口道:“最近已经有一个女子开始接近仲达,你要帮你弟弟把好这个关,所有和她有过接触的人都要把底细调查清楚。” “好的,父亲,可是这是为什么...” 司马朗的问题没有说完,司马防就冷声打断了他: “接下来的不该你问,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做就行了。” 这也就是司马朗对缨儿的身份加以验证的理由,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近日来让司马朗和司马懿忧心忡忡的,不止是父亲的诡异举动,还有就是司马孚的昏迷不醒。自司马懿回到堂阳之前羊衜曾来为其医治之后,虽然伤势有所好转却仍旧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无奈之下司马朗只好打算再次前去请羊衜前来。 听司马朗对自己吐露了这个想法后,司马懿从羊衜联想到了一个令他无法忘怀的人... 为了见这个人司马懿打算自己亲自前往,在得到司马朗的首肯后他前往距离堂阳不远的扶柳城去寻访羊衜。一路上他都在回忆着自己和蔡珏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包括他最后站在许都城门口,目送羊衜和华佗将身受重伤的她带走时的情景... 然而等他到达司马朗先前提供的驿馆时发现华佗一行早已离开了,一打听他才知道曹操最近在邺城受头风之疾所苦,听闻华佗正在河北行医,所以特地遣人将华佗请到邺城。 自知晚到一步的司马懿心里感到十分失落,只好准备离开驿馆返回堂阳。 就在他前脚刚刚踏过门槛的时候,忽然有个浑身酒气的人从背后快速走了过来,撞了司马懿的右肩,导致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他回过神时,眼前这个身形晃动的男子手里握着个酒葫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撞了人,仍旧用那摇晃的步伐向前行走着。 心中虽然觉得晦气,但是司马懿并没有和这个醉汉计较的心思,所以拍去了膝盖上蹭到的灰尘,转过身朝着醉汉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就在两人的距离到达二十余步的时候,醉汉忽然转过身看着司马懿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司马懿骑在马背上,手握着缰绳驱动着胯下的白马缓缓的向前行。 自从在许都分别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蔡珏的行踪,为此他一直十分担心,直到这次他知晓了羊衜为司马孚医治的事情后,才燃起了重新见到她的希望。 但是,似乎这希望再度破灭了... 怀着无限的失落他微微叹了口气,忍不住自言自语: “你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身上的伤完全好了没有?” 就在这时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司马懿赶忙勒住缰绳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很快的,十余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骑马将司马懿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人并没有和司马懿对话的欲望,他从马背上的褡裢中取出了一卷画像对着司马懿的长相比对了一番后,冲着周边的人点了点头: “就是他,把他抓起来!” 得到命令的黑衣骑兵们驱动着胯下的马逐步向司马懿逼近。 虽然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来者不善缺失毋庸置疑的。 司马懿冷静的思考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缰绳: “不用这麻烦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逃得走,我甘愿下马受缚。” 说罢司马懿跨下马背站到了地上,黑衣骑兵们见他并没有抵抗的意思,面面相觑之后也不再包围逼近,所有的人都跨下马背,其中的两个黑衣起兵朝着司马懿走了过来。 就在他们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司马懿忽然蹲下身双手抓起了地上的沙石连续冲着他们撒了过去,蒙住面部的他们可没有遮住自己的眼睛,扬起的尘沙让他们的视线完全被阻挡,等到他们能够看得清眼前的事物时,司马懿早已跨上马背扬长而去了... 不断挥动缰绳的司马懿暗自觉得好笑: “一帮没有脑子的家伙...” 然而司马懿似乎高兴的太早了,就在他为自己成功逃离包围圈而沾沾自喜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可不见得...” 几乎在回过头的同时,为首的黑衣人居然骑着马紧追着自己,而且距离已经到达的近在咫尺的地步,还没有等司马懿来得及去吃惊,那人便单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其摔落马下。 在地上滚了很多圈后,司马懿只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浑身酸痛。 见司马懿已经无路可逃,为首的黑衣蒙面者抽出了自己的腰际的利剑,驱使胯下的黑马一点一点接近司马懿,每接近一步司马懿便发觉他剑刃上的寒光越发让人感到危险。 此时的司马懿因方才摔落马下导致右膝盖摔伤,已经根本不可能站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万分危急之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什么硬物一般紧紧的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这个人到底是谁?父亲你...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一旁的胡昭将司马懿扶了起来,制止了他的问题: “你的腿受伤了,我现在送你会堂阳,其他的交给我们来解决就好了,你不用...” 没有想到司马懿此时全然不顾礼仪,一把甩开了恩师胡昭的手臂,冲着司马防的背影再度大声质问道:“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到这种地步!” 站在原地的司马防紧握着手中的缰绳,沉默良久后他只淡淡的留给了司马懿一句话: “你先和我们回堂阳,我会交代伯达不准出家门一步...” 说罢司马防跨上马背,司马懿知道自己再怎么问父亲都不会告诉自己的,顿感心灰意冷。 胡昭看着司马防马背上的身影,心中虽然对他有着强烈的敌意,但是此时此地唯一理解他心中在想些什么的,恐怕也就只有胡昭本人了。 一路上司马懿都没有说一句话,总是低着头满是失魂落魄的表情。不仅如此,胡昭和司马防也没有任何交流,这种令人感到窒息的尴尬一直持续到了堂阳城。 当他们在门口遇到了前来迎候的司马朗和张春华时,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让他的情绪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司马孚苏醒了... 就在司马懿为了这个消息愁云尽散而喜出望外时,从司马朗和张春华的身后传来了那个令他极为耳熟又亲切的声音:“二哥...” 很快的,满脸木讷笑容的司马孚就走了出来,司马懿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双手紧握着司马孚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叔达,你真的没事了吗?” 司马孚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让你们大家担心了...” 张春华和司马朗看着这幅令人为之动容的场面时,都好像再度经历了司马孚除此醒来的场景。但是就在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之时,司马朗却在父亲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的笑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陆回:趁乱起兵,稳定河东 时隔很长时间后,满脸尽是喜悦的司马孚在于司马懿重聚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司马防身后的马背上用黑布卷好的不明物体,为此他颇为在意的询问司马懿: “兄长,这是...” 经由司马孚这么一说,似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马背上被用黑布所裹住的长条物体,司马懿回头看了看,刚想回答他时忽然听后身后司马防的咳嗽声,这时他也明白了把方才的遭遇告诉家人只会让他们担心自己,所以他将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这只是父亲的行装罢了,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回答将问题丢给了司马防,而司马家的人都不敢对这位实际意义上的当家人有任何的质疑,纵使司马朗看到了那包裹严实的黑布之中隐约看见的鞋子,心中也感到十分的奇怪,但是也只好将所有的疑问摆在心里。 除了司马朗兄弟之外就属张春华最开心了,可是当她发现司马懿的右脚有明显的伤痛的时候,脸上所有的喜悦之色顿时烟消云散,而是立刻快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问长问短: “仲达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司马懿自然不会将自己被黑衣人追击的事情告诉她,他轻轻拍了拍张春华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安慰道:“我没事,只是骑马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下来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此话一出,司马朗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事实绝非如此简单,他清楚司马懿的马术并不差,若不是遭遇到什么紧急状况,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坠马的现象。 而司马防此刻深邃的目光,早已聚集在了眼前这个初次谋面的年轻女子身上。 在张春华和司马馗的搀扶之下,司马懿因路途奔波被司马防强制要求回房休息。 留在大门口的司马防秘密随即吩咐家丁将马背上的黑布裹抬下来搬到了柴房之中,之后还命人将柴房的门窗全部钉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当个旁观者的司马朗,已经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自打司马朗及冠时起,家中的大小事务司马防一概是交给司马朗处理,自己从来不会亲自过问,除了日常上朝处理事务和每年四月初七司马防都会风雨无阻的远行之外,司马防都将自己紧闭家中,很少出门露脸。 但是这次司马防亲自安排处理这件事,而且并没有向家人解释的迹象,反而做的极为隐秘,这让司马朗的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安。 处理完黑衣刺客的事情后,司马防和胡昭撇下了司马朗直接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胡昭就转身赶紧将门关上,随机口吻冷淡的询问端坐于塌上摊开书简的司马防: “我真是搞不懂你,明知道他们那帮人有多危险,居然还把这个人带到司马家来。” 司马防信手捻起了笔架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黑墨,并不理会胡昭的话,而是低头专心致志的在空白的书简上快速的写着什么。这种态度让胡昭难以容忍,他一步上前想要夺过司马防手中的笔,不过当他看清书简上写的内容时僵硬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你...” 胡昭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司马防的用意,不过出于本能性的厌恶他还是愤然甩袖道: “你倒是真放心,有没有想过一旦赌输了,仲达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他母亲交代?” 一听这话,司马防握着笔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以至于本来写好的字走了形。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所写的内容全部写完后方才搁下笔: “我现在别无选择,如果不这样做他根本就不会露出马脚,况且由我们两个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大的差错,仲达的安全不用过分担心。” 平素话语不多的胡昭这时依旧不依不饶,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调了: “呵!你凭什么指使我?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时司马防抬起头用无比坚毅的眼神与胡昭四目相对: “就凭这么多年你对悠然的情谊没有丝毫减少!” 情绪激动的胡昭因为司马防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而一时间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他甚至开始躲避起司马防的目光。 司马防仍旧注视着胡昭的眼睛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为什么要亲自写书信求张仲景为仲达治伤疗毒?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这个出了名的‘清闲隐士’为什么要出颍川趟这浑水?不都是因为...” “闭嘴!” 紧捏拳头的胡昭已经抑制不住了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对司马防的怨怼之情,他粗声打断了司马防的话,转而眼含泪光的伸手指着司马防: “我说过了,你没有资格再提起悠然的名字,你根本就不配她对你的感情和信任!” 也许是胡昭的话也戳中了司马防内心的痛处,他竟也一时语塞。 许久的沉寂后,胡昭的口吻渐渐平缓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是不会让悠然的孩子受到任何的损伤,不过你要给我记清楚了,这一切并不能抵消我对你的怨恨和诅咒。” 说罢胡昭愤然推门离去,只留下了司马防孤零零的坐在了书房内,而他紧握桌案的边缘,早已再不知不觉间被他捏变形了。 正巧胡昭和手握小型书简的司马朗打了个照面,司马防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向胡昭躬身行礼,却并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从表情上来看,司马朗知道胡昭方才一定是和自己的父亲进行了一场极不愉快的谈话。 走到书房门口时,司马朗看着呆坐在塌上似乎在低头沉思的父亲,开始犹豫要不要敲门,就在他为此而摇摆不定时,司马防依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有什么事吗?” 司马朗微微欠身答道:“父亲,方才您专用的黄喙信鸽落在了庭院里,我已经把竹筒内的书简取了出来,前来送您过目。” 似乎司马防正巧也有事情想要问司马朗,所以就伸手将司马朗招进屋内坐在自己的对面。 接过竹简后司马防将其放在一边,问起了关于张春华的事情: “那个和仲达关系很好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从司马防的话锋之中司马朗听出了父亲的顾虑,为此他笑着回答: “您说春华么?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之后司马朗仔仔细细的从张汪开始讲起,包括黎阳撤退、张春华的河北境遇以及司马懿前去将其寻回的经过,完整的叙述给司马防听。 说罢司马朗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亲,其实孩儿有一个想法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要和您商议。” 司马防端起茶盅放在唇边微微吹了吹:“说吧。” “仲达和春华两个人之间彼此怀有好感,而且我听仲达说在白狼山时春华为了救他不惜与之有了肌肤之亲,我想既然他们情投意合,仲达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不如...”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得到司马防的允许,司马朗是绝对不会贸贸然公开提及这件事的。司马防捻了捻下巴上黑白交错的胡须后,微微点了点头: “依你之言,这个**华的女子也算和我们司马家有缘,只是...” 虽然对春华和司马懿之间的感情,司马防并不怀疑,只是他对张汪仍旧活在世上这一点颇为在意,司马朗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他加以解释说: “张汪走时并不知道张家还有活口,而且连年战乱,他也未必还活在世上。” 司马防最终默认了司马朗的想法: “若是仲达有这个意思的话,这件事我就也不多管了,你去办吧。” 得到司马防的同意后,司马朗少有的显得格外兴奋,他立即起身拱手道: “谢父亲成全...” 两次寻访诸葛亮欲求出山的刘备,都没有能够如愿和诸葛亮取得会面,为此关羽和张飞早就心存不满,只是碍于刘备的沉着不变发作罢了。 与此同时故意对刘备避而不见的诸葛亮,正与长相无比俊丽的女子对坐弈棋。 他全神贯注凝视着棋盘上的格局,手里捻着的一枚黑子在指尖来回摆动着,似乎此时的他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处,毫无还手之力了。 女子轻轻笑道:“夫君,这局棋看样子是妾赢了。” 诸葛亮沉默不语,久久没有落子,直到门外传来了敲打篱笆的声音时,他忽然露出了笑意,将手中的黑子从容的放在棋盘上: “此语为之尚早。” 这下子女子看着诸葛亮落子之处时,不禁微露诧异之色,随机她释然的笑了笑,轻轻伸出那如玉纤手将棋盘旁的木盖拿起,又轻轻的盖在了棋盅上: “还是我输了...” 这时篱笆门自动打开,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蓬头垢面、衣着随性的醉汉,迈着略显踉跄的步伐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司马懿和黄月英的面前,低头看着棋盘又看了看诸葛亮,笑道: “贤伉俪好雅兴啊,让我这个醉汉出门帮你们办事,而你们却在这里悠闲的对弈自娱。” 诸葛亮浅浅一笑:“那是因为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办,而且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办妥了。” 醉汉打了个呵欠顺势坐在了地上,手握酒壶往口中灌了些许酒,颇为满足的回答: “那个东西我已经交给司马懿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你的意思。” 沉思片刻后诸葛亮站起身,迈着仍旧没完全康复的右腿缓缓走到了石块堆砌而成的鱼池边,看着在清澈无比的水中来回游动的锦鲤,他自言自语说: “那样的话,我们过不久可能就会再度见面的。” 醉汉虽然看上去很邋遢,但是眼神之中却透露着锐利而又深邃的目光,他冲着诸葛亮的背影口吻清晰的问道:“听说刘备两次来求你出山,都被你拒之门外,你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仰起头看着浮云游动的天空,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反倒十分严肃: “快了...” 说罢他忽然回过头看向了背靠在石台旁的醉汉,反问道: “那么你又有什么打算呢?吴质...” 吴质似乎也看出了诸葛亮的意图,他佯装伸了个懒腰,又深深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摆了摆手:“那位刘皇叔不是简单的人物,我可没有这个精力去为他卖命啊,倒是对那个司马懿十分感兴趣,我想看看他接下来到底会走出什么样的路来。” 看着他这样的回应,诸葛亮会以的笑了笑: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吴质离去后不久,篱笆门再度传来敲击声,黄月英看着站在原地的诸葛亮淡淡说道: “终于还是来了...” 诸葛亮转过身看向了篱笆门的方向,似笑非笑道: “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和这位刘皇叔会面了。” 此时孤身站在篱笆门外恭恭敬敬等待的刘备,终于迎来了篱笆门的敞开,这让他颇感惊讶,也似乎是察觉到了诸葛亮的用意,他笑了笑,抬起右脚跨进了篱笆门内... 之后,诸葛亮与刘备在隆中草庐开始了漫长的会谈,在交谈之中诸葛亮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备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这和他之前所料的如出一辙。 不过,诸葛亮还是以“先取荆襄、复图巴蜀、时局有变、逐鹿中原”的整体战略构思赢得了刘备的赞同和欣赏,并最终获得了刘备跪求出山相助的礼遇。 四目相对之间,诸葛亮接受了刘备的请求,答应料理好家中之事后即出山相助。 送别刘备时,诸葛亮和黄月英都亲自到门口送行,值得注意的是诸葛亮躬身行礼时,他的羽扇遮住了鼻梁以下的部分。 等到刘备离去后,诸葛亮取下了挡住自己下半张脸的羽扇,露出了嘴角扬起了弧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柒回:试探病情,春华得踪 在河东单于王庭逗留数日后,崔琰仍旧没有和蔡琰直接接触的机会,因此他总是在和呼厨泉的会谈以及饮宴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向其施加压力,这让呼厨泉进退不得。 作为匈奴的立场,呼厨泉不想放蔡琰离去这是肯定的,不过此时的曹操已经统一了河北,自己根本就没有和他作对的资本。无奈之下,呼厨泉只好亲自向蔡琰提及了这件事: “眼下崔琰逼人太甚,想要把您接回去,不知嫂夫人有何打算?” 身着狐裘的蔡琰一边静静倾听着呼厨泉的话,一边轻轻拍着伏在自己膝盖上熟睡的幼子刘豹背部,等到呼厨泉说完后,蔡琰平静的回应道:“当初我被你兄长掳劫而来的时候,求他放我回去,你们没有听,现在单于你居然征求我的意见?” “若不是没有退路可走,呼厨泉也不至于如此。” 显然呼厨泉已经承受不了曹操方面的压力,过来询问蔡琰也不过是想利用她本人的意愿来阻止崔琰的步步紧逼罢了。然而蔡琰早已看穿了他的念头,当场就表示对这件事不予表态,一切听从呼厨泉的安排,又再度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了回去。 另一边,崔琰见呼厨泉已经开始动摇了,于是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次日的饮宴中,崔琰对呼厨泉说: “下臣在此逗留数日,还需向司空大人复命,所以不日即将返回邺城。” 本来听了这句话,呼厨泉是满心的欢喜,他认为崔琰多番相逼无果后已经失去了耐心,所以才会坐不住回去的,然而他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当崔琰等人回去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的同时,呼厨泉收到了前方的紧急军报: 钟繇已下令集结河东方面的汉军三万人马,完成了对呼厨泉的几处主力军队据点的分割包围,切断了匈奴王廷对外界的所有联系,使得匈奴各部的粮草辎重供给全面断绝。 得到这一消息的呼厨泉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第一时间去找崔琰质问。 而正在收拾行装的崔琰却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 “嗯?汉军将贵部包围了?这不可能吧?若是朝廷有意对您开战的话,一者不会让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向您示好,二者也不会围困了这么多天都不进攻吧?” 说罢崔琰依旧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呼厨泉又气又恼,他一把拽下了崔琰手中的衣服摔在地上:“就算汉军没有进攻的迹象,可是你们切断了我各部的联系和供给,再过些时日恐怕我的那些士卒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豁出去突围战死了!” 崔琰显得十分平静,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粘上的灰尘,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王,我崔琰乃是一届文人,无权调兵,你就算是找我抱怨也没用啊,我哪知道钟繇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候居然采取这么鲁莽的军事行动。可能是高干的旧部在河东作乱,他出兵平乱而已,你无需太过紧张,兴许过个十天半个月等他们把叛军剿灭了,也就撤军了。” 说着崔琰轻轻拍了拍呼厨泉的肩膀:“或者我可以写信给司空大人,请求他制止钟繇的行为,大概来回也就三四个月吧,你看这样可否妥当?” 呼厨泉再蠢也知道这分明是崔琰再消遣自己,他气得直跺脚: “莫说回信,等大人的信还没送到邺城,我的数万将士恐怕就要食草果脯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反已然心知肚明,呼厨泉咬了咬牙,对崔琰说: “好吧,我同意让蔡琰跟随大人回去,不过有言在先,她所生之子刘豹乃是我匈奴未来的单于,所以他不能跟你们一同回去。” 遵从郭嘉的遗愿曹操的本意十分清楚,那就是只要蔡琰,崔琰沉思片刻后同意了呼厨泉的要求:“好,大王果真是爽直豁达之人,崔琰拜服。” 此时的呼厨泉早已是哭笑不得,面对崔琰的躬身行礼,他苦笑着回礼说: “大人无需这般虚礼,还是恳请汉军速速撤军吧。” 等到呼厨泉离去后,崔琰笑着自言自语道: “大批真金白银给你你不要,非要大军压境才肯让你放人啊...” 时隔月余的拉锯战最终以崔琰的获胜而收尾,重新换上汉服的蔡琰也终于在被困匈奴数年后得以归汉,当她看到站在两侧那甲士林立的阵仗,以及崔琰为首的汉官站在车辇前恭候的场景时,内心不禁百感交集。 临行前,蔡琰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锦袋递给了年幼的刘豹,并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头说,万分不舍的说: “孩子,娘亲就要回自己的故乡去了,这件东西留给你,要是想娘的话,就拿出来看看。” 年幼的刘豹自然不肯让自己的母亲离开,他抱着蔡琰哭闹着不让她走。 呼厨泉担心蔡琰一时感情用事将刘豹带走,所以赶紧上前将刘豹拉了回去。 最终蔡琰踏上了曹操为其专门准备的车辇,在刘豹含泪的目送下随着车队向东远去。 车辇旁骑马的崔琰看得出蔡琰此刻的伤心,于是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接过锦帕的蔡琰一看到这面锦帕当即陷入了呆滞之中,她立刻将锦帕捂在胸口,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此时的她知道曹操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迎回汉土,目的绝不是之前崔琰所说的那么单纯。 忍着鼻尖酸楚止住哭泣的她抬起头用哽咽的声音询问崔琰: “大人,请问郭嘉...郭奉孝他...现在已经在司空大人手下效力了吗?” 听到她这样问自己,崔琰一时之间难以回答,蔡琰知道自己即将得到的答案似乎并不是朝着积极方面的,但是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再度追问: “他...” 还没有等她说完,崔琰就吐露出了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结果: “奉孝先生他...在远征乌桓后的返回途中...不幸病逝了...” 蔡琰手中的锦帕瞬间滑落到了腿边,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铁一般的事实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巨大的打击。此时的她因为超越极限的悲伤,反倒显得格外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之中,蔡琰没有说过一句话。 如期抵达邺城,出于对蔡邕的尊敬和郭嘉的承诺,曹操对蔡琰予以高规格的照顾,在问及蔡琰还有何要求时,蔡琰恳请曹操允许她去郭嘉的墓前祭拜,得到了曹操的同意。 站在郭嘉的墓碑前,一身素服却不失空灵气质的蔡琰,宛如雕像般久久的凝视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许久之后她才取出香炉旁的燃香点起后,对着郭嘉的墓碑深深的三次鞠躬,然后将香插在了香炉内。 她伸出手抚摸着郭嘉的名字,对他动情的说道: “你既然费尽心思把我接回来,为什么你却不等我呢?” 说着她的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辛苦,是我当初对你太残忍了...” 正当她陷入无限的惆怅和回忆之中时,身旁忽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气氛: “奉孝哥哥曾经说过,你是为了不连累他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所以他从没有怪过你。” 回过头时,蔡琰惊讶的发现同样是一身素服的张凝拎着食盒站在自己的不远处,起初蔡琰并不知道张凝的身份,急忙擦拭自己脸颊的眼泪。 不过张凝却对蔡琰的事情一清二楚,她笑着走了过来,把食盒轻轻放在了祭炉旁,转而对蔡琰自我介绍说:“看样子你一定是蔡琰姐姐了,我是奉孝哥哥的妻子,张凝。” 经她这么一说,蔡琰想起了之前临行时荀彧曾对自己说这件事,于是放下了戒备之心,两人彼此之间相互行了礼后,蔡琰对张凝说: “奉孝他对你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吗?” 张凝蹲下身体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出来,一边回答蔡琰: “嗯,老实说我很羡慕你,能够让奉孝哥哥用一辈子去爱你,即使是在我嫁给他之后,他对你的爱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之前你送他的锦帕也都一直贴身放着。” 说到这里张凝看了看蔡琰手中的锦帕:“看样子是物归原主了。” 蔡琰看张凝如此的识大体且善良,心中顿感欣慰,再度转身看向了郭嘉的墓碑笑道: “他这一辈子遇到了我是他的不幸,但是遇到你却是他最幸运的事。” 一切准备好后,张凝也站起身对蔡琰说:“接下来姐姐有什么打算?” 蔡琰答道: “曹操已经将我许给董祀为妻,我这两天就会离开这里和他一起返回陈留祖宅。” 在张凝的邀请之下,蔡琰跟随她一同返回家中探望她与郭嘉的一双孩子。 当来到郭宅时,她们却惊愕的发现门口有大量血迹,张凝惊慌之下赶紧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进去:庭院内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人难以适应,寻遍了整个家张凝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一双孩子,除此之外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 就在张凝为此快要崩溃之际,荀鹂抱着郭奕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庭院内的惨状时不禁怔住了,正好这个时候快要发疯的张凝看到了荀鹂和安然无事的郭奕,立刻快步跑过来将郭奕仅仅的抱在怀里,随机询问荀鹂: “你怎么会抱奕儿出去的呢?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的荀鹂显然也是一头雾水,她回答说: “你之前说要去祭拜郭嘉先生,所以请我和老妪一起照看孩子,后来奕儿有些不舒服,我就带他去看大夫,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作为旁观者的蔡琰立刻反应过来:“郭夫人,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张凝再度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荀鹂觉得不可思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孝先生生前不是请曹真将军保护你们的吗?” 此时的曹真因曹洪受封赏回到许都而进行的宴请不好推辞,只好留在曹洪府上作客。 席间他数次感觉到今天气氛不太对,想要提前离开去郭嘉住处看看,但是曹洪的夫人却不断以各种理由向其劝酒,导致其无法抽身。 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部署在郭嘉住处附近的眼线,已经被尽数拔除了。 等他接到郭宅遭受血洗的情报,曹真才火急火燎的快马赶往郭宅,得知郭嘉次子郭维下落不明时,曹真火速派遣人马四处查探。 在和荀鹂安抚张凝的同时,蔡琰觉察出这一切似乎不太对劲,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样。 与此同时怀抱郭维逃走的老妪,在山林之中遇到了黑衣人的追击,已然身受重伤的她知道自己跑不远,这样跑下去最后两个人都得死,所以在前思后想之下她将郭维放在了一棵松树下,忍着剧痛含泪对熟睡中的郭维说: “维儿乖,待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说罢老妪将原本裹着郭维的抱被拾起,假装怀抱孩童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最终当她跑到悬崖峭壁时,面对身后手执利剑的黑衣人她毅然决然的跳下山去,黑衣人快步走到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流中,听到了有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确定这样的高度不会留下活口后,他转身快步离去了。 第二天,一小队人马沿着潠水向西行进,为首的将军发现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他对身后的随从说:“可能天要下雨了,我们快些前往天水吧。” 就在此时,天空翻腾的乌云之中忽然射出了一束五彩光芒,紧接着为首的将军便惊讶的发现有只五彩麒麟从天空呼啸而下,直奔隔壁山坡而去。 将军看到这番异象后,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引了过去,直到他们拨开了灌木丛看见了松树下的婴儿时,惊讶的发现虽然灌木丛中蛇虫鼠蚁众多,但他们却丝毫不敢靠近这个婴儿,反而围成一圈像是再守护他一样,直到自己到来后方才散去。 将婴儿抱起后,将军觉得他与自己有缘,便对身后的随从说道: “夫人多年未有所出,今日天降麒麟儿于我,实是我的造化啊。” 曹真派人在许都附近整整找了五天五夜,仍旧没有任何一丝的消息。 最后张凝只好面临痛失一子的无奈结果,因连日来的巨大悲伤,她的心智开始出现了模糊,荀鹂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和郭奕带回荀彧家中照顾。 曹操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深深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他急忙派遣曹丕亲自前去将张凝母子接到邺城,由自己亲自抚养郭奕来弥补对郭嘉的亏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震捌回:兄弟阋墙,徐庶问计 自打回到堂阳后,司马懿的行动便被其父司马防严格控制,不仅不能自由远行,就连离开家门都成了一种奢侈。 为了担心司马懿再次出逃而招惹父亲动怒,司马朗特地亲自端着煎好的汤药送到了司马懿的房中。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司马懿不仅没有任何的企图,而是躺在床榻之上悠悠哉哉的看着书简,似乎并没有因自己被“软禁”心生不满。 见司马朗前来,司马懿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想要起身迎接,被司马朗轻轻伸手按了下去: “好了,你我兄弟之间还需如此客套?更何况孔明先生说你的腿伤需要月余才能好。” 司马懿接过汤药后放在掌中端详着:“是父亲让你来劝我的吧。” 司马朗摇摇头:“这次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急着想要出家门了。” “恩?”司马懿微微斜过脸看着司马朗:“你就不怕我像上次一样吗?” 见司马懿并没有要喝的打算,司马朗接过了汤药碗放在嘴边一边用勺子搅拌着,一边低头轻轻吹着升起的白色热气,随后递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你是我弟弟,我自然了解你,也就自然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了。” 接过汤药碗后,司马懿像是被把戏识破的孩子一样憨厚的笑了笑,司马朗拍了拍他受伤的右腿对司马朗说: “更何况就算是你想打什么鬼主意,你的腿也不会答应的,还是老老实实喝药吧。” 司马懿咧咧嘴叫道:“哎哎哎,我的腿还伤着呢。” 兄弟二人一番戏谈后司马朗渐渐止住了笑容,转而提及了另一件事: “仲达我问你,你对春华有什么样的看法?” “看法?兄长指什么?”司马懿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反问道。 “还能指什么?是你告诉我当初在白狼山时春华为了救你不惜...” 还没有等司马朗说完,司马懿赶紧把即将碰触到唇边的药碗再度放了下来,紧张的四下张望着,确定门口没有人后立刻制止司马朗的话: “兄长切莫再提此事,这可有关春华的名节。” 说这话的司马懿,殊不知此时端着蜜饯的张春华正站在门边,此时她端着托盘边缘的双手不知为何开始加重了力道,她内心开始忐忑,脸颊也不断升温,本想敲门进去的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紧咬着下唇等待着他们关于自己话题的结束。 司马朗看到弟弟如此紧张,于是顺势说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在意春华的名节,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想过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吗?” 说实话司马懿内心对于这个问题始终是回避的,因此他在没有想到如何处理更为妥当的情况下,暂时没有主动向春华提及这件事的打算。 坐在一旁仔细观察司马懿表情的司马朗,似乎是看出的自己的弟弟心里在想什么: “春华到现在从没有对你提过这件事吧?” 司马懿还当真木讷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又木讷的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弟弟在感情的事情上居然如此的迟钝,司马朗这种性格温和的人居然也被他气得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用少有的责备口吻训斥司马懿: “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了你什么都不在乎了,你难道还想让人家主动吗?” 仔细回想起自己和春华重逢后的每一个瞬间,司马懿也渐渐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并不一般,就好像自己对她一样,但是在不知道春华真实想法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先表达出真实的想法似乎不太妥当,所以他仍在犹豫。 他内心深处的这一想法再度被司马朗看了出来,他索性直接询问司马懿: “你这个人呐...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春华?” 冷静思考之后司马懿咬了咬牙,用十分肯定的眼光与司马朗的目光相接: “喜欢。” 得到这一肯定的答复后,司马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不结了,你什么都不用管,春华那边为兄替你去说。”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了托盘落地的声音,司马朗站起身看向门外: “是谁在门外?” 此时全然不知所措的张春华内心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慌神之间竟然连转身逃跑都忘记了,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司马朗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春华此刻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司马朗笑道: “春华你来的正好。” 说罢他便拉着张春华的手一同走进司马懿的屋子,此时的司马懿和张春华都觉得颇为尴尬,都撇过脸去不敢去看对方。作为中间人的司马朗见状只好将这个媒人当到底了。 他看着全然处于慌神状态的春华,口吻温和的询问道: “刚才我和仲达的对话你都听到了,现在他的想法已经说出来了,就看你的了。” 事实上司马朗并不是没有考虑张春华个人的意愿,从而说出这些看似咄咄逼人的话,之所以让他如此一反常态的原因,在于他从春华的表情之中看得出她是愿意的。 不过对男女之事仍旧摸不着头脑的司马懿,却觉得司马朗和自己刚才的对话给了春华太大的压力,所以他还木愣愣的开口替春华“解围”: “大哥,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关系到春华的一生,我看还是...” 还没有等司马懿的话说完,司马朗就伸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现在是在问春华的意思,你不要插嘴。” 张春华抿着嘴站在原地,手无法控制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过了好久之后,她才小声回答了司马朗的追问:“此事...全凭兄长做主吧...” 话音刚落,张春华便甩开了司马朗的手低着头快步夺门而逃,司马朗满意的笑了,好像比司马懿本人还高兴似的: “太好了,我这就禀明父亲,择吉日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张春华逃回房间后,正在收拾的缨儿见她一进门就伏在桌面上,脸颊像是被块烙铁一样红,她以为张春华是生病了,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表示关切道: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想到张春华抬起头后,缨儿发现她竟然露出了幸福且有羞涩的笑容,这让缨儿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多番询问后春华才回答说: “缨儿,我和仲达哥哥要成亲了...” 缨儿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瞬间替春华高兴起来: “真的吗?太好了!您和仲达少爷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两人再房间内的对话被经过门前的司马孚听见了,他脸上浮现的表情令人难以琢磨,或者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表情,没有半点喜悦。 当他经过司马懿的房门口时,转过身轻轻用指关节敲击了两下门框边: “二哥,我可以进来吗?” 仍旧没有从即将和春华成亲这件事中走脱出来的司马懿,被司马孚的声音从思想世界中拉了回现实,他赶紧让司马孚进来。 进屋后司马孚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腿,对他的伤势表示了关心: “你的伤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司马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笑道:“没事儿,孔明先生说过几天就可以下地正常行走了。” 司马孚听后点了点头:“那就好,看样子不会影响你和春华的婚期了。” 此语一出,司马懿颇有些应接不暇之状,满脸尽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看他是这样的惊讶表情,司马孚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别紧张,我刚刚经过春华门口的时候听到她们在谈论这件事,所以才会知道的。” 这下子司马懿才松了一口气,司马孚对他即将成婚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祝贺和羡慕: “兄长你自从回温县以来一直到处颠簸,几次差点命悬一线,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还和春华喜结连理,正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本来就有如在迷雾中摸索的司马懿,听了司马孚的这句话顿时又回想起之前行刺自己却被司马防扣下的黑衣人:“老实说我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确实一点头绪都没有理清,这次看来父亲和孔明先生也和这件事有所牵扯,所以我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面对司马懿的遭遇,司马孚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面露难色的他似乎被司马懿看出了不对劲,于是问道: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司马孚架不住他的追问,司马孚便将司马防把柴房全面封闭的事情告诉了他,对此他深表担忧: “兄长,父亲这样的举动让我很不安,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为了家人担心,司马懿对之前的事情仍旧三缄其口,不过关于司马孚提起关于柴房一事,倒是让勾起了他对这件事极强的好奇心。 下午借着春华扶自己去花园透气的时候,司马懿特地从柴房门口绕了一圈,发现果真是司马孚所言的那样:整个柴房的所有窗户都被铁封条交叉封住,柴房门也被加了重锁。 这哪里还像是个普通柴房的模样,分明和囚牢无异。 入夜后,正在书房之中挥笔书写的司马防听到了门外似乎有人的动静,于是他搁下笔隔着门对门外的司马懿说道:“腿上的伤还没有养好,深更半夜出来做什么?”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既然被父亲察觉,司马懿便推开门拄着拐走进屋内: “父亲...” 司马防头也不抬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坐下吧。” 入座后,司马防半句话也没有和他说,拿起笔继续在竹简上写着什么,直到司马懿首先沉不住气,主动提起了柴房的事: “父亲,你是不是把那个人锁在柴房里了?” 司马防仍旧是头也不抬,继续低头看着眼前的竹简。 所有的反应都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他耐着性子继续试图从父亲的口中了解更多: “做睁眼瞎任人戏耍的感觉,我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如果您知道些什么,请您告诉我。” 这次回答他的是司马防浓重的鼻息声,然后他冷冷的回答道: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也管不了,伯达和我说你和那位春华近期要成亲,此刻你应该想的是成家立业后自己应当做些什么,而不是成天去在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请恕孩儿直言,我并不认为那些事情是捕风捉影,这段时间以来我所遭遇的重重波折足以证明暗地里有人在针对我,如果不把他们挖出来的话,恐怕这种事后面还会继续发生。” 司马懿的话突然间让司马防手中的笔变得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难以再继续写下去了,过了许久后他搁下笔站起身,迈起步伐走向书房门口。司马懿以为这次父亲又不会理会自己,所以他顿时陷入极为沮丧的颓废之中。 没想到的是,司马防在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后,背对着司马懿淡淡的说了句: “你和我来...” 跟随司马防来到柴房门口后,司马懿眼看着司马防从腰际解下钥匙,将无法借助外力破坏的重锁打开,随后伸手将厚重的柴房门推开,自己现行走了进去。 见此状司马懿只好也跟了进去,当他走进幽深昏暗的柴房内后,发现了被铁索困在墙壁上的刺客,此时他脸部上的黑布已经被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看着司马防和司马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男子的情绪变得格外激动,以至于铁链在不停的摇晃,虽然没有半点危险性可言,那凶狠的眼神和欲将其二人吞噬的狂暴竟让人不寒而栗。 司马防侧身看向司马懿:“如果你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的话,你就尽管问吧。” 头一次和看不见的敌人正面相对,司马懿心中颇感紧张和忐忑,不过眼前的这一幕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毫无畏惧的向前迈了两步,尽全力平静下来对眼前的人对男子说: “我的问题没有变化,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置我于死地?” 男子听完司马懿的话开始狂笑起来: “你问我吗?真是可笑!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怎么不去问问你身旁的人?” 司马懿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都被眼前的这个人给否定了,他转过脸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毫无表情的父亲,却得不到任何的信息。此时的司马懿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也开始激动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了男子的衣襟吼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也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材,因为你是司马家和...” 话音未落,司马防已经拔出了腰间悬着的利剑,一个转身向自己的身后刺去。 此时的司马懿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早已经有两个人挥动手中长剑冲进了柴房内,而司马防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所以在他们前脚重进柴房内的那一刻他便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举剑应对。 在打斗过程中,司马防面对两人的左右包夹完全不落于下风。 不过也仅限于此,两个黑衣人的剑法身手都高于常人,司马防在足以自保的情况下再难占什么便宜,以至于对方之中的一个人挡住了自己,而另一个撤出了打斗直接挥剑刺向了被锁在墙面上的男子。 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司马懿没有想到对方真正的目的居然另有他人。 凭借着本能,司马懿取下了袖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黑衣人,扣下机关射出了一支短箭,那黑衣人依靠着自己灵敏的身手用剑劈开了短箭。司马懿虽然没能射中他却已经达到了保护男子的目的,不过也将敌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此时,胡昭举剑挡在了司马懿的面前,黑衣人发现胡昭和司马防两人同时在场,他们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不可能,所以只好向另一个黑衣人使了眼色示意撤退。 取得共识后,黑衣人退到门口从怀中掏出了袋子朝着司马防和胡昭的面前丢了过去,胡昭挥剑将其刺穿,结果从破碎的袋子中飞散出众多白灰,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此时柴房内震惊的除了司马懿之外,男子更加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壹回:安东弃北,辛毗往许 虽然柴房内的打斗颇为激烈但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在司马防的安排之下,最终未能惊动整个司马家,好在最终黑衣人只想着速速离开,并没有在撤退时对司马家的任何人下手,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然而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幕,胡昭再度对司马防产生了巨大的不满,在回到书房后他怒声说道:“你再第一次把仲达推到了危险的边缘,是怕他活的太长了吗?” 司马防冷静应答:“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就在等待我开启柴房重锁的时机,如果你和我在那里对付他们的同时,有人对仲达不利的话,我们根本就来不及过去。”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准你拿他来做赌注的筹码...” 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不过胡昭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只好站在那里干生气。 沉着分析后,司马防对胡昭说:“我之所以把他关在司马家而不杀他,就是为了引起他们对他的猜忌,时间的推移会让他们这种猜忌心越发加重,最后他们为了不泄露核心机密只好将他除掉灭口,别无他法。” 胡昭冷笑一声:“你的目的是已经达成了,那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是一枚弃子,投向我们这边是迟早的事,所以你才会容忍那个人利用仲达来挑唆你去将门锁打开吗?” 其实胡昭的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但是司马防对于这个人仍旧留有余地: “我只希望他能够回头。” 就在他们为了这个人为争论不休的时候,躺在在屋檐上的司马孚正岔开五指试图将天空的满月遮挡住,眼神和月华一样凄冷、一样的皎洁...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柴房内的事情仿佛并没有发生过一样,第三天司马朗正式公布了司马懿和张春华的喜事,全家人都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也许是处于对春华多年以来内心深处隐隐存在的歉疚,司马朗对他们的婚事格外上心,亲自安排所有的细节。不过在和司马懿、张春华商量之后,他决定尊重他们的意思不大操大办,而仅仅是在自己家中关起门来办事。 在打算将这些细节汇报给父亲听的司马朗,却没有在司马防的卧室和书房找到他。 不仅如此,就连历来用重锁封住的柴房门也被敞开,里面空无一人。 远离堂阳城外十余里的地方,司马防正牵着马向西南方而去,马背上坐着被捆绑起来的刺客男子,这时的刺客男子没有之前嚣张而又目空一切的神情,始终低着头。 等到了一定距离后,司马防将其扶下来并亲手接下来绑着他的绳子。 男子不明白司马防的真实用意,转过头用一脸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表情冷淡的司马防。 “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也知道你们的过去,可能以我的立场来说根本没有资格劝说你回头,不过经过这件事你也应该明白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你们这么做绝不是段颍想看到的。” 经司马防这么一说,男子脑海中突然间回想起来当年率兵包围太尉府的人,除了段颍的亲弟弟段煨之外,就是这个京兆尹司马防了。 虽然朝廷发布的是檄文上说明段煨、司马防检举有功所以未受株连,是个卖友求荣之辈,不过在刺客男子看来,司马防似乎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在查抄太尉府时,他和段煨极力保护包括自己在内的七名段颍义子,并秘密安排他们出城。 除此之外,段颍在天牢饮鸩自杀后不久他的家眷受到了牵连,又是这个司马防公开上书以段颍屡有军功赦免了其家人。 他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司马防对郭淮、郭配以及自己等人所说的话: “不要卷进这件事,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是段颍唯一的愿望...” 现在的司马防所做的事情和二十八年前一样,这让自己历来的憎恨似乎一时间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时的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目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临行前,司马防意味深长的对他说: “这件事和仲达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说的,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接过司马防所赠的马匹和干粮后,男子牵着缰绳往前走了数步,内心里挣扎了很久后他停了下来对司马防说:“建公大人,我知道您是好人,也许您说的对,真实是需要我自己亲眼去看的,虽然他们背叛了我,但却我没有办法出卖他们,所以我并不能提供您想知道的。” 司马防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了。 临别前,男子告诉了他现在的名字:牛金。 安全转移了牛金之后司马防并没有回堂阳,只是飞鸽传书回去,告诉司马朗、司马懿等众兄弟,说自己还有要事需办,司马懿的婚礼他就不回来参加了。 所有的人都为此感到惋惜和不解,只有胡昭明白司马防的用意。 在准备婚礼期间,司马懿收到了义兄陈群来自邺城的书信,被告知曹操已经命人在邺城开辟玄武池操练水军。不仅如此,他还不顾刘协的意思强行废除了三公制度,恢复了丞相制,并自己担任丞相之职,完成了大权独揽的政治企图。 然而曹操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朝廷之中尊王党派的强烈反弹,首当其冲的便是孔融。 朝堂之上,孔融公然提出了应当遵循古时京都旧制,千里之内不得封王拜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此举是针对曹操而设立的限制。 虽然孔融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巩固天子的权威,然而包括刘协在内绝大多数官员都深切明白,如今的曹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而且之前曹操以雷霆之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诛杀了董承一党,已经让所有人心生怯意,哪里还敢公然挑战曹操的虎威。 看了这一消息后司马懿对刘协的处境深感担忧,为此显得心事重重,完全没有处在即将成婚的状态。他的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虽并不易被人察觉,但还是没有逃过最了解他人的眼睛。 见司马懿两日来脸上鲜有喜悦之色,此时正坐在走廊的木扶手上仰望天空发呆,司马朗便主动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放心吧,你的那位皇帝朋友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马懿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始终逃不过兄长的眼睛,不过既然被看穿了他也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转而将双手交叉插入袖中,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的曹操所做之事渐渐向当年的董卓、王莽靠拢,虽然在我看来他至少要比他们强得多,然而不管怎么样,对陛下、对大汉安定来说这不是件好事。” “在我看来,不管将来曹操会变成什么样,但是至少他作为一方诸侯来说算是合格的。” 司马朗的看法与司马懿似乎并不相同: “从河北到豫州、兖州、徐州、司隶,这个时候百姓真正所想的是怎么才能结束这个乱世,怎样才能恢复安定的生活,至于到底是谁来统治他们,或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也说不定。” 对于司马朗这样的年头,司马懿心中是难以接受甚至绝对不能容忍的,他反驳道: “现在曹操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在收揽人心,可人一旦站在高不可攀的位置,谁又能真正保证自己会以过去的角度去思考、审视问题呢?” 这个问题让司马朗短时内无言以对,他用愣神的目光注视着司马懿,随后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老弟,有些事情说出来很有道理,也是谁都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但你自己在没有经历之前未必真的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也没有立场去评论是非,你能明白吗?” 司马懿再度仰头看着天空遮挡住太阳的流云: “如过流云把太阳的光芒遮挡住了,那么我就必须要成为清风将流云驱散...” 说这句话的司马懿,其实并不知道将流云吹到太阳面前的人,正是清风本身... 婚典当天司马家格外的热闹,所有人都里里外外的忙活着,但是由于事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看上去规模并不大,像是平常人家的婚典一样,完全没有在河北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司马家所应该持有的规格。 坐在房中身穿鲜红嫁衣梳张春华,看着镜子中十分陌生的自己,询问身旁正在为自己梳妆的缨儿:“缨儿,你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缨儿忍不住掩口笑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过了今夜你可就是二公子名正言顺的妻子,奴婢以后要改口称您为夫人了呢。” 这种阵仗张春华并非第一次经历,她对缨儿回忆说: “之前在邺城的时候,我曾经亲自看着甄宓姐姐嫁给袁熙大哥,当时我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什么是婚姻,没想到当我还没有完全弄懂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要嫁人了。” 说着她心中不免忐忑,她忽然转过身紧紧握着缨儿的手: “怎么办缨儿?我好紧张,突然间好害怕走出这扇门。” 缨儿安慰她说:“姑娘别怕,我听村里的人说过,女子在出嫁前的一刻都会十分紧张的,因为她们在出了门之后将要面临一种全新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二公子是个好人,又和您历经风雨并同生共死过,您以后一定会十分幸福的。” 经由缨儿这么一说,张春华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在缨儿的搀扶之下,头顶红盖的张春华走出了屋子。 她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直到有一只手温柔地从缨儿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右手,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流遍了全身。 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握着自己手的人,正是自己等待了十三年的人。 在司马朗的主持之下,起初婚典进行的十分顺利,但就在两人从缨儿的托盘中接过合卺酒,正打算饮下成礼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一动静所吸引,等仆人将门打开后,身着一身便服的曹洪站在了司马家的大门口,赫然映入所有人眼帘的,还有他身后隐约可见的十余个大木箱。 就在司马家人为曹洪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感到诧异的时候,司马朗已经快步走上前迎接曹洪的到来,他拱手向其行礼: “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曹洪也恭恭敬敬的向司马朗拱手回礼:“司马大人多礼了,丞相得知令弟仲达今日大婚,特意让本将前来恭贺,并且送上区区薄礼,还请司马大人笑纳。” 站在堂中的司马懿对此情景并不惊讶,他知道曹操肯定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而且此番曹洪前来也绝非仅仅是恭贺这么简单。于是他走到司马朗的身旁向曹洪行礼: “在下成婚区区小事,竟然劳烦将军不辞劳苦前来,还请落座饮杯水酒吧。” 从曹洪的眼神之中司马朗都看出了他对司马懿并不友善,反倒有些敌意。 短暂的对视之后曹洪拱手推辞道:“不必了,本将还有军务在身要回去复命。丞相大人托我问候仲达先生,还说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希望大人尽快赶去邺城一叙。” 司马懿知道曹操终于还是来催促自己出仕了,当他听到曹操“废三公、自任相、弱天子”的不臣行径后,早已下定决心即使没有先前立下的誓言,今生不会为曹操所用。 但这时候明言拒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身后的胡昭也在看着自己,他只好先假装答应再予以拖延:“将军回去请转告丞相,在下刚逢新婚,待到家中安定之后定会遵守约定。” 虽然得到司马懿肯定的答复,然而曹洪似乎并不相信,只是用微妙的口吻笑道: “先生记住自己所说的话就好,切莫在失信于丞相。” 入夜后,在弟弟们的簇拥之下司马懿推开了房门,看着坐在床榻上仍旧头披红盖的张春华,屡次历险的他都不曾有过这种心理上的恐慌,然而就在他有想要逃跑之念时,身后的弟弟们却一齐伸手将他推入屋内,随即大家哄笑着将门关上了。 寂静的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都是首次经历的彼此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司马懿慢慢走向了床榻边,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春华摆在腿上的两只手紧紧的相扣着,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 犹豫了很久之后,司马懿缓缓伸出手揭下了春华头上的盖头,当他看到眼前的春华时不禁呆住了:她淡妆红服、脸颊映桃,仿佛是花苞中最嫩、最水灵的花蕊一样。 许久不敢抬头的张春华看司马懿坐在自己身旁一丝声响也没有,心中觉得奇怪又不敢问,所以也只能抿着嘴作者一动也不动。 慢慢缓过神来的司马懿,再度伸出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臂,轻轻转动着春华的身体,使两人正面相对,素来对感情之事糊里糊涂的他,此时终于明白了这一直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他对春华动情的说: “真没想到,以前那个被我视为亲妹妹一般的女孩,居然成为了司马懿的妻子。” 张春华看着司马懿的眼睛,缓缓将自己的脸靠在了司马懿的胸口上,右手扶着他的肩膀: “从我到邺城后,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而你又不畏艰险来到幽州找我,可见是上天的指引,也是我们的缘分。” 躲在屋外花园中的司马通和司马敏,正调皮地偷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他们看到屋内的烛火被熄灭了,司马敏仰头看着司马通: “怎么把蜡烛给吹了?现在倒好了,一点都看不见了。” 就在他们为此而懊恼之时,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被吓了一跳的他们赶紧回过头,用看到鬼一样的表情对着毫无表情的司马孚: “三哥...” 司马孚冷艳凝视着他们:“这么晚了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司马进和司马敏灰溜溜的快速逃走了,司马孚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屋子,忽然感觉到寂静的夜色之中夹杂了一些杀气,于是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端坐在屋檐上胡昭,正凝视着司马孚一举一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弍回:忧思难忘,孤身赴蓟 从自任丞相后,曹操的目光不仅仅是放在河北、中原一带,而是放眼荆州、巴蜀、汉中和江东,他召集荀彧叔侄、程昱以及郭嘉临死前推荐的贾诩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首次进入曹操谋士核心层的贾诩,因张绣之死心中依然察觉到了和曹丕脱不了干系,而这之中曹操有没有涉入其中他不能确定,所以他并不想引起曹操的注意。 但令贾诩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征询意见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他最为信任的荀彧和程昱,而居然是自己:“今日我虽已平定河北,取得对袁氏战争的绝对胜利,但荆州刘表、江东孙权、汉中张鲁、西川刘璋等割据势力仍旧占据半数疆土,我仍不敢有所懈怠,不知道先生就此局势能给我什么样的建议呢?” 贾诩沉吟片刻后回答说:“启禀丞相,西征巴蜀必先拿下汉中,如果那么多恐怕不免会引起马腾、韩遂的恐慌,到时候局势反而会对您不利,故而南下方为上策。” 对于贾诩的意见荀彧和等人一律表示赞同,曹操也面露赞许之色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就只有刘表治下的荆州和孙权控制的江东了,我应该先针对哪一方呢?” 此时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贾诩的身上,他拱手对曹操说: “在下才疏学浅,所思所虑仅限于此,丞相治下谋士众多,他们一定会有更好的意见,” 曹操凝视了贾诩一会儿,转而笑道:“文和过谦了,昔日在宛城之时献策张绣,差点将我置于死地的人正是足下,今后我还需要多多仰仗你啊。” 听着曹操所说关于宛城之战的每个字,都让贾诩的神经高度紧张,他自然不会忘记在宛城之时曹操失去了自己心爱的长子曹昂,以及麾下大将典韦。 胡车儿与张绣之死无论是否曹操授意,可之后他并没有严查这件事,仅仅是将张绣厚葬而已,光凭这一点足以看出曹操也是常人,并没有完全抛却灭子杀将之仇。 这时坐在贾诩身旁的程昱看出了他的顾虑,所以主动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 “丞相,荆州东连江东、北接司隶豫州、西靠巴蜀汉中,是战略上的绝对要冲,刘璋和张鲁不过是苟且自保之流,而孙权却是野心勃勃。如果我们取下荆州,不仅可以夺得这块富庶之地,而且还孤立了江东的孙权,将来夺取江东八十一州有如探囊取物。” 程昱的观点得到了荀彧、荀攸的附议,曹操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不知诸位想过没有,我们的老朋友刘备此刻正在刘表麾下,这个人不除掉将来后患无穷,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荆州、擒杀刘备!” 确定南下荆州的战略目标后,曹操即命令曹洪、曹仁在漳河挖掘玄武池,大肆训练水军。 除此之外,曹操还命令张辽、于禁和乐进屯守于许都以男的襄城、定陵和昆阳三地,作出了准备南征的军事准备。为了巩固西凉军的稳定,曹操采纳了荀彧的建议派遣钟繇调和马腾和韩遂的矛盾,并且以保护安全为由将马腾及其家眷尽数迁往邺城软禁,由其子马超统领。 有了马腾在手中,曹操算是解除了西凉、关中的忧患。 等到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之后,曹操已经开始打算摩拳擦掌,率兵出征了。 站在地图前的曹操认为自己的部署已经很全面了,这时身旁的曹洪却对他说: “大哥,可不要忘记了还有一个司马懿啊。” 曹操一听司马懿的名字,顿时有回想起墓道内的谶语和四马同槽的噩梦,他眼珠一翻看着曹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马懿不是新婚燕尔正在家陪伴娇妻么?” 曹洪继续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当初北征幽州么?就是因为这个司马懿为袁熙出谋划策,导致我们数次进攻都为此人所阻,如果我们和刘表、刘备开战的时候,他跑到荆州去的话...” 生性多疑的曹操虽然没有将自己对司马懿的顾虑摆在台面上提起,不过曹洪的话的确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问曹洪: “之前我让你去贺喜的时候,顺便转达司马懿让他早日来邺城为我效力,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他这个新婚燕尔应该也要结束了吧?” 曹洪拱手答道:“大哥所言甚是,如果这个司马懿再不来,那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投靠我们的意思,这样危险的人留着只会是祸患,倒不如...”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曹洪伸出手掌做切割状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曹操也眯着眼睛看向地图:“这件事我已经早就安排好了,明日我就派人去堂阳请司马懿,如果他真的胆敢有什么异心的话,那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听道曹操这样的决心,曹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不成想曹操却忽然将话题引到了曹洪的身上:“咦?子廉,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针对司马懿呢?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曹洪赶紧跪在地上俯首解释说: “末将只是为大哥您的大业考虑,并无任何私心,如果司马懿肯真心归顺的话大哥您当然得一强大助力,可如果这样的人与您为敌,也是十分棘手的。” 曹操上前将曹洪扶了起来:“别紧张,我只是说笑罢了。” 正当曹洪为此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曹操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身上沾染上的灰尘: “不过,你倒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自从成婚后,司马懿和张春华感情和睦、相敬如宾,不过这表面上的平静可并没有让司马懿放下警惕之心,他知道曹操不会轻易放过他,尤其是在大举南征的时候。 一个月后,司马懿和张春华再次从陈群的信件中得知了郭奉孝家中的巨大变故,当时他们夫妇与司马朗等众兄弟一同吃饭,在看完信件后司马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场晕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张春华赶忙将司马懿的上半身抬起来垫在了自己的腿上,连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得到司马懿任何的回应。 等到司马朗和司马孚围上来之后,司马懿已经出现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症状。 这下子所有人吓坏了,司马朗赶紧将司马懿抱回房中,并让司马孚火速请大夫前来医治。 连续数名大夫前来为司马懿诊治后竟然都束手无策,而且口径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司马懿这种病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只能在家好好修养,不适合长途跋涉和过分劳累。 之后的十多天司马懿都躺在床上,喂食、擦洗这类的工作全部都由张春华来照料。 消息传到邺城后曹操震怒,他一把将堂阳传来的密报丢在地上,拍案而起: “又是这一出!他司马懿当真把我曹操当傻子一样吗?” 曹洪在一旁拱火道:“大哥,依我看司马懿根本就无心效忠于您,此人居心否侧啊。” 站在曹洪对面的陈群见局势对司马懿不利,赶紧站出来对曹操说: “丞相息怒,司马懿是否装病目前还没有能够得到证实,不如再让人详加探查之后,如若发现司马懿果真胆敢欺瞒于您,再另行治罪不迟。” 冷静思考之后曹操觉得陈群的话有道理,于是暂时收起了对司马懿的杀心。 离开议事厅后,曹洪叫住了正准备回去的陈群: “陈大人...” 陈群躬身向曹洪行礼:“将军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曹洪微微咧起嘴角笑道: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和那个司马懿到底有何交情,居然在丞相面前为他说情。” 对于曹洪这样的怀疑陈群心中早有防备,他巧妙的避开了曹洪的问题反问: “我也想问问将军,与那司马懿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何屡屡要置他于死地呢?” 平淡的对话之中暗地里却充满着激烈的言辞交锋,可能是被陈群问得哑口无言了,曹洪只能硬挤出干涩的笑容,直接转身离去了。 望着曹洪的背影,陈群隐隐感觉到司马懿所面临的敌人,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为此他不免开始为司马懿的处境感到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叁回:萍水援马,兵临城下 为了保证司马懿能够获得绝对的静养,司马朗特地安排除了春华和司马兄弟之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走进屋内,后来司马朗还将家中的仆人、女婢全都安置在前院,将后院被划分成几乎完全独立的隔离地带。 忙完了县衙的公事后司马朗只身来到司马懿的房前,在敲门前他刻意左右注视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后他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敞开,张春华见是司马朗前来迅速把门敞开,放其进去后又再度将门关上了。 进屋后,司马朗看到司马懿躺在床榻之上,手中握着一卷残破的竹简看得入神。 显然司马懿果真是在装病,只是这一次他更加谨慎。 “我已按照你的计划,把所有的人都安排到了前院,你这里不会再有闲杂人等经过了。” 司马朗说完后顺便从袖中掏出了自己藏好的竹简递给了司马懿: “邺城的陈大人又送来了书信。” 接过陈群的书信后司马懿转而将自己手中的书简放在了左腿边,看完书信的内容后他将书信卷好递给了春华,春华转身便将竹简丢到了燃烧的炭盆中。 “陈群兄长在心中说曹操身边有人正在暗中针对我,让我要倍加小心。” 望着炭火中被渐渐烧黑的竹简,司马懿冷笑着自嘲道: “看样子我真的是得罪了很多人,可笑的是我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张春华扶着司马懿的肩膀安慰说:“夫君,既然眼下那些藏在水面下的人还没有露头,我们不能采取任何的应对策略,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步步为营。” 司马朗点点头:“春华说的对,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松懈。” 说罢司马翎无意间瞥了一眼司马懿腿边的残破书简,发现上面的字迹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于是他将书简拿了起来摊在自己掌中细看。 “怎么?兄长识得上面的字迹吗?” 看司马朗的表情司马懿就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迫于郭嘉生前没有解开的谜团可能有助于自己发现那些人的蛛丝马迹,司马懿赶紧追问道。 仔细看了许久之后司马朗的脑海中总觉得这字迹是自己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可是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这到底是谁,于是他将竹简卷好后对司马懿说: “我书房中有很多过去与我来往的书信,等我回去自己比对之后一定能够找到这个人。” 话音刚落司马朗又对这份竹简起了疑心: “仲达,此古怪的竹简你从何处而来?” 司马懿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份竹简对我来说相当重要,还请兄长费心。” 就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司马懿敏锐的察觉到了门外有人,于是他并没有声张而是赶紧向张春华使了个眼色,张春华走到门前快速将门拉开时,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缨儿。 看春华的眼神格外的严肃甚至有了些许杀气,缨儿吓得赶紧弯下腰不敢抬头看她: “夫人,奴婢已经将二公子的药煎好了...” 张春华用满脸怀疑的神情接过了盛着药碗的托盘,似乎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抛却了昔日和缨儿之间亲密无间的主仆之情,心中想的只有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对自己的夫君不利。 可能是觉察到了张春华异样的目光,缨儿赶紧向她行礼之后转身快步离去了。 对于缨儿出现在门口这一突发状况,司马懿和司马朗都觉得事有蹊跷,司马朗赶紧询问张春华:“我们方才的话,她可曾听见了?” 张春华摇了摇头:“看她的表情应该不像,缨儿的脚步声和身上的香气我很熟悉,如果她早就站在门口的话,我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自此之后,张春华虽然没有因为这件事责备过缨儿,也从未再提过,但是她的心中已经悄然对缨儿产生了一种隔阂感。 拿着竹简在回书房的过程中,司马朗正巧在走廊遇到了司马孚。 “兄长,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呢?” 司马朗谨记司马懿的嘱咐,没有将残简的事情对司马孚透露,他将竹简自然而然的背在身后笑道:“没什么,只是县里又来了公文,我去看看。” 在谈话的同时,司马孚显然注意到了司马朗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他笑了笑: “是这样啊,那愚弟就不打搅你了。” 说罢司马孚躬身向司马朗行了礼之后,便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回到书房后,司马朗将书架上所有往来的书信依次打开与残简上的字迹比对,然而一份份竹简比对过去了,他都没有能够找到与之相符的。 由于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导致他的眼睛过度疲劳,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司马朗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大片光亮照射的难以看清站在门前的人是谁,还未等他开口询问的时候,那个人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紧接着司马朗连仅有的模糊视野都化成了一片黑暗... 醒来时,司马朗只感觉到他的后脖一阵酸痛,活动了两下关节后,他努力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张突然出现的脸,到底是谁。 正当他为此感到莫名其妙之时,隐约从袖口处传来的墨香将司马朗的眼球吸引了过去,当他看到自己桌上砚台倾斜,导致墨汁尽数洒在了桌案上的竹简上时,顿时大惊失色,他顾不得自己袖子也染上了墨汁,连忙将司马懿交给自己的残简拿了起来。 然而残简上早已经沾满了漆黑的墨汁,原本的字全都看不清了。 无奈之下司马朗只好把竹简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司马懿,原本他以为司马懿肯定会为此而忧心忡忡,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平淡。 与其说是平淡,倒不如是淡淡的忧伤... 这次之后,司马懿没有再追问过关于残简的事情,成日里只是窝在床榻之上看书罢了。他时常对春华说将屋内的各种书籍搬到屋外晒晒,以免遭受虫蛀和霉变。 一日,张春华拿着从大夫那里抓来的药准备去后厨,却在门口听到了缨儿似乎在于别人激烈的争执着什么,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口仔细听着。 “我听不懂三公子你说什么...” 缨儿拿着扇子显得很紧张,她似乎不敢正视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孚。 “听不懂?” 司马孚显然没有打算放过缨儿,他指着自己手中握着的黄布对缨儿发起质问: “我问你这个是什么?” 看着这块黄布缨儿露出了很惊慌的表情,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僵持了很久后,架在灶火上的药罐因汤药沸腾而将盖子罢,春华走进屋内将房门轻轻的关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肆回:水卷残沙,将计就计 曹操开辟玄武池大量操练水军,这引起了江东士族的恐慌,张昭、虞翻等人接连向孙权上书,声称曹操南下的首要目标必然是沿徐州南下,利用操练的强大水军顺长江直奔江东。因此张昭向孙权建议将部署在江夏一线的水师主力转移到芜湖、秣陵一带布防。 早在之前庞统、陆逊和周瑜等人都做出了精确的分析,周瑜也向孙权进言说曹操至少在建安十三年之前不会对江东用兵,并且还阐述了荆州之地将会成为曹操的刀锋所向之地,有刘备和刘琦的攻守同盟必定会死战到底,这个时候曹操是决然不会在江东开辟第二战场的。 两种意见让年轻的君主孙权犯了难,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因为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江东的前途,为此他茶饭不思。 步夫人看出了孙权的心结,她对孙权说: “眼下曹操南下在即,主公不妨遣使去邺城向曹操示好,送以重利并对其表明您在夺取江夏后即将东进,希望他能够作壁上观,以求您能够为朝廷收复荆州。” 孙权一听步练师的话,当即心领神会,他握着步练师的手高兴的说道: “夫人,这个计策真是妙极了。” 之后,孙权遣使带着大批的厚礼浩浩荡荡的前往邺城。 此时身处邺城的曹操,正在用心看着儿子们的策论,在阅读的过程中他被周不疑和曹冲的文章所吸引,越看越兴致勃勃。 站在两侧的曹丕、曹植等人都看得出父亲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向性。 看完后,曹操将写着策论的竹简放下,看着自己的儿子们说: “植儿文采出众,就算是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你这样的笔法啊。不过你太过偏向于文章的润色,并没有明显且有具备实际作用的政治方针。” 说着曹操又拿起了曹彰的策论,发现上面字体潦草杂乱,且论点皆为征伐的行军策略,他笑着对曹彰说:“彰儿你应该多读《诗经》、《尚书》,一味的重武轻文可不是件好事。” 曹彰耿直的反驳说:“父亲,儿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效仿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大英雄,率领十万雄兵纵横疆场、建功立业,怎么能成日窝在家中读成书呆子呢?” 有口无心的曹彰并没有针对曹植的意思,可是他的话的确让曹植内心极为不舒服,看在眼里的曹丕赶紧出来调和说:“植弟不要多心,彰弟并没有说你。” 这时曹操看着曹丕,眼神之中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严肃,他本想评论曹丕那中规中矩的策论,但是却将其搁置一旁,转而拿起了周不疑和曹植的书简: “看来看去,还是冲儿和文直的甚合我意,看看你们这些做兄长、做儿子的,居然还不如你们的弟弟、外人,你们还需要多多勉励自己,不要满足于现状。” 就在曹操训斥他们的时候,程昱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曹操汇报说: “丞相,东吴孙权派人前来盟好,并且送上了厚礼。” 说着程昱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曹丕:“这是孙权的礼单和亲笔书信。” 从曹丕手中接过书信后,曹操当即从孙权的言辞之中看出了其有意想要攻取荆州的要点,曹操看完后将书信随手丢在了桌案上,至于礼单他连看都不想看: “孙仲谋胃口不小,竟然有意想要鲸吞荆州之地,还让我不要加以干涉。” 一旁的周不疑不顾礼仪上前将桌案上的书简拿了起来,仔细阅读后笑道: “恐怕孙权就算有意想要取荆州,此时也绝对没有这个实力,依在下看孙权之所以刻意将他想要在攻取江夏后乘势西进意图告诉您,恰恰是想将您的注意力转移到荆州,因为您不会坐视孙权占据江东后又将荆州揽入囊中,所以必定会抢先一步南下。” 曹冲点了点头:“没错,孙权此举也是想要试探父亲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看着曹操那极为期许的目光,在场的曹氏三兄弟不免都有些汗颜。 这时曹冲在孙权的礼单之中看到了一名曰“象”的礼品,他询问曹丕: “二哥,这个象到底长什么样子,我都没有见过。” 这个问题让曹丕也不禁束手,他对曹冲说: “冲弟,这个叫做‘象’的动物是生存于南方的一种巨兽,听闻它成年后高大无比,不过具体长什么样子二哥也没有见过。” 这下子“象”引起了曹冲的兴趣,他走到曹操的身边拉着父亲的手说: “父亲,孩儿想去看看这个叫做‘象’的巨兽,到底是什么样子。” 曹操本就十分宠爱曹冲,平素里凡是曹冲想要的东西曹操都会尽全力满足。这次也欣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亲自领着曹冲、周不疑和众儿子一同前去观看。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鼻子像蟒蛇一般粗壮、耳朵似蒲叶的巨型猛兽时,不禁都为之一惊,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此等威猛的巨兽。 站在一旁的东吴使臣对曹操说: “启禀丞相,我家吴候曾想测量这巨象的重量,只可以放眼整个东吴都没有能够承受得了这头巨象,不知道丞相可有方法?” 使者的话明显又挑衅和试探之意,曹操心知肚明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转身对着身后的儿子们说:“你们有没有办法呢?” 曹丕、曹植和曹彰都眉头紧缩,却迟迟没有办法,只有曹冲站了出来对曹操说: “父亲,孩儿有办法可以一试。” “哦?”曹操手叉腰笑着问:“冲儿,你有何法?” 曹冲回答说:“烦劳父亲让人将这头巨象拉到玄武池边。” 曹操听后对站在一旁的甲士们说:“你们去几个人,把这头巨象拉到玄武池边。” 甲士们奉命上前用绳索套出了巨象的脖子,可是尽管他们使尽全力,巨象的粗壮的四肢也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这时站在曹操身旁的曹彰看不过去了,他冲着甲士一挥手: “都让开,让我来!” 所有甲士都退到一边,曹彰将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际上开始向前拖动巨象。 随着曹彰表情的愈发狰狞,巨象的头已经一点点开始向前动了,右脚也稍稍在地上挪动了一下,不过很快这种迹象就不见了,巨象仍旧没有移动一步。 这下所有人的犯了难,看着使者颇为得意的神情,周不疑站了出来,十分从容的走到了林道边,伸手扯下了一根上面满是绿叶的树枝,然后回到了巨象的面前在鼻子上晃动了两下。 接下来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周不疑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将树枝背在身后向玄武池的方向走去,那头巨象居然一步不落的跟在他的后面。 细想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感到十分惭愧。 来到玄武池边后,曹冲命人将两艘可以容得下巨象的船只停靠在岸边,然后周不疑将手中的树枝丢进船内,巨象乖乖的走进船体,很快由于巨象本身的重量导致船体逐渐下沉,曹冲开始命人在另一艘完全一样的船上依次堆放石头,直到船下沉的刻度线与装有巨象的一致时方才停止。 等全部工作完成后,曹冲对曹操说: “父亲,剩下的只要将这头搬出分个称量,之后再把总数相加就是巨象的重量了。” 所有人都为曹冲的智慧欢呼,而面如土色的东吴使臣此刻注意的,却是玄武池内数百艘宏伟的大小艨艟、船舰,场景令人震撼,仿佛自己置身于柴桑的吴军水寨一般。 这次之后曹操对曹冲更加重视,并且有了非常明显的意图要让他当自己的接班人。 而这,让在场的曹丕、曹植和曹彰三人十分难堪,内心的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其实之前曹操特意让周不疑和曹冲这两个神童为伴时,曹丕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预感,只是曹昂死后身为长子的他知道,一旦曹操下定决心让曹冲为继承人后,自己的存在就是对曹冲的一个巨大威胁,到那时曹操会将自己如何还尤未可知。 为此他特地去拜访与自己私交甚笃的陈群,表达了自己内心的忧虑: “先生,我此刻已经方寸大乱,若是冲弟真的被立为世子的话,那么我该如何自处呢?” 陈群内心一直欣赏着曹丕的隐忍和韬光养晦,此时他正好也需要一个人作为司马懿的庇护后台,所以他决定为他们两个人牵线,便开口道: “此时丞相仍在盛年,就算是他有意传位于冲公子,也不会急于现在就册立,我料想丞相大人的本意是想通过冲公子来激励你们。眼下冲公子身边有个周不疑辅佐,您也需要尽快物色一个能堪之为辅的贤才,这对您日后是十分有益的。” 此语一出,曹丕赶紧不顾身份向陈群下跪说: “先生高才,位列‘颍川八士’,如果您肯相助,子桓他日必当厚报。” 陈群弯下腰将曹丕扶起来:“公子不必如此,在下才薄识浅,不过若是公子能够将那个人收归己用的话,那么将来公子来日必会前途无量的。” 曹丕当即追问:“那人是谁?” 端起茶盅的陈群笑道:“公子可还记得丞相非常忌惮的那位河内司马懿?” 说到这个司马懿曹丕立刻有了印象,自己当初和贾逵在并州调查军情的时候,曾与他有“萍水援马”之交,后来他数次从曹洪的口中听说了这个司马懿在幽州的时候帮助袁熙,给曹操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直到他们最近一次见面。 “我知道这个司马懿具有着让父亲忌惮的能力,不过听曹洪说他连日来三番四次的以各种理由拒绝投靠父亲,这样的人能够成为我的助力吗?” 陈群解释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等机会才行...” 就在这时,门外曹丕府上的侍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曹丕报告说: “不好了公子!刚刚传来的消息,冲公子忽然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了!” 曹丕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看着侍从:“你再说一遍!” 侍从重复一遍后,曹丕反倒陷入了呆滞的状态,而对面的陈群并无明显表情变化,依旧坐在原地镇定的品茶,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 “公子你此时不应该再坐在这里吧?” 陈群暗示性的话语让曹丕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他赶紧站起身对侍从说: “走,快去丞相府!” 此时的曹丕尚不知道,陈群口中的机会居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尽管曹操用尽办法请人医治曹冲,却始终让众大夫束手无策。 为此曹操的心性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屡次大发脾气,对没有有效对策的大夫也大多都是棍棒赶出。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派人去寻访离开邺城再度云游的华佗,然而却始终鸟无音信,这更加让曹操陷入了几乎崩溃的境地。 期间除了曹操之外,最为伤心的便是周不疑了,在曹冲卧榻期间他几乎是衣不解带的贴身照顾,令曹操和曹冲的生母环夫人十分感动。 但是最终曹冲还是在药石无医的情况下撒手人寰,一代少年英才就此陨落。 除了典韦、曹昂之死后,曹操从没有如此伤心的哭泣过,他那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曹冲全然僵硬苍白的脸庞,一时啜泣无语,环夫人也悲痛欲绝。 曹丕边哭泣边上前安慰曹操: “父亲,冲弟去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要太过伤心了。” 听了曹丕的话后曹操扭过头看着他,显得更加悲伤了: “冲儿去了是我的不幸,却是你们的大幸啊!” 所有在场的曹操子嗣,听了这话之后无不为之胆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伍回:四处求援,趁虚而入 曹冲死后,身为他挚友的周不疑向曹操请求留在灵堂为其守灵,曹操含泪答应了。 这样周不疑得以继续留在丞相府,不过曹操却并不像以前那样喜欢看到周不疑了,每次当他经过曹冲的灵堂时,见到周不疑跪在那里心中总觉得是曹冲还活着,有几次甚至神情恍惚到上前从背后将周不疑揽在怀里哭个不停。 每每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怀中所抱着的并不是曹冲时,曹操都会显得大惊失色,有一次甚至将周不疑一把推开,失去控制地拔出剑准备砍下去。 幸亏曹丕及时赶到,挡在了曹操的面前: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曹操看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他眼含杀气死死盯着曹丕身后的周不疑: “为什么?上天竟然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儿子?而你却好好的活在世上!” 这幅杀气腾腾的姿态,就连身为曹操儿子的曹丕都着实吓了一大跳。 在曹丕的力保之下曹操也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之中有所清醒,他丢掉了手中的剑,转身有若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灵堂。 这之后曹操再也没有来过灵堂,看到周不疑也都是赶紧转身离去。 周不疑自然清楚曹操因为曹冲之死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因此对自己有了忌惮和恐惧感。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刘备特地从新野派来迎接自己的魏延,这让魏延大惑不解: “眼下曹操已经开始对你产生忌惮,要是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会...” “这点我非常明白。” 他轻声打断了魏延的话,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利用窗缝关注着在屋外来回游荡的曹操探子: “恐怕曹操也不会轻易让我轻而易举离开的,我本来是想潜伏在曹操的身边,左右将来肯定会成为继承人的曹冲,进而暗中相助刘皇叔,但是这条路实在是太过遥远,上天也似乎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恐怕我的命会就此断送...” 魏延快步走道周不疑的身后,仍旧劝说他和自己一块去新野: “主公十分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他交代呢?” 周不疑淡然一笑:“现在刘皇叔身边已经有了‘卧龙’诸葛亮,就算是我回到刘皇叔身边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了。既然曹操已经对我动了杀心,我就必须要让我的死有价值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 魏延觉得周不疑的心智实在是太过难以捉摸,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做赌注。 不久,面对曹冲已死的局面,曹操剩下的儿子们必定会争先恐后的请周不疑去自己的家中作客,实则想要让其成为自己的幕僚。但周不疑却单单接受了曹丕的邀请,这让曹操心里十分不满,同时也让曹植、曹彰等人对暗中对曹丕心生提防、怨怼之心。 曹操似乎是发现了周不疑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膝下儿子的团结,所以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周不疑暗杀,曹丕发觉后当即劝说曹操不要这么做: “眼下正是父亲用人之际,周不疑的才能世间罕有,若是就这么杀掉的话恐怕会失去您的一大助力,也会让想要来投奔您的人心寒啊。” 看着曹丕的眼睛,曹操使劲拍了一下桌案大声斥责道: “我看你是想让他成为你的助力吧!子桓,你真的认为自己有驾驭他的能力吗?” 这句话问得曹丕哑口无言,他知道父亲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用意,但是为时已晚,曹操对曹丕的猜忌已经萌生,他不仅没有听从曹丕的建议放过周不疑,反而将曹丕手中因河北征战得到的兵权全数没收,另让其回家闭门思过,不得过问朝政。 几乎与此同时,赵温等曹丕平日里暗中往来的人也被曹操一一揪出,并相继拔除。不仅如此,此时还牵连甚广,就连曹氏内部也开始有人给曹丕鸣不平,曹真、曹休等青壮将领都从各地发来书信请求曹操宽恕曹丕,这更加引起了曹操对曹丕的猜疑之心。 不久,曹操命人在周不疑的饮食内下毒,最终周不疑在明知道食物内有毒的情况下还照吃不误,死于家中。一切应了周不疑的话,他虽然年仅十七岁便被曹操给逼死,却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曹操内部的不安定。 周不疑死后,曹操对不能为自己所控制的人才渐渐都起了诛杀之心,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身处身处堂阳的司马懿。 然而事过不久曹操又对自己杀死周不疑感到有些后悔,因此也不急于派人杀死司马懿。 恰好此时,特地前来医治却晚到一步的华佗来到的邺城,但是当他得知曹操杀死周不疑的消息后,他对羊衜说:“看样子我不该回来,曹操已经不是我可以治好的病人了。” 就在他准备带着羊衜和新收不久的弟子蔡珏离开邺城时,却被曹操派人将其截下。 “既然先生已经回到邺城,为什么又要急匆匆的离开呢?” 面对曹操的提问,华佗平静的回答: “回禀丞相,在下本是为了救治冲公子而特地赶回邺城,没想到冲公子竟提前撒手人寰,那么在下呆在邺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故此打算带着两名徒儿回到故乡谯县。” 曹操笑道:“既然先生已经来到邺城,那么不必回去了,留在这里为我医治头风吧。” 其实曹操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扣下华佗成为只属于自己的大夫。 但是华佗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十分清楚若是直接违背曹操的意思,很有可能会落得像周不疑一样的下场,所以他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之意: “实是不巧,在家之所以来不及前来拜会丞相而急匆匆的赶回谯县,原因在于贱内生了重病,家中无能照看医治,希望曹操能够准许我先回家,等到一切照料完毕后再来为您效命。” 看着华佗始终如一的表情,曹操狐疑华佗是否在蒙骗自己,但是却又没有实际上的根据,只好放他离去,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 “此乃人之常情,元化先生不必如此,但是我有个十分中意的人才现在似乎得了很难医治的重病,还请您在回去之前先帮我去为其医治。” 华佗问道:“敢问丞相,此人是...” “河内司马懿,现在身处堂阳长兄司马朗处,前些时日我不想让人去接他来邺城,不成想他大婚后竟然卧床不醒,这让我十分担心的他的身体。” 一听曹操口中提到司马懿的名字,跪在华佗身后的蔡珏感到自己的身上似乎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全身酥麻的她难以控制撑在地面上颤抖的双手。 跪在她身旁的羊衜觉察出蔡珏的异样,他自然的将手放在了蔡珏的手背上,想要让蔡珏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蔡珏侧眼看了看羊衜那温和的眼神,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曹操面前路出马脚,所以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华佗没有拒绝的余地,因此他只好答应了曹操: “丞相吩咐,在下岂敢不从,那么我明日便去堂阳。” 出了丞相府后,羊衜看着失魂落魄的蔡珏,大致也猜出了他的心思: “现在司马懿就在堂阳,你思念了他这么久终于可以和他重逢了。” 但是蔡珏似乎并没有要去堂阳的意思,她转身对华佗说: “师父,请允许徒儿不和您一起去堂阳,我想回陈留去看看姐姐。” 事实上华佗和羊衜都知道蔡珏的心中始终惦记着司马懿,也十分想见他,然而司马懿大婚的消息很难不对她的心里产生影响,迫使她做出了这个伤心的决定。 考虑到尊重她个人的意愿,华佗同意了蔡珏自己独自离开,但是羊衜却对蔡珏的身体状况表示了担心,甚至反对她一个人独自远行: “你虽然重伤已经痊愈了,但是现在的你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遭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蔡珏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把这个问题当一回事: “我之前一直是独来独往的,习早已惯了,兄长不必担心。” 这时呆在司马家中的胡昭收到了司马防托黄羽信鸽传来的消息,一看信中的内容后他当即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他拿着书信推开了司马懿的房门,口吻急促的说: “曹操已经派遣曹洪护送名医华佗师徒,正赶往这里要给你治病!” 虽然早已经想好了曹操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是司马懿没想到曹操居然会请华佗来试探自己是否装病,这下子局势可真的危急了... “孔明先生,我对外宣称自己卧榻不起,这个时候除了在家里乖乖等着他们上门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如果曹洪来发现我不在家中,那么就等于告诉曹操,我故意欺骗他。” 司马懿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胡昭却不想让司马懿就这样坐以待毙: “华佗是当世名医,任何病情都没有办法逃过他的眼睛,不如我尽快以出门求医为由将你带出堂阳,这样一来就算是曹操怀疑你也没有实际的证据。” 听完胡昭的话司马懿摇了摇头:“您把曹操想得太简单了,恐怕司马家的周边早已布满了他的眼线,只要我前脚刚刚跨出司马家的门槛,立刻就会被他们发现。” 平日里孤傲清冷,对外界之事毫不关系的隐士,却一反常态的对司马懿的安危如此担忧,这让司马懿觉得很诧异,胡昭发现司马懿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及时加以收敛,他恢复平静坐了下来: “戏志才和郭嘉生前都对你期许有加,我不希望他们未完成的志愿在你身上落空。” 这个道理司马懿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更加清楚的是就算是华佗与自己曾有过短暂的相交,不过此次自己装病的事情华佗事先并不知道,很有可能真的会将自己当一个病人来看待。更何况他身旁的曹洪一定会对其严密监视,一旦华佗神情有任何的变化,那么他就会知道自己是故意装病不出仕,结果也是可以料想的。 时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束手无策而停止,华佗的马车最终还是停在了司马家的门口。 等到曹洪下马掀开马车前的帘子时,司马朗和张春华这才急匆匆的从大门内走出来迎候,司马朗上前对曹洪拱手道:“不知将军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从司马朗和张春华猝不及防的表情来看,曹洪认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突然来访,他心中暗暗庆幸,认为司马懿这次连神仙也难救了。 不过表面上他却将自己奉曹操之命的真实目的隐藏起来,上前对司马朗回礼: “伯达先生客气了,丞相大人听闻令弟司马懿突发疾病难以治愈,特地让本将请华佗先生前来为其诊治,希望他能够早日痊愈。” 与张春华面面相觑后,司马朗对曹操的举动表示了感谢: “感谢丞相百忙之中挂念仲达的病情,如此还请有劳将军和华佗先生入内。” 华佗谦和的回答:“大人客气了,在下也只是受了丞相大人之托而已,无需言谢。” 从司马朗的反应来看,曹洪完全看不出他们有故意遮掩司马懿装病的举动,按照先前曹操吩咐他的话讲,如果司马懿真的是装病,那么司马朗肯定会百般拖延华佗接触司马懿的时间,以求和华佗接触,不过眼前并无此等迹象。 怀着矛盾的心态,曹洪和华佗、羊衜在司马朗的带领下走进了大门,并将其引进了司马懿的卧房,一路上曹洪没有丝毫的懈怠,他严密注视着华佗、羊衜二人是否与他人有过接触。 张春华将房门推开后,将手伸向司马懿躺在床榻上的方向: “妾身仰慕先生大名,现夫君受恶疾困扰日久,身体都不能自由活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只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请华佗先生搭救。” 说着张春华跪在地上恳求华佗,华佗看了看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的司马懿,赶紧上前将张春华扶了起来: “夫人不必如此,既然来到这里,在下必当尽全力。” 在曹洪的全程注视之下,华佗接过了羊衜从药箱中递过来的脉枕放到了司马懿的手边,然后轻轻的将司马懿的手腕放在脉枕上,将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了司马懿的手脉处。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华佗的结果,不一会儿,华佗的眉头皱了皱,然后扭过头询问张春华:“敢问夫人,仲达先生近日是否有突发晕厥和口吐白沫的症状呢?” 张春华回答说:“有,一切正如先生所说的那样。” 华佗复问:“那在昏厥之前,他有没有受过外伤?” 这时司马防答道:“之前他听说您在堂阳附近的县城内行医,所以特地去找您,回来的时候不幸落马,右腿遭受重伤,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一旁的羊衜,听说司马懿曾经去寻找过华佗,心中已然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 将手从司马懿的手腕拿开后华佗站起身,还未等司马朗和张春华询问司马懿的身体状况,曹洪就抢先开口:“华佗先生,怎么样?司马懿病的真的很重吗?” 华佗微微叹了一口气:“依在下看,司马懿因前段时间坠马导致伤及头部,当时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头部的震荡引起的疾病有时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出来症状。” 从华佗的口吻之中,司马朗和张春华、包括曹洪都听出来他的话锋,已经指向了司马懿并非装病的方向。曹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可会把错?要不再把一次?可不要误诊呐...” 曹洪的话语间已有几分不满,羊衜站出来解释说: “将军请放心,家师行医数十载从未出错,不必再把脉了。” 这时曹洪上前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司马懿,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曹洪不再纠缠,华佗对张春华说: “夫人这段时间要好生照料仲达公子,切莫让其头部吹风受冷,等到意识恢复之后他可能时常会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我这里给你留下一副方子,苏醒后分一日三次给其服用。” 曹洪质问华佗:“先生,那司马懿何时能醒?” 华佗答道:“这个在下不敢断定,有可能三五日,也有可能...” 说罢他又将脸转向了张春华和司马朗:“二位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下子曹洪心中所期望出现的结果已经全盘落空,他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出了屋子。 而华佗也在写下方子后也和羊衜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华佗一行后,司马朗这才感将自己隐藏已久的诧异神情表露出来,他问手中拿着华佗写下药房的司马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华佗真的有错诊的时候吗?” 司马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药方递给了他,司马朗看了看药方后这才明白,只见药方上居然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写... “这...” 面对危机解除的司马朗,完全搞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除了华佗本人和司马懿、张春华之外,谁也不明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陆回:巧言解围,入主邺城 自从曹操下定决心南下荆州,并且将自己恳请出兵的奏本呈给汉帝刘协后,刘协便陷入了两派意见的冲击之中。 以孔融为首的尊帝派虽然总体实力比起曹操来说要弱小得多,不过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对于曹操要求率兵南下的举动他是极力反对的,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他也上书刘协,表示了自己对曹操险恶政治用心的担忧,他还在奏疏之中阐明了曹操一旦南下征服了荆襄九郡之后,必定会加快他篡汉自立的步伐,这对大汉的稳固是极为不利的。 坐在明诚殿中的刘协,看完了孔融所递上的奏疏后将其轻轻放在桌案上。 “陛下还有何可犹豫呢?” 伏寿看刘协似乎没有下定决心要阻止和限制曹操,于是她劝说刘协不要摇摆不定: “臣妾觉得太中大夫所言并费夸大其词,荆州的刘备和刘表两人相互勾心斗角,并不齐心,曹操方才剿灭袁氏,尽得河北四州为根基,此时声势正是鼎盛时期,若是他亲自率兵南下刘表必定不敌。若是曹操取得荆州之后便占据了大汉十三州的青、幽、并、冀、徐、荆襄以及司隶七州,那是他还会将您这位陛下放在眼里吗?” 刘协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他拿起孔融的奏疏竹简站起身走到过道中央的暖炉旁,轻轻将竹简丢进了火炉之中。他看着火炉之中燃烧的烈焰,回想起之前司马懿对自己所说的话: 天寒时篝火虽可暖人,然若气焰过盛,人离得太近亦可灼人... “曹操此时的气势远胜炉中之火,朕就算是想要扑灭也没有这个能力,若是强行靠近它妄图将其扑灭的话,恐怕不仅不能够如愿,反而会有被烈焰之势吞没的可能性。” 这句话让伏寿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可以阻止曹操的机会,在她看来孔融是孔丘第十九世孙,在眼下曹操只手遮天的情况下,是仅有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或许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和威望来完成这件事。 所以在刘协明显表示出不想此时与曹操针锋相对的意愿之下,伏寿仍旧以个人的名义私底下传信给孔融,希望孔融能够为维护天子威仪、保全大汉社稷出一份力。 孔融在伏寿的煽动之下连连在朝堂之上发出抨击曹操的声音,本来他只是暗中向刘协上书不赞成曹操南下,有了伏寿的默许孔融便开始当众反对南征荆州,一时间众臣哗然。 空气骤然间变得稀薄起来,在场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不知道孔融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站在朝堂之中,毫无保留的向刘协诉说着曹操的“罪状”。 到了最后,孔融向刘协请奏说: “陛下,微臣建议陛下应当阻止丞相出兵,至今为止天下刀兵不止,百姓苦不堪言,荆州刘表乃大汉宗亲,安居荆州多年并无任何造反的迹象,如今丞相大人竟然凭空诬陷皇族,实乃大逆不道,还请陛下明察!” 听着孔融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刘协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孔融已经为自己挖好了一座坟墓,谁也救不了他了。 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孔融一边,就连平日里和他关系亲近的郗虑等官员也都被他这种自取灭亡的举动给吓得望而止步,纷纷与他划清了界限。 果不其然,这件事很快被传到了邺城曹操的耳中。 此时距离曹冲病逝不过五个月,曹操仍旧没有从曹冲之死的情绪化中完全走脱出来,再加上孔融三番此次与自己作对,这次更是在朝堂之中任意诽谤自己,让曹操对孔融再也忍无可忍:“这个孔文举仗着自己有威望,屡屡鄙视于我,正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后曹操迅速展开了行动,他成功写信挑唆了深知孔融底细的山阳人郗虑,指示丞相军谋祭酒路粹和郗虑合谋诬陷孔融,以“招合徒众、欲图不轨、谤讪朝议、不尊超仪”四项罪名上书天子刘协,要求将孔融治罪。 满朝官员没有人敢为孔融申辩,最后在重重压力之下,刘协在批准收押孔融的奏疏上盖下了自己的玉玺。曹操以此为根据,很快便在建安十三年的八月二十九日将孔融斩首示众。除此之外,孔融的家眷亲属一概受到了株连。 孔融的长女孔姜是羊衜的妻子,正巧在孔家遭难的之前带着羊衜的儿子羊发去谯县探望丈夫,所以幸免于难。但是当他知道一家老小都被曹操杀死的时候,心智遭受了极大的摧残,不久便郁郁而终。 而羊衜也为妻子守灵为由,回绝了正准备迎娶辛宪英的弟弟羊耽,没有返回邺城。 这件事之后,曹操渐渐察觉到了伏皇后也牵涉其中,不过曹操也发现了最近似乎杀了太多有影响力的人物,加之伏皇后并没有浮出水面,所以曹操只是通过严惩孔融一家来威慑她。 与此同时,孔融被诛杀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堂阳,司马懿得知后深感悲痛,他对妻子张春华说:“孔文举一心为陛下,不过是说了几句衷心护主的话,便被曹操所杀,将来谁还敢违背曹操的意思?那么这个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吗?” 不过司马懿也十分明白孔融的方式太过激进,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在预料之中,倒是刘协对这件事的处理让司马懿觉得刘协是真的成长了。 一旁的胡昭口吻冷淡而又严肃的提醒司马懿: “春华现在有孕在身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我问你,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和他谈一谈...” 司马懿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重复着攥紧拳头和松开的动作,数个来回之后,他的动作终于定格在了攥紧的拳头,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但胡昭仍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犹豫。 过两天便是司马孚的生辰,司马朗和司马懿商量之后决定在东江楼设宴。 在生辰的前一夜司马孚只身离开了家,好像是刻意不想惊动家人一样。 当他走到东江楼时这里早已经打烊,不过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将上锁的门打开,一个人穿过了大堂,由于夜深人静的缘故,他本就很轻的脚步却听得十分清楚。 站在明日晚上即将举办自己生辰宴的三楼大堂,司马孚的眼神冰冷,他转过身走到了可以俯瞰街道的扶手边,双手撑在上面仰望着夜空。 夜空上仅仅挂着一圆满月,除此之外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因此明月看起来十分的显眼,或者说是十分的孤单... 这时他身后的楼梯传来了步伐平稳的脚步声,这本来很反常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完全在司马孚的意料之中,因为他正是和这个人约好了在这里碰面。 “你还是向以前一样守时,郭淮...” 脚步声停止了,虽然他并没有转头看自己的身后,却已仿佛然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不过站在他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他,这很快便让司马孚觉察到事情不对劲,当他赶紧转过头确认身后的人是谁时,漆黑的环境却只能让他看清楚这个人大致的身形轮廓。 直到司马孚觉得这个人的身形越来越熟悉的时候,他才少有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 月光从敞开的窗户中轻柔的洒进了大堂,站在司马孚面前的人开始移动脚步,慢慢走到了月光所照耀的地方,彻底露出了他真实的样貌。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赫然站在他眼前的人,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郭淮,而居然是司马懿... 即使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但是司马孚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背靠在扶手上淡然一笑,似乎这一幕也在他的料想范围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视线幽暗的大堂和露天走廊上,仅隔了一道完全敞开的门,双方几乎是以完全陌生的面貌和心态,面对着二十余年彼此间互称兄弟的对方。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面对司马懿口气平静的质问,司马孚的表情看上去却显得很轻松: “你问我为什么?是指哪方面呢?” 司马懿的声调开始抑制不住的抬高,到达了低吼的状态: “为什么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居然是我的亲弟弟...” 这个问题瞬间让司马孚脸上轻松如常的笑容僵硬了起来,他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 “因为你的存在,注定会让我们司马家遭受灭顶之灾,也会让这个天下大乱...” 听了这样的回答司马懿全然不知道他所指为何,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这种的话,不过就算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你们都说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那你到底告诉我理由,我到底什么地方该死了!” 越说司马懿的声调越难以控制,然而司马孚的情绪却仍旧很淡然,他的背离开了扶手,一步一步朝着司马懿的面前走了过来。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殿下’吗?” “是...” “怂恿周应去平顶山杀我的人是你?” “是...” “在乌巢身着斗笠披风,想让袁绍军队杀我的也是你?” “是...” “故意引诱我去说服父亲进入柴房,好借机杀人灭口,也是你的杰作?” “是...” 几乎是一步一个问题,虽然司马懿问得每个问题都不一样,但是司马孚的回答却始终只有一个字,每一个“是”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深深的扎进了司马懿的心脏。 确认完自己内心所有的疑问后,司马懿愤然握住袖袋中滑落的“无羽流星”对准了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的司马孚: “从看道残简上的那个‘叔’字的笔迹时,我就认出来是你了,不过我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是不是巧合,不过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司马孚耸耸肩笑了笑:“你让胡昭一直暗地里盯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把假的残简给大哥故意引我暴露自己,也肯定认为我不知道吧?” 他伸手将司马懿握着“无羽流星”对着自己的手轻轻拨开,将脸凑到司马懿的面前: “其实我都知道,我只不过故意引你上钩罢了,要不然你怎么会跟着我出现在这里呢?” “以前我不杀你是为了看看你能不能从逆境之中活下来,这次,我玩腻了...” 看着脸色茫然的司马懿,司马孚走到了司马懿的身后: “不过也多亏了你没有将我的真是身份泄露出去,我才可以继续司马家待下去。” 就在话音刚落时,司马孚手中的匕首已经插进了司马懿的腰部,顿时间血涌如柱,司马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司马孚看了看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蹲下身子看着司马懿的脸: “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你死了就会天下太平了...” 痛苦不堪的司马懿挣扎之中咬牙切齿的问司马孚: “你确定吗...” 就在此时,忽然从东江楼对面的屋顶上射来了一支羽箭,朝着司马孚的后背快速飞来。 完全没有防备的司马孚被箭射中了肩膀,紧接着又飞来了一支羽箭,就在即将射中司马孚头颅的时候,司马懿愤然起身将司马孚推到在地,从而导致这支箭射在了地板上。 从司马孚那不敢相信的表情来看,这一幕他事先完全不知情,当他看到扎在地板上的那支羽箭上,刻着“段”字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想要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了... 可是,刚才被自己刺成重伤的司马懿却好像没有刚才那副奄奄一息的姿态,司马孚疼痛在感受到疼痛之余,这才醒悟:司马懿腰间早已事先有所防备,那溅出的血液不过是早就用动物囊泡装着的鸡血罢了。 紧接着东江楼燃起了熊熊大火,司马懿捂住口鼻赶紧跑到楼梯口,此时楼梯陡然崩塌,司马懿和司马孚已经完全被困在了三楼。 “那些人已经背叛了你,他们这次想要杀死的人不止是我。” 司马懿看着自己被羽箭射穿的肩膀,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 “不...绝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害我的...” “你还不明白吗?当他们发现那份书信上留有你的字迹时,你就已经被他们给舍弃了,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人泄露他们的秘密,所以才会有今天晚上这一石二鸟的诡计...” 此时陷入呆滞的司马孚方才有所醒悟,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郭淮和自己约好了,却没有出现,为什么自己明明对他们下达的是营救命令,却变成了杀人灭口... 原来,他还是舍弃了自己... 看着司马懿蹲在楼梯口寻找出路,背靠在石柱上的司马孚无力的说: “放弃吧,他们做事历来不会留有余地,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 火越烧越大,被燃烧的桌子、布料加剧了火势的蔓延,充斥在整个东江楼的呛人烟瘴也越来越浓,司马懿和司马孚感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开始困难起来。 这时,栏杆下面传来了胡昭的呼唤: “仲达!你没事吧?” 司马懿赶紧转身跑到了外廊的扶手,看见胡昭和司马朗、腹部隆起的张春华等人已经站在了楼下,不仅如此,聚集而来的官兵和百姓也纷纷开始进行灭火。 然而火势太大了,司马懿也被烟熏得有些意识模糊,他冲着胡昭大喊: “我没事,但是叔达受伤了,我带着他没有办法跳下去。” “仲达哥哥!” 张春华看整个东江楼仿佛是一个燃烧的巨兽,随时会有崩塌的危险,到那时司马懿的安全将没有办法得到保障,为此她心急如焚。 按照司马懿本来的计划,郭淮等人在司马孚得手之后必定会现身杀死他,所以他事先安排胡昭在外围埋伏,不过郭淮他们的狡诈还是从胡昭的阻截之中全身而退,并且以火烧东江楼来让胡昭首尾难顾,最终只好放弃追击折返。 但是东江楼的火势实在太猛,胡昭已经不能接近这座楼半步了。 司马懿冲着胡昭和司马朗呼喊着: “叔达受伤了!楼梯全被拆毁,我们没有办法下去了!快想想办法!” 看这个时候仍在考虑自己的安危,而不是选择自己只身逃离,司马孚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强烈的酸楚感袭上他的鼻头,热泪也在眼眶中打转着。 不过这个时候他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情,转而询问司马懿: “以胡昭的身手,就算是从三楼跳下去,恐怕他也可以接得住吧?” 司马懿恍然大悟,他赶紧再度冲着胡昭呼喊,得到了胡昭肯定的答复后,他对司马孚说: “叔达,你有伤你先跳吧。” 但是出乎预料的是,司马孚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冷笑道: “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我怎么知道胡昭有没有这个能力接得住我。” 眼看火势越来越危险,司马懿情急之下只好先跳: “那我先跳,你看我平安无事之后你再跳!” 说罢司马懿越过栏杆纵身跳了下去,胡昭见状脚踏运送水桶的马车跃到半空,拦腰接住了司马懿并且安稳落地。 看司马懿平安无事,张春华选在胸口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一落地司马懿便赶紧冲着上方喊道:“叔达,我已经跳下来了,你也跳吧!” 奇怪的是司马孚仅仅是伏在栏杆上与司马懿对视,并没有想要跳下来的意思。 见司马孚似乎一心求死,司马朗当即上前动情的劝说: “叔达!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不会怪你的,因为我们是亲兄弟啊!” 司马孚听了这句话后强忍的泪水如溃堤的江水一般再也止不住了,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朝向熊熊燃烧的大堂走去。 “不要!快回来!” 尽管司马懿和司马朗声嘶力竭地呼唤,但是司马孚还是消失在了烈焰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相信的人、保护的人会杀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想杀的人,最终却想要保护我... 无所谓了,我什么都不想再管,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一切随着我的消失而幻灭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柒回:受邀进帐,旧梦重现 东江楼仿佛燃烧的巨大火球一直燃烧到了凌晨,虽然司马懿不顾一切想要冲进去却被司司马朗拦住了,情绪激动的司马懿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司马朗见无法说服他情急之下挥手打了司马懿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已失去一个弟弟了,你还想让我再失去一个吗!想想春华,想想你们未出世的孩子!” 司马朗的咆哮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司马懿的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作为妹妹,她也想为身为姐夫的陛下和姐姐出一份力: “只可惜我并不懂政治谋略,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姐姐。” 伏寿将手中的画卷平放在桌案上,看着上面的司马懿画像看得入神,这时伏若歆想到了并不是没有人能够帮助刘协,她急忙对伏寿说: “司马仲达当时在陛下东归之时曾帮助陛下脱险,此人才华出众和陛下又有金兰之谊,若是得到他的帮助,陛下说不定可以转危为安。” 虽然伏若歆从没承认过自己对司马懿有情,但当说到司马懿的才华时,伏寿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妹妹双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赞赏之情,这让她更加确信她对司马懿早已情根深种。 “陛下闲暇时曾多次向我提及他和司马懿的往事,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能力?只是...” 伏寿摇了摇头:“曹操早已在宫闱之中安插了眼线,之前我与孔融私下来往的密信也曾被曹操截获,若是贸然派人去堂阳恐怕反而会陷司马懿与不利,此刻我和陛下已经完全活在曹操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任何的空间,陛下为了不牵连司马懿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考虑到姐姐和刘协前途堪忧,伏若歆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帮助他们,此时的她正巧听到了司马懿和张春华成亲的消息,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萌生出强烈的想法,那就是去堂阳看看这位有幸能够成为司马懿妻子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打定主意后,伏若歆对伏寿说: “姐姐,让我去吧,我去把消息传递给司马懿。” 对于伏若歆的这一想法伏寿当即表示反对: “不行,许都皇宫内戒备森严,万一你被曹操的人抓住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你冒险。” 但伏若歆已经打定了主意:“姐姐你就让我去吧,现在钟繇老师也不在许都,我这么长时间呆在宫里都快被闷死了,就算是出去散散心也好。” 伏寿最终还是拗不过妹妹,只好同意让她去堂阳。 在出宫门的时候,士卒没有在伏若歆的身上搜到任何可疑的物件和书信,考虑到她是皇后的妹妹,曹操并没有将她限定在可疑人物之中,所以她们只好乖乖的放其离宫。 司马家的宅邸内充斥着死一样的沉寂,大家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吃饭时人人都端坐于桌案前,望着桌子上摆放的美味佳肴却始终没有人肯动筷子。 这其中司马懿尤为悲伤,他始终低头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像是个木桩子似的。 这时,负责清理东江楼废墟善后事宜的官员急急忙忙的赶到大堂门口,报告说:“启禀大人,卑职奉大人之命,历时三天将东江楼的废墟清理完毕,并未发现烧焦的尸体...” “什么?”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马朗惊讶之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三弟明明没有逃出来,尸体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了呢?” 官员解释说:“有可能是火势太大,尸体被整个溶掉了一不定。” 明明司马孚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但是当大家听到了并未发现司马孚的尸体时,仍旧在心中埋下了一枚希望的种子:司马孚有可能还活着。 倒是司马防和胡昭两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却都一致的保持沉默。 还没有等大家缓过劲来,一名女婢来到的大堂门口对司马朗汇报说: “大人,门外有一自称来自许都的女子说是二公子的旧识,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 “见我?” 司马懿心想许都那里自己并没有旧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也就只好去见见了,于是他站起身来到了大门口。 当他看到一路跋山涉水显得有些狼狈的伏若歆时,第一反应是觉得眼前这名女子很眼熟,不过却完全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精明的伏若歆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明自己的来意,她以故交前来探视的名义对司马懿说:“仲达先生,可还记得当初东涧山道中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吗?” 经由她这么一说,司马懿很快便想起来了她的身份。 在想起她是伏皇后的妹妹时,司马懿也预料到了她此行可能和刘协有莫大的联系,因此他不得不慎重。 “夫君,门外是谁啊。” 就在司马懿准备将伏若歆带进大门时,张春华挺着孕肚从后方走了过来,随即她便看到了穿着颇有些脏乱便装的伏若歆,而伏若歆也终于见到了成为司马懿妻子的张春华。 不知为什么当张春华现身后,三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很尴尬。 司马懿刚想该怎么介绍伏若歆时,伏若歆便向张春华行礼:“我是仲达先生在东涧时曾经救过的一名许都女子,前些日子听闻他生了重病,特来探望。” “原来是夫君的故交,春华有失远迎。”张春华笑着回礼。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司马懿赶紧将伏若歆请进了屋内,并且关上了门窗不让任何人接近,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张春华觉得很奇怪,心里也颇有些许说不出来的酸意。 将门窗全部关好后,司马懿开门见山的问: “若歆姑娘,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伏若歆也不拖沓,她将头着司马懿将地图在地面上摊开,指着孙权所控制的江东疆域向刘协说明: “荆州地处江东的西面,曹操本来就已经控制了江东北面的徐州和豫州,一旦荆州被攻下来的话,江东将陷入三面合围的不利境地,孙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刘协听了司马懿的解释后点了点头,不过他仍旧对局势的不稳定表示担心: “眼下曹操身边只要荀彧心向于朕,曹操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让荀彧镇守许都并不带他南征,放眼曹操身边连朕的一个亲信都没有。” 沉吟片刻后,司马懿对刘协说: “曹操一直想要征我为他的谋士,我因为他怀有不臣之心而屡屡拒绝他,今日我就为了陛下假装效忠于他,跟随他南下,到时候寻机从内部挫败他的野心。” “这不行!”刘协认为司马懿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危险: “曹操是何等人物,你肯来为朕出谋划策朕已经很感激了,千万不可身入虎穴。” 司马懿从刘协身旁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跪地拱手道: “陛下,在下之前就曾经在您面前立下誓言,愿终身效忠于您,今日正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在曹操身边固然危险,不过我有这个把握可以保全自己,还请陛下成全。” 见司马懿语气如此坚定,刘协走上前将司马懿扶了起来,动情的看着他: “仲达...” 就在刘协和司马懿会面的时候,许都城内奉曹操之命负责监视司马懿的人失去了他的行踪,他们在皇宫城楼顶上到处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其中一名人对身旁的另一个人说: “我明明看到了司马懿走进宫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糟了。” 另一个人回答: “这样我们可怎么向丞相大人复命呢?” 就在他们为失去司马懿行踪而焦虑不已的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用担心,司马懿就在皇宫内。” 出于警觉性的本能,两个人赶紧转身抽出了要见的利剑: “什么人!” 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灰色风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正背靠起翘上安逸的坐着。 面对曹密探的质问,斗笠男子伸手压低了一点斗笠的边缘,嘴角扬起了一条诡异的弧度: “你问我是什么人?嗯...这个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幕后黑手吧...” 话音刚落,曹操部署在司马懿身边一直暗中跟踪的两名密探顷刻间倒在了地上,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斗笠男子仰起头看了看夜空之中那轮依旧皎洁的明月,笑着伸出手将其整个遮挡住: “虽然是幕后黑手,不过失去了让这个乱世崩溃的钥匙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现在还不能让别人来搅局,更不能杀了他...” 这时手握利剑的郭淮以及其他五个人站在了斗笠男子的面前,斗笠男子始终保持着神秘的笑容站起身,缓缓伸手摘下了自己头顶上的斗笠: “那么...好戏要上场了,我们也该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巽捌回:盟誓易夫,凭玉识华 从德阳殿出来后已是黄昏,长时间和刘协的对话让司马懿感觉到脑袋里涨得厉害,看着夕阳西下这美丽又颇显凄怆的景色,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之后他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这里可是皇宫呢,先生可不要忘记了你还在曹操的视线之下...” 正当司马懿看着四下无人,准备向上竖起双手好好的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时,伏若歆从自己的身后走过来小声提醒着自己。 回过头看她,司马懿发觉眼前这个步伐端庄、面容清秀且穿着焕然一新的伏若歆,仿佛和之前那个在堂阳的小丫头完全扯不上关系,刹那间他认为自己好像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略显呆滞,伏若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后发现似乎并无不妥,所以好奇的问司马懿:“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和之前很大的不同呢?”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司马懿当即摇了摇头: “不,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 他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上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调戏无礼之嫌,所以还是干脆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没什么...” 可能是由于紧张的气氛已经过去了,伏若歆看着司马懿一身太监的装扮忍不住掩口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挺别扭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后司马懿也觉得如此,于是也自嘲的笑了笑: “我幼时陪伴陛下见过很多身着此衣的人,自己今天倒是头一次穿。” 看自己都留在宫中时日已经不短了,出于安全起见司马懿后退了两步躬身对伏若歆行礼道:“若是再留在宫中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请姑娘尽快安排我出宫。”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一听司马懿已有去意,伏若歆竟然一时口快险些将自己的情绪给暴露出来,不过她明白他的话的确是不容忽视的事实,所以伏若歆很快就将自己的心境调整好: “好吧,那我现在就送你出宫。” 沿途走的时候虽然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司马懿却感受不到自己在进宫前所遇到的那种背后为人盯视的压迫感,他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也说不定,便没有过分的在意。 安全出宫门后,司马懿在伏若歆事先准备的马车内换好了衣服。 跳下马车后他准备向伏若歆拜别,但伏若歆却注意到了他的衣襟有褶皱,于是便上前伸手将其整理好。这让司马懿感到很尴尬,因为之前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自己的妻子张春华。 为了尽快结束这种令他不自在的气氛,司马懿从马车内取出了自己的行礼包裹对伏若歆拱手说:“有劳姑娘一路周到的安排,在下这便告辞。” 说罢司马懿跨上之前曹丕赠与他的白马扬鞭离去,伏若歆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在司马懿离开许县后不久,曹操便从部署在许县的密探处得知了这一消息。为此曹操勃然大怒,几乎是下定决心要将司马懿铲除以免后患。 所幸的是司马懿早在离开的时候就料到了自己不在家中的事瞒不了多久,故在他与伏若歆离开堂阳的同时,便飞鸽传信与义兄陈群,事先告知了如若曹操发觉了这件事的解决之法。 现在时机已到,陈群见曹操双眼之中满是杀气,于是便站出来对他说: “启禀丞相,司马懿于前日派人送信至我处,说自己的病已基本痊愈,不日将会来邺城。” 说罢陈群将司马懿亲笔所写的竹简呈给了曹操,曹操打开后一看,发现司马懿在信中提及自己因身体染疾迟迟不能前来为丞相效力,为此感到十分的惭愧,现在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所以为了不辜负丞相多番错爱之恩,愿意不日便到邺城为丞相效力。 司马懿突然间这样的举动不仅让曹操觉得十分诧异,就连堂下站着的曹洪也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之前司马懿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来邺城,根本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没有出仕曹操之意,然而前些时日还“卧病在床”的他,居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司马懿的书信后,曹操心中的怒气悄然间便消散许多,他略有狐疑的看着陈群: “长文,既然司马仲达前日已将书信送给你,怎么你今天才呈交给我看呢?” 陈群从容回答:“回丞相,下臣承蒙您提拔之恩任参丞相军事一职,由于丞相已经开始做南征的准备,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处理各种军务所以有所迟误,还请丞相降罪。” 曹操心里很清楚陈群的能力,这段时间他把自己交给他的军务处理的仅仅有条,常常忙到深更半夜,从没有让自己费过神,所以也不忍心怪罪他,便抬手示意陈群站起来: “我只是问问而已,长文不需如此自责。” 既然谈到了司马懿的问题,陈群便借机打探: “不知丞相在司马懿来到邺城后,打算予以何职呢?” 沉思片刻后,曹操看向了曹洪:“子廉,你觉得司马懿堪当以何职呢?” 曹洪回答说:“大哥,就算司马懿固然有才,不过大多只是耳闻并没有实际见过,一开始不可予以高位,不如让他先在军中从普通参将做起比较好。” 还未等曹操有所回应,陈群便立刻表示反对: “丞相,下臣觉得此举不妥,司马懿乃腹有良谋之贤才,并非可以征伐前线的武将,下臣认为可予以文职,让他在您身边担任丞相府文学掾比较妥当。” 两者相持不下且互不想让,曹操最终采纳了陈群的建议: “司马懿这个人,当初在官渡之战时我和他有过接触,而且奉孝临死前也极力举荐将他留在身边做谋士,我相信奉孝的判断,就依长文所言,让司马懿任职文学掾。” 不久司马懿便赶到邺城与陈群会和,并被陈群相邀回家作客。 晚饭时陈群将曹操对司马懿的任命告诉了他: “我按照你的想法向曹操建议担任文学掾,虽然和曹洪发生了一些争执,但是丞相最终还是采纳了我的建议,要不然的话把你放到军中去,我可就鞭长莫及了。” 司马懿笑了笑:“有劳兄长费心了。” 同时陈群也对曹洪三番四次在曹操面前说出对司马懿不利的话表示担心: “这个曹子廉到底和你有什么过节,似乎一个劲儿的发狠要对付你。” 对此司马懿虽然不确定,不过他大致也猜出了部分: “我想是因为当初在许都的时候和他发生了一些过节,不过若是因为那种小事就如此耿耿于怀也似乎不太现实,或许有别的原因吧。” 回到家中后,曹洪气的将腰间的佩剑重重的搁在了木架上: “这个陈群,到底为什么非要百般维护那个司马懿,若不是他屡番搅局,司马懿早死了!” 这时一穿着华贵的妇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坐在了曹洪的对面,她并没有像曹洪那样气急败坏,反而显得异常镇定。 “发脾气也是没有用的,现在司马懿到丞相的身边任职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再改变了。” 她伸出了白皙细嫩的右手轻轻拎起了桌案旁火炉上烧着的铜制茶釜,往曹洪面前的茶盅内注入了清茶后又将茶釜放了回去: “既然司马懿已经来到了邺城,那么想要对付他机会可就多得很了,不必急于一时...” 在陈群家留宿了一夜后,司马懿正式接到了曹操的任命文书,在跪接了任命后按照常理,司马懿准备即刻前往丞相府准备任职。 临行前,陈群似乎也觉察出了司马懿的真实目的甚至隐瞒了自己,出于担心他提醒司马懿:“仲达,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初衷,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就说,兄长一定会帮你的。” 司马懿拍了拍陈群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 “放心吧兄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会因此而后悔。” 被使者接走的司马懿借由步行来到了丞相府门口,看着自己十分不愿意迈过却又不得不迈过的门槛,司马懿忍不住紧咬牙关迈着步子跨过了丞相府大门。 从此,司马懿明白自己的命运将再也不能由自己所控制了... 走到正堂门口的司马懿已身着一身官服,此时曹操正在与程昱、荀彧、贾诩等核心谋士商议南下的具体事宜,见司马懿站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所吸引。 一下子司马懿成了眼前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关注的对象,虽然觉得心中压力很大,但是他仍旧很平静的向端坐在正堂中央的曹操行礼: “下臣司马懿,奉丞相之命前来拜见...” 曹操隔着狭长的通道凝视着站在门口冲自己弯腰低头的司马懿,许久之后才有所回应: “是仲达到了,进来吧。” 从再次看到司马懿的那一刻起,曹操就忍不住回想起上次见面时司马懿那令自己记忆犹新的“鹰视狼顾”之相,竟然令自己这个面对十倍于己的兵力时,仍旧不为所动的曹操后背渗出了冷汗,这也就是他对司马懿怀有既想用又怕用的原因所在。 “遵命...” 司马懿领命起身向内堂走去,期间荀彧、程昱等人都在打量这个年纪轻轻却给曹操造成极大麻烦的人物,其中贾诩注视司马懿的眼光看起来格外特别,与程昱等人全然不同。 曹操让司马懿坐于末席,负责记录这次军议中大家的所言所行,司马懿依命行事,认认真真的记录着众谋士的所有言论。记录过程之中司马懿发现荀彧等人的韬略实在是高明,其中光是荀彧所提及关于粮草的调度方法,以及轻装疾行、首要应当以叶县、宛城为首要进攻重点,这在战略上是无懈可击的。 这下子司马懿心中暗暗为荆州的刘表感到担心: 有这些可怕的人呆在曹操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刘表和刘备真的能够应付的了吗? 军议结束之后所有的谋士都相继退去,期间少有发言的贾诩在经过司马懿面前时短暂驻足看了他一眼,而此时司马懿正进行整理的收尾工作,没有注意到贾诩的举动。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司马懿这才搁下笔将记录好的竹简卷好,起身走上前双手呈给曹操:“启禀丞相,下臣已将此次军议内容整理成册,请丞相过目。” 曹操毫不表情的接过了竹简将其中的内容一一细看,发现司马懿所写的毫无错漏,于是忍不住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仲达,你刚刚出仕可曾习惯?” 司马懿回答说:“回禀丞相,在下不过是一个只会闭门读书的区区文人,承蒙丞相知遇之恩委我重任,必当竭尽全力为您效力。” 看司马懿的回答如此严谨,曹操笑了笑: “好了,这个摆在这里我要好好细看,你先下去吧。” “诺。” 司马懿后退了两步,向曹操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开了议事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壹回:深夜探营,率军北还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七月,曹操正式下令屯守在襄城、昆阳和定陵三地的张辽、于禁以及乐进三人整装待发,于七月下旬开拔所部人马。其中襄城的张辽向鲁阳、昆阳的于禁向犨县、定陵的乐进向叶县分别攻击前进。 由于刘表前不久刚刚受到了孙权袭江夏、杀黄祖的战略损失,心中想的是如何对付来自江东的孙权进犯,但是这时荆州北部传来的战报让刘表更是头疼不已,本就身患疾病的他因长期焦虑不安而卧病在床,难以正常处理荆州事物。 刘表卧病的消息逐渐让荆州的两大势力开始暗中蠢蠢欲动,其中一派便是拥有蔡氏一族强大实力作为后盾的刘琮,而另一派则是原本最有希望接替刘表成为继承人的长子刘琦。 然而刘琦虽然身为长子,手中并没有实权,面对蒯越、蔡瑁以及张允等权臣一力偏向了刘琮,这让他感受到先不论自己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单是自己在刘表病重的这段期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难以确定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琦整日惴惴不安,他害怕蔡氏会趁着这段时间杀害自己。 这时他想到了同在荆州遭受蔡氏势力排挤的刘备,于是他避开了蔡瑁的耳目连夜逃出了襄阳,偷偷来到了刘备屯守的樊城求救。 考虑到这是刘表的家事,因此刘备和军师诸葛亮都十分的慎重,声泪俱下的刘琦跪在地上以子侄身份请求刘备施以援手,刘备赶紧上前将刘琦扶了起来: “公子长时间逗留此处对您不利,请先回襄阳,待我与军师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送走刘琦之后,刘备就这件事征询一旁站着的徐庶和诸葛亮: “我在荆州虽然和刘表明面上亲密无间,但实际上我很明白刘表内心对我的忌惮,若是我卷入了夺嫡之事恐怕会让刘表对我的猜忌加深。” 徐庶知道刘备想说什么,于是接过了他的话:“可如果主公坐视刘琦被害,那么等到为蔡氏所操控的刘琮即位后,他们必然也不会容得下主公。” 刘备叹了口气,转而将目光注视在始终不发一言的诸葛亮身上: “军师就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诸葛亮并没有回答刘备的问题,而是轻轻踱步透过窗户看向了空中那逐渐变化的浮云: “主公此时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刘琦,而是您自己。” “此话何解?”刘备和徐庶面面相觑,不明白诸葛亮所指的是什么。 靠在窗边的诸葛亮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羽扇: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刘景升将命不长久,在此之前他一定会召您去襄阳。” 果真不出诸葛亮所说的那样,刘琦偷偷前往樊城的事情并非密不透风,蔡氏那这件事在刘表的耳边不断进言,说刘琦和刘备相互勾结且意图不轨,刘备不是肯甘居人下的角色,如果刘表一旦死后必定会有所动作,因此蔡氏力劝让刘表召刘备入襄阳杀之。 刘表虽然历来对刘备十分忌惮,也知道他的野心,但是现在刘备在荆州的影响力已经今非昔比,如果贸然杀他的话恐怕会引起其旧部和与之交好的荆州士族强烈的动荡。 除此之外刘表心中也深知蔡氏和刘琦不和,一心想置其于死地,所说之话未能尽信。 不过刘表的身体状况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曹操陈兵边境随时会爆发全面战争,刘备若是在此时怂恿刘琦为傀儡趁火打劫也绝非不可能。 左右权衡之后刘表决定先请刘备入襄阳,以叙旧为名试探他。 收到刘表的信后,刘备对诸葛亮的眼界十分叹服,也将自己内心由衷的敬佩溢于言表: “我得先生,正可谓如鱼得水啊...” 然而这句话却让随刘备南征北战至今的关张二人颇为不悦,刘备觉察出他们的心里波动,于是亲自找他们谈心,并对他们说明了之前军事上连连失败的原因在于像徐庶这样的人才太少,而连徐庶都自叹不如的诸葛亮,拥有将他们那骁勇善战发挥到极致的能力。言语间刘备的话让关羽和张飞十分感动,之后他们便不再心存抱怨之心。 然而对于刘备该不该去襄阳,刘备帐下的谋士们意见发生了巨大的分歧,其中孙乾简雍认为刘表此举恐有“鸿门之险”,力劝刘备不要前往,而诸葛亮却对刘备说: “如果你不去,刘表必定会将对您的猜疑之心转化成必有反意,那样一来即使我们能够全身而退,也再难于荆州立足,到那时我与主公所定‘隆重之策’的第一步也难以实现。” 为了打消刘备对此行的顾虑,诸葛亮表示自己愿意陪他前往襄阳。 “不可!”刘备当即表示反对:“就算是去冒险军师也不能一同去,万一我们在襄阳有个什么意外的话,樊城的军务谁来主持呢?” 诸葛亮笑道:“主公不必担心,樊城守军武有云长、翼德还有子龙,文有元直、公祐、宪和坐镇,料定是不会有失的。” 交代了樊城防务后,刘备便在诸葛亮的陪同之下仅带少数几名护卫前往襄阳。 蔡氏得知了刘表已经秘密宣召刘备入襄阳后,本来计划和蔡瑁一同在城门口阻挡刘备,并且以刘备带兵入襄,图谋不轨的罪名直接将其斩杀。 然而当蔡瑁看到刘备一行人赶到城门口时,惊讶的发现刘备带着的人马少的出奇,而且手下虎将当中关张赵一律未随行,只有诸葛亮陪同在旁,这下子倒让蔡瑁陷入被动了。 在放刘备进城的同时,他赶紧召蔡氏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之父黄承彦和刘表是连襟兄弟,也就是说论起辈分来,诸葛亮应该称蔡氏为姨娘、蔡瑁为舅父。而且黄承彦夫妇对这个女婿异常满意,考虑到不伤及姐妹情分,有诸葛亮陪在刘备的旁边,蔡氏下手开始投鼠忌器。 考虑再三后,蔡氏对蔡瑁下达了务必将诸葛亮从刘备身边支开的命令。 在刘备和诸葛亮踏入刘表的府门前,蔡瑁快马赶到了这里,诸葛亮因尊卑有序手握羽扇对蔡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亮见过舅父。” 蔡瑁上前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可太不像话了,你姨丈三番四次派人请你入阁为官,你总是以自己闲云野鹤、不善官场为由拒绝,今日怎么...” 说着蔡瑁将目光移到了诸葛亮身旁的刘备身上,只是眼神之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友好: “怎么投到刘皇叔帐下,也不知会你姨娘一声呢?” 诸葛亮恭恭敬敬的回答说:“亮本无意仕途,无奈主公三顾草庐于舍下,亮感其恩德不忍拒绝,更何况我家主公和姨丈乃是同宗兄弟,为谁效力不都一样吗?” 巧妙的回答让蔡瑁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也并不是为难诸葛亮,转而哈哈一笑:“也罢,正好你今日来到襄阳了,你姨娘这段时间很想念你和月英,听说你来了她可高兴坏了,你现在就和我去见她吧。” 诸葛亮看了看身旁的刘备:“来到襄阳亮本该去探望姨娘,只是...” 刘备看诸葛亮已有为难之状,所以开口替他解围: “军师,既如此你和蔡将军同去便是,我可一人去见景升兄长。” 见刘备都如此说了诸葛亮只好躬身答谢,而后坐上了蔡瑁的车马。 在侍从的引路下刘备来到了刘表的寝室,一进门刘备便感觉到屋内的气氛并不寻常,但是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并没有将自己察觉到屋内有杀气表露在脸色上。看到刘表肩披围裘,脸色苍白的坐在塌上等待着自己,他赶紧上前行礼: “刘备拜见景升兄。” 始终注视着刘备一举一动的刘表,艰难的伸手向刘备无力的挥了挥,示意他过来: “玄德无需多礼,我近来身体很不好,隔着这么远说话感觉很累。” 刘备应命走上前站在了刘表的床榻边,近距离看时刘备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刘表的病容,离油尽灯枯距离已经不远,但他仍旧没有将其表露出来,反而是可以凸出了刘表健康的假象: “几日不见,兄长似乎比以前更精神一些了。” “哎...”刘备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玄德你就不要再瞒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若不是我面临命不长久的境况,荆州又四面楚歌,也不会大老远把贤弟请进襄阳,无非就是想以大事相托。” 没想到刘表竟然如此直接就切入正题,刘备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刘表的手背安慰说: “兄长无需多虑,您膝下二子无论哪一个都是无可比拟的青年才俊,荆州无忧。” 看刘备这句话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政治倾向,刘表继续发问:“贤弟,今日就我们兄弟二人关起门来说话,你老实和我说...刘琦和刘琮,哪个堪当一州之主呢?” 这个问题早在出发之险刘备边和诸葛亮达成了共识,所以他的回答十分自然: “此乃兄长家事,刘备不敢妄言,兄长英明必然是有所决断的。” 刘表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将气喘允后再度摇了摇头:“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刘琦性格温和、待人宽厚,颇有长者之风,我本来是想将爵位交给他继承的,不过长时间来我发现他为人懦弱,面对大事往往没有自己的主见,日后恐怕会被人所视为傀儡利用啊。” 看上去刘表在表达着自己对刘琦的不信任和担忧,不过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刘表在极力从刘备的神态表情上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刘备却始终没有向他所预料的那样替刘琦辩驳:“兄长所言不无道理,刘琦、刘琮两位公子年纪尚青,仍需多加历练,不过在兄长的教导下,稍加时日他们总会成长起来的,兄长也无需太过忧心了,且安心养病吧。” 此时的刘备已经完全确信在帷帐后面埋伏着十余名刀斧手,正等着刘表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个时候刘表话锋一转,突然对刘备说: “就算一切如你所说恐怕我也等不到了,曹操也不会允许我等到那个时候,现在荆州局势危及,我想把整个荆州交托于贤弟手中,因为能够抵抗曹操的人就只有你啊。” 一听这话刘备的反应极大,他立刻从床榻边退后数步跪在地上向刘备伏首大呼: “昔日我走投无路之时幸得兄长收留,此情此恩如同再造,今日樊城兵马已操练成熟,如若兄长疑心刘备有异志,刘备这就带着麾下随从离开荆州,所部人马尽皆归还!” 本来刘表只打算试探,没成想刘备这一席话倒是让自己有些枉做小人的意味了,尴尬之余他撑着病体坐起身伸起双手请刘备起来: “这说的是哪里话?快快起来!贤弟多心了,愚兄乃真心相托并无试探诛心之意。” 刘备站起身对刘表拱手说:“荆州乃兄长世袭之基业,刘备虽忝为汉室宗亲,却知道自己应处于什么位置,曹操若敢来犯,我毕身先士卒为您守住荆州,其他的均与刘备无关...” 被蔡瑁接到蔡氏的住处后,诸葛亮受到其热情的款待,席间蔡氏询问诸葛亮和黄月英的家事,对他们夫妇二人的生活情况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同时也十分担忧黄月英的病情:“孔明,月英最近身体怎么样?你们成婚这么久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我和你岳母可十分操心呐。” 诸葛亮手中始终把玩着未剥去皮的橘子,他笑着回答: “姨娘放心,月英一切都好,此次去樊城我并没有将其带出,让其安心养病。” 蔡氏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也难为你了,毕竟因为生病的关系月英的长相...总是你要多多关心她,她在家时被我和姐姐惯坏了,你要多让着她一些。” 就在这时,随从悄悄走到了蔡瑁的身边对其小声耳语一番后,蔡瑁神情大变,诸葛亮和蔡氏都从他的表情知道得到了答案: 刘备不仅没有死,反而安然无恙的从刘表的寝室之中走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弍回:愤恨难持,同脉道异 见蔡氏已经无心招待自己,诸葛亮这才将手中的橘子的重新放回到了托盘之中,起身对蔡氏和蔡瑁说:“姨娘,舅父,你们还有事情要处理,亮就不多加叨扰了,就此告辞。” 出了府门后,在门口迎候的随从赶紧上来对诸葛亮说: “先生,主公已经出来了,并且让我通知先生赶紧和他一起回樊城。” “我都知道了。” 诸葛亮却似乎并不着急,他对随从说: “你去转告主公请他先行回去,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说罢诸葛亮便丢下了随从一个人朝着前往走去,在经过街市的时候,沿途之中诸葛亮的身后依然悄悄有人尾随着他,直到他走到了人烟罕至的角落时,他们忽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用麻袋套住了他,并以极快的速度在别人察觉之前离开了... 当诸葛亮感觉不在颠簸时,他已经被这些人放置在了硬硬的地板上,紧接着便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混账!我让你们请先生来,谁让你们对他如此无礼,快快放先生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诸葛亮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待那些人将麻袋摘除后,诸葛亮忍不住用羽扇挡住了眼前的视线,而当他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时,刘琦已然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公子,你若想见在下,派人前来知会一声便可,何以用这种手段呢?” 虽然诸葛亮嘴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心中却对刘琦的举动心知肚明。 面对自己劫道掳人的匪贼行径刘琦无从辩驳,只能叩首请罪道: “刘琦对不起先生,如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行此下策略,还请先生指条活路!” 诸葛亮站起身走上前,弯下腰扶着刘琦的肩膀想让他起来:“公子,事关荆州立嗣大事又是您的家事,亮乃外人,实在不方便参与其中,还请公子见谅。” 说罢诸葛亮便转身想要下楼离去,可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却发现梯子早已被人拆除,若是强行跳下去的话轻者伤筋断骨,重者便一命呜呼了。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现已是走投无路,诸葛亮无奈之下只好坐在塌上生着闷气。 刘琦跪行至诸葛亮的面前:“我知先生大才,胸中必有良策助我脱离险境,请先生试想,若是我死了的话蔡家必定在荆州只手遮天,到那时刘皇叔何以在荆州立足啊!” 这句话倒是让诸葛亮对刘琦刮目相看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松了口: “也罢,公子可记得战国时申生、重耳之事吗?申生留在权力中枢最后却不得好死,而重耳远离明枪暗箭最终反而卷土重来,公子继续留在襄阳的话离死期恐怕不远。” 其实诸葛亮的话中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但是刘琦一时间没有明白,诸葛亮便解释说: “公子此时应当向令尊请愿,说江东孙权进犯江夏,斩杀黄祖,令整个江夏郡人心惶惶,你作为长公子,愿意亲赴江夏任太守收拾残局。蔡氏此时想的是怎么样让刘琮安然即位,见你远离襄阳必定会力成此事,公子的性命之忧便可化解,除此之外还能拥有江夏一郡之地作为日后翻盘的资本...” 听完诸葛亮的话后刘琦顿时明白了,他再度向诸葛亮叩首感谢: “我明白了先生,明日我便前往父亲那里请求前往江夏。” 而此时刘备却为诸葛亮的消失无踪而焦头烂额,他怒斥随从护卫不利: “你怎么可以让军师一个人离开呢?若是他有什么万一的话,你拿什么来担待!” 随从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在此时诸葛亮从门外走了进来: “主公无需责怪他,是我让他现行回来的。” 一看诸葛亮安然无恙刘备这才放心,连忙上前询问:“先生到哪里去了?” 诸葛亮回答说:“方才亮已为主公完成了一步后手,让主公担心了。” “后手?” 刘备不明白诸葛亮说的是什么,诸葛亮遣散了随从后对刘备说: “我方才去见了刘琦公子,他为自己的处境艰难而恳求我为他献策,我建议他原来襄阳前去江夏,这样既可免遭屠戮之祸,又可占据一席之地。” “军师高策。” 刘备点了点头:“这样以来荆州的势力不至于彻底一面倒,我们还有空间。” 然而诸葛亮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刘备: “主公,依我看刘琦前往江夏已基本确定了他与荆州之主无缘了,刘琮即位后一旦战局对荆州不利,蔡瑁、蒯越等人恐怕会力主投降曹操,到那时主公作为曹操的眼中钉必然会成为他的首要打击目标,我们兵力有限,到那时主公也好有个投奔的去处,除此之外...” 话说到这里诸葛亮突然不再说下去了,这让刘备十分好奇: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诸葛亮神秘的笑了笑:“那要看战局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此时荆州北部的战况对刘表来说极为不利,曹操几乎以极少的伤亡代价就夺取了荆州和豫州边境的鲁阳、犨县和叶县三地,并且依照荀彧所制定的战略方针,轻装疾行,星夜兼程直奔宛城。另外曹操还派遣曹纯率领虎豹骑协同张郃的河北铁骑飞速越过大胡山,攻克比阳后强渡比水,直取新野。 新野守将文聘虽然力战死守,却始终难以抵挡曹操的猛烈攻势,最终弃城向蔡阳撤退。 就在曹纯和张郃攻破了新野的同时,曹操亲自率领的大军也正式从邺城出发前往许都朝见天子并誓师出征,此次他带着程昱、贾诩、荀攸三名谋士在旁协助策划,令人在意的是曹操还打算将司马懿这个名气远不如前三位的无名之辈也带在了身边。 当大队人马到达许都后,刘协带领仅留守在许都的少数官员在宫门外迎候,皇后伏寿也陪伴在旁。司马懿注视着曹操一身戎装,腰悬利剑的气势堪称不可一世,就连身为天子的刘协与之相比也逊色许多,这让司马懿的心中极为不舒服。 当来到刘协的面前时,曹操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 他并没有按照君臣之礼向刘协跪拜,而是单单仅用拱手便向刘协行礼: “陛下,微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陛下恕罪!” 曹操的这一举动令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为之哗然,其中司马懿、荀彧叔侄,包括伏皇后在内的人都面露不满之色,唯独刘协十分冷静的应对这看似有失君臣之纲之举: “爱卿不必多礼,愿你此次南征能够替朕扫除奸佞、复我大汉社稷!” 不仅如此,刘协还赠与曹操天子剑,曹操双手接过剑后转身对着台阶下的数万兵士和臣工,拔出利剑指向天际高呼: “我曹操今奉天子之命南征讨逆!不平定荆州誓不归还!” 台下成千上万的甲士顿时连声山呼万岁,这时伏寿脸上的不悦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几乎要站出来怒斥曹操蔑视天子,就在她身体向前倾即将要跨出那一步时,被身旁的伏若歆及时拉住了,回头头的伏寿看着妹妹冲自己摇头使眼色,知道这个时候应当隐忍,所以只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默默的又退回了原处。 此时司马懿虽然身为曹操的谋士,但他的内心深切明白刘协此刻有多么的无奈和痛苦,他只好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除此之外一直对曹操忠心耿耿的荀彧对曹操这种做法也心存不满,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多言,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仪式结束之后,蒙受巨大恩宠的曹操意气风发地走下了拜将坛,率领自己的精锐士卒浩浩荡荡的朝着南方行进。司马懿跨上马背的司马懿和仍旧站在拜将坛上的刘协遥远相视,各种滋味恐怕也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够深切的体会了。 话分两头,自从曹操派遣的先头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荆州北部实施了突然打击,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了南阳郡的大半领土,并且有逼近襄阳的趋势,这让重病加身的刘表如坐针毡,很快他便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之下怆然病逝了。 刘表逝世后的第一时间内,蔡氏和蔡瑁等人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遗命强行将年幼的刘琮扶上了荆州牧的宝座。蔡瑁还派遣万余人马部署在了襄阳城以东,用以防备樊城的刘备。 由于蔡氏对外宣称刘表病重不能理事,所以将荆州大小事务均交由刘琮处理,蔡瑁、蒯越辅政。然而纸包不住火,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远在江夏的刘琦得知后悲愤异常,连忙去信刘琮质问为何将父亲刘表的死讯隐瞒不报。 迫于刘琦的压力,此时刘琮背后的势力也在荆州完全站住了脚,所以刘琮在和蔡瑁商议之后决定正式对外宣称刘表病逝的消息,遣使至江夏命令刘琦仍旧担任江夏太守,并且威胁刘琦要时刻提防江东孙权乘虚而入,不得离开江夏一步。 得知这一消息的刘琦大声斥责蔡瑁等人大逆不道,并且把刘琮授予自己的江夏太守信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随即他准备召集所部兵马西进襄阳,名为为刘表奔丧,然则行讨伐之实。 身处樊城的刘备自从看到蔡瑁陈兵在外,便已经大致猜出了襄阳内部的情况。 面对这样情势不明的处境,诸葛亮明智的推测出了刘琦可能要铤而走险的举动,为此他劝刘备阻止他:“江夏是荆州东方的门户且兵力有限,就算是刘琦倾巢而出也不可能是蔡瑁张允的对手,所以他必须留守江夏。更何况现在曹操在南阳所向披靡,刘琮可能很难顶得住他的压力,我们在樊城恐怕也待不了多久了,江夏将会成为我们下一个赞栖之地。” 对于诸葛亮的高瞻远瞩刘备表示赞同,于是他亲自写信给刘琦,劝他此时面对曹操大敌当前应当以荆州全局为重,切不可此时兄弟阋墙让曹操坐视渔翁之利。 在刘备的安抚之下,最终刘琦放弃了攻打襄阳的计划。 除此之外,诸葛亮也为刘备分析了荆州可能将会面临的局面: “先前刘表在世时,帐下以黄祖为首的将领多数是极力反曹的,官渡之战后与当时蒯越、蔡瑁等人组成的亲曹派形成了互不相让的对峙,后来孙权突袭江夏斩杀黄祖,使得荆州反曹的势力渐渐土崩瓦解。从此以蒯越、蔡瑁等人为首的亲曹派必定成了主导风向的力量。” 刘备询问诸葛亮:“张郃、曹纯已经攻陷了新野,切断了荆州支援宛城的道路,这样一来宛城失守是迟早的事,我怕会加剧蒯越等人怂恿刘琮投降的步伐。” 这时一旁的徐庶专心致志的看着桌案上放置的荆州地图,分析道: “本以为刘表能多撑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突然已死导致整个荆州的局势都乱了,昨日探马来报:曹操亲率大军已经过了宛城正朝新野而来,一旦当他到达新野势必会让襄阳整个朝野震荡,我想刘琮投降之期也就不远了。” 然而就在此时,不甘心投降的刘琮背着蔡瑁、蒯越,将部署在襄阳以西的军队忽然撤离,并且亲写书信至刘备处,表明了自己不愿将父亲经营多年的基业拱手送人。 得知刘琮打算抵抗到底的决心后,刘备感觉荆州的局势还没有那么糟糕,可是诸葛亮却对刘备说:“纵使刘琮不愿受屈膝投降之辱,可是掌握实权的人却不是他,就算他心中有再多的决心也是于事无补的,所以还需要思考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思虑再三后,刘备还是决定暂时留在樊城观察情况,他的理由是这样的: “就算是我们现在撤离樊城又能够去哪里呢?樊城与襄阳成掎角之势,倘若曹操进攻襄阳我们可以为之策应,反之亦然,我想还是有一打的可能心。” 诸葛亮见自己无法劝服刘备,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依主公之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叁回:窥秘遭祸,兵发龙凑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九月),曹操亲率大军抵达新野,坐镇指挥征讨荆州的战役。 不久曹仁、李典的人马也相继从豫州、司隶赶到了荆州与曹操大军主力汇合,至此曹操本次率领军队之总和已达二十余万,其声势远远超过了当初官渡之战时袁绍的兵力。 看着声势浩大的的军阵绵延数百里,曹操心中颇为慨叹,他对着身旁的司马懿的说: “仲达,当初你和我在官渡大营的时候,也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阵仗吧?” 司马懿听得出来曹操这是在向自己炫耀,他淡然一笑拱手道: “丞相天威已今非昔比,此次攻打南阳如此顺利,恐怕近在襄阳内的刘琮要坐不住了。” “哈哈哈哈!” 听了司马懿的话话让曹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将桌案上的一封竹简递给了司马懿: “你看看吧。” 当司马懿看到这份书简的时候他的内心便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结果自然不出他所料: 这是一封蔡瑁、张允、蒯越以及傅巽等人联名签署的密信,其中近乎谄媚的言辞无不透露着对曹操的敬仰和崇敬之情,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在信中向曹操承诺说数日之内必定会劝说刘琮归降,以换取荆州军民的平安。 看完信后司马懿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他本以为荆州军队的实力纵然可能不是曹操的对手,但是与之抗衡一段时间以求等待时机转变并不是不可能,没想到刘表的死意味着荆州人心的彻底涣散,也昭示着曹操即将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这战略军事重地。 眼前的局势已经违背了司马懿此行的初衷,为了尽可能延缓乃至阻挠这件事,司马懿对曹操说:“丞相,您的大军还没有打到襄阳城下,这些荆州所谓的名流之士便争先恐后的投降于您,依照荆州本身具备的实力应该不至于如此,在下担心其中是否有诈。” 虽然曹操生性多疑,不过这次他却丝毫没有受司马懿的暗中挑拨,笑着对司马懿说: “人言我曹操多疑,没想到仲达你的猜疑之心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表面上好像曹操完全没有受到司马懿的影响,但是实际上司马懿已经大致把握住了他的心态,曹操率领雄兵数十万气势汹汹的南下至此,心中早已经目空一切,再加上司马懿的话暗中一点拨,曹操便依仗自己所拥有的资本开出苛刻的条件。 在回复蒯越的书信之中,曹操首先提出接受投降的要求就是刘琮必须在城门口跪迎,双手奉上荆州牧的印鉴文书,除此之外荆州官员的归属应当在曹操主政荆州之后再行定夺。 不久,当刘琮收到了曹操派人送来的文书后,虽然年纪尚轻的他仍旧怒不可遏的将书信丢到了蒯越和蔡瑁的面前: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那位曹公所开出的优厚条件!” 为此刘琮以强烈的情绪反对投降曹操,并声称要力战到底。 当程昱和贾诩得知了曹操所向襄阳发出书信受降条款后,纷纷唏嘘不已,程昱连忙劝说曹操赶紧重新写一封书信送往襄阳,一者为先前的言语不当而道歉,二者重新开出条款。 起初曹操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对程昱说: “仲德多虑了,我王者之师奉天伐罪,南阳之地仅在一月有余的时间便全部落入我手,可见荆州士卒的战斗力难以与我抗衡,既然他们没有了这个资本,我又何必对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和颜悦色呢?” 一旁的贾诩听后认为曹操此刻的心态完全和当初的宛城一样骄傲轻敌,只是自己来提醒曹操是十分不妥的,所以程昱很快就理会了他的意思: “丞相可还记得当初征战宛城之事吗?” 程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曹操犹如醍醐灌顶,他顿时收起了自己焦躁的情绪,转而对程昱说:“仲德,这件事你去办,就说先前那封书信是我酒醉后所写,不是真意。” 这时贾诩看了看曹操身旁的司马懿,似乎是觉察出了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等到司马懿走出帐外一段距离后,贾诩忽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 “能够以区区一言便能起四两拨千斤,可真是好手段啊...” 司马懿听了贾诩的话后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贾诩的话中有什么样的深意,不过他还是十分镇定的转过身,以晚辈的身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 “见过文和先生...” 贾诩看着司马懿对着自己躬身俯首的谦恭姿态,忍不住笑了笑后直接从司马懿的身旁走了过去,当他的身体即将与司马懿处于一条直线时,贾诩刻意停了下来: “有时候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这样会让本来看得清的事物都会模糊不清...” 说罢贾诩便径直朝着前往走去,司马懿起身后久久的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封曹操的书信送到了襄阳后,刘琮曹操开出的优厚条件挑不出大的瑕疵,譬如献城后仍由刘琮担任荆州牧,荆州之地的官员一律维持原职,主张向曹军投诚的人一律优待。 但是他仍旧不甘心:“我刘琮继承父业坐拥荆襄九郡,如今仅仅因为曹操占据了南阳一郡,如今我兄刘琦驻守江夏、刘皇叔屯守樊城,并没有到非降不可的地步,难道我就要将荆州全境拱手送人以换取我的荣华富贵吗?” 对此蒯越好傅巽对刘琮说:“逆顺自有定理,强弱有形势。如今曹操代表的是大汉天子,作为臣子的我们与之对抗,那就是对国家的叛逆;主公刚刚接手荆州,又怎么会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如日中天的曹操呢;刘备和曹操屡屡交战皆获惨败,刘琦因自己未能继承荆州爵位对您历来怀恨在心,指望他们来协助您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几条看似有力有礼有节的理由,让刘琮无从辩驳,最终在蔡氏的怂恿和蔡瑁等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刘琮无奈的接受了向曹操投降的建议。 接受之余刘琮对蔡瑁说: “我先前曾对刘皇叔有言在先,如今我投降之事也需要知会他一声。” 蔡瑁虽然满口答应,然而实际上却已经和曹操暗地里达成了条件,那就是协助曹操包围樊城擒杀刘备。蔡瑁自然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刘备让其有逃窜的时间,于是他将刘琮投降曹操的消息刻意隐瞒,另一方面私底下偷偷和张郃的人马交接,意图放他们进襄阳郡突袭樊城。 得到曹操许可的张郃随即调动本部人马准备向邓县进发,之后和蔡瑁会师。 出发前正好司马懿经过了张郃的营帐,见他已经在做着大军开拔的准备,于是他走进帐中向张郃行礼:“将军,许久不见了。” 张郃看是司马懿来了,出于旧情赶紧招呼司马懿坐下: “是啊,自从邺城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后来我听说你答应了丞相的招募成为了丞相府的文学掾,日后我们可以说是同朝为官了。” 司马懿谦虚的笑了笑:“我和将军不可相提并论,您是堂堂威震河北的大将军,而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塾中的普通读书人而已。” “仲达,你我之间就不想要这样虚假的恭维了,自从黎阳城内与你初次相识之后,我便已经知道了你的能力,后来又听说你在幽州帮助二公子屡屡阻滞了丞相的进军步伐,与你相比我可没有这样运筹帷幄的能力。” 面对张郃真心实意的褒奖,司马懿知道他并不是大奸似忠之人。 看着张郃一身甲胄司马懿觉得十分好奇,便询问道:“听闻荆州刘琮已经向丞相递交了投降文书,将军这幅样子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军务吗?” 张郃犹豫了片刻,见司马懿是曹操身边的人也就不疑有他了: “丞相派我此次前往邓县与蔡瑁的守军会和,然后换上荆州军士的军服和旗帜,由我率领伪装而成的荆州人马和蔡瑁一同火速合围樊城。” 听完张郃的话后,司马懿感觉自己的背部不禁渗出了冷汗,他知道刘备是坚决抵抗曹操也是唯一令曹操忌惮的人,若是此举成功的话刘备将只有面临四面合围的险境。 从张郃的营帐出来后,司马懿的内心里矛盾的想法便在极力的纠缠着,他想这件事应不应该通知刘备,可就算是自己有这个意思,又应该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呢?要知道他认为自己和刘备麾下的任何人都不熟悉。 就在司马懿左思右想之下得不出结论,只好返回自己的营帐时,忽然发现帐内有生人的气息,他顿时将“无羽流星”紧紧的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屋内走着,每一步他都仔仔细细的观察者周边的情况。 忽然,从帷帐后面窜出来一个影子,司马懿眼疾手快立刻转身用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当司马懿将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自己眼前的男子时,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子手中也握着几乎同样的“无羽流星”,也对准了自己... “你...”司马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见司马懿识得自己手中的“无羽流星”,于是便将其收了起来,转而对司马懿拱手道:“末将廖化见过仲达先生,请先生万勿生疑,末将是奉诸葛军师之命前来。” “诸葛军师?” 司马懿很快便联想到了刘备的新晋谋士诸葛亮,也就是昔日在平顶山上和自己相处数日,并且临别时赠与自己“无羽流星”的白衣少年。 此时的司马懿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诸葛亮,然而他只能将所有的想法暂时放在一边,因为比起这个问题,诸葛亮此时此刻派人来新野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孔明先生让你来此有什么要事吗?” 面对司马懿的提问,廖化如实回答说: “回仲达先生,末将奉军师之命前来通知先生,军师想要尽快和您取得会面。” 恰好司马懿也想见见诸葛亮,然而此时他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蔡瑁和张郃即将对樊城所要开战的围剿行动,正好司马懿正在苦思冥想怎么将消息传递给刘备,于是他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廖化并且提醒诸葛亮及早做准备。 “谢先生提醒,末将这便回去禀明军师。”得知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后廖化不敢迟疑,于是赶紧留下了诸葛亮用来联络的专用信鸽便匆匆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肆回:养息暗谋,横扫冀东 建安十三年九月,刘琮下令将襄阳城门向曹军大开,自己携荆州众文武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正式向曹操投降。然而曹操早在进襄阳城之前便下达了张郃军队全面向樊城进攻的命令。 当伪装成荆州兵的张郃率军抵达离樊城仅有十五里之处的近郊时,身经百战的张郃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寻常,就在他下令骑兵迅速后撤时突然遭到了张飞率领的伏兵袭击,张郃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毕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难以抵挡,于是纷纷向后撤退。 与此同时,赵云所率领的后队人马出现在了张郃的后方阻挡了其退路,张郃身先士卒亲自举枪迎战赵云,两人在马上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最后张郃在损失大半的情况下勉强跳出了赵云和张飞的包围圈,仓皇撤回邓县。 根据诸葛亮的安排,于樊城北郊成功伏击了张郃的张飞和赵云,在大胜之后返回樊城复命,当他们回到樊城时发现城中的士卒和官员都在忙里忙外,从孙乾的口中他们得知了刘备已经下令撤离樊城前往江陵,这让张飞十分不解。 快步赶到议事厅后,张飞不顾赵云的阻拦质问刘备和诸葛亮: “主公、军师,我们刚刚在城外重创了张郃,现在士气正盛,樊城在我们数年的经营之下城防坚固,易守难攻,为何要撤退啊。” 诸葛亮解释说:“我们之所以会胜张郃,是因为有情报在前,所以我们早有准备令张郃措手不及,若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与之交战恐怕速胜就很难了,更何况刘琮方才遣宋忠前来告知主公他已向曹操投降,曹操的大军很快便会大举涌入,樊城就算再坚固也是孤城一座,与其坐等曹操包围不如主动撤退为好。” 听了诸葛亮的解释令张飞无从辩驳,刘备从签筒之中抽出了军令上前递给了张飞: “翼德,眼下情势复杂,当初我不听军师之言提早撤出樊城致使现在陷入被动的境地,你和我都应该吸取教训,以军师的话马首是瞻,不然我们很难挺过这一关。” 历来对刘备最为衷心的张飞听从了刘备苦口婆心的劝说,双手接过将令后对诸葛亮深深的躬身致歉:“末将方才无礼还请军师莫怪,今后军师凡有任何差遣,翼德无不从命!” 诸葛亮上前伸手轻轻抬起了张飞的双臂: “还请翼德、子龙两位将军率领城中的骑兵殿后,主公领亲兵先行。” 刘备婉拒了诸葛亮的提议: “城中百姓得知曹操即将来到樊城后,都表示愿意和我们一起撤离,既然他们相信我刘玄德,我就要保护他们安全离开,所以我亲自率领骑兵殿后,翼德和子龙开道先行。” 张飞和赵云听刘备如此爱护百姓,不由的为之感动,纷纷请求要陪同刘备一起殿后。 而一旁的诸葛亮始终注视着刘备,等到张飞和赵云接令离去后,他走到了刘备的身边小声提醒道:“主公在想什么在下明白,曹操远征而来必定会对荆州实施安抚之策以招揽人心,我们手中成千上万被您煽动一同逃离的百姓就成了我们的护身符,可万一曹操...” “军师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呢?”刘备打断了诸葛亮的话: “这件事无论如何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如果曹操在追击的过程之中顾忌到百姓的安危不定不会痛下杀手,这样一来就可以为我们赢得喘息之机,如若曹操为了抓我刘备不惜屠戮百姓的话,我们到时候仍旧可以丢下百姓独自逃离,曹操的恶名也会在荆州境内迅速传开。” 说罢刘备弯腰拿起了桌案上的缨盔戴在了头顶: “我经历了太多,也面临过太多难以抉择的境况,这让我总结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犹犹豫豫只会让自己错失活下去的机会...” 望着刘备离开议事厅的背影,诸葛亮的内心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凉意。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大致猜度出了刘备并非是表面上温文尔雅、宽厚耿直的仁义之主,仅凭这一点他也无法成为曹操的对手,然而今日亲眼看到刘备居然以数万百姓来作为自己的盾牌,实在是... “太有意思了...”诸葛亮的嘴角扬起了一条不自然的弧度... 袭击樊城失败的消息传到了新野让曹操震怒不已,他没有想到刘备居然能够预料到自己和蔡瑁的计谋,提前在樊城外围张郃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坐在曹操身旁负责记录的司马懿虽然脸上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暗暗为此感到庆幸,当他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的目光直接和贾诩的视线对接。看着贾诩那诡异莫测的眼神,司马懿深怕自己再度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为此曹操改变了主意决定提前进入襄阳城,并且正式派遣张辽赶赴邓县支援张郃,再度向樊城攻击前进。司马懿心中已经发现了曹操这样的举动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从自己对之前诸葛亮的了解,他在战胜之后必定会劝说刘备尽快逃离樊城,而他们逃亡的方向必然是... “丞相,在下认为此时攻打樊城已经失去了战略意义,刘备此时的目标必定是急速南下逃江陵,因为江陵那里有许多的辎重粮草,所以丞相在进入襄阳之后应当派遣最为精锐的虎豹骑往江陵方向追击,日夜兼程之下必定会追赶上刘备。” 就在司马懿猜到了刘备难逃的方向时,贾诩的话不仅让曹操茅塞顿开,更是令司马懿震惊万分,为此他手中的笔差点因为心灵上的震荡而脱落。 再度和贾诩目光对接之时,司马懿越来越感觉到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为了间接阻止曹操,司马懿以谋士的身份提醒曹操说: “丞相,在下听闻刘备逃离樊城时尽得城内百姓的追随,我军贸然追击的话恐怕难免会损伤百姓,这对您‘怀柔荆襄、收服人心’的方针是相违背的。” 程昱则敏锐的看出了刘备这么做的险恶用心: “刘备这么做就是为了阻止丞相追击,我们要是因此放弃则正中了他的下怀,江陵是荆州重要的战略险要,且荆州南部的南郡、长沙以及江夏的刘琦,都是刘备影响力遍布的地方,等他在那里站稳脚跟我们再想要抓他就很难了。” 司马懿面临曹操帐下两大谋士,心中明白想要说服曹操放弃追击已经不可能,若是过分介入这件事的话反而会让其对自己生疑,所以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进入襄阳后,曹操从樊城方面的张辽、张郃处收到了消息,称樊城已经沦为一座空城,城中一应物资均被搬空。觉察到自己已经慢了刘备一步的曹操没有多做迟疑,他让曹仁留守襄阳,自己则和曹纯亲率五千虎豹骑向江陵的方向追击。 除此之外,曹操还派遣配备有河北铁骑的张郃所部从樊城火速出发,齐头并进夹击刘备。 与此同时向南逃离的刘备相继和前来与之汇合的刘封、魏延、糜芳等人相遇,加之沿途因刘备所过之处积极造势曹操残暴而心生恐惧的百姓追随,刘备一行人浩浩荡荡已达十万之众,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百姓。根据刘备的亲自部署安排,他和赵云亲自率领两千人殿后,张飞和魏延率领五千骑兵为先头部队,刘封、糜芳为左右两翼,百姓居中而行。 然而刘备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居然会星夜兼程、以日行三百里之势急速朝着自己逼近,当刘备的人马刚刚抵达当阳县的长坂时,曹操亲率的虎豹骑已经追赶上了刘备。 毫无防备的刘备只能仓促应敌,结果近万余人的人马被区区五千虎豹骑精锐一举击溃,刘备见难以抵挡曹操的攻势于是率领少数骑兵从百姓之间急速向南和张飞汇合。 百姓失去了刘备的庇护,又因为深受刘备的影响所以乱作一团,为曹操的追击形成了阻碍。一心想要擒杀刘备的曹操顾不得那么多,对手下的虎豹骑下令凡是不从者杀无赦。 一时间长坂尸横遍野,百姓为曹军所屠戮者难以计数。 而在刘备身旁护卫的赵云得知刘备的家眷被困于后方时,他立刻调转马头带着几名亲随又冲了回去。他不停的在残垣断壁、遍地尸体中寻找着刘备家眷,直到在一处断墙角落找到了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浑身瑟瑟发抖的甘夫人。 “夫人,赵云救驾来迟!” 看到赵云来了甘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紧紧地抓住了赵云的手臂对他说: “将军!阿斗不见了!” 一听刘备唯一的亲生儿子刘禅失去了踪迹,赵云对身旁的亲随说: “你们先护送夫人与主公会和,我去寻找少主!” 说罢赵云跨上白马单枪匹马继续搜寻着刘禅的下落,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倾斜的马车旁内似乎有婴儿的啼哭之声,他赶紧上前掀开了帘子,终于发现了襁褓中的刘禅。 赵云上前撕下了自己的衣衫将其包裹好后挂在了自己胸前,准备向南疾驰寻找刘备。 就在赵云刚刚跨上马背准备离去的时候,曹操的铁骑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面对周遭数十个身着银白色盔甲、手执长枪战戈的曹军骑兵,赵云一脚踢向了立于马车旁的银枪,银枪跃向空中后他左手护住了怀中的刘禅、右手握抢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很快数十名骑兵便被赵云刺落马下,就在赵云稍感疲惫之时,他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出现了:昔日的师兄张郃亲自率领河北铁骑的主力赶到了这里。 看着赵云浑身是血的样子,以及他怀中陷入酣睡的刘禅,张郃横抢阻止了身旁骑兵想要上前杀死赵云的举动,而是打算给赵云一条活路: “子龙,你我份属同门,我不忍手足相残。你若肯留下,丞相爱才若渴必当重用,你若不肯的话便将刘备的儿子留下,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想到当初刘备对自己的信任、知遇之恩,赵云坚定的眼神从未动摇过,张郃似乎是从他的严重看出了赵云的决心,于是他握抢的左手也不由的加重了力道。 刹那间,张郃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举枪刺向了赵云,赵云一个后退横抢架住了张郃的劈刺。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数十回合,在张郃看来好像是之前在童渊门下时,师父童渊给他们出的题目:怎么用自己手中的那杆木棍将木桩上的钉子一次性刺进去。 身为大师兄的张绣、二师兄的张任以及张绣很轻易的便用棍子的顶端将钉子推进木桩。 唯独等到年纪最小的赵云上场时,他居然站在离木桩数步左右的位置将目光直接掷向了木桩,并且利用旋转一次性将整个木棍深深的扎进了木桩内。 而钉子,则被牢牢的钉在了木桩后十余步之远的树干上,泛着烧焦气味的白烟... 如今,赵云在被张郃屡屡相逼毫无退路之后,他飞身一脚将身后的骑兵踹落马下,而后用左手接住了他的长枪,转身掷向了正朝自己快步逼近的张郃... 张郃没有料想到赵云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硬生生用自己手中的枪挡开了赵云掷出那带有强烈旋转冲击力的长枪... 当他回过神来时,赵云已经跨上了自己的马背扬鞭远去了。 正当周遭的骑兵想要追击时,张郃叫住了他们: “凭你们怎么可能留得住他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伍回:急功失利,虎豹急驱 虽然没有跟随曹操一同追击刘备,但是留在襄阳的司马懿仍旧听到来自长坂的惨剧,他依稀回想起了当初官渡之战时,曹操残忍的将袁绍降卒的鼻子割下装进箱子的情景。 他站在城楼顶遥望长坂的方向久久的发着呆... “你是不是觉得丞相大人手段过于无情和残忍?” 就在他思考这件事而陷入沉思的时候,贾诩已经毫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让司马懿吓了一大跳,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贾诩这么精明的人面前露出马脚,所以他强制安定下来自己的情绪:“难道不是吗?丞相大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起兵南征的呢?” 贾诩站在了司马懿的身旁,一同遥望着南方: “这个问题恐怕除了丞相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回答吧。” 说罢贾诩看向了司马懿: “你又是为了什么放弃了自己一心效忠的陛下,而投靠曹操呢?” 眼看自己的真实目的就要被拆穿了,司马懿心中已然对贾诩动了杀机。 “虽然你刚才的眼神之中露出了杀气,不过你大可不用忌惮我,不管你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会揭穿你。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贾诩便转身离去了,留司马懿孤身一人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刘备好不容易避开了曹操的追击和张飞取得了汇合,刚过了当阳县,曹操的骑兵便尾随而至,逼近了当阳桥头。 不久怀抱刘禅的赵云冲出了重围成功和张飞取得汇合,并且迅速冲过当阳桥寻找刘备。 为了保护刘备安全撤离张飞带领十余骑挡在桥头,对着曹操的先头部队大喊: “我就是燕人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曹军虽然只看到张飞仅带着少数人马抵挡,但是却无人敢上前,这时张飞示意躲在当阳桥下的士卒偷偷锯断桥梁,而后自己纵马扬蹄重重踩踏桥板,致使已被釜底抽薪的当阳桥承受不了重量而瞬间垮塌。 不知情的曹军士卒以为此乃是张飞的神威所致,纷纷吓得连连后退。 张飞机智的反应令曹操的进攻势头迟滞,为刘备的撤离获得了宝贵的时间。 虽然冲出了曹操的包围圈,但是刘备等人还没有获得足够喘息之机,便收到了魏延自江陵打探的情报:身处江陵的蒯越已经正式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曹操,曹操飞马传信蒯越率领江陵城中的守军北上与自己一同夹击处于当阳城外的刘备。 这时的刘备陆地上的逃路基本已经被全部切断,更加糟糕的是徐庶的母亲在逃离的过程之中与之失散,后来证实是被曹纯的虎豹骑俘获了,与此同时刘备的一双女儿也同时被曹纯俘虏,徐庶在悲痛之余已经方寸大乱。 诸葛亮听说了这件事后对徐庶说:“‘颍川八士’齐名当世,曹操已经坐拥其中的钟繇、荀攸、荀彧以及故去的戏志才和陈群五人,一旦当曹军得知他们俘虏的居然是徐元直的母亲,必定会以此作为要挟让你弃刘投曹。” 徐庶也知道自己可能会陷入两难的处境,不过他对刘备的忠心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他对诸葛亮说: “我是不可能让曹操如愿的,如果母亲因我之故死于曹操之手,那我也断然不会独生。” 这时刘备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掀帘走进帐内: “元直你对我忠心耿耿这让我十分感动,不过为人子女必当以孝为先,你母亲既然已经落入了曹操之手,为了保全她老人家的性命你就赶紧去吧。” 说罢刘备将手中的肉汤递到了徐庶的面前,神色之中颇显愧疚和不舍: “我们现在前途不明、生死未卜,军中的粮草大多因为曹军虎豹骑的冲击而失落了,我刚刚把我的坐骑杀了炖了一锅汤,虽然寒酸了一点也算是为你践行了。” 双手接过肉汤后徐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紧咬牙关仰头将碗中的热汤一饮而尽,随后用衣袖擦拭了嘴角边的汤渍,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就快步走出帐外跨上马背扬鞭而去。 刘备和诸葛亮先后走出营帐,看着徐元直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主公,还真是没有想到您居然也赞同让徐元直去曹营,亮对您的仁义深深感到钦佩。” 躬身向刘备行礼的诸葛亮,却从刘备的侧面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笑意: “徐庶的母亲被曹操扣留,无论是生是死都会大大影响他的心智,这样的徐庶留在我身边是毫无用处的。与之相反的是,倘若我主动放其离开的话他必定会对我心怀感激和歉疚,这样一来他去曹操那里想必是不会真心为其谋事的,相反的是他会成为暗中帮助我的力量。” 事实上诸葛亮方才让徐庶离开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没想到的是在事先没有商议好的情况下刘备居然完美的配合了自己,从而让徐庶对刘备的忠诚更加深刻的镌刻在了他的心中。 虽然完成了对徐庶的处理问题,但是刘备仍旧要面临此刻形势危急的险境。 这时诸葛亮则十分镇定的对刘备说: “时机差不多了,我们应该迅速掉头往东北方向疾行。” “时机?” 刘备并不明白诸葛亮的话中深意:“军师所指的时机是指?” 然而诸葛亮并未多加解释,刘备也没有可以考虑的时间了,于是采纳了他的建议率领数千骑兵反其道而行逆流北上。 不知刘备已经改道的曹军仍旧按照预定的计划,以张郃所率的河北铁骑,曹操、曹纯亲领的虎豹骑以及蒯越的江陵兵马实施南北三面夹击的策略。 当他们在当阳县会和时发现刘备已经不见了踪影,曹操马上就联想到了自己因为注意力光放在刘备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的关羽,等他有所醒悟的时候,司马懿从襄阳发来了十万火急的密报: 疑似刘备军的船只已经过了岘山,正沿汉水方向向东,意图和去向暂时不明。 得到这封新的曹操急忙对曹纯疾声大呼: “快!通知襄阳的蔡瑁水师火速进行沿江搜索,我们立刻赶往汉津渡!” 刘备的参与兵马按照诸葛亮所指明的行军路线,巧妙的避开了曹军主力的追击,起初的时候刘备对这个冒险的举动心存担忧,他害怕自己会迎面和曹操的人马撞在一起,但是诸葛亮却对刘备说:“曹操现在刚刚占据荆州绝大多数的领土,但是由于刘琮投降的太快,加之曹操之前追击您时大肆屠杀百姓,从一定程度上引起了荆州百姓士族的恐慌,所以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大部分主力用以留守,想要猜到三路人马的行进路线可就容易的多了。” 如诸葛亮所料的那样,刘备在整整一日的行程之中没有遭遇任何曹军的围追堵截,十分顺利的赶到了汉津渡口。 而此时令刘备大惊失色的是:汉津渡口已有数十艘悬挂曹军令旗的船只迎候在了那里。 “军师,这...” 刘备立刻勒住了缰绳止住人马的前行,诸葛亮对身旁的廖化使了个眼色,于是廖化将手中类似于“无羽流星”的机关对准了天空射出了红色的药丸状球体,球体飞到了半空中后迅速爆炸喷射出巨大的红色烟雾。 与此同时,船队上悬挂着的曹军旗帜迅速被降下,转而升起了刘备的青牙龙旗。 “主公无须惊慌,统帅他们的是关将军,我之前在撤退时曾将樊城的主力和重要军事辎重都交由关将军由水路沿江东行,如果不是我们和百姓吸引了曹操进攻的锋芒,关将军恐怕也难以安然到达这里。” 听了诸葛亮的解释刘备方才恍然大悟,他没有想到诸葛亮会拿自己来做诱饵从而实现金蝉脱壳之计,这下子让刘备对诸葛亮才能更加刮目相看:“的确,若是我们携带所有的军队撤退的话目标太大,也难以全部带走,军师这样的筹谋令刘备深感钦佩。” 诸葛亮笑道:“主公请速速登船,刘琦于江夏正在恭候您。” 刘备等人登上了关羽艨艟船队,堂而皇之的在曹操追兵赶到汉津渡时从容离去,至此刘备被曹操连番追杀的狼狈态势宣告结束,诸葛亮所设计全盘计划中的第一步也顺利完成。 与之相对的,虽然曹操赶在刘备之前进占江陵,但是却并没有达成完全歼灭刘备的目的。 进驻江陵后,曹操也将自己的临时治所从襄阳转移到了这里,他遣人传信留守在襄阳的程昱和贾诩、司马懿等人,迅速赶往江陵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事实上在曹操刚刚启程准备离开襄阳火速追击刘备的时候,襄阳守军就已经发现了关羽的艨艟船队悄悄以商船的名义偷渡汉水,当时襄阳守将赶紧把这个消息传递道了襄阳城内的曹操临时治所,可当时曹操已经出发,只有司马懿留在了这里。 看到这封紧急信件后司马懿立刻意识到了事关重大,也猜出了诸葛亮是在兵行险招,所以他以曹操此时正在追击刘备为由,刻意将这封书信扣了下来。 按照他精确的估算以及来往战报的信息汇总,司马懿断定在曹操和蒯越会和的时候刘备已经注定脱险了,所以他此时将遣人火速将这封信件送了疲于奔命的曹操,然而当曹操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刘备已经扬长而去了。 在曹操的再三催促之下,程昱和司马懿等人快马感到了江陵。 军议过程中,曹操对刘备侥幸逃脱这件事异常愤恨,他对程昱说: “此次兴师动众没有抓住刘备,恐怕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程昱劝解曹操:“丞相不必过分担忧,刘备虽然逃脱却已经失去了荆州的立足之地,长坂屠戮之事对我们影响很大,眼下我们应当尽快安抚荆州动荡不安的人心,除此之外还应密切注意江东的孙权,他面对荆州顷刻之间便几乎全部沦为我手的事实,必定会有所动作的。” 曹操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司马懿:“仲达有何高见呢?” 司马懿内心里认为程昱的两方面考虑对曹操而言是十分准确而重要的策略,然而这么做变回让曹操在荆州的势力更加稳固。他认为现在的江东还处于观望阶段,与自己当初和刘协所说的状况相差甚远,必须要想方设法让其卷进来才行,否则荆州必定趋于稳定: “丞相,在下认为荆州已经归顺于您,正如仲德先生方才所言,盘踞在江东的孙权内心必然会产生恐慌心理,因为丞相在占据整个荆州之后基本对扬州、交州之地形成了三面合围,剩下的一面是汪洋大海,从地形上来说孙权已经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在下心想他会不会趁着丞相还没有在荆州彻底站稳脚跟之前,联合江夏的刘备、刘琦对您宣战呢?” 其实司马懿所提出的问题正是曹操一直以来所考虑的,加上眼下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荆襄除江夏外的八郡之地,正值志得意满之时,所以面对势力明显不如自己的江东孙权,他根本就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孙权要是胆敢和我作对,那我就一并灭了他,彻底解决江东的隐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陆回:二荀隐斗,棋差一招 虽说司马懿不过是趁着曹操此时志得意满之际往火上浇了一把油,让其萌生了占据荆州后对孙权开战的年头。然而司马懿这么做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因为此时的孙权的确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当曹操派遣先锋军开始以叶县为主要进攻方向直逼宛城的时候,孙权就紧急召见了鲁肃和张昭等人商议应该怎么做,当时鲁肃建议孙权这个时候应当积极和刘表接触并尽可能达成军事同盟,只有这样才能将曹操阻挡在长江以南。 但是以张昭为首的稳健派却反对鲁肃的观点,他们认为曹操此次率兵近二十万南下,刘表势必难以抵挡,江东应该坐山观虎斗。他们的理由是荆州兵多将广且水师强大,刘表统治荆州多年必定不会甘心将治下之地拱手相让,以荆州的实力来看应当足以和曹操形成长时间的战略相持,等到他们彼此消耗巨大而疲惫之时,江东再兴兵夺取荆州。 这个理由最终说服了孙权,鲁肃为此私底下曾亲赴柴桑和周瑜、庞统等人秘密商议此事,庞统认为刘表身体羸弱,加之曹操在荆州北部的南阳郡所向披靡,多重打击之下必定命不长久,而他膝下的长子刘琦被蔡氏一族逼到了江夏,刘琮年幼易受蔡氏等主降派的蛊惑,为此他下断言说:“荆州的战事不会有多久,要是有的话,也是曹操和刘备之间的战事。” 后来一切正如庞统所料,曹操在以极少的代价之下十分顺利的鲸吞了荆州近九成的领土,并且亲自率兵追击刘备至当阳。而庞统担心的是刘备会不会在就这么被曹操擒杀,当他听到刘备在诸葛亮的帮助下成功逃窜至夏口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这一仗我们还有打的必要。” 周瑜和鲁肃不解,庞统解释说:“刘备是天子公认的皇叔,大汉正统之所在,如果我们直接和代表天子的曹操开战,那么就会坐实了谋逆的罪名,人心方面与我们不利,但是刘备自称手中有天子的衣带血诏,先别说这个是真是假,可足以扰乱百姓的视听。” “可就算如此,刘备经当阳一战后兵力几乎殆尽,他还有什么实力可与曹操抗衡呢?” 面对鲁肃的问题庞统笑道:“子敬,你可别忘了咱们这位刘皇叔在荆州的这几年可不是白呆的,许多荆州士族都十分倾慕他,不然的话刘备南逃之时荆州已经归属曹操,可为何宜城、编县等地时没有遭到任何荆州人马的阻击呢?而且,别忘了刘备身边还有个诸葛亮啊。” 听了庞统的话后鲁肃方才明白,他继续问道: “士元,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庞统回答说:“子敬,你立刻赶回吴候身边提出和刘备结盟的想法,吴候心存疑虑但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联合的盟友,更不要说对曹操知根知底的刘备了。” 鲁肃赶回吴郡后当即把庞统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孙权,孙权觉得可以一试,也可顺便刺探曹操的兵力虚实,所以同意了鲁肃的建议,让其前往夏口以吊唁为名和刘备取得会面,并磋商共抗曹操的军事大局。 由于长途奔波的劳累,司马懿因以前受过的多番创伤造成的隐疾而感到十分不适。加之贾诩密切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让他觉得压力很大,因此他以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之后曹操所召集的军议。 回到曹操拨给自己的宅邸后,司马懿刚刚开门便看到屋内居然坐着一个样貌绝顶秀丽的女子,他顿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仲达先生不必惊慌,妾前来不过是替以为故人传话给你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司马懿便不急于将事态扩大,而是怀着谨慎的心理走进屋内背着双手将门关上:“之前有位先生曾经给我看过相,他说我这一生无法享受齐人之福,不知道是他算错了,还是姑娘此次前来有所图谋呢?” 女子莞尔一笑后轻轻站起身,将自己袖袋中的一卷布帛放在了桌案上: “先生还记得当初平顶山上与你一起下棋对弈的人么?” 这下子司马懿心里大致有数了,他马上就猜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很有可能与诸葛亮有着密切的关系,于是他继续试探这名女子: “不知姑娘和诸葛孔明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来我这里?” “妾乃诸葛孔明之妻黄氏,奉了夫君之托前来送信与先生。” 司马懿的目光移到了桌案呈放着的布帛上,他上前将布帛拿起展开细看,发现诸葛亮在信中提及了曹操暴虐无道、蔑视天子和素怀不轨之心等等对曹操攻击性极强的话语,并声称自己平生唯一看重的便是司马懿和郭嘉、庞统,希望他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其实司马懿也早就想要和诸葛亮见上一面了,他将布帛中的内容看完后转身对黄月英躬身行礼:“方才不知是诸葛夫人,司马懿多有失礼。” 黄月英完全不将刚才的事请放在心上,他对司马懿说: “先前廖化留给您的信鸽不知还在否?” “在我身边。”司马懿如实回答:“本来我打算和孔明取得联络,可是这段时间诸事繁忙实在多有不便,所以才迟迟没有回信与孔明。” 身着一身白衫宛若天女下凡一般的黄月英,在司马懿看来不仅有倾国倾城之容貌,而且言谈举止之间尽露高贵典雅的贵族气质,自从来到荆州之后他也听过黄月英的事迹,从众人的描述来看黄月英应当是个黑肤黄发的丑女子才对,跟眼前这个人完全搭不上任何的边际。 过分打探陌生女子的底细并不是司马懿的专长,所以他对黄月英的好奇也就到此为止了。 自从黄月英来访之后,司马懿便开始了和诸葛亮之间的书信联络,在信中司马懿将自己此时的处境告诉了诸葛亮,并建议现在自己不适合离开江陵,最好是诸葛亮亲自或者派亲信来江陵城中与自己会面,具体的日期可以另行决定。 得到司马懿的回复的诸葛亮,此时正在和鲁肃、刘备一同商议联合抗曹的大计,他回信表示理解他的难处,同时在信中提及自己愿意去江陵与之会面的提议。 然而他与司马懿秘密联络一事,始终没有向刘备透露半个字。 在商谈过程中,鲁肃阐明了孙权不甘臣服曹操之下,并愿意和刘备一同联手设法抵抗曹操的意愿。刘备看着神情自若的诸葛亮,终于明白了他当初让刘琦驻守江夏的第二层含义了,因为江夏和扬州一衣带水,在诸葛亮看来曹操占据江陵之后在荆州已经没有了对手,那么他接下来的目标就一定刘备和刘琦所呆的江夏。 江夏若失则孙权将必然面对曹操陈兵长江沿岸,虎视眈眈并随时有可能东进的危险。这样以来孙权自然就不会坐视不管。 鲁肃为了表示孙权的诚意,在得到其授权的情况下对刘备说: “刘皇叔,我主吴候得知将军和刘琦公子深受曹操所逼,已无法在荆州立足,为了共同抵抗曹操并且让你们有一席之地,我主托我转告你们,愿意将江夏郡在退敌之前暂且归还于公子刘琦,我军自柴桑退回鄱阳。” 此时的庞统并没有在刘备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作为鲁肃的随从陪同在旁,静静聆听不发一言,除了偶尔和诸葛亮有眼神交流之外,他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极好。 正缺立足之地的刘备,对于孙权如此大方的慷慨行径表示了感谢,不过他内心十分清楚孙权这么做无非是想将自己推在他与曹操之间作为缓冲地带罢了。 最终,刘备和鲁肃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并且在诸葛亮的提议之下决定和刘琦一同把驻防在夏口的水陆两军转移到了鄂县的樊口,和曹操拉开了一段距离。 会谈结束时,鲁肃向刘备提出了恳请让诸葛亮和自己一同前往吴郡面见吴候孙权的想法。因为虽然孙权内心立场坚定,但是刘备不派一个有分量的人去江东之地出使的话,是很难让那帮摇摆不定甚至有意屈膝求和的人放心的。 起初刘备并没有打算答应,因为他不知道曹操什么时候会率领水军直逼樊口,徐庶不在自己的身边,诸葛亮再走的话自己独自面对曹操可能会吃大亏。 但诸葛亮却给了刘备的一个定心丸:“主公不必担心,曹操刚刚抵挡江陵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修整,更何况攻打江夏乃至整个江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就算再快也必须要几个月的时间集结军队,在这段时间内我定能说服吴候与您一同对抗曹操。” 拜别了刘备之后,诸葛亮和鲁肃、庞统一同登上了东吴的船只,沿江东去了。 即使是硕大的艨艟在波涛不绝的江面上也略显颠簸,诸葛亮独自一人坐在鲁肃精心为其准备的船舱内,手捧竹简看着入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诸葛亮放下竹简看着门的方向笑道: “士元兄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进吧。” 门被推开了,庞统果真出现在了门口,他了进来顺手将舱门关上后坐到了诸葛亮的对面: “孔明,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和鲁肃去江东了?” 诸葛亮伸手端起了桌案上的茶釜往庞统面前的茶盅内倒了些热茶: “士元兄此话何意?” 庞统笑着摇摇头:“你骗得了别人可你骗不了我,徐元直的离开不是那么简单吧?还有你之前和我提到的那个司马懿,到底能够给予我们多大的帮助?” 看着面前的庞统一连串的对自己进行发问,诸葛亮轻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答道: “他们两个都是我预先放置在曹操身边的棋子,有徐元直和司马懿两个人在,曹操说了什么我就能听到什么,而且这两个人所能起到的作用也绝对不仅仅是棋子那么简单。” 这时庞统才明白了诸葛亮为什么迟迟不肯出山的原因了: “这次可热闹了,左慈所言的‘五瑞’这一次就齐了三个,只可惜水镜先生无意卷入,如果郭嘉还在人世的话,你们两个恐怕还真的会有一番很精彩的斗智好戏了。” “你说的没错,郭奉孝若是没有死的话我没有把握能胜他,不仅如此,就连司马懿和徐庶两个人的智谋有时候也并不在我之下,司马懿和你忠于天子,而徐元直忠于他的主公,这两个人无论是刘协还是刘备,都是站在曹操的对立面,自然而然你们也就和我站在了一起。” 说罢诸葛亮笑了笑,突然转而用手中的羽扇指向了面前的庞统: “万幸的是你庞统不是我的对手,如若不然我这次恐怕会更加的吃力。” 庞统会意的笑了笑,他摆了摆手说: “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交手,更何况我也没有和你交手的理由。” 诸葛亮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舷窗边轻轻用扇子撩起了竹帘,眺望江水浩淼: “总会有机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柒回:移爵出兖,暗箭穿身 收到了诸葛亮的飞鸽传信后,司马懿得知了诸葛亮已经和鲁肃前往江东面见孙权,说服其下定决心检定抗曹的消息。看完之后司马懿将写着诸葛亮亲笔信的布帛丢到了炭火之中,看着燃起的烈焰和逐渐在火堆中化为焦炭的布帛,司马懿会心的笑了笑。 次日军议过程当中,曹操经由事先安插在江东的密探得知孙权已经派遣鲁肃前往夏口会见刘备,这让他内心顿时对孙权的态度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孙仲谋已经和刘备暗通款曲,意图合谋反我吗?” 从曹操的语气之中贾诩等人已经越来越强烈额感觉到了他想要征服孙权的念头,于是贾诩赶紧站出来对曹操说:“丞相,我们现在刚刚平定荆州,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眼下您应该做的是等待时机,安抚百姓,等您在荆州的统治彻底稳固之后,孙权必然会不战而降。” 曹操则问贾诩很直接为问题,也是他历来最重视的问题: “刘备历来是挑明旗鼓和我作对,如果这次放走他恐怕来日后患无穷啊。” 贾诩冷静的分析道: “江夏本是刘表之领地,现在孙权杀黄祖夺江夏,刘琦虽然名义上担任江夏太守却只能暂居汉津之地,虽然孙权将江夏之地暂时让给了刘琦和刘备,但是并没有全然撤走驻军,两股势力在区区一郡之地必难久存,到那时他们各怀鬼胎迟早会分崩离析,自相残杀。” 这次程昱和贾诩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他认为: “孙权刚刚掌权不到十年,在海内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威望,而丞相自南到北所向无敌,初举荆州便威震江表。即使孙权有胆略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处于弱势的。而刘备素来享有欺世之伪名,又有诸葛亮、关羽以及张飞的等人的协助,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和刘备一同联手来抵抗我们。就算到时候两人分道扬镳,那时的刘备已经得到了实际的资助,羽翼已丰的他实力也今非昔比,早已经超出了孙权可控制的范围了。” 程昱主张趁着刘备立足未稳迅速将其铲除,而贾诩则力劝曹操先施怀柔再做图谋,两者可谓是一急一缓,相差甚远。曹操虽然嘴上没有对他们的意见做出任何的明确回应,但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司马懿已经看出来他明显偏向与程昱一方。 沉吟片刻后曹操终于开口了: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二,一者扫平荆襄、平定将表,二者铲除刘备、去除心患。刘备不能不除,但是文和所言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给孙权试探他的态度。” 说罢,曹操看向了司马懿:“仲达,我说你我来写。” “诺。”司马懿摊开了崭新的竹简后,右手捏笔在砚台中蘸了些墨水做好了准备。 “近日,我奉天子之命讨伐有罪之叛逆,大汉军旗所指之处无不望风归顺,刘琮已然束手。今我率水军八十余万追捕大汉叛贼刘备,不日将占据江夏,希望到时候能在东吴之地邀请你一起会猎。” 短短的一句话内贾诩看出了曹操的用意,不过他十分清楚此时的曹操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 司马懿写完之后原样呈交给了曹操,曹操大致看了一遍便签上了“孟德字”三个字,随即有递给了司马懿:“照此发往江东吧。” 司马懿双手接过了曹操的竹简后转身便离开了议事厅,遣人快马送至吴郡。 就在司马懿站在府门口目送信使离去之时,贾诩也从议事厅走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这次我和程昱都被你给利用了。” “文和先生,我听不懂您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经过之前几次的照面后司马懿知道贾诩会来找自己,所以心中早已经有所防备,因此这次的回答较之前几次来看明显要沉稳的多。 看司马懿如此镇定,贾诩心中大致也猜出了他早有防备: “听不懂的话机当我是自说自话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这次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是因为从前几次的军议过程中你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我和程昱的脉络,所以你料到了在对待刘备的问题上我们会出现分歧对吧?” 其实贾诩的话完全说中了司马懿的心里,忍不住攥了攥拳头的司马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其看出破绽,口吻从容的回答:“您太高估我了,和你与仲德先生相比我实在太过渺小,怎么能够洞悉你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呢?” 贾诩看司马懿装傻充愣到这种地步,无奈的笑了笑: “也罢,我说过了不会揭穿你,因为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决定权也在你那里。” 经过长途的水路跋涉后诸葛亮和庞统、鲁肃终于在蕲春登陆,诸葛亮收到了司马懿寄来的书信说曹操已经发信给孙权,让其早作谋划。 于是他们未作停留直接赶赴吴郡面见孙权。 与此同时曹操的书信还是抢先诸葛亮一步送到了孙权的塌案之上,他看完后瞬间明白了曹操的险恶用意,面对堂下站着的诸多文武,孙权还是公开了这封信的内容: “曹操给我的信中名义上没有针对我,但是实际上却透露了两个消息,一者是向我表明此刻他正在全力准备进攻江夏的刘表和刘琦,让我不要干涉。这二么...” 张昭也看出了曹操信中的深意:“这第二则说明曹操已有东进之意,并且还以主人的口吻邀请主公会猎,此用心也是昭然若揭。” 孙权将竹简轻轻放回到了桌案上:“众卿说说吧,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以程普和黄盖等人言辞激烈的劝说孙权力战到底,决不能屈膝受辱于曹操这样的窃国之贼。还没有等孙权有所表态的时候,张昭便反驳他们: “孙家经营江东已历三世,曹操信中所言带甲百万,其势之盛难以抵挡,我们若是与之对抗江东想必肯定会生灵涂炭,这绝不是主公之父兄所愿意看到的。” 从张昭的话中孙权已经看出了他有主降之意,虽面露微笑,口吻却已有不悦之意: “那子布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向曹操献地投降吗?” “不...”张昭立刻对自己的说法加以解释: “在下的意思是请主公和丞相议和,并且做出承诺绝不会干涉他与刘备之事,倘若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协助丞相擒杀刘备,作为议和的诚意。” 面对张昭这样的话,众武将都纷纷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孙权看着张昭声音低沉的说: “先杀盟友...再献土地...子布所言真是替我江东百姓着想,只是...” 说着说着孙权站起身子走到了张昭的面前,露出一丝让张昭感到极不自然的笑容: “不知道世人是怎么看待我孙权孙仲谋呢?” 这时所有主降的文臣都知道孙权心中已有不满,于是纷纷哑口无言,张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触怒了孙权,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躬身致歉: “在下失言,还请主公恕罪。” 孙权见张昭如此立刻恢复了往常的笑脸上前将其扶了起来:“子布何出此言?我只是在怪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抵挡曹操而已,哪里会责怪你们这些肱骨之臣呢?” 说到“肱骨之臣”四个字的时候,孙权可以加重了语气,这更加让张昭等人心生寒意。 孙权转身背对着众臣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烦劳大家回去各自想一想,怎么样做才能让我孙权无愧于江东之主的位置、无愧于父兄所创的基业、无愧于江东百姓。” 群臣散去后,孙权看着那帮主和主降的文臣心中顿感不屑: “一帮苟且偷生之辈...” 就在这时,侍从上来对孙权说:“启禀主公,鲁肃大人和诸葛先生已从江夏归来了。” “哦?”虽然此时已近深夜,但是孙权仍旧对侍从说:“快快有请!” 在侍从的带领之下,鲁肃和诸葛亮被引进了议事厅。 一见到年纪轻轻的诸葛亮,孙权不以君臣之礼而是十分谦恭的向诸葛亮现行施礼说: “有劳先生远道而来,我不胜荣幸,昔日曾听令兄诸葛瑾多次提及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真乃平生之幸事,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看孙权如此礼贤下士,诸葛亮凭直觉料定这个人将来一定是个棘手的人物,他也予以回礼说:“吴候此举折煞在下了,此次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邀请诸葛亮和鲁肃入座后孙权急忙询问曹操的动向,诸葛亮如实回答,这让孙权内心不觉为之震荡:“曹操纵横南北无有敌手,就连刘皇叔也数次败于他手,方才听先生讲述当阳之战的惨烈,不过我毕竟没有见过曹操,不知他到底是否有意侵我江东领地呢?” 诸葛亮左手轻轻抚摸着扣在桌面上的羽扇,随机笑道: “我来之时便听到了吴候帐下的谋士们在讨论着战与和的问题,其实依在下之愚见来看,求和跟求降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只是说出来好听一边罢了。眼下摆在吴候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战,二是降。如果吴候认为自己不甘于承受失城求和之辱,愿意以江东全力与曹操一搏的话,就断绝和曹操的一切联系并下定决心与之死战到底;如果您觉得自己不是曹操的对手,那不如早早下令解除江东士卒的武装,好向曹操俯首称臣以求苟安。” 听了诸葛亮的话,尤其是他最后所说关于投降的言论,让孙权十分不悦可又不好当众发作,于是他耐着性子问诸葛亮: “诚如先生所言,那刘皇叔为何不降曹操呢?” 诸葛亮从容应答,以秦末汉初的田横为例阐述了刘备身为皇室后裔,英雄才略,举世无双,天下士族对他无不敬仰。就算最后失败死在曹操的手中也是天意,不可能屈居曹操之下。 站在一旁的鲁肃看得出来诸葛亮的话是在激孙权,并且试探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曹操决一死战。这时的孙权勃然大怒,瞬间将从张昭等人那里憋着的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刘玄德无一城一池尚能和曹操周旋至今,我坐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下又有贤臣猛将无数,曹孟德能在官渡以微弱之势战胜了实力雄厚的袁绍,难道我孙仲谋就不行吗!” 鲁肃看到孙权这样的态度心里有了底,为了加强他的信心鲁肃对孙权说: “主公,在朝议时文臣多主降是因为他们的家业都在,如果投降可以保全自己,就连我鲁肃也是可以向曹操投降的,因为我和他们一样。一旦投降之后如果得到曹操重用还能谋个一官半职,结交士卒之后平步青云。可是主公您投降了之后呢?难道要做第二个刘琮吗?” 说到这里孙权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鲁肃的肩膀低声说道: “子敬啊,不瞒你说,方才听到子布等人劝我投降的言论时,我感到非常痛心,放眼江东文臣之中,此时恐怕也只有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了。” 这时诸葛亮走上前两步对孙权说: “吴候,您帐下猛将如云且在江东根基深厚,刘皇叔虽然暂时退居樊口,但是陆续归来的兵卒已达一万余人,加之刘琦本部兵马也有一万。而曹操远道而来没有得到过很好的修整,导致所部人马均为疲惫之师,正所谓强弩之末难穿鲁镐,荆州的数万降军大多人心没有完全归附。这个时候与我们作战来说,曹操并没有占太大的优势。” 孙权听后觉得情况似乎离张昭等人说的相距甚远,心中渐渐有了些把握。不过毕竟一旦开战之后就再无挽回的余地,所以他还是不得不慎重: “先生长途跋涉辛苦了,还请先道馆驿好生歇息,待我明日给先生设宴接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坎捌回:引蛇出洞,功亏一篑 书信送往江东之后数日过去了,曹操没有得到东吴方向任何的回应。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曹操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错,他下令由蔡瑁、张允二人亲自将荆州水师的精锐沿江开赴江陵,随后辅助曹操的五万青州兵进行水战训练。 这一天曹操很有兴致,他带着司马懿亲自来到了水寨观看水师的训练情况。 登上了转为曹操打造的硕大主舰后,司马懿看着了平生头一次见过的壮观景象: 大大小小的战船把宽广的江面几乎全部遮住,很少能够看到江面。就仿佛是水面上漂浮着一座座岛屿一样。虽然同样身为北方人的司马懿从没有见过水战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今天看到这一幕他知道:曹操攻取江东、而后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已经表露无遗了。 “仲达,我们还没有开始打呢,你就露出了这样惊讶的表情是不是太早了?回头等我在长江之上全歼孙权的江东水师后,你会看到比这更加壮观的景象。” 踏着甲板的曹操右手叉腰,一副豪迈的姿态指着属于自己的荆州水师对司马懿说: “看着这样的阵仗,世间还能由此胆量者屈指可数,就看孙权的态度了。” 此时深秋已近尾声,江面的风不再那么和煦和温柔,司马懿两鬓的发丝随着西风舞动着,他拱手对曹操说:“丞相虎威,自出师以来无往不利,刘琮束手、刘备大败,这些消息恐怕早已经传到了江东,想必孙权的臣子当中此时必定分成两派而争论不休吧。” “嗯。”曹操竖起左手食指点了点头: “你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之前我让你起草的那封书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有意要征服江东,孙权等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要的就是他们内部的混乱和矛盾。” 司马懿接过话说:“丞相英明,不管怎么说一个分崩离析、尤若一盘散沙的东吴,要比君臣一心、同仇敌忾的东吴要好对付的多了。” 曹操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随后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后背: “幸好你在我这边啊,否则若是你这样的人有站到了我的对立面,那我可就难办了。” 从曹操的口吻之中,司马懿听出了他似乎对自己仍旧存有疑虑,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曹操的话时,曹操话锋一转又对司马懿说: “听说你的妻子快要临盆了吧?” 司马懿没有想到曹操会突然间关心起自己的家人,于是回答说: “有劳丞相关心,拙荆在我离开堂阳时已经怀孕数月,算来时间也快了。” 曹操笑了笑,双手背后走到桅杆旁: “本来这个时候你应该陪在夫人身边才是,不过我这边可少不了你这样的人,你就暂且委屈段时间,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就向天子请奏许你厚禄,让你回家多多陪伴你的老婆孩子。” 此时的张春华怀孕已近八月有余,这段时间司马朗专门请了稳婆常住家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毕竟家中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谁也不懂这个。 日夜思念司马懿的张春华在众人的悉心呵护之下,连同腹中胎儿一起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有一天,坐在庭院之中边抚摸隆起的肚子、边晒太阳的张春华,看到女婢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跑了过来:“夫人,门外有个身着华贵的夫人自称是曹洪的夫人,特地来这里拜访您的。” 张春华知道司马懿现正在曹操身边,自己的一言一行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丈夫,所以他不敢怠慢,赶紧在女婢的搀扶之下站起身,并来到了堂前。 由于曹洪是曹操的兄弟,相对来说在地位上也算是司马懿的长辈和上级,张春华到达大堂后发现这位夫人正背对着自己,虽然身体不便,但仍旧恭恭敬敬的向其行礼: “不知夫人远道而来,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时曹洪的夫人方才转过身,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张春华许久之后,面露微笑上前亲自将其扶了起来:“司马夫人不需多礼,司马懿现在丞相身边出谋划策,丞相得知夫人你身怀六甲,特地让我夫君派我来送些安胎补身的药草和补品。” 张春华低头向其表示感谢:“多谢丞相、曹洪将军和夫人费心。” 当看到曹洪夫人的脸庞时张春华隐约觉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正当她为此而感到奇怪的时候,曹洪的夫人对身边的下人说: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张夫人一见如故,想要多聊聊。” 在得到张春华的授意之后,司马府的女婢也退去了。 两人对座于塌上,张春华伸手拎起了茶釜为曹洪的夫人注茶,曹夫人阴阴一笑: “你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来我是谁吗?” 还没有等张春华有所回应时,她又点了点头: “也是,那个时候你只有五岁,恐怕也记不起来我了。” 随着曹夫人的话越来越诡异莫测,张春华记忆当中的那个人影也越来越明显,直到她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初在山头上拉着自己的手又再度松开的...赵蕊的脸。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想起来了。” 赵蕊端起了桌案上的茶盅轻轻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我们有近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我还以为当初你摔下山崖已经死掉了呢,没想到上天挺眷顾你的。听说你被张郃兄妹收养并成了袁绍的养女之后...” 说到这里赵蕊又再度将茶盅放回到桌案上,口气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变: “之后还令司马懿不远千里去幽州找你,我本以为他会娶蔡珏,没想到居然还是你...” “蔡珏?”一时间赵蕊透露给张春华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她从没有在司马懿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与这个蔡珏之间有着怎么样的瓜葛。 “我本以为自己输给了蔡珏那个贱人,却不曾想最终还是输给了你。” 看张春华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关于蔡珏的一切,于是她扬起了嘴角笑道: “看样子你的丈夫并没有把他之前的风流韵事告诉你,你以后可得多多小心了...” 话音刚落她有急忙改口说: “不,我应该恭喜你才对,因为他之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见蔡珏了。” 听到这里张春华已经知道了来者不善,她站起身对着赵蕊用着满是警惕的口气反唇相讥: “夫人从刚刚开始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也从没有在夫君的口中听到过你的名字,还有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蕊听了之后一点也不恼怒,她冷冷一笑,满是轻蔑和不屑一顾的姿态: “听说司马懿在出行之前已经提前给你腹中的孩子起好了名字,你们应该是打算等司马懿回来一家团聚吧,现在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司马懿他回不来了...” 这下子张春华全然失去了冷静,她上前逼问赵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赵蕊并没有解释的意愿,她指着张春华的腹部顿时眼中目露凶光: “本来我是想要杀了你和这个孽种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凭什么当我被司马懿伤透心的时候孤苦伶仃,还要被迫嫁给曹洪那种人,而你们却在这里享受着彼此的爱护?这段时间我无时不刻想的都是向司马懿复仇,我要你们尝尽当孤儿寡母的酸楚滋味,我要让你明白我赵蕊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不仅如此,我要让司马懿死了也不得超生!” 随着情绪上的不断变化,张春华感觉自己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不过她还是坚持站着: “到底仲达哥哥怎么得罪了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赵蕊回过头用满是仇恨的眼神注视着张春华: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等他死了就自己亲自下去问你的仲达哥哥吧...” 说罢赵蕊便拂袖而去,此时的张春华因为腹部的疼痛已经再也难以坚持下去了,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腹部,额头上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口中还念念不忘呼唤着司马懿: “仲达哥哥...” 这时司马馗经过大堂门口时发现了张春华奄奄一息的样子,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并且招呼人去找稳婆,张春华临近失去意识之前死死的抓住了司马馗的手臂: “快...快去通知你二哥...他...” 然而最终张春华的体力到达了极限,她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便昏死了过去。 虽然在诸葛亮的劝说之下孙权已经几乎放弃了想要弃战投降的年头,但是接下来孙权又要面临如何应对曹操大军的来袭,如何退敌等实际性的问题。 对此诸葛亮在驿馆之中也对前来拜访的鲁肃言明,鲁肃问诸葛亮: “既然先生腹有良谋,为何不在白日里对我家主公言明,好打消其根本顾虑呢?” 诸葛亮笑了笑:“子敬,你还不了解吴候的性子么?这种事我一个外人就算是嘴上说出花来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有吴候最为信任和仰仗的大将说出来才会有说服力。” 说到这里鲁肃恍然大悟:“对了,我怎么给忘记了呢,此事必须周瑜出马才行啊。” 端起酒盅的诸葛亮坐在原地,透着窗子看向了夜空之中挂着的明月: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果然没有出乎诸葛亮的预料,孙权在第二天便火速召集了从柴桑前往鄱阳布防的周瑜,但是孙权找周瑜商议的并不是战与降的问题,而是应该怎么战的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周瑜各方面做了精辟的分析,譬如西北马、韩的隐患、曹军远道而来水土不服、眼下已经入冬供给战马的粮草也匮乏等等,在得到周瑜拍胸脯保证必定取胜的决心后,孙权这才放下了所有的顾虑,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刃,连同曹操送来的书信一同砍断了桌案: “如今河北诸雄皆以被灭,只剩下了我,我誓与曹操决一死战。上天将公瑾赐予我实乃我之大幸,那些主张投降的人如若再敢多言,便如同这奏案一样!” 随后孙权正式颁布了自己决意和刘备联盟、共同抗击曹操的最后态度,并且重用了主战一派的周瑜和程普为左右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与刘备合兵之后一起统筹抗曹的战略谋划。 至此,孙刘联盟彻底结成完毕,接下来就是一触即发的大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壹回:壶关风雨,夜坂追心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孙刘联盟确立后,孙权将曹操送信前往江东的使者驱逐出境,并且亲自回书曹操说自己愿意和其在长江之上一较高低。 得知孙权的回复后曹操似乎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对程昱说: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对付孙权,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自己撞上来了。” 头脑十分清醒的贾诩因为之前自己的意见已经和曹操的意愿出现了相悖,在他看来孙权和刘备既然已经结成同盟必定有所准备,然而他并没有将这个想法提醒曹操。 然而已经等不及想要踏上江东大地的曹操已经渐渐失去了该有的冷静,他认为应当趁着孙权和刘备刚刚结盟,军事方面的衔接还不稳定,所以他不顾还没有完全操练完毕的水军就强行令其开拔,向夏口进发。自己则率领后队人马随江前行。 这时刚刚归降的徐庶也得到了曹操的重用,被允许和司马懿一同伴随自己左右随军。 起初看到徐庶的时候,司马懿觉得他的眼神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也在私底下询问过徐庶,然而徐庶却矢口否认自己和司马懿有过一面之缘。 对于眼前这个话不多的“颍川八士”之一,司马懿了解的很少,他只知道曹操在追击刘备至当阳的时候,徐庶因为其母的原因转而投降了曹操。之后他力劝曹操不要屠杀已经被曹军所俘虏的刘备之女和士卒,并以招揽人心为由说服了曹操将刘备归降的数千士卒编入了自己的麾下。除此之外曹操还善待了刘备的女儿,免遭乱军蹂躏之灾。 从直觉上来看司马懿认为徐庶并不是真心归降曹操的,于是他便对其进行试探。 当徐庶在曹营当中第一眼看到司马懿的时候,他心中感到十分震惊。司马懿从他极端的眼神变化之中察觉到了这一细节,并且确定了眼前这个人自己一定见过。 闲聊的过程中,司马懿假装无意间问到了徐庶背离刘备的原因: “元直先生可真乃当今难得的孝子,在得知了母亲身处曹营之后,居然毅然决然的抛却了自己效忠已久的主公,真可谓是忠孝两全之人呐。” 徐庶干涩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司马懿的话表面上是在挖苦自己,实则是想要试探自己的真实意图:“仲达先生过誉了,为人者必当以孝道为先,家母既然为丞相大人所照料,元直必当亲往投效以报之,至于刘皇叔的知遇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司马懿发现徐庶的话滴水不漏,自己无法找到明显的破绽,为了避免再深入的聊下去很有可能反而会暴露自己,所以只好被迫将这个话题暂时终止。 他哪里知道,昔日一剑劈断了“无羽流星”的人,正是这个徐元直。 浩浩荡荡的水师行至巴丘之后,曹操命令所有船只暂时停驻于洞庭湖内。在水师从江陵开拔之前他还命令留守襄阳的张辽和张郃率领铁骑步卒近五万余人,急速南下攻打上昶城,以求从北面撕开江夏的突破口,从而达到水陆并进的效率。 曹军抵达上昶城时并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也没有发现任何孙权和刘备的士兵驻守此处,根据城中百姓所言刘备和刘琦的兵卒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从这里撤离,这让张郃感到十分蹊跷,他对张辽说:“文远将军,上昶城是江夏北面的门户,丞相命你我前来就是为了在此消灭刘备的陆军主力,然而他们居然放弃了这里轻易失去了北面的屏障,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对此深谙兵法的张辽也理不清出头绪,为了谨慎起见他和张郃商议之后决定将这件事通报给曹操知晓,并由曹操下决定下一步应当如何。 收到张郃的奏报后,曹操背手站在巨幅地图前仔细观察地形,他发现上昶城以南至汉水口之间多为湖泊沼泽所形成的庞大复杂水系云梦泽,张郃和张辽所统帅的人马多为骑兵,若是在那里多做停留的话很有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深思熟虑之后曹操决定让张辽留守上昶城,由张郃率领骑兵主力约三万人放弃原有进攻夏口的路线,转道向南行至赤壁,在那里等候曹操水师主力赶到后再一同顺江进攻。 奉命行动的张郃带走了上昶城中的过半兵马,星夜兼程前往赤壁扎营等候曹操的到来。 曹操和张郃往来的书信无一例外的都经过了司马懿的手,他发现如果一旦让张郃和曹操在赤壁成功会师的话,那么就会直接威胁到长江沿岸的防御重地夏口。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偷偷的将张郃行军的路线以飞鸽传信的形势通知的诸葛亮。 与此同时周瑜率领的江东水师也已经抵达了樊口外围,刘备派遣孙乾前去拜会周瑜,并且请他上岸共同商议之后的军机大事。但是周瑜却以军务繁忙、难以离开为由婉拒了刘备的邀请,并且反倒请刘备前往他的中军主舰会谈。 “看样子这位大都督的态度很明显,他是想让我们明白我们是客,而他们才是主。” 对于周瑜的用心刘备自然十分明白,因此他为了大局考虑他亲自带着赵云两个人乘一叶小船前往周瑜的水师军阵之中。起初他想要带诸葛亮随行前往,但是诸葛亮以身体不适为由表示自己想要留在樊口,于是刘备只好自己带着赵云前去。 早在刘备出发之前诸葛亮便收到了司马懿的来信,他心中已经有所盘算。 之后诸葛亮吩咐廖化偷偷混入了张郃的军营之中,在马料和军士的饮水之中下了毒,致使张郃军中很快就出现了数十人呕吐不止、体力严重下降的瘟疫状况,除此之外战马也一批一批的倒了下去。更加糟糕的是这种负面影响还在不断的扩大。 张郃见情况难以遏制,军中的医官根本也束手无策,只好将情况再度上报给曹操。 一听到驻扎在赤壁的军队中出现了瘟疫的情况,司马懿便已经料到了是诸葛亮所为,起初他对这种做法心中并不赞成,但是一想到这么做是阻止曹操顺利鲸吞江东乃至天下的步伐,他也只好将个人的念头暂时搁置,因为他此刻的心中除了帮助刘协之外,容不下其他了。 问询后曹操多番派出了医官前去军中医治,但是却始终没有任何的效果。 这时身旁的人对曹操说南阳名医张仲景与华佗其名,此人正任长沙太守一职,可以请他来医治张郃军中的瘟疫。然而当曹操派人前往长沙郡到处寻访时,发现张仲景早已辞去了官职,云游在外不知踪迹,太守一职已经委任韩玄代理。 这可愁坏了曹操,无奈之下他想到了远在谯县的华佗,于是他赶紧派人去请华佗前来。 使者回来之后说华佗声称自己的妻子身染重病,自己要陪伴其旁难以前来效命。 “这个华佗!”曹操一气之下将手中的竹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居然还以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难道他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感同身受的司马懿知道华佗的难处,为了施以援手他走上前将曹操掷于地面的竹简捡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丞相,现在还不能断定华佗先生是否真的期满与您,不如再给他一段时间吧。” “再给他一段时间?恐怕我的士卒早就已经病死了!” 曹操虽然受司马懿话语的影响暂时决定不处置华佗,然而他对华佗的疑心并没有解除。为了试探虚实他派遣人前往谯县秘密打探华佗家中的情况,如果华佗的妻子真的病入膏肓的话,就赏赐他小豆四千升并宽限他来军中效力的时间,如果发现情况有假的话的就立刻将华佗擒拿并押入大牢等候自己的处置。 自从上次曹操派人来请华佗却没有如愿后,羊衜已经猜出了曹操下一步可能会对华佗不利,于是他劝自己的师父一定要小心为上,毕竟华佗的妻子并没有生病,所以还是及早去荆州为曹操效力,以免将来惹祸上身。 华佗知道羊衜是一番好意,不过他还是坚持不去: “曹操为人虽然有雄才大略,然而此人弑杀有违天道,从徐州到官渡再到柳城,直到当阳的长坂,他曹操所到之处我都仿佛听到了百姓的哀嚎声,我如果去为他的虎狼之师去医治瘟疫,那不就等于成了祝他残害生灵的帮凶吗?” 对于这个铁一般的事实羊衜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是医者父母心,他认为曹军的士兵同样的是人,不能因为曹操的缘故就对他们置之不理。再加上曹操为人猜忌心非常重,如果华佗此次不去效命的真是原因被曹操知道的话,恐怕后果也是可以预见的。 “当他们拿起武器杀害平民的时候,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安然脱身。”华佗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是他担心自己的精湛医术没有人能够继承下去,所以他将麻沸散和五禽戏的相应手记都交给了羊衜,并嘱咐说: “我料想曹操不久便会派人来拿我,为了免遭牵连你赶紧带着发儿离开这里,如果遇到蔡珏的话,你告诉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救我,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归宿了。” 不久之后,华佗以谎言拒绝从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曹操大怒,下令留守许都的荀彧派人用囚车将华佗押进大牢。起初曹操只是想稍加惩戒一下华佗,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逼迫他乖乖来的阵前为自己效力,不过华佗被捕入狱后拒绝了荀彧多番好意相劝,将曹操仅剩的一点耐心磨得一干二净,也最终让曹操下定了要诛杀他的决心。 跟在曹操身边多年的荀彧深知曹操的秉性,他赶紧亲自写书信派人飞马星夜传至曹操处,恳求曹操看在华佗医术高明、世间罕有的份上,放华佗一条生路。 但是曹操态度坚决,他对荀彧派来的信使怒声斥责道: “天下行医者众多,难道就找不出第二个华佗吗!” 华佗在入狱的这段时间内亲笔写下了《百毒秘录》,也就是之前交给羊衜的手记之中关于解毒之法的杂文全部统一起来写了进去,在临刑之前他想要将这卷书交给狱卒,恳请他们转交给羊衜,但是狱卒害怕自己这样做可能会触怒曹操,所以拒绝转交。 无奈之下华佗叹了口气:“哎...看来只好让羊衜他自己慢慢学习整理了...” 不久曹操下令在狱中将华佗处死,《百毒秘录》也不知所踪,不过在司马懿和程昱的力劝之下,曹操没有将华佗的罪名波及到他的家人,因此羊衜父子和华佗的家眷都幸免于难。 虽然曹操一怒之下杀了不听从自己征召的华佗,却也不得不面对瘟疫无法遏制的现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弍回:猜忌失信,剑抵辽西 不到五天,张郃军中便已有近五百人因疫情无法医治而去世,虽然张郃及时将这些病死的军士尸体加以焚烧以阻止疫情的蔓延,然而诸葛亮凭借自己当初在张仲景身边时学到的精湛医理,进而调制出来的毒素传染性极强,已经远远超出了张郃的控制范围。 曹操为此而焦头烂额,不过这并没有改变他继续进军的计划,加之徐庶对曹操说: “虽然张郃将军的骑兵暂时受疫疾所困,不过丞相的水师仍旧十分强大,攻打江东以水师为绝对核心,所以对您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深知南方多江流河道的曹操认同了徐庶的意见,所以决定让张郃把军中已感染疫疾的士兵迅速隔离开,而后自己派遣水师战船迅速行驶至赤壁当口将身体健康的士卒装船,尽速渡过南岸从而避免疫情的加剧。 而这时在诸葛亮看来张郃的这五万兵马是死是活,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他对刘备建议说:“主公,张郃的兵马因为瘟疫已经折损近半,眼下正是彻底击溃他们的最好时机,我们应当尽快和周瑜取得共识,在张郃所部登船的时候由周瑜的鄱阳水师对曹军发起突击,而我们也与此同时在江岸北侧发起进攻,如此以来就算不能全歼也能重创曹军主力。” 刘备采纳的了他的建议:“军师所言甚是,如此便有劳先生详加筹谋了。” 正当诸葛亮领命准备退去的时候,刘备突然对着他的后背笑道:“张郃所部的行动似乎军师早就有所预料,我倒是没有从元直送给我的密信之中听到这件事,军师是如何得知的。” 诸葛亮知道刘备在怀疑自己的消息来源,或者是他已经从徐庶的书信之中得知了司马懿的存在。他转身对刘备躬身答道: “回禀主公,曹操身边的谋士司马懿与我有旧,他一心效忠陛下所以答应协助我们共破曹贼,此人一直与我互通消息,我正想这段时间将这件事禀明主公,因为军务繁忙所以...” “诶...”刘备伸手制止了诸葛亮的解释: “我对军师做事还是放心的,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 在诸葛亮看来刘备的话绝对不是问问罢了这么简单,他对自己的信任感恐怕已经开始降低,然而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刘备必须要依仗自己,所以就算是心有存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等到诸葛亮走出军帐后,刘备这才将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竹简摊开,这其中正是徐庶所写的关于诸葛亮和司马懿之间过往的探查细节,与诸葛亮所说并没有太大的来去。 刘备在给徐庶的回信之中交代他一定好时刻注意司马懿的举动,并且暗中加以保护。 远在吴郡被孙权软禁在家中的陆逊,虽然足不出户却仍旧可以从至交好友吕蒙那里得到前线的所有情报,有时候吕蒙还会向陆逊征求意见,并且及时反馈给周瑜参考。 关于和刘备联手一同夹击驻扎在赤壁岸边的张郃,吕蒙也不顾军事机密毫不隐晦的在信中表现了出来。躺在床榻之上的陆逊看完之后冷冷一笑,转而将书信丢到了一旁。 “怎么?你难道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看法吗?” 就在这时从帐幔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影,陆逊面对屋中突然有人闯进来,不仅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像是在刻意等这个人似的: “已经注定的事情谈什么看法?张郃和曹操这次恐怕要吃大亏了。” 说罢陆逊将目光移到了站在自己面前那身着黑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上: “即将发生那么大的战役,你总不会就选择作壁上观吧?这次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斗笠男子轻轻笑了笑,他已经看出了陆逊这个问题的用意: “哪一边?伯言你不用以言辞来试探我,这次...我什么也不会做...” 陆逊坐起身后用手托腮仔细打量着斗笠男子,取笑着他在河北一系列行动的失败: “听说你在河北的时候被郭嘉和钟毓弄得损失惨重,还差一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面对陆逊的嘲讽,斗笠男子显得很平静: “之前我没有料想到郭嘉和钟毓之间会有所勾结,这的确是我的失策,然而这一次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让计划成功,也可以彻底将司马懿踩下地狱...” 看着斗笠男子平缓的口吻中隐藏着无限的怨念和杀气,这不禁让陆逊这样心机计深的人都心里都不寒而栗:“我很好奇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如此怨恨司马懿,居然为此还牺牲了司马孚,要知道他们和你毕竟是兄弟,尤其是对你忠心耿耿的司马孚,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怨恨他?”斗笠男子轻蔑的笑了笑:“那你可真是不了解我,我要怨恨的范围可不仅仅局限在他一个人,我要毁灭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我要毁灭的是...整个天下...” 直到这时陆逊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疯狂... 根据诸葛亮和周瑜的精心安排,刘备的步骑和程普的水师已从樊口进发抵达夏口,随后水陆并进分头行动,直奔张郃所在的赤壁河岸而去。 与此同时张郃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直觉,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即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于是他连番传信给曹操,声称孙刘联军很有可能会突然对自己发起进攻,请求加速派遣援兵。 曹操也对已经孤军深入的张郃深表担心,于是他加速前往赤壁以求尽早与张郃会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派遣蔡瑁先行率领载人较少的轻型战船先向赤壁疾行,以免孙刘联军抢在自己之前到达张郃的驻地,那么到时候即使自己赶到了那里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注视着曹操下达这一命令的司马懿,心里十分明白蔡瑁这次去势必会损失惨重,在他看来以诸葛亮和周瑜的智慧,在得知瘟疫在张郃军中扩散严重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时机的成熟,所以在早就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肯定会抢在曹军之前发起进攻,曹操此举不仅无法救援反而会让自己前去接应的荆州艨艟白白损失掉。 为了完成曹操下达的命令,蔡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赤壁,当他看到沿岸驻扎的军营之中悬挂着的是曹操的帅旗和张郃的先锋将旗时,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船靠岸后,张郃赶紧命令未感染上疫疾的人抢先登船,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刘备和孙权向自己发起进攻的话,那么正在急于登船的士兵战斗力会大幅度遁减,根本没有能力阻挡他们,即使是被全歼也并不是不可能。 然而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直在岸边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张飞和赵云,看到他们已经开始急急忙忙的登船,于是按照先前和诸葛亮约好的进攻时间,发起了对张郃所部的全面进攻。 本来张郃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于是在赤壁河岸的东北侧预先设下了一道一万人的防线,用来抵挡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孙刘联军。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张飞和赵云所进攻的方向居然完全相反,他们趁着云梦泽所造成的真空地带,居然绕道从赤壁河岸的西北方向朝自己奔袭而来。 留守在西北方向的正是曹操那些身染疫疾的万余名士卒所屯守的营寨,他们见刘备的军马居然从天而降,毫无抵抗力的他们纷纷朝着张郃登船的方向逃窜而去,一时间所有的场面混乱不堪,染病者和登船士兵互相争抢着现行上船,反而让登船的时间不断延长。 虽然张飞和赵云所率领的人马仅仅只有五千人,却像是驱赶庞大羊群一样把近四万余人的人马全都挤到了十余处登案口。为了远离此地曹军已经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一碰触到刘备军就全面崩溃了。 糟糕的局面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沿岸陆地上的战局混乱不堪时,程普和甘宁、凌统等人所率领的鄱阳水师已从夏口急速赶到了赤壁,对靠在江岸上犹如活靶子的数十艘荆州战船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由于蔡瑁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最起码将张郃健全是士卒运送到长江南岸,为了增加船体本身的载人量,他并没有带出更多的人马。 而程普、甘宁以及凌统常年与荆州水师作战,可以说对蔡瑁的行军方式了如指掌,他们抓住了其弱点分段对荆州战船实施进攻,战斗几乎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 正在赶往赤壁的曹操收到来自前线越来越多的战报,他意识到此战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这时他考虑的是如何尽让张郃以及蔡瑁以最小的代价撤出赤壁。 司马懿看出了曹操的心思,他对曹操说:“丞相,张郃将军和以青州兵为主的河北士卒可是随您一同征战南北的,是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眼下面对刘备和孙权的水陆两面夹击,要想全部撤退已经不可能,您得做出取舍了。” 曹操内心自然更加重视自己的嫡系人马,如果荆州兵和河北军要选其一的话,曹操肯定会选择对自己更加衷心的河北军。见战事已经无可挽回,曹操正式对蔡瑁派来的斥候下命令说:“告诉蔡瑁,让张郃麾下的河北所部先行登船,荆州骑兵留下来殿后。” 命令传达至蔡瑁处后令蔡瑁非常失望且异常愤慨,但是他不敢违背曹操的意思,只好将这一命令传了下去,结果张郃率领的近两万人河北精锐,在荆州兵极不情愿的掩护之下登上了船并且成功突围。然而留在陆地上的荆州兵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在掩护的过程之中受到了重大创伤,最终被张飞和赵云所包围在了空空荡荡、无路可退的赤壁渡口。 最终心寒的荆州兵残余部一万余人面对昔日在荆州广布恩德、素享盛名的刘备军,全部放下了武器向张飞和赵云投降。而江东水师经此一役也缴获了大小战船近二十余艘。 孙刘联军与曹操首次交锋便在赤壁一战大获全胜,蔡瑁和张郃拼死突围后在蒲圻会和,看着前来复命的蔡瑁已经明显心有怨气,司马懿和曹操、徐庶都心知肚明。 为了安抚蔡瑁,曹操亲自上前将狼狈不堪、跪在地上的蔡瑁扶了起来安慰说: “蔡将军此行辛苦了,我必定会向朝廷奏请对你的赏赐,请先回水寨中安歇。” 蔡瑁回答说:“末将为丞相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是我那些荆州军...” 曹操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荆州军此役功劳不小,我稍后会一并封赏。” 对于蔡瑁而言曹操履行了对他的承诺,很快蔡瑁便被封为汉阳亭候,任长水校尉一职。 但是诸葛亮却在战后和刘备的总结之中说道: “此一战曹操损失的不仅仅是是两万余人,而且还有荆州的军心和民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叁回:无终再会,计败受挫 赤壁首战之后孙刘联军气势正盛,曹操为了暂时避其锋芒暂且养精蓄锐,将战船尽数行至乌林北岸驻扎,而孙刘联军的则就地驻扎在了赤壁南岸,两军以长江汉水为界南北对峙。 反思这一仗的不只是作为失败者的曹操,司马懿也在想孙刘联军这一仗的胜利虽然按照自己和诸葛亮所规划的路线在走,结果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然而仔细想想之后司马懿发现这一切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单纯,从当初诸葛亮刻意安排刘琦引兵前往江夏,之后将樊城的主力交给关羽由水路避开曹军主力,而自己和刘备则用城中数万百姓来吸引曹操的注意力,并且还意图鲜明的将曹操引来直至追到了江陵... 想到这里司马懿才恍然大悟: 原来早在曹操进入荆州的那一刻起,诸葛亮就已经将全盘的计划考虑成熟。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就连自己恐怕也只是诸葛亮计划中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诸葛亮的信鸽再度落到了司马懿所在船舱的窗户边,司马懿伸手取下了信鸽上的布帛,发现诸葛亮在信中要求尽快与自己取得会面。 在之前司马懿便在书信之中多次向诸葛亮提及了两人会面之事,因为在他看来有很多事情是书信中难以言明的,必须要当面提出来才能得到答案。 考虑到曹操现在对自己戒备之心已经没有刚到荆州时那么严重,司马懿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他回信给诸葛亮说同意三天之后在蒲圻见面。 将回信写好后司马懿又将布帛塞进了小竹筒内,绑在了信鸽的腿上随后将其放飞。 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徐庶的注视之下... 正当曹操与孙刘联军的大战即将一触即发之时,还有双来自西方的眼睛也始终在盯着这件事,那就是占据西川多年的刘璋。 此时的刘璋因为和汉中张鲁的失和,导致双方长时间保持着一种互相征伐不断的紧张态势。当他听闻曹操居然在短短的数月之间,就在河北战事刚定的情况下又占据了荆州,这让刘璋更加坐立不安。因为现在的曹操如日中天,在控制荆州后他已经全面和益州接壤,一旦他突然发起对益州的攻势,那么北有张鲁、南有曹操会让刘璋难以应付。 考虑到这种情况,他召集群臣商议应该如何自处。 作为益州别驾从事的张松,虽然深受刘璋的知遇之恩备受重用,也确实有很精明的才干,但他放荡不治节操的行径招致了益州大多数士族的反感,备受黄权、李严等人的蔑视。 时间一长张松发现刘璋懦弱无能,难以长时间维系益州的稳定,所以他早就有了脱离刘璋的打算,适逢刘璋召见文武商议此事,他就借机说道: “启禀主公,曹丞相之前便奏表您为振威将军,足见拉拢之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遣使去荆州向曹操示好,一者可与之结盟避免日后他攻打我西川,二者也可说服其协助我们从南北两个方向夹击汉中的张鲁,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了汉中方面的顾虑了。” 此话一出,令朝堂之中的众臣纷纷唏嘘不已,虽然黄权等人对张松的人品并没有好感,但是这个时候这样做的确对稳定益州的局势有帮助,所以他们都表示同意。 最后刘璋同意了张松的建议,并且在张松极力自荐的情况下派他出使荆州。 众人之中,唯独军议校尉法正看出了张松心中的小九九,在军议结束之后他在张松家中拜访,遣散家中闲杂人等后法正直接指着张松的鼻子怒斥道: “子乔兄,身为人臣居然背主向曹,你好大的胆子!” 张松平日里和法正私交甚笃,一听法正道破了自己的心机,他连忙伸手按住了法正指着自己的手,转而看看门外没有人偷听之后,他才叹了口气: “孝直你是了解我的,若不是刘璋实在难堪大用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我才能皆非凡品,若是投得像曹操那样的人麾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哪至于混得现在这般田地呢?” 法正见他说出了心里话很快就改变了态度: “你想利用曹操先夺汉中再取西川,自己成为献城的头等功臣从而一展抱负,这点我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曹操现在的进攻重心都在孙权那里,对于益州、汉中、西凉等地他都采取积极安抚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听从你的建议去打张鲁呢?” 对于法正的忠告张松却不以为然,他对法正说: “依我看来曹操若是和孙刘联军作战,胜算的可能性不大,荆州的人心还没有完全归附与他,加之他的军队长途奔波后又得不到很好的修整,除此之外水战也非他曹孟德之所长,和周瑜交起手来...呵呵,胜负难料啊...” 两日后,张松携带着刘璋送给曹操的厚礼,浩浩荡荡的前往荆州曹操驻军所在的乌林。 而来自西川的信鸽,也几乎与此同时悄然飞向了江夏的赤壁... 这时司马懿正在准备前往蒲圻和诸葛亮会面的事宜,当他听说西川派遣使者前来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奇怪,不过他随即就猜出了刘璋的用意。 等到张松沿着永安、秭归、西陵、江陵,顺江南下来到乌林时,已是疲惫不堪。 曹操问及司马懿张松此行的目的时,司马懿回答说: “前几年刘璋杀害了张鲁的母亲和弟弟,致使他们二人的关系彻底破裂,双方屡有征战,虽互有胜负却让刘璋难以占到半点便宜,我想刘璋这次派张鲁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您协助他消灭张鲁,从而彻底收回汉中之地吧。” 放下了张松派信使递上来的文表后,曹操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将来我迟早会西进汉中进而夺取整个益州,但是此时注意力仍旧应放在这里,孙刘联军刚刚获胜从气势上讲对我们不利,我需要重新调整态势才行。” 司马懿赞同曹操的看法:“丞相英明。” 在会见张松的过程中,曹操简单询问了益州的战局后便有了逐客之意,但是张松却极力劝阻曹操这个时候应当先以西方为主,平定汉中只需要曹操最为精锐的河北军便足矣,而不应将经历投在曹操所不擅长的江防水战之上。 这样的言辞让司马懿深深为张松接下来的处境感到担心,果不其然曹操听了张松的话后勃然大怒,大声斥责张松竟敢嘲笑自己不会打水战,并将其驱逐了出去。 虽然杨修等人积极为张松说好话,但是此刻想让曹操就这么放弃攻打江夏进而占据江东,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此时张松这才知道自己根本难以说服曹操,再加上双方彼此之间也并无好感,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只好悻悻的离去。 无奈之下张松登上了船准备从乌林逆水返回永安,进而转道cd。 就在他为了自己既没有完成刘璋的使命,有没能说服曹操而苦恼之时,忽然间从水下跳上来两个蒙面男子,上前不由分说直接用黑色麻袋套住了张松就强行带着他上了另一叶扁舟,趁着月色悄悄往南岸的赤壁而去。 等到张松头顶的黑布被揭开时,他看到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面对眼前站着的这些陌生人,张松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他连连缩到了角落里带着哭腔质问他们: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绑我至此?”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诸葛亮以及脱去了夜行服的廖化和赵云。 刘备上前将颤抖不已的张松扶了起来,试图安慰道: “在下乃左将军刘备,方才对先生多有失礼,还请恕罪。” 一听是刘备,张松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后发现军帐之中悬挂着的正是刘备的帅旗,这才确定自己现在人在赤壁。 恢复神智的他将刘备的手推开站了起来,口吻十分不满: “都说刘皇叔礼贤下士、诚以待人,今日在下算是领教了。” 这时诸葛亮站了出来解释说:“张别驾请勿怪罪我家主公,用此等方式请先生前来实数下策,若非如此恐怕曹操会对您生疑。这全是在下的主意,还请见谅。” 在诸葛亮和刘备的再三致歉之下张松不好怪罪,毕竟刘备有着大汉皇叔的尊贵头衔,自己也只能是见好就收: “也罢,不知刘皇叔和诸葛先生如此费尽将我请来,到底所为何事?” 刘备设宴为张松接风,席间对张松说: “张别驾在曹操那里遭遇不公正的待遇,这我已经知晓,今日请您前来就是想让你替我转告季玉皇兄,刘备愿意替他征讨张鲁、收复汉中。” 张松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搁下了酒盏冷冷笑道: “刘皇叔恐怕是忘了,现在您没有一席可立身之地,手下也只有士卒万余人,您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怎么和孙权抗衡曹操来保命,而不是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 一听这话令席间以关羽为首的武将们顿时脸色不悦,刘备及时施以眼色阻止。诸葛亮则端着酒盏上前敬酒说:“先前赤壁小胜想必先生已经有所耳闻,那只不过是将曹操赶出荆州的一个预演罢了,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在这长江之上将曹操的荆州水师彻底埋葬,到那时荆州是无主之地,刘皇叔英武盖世必当取荆州为立身之本,敢问张别驾我们可有这个资本么?” 赤壁首战张松自然心知肚明,他也知道不擅长水战的曹操肯定会失败,为此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自己的归属问题,既然刘备这么赏识自己且又有大汉皇叔这一正统的旗帜,他心想这时的刘备与孙权、曹操不同,正欲夺得一片沃土来培植自己的势力,不如就将西川献于刘备,将来自己也能作为献地的首要功臣。 深思熟虑之后张松内心已经敲定了主意,他拱手对刘备躬身行礼说: “西川沃野千里且民丰物足,有众多险要山峰作为屏障,易守难攻,是我高祖皇帝开辟大汉盛世的坚固基石,刘璋昏庸暗弱没有具备统领一州之地的能力,在下恳请刘皇叔尽快将益州收入囊中,将来率领王师北定中原,将光武中兴的辉煌延续下去...” 当初在隆中之时,刘备就已经和诸葛亮定下了先荆后益的战略方针,事先安插在益州的情报来源提前告知了刘备,加之诸葛亮和司马懿的精心配合,使得张松在曹操那里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从而让刘备有机可乘。 最后刘备和张松定下了约盟,若是刘备能够在这次战役中获得胜利,并且成功取得荆州的话,张松就会按照约定说服刘璋请求刘备入川,以抵抗张鲁的名义徐图占领益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肆回:试志应战,荀鹂救险 约定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司马懿和诸葛亮正式会面的日子... 由于曹操和孙刘联军分别在自己的驻军重地乌林和赤壁严加防范,所以司马懿和诸葛亮商议之后认为在彼此的驻地见面都不适合,他们决定将乌林的正南岸,也就是蒲圻的陆口港设为会面地点,一者不会招致双方统帅的猜疑,二者也可以让诸葛亮就近观看曹军的水寨。 为了避免引起曹操的猜疑,司马懿特地以帮助曹操探查蒲圻方向有没有刘备军队为名,堂而皇之的踏上了船,趁着月色加速驶到了江对岸成功和前来接应的廖化碰头。 廖化将司马懿直接带到了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岸边,将手伸向了岸边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对司马懿说:“仲达先生,我家军师正在立面恭候您。” 说罢廖化吹掉了手中提着的灯笼中跳动的火焰,静静的站在岸边守卫。 司马懿迈起右脚踏上了甲板一步一步走到了船舱的入口,伸出手将布帘子掀开后,发现船舱内竟然坐着两个人。虽然时间流逝的很快,但是司马懿仍旧认出了一身白衣、手执羽扇的诸葛亮,然而他却对坐在诸葛亮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印象。 “久违了,仲达兄...” 由于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内,况且又有第三方自己尚不能确定关系的人在,司马懿也不好轻易开口和诸葛亮说话,诸葛亮看出了他的顾虑便率先和他打招呼,并且将手轻轻伸向了对面的男子介绍说:“这位是襄阳人士庞士元,是我的至交好友。” 说罢坐在塌上的庞统直起身子向司马懿行了拱手礼:“经常听孔明和水镜先生提起过你的大名,真没想到今天能够有幸一见传闻中的‘冢虎’司马懿,实乃平生一大幸事。” 一听诸葛亮提到了庞士元的名号令司马懿立即肃然起敬,毕竟这个人在襄阳乃至江东的影响力都是目前的自己所无法比拟的,就连周瑜对他也十分钦佩,所以司马懿谦恭的予以回礼说:“哪里哪里,‘凤雏’先生的大名在下早已是如雷贯耳,还请先生多多赐教。” 在诸葛亮的招呼之下司马懿坐了下来,三人对角而座位。 庞统率先开口说:“真没想到,分别身处曹操、孙权和刘备三方势力的年轻谋士,居然会在这小小的一叶扁舟之上会面,不知道说出去之后我们各自的主公会作何感想呢?” 虽然庞统的话中有戏言的成分,但是基本也说出了实情,司马懿听后笑了笑: “我们虽然表面上不是一个阵营,但是好在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一致的。” 诸葛亮点了点头,同意了司马懿的观点并对他先前多番透露情报表示了感谢: “之前若非你把张郃所部人马的行军路线告诉我,恐怕赤壁的胜利也不会那么容易。” 此时司马懿想到了张郃率领着败退的曹军极为狼狈的从赤壁逃回乌林的情景,又从张郃口中听说了瘟疫夺取了很多人的生命,这让他不禁有些自责,毕竟害那些士卒沦落至此的人正是把情报透露给诸葛亮,并且直接造成这种惨剧的人正是自己。 看司马懿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诸葛亮看出了他的心事,他伸出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安慰说:“你不用为此事感到自责,如果那一战死的不是他们,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在江东少杀掳掠、涂炭生灵,江东和荆州会死更多的人。” 经历过多番杀戮的司马懿,十分明白诸葛亮的话。这时他看到诸葛亮想起了之前牛金曾经对自己所说的话,意识到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让诸葛亮全家蒙难,他便急忙追问: “当年我离开平顶山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他这样的提问诸葛亮显然没有想到,于是诸葛亮笑着反问他: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呢?” 于是司马懿将牛金对自己所说过的话都告诉了诸葛亮,说完之后司马懿注意到了诸葛亮握着羽扇握柄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随即诸葛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出了船舱,一个人站在了甲板之上静静的看着江面。 虽然诸葛亮极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但仍旧没有逃过司马懿和庞统尖锐的眼睛。 庞统知道诸葛亮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情,索性就替他说了: 当年孔明在平顶山陪同他的叔父诸葛玄养病,司马懿和赵蕊走之后不久张仲景便被朝廷征为长沙太守前去赴任,诸葛玄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恢复,不适合远行,所以诸葛亮便和弟弟诸葛均以及叔父一同留在了平顶山上。 但是有一天突然来了三个手执利刃的蒙面人趁着月色翻上了平顶山,悄悄来到了诸葛亮的家中。他们巧妙的越过了先前诸葛亮所布下的天罡北斗阵,不过却误中了诸葛亮在堂屋前所设下的陷阱,虽然没有受到损伤却也惊动了屋内的诸葛亮一家人,诸葛玄被当场杀死。 诸葛亮带着弟弟诸葛均从后山逃走,结果被蒙面的牛金追上,诸葛亮情急之下用手中的“无羽流星”射向了牛金的脸庞,牛金没有防备肩膀被射中,一怒之下将他们踢下了山崖... 司马懿听了庞统的叙述之后内心十分自责,他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桌案之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诸葛先生也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 说罢他从布帘的缝隙之中看到了诸葛亮落寞的背影,强烈的罪恶感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诸葛亮和诸葛均兄弟落入山崖后被水流冲到了岸边,恰好此时一名头戴竹制斗笠、边缘用白色纱幔围起来遮挡面部的女子,正在河岸边采摘药草,看到躺在河岸上奄奄一息的诸葛兄弟后,她背起了内有草药的竹篓走上前去... 等诸葛亮醒后,眼前朦胧视野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各处的剧痛,在撕扯着他的每一处神经,他右手撑着床榻、左手掀开了盖在自己散发着清香的毛毯,坐在床边后他将自己双脚落在了地上,不曾想在右脚落地的时候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直觉... 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摔让他在疼痛之余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似乎能够清晰一点了,这时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空间并不算大的草屋之中,屋内除了自己方才所躺的床榻之外,就只有一方青竹编制而成的桌子、燃烧着的碳炉中被火焰烧得咯吱作响,放置在炉火上的陶釜冒着散发出浓烈药味的白色烟雾,以及靠墙爬满藤蔓的书架上所摆放的大量书籍。 而自己的弟弟诸葛均,此时也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瞬间他的记忆回到了之前在平顶山上时的惨剧中,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帮人很有可能和司马懿有关。一直以来都代替父亲照顾自己的叔父诸葛玄的死,让诸葛亮心中的仇恨不断的上涌,他暗暗发誓要弄清楚所有的真相,并且要为诸葛玄报仇。 就在这时篱笆门被推开了,一个脸部蒙着一层白纱、仅仅能够看到眼睛的女子,身着洁白的长衫走了进屋内,当她看到诸葛亮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要勉强自己站起来...” 即使是离得这么近,诸葛亮也没有办法看清这名女子的长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很清楚的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和弟弟,所以他在被女子扶上了床榻之后对其躬身致谢: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女子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将诸葛亮扶好之后便转过身走到了炉火边。 诸葛亮注意到了女子用脚轻轻踩踏了一下炉火旁那不起眼的踏板,接过炉火上的陶釜居然自动向前倾斜,将里面的酱红色的药倒进了女子手中的陶碗之中。 倒完药后女子松开了踩踏着踏板上的右脚,端着药碗又回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你的右脚伤势十分严重,这段时间不要尝试下地走路。” 从女子的口吻之中诸葛亮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十分冷淡,对自己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情感可言,冰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之后一连数天这名蒙面的女子都会来这里医治和照料着诸葛亮和诸葛均,但是和诸葛亮的对话仍旧很少,有时甚至不发一言,在换了药和送来饭菜后就静静的离去了。 慢慢的诸葛亮的腿开始一点一点的好转起来了,虽然还是不能下地行走甚至出门,不过他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书架上的那些书籍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再加上女子屋内各种各样的陈设:会自动升降的青竹案、轻轻一击掌便会自行敞开的窗户、以及那火炉,都让诸葛亮好奇不已,他很想弄明白这些原理是什么。 有一次女子推门进来后,发现诸葛亮正拿着书架上的竹简正看的津津有味,就连自己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竟然都没有察觉... 等诸葛亮缓过神来时,这才看见女子已经推着一个装有轮子的胡床,他仰起头看着女子,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私自拿她的书来看,似乎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赶紧准备起身将书简放回去,但是他费很大的劲才拿到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回去呢。 正当他为此而吃力不已的时候,女子开口说: “你要是看得懂的话可以尽情的看,没有关系。” 说罢她将胡床车推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试试看合不合用...” 诸葛亮在女子的搀扶之下坐了上去,发现自己双手移动轮子不仅可以转动方向,还可以在腿脚不便的情况下在屋内的平地上来去自如。面对此等稀罕之物诸葛亮对蒙面女子更加感到好奇了:“没想到姑娘居然有如此奇思妙想,在下深感钦佩。” 对于诸葛亮的赞美之词女子似乎完全不感兴趣,他见诸葛亮第一次坐便能熟练的操控,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便推开篱笆门走出了屋子。 之后诸葛亮从书架上的书籍之中发现了这胡床车似乎可以进行更好的改造,于是他依照书中所写的技巧,加之自己之前所累计的丰富经验和知识,开始大刀阔斧的动手了... 当女子再度来到草屋时,发现诸葛亮坐在胡床车上双手捧着书简,而胡床车居然可以前后自行移动,这不得不让女子用异样的眼光重新打量眼前的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诸葛亮看出了女子对胡床车的好奇,于是便将自己私自改造过的事情如实相告,女子听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离开,而是坐了下来细心的将他的话听完。之后她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取出了从诸葛亮身上发现的“无羽流星”,放在桌案上轻轻推给了诸葛亮。 这下子轮到诸葛亮好奇了,因为他发现因坠崖时摔坏的“无羽流星”,居然被这个女子给修复好了,不仅如此还由原来的六发羽箭增加容量至九发,并且还能一次性齐射出去,重量相较之前也轻便了许多。 两人对视之后诸葛亮觉得有些羞愧便低头笑了笑,而他虽然看不见女子的表情,却能够从女子的眼神之中察觉出较之以前完全不同的情愫... 这次之后女子更加频繁的出入草屋,除了给诸葛亮以及昏迷的诸葛均换药、送饭、以及清洗换洗的衣物之外,她还和诸葛亮时不时的讨论当今的时局、以及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范围极大的话题。从聊天之中他们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的知识储备量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同时越来越被对方所深深的吸引。聊到投机时甚至会出现通宵达旦的情况。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伍回:伪退疾行,百思不解 行动虽然不能像正常一样自如轻便,但是诸葛亮可以凭借三轮胡床车基本料理好自己的生活,所以在女子不在的时间里他也没有任何的生活障碍,但是... 不知为何,诸葛亮的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有一日,诸葛亮在屋子里呆的实在闷得慌,他便坐上了胡床车推开了篱笆门第一次离开了草屋,当他出来时也终于让全身晒到了明媚的阳光。 好久出屋子的诸葛亮因为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刺眼的阳光,忍不住用手去遮挡。 他所身处的庭院之中种满了各种奇珍异草,有些甚至他只是从古典书籍之中看过记载,根本没有亲眼见过。除此之外石磨盘旁的居然有个木头形状的假人,正在毫无外力的帮助下推动者磨盘。篱笆围成的庭院身处在山峦叠嶂的树海之中,这里鸟语花香好似世外桃源。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氛中时,篱笆院子的门自动打开了。 坐在胡床车上的诸葛亮看到了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诸葛亮从他的衣着上看,发现他像是个很有身份的士人。 两人看到彼此的时候都十分惊讶,男子短暂打量了一下诸葛亮后走上前去躬身行礼: “在下庞统,请问月英小姐在家吗?” 月英?诸葛亮心想这是不是那位蒙面女子的名字,不过他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问题: “我身受重伤有幸得到了主人的救治,暂时客居在这里养伤,不知她是否就是你口中的月英小姐,不过主人她并不在家中。” 庞统点了点头,细细打量之后他发现眼前的诸葛亮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氛围,这时他注意到了诸葛亮身旁不远处有座石制棋盘,于是他便走上前去坐在了石台旁,笑着对诸葛亮说: “我找月英小姐有些事情,既然她不在我就在这里等一等,不知先生可会弈棋?” 在庞统打量他的同时诸葛亮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看了看石台上刻画分明的棋盘后,转动胡床车来到了庞统的对面:“不敢言会,只是略懂而已。” 诸葛亮执白先行,两人在棋盘之上你来我往彼此争得不可开交,随着每一个子的落地使得他们都更加了解彼此一步,所以他们都非常的谨慎。 在诸葛亮看来自己平生除了庞德公和司马懿之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多次看破了自己试探性设下的险境,并且好几次威胁到了白子所控制的领域。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双方丝毫没有受到时间和环境的影响,眼睛牢牢的盯在了石盘上的棋局,就连蒙面女子走进篱笆门都没有察觉... 当蒙面女子看到庞统之后不满有些惊讶,不过她随即便恢复了平静并在脚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前提下站在了棋盘面前。然而就算是如此诸葛亮和庞统因为精神过度集中仍旧没有丝毫的察觉,直到蒙面女子看破了棋局中庞统的破绽,伸出由白色布绢所包裹起来的右手,从诸葛亮左手边所剩不多的棋盅之中取出了一粒白子,轻轻地放在了至关重要之处。 这下子庞统和诸葛亮才被“突然出现”的黄月英吓了一大跳,而庞统在被惊吓之余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已成毫无反转之力的败局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诸葛亮从女子冷漠的口吻之中听到了不欢迎的意思。 对于眼前的这个神秘的女子,被司马徽称之为“凤雏”的庞统似乎很尊敬她,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后对其行礼: “月英小姐,是蔡夫人让我前来寻你的,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回襄阳。” 面对庞统彬彬有礼的态度,蒙面女子丝毫不领情: “士元先生请回吧,我是不会去襄阳的,希望母亲也不要再来找我。” 作为旁观者的诸葛亮发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似乎会很尴尬,于是他转动了胡床车的机关向后退了两步准备静悄悄的离去,却被月英叫住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屋子吹风和晒强光吗?” 平生从来没有被人教训过的诸葛亮,第一次被月英用几乎接近训斥的口吻给教训了。 这时庞统才想起来询问诸葛亮的身份: “先生棋艺高超实属罕见,不知该如何称呼?” 想到了平到这里蔡夫人忍不住落泪道:“虽然妹夫也曾帮月英相过一些荆州士族,可是月英这孩子眼界极高,平常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现在放眼整个荆州,除了士元这样品行俱佳的才子之外,我真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如得了她的眼睛啊。” 说到这里庞统想到了之前在庭院之中与自己对弈不分高下的男子: “我看未必,昔日叔父庞德公曾言在平我的女儿天生黄发黑肤与常人不同,但是才学足以和你相提并论,我今日想把她许配给你,不知你是否有意?” 从没有想过婚姻大事的诸葛亮即使是再聪慧、再机智,面对黄承彦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提亲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竟然平生第一次愣住了。 愣住的不仅仅是诸葛亮一个人,黄月英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烫,加之诸葛亮呆滞的反应让她的态度看起来十分显眼,她羞臊之下竟然撇下了他们三个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许久之后诸葛亮才回过神来,黄承彦笑道: “不急不急,你慢慢考虑,想好了之后再把你的答案告诉月英就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陆回:雪崩困途,临终托嘱 整整一夜诸葛亮都在想着黄承彦白日里所说的话,他不断的问自己到底对黄月英抱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直到草屋的篱笆门被轻轻的推开。 “月英姑娘?” 诸葛亮看到黄月英站在门口,令他惊讶的不仅仅是深更半夜她出现在这里,更为重要的话黄月英这个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白纱和白绢遮挡住自己的面目,而是以完整的面容展示在诸葛亮的面前。在屋内烛火的映衬之下样貌尽显,诸葛亮这才完全看清了她的长相果真如同黄承彦所说的那样,拥有黑肤黄发的非常人特征。 看诸葛亮久久不说话,黄月英犹豫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说: “这就是我的真实面目,你现在看到这样的我有什么话想说吗?” 在常人来看黄月英的长相是难以接受的,更不要说是取为妻室整日相对了。 而诸葛亮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面对那些荆州士族的求亲时,黄月英居然一应拒绝,因为他们所看中的并不是她的长相或是才学,而是姨丈刘表的权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诸葛亮才没有轻易答应黄承彦的提亲: “我若是就这么娶了姑娘,那么世人会认为我诸葛亮是个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的卑劣小人,到时候不光是我,就连姑娘也会被世人所耻笑,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黄月英惨然一笑:“这么说来的话,你是不愿意娶我了吗?” 即使明白诸葛亮所说的话事实,但是黄月英的心中仍旧不免感到有些悲凉。在她来看不管诸葛亮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来,只能说明自己是个拥有深厚背景的丑女罢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吧...” 说着黄月英明亮如月的眼眸之中流淌下了一滴苦涩的泪水,她转身静静地离开了草屋,诸葛亮看到之后发现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到很痛,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凭借着本能拄着拐追出了屋子,可是等他走出庭院的时候,发现黄月英已经不见了踪影。 无限的失落和自责从诸葛亮的心头涌现了出来,他开始后悔刚才自己所说的话。 接下来的五天,黄月英没有出现在诸葛亮的面前。 直到庞统来了之后他才从其口中得知,黄月英已经回到了襄阳并且答应了荆州士族刘杨的求亲,诸葛亮的大姐夫蒯祺此时正在刘表帐下任章陵太守,恰好在襄阳述职的时候得知了这一消息,于是诸葛亮的姐姐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庞统。 之前和黄月英数次的对话时,诸葛亮从她的言辞之中听出了她对荆州士族日益颓废的不屑和担忧,尤其是刘表的远侄刘杨更加是不学无术、好逸恶劳,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对其深恶痛觉的黄月英委身下嫁呢? 从庞统的口中听说了这一消息后,诸葛亮看得出来黄月英是对自己失望透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月英是长相异于常人,可是除此之外她有哪一点配不上你诸葛亮,为了照顾你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与你呆在同一个屋檐下长达两三个月,你可别和我说将来即将扬名万世的‘卧龙’诸葛亮,连争取一个女人的胆量都没有!” 面对庞统毫不留情的斥责他毫无反驳之语,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来反驳,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但是庞统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仇恨、什么宏图霸业、什么万里江山都可不用去想,唯独黄月英...是自己必须要争取的、也是唯一心爱的女人! 看到了诸葛亮终于下定了决心,庞统这才露出了笑颜,他快马赶回了襄阳亲自将诸葛亮的原话转告给了黄月英。但是黄月英似乎已经对诸葛亮彻底寒了心,任凭庞统怎么劝说都不肯改变心意,甚至不肯再见诸葛亮一面。 站在池塘边的黄月英右手捻着左手掌心中的鱼食一点一点撒向了水面,但心思似乎并不在鱼池水面上来回浮动的鱼儿身上,直到鱼食没有之后她静静的发着呆,重复着每一个动作。 “你拿那么一点鱼食喂它们,又怎么能行呢?” 黄承彦走到了她的身边,黄月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早已是空空荡荡,她拍了拍手掌后对黄承彦说:“父亲,我之前已经给过鱼食,可它却并不需要,又何必浪费呢?” 看着女儿悲伤的样子黄承彦心疼之中有觉得有些不忍,他开解女儿说: “夫妻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结成的,有些可能很顺利,有些可能会遇到一些波折,就好像是你和诸葛亮之间一样,你只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却并没有给他倾诉的机会,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呢?” 黄月英抬起头看向了黄承彦,似乎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一点、干脆一点呢?” 黄承彦笑道:“傻女儿,你和诸葛亮一样什么都明白,可就是对男女之情不懂,我想这么长时间你和他相处下来,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意,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扪心自问,黄月英却是从诸葛亮的言行之中感觉得出来他对自己应该是有一些感情的,只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容貌就会将这些感情错认为是同情、尊敬乃至于欣赏。 沉思良久之后,她对黄承彦说: “父亲,我可以嫁给诸葛亮,不过请您转告他我的条件,那就是一不上轿、二不骑马、三不坐船,如果诸葛亮真的对我用心的话,就让他想好再来迎亲吧。” 再度从庞统的口中听到了黄月英这三个条件后,诸葛亮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心想黄月英基本上将自己所有的后路全部都断了,开出这些条件的目的无非是看看诸葛亮的能力,以及考验诸葛亮对自己的用心程度。 坐在床榻边上的诸葛亮想到了他与黄月英曾经一起研究过的点点滴滴,他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庭院之中自动推着磨盘的木头人,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到了迎亲的那天,诸葛亮驱动着一头木牛,拉着自己和弟弟诸葛均所坐着的一张铺着红布的方台,方台的下面放置着类似于碾盘一样的巨大轮子,加上庞统和诸葛亮大姐为之寻找的娶亲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了襄阳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对诸葛亮所乘坐的这件稀罕玩意感到很好奇,在道路边嬉戏的孩童纷纷伸手去抚摸着这头木牛,有些好事的人问着坐在上面的诸葛亮他要去干什么,诸葛均笑着回答他们说:“我二哥要去迎娶黄家小姐了...” 当队伍来到了黄承彦府邸的大门口时,蔡夫人将诸葛亮驱赶用木牛拉车来迎亲的行为告诉了已经穿上嫁衣、头戴红盖的黄月英,她知道后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非马、非船、非轿,他倒真是想到了个坏点子...” 蔡夫人扶着黄月英走出门外,走过庞统身边时他惊讶的发现了一个常人不容易注意的细节:黄月英摆在胸前的双手皮肤居然是白皙的... 面见黄承彦的时候,诸葛亮正式向他行跪拜礼: “小婿诸葛亮,拜见岳父大人...” 黄承彦将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说: “你能和月英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欣慰,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将来也能这样相敬如宾。” 说罢黄承彦还凑到了诸葛亮的耳边小声对他耳语道: “我怕你晚上洞房花烛的时候会吓到,先告诉你一声,月英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还没等诸葛亮来得及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蔡夫人已经挽着黄月英来到了大门口,她将手放在月英的后背轻轻向诸葛亮的方向推了推: “去吧...你的丈夫正在等你...” 言语之中蔡夫人充斥着不舍,她眼含热泪望着黄月英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向下走,诸葛亮也一步一步迎了上来,伸手出牵着黄月英的手。这时喜乐再度奏响,所有人都为他们的结合感到高兴,而诸葛亮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在拜别了父母之后,黄月英在诸葛均的搀扶之下坐上了方台,在众人的欢送之下远去。 夜半时分,诸葛亮轻轻推开了房门,他看着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的黄月英,心里觉得有些莫名的兴奋和紧张,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成亲是这样的感觉。 他轻轻来到了黄月英的面前,缓缓伸出手揭开了红盖,当他完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长相时不由的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盖头迅速滑落到了地上。 “你...”诸葛亮兼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黄月英长相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那白皙细嫩的肌肤、如水般清澈的眼睛还有那妩媚的身姿,婉若天仙一般让人不敢正视,在诸葛亮看来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诸葛亮这样的疑问,女子不由的笑了笑: “怎么?黄月英因为自己太过丑陋所以羞于嫁给你,如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代替她成为你的妻子,你再也不用面对那个黄家阿丑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诚心诚意想要和她厮守终身,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诸葛亮感觉自己受到了黄月英的戏弄,他十分严肃的对眼前的女子说: “如果她不愿意嫁给我大可以直接说出来,难道我是她黄月英的玩偶吗?我明日便送你回襄阳,请你转告她我诸葛亮不是她可以随意戏弄的人。” 就在诸葛亮转身开门准备离去的时候,女子从后方抱住了诸葛亮的腰际,诸葛亮能够感觉到她在哭泣,这种氛围像极了当初黄月英以真面目示人的场景... “傻瓜...难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这时诸葛亮才细心去听女子的声音和之前黄月英的声音完全一样,这让他大惑不解,他转过身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将信将疑的问: “你...真是的是月英吗?” 襄阳城内的黄承彦家中,庞德公、庞统、司马徽以及黄承彦四人围坐在凉亭之中饮酒,当庞统从黄承彦的口中听说了黄月英居然有两种极端长相的时候,忍不住咋舌道: “难怪我今天看到月英小姐的双手皮肤居然白皙如玉,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黄承彦端起酒盏对庞统说:“月英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每逢十五天她肌肤和发丝的颜色就会发生逆转,原本的黄发黑肤会转换成正常人的黑肤黄发,与其这样说倒不如可以讲她的皮肤比正常人更白嫩、发丝也更加乌黑亮丽。” “可是...为什么不请人来医治呢?” 庞统的问题勾起了黄承彦的伤心处: “我之前请仲景老弟来为月英诊病,可是用尽了各种方法仍旧没有把她的肤发之色彻底治好,从而让她拥有世上最美和最丑的样貌,这也算是天意吧...” 司马徽也知道这件事,他对庞统说:“其实月英挑选今天下嫁原因也正是在此,因为今天正是她发肤之色转化为常人的时候,想必孔明现在应该是吓了一大跳吧...” 依偎在诸葛亮怀中的黄月英,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全都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诸葛亮听完后第一反应和庞统几乎如出一辙,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握着黄月英的手说:“过去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吧,不管你是美还是丑,以后在我诸葛亮的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你黄月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之后诸葛亮和黄月英夫妻二人便和诸葛均一起隐居在了隆中的草庐之中,他们拒绝了刘表多番征召,选择留在山野之中做一对神仙眷侣。并先后开发了水车等优良的灌溉系统,帮助隆中的百姓做了很多的好事,深受民众赞扬。 本来诸葛亮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深仇大恨和远大抱负,直到一个人的突然来访... 诸葛亮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听着他自我介绍说: “在下吴质,奉钟毓之托有要事和您相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柒回:白狼大战,久别重逢 除了最后与吴质的相遇以及钟毓的事情外,庞统基本把诸葛亮之前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司马懿,不过就连庞统也不知道诸葛亮后续的事情。 诸葛亮转身掀开了布帘走进舱内,他将羽扇平放在桌案上看着司马懿: “仲达,如果你是我,这一仗你会怎么打?” 冷静思考之后,司马懿分析说: “曹操驻守在乌林和蒲圻之间的水军多达八万人,战船艨艟更是数不胜数,又有蔡瑁等熟悉江东地形的荆州将领,东吴虽然擅长于水军作战,但是这次兵力上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孙刘联军加起来不过五万人,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次是在拿你们的主公做一场豪赌...” 气氛瞬间变得极为诡异,因为司马懿说出了最不容易忽视的问题,庞统在和诸葛亮面面相觑之后保持了沉默,诸葛亮却似笑非笑的对司马懿说: “我在等你说但是...” 随即在场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司马懿认为诸葛亮已经猜透了自己心思,于是他继续说道:“之前曹操在赤壁遭到你们的迎头痛击,纵然没有损伤他从河北带来的主力,却已经寒了荆州上下之心。再者赤壁之败虽然没有伤及曹操的元气,但是他数年来纵横南北、所向披靡的无敌战绩已经彻底被打破了,世人不会去管这一仗曹操是大败还是小挫,他们只知道不可一世的曹操,终于有人可以打败他了。” 从士气上司马懿分析了这时的风向对孙刘联军是极为有利的,对此庞统也深表赞同: “我之前和孔明分析也是这样的,只是此时的曹操毕竟手握重兵,占据着场面上的优势,若果是正面作战的话,孙刘联军仍旧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一仗对曹操来说败了还可卷土重来,而孙权和刘备一旦败了就会意味着他们的彻底灭亡。” 司马懿想了想:“的确正面应战孙刘联军胜算不大,不过正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荆州的水军士气低迷,只要有一丝丝可以让他们看出曹操的败相,那么别说八万,就算是百万大军也会顷刻间以蚁穴溃堤一样,使他们彻底瓦解。” 诸葛亮看向了窗外长江之上绵延数十里的战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此时正值隆冬,气候干燥易于燃火,如果用火攻的话...” 就在这时从外面吹进来的西北风呼啸着吹动着船舱口的布帘,这让诸葛亮和司马懿以及庞统三人都马上意识到了风向对孙刘联军用火攻是极为不利的,因为孙刘联军的战船是逆江而上,到那时不仅难以烧到曹军的船只,反而会让他们的船只陷入火海之中。 “看样子除非刮起东南风,否则火攻之策必定难以实施。” 庞统的话让诸葛亮和司马懿认清了事实,而深知天文地理的他们都知道,在隆冬之时想要刮起暖暖的东南风实在是很罕见的,若果没有天时相助,胜利几乎很渺茫。 不过司马懿坚信上天不会让曹操就这么轻易的鲸吞江南、一统天下: “天命有时,曹操虽然之前在和袁绍的殊死战中得天时相助,可那时的他是站在保护天子、捍卫大汉的立场,所以能够战胜袁绍,现在他不过是假借天子之威逞自己野心欲望的窃国之贼,我相信这一次老天绝对不会再帮他,东南风一定会来的。” 司马懿的话引起了庞统的共鸣,他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笑着说: “没错,曹操之前突击冒进吃了亏,这一次他定然不会再贸然进攻,我们还有时间...” 而诸葛亮却对司马懿那拳拳的忠君爱国之心有所保留,他对司马懿说: “在东南风到来之前,曹操的水军战船必须要难以独自行动,这样一来火势一旦蔓延起来便可席卷长江之上所有的船只,如果不然以曹操的睿智在火势起来之后必定会迅速撤离,到时候即使火计成功也不能一次性毁灭曹操的荆州水师。” 这个问题司马懿早就有所考虑,他满怀信心的对诸葛亮说: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计策让成百上千只战船艨艟成为一个庞大的整体...” 在临别之际,诸葛亮对司马懿意味深长的说: “现在局势复杂,你留在那里要格外小心...” 回到乌林后,司马懿为了安定曹操使其不要轻易发兵,便对曹操说: “丞相,我已去蒲圻探查过,那里并没有孙刘联军的水师驻扎,可见之前的胜利并没有让他们冲昏头脑,毕竟您现在手中握着的是全天下最为精锐的荆州水师,孙权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向根本不可能会贸然进攻的,此时的他们应该想的是如何防守才是。” 曹操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即使司马懿不加以劝阻,他也不会向赤壁发起进攻,因为眼下曹操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仲达你辛苦了,只是我在玄武池中操练的水军毕竟经验不足,在乌林上船后他们不适应江面上颠簸的船只,已经出现了很多因水土不服而生病的士卒了。” 这个问题司马懿在回到乌林之后便从张郃那里听说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河北士卒多以陆战骑兵为主,他们在河北训练的时间很短,再加上来到荆州之后容易出现水土不服,这些都是正常的,依在下看并不是没有办法加以解决。” 听了司马懿的话,令曹操一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哦?仲达有何高见?” 司马懿回答说:“独立的船只在江面上出现摇晃、颠簸是难以避免的,可如果用钢环铁钉立于船体四周,然后以铁索相互串联,再以木板铺设与铁索之上,那么所有被丞相船只所覆盖的江面,就会有如平地一般,纵使骑兵来去自如也非难事。” 仔细一想之后,曹操发现司马懿的话很有道理,这样做即加强了各战船之间的协同性,同时在击败孙刘联军之后,骑兵也可以直接登岸,全面席卷江东之地。 在征询徐庶的意见时,徐庶对司马懿的意见全面表示赞同,这更加让曹操确信了这种方略,于是他命令军中所有的铁匠抓紧烧制钢环铁钉立于船体四周,然后用粗壮锁链相连,再以木板铺设。全面实施完成之后船体的颠簸果真有了大幅度的减少,士卒为此士气高涨。 正当曹操为此而感到高兴的时候,蔡瑁却对这种做法持反对意见,他对曹操说: “丞相,如此将所有战船相连的话,万一刘备孙权用火攻来袭我们将难以应对啊。” 站在曹操身旁的司马懿和徐庶听了之后心中猛然为之一颤,司马懿发现自己在想这个计划有一个巨大的疏漏,那就是熟悉江南地形的蔡瑁,他必然清楚一旦刮起东南风的话曹军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让他顿时坐立难安。 曹操在听了蔡瑁的意见之后哈哈大笑道:“我说蔡将军,亏你统领荆襄水军多年。我且问你,这个时节正值隆冬,只会刮起西北风,有哪里会来东南风呢?” 蔡瑁仍旧力劝曹操赶紧解除铁索连舟的命令: “江东地界多山湖,刮起少见的内湖风并不是不可能,还请丞相三思。” 说到火攻倒是让曹操想了起来,他对蔡瑁说: “蔡将军,你方才说的说很有道理,我军若是用火攻的话孙刘联军必定会全军陷于火海之中,要知道这个时候刮的可是西北风啊,你命令下去,让军中各艘船只均备好火油、硝石和硫磺等物,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便顺江而下,彻底消灭孙权和刘备的主力!” 听曹操最终没有取消铁索连舟的行为,虽然让司马懿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显然曹操已经意识到了火攻的可能性,这让司马懿感到更加危险... 与此同时,远在许都的伏若歆哭着从皇宫跑了出来,她骑上了一匹快马冲出了许都南门,她急速驱弛着,恨不得现在就能赶到荆州司马懿的身边... 然而就在她刚刚离开许都后不久,身着甲胄的骑兵就在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 伏若歆伸手用衣袖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对着面前的十余个直属于刘协的御林军,她横眉冷对的冲着他们低声吼道:“给我让开!” 显然骑兵并没有打算伤害她的意思,他们只能对伏若歆拱手劝说: “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还请姑娘随我们回皇宫。” “回去?”伏若歆冷笑了一声,她抽出了腰间的短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回去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我再也不会回去那个冰冷的皇宫了,如果你们再坚持阻拦我的话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到时候你们就抬着我的尸首向你们的陛下和皇后娘娘交差吧!” 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树林之中忽然阴风大作,树枝随之狂乱地舞动着。 双方持续对峙着,为首的骑兵面对皇后所下达的死命令根本没有能力违背,于是他对着身旁的部下使了个颜色,佯装被伏若歆所恐吓让开了道路。当伏若歆骑马缓缓从他们中间通过时,骑兵忽然挥动手中的长枪刺向了伏若歆所骑的黄马。 黄马承受不了剧痛哀嚎着倒在了地上,伏若歆也因此坠落马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骑兵长看了看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的伏若歆,对着身旁的部下说: “把她带回去吧,皇后娘娘交代过不能有任何的损伤。” 就在两个骑兵打算把伏若歆扶起来的时候,突然间从树林之中射出了两支羽箭准确的扎在了他们的额头上,剩余的骑兵纷纷进入警戒状态,冲着射出羽箭的方向大声喊道: “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我可是一直都在你身后没有动过...” 话音刚落,骑兵长猛然感觉到自己身旁近在咫尺之处有一个人正站在他的马背后方。 他下意识的用长枪刺向了站在自己身后马背上的男子,但是早在他动手之前,这名男子手中的剑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反应稍显迟缓,动作更是如此...” 他将剑收回了鞘中,骑兵长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血红色的长痕,手中的长枪和人几乎同时摔到了地面上。而剩余的骑兵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就被接二连三的羽箭一齐射死。 意识模糊的伏若歆,隐隐约约看见黑夜之中有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久久的俯视着自己,从电闪雷鸣之间的光亮之中,她仅仅能看到那双锐利且深邃的眼睛... 她伸出手双手紧紧的拉住了面前这个男子的衣角,眼含热泪的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去司马懿的身边,如果再晚一步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说罢伏若歆彻底失去了意识,斗篷男子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这时手执利剑的男子从马背上轻轻跳了下来,看了看晕倒的伏若歆,又看了看斗篷男子:“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会为了他不顾生死到这种地步,那么我们接下来是不是也应该有所动作了” 斗篷男子将伏若歆抱了起来:“钟毓已经在荆州做好了准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即他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执剑男子: “程武,你带她一起去荆州,我想诸葛亮他应该不是那种会乖乖按照计划行事的人...” 程武看着紧闭双眼的伏若歆,不禁面露难色,不过他似乎完全可以体谅伏若歆的心情: “好吧,那您呢?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斗篷男子摇了摇头:“不,我还有事情要去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离捌回:从容就刑,不明真意 孤身骑马回到了自己故乡的蔡珏,终于在董祀的家中见到了阔别数年的姐姐。 两姐妹一见面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好久之后才热泪盈眶的拥抱在一起。 蔡琰详细的询问了蔡珏这些年的遭遇,听完了之后她看着已经筋脉尽损的妹妹,因为这样不仅再也不能舞刀弄剑,而且体质也变得比常人还要差,蔡珏的心中不免十分心疼: “我当初曾经拜托过胡昭先生,千万不要教授你任何的武艺,就是怕你会找董承报仇,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天意。” 为了不让姐姐对胡昭心生怨怼,蔡珏赶紧解释说: “姐姐,教授我武艺的人不是义父,您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她的话引起了蔡琰的警觉,她追问道:“那到底是谁?” 蔡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起初义父只是教我读书写字,我也曾数次请求他传授我武艺可是都遭到他的拒绝,直到有一天我在竹林小溪边洗衣服的时候见到了那个人,她问我想不想为自己的双亲报仇,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跟她学了半年的武艺。” 尽管蔡琰费尽心机去想这个不知名的女子到底是谁,但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她想不到到底有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说... 正当她想到这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忽然有一对手执利剑的男女冲进屋内,蔡琰对看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异常平静的对他们说: “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那位大人物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虽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武艺,但是蔡珏还是凭借着敏锐的本能挡在了自己的姐姐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蒙面男子似乎并不打算和她们发生任何对话,他手执长剑直接刺向了站在蔡琰面前的蔡珏,可就在剑刃即将刺到蔡珏胸膛的时候,却突然被蒙面女子用剑挡开了。 面对同伴质疑的目光,蒙面女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同样感到诧异的蔡珏,转而对男子说: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标是蔡琰,其他人不需要去管。” 蔡琰将妹妹轻轻推到了一边,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依旧表情平淡如水: “珏儿,你不用担心,他们还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杀我的。” 说罢蔡琰转而看向了蒙面男女,笑着说: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他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看蔡珏不仅猜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且并没有任何合作的意思,男子将剑指向了蔡琰的脸,目露凶光道:“那只好委屈您和我们走一趟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们即将开始动手掳劫蔡琰的时候,如果没有出现异常的话,三日之后的子时便会刮起长达两个时辰的内湖风,也就是所谓的东南风。 想到这里,司马懿发现可以用黄盖诈降这件事来拖延曹操的进攻步伐,于是在军议的过程中,司马懿问及了曹操对黄盖请降一事的看法。 曹操笑着将黄盖的书信丢到了一边: “这个黄公覆看来是把我曹操当成三岁孩童来戏耍了,我怎会看不出他这是诈降呢?” 虽然曹操嘴上这么说,可是自打收到黄盖书信的两日以来,曹操派出了书名细作前往周瑜的水寨之中,打探黄盖和周瑜之间的关系以及东吴水军的时机情况,司马懿从他的举动看出了曹操还是有意想要招纳黄盖的,于是他的心中便有了底: “丞相,据我所指黄盖所统领的水师是整个江东军事力量的中流砥柱,而且黄盖追随孙坚多年,熟悉水战和江东的地形,若是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归顺您的话,这对您日后夺取整个扬州都是很大的助力。” 司马懿的话句句说到了曹操的心坎之中,他也不想错过黄盖这个难得人才,恰好此时奉命前往赤壁的密探送来的回信,称黄盖与周瑜多次在军议之中发生争吵和冲突,周瑜几次欲惩治黄盖都被江东诸将所劝阻,现在黄盖已经称病回了自己的营寨,私底下偷偷准备着将东吴所有的粮草运上所部船只,意图不明。 看了这个消息曹操欣喜过望,他对司马懿说:“黄公覆果真是弃暗投明了!” 假装不解其意的司马懿问道:“丞相何出此言呢?” “黄盖先前曾经在他的请降书信之中言明自己要投降不会空手,他想把东吴水军所有的粮草都偷偷运到我这里来,这样的话周瑜没有粮草军心必然涣散,现在看来黄盖的所言所行都和书信上如出一辙,到那时黄盖的水师先行开路,我们想要消灭孙刘就轻而易举了。” 这时司马懿坚信曹操已经完全上钩了,他便顺水推舟的说道: “可是东吴的粮草周瑜自然是十分重视的,黄将军想要那么简单的就将其全部运出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曹操对此完全没有防备,反而体谅了黄盖的“难处”: “这是自然,如果说黄盖真的能够将东吴的粮草全部掏空的话,那么等待几日是值得的,我要让周瑜体验一下当初袁本初在官渡所尝到的苦果。” 至此曹操下令荆州水师暂时停止出击,全军严阵以待,准备等黄盖的水师前来会和之后再行对赤壁发起最终的总攻击。 此时的曹操殊不知,他已经完全掉进了诸葛亮和司马懿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壹回:仇火怒烧,隆中探谈 从司马懿所传来的密信之中,诸葛亮和庞统得知了曹操已经中计的消息,为此庞统事不宜迟赶紧去找周瑜商议火攻曹军的具体事宜。 根据庞统的谋划,到时候黄盖所率领的数十艘负载柴草、硝石和硫磺等易燃物的船只,将会齐头并进向曹操的水寨正面冲过去,接近曹操战船时忽然点燃船只,等到曹操先头的战船成功烧起大火后,便借助东风之势迅速将火焰蔓延整个曹军水寨。 庞统将自己的整个全盘计划上报给周瑜之后,得到了他的全面认可,并且正式将战略计划整理完毕后交给了率领丹阳的水师一万余人正在赶来的孙权。 孙权收到进攻计划后随即回信周瑜说: “大战在即兄可当机立断,我即授予公瑾全权指挥便无他疑,大都督如果能够战胜曹操的话便只管自行其是,如果战胜不了就退回丹阳,我当亲自率领江东全力与曹操决一死战!” 得到孙权激励的周瑜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三日之后东风按照诸葛亮和司马懿所预料的那样到来了,周瑜登上了主舰,在全军出击前的誓师大会上作出了慷慨激昂的宣言: “我们世居江东之地,只想要太太平平的生活,现在曹操率领着近十万虎狼之师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要杀我们的妻子、儿女和父母、涂炭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园,我们作为江东子弟此时应该怎么做?” 所有士卒都齐声呐喊道:“杀!杀!杀!” 周瑜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指向了天空: “东风已起!这是天要亡曹操于此。你们不再是将军、平民或是士卒,我也不是你们的大都督,此刻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东吴人!” 士卒的情绪完全被周瑜的话调动了起来,他们连声山呼大都督万岁,杀死曹操的口号。 这时诸葛亮和庞统就站在周瑜的身旁,看着誓师台下上至将军、下至士卒,无不群情激昂的状态,对此战的成败心中已经有了底。 誓师大会结束之后,诸葛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水师大寨,登上了刘备派来迎接自己的小船,朝着赤壁北岸的刘备驻地而去。 于此同时,留守江陵的程昱得知了曹操先是铁索连舟,后有纳降黄盖的行径后,开始为曹操此战的前景担忧,他亲自致书曹操阐明了黄盖诈降的可能性,但是这时的曹操自认为胜券在握,就算是黄盖诈降凭他那些人马能够做些什么呢? 为此程昱不惜犯上直言,连发数封急信给曹操,曹操不仅没有采纳程昱的意见,反而回信数落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程昱无奈之下只好交出了江陵军马的指挥权,直到东风吹动着江陵曹军旗帜的时候,程昱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一旁的贾诩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结果,只是比起这个他更加明白的是,曹操这个时候是任何与他相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的,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十二月底,作为孙刘联军前线总指挥的周瑜亲自下令,正式开始对曹操的水寨发起全面攻势。在他的指挥之下,黄盖率领诈降的船只在前方带路,而程普、韩当率领的左路和甘宁、蒋钦率领的右路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跟随在黄盖后方的左右两翼,周瑜、鲁肃率领的中军在凌统的后军则保持同样的速速齐头并进。 为了避免曹操怀疑,周瑜特地下令除了黄盖的船只之外,其余所有的船只全部都将能看见的灯火熄灭,不能让曹军在进攻前察觉到他们的动向。 这时曹操站在船头手握酒盏,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竖着青龙牙旗的船队,正在快速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他对着身旁的司马懿笑道: “看呐,黄盖到底还是成功了,这下子孙权和刘备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随着黄盖的船只离自曹军水寨越来越近,熟悉水军作战的蔡瑁发现了黄盖的船只十分可疑,于是便对曹操报告说:“丞相,黄盖若真的是带着所部水师所有的粮草前来的话,先不要说仅凭那数十艘船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了,就算可以的话那船吃水未免太浅了吧。” 司马懿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曹操发现了黄盖是诈降,也为时已晚了。 正当曹操看清了黄盖的船只确实有可以之处的时候,看了看酒盏中的酒和旗帜都被东风吹动着,他意识到了风向的转变和黄盖的诈降若是结合起来的话将会发生极为可怕的事情,所以他首要的反应是连忙对着身旁的曹仁和蔡瑁说: “快!命令所有的船只将铁链和木板拆掉,然后命令前军水师向黄盖发起进攻!” 然而此时分船哪里还来得及,等到曹军刚刚做好进攻的准备时黄盖已经驾着轻舟点燃了船只上的柴草正面撞向了曹操的水寨... 由于曹操水军之中本来就有易燃的硝石和硫磺,加上黄盖船上的部分,一时间大火瞬间将荆州水师的前部全都包围,随后黄盖和船只上的东吴士卒纷纷跳入水中,游回了周瑜事先所准备好的接应船只上,率领本部一万余人作为先头部队吹起了号角。 看到火光和听到号角声后,周瑜拔出了腰间的利剑呐喊道: “进攻!” 瞬间数万个火光一层层在曹操的面前被点亮,他没有想到周瑜的水师会来的这么快。 想到铁索连舟和东风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失败已经无可挽回,这时的曹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回过头怒视着此时面无表情的司马懿,回想起了之前所有造成今天失败的原因,都是因为司马懿给自己的引导... 但是此时东风将火势迅速向曹军的后方蔓延,曹操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追究司马懿,他只能跨上马背,在曹仁和蔡瑁的护卫之下狼狈的向乌林河岸逃窜。 留在原地的司马懿,等待着先前和诸葛亮所约定好的接应船只,然而大火很快便将船只吞没了,司马懿仍旧没有发现接应船只的踪影,迫于火势的巨大他只好向江岸的方向退去。 正当他逃到了火势稍小的甲板上时,司马懿惊讶的发现火光之中似乎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他试着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他确信了这个人的身份,于此同时也叫出了他的名字:“陛下...” 司马懿并没有猜错,火光中的人正是已经失踪的大汉皇帝陛下:刘协... “您怎么会...” 看着面无表情注视着自己的刘协,司马懿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事情,还没有等司马懿的问题问完,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是我把你的陛下请来的...” 回过头的司马懿看到了之前在乌巢时同样的场景:他身披灰色斗篷、头戴遮住了自己鼻梁以上部分的竹制斗笠,如今又在赤壁赫然出现了自己的面前。 “陛下小心!这个人非常危险...” “是啊,的确是非常危险...” 话还没有讲完,斗笠男子的嘴角就扬起了令司马懿极为不安的弧线,还未等司马懿有所防备,他便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进来,等他低下头时他发现自己的左胸有一把冰冷的利剑从后方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而唯一站在他后方的人,就只有刘协而已... “陛下...”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居然会将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始终低着头的刘协用右手紧紧的握着利剑的剑柄,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司马懿的意思。 起初是一滴一滴,等刘协将剑抽出司马懿的身体时,血液便如泉涌一般的溅撒在甲板上。此时的司马懿头脑一片空白,他反复想问刘协的问题只有一个: 为什么... 斗笠男子见司马懿跪倒在地上,表情痛苦之中又显得有些木讷,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奇怪了,我当初在乌巢没有杀你就是为了看你被好朋友出卖之后的痛苦表情...” 说着他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际上的剑柄之上,一步一步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他用极为冷漠的眼神俯视着跪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抽出了利剑从正面刺进了司马懿的右胸口: “怎么好像你的反应让我特别失望呢...” 左右胸都被刺穿的司马懿神情已经全然呆滞,他没有任何疼痛的吼叫和挣扎,仿佛像是木头人一样在斗笠男子拔出了自己的剑后向左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刺他的已经是致命伤了,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面对斗笠男子补刺司马懿的行为,刘协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不悦。 “呵呵,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杀他了,又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呢...” 刘协将手中沾满司马懿鲜血的剑指向了斗笠男子: “说的没错,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你也该有所觉悟了吧?” 话音刚落瞬间从河岸中跳出了十余个蒙面武士将斗笠男子团团包围,面对刘协这一手斗笠男子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恐惧,他挥剑将剑上的血洒到甲板上后又将其收回了鞘中: “看样子被包围了呢...” “没错,你就和这些船只和尸体一样燃烧殆尽后沉入江底吧...” 刘协对着蒙面黑衣人使了个颜色,那些黑衣人便挥动手中的剑朝着被包围的斗笠男子冲了过去,不过斗笠男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扬起了嘴角露出了极为轻松的笑容... 一番杀戮之后,所有的黑衣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从天而降的郭淮、郭配以及其余的人消灭殆尽,刘协吃惊的看着这种出乎自己预料的场景,手中的剑无力的滑落到了地上。 “你好像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被包围的人可是你呢,我的陛下...” 斗笠男子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弯下腰将剑捡了起来: “真是遗憾,你背着曹操暗地里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死士,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消灭了。” 说罢斗笠男子拿着刘协的剑高高举起: “永别了...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的一条命能够换来新的乱世...” 他举起剑的手迅速落下,刘协瘫坐在甲板上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听到刀剑相碰额金属声时,自以为已经死掉的刘协才敢试着缓缓睁开双眼,但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的头罢赵云、廖化以及徐庶纷纷作出了随之准备发难的迹象,郭淮等人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赶紧站到了斗笠男子的身旁将其团团保护起来。 情势千钧一发,就在双方即将要展开火并之时,刘备军的传令从后方跑了过来向诸葛亮报告了一个紧急的消息: “凌统和甘宁率领水军登上了曹操的水寨甲板,如今正朝这里快速推进!” 这下斗笠男子觉得诸葛亮的计划受到了意外的冲击,他从容的笑道: “怎么样?你是要继续和我耗在这里等孙权的大军赶到吗?” 此时的诸葛亮认为凌统和甘宁这个时候追击到这里恐怕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正当双方因此僵持不下的时候,斗笠男子将已经完全失去清醒意志的刘协拎了起来转而丢进了江水之中,随即看向了诸葛亮: “怎么样?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江流冲走、或是成为鱼群的食物了...” 最终诸葛亮命令赵云和廖化以入江打捞刘协为优先,暂时放过了斗笠男子一行,在他们临走之际,诸葛亮用警告性质的口吻对斗笠男子的背影说: “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小心,下一次可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弍回:堂阳叙思,亲顾茅庐 因周瑜火攻之策而获惨败的曹操,率军逃回到乌林岸边后发现火势的蔓延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为此他作出了痛苦的抉择: 那就是命令曹仁和蔡瑁将江岸之上还没有受到波及的船只烧毁,以免为孙刘联军所得。 经此一战曹操几乎损失了足以和江东抗衡多年的荆州水师全部主力,不仅没有达成击败孙刘、进占江东的政治企图,反而落得个狼狈逃窜、败走华容的悲凉结局。 匆忙带着残余一万人马从乌林撤退的曹操,收到了后方斥候的急报: 甘宁、凌统在登陆之后正朝着曹操逃窜的方向追击而来,另外关羽和张飞所率领的骑兵也自麻屯向西展开追击。 曹操很快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快点离开的话,就会成为孙权和刘备互相争夺的猎物,于是他亲自往监利方向带头冲了过去。然而他们在逃窜的过程之中遇到了阴雨天气,使得曹军字泥泞不堪的沼泽之中前进困难。 这时曹操看了看后方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下令让老弱和受伤的兵士身上背着草席躺在泥泞之中,自己率领骑兵为先踩踏着他们前行,虽然极大的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但是他视背负草席的士卒性命如同草芥的行为,让后世者闻之心寒。 等到孙权和刘备的追兵赶到云梦泽时,发现了泥泞之中满是被曹军踩踏致死的尸体... 当曹操艰难的越过华容道摆脱了孙刘联军的追击后,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狼狈至极,此时的曹操蓬头垢面,完全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雄姿。就在他们稍稍停下想要暂时休憩得到喘息的时候,自华容道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人马奔走的声音。 “难道说,真的是天公要绝我曹孟德至此吗?” 所有的士卒闻之皆大惊失色,曹操当即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准备应敌犹如草木皆兵一般纷纷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万分惊恐的看着前方。 等到华容而来的兵马越来越接近他们时,曹操老远便听到了前方骑马为首的人冲着他们挥鞭大喊:“前方可是丞相大人?” 听声音曹操觉得十分耳熟,很快他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进而大笑道: “仲德来也!我无忧矣...” 果真如曹操所料的那样,程昱率领着江陵的万余人兵马赶来接应败退的曹操。早在东风刮起的时候贾诩就对程昱说: “此战丞相恐怕要被孙刘所败,大人最好引一路兵马前去支援。” 程昱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他对曹操会从哪个方向败退一直拿不定主意,贾诩指着地图上的华容解释说:“丞相若是败退,必定越过云梦泽经由华容退守江陵。” 得到了程昱的接应曹操算是彻底摆脱了危险,在路上曹操听程昱讲述了贾诩精辟的战略眼光和准确的战术分析,想到了之前贾诩曾在出兵江东之前就劝诫自己刚刚平定荆州,应当巩固胜利果实招揽人心,强攻江东风险是巨大的。 这时曹操终于明白了郭嘉为什么临死之前会举荐荀攸和贾诩两个人,荀攸和荀彧都是心向天子的,在许都拜将台上自己对天子的无礼之举招致了荀彧叔侄的不满,因此荀攸在出征之前临时称病没有随军,唯一的贾诩所提出的正确意见自己都没有采纳。 想到这里曹操顿时心生悔意:“我后悔当初不听文和之言。” 想到了郭嘉曹操心中不由的慨叹道:“若郭奉孝在,我不至于落得如此的境地...” 不过随即郭嘉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郭嘉极力让曹操收为己用的人: 司马懿... 漂流在江面的小舟,由程武划桨巧妙的避开了东吴水师的沿线朝着长江南岸的蒲圻驶去,躺在船舱内的司马懿身上早已被鲜血彻底染红,尽管如此鲜血还是不停的从左右胸口不停的往外流淌,脸色惨白的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跪在他身旁的伏若歆不停的流泪,她双手紧紧的按在了司马懿血涌如柱的胸口哽咽着: “停下来...快停下来...不要再流了...” 看着司马懿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她不顾身上还未干透的江水和司马懿那鲜红的血液趴在了他身上利用体温给他取暖,边恸哭边向司马懿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去许都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船靠岸后,程武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江岸边的羊衜和蔡珏,蔡珏从程武的表情之中看出了情况糟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她神色慌张地踏上甲板掀开布帘,看到了令她震惊万分的景象: 司马懿的血液几乎要流遍了整个船舱,匍匐在他胸口上拼命想要抑制流血的伏若歆抬起头绝望的看着自己,甚至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能力救他、会不会救他,便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求求你,不管是让我做什么都好,求你救救他!” 蔡珏目光呆滞的一步一步踩踏着沾染司马懿血迹的甲板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颤抖的双手握起了司马懿惨败的右手,此时的她纵然心中有堆积数年的话想要告诉司马懿,纵然自己现在有再大的悲伤和心疼,她也知道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是更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事... 站在船舱外的羊衜对程武讲明了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钟毓知道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才提前请我来蒲圻,没想到还是被他给料中了。” 程武询问说:“钟毓人呢?” 羊衜回答说: “他说要去先处理一件事情,反正他又不懂医术,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正当整个长江都被满天的大火所覆盖时,另一艘小船悄悄同样避开了东吴水师的眼线逆流而上到达了竟陵。船靠岸后,坐在船舱内的吴质看着失魂落魄的刘协,冷冷笑道: “我们到了,上岸吧。” 掀开布帘后,刘协惊恐的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居然是贾逵和曹丕... 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会受到的待遇,刘协苦笑了一声: “你让人来救我,是为了让我再回许都帮你们安定朝局?或者说是就这么杀了我呢?” 曹丕走上前伸出手摘掉了刘协头顶上所粘上的水草: “不用担心,你还会是你的大汉皇帝,只是这一次你玩的有些过火了...” 紧急给司马懿的伤势作了诊断后,羊衜惊讶的发现司马懿两处伤口波及的范围非常大,心肺功能基本已经陷入停止运作的状态,并且经过了大量的失血使他的体质变得极为虚弱。 以平常的大夫来看,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救治的必要了,不过羊衜却看到了一旁协助自己救治司马懿的蔡珏,始终没有放弃过让司马懿活下去的可能性,她不停的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给司马懿进行止血,但这些在羊衜的眼中看来都是徒劳的。 “你去歇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虽然羊衜看着表面镇定内心却忧急如焚的蔡珏已经站在司马懿的面前整整一个晚上了,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心疼,然而蔡珏却丝毫没有将羊衜的话听进去,眼睛只注视着司马懿一人。 一夜的救治之后蔡珏发现仍旧不能确保司马懿能够活下去,她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忽然间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在许都身受重伤,导致心肺功能受损时羊衜救活自己的方法... 坐在岸边满手是血的伏若歆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埋进了双腿之间,她整整一夜都在为司马懿乞求着,请求各路神明一定要保佑司马懿渡过此劫,自己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来换。 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她也会毫不吝惜。 程武看她一整夜没有合过眼,便将手中装满水的竹节桶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么担心又没用,要相信他能够活下去...” 抬起头双眼通红的她听了程武的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接过了程武的竹节桶后久久的凝视着毫无动静的小船。刚想起身进去看看情况的她,被程武伸手拦了下来: “你现在进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还是站在这里好好的等待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叁回:季珪使胡,心慈纳孤 蔡珏刺杀董承失败后被不明人士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当时的她命悬一线,司马懿没有办法只好恳求华佗和羊衜救活她,当时羊衜便将羊家先祖游历蜀地时从当地得到了寄扉蛊在救治的过程中放进了蔡珏的体内,虽然不能让蔡珏恢复往常的体魄,却保住了蔡珏的性命。 这次蔡珏想到了司马懿受到的伤虽然比当初自己的伤严重,不过原理是一样的,于是她几乎没有加以思考便向羊衜提出了这个想法。 “不行!”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羊衜居然一口就回绝了她,蔡珏立刻追问其原因: “为什么?难道你在华佗先生手下多年,没有学会他济世救人的医者仁心吗?” 由于司马懿命悬一线,蔡珏哪里还管自己的情绪是否合适,她几乎用责备的口吻斥责羊衜:“我知道寄扉蛊是十分稀有的蛊虫,可是你能用它来救我,为什么不能救司马懿呢?” 羊衜解释说:“司马懿的伤比你当初所受的伤要严重的多,先祖留下了十个食心寄扉蛊,我当初为了救你用了三个,虽然救活了你的命,但是用了寄扉蛊的人必须要时常忍受着蛊虫食心之痛,因为这种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之后,它会通过咬食心肺当做食物,从而孵化出与人体心肺几乎完全一样的幼卵吸附在受损难以修复之处促进再生,进而可以维持人的性命。” “我知道寄扉蛊给我造成的痛苦,不过不管怎么样也总比看着他就这么死好啊,如果你不愿意用的话,那么...” 蔡珏伸手撕开了自己衣衫露出了仍旧有刀疤存在的左胸口: “那你就把我体内的寄扉蛊取出来用在他的身上!” 此时羊衜惊讶的不仅仅是蔡珏不顾礼节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肌肤,更令他震惊的是蔡珏居然会为了救司马懿不惜牺牲自己... 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震惊下去,羊衜伸手将蔡珏的衣衫拉好后放下满是血迹的刀具: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可以在你的身上用寄扉蛊?” 看着羊衜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蔡珏完全猜不透他想要说什么: “为什么?” “因为寄扉蛊世间罕有,羊家历代都将其视作为传家之宝,而且子子孙孙都在领受寄扉蛊的时候必须在宗庙之中,对着祖宗的灵牌起誓:决不能用在外人的身上...” 羊衜注视着蔡珏的双眼:“因为我早在第一次看见你之时,便已经把你视作我的妻子了。” 一听这话,蔡珏手中的白布滑落到了地上,她终于明白了羊衜为什么这么多年明明有孔氏妻子在家,却始终很少回去探望妻儿,而是留在华佗身边陪伴着自己一同学医。 “如果不是你一再相逼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为了避免蔡珏误会,羊衜继续说道: “我之前并没有对你提过这件事,是不想让你有压力,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在司马懿身上,可是你让我违背祖宗的誓言将寄扉蛊用在和我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我真的做不到...” 良久的沉默之后,蔡珏看了看不用寄扉蛊便会死的司马懿,低着头捏紧拳头用极为低沉的声音对羊衜说:“你说羊家历代先祖立下誓言,绝对不能将寄扉蛊给外人对吧?” 羊衜看着情绪不对的蔡珏,似乎意识到了她要为司马懿做出巨大的牺牲: “我愿意嫁给你为妻,为你养育羊发,只求你用寄扉蛊救治司马懿...” 此时的羊衜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拿司马懿性命威胁蔡珏的卑鄙小人,他意识到自己反而在被蔡珏胁迫一样,根本没有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不过当他看到蔡珏那需要自己的眼神时,羊衜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她的可能性,留下了苦涩的泪水后他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放在了桌案上。 他左手撑着桌角用右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对蔡珏说: “我可以拿剩下的七颗寄扉蛊来救司马懿,不过我不需要一个心不在我这里的你,等到司马懿康复之后,我希望你能够得到自己应该应得的幸福,回到他的身边...” 长达三个时辰的救治和缝合之后,七颗寄扉蛊全部放进了司马懿的体内。 全部结束之后不久司马懿虽然仍旧是十分虚弱的样子,不过羊衜在诊断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擦去了自己额头上干透之后又渗出的含住,笑着对蔡珏说: “他昏死过去没有被寄扉蛊食心的痛苦所影响真是万幸。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除了对他详加照料之外,就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说罢羊衜收拾好了自己的药箱挂在了肩上朝着穿舱外走去,他的手刚刚碰触到布帘想要将其掀开时,蔡珏满怀感谢和歉疚的对她深深的鞠了个躬: “除了感谢之外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虽然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你救我了命也救了他的命,但是...还是对你说一声...谢谢...” 羊衜僵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他并没有转过身仍旧背对着蔡珏笑着说: “既然你们都活了下来,那么寄扉蛊的存在就是值得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等了许久的伏若歆和程武终于看到有人从船舱之中走出来了,于是他们一齐上前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怎么样了?” 羊衜此时已经非常疲惫,根本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只是想要这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但他还是将司马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听到司马懿居然奇迹般的从鬼门关内被拽了回来,伏若歆瞬间所有的悲伤和担忧全部都消散一空,她激动之余便想要迅速冲进舱内探望司马懿。不过却被羊衜给阻止了,他转头看了看被布帘所挡的小船,心中感觉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强颜欢笑着对伏若歆说: “我们刚刚帮他处理完伤口,现在蔡珏姑娘正在里面作最后的收尾工作,更何况此时的司马懿需要安静的修养,你们还是等她出来之后再征询她意见吧。” 从程武的口中伏若歆已经知道了羊衜是华佗的高徒,同时也是在兖州有巨大影响力的羊续之子,不过这些对于伏若歆来说都不重要,她只知道是眼前的人救回了命悬一线的司马懿。 在羊衜看来,这个伏若歆似乎对司马懿抱有的不是普通的情感,他不禁开始对蔡珏担心起来:前有张春华,现在又冒出来个伏若歆,你真的能够和司马懿厮守终身吗? 因为羊衜的阻拦所以伏若歆和程武都乖乖的等在岸边,给了阔别许久的蔡珏和司马懿难得的独处机会,虽然司马懿此时意识还没有恢复,不过这样的相处对于蔡珏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用水沾湿的白布擦拭着司马懿满是血迹的右手,随即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曾经想过很多我们重逢的场景会是什么样子的,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你知道吗?当初我从孔明先生口中听说了你会有危险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天好像要整个塌陷下来了,我心想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看来...” 蔡珏将司马懿擦拭干净的手轻轻的放回了原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现在我们都能活下去了呢...” 而此时正在火速赶往这里的胡昭和司马防,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司马懿此时到底是生是死,就在他们忧心如焚之际,林道之中忽然冲出来的一个骑马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紧急勒住缰绳的他们以为是有敌人出现了,没想到的是挡住他们的人居然是个年纪轻轻、面容甚是俊秀的年轻男子。当胡昭看到眼前这个面露微笑的男子时,双眼之中透露出来的警戒感瞬间就放下了,他将剑收回了袖中看向了面前骑着白马的男子: “你怎么会这里?” 男子笑着反问道:“你们又要去哪里呢?” 胡昭哪里还有心情和他废话,他的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甚至直呼他的姓名: “快告诉我,现在仲达的情况到底怎么样?钟毓!” 钟毓转而看向了司马防,眼神之中流露出了让司马防感觉十分不妙的信息: “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知你们,我打算把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司马懿...” 一听这话,司马防当即表示强烈的反对: “不行!你要是告诉他的话天下会大乱的!你和我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虽然胡昭的心中也对此时将一切都告诉司马懿,似乎时机并不好,但是他知道凭借钟毓的睿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就已经作好了全面的考量。 “您觉得就算我们再隐瞒下去,此时的司马懿还会相信吗?” 面对钟毓所说的话,司马防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言辞,钟毓随即说道: “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让他面对现实自己作抉择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左右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到底是哪一条,无论是你还是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肆回:失爱失意,智破山越 撤回江陵后不久曹操便收到了荀彧自许都发来的紧急信函,信中主要提及曹操被孙刘联军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河北,这时天子又不见了踪影,此刻朝廷震荡、人心不稳,他迫切希望曹操赶紧北还稳定朝政局势。 其实曹操在征询了贾诩和程昱两人的意见后,也准备尽速返回河北,可是荆州的主力兵力已经在河北损失大半,自己的人马也在征讨荆州的途中以及两次战败后损失不小,不到十万人的兵马难以守得住荆州这片庞大的领土。 除此以外,恐怕更加难以应对此时孙刘联军的得胜之师,对荆州的虎视眈眈了。 因之前自己所遭受的巨大失败从而恢复冷静的曹操,在分析了眼下对自己不是很有利的局势后,认为眼下孙权和刘备刚刚获胜,自己若是北还的话他们必定会乘虚而入,而首当其冲的地点很有可能在以江陵为中心的南郡。 为了以防万一,曹操特地留下了拥有丰富守城经验的曹仁和徐晃二人守卫南郡,而同样作战勇猛、富有谋略的乐进留守襄阳,熟悉江夏地形的文聘担任江夏太守。 从战略上来讲曹操的部署已经是作了很全面的考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另一方面,曹操带着程昱和贾诩等人先行返回许都的消息,分别传到了江夏的孙刘联军各处处时,作为双方最高军事指挥的刘备和孙权很快便依靠自己天生的政治嗅觉,发现这是一个夺取荆州战略要地的好时机,于是双方各自进行了谋划。 为此孙权秘密来到了蕲春,急忙将周瑜和鲁肃召到自己的身边商量如何处理荆州和刘备的事情。对于这两个问题周瑜早在赤壁之战开始之前便已经考虑了,他对孙权说: “曹操的精锐已经被我挫败,此时的士气正是低谷,加之荆州水师经过了前两次的失败已经对曹操心灰意冷,在这种人心涣散的良机之下我们应该立刻发兵攻打南郡,现行将长沙、衡阳、桂阳荆州曹操势力薄弱的南部与北部切断,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一举夺得荆南诸郡。” 孙权复问:“那刘备呢?” 这个问题较之于是否攻取荆州来说显得更加隐晦,不过周瑜仍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备此人野心巨大,若是让他继续留下江夏的话,恐怕会对我们夺取荆州造成很大的障碍,不妨找一个理由将刘备邀请至江东,然后软禁于我们的控制之下...” 正当孙权听得兴起之时,鲁肃觉察到周瑜的想法实在太过危险,于是打断了他的话: “公瑾此言不妥,刘备乃当世之枭雄,光是想要找个到足以让他信服并且心甘情愿来到江东的理由就很难。就算是我们成功了,正所谓蛇无头不行,他手下的诸葛亮以及关张赵等将领绝对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到时候恐怕孙刘开战在所难免,虽然我们大败了曹操,可是他与袁绍不同,中原河北的实力根基依旧很稳固,如若孙刘开战曹操势必再度乘虚而入。” 鲁肃的话从全盘上来说考虑的十分周到,周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而始终作为一个旁听者的孙权这时也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如两位所言,刘备是个不得不防的狠角色,可是这个时候曹操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我觉得这时还是应当保持和刘备的缓和结盟比较妥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出兵南郡。” 与此同时失去刘协踪迹的诸葛亮也回到了刘备的身边,虽然刘备对诸葛亮的行为已经起疑,然而他却并没有从负责监视司马懿和诸葛亮的徐庶那里,得到任何对诸葛亮不利的信息,甚至连徐庶和赵云一同协助诸葛亮的事情刘备也没有告诉刘备。 然而徐庶却将司马懿失踪的消息如实告诉了刘备,这让刘备觉得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因为他本想让徐庶在曹操被打败顾不得司马懿的时候,让徐庶将其带回自己身边,现在全盘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 之所以徐庶会和诸葛亮合作的原因,在于诸葛亮早就察觉到了刘备和斗笠男子之间和关系和矛盾,所以他利用将斗笠男子一党全数消灭,从而为刘备消除这个隐患为理由说服了徐庶和赵云加入了自己的计划。 眼下对于刘备来说夺取荆州才是至关重要的,他也只能将司马懿的事情暂时搁置了。 当诸葛亮察觉到了刘备对自己已经开始不信任的时候,他便在散帐之后主动将刘备和斗笠男子的关系挑明。起初刘备对诸葛亮居然对自己和斗笠男子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司马懿的事情也了然于胸。这让他对诸葛亮除了不信任之外,甚至开始动了杀心... “主公想利用司马懿达成的目的我很清楚,若是提前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超出您预期的情况,加上他和天子刘协的关系已经破裂,恐怕接下来他也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我们去找他对于我们来说时机才算是真的成熟了...” 刘备看着眼前这个令自己感到恐惧的诸葛亮,内心不禁有些发毛,不过他认为诸葛亮的推论并没有任何的瑕疵。以司马懿和刘协的深厚交情即使是勉强让他接受了真相,恐怕他也不会下定决心与刘协正面为敌,现在的这种情况正是让司马懿浴火重生的时候。 诸葛亮看似不理智的举动,实则让自己正式加入了刘备真正的核心圈之中,至此刘备对诸葛亮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君臣之间反而少了很多猜忌。 在攻略荆州方面按照诸葛亮的谋划,孙权必定会抢先下手攻打南郡,对此诸葛亮也早有筹谋,他对刘备说:“周瑜攻打南郡虽然不会太过容易,不过我想最终还是拿得下来的。不仅如此,恐怕周瑜还会向我们求援从而达到监视我们主力的目的。” 刘备和诸葛亮站在了沙盘面前,双手抱胸凝视着南郡以南的长沙、桂阳、零陵、武陵以等郡,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诸葛亮从刘备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意图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便和刘备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果真如诸葛亮所料的那样,周瑜在做好了全面的战略准备,并且有针对性的将江夏上昶城以南的江夏郡大部分领土以出征南郡为由占为己有,刘备的实力此时还没有孙权强大,只好和刘琦一同将兵马撤退到了南郡和江夏两地之间的小城麻屯。 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周瑜率领的近两万余人兵马驻扎在了竟陵,与曹仁所据守的江陵城隔江相望,为了吸引固守不出的曹仁出城,周瑜令甘宁率领数百人星夜兼程,沿着枝江、猇亭奔袭夷陵,夷陵的曹军兵力十分薄弱,加上甘宁的骁勇善战很快便被攻陷。 由于曹仁事先完全没有防备,他害怕夷陵被占据之后自己会陷入两面夹击的被动局面,于是他派出城中守军五千余人火速驰援夷陵,另一方面紧急向襄阳的乐进和上昶的文聘求援。 仅有数百人的甘宁很快便被曹军包围,周瑜对此早有预料,他采纳了吕蒙的意见留下了凌统以十日之期暂代都督之职,随后亲自带着吕蒙赶往救援。 庞统分析认为曹仁派兵去支援必定以骑兵为主,他建议周瑜在接甘宁的过程中事先在曹军退回江陵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众多木柴,周瑜很快就领会了庞统的意思依计行事。 甘宁据守夷陵让曹军虽然人数众多却始终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将其攻破,直到周瑜的援军赶来后曹军受到了内外夹击,最终沿着长江沿岸快速撤回江陵,然而在他们经过毕竟之路的时候发现地面上都是类似于鹿角的木柴,让骏马难以通过。 而此时周瑜的追兵又赶了过来,无奈之下曹军只好在牺牲巨大的情况下丢弃了近三百余匹骏马狼狈撤回江陵,这一战周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之后周瑜按照自己预期的那样派出使者前往麻屯,请求刘备派兵支援。 刘备爽快的将自己的麾下大将张飞借给了周瑜,并且答应由关羽亲自率军前往当阳帮助周瑜抵御乐进和文聘的援军,不过在借兵一事上刘备在使者的面前显得十分为难,他对使者说自己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因为追击曹军遭遇了张郃的埋伏,损失惨重,现在只能将自己麾下除守城之外唯一能够调动的一千士卒交给周瑜。 周瑜看穿了刘备用意,他慷慨的将自己麾下的两千人拨给了刘备,名为同盟抚恤,实则监视刘备的一举一动。对此诸葛亮早有防备,他将周瑜拨给刘备的士兵全都部署在了乌林大营,暗地里则命令赵云和魏延分兵两路,以刘备和刘琦所有的兵马约三万人南渡陆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面对长沙郡发起了进攻。 此时身处吴郡的孙权还不知道刘备的企图,他正在书房之中仔细阅读着周瑜自前线传回来的军报。正当他看的入神之时,忽然从自己的身旁伸来了一只手将自己手中写有军报的竹简一把夺了过去,他对敢于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动怒之举,反而慈祥的笑了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礼数?母亲大人若是知道了又该罚你了。” 站在孙权眼前的妙龄女子听了孙权的话后,居然对着孙权吐了吐舌头: “母亲大人才舍不得罚我呢,为什么二哥你能看军报我却不能呢?” 孙权哈哈大笑道:“你呀,人家都说你和伯符兄长的脾气一模一样,在我看来你的性子比兄长更野,看将来谁敢娶你...” 此女子正是孙权的妹妹孙仁献,她将军报卷好后重重的放在了孙权的面前: “我的婚事就不牢主公您费心了,我要嫁给谁是我的事情!” 其实孙权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已经心有所属,早在年纪轻轻的陆逊率军大破山越的消息传到了吴郡开始,她便对这个神秘的青年才俊十分感兴趣。之后陆逊交还了所有的兵权自愿回到了吴郡陆家祖宅之中以专心读书为名闭门不出,更加让孙仁献对他产生了好奇感。 直到有一天,以男装大半的孙仁献推开了陆逊的家门。 见陆逊家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仆人,整个院落因为庞大显得更加空荡荡的,当他走进穿过大堂走进后院的时,看到了有个光着脚丫的年轻男子坐在彩色的鹅卵石上右手握着竹简,左手搭在了膝盖上,由于几乎是背对着自己,所以孙仁献并没有完全看清他的长相。 “我这里很少会有人来,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稀客上门,真是蓬荜生辉...” 孙仁献因为自幼习武所有她有自信自己的脚步声控制的很好,就连对自己十分料及的孙权有时候都不一定能够感知的到,常人就更加不可能发觉了,可眼前的这个男子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已然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足见洞察力远超常人。 “在下陆逊,见过姑娘...” 当陆逊站起身后对着自己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孙仁献才彻底看清了这个男子的长相,俊秀的外表加上眉宇之间透露出来的英气,让人感觉尤若置身于一股清流之中。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 陆逊回答说:“我陆逊虽然眼拙,不过还不至于连如此美丽的姑娘都认不出来吧...” 至此陆逊便瞬间敞开了孙仁献少女的心扉,之后她仍旧是以男装打扮进入陆逊的家中,和他讨论家国军政大事。随着交流越加深入,孙仁献发现陆逊的见识和谋略远远超过了传闻和自己先前的预估,这样的人放眼整个江东之外除了周瑜和庞统之外是绝无仅有的。 为此孙仁献多次在孙权和步夫人面前赞扬陆逊的才能,孙权每次听了这样的话都显得不太高兴,有时甚至拂袖而去。步练师则从孙仁献的言辞之中听得出来,她已然对陆逊生情了。 但这是孙权绝对不愿意看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伍回:试语觅琰,鸾凤相会 孙仁献并没有因为兄长孙权的情绪从而改变自己对陆逊的感情,她仍旧是不顾陆逊周边的密探堂而皇之的数次走进了陆逊家,并且还会把自己从孙权那里得到的军事情报告诉陆逊。 当陆逊得知了周瑜成功将曹仁的兵马吸引出并且加以重创,襄阳的乐进和上昶的文聘都为了救援江陵而起兵之时,他对孙仁献说: “我们的周大都督在江陵看来牵制了很多曹军的主力啊,眼下曹操刚离开没多久,恐怕合肥方面曹军守备现在必然空虚,如果令兄此时出兵北上进攻合肥的话,不仅能够帮助周瑜缓解很大的压力,而且合肥也唾手可得。” 从小就跟随在父兄身边的孙仁献也颇为懂得一些兵法谋略,经由陆逊这么提点,她很快就有所领悟,并且将陆逊的想法告知了孙权。 孙权听了孙仁献的讲述后,发现此时进攻合肥无论是对自己的北上蚕食和西进鲸吞都是有利的,曹操现在的精力光是放在周瑜那里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派出重兵来救援合肥。加之先前两次大败曹操的人是周瑜,而自己作为一方之主却没有任何军事上的建树,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所以他在不知道是陆逊献计的情况下采纳了孙仁献的建议,亲自率领兵马渡过了濡须坞直奔扬州刺史刘馥所在的合肥城而去。 对于孙权突如其来的进攻,刘馥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他知道此时合肥城中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挡孙权亲自率军前来的征讨,于是他赶紧派人快马通知此时已经到达新野的曹操,请求他增派援军救援。 此时作为扬州别驾的蒋济年仅二十岁,他听闻了孙权领军来犯的消息后很快就分析了局势,他对刘馥说:“丞相刚刚遭遇重创,虽然没有受到彻底的打击却也元气大伤,此时曹军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进犯南郡的周瑜,即使派兵来救恐怕也没有多少兵力。” 情况也如蒋济所料的那样,曹操收到刘馥的紧急求援信后身边几乎已经无兵可调,只好派张喜率骑兵千余人,领汝南之兵前去增援。 然而汝南和合肥距离并不近,张喜率军自上蔡出发后不久孙权便已经基本对合肥城的东北西三面完成了合围。起初孙权并不想和合肥的守军正面开战,他所想的是让刘馥率领一城之兵向自己投降,这样既能够在豫州造成对曹操不利的影响,也能增加自己的声望。 收到孙权遣使送来的招降表后,刘馥显得十分为难,他知道城中的两千余人守军根本难以和孙权的人马正面抗衡多久,但是他自认为自己深受曹操知遇之恩实在不忍背弃,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蒋济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在顾虑什么,于是对其劝导: “孙权之所以没有强攻合肥,正是因为想要让您主动投降,或者让您弃城而逃,现在丞相派出的援兵正在赶来,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的空档拖住孙权。” 可是刘馥拿着曹操回复的文书对蒋济面露难色说道: “就算是张喜的几千人马赶到之后又能怎么样呢?要知道孙权包围合肥的兵力可有一万五千人呐!” 显然刘馥对战局的前景并没有乐观的看法,可是蒋济仍旧耐心的劝刘馥不要惊慌: “情况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更何况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除了弃城逃离和献城投降之外,我们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按照蒋济的谋划,刘馥在给孙权的回书之中,对献城方式以及投降之后自己的待遇等等问题与孙权进行了反复的磋商,以求能够争取的足够的时间。 十一天后,蒋济对刘馥说:“时机已经成熟了,我想再继续拖下去的话孙权的耐心也应该磨没了,接下来就看我的计策能不能成功的骗过他孙仲谋了。” 蒋济将自己亲笔所写的三封书信分别派给三个人,并命令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奔向雩娄,并交代他们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前往雩娄和已经率领四万人到达那里的张喜将军会和,并且告知他们孙权的主力已经被全部吸引在了合肥周围,请他火速与城中的守军一同夹击。 三人出城后都被孙权的守军发觉,虽然捕获了其中的两人,但是仍旧有一人成功逃脱。 不知蒋济到底在谋划些什么的刘馥心急如焚,他对蒋济说: “这可如何是好,想必他们很难坚持的住孙权的拷问,可能会将计划和盘托出的。” 蒋济神秘的笑了笑:“我就是要让他们把这些话告诉孙权。” 果真如蒋济所料,两人经受不住孙权军的严加拷问,把蒋济交代给他们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孙权。对此孙权身旁的张昭并不相信,他认为曹操现在不可能还能抽调的出四万人之众来驰援合肥,但是孙权却始终记得当初进攻徐州时,被陈登用里应外合之计击溃之事始终心有余悸,情况和现在是多么的相似。 为了避免自己再度落得狼狈逃窜的下场,孙权命令将士烧毁了所有的营寨率领大军退回了居巢,而后徐图返回了吴郡。 刘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孙权居然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合肥城... 对此蒋济却一点也不惊讶,他对刘馥说道:“当初孙仲谋在首次掌兵攻略徐州的时候,就因为陈登的疑兵之计而遭致惨败,我料想这一仗对于孙权来说一定是无法抹去的隐痛,这次我估计假装故技重施并且让他察觉出了破绽,孙权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纵使他对张喜是否真的有四万人马心有存疑,恐怕也不会愿意冒着这样的风险来赌运气。” 这下子刘馥才对蒋济的睿智和看人之透彻深感敬佩: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的见识,将来你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在回报给曹操的报告中,刘馥毫不隐晦的将蒋济这次立下大功的经过详细加以禀告,并且极力推荐曹操要将这样的人才收归己用。 然而可惜的是此时的曹操刚刚回到许都,便听到了刘协居然又突然回到了皇宫,于是刚刚拿起刘馥奏报的他又将其放了回去,火速赶往许都皇宫。 公元209年(建安十四年),孙权进攻合肥开辟北方第二战场的计划落了空,然而周瑜却在南郡攻略战之中进展顺利,他在夷陵之战后士气正盛的有利条件之下强行渡江作战,所率兵马直达江陵城下,对曹仁、徐晃形成了正面的威慑。 此时的曹仁已经无兵可调,曹操知道曹仁的处境危难,于是在已经派遣乐进和文聘支援江陵的基础上,见孙权已经退走便急令李通率领汝南之兵前往救援。 然而根据诸葛亮和关羽先前所制定的计划,李通在进军途中遭到了关羽先前在必经之路上所布设的大量鹿砦,使得他的兵马难以前行。李通见状亲自下马带头去拔鹿砦,结果不小心被关羽在鹿砦上所下的剧毒所伤,重病不起很快便病死在行军途中。 本来应该负责阻击三路援军的关羽因为李通的病逝而减轻了很大的压力,不过面对军力上优势巨大的乐进,加上齐头并进的文聘两面夹击,使得关羽仍旧没有招架之力,因此屡屡在交战之中被其击退。对此诸葛亮也早有所预料,他在关羽行军之前便交代说无需和乐进、文聘正面硬拼,只需要沿途不断袭扰他们随军的运粮队,便可达到迟滞他们的目的。 关羽在严格执行袭扰战术的前提之下,成功的将乐进和文聘人马牵制在夹石、章乡之间,使得被困于江陵的曹仁迟迟得不到有效的支援,有效的支持了周瑜为江陵的围攻。 眼下危机万分之时,有一位年轻人毛遂自荐愿意投效曹仁麾下效力。 曹仁觉得十分奇怪,这个时候自己不要说成败,就连此战后能够存活下去都是个很大的问题,居然还会有人会来投效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曹仁的质问,男子回答说:“在下牛金。” 牛金在被曹仁收入帐下之后便对曹仁表达了自己对战局的分析,他认为援军恐怕在周瑜发起最后的总攻之前很难赶到这里,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杀周瑜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牛金的建议却遭到了陈矫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周瑜人多势众又是得胜之师,在没有任何援兵的情况之下根本就难以与之抗衡,因此他们主张放弃江陵向北撤退。 沉思再三后,曹仁认为曹操将一郡之地交给自己正是对自己的信任,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其拱手让给周瑜,于是他对牛金说: “你有把握吗?需要多少人?” 其实曹仁在问牛金这个问题的同时,也是在向牛金摊牌:自己能给他的兵马不多。 不过牛金却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末将只需要精壮甲士三百人即可!” 曹仁最终同意了牛金的建议,分拨给了他最为精锐的铁骑三百人,站在城门楼上亲自目送着他们朝着周瑜部署在江陵外围的驻军冲了过去。 东吴的军队因为没有料到曹军居然敢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贸然进攻,被牛金打了个措手不及,周瑜得知之后盛赞牛金之勇,并随即调动五千人马将牛金团团围困。 然而虽然人数占绝对性的优势,牛金却在重重包围之中左突右闯,使得区区三百人居然迟迟没有完全歼灭,反而东吴军的士卒伤亡人数比他要多出三倍有余。 站在城门楼上的曹仁以及众官员看到这激烈的搏杀场面后,大多数人不由得开始心惊胆战起来。而曹仁却对牛金的神勇和胆量感同身受,他当即转身对着身旁甲士说: “牛金刚刚加入我们便有如此的勇气,我们又怎可作壁上观!” 陈娇再度规劝曹仁说:“将军,又何必去救这区区的数百人呢?还是快快撤离吧。” 可是曹仁完全不停陈娇的规劝,亲自率领城中所有的兵士冲出城门急速奔袭东吴军,与牛金会和重创了凌统所部,与牛金一同杀出了重围。 经此一役江陵守军一扫夷陵之败的阴霾,从此士气大振。 而与此同时刘备派出的赵云、魏延所部人马利用孙、曹注意力都在南郡的空隙,猛攻曹操势力薄弱的长沙郡,由于之前曹操在荆州并没有很好的安抚军民之心,使得荆南各郡面对刘备大举来犯之际纷纷献城投降。在诸葛亮的计划之下刘备几乎没有伤亡便夺取了荆南数郡,衡阳、长沙、零陵、武陵、桂阳彻底落入了刘备的手中。 之后周瑜和曹仁相约决战,周瑜采用诈伤之计骗得曹仁深夜突击周瑜营帐,结果中了周瑜事先设下的埋伏,最终曹仁被周瑜击败,只好放弃江陵向襄阳方向撤退。 不久南郡全境被周瑜攻取,曹操彻底失去了荆州南部,刘备成了最大的赢家。虽然这对曹操来说是个战略上的重大损失,却也给孙权刘备的合作基础蒙上了一层阴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陆回:无羽得归,叔郎复醒 “仲达,我感觉很害怕,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好吗?” “你愿意一辈子站在我这边保护我,和我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吗?” “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当然相信你为了保护我会不惜全部的承诺,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七岁、刘协五岁,当时的尚书卢植从十个官宦子弟中独独挑中了他担任刘协的伴读书童,从那一刻开始,似乎一切都已经命中注定了... 很多记忆的画面不断的从他的眼前闪过: 两人一同躲在花园之中嬉戏的情景、一起读书的情景、被十常侍胁迫时的情景、面对董卓暴虐时不离不弃的情景、东归时智退追兵的情景、许都皇宫交心时的情景,以及... 被烈火燃烧的战船之上,被刘协一剑刺穿心脏的情景...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竹席编制的船顶,周边摇晃着的一切都随着波动的江面摇晃着,他的耳边响起了江面上的阵阵波涛声。 回想起自己方才脑海中不断闪现而过的片段,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心想自己方才睡梦之中不断闪现而过的画面,包括最后刘协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剑,都是自己做的一个可怕的、漫长的梦。 不过很快胸口那剧烈的撕痛感就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着胸前被用针线缝合的两处长长的创口,迅速回想起了斗笠男子和刘协在前后各捅了自己一剑。 不仅如此,刘协那冰冷的眼神至今让他都不寒而栗... 伏若歆和蔡珏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帮司马懿洗着满是血迹的衣服,一直以来她们的心思都放在了司马懿能否活下来的问题上,直到今天才开始对彼此的身份产生好奇感。 “你和他...” 几乎与此同时,两个人开口说出了完全一样的话,本来她们想问的事情因为这异口同声而各自戛然而止。她们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彼此对司马懿抱有的情感非同一般。 犹豫了很久之后,伏若歆紧咬嘴唇后还是先开了口: “姐姐和司马懿认识很久了吗?” 蔡珏握着木棒敲打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想到了伏若歆肯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看出了她心中对司马懿有情,所以一直担心她会问自己和司马懿的关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她问出口的时候,自己悬着的心居然悄然稳稳的落地了。 就在她想回答伏若歆的问题时,船舱内传来了司马懿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司马懿很难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君主居然会出卖自己。加上胸口的剧痛使得他开始发狂起来,他从床榻上滚落到了甲板上,使劲权力嚎叫着、痛哭着,他多么希望自己所经历过那可怕的事情,不过是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闻声赶进船舱的伏若歆和蔡珏看到司马懿匍匐在甲板上,胸口出缝合的伤口因为他不加节制的动作而渗出了血。蔡珏见状想要上前将司马懿制住以免伤口崩裂。 然而就在她刚刚萌生了这个念头的死后,伏若歆已经冲上前将司马懿抱在了怀里: “不要怕,你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看到这一幕蔡珏的心头五味杂成,但她没有心思去过分在意伏若歆的举动,而是上前将提前准备好的麻沸散灌入了司马懿的口中,很快因为药物的效力司马懿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睡了过去。 “他要是再醒过来的时候还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望着脸颊上都是泪水、脸色煞白的司马懿,伏若歆心中的愧疚和心疼毫无保留的流露了出来,她伸出手拭去了司马懿脸颊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眶里却泛起了泪光: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愿意用一生来偿还...” 正当蔡珏因为这一幕心酸的想要流泪时,布帘外甲板上的脚步声搅乱了她的思绪,她赶忙伸手假装揉眼睛擦去了眼角的泪光,转身掀开了布帘。 此时已经几乎要走到布帘前的人,正是胡昭和司马防,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钟毓。 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司马懿,胡昭顿时感觉心如刀绞,他伸手敞开了司马懿的衣襟,看到了那两条令他感到触目惊心的创伤时,气得转过身对面色呆滞的司马防冷冷的说: “你跟我出来!” 跟着胡昭来到岸边后,司马防的脚还没有站稳便被胡昭重重一拳打在脸上,整个人因为没有防备使得他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恩?” 胡昭指着司马防的鼻子怒声骂道: “你倒是和我说说,你打算到时怎么向她的母亲交代!如果我是悠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对此司马防毫无反驳的话语,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立场回应胡昭的指责,只好站在原地保持沉默。没想到这更加让胡昭怒火中烧,他袖中的竹叶片一剑滑落到了手中,随即抵在了司马防的胸口上: “若不是因为悠然,我现在真想杀了你!” 这时钟毓从船舱内走了出来,伸手将胡昭握剑的右手轻轻按了下去:“虽然司马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才对,而不是在这里意气用事。” 听了钟毓的话,司马防似乎是觉察出了话中好像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这才抬起头: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钟毓捡起了岸边的一颗石子,弯腰横向朝着江面上掷了出去,石子在江面上跳动了四五此后沉入了江底。他转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后回答了司马防的问题:“现在的他虽然肉体上的伤害已经停止了,可是内心伤所遭受的伤害却是毁灭性的,刚才听蔡珏口中所说他首次醒来后便陷入了发狂的状态,我想他再次苏醒了之后应该还会有轻生之念。” 司马防这下子才明白了为什么钟毓要将所有的真想告诉司马懿: “如果不把刘协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告诉仲达,那么他的这个心结就永远没有办法解开,也会永远陷入无尽的迷惘和伤痛之中,就算是他没有轻生之念恐怕也会犹如行尸走肉。” 说到这里司马防开始更加在意另一个问题,他用怀疑的口吻试探钟毓: “不过,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帮仲达?站在你们身后的人又是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钟毓回答的很干脆,他直接拒绝告诉司马防说: “这个么...您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所以就别再问了。” 从诸葛亮手中逃过一劫的斗笠男子一行成功的避开了廖化的跟踪追击,到达了秭归城。 安定下来后,郭淮对坐在江边看着江面发着呆的斗笠男子说: “虽然没有料到诸葛亮会掺和进来,不过不管怎么样除掉了司马懿也算是计划成功了。” “除掉了吗?”斗笠男子伸出右手用指关节抵了一下斗笠的边缘浅笑道: “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低估他的生命力比较好,说实话这次我原本没有打算亲自动手,不过当我看到他被刘协刺中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产生了没有亲自动手的不甘心...” 说着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感觉自己的手心上仿佛还有司马懿的血迹残留一样: “如果他没有死的话,恐怕这次对他也是个毁灭性的打击,我就是要让他体验被兄弟背叛、朋友背叛、妻子背叛、儿子背叛,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时郭淮想到了凌统和甘宁那时突然对他们所在的地方开展包围感到奇怪,斗笠男子笑了笑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可别忘了周瑜身边还有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存在...” 郭淮很快便想到了这个人:“庞统!” 斗笠男子看着江面上有艘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便站起身伸手再度将斗笠压低: “‘五瑞’之间的争斗就要开始,真是太有意思了...” 出于之前司马懿短暂苏醒之后的激烈反应,伏若歆日日夜夜守在了他的身边照顾他,每当蔡珏端来饭菜看着她趴在司马懿身旁累到睡着时,心态都会变得很复杂。 蔡珏有好几次对伏若歆说让她好好去休息一下,自己会守在司马懿的身边,一旦有任何的异常会马上通知她,可是伏若歆却坚持要留在司马懿的身边。 面对这样的处境,蔡珏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要求伏若歆离开,所以每次当她看到熟睡中的伏若歆仍旧因为司马懿而流下眼泪时,她只能默默的将被单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一个人转身悄悄的离开了船舱。 站在岸边的她使劲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和司马懿的距离并没有任何的拉近,反而连介入他和伏若歆之间都十分的困难... “怎么样?你的想法有没有任何的变化呢?” 正当她为此而感到悲伤之时,钟毓已经悄悄的来到自己的身后。 她转过身看向了钟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蔡珏看来眼前的钟毓某些地方简直就像是郭嘉的翻版,俊朗的外表、看似玩世不恭的说话口吻,以及常人无法比拟的智慧。 钟毓背着手目不旁视的注视着蔡珏的眼睛,看似谈笑如常的口吻之中却夹杂了几分严肃的韵味:“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不是打算在司马懿痊愈之后带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让他可以抛却所有的烦恼和悲伤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呢?” 虽然蔡珏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任何人,不过钟毓居然仅凭看着自己的眼睛便看穿了自己的内心,这让蔡珏感觉措手不觉。 看着她一副心事被自己猜透的表情,钟毓忍不住笑了笑: “看样子我猜对了,不过我想恐怕司马懿会让你失望的。” 蔡珏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仍旧保持沉默,钟毓见她在等待这自己的解释便回答说: “现在的司马懿已经没有办法再从众人的视线消失了,我想再过不久会便会有人找来这里。更何况经过这件事后司马懿想必也不会愿意甘心归隐的,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弄明白,也会有很多人相继会成为他的目标。” 随着钟毓的话说得越来越深入,蔡珏倒是越来越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你和我说这些,到底想表明什么呢?” “我并不懂所谓的男女之情,所以不能对你和司马懿之间的感情作出任何的评价,不过我想你爱司马懿绝对要比他爱你要多得多。” 钟毓转过身问蔡珏:“他如今已经有了妻子张春华和儿子司马师,现在又有了伏若歆守在他的身旁。之后司马懿无论会选择哪一条路,前途都有无数未知的危险,如果你选择留在他身边不仅什么都不能够为他做,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害,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这个问题是蔡珏从没有想过的,的确司马懿身边已经有了张春华,伏若歆又深爱着他,自己能做的她们几乎都能做,再呆在他的身边到底能够为他做什么呢? 见蔡珏已经开始深思这个问题,钟毓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司马家时代为官,本身就是河北望族,更何况司马朗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为司马家在河北的地位扎实了基础。羊家在兖州拥有极高的人望,如果有了羊家的支持司马懿日后的底气会更加坚固,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自己很清楚钟繇想要自己做什么,但是蔡珏却很难接受: “你让我为了在背后支持司马懿,不惜欺骗羊衜、利用羊家的声望吗?” 看到钟毓肯定的眼神后,蔡珏连连摇头: “不,我做不到,我不能够欺骗羊衜,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不过蔡珏也意识到了钟毓的话中还有更加庞大的意义: “你...你是想让司马懿...” 钟毓笑了笑:“这不过是我们为他所铺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柒回:萌念促婚,卧龙出山 自从钟毓对蔡珏说过了那样的话后,蔡珏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若是按照钟毓所说的那样去做话,的确对司马懿日后可能采取的行动会很有帮助,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受伤害的必定是自己和羊衜两个人,若是仅仅自己内心受伤的话倒还是其次,不过羊衜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这么做的话对羊衜太多残忍了。 夜半时分,她站在了舱门口轻轻伸手掀起了布帘,透着缝隙之中看着人事不省的司马懿,她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问着他: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 忽然间司马懿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他伸手紧紧的捂在了胸口处,脸色变得极为狰狞,这可吓坏了伏若歆,正当她想要喊蔡珏来的时候,蔡珏已经掀开了布帘快步走进舱内。 她坐在了司马懿的身旁抓起了他的左手为其把脉,发现他的脉象极为混乱。 “可能是寄扉蛊又开始噬心了,先前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是因为伤实在太重,现在他的身体正在寄扉蛊的帮助下持续好转,所以噬心之痛自然也就感觉的到。” 在蔡珏看来司马懿只是因为寄扉蛊噬心所产生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正当她们为此而稍稍缓了一口气的时候,司马懿居然因噬心之痛而睁开了眼睛,此时闻声赶来的胡昭、司马防和钟毓、程武也都来到了舱内。 睁开眼睛后,司马懿看到了身旁站着自己熟悉的人和陌生人,所有人都担心他醒过来之后会像之前一样陷入癫狂的状态。然而这次司马懿醒了之后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挨个将面前的人看了过来,也逐个叫出了自己所认识人的名字: “父亲...孔明先生...” 当她看到蔡珏的时候司马懿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缓缓抬起手朝着蔡珏面前伸了过去,蔡珏见状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这让一旁的伏若歆终于确信了他们之前一定共同经历过什么,虽然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可是也只好忍耐。 司马懿无意之间看到了程武腰间的佩剑,很快脑海中便回想起来之前战船之上的那一幕,想起了自己被刘协亲手用剑刺穿身体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他瞬间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他忽然间撒开了蔡珏的手,在所有人都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从床榻之上起身,又乘程武没有防备快速抽出了他腰间的利剑冲出了船舱。 伏若歆和蔡珏见状赶紧追了出去,程武原本也想跟着追出去,但是却被钟毓一把给拉住了:“都说了别让他看到剑,还嫌不够乱吗?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程武的回答却让钟毓哭笑不得:“敢情不是你的剑啊!那可是李进送给我的!” 握着剑的司马懿在江岸边上不停地奔跑着,他这下子终于彻底清醒了: 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被最相信的人给出卖了... 可是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跟在他身后追赶的伏若歆和蔡珏害怕他会做出轻生之事,所以尽管体力不足以支撑他们跑得太远,却仍旧追着司马懿不放,伏若歆冲着司马懿奔跑的背影大喊: “司马懿!你不要再跑了!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可是司马懿仿佛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跑到了山头边上,这时的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望着江面上已经回复如常的昔日战场,司马懿隐约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江面上始终是血红色的。 他终于明白了胡昭为什么要他立下毒誓,父亲有为什么坚决反对自己和刘协走得太近。 司马懿抬起了自己握剑的右手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利剑穿身、尸沉江海...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说罢他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既然已经立下了毒誓,那我就应该遵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剑即将要划破脖子上的肌肤时,忽然从背后冲出来一个身影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不顾一切的用双手死死地握住了剑刃: “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不管是为了谁都好,一定要活下去!” 面对自己苦苦哀求自己的伏若歆,他看到直接握住剑刃导致双手被割破流下来的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就像是自己被利剑穿身时胸口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上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景他松开了自己握着剑的手,因长时间奔跑导致上气不接下气的蔡珏上来之后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么多人为了让你活下去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可你呢!” 感觉自己被彻底遗弃的司马懿,先前坚定的信仰已经完全崩塌,万念俱灰的他认为自己生存的意义已经彻底被粉碎了,他还能以什么样的理由活下去呢? “看样子你终于冷静下来了...” 就在山头上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时,钟毓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上来。司马懿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男子,正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当与自己近在咫尺的时候钟毓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了膝盖上,与司马懿四目相对: “怎么样?想不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这可是个很漫长的故事哦...” 曹操得知刘协回到了许都皇宫第一时间内,直接通过霸府向曹真和曹休下达了皇宫戒严的命令,并且以天子可能遇到行刺为理由将刘协完完全全的软禁在了德阳殿内。 在安定了朝中局势之后,曹操亲自率领甲士不顾君臣之礼直接冲进了皇宫。 推开了德阳殿的大门后曹操只身一人走了进去,看着坐在王座上目光呆滞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刘协,曹操在没有向刘协行礼的情况走向了刘协,在距离仅剩咫尺的时候将脸凑到了刘协的面前: “怎么样?出去转了一大圈,玩儿的开心吗?” 由于寂静的大殿内仿佛脸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因此曹操的声音虽然很低,也显得很虚,但仍旧十分清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刘协看了看曹操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恐惧,反而十分从容的站起身以俯视的姿态好不避让的和曹操四目相对:“如果你想杀了朕就不要废话,直接下手便是。如果你觉得朕对你还有用处,那就给朕滚出去!” 凝视了眼前看似懦弱的天子刘协很久,曹操这才直起腰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笑容,并且越笑声音越大。随机他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当走了两步的时候曹操停了下来,背对着刘协说: “陛下身为大汉天子居然会被掳劫出宫,臣曹操深感自责,因此特地请陛下不要再出德阳殿半步,臣会派遣精兵全面的、彻底的保护德阳殿的安全...” 等到曹操走了之后刘协才无力地瘫坐在坐塌上,伏寿从帐幔后走道了刘协身边,看着他的表情伏寿知道刘协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不已,她十分理解刘协的难处。 刘协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对伏寿说: “你有没有尝试过杀死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伏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陛下...” “朕亲手杀过...”他抬起了自己的颤抖的右手: “就是用这只手,我用这只手将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说罢他将自己的右手重重的摔在面前的桌案上,并且重复了很多次这样的动作: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陛下!”伏寿上前握着已经被刘协摔得淤青的右手,也心疼的流下了眼泪: “臣妾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陛下想要做的,陛下只是想要守护汉室江山的稳定而已。” 之后,刘协和伏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彻底的失去了人身自由... 曹操北返后不久荆州南部全部被孙权和刘备所夺占,他所控制的仅有襄阳以北各郡。 至此诸葛亮先前所为刘备谋划的“三分天下有其一”已然基本实现了第一步,接下来刘备和诸葛亮的目光,又将重新转移到司马懿的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艮捌回:文姬归汉、痛失一子 船舱内只有两个人,司马懿和钟毓两人对塌而座,中间的桌案上仅仅放着一盏烛台而已。 “在说出所有真相之前,我希望你能完全恢复冷静,否则就算我告诉了你也等于空谈。” 司马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钟毓仍旧从他那坚毅的眼神之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钟毓轻轻笑了笑:“一切,都要从一百一十七年前的‘永远之隆’说起了...” 公元92年(永元四年)六月二十三日,受窦氏外戚长期压制的汉和帝刘肇在与清河王刘庆经过精心的谋划之后,终于决定结束厚积薄发的状态,对把持朝政多年的窦氏宗族下手。 在执金吾和北军五校尉的联合协助之下,刘肇铁拳一挥,在皇宫之内突然间逮捕了窦氏的爪牙郭璜、郭举、邓叠、邓磊数人,并将他们当场处死。 先行剪除了以窦宪为核心的集团主力之后,刘肇又派兵包围了窦宪、窦笃和窦景的府邸,由于出手太过迅速,使得窦氏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刘肇派谒者仆射去北宫正式对窦宪提出收回大将军印绶的命令,已经没有选择余地的窦宪只好听命行事。之后刘肇本想直接将他们处死,可是想到这么做会引起朝局的动荡,因此在刘庆的建议之下他决定分两步走,先行将窦宪改封为冠军侯,褫夺了窦宪、窦笃以及窦景所有的兵权后将他们逐回了各自的封地。 对于逼死了自己生母的窦太后,刘肇心中是恨之入骨的,不过他念在窦太后一直将自己视若己出,对自己有抚育教导之恩,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她一马。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窦氏三人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后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于是暗地里相互勾结并且积极联络旧部打算造反。 这些举动全都在刘肇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有所防备,将和窦氏兄弟关系密切的相关人等全都调离了军中要职,使得他们的计划还未投入实施便夭折。 本想给他们一条生路的刘肇意识到对待窦氏问题上不能手软,于是他先是下旨命令窦宪等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府邸,然后听从了宦官郑众意见派人分别强迫窦氏三人自杀。 至此刘肇完全将军政大权收归到自己的手中,成功的效仿了秦昭襄王和汉宣帝。 年仅十二岁的刘肇在亲政之后励精图治,展现了他异于常人的治国才能,他继续任用了班超、刘尚等朝中重臣,每日聆听朝政,经常批阅奏折至深夜,军政大事往往也都是自己亲自过问。以“选官为贤、宽缓为政”为治国方针,一时间得到了“劳谦有终”的美名。 成年后刘肇在刘庆的府中偶然遇见了班超的小女儿班悦,两人之间生出了情愫,为此刘肇渐渐冷落了正宫皇后阴氏,时常偷偷溜出宫去和班悦私会。 然而一切正应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谶语,刘肇虽然将窦氏的主要首脑都实施了铁腕镇压,但是对窦家的孤寡却因为心存仁慈而没有深追究,结果酿成了后面的惨剧。 公元102年,阴皇后因失去了刘肇的宠信因此怀恨在心,在窦家余党的煽动之下利用巫蛊之术诅咒刘肇,并且在班悦和刘肇所生的长子刘胜身上下毒,使得刘胜差一点夭折。 不仅如此,因为嫉妒邓贵人在宫中因为贤德日益获得刘肇的宠爱,阴皇后就连刘肇在宫中与贵人邓绥的儿子也加以毒害。接连丧子让刘肇终于忍无可忍,下旨将阴皇后废黜并迁入桐宫,改立邓绥为皇后,发誓永远不与阴皇后相见。 同时刘肇也察觉到了阴皇后的身后有人在怂恿她,为了担心自己之后所生下来的孩子再度遭到不测,刘肇将刘胜带出宫外交还给他的生母班悦抚养,并且暗地里开始命令刘庆和郑众追查幕后主使。因为丧子心痛,刘肇不顾刘庆的反对听从了郑众大肆给与宦官掌权的建议,使得东汉接下来长达近百年的政治都牢牢的掌握在了宦官的手中。 刘肇在位期间因为他出色的治国才能,使得东汉帝国在他的任期之间达到了鼎盛。他多次下诏赈济灾民、减轻赋税、安置流民、重视农业,安定边疆。在他任期的时间内耕田面积达到了732万公顷,百姓人口也高达五千多万人,号称历史之最。 不过刘肇完全小看了窦氏的势力范围,他与邓皇后所生的子嗣大多数都在宫外无缘无故的夭折,而鄛乡候郑众此时只顾着积攒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用心帮刘肇去查明窦氏一族的证据,刘庆孤木难支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这让刘肇的身心遭受了极大的重创,身体状况继续下降,经常出现了当场晕厥的症状。 坐在城外别苑中的刘肇,看着长子刘胜因为先前中毒而导致的体弱多病,他开始深深为将来的大汉社稷感到担心,眼下邓皇后刚刚产下了刘隆,而刘隆会不会像先前的皇子一样遭遇不测刘肇实在是没有信心。 他对着坐在自己身旁已有八月身孕的班悦,忍不住伸出手慢慢抚摸着她的腹部,这时的刘肇心中已然酝酿出了一个长远而又风险性极大的想法。 为了自己的这个计划能够尽量做到万无一失,刘肇特地找到了自己唯一信任的刘庆,对他说:“朕的诸多皇子都先后横遭不测而夭折,胜儿因为常年身患重疾难以担此大任,现在朕的身体现在也很不好,所以有些事还是早作安排比较好。” 刘庆听了刘肇的话,很快便领会了刘肇的意思。 刘肇此时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他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所以他提前拟好了两份圣旨和自己的传国玉玺递到了刘庆的面前,对他语重心长道: “皇兄,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今天找你来是有要事相托。” 对此刘庆感到十分自责,他立刻跪在了地上哭泣道: “陛下,是臣弟没有用,没能将那些逆贼残党找出来。不过陛下你正值盛年,大汉社稷离不开您的治理,还请万万不要再说这些话。” 刘肇苦笑道:“老兄,别人奉承我你也这样吗?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又到底能够撑多久,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拜托你了...” 他将刘庆的左手握着刘庆的手,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刘庆的手背,这让刘庆更加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当他打开了刘肇亲自所写下的圣旨后不由的惊呆了... “我不知道刚刚出生的隆儿会不会像他之前的皇兄一样,现在我除了胜儿之外,只有悦儿腹中的孩子,如果到时候胜儿和隆儿遭遇不测的话,我希望大汉正统能有人继承下去...” 从刘肇在圣旨内所表露的意思之中,刘庆看到了这样一条格外重要的内容: 将来如果刘隆夭折,就立清河王刘庆之子刘祜为帝,由皇后邓绥辅政。 在刘庆细看圣旨中的惊人细节时,对面的刘肇也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完之后刘庆赶紧跪伏在地面上:“陛下,祜儿年幼无知,恐难当国君之任!” 咳嗽了两声之后刘肇伸出手抬起了刘庆的胳臂: “说老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度卷入宫闱争斗之中,可是放眼众兄弟之中我能够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如果隆儿真的...希望你好好教导祜儿成为一个称职的国君。” 另外一道圣旨刘庆打开之后更加令他瞠目结舌的内容: 倘若之后的皇帝有为君不贤、荒废政务、败坏朝纲等有损江山社稷的现象,便由班悦所生子嗣取代之,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有如欺世灭祖,人人得而诛之... 刘肇对刘庆说出了先前汉章帝刘炟生前给他将的事情: “记得当初光武帝曾在梦中遇见自己被乱兵追至皇陵入口,正当他危机万分之时突然从皇陵之中冲出来一只背生双翼、脚踏祥云的白虎挡在了追兵之前,将他们全部驱散之后又化为五彩光芒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先前术士曾经对朕说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是白虎之命,朕希望班悦和朕的儿子能够世世代代守护着大汉...” 公元105年(元兴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因疾病产生无法自我行动的汉和帝刘肇在内侍的搀扶之下坐在了章德殿宫门口的龙撵上,他仰望着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紧接着忽然从乌云之中坠下了一颗燃烧着的陨石,划破天际重重的落在了章德殿前的地面上。 一时间地动山摇,护卫和内侍们纷纷惊慌万分,唯独刘肇显得异常平静,他对内侍说: “去看看吧...” 内侍上前看着冒着焦烟的陨石,上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些不清晰的字,等到他们冒着焦岩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看着上面的字时,发现了陨石上居然写了四短话: 有心避世躲喧嚣,却生乱世命途遥。千载静伏清陵处,虎化肆马聚食槽... 听完内侍说了这些话后,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明白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然而只有刘肇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他忽然觉得胸口有股热量急剧往上涌,令他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但很快他还是吐鲜血,怀着内心之中壮志未酬的悲凉和对未来社稷的担忧闭上了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壹回:伯达牵线,夜临柴门 刘肇的突然驾崩让整个朝局都动荡不安,臣子们就到底是刘胜即位还是刘隆即位展开了激烈的争辩,双方一时间争执不下。这时作为刘隆生母的邓皇后站了出来,他与国舅邓骘商量之后认为刘胜即位后不仅不能起到安定朝局的作用,还很有可能会让局势更加的混乱。 加上这个时候刘庆拿出了刘肇生前所留下的圣旨,于是邓皇后决定不去顾虑世人会如何评价自己,强行将自己的儿子的刘隆扶上了帝位。 可是刘肇生前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刘隆即位后不到一年便突然身染重病离世了,此时在邓皇后临朝称制之下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很多臣子站了出来上奏要求将平原王刘胜扶上帝位,朝廷再度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可能是对刘肇的了解,邓皇后在继任人选上很快便想到了刘庆的儿子刘祜,而刘祜想到却是刘肇与班悦刚出世不足周岁的儿子刘继,他本想将这件事告诉邓皇后请她重新考虑皇位的继承人选,可是班悦却拒绝了刘庆的提议。 没有办法刘庆只好同意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帝位,邓皇后从刘庆那里得知了班悦和刘肇仍旧有儿子,心里虽然对刘肇的做法不甚赞同,甚至认为刘继的存在对江山的稳定会有一定的威胁。但是当她想到这是刘肇可能唯一健康的儿子,便不忍心加害。 可是邓皇后的兄长邓骘可就不这么想了,他认为现在邓家已经基本把持了朝政,对于江山社稷来说不容许再有其他的外在因素加以破坏。于是在公元107年,他背着邓皇后联合邓悝等人趁着月色偷偷包围了清河王府,对府中的老老少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危机之时刘庆将班悦母子交给了自己身边的贴身护卫于平,让他将他们母子安全送至西域军司马班勇处暂避,他心想班勇身为班悦的兄长,必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周全。 于平时常喜欢研究道术,在他以术士身份的掩护之下,班悦母子成功逃离了洛阳城。 不过清河王刘庆的下场就没有那么好了,他因为拒绝透露班悦母子的行踪而被邓骘软禁在府中,不久刘庆便被邓骘用毒酒谋害。为了不引起刘祜日后的怨恨,邓骘欺骗邓太后和刘祜说清河王府里染上了瘟疫,府中的人全部都病死了。 少不更事的刘祜相信了他,但是邓太后却并不傻,她察觉出了邓骘的行为后怒斥他这么做是陷自己于不义,然而她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也就只好作罢了... 在逃离清河王府之前,刘庆将刘肇身前所整理的军政要略交给了班悦,并嘱咐她说: “这是陛下生前心血,希望你以后督促继儿让他好生学习,不要辜负了他父皇的心意。还要你要嘱咐他只能将竹简中所学的知识传授给自己的长子,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到达西域后不久班悦母子又遇到了西域叛变,邓皇后下诏让班勇兄弟二人率军返回,班悦不愿意再回到洛阳那个是非之地,于是便隐姓埋名留在了凉州的武威郡姑臧城内生活。 时间飞速的流转,把持朝政多年的邓太后于公元121年(永宁二年)三月十三日病逝。 至此东汉的全盛时期以此为分水岭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数十年间大汉王庭经历了顺帝、冲帝、质帝的漫长政治空窗期后,终于迎来了桓、灵二帝的颠覆性统制期。 而刘肇所在时代尘埃中所埋下的“永元遗芽”,已经顺应着时光的游走蔓延到了第二代。 公元159年(延熹二年),因为汉桓帝荒淫无道的统治,加上“党锢之祸”的恶劣影响,使得多出地方爆发了反抗朝廷的起义,与凉州接壤的羌胡之地也发生了大规模的反抗斗争。 这时汉桓帝刘志派遣拥有丰富作战经验、身为姑臧人氏熟悉地形且有胆有谋的段颍担任护羌都尉,负责平定羌胡之地的羌人叛乱。此时的段颍刚刚平定了泰山、琅琊一代的叛乱,被封列侯不久,得到了汉桓帝的诏命之后他即刻赶往自己故乡开始平叛战争的准备。 到任后段颍发现羌人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不断挑起事端,原因在于凉州之地的军力防御过于薄弱,因此他马上在当地发出征兵令,然而却收效甚微。 段颍为了解其原有亲自来到姑臧城中了解民情,他发现城中的百姓大多惧怕官兵,因为他们在段颍到来之前深受当地官员的压榨,所以没有人愿意为朝廷效命。 在段颍路过街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因为饥饿而面黄肌瘦的孩子倒在了他的面前。 士卒见状赶紧上前驱赶,但是正当他们想要用手中的长戟,将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挑到一边以免挡着段颍的道路时,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手中长戟: “对一个孩子下手,你们还真是英勇可嘉的大汉将士啊...” 此时站在后面的段颍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年约二十五六的样子,样貌极为清秀,虽然穿着极为普通,但那逼人的英气和无法言喻的贵气,居然让习惯对百姓颐指气使的士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愣住了神,好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转而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敢拦将军的路!” 面对士卒的大声斥问男子并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蹲下身子将因饥饿晕倒的孩子扶了起来,看他渐渐苏醒之后男子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干涩的烤饼递给了他: “拿去吧...” 这一切都被从头到尾没有吱声的段颍看在眼里,他伸手制止了准备进一步找男子麻烦的甲士,亲自走上前躬身对男子说:“方才我的部下对你多有失礼,还请勿怪。” 本想一走了之的男子听了段颍的话后停下脚步,转过身满是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华服、却又不失凛凛威风的朝廷要员: “我在凉州看过前几任护羌都尉,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从此段颍和这名男子一见如故,在多次深聊的过程中段颍发现这名男子名叫刘承,同自己一样都是姑臧人士,十五岁起便父母双亡,因此自己常年以来孤身一人生活。 然而更加令段颍在意的是刘承对政局战事有着自己十分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在镇压羌族叛乱的战事之中刘承多次给予了段颍十分有利的建议,并且在将羌军打败之后以怀柔之策安抚当地的百姓,避免了此地战乱的再度兴起。 出于对刘承的欣赏,段颍曾多次在饮酒中提及让想将其举荐给朝廷的想法,不过刘承都婉言谢绝,声称自己帮助段颍并非是为朝廷效力,而是为了自己所生存的这片土地免遭战火的荼毒,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多次从段颍家出入的刘承和段颍之女段佩日久生情,段颍对此极力撮合最终使得二人结成夫妻。之后刘承协助段颍在平定羌胡的战役之中屡屡获胜,并且在公元160年迎来了自己儿子刘社的降生。公元169年段颍在刘承的帮助之下大破先零羌于射虎赛外姑,彻底平定了东羌之乱,汉灵帝多次给予他封赏,并且在同年敕封其为新丰县候,食邑万户。 当时的蔡邕和段颍感情深厚,无心仕途的他经常在游历雍凉时去拜访段颍,因此他也经段颍介绍结实了刘承,两人相见恨晚,结下了终生的友谊。 公元170年春,刘承与段佩的女儿降生,恰逢此时朝廷征召段颍和蔡邕入朝,起初刘承并不愿意和他一同前往。然而考虑到段颍膝下仅有段佩一女并无男丁,加之他与外孙感情深厚,实在舍不得分离,刘承没有办法只好跟随他们一同进京。 此时汉灵帝已经登基,东都洛阳的政局波谲云诡,在刘肇、刘庆、邓绥等重大威胁相继离世后,以窦武为首的窦氏宗亲凭借着窦皇后再度站上了历史的舞台,与王甫、曹节等宦官势力形成了尖锐的矛盾对抗。公元168年八月,窦武、陈藩等人在争夺王权的的斗争之中落败,宦官势力一时间达到了鼎盛,但是东汉的社稷,却正在慢慢走向末路... 段颍入朝后被拜为侍中,不久迁升为执金吾、河南尹,而刘承住在段颍的府中很少出门,不仅如此他还对段颍说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详细情况。 不久刘承便染上了恶疾,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在病榻之上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妻子尚且年幼的儿子刘社,从床榻下方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两卷陈旧的竹简和用锦囊包裹着的玉玺递给了自己的妻子段佩,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他嘱咐说: “我一直都不肯对你们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不想连累你们母子,现在我只能将父亲和祖母交托给我的东西传给社儿,将先皇的遗志传递下去。” 段佩这才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什么迟迟不肯来京城,她流着眼泪紧紧握着刘承的手说: “夫君,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督导社儿的。” 十日后刘承撒手人寰,段佩认为这件事应该让自己的父亲知道,于是便将汉和帝刘肇和刘承的关系对段颍和盘托出,段颍得知后认为此事关系甚大,因此不得不谨慎。 眼看王甫等人把持朝政,使得汉室江山如风中累卵岌岌可危,段颍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将先帝的遗诏拿出来废掉汉灵帝,可是他对此犹豫不决,只好找蔡邕商议此事。 得知了刘承的秘密身世后蔡邕起初也是十分震惊,不过他认为擅行废立之事影响巨大,现在朝局之中王甫、曹节、蹇硕等人虽然败坏朝纲,但势力巨大,稍有差池就会连累刘承和刘琰兄妹,所以他劝段颍不要鲁莽行事,否则很有可能会步窦武的后尘。 然而刘承的秘密还是通过王甫安插在段颍府上的奸细和听到了,这让王甫不由的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他私下里找段颍直接将刘承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并且表明了自己想要“废灵帝、拥新君”的想法。段颍以刘社现在年幼为由暂时拖延了王甫的提议,在之后的朝局之中段颍被迫受其要挟,不得不阳奉阴违和王甫为伍迫害朝中宦官势力的政敌。 渐渐的段颍的声望开始逐渐下降,由原来人人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弍回:独揽大权,结彩庆喜 在段颍的精心呵护之下,刘社兄妹得以在纷乱的朝局之中安然生存,直到公元178年。 期间蔡邕经常和刘琰会面,他认为刘琰对诗词歌赋上有极大的可塑性,于是便将自己所学的统统开始教授与她,使得刘琰小小年纪便能自行作诗。 出于自己数年以来昧着良心和王甫等人一同迫害忠良的愧疚感,段颍几次偷偷的将被害者的儿子从发配边疆的名单之中挑选出来认作干孙子,进而自己培养他们的文韬武略,常年下来已有七八人。本来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应该气氛越来越热闹才对,但其中并不包含刘社,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变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沉默寡语很少与他人交谈。 凉州刺史为了讨好段颍,特地将先前被氐人虏获后胆敢冒充段颍孙子的贾诩押送道了段颍的府上,段颍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岁刚出头的年轻男子,不仅没有怪罪他冒充自己的孙子,反而对其拥有如此随机应变、处事不惊的才能大加赞赏,为此他对贾诩说: “既然你这么愿意当我段颍的孙子,那我就如你所愿吧...” 之后段颍将贾诩留在了府中,并向其他的孩子一样赐予了段姓,期间也只有贾诩和刘社能够有共同语言,两人常常在一起研习兵法谋略。 此时担任洛阳令的司马防深受段颍器重,司马防也与段颍的从弟段煨关系很好,经常出入段颍的府中。司马防此时虽然摄入官场并不是很深,但他看得出来段颍并非像是其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趋炎附势、陷害忠良。不仅如此,他还能和刘社交谈甚欢,放眼整个段颍的府中也只有他司马防能够让刘社说上整整一个时辰的话了。 司马防有个妹妹叫司马悠然,婉若天仙一般的长相在全洛阳城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很多宦官的亲属开始不断向司马防提亲,但是司马悠然统统予以拒绝。 和她有着指腹为婚的颍川人士胡昭是难得的青年翘楚,从家乡赶往洛阳准备与之完婚。 不过司马悠然却仅仅把胡昭当做自己的兄长,她欣赏胡昭的才华也对其言明自己并不愿意嫁给他为妻,胡昭虽然伤心但也表示了自己愿意等她回心转意。 公元178年五月,段颍因七十寿诞特地在府中设宴款待好友及朝中的同僚,司马悠然从司马防的口中多次提及了段颍的外孙刘社,每次提到的时候司马防都会忍不住流露出赞赏和崇敬之情,这引起了年过及笄的司马悠然极大的兴趣。 在她软磨硬泡之下,司马防只好同意带着她一同前往段颍的府上。一进府中她便对官员之间相互吹捧的颓废气息感到极大的不自在,所以她直接从宴厅之中走了出来。 当她走到了人迹罕至的池塘边,看着月光下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石头上发呆的男子,于是她心怀好奇、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前,突然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你不去宴厅,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不喜欢那里令人作呕的氛围...” 司马悠然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于是她也很自然的坐在了男子的旁边,两人彼此介绍之后司马悠然才知道眼前的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居然是兄长口中多次提及的那个刘社... 王甫在段颍的书房之中再度谈及推翻汉灵帝、拥立刘社为帝的事情,他认为刘社已经成年,是时候行动了。段颍不想让刘社卷入朝政的争端,因此仍旧迟迟没有给与肯定的答复。 宴会之上,蹇硕无意间发现了司马防妹妹居然生得如此美丽,于是在回宫之后偷偷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荒淫无道的汉灵帝刘宏,刘宏立刻派内侍去司马防家中传旨,让其赶紧择日将司马悠然送入宫中。司马悠然宁死也不愿意入宫让刘宏糟蹋,万般无奈之下司马防只好将司马悠然偷偷送到了段颍的府上,然后对外宣称司马悠然因生性顽劣从而离家出走了... 刘宏虽然不悦,但是也不好就这样过度为难司马防,加上段颍为之求情只好就此作罢。 在段颍府中的日子里,司马悠然和刘社的感情日益加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终于还是越轨了,但是碍于汉灵帝的关系段颍只能关起门来偷偷的为他们举办了婚礼。胡昭得知了这件事后伤心欲绝,怀着极度落寞的心情只身返回了颍川,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两个月后司马悠然有了身孕,恰逢此时司马防的妻子也在生下了司马朗之后再度怀孕,因此两人时常在段颍的府中交谈,结下了了深厚的姐妹之情。 公元179年三月,刘社的儿子刘稷出生,同一天司马防的次子司马懿也出生了。 在刘稷出生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忽然间天空布满了乌云,紧接着发生了和刘肇去世前完全相同的情景:一颗燃烧着的巨大陨石划破了天际,直接落到了皇宫门前。 之后,天空中所有的乌云又被突然出现的一道强烈光芒驱散得无影无踪,紧接着让全天下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天空之中居然有两轮太阳!而且原本的太阳的光辉渐渐淡去,而新出现的太阳则散发着极其耀眼夺目的光芒... 正好此事给了一直对暗地里谋划废掉刘宏的王甫来说是个天赐良机,他利用这件事暗地里不断散播着皇帝昏庸无道,上天已经降下了旨意要他们废掉刘宏改立新君。 当他为此事去寻找段颍商议的时候,一直暗地里盯着王甫的阳球、刘郃等人也在杨彪搜集了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将王甫一举拿下。因此此事牵连到了段颍所以他亲自向汉灵帝刘宏请罪,愿意放弃一切官职带着家小回乡安度晚年。 然而段颍的亡羊补牢已经是为时已晚,被下狱的王甫难以忍受阳球的严刑逼供,居然将“永元密诏”之事和盘托出,阳球认为事关重大,准备将这件事上报个刘宏。 此时段颍已经隐约预感到了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是他赶紧找来了司马防和段煨二人,让他们赶紧入宫向刘宏检举自己,从而可以保全他们两家。 起初两人坚决不从,但是段颍以司马悠然和刘社父子的性命提醒司马防,不要因小失大。 最终司马防和段煨只好在向段颍三拜之后,眼含热泪前往皇宫,先阳球一步向刘宏举发了段颍窝藏刘肇后裔的事情。刘宏知道后深怕密诏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于是直接下旨褫夺段颍所有的爵位官职,并命令司马防和段煨前去将段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拿获。 带着兵马的司马防和段煨将段颍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命令所有的甲士不得入内,而他们先行进了段府的家门。此时的段颍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显得很坦然:“你们终于来了...”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司马防和段煨依旧不忍对自己的兄长、上级下手。 这时那些深受段颍照顾的孩子纷纷挡在了司马防和段煨的面前,是段颍好生安慰他们不要乱来,自己不过是和他们出去办点事情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另外他还嘱咐刘社夫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在所有人眼含热泪的目送之下,段颍被甲士戴上了镣铐押赴廷尉,而遵照刘宏的旨意司马防和段煨将府中不知情的一干人等全部拿获收押。而特地偷偷的准备了巡防营的盔甲给刘社夫妇以及段颍所收养的孩子换上,并在司马防和段煨的亲自护送之下安全离开了段府。 为了尽量不引起过大的目标,且城防的官兵特地严查所有怀抱男婴的夫妇,司马防只好先连夜安排人将段颍收养的孩子送出洛阳城,而后将刘琰暂时安置在了蔡邕的家中,刘社、司马悠然夫妇则留在了自己在城郊的别苑之中。 公元179年(光和二年)四月,段颍拒绝交代刘社夫妇的下落,在狱中饮鸩自杀。 按照先前的计划司马防原本是想要等到风声不再那么紧的时候,再把刘社夫妇安全送出洛阳城,然而刘宏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原本超出了他的想象。整整三个月过去了城中到处搜捕刘社的乱象仍旧没有停止,而刘社、司马悠然的躲藏之处也被官兵查了出来。 刘社考虑到汉灵帝的目标是自己,所以他在司马悠然极度不情愿离开的情况下伸手将其打晕,然后委托仍旧留在城中的贾诩将她们母子送回司马防的家中。 最后刘社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放火烧掉了整座北苑,自己也消失在火海之中... 苏醒过来的司马悠然看到了自己身后被烈火包围的别苑后,将孩子交托给刘社生前最为信任的贾诩,自己转过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火海之中... 夜色下唯一能照亮大地的月亮也被逐渐凝聚的乌云给遮蔽了,很快狂风暴雨降临了... 贾诩抱着年幼的刘稷躲在了灌木丛中避开了追兵的搜捕,终于等到了闻讯赶来的司马防,他将孩子转交给司马防后便动身前去寻访被送出城外的孩子们。 怀抱着婴儿的司马防冒着狂风暴雨,如风中飘零的落叶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刚刚推开大门时看到了自己年幼的长子司马朗正站在门口,充满惊讶的看着衣衫全湿的父亲怀里,所抱着的正在熟睡之中的婴儿... 由于刘社夫妇在火场之中殉难,耗时将近一年的浩劫终于暂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叁回:定策南征,再卧病榻 闻之司马悠然和刘承的死讯后,远在颍川的胡昭深感震惊,他连忙赶到洛阳面见司马防,然而当他刚进洛阳城时便看见了城墙上的皇榜,拨开围观的人群后胡昭这才看清上面具体写的内容。当他看到刘宏亲笔所写的诏书中赫然显现出司马防亲自检举段颍的“功绩”后,胡昭攥紧了拳头,双眼之中好似要随时冒出烈焰一样。 不过尽管事实就在眼前,但是胡昭仍旧不认为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司马防是个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所以他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态来到了司马防的家中,亲自确认这件事。 面对胡昭的质问,司马防的沉默不语让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内容,因为过度的愤怒使得他站在的身形颇为摇晃,胡昭以上前一把揪住了司马防的衣襟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冲着他低吼道: “为什么!悠然她那么相信你,为什么你为了屈膝苟安的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亲妹妹!” 其实司马防内心深处一直在等待着胡昭的到来,因为自从刘社出现在自己的别苑被发现后,刘宏已经对自己起疑,因此他让蹇硕和张让暗地里调查自己,如果司马悠然的儿子刘稷继续留在自己的府中会十分的危险,所以他想让对司马悠然感情深厚的胡昭将刘稷带走。 可是就在他即将要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司马防敏锐的察觉到了大门旁边有一个刻意隐藏自己的人不经意露出了自己的右脚,他只好将这些话暂时咽下去。 原本司马防打算将胡昭留下来,日后再找机会将刘稷的事情告诉他,然而此时的胡昭根本听不进司马防的任何话,拒绝留下来愤而离去了。 将刘稷交给了自己的妻子与司马懿一同抚养后,虽然司马防一直格外的小心,但是想要完完全全避开宦官眼线在家中隐藏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实在太多困难。 终于马脚还是露了出来,蹇硕暗自部署在司马防家中的眼线发现了司马防妻子蔡氏居然同时在抚养两个婴儿,这与先前自己所了解的情报有着极大的出入,于是他便将这个可疑之处告诉了蹇硕,蹇硕得知后如获至宝急忙将其上报给汉灵帝刘宏。 刘宏下旨让蹇硕迅速派人将司马防的家重重包围,如果搜出刘社的儿子当场杀死,并且将司马防一家全部押入廷尉。恰好卢植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并不清楚汉灵帝对司马防下手的具体原因,不过他甚至蹇硕等人是奸佞小人,于是他先蹇硕一步快马赶到了司马防的府上将蹇硕即将要捉拿他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防。 司马防没有想到蹇硕下手会这么的快,所以他当机立断,让世代跟随刘继、刘承和刘社的于平之孙于吉赶紧抱着刘稷逃离。然而他还是慢了蹇硕一步,于吉刚刚准备抱着刘稷逃走,蹇硕便已经带着甲士来到了司马防的家门口。 眼看刘稷即将要暴露,司马防心想绝对不能让自己辜负了司马悠然、刘社以及段颍临终前的嘱托,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忍痛将自己的儿子抱给了于吉。 结果于吉刚刚从后门逃出后不久便遇到了羽林卫的追击,于吉利用了自己的机智像当年自己的祖父于平一样,成功的将刘稷带出了洛阳城。虽然在洛阳城内发现了可疑的人物,但是蹇硕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刘稷就是从司马家走出来的,这件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然而令司马防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于吉并不像当年的于平,他在将“刘稷”抱出洛阳城后并没有将他并没有按照先前的约定,在河内温县等待司马防联系自己,而是抱着“刘稷”远远的躲到了河北的钜鹿,隐姓埋名的生活,司马防到处寻访了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行踪。 司马防的妻子蔡氏(蔡邕之妹)得知了真相后忧心如焚,她虽然心里十分痛苦,但是她很明白丈夫的用意,所以她仍旧忍着巨大的悲伤将刘稷当做自己的儿子司马懿用心抚养。 除此之外他还利用自己从祖辈那里得到的《太平要术》在钜鹿广招信众,暗地里宣扬着自汉和帝之后的历任皇帝所统治的汉室江山日渐帅威,根本不是真心为百姓谋福的朝廷,应该将其推翻,因为于吉善于利用当今百姓对皇帝和朝廷怨声载道的心理,成功将以张角三兄弟为首的河北贫民招为自己的徒弟。 于吉看透了野心勃勃的张角,于是他顺势在背后怂恿张角先行创立“太平道”,而后还将“刘稷”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张角,张角得知后认为这是一个推翻现有汉王朝的绝好机会,于是他听从了于吉的摆布创立了“太平道”,以“宗教救世”为首要旗帜在全国各地大肆招募教众。由于连年战乱导致百姓难以忍受朝廷的剥削和徭役,再加上张角利用于吉所传授的医术、道术无偿救治了许多的百姓,所以张角的号召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多达十万之众。 公元184年,张角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正式决定率领自己的教众揭竿而起。 可是突然间以“永元遗芽”为造反旗号似乎风险性太大,没有出师之名想要收拢人心给与大汉王庭强大的震慑是很困难的。正当张角为此而头疼不已时,钜鹿城中的大街小巷忽然大肆散布着写有这样十六个字的布帛: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虽然张角并不清楚散布这个的人到底有什么用意,不过短短的十二个字的确很适用于他现在的状态,于是他将这份布帛交给了于吉。 于吉在看之后认清了上面的字迹,他感到十分惊讶、甚至于惊恐,在三天后他不告而别离开了钜鹿,竟然连“刘稷”都顾不得一同带走,便彻底消失在了张角的面前。 张角认为现在自己即使没有于吉在背后的策划,加上“永元遗芽”还在自己的手中,他足以统领全局,于是他将年仅五岁的“刘稷”封为“圣皇”,张角则自封为“天公将军”,并且将自己的两个弟弟分别封为“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秘密派遣马元义前往京都洛阳秘密联络宦官里应外合,可是计划遭遇叛徒的泄露导致提前东窗事发。 在汉灵帝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张角显得十分被动,他不得不仓促间下令各地的黄巾势力突然起事,由于范围太大一时间黄巾在全国各郡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他们一路烧毁官府、杀害官吏、劫掠财富,规模远远超出了朝廷的预料。 黄巾军在各地的骚乱引起了数十个独立的势力团体趁机而起,汉灵帝刘协大为震怒,他下令以何进为大将军,率领左右羽林五营士积极守卫京师,并且在各处关隘设立都尉驻防,并召集义军命令各郡严加防备、分别打击当地的黄巾势力。 由于黄巾起义之初便给朝廷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黄巾军分别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对京师洛阳形成了战略性的合围。汉灵帝担心局面再如此恶化下去会影响到自己的皇位和性命,所以他采纳了皇甫嵩的建议解除党锢,开始大肆征用士人阶级。 党锢解除后,曹操、刘备、袁绍、袁术以及孙坚和公孙瓒等人都陆续得到了官职,其中刘备及同宗刘德然、公孙瓒一同拜在了卢植的门下学习。 正逢黄巾之乱的爆发,朝廷命令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负责北面防线,主要针对与实力最为强大的张角主力作周旋,刘备、刘德然以及公孙瓒都随军作战。 卢植在刘备、刘德然等人的骁勇善战之下,经过了多次战斗成功将张角的先锋主力完全击溃,斩杀了万余人。实力大损的张角失去了钜鹿这个大本营后,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卢植继续作战了,他只能率领剩余的人马向东撤退至广宗固守, 刘备和刘德然见状纷纷向卢植建议应该趁此良机将广宗团团包围,卢植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刘德然命人挖掘壕沟并大肆制作攻城器械,打算将张角三兄弟彻底就歼灭,这样一来群龙无首的黄巾军势必士气锐减,剿灭是迟早的事情。 被逼至绝境的张角没有办法,想到了将自己手中握有“圣皇刘稷”的底牌透露给卢植,并且亲笔写下了书信派人送往卢植的军营之中,卢植、刘备和刘德然看完之后深感震惊。 这时刘德然对卢植说:“汉和帝之前创就了‘永元之隆’,其声望并不在光武之下,现在当今圣上连兴党锢、重用宦官、贬谪士人,如果继续让他执掌江山社稷的话恐怕迟早会倾覆,我们不如先答应张角的要求,让他把刘稷、传国玉玺和和帝遗诏先送给我们,然后再将其剿灭,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趁着大军派在外地京师防卫空虚攻入洛阳,废昏君、立明主。” 卢植听后深深斥责了刘德然,刘备为之说情才没有深究。 不久朝廷派遣小黄门左丰前往前线视察,卢植没有听从刘备应该略加贿赂的建议,致使没有任何好处的左丰回京后诬告卢植消极作战、指挥不利,刘宏大怒,将卢植押回洛阳。 接下来朝廷委派董卓代替卢植的指挥位置,继续指挥刘备和刘德然作战,但是董卓不听刘备的建议盲目强攻,致使损耗巨大却收效甚微。无奈之下董卓只好向朝廷发出请求,让皇甫嵩率领本部人马北上支援。 与此同时张角因心力交瘁而重病缠身,不久便病逝了。 接替张角指挥城中防卫的张梁拒绝投降,皇甫嵩率军赶到之后首日进攻并没有成功,次日在详细研究了城中的情况后,协同刘备、刘德然分头夹击城中的守军。 深夜时分战了一天的黄巾军早已是疲惫不堪,张梁认为对方的情况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让守军稍加歇息补充体力,不成想黎明时分汉军的主力从三个方向突然对广宗发起了攻势,城中守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在冲城锤的重轰之下城门终于被撞破,刘备和刘德然率先从正门冲进城内,黄巾军此时的战意全无,张梁也死在了刘德然的剑下。张宝见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性,慌乱之间竟然连他们自封的“圣皇”都顾不上,仓促间率本部人马约六万人撤出了广宗。 皇甫嵩命令公孙瓒和曹操率领主力追击张宝的残部,而刘备和刘德然则清除城中的残敌。 杀入“皇宫”后,刘备和刘德然看到了端坐在龙塌上瑟瑟发抖的五岁孩童“刘稷”,刘备对刘德然说,应该将他杀死以免后患,但是刘德然却认为他怎么说也是皇族后裔、大汉正统,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于是他将“刘稷”偷偷带走并命令自己得力干将关羽将其好好的安置。考虑到这件事会这会影响到他们的性命,所以这件事没有对任何人说。 公元184年十一月,皇甫嵩攻陷了黄巾最后的一座堡垒曲阳,斩杀张宝俘敌八万有余,不久浩浩荡荡的黄巾之乱仅在一年之内,便已悄然落下了帷幕。 刘德然找遍了整个宫内角落,都没有发现张角先前提到过的玉玺和遗诏,而之后从公孙瓒和曹操处传来的战报之中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载,这让刘德然感到十分奇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肆回:徒添迷惑,狠心杀俾 黄巾之乱完全平定之后,皇甫嵩以高洁的品行对刘宏如实说明了卢植在任期间劳苦功高,且屡战屡胜,如果没有他在之前大幅度消耗黄巾的实力,恐怕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就成功斩杀张梁、张宝兄弟,因此他对刘宏建议说应该将首功记在卢植的身上,并严惩捏造是非的左丰。 刘宏认为皇甫嵩的十分有道理,特地派人将卢植从廷尉之中请出来并官复原职,然而对于皇甫嵩要求惩治宦官左丰,刘宏的态度就显得很暧昧了,左丰也迟迟没有收到处罚。 官复原职后之后跟随在卢植身边的刘备被封为安喜县县尉,而刘德然则推辞了应有官爵,只拿了赏银。刘备在准备前往安喜赴任之前邀请刘德然一同前往洛阳探望自己的老师,卢植一见到他们便立刻询问有没有发现张角信中所提到的“永元遗芽”,以及他现在的生存状态。 刘备如实以告,卢植听后虽然认为刘德然的处理自然有一定的大局考虑性,但以对自己弟子的了解来看,他认为刘德然的内心并不是完全正面的想法,恐怕也有自己的算计。 临行前卢植私下底叮嘱刘备,让他一定要小心刘德然。可是刘备认为刘德然和自己自幼相交、情同手足,其父刘元起对他也视若己出般养育,因此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之后刘德然跟从刘备一起先后前往安喜、下密以及高唐任职,期间刘德然展现出了他远超刘备的才能,并且和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关系密切,私交甚笃,然而这仍旧没有引起刘备对刘德然丝毫的警觉,依旧将刘德然视为最亲近的人。 但是在如何处理“刘稷”的问题上,刘备和刘德然的意见却从来没有统一过,刘备基本上与卢植的立场保持一致,他认为此时这个“刘稷”的出现不仅不能使大汉恢复往日的荣光,反而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恶化。 因此刘备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刘德然不要玩火自焚,如果刘德然实在不愿意杀“刘稷”的话,应当赶紧将其安置在寻常百姓家,让其像普通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即可。 表面上刘德然并没有和其继续争执,但是暗地里刘德然已经发现刘备的理想和自己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迫使他开始构思一个十分庞大的计划。 刘备也看出了刘德然心中隐藏着巨大的野心,他认为“刘稷”的存在会让刘德然越来越走向危险的境地,因此他思前想后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根除这个心腹大患。 在没有事先知会刘德然的情况下,刘备一人手执利剑来到了安置“刘稷”的房间内,他推开门后不由分说直接拔出剑身刻有“玄德”二字的利剑。 就在他的剑即将要刺进“刘稷”的脖子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有把剑刺穿了胸膛,当他回过头时发现想要杀自己的人,居然是刘德然... 面对刘备满脸疑惑而又痛苦的神情,刘德然将剑拔了出来,毫无防备的刘备这时候才露出了痛苦万分的表情,手握利剑撑在了地面上: “你这是做什么...” 刘德然用极为冷漠的眼神看着满脸虚汗的刘备: “我们都给过双方机会,然而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走到了今天...” 因刘德然的剑十分准确的刺中了刘备的要害,使得刘备几乎没有感觉到太长时间的痛苦便失去了心跳和呼吸。这时关羽和张飞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刘德然弯腰捡起了刘备的佩剑,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之后他将其插入了自己的剑鞘之中,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关羽、张飞说: “把他抬出去好好安葬吧,以刘德然的名义让他入土为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刘备...” 不知为何刘德然望着被抬出去的刘备尸体时,眼角居然不经意间流下了一滴眼泪,他伸手将其拭去之后转过身看向了对此完全不为所动的“刘稷”: “怎么样?看到这样血腥的画面你倒没有像上次一样瑟瑟发抖,是因为习惯了么...” “刘稷”神情僵硬的回答了已经成为刘备的刘德然,冷冷的说道: “对你们来说我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这也是我的命...” 为了避免日后刘备的尸体被人发现,刘德然将刘备架在柴堆上亲自用火把将其点燃。 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焰不断吞噬着刘备的遗体,刘德然的内心感到十分痛苦,不过他并不因此而认为自己做错了,早在他知道“永元遗芽”事实的那一刻起,刘德然就认定了这个天下只有乱透了、完全崩塌了,才能重新在废墟之上复兴大汉盛世。 将刘备的骨灰安葬之后,刘德然握着之前自己一直都在用的佩剑丢到了墓坑。 从此刘德然完全抛弃了自己所有的过去,转而以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的名义生存。 同年盗贼突袭高唐县城,刘备寡不敌众只能防火烧掉了县衙之后带着“刘稷”和关羽、张飞逃向北边,向昔日的旧友公孙瓒救援。 然而在逃亡的过程之中,“刘稷”居然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失踪了,刘备找遍了周遭附近所有的角落仍旧是一无所获。这让一直以来都十分冷静的他一时间难以控制的情绪,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迅速反应到了“刘稷”的失踪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或是偶然。 正当刘备前前后后寻找“刘稷”的同时,年仅六岁的“刘稷”正被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牵着手,沿着黄河沿岸十分从容的行走着。 “于吉、张角、刘德然他们都想要利用我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也要利用我吗?” 低着头的“刘稷”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知道自己除了顺从之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斗篷男子笑了笑,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刘稷”的头顶温柔的说: “放心吧,我不会利用你,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利用你,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刘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都被当成工具的自己居然会有父亲,这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犹如扫除阴霾的明媚阳光一样,绽放出了生平第一次的笑容。 之后他被斗篷男子带到了白波谷安定了下来,将他与段颍生前所抚养的孩子和贾诩一起生活,并亲自传授兵法谋略,这段时间成为了“刘稷”自记事以来最为最为快乐的时光。 与此同时卢植已经得知了“刘德然”的死讯,并不知情的他为此感到十分悲痛。 不过卢植还是对张角所说的话心有存疑,他想到了张角信中所说刘社之妻乃是司马防之妹司马悠然,于是亲自登门向司马防求证这件事。 此时的司马防在那之后已经度过了七年被时刻监视的“软禁”生活,他知道自己哪怕是稍有一个不小心便会酿成滔天大祸。所以对此事讳莫如深,根本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卢植是个明白人,虽然司马防掩饰的很好但仍旧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了看周遭没有其他人在场后,小声对张角曾经拥立“刘稷”为“圣皇”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防。 张角当初拥立“刘稷”为“圣皇”并尊称为“殿下”的时候,根本没有将这位圣皇的真实姓名公之于众,所以司马防只知道有张角手中有个儿皇帝,而并不知道他就是“刘稷”。 原本一直很平静的司马防听了这件事后,神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异常紧张,以至于捏着茶盅的手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道都没有察觉,但是却被卢植看在眼里。 这下子卢植心里基本可以确定张角所言并不是凭空杜撰的,而当他看到院落里跟着司马朗一同玩耍嬉戏的司马懿时,觉得这个孩子的长相在相比之下,一点也不像司马防和蔡氏,这更加引起了卢植的警觉,当他猜到有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觉得司马防简直是疯了: “难道说...” 眼看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司马防认为卢植的人品是可以信任的,只好将所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卢植听后终于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对司马防这种大义之下能够忍痛舍弃亲情的行径表示钦佩,不过他也客观的对司马防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忧: “以目前形式来看天子仍旧没有对你放松警惕,继续把仲达留在这里恐怕还会有风险。” 为此卢植向司马防提出了深入皇宫虎穴的大胆建议,他认为刘宏之所以会对司马防不放心,一是因为司马悠然和刘社的关系,二是因为司马防一直以来都将司马懿藏于家中,很少让其出门,这更加会引起刘宏的猜疑。所以卢植提议让司马防主动将司马懿和其他官员的儿子一道送入宫中,既可以打消天子的顾虑,也可以保护司马懿及司马家的周全。 深思熟虑之后司马防虽然认为这个建议十分冒险,但是值得一试,于是他同意将司马懿与其他官宦子弟一同入宫。 根据卢植的特地安排,年仅七岁的司马懿被挑选为二皇子刘协的伴读书童,入住永乐宫长期与刘协相伴。此举果然让刘宏放下了对司马家的忧虑,同年六月,汉灵帝升司马防为京兆尹,负责京师的大小事宜。 因为刘宏对刘协十分宠爱,又怕何进和何皇后像毒杀他的母妃王美人一样对付刘协,所以他特地将刘协委托给董太后照顾,并且在永乐宫设下了重重的防卫,常人根本难以进入,也得益于此司马懿在这里平安无事的渡过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生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伍回:巨象显才、神童夭折 “刘稷”在白波谷内居住了数年,虽然他年纪很小,却在斗篷男子刘社的尽心抚养教育之下成长的非常迅速。除此之外他对那些先前被段颍收养,现在已经恢复本名的孩子也非常好,尤其是郭淮兄弟和他之间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由于“刘稷”的年龄最小,所以这些比他年长的孩子们对他都好像亲弟弟一般疼爱,唯独贾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怪怪的,无形之中总会不经意间和他“刘稷”拉开距离。 有一次在“刘稷”和郭淮等人一同在溪水中洗澡的时候,坐在岸边的贾诩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刘稷”的背后居然有一块圆形的黑色胎记,而自己当初抱着还是婴儿的“刘稷”时,因为帮他换包布所以他看得到刘稷的背部是没有任何胎记的,这不禁引起了贾诩的怀疑。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并没有将这件事直接堂而皇之说出来,而是背地里悄悄的告诉了刘社,刘社知道后觉得很震惊,在“刘稷”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刘社背地里取到了“刘稷”的鲜血,当和自己的鲜血一同注入在水里的时候,发现两滴血完全不能相容。 贾诩为此特地前往洛阳打听司马家的情况,并得到了司马防的次子司马懿此时已在宫中作为二皇子的伴读。这让刘社不禁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原委,因为根据自己所了解的情报来看司马防的确是将一个婴儿交给了三代保护自己的于吉,之后于吉和张角利用自己的儿子掀起了“黄巾之乱”,刘备攻陷广宗后得到了“刘稷”,自己一直暗中跟踪并寻机将其带走,就算是刘备有这个意思偷梁换柱,可是在全程注视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结论只能有一个:偷换孩子的人根本不是刘备,而是司马防... 从这开始刘社对“刘稷”的态度渐渐开始冷淡起来,他不再教授任何的知识给“刘稷”,在得知真相后的三个月后他便彻底的消失在了“刘稷”的面前,暂时由贾诩照顾他们。 担心刘协的存在会威胁到刘辩即位的何皇后和何进,一直在暗地里寻找着可以除掉刘协的机会,可是王美人的死给了刘宏很大的触动,为此他对刘协的保护超出了何进和何皇后所能下手的范围。就在他们为此而头疼不已的时候,何进忽然想到了刘协那玩伴兼书童的司马懿,正是之前刘宏十分忌惮的存在,于是他便打算在司马懿的身上做文章。 何进在私底下不断对汉灵帝刘宏说司马懿的长相和司马防差别太大,有可能是她妹妹司马悠然和刘社所生的野种,且利用董太后一直不满意刘宏的荒淫无道,有意另立新君为契机,制造刘宏和董太后刘协的矛盾。虽然刘宏并没有因此对刘协和董太后起疑,不过何进提及司马懿的事情倒是又勾起了他的司马防和司马懿的顾忌。 正当刘宏准备彻查这件事的时候,不知是谁将“永元遗芽”身处白波谷的消息散布开来,之后很多以前黄巾的旧部听说“圣皇”在白波谷后,以李乐、韩暹等人为首的小股力量纷纷聚集到了白波谷,形成了近十万余人的部落武装。 经过多番查证刘宏从地方官员呈上了奏本之中确认了这一事实,这下子刘宏和整个朝廷的注意力,再度从司马懿的身上转移到了白波谷的“刘稷”身上,司马懿因此幸运的避开了命悬一线的危机,然而好不容易安居几年的“刘稷”,却再度暴露于世人的目光之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给捅了出来,但是白波谷的贾诩心里却十分明白,能够这么做的人和有足够的动机这么做的人,就只有他了。 事发一个月后刘社回到了白波谷,等待了许久的“刘稷”看到许久未见的父亲后显得十分激动,但是刘社的反应却很冷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将“刘稷”抱起来,而是仅仅只看了“刘稷”一眼便迅速将目光移到了贾诩的身上: “这里很快就会失去安全性,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返回姑臧。” 贾诩知道刘社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于是他并没有像郭淮、牛金等人一样追问原因,“刘稷”拉着刘社的衣角摇晃着说:“父亲,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并没有直接回答“刘稷”问题的刘社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刘稷”的头顶: “到了凉州之后要好好听文和伯伯的话...” 在刘社看来,司马防为了保护司马悠然的儿子,居然不惜让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的漂泊之中,而刘社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司马防那样,但是他在成功将朝廷的目光吸引到了白波谷后,保证“刘稷”的安全是必须要尽到的义务。 然而临行前贾诩和刘社深夜的谈话被碰巧经过的郭淮和“刘稷”听了个明明白白,当时刘稷本想在临走之前亲自做一碗汤送给自己的父亲,为此他还特地请与自己关系最好的郭淮帮助自己。但当他站在门口左手端着汤碗,即将伸出右手敲门的时候,听到了对他来说打击极大的事实。站在他身旁的郭淮看着“刘稷”那呆若木鸡的神情,似乎完全能够体会到他的痛苦,或许不断被利用对于年仅七岁的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这次却完全不同... 他被自己从出生以来唯一能够从之身上感觉到亲情和温暖的“父亲”给出卖了,这种打击的巨大摧毁性是张角、于吉和刘备所无法比拟的。 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世后他开始觉得不甘心,为什么本该受父母兄长宠爱的自己,却要代替别人经受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司马防也好、刘社也好、张角、于吉和刘备他们都好,他们凭什么根据自己的意愿擅自改变自己的命运? 看着“刘稷”的神情颇为吓人,郭淮试着问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和贾诩一同去姑臧,还是回司马家...” “回家?打从司马防将我抛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溪水边,手中端着的汤也早已冷却。 保持了固定的坐姿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端着汤碗的手开始慢慢向左下方倾斜,汤水被倒进了河溪之中,当碗中的汤水一滴不剩的时候他将整个汤碗丢到了河溪里,转过身对郭淮说: “我受够了被别人当做木偶随机摆弄的恶心生活,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我要让司马懿、让整个司马家、让整个天下陪着我一起痛苦!” 郭淮能够体谅他的心情,作为最早被段颍收养的孩子,他对段颍所抱有的感情是极为身后的,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什么“永元遗芽”,段颍也不会在狱中自杀,段家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所以他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陪着“刘稷”彻底将这罪魁祸首彻底铲除。 公元188年(中平五年)二月,“刘稷”等段家子弟跟随着贾诩一同前往姑臧避难,而刘社则留了下来煽动郭太在白波谷起义,所部人马近十万人号称白波军。 随着白波军在刘社的幕后指挥之下声势越来越大,朝廷几次派遣大军都没有是惨败而归。 公元189年五月,汉灵帝刘宏驾崩,他死前将写下遗诏将皇位传于刘协并交给了他自认为十分信任的蹇硕,然而蹇硕此时意识到了刘辩身后的何进和何皇后的势力更加强大,所以他与何进密谋矫诏改立刘辩为皇帝。 董太后得知后十分愤怒,她斥责蹇硕等宦官趋炎附势,并且为了让刘协即位和何皇后作出了激烈的斗争,可是势单力薄的董太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最终忧愤至死。 此时的刘协处境非常危险,董太后死后自己已经失去了最有利的屏障,此时年仅十岁的司马懿也看出了局势对刘协十分不利,为此他建议刘协主动向何皇后言明自己无意争夺皇位,并要求何皇后拿大量好玩有趣的物件来交换。 何皇后听了刘协的话后认为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罢了,眼中只有玩乐,根本对刘辩和自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因此放松了对刘协的警惕,不仅打消了杀他的年头,反而在刘辩登基后敕封刘协为渤海王,后又转封为陈留王。 就在刘协打算和司马懿一同前往封地的时候,洛阳皇宫内突然又掀起了腥风血雨,大将军何进在杀掉蹇硕之后引起了宦官的恐慌,之后不久便被张让、段珪等十常侍密谋在宫廷杀死了何进并对外宣布其意图谋反,意图重新掌握朝政大权。 此时何进手下的司隶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虎贲中郎将袁术以及其他何进的旧部见此情形后难以容忍,于是率领兵马杀入了皇宫诛杀宦官两千余人,张让、段珪毫无还手之力只好挟持陈留王和少帝刘辩等少数随从逃离皇宫,司马懿也在其中。 等到卢植率领曹操和袁绍杀到德明殿的时候,看到皇宫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踪影,这时曹操注意到了地面上有扯散的竹简叶片丢在了地上,并且顺着一定的方向朝西而去。 这时曹操对卢植说:“尚书大人,我想恐怕张让挟持陛下和王爷向西逃窜了。” 卢植所想的问题不仅仅是陈留王和少帝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司马懿也在被劫持的随从之中,于是他当机立断率领人马沿着竹简的方向追了过去。 坐在马车内的司马懿手中握着被他硬生生扯断绳子的竹简,趁着张让和段珪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时不时的丢下一片,直到逃窜至黄河边的小平津时已经是无路可退。 而此时的探马来报说董卓直到京师有变后已经率领五千西凉铁骑向这里进发,洛阳方面卢植率领的人马也自东向西追了过来,两面包围之下张让和段珪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以活下去的可能性,所以他们绝望的投入黄河自尽。 本来担心张让狗急跳墙的司马懿见此情形后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不过面对现在的情形司马懿凭直觉认为眼下两路兵马之中,应该尽量向东边的卢植靠拢。 刘协听了司马懿的话后立刻对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正当他们准备坐上马车向东快马疾行时,董卓亲自率领的兵马已经赶到了小平津并且截住了他们。 在向刘辩和刘协跪拜行礼的时候,刘辩因为还未从腥风血雨之中走脱出来,所以在回答董卓问题的时候显得十分恐惧。这时刘协站了出来对董卓所提之问题对答如流,并且显得十分从容和镇定,丝毫没有任何的恐惧,从而加深了董卓对他的印象。 当卢植率兵赶到后赶紧下马向刘辩和刘协请罪,当时的司马懿还很年幼,并不知道站在卢植身后的两个年轻将领,居然就是日后叱咤风云的曹操和袁绍。 董卓拿出了何进之前以天子之命发出的密诏,自命为辅政大臣,且此时刘辩和刘协已经在董卓的控制之下,卢植等人只恨没能早到一步,只好暂时退让。 之后董卓开始全面控制朝政,强行征辟之前得罪阳球和刘郃,从而远避泰山得到羊家庇荫的蔡邕,并且有了想废刘辩立刘协来增加自己声望的念头。 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卢植和袁绍的极力反对,幸好蔡邕加以说情卢植才免于一死,但还是被罢官了。城门口送行时卢植深知,蔡邕以及他的长女蔡琰同刘社的关系,对此他不免有些担心:“你现在董卓手下出仕,恐怕将来的下场不会太好,一定要多加小心。” 蔡邕明白卢植的意思,他笑了笑:“若真是那样也没有办法,我只需问心无愧即可。” 不久刘社从白波谷内彻底消失,以郭太为首的白波军失去了背后的控制之后,开始向河东发起进攻,在李乐等人的英勇奋战之下董卓派遣女婿牛辅征讨的兵马屡屡失利。 公元190年,董卓被关东联军的逼迫之下强制汉献帝刘协迁都长安,并且放火烧毁了洛阳城,突围的过程中与白波军遭遇,首领郭太战死,杨奉归顺与董卓,而剩下的白波军则以李乐、韩暹为首在河东地区处于游击的状态。 而在姑臧被贾诩照顾数年的“刘稷”,也趁着董卓迁都的乱局,连同郭淮兄弟煽动牛金等人脱离了贾诩的控制,在董卓到达洛阳的那一天突然消失在了贾诩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陆回:心生狐疑,危机四伏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当钟毓把所有关于司马懿的过去全部都讲完之后,中间灯盏上的灯油早已全部耗尽,火苗在没有灯油作为支撑之下也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熄灭化为一道青烟... 看着眼前的司马懿似乎并没有完全从这个庞大而又深远的故事之中走脱出来,坐了整整一晚的钟毓感觉自己的腿早已经麻痹了,他忍不住摊开双腿伸了个懒腰: “你的这种反应在我预料的几种之内属于最平静的,看样子你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这时低着头的司马懿在听钟毓讲述完后,已经完全明白刘协想要杀自己的动机是什么了,现在的自己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至交或是君臣,而是对他皇位造成极大威胁的存在。 司马懿抬起头用他那犀利的双眼凝视着钟毓: “为什么你要帮我?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钟毓听得出来司马懿话中的弦外之音,他笑道: “你就直截了当问我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不就行了么?其实我要帮的并不是你,真正要帮你的人也不是我,我把所有的真想告诉你目的只有一个...”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袖子将右手肘搁在了桌案上,脸也渐渐靠近了司马懿的脸庞: “那就是你在听完之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决断...” 司马懿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也想效仿张角、于吉还有刘备那样利用我来推翻现有的皇帝,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第二个曹操?” 听司马懿这么一说,钟毓不知为什么突然间笑出声来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两下关节: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我当然会义不容辞的全力辅助你,不过做曹操那样的人物需要具备两个必要条件,首先必须确保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皇帝,智谋至少要低于自己,其次便是自己要拥有极大的野心和图谋。很可惜的是我钟毓并不喜欢权力,也自问智谋没有绝对的把握胜于你,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不过钟毓知道这件事对司马懿的震撼是非常大的,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和理解,因此他并没有急于让司马懿给与自己肯定的答复: “我想用不了多久东吴、曹操以及刘备方面都会出现极有分量的人物来拉拢你,他们之中有真心为汉室考虑的,也有为一己私心谋利的,更有野心吞食天下。总而言之接下来你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改变你自己、以及整个天下的命运...” 临走时钟毓还不忘转过身提醒司马懿: “对了,忘记恭喜你,你在堂阳的妻子张春华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站在布满沙石和水草的岸边,任由拍打上岸的浪花溅湿自己的鞋子和衣衫。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吹风的权利哦。” 就在他望着茫茫江水看得入神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披着一件外衫,回过头时他发现蔡珏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两人相视一笑,胜过了一切可以打招呼的语言方式。 蔡珏站在了司马懿的身旁,陪着他一同俯视着浩淼的江水面许久之后,司马懿才开口说: “最近过得好吗?” 每当想到有机会和蔡珏再度重逢的时候,这样的话语曾经在司马懿的脑海中回想过无数次,现在他终于将其说出口了。蔡珏笑了笑,摊开双手在司马懿面前轻轻转了一个圈: “怎么?现在的我看起来不好吗?” 看她这样的回答司马懿确定了蔡珏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之中走了出来,为此他感到十分欣慰。但是蔡珏也同样看得出来,这时司马懿心中用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忠君”思想在顷刻间全部崩塌,内心的空虚和混乱是可想而知的。 当蔡珏发现司马防此时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走时,她知道最好让他们单独相处,自己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她静静的转身离开了。 看到司马防的那一刻,司马懿本能性的像以前一样弯腰拱手向其行礼: “父...” 然而当他那称呼了二十几年的两个字在刚刚说完前面一个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将后面那个字又咽了回去,转而只是拱手行礼而已。 这个细节自然逃不过司马防的眼睛,他背着手站在司马懿的旁边,眼神之中已经毫无以往令“司马八达”望而生畏的严肃,低沉的语调之中反倒充斥着内疚和自责: “现在的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司马懿的抬起头转身再度将脸朝向江面,说出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 “真正应该恨您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被你抛弃的‘司马懿’。因为您的决断让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对于以巨大的牺牲保护了我的您,我没有任何的立场和资格去怨恨,如果不是您当初选择了留下我,恐怕我现在早已经化为冢中枯骨了。” 江岸边没有再出现司马防和司马懿的任何对话,有的仅仅是翻滚的浪涛声罢了... 不久,司马防便收到了自堂阳传来了飞鸽传书,信中司马朗将张春华虽然平安的生下了司马师,但是可能在司马馗发现的时候已经遭受了某种巨大的打击,导致在产后长期陷入了昏迷的状态,至今都没有清醒。 一见此状司马防和胡昭想要立刻赶回堂阳,但是一想到司马懿在这里他们便开始犹豫起来,这时钟毓对他们说让其安心回去,这里有懂医术的蔡珏和照顾司马懿无微不至的伏若歆在,还有钟毓和程武在司马懿身边,是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司马防认为钟毓的能力足以保护司马懿的安全,所以只好和胡昭现行赶回堂阳。 当然,钟毓并没有把张春华长期昏迷不醒的事情,告诉此时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司马懿。 夜晚后,司马懿孤身一人再度坐到了江岸边上,看着月光倒影之下自己在水中极为模糊的身影,他想起了之前被刘协和斗笠男子刺中胸口后又被荀恽一脚踢入江水之中的情形。 巨大的背叛感让他难以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所以在水中的他并没有挣扎,而是十分轻松的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任由自己逐渐下沉。 但是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从水面钻了进来,她奋力游向自己,这时的司马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但是不知为何耳边总是能够听到一个女孩子哭泣着、忏悔着、乞求着... 正当他冥想的时候自空中降下来的雨滴不期而至,打落在司马懿仰起的脸颊上。他不仅没有觉得此时下雨是件讨厌的事情,反而觉得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然而这种享受并没有让司马懿沉浸太久,很快他的头希望的那条路,那么我也必须要作出觉悟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柒回:忍无可忍,赤焰灼魂 南郡之战虽然周瑜成功的将整个南郡收入囊中,可是他没有想到刘备居然趁着他和曹军主力在北方酣战之际,兵不血刃的取得了荆南各郡,这让周瑜和孙权等人更加看清楚了刘备的野心和日后可能对东吴形成的巨大威胁。 这时站在周瑜军帐之中的庞统细细的看了地图的形式之后,认为南郡虽然由东吴得到了,但是却也让东吴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怎么?才德如你这个时候还眉头紧锁,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吗?” 周瑜从帐口走了过来,庞统沉思良久之后伸手在在南郡地域的周边画了一个圈对周瑜说: “现在我们打败了曹仁夺南郡、占江陵,虽然表面上我们以襄阳和南郡为分界线暂时关上了荆州南部的大门,不过细想之下东吴所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也不过只有南郡和江夏而已,刘备却已经从实际意义上掌握了荆南的各郡人马,实力亦非赤壁之战前可比。” 鲁肃觉察出了庞统的话另有深意,于是赶紧在周瑜表态之前抢先说道: “虽然刘备趁我们不备占领了荆南数郡,可现在我们毕竟和刘备是军事同盟,大敌曹操正在河北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所以还是尽量不要和刘备发起冲突比较好。” 对于鲁肃出人预料的反应庞统深感钦佩,不过他还是从客观上分析未来可能出现的局面: “现今荆州三分,刘、孙、曹各占一部分,依我看将来天下的形势也会像这荆州地界一样被他们三人分割占据。南郡在荆州又是纵贯南北的军事要冲,将来不管刘备还是曹操和我们开战的话,我们都会有很大的后顾之忧。” 对于庞统的看法周瑜表示赞同,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刘备是个很具有危险性的人物,如果这个时候不加以限制约束的话,将来对东吴是十分不利的。 自此庞统也基本完全看清了诸葛亮对未来局势的谋划,他向周瑜提出了请求将南郡之地借给刘备的想法,周瑜深思熟虑之后居然采纳了,并且亲自赶往京口向孙权报告。 借南郡之事在江东引起了极大的波澜,尤其是武将们,对自己辛辛苦苦拿下来的城池居然拱手让给刘备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但是周瑜还是以南郡位于三方势力相交之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为由劝说孙权,干脆将南郡暂时以借给刘备为名义,让其不要对交州的士燮动兵,其实真正的目的在于让曹操和刘备在彼此之间相互消磨实力,东吴寻机而动。 孙权虽然心里也觉得将好不容易到手的一郡之地就这么让了出去,心里觉得有些不服气,对还是周瑜的建议完全采纳。此时孙权根据周瑜的建议还联想到了可以麻痹和监视刘备的好办法,那就是将自己刚满十七岁的妹妹孙仁献嫁给刘备,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刘备认为自己现在只想着拉拢刘备,完全不会与他为敌;二来也可以让孙仁献作为东吴的细作探听刘备的军事情报;三来也可以让孙仁献和陆逊之间完全分开,彻底断了孙仁献的念头。 当然,孙权没有将第三条告诉周瑜等人,周瑜和鲁肃听了之后认为能不能当成细作姑且不提,但是在孙权带有“示弱性”和亲的举动来看,的确能够延长孙刘联盟的“蜜月期”,于是纷纷表示赞同。而后孙权将这件事禀明了母亲并得到同意之后,正式通知了孙仁献。 孙仁献听了孙权和母亲已经瞒着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后,反应十分激烈,她不顾身份和尊卑礼仪气冲冲的拿着剑冲到了孙权的书房,怒声质问道: “听说你要把我嫁给刘备?” 此时正在手握竹简进行批阅的孙权,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的气势汹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以他对孙仁献的了解,她做出这样的反应是十分正常的,于是他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回答说:“没错,我已经和母亲大人商量过了,她也表示赞同...” 孙权的话还没有说完,孙仁献便迅速拔出了鞘中的利剑指向了他,不过孙权还是面不改色:“你要是想杀了我就快点动手,杀完之后照样还是要给我好生嫁过去。” 见孙权已经猜透了自己不会向他动手,孙仁献随即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江东之主,杀了你我就是毁了父兄基业的罪魁祸首,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看孙仁献已经表现出了一副宁死不从的姿态,孙权转过身将手中的竹简重重的摔在了桌案之上,随机转身用手指着孙仁献的脸怒声骂道: “你还知道我是江东之主!你还知道江东是父兄所辛苦创下的基业!你知不知道打从我们孙家统领江东之地开始,我们的人生就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所掌控了。今天是让你嫁给刘备,假如哪一天我孙权的死能够换来孙家夺取整个天下,那我孙权也会毫不犹豫的割下自己的头颅!今天我把话给你放下这里,你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嫁也得嫁,如果你再敢引颈就戮、以死相逼的话,哪怕是你的尸体我也将你送到刘备那里!” 字字句句都好似一记记的重锤砸在自己的头,孙仁献的婚姻可以说是极其不幸福的。 接受南郡之后刘备将自己的治所移到了公安,早在夺取荆南四郡之后为了表示对诸葛亮的感谢,刘备奉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不过同样出于对其忌惮尽让诸葛亮负责调整赋税、充实军资的内政工作,并没有让其掌握实际的军权。 荆南之地获得安宁之后,诸葛亮也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打从司马懿被钟毓等人带到陆口开始,诸葛亮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完全处理好了自己手头的事物后,诸葛亮分析钟毓应该已经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了司马懿。 和刘备商量之后他们认为这个时候去找司马懿时机已然成熟,于是刘备和诸葛亮便亲自在赵云的护卫之下,驾着一叶扁舟从麻屯驶向了江南岸的陆口。 江岸之上大雾弥漫,站在船埠上的程武看到了有陌生的船只,在没有悬挂任何明显旗帜的情况下正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驶来,正当他打算迅速转身回到茅屋内向钟毓和司马懿通报时,钟毓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遥望着江岸上缓缓漂来的船只,似乎已经猜出了来者和来意: “终于还是来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楔子 兑捌回:涉险传信,仲达事曹 船只慢慢靠在了船埠上,首先掀开布帘走出舱外的人正是腰悬利剑、身着便服的赵云,程武一看来者便猜出了他武艺十分高强,出于武人之间的直觉他看赵云的眼神显得十分不友好,等到诸葛亮和刘备相继走出船舱后,两房以船埠为分界点隔岸对峙着。 随着对峙的时间愈加深入,程武和赵云的手都不约而同的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上,而钟毓和诸葛亮也几乎实在同一时间伸手加以阻止。 钟毓和刘备身旁的诸葛亮四目相对许久之后,诸葛亮微微上前一步对着钟毓拱手说道: “稚叔兄,别来无恙...” 此时面无表情看着诸葛亮的钟毓,在他向自己首先行礼之后也象征性的拱手回礼: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军师中郎将’大人么,听说您和贵主公最近久贫乍富,又是鲸吞荆南四郡,又从孙权的受伤借来了南郡应该很忙才对,怎么会有空来我们这里呢?” 一听钟毓的话不仅讽刺了诸葛亮,就连刘备也不放过,赵云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迈起左脚准备上前,程武也预感到了危险站在了钟毓的前面。 顷刻间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诸葛亮知道钟毓因为自己曾经背叛了和他的联盟,置司马懿生死于不顾而耿耿于怀,见情势再这样下去会不可收拾,诸葛亮便上前站在了程武和赵云中间向钟毓赔罪说:“之前违背了和你的计划,致使司马懿身受重伤险些丧命,的确是我的原因,不过如果司马懿没有受到这么惨痛而又剧烈的事实打击,又怎么能够脱胎换骨呢?” 这时茅屋内传来了司马懿冰冷的语调: “那这么说来,我真是要感谢你让我明白了,发现真相原来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话音刚落司马懿从屋中走了出来,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司马懿看着诸葛亮的目光当中,以前的那种尊敬和惺惺相惜之情已经荡然无存,然而诸葛亮却并没有从他的眼神着之中看出丝毫的怨恨,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的话是很难让人接的下来的,诸葛亮也知道即使掩饰的再好,但司马懿内心对自己已经不会再象以前那样了。 坐在茅屋之中,诸葛亮后先向钟毓和司马懿介绍自己身旁的刘备,可是坐在诸葛亮对面的司马懿却一直盯着站在刘备身旁的赵云看,他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十分熟悉,自己好像在那里看到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落座后不久刘备便对司马懿坎坷的身世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同时也隐晦的表达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皇侄你受苦了,我们都是刘姓皇族的子孙,朝廷却常年被外姓臣子所操持,倘若高祖泉下有知看到今天这一幕,必定会深感痛心疾首...” 说罢刘备面露悲伤之色,可是司马懿却对这样感人肺腑的诚挚之言并不感冒: “刘皇叔,在下只是偌大司马宗族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而已,和大汉皇亲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皇侄’二字请休要再提。” 坐在一旁的诸葛亮见司马懿的态度已经颇为明确,于是他劝说道: “想必稚叔兄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了,我家主公刘皇叔有心想拥护你为平定乱世之后的国君,你们同为大汉皇族后裔,理应一同携手复兴汉室。” 同时诸葛亮重新提及了当初在平顶山上,临别之际两人击掌立下的誓言: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少年分别之时所说的话,我当年就和你约定,这一生我们不要做对手,因为我不想有你这么可怕的对手,却需要你这么一个可靠的帮手。” 回想起平顶山上的那一幕,司马懿觉得仿佛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一样,然而此时的情况和那个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从自己的袖管之中掏出了自己保存至今的“无羽流星”,放到了桌案之上轻轻推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我很感谢你特地将它修复好又派人送给了我,这个在我很多次危难的时候都帮我脱离了九死一生的绝境。经过这次之后我也发现了和一个拥有绝顶智慧的人成为朋友,对我来说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刘皇叔英伟盖世,又有你这样出类拔萃的帮手,已经不需要我了。” 刘备见司马懿已有拒绝之意,不甘心放弃的他仍旧试图劝说其改变心意: “皇侄,我虽为中山靖王之后,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身份位极人君,只能以臣子的身份帮助明君铲除奸佞、复兴汉室。而皇侄你不同,你有汉和帝亲笔遗诏的任命,一旦国君昏庸无为便可取而代之,自和帝之后到当今的陛下刘协,要么是荒淫无道之主,要么是无能误国之君,我辛苦筹划至今正是为了将你扶上帝位承继大统,免得再出现王莽那样的奸臣窃国。” 虽然刘备字字句句都十分诚恳,但是司马懿却对此却并不赞同,他冷笑道: “当今陛下既不是荒淫无道之主,也不是无能误国之君,能够利用我至今而让我毫无察觉,并且在利用完之后手段干脆利落的除掉我,可见他是个有着足够抱负和城府的君王,刘皇叔你就不用再杞人忧天了,眼下你所需要想的是如何稳定自己短时内获得的绝大成果。” 这下子诸葛亮和刘备知道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说服司马懿,于是诸葛亮只好暂时将劝说告一段落:“毕竟事关重大,我们要你仓促之间就给答复实在是为难你了,既然你暂时想不通的话,就好好考虑一段时间,我们过几天再来拜访你。” 目送刘备等人上船离去后,钟毓看向了自己身旁目光深邃的司马懿,意识到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考虑。于是他顿感轻松:“看样子你已经不需要我给你什么建议了吧?” 司马懿已经看透了自己和刘备合作的前途是什么样的:“刘备和诸葛亮我并不了解,依我看即使现在刘备是真心实意想要拥立我,但是他手下的将领可是忠于他的,到时候难道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刘协,而他成为第二个挟天子以令不臣的曹操吗?” 钟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注意到司马懿已经不再称呼刘协为“陛下了,”他伸了懒腰后双手叉腰道: “恐怕接下来还会有贵客来访,我想你要有的忙了...” 此时司马懿伸手捂着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胸口: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两天后,身为周瑜功曹效力于江东的庞统,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只身来到了陆口。 对于庞统司马懿明显在态度上要比刘备和诸葛亮要和善的多,他邀请庞统入座后将茶盅推到了庞统的面前,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聊天道: “赤壁之后我们许久没见了,士元兄近来可好?” 庞统对司马懿落得这样处境感到十分同情,他端起茶盅微微叹了口气: “哎...这次不光是你,连我以及整个江东都被孔明给利用了,没想到世人口中聪明绝顶的‘冢虎’和‘凤雏’,居然都被一个的‘卧’龙给耍的团团转...” 虽然庞统知道诸葛亮瞒着自己在密谋着什么,也通过自己的调查推测得出了刘协已经来到了荆州,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些人刺杀司马懿到底是什么用意,也就是说庞统还没有察觉到司马懿的真实身份。他所能预料的是戴斗笠的男子将天子劫持到了荆州,诸葛亮和刘备想要让曹操的后方陷入大乱,所以会对当今天天子不利。 从对话之中司马懿也看出了庞统所知晓的情报范围,因此他看得出庞统此来与利用自己起事根本毫无干系。而且庞统和以前的自己一样忠于当今天子。 相对于自己已经遭受的痛苦回忆,司马依此时更加在意的是庞统此行的来意: “士元兄此时应当在周瑜大都督的麾下,来我这草舍不知有何贵干?” 庞统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在不知晓司马懿身份的前提之下对他发起邀请: “赤壁之战后,我已经看出了在诸葛亮辅助之下的刘备,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协助朝廷平定乱世,而是取代当今的陛下夺取王权,我庞统是绝对不会纵容他们这样的人存在的。” 一直作为倾听者的司马懿,从庞统那坚毅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他像极了之前的自己。不过司马懿还没有猜得出他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行动: “之前钟毓先生告诉我孙权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刘备并且以一郡之地相借,想必是先生的高谋吧?南郡乃兵家必争之地,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此庞统毫不隐晦的回答说:“仲达兄,正因为南郡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我才想要将它拱手送给刘备,这样无论曹刘双方都不能毫无顾忌的从荆州向江东进攻,反倒是他们在南郡之地动兵的时候,恰恰是江东出兵伐其弱势一方的最好时机。” 司马懿笑道:“兄台的这一伏笔埋得很深,无论对于曹刘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只是不知道哪一方将来能否有人看得出来你精心布下的这个局...” 端起茶盅的庞统放到了唇边低头饮了少许后又轻轻放回了原位: “光是这样还不够,这只是作为我假设失败的后手而已,我猜测刘备接下来一定会把目光放到西方的益州和汉中之地,从而夺站巴蜀之地,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势必会让他的声势盖过如今实力最为强劲的曹操,那许都洛阳的天子就更为危险了。” 对此司马懿持不同的意见:“孙权、刘备、曹操经过赤壁、和南郡之战后已经基本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雏形,固然刘备不像其表面的那样‘忠君爱国’,曹操也素来背负‘挟天子以令不臣的’骂名,但是东吴的主人孙权难道就真的会无条件拥护当今的皇帝吗?” 庞统也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我十分清楚巨大的权势会让人目空一切,只是我想尽量平衡现在的局势,让曹操不敢将其野心彻底暴露于众,继续拥护当今的陛下。” 这虽然是一个很勉强的方法,但是司马懿也看得出庞统的苦心: “我曾经也有和你类似的想法,然而到头来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一旦刘备瞄准了西川的刘璋后,我想凭刘璋的势力想要和刘备斗根本就不是个儿,不是外力能够轻易阻止的。” 这时庞统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的能力难以胜过诸葛孔明,我之前也曾经试图接触过一个年纪与我们相仿的男人,他的能力足以匹敌我们‘五瑞’中的任何一人,只可惜他并没有要与我合作的意思。我现在唯一能够信任并且拥有足够能力的帮手,也就只有你了。” 司马懿伸出食指在杯沿上匀速滑动着,随即他将手轻轻的扣在了桌案上: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呢?” 根据庞统的本意,他是希望司马懿能够和自己回到江东,与自己携手并肩对付正在迅速崛起的刘备。但是司马懿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委婉拒绝了庞统的诚意相邀: “打从心里说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志向和品行,不过很遗憾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庞统开始用疑惑的眼神打量司马懿: “你打算答应刘备的邀请和他一起合作吗?” 话语间庞统立刻从司马懿眼神之中否认了自己方才的猜想,转而瞬间放大了自己的瞳孔: “难道说...你是想...” 司马懿静笑不语更加确认了庞统的判断,他当即试图阻止司马懿的行为: “你疯了吗!曹操现在恨不得生碟了你,你去许都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司马懿看向了窗外正在渐渐驶向船埠的一艘穿透挂着灯笼的小舟,站在岸边的钟毓和程武也发现了这艘来历不明且又十分显眼的船只。 船只之上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居然是司马懿的义兄:陈群... 这让庞统更加不明白司马懿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立春(初候):仕当文学掾 船只靠岸后,陈群走向了船舱口弯腰掀开了布帘,在岸边上的司马懿、庞统以及钟毓等人的注目之下,吴质和身披斗篷的男子先后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当他站在甲板上的时候自己将双手伸到了头顶,轻轻摘下了遮住自己头部的连篷帽,将自己真正的容颜彻底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看到他的真面目后,除了并没有见过眼前此人的庞统外,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的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居然会是曹操的二公子曹丕... 但是钟毓很快从曹丕身旁的吴质和陈群的眼神之中,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他看了看与曹丕四目相对毫无表情可言的司马懿,转而上前对曹丕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不知是二公子大驾光临,钟毓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看着父亲曹操十分欣赏和仰仗的钟繇之子,也是郭嘉和荀彧等人先前经常挂在口中的天才少年,曹丕纡尊回礼说:“哪里哪里,在下听闻仲达先生赤壁之战后失去了消息,多番打探之后才查明先生因受伤在此静养。因日夜牵挂先生的身体所以才会深夜冒昧来访,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仲达先生和稚叔先生切勿怪罪...” 这时司马懿抬起脚向前走动了两步,对着曹丕拱手行礼: “在下乃是一介微末寒士,有劳二公子挂念。” 事实上早在赤壁之战前,陈群就在和司马懿的通信之中就说明了曹丕对他的迫切渴求。而司马懿在下定决心之后,就秘密用信鸽与身处邺城的陈群恢复了联系,希望陈群能够帮助自己和曹丕取得正式的会面。 这件事他事先并没有事先知会任何人,包括钟毓... 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司马懿侧过身将手伸向了自己身后的茅屋: “外面更深露重,在下暂居之处略显简陋,如若二公子不嫌弃的话便请入屋详谈。” 出于男女有别的考虑,在司马懿身体基本痊愈的时候钟毓便让程武在岸边搭设了临时性的草屋,可以让司马懿免于在船舱内颠簸,从而影响伤口的愈合,因此程武就利用竹竿和稻草等物搭建出了两间草屋,其中一间基本是这段时间负责众人洗衣和饮食的伏若歆和蔡珏。 熟睡中的蔡珏隐约听到了岸边上有说话的声音,她翻过身从草塌上站起身,在没有惊醒对面伏若歆的情况下悄悄站在了门口,透过门缝看着江岸边所站着的那些人,包括正伸手邀请曹丕前往自己所居住的草屋的司马懿... 所有人都进屋后,司马懿邀请曹丕入座,并亲自斟茶放在桌案上轻轻推向了对面的曹丕,庞统和钟毓、程武站在了司马懿的身后,而陈群和吴质则站在了曹丕的身后。 看到了司马懿身后所站着的陌生人,曹丕本来想要开口却又欲言而止,司马懿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笑着解释说: “在下身后的三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是值得信任的人,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见司马懿这样说曹丕也就放心了:“我已经按照季重和长文两位先生的谋划,抢在了诸葛亮和斗笠男子之前将其救了出来,现在贾逵已经应该已经将其平安送回了许都。” 说到这里曹丕不禁露出了愧疚之色:“我已经从长文的口中得知当今天子伤害您的经过,虽然这么做对您很不公平,但是事关大局还请您谅解。” 司马懿抬手制止了曹丕的低头道歉,反而认为他的做法是十分正确的: “如果当今的天子就这么失踪或者死亡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以令尊为核心的北方势力就会面临极大的危险,相反的留下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天子,却可以继续稳定河北人心。” 听司马懿这么一说曹丕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随即将话题引入了重点: “不瞒先生,自打‘玉麒’陨落后家父的身边就没有了可以完全信赖的谋士,‘镜龟’水镜先生又在不久前病逝了,他在逃亡江陵后曾经发出了‘若奉孝在,不使孤至此’的感叹。放眼当今之士中‘五瑞’之中‘卧龙’、‘凤雏’和‘冢虎’都已经崭露头角,有了诸葛亮辅佐的刘备现在不仅摆脱了先前的颓势,反而占据了荆州半数以上的领土,能够有能力与之抗衡的也只有您和士元先生了,所以在下代替父亲恳请您再度帮助他对抗刘备。” 曹丕的每一个说的都十分诚恳,司马懿在听到他提及自己和庞统的时,不由得用余光回眸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庞士元。之后司马懿回答曹丕说: “公子可能也从长文那里得知了,令尊之所以会在赤壁遭受惨败,其中也有在下的原因。恐怕现在曹丞相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吧,我又怎么敢再去许都呢?” 这时站在曹丕身后的吴质开口道:“当今之世虽然群雄并立,比如安居巴蜀的刘璋、独占汉中的张鲁以及坐拥西凉的马韩,可是他们和曹、孙、刘不一样,并不具备争夺天下的能力和魄力,现在如果你想找到一个让自己充分一展才华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三方之中的一个了。此刻刘备身边已有了诸葛亮,江东又有庞统,难道仲达兄想去他们之中的一方?” 吴质的话虽然很直接,但是却直中要害的说出了重点,他让司马懿几乎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司马懿开始对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书生另眼相看,面对曹丕极为期盼的目光,司马懿也直接了当的挑明了曹丕的真正想法: “公子此刻担心的不应该仅仅是令尊,恐怕也在自己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吧?” 曹丕隐约听得出司马懿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暗地里正在拉拢有识之士,不过他仍旧装傻充愣,当做没有听得懂司马懿的意思:“先生此话何意?” 司马懿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站在曹丕身后的吴质和陈群说: “若非如此,名闻兖州的吴季重和‘颍川八士’之一的陈长文,又怎么会甘心受公子您的驱使呢?我想他们此行陪你来令尊并不知情吧?” 见司马懿已经完全看透了自己,曹丕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了,司马懿看着桌案旁火炉上架着的水盏盖子被沸腾的水不断撞击着,转而对曹丕说: “曹丞相膝下众多儿子当中,原本最有可能继承他事业的长子曹昂、神童曹冲都已经先后离去,这一切都证明了上天在有意,让与世子之位毫无关系的您继承令尊的基业。此时丞相膝下的儿子当众有能力于您争夺的人,就只有曹彰和曹植,我愿意助公子击败他们。” 本来曹丕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司马懿帮助自己,只是他没有想到司马懿不仅答应了自己,居然还主动提及了这件事,这让他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异常的兴奋。 虽然之前在信中看到司马懿想要和曹丕取得会面的陈群,事先大致已经猜出了他想要利用曹丕重新返回曹操身边的计划,不过陈群没有料到司马懿居然会卷入夺嫡的漩涡之中。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站在屋外窗户下偷听他们对话的蔡珏。 相反的是,钟毓和吴质两个人对司马懿会对曹丕提出这样的想法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就这样,司马懿和曹丕达成了辅佐曹丕夺得继承者的约定。 不过曹丕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司马懿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肯定会曹操杀掉以泄心头之恨。司马懿却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认为曹操的脾气秉性异于常人,不杀自己的话反倒没戏唱了,如果他萌生了想要杀自己的想法,那就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让曹操紧张。 送走了曹丕和吴质、陈群等人后,庞统对司马懿这种近乎疯狂的做法马上表示了反对: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可能会害死自己的!” 而司马懿却显得很从容和淡然: “我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就看看用去全部所押的那一方能不能赢了...” 最终庞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司马懿改变心意,和自己一起前往江东,于是只好怀着无限的遗憾离开了。司马懿也在送别了庞统之后开始着手准备着动身前往许都的事宜。 钟毓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看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于是他对司马懿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归宿,那么在你所能存活的这段时间内,我们都会在你的背后给你帮助,直白一点说现在的你已经使我们的主公了...” “部下?” 司马懿用异样的笑容看着钟毓: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和程武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你们至今为止帮助我的理由,在此之前我可不敢真正的相信你们。” “呵呵,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的直白啊。”钟毓也笑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过现在那个人还不想在你的面前表露身份,这样做的话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不管你现在信不信任我们,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所猜不透的神秘男人,司马懿默默的转过身去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衣物:“那就随便你们吧...” 之后钟毓即对程武说:“看样子可以去通知李进和贾穆了,我们也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立春(二候):锐眼察暗险 就在司马懿已经和钟毓商量好了启程的日期,准备告诉蔡珏和伏若歆的时候,蔡珏已经主动来到了司马懿的房间。当蔡珏亲眼看到司马懿已经将自己的行李全都整理好了,蔡珏终于在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和司马懿要面临的抉择。 “你真的要去许都吗?” 面对蔡珏语调低沉的提问,此时的司马懿完全没有注意到蔡珏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治好的司马懿,再度回到了前途难料、生死未卜的血腥氛围之中。 “嗯...” 司马懿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的蔡珏上前轻轻伸出了自己的手,从司马懿的手中接过来被叠的皱皱巴巴的衣服,自己坐在了草塌之上动作轻柔地抹平了皱褶之处,然后小心翼翼的折叠好之后放到了自己的身旁。 “我们分别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一听蔡珏这话司马懿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有了辞行之意,他感到十分不能理解: “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去许都吗?” 不过司马懿转念一想认为蔡珏这个想法也情有可原,毕竟自己此行前往许都祸福难料,如果蔡珏跟着的话反而会受自己连累。想到这里司马懿原本稍稍有些紧张的口吻瞬间冷淡了下来:“这样也好,等我在许都能够渡过这个难关,我就去找你...” 说着司马懿转过身继续整理着这段时间钟毓和陈群给自己带来的各种信息竹简,而坐在草塌之上低着头的蔡珏突然间站起身,从后方紧紧地抱住了司马懿... 她将脸贴在司马懿的后背上,泪水从严重夺眶而出,沾湿了司马懿的衣裳。 “你...” 司马懿对蔡珏的这一举动完全没有防备,手中的竹简骤然间滑落在了地上。 蔡珏闭上了眼睛制止了司马懿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要说话,我怕我以后再也不能和你这样相处了,所以就把这一刻留给我吧...” 可司马懿完全不明白蔡珏为什么会这么说,他转过身双手握着蔡珏的双肩追问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哪里...” 看着很少流泪的蔡珏在自己面前哭泣,此时吸附肉体上的寄扉蛊也开始噬咬着他的心脏,司马懿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粗声喘着气。 蔡珏见脸色苍白的司马懿捂着胸口直冒冷汗,赶紧伸出双臂扶住了脚步开始摇晃的司马懿,面色焦急连声询问着:“你哪里不舒服?是胸口又开始痛了吗?” 然而司马懿这时却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听了蔡珏几近永别的话语他感觉很不对劲,从而紧紧的抓着蔡珏的右手,疼痛之余用着近乎颤抖的声音问蔡珏: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里...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紧咬下唇的蔡珏摇摇头,长达近大半年的时间以来,她此时身上所带的麻沸散早已经用完了,现在看着司马懿因寄扉蛊噬心之痛而难以忍受,她犹豫了一会儿后闭上了眼睛伸出左手抱住了司马懿的后脑,用自己的双唇紧紧地贴在了司马懿双唇上... 不知为什么,对于司马懿来说在被蔡珏亲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痛苦明显减轻了许多。狰狞的表情渐渐的舒缓了下来,他感觉这时的情景变得十分熟悉,就好像当初在驿站的屋说吗?” 司马懿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发现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想想过去发生的重重,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但是一旁的钟毓却从年幼的邓艾身上看到了极大的可塑性: “我看这个邓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很有可能会是改变整个天下格局的重要人物。” 对于司马懿来说,他的内心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邓艾还没有展现出来的出众才能,或许自己的行为正是对邓艾人生道路的一种引导也说不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立春(三候):主薨突变天 时隔一年后,司马懿再度站在了许都的城门口前。 上一次他从许都南门出来的时候是跟着曹操的南征大军,当时的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帮助刘协阻止曹操那吞并天下的野心,而现在的他心境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 “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许都了,要是足够的决心的话,你一定会死。” 钟毓走上前对司马懿说:“怎么样?要是恐惧的话你现在想要回去来得及。” 司马懿在闭上眼睛回想了自己之前所有在许都经历过的画面,随即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不,我只是在将过去的种种整理了一下,为了陛下我死过了不止一次,恐惧这种东西我早就连同对他的忠心抛向了时光的尘埃,现在...重生的我要再度跨出崭新的一步。” 说罢司马懿从容的跨过了城门口,钟毓、程武和伏若歆也跟了上去。 进入许都城内后,司马懿居然直接前往曹操在许都的临时治所,对着大门口的守卫自报姓名说:“我是丞相府文学掾司马懿,特地来此求见丞相大人。” 守卫只知道司马懿是曹操亲自任命的文学掾,并不知道曹操和司马懿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于是对司马懿说:“请大人稍后,末将这就去禀报丞相大人。” 这时曹操正在面见自合肥而来的扬州别驾蒋济,之前在庐江郡曾经掀起了以陈兰、梅成以及雷绪为首的叛乱,他们与江东的孙权相互策应以六县之兵背叛曹操。此时的曹操在放弃了荆南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腾出手来派遣张辽和于禁出兵讨伐。 深知蒋济才能的孙权十分痛恨之前欺诈自己退兵的行径,于是他采纳了鲁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建议,写出和蒋济暗地里勾结的书信送向了合肥城,结果故意为张辽军所截获,张辽知道曹操对蒋济十分器重,因此不敢擅自处理,只好上报给曹操。 曹操致书询问扬州刺史温恢是否有此事,温恢坚信蒋济的人品直言相告,不过曹操想到了这件事已经让军心出现了不稳定的状态,所以他只好将蒋济调回许都陈辩此事。 一见面曹操询问蒋济是否背叛朝廷,蒋济反而笑道: “若丞相认为在下真的会背叛的话,那么早就把我斩首示众了,又怎么会没有绳索、镣铐加身,反而以礼相邀让我我来相府问话呢?” 听了蒋济的话后曹操哈哈大笑道:“当初张辽请示我应该怎么处理你的时候,我就对荀彧说蒋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如果说你真的背叛了我的话,那就说明我曹孟德的眼睛是白长了,一定是孙权和陈兰等愚蠢之辈所设下的离间之计而已。” 蒋济拱手称赞曹操的睿智和信任:“丞相英明...” 邀请蒋济入座后,曹操问道:“子通,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调到许都来吗?” 略微思考之后蒋济笑着回答: “在下缪想,丞相之所以将我召回许都,一者是我蒋济意图谋反的事情已经在扬州传开了,就算我没有此意,也对扬州的士气民心有所影响,所以丞相将我调离正是为了安定局势。” 曹操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继续问道:“那其二呢?” 蒋济以玩笑的口吻继续回答曹操说:“其二,丞相想必是觉得在下头顶上扬州别驾的冠帽戴着太久了,应该是想为我换顶新的了吧...” 曹操拍手笑道:“睿智如你实在难得啊,我早就应该把你拉到自己的身边了。” 正当曹操和蒋济相谈甚欢之际,门口的守卫快步走到了议事厅门口对曹操汇报说: “启禀丞相,门外有人自称是相府文学掾司马懿,请求面见丞相。” 当曹操从守卫的口中听到司马懿的名字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再讲一遍...” 守卫如实复述了一遍后,原本端坐在坐塌之上的曹操居然腾地一下站起身。站在一旁的蒋济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十分强烈的杀气,这反倒让他更加在意这个司马懿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居然能够让曹操如此重视。 不过曹操很快又坐了回去,对着门口等待自己命令的守卫轻声说道: “我现在正和子通谈重要的事情,你去通知曹真,在廷尉司给司马懿找间僻静的屋子让他呆着,等我这边忙完了再去找他。” 虽然曹操的话表面上并没有任何想要发落司马懿的意思,然而蒋济却听得十分明白,将司马懿关进了廷尉司,基本就已经宣告了他的死亡。 得到曹操命令的曹真第一反应非常奇怪,在他的印象当众曹操和郭嘉生前都多次提过这个司马懿,从曹操的言行之中不难看出自己对司马懿的赏识,郭嘉在也在曹操分析天下大势的时候几次直言向曹操推荐司马懿,可如今曹操居然将这个好不容易招揽至自己麾下的人才下放廷尉司,实在让不明缘故的曹真感到费解。 令曹真更加惊讶的是,当他带人来到相府门口时发现司马懿并不在那里,守卫告诉他司马懿已经离开了,并且嘱咐说如果曹真带人来拿自己就告诉他,自己已经先去廷尉司等他了。 带人折返至廷尉司后,曹真果然在大门口看见了孤身站在那里的司马懿。 一见面司马懿,曹真身后的甲士便想要上前给他戴上镣铐,但是曹真却伸手制止了他们。两人都上前两步相互行礼,司马懿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处境,但依旧谈笑自若: “子丹将军,久违了...” 曹真并没有同样的心情来和他寒暄,他的面色看起来严肃:“你和丞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没有和丞相一起回来?为什么突然间一回来就要把你打入死牢呢?” 对此司马懿并没有加以解释,而是朝着曹真的面前伸出双手: “既然丞相已经给予我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无奈之下曹真只好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甲士将司马懿的手脚都用沉重的镣铐锁住。在曹真的安排之下司马懿住进了光线和环境稍微好一些的牢房,除此之外曹真还吩咐狱卒不要为难司马懿,伙食上也不能怠慢。 处理完司马懿后,曹真没有做出任何的停留便直接赶到了相府向曹操汇报。 曹操和蒋济听说司马懿居然自己前往廷尉司等待曹真,都感到十分惊讶,尤其在征讨陈兰等叛逆的时候,从张郃的口中数次听到了对司马懿的褒奖,加上司马懿这次如此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行径,更加让他对司马懿引起了极大的兴趣。 很快司马懿进入许都并被曹操收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不久前受重用和曹操自谯县整兵返回许都的贾诩,刚一到家便看到了自己常年在外流浪的儿子贾穆和钟毓,已经坐在后厅等待自己了。 一看到贾穆和钟毓在一起,贾诩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儿子现在与谁为伍,又在做些什么。 “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贾穆与钟毓面面相觑之后,便对贾诩说: “父亲,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司马懿现在被收押廷尉司的事情吧?” 端起茶盅的贾诩听到这件事的同时眼珠一转,转而抬头看着贾穆: “你想让我把他救出来?那你们可找错人了,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帮助你们一起去劫狱,有这个身手的李进和程武都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应该让他们去。更何况...” 贾诩低下头轻轻吹了吹逐渐升腾的热气,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又放回了原位: “司马懿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自己跳到了这个虎口里,想必早就想好了脱身之策了。” 正当贾诩准备起身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钟毓突然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纵然如此,希望到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您能够及时伸出援手,就算您和司马懿并无任何私交,可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您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这时贾诩终于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他重新坐了回去伸出手轻轻扇了扇已经渐渐淡去的热气,转而看向了一别数年没有消息的贾穆: “你是什么时候和他们搞在一起的?还有...刘社到底在哪里?” 曹丕得知了司马懿的事情后顿感措手不及,他只知道司马懿会在近期来到许都,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以这样自寻死路的途径进城,为此他特地找来了陈群和吴质商量这件事,并且紧急寻求积极营救的方法。 起初曹丕是想要亲自前去曹操身边为司马懿求情,但是对此陈群和吴质都表示了反对,吴质对曹丕说:“公子忘记了之前的周不疑么?那时您为他向令尊求情,结果不仅没有保得住周不疑的性命,反而招致了丞相对您的猜疑。” 同样对司马懿安危十分担忧的陈群也补充说: “目前来看司马懿还是安全的,如果丞相真的想要杀死他的话就不会将其先行押至廷尉司,不过假如公子您去替他说情的话,那恐怕真的会害死他的。” 有所清醒的曹丕仍旧不放心,他显得很焦急: “那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仲达先生不管吧?” 对此陈群和吴质给了曹丕一个建议,那就是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雨水(初候):避危轻附势 司马懿被抓的这段时间,屯骑都尉伏完病重,其子伏典亲自前往相府请求曹操允许皇后伏寿出宫见父亲最后一面,起初曹操出于伏寿多次暗地里意图谋算自己而拒绝了伏典的请求,但是荀彧听说了这件事后对曹操说: “百善孝为先,丞相如果不让皇后娘娘探视伏完的话,恐怕会为人诟病。” 考虑再三后曹操最终同意了这件事,并且在荀彧的劝说之下解除了禁卫军对德阳殿的包围,给与刘协和伏寿一定程度上的人身自由。 与此同时被钟毓暂时安排在驿馆的伏若歆也得知了伏完病危的消息,于是她赶紧赶回家探望父亲。躺在病榻上的伏完看着小女儿平安回来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心,他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了伏若歆的头顶上: “之前听说你只身前去荆州,我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看着父亲满脸病容的憔悴姿态,伏若歆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 “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伏完扭过脸看着上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正让我担心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姐姐,我怕她再这样下去的话不仅自己可能会死于非命,整个伏氏一族恐怕也会受她牵连啊。” 深知伏寿脾气的伏若歆很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同时她也知道凭自己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伏完不想让伏若歆也牵连进来,伸出右手拍了两下伏若歆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 “你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嫁了,千万不要参与宫闱之事。” 说到这里伏完不免对自己长时间来没有帮女儿寻找夫婿而感到自责: “为父当初做了件错事,就是把你姐姐嫁进了皇家、嫁给了天子,女儿记住千万不要再嫁给和皇家有任何牵连的人,只可惜父亲时日不多,不能亲眼看着你出嫁了...” 此时伏若歆心里想到了自己心仪的司马懿,正是因为和皇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不让父亲担心自己,她安慰伏完说: “父亲放心,女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了宦官高坑而又尖锐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迎候伏寿的到来,伏若歆在这个时候完全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但是毕竟旁边还有躺在病榻之上、生命垂危的父亲,她不便直接将自己和伏寿之间的矛盾体现出来,因此她也像往常一样伏首跪在地上迎候伏寿。 伏寿进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妹妹,起初她十分惊讶,但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妹妹平安无事的时候,伏寿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在弥留之际,伏完仍旧苦苦劝说伏寿不要再逆天行事,掌握大权的曹操不是她和刘协所能够对付的。然而尽管经历了多次的失败,但是伏寿仍旧执着于帮助刘协重新政治汉室社稷,这让伏完深感痛心,他仰天长叹之后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伏寿和伏典见父亲已经去了,纷纷跪在地上哭泣,唯有伏寿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握着伏完的手:“父亲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我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考虑到伏完是三代老臣又有一定的人望,曹操向重新上朝的天子刘协请奏为其风光大葬,以表其当年竭力帮助天子东归的功勋。 这时候伏若歆已经是心力交瘁,她心爱的男人被关在了廷尉司生死未卜,而自己的父亲又刚刚去世了,伤心至极的她感到十分的疲惫。 在为伏完守灵的过程中,因为连日来的劳累导致很多守灵的伏家子弟都跪坐着睡着了,只有跪在伏寿和伏若歆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伏完的灵位。 “你之前和父亲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是指司马懿吗?” 即使知道妹妹在怨恨自己,但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伏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伏若歆听了她的话后仍旧目不旁视的看着前方的伏完灵位,冷冷的回答: “是...” 一听这话伏寿坐不住了,她当即表示了极力反对: “不行,你绝对不能和司马懿在一起...” 虽然迫于周边有很多亲人,伏寿的声音尽量压得很低,但是仍旧可以听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的反对程度。她看了看周边没有人注意到后,用相较于之前更小的声音对伏若歆说: “你应该知道司马懿拥有的身份对他来说有多危险,你怎么还能继续喜欢他呢?” 对此伏若歆冷笑道: “呵呵,皇后娘娘应该早就知道我心里有司马懿吧?怎么那个时候你就没有反对呢?” 这句话问得伏寿哑口无言,伏若歆看她已是无言以对,继续说道: “不如我我替你回答吧,因为那个时候你想利用我对司马懿的爱慕之心,让我为你们传话,之后再利用司马懿对陛下的忠心骗他在曹操身边致使其赤壁大败,损失惨重后好让你们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将朝政大权收归己手,可惜的是你们机关算尽还是没有得逞。” 伏寿没想到伏若歆居然将这件事看得如此透彻,一时间陷入了呆滞之中... 自从亲自下达了将司马懿下放至廷尉的几天以来,曹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安稳,辗转反侧之余脑海之中总是回想着司马懿那挥之不去的身影。 他特地找来了贾诩,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并且询问此时应该拿司马懿怎么办。 贾诩沉吟片刻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丞相天纵英才,一生之中恐怕很少有人能够算计得了您,这个司马懿虽然年纪很轻却能让拥有绝对优势的您惨败而归,实属罕见。” 虽然贾诩并没有明着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曹操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味儿,随即笑道: “那不见得吧?当初宛城之战若非你贾文和所谋,我又怎么会损失了长子爱将呢?” 实际上贾诩正在等待曹操察觉这件事,这样以来他就能够意识到自己想暗中传达给他的意思,为此他不惜让曹操回想起最不愿意碰触的伤痛。 这下子曹操开始犹豫起来,贾诩见状趁势进言说:“丞相能够容纳害死长公子和典将军的在下,难道就容不下因年轻气盛的于您一时为敌的司马懿吗?” 曹操将贾诩的话听了进去,虽然曹洪再三催促将司马懿杀死以泄赤壁兵败之恨,但是曹操却迟迟没有下达这个命令,时间长了反而对曹洪产生了怀疑和反感。 这天夜里,司马懿坐在囚笼中的草塌之上,用着白色的石子在布满灰尘的石壁上图画着些什么,可能是由于太多专心导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牢门被打开了。 而站在牢门前注视着司马懿动作的人,正是曹操。 站在曹操身旁的曹真想要叫司马懿,但是却在出声之前被曹操伸手制止了。 他就这么站在老门口,十分有耐心的凝视着司马懿在石壁上所画的内容。 “都被关起来了,居然还有兴致画地图吗?” 终于曹操出声了,司马懿听后丢掉了手中的石子转身向曹操躬身行礼: “罪臣拜见丞相大人...” 曹操倒并没有看一直想见的司马懿,反而对司马懿在墙壁上所画的地图感兴趣,转而指着墙壁上的图问道:“这是雍、凉以及汉中的地图吧?” 司马懿回答说:“丞相慧眼。” 这时曹操才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他弯下腰伸手拨开了草塌上面的碎石子坐了上去,眯着眼睛看着司马懿: “与孙刘联军作战的时候,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失败才答应出仕于我的?” 对此司马懿毫不隐晦的回答:“正是...” “呦呵,你承认的倒是挺爽快...” 见司马懿居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曹操反倒忍不住笑出声来了,他继续问道: “那就说说吧,你冒死来见我的原因是什么。” 司马懿伸手指向了墙壁上的雍、凉以及西川、汉中之地图对曹操说: “赤壁之战让丞相蒙受了巨大的失败,失去了以江陵重镇为核心的南郡等地。之后丞相也曾亲自坐镇谯县,打造轻型战船、训练水军以图攻伐孙权,可却无功而返,可见丞相先前所制定的南进策略,基本已经可以下达难以实施的定论了。” 听着司马懿准确的分析,曹操并没有急于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选择继续耐心的听: “说下去...” 司马懿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解释说:“眼下刘备占据了荆南,而孙权盘踞江东,相比之下刘备的选择余地很大,他进可以西进多巴蜀、汉中之地,退也可守住自己现有的领土。而孙权则不同,他除了南下占领士燮所统治的交州之外没有可以扩展的底盘。虽然以现在的局势来说孙权和刘备仍旧属于同盟,所以短时间内即使双方有摩擦也不会发生正面冲突,但是他们这种裂痕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迟早会爆发改变天下格局的战争。” 曹操问道:“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曹操的提问,司马懿伸出摊开右手五指盖在了汉中之地对曹操说: “眼下丞相的目光应当放在这汉中之地,我料想刘备不久便会起兵攻打益州,到时候如果西川落入了刘备的手中,那么汉中也很快会被其所侵占,丞相所要面临的敌人之中刘备的实力就会得到大大的增强,到那时您所面临的战线将会蔓延至三辅以西。” 说到这里司马懿又将话题绕回到了之前所提到过的孙刘联盟上,他认为: “刘备如果攻取西川的话必定要在荆州留下重兵防卫孙权,到那时他一旦夺取了益州孙权必定会眼红其鲸吞巴蜀之地,那么势必会加剧联盟的瓦解。而丞相举兵过三辅定汉中,被孙刘两面夹击的态势就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因为到那时孙权绝不会坐视刘备一家独大,我们可以先行联合孙权打击刘备,而后再图消灭孙权。” 基本将自己的谋划讲述完毕之后,司马懿躬身对曹操说: “在下先前致使丞相蒙受兵败之耻,今日便献上西进之策来弥补先前的过失。” 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纵论天下局势、且卑躬屈膝的司马懿,曹操心中纵然对他是否真心仍旧心有存疑,但是他的确已经被司马懿的西进之策所吸引。 寂静的牢笼之中无人敢大声出气,氛围让每一个狱卒都紧张到难以呼吸。 过了很久后,曹操终于站了起来俯身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尘土转身朝着牢门口走去,而司马懿也依旧保持着弯腰拱手的姿态。 站在曹操身旁的曹真听了司马懿的策论后,认为眼下西进是最有效也是最好的拓疆方法,可是曹操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并要离去,这让曹真不免有些担心曹操会错失这个机会。 就在曹真准备出言相阻之时,右脚已经跨出牢门的曹操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身后的司马懿说:“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相府的文学掾了,今后与蒋济分任东西曹属吧。” 司马懿仍旧没有抬起头,只是高声对曹操再度启用自己表示了感恩: “谢丞相...” 等到曹操走了之后司马懿这才抬起头,转过头来凝视着墙壁上自己所画的山川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雨水(二候):闻遁飞骑弛 再度投靠曹操的司马懿,不仅没有外界人所看待的那样是自寻死路的愚蠢行径,反倒绝处逢生以西进汉中之策再度受到了曹操的重用,安然无恙的从廷尉司的大门走了出来。 消息再度传遍了整个许都,首先得知这个好消息的人便是曹丕,他这才明白一切早就已经在司马懿的计算之中了,他对身旁的贾逵称赞说: “这个司马懿居然连父亲的脾气秉性都能摸透,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是历来阅人目光很准的贾逵却隐隐的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正因为这个司马懿有过人的才能,我想他日久不定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公子若要用他还是需要留有一手,以免到时候连您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其利用。” 然而此时的曹丕正需要像司马懿这样拥有足够宽阔战略眼光的能人,他虽然知道司马懿并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但是眼下他需要人才,所以顾不了那么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准确的说我现在和司马懿也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利用他来帮助我稳定实力进而夺得世子大位,至于司马懿么...我知道他答应辅助我绝非是他所说的那么单纯,只是如果我不用他,那么他就会去子建或是子文那里,那样我会更加棘手。” 贾逵听了曹丕的话认为有一定的道理: “的确,司马懿既然已经铁了心想要回到丞相的谋士层中,那么以他现在的处境与最有可能成为世子的某位公子取得默契就成了必然,所以与其把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留给三公子或是四公子,倒不如将司马懿留在身边。” 与此同时正在守孝的伏若歆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也十分开心,自从伏完去世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对前来通知的程武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司马懿一定有这个本事的。” 而正巧经过的伏寿听到和伏若歆和程武的对话,得知了司马懿不仅没有死,反而还回到了许都重新在曹操手下出仕,这不禁令她大惊失色。 回到宫中后伏寿将这件事转告给了刘协,当时的刘协虽然已经重获自由,但是对外界的消息完全处于隔绝状态,因而整日里在德阳殿内研究医学药理,当他亲耳听到了司马懿仍旧活在世上的消息时几乎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站起身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快步走到了伏寿面前: “你说的可是真的?仲达他还活在世上?” 得到了确认之后刘协起初露出了万分欣喜的笑容,不过他很快就回想起来司马懿的真实身份,以及自己当初曾经在背后狠狠刺了司马懿的那一剑... 想到这里刘协激动的情绪再度平复了下来,他曲下膝盖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吧?也对,毕竟我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他应该这么做。” 伏寿蹲下身子抚摸着刘协的肩膀安慰道: “陛下无需如此自责,您也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之后才会下了那样的决心,我想换做是谁都这么做,司马懿现在回来我们要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才行。” 早在和斗笠男子合谋有算计其失败后,被曹丕找到并且由贾逵送回许都的刘协就已经失去了与曹操一争高低的雄心,他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远远不足以驾驭这个国家,因此他在心态上和伏寿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面对伏寿仍旧劝自己要寻找扳倒曹操时机的想法,刘协显得很冷淡: “还是算了,也许真像曹丕所说的那样,如果安于现状的话或许我的结局会更好一些。” 和荀彧等谋臣商量之后曹操决定依照司马懿所部署的策略,暂时搁置南进的计划,命令张辽、乐进和李典三人守卫以合肥为中心的东方,以便抵御江东孙权的进犯,而熟悉荆州地形的曹仁和徐晃则留守襄阳防卫刘备可能的北上进犯。 做好了所有的安排部署之后,曹操便决意返回自己的治所大本营邺城,除了留守许都的荀彧和病重的荀攸之外,剩余的谋士诸如贾诩、程昱以及司马懿和蒋济等人,都跟随曹操的大队人马一同前往邺城。曹操只留下了少数的官员辅助荀彧治理许都。 临行前司马懿特地前往伏完家中以吊唁为由向伏若歆道别,伏若歆本想和他一同前往邺城,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重孝在身实在不方便,也只好强忍着与司马懿分别的痛苦对他说: “你重伤刚刚痊愈,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一直以来都把伏若歆当妹妹看待的司马懿,虽然觉得她那含情脉脉、恋恋不舍的目光并不寻常,但是对感情方面依旧迟钝的他,仅以为伏若歆与自己抱有的是同样的感情。 刚刚到达了邺城历经重重艰险得以存活的司马懿,心想自己终于可以回家看看妻子和儿子了,于是他前往曹操的治所向其申请返回堂阳探望妻儿,但是他还没有见到曹操的面就在庭院之中碰见了西曹属蒋济,蒋济询问了司马懿急匆匆的来意之后笑着说: “丞相知道仲达你离家日久,必定思念亲人,已经任命令兄司马朗为丞相府主簿,并且将司马家的家眷全都迁入邺城,你不必特地跋山涉水去堂阳了。” 听了蒋济的话后,司马懿当即反应过来曹操的做法看似是体恤自己,实则是将自己的亲人全都扣押在邺城以作人质,毕竟自己当初曾经与他为敌并且背叛过他,曹操的做法也完全在司马懿的预料自己,因此司马懿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惊讶。 询问了司马家的落脚之处后,司马懿急忙赶到曹操亲自为司马家置办的宅邸,因为他心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那自从出仕后还没有亲眼见过的儿子。 刚巧进门后他便看到了司马防和胡昭两个人庭院之中,左右推着木摇床,此刻的两个已年过半百的老人面对着床内嬉笑的婴儿,居然没有了往日那严肃刻板的神情,反而摇动着手中的木鼗和木雕哄逗着司马师开心,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父亲和师父了。 这时司马防注意到了司马懿站在门口,于是挥动着木鼗不禁停了下来,随即胡昭也注意到了归来的司马懿,瞬间两个人脸上所有的笑容都僵硬了。 迈着步子的司马懿慢慢走到了木摇床前,看到了床内睁大了眼睛正看着自己笑的司马师。 “这是的你的儿子...” 胡昭和司马防都将手中的玩意儿放回到了木床内,司马防对司马懿说: “依照你的本意,这个男孩的名字就叫司马师。” 司马懿缓缓伸出手将胡乱挥动四肢的司马师抱了起来,初为人父的他还没有完全做好这个思想准备,因此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件事,不过当他看到了自己亲生儿子的那一刻起,司马懿才真正明白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从房门内走出来的司马朗也看到了庭院中的司马懿,他之前曾经从司马防的口中挺说了司马懿身受重伤在荆州修养,因此他一直十分担心司马懿的安危。 “仲达!” 司马朗快步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紧紧握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你已经没事了吗?受的伤怎么样了?” 面对兄长的关心司马懿像以前一样憨厚的笑了笑: “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兄长您挂心了。” 很快得知司马懿归来的司马兄弟门纷纷从内堂等各处集中在了庭院之中,大家都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司马懿看着与自己并至亲血缘的兄弟们这么关心自己,内心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 看遍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亲人后,司马懿总觉得似乎是少了一个人,他将司马师轻轻的放回了木摇床内后问司马朗:“春华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司马朗正想着应该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因为之前司马防和钟毓刻意将春华昏迷的事情隐瞒正处于关键阶段的司马懿,所以司马懿对此完全不知情。 但是从兄弟们的眼神之中司马懿已经读出了不太好的预感,他连忙追问: “大哥,春华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司马防开口说:“当初曹洪的夫人赵氏奉曹操之命前来探视春华,曹洪夫人走后不久,不知道为什么春华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极不稳定的现象,幸好季达及时赶到并找来稳婆和大夫,这才让她们母子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春华在生完师儿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 推开了房门后司马懿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的张春华,以及坐在床榻边的甄宓和张凝。司马懿认识张郃的妹妹张凝,但是对一旁身着朴素却不失贵气的夫人却感到十分眼生,为此司马朗介绍说: “这位是甄夫人,乃是二公子曹丕的正妻。这段时间甄夫人和郭夫人时常会来探望春华的病情,而是每次来都会带很多有助于春华恢复的药物和补品。” 虽然这时司马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双眼紧闭的春华身上,但是当他得知了甄宓是曹丕的夫人之后,他还是本能性的躬身向其行礼: “下臣见过甄夫人,多谢两位夫人关心。” 甄宓和张凝站起身予以回礼:“仲达先生客气了,春华与我们情同姐妹,如今她得了这样的重病我们理当前来探望并尽一份心力。” 事实上甄宓和张凝在听说了张春华的病情后,因为担心第一时间便来探望,但是至于源源不断的药物和补品便是曹丕的刻意安排了。 侧坐在床榻边,看着张春华苍白的脸颊不免让司马懿十分心疼,他轻轻伸出手握住了张春华的手柔声对她说:“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痛苦。” 站在身后的司马馗对司马懿回忆说: “之前二嫂在昏迷之前曾经不断重复着让我门赶紧通知你,可是还没有等她来得及让我们通知你什么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句话引起了司马懿的警觉,他转过身询问道: “之前父亲说春华昏迷之前曹洪的夫人赵氏前来探视过她?” 司马馗点了点头:“嗯,当时兄长人在县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中,因为赵氏夫人和二嫂都是女流我不便在场,但是我在后院内听到了大堂似乎有争吵声所以便去看看情况,可等我赶到时赵氏夫人已经不在了,二嫂也瘫坐在地上。” 这下子司马懿完全明白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曹洪的夫人赵氏身上... 整整一夜司马懿都守在张春华的身旁,他手握着毛巾在面盆之中沾湿后又将其拧干,擦拭着张春华的手,从他的眼神之中明显可以看出张春华所受到的伤害,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司马懿对着窗外那一直躲在暗处保护他的程武说: “我记得钟毓之前曾经和我说过,你们会听命于我对吗?” 站在纸窗外的程武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反问司马懿: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擦拭完张春华的双手后司马懿将毛巾折叠好挂在了面盆边上,平静的语气仍旧没有办法隐藏他深埋在内心的愤怒:“替我转告钟毓,让他查清楚那位赵夫人的底细,敢于伤害我至亲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不论她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雨水(三候):脱危显远智 游走在花园之中的赵蕊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优先的赏着花,当她经过花井道时似乎是觉察出了花园之中有“客人”来访,于是她挥了挥手屏退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女: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走走。” 侍女们退下之后,赵蕊走进了凉亭之中坐在石凳之上,背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假山说道: “怎么?你们那位‘殿下’找我又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一直躲在假山内的年轻女子钟毓现身了,她也走进了凉亭之后坐在了赵蕊的对面:“‘殿下’让我来问你,为什么要私自违背约定去招惹张春华?” 看着眼前这名长相冷峻美艳的女子,赵蕊站起身走到了扶手边笑道:“违背?我想你们是弄错了吧...当初你们劝我下嫁曹洪的时候,我们所约定的是协助你们在背后煽动曹洪和司马懿之间的不和,可没有说过我和司马懿的个人恩怨也要受你们的限制。” 对此紫衣女子显然不满意,她冷艳凝视着赵蕊的背影: “可是你这么做会打草惊蛇,现在张春华昏迷不醒已经让司马懿开始怀疑你了。” 赵蕊伸出手将护栏外开满鲜花的树枝折了下来放在手中细看: “我就是要他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话说回来...” 她转过身看着紫衣女子露出颇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对她说: “不过话说回来了,之前你们不是说司马懿肯定会在荆州很痛苦的死去么?为什么现在他不仅活得好好的,反而曹操还继续重用他?难道说你和你们那位‘殿下’的能力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懿都没有办法杀死么?” 话音刚落赵蕊忽然间发现自己手中的花枝被截成了两段,其中一段落在了地上,而紫衣女子的剑也已经回到了剑鞘之中: “注意你说话的口吻,若是再敢出言侮辱‘殿下’的话...” “是是是...”赵蕊伸出双手作投降状: “我知道你们想要杀我的话是轻而易举的,若不是我对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恐怕这次你来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的话,早就把我给处理掉了。” 紫衣女子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如果你还想让司马懿死无葬身之地的心意没有任何的改变,就好自为之...” 深夜十分,坐在书房之中的司马懿伸手接过了对面钟毓所调查而来的结果,当他彻底了解了这个所谓赵氏夫人的真实身份正是昔日的赵蕊时,司马懿终于明白曹洪要三番四次的针对自己了,也意识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敌人远远不止于先前所预料的那么少。 看着司马懿低头凝视竹简上每个字的专注姿态,钟毓笑道: “怎么?现在开始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了么?” 司马懿冷呵一声:“退堂鼓?如果区区一个赵蕊就能够让我知难而退的话,那我司马懿未免胆量也太过局促狭小了,我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应对躲在暗处操纵曹洪的她。” 这时钟毓忽然想到了似乎司马懿的周边总是聚集着很多的各式各样的女子,于是忍不住拿这件事打趣司马懿说:“这个赵蕊因为得不到你而恨你入骨,没想到你还挺有女人缘的。” 将竹简折叠好后司马懿扔到了桌案摞起来的层层书简之上,冷冷的瞪了钟毓一眼: “到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除了你和程武之外,你们那里还有什么人?” 钟毓早就知道司马懿早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他十分从容并且认真的回答说: “既然你已经成为我们的主公了,也没有必要对你隐瞒,我们这些人当中除了程昱之子程武外,还有济阴人氏李进、贾诩之子贾穆等人,一般来说程武和李进以高强的武艺加以协助,而我和贾穆则以智谋辅助于你,除此之外,我还给你物色了一位十分可靠的角色。” 听到钟毓这样故弄玄虚的话语不禁引起了司马懿浓厚的兴趣: “十分可靠的人?” 然而对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钟毓却并没有告诉他,只是保持神秘的回答说: “暂时还不能说给你听,不过等到了必要的时候我想他会主动出现帮你的。” 在司马懿得知赵蕊真实身份的同时,赵蕊也在和曹洪一起商量应该怎么对付司马懿。 刚刚与曹操的大队人马一同返回邺城家中的曹洪,一见到貌美如花的赵蕊瞬间难以把持自己,驱散了下人之后他拦腰将赵蕊抱了起来走向了阔别已久的床榻... 一番云雨过后,全身赤裸的曹洪躺在床榻之上仔细回味着刚才肉体上的欢愉,赵蕊则坐到了床榻边将衣服穿好,伸手将蓬乱的头发绕到了后背上转过脸对曹洪说: “现在司马懿重新受到了丞相的重用,你可是历来与他不和,若是等他渐渐掌握了丞相的信任,那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战场之上骁勇无比的曹洪却缺少足够的政治头脑和必要的城府,他被赵蕊的话所煽动急忙坐起身说道:“之前我在许都的时候就和大哥说了很多次,司马懿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以重用的,大哥也常说他有‘狼顾之相’,并未池中之物,可是不知怎么的本来大哥已经把司马懿关进了廷尉司,就差下一道命令把他给宰了,谁知道过不了几天大哥居然就把他给放出来了,不仅如此还让他和那个新晋的年轻人蒋济一同担任自己的东西曹属。” 赵蕊在梳理头发的同时也在思考着: “既然丞相多次提及司马懿的‘狼顾之相’,那么看来他心中也并不完全信任司马懿。” 想到这里,赵蕊的嘴角扬起了一条诡异的弧线... 第二天,曹洪像往常一样前往相府向曹操汇报大军主力返回邺城后的驻防情况,这时的曹操刚刚回到邺城实务繁忙,他匆匆看了之后认为曹洪的处理还是比较妥当的,所以就直接加以批示,随机继续阅读着河北各郡送来等到批阅的表文。 曹操见曹洪还不离去并且还注视着自己所看的表文,觉得很奇怪: “我说,你还有事吗?看什么呢?” 面对曹操的提问曹洪挠了挠头:“说实话大哥我挺羡慕您的,您说您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好使呢?我么行军打仗可以,不过让我看这些天书一样的文字我就受不了了。” 听曹洪这样说曹操将竹简和手中批阅的笔搁下后上下打量着曹洪: “今天的太阳是打哪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露出憨厚笑容的曹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战场之上只知骁勇善战、一味拼杀不是为将帅者应该做的,我也想像张辽、张郃还有大哥你一样,做个有勇有谋的人。” 叹了口气后曹操点了点头: “你能这么想我感到很欣慰,现在还不算晚,没事多看点兵书策论就行了。” 说罢曹操再度拿起笔准备继续批阅表文,不过曹洪却显得很为难: “大哥,你让我自己去看书不是为难小弟么?倒不如找个有学识的人来教我来的快些。” 曹操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和曹洪去磨这些小事,他头也不抬的对曹洪说: “相府之中有才学的人海了去了,仓曹属高柔、丞相主簿司马朗、西曹属蒋济还有东曹属司马懿等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当你的老师,你随便找他们任何一个人去请教。我这边很忙,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让你分心。” 得到了这句话后曹洪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当天下午,曹洪便派遣下人到司马家请司马懿到自己的府上请教一二。 司马懿接过曹洪亲笔所书的邀请书简后,看都不看就甩到了一边,钟毓便对其说: “看样子还没有等你做好准备,那边就已经开始下手了...” 而司马懿却认为这次正好中了自己的下怀: “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我也就只好兵来将挡了...” 很快司马懿就跟随站在门外等候的曹洪府家丁离去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程武不免对其感到担心,他扭过头问钟毓:“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出事啊?” “我说仲德先生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呢?” 对于程武这种明知故问的话,钟毓露出了极为无奈的表情,他瞥了他一眼说道: “既然知道有问题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跟过去看看?” 程武见状赶紧提着手中的利剑一跃蹿上了屋顶,朝着曹洪的住处快速奔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惊蛰(初候):立约谋定盟 在家丁的指引之下司马懿跨进了曹洪家的大门。将司马懿引入花厅之后家丁们便各自散去了,只留下司马懿一个人站在了偌大的花厅之中。 就在司马懿前后打量这个布置华丽、充满芬芳的环境,到底与将自己带到这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时,他的身后已经有个身影正迈着静悄悄的步伐朝着缓缓走了过来。 司马懿灵敏的直觉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有人的存在,并且还夹杂着十分浓烈的怨愤和杀气,于是他第一时间转过身,不成想居然看到了阔别已久的面孔。 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但是司马懿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变化并不大,只是从感觉上来说比起之前增添了几分妖艳和诡异。不过这并没有让司马懿太过惊讶,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惊讶的理由,他十分平静的拱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赵蕊行礼: “在下司马懿,见过赵夫人...” 本来在逼近司马懿的过程之中,赵蕊用着极度憎恨的眼神注视着司马懿的背影,那种眼神甚至能用欲先杀之而后快来形容,但是当司马懿转过身而看到他的脸庞时,赵蕊的眼神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深情而又呆滞,似乎回到了那个少年时懵懵懂懂,心中只想着司马懿而难以容得下其他女子的赵蕊... 不过赵蕊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能用这种心态继续面对司马懿,于是她很快又回到了现在这个心狠手辣、阴险狠毒的赵夫人,眼神之中的柔情也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我之间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不用和我如此拘礼吧?” 望着对自己看似彬彬有礼、亲切热情的赵蕊,司马懿心中俨然已经发现了一切并没有那么单纯:“虽然如此,但如今你已经贵为都护将军的夫人,从职位上来说我属于下级,所以在下理应要向夫人您行礼才对,不然的话可就坏了礼数了。” 赵蕊也发现了司马懿在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显然紫衣女子所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但是她依旧十分平静:“我听说夫君请了相府中有学识远见的青年才俊来请教,所以好奇特地来看看的,不成想原来是故交,天下可真是太小了...” 最后一句话司马懿听得出来赵蕊另有深意,他也沉着应答: “夫人说的是,天下的确远比我们想象当中要小得多,也或者说只要有心,哪怕是远在天涯也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于近在咫尺的距离...” 说到这里司马懿将话题车道了张春华的身上: “听闻我离开堂阳之后,夫人曾经纡尊降贵亲自前往家中探视怀有身孕的拙荆,在下一直想要找机会求见夫人,以表达对您如此费心关照拙荆的感谢之情...” 与其说司马懿的话实在对赵蕊表示感激,倒不如说暗地里在警告她自己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这一点赵蕊自然是心知肚明,正当她打算回答司马懿的时候,曹洪已然从花厅外走了进来:“哎呀哎呀...仲达先生大驾光临本将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曹洪的突然出场让司马懿和赵蕊之间越来越露骨的对话得以中断,赵蕊心想如果再这样谈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就会被司马懿追问的下不来台,索性的是曹洪及时赶到了。 其实曹洪并不是真的想要像他表面上所说的那样,真心向司马懿请教军国大事,然而为了把戏份做足他仍旧硬着头皮拿着一些的高深的书简假意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与此对应的,司马懿也十分配合曹洪的逢场作戏,认认真真的回答了曹洪的每一个问题。 令双方都觉得枯燥难忍的戏码终于结束了,这时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司马懿认为这次已经亲眼确认了赵蕊的身份,以及从她的眼神之中确实得出对自己抱有很深的敌意之后,他觉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他打算尽快抽身。 但是发现司马懿已有离去之意的曹洪,却对他进行挽留: “有劳仲达先生今日耗神帮我解惑,恰好甄夫人和杜夫人受拙荆所请在府中赏花作客,本将已经吩咐下人在府中设宴,并邀请子丹和文烈、子通先生作陪,还请仲达先生务必赏光。” 司马懿也想看看曹洪和赵蕊到底在耍什么花样,索性也就答应下来: “如此,在下就搅扰了。” 此时陪伴甄宓和杜夫人在庭院中赏花的赵蕊,看甄宓并府中华丽的陈设没有丝毫的兴趣,眼睛只注视在满院中栽种的各式花草,也基本不与自己有过多的对话,所以便主动挑起话题说:“听说夫人在邺城的时候就十分精通花草,不知寒舍的这些可入得了您的眼睛?” 甄宓虽然和赵蕊仅仅有过几次正式场合的碰面,但她心里也隐约感觉到这个赵蕊不简单,和她发生过多的接触并不是件好事,所以一直和赵蕊保持着距离,今日赵蕊邀请曹操的妾室杜夫人和自己前来赏花,本来是想要借词推脱的,然而杜夫人已经应允自己也不好拒绝。 “夫人见笑了,妾身对花草只是有所喜好罢了,并谈不上精通二字。” 三人在花园之中大多数谈论的都是些闺房育儿之事,不久曹洪派来的下人便来到的花园: “启禀夫人,将军吩咐小人前来通报宴席已经布置妥当,请三位夫人前去正厅。” 曹洪亲自领着司马懿前去正厅,恰好此时曹休、曹真以及蒋济也应邀到来了,司马懿与他们先后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入座,很快赵蕊便领着甄宓和杜夫人来到了宴厅。 敏感的甄宓从场面上看起来热闹的气氛之中觉察出了一些不自然,很快她便发现了赵蕊的眼睛有意无意总是盯着自己身旁的杜夫人看,这让她感到很奇怪。 按照先前的布置每人席前都会放置独立的酒壶,当下人将杜夫人的酒壶端上来后,赵蕊便端起酒樽站起身,从主人侧席上走到了甄宓和杜夫人的席位中间: “今日多谢两位夫人赏脸应邀赏花,妾深感荣幸,特来敬你们一樽以表谢意。” 见赵蕊如此客气甄宓和杜夫人也只好端起了各自面前的酒樽站了起来,回敬道: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 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后,甄宓在抬头之际突然发现赵蕊的嘴角居然挂着让她觉得十分不正常的笑容,这让她的内心十分不安。 不一会儿,杜夫人渐渐感觉到头晕目眩,甄宓察觉后赶忙上去扶住了她: “夫人,您怎么了?” 可这时杜夫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赵蕊见状笑了笑,随机挥手对站在她们身后的侍俾吩咐说:“想必杜夫人应是不胜酒力,来人,将杜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歇息,好生照顾。” 甄宓见状对赵蕊说:“夫人,我看还是将杜夫人送回相府比较好,免得丞相大人担心。” 但是赵蕊却不以为然: “杜夫人是因在我府上作客而醉倒的,若是就这么送回去的未免也有失待客之道,如果丞相知道了恐怕要责怪和我将军招待不周了。” 说罢赵蕊对着站在杜夫人身后的侍俾使了个眼色,侍俾便上前将杜夫人左右搀扶出了宴厅。这个插曲从一定程度上打乱了原本推杯换盏、彼此交谈的气氛,曹洪见状举起酒樽对司马懿说:“先生今日想必十分辛苦,不如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司马懿举樽笑答:“将军无须如此客气,在下所尽乃绵薄之力,况且还有患病卧床的拙荆在家中,在下还要赶回去照料,所以请将军见谅。” 一听说司马懿要回去照顾张春华,赵蕊握着酒樽的手无形之中加重了力道,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僵硬,但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转换了过来,顺手弯腰拿起了杜夫人先前所用的酒壶走向了司马懿的面前,往司马懿面前空荡荡的酒樽倒满了酒后将酒壶放了下来,转而端起了酒樽递向了司马懿的面前: “先生高才,妾身替夫君敬您一樽,希望日后与将军同殿为臣,要好好相处...” 伸手接过了盛满了酒液的酒樽,沉默了片刻后他笑着与赵蕊相敬: “在下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乡野书生罢了,日后还要请夫人和将军好生关照...” 抬袖仰头将酒饮下后,赵蕊对司马懿说: “今夜想必对先生来说应该会与往常有所不同,还请先生好好享受...” 酒过三巡之后,坐在原地的司马懿顿感眼前的视野逐渐开始模糊起来,让他不得不伸手捂住额头,坐在他身旁的蒋济察觉出司马懿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于是问道: “仲达兄,你没事吧?” 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但是司马懿的头脑十二分的清醒,看着面前的酒壶和酒樽,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赵蕊刚才给自己喝的酒里有问题。 此时司马懿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留下来,否则的话一旦失去意识很有可能会遭到赵蕊和曹洪的算计,所以他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站起身,强打着精神对上座的曹洪和赵蕊拱手告别说:“在下从不饮酒,此次初饮后顿感不胜酒力,恳请告辞回家休息。” 看酒中所下的迷药效力开始发作了,赵蕊哪里肯放司马懿离去呢: “仲达先生既然身体不适,不如先在舍下暂时暂歇,等酒力稍缓后再行离开也不迟。” 坐在席上的甄宓看了看司马懿席案上原本属于杜夫人的酒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她还没有足够的依据,也不清楚赵蕊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所以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眼看赵蕊强留司马懿,敏感的蒋济察觉到气氛绝非曹洪夫妇好客那么简单,所以起身替司马懿解围:“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反正我家和仲达同路,不如就由我送他回去吧。” 说罢蒋济赶紧去扶已经站不稳的司马懿,甄宓见蒋济的参与是个好时机,于是也趁势起身对将蒋济说:“子通先生,妾身在曹洪将军门外有马车接送,不妨就由我送你们回去吧。” 对与甄宓关键时候的出手相助,蒋济深表感谢:“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然而低着头的司马懿无意间发现了坐在屋顶上的程武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轻轻挣脱开了蒋济的手臂对已经坐不住的赵蕊拱手道: “在下头晕实在难以行走,晚宴还未结束实在不好搅扰了子通兄和甄夫人的雅兴,既然赵夫人和曹将军好心留我暂歇,那在下就搅扰了。” 这下子倒是让甄宓和蒋济大惑不解了,蒋济认为司马懿可能是因为酒中的不知名药物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小声提醒说: “你喝醉了,继续留下来不合适,还是由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赵蕊得到了司马懿这句话后顿时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转热喜上眉梢的指示一旁的家丁扶司马懿到厢房歇息,至此蒋济和甄宓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都不理解司马懿到底是什么了,心中隐隐对即将要发生的未知之事感到不安。 家丁扶着司马懿穿行在廊道之中,司马懿假装已经醉倒任由家丁将自己扶到了一件厢房门口,推开门后家丁吧司马懿放到了床榻边上,而床榻上所躺着的绝非是司马懿一人而已。 之前因“不胜酒力”而失去意识的杜夫人居然也躺在了床榻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惊蛰(二候):下书人心恐 将司马懿放在了床榻的一侧后,家丁便开始伸手去解开杜夫人的衣衫,这时司马懿用余光瞥见了躺在自己身旁的居然正是杜夫人,这才完全明白赵蕊到底想要做什么。 把杜夫人造成衣衫不整的现状后,家丁又开始准备去解司马懿的衣襟,可是就在他将手伸向了系在司马懿腰际处想要解开他的腰带,可就在他即将碰触到的时候,本来应该中了药物而昏迷的司马懿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进而坐起身: “你解我的衣服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敢脱丞相妾室的衣服,难道你就不怕死么?” 正当家丁打算失声大叫时房门忽然却被推开,很快的一个身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来到了家丁的身后右手掌劈向了他的后颈处,家丁顿时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此时司马懿仅剩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刚才抓住家丁以求转移他注意力的目的,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气力,只好靠在床榻边上看着进来替自己解围的程武: “你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我的名节可就不保了...” 程武冷瞄了他一眼,伸手将已经全身瘫软成一滩烂泥似的司马懿扶了起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都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对了我问你,方才你原本是想要离开的,那个叫蒋济和甄夫人都有意帮助你,可你为什么改变主意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司马懿有气无力的回答说:“那是因为如果我就这么走了,赵蕊精心所设计的这一场好戏就没有人看了,我可不想浪费她专门为我准备的这个设局,要好好的回敬她才行...” 在家丁把司马懿扶走后不久,赵蕊对站在身旁的家丁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家丁便悄悄的从离开了,这个细节被蒋济和甄宓看在眼里,面对曹真、曹休和曹洪之间的推杯换盏,蒋济和甄宓已经全然没有了这个心情。 不久之后,这位家丁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丞相府,将杜夫人醉酒暂时留在曹洪府上歇息并且遭司马懿酒醉欺辱的事情告诉了杜夫人的儿子秦朗,秦朗十分担心母亲,又气氛司马懿居然如此无礼,便拿起利剑亲自骑马赶往曹洪的府上。 正当酒宴进行到一般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将军、夫人,秦朗公子得知杜夫人喝得不省人事,特地前来接其回府。” 这下子甄宓和蒋济明白了,方才赵蕊和家丁之间的耳语原来是去通知秦朗,只是两人不明白的是如果要送杜夫人回府的话,之前甄宓已经开口说要送杜夫人回去,并且赵蕊也可以遣人送杜夫人相送,根本不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难道说?心思缜密的蒋济很快便联想到了不久前同样酒醉的司马懿,赵蕊此时特地将杜夫人的儿子请来府上接母亲,恐怕还有更深的寓意。 见秦朗走到宴厅所有人都站起身相迎,可是气势汹汹的秦朗手握腰悬的利剑,怒目圆睁似乎已经克制不住了压抑的怒火,低声对曹洪说: “将军,在下前来是特地迎接家母的,不知家母现在何处?” 秦朗此时越是生气赵蕊就越是高兴,她随机装作毫不知情一般领着秦朗朝着后厢房寻找杜夫人,蒋济和甄宓也非常担心司马懿的处境,所有人都跟了过去。 当赵蕊领着秦朗来到厢房门口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屋内有杜夫人的惊叫声,这下子秦朗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一脚将房门踹开,发现了衣衫不整的杜夫人蜷缩在床榻之上哭泣着。 而当秦朗拔剑冲进房内一把揪住了躺在杜夫人身旁的男子时,发现这个将才苏醒的人并不是司马懿,而是曹洪府上的家丁... 看到这一幕门外的人表情各异,甄宓和蒋济确定不是司马懿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曹真和曹休见此状则显得十分震惊;曹洪更加是不知所措;距离最为靠前的赵蕊本来是打算用极为震惊乃至于难以置信的表情来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当他看到全身赤裸的男子并非是司马懿而是曹洪府上的家丁时,她的表情与自己先前所精心设计的如初一致。 只是她不是靠演技装出来的,而是真的难以置信和震惊...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正当所有人面对眼前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西厢的房门被推开了,司马懿揉着惺忪的双眼走了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司马懿走到门口看到屋内神色各异的人群后,尤其是蜷缩哭泣的杜夫人以及愤怒的秦朗和满脸恐惧的家丁,立刻露出了搞不清楚现状的神情: “这是唱的哪一出?” 此时赵蕊也意识到了自己陷害司马懿失败,并且反被其算计了,她扭头与司马懿四目相对之间的眼神交流之中,已经预示着两人从暗地争斗转为正面对决了。 本来接到密报说欺辱自己母亲的人正是司马懿,不过秦朗亲眼所见却远非如此,他看着眼前已经不知所措且痛哭流涕的家丁,愤然将剑刺进了家丁的胸膛。 这下子情势瞬间发生了极大的扭转,曹洪和赵蕊面对秦朗异常愤怒的眼神已经有口难辩,但是赵蕊没有除了硬着头皮向秦朗解释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公子息怒,妾身没有想到我的府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请公子给我和将军一点时间让我们查明其原由,到时候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满意的交代?” 手中的剑沾满了鲜血,秦朗扭过头怒视着赵蕊:“还需要查什么?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这件事你也无需向我交代,还想想看怎么向丞相大人交代吧。” 说罢秦朗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已经瑟瑟发抖的杜夫人肩膀上,甄宓见状也赶紧上前安慰杜夫人,随即在秦朗和甄宓的陪同之下杜夫人离开了曹洪的府门。 而这件事原本的中心人物司马懿,却完整的将自己的身份转换城了一个看客。不得不说赵蕊精心策划的这一场闹剧,到头来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这样,司马懿在亲自踏入了赵蕊和曹洪所设下的圈套后,并没有像赵蕊先前所计算的那样被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难当的秦朗当场杀死,也没有被秦朗五花大绑的押去见曹操,而是堂而皇之的大踏步跨出了曹洪家大门的门槛石。 司马懿走出来后不久蒋济就跟了上来,这时司马懿想起来刚才自己中了迷药之时蒋济曾经想要出手相助,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躬身向蒋济表示感谢: “方才在下不胜酒力,多亏子通兄帮忙解围,仲达在此谢过了。” 看着眼前这个方才一手制造出“借力打力”的精彩戏码的司马懿,与他分别担任曹操相府左右手的蒋济第一次感觉到他是个深不可测且不可小视的人物。 “不胜酒力?”蒋济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对司马懿说: “我看恰恰是仲达兄比谁都要清醒才对,如若不然的话,我们今天又怎么有幸能够看到如此精彩且会造成极大轰动的一场戏呢?” 对此司马懿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知道以蒋济的聪明才智想要看清楚赵蕊的雕虫小技根本不是件难事,所以即使没有把话讲明,但是司马懿不打算和蒋济藏着掖着: “子通兄是明白人,想必也会明白有些事会造成现在的后果,绝对不是我事先所想的。” 蒋济本以为司马懿会在自己面前装傻到底,没有想到居然会自己如此的坦诚,这倒让他对自己刚刚所下的定论产生了怀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惊动丞相是早晚的事情,我是不清楚曹洪和赵夫人到底和你有什么样的过节,竟然不惜做到这地步来置你于死地,不过想要通过这件事就彻底将他们打垮是不现实的,老兄你要好好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应对他们。” 说罢蒋济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后便直接离去了。 见蒋济已经远去,一直躲在暗地里保护司马懿的程武从墙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没想到曹操身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狠角色...” 看着蒋济那孤身离去的背影,司马懿也同样发觉了眼前的这个人深不可测: “所幸的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目前并没有站在我的敌对方...” 当天夜里气愤异常的秦朗便将曹洪府上的经过如实告诉了曹操,曹操询问了杜夫人之后确认了这件事,这让他十分震怒,当即差人将曹洪夫妇叫到了自己的府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曹洪和赵蕊,曹操用愠怒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我说子廉,看来你的家风不错啊,竟然连我的妾室也敢打主意了?” 原本就十分惧怕的曹洪听曹傲这么说赶紧俯首贴地: “请大哥赎罪!其实...” “这些都是妾身的罪过!” 还没有等曹洪开口打算为自己辩解,赵蕊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知道铁一般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又有那么多的证人在场,就算曹洪想要把司马懿拉下水也根本不可能,反而会让曹操察觉到这件事是由赵蕊所策划,以及他们夫妇与司马懿之间有旧怨,日后曹洪若是再说出对司马懿不利的话想必曹操也不会再相信了,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让自己完全扛下这件事以保全曹洪。虽然曹洪和曹操是兄弟关系,但是这件事一旦发展到恶劣的方向,那么即使曹洪没有被曹操下令处死,想必也会被排挤出权利核心之外,到时候赵蕊想要利用曹洪对付司马懿的计划就将完全付诸流水, “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府中下人基本都由我调教,今日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妾身治家不严以至于让杜夫人收到了惊吓,丞相若是责罚的话就请责罚妾身一人,千万不要迁怒于将军。” 并不明白真相的曹操发现赵蕊这么尽心维护自己的丈夫,让其颇为感动,且杜夫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侵害只是衣衫被脱而受到惊吓,加上曹真和曹休也为其求情。 考虑到曹洪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且毕竟兄弟一场,所以曹操并没有因此而降重罪于曹洪的打算。这时曹操换想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从秦朗那里所听到的话中提到,有人来秘密通报说在曹洪家中侵犯杜夫人的人是司马懿,而当秦朗到场后发现那个人并不是司马懿,这让曹操意识到了此事并不寻常,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处理任何人,只好对曹洪说: “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你们先回去吧。” 等到颤颤巍巍的曹洪和赵蕊离去之后,曹操转过身对一旁的曹真说: “你去查一下那个向秦朗通报密信的人,把他抓活口带到我这里来。” 就在曹操下达了这个命令后不久,曹洪和赵蕊也回到了家中。 到家的第一件事赵蕊就将先前自己所派出去向秦朗通报消息的家丁找来,语重心长的对他的家庭背景以及生活状况表示了关心。很快赵蕊便将话题扯到了方才帮自己跑腿通信之上,她先是将自己身旁的一个匣子推向了家丁面前说: “听你方才所言,你家中那么多的人口要靠你一个人养想必十分不容易,这些年你在将军府上效力多年也该回家去看看了,这些东西你就一道带回去吧。” 家丁上前将匣子打开后,瞬间被眼前散发出夺目光芒的珠宝所吸引,他赶紧跪在地上向赵蕊磕头谢恩,带着这些金银珠宝驾着马车离开了曹府。 当他刚刚离开邺城后没多长时间,忽然遭到了来自树林深处射来的冷箭,被射中值周他连人带珠宝匣子一同摔入了漳河之中,被激流的河水所冲走了。 就这样,曹真探查了一月有余,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这件事任何蛛丝马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惊蛰(三候):断案齐志同 公元210年,刚刚退去了曹操自谯县南下的人马后不久,孙权亲自前往京口筑起铁瓮城,并邀请自己的妹夫刘备前来商谈合兵北伐之事。 虽然之前孙权曾经把南郡名义上借给了刘备栖身,但是周瑜却在乌林驻守着大量的东吴水师,除此之外西起巫县、东至当阳之间的狭长地带驻守的皆是东吴人马,实际上刘备真正说了算的也仅有油口(公安)和江陵而已。为此刘备也感觉到自己受制于孙权,想要亲自向孙权提出正式接管全部南郡的要求,于是便答应了京口之会。 孙权接到刘备答应前来的书信后第一时间告知了屯兵乌林的周瑜。 周瑜深知有诸葛亮辅佐的刘备日后必定是东吴的心腹大患,他与庞统所想的不一样,认为这是个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刘备威胁的好时机,于是他便找来功曹庞统商议这件事。 听完了周瑜的计划后,庞统认为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眼下还不是和刘备爆发正面冲突的时机,若是在京口擒拿或是斩杀刘备的话,那么有诸葛亮在荆州势必不会乱到哪里去,相反他还会利用这件事团结关羽、张飞等人和东吴彻底撕破脸,我们要面临的可就不止是曹操一个敌人了。” 但是周瑜却解释说:“我并没有擒拿或是斩杀刘备的意图,而是打算请他和孙夫人一同前往京口,到时候以老夫人思念女儿为由邀请刘备和孙夫人前去吴县拜见,随即将其软禁,为其大兴土木建造奢华的住宅,不断的给他提供美女其他稀罕的玩物,我想他刘备戎马半生必定难以抵挡这种久贫乍富的安逸诱惑。等到刘备的意志被我们消磨殆尽变成傀儡之时,我再向主公申请将关羽和张飞二人分别派往偏远之地驻守,由我来在背后操纵刘备发号施令,到那时荆州就算是我们不派兵去夺,想必也会沦为我江东的掌中之物。” 但是庞统仍旧认为周瑜的计划漏洞很大,因为刘备并非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一般的酒色财气很难迷失他的心智,更何况关羽和张飞等人历来对刘备忠心耿耿,时间久了他们绝不会坐视刘备困留江东,到那时冲突还是会发生的。 除此之外孙权此时还没有能够完全自己应对曹操的能力,他还需要刘备协助自己一同牵制曹操以分散其进攻的锋芒。庞统认为孙权也不会同意这个建议,他也预料到了刘备此行必定会将欲求南郡的要求向孙权提出,所以庞统对周瑜说: “如果刘备向吴候提出要暂借南郡全地以安身的话,都督请嘱咐吴候千万不要答应,否则刘备西进变成了坦途,北方的压力就全部化为乌有了。” 果真在周瑜向孙权提出这个建议时,孙权考虑自己现在需要刘备这个盟友,所以并没有采纳周瑜的建议。在京口会面时刘备向孙权提出了希望将整个南郡统统交给自己指挥时,孙权十分犹豫,这时周瑜站起身对刘备说: “请刘皇叔见谅,我们刚刚占据了南郡,将士还在就地休整,所以一时间难以尽数撤离,等过些时日等我们整顿了南郡的民生之后,再将其完好无损的交给您作为郡主的嫁妆。” 刘备本就是向东吴借地,现在东吴方面并没有正式反悔,且南郡的驻兵已经在北方对江陵完成了包围之势,自己不能轻易和孙权起冲突,也只好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眼下南郡撤兵虽然已经被拖延,东吴在南郡所划出的战略防御纵深很快便将不复存在,于是周瑜开始将眼光投到了南方的交州。 回到乌林后他便开始研究交州的地理位置和进军路线,以求从难免对刘备所控制的零陵和武陵形成后方威胁,从而震慑刘备的野心。 这一点早在赤壁之战结束之后周瑜便已经制定了相应的计划,现在周瑜和庞统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便开始谋划夺取交州的具体事宜。 在庞统看来,统领交州的士燮并无意于孙权为敌,只要派遣一路人马自南安逼近南海边境作恫吓之状,那么士燮必定会举交州全境投降东吴。 不过他却对苍梧太守吴巨表示了担心,庞统认为吴巨和刘备历来私交颇深,他所治下的苍梧郡由于刘备控制的桂阳郡相邻,倘若在孙权全面控制了交州之后,这样的一个人仍旧担任苍梧太守的话,万一到时引兵入境交州必定危矣,为此他特地和周瑜安排了周密的计划。 很快,被吴巨驱逐出苍梧的赖恭向孙权求援,孙权派出步骘担任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等职位,统领武射吏千余人南行逼近南海边境。士燮自知自己的实力难以抵挡孙权,所以便带着自己的众兄弟正式向孙权递交降表,交州全境至此如同庞统所预料的那样归顺了东吴。 但是出乎庞统预料的是吴巨不仅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抗意图,反而将太守之印双手奉上,孙权见吴巨如此识大体,便下令让吴巨仍旧担任苍梧太守,以安当地官宦士族之心。 交州几乎在没有任何征战的情况下便被孙权夺取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公安的刘备处。 对此关羽和张飞都表示了担忧,因为交州一失便代表着刘备南方的屏障完全被孙权夺取,那样以来的话无论是西进还是北上,刘备都要面临来自东南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 但是诸葛亮却对他们说: “眼下我们的目光已经放在了益州,那么尽快占领南郡全境打通前往西川的巴东要道是我们首要的目标,交州虽然被孙权给夺取了,但是对我们来说占领交州除了引起孙权更大的警惕和敌意之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况且现在吴巨已经按照主公的指示,暂时向孙权投诚以获得继续留任苍梧太守,若是东吴有任何的举动吴巨也能够充当我们的耳目。” 最终诸葛亮成功说服了关羽和张飞,暂时将交州被占一事搁在一旁。 虽然刘备和诸葛亮先前谋划联合司马懿夺取天下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但是对于诸葛亮来说即使司马懿没有参与进来,自己也能够轻易的将西川握在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春分(初候):生疫军难行 孙权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交州之后,刘备不仅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反而派出使者远赴吴县向孙权表达了祝贺。孙权原本以为刘备看自己侵吞了交州后一定会不悦,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孙权的预料。 然而身处乌林的庞统和周瑜则很快就看了出来,刘备和诸葛亮这是玩儿一出弃车保帅的套路,并且意识到刘备真正的目的不在于这战略位置无足轻重的交州,而是汉高祖刘邦发迹之根本的巴蜀和汉中之地。 之前庞统就已经料想到刘备在不久的将来便会进军益州,他对周瑜说: “现在趁着南郡还在我们的手中,将军应当奏请吴候发兵远征益州。” “远征益州?”周瑜认为这个想法太多大胆了,不免对成败表示出了担忧: “益州猛将如云且易守难攻,并不是可以像交州那样短时间就能夺取的。我们若是起兵攻打益州的话,随着作战的深入战略补给线会越来越长,更何况现在荆州在我们控制之下的也就仅有江夏和南郡,若是我们在益州作战的时候刘备和曹操的任何一方攻略南郡,将我们和江东本土的联系切断的话,恐怕到时候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对此庞统早有考虑:“曹操在经过赤壁和合肥两次征讨失利后,已经认定了南下的困难是短时间内无法克服的,我想接下来他的目标应该也会放在西方的关中和汉中之地。至于刘备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我之前让您建议吴候占据交州就是为了从东南两个方向对刘备所占领的土地完成战略包围,就算是他发现了我们意图攻取益州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地图前的周瑜沿着庞统所指的进军路线以及周密考虑之后,认为这个想法虽然十分大胆,但是他发现刘璋现在主要的斗争对象是汉中的张鲁,所以兵力都聚集在了北方,自己若是率领精兵轻骑自巴东、巴西、广汉一路直奔cd的话,还是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旦成功不仅会夺得益州这个拥有巨大粮仓的“天府之国”,还可北上夺取汉中进而和以马超为首占据关中的西凉军取得联络。这样一来便进可以攻陷长安、洛阳,退也可据天险而守。 深思熟虑之后,周瑜决定听从庞统的建议赌一把,于是便将闪击益州的计划上报给了孙权,孙权起初认为这个计划虽然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实施起来危险性太大,因此他权衡一番之后决定先征求一下鲁肃的建议,于是他便派人将周瑜攻略益州的战略计划,原封不动的送给了正在江陵和刘备商谈南郡交接事宜的鲁肃。 等到送至鲁肃下榻之处时已近深夜,本来与刘备、诸葛亮连日商谈东吴军队撤出南郡之事已经疲惫不堪的鲁肃,一看到周瑜的战报后瞬间眼前一亮,他一口气将长达数千字的战略规划看完后不禁感到十分惊喜,随机便挥笔予以回信。 正当他准备写信给孙权表示自己完全赞同周瑜的意见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子敬兄?睡了么?” 一听门外是诸葛亮的声音,为了以防这个绝密的计划被其察觉鲁肃立刻警惕起来,他伸手将周瑜的计划折叠后匆匆塞进了袖管中,转而对这么门口笑道: “是孔明兄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深夜睡不着,特地来找你聊聊天打发时间的。” 鲁肃因为与诸葛亮的长兄诸葛瑾关系不错,所以在孙刘联盟之处边和诸葛亮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所以两人经常秉烛夜谈,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进来吧...” 一进屋诸葛亮便敏锐的感觉到鲁肃的表情有些不太寻常,不过他装作没有发现,直到在闲聊的过程中发现了陆续的袖管处有一丝白绢露了出来,对此诸葛亮不动声色。 第二天诸葛亮以继续商谈日后曹军自南阳郡来犯时,孙刘之间如何协同作战为名义将鲁肃请到了议事厅之中。就在鲁肃离开后不久,一个黑衣人便身手敏捷的避开了门外东吴的守卫,从窗户钻进了鲁肃的卧房之中。 在桌案之上翻了许久之后,黑衣人终于找到了诸葛亮所提到的那卷白绢,便赶紧将其打开阅读。当他发现白绢之上所写的竟然是周瑜即将要出兵攻打益州的计划时,他惊讶万分,不过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将信中的内容简明扼要的记下之后便迅速离开了这里。 当天晚上,黑衣人便来到了诸葛亮的书房内,将自己白天所看到的全部告诉了诸葛亮。 而这名黑衣人撕下了蒙住自己脸部的面罩后,露出了廖化的脸庞。 诸葛亮得知后十分意外:“真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周大都督可真不按常理出牌啊,如果真的让他出兵巴东的话,说不定益州之地还真的会沦入孙权之手...” 诸葛亮得知了这个惊天秘密之后,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刘备。 得知这一真相后刘备自然是十分震惊。他担心益州唯一能与周瑜争一时之高下的只有张任,可张任现在正在武都抵御张鲁的进犯,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增援,一旦周瑜成功出兵的话,那么以他的指挥作战能力想必益州没人是他的对手。 “军师,如此一来的话我们筹划日久的不都会...” 此刻诸葛亮担心也正是在这里,不过他很快便想好了应对之策:“既然周都督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的打算,那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好了,还请主公即刻写下书信致于周瑜,就说蒙他驻兵南郡多日得以抱歉江陵和公安的太平,所以为了表示感谢特地邀请他前来赴宴。” 刘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难道说军师是想在宴席之上再演‘鸿门宴’吗?” “周瑜是人中之杰,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我也不会那么蠢让他死在我们地盘上,不过等他回去了之后,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顺利的带兵出荆州...” 收到了刘备的邀请后,周瑜觉得十分奇怪: “我驻守乌林这么长时间了刘备都不曾说要宴请我,今日倒和我客套起来了。” 敏感的庞统认为这件事并不寻常,他担心诸葛亮和刘备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东吴即将要出兵闪击益州的计划,如果把这种假设和宴请联系起来的话,那就十分可怕了。 “都督,现在和刘备、诸葛亮过多的接触对我么不利,在下认为这次赴宴可不必前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加快出兵前的战略准备,以求最快的速度率兵进入巴东。” 庞统不想让周瑜去江陵冒险,但是周瑜确认为刘备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堂而皇之的杀自己,更何况如果自己不去的话会更加让刘备生疑。 所以周瑜一方面下令让秭归、西陵等地的先头部队暂时停止战前准备,以免引起刘备的警觉,另一方面他答应了刘备的饮宴邀请。庞统为了以防万一打算和周瑜一道同去,但是周瑜却认为庞统应该留在这里协助程普治军: “江陵那里有子敬在,我不会出事的,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一同出兵巴蜀...” 为了对周瑜的到来表示欢迎,刘备和诸葛亮特地准备了很大的仪仗迎候在公安港口。 周瑜到来后刘备亲自上前迎接:“都督大驾光临,玄德不甚荣幸...” 因为临行前庞统曾经再三交代过周瑜,千万要注意所有的细节,防止刘备在任何途径对周瑜施以杀手。所以周瑜显得格外谨慎,沿途不仅仔细的暗中观察有没有埋伏的刀斧手等此刻。他全程基本和刘备走得很近,并且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腰间的佩剑。 一切没有反常后周瑜在刘备的相邀之下入座酒席。 “承蒙都督一直以来驻军南郡替我防备南阳的曹仁,玄德感激不尽,特此敬都督一樽。” 周瑜端起酒樽遥敬回礼说:“刘皇叔客气了,孙刘既是同盟,且您与我家主公已经结为姻亲,那江东和荆州之间互相配合、协同作战便是周瑜应尽之义务。” 说罢周瑜假意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并且装作顺手不经意间酒壶碰翻,结果酒壶中的酒液全都洒在了地上,这个举动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对此周瑜露出了颇为歉意的笑容向刘备赔罪说: “周瑜常年征战在外,不善饮酒,所以才饮了一杯便已经露出了丑态,还请诸位莫怪。” 诸葛亮一眼便看出了周瑜的把戏,于是站起身端起了自己的酒壶,走到了周瑜的席位前先替自己酒樽中斟满酒,随即弯腰替周瑜斟酒: “我与都督自孙刘联盟以来至今一直都忙于征战,像这样能够坐下来饮酒的机会实在太少,今日在下斗胆敬都督一樽,还请莫要嫌弃我粗鄙。” 见诸葛亮喝的是同一壶的酒,周瑜心想应当不会有问题,再加上孔明亲自来自己面前敬酒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不仅让诸葛亮下不来台,自己也难以收拾局面,所以便举起了桌案上的酒樽站起身与诸葛亮拱手相敬: “孔明先生多礼了,周瑜曾经有幸能够和先生以及刘皇叔并肩作战,希望日后我们也能永远这样和平的相处下去,共同对抗曹操。” 说罢周瑜诸葛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回到乌林之后周瑜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之处,庞统心想自己可能是多疑了,诸葛亮和刘备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会突然进攻巴东的企图。 于是庞统便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正式和周瑜开始部署进军巴东的战略计划。 按照先前早已部署好的行军路线,周瑜会先和孙权取得默契,造成孙权即将会再度北上进攻合肥的假象,然后自己亲自带着吕蒙和程普率领轻骑自乌林港口登船,有水路进发。 为了避免引起诸葛亮和刘备的警觉,庞统特地为周瑜选择了一条避开长江主水道,以换防为名改经油水绕行至夷道,自猇亭登陆之后再火速联合已经驻守在夷陵的甘宁和凌统,合兵一处进军巴东。 站在江陵的城墙上俯视着浩荡长江水的诸葛亮,隐约在天际的星辰之中看到了有颗本来很明亮的星星正在渐渐失去夺目的光辉,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周瑜回去之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想必会尽快发兵吧。” 刘备后方走到了诸葛亮的身旁侧视着他:“军师如此冷静沉着,想必已经有了妙策。” 诸葛亮低头笑了笑: “周公瑾的确谨小慎微,若不是我以同饮一壶酒的话他是根本不会上当的。” 不过刘备不理解诸葛亮的做法:“如此一来的话军师不也中毒了吗?” “我所下的并不是一般的毒,乃是我在平顶山之上所学得的殄藓草,这种草被研磨成粉之后若被服下,常人是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致命的...” 看着诸葛亮眼中已经渐渐露出来的杀气,刘备不禁感到有些胆寒: “哪一点?” 问这话的同时刘备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诸葛亮将手放在了城墙边的石柱上,数次仰头观察天上的星宿:“服用了殄藓草之后,在两天之内是不能长途跋涉,尤其是不能骑马或是坐船等会剧烈摇晃的行具,否则殄藓草的毒素便会开始发作。周瑜自饮酒之后星夜兼程由水路赶回了乌林,这个时候毒素已经开始游走了,若是他就此打住好生在乌林修养的话还有得救,可是一旦他在没有得到任何休息的情况下再行赶路的话,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对此刘备仍旧心有疑问:“军师如何能够断定周瑜在回到乌林之后一定会直接出兵呢?” 诸葛亮转过身背靠在石柱上,几乎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光芒暗淡的星星彻底失去了光芒: “因为他是周瑜,身旁还有个庞统...” 此时东吴的战船已经到达了洞庭湖旁的巴丘山附近,站在甲板上的周瑜本来正在思考如何进攻巴东最为稳妥,可就在这时一滴鲜红的血液突然从他的鼻孔滑落到他撑在扶手上的右手背,紧接着周瑜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甲板之上... 看着躺在病榻之上仍在昏迷的周瑜,庞统急忙找来了军医进行诊治。 吕蒙和庞统在外焦急的等待了半天,军医这才走了出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周瑜的身体状况。军医叹了口气,说周瑜可能是因为赤壁之战以来连日的劳累,加上攻打南郡时所受的旧伤在长途奔波的催动之下导致的气虚体弱,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命不久矣了。 “只是在下给都督诊脉的时候,发现都督的体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在到处游走,打乱了都督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只可惜在下才薄学浅,无法得知其究竟是何种原由...” 军医的这句话引起了庞统的警觉,他赶紧进入舱内观察周瑜的病情。 脸色苍白的周瑜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还是着了诸葛亮的道,于是他苦笑了一声扭过头对庞统说:“士元啊,我今年三十六岁,这一路走来有你相助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记得曹孟德曾经写信给主公说赤壁之战成全了我周公瑾的虚名,这话不假,如果没有你庞统在背后帮助我出谋划策,想必我也难以战胜曹操...” 说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庞统和吕蒙都感到十分悲伤,周瑜转而对吕蒙说: “子明,等我死了之后你回去替我转告主公,建议由子敬暂时替代我的职位,他深谋远虑、看似忠厚实则精干,江东日后必须要得到他的辅助才能兴盛下去。还有陆逊,他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知道主公因为陆康和郡主之事对他耿耿于怀,可是关键的时候陆逊的才能可以挽救整个东吴,请主公一定要重用他...” 吕蒙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紧紧握住了周瑜的手哭泣道: “都督,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末将还想跟着您一起去打西川啊!” 然而周瑜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化到了什么程度,他用仅剩的力气对庞统嘱咐说: “你一定要小心诸葛亮和刘备,千万不要做出鲁莽的事情...” 庞统知道周瑜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他含泪点头答应了周瑜最后的愿望。 两天后,周瑜在巴丘不治身亡,终年三十六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春分(二候):逆水强破军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秋,效忠孙氏三代为江东基业立下汗马功劳的周瑜,沿江西行远征益州行至巴丘之时突然去世。根据庞统的安排并没有将周瑜的离世的消息扩散出去,而是选择秘密将周瑜的遗体装殓入棺,由自己亲自秘密送葬至柴桑。 同时庞统还让吕蒙亲自赶到吴县向孙权报告这件事,当时孙权正在和张昭等人饮茶,亲耳从吕蒙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细声询问: “子明,你刚才说什么?” 本就强忍着巨大伤痛的吕蒙将头重重的地磕在了地面上,咬牙大声回答: “大都督在巴丘因突患重病,不治身亡了!” 这时满座皆唏嘘不已,大家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坐塌上的孙权站起身,手中紧紧握着士燮刚刚从堂明国进贡而来的玛瑙茶盅,此物珍贵无比、价比黄金,可孙权却重重地将其摔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对张昭说: “公瑾是王佐之才,因为有他在我才能高枕无忧,现在他去了我还能指望谁呢?” 吕蒙将周瑜的临终遗言转达给了孙权,其中就包括由鲁子敬接替周瑜生前的职务,以及重新启用“鸾英”陆逊两件事。可是孙权仅仅将鲁肃接任大都督这件事上心,急忙派出使者前往江陵召回鲁肃,但是却对重用陆逊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为了表示对周瑜之死的格外重视,孙权特地率领步夫人以及江东所有具备一定声望地位的人,一齐赶到芜湖迎接周瑜的灵柩,并且在等候的这段时间内孙权还抛却了自己的君主身份为周瑜身着孝服,一时间获得了东吴臣民的高度赞扬。 当孙权派遣的紧急使臣火速赶到江陵之时,鲁肃正在和诸葛亮和刘备商议南郡撤兵一事。 得知了周瑜的死讯之后鲁肃惊讶万分,诸葛亮和刘备面面相觑之后认为这不过是按照诸葛亮所设计的剧本在走而已,但是他们还是装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满脸焦急的诸葛亮询问鲁肃道: “前不久都督前来江陵赴宴之时还容光焕发,怎么时隔数日之后突然就...” 此时鲁肃的方寸已经大乱,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在南郡的事情上和诸葛亮周旋,于是赶紧向刘备辞行赶回芜湖和孙权会和。 送鲁肃上船后诸葛亮和刘备目送着其远去,之后诸葛亮对刘备说: “眼下对我们西进巴蜀的威胁已经消除了,极力主张西征益州的周瑜一死,孙权就算是有心遵照他的遗愿继续进攻,想必也会在群臣之中遭受极大地阻力。” 刘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将双手背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说:“不错,现在接替周瑜的鲁肃之前曾经一直主张与我们联合盟好,并且历来都赞成将南郡全地暂时交给我们,恐怕不久这个方针就会得到实施,我们也是时候应该着手准备入川之事了。” 由庞统亲自运送的灵柩船队终于如期抵达了芜湖港口,孙权率领群臣早已在此恭候。 船只靠岸后,早已准备好抬周瑜棺柩的人便迎了上去,但是孙权却走到了他们的最前面,亲自和他们抬周瑜的棺柩上岸,并且还为其举哀: “公瑾!一路好走!” 所有的臣工和周边围观的东吴百姓见此状皆涕泪而下,一者为周瑜年轻早逝而悲痛,二者为孙权重视功臣而动容。一时间岸边哭声一片,足以感天动地。 在东吴治丧过程中,刘备特地派遣身着孝服的孙乾来代替自己和诸葛亮前去吊唁,庞统看着害死周瑜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如此厚颜无耻的前来作秀,心中自然是愤恨难忍。 正当他打算拆穿刘备的虚情假意时,却被站在他身旁的鲁肃伸手阻拦: “现在不是和刘备爆发冲突的时机,凡事还是以隐忍为好。” 这时庞统看着鲁肃极为冷静的表情,终于明白了周瑜生前所说的话并非是谬奖鲁肃,他的确是个可以担当治世能臣的最佳人选,周瑜和孙权没有看错人。 由于鲁肃的极力推荐使得庞统第一次和孙权相见,并且跟随其一同返回吴县。 失去周瑜对孙权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但是他又得到了周瑜生前曾经数次提到过的“凤雏”,不免让孙权的内心得到了些许的宽慰。 孙权对待庞统尤若上宾,每每召见也总是礼遇有加,唯恐招待不周。 在征询眼下周瑜去世应当如何与刘备相处的问题上,庞统坚持周瑜生前的主张,南郡之地决不能让给刘备,而且应该继续坚持攻打巴东夺取益州的战略计划。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与鲁肃之间发生了极大的分歧,鲁肃认为眼下周瑜刚刚去世,东吴的士气民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目下的战略主要应该放在“亲刘”、“拒曹”、“守土”三个方面,不应该再盲目的西进益州与刘备发生任何的摩擦,反而应当将南郡按照先前所约定的那样全数交给刘备来管理,这样以来南阳郡曹操的压力就会全部累计到刘备的头上,东吴也就就此获得长时间的喘息和发展。 当着孙权的面,庞统当面指责了鲁肃畏首畏尾、难堪大任,本来极力赞成西征之事现在周瑜一死就出尔反尔,根本就是违背了周瑜生前的期望。 而鲁肃也不甘示弱,阐明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应当要为整个江东的未来负责,凭借一时意气就能够振兴一国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更不要说将来与刘备、曹操相争与天下了。 面对两人的争执不下,孙权意识到庞统虽才华出众,甚至高过鲁肃一筹,但是鲁肃在江东拥有的极高的人望,且所执行的缓和政策符合江东的国情和自己的政治规划,所以在不顾和刘备发生摩擦而西进,以及暂时让出南郡巩固孙刘联盟的问题上,孙权同意了鲁肃的主张。 眼见自己的主张得不到孙权的认同,庞统一气之下决定离开吴县不再出仕,虽然孙权和鲁肃极力挽留,但是庞统却说他心意已决,既然孙权和自己的政治抱负相距甚远,自己继续留在江东也是于事无补,反而会引起臣工之间的不和。 无奈之下孙权只好同意了庞统的请辞,不过为了尽力留下庞统,他特地派遣平日里与庞统私交不错的陆绩、全琮和顾劭等人前去送行。 送至阊门后庞统已然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分别对他们三人的性格特点和能力进行了品评,之后这三人都受到了孙权的重用。 庞统离去后孙权不禁感到十分惋惜,他对鲁肃说: “子敬啊,刘备身边有个‘卧龙’诸葛亮,曹操身边有个‘冢虎’司马懿,为什么我孙仲谋就留不住一个‘凤雏’庞统呢?难道真是的我不会用才吗?” 对此鲁肃却仅仅是回以神秘的微笑,而并没有正面回答孙权的问题。 离开了吴县之后庞统辗转来到了桂阳郡的耒阳县,此时刘备因为孙权刚刚同意将南郡所有的守军全部撤往江夏,刘备获得了这个真空地带后将留守在长沙、桂阳和零陵的大批官员调往南郡任职,而荆南各郡的人才吃紧,刘备便发布招贤令在各地求取有才能的人出仕。 见此状后为了掩人耳目,庞统就地化名为杨耒开始应试。 庞统的的才能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屈指可数的,更不要说在这个小小的耒阳县内拔得头筹了,很快负责应试的简雍就看中了庞统,并任其为耒阳县令一职。 入职后庞统非但没有展现出他那常人无法比拟的才能,反而整日不理县务,县衙内多日来的民诉堆积如山,庞统一律不予以理会。这引起了百姓和当地官员的强烈不满,于是联名上书坐镇公安的刘备,要求严惩庞统。 考虑到这件事会危及荆州后方的稳定,进而影响刘备接下来西征的步伐,所以刘备不得不重视这件事,先是派遣专员调查此事并且先行罢免了庞统的县令一职。 与此同时刚巧在舂陵调运兵粮的诸葛亮得知了这件事,便顺道前往了耒阳察看。 当他在监狱内看到这个当地百姓皆唾骂的杨耒时,诸葛亮不由的惊呆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衣着邋遢的人居然正是能力堪与自己比肩的庞统。 不过惊讶之余诸葛亮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荆州感到十分可疑:“我记得不久前吴候孙权还对你奉若上宾,怎一转眼你就到这区区一县之地来当起县令来了?” 庞统叹了口气:“孔明你可能也猜得出来,之前周瑜主张攻伐益州之事就是我在后面极力推动的,本想继续让孙权执行这个远大的计划,但是没想到的是鲁子敬和孙仲谋两人目光短浅,不仅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反而如你们所愿将南郡交给了刘备,如此以来你们进攻西川便成了坦途,可惜啊...放着这‘天府之国’不要,想必孙权日后肯定要后悔的。” 打从一开始诸葛亮便猜出了孙权西征巴蜀定然不是周瑜一人的谋划,能够出此险招奇招的也就只有谋略能与自己相当的“凤雏”庞士元了。 诸葛亮席地而坐笑着对面前的庞统说: “士元兄这席话听得在下一身冷汗,不过既然东吴没有容阁下之地,不妨你就来荆州为我主刘皇叔效力吧,眼下我主正在广纳贤才,凭借兄台的大才必定能够一展拳脚。” 看着对自己诚意想要的诸葛亮,庞统的表情却让人难以琢磨: “孔明,你真的愿意让我加入刘皇叔的麾下?你可别忘了,如果我一旦出仕刘备的话可能会对你的地位造成威胁,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对此诸葛亮显得很淡然:“我与你一样,心中想的只有复兴汉室罢了,功名于我实在没有太大的诱惑力,等到天下平定了之后我还是更加愿意回到隆中耕种放牧。” 得到庞统的默认后,诸葛亮便带着他一同返回已经将治所挪到江陵的刘备处。 刘备之前曾经和诸葛亮的多次谈话中涉及到当今的“五瑞”,不过他更加清楚的是庞统的实力深不可测,光是一个诸葛亮便让他感到十分可怕,若是再招纳庞统这样的大才无异于是一把双刃剑,这不禁让刘备开始犹豫起来。 看到刘备表面上热情欢迎却始终没有委任自己任何职位,庞统已然猜透了刘备的心思,于是他暂时保持了沉默,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态度和不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春分(三候):相持对蒲圻 连日来刘备虽然对庞统礼遇有加,但是却始终没有在留用与否的问题上表露明确的态度,因为他心想诸葛亮刻意将庞统这样对自己有威胁人推荐给自己,难道真的是向荀彧荐郭嘉一样真心为自己考虑吗?或者说他有着试探自己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刘备顾虑如果自己真的果断招纳了庞统的话,会间接将自己对诸葛亮的不完全信任表露无遗。而自己从得到了诸葛亮之后经历了连横东吴、进据荆南、占领南郡,一路都十分顺利的扩大着自己所控制的疆域,眼下自己还不能失去诸葛亮对自己的忠心,所以他摇摆不定。 两天后,刘备心想自己已经两日没有没有接见过庞统了,如果再这样冷落下去的话恐怕庞统会真的离去,因此他在抱着极为矛盾的心态之下,决定亲自前往庞统的住处进行探视,这样以来可以充分表示出自己对他的重视,也可安庞统之心。 到达庞统所住的别苑后,刘备发现庞统正在庭院内的石台之上摆弄着什么,可是由于他是背对着自己所以根本看不清。他伸手制止了身旁准备通报的下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庞统右侧边,这才看清了庞统在把弄着用来作为衡量器具的铜铨。 “在下不知刘皇叔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虽然庞统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并没有抬头看刘备的意思,依旧低着头伸手在桌案之上取出了一块玉石,轻轻放在了原本与左边处于同一高度位置的右侧铜盘上,瞬间右侧的铜盘因为重量发生的变化而迅速下沉,见此状庞统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看着铜铨自言自语道: “春秋之末秦人发明了这个叫做‘铨’的有趣物件,只要在铜盘两边放置的物体不是完全相等的重量,必然会出现重心上的偏移。” 表面上庞统所说的是不过是些涉及到度量的知识,但是在刘备听来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他仿佛明白了庞统想要通过这铜铨给传达的意思,于是他上前从石台案面上拿起了一颗看似与玉石完全一样大小的玉石放在了铜盘的另一边,结果两边的高度发生了明显的回转,但是仍旧不能维持在同意高度水平线上,刘备叹了口气对庞统说: “如果另一侧所放的物体不能拥有和它完全一样的分量,想必平衡还是难以维持的。” 庞统会意的笑了笑,他取走了刘备所放在铜盘上的玉石,转而从散落的玉石块之中拿出了一颗取而代之,结果左右两侧的托盘渐渐回到了同一高度上: “那要看放置的人,是否拥有一眼就从众多同等物体之中挑出同等分量的能力了...” 经过这次会面之后刘备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将庞统收为己用,就像是铜铨上托盘中的两块玉石一样,他想利用庞统来平衡诸葛亮在自己阵营之中的地位。 不多久后,庞统被刘备留在江陵的消息传到了吴县,鲁肃得知后急忙写信给刘备,称庞统的能力绝非仅仅能够治理区区百里之地,之前在东吴因为政见不同与自己发生过一些冲突,现在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先前的争论之中庞统是正确的,吴候孙权也有意重新再度启用庞统当军师,所以希望刘备能够将庞统送回江东。 然而此时刘备已经发现了庞统的分量非常人可比,自己的立场也拥有群星璀璨般谋士阵容的曹操不同,之前自己十分信任的谋士徐庶已经身处曹营,就算他在的话也很难是诸葛亮和庞统的对手,所以这个庞统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的。 最终刘备正式拜庞统为治中从事,从地位上来说仅仅次于军师中郎将的诸葛亮,但是治中从事相当于刺史的左膀右臂。就一个刚刚出仕的人来说刘备算是破格提拔了。 虽然正式任用了庞统,但是绝不代表刘备相较之诸葛亮来说更加信任他,有一次在饮宴过程中,刘备突然间提及了当初自己前往京口与孙权会面的事情: “听说当初京口之会时,周瑜曾经秘密告诫孙权要扣留我以控制荆州,先生曾经常年担任周瑜的功曹,若真的有这件事的话一定会知晓,不知确否?” 实际上刘备暗地里实在质问庞统是否参与了这个计策的制定,庞统听后沉着应答: “确有此事,当初都督曾对在下说皇叔乃是当今枭雄,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成为江东西进拓展势力的巨大障碍,所以才会思得此计。然而当时在下认为此时巩固孙刘联盟对您和孙权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无论是主公还是江东都不希望惹出什么巨大的事端来,到时候不仅辛苦建立起来的孙刘联盟会陷入瓦解的境地,也会给北方的曹操可趁之机。” 刘备听着庞统的话频频点头,坐在庞统对面的诸葛亮并不怀疑他所说的话有什么造假的地方,因为就这个问题来说庞统没有必要说谎,实话实说反而会打消部分刘备对他的顾虑。 与此同时庞统出仕刘备的消息也传到了邺城,曹操闻之大惊失色,他对司马懿和蒋济说: “当初风闻‘水镜先生’司马徽之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如今放眼当今之世刘备已经占据了‘五瑞’中的两人,其实力不可限量,我们以后会更加辛苦。” 但是司马懿却对此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那也要看这诸葛亮和庞统二人是否真的同心,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刘备不仅不算得到一个助力,反而是亲手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了一个不知何时会发芽的祸根...” 曹操起初并不明白司马懿的话,不过他也意识到了庞统和诸葛亮皆非凡品,两者同时效忠一主的话日后免不了明争暗斗、相互算计的场面: “也好,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只是得到了两个绝顶谋士之后,我想刘备在这两年肯定会有大动作的,依你们看他接下里会北上、东伐还是西进呢?” 对此蒋济的看法是: “在下认为眼下孙刘之盟刚刚经过联姻以及让地的巩固,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摩擦,丞相虽然在先后两次征讨孙权的战争之中落败,但是其根基实力并没有受到动摇,刘备现在仅仅占据荆州南部的五郡,实力还不够与您抗衡,相比之下益州的刘璋暗弱无能,且长期受到汉中张鲁的战争消耗,实力较弱,我想刘备如果要动兵必然会拿刘璋来开刀。” 司马懿也同意蒋济的观点,并且极力建议曹操加快西进的步伐: “不错,丞相应当尽快将征讨汉中的计划付诸行动,如若不然等到刘备全部占据益州之后,汉中之地也必定会被其收入囊中,到那时我们再动手的话就为时太晚了。” 在与程昱、贾诩等人商议之后,曹操还特地征询了远在许都的荀彧、荀攸的意见,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赞同,所以曹操再度询问司马懿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对此司马懿早有考虑:“眼下首要做的并不是急于起兵,我们若是进攻汉中的话,那么三辅之地必是首当其冲,如果丞相贸然起兵想必会引起镇守关中的马超、韩遂等西凉势力的警觉,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必然是我们对西南进兵的后方隐患,我们在把大军深入汉中以及巴蜀之地的过程中,背后拥后这么一支强大且不稳定的军事力量存在是十分危险的。” 听了司马懿和蒋济的分析之后曹操什么也没有说,他站起身挥起了手中的笔,在分别准确的在地图上标出了马超、韩遂以及候选、程银等十个散落在关中各处的军事集团驻地,随后挨个在这些标注的地方画了个叉,转过身对司马懿和蒋济说: “既然前后是个隐患,那就灭了他们...” 曹操的话正是司马懿和蒋济所说的,他们见曹操的眼神如此坚定,仿佛看到了西进成功的曙光。于是他们一齐对曹操拱手说: “丞相英明...” 离开曹操的书房后,司马懿和蒋济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司马朗迎面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因为是晚辈所以蒋济一见面便恭恭敬敬的向司马朗拱手施礼,司马朗匆匆回礼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司马懿说: “快...快回家去...春华醒过来了...” 一听这话司马懿当即拔腿就跑出了相府,这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西进汉中的具体方略,他的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春华的身影... 快步冲进家门口后他直奔春华的房间而去,当他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时,看到靠坐在床榻上的张春华怀抱着司马师,哄逗之间看起来十分开心和满足。 这时站在床榻边上的司马馗看到了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司马懿: “二哥...” 听到司马馗的声音后张春华所有幸福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她扭动着仿佛已经僵化的脖子,顺着司马馗的眼神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直到和司马懿四目相对... “仲达哥哥...” 司马懿见张春华的表情瞬间由怀抱司马懿的喜悦,转换成看见自己的担心,并且想要起身走向自己,于是他快一步上前坐到了床榻边: “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要多休息一会儿。” 看到他们夫妻久别重逢后的感人画面,司马馗便上前将已经熟睡的司马师抱了起来,笑着将弟弟们带出了房间,并且将房门轻轻地关上,给与了他们完全独立的空间。 还没有等司马懿开口,张春华便展开双臂紧紧的勾住了司马懿的脖子抱住了他: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赵蕊和我说你回不来了,我真怕你...” 司马懿轻轻拍着张春华的后背安慰道: “傻丫头,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还说这种蠢话,你和师儿都在这里我怎么会离开你们呢?” 说罢他轻轻握着张春华的肩膀将其脸庞移开了自己的胸膛,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倒是你啊,知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昏迷不醒让大家多担心你...” 说到这里张春华不禁喜极而泣,她再度将脸颊贴在了司马懿的胸膛并伸手揽住了他腰际: “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再离开我们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张春华的头: “嗯,为了你们我一定会活下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清明(初候):披星会陆口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十二月,曹操于邺城建造铜雀、金虎以及冰井三台,即后世史书所称的“邺城三台”,其中铜雀台最为华美和壮观,也是曹操最为喜爱的一座。 此时曹操已经基本决定了过三辅、取汉中的方略,也按照司马懿和蒋济的建议先行命令镇守长安的钟繇着手准备进攻汉中的事宜,随即让刚刚平定了叛乱的夏侯渊和徐晃在河东一带征兵纳粮,随时准备挥师经过关中与钟繇会和。 制定好所有的方略之后,曹操兴致勃勃的邀请大量文人墨客以及自己的贴身谋士一同登上铜雀台,包括曹操的三个儿子:曹丕、曹彰和曹植。 除此之外,曹操还想到了远在陈留的才女蔡琰,于是他特地让人将蔡琰夫妇一同请至邺城作客,顺便也让蔡琰一同登台,而司马懿听到蔡琰要来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为了让这次铜雀台之会成为轰动天下的盛举,曹操专程将排场弄的十分壮观,光是仪仗队他就布置了将近千人。 这天他在群臣的的簇拥之下第一个登上了铜雀台的阶梯。 在文人之间相互打招呼的过程中,司马懿第一次看到了刘稷的亲妹妹,也就是实则身为自己亲姑姑的蔡琰,蔡琰一看到司马懿心中的波涛也起伏难平,然而他们知道在这种场合里相认是件疯狂而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只能远远的点头致意。 这个细节,被不远处的曹洪看在了眼里... 一同登台的官员之中就有杨修,他见今天这个日子十分重要,也猜透了曹操对首次登台的重视,所以他偷偷对曹植说:“自铜雀台建成以来丞相还是第一次带领这么多文人雅士和重臣前来,稍后必定会要求众人一同作赋,公子千万要抓住这个机遇吸引丞相的注意。” 曹植听从了杨修的建议,详细观察了铜雀台的外貌后心中已然成竹在胸。 果真在登台后不久,曹操便如杨修所预料的那样临时起意,让在场所有的人当中,有意者都作出以铜雀台为主题的辞赋,并且还列出了丰厚的赏赐以奖励。 陈琳等学子听后便开始握笔思索,曹彰身为武夫并没有吟诗作赋的兴趣和能力,于是第一个表示放弃,平时不愿意将文采展露出来的曹丕,也在吴质的建议之下挥笔开始作赋。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曹植便写出了完整的《登台赋》并且第一个将书稿递给了曹操,这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曹操打开看了之后发现曹植的笔锋犀利、而且用了大量华美的辞藻进行修饰,使得文章让人听起来感受到了大气磅礴的气势,引起了曹操和台下文人墨士的大声喝彩。 这时曹丕所写的辞赋其实已经完成,但是坐在他身旁的吴质却突然劝他不要再继续写下去,并且重新撰写一篇语句普通的辞赋上交。 就文章的质量来说,曹丕所写的辞赋不敢说能够完胜曹植的《登台赋》,但是也算是难得的一篇美文。曹丕并不理解吴质让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是当他看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司马懿和陈群时,从他们的表情之中曹丕得出了司马懿也认为自己应该这样的提示。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曹丕也只好将已经写好的文章收起来塞进了袖子当中,这个细节被明眼的曹操很快察觉到了,只是他没有动声色而已。 所有人都把写好的文章交给了曹操,包括曹操格外重视的蔡琰和陈琳,而曹丕因为写了两份的量所以速度最慢,也是最后一个交稿的。 在台下的所有人看来这明显就让曹丕和曹植之间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先后阅读了蔡琰和陈琳的文章之后曹操赞不绝口,而曹丕的所写的看起来行文十分普通,根本没有和曹植、蔡琰以及陈琳比较的可能性,这不禁将众人的目光再度转移到了除此露脸便大放异彩的曹植身上,认为曹植与生俱来的文学底蕴是最像曹操的。 席间曹操乘兴谈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战略计划,他手握酒樽站起身走到了道路中央: “自我曹操入仕以来便一心为国家讨贼立功,当初我的愿望是在我故去之后,能够在墓碑上题刻‘汉朝故征西大将军曹候之墓’。而后遇到了董卓乱政,我便兴义兵以伐逆,至今为止我破黄巾、讨袁术、败袁绍而定河北,降刘琮而收荆州。现今我身为当朝丞相,作为臣子来说权势已经到达了顶点,这已经超出了我原本的愿望了。” 说罢曹操又看着满座的文武,最后将目光与司马懿的视线对接: “或许你们看到我今日实力强盛,又生性不安天命,所以会认为我曹孟德素怀野心,意图效仿王莽篡汉。今日我在此正告诸位,当今之世群雄割据,若非有我曹操在,不知现在已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曹操今生说过很多的谎话,但今天我所言都乃肺腑。” 听着曹操慷慨激昂的说辞,司马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曹操的话,现在的世间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大汉...还有么? 敏感的人很快便从曹操的话语当众捕捉到曹操已经有了西进之意,于是陈琳等人便一齐向曹操进言,建议曹操迅速平定盘踞在汉中之地的张鲁势力。 曹操对此并没有明确表态,引起了台下不知情的臣子们热烈讨论。 铜雀台之会后,席间所讨论的是否应当西征汉中的议论,很快便传到了已经在邺城担任人质数年的马腾耳中,不久曹操突然暗地里加强了马腾住处的外围甲士守卫,名为保护实则监视,加上铜雀台的传闻更加引起了马腾的高度恐慌,因为他明白马超和韩遂等人的囤聚之处皆在关中(三辅)地带,如果曹操起兵实势必会经过那里,而曹操离开历来对骁勇善战的西凉军并不信任,所以才会派遣钟繇屯守长安用以震慑。 现在曹操又突然间加强了看守自己的兵马,马腾十分担心如果曹操途径三辅的时候突然间对马超等部发起进攻的话,那么西凉军很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境地,于是他立刻派出自己的侄子马岱秘密潜出邺城,星夜兼程赶到马超的囤军地槐里通报。 作为仓曹属的高柔也觉察出来曹操已经有了收取汉中的打算,于是他在相府内的谋士集会上向曹操提出了若是不管关中的西凉势力,恐怕会有后患便直言相谏: “丞相劳师举兵以伐汉中,在下认为颇有不妥,司隶校尉(钟繇)若是挥军入关的话必定会引起三辅的震荡,到时候马韩很有可能会合兵抵抗。以在下之见应当直接将进攻的锋芒对准马超等人,先行平定关中之地,之后汉中无需远军讨伐,只需以檄文招降便可收复。” 曹操听后顿时感到高柔的才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笑着说: “文惠你可真行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和你说你都已经猜出来了,只是你多虑了...” 正当曹操要继续向高柔解释的时候,门外的甲士走到了厅门口汇报说: “启禀丞相,昨天夜里马腾偷偷派出了马岱逃出了邺城,正向西方逃窜。” 一听这话高柔顿感大事不妙: “马岱出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丞相准备西征的消息通报给马超等人,好让其早作防备,恐怕马韩起兵作乱之期不远了...” 但是安然坐在塌上的曹操、司马懿和蒋济等人却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这让高柔大惑不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丞相原本就是意图就是要逼反马腾韩遂么?” 这时蒋济站出来解释说:“文惠兄所虑之事我们先前就已经和丞相讨论过了,欲夺汉中必要先平定三辅,然而马超和韩遂等人虽然未必真心归顺,迟早恐怕也会叛乱,但是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起兵的动向和意图,如果我们贸然出兵征讨的话师出无名,对丞相是大大不利的。所以我才会建议丞相将自己要攻打马超等人的消息传递给马腾,并作出包围马府的恫吓之举,若非如此的话,光凭马岱一人又怎么能够在我们所部署在马府周边甲士的眼皮子地下,堂而皇之的离去呢?” 高柔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丞相和两位先生早有筹谋,是高柔杞人忧天、自作聪明了。” 司马懿看着颇有些失落和高柔,站起身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说: “文惠兄也不必为此而羞臊,毕竟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并没有事先知会于你,在此情况下你还能够这么清醒的看明白时局,并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已经实属不易了。” 至此,高柔也经司马懿的推荐正式进入了曹操的智囊团之中,成为了日后重要的谋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清明(二候):坦诚容颜露 连日来司马懿都忙着为曹操划定征讨三辅的作战方略,很多时候都和蒋济、高柔等人忙到通宵达旦,以至于很少回家看望张春华和司马师,这些都被曹操看在眼里,有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打消了之前对司马懿的层层戒备之心,认为司马懿是真心为自己效力的。 在和蒋济以及高柔详细的讨论之后,司马懿判定马超和韩遂一旦起兵必定会利用马超在雍凉之地的声望,号召包括羌、胡等各种势力合兵进攻。 看着眼前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司马懿手握细长的木棒对他们说: “若是丞相要进攻的话此刻已经可以作准备了,我们进攻关中有三条路可以选,其一是命令刚刚平定商曜叛乱的夏侯渊、徐晃两位将军自河东入关,由蒲坂津西渡进入冯翊郡境内,此为北路;其二,命令驻守在南阳的曹仁将军,会和驻守在武关的王凌将军绕道蓝田迂回突袭马超的大本营槐里;其三就是沿中路大道直下潼关,沿着当初贾诩为李傕、郭汜所谋划之进军长安的路线,反其道而行进攻。” 蒋济和高柔听后均频频点头,认为司马懿基本上已经把该想的都想到了,于是他们对一直静坐聆听的曹操进言说:“丞相,请速下决断。” 深思熟虑之后曹操方才站起身,走到了地图侧脸问司马懿: “那依你之见马超起兵之后会有多少人马,又会沿着那条路进攻呢?” 司马懿凝视着地图一会儿后,十分果断的伸手将木棒的端点抵在了潼关这个地方: “必定是潼关!马超等人因为是突然起兵,所以他们必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制定详细的战略计划,在下心想他们合兵一处后应当不少于十万之众,且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东进,根据钟繇大人先前所上报的内容来看,马超在弘农与冯翊两地都有十分显赫的人望,他们东进之后沿着弘农先行占据洛阳,随即或可南下许都,或可北上邺城。” 此时蒋济意识到了司马懿所说之重点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他们想要最快的达成目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攻破潼关进入司隶,到那时就好比一把尖刀自西方插入了我们的腹地,这太危险了。” 曹操也注意到潼关的重要性,他沉吟一会儿将双手相交插进了袖管之中,靠在了沙盘台上眯着眼睛注视着潼关一带的地图: “潼关不能失,潼关若丢了我们就会失去包括洛阳在内的整个司隶,到那时马超必定会联合孙权、刘备瓜分我们的领土,我们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同时曹操也对西凉联军的人数颇为在意: “十万之众...我们刚刚经过赤壁之败,之后我在谯县精心整顿的水师也没有能够在合肥讨到便宜,实力已经不如以前。方才仲达所言的第二路便是让驻守在南阳的曹仁起兵北上迂回蓝田,可是刘备刚刚从孙权手里拿到了南郡,如果贸然抽调曹仁的兵马,万一刘备领兵来攻我们可没有能力两面拒敌啊...” 见曹操眉头紧缩,司马懿拱手对曹操说: “丞相,西凉联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鱼龙混杂且各怀鬼胎,尤其是马腾和韩遂之间历来不和,此次必定如同当初关东诸军讨伐董卓一样难以齐心。至于荆州方面丞相也大可不必担心,刘备虽然和孙权联盟但实则相互提防、待机而攻,所以刘备这个时候必然不敢贸然北上,在下可以断言,日后孙刘之中哪一方先对荆州北部发起进攻,哪一方就将注定失去荆州。” 司马懿的一席解述让曹操顿感眼前的雾霾尽散,忽然间他毫无征兆地伸手勾住了司马懿的肩膀,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对他戏言道:“真是万幸,好在马超身边没有你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算计的人,要不然吃苦头的可就是我了...” 起初司马懿因为曹操的突然举动而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他随即就适应了: “丞相谬赞了,这个结论也是我和子通、文惠两位先生共同想出来了,非我一人之功。” 话音刚落司马懿顿感眼前曹操的身影不停的摇晃,整个人也难以站稳,幸好蒋济及时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曹操见状十分关心: “仲达,是否因连日来的劳累而身体不适?” 脸色煞白的司马懿勉强打起精神回答说:“丞相费心了,在下的身体无碍。” “还无碍呐?再这样下去被还没等到攻打关中呢你就给我倒下了。你可别为了尽早实现‘西进之策’而忽略了自己的妻儿,也该回家看看他们了吧?” 说罢曹操对蒋济说:“现在大的方针已经定下来了,子通,你去通知司马朗将他带回家好生修养,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也都各自回家休息吧,” 为了表示对司马懿的重视,曹操特地让自己亲自乘坐的马车运送司马懿和司马朗回家。 回到家后司马懿终于见到了阔别数日的张春华,看着满脸倦容的丈夫张春华十分担心,她将已经哄入梦想的司马师轻轻放进木摇床后,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伸出手撩起了他挂在脸颊上的发丝:“你辛苦了,我去给你打洗澡水吧。” 亲自烧水并一桶一桶将其倒进浴桶后,张春华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想要伸出手为其宽衣解带,但是司马懿却握住了她的手:“你大病初愈,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是你的妻子,要做一个好妻子服侍你是应该的...” 说罢张春华挣脱开了司马懿的手解开了他的腰带,并且脱去了他的衣衫,当司马懿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张春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司马懿的左右胸口分别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她捂着嘴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这就是你在荆州时所受的重伤吗...” 对此司马懿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之前不想让张春华为自己宽衣解带也正是因为不想吓着她。可是看到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那千疮百孔的身体而流泪时,司马懿感到十分内疚,他展开双臂将张春华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可是张春华还是止不住泪水哭泣道: “为什么你遭遇了像地狱一般的经历时我却不在你的身边,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痛苦,我不要你再受任何的伤害了,我要你好好的...” 司马懿笑道:“真想让我是好好的,就赶紧给我再生一个儿子吧...” 一听这话张春华立刻挣开了司马懿的怀抱,面露羞涩笑容的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人家又不是专门给你下崽生娃的...” 看着张春华面颊似桃红般的容颜是那么的迷人,司马懿顿感自己的确已经许久没有关心妻子了,所以他拦腰将张春华抱了起来转身走向了床榻: “你方才不是说要做个好妻子么?为我司马懿开枝散叶也算是妻子的本分啊...” 暂时将攻打关中的初步计划告一段落后,司马懿这才想起了先前在铜雀台上所看到了蔡琰,先前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他未敢轻易和她直接对话,现在得知蔡琰和其夫董祀已经被曹操留在了邺城,司马懿心想自己身为晚辈应当找一个时机去拜见蔡琰。 经过打听之后司马懿得知蔡琰夫妇就住在邺城曹操专门为其挑选的别苑之中,因此他特地在曹操前往军中视察、不在邺城的机会,带着张春华和司马师前往蔡琰的家中拜访。 为了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司马懿和张春华所坐的都是在普通不过的马车,一路上也很少露脸,直到马车停在了蔡琰的家门口。 下马车后司马懿携怀抱司马师的张春华走到了大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便敞开了,董祀见是个生人的脸便温声询问道: “请问你们是?” 虽然董祀不认得自己,但是司马懿却认得董祀,他恭恭敬敬的向董祀行礼并自报家门说: “在下司马懿,乃是颍川名士胡昭先生的弟子,家师前段时间因有事返回了颍川,因此未能与故交蔡琰小姐会面,今日晚辈特地替家师前来拜会。” 听到司马懿是胡昭的弟子,董祀便开门放司马懿和张春华进门: “原来是孔明先生的高徒,拙荆之前曾多次提及孔明先生的大才,如果早知道他老人家之前曾滞留邺城的话,那么我们应该早去拜访才是。” 经由董祀的指引司马懿和张春华很快便来到了大厅,司马懿也如愿见到了正在厅中挥笔书写的蔡琰,这时的他恨不得立马上前跪在地上向其叩首,不过碍于张春华和董祀都在场,所以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 “晚辈司马懿,奉家师之命特来向蔡琰小姐请安...” 低头握笔书写的蔡琰一听到司马懿的声音,突然间右手一抖,以至于本来堪称完美的字体多生出了一道笔画而尽露瑕疵。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对自己行礼的司马懿,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转而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仲达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之间有许多想要向对方说的话。司马懿转身对张春华说: “这位蔡琰小姐是我的长辈,你也应该向其行礼。” 出于身份的不便泄露,司马懿用十分隐晦的言辞让张春华向站在面前的姑姑行礼。 怀抱司马师的张春华听了丈夫的话后准备向蔡琰下跪行礼,但是她刚刚屈膝便被蔡琰弯腰伸手扶住了:“好了好了,你怀中有孩子不需这般多礼。” 说罢蔡琰看着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嬉笑的司马师,不满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就是司马师吧,长得可真像...” 简单的寒暄之后,司马懿转头对张春华说: “我和蔡琰小姐还有话要谈,你先带着师儿出去吧。” 等到张春华和董祀相继离开了大厅后,司马懿见四下无人,于是立刻后退了两步弯曲双膝跪在了地上向蔡琰叩首道:“侄儿拜见姑母...” 蔡琰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上前将司马懿扶了起来:“看样子你已经全都知道了,看到你现在仍旧完好的活在世上,兄嫂如若泉下有知必定十分宽慰。” 在陆口时虽然钟毓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但是司马懿并不清楚在亲生父母蒙难之后蔡琰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她被排挤出京的蔡邕带到了泰山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想到这里蔡琰回忆起当初自己如何脱险的经过: “当年纪明大人察觉到迟早会东窗事发,但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为了趁此空隙保护我的周全,他特地写密信给蔡邕父亲让其秘密进京,而后将我托付给了他。直到北苑大火之后洛阳开始到处搜捕你的行踪,父亲便带着我离开了洛阳。” 说着蔡琰伸手轻轻抚摸着桌案上蔡邕生前最为喜欢的墨玉砚台: “若不是父亲的挺身相护和卢植大人的暗中相助,想必我也早就死在汉灵帝和何进的手中了。想想真是讽刺,当年汉和帝所种下的‘永元遗芽’至今以历五代,结果我们这些后辈却丝毫没有起到他所预想的作用,反而为了躲避当朝皇帝的追杀而到处亡命...” 司马懿十分理解蔡琰所说的含义,他伸手摸了摸胸口仍旧隐隐作痛的伤疤: “也许是吧...” 蔡琰看了看司马懿转而对他说:“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这时司马懿注意到蔡琰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仿佛要说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般: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当初刘备征讨袁术之后得到了传国玉玺吧?其实那个玉玺并非是洛阳皇宫内的那个,当初汉和帝为了让‘永元遗芽’拥有足够的分量重掌朝政特地留下了密诏和玉玺,皇宫内的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难怪刘备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它,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玉玺,之后再利用我控制朝政。” 正当司马懿认为玉玺已经落入刘备手中的时候,蔡琰却对他说: “可惜的是,刘备从袁术那里抢来的玉玺是假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清明(三候):木牛迎阿丑 “假的?”司马懿不敢相信蔡琰所说是真的: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玉玺吗?” 他的怀疑得到了蔡琰的肯定: “汉和帝所留下的的确仅仅只有一纸檄文和玉玺,但是兄长发现蹇硕知道了这个秘密后,泄露出去便是迟早的事情了,所以他特地打造了个完全一样的玉玺,为了成功的引人耳目兄长还刻意留出了暗格藏匿假的檄文。后来他为了掩护司马防和段煨将这个假玉玺交给了他们,让他们以此向汉灵帝表忠心。” 司马懿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彻底理清了整个脉络: “原来如此,董卓西迁长安之时玉玺不慎遗失,后又被袁术所得,这下子刘备等知道实情的人必定会将目光转移到袁术的身上,这一招的确很高明。” 这时司马懿忽然想到了真正玉玺的下落,便追问道: “那玉玺和遗诏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蔡琰笑了笑:“在我这里...” 说罢蔡琰将手伸进了袖袋之中,抽出了折叠整齐的一裹黄帛轻轻摊在了桌案上: “你父亲在事发之前就将玉玺和遗诏给了我,让我有朝一日能够亲手转交给你,现在你既然已经知晓了一切,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蔡琰按着写有刘肇亲笔遗诏并盖有玉玺之印的黄帛推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一切,现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该怎么做由你自行定夺...” 将遗诏摊开后司马懿看清了上面所写的内容,他仔细阅读完毕后将遗诏折叠好塞进了自己的衣襟内袋,问及了玉玺的下落:“那玉玺呢?” 面对司马懿的问题,蔡琰回想起当初由崔琰将自己接回中原时,她曾经将一个缝绣精致的囊袋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刘豹,这囊袋之中便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如果把这两样东西全都放在一起的话,那么你会十分危险,我现在已经把玉玺留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他从蔡琰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她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许久之后司马懿也站起身对其躬身行礼道:“不必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去用这块石头做什么,现在的我,要走我自己想走的路。” 临走之前,蔡琰意味深长的对司马懿说: “我们的关系至今日止,为了你的安全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你和我本就应该是互不相干的个体,若是恢复了血缘上的关系,那样一来对你是极为不利的...” 司马懿明白蔡琰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和她走的太近的话,会让人猜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有心之人再去深入追查的话,司马懿的处境会变得极为被动。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三月,曹操正式向驻守在长安的钟繇下达了命令,让其起兵向汉中进发,同时驻扎在河东的夏侯渊以及徐晃、朱灵率领本部兵马向蒲坂秘密靠拢。另外抽调樊城的曹仁领兵北上与武关的王凌会和。 至于曹操本人则指挥三万人马自邺城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向潼关进发。 收到命令的曹仁觉得自己若是离开樊城的话会给刘备可趁之机,所以他正打算回书曹操请求让自己继续留守荆北拒敌,就在他已经将书信写好准备派人送往邺城的时候,刚巧巡防回来的牛金看到了,所以便询问:“将军这是要?” 自从南郡防卫战之后,曹仁便对这个有胆略且武艺高强的牛金十分赞赏,常常与其饮酒畅谈。今日见牛金问了也不隐瞒:“丞相让我调兵去潼关指挥大军迎战马超,可是眼下刘备占据南郡与我们隔河相望,若是我一走贼军来犯的话该怎么办呢?” 说着牛金还将自己还未密封的信简递给牛金,牛金打开大致看了一下之后忽然间双手用力一扯,变轻松的将编制牢固的线绳扯断,竹简瞬间散落一地。 “你这是做什么?” 曹仁见状脸色大变,牛金却对回答说: “将军但去无妨,眼下末将认为刘备应当没有足够的准备和实力与丞相大人正面交锋,况且孙权和刘备之前历来是面和心不和,如果刘备大举北上的话势必会让荆州的后方空虚,孙权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樊城无忧,荆州无忧。” 听了牛金的话曹仁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笑着拍了拍牛金的肩膀笑道: “可真有你的啊,入军不久便有如此的见识,将来你一定比我强!” 牛金拱手谦虚的说:“末将不过是将军麾下的一个阵前兵卒罢了,不敢有此妄想。” 之后曹仁决定,留守荆州的江陵一律原地待命、严加防范,仅带牛金一人跟随自己。 所有的兵马全部安排妥当之后,曹操决定择日誓师出征,对于此次征伐身边所带谋士的人选他也有所考虑。本来他打算将新晋的三名年轻谋士蒋济、司马懿以及高柔一同带去,但是他考虑到邺城的诸多事物需要足够能力的人帮助自己处理,光是留下程昱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所以他最终决定携带司马懿和贾诩两名谋士随军出征,蒋济和高柔两人协同司马朗帮助程昱处理河北的大小政事。 出征日期决定之后,作为丞相主簿的杨修深知曹操的脾气秉性,并猜出了曹操打算带能征惯战的曹丕一同前往。一直暗地里支持曹植的他认为这是个让曹植展露军功的好时机,于是他私底下偷偷对曹植建议,让其主动去找曹操,请求随军出征。 曹植再度听从了杨修的建议,于是他便连夜前往相府面见曹操,一见面曹植便直接提出了想要跟随曹操一同西征讨伐马韩的想法,这令曹操十分惊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文采虽然十分出众,但是素来对攻城拔寨、征伐谋断的事情鲜有兴趣,不禁感到诧异: “斯文如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呢?” 听到曹操这样的提问曹植几乎连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答说: “孩儿之前懵懂无知,沉迷于宴饮游乐、吟诗作赋的悠闲生活,自从父亲于铜雀台之上的一番慷慨陈词后孩儿犹如醍醐灌顶,终于明白如果国家不安定、百姓不康宁,那么孩儿就算是写的诗词再怎么优秀也无法帮助父亲平定天下,所以还望父亲准运孩儿所请。” 曹植的一席话让曹操倍感欣慰,他对曹植说: “沙场之上可不是你的温柔乡,到时候可别向我诉苦啊。” 至此曹操改变了原有的想法改由曹丕留守邺城,曹植跟随大军西征。 对于曹操突然间的转念曹丕感到十分意外,然而他身旁的贾逵和吴质却不以为然,其中贾逵直接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恐怕是杨德祖窥得丞相的心思,所以才会引导曹植投其所好,最终获得了丞相的欢心。” 吴质也这么认为:“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让四公子在西征马韩的时候,能够向二公子先前跟随丞相征讨袁氏一族一样立下功勋,这样便能吸引丞相的注意力了。” 此时曹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杨修素有异才且常伴父亲左右,若是这样的人倒向四弟那边的,那么有杨修相助他就会占尽了先机的,到那时我岂不是要处处落他一步么?” 事后陈群和吴质将曹丕的担心在闲聊之中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听后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对吴质说:“恐怕再这样下去的话,杨德祖迟早会死在自己的受伤。” 陈群疑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解释说:“如兄长方才所言杨修拥有看透丞相内心的能力,这看上去很令人羡慕,但实则贻害无穷,因为凡是为人君主者虽然愤恨下属有时候无法明白自己的意图,事事要说请讲明才能够领会,然与之相比君主们更在忌讳的是,下属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透自己的心思,这样一来他会觉得自己将不会有任何秘密,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涉及夺嫡的斗争之中了。” 除此之外司马懿还补充说道:“回去告诉二公子,让他不要因此有任何的惊慌,更不要有所动作,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曹操并不是袁绍,杨修暗地里帮助曹植的事情我想很快就会被他察觉,到时候二公子就等着他们弄巧成拙即可。” 陈群几乎是一字不落的将司马懿的话原样转达给了曹丕,这下子曹丕才算是放下了内心对杨修的忌惮,然而他更加担心的是曹植一旦跟随曹操西征,怕是最起码也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会和曹操朝夕相伴,这样一来他会有更多的时间以谋得曹操的青睐。 然而吴质却对这件事根本不在意,他对曹丕说: “论诗词歌赋曹子建可谓少逢对手,就连同样继承了丞相文学才华的公子你,恐怕难以与之并肩,但是若是论起征战伐谋曹植可就与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此次出征潼关不仅不能让他吸引住丞相的眼光,反而会让丞相发觉其到底在军事谋略上有几斤几两,到那时丞相与之相比便会很快想到拥有赫赫战功的公子你了。” 不久,得到马岱所传递之消息的马超十分惊恐,加上自己正前方的钟毓已经开始有所动作,所以他仓促之下召集了散落在关中之地的韩遂、候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共计十个西凉军阀,组成了“关中十将”,加上前来归附的羌胡兵马,马超的手中已经握有了十万之众,浩浩荡荡的打算趁着钟繇还没有完全准备完毕进攻长安。 然而钟繇对此早有预料,他将长安城中的所有粮草辎重全部带走撤离,实行了坚壁清野之策,沿途有条不紊的退往潼关,马超自认为钟繇败相已露,便率领所有兵马火速追赶。 钟繇兵败撤退的消息震惊了关中各地,因此司隶的弘农以及雍州的冯翊郡开始有大量县邑响应关中联军,很快马超便攻克了长安、新般以及新丰,正气势汹汹的朝着潼关而去。 而与此同时,曹操亲自率领的人马也早已从邺城出发,抵达了函谷关。 大军刚刚到达函谷关后不久,前方便传来了急报,说钟繇已经连续丢了长安等地,现在关中大多数郡县都已经响应了马超,局势十分危险。 但是曹操却和司马懿相视一笑,对此并没有太大的紧张感。 就在钟繇的大军撤进了潼关后不久,本以为迅疾便可夺占潼关的马超却忽然间发现潼关的守军远远不止钟繇沿途撤退的那点人马,几次强攻都没有能够成功。 原因在于司马懿和曹操早就对此作好了部署,因此他特地将曹仁、王凌从荆州、武关带回来的三万人,与钟繇的两万人合兵一处,加上曹仁和王凌都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又有潼关之险作屏障,使得他们再也难以寸进一步。 但是为了不引起马超等关中联军诸将的恐慌,从而改变进攻潼关的战略计划,贾诩特地别出心裁的建议曹操不要对外声张守城的将军是曹仁,仍旧悬挂被马超自认为轻松击溃的钟繇将旗即可,这样一来可以麻痹敌人,也给曹操的主力抵达潼关争取足够的时间。 曹操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果真马超在进攻五次失利后不顾韩遂的建议,认为钟繇的兵马不过是借助潼关的险要而死守罢了,假以时日一定会攻克,所以迟迟没有退军或是改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谷雨(初候):寒江连横锁 早在年末之时曹操便已经和司马懿、蒋济等人制定了基本的战略规划,曹操也早已决定司马懿要跟随自己一同西征,这意味着刚刚与家人团聚不到两年的司马懿,又将与家人诀别。 当司马懿将这个决定告诉张春华的时候,她立刻紧紧的拉住了司马懿的手,面容之上所显露的尽是担忧和不舍:“一定要去吗?可以拒绝吗?” 司马懿伸手轻轻拍了拍张春华的手背摇了摇头: “曹操已经亲自点了我的将,作为他的谋士来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张春华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 “战场之上都是些刀口饮血、杀戮满地的血腥场面,现在你已经帮助曹操谋划了整个战略格局,即使你去了又不能替曹操上战场杀敌,为什么还要你去呢?” 看着妻子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口吻,司马懿安慰并解释说: “的确如你所说,战场之上建功杀敌并非我之所长,不过就一场战争来说想要取胜光是有英勇善战的将军是不够的,曹操以寡敌众以获官渡之胜、以众欺寡终致赤壁大败,皆是谋士在当中所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然而这个理由并没有能够说服张春华,她仍旧不赞成司马懿随军同行: “即便是如此,曹操身边的谋士如云,为何偏偏要带你去呢?” 其实张春华所想的是当初司马懿曾经和曹操一同南下,结果差点命丧长江寒流之中,现在又是和曹操远征关中,她实在担心悲剧会再度上演。司马懿看出了妻子的担心,双手轻柔的握住了张春华的手笑道: “因为当初向曹操献出西进之策的人正是我,现在已经到了实施的第一步了,我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呢?你不用担心,这次不会再有事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紧咬双唇的张春华本想告诉司马懿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还没有等她开口门外便传来了相府侍从的声音:“司马大人,丞相有请。” 就这样张春华只好将已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他起身跟着侍从离开。而这一离开后司马懿便没有再回来,因为他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都在相府连续工作着。 每天在家中的等待的张春华面对长时间的独守空帷,她没有任何的埋怨,因为她知道自己所选择的丈夫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虽然他原本并不喜欢尔虞我诈、阴谋阳谋的宦海生活,但是自从他从荆州死里逃生之后,张春华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得到:司马懿注定了要卷入这乱世的洪流之中,他的目光已经放在整个天下,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他... 为此张春华为了让司马懿专心将注意力放在天下之上,她选择了默默在自己丈夫的后方支持他,并且替他照顾好自己和司马师,包括微微隆起的腹中所正在孕育的孩子... 公元211年正月,曹操在已经确认了携带曹植随军出征之后,决定留下曹丕担任守卫邺城的重责,为此他采纳了陈群的建议,特地郑重其事的任命曹丕为五官中郎将兼任副丞相,一下子将曹丕的政治地位抬高至仅次于自己之下。 明白人一眼便看出来曹操此举,是为了平衡曹丕和曹植这两个日后最有可能继承爵位的公子。之前铜雀台之会有了杨修的帮助曹植已经是大放异彩,势头甚至已经盖过了曾经在河北诸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曹丕,加上这次曹操居然带着曹植前去征讨马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曹操相较之下更加器重曹植。 而曹操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为了不让当初袁谭和袁尚的争斗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所以他在重视曹植的基础上,也给与了曹丕几乎相当的恩宠,这样一来既可以安定两个儿子之心,也可以让自己麾下的群臣不要过早出现一面倒的态势。 守卫潼关期间牛金辅助曹仁顽强的抵抗着关中联军的数次猛攻,本来马超预计自己和韩遂的五万精兵足以攻陷潼关,但是数月之后他发现守将曹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于是便在攻城战斗的过程中不断增加兵力,最后将关中十万联军全部都聚集在了潼关西边。 钟繇见状后对曹仁说:“将军,潼关三面环水且是关中与洛阳之间的主要干道,马超是必须要一定要拿下来的,现在潼关虽然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然而自关中平原而来的关西军实力雄厚,加之我们的粮草有限,所以还是弃关东撤吧。” 素有守城名将之称的曹仁哪里肯甘心,因此拒绝了钟繇的提议: “昔日丞相赋予我守卫南郡的重任,可惜我不敌周瑜有负重托,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放弃潼关逃离的,大人若是惧怕了就请先行离开吧。” 后来牛金冷静思考之后认为钟繇的提议是正确的,或者说有更加深远的考虑,于是他也劝曹仁放弃潼关暂时东撤,但是曹仁态度坚决,无奈之下牛金只好暂时回到了营帐之中休息。 刚一进帐后牛金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当他感觉到身后所散发出来的巨大寒意和杀气时,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际的佩剑,在转身的同时他将剑抽了出来劈向了自己的后方... 牛金的判断是正确的,正当他拔剑的同时,一直潜伏在帐中埋伏的郭淮也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刺向了他的后背,结果两把剑碰触在一起,双方也就这么样短兵相接了。 “看来你最近过得还错,牛大将军...” 面对郭淮言辞冰冷的嘲讽牛金并不感到意外,但是自小和郭淮一同长大的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在白刃相搏的对峙之中他并不占便宜,郭淮手中的剑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剑压向了牛金的身体,满脸虚汗的牛金吃力的反驳说: “我有今天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郭淮与牛金之间横眉冷对,似乎已经对这位昔日的战友不抱有任何的情感: “荀恽也就算了,你居然也会背叛‘殿下’,你忘记了当初我共同的心愿了吗?” “说的真好听...” 对于郭淮的话牛金回以冷笑:“郭淮,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们都十分熟悉彼此,上次在司马家用剑刺我的人是你吧?虽然你蒙着面但是我依旧能够认出你的眼神,要说背叛的话也是你们先背叛我的,哪里有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说罢牛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郭淮向后退了数步,两人分开后郭淮很快就站稳了脚跟,他以快过牛金的步伐再度急速冲到牛金的面前,挥剑抡向了牛金。 虽然牛金凭借自己矫健的身手和灵敏的本能勉强躲过了要害,但是手臂还是被砍伤了。 鲜血一滴一滴流到了地上,刚才因躲闪而失手掉落的剑就在面前的不远处,牛金看郭淮一步一步正朝着自己逼近,于是他一个侧身翻滚快速向前推进打算拿起利剑和郭淮作最后一搏,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触到剑柄时,郭淮手中那极为锋利的长剑已经自手背将牛金的右手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牛金因此痛苦不已。 弯腰将牛金本想捡起的利剑捡起来后,郭淮的右手离开了自己长剑的剑柄,双手握住了牛金的剑对准了他的头颅准备刺下去:“这是你自找的...” 刹那间,郭淮感觉到自己身后有股强烈的气流正逼向自己,预感来者不善后他本能性地转身准备拔剑御敌,但是来袭之人握剑直接刺向了郭淮,凭借直觉郭淮顺手将剑横在了自己面前用以抵挡,然而还是被那人的剑脆生生的给刺断了,并且还刺中了郭淮的胸口。 负伤的郭淮握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楚刺伤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李进...” 站在他面前的李进看了看被利剑将手钉在地面上不得动弹的牛金,又冷眼看向了他身旁不远处的郭淮。而郭淮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原来你果真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了...” 郭淮自知眼前的李进绝非那么简单,当初濮阳大战时吕布曾经想要进攻乘县,但是却被一个籍籍无名的李进给打败了。后来他几次奉命暗杀钟毓都被这个人所阻止,还几次险些死在了李进的手中,现在郭淮同样明白自己不是李进的对手,所以只好冲破营帐快速逃离了。 见郭淮已经逃去李进也不急着追赶,他走上前伸手将牛金手背上的利剑拔了出来: “现在你明白他们这些人有多么疯狂了吧?” 牛金顾不得手背上的伤口急忙问李进:“方才郭淮说荀恽背叛,是真的吗?” 而李进却没有回答牛金的问题,他先将自己的剑收回鞘中,然而从袖袋中掏出了一方白布擦拭了郭淮沾染鲜血的剑后转身准备离去: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但是牛金却对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荀恽十分担忧: “如果荀恽你真的是你们那边的人,那他现在就会非常危险!” 这时李进停下了脚步:“你现在的身份是曹仁的副将,好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既然郭淮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你曾经的老大现在会在哪儿?又会在谋划着什么?” 听了李进的话后,牛金迅速反应了过来: “难道说...” 此时潼关之外关东联军的驻地内,马超正在帐中看着沙盘之上用土块堆积而成的山山水水,其中他的眼睛格外关注阻挡在堆满了小旗子的潼关之上。 坐在他身后胡床上的斗笠男子则看着面前的棋盘,他伸出手一颗一颗将包围着白子的黑子从棋盘上取了下来,转而自言自语道: “不用担心,我想驻守在潼关内的曹军不久就会全线撤离的...” 马超扭过头看着身后坐着的男子:“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男子露出让马超难以捉摸的笑容回答说: “要说原因的话,恐怕就是曹操、钟繇等人要比你们精明的多了...” 一听这话坐在两边的马玩等人顿时拔剑起身,但是却被马超伸手阻止了: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公元211年五月,正当潼关陷于胶着之际,曹操已经率领着大军自邺城出函谷朔黄河继续西进,当他得知了关中联军尽皆臀于潼关之下后,同行的司马懿认为潼关的战事必定难以持续多久,建议曹仁应当先行保存实力,协同潼关内的钟繇守军一同撤出潼关。 这个建议得到了贾诩的认同,曹操也想到了这其中的玄机,加之先前钟繇已经密信请求在关中联军汇聚一地后应当放弃潼关。最终向据守在潼关督导战事的曹仁下达了直接命令: 弃守潼关撤至阒乡设防,放关中联军进关。 对于这个命令曹仁非常不理解,但是无奈这是曹操亲自下达的命令,他只好依令行事连夜将城中几乎没有太大损伤的守军全都西撤阒乡,将潼关拱手让给了马超。 至此,马超借机将所有的主力人马皆屯于潼关,一时间声势到达了顶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谷雨(二候):纳降埋隐祸 彻底占据了潼关之后,关中联军的诸将纷纷要求趁着目下士气正盛,应当一鼓作气夺取弘农,进而攻克洛阳城。韩遂也认为曹军连连败退士气已经受挫,加上弘农近一半的县邑都已经归顺马超,想要夺取弘农一郡之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除此之外马超也想到了占据弘农之后可以和荆州的荆北的刘备联盟,先行夹击南阳、襄阳一代的荆南地区,随后再联合江东的孙权成三面合围之势对曹操展开一张巨大的包围网。 但是当他把和这个想法和斗笠男子说明之后,斗笠男子却完全不屑一顾: “将军所思虑的的确是很完美的战略计划,若是这种计划能够实施的话曹操必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然而可惜的是刘备、孙权毕竟不是将军,他们所想的也和您有所不同。更何况虽然你们已经拿下的潼关,可需要的注意的是潼关并不是你们打下来的,而是曹军主动让给你们的,曹仁所亲统的守军至今元气未伤,且都屯守在通往关中和中原要道旁的阒乡。除此之外在下料想曹操亲率的大军很快就会抵达弘农,先前那些响应将军却不出一兵一卒坐观成败的县邑,到那时还会站在将军这一边吗?” 听了斗笠男子的话后马超恍然大悟,他认为自己的想法的确是太多理想化了,当他听到斗笠男子提到了曹操大军不久将会前来的细节后,他便不敢在贸然轻进,于是他建议身为都督韩遂暂时不要冒进,应当以潼关为据点暂时防守,进一步看看曹军的举动。 为此马超和韩遂之间就乘胜进军攻打阒乡和暂时防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被公认推举的都督韩遂在其他诸将的拥护之下,无视马超的意见率领三万西凉铁骑进击阒乡,起初城外防御战开始后不久,西凉军凭借着他们的特有的长矛兵器以及西凉悍马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胜利,因此突破了两道防线直逼阒乡。 战报一批一批送到了马超的军帐,斗笠男子看了之后将战报丢在了一旁: “看样子咱们这位都督大人恐怕要吃大亏了...” 果真如斗笠男子所料的那样,一路获胜骄傲轻进的韩遂和马玩等西凉军自认为击溃的两道防线并没有溃散,而是放开了中央的缺口形成了巨大的口袋阵,这些都是钟繇和曹仁事先商量好的战术,结果韩遂的三万西凉军陷入了重重合围,最终凭借着他们所拥有的长矛悍马冲出了包围圈狼狈的撤回到了潼关。 虽然击退了西凉军的来犯,但是曹仁和钟繇很快就发现了西凉军的长矛和悍马的确十分厉害,加之他们的骁勇善战使得本来应该大获全胜的战役,反而让他们成功突围,战斗的减员汇报中曹仁更是发现了自己的损失要比西凉军多。 所幸的是西凉军在撤退之后,斗笠男子立刻让马超统兵再去追击,但是却遭到了吃了败仗的韩遂极力反对:“我们刚刚去攻打阒乡,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要是再去岂不是送死么?” 然而马超十分理解斗笠男子的话:“用兵不复的确是兵家常理,但也正因如此曹仁和钟繇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失败之后还会进攻,当初贾诩建议张绣追击曹操之时已有前车之鉴。” 但马超的建议还是被韩遂给驳回了,至此马超和韩遂之间本就不和的关系再度起了裂痕。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八月,曹操的主力大军终于越过了弘农与曹仁的人马会和于阒乡,一切也如斗笠男子所料的那样,曹操亲自来到弘农之后,当地原本摇摆不定或者表面上趋向于关中联军诸多县邑,都因为惧怕曹操而安分了下来,弘农之乱不伐自定。 为了迎接曹操的到来,曹仁、钟繇等主要的战役指挥都出城相迎,其中自然也包括作为曹仁副将的牛金。很快他就看到了曹操身旁的司马懿,几乎与此同时司马懿也看到了他。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处,不免都十分震惊,不过他们都将所有的惊讶和疑惑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没有在表情之上表露分毫。 曹操一看到曹仁和钟繇之后便询问战事的情况,曹仁如实相报,并阐述了关中联军皆为西凉兵马,善使长矛作战,因此在阒乡防卫战之中虽然获得了胜利,却也有所损伤。 当钟繇将关中联军十万之众尽皆聚集在了潼关的现状告诉了刚刚抵达阒乡大营的曹操时,满座文武将领都十分震惊,唯独司马懿和贾诩两人面不改色,曹植听闻之后脸色大变,这个细节引起了曹操的注意,他趁势询问曹植: “子建,依你之见现在应当如何呢?” 不假思索之后曹植回答说:“启禀父亲,贼军先纠结十万大军屯守于潼关,而潼关的战略位置十分特殊,紧扣渭水、黄河、洛水的交汇点,又压制着中原通往关中的要道,易守难攻,并不是那么好攻克的。” 听了曹植的话很多人都向其投去了赞赏的目光,曹操也觉得曹植的眼光不错,面露笑容接着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父亲应该怎么做呢?” 曹植答道:“我军的无论是兵力或是战斗力与西凉军相比都不占优势,现在他们又取得了潼关天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孩儿认为应当与马韩议和。” 其实曹植的话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他们都明白正面对峙的话曹军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长期消耗反而会让曹操陷入不利的境地。不过曹操听了曹植的话后本来颇为赞赏的笑容渐渐从他的脸上消退,转而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不解其意,司马懿却站起身拱手对曹操说:“恭喜丞相、贺喜丞相...” 这下子大家更加看不明白了,在座的王凌不禁问司马懿: “仲达生此话何意?” 这时曹操接过了司马懿的话: “仲达所言甚是,关中之道十分长远,如果这些关东诸军分散开来各自为战,那么若是我要征讨的话必定会让他们互为犄角,结成防守同盟,到那时我要打就会耗费更大的精力、更多的时间。现在我逼近潼关造成誓从处进入关中的姿态,从而能够把他们集中在一起。他们看似人多势众、不可一世,但是实则互不臣服、勾心斗角,唯一算得上有远谋的马超没有实权,反而是那个我的老相识韩遂担任都督,有这样一个草包领军,我们便可一举消灭他们!” 贾诩也赞成司马懿和曹操的看法:“不错,关中诸将是丞相西进路上不可不除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如果不一次性将他们彻底歼灭的话,日后他们必定如烈火焚草,风吹又生。” 虽然曹操并没有对曹植的看法提出任何的意见或者评价,但是明眼人看得出来,曹植轻言退军的说辞已经让曹操对其有所失望。 数日的对峙之后曹操详细观察了潼关的阵势,他对身旁的贾诩说: “虽然我先前说那些话,但是亲眼所见之后我认为曹仁所言并没有夸大其词,西凉军的骁勇加上潼关的坚固,想要强攻恐怕代价很大啊。” 不久奉命自汾阴南下的夏侯渊率领徐晃和朱灵秘密抵达了蒲坂,按照曹操先前所部署的那样,夏侯渊将四千人马极为隐秘的部署在了蒲坂周边,加上曹操亲率大军威逼潼关,使得马超不敢懈怠,所以急忙抽调了黄河沿岸所有的驻防部队进入潼关守卫。 夏侯渊刚一到军营,便看到了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司马懿,正在帐中和贾诩商议下一步的计策,于是他便和徐晃一同进入了帐中。 “在大阳的时候我和你见过一面,当时你还只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现在听说你已经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看来郭嘉说的没错,将来你的成就绝不会在他之下的。” 想起了十几年前往事夏侯渊不禁感叹道:“以后丞相还需要你们多多辅助啊。” 打从第一次看到夏侯渊开始,司马懿就已经看清了这个人没有什么很深的心机,心直口快、为人豪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于是他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和夏侯渊建立起了友谊: “将军过奖了,在下之后虽然没有和您见面,不过也听说了很多您的事迹,譬如东海破昌豨、济南斩徐和、淮南败雷绪,今年正月又在太原协同徐晃将军平定了商曜的叛乱,大陵之战可谓名震天下。在下不过是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书生罢了,可难以堪当将军的谬奖。” 多年不见后夏侯渊见司马懿居然会成熟如此,再度令他对其刮目相看,不过身为直肠子的他听了司马懿方才的话后,心里十分舒服,于是他大笑着看向了身旁的徐晃: “我说公明老弟啊,你看看这个司马懿,褒奖我的同时还把你给捎进去了,真会说话。” 一番寒暄玩笑之后,夏侯渊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沉重而又严肃起来:“我听说现在主公被马超这个‘雍凉悍马’给挡在了潼关了,不知仲达和文和先生有何妙策呢?” 贾诩和司马懿同时看向了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的徐晃身上,贾诩笑道: “两位将军如此火急火燎的赶到阒乡,想必恐怕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特地来报之丞相的,我说的对不对,徐晃将军?” 本来徐晃已经想好了一招妙棋可以给与马超致命的打击,但是他怕贾诩和司马懿这两个能臣智士已经事先有所筹划,所以不敢妄自加以干扰,所以一直都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埋在心里,想要先听听他们的计策。没想到的是贾诩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徐晃只好伸手从怀中抽出了关中地图,司马懿见状伸出右臂将桌案上的茶具全都推到了一边,随后徐晃将地图摊在了桌案上,对贾诩和司马懿解释说: “在下率军抵达蒲坂之时,发现黄河西岸的蒲坂津并没有任何关中联军的驻兵,现在敌我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潼关,末将心想可否率领精锐的四千步骑出其不意渡过蒲坂津,抢在马超韩遂之前先行占据河西之地,到时候丞相在引兵北渡黄河再西过洛水,以大迂回的方式绕道潼关的西面,以华阴为根据地打马超一个措手不及,也可切断他们的补给线。” 听完了徐晃的战略规划之后,司马懿和贾诩长时间盯着地图看陷入了沉默之中,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这可急坏了夏侯渊,他等了一会儿后开始坐不住了: “我和公明商议了之后认为可以一试,两位到底觉得怎么样?” 但是司马懿和贾诩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这下子夏侯渊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些个文人做事一点都不痛快,可行与否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这时司马懿抬起头伸出手招呼夏侯渊重新坐下: “妙才将军稍安勿躁,在下认为公明将军的计谋不仅可以一试,而且可行。” 司马懿的意见得到了贾诩的赞同,很快他们便将徐晃的意见转达给了曹操,曹操听后大为赞赏徐晃的机智就好比当年的韩信,果断同意了迂回渡河、绕道华阴的计策,并对众人戏称道:“你们先前不是说关中兵马的长矛很厉害吗?这次我绕到他们的身后击其项背,你们说说看他们手中的长矛还能刺得到我们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卷 春之章:南下 谷雨(三候):烈焰锥心灼 考虑到事不宜迟,曹操采纳了司马懿的建议当即下令命令徐晃和朱灵火速赶回蒲坂,星夜率军渡过蒲坂津并在洛水之上架设浮桥。 本来为了让大军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黄河北岸,曹操的原意是先行让人在阒乡边上的黄河岸边架设浮桥,但是这样的举动却遭至贾诩的反对,贾诩认为阒乡和潼关之间距离很近双方之间互派密探细作的可能性极高,如果曹军一旦在黄河岸边架设浮桥的话就会立刻引起马超的警觉,到时候不仅会加以干扰,更甚者连突袭华阴的计划也会随之流产。 除此之外,贾诩建议曹操应当加强对潼关正东面的佯攻,给徐晃主力能够渡过蒲坂津争取足够的时间。而司马懿深思熟虑之后也偷偷给曹操提供了一个建议... 次日清晨,曹操亲自率领两万步骑对潼关发起了进攻,马超和韩遂随即组织防守,然而曹军的进攻势头虽然很猛,但是在几次受阻之后很快便退去了。 与此同时负伤的郭淮也辗转来到了马超专门为斗笠男子所准备的营帐之中。 看着胸口仍旧有血印的郭淮,斗笠男子似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看样子是又让他们给阻止了啊...” 郭淮满脸很愧疚的样子,他不顾自己那受伤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是我办事不够周全,早在当初处决荀恽时李进的突然搅局后,我就应该想到钟毓那些家伙一定会盯上我们的,自然也就会在牛金身边加以埋伏。” 斗笠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走上前伸出双手将郭淮扶了起来: “命令是我下达的,所以即使是考虑不周也是我的责任。” 对于先前的失败郭淮十分不甘心,斗笠男子却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赤壁之战后我们基本所要面临的对手已经绝非刘备、诸葛亮和钟毓之流了,我想司马懿应该也不会就这么罢休吧,听说他这次也跟着曹操一同来到了潼关。这样也好,在我们正式见面之前,先通过这场决定关中之地归属的战争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长进...” 虽然一直跟随在斗笠男子身边的郭淮对其忠心耿耿,但是自从司马孚被自己舍弃了之后,他已经明显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毕竟自己之前都隐藏在暗中,基本都是司马孚替自己直接指挥,组织中的人自然会和他产生羁绊,这就让他不得不防了... 站在潼关城楼上的斗笠男子,望着曹操看似如潮水般的进攻,又如潮水般溃退,斗笠男子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也摸不透司马懿和曹操到底想要干什么。 直到连续三天进攻徒劳无功后,曹操的大军彻底退回了阒乡,并且在第四天内完全没有进攻的迹象,这不禁让斗笠男子更加捉摸不透了,直到他回到营帐之中无意间瞥见了沙盘之上原本很不起眼的蒲坂津时,他终于明白了曹操的意图,于是他立刻对马超说: “将军需要立刻派遣一支人马前往蒲坂津,那里很有可能已经有曹军正在渡河。” 军事嗅觉灵敏的马超也意识到了北方的洛水有隐患,于是他立刻派遣梁兴率领五千步骑火速前往蒲坂津,结果当梁兴率军抵达时徐晃早已经是以逸待劳,因此长途急行军疲惫不堪的梁兴必然不是徐晃的对手,夺取蒲坂津的计划也宣告失败了。 在梁兴出发后不久斗笠男子又想到了另外一层: “曹操绝不可能光凭徐晃这一支人马来对抗十万大军,他的真实意图一定是想要大军北渡沿着徐晃先前所走的路线经由蒲坂津南下,将军应当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渡河趁势追击,将正在渡河的曹军尽数赶进黄河之中。” 马超认可了斗笠男子的计策,于是赶进去找韩遂商议这件事,请他率领全部人马自潼关而出,这样一来的话曹军必定溃败,甚至可以生擒曹操。 然而经过前几次潼关“防御战”胜利的韩遂却认为蒲坂津的徐晃人马不过是一支疑兵,曹操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潼关的,所以没有答应拨兵一事。 无奈之下马超只好率领自己最为精锐的一万铁骑兵出潼关,直奔黄河渡口而去。 此时如斗笠男子所料的那样,曹操的大军正在加紧渡河的步伐,曹操为了鼓舞士气自己亲自率领几百人守在黄河南岸殿后。 不久许褚便注意到了潼关方向尘土飞扬,且有马嘶蹄鸣之声不绝于耳,许褚立刻感觉大事不妙,司马懿和贾诩也看出了马超来袭,于是纷纷赶紧劝曹操撤退。 但是曹操居然完全不为所动,仍旧端坐于胡床之上镇定指挥大军渡河,直到马超的大军已经逼近仅有数里之时,情急之下司马懿对许褚说: “许将军,赶紧将丞相架上船只,否则我们都要成为马超的俘虏了!” 许褚同意了司马懿的看法,两个人架着曹操在岸边几百人的护卫之下登上了船只。 这时马超的人马已经近在咫尺,他见曹操坐在的船只上挂着他的帅旗,于是命令所有骑射手向这艘船只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很多人都中箭身亡,其中有一支箭直奔着曹操的脑门儿而来,司马懿眼疾手快,捡起来地上的一块盾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了曹操的面前,结果这支羽箭没能要了曹操的命,牢牢地钉在了盾牌之上。 曹操所在的船只之上仍旧有守卫几百人没能及时登船,他们为了求生都争先恐后的想要登船,都牢牢的抓住了船体的一侧,导致船体向岸边发生了严重的侧偏。 司马懿眼见这样下去即使船不会翻,也必然无法快速起航。这时他看到了甲板之上有一个佩剑的甲士中箭后倒在了自己的面前。稍加犹豫之后司马懿上前拔出了利剑走到了船侧,毫不留情地挥剑砍向了这些紧紧抓着扶手不放的士兵手臂... 这种场面就连一向杀人不眨眼的许褚都没想到,一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懿,居然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正当他为此而发呆之时,司马懿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已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快点他们弄下去!” 不知为什么当许褚看到了司马懿的眼睛时,顷刻间居然心生畏惧,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向船侧挪步,跟随司马懿一同挥剑砍那些拼死上传的士兵手臂。 终于绝大多数的士兵都因为疼痛难忍或者手臂被砍断而落入了河中,船体很快恢复了平衡,但是负责撑船的船夫却中箭身亡,于是许褚亲自去撑船护送曹操渡河。 脱险后贾诩看到了司马懿右手握着沾满了鲜血的利剑,站在船侧边上遥望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些士卒在黄河岸边或淹死,或被马超士卒残忍杀害的场景。 贾诩走到了司马懿的身边,从侧脸看到夕阳之下满脸是血的司马懿,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从袖管之中抽出了一方蓝帕递给了司马懿: “开始后悔了吗?” 低头看了看贾诩手中的蓝帕后司马懿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起了自己握剑的右手,回想起方才自己完全沦为魔鬼的一幕: “官渡之战时我曾经亲眼看到曹操下令将袁绍军降卒的鼻子割了下来,那时的我认为曹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刽子手,但是今天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指责他,因为就在今天,我也沦为了刽子手一样的存在...” 眼看着司马懿溅满鲜血的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用言辞形容的表情,贾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安慰他,甚至该不该去安慰他。就在他为此而纠结之时,司马懿弯下腰捡起了地面上的剑鞘,转而将长剑插回了剑鞘之中: “文和先生,我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一个死过的人在重生之后都会明白生命是多么的珍贵,死而复生这种事纯属侥幸。也正是因此,想要活下去往往也就失去了活下去方式的选择权利,变得残酷、冰冷、无情,彻底成为魔鬼踩踏着他人的生命往上爬...” 说罢司马懿将手中的剑轻轻丢在一旁,转过身向曹操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那凄寞而又孤冷的背影,贾诩将手弯下腰捡起了被司马懿丢掉的长剑,望着它久久陷入了沉思:“他今天这个样子,是你当初所希望看到了么...” 之前渡河的将士们并不知道被马超突袭的曹操到底情况如何,曹仁等人焦急万分,当曹操率领众人登案之后,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倒是曹操显得很淡然,他大笑道: “今天是有点危险,差点就死在一个小贼的手上了...” 说罢曹操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看着他: “若不是你的话,我曹操可能就不能活着登岸了。” 司马懿却并没有因此而向曹操邀功,而是拱手对曹操说: “丞相天威浩荡,冥冥之中必然会有神明相助,在下只是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 经过这件事后曹操心中已经将先前一直耿耿于怀的赤壁之事完全一笔勾销,也不再执着于先前一再提及的“鹰视狼顾”,转而开始渐渐信任司马懿。 依靠着徐晃和朱灵所占领的蒲坂津重地,曹操大军在北渡黄河之后快速而又从容的从浮桥之上通过了洛水,成功渡河之后曹操下令随即转道南下,利用沿河连车树栅为甬道快速推进,马超有所察觉之后本打算在渭河北岸设置防线阻挡曹操的前进步伐。 然而韩遂等人认为据河而守实乃背水一战,风险太大,所以没有同意马超的建议。 曹操南下之时最大的顾虑便是马超率军放弃潼关北上渡河,然而韩遂等人的畏首畏尾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使得他几乎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顺利的抵达渭南北岸。 为了迷惑马超,司马懿和贾诩商议之后建议曹操命令岸边的人马堂而皇之的渡河,而曹操本人亲自率领五千人马在渭河岸边准备伐木造船,为了不让马超察觉还特地要秘密进行。 但是雍凉之地的土质相较于中原来说比较贫瘠,岸边的树木本就不算太多,想要秘密进行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曹操行动的再隐秘也还是瞒不过斗笠男子派驻在曹操身边宿卫营的郭配,他很快便把曹操的行动报告给了身处马超身边的斗笠男子。 隔河相望的马超看到了曹操亲自统帅人马在准备战船,而前方斥候传来的报告说渭河北岸已经开始有曹军渡河,这让马超一时间无法弄清曹操的意图。当他联想到曹操统帅的精兵正在伐木造船时,马超一下子便想到那些堂而皇之渡河的士兵不过是吸引前去阻击的障眼法罢了,真正进攻潼关的那把尖刀,正是曹操快速打造的这支水路兵马... 在斗笠男子看来,以曹操素来用兵诡诈来说这么做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他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切似乎都太多顺利了。 可是时间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余地,马超将自己的主力兵马撤出潼关来到渭口屯防,限制曹操的水路突袭,而并没有过多在意那些正大光明渡河的曹军士兵。 令斗笠男子格外在意的是,渭河岸边“有所异动”的曹操身边不见了司马懿... 其实这是司马懿先前的一个计划,他让曹操亲自前往渭河东岸逼近潼关来吸引关中联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在白天以三千人堂而皇之的渡河,反过来利用了马超对曹操的重视从而忽视了渡河的士兵。等到夜晚的时候,曹操亲自委任司马懿权权代表自己暂时指挥五万守军,利用曹操所征调和伐木制成的船只驶向预计的登陆点,架设了浮桥。 天色未明,五万大军在司马懿的精密统筹之下安然无恙的渡过了渭河南岸,而事先在渭河东岸佯动的曹操则突然消失在马超的视野之中... 当马超的斥候着急忙慌的跑到中军大帐向关中诸将领报告的时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曹操的五万大军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后方。 坏消息接连传来,长安方向杨秋的两千驻军被钟繇和张郃的五千骑兵攻破,曹操任命钟繇执掌长安军政大权,由于之前钟繇长期在关中之地任职,所以人望很高,加上曹操的军事行动威震了整个关中之地,不仅长安失而复得,很快周边各个县邑都闻风而降。 这样一来原本马超后方的粮草辎重补给已经基本被曹操切断,关中联军因此陷入了强烈的恐慌和不安之中,局势已经正在悄然发生转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立夏(初候):命危若残烛 先前曹操将指挥五万大军南渡渭水的权利交给从未领兵打仗的司马懿时,包括曹仁在内的许多将领都很不理解,对此曹操也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直到司马懿沉着冷静的将五万大军全部带到了渭南之地,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创举后,很多将领对司马懿有了重新的认识,尤其是夏侯渊和曹仁,他们纷纷对司马懿起了敬佩之心,夏侯渊甚至称司马懿是郭嘉之后自己唯一佩服的年轻谋士。 在众人的一阵夸耀之后,很多人不再以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仰仗嘴皮夸夸其谈的观点来看待司马懿,等到曹操率领五千人马沿着浮桥到达渭南后,夏侯渊就对曹操建议说: “主公,我看这个司马懿不仅是个谋士,还是个将才,看来奉孝先生先前所推荐的并没有错,不如借这个机会给他指挥作战的兵权吧。” 本来曹操对这样的建议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司马懿在岸边迎候曹操的过程中,居然主动将先前曹操授予他的兵符归还,并且声称此次代替丞相指挥五万之众对司马懿来说已经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了,幸好上天护佑曹操才会侥幸成功。 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司马懿会这样,唯独在场的贾诩和牛金心中大致有了数。 曹操看着双手捧着虎符跪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懿,沉默了许久之后才上前伸出手接过了兵符,转而亲自将司马懿扶了起来: “仲达过谦了,以后在我身边当谋士还需多多仰仗你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操并没有再度给予司马懿兵权的打算,因为这次之所以会让司马懿来指挥渡河的一切事宜,一是司马懿在北渡黄河之时不惜性命挺身相护,自己给予他这么大的兵权是为了激励将士努力杀敌建功;二是也向看看司马懿到底有没有领兵的才能。 现在曹操得到了确认,也正是因此他将几乎已经放下了对司马懿戒备,再度抬上心头... 曹操驻兵渭南自后方对潼关形成威胁,这令据守潼关的关中联军人心惶惶。 自觉中了曹操声东击西之策的马超因此也愤恨不已,他站在渭口的岸边望着已然是空空如也的对岸,一气之下将马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站在他身旁的斗笠男子低头之余无意间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土质,他弯下腰伸手捏起了地上的一块沙土,轻轻右手一捏整块沙土便瞬间散落城了沙石,再加上他听说曹操在渭南的大军都驻扎在了野地,于是嘴角一扬,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虽然曹操已经彻底完成了迂回作战、绕道敌后的战略转移,也完全切断了马超的生命线,现在即使他们人数众多,没有粮草为继的情况之下必然难以久持,局势已经开始渐渐对曹军有利起来。但是曹操此时也正面临着一个十分迫切的问题。 一日曹操与贾诩、司马懿以及娄圭一同去巡防,恰好此时马超亲自率领突骑兵前来袭营,本来筑起的垒墙根本不堪一击,被突骑兵很轻易的就冲破了。 这下子马超率兵直接冲进了曹营之中左突右闯无人能挡,当马超看到不远处的曹操后,随即将所有进攻的锋芒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就在他挥动手中银枪准备冲过来刺向曹操的时候,突然间许褚横刀立马挡在了马超的面前,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经过了数十回合的马上对决后,马超看出来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彪形大汉自己一时间难以抵挡,加上曹仁和夏侯渊的兵马已经正向自己包围而来,马超于是便率兵向外冲去。 由于马超熟悉雍凉地形,加之他和所率领的骑兵骁勇善战,常人根本就难以挡住他的脚步,所以他们成功的突出了曹军的包围圈向渭口大营逃去。 看着马超竟敢无视曹军城防失败后又从容离去的背影,曹操又注意到了蹲在倒塌的城墙旁伸手捻着松散沙石的司马懿,上前问道: “怎么样?” 司马懿将右手掌微微一倾斜,手掌上被捻碎的沙石瞬间随风飘散开了,他拍了拍双手回答曹操说:“这里的土质与中原不同,并不能用来垒成坚固的城塞,这样的墙体莫说马超的突骑兵冲击,就连大风也能将其吹倒,所以马超才会这么轻易就能冲进来,可见他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以及拥有很高的谋略,如若不然的话就是他的身边有能人献策。” 此话一出,手执长戟站在曹操身旁不远处的郭配听了之后立刻目露凶光,握着长戟的手也忍不住加紧了些力道,很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就引起了嗅觉灵敏的贾诩注意,只是当贾诩回过头去扫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排执戟兵时,郭配已经悄然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抬眼看着眼前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城墙,曹操不免担心起来: “今日马超突袭险些得手,日后就算他不再袭营,恐怕再度率领行军迅速的西凉突骑进攻时,我们的守卫压力也会很大,得赶紧想一个办法才行。” 后来一切正如曹操所料的那样,马超昼夜不断的利用西凉骑兵的骁勇和迅疾一轮接一轮的对曹操的驻地发起了猛烈冲锋,虽然凭借着曹仁和夏侯渊的英勇抵抗使得营地没有被马超攻破,但是曹军的接连不断的损伤和城防的缺失使得军心出现了动荡。 这时跟随曹操多年并累有功劳,却始终没有受到重用的娄圭发现了寒冷的气候可以利用,在帐中与贾诩和司马懿饮酒驱寒的时候,他便向他们提出了这个想法: “雍凉二州素来是贫寒之地,九月份人们便要添衣御寒,现在夜里气候阴冷且寒风不止,我认为可以凿冰取水浇灌在沙土墙之上,一夜过后便可形成极为坚固的冻土城墙。” 对于娄圭善于利用地形和气候的出色谋略,司马懿和贾诩都十分佩服,不过司马懿很快便联想到了像娄圭这样睿智的人物,为什么至今为止没有得到曹操委任的任何官职呢? 司马懿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娄圭将手中冒着热气的酒樽放了下来,叹了口气说: “我年轻时便于曹操相交,那个时候我和他一样都是有着匡扶汉室、振兴寰宇的宏愿抱负,但是随着他一路走来我发现丞相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似乎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曹孟德了,我也曾经几次私底下直言劝他不要忘记了自己初衷,结果却被他视为拥护皇帝的一派,虽然没有弃用于我,但是也不会把我摆在重要的位置上了...” 听了娄圭的话司马懿不禁慨叹,而贾诩却小声提醒娄圭说: “先生若是以后想要平安无事的度过余生,最好还是不要再有这样的言辞。” 第二天娄圭便将自己的意见呈给了曹操,曹操看了之后十分兴奋,他手握着娄圭所写的冻沙城策略对在座的谋士和武将夸奖娄圭说: “子伯的智慧和谋略是我曹孟德所比不上的!” 之后曹操执行了娄圭的计策,连夜派人取水浇灌在沙石土墙上,结果第二天清晨马超再度率军来攻时,发现城墙坚固难以冲破,而夏侯渊则指挥军中的数百弓弩手趁势对西凉奇兵射出了箭雨,马超损失惨重只能狼狈撤回。 当马超回到军营后想要找斗笠男子商议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时,却发现斗笠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到处寻都没有找到。 此时的斗笠男子已经和郭淮骑着马离开了渭口驻地,悄悄北渡渭水离开了渭南战场。 “看样子这个司马懿还真是不简单,这次就姑且算是他赢吧。” 郭淮侧脸看着斗笠男子已然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于是宽慰他说: “这次之所以关中联军正是因为没有听从您的建议,所以才会连连失去大好时机,更何况曹操身边不仅有司马懿,还有贾诩和娄圭这样的厉害人物,所以您无需...” 这时斗笠男子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马超和韩遂等辈能够敌得过曹操,这次之所以会作为谋士从旁协助,也不过是想要尽可能的将曹操拖在这里而已,毕竟...” 他伸手将头顶上的斗笠取了下来,随手扔到了路边: “好戏还在后头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立夏(二候):身居寄扉蛊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九月,曹操依从娄圭之策建起了坚固的冻沙城墙,从而极大的挫伤了马超等关中联军的气焰。料算关中联军的粮草已经无法支撑太久之后,司马懿再度献策请曹操派遣精兵数千把守三河(洛水、黄河、渭水)的隘口,防止马超等人效仿先前曹操的行为涉水退往冯翊,进而撤回凉州。 除此之外,为了以防马超等人破罐子破摔强行东进攻城掠粮,进而造成中原地区的动荡,曹操还高瞻远瞩的调动了曹洪驻军典农校尉,控制了整个弘农地区的防御。 至此曹操已经基本完成了对关中联军的战略包围,并且做好了全面攻击的准备。加上关中联军当初三月起兵之时征调了大部分后的人丁充军,导致他们所在的当地农业几乎陷入了停滞的状态,以至于收获之时完全没有新粮可收,所以他们所携带的只是年初的存粮而已。这下子马超等人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动了向曹操求和的念头。 但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起兵却这么屈膝投降,对于马超这种心气极高的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正好韩遂已经寻找自己商议约见曹操面谈乞和的机会,于是马超准备放手一搏。 收到了马超和韩遂联名所写的书信后,曹操得到了马超和韩遂愿意将长安城以东的关中土地全都割让给曹操,且愿意质子于邺城。除此之外曹操还注意到到马超在信中写道为了表示双方的诚意,渭河之畔见面议和之时双方都只能有两人参加,不允许携带任何的甲士埋伏。 贾诩从信中看出了有些不寻常的气氛,于是便对曹操进言说: “马超号称‘西凉悍马’,素有一夫当关之勇,丞相不可答应他的要求,否则恐有不测。” 对此曹操却完全不以为然,他将马超的书信放下后笑着对贾诩说: “文和不用担心,他马孟起有一夫当关之勇,我身旁又何愁没有万夫莫开之将呢?” 说罢曹操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身材高大威武且一脸雄威的许褚... 曹操更加关注的问题是此时应不应该接受马超和韩遂的请求罢兵言和,为此他开口询问娄圭、司马懿和贾诩的意见,娄圭首先向曹操进言说: “丞相,马超、韩遂等人虽然此次被迫起兵,但实乃事出有因,且马超当初协助司隶校尉在平定郭援之战中立下了功劳,现在虽然战事对我们有利,但是关中联军仍有十万之众屯守于潼关,若是我们再强行进攻的话恐怕双方的损伤会更大,倒不如接受他们的请求,这样既可安关中军民之心,又可避免无谓的牺牲。” 娄圭的话让司马懿和贾诩听了之后背上不禁渗出了冷汗,因为从开始的话语之中娄圭便已经有了映射曹操刻意逼反关中各部的迹象。司马懿注意到曹操在听娄圭进言的过程中脸色铁青,因为牙关紧咬导致两腮凸起僵硬,似乎怒火已经一触即发了。 但是曹操最终还是没有因此而发怒,而是看向了站在娄圭身旁的贾诩和司马懿: “文和仲达可有什么高见吗?” 司马懿站出来对曹操说:“马超韩遂等人经过此战之后必定会对丞相及朝廷心生嫌隙,若他日孙刘之中有任何一方有意有着勾结同盟的话,我们的西方仍旧是不安定的。”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曹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随机又看向了贾诩: “那应该如何处理他们呢?” 贾诩知道曹操在等待着自己的答案,于是他拱手对曹操说了三个字: “伪许之...” 其实贾诩的话意思十分明确,就是先假装答应他们的和谈请求,这个意见引起了曹操的重视,他详细询问道:“之后呢?” 这时贾诩开始分析马超和韩遂之间历来面和心不和的现状,他认为马超之父马腾本就与韩遂不和,因为曹操居中调停将马腾全家迁至邺城由马超统领所部才平息的冲突,而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来看,分歧和裂痕已经非常明显,只要稍加挑拨便可分化瓦解他们,再行各个击破,如此以来关中之地的隐患便可连根拔起。 曹操同意了贾诩的计策,内心已经开始酝酿分化马超韩遂的具体套路了。 约定的时间到了,曹操按照约定只带了许褚一个人前去赴马超之会。 跨于马背上的马超和韩遂看到曹操果真没有违背约定,于是韩遂打算亲自下马迎接,却被马超横枪在前挡住了:“尚不知曹操到底有何筹算,我们不要轻易放下自己的身段。” 马超仔细打量着曹操的身形体态,目测他的重量意图突然发起袭击将曹操擒拿,这样便可挟持曹操彻底扭转战局,然而当他认为自己可以带走的曹操的时候,他忽然间注意到了曹操身边有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许褚,而这个人的面貌像极了之前夜闯曹营时单枪匹马挡住自己的那位将军,马超一直听闻曹操身旁先前有个“古之恶来”典韦,现在又有“虎候”许褚,于是料想那天抵挡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位许褚。 可是马超心里吃不准,于是在开始和谈之前百年试探性的询问曹操说: “听闻曹公常年无法有人近你的身,正是因为有典韦护卫,不知今日虎候何在?” 曹操挥鞭指着身旁的许褚向马超介绍说:“你找他吗?” 当马超看到许褚那如铜铃一般的眼睛的始终瞪着自己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可能得逞,于是只好放弃了劫持草的想法,和韩遂一同在马背上向曹操行礼说: “末将之前误听了挑拨之词所以才会起兵,现今希望丞相怜悯我数十万将士,准许和谈撤兵,马超愿与关中诸将一道继续效忠朝廷、效忠丞相。” 然而令马超感到意外的是,曹操居然对他所说的完全不感兴趣,转而对着马超身旁的韩遂笑道:“来者可是征西将军文约兄?” 韩遂本以为曹操此来主要是和名气比自己更大的马超和谈,自己不过是个陪衬而已,曹操根本不会注意,但是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这不禁让韩遂颇有些受宠若惊,也让马超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一次见面双方仅仅是打个招呼,曹操并没有和马超、韩遂深入的谈议和退兵之事。 双方约定三日之后再行见面商谈。 回营的途中,许褚以武人的独有眼光从马超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他有对曹操不轨的企图,于是便把这一点告诉了曹操,曹操听后哈哈大笑,但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看来文和与仲达先前的担心不无道理,若非有你仲康在,恐怕我就要被这个狡猾的贼子所擒了。” 其实这一次曹操和马超的会谈是先前曹操和贾诩商量好的,他故意没有谈议和的问题就是为了马超重视自己对韩遂所说的话,然他心里慢慢琢磨。 果真如贾诩所料的那样,马超回营之后便追问韩遂曹操为什么会知道他,韩遂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让马超心中开始对他生疑。 三日之后,马超和韩遂率兵五千来到了曹操驻扎的营寨之前求见,所有的西凉军将士都只听说过曹操的战绩,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于是纷纷向曹军的阵营眺望。 很快曹操就和许褚单枪匹马的从营寨之中走了出来,正当马超准备开口之时,曹操却突然间打断了他,转而对着马超身旁的韩遂大呼:“文约兄可否上前一叙?” 韩遂至今仍旧不明白曹操到底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亲切,但是见曹操呼唤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便提马上前先拱手向曹操行礼:“讲过丞相。” 但是曹操却对韩遂一点架子也没有,笑着对他说:“文约兄可真是忘旧啊,令尊与我同年被举为孝廉,你有和我同朝为官,我们可谓是渊源甚深啊。” 经过曹操提醒韩遂这才回想起来,他心想或许可以利用曹操和自己的交情尽快完成割地言和的事宜,于是两人在阵前交马欢谈,可由于距离有限所以马超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所以便提马上前准本看看情况。 曹操很快注意到了马超的举动,于是便向身旁的许褚使了个颜色。 许褚领会了曹操的意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很快军营内便忽然间有五千骑兵从内涌了出来,马超见状赶紧勒住了缰绳退回了原位,他身后的士兵也都惶惧不已。 毫不知情的韩遂更加是惊慌失措,刚想调转马头逃去,却被曹操伸手拉住了缰绳: “文约兄休要惊慌,放心吧。” 说罢曹操骑马稍稍靠近了关中士兵,对着他们大喊道: “大家都很想看看我曹某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吧?今日我便让你们看个够,不过是个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嘴巴而已,和你们没什么不同,要是有的话,就是比你们多点智慧罢了。” 此言一出,站在城墙之上的司马懿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真正令马超和关中士兵感到胆寒的不仅仅是曹操不同常人的行径,更重要的是当他们看到曹操身后的骑兵阵列森严,骏马和士兵的铠甲、武器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他们想要打败这样的曹军是根本不可能的,士气和战意都降到了冰点。 之后曹操转身对韩遂说: “回去转告马超,就说我这两日便会将和谈的具体条款托人送至你们军营。” 韩遂回到了马超身旁之后,马超满脸狐疑的看着韩遂问道: “方才曹操与将军说的是什么?” 面对马超的疑问韩遂如实以答,因为他们确实只谈了当年的一些旧事而已,并没有其他,然而曹军对韩遂以及自己差异极大的待遇,导致韩遂的话已经很难让马超相信了。 一直站在城楼之上观察状况的司马懿,虽然由于距离问题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也不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到底是什么,但是从气氛上看,司马懿认定贾诩所制定的离间之策已经奏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立夏(三候):伐曹各谋图 会谈结束之后,曹操回到帐中便开始书写议和的条款协议,为了加速瓦解马超和韩遂从而使其能够内部自戕,自己收获渔翁之利,曹操在条约上花了很大的功夫。 将所有的条款写好之后,恰好司马懿走进帐中,于是曹操便将写好条款的竹简递给了司马懿:“正好,仲达你帮我看看这样是否妥当。” 司马懿接过竹简之后很快便从其中的内容看到了陷阱,比方说在马超和韩遂先前所说的质子上,曹操要求马超必须将自己的妻儿全部迁往邺城,而韩遂则不需如此。除此之外双方割地议和之后,曹操为了关中的地区的“稳定团结”,会让韩遂统领这些地区;马超只留下五千兵马,其余全部交由韩遂统领;议和之事完毕后,马超必须前往陇西驻扎,不得再东进。 看完之后司马懿对曹操笑道:“马超若是看到这样的条款,恐怕得气死。” 不过司马懿仍旧对曹操的用意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虽然马超和韩遂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但是依在下之见最严重的情况不过也就是互相猜疑而已,想要让他们内讧而相互攻打的可能性很低,毕竟马超在起兵之时曾经以父亲之礼对待他,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应该是尽可能让这种矛盾越来越大。” 这时司马懿忽然想到了条款之上仍旧有文章可做,于是他将竹简摊开重新放到了曹操面前的桌案之上,从笔架上将毛笔拿起递给了曹操: “丞相,你条款之中有几个字写错了...” 曹操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用很疑惑的眼光看着司马懿: “哪里错了?没错啊。” 司马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对曹操说:“真的有错...” 这时曹操才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接过了司马懿的笔开始在条款之上涂改起来。 之后曹操听从了司马懿的建议,并没有将这卷议和书直接送给主持和谈的马超手上,而是遣人悄悄送给了韩遂,为了引起马超的注意使者还特地留下了马脚,让马超的探子察觉。 马超从探子那里得知了这件事后,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他随即带着马岱突然间闯进了韩遂的军帐。当他们进入帐内时发现韩遂正坐着细看曹操送来的议和书,韩遂见马超前来便主动将竹简递给了马超,马超注意到了上面有很多的涂涂改改,而且被涂改的条款尽是些对韩遂有利而对自己不利的,这时马超的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韩遂已经和曹操串通一气。他不顾韩遂阻拦将曹操的书简丢进了炭火之中: “将军不必再与曹操言和了,我意已决,定与曹操决一死战!” 远在华阴军帐的曹操和司马懿、贾诩等人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马超和韩遂之间的冲突,但是他们已经精准的料到了马超不会同意曹操所开具出的条件,所以一战在所难免。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对马超展开围歼的时候,突然从邺城传来了程昱和曹丕联名签署的紧急军情:河间田银、苏伯起兵三万造反,大军进逼安平! 这个消息对于曹操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因为此次出兵进剿关中联军曹操已经带出了河北几乎所有的精锐,现在身为后方的冀州已经十分空虚,田银、苏伯的突然造反不仅让曹操措手不及,他还担心会影响到已经迫在眉睫的潼关决战。 司马懿和贾诩冷静思考后认为田银和苏伯的突然作乱实在有些蹊跷,仿佛是故意在关键的时候给曹操背后捅一刀子让其首尾难顾,这时他们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 此时,远在许都皇宫椒房殿内的伏寿,正在和已经一位长相秀美的神秘男子商量着什么,而站在殿外替他们守卫的人,正是郭淮。 很快一只信鸽从空中落到了郭淮的手背上,他取下了竹筒内的密信后走进殿内将其交给了神秘男子,男子接过密信后打开看了一下,随即笑着对伏寿说: “看样子忠于您和皇帝陛下的人还很多啊,只要您一纸密诏驻守在河间的田银和苏伯便趁着曹操后方空虚的时候起兵作乱了。” 伏寿听到了河间起兵的消息后变得十分兴奋: “太好了,眼下曹操和马超对峙于潼关,他根本不可能把主力撤回来平乱,就算是他置马超于不顾急行军,恐怕也来不及了。” 看着伏寿一副大事可成的模样,神秘男子站起身问伏寿: “在赤壁的时候你的皇帝陛下想要杀我,结果反而差点被我给杀了,您怎没还敢和我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继续合作呢?难道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之后会蒙上煽兵作乱的罪名吗?” 对此伏寿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眼神坚定的看着神秘男子: “我不在乎天下人如何评价于我,我只在乎陛下和大汉的社稷不被玷污罢了。至于你,我知道你和我们不是同道中人,只是目下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让曹操彻底消失...” 听了伏寿的话后,神秘男子伸出双手鼓掌道: “刘协能有你这样的皇后,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不管怎么说这次我替你传信总归是有回报了,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如愿以偿。” 对于河间的叛乱让曹操十分紧张,他不免向司马懿和贾诩表露出自己的担忧: “为了阻止马超和韩遂西进,我已经把冀州的五万精锐都调至弘农设防,现在安平、钜鹿等地的守军十分薄弱,田豫正率驻兵幽州马严防乌桓和北方的匈奴,分身乏术。如果田银和苏伯行军迅速的话很快就可以兵临邺城之下。” 司马懿认为一旦让河间的叛军得手,则不仅后方会大乱,从而也会影响前线将士们的士气,从而根本性的改变现在对曹操极为有利的军事态势。 因此司马懿认为应当趁叛军尚未将手伸出河间之外,迅速派兵前去征讨: “田银、苏伯二人皆乃无名之辈,就算是号称拥有三万兵马想要对付也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丞相正专心于潼关战事无法分身,所以可派一员上将星夜折返邺城督导人马前去平叛,邺城仍旧有二公子和程昱先生坐镇,加上还有蒋济高柔等人辅佐,应当不会有事。” 沉思再三后,曹操决定派曹仁前往邺城指挥平定河间的叛乱。 当曹丕看到曹仁只身返回了邺城却并没有携带任何兵马,他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不过曹丕从曹仁的口中听出了这是司马懿的建议,于是很快便有所反应。 根据曹丕的安排,他将邺城以及周边三郡的兵马共计七千人分成了七路由曹仁全权指挥,自己身先士卒亲率一路,另派贾信等人率领其他六路人马分别造成了很大的气势向河间进军。 值得注意的是,曹丕和曹仁此次出兵并没有打出五官中郎将的旗号,而是直接以曹操武平候的名义征讨。驻守乐成的叛军老远便看到了大大的旗帜之后,赶紧报告给了田银。 起初田银并不相信,因为根据伏寿写给他的密信来看,曹操现在应该正集中所有的力量对付马超和韩遂等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返回邺城,可是当他真正切切的看见本来应该在曹操身旁的安平亭候曹仁,居然出现在了正面部队的阵仗之中时,田银和苏伯顿时慌了手脚。 很快各方便收到了急报,斥候称曹丕、张郃、曹洪等人已经率领其余六路人马向乐成的方向包围前进。田银和苏伯没想到曹操会如此迅速的返回河北,军心瞬间出现了土崩瓦解的境地。曹丕见时机已经成熟,果断下令七路人马一齐向乐成发起总攻。 军心溃散的叛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是士气却完全无法和曹丕的人马相比,因此很快乐成便被陷落了。田银也在突围的过程中战死,苏伯见伤亡惨重于是率领残余的四千余人向曹丕投降。 在审问苏伯的过程中曹丕得知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正是伏皇后。 在对待纳降的问题上曹丕显得十分谨慎,当时很多将领认为应当将这些叛逆之子全部诛杀,进而震慑所有摇摆不定或者意图不轨的人。但是程昱对此却持反对态度,他坚持要求曹丕需要先向曹操请示之后才能作出决定。 曹丕十分感谢程昱的良苦用心,于是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包括关于伏皇后的事情全都写进了书信之中派人送给曹操,征询曹操的意见,曹操看后对曹丕机智的指挥才能和战后不私自处理的行径十分满意,同时也对程昱善于处理父子之间的关系大加赞赏。 这些都让站在一旁几乎在军事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曹植十分汗颜。 曹操当即回复了曹丕,同意了他不杀降卒的建议,但是针对伏皇后的处理问题上曹操却犹豫起来。事实上他早就对伏寿三番四次明里暗里针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只是他考虑到伏寿和董贵人不同,她毕竟是皇后,轻易处理她的话很可能会因此朝野的动荡。 司马懿看出了曹操的心思,他对曹操说: “目下伏皇后之事应暂搁一旁,现在要做的是结束潼关的长期对峙,以免迟则生变。” 贾诩认可了司马懿的看法,曹操这才下令正式向马超约定日期决战。 本来河间的叛乱给了马超很大的希望能够扭转战局,但是令他绝望的是河间之乱不到一个月就被彻底平定了。现在的马超已经无路可退,他乐观的认为自己的兵马在人数上仍旧占有优势,就算是和曹操拼死一战也未必会输。 曹操下令由张郃统领驻扎在华阴的五万兵马向马超的阵地发起突袭,马超从容应对,两军陷入了胶着,然而交战后不久夏侯渊和徐晃率领的兵马却以极快的速度迂回到了马超后方的潼关包围了韩遂所部。韩遂于是赶快向马超求救,可是马超却想到了之前的种种,担心韩遂若是已经和曹操暗通款曲的话,自己去救援很有可能会陷入内外夹击的境地,因此他并没有理睬韩遂的求救,专心致志对付眼前更为难缠的张郃和许褚。 无奈之下韩遂只好独自应战,就在韩遂的三万兵马和夏侯渊的一万人马激战之时,司马懿和曹操事先在卢氏所部署的由曹真、曹休率领的精锐虎豹骑,已经抵达了潼关南面,在击杀了成宜、李堪之后,与夏侯渊一同夹击了韩遂的主力,韩遂不敌也抛下了马超率领残部突围,经由羌胡之地狼狈的撤回了金城。 夺取了潼关之后,夏侯渊和曹真、曹休合兵一处与张郃一同夹击了渭口的马超和杨秋等人,气势上已经濒临瓦解的关中联军很快便被东西夹击所破,马超率领撤退至上邦,梁兴退至蓝田,而杨秋则退往了安定,程银和候选逃入汉中投奔张鲁。 至此潼关之战已经全部结束,曹操取得了全面性的胜利,关中沃野千里也在真正的意义上彻底进入了曹操的控制范围之内。 司马懿所为曹操谋划的西进之策,到此为止已经成功跨出了第一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满(初候):夺地暗存隙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九月,曹操一举击溃了以马超韩遂为首的关中诸军,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实力,使得马超等人四散而逃,再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曹操形成威胁。 在渭南之战结束后不久,曹操打算一鼓作气依次歼灭逃亡各地的关中流亡势力,为此他与夏侯渊分兵两路,由夏侯渊沿长安一路西进,直达隃糜、汧氐,一路所向披靡。而曹操率领的主力人马也十分顺利的经过了北地、新平,与夏侯渊、徐晃的人马对安定的杨秋形成了包围之势,杨秋势单力薄,无奈之下只好献城投降。 曹操收降了杨秋之后恢复了其原来的爵位,继续留在当地安抚民心。 本来曹操打算进一步向西进攻,但是考虑到自己离开邺城的时间太长了,他担心后方会再度出什么乱子,且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将士们已经十分疲惫,自己平定关中之地的目的基本又已经达到,于是便决定班师。对此贾诩和司马懿表示赞同,可是司马懿认为虽然已经收复了关中的杨秋,但是梁兴、马超等辈仍然盘踞躲藏在雍凉,必须要派一员上将镇守此地。 这一点曹操也预料到了,于是他派遣夏侯渊镇守长安,并留下了张郃与徐晃为辅。 同年十二月,在完成了相应的后续工作之后,曹操正式率领大军东返邺城。 关中地区的这场大战影响十分巨大,尤其是震动了整个巴蜀和关中。 盘踞在汉中的张鲁从前来投奔的程银和候选处得知曹操已经有打算进攻自己的想法,成日里惴惴不安,为此他与已经逃至上邽的马超取得联系,暗地里给予兵马和粮草的支持,以求他么能够在关中帮助自己多多牵制曹操,从而使自己获得足够的安全。 而远在cd的刘璋得知了关中之战曹操大胜的消息后也震惊万分,他担心连骁勇善战的西凉军都不是曹操的对手,那么曹操进取汉中必然是唾手可得。汉中是益州北面的门户,一旦被曹操占领之后,那么接下来就会威胁到自己与父亲刘焉统治多年的巴蜀之地。 此时作为益州别驾的张松早在赤壁之战时就已经和刘备取得了战略合作关系,他认为刘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夺得了荆州南部大部分的领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而眼下他认为这是个引刘备入川的绝好机会,于是他趁机向刘璋进言说: “您和先主公是外来的政治势力,益州当地的百姓并没有全部归附与您,现在庞羲和李异等老将自命功高而素怀有异心,他二人现在名义上在巴西之地帮助您抵御张鲁,而实际上他私自招募賨人为部曲,意图不轨,而张任将军独木难支,放眼天下只有汉室同宗刘皇叔能够帮助您抵御张鲁,从而震慑曹操。否则外有强敌压境、内有乱民作乱,益州危矣。” 已经无法可想的刘璋对张松的提议动了心,他当即准备委派一个拥有足够能力的人前去江陵邀请刘备,在问及堂下群臣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对此都表示反对,尤其是以黄权和王累为首的官员更是强烈加以阻止,他们认为请刘备入川无异于引狼入室,等到其入川之后若是刘璋以臣属的立场来对待刘备,那么刘备肯定不会乐意;而若是刘璋将刘备作为宾客与自己摆在同等立场来对待的话,那么一山怎么能够容得下二虎呢? 然而此时刘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选,而站在一旁的法正则明眼看出了黄权和王累越是如此激进反对,反而会容易触怒已经无路可走的刘璋。 果真如法正所料的那样,刘璋在听了黄权和王累的话后大发雷霆,愤然站起身指着黄权的鼻子骂道:“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之玄孙,如先生此般所言,若是与我同宗同源的人都信不过的话,难不成你们有办法阻挡汉中张鲁和邺城的曹操吗?如果有的话我刘璋洗耳恭听,如果没有请你们给我闭上嘴巴!” 黄权和王累见刘璋已经不悦,于是便退到了一旁。 此时刘璋倒是注意到了群臣都在反对的同时,只有法正没有发一言,于是便对法正说: “先生可否愿意替我辛苦一趟?” 法正站出来拱手对刘璋说:“多谢主公抬爱,敝臣愿效犬马之劳。” 益州之事已经按照自己和刘备约好的进行,张松赶紧将消息飞鸽传书通知刘备。 收到密信后刘备对分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诸葛亮和庞统说:“子乔先生已经成功说服刘璋请我入川帮他抵御张鲁,现在法正即将启程赶来江陵,不知两位军师有何看法?” 已经和诸葛亮同列军师中郎将的庞统坐在原地,与对面的诸葛亮目光短暂交汇之后,对刘备说:“主公,益州乃是十分重要的军事战略之地,依在下看刘璋所统率的益州并不太平,他麾下的臣子们互相勾心斗角,武将们也都拥兵自重,这样不团结的势力是根本经不住外来力量的猛烈打击的,所以在下劝主公在进入巴东之后沿着巴西、梓潼直下cd,一旦夺取了cd、俘虏了刘璋之后,那么益州各地将会望风而降,尽皆归属与主公。” 虽然先前夺取益州也是诸葛亮隆中对的一步很重要的棋,但是他却对庞统的意见并不赞同,反而觉察出庞统似乎有异样: “士元兄好大喜功了吧?益州的刘璋虽然不像孙权和曹操那样精明强大,但是他麾下有黄权、王累、刘巴等善于献谋的文臣,又有以张任为首的吴懿、刘璝等能征惯战的将领,若是直接进攻的话必然会引起益州文武的一致对外,到那时很容易陷入胶着的境地,更会有损主公贤德的美名,万一孙权和曹操在后方发起进攻我们当如何自处呢?” 刘备的顾虑也正是在此: “我历来的行事风格都和曹操截然相反,曹操迅急,我便宽厚,曹操暴虐,我便仁慈,曹操狡诈,我便忠诚。凡事与他相反才有今天的成就。如今为得益州却失信于天下,能行吗” 对此庞统解释说:“今乃大争之世,诸侯伐交频频,凡事不能墨守成规,需要随机应变才行。况且吞并弱小、共计暗昧、逆取顺守、报之大义正是古人所推崇的,刘璋昏暗无用,难以堪当一州之主的位置,若是主公不取必定为曹操这样的国贼所窃得,与其这样不如由主公这样的皇族宗亲来收取,将来大不了封刘璋一块领地作为补偿就可以了。” 为了安刘备之心庞统还这样劝说: “刘璋这样的人守一州之地对他来说是压力巨大的痛苦重担,主公取而代之后我想刘璋不仅不会怨恨您,反而会感谢您放他轻松自由。” 听了庞统的话后刘备频频点头,诸葛亮却笑而不语。 公元211年十二月,法正和孟达作为刘璋派遣的特使抵达了江陵,刘备为了欢迎他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宴会结束后刘备特地将法正请入自己的书房详谈,并没有知会庞统和诸葛亮。 见门外并没有人跟过来,于是特地让魏延立于门前守卫,不得任何人接近,随后刘备将门关上转身过握着法正的手十分开心的笑道: “你可总算是来了...” 法正马上双膝跪于地面向刘备拱手行礼:“孝直拜见主公!” 刘备连忙将法正扶了起来亲自弯下腰拍掉了他膝盖上的尘土,并牵着他的手邀其入座: “自你和子度二人离开徐州前往益州后,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说实话我一直为你而日夜悬心啊,要是你和孟达作为我的密探在刘璋手下效力被发现了,那我要到那里再去找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来辅佐呢?” 对于刘备对自己欣赏和信任法正铭感于心,他回忆说: “我和子度兄在益州一切安好,有劳主公挂心了,只是张任和黄权等人十分精明,似乎觉察出我并不是真心效忠,于是几次阻止了刘璋想要重用我的念头,不过好在我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们并没有抓到我什么破绽。” 刘备回想起之前赤壁之战时若不是法正及时通知自己张松出使曹操的消息,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个机会和张松这样能够在刘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接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盟约了,对此他对法正衷心的说: “能够拥有足够的能力又对我足够忠心的谋士,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对此法正有些疑惑: “主公身边已经得到庞统和诸葛亮这样的出色谋士,何出此言呢?” “的确,孔明和士元的能力有目共睹,正是因为他们拥有足够的谋略和能力所以才让我不得不用之防之,尤其是诸葛亮,我至今都没有看明白他真正的意图和志向是什么,至少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心中想要走的道路和我是不完全一样的...” 当刘备说到庞统时,他也毫不隐晦的将自己的真是意图告诉了法正: “庞统先前曾经常年效力于周瑜,和他有很深的情谊,虽然因和鲁肃政见不同而离开江东,但是我总感觉事情并非那么单纯。现在除了让他们两个互相制衡之外,我真是想不到应该相信哪一个,重用哪一个,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对此态度也十分谨慎: “先前并没有和两位军师有过接触,因此不敢妄下评论。” 然而法正对庞统建议尽快收取西川的看法持认同态度,他认为曹操已经基本扫平了通往汉中的关中障碍,虽然现在顾虑后方而暂时收兵,等到曹操恢复了一定的元气必定会反扑汉中进而威逼巴蜀。所以趁着现在曹操大军折返之际恰恰是刘备夺取巴蜀的最好时机。 对于法正刘备有着本能上的信任,最终刘备同意了法正和庞统的观点,决定率军入川。 考虑到诸葛亮在赤壁之战的过程中已经显露锋芒,而庞统在威望上要次于他,这次若是再带着诸葛亮入川的话,恐怕他让其相互制衡、相互约束的思想就会破灭,于是他在军议之中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此次进入巴蜀刘备以庞统为军师,率黄忠、魏延、卓膺等将领领兵三万经由秭归进入巴东。为了不让诸葛亮生疑且防备江东孙权,刘备特地在留下诸葛亮守卫荆州的同时,还将自己最为信任且得力的关羽、张飞以及赵云一同留下辅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满(二候):难进亦难弃 关中之乱平定后,曹操为了后方的安定率领大军主力东返,同年十二月中旬,大军已经到达了先前与马超对峙的潼关。一路上曹操坐在辔车上的曹操,看到自己身旁骑在马背上的司马懿始终沉默寡语,于是心怀好奇便问道: “仲达似乎有心事啊,是不是长时间在外征战,已经耐不住寂寞开始想家中的娇妻了?” 此语一出曹操立刻大笑起来,周边的曹真和曹休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十分和谐而又轻松。司马懿知道曹操是在打趣自己,虽然他的确很思念留在邺城的张春华,但是此时的他所想的事情远不止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么肤浅,他转过脸对曹操说: “丞相,我们刚刚平定了关中、横扫关右,彻底将马超等西凉军的气焰扑灭了,在下心想益州的刘璋和汉中的张鲁必定会为之震动,而刘备据守荆州南部五郡的地盘,虽然占有了战略要地,但是对刘备来说他也在战略上处于四面合围的态势,尤其是他身边有诸葛亮这样一个善于筹算且目光深远的人。因此在下料想刘备必然会趁着我们大军折返之际抢先一步对益州下手,而后北上汉中、雍凉,沿着西南、西北的方向从后方对我们形成威胁。”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仲达所言不无道理,只是那刘备素来以宽厚仁义自居,而刘璋又没有东进荆州之意,若是他贸然对刘璋出手的话,不仅会让他精心维护多年的假面形象破灭,反而会导致后方巨大的隐患,他真的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川吗?” 这时一旁马背上的曹真听了司马懿和曹操的对话后,也赞同了司马懿的意见: “末将认为仲达先生的顾虑是十分重要的,巴蜀、汉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如果刘备一旦得到了整个,日后出兵攻伐必定以祁山、陇右等地为根据,我们的压力会很大。” 听了司马懿和曹真的话,曹操转而叹了口气: “恐怕已经晚了...” 与此同时,刘备亲率的大军通过巫县抵达了益州境内的巴东地段。 由于刘璋在张松的事先怂恿之下下令沿途不仅必须开关放行,还需夹道欢迎,使得刘备在完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到达了阆中,庞统沿途观察了蜀中的地理和军仗后建议刘备突袭阆中,趁着张任等守将都远在汉中边境抵御张鲁的机会进军梓潼、夺取涪城,最终包围cd,刘璋并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再加上刘备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包围cd,必定会献城投降。 以迫切想要夺取益州的刘备来说,庞统的闪击战术确实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他顾虑自己毕竟刚刚来到蜀中,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获胜。 左右为难之下他征询了法正的意见,法正也认为庞统的做法看似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攻占cd,但是风险很大,且张任等人都对刘璋忠心耿耿,就算是夺取了cd也会尽失蜀中人心,反而得不偿失。 依从了法正看法的刘备婉拒了庞统的意见,因此没有任何的异动。 刘备的大军很顺利的穿过了巴东、巴西两地进入了梓潼,法正根据刘备的委派回到了cd复命,收到消息的刘璋十分高兴。这时张松劝刘璋需要表示一下诚意,最好在cd城外亲自迎候刘备,刘璋本想同意,并委派李严督办此事。但是黄权却担心刘备率领大军前来,万一到时候挟持了刘璋进逼cd的话,情势会非常危机,因此他劝刘璋不要亲自迎接。 然而刘璋认为这么做有失待客之道,加上张松在旁煽风点火,一怒之下他将黄权赶出了cd贬为广寒长,自己和张松、法正一同准备前去城外迎接。 在出城之际,老臣王累将自己吊在了城楼上死谏刘璋,刘璋起初不为所动,但是当王累亲手隔断绳子摔死在城门时,刘璋的内心不禁为之动容。 刘璋思考再三后改变了主意,他以张鲁威逼甚紧、到达cd旅途太远为理由,派法正前去通知刘备改在涪城会面,除此之外他也带了与刘备人数旗鼓相当的三万步骑前去涪城。 从法正的口中听说了刘璋的举动之后,刘备已然看出了刘璋的内心对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同宗兄弟还是存有芥蒂的,心中更加确信了要取益州不能操之过急的信念。 同年十二月底,刘璋和刘备在涪城取得了会面,为了以防万一刘璋别出心裁的将自己最为精锐的三万精甲展示在刘备及其军士面前,一则可以炫耀、二则以示威慑。 对此刘备自然是心知肚明,刘璋特地在涪城为刘备设宴接风,双方相谈甚欢。 这时庞统私底下对刘备说: “此时刘璋已经远离了他所携带的大军,如今孤身一人的他与主公近在咫尺,凭借您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他,到时候便可挟持刘璋以令益州诸将。” 刘备在宴席上顾虑自己刚刚进入益州,还没有树立恩德以收揽民心,贸贸然这么做不妥。 如今曹操虽然已经暂时退回邺城,但是他毕竟留下了夏侯渊、张郃已经徐晃三名当世名将,对汉中的威胁仍在存在,如果刘备不加紧夺取益州的话很有可能会生变,因此表面上庞统的两次建议都是速取益州的最佳方法,但是坐在他对面手握酒樽的法正却总觉得,这位以谋略见长且闻名于世的“凤雏”,此次未免有些太过冒进了。 虽然先前刘璋曾经以军情紧急为由将刘备阻挡在了涪城,但是自从刘璋和刘备取得会晤之后,刘璋看到刘备是个彬彬有礼且富有亲和力的人,便将先前自己所编的谎言完全忘却了,几乎每天都邀请刘备前去赴宴,宴席之上也很少谈及抵御张鲁的具体情况,说得基本都是些风月赏玩之事,一直持续了近百日。 之后在前线张任的催促和巴郡守将严颜的一再提醒之下,刘璋才开始和刘备商谈进攻张鲁的具体事宜,最后双方达成共识,刘璋在后方提供所有的武器和粮草辎重,刘备率军经由汉德、剑阁,而后渡过汉水再由葭萌转道直达阳平关。 刘备虽然表面上答应了刘璋所制定的要求,但是当他率军渡过汉水抵达了葭萌之后,他便将自己所部兵马原地驻扎,再也没有向北前进过一步。 接下来刘备所做的是按照法正给他的谋划,在以葭萌当地开始广树恩德以收买人心,在法正看来刘璋虽然不像是董卓那样的残暴之人,也确实爱惜百姓,然而却迟迟没有实质性的措施,所以蜀郡之外的百姓基本对刘璋没有什么念想。 后刘备果真赢得了葭萌百姓的爱戴,不仅如此,名声要远播阴平、汶山、广汉等地,就连汉中的张鲁也知道了刘备的贤名。 刘璋得知了之后心中开始感到不安,连忙派人前去催促刘备不要在葭萌停止太久,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北上攻伐张鲁,但是刘备却以对汉中的攻略需要时间准备为由不断的延长了进军的时间,这从某种程度上加剧了刘璋对其的不信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满(三候):灰念失生意 正当刘备率军驻扎了葭萌让刘璋惴惴不安之时,早在公元212年的正月,曹操便已经率军返回了邺城,为此曹丕和程昱、蒋济等人纷纷来到了漳河之畔迎接。 当曹操和司马懿等人看到前来迎接的仪仗阵容时,曹操隐约间感觉到经历了河间平乱之后,身为五官中郎将兼任副丞相的曹丕身边已经聚集了很多官员,这些人本来要么是支持曹植的人,要么是摇摆不定的人。加之他先前虽然远在关中平乱,但是安插在邺城的探子还是紧密注意着城内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曹操从探报中获悉曹丕自从暂时接替自己的职位入主丞相府开始,府中来往的官员和门客便络绎不绝,这已经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看到眼前这幅情景,曹操突然间转过头对身旁的司马懿和贾诩笑道: “看样子我要是再晚一点回来的话,恐怕邺城之内已经没有人记得我曹操了。” 司马懿和贾诩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曹操的话表面上实在开玩笑,但实则内在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经对曹丕十分不利。 司马懿从贾诩的眼神之中得到了这样一个信号: 这个时候决不能替曹丕说话,否则必会被曹操猜疑,到那时不仅害了曹丕也会害了自己。 双方会合之后,曹操指着身旁的曹植对站在曹丕身后的官员们笑着说: “这次之所以能够平定关中之乱,让马超、韩遂等逆贼仓皇奔逃从而取得了得胜,我儿子建立功不小,不愧为我曹孟德儿子!” 其实随军出征的人都明白,曹植根本就没有起到什么积极性的作用。 当时曹休就十分不理解曹操为什么故意将曹植抬进了功臣之列,他本想上前质问,但是却被一旁的曹真给伸手阻拦,并施以眼色警告他不要多事。 但是司马懿和贾诩却对曹操的用意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 经过曹操这么一说,很多站在曹丕身后的官员不禁开始私底下嘀咕起来,曹丕顿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心里觉得十分不平衡。 站在他身旁的吴质却小声提醒他说:“公子此刻必须要表明姿态,决不能在丞相面前提及河间平乱之功,反而要对四公子的功劳大肆赞扬。” 曹丕如吴质所说的那样只字不提先前自己的功勋,拱手对曹操说: “父亲慧眼如炬,有四弟这样的人在您的身边,将来必定能够辅助父亲平定天下。” 听了曹丕的话后,司马懿和贾诩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而曹操则完全没想到曹丕会这么做,不免有些诧异。 最为不自在的便属心高气傲的曹植了,他被曹操和曹丕两度夸赞之后顿感羞臊难当、如坐针毡,但是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其实司马懿心中十分明白曹丕的话虽然表面上是在为曹植请功,但是先前曹操发往邺城的书信之中却从未提及,聪明的人诸如蒋济、高柔、程昱、董昭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曹操想要平衡两个儿子而采取的这种手段而已。 但是恰恰是曹丕的举动会引起目前还没有明确立场之人的同情,因为跟随曹操西征的人十分清楚曹植除了两度发声议和的言论之外,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留守邺城的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曹丕在战后将功劳全部分给了下属,而自己却丝毫不予记载,但是属下可是亲眼看到曹丕那无可替代的大将之风和高尚人品。 到头来无论是哪一边,都会出现很多明里暗里同情曹丕、鄙夷曹植的人。 进入邺城后,司马懿老远便在城门口前来迎接文臣武将的家眷之列中,看到了怀抱婴儿的张春华正在等着他,于是他赶紧胯下马背快步跑向了张春华的身边。 一开始司马懿并没有注意到张春华怀里有婴儿,等他清楚注意到眼前这个活泼可爱的婴儿在他母亲的怀里“张牙舞爪”之时,他这才明白早在自己随军出征之前,张春华便已经怀有了身孕,为了不让自己分心,她刻意没有告诉自己。 “让你受苦了...” 看着张春华消瘦的脸庞,司马懿的内心不禁感到十分自责,他弯下腰将已经三岁大的司马师抱了起来,司马师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到的父亲,居然在没有人引导的前提之下,果断开口冲着司马懿喊出了“父亲”两个字。 看到这一幕,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张春华看着怀里的男婴问司马懿说:“给儿子取个名儿吧。” 司马懿略微沉吟之后伸手抚摸了男婴的额头: “我一生当中最为尊敬的是我的两个老师,师儿的名字就是从戏志才先生的名讳之中而得,至于这个小子就叫司马昭吧...” 张春华笑道:“人家取名都要避开长辈先祖的名讳,你可倒好,反其道而行了。” “那有什么关系。” 说罢司马懿将司马师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扭过头对张春华说: “我司马懿的儿子将来一定不是寻常之人,当然不应该受世俗的限制。” 此时邺城的百姓和夹道两侧欢迎曹操的班师归来,整个城内都充斥着无比欢腾的气息,但是对于携手回家的司马懿一家四口来说,一家团聚给他们带来的满足和幸福,远远要比那遥不可及的军事胜利要大得多。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同样站在官员之中的赵蕊,却用极为寒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关中联军大败、河间之乱被平,对于曹操来说这是东西两个战场的胜利,但是对于深宫之内的伏寿来说,却是接连而来的巨大打击。 她站在德阳殿外,仰视着天空不断向东北方向飘去的流云,忍不住悲切的自言自语起来: “难道连你们也要舍弃陛下去邺城那里了吗?” 这时她身后上忽然有一件貂绒披风轻轻盖在了肩膀之上,她扭过头看着早已经因司马懿之事而与自己近乎处于决裂状态的伏若歆,此时正用什么担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虽然已经开春,但是早晚还是比较冷的,别受寒了...” “你走吧,去找你的司马懿,我想过不了两年恐怕曹操就会对我下手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我连累,我不想再让你卷进来了。” 伏寿此时似乎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不抱任何希望,因此而显得有些悲观。 在伏若歆看来,眼前的姐姐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憔悴,似乎已经看不出之前意气风发、一意复兴汉室的皇后气度,倒像是个已经没了生气的垂暮之虎。 “已经太晚了...” 伏若歆用让伏寿难以理解的表情摇了摇头: “打从你一步一步想置曹操于死地的同时,你我以及整个伏家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姐妹俩之间充斥着无比悲凉和对未来的渺茫,被正好经过德阳殿附近的刘协给听见了。 两天后,曹操秘密致信身处许都的荀彧,让他寻求时机和方法将伏皇后暗杀。 荀彧收到信之后先是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感受到了曹操透彻心骨的凉意,他知道曹操是在试探自己,同时也明白伏皇后一直暗地里与曹操作对,这次河间造反一事恐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以自己对曹操的了解他定然不会放过伏皇后的。 因为荀彧是拥有自己独立意识的谋士,他一心想的是复兴汉室,和现在的曹操已经几乎不处在一条道路上了。但是他在了解曹操为人的同时也了解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诛杀皇后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所以荀彧决定为不可为之事。 在收到信的当天,荀彧便立刻赶往皇宫拜见天子刘协。 出于自己的身份荀彧没有将曹操想要诛杀伏皇后的意图告诉刘协,但是为了保住伏皇后的性命荀彧建议刘协趁着曹操平定关中有功,给与曹操极高的荣宠,好让曹操没有杀伏皇后的理由,因此纵然知道这么做会增长曹操的野心和气焰,但他还是建议刘协赐予曹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覆上殿”的殊荣,如同当年的萧何一样。 同是荀彧也想通过这件事提醒曹操,他就算是权利再大,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做臣子。 刘协看着面色焦急的荀彧,知道他的内心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光凭荀彧一个人又怎么能够改变曹操已经日益膨胀的野心呢? “爱卿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荀彧发现刘协自从赤壁之战后回到许都开始,就一直将自己锁在深宫之内,除了煞有介事的常例早朝之外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次荀彧上殿看到犹如魂魄被抽走一般的刘协,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光彩,变得黯淡而又失神。 不久荀彧便将一封公文送至邺城,然而当曹操打开公文后发现荀彧在公文之中所写的并不是已经将伏寿诛杀的汇报,而是天子刘协给予自己的赏赐。 看完之后站在一旁的司马懿注意到了曹操僵硬的神情,他将荀彧所写的公文缓缓的折叠起来,然后突然间使劲扔到了地面上: “好你个荀彧,我那么器重你、信任你,可你却还是心向天子!” 司马懿弯腰将地上的竹简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之后也觉得十分震惊,因为事先曹操并没有将想要杀伏皇后的意图告知司马懿和任何人。 仔细看完荀彧所写的内容后,司马懿将其重新折叠好恭恭敬敬地放回到了曹操的面前: “丞相,目下即使您对伏皇后有再大的怨恨,既然天子已经给了您这么大的殊荣,如果您还要坚持取伏皇后的性命,那么会让您变得非常被动。” 经过司马懿这么一提醒,曹操也意识到了荀彧这么做的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记住自己永远是臣子,切不可再行大逆不道、目无君主之事。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曹操对荀彧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他认为荀文若已经不可能再帮助自己谋划天下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最终在蒋济、司马懿和董昭等人的劝说之下,曹操接受了天子的恩赐,但实际上曹操现在身处邺城,由于距离的原因几乎已经将大汉的政治枢纽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大本营,根本就不会去早已沦为空壳的许都,所以这种殊荣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芒种(初候):追根溯永元 虽然曹操没有将自己和荀彧之间的隔阂表在明面上,并且之后在司马懿面前根据自己方才对荀彧的不满作出了解释,但是司马懿仍旧从曹操的眼神之中看破了他的真实想法: 曹操已然对荀彧失去足够的信任,最起码他们已经回不到赤壁之战前的君臣关系了... 离开丞相府后司马懿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道去往丞相军事陈群的家中。 下人将司马懿引进了内堂,这时司马懿看见陈群正在低头手把手教授着怀中的四岁男童写字,见司马懿前来后他便搁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司马懿: “是仲达贤弟来了...” 说罢陈群对怀中的男童说: “快,叫仲叔。” 自从回到邺城以来司马懿一直忙于帮助曹操制定西进之策,虽然很多次在相府之中和陈群见面,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去陈群的府上拜访过,两人在交谈之中绝大多数聊及的也都是军国大事,所以司马懿一直不知道陈群早已经成家并且还有了个儿子。 见司马懿颇显一脸茫然的样子,陈群介绍说: “这是我的儿子,取名陈泰。” “一晃眼数年过去了,料想兄长必已成家立室,小弟长时间没有前来拜访,还请恕罪。” 被陈群邀请入座后司马懿就自己的失礼向义兄请罪,陈群听后轻笑着说: “你我虽无骨肉之情但早有兄弟之义,况且我们现在都为丞相效力,一殿为臣又有了同袍之情,老弟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愚兄当自己人了。” 陈群的戏言调和了本来司马懿所营造出来的严肃氛围,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看着年纪比自己长子司马师要大一岁的陈泰,司马懿顿感人生蹉跎: “从徐州初回至今快十五年过去了,不成想我们都已经身为人父了。” 说到这里司马懿不禁对陈群的夫人开始好奇起来: “不知嫂夫人是哪家的千金?” 话音刚落,一穿着朴素却不失气质的女子从后堂走进内堂,司马懿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见她出来陈群笑道:“刚说到你就来了。” 陈群将手伸向了妻子向司马懿介绍说:“这是拙荆荀鹂,乃是荀彧先生的爱女。” 不知为什么,当司马懿从陈群口中听到荀鹂是荀彧的女儿时,顿时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僵硬地直起腰拱手向荀鹂行礼: “见过嫂夫人。” 虽然已经身为人妻,但是在陈群的眼中荀鹂却仍旧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女,这点在荀鹂向司马懿回礼之时,司马懿也有所察觉: “先生便是夫君口中经常提到的那个自愧不如的司马仲达么?” 这个问题把司马懿问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在下才薄学浅,而兄长和文若先生皆有王佐之才,是我所远远不能比的,” 在和荀鹂简单的打完招呼之后,陈群从司马懿的神情看得出他此次来找自己必定是有要事相商的,于是他将怀中的陈泰轻轻推向了荀鹂的面前对她说: “我和仲达有事情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荀鹂虽然性格古怪且不受常礼束缚,但是她一遇到严肃的事情时便会将这些全都收拢起来,完全转化为沉稳持重的贤内助。加上她与陈群之间极好的默契使得她很快就能够领会丈夫的意思,所以悄无声息的将陈泰抱了起来退出了内堂。 见荀鹂已经走远,陈群便开始询问司马懿前来找自己的目的: “仲达,出什么事了?” 司马懿本来想的是陈群和荀彧之间素有师徒之谊,眼下在处境对荀彧十分不利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全心全意帮助荀彧的,放眼整个邺城恐怕也就只有陈群了。 然而当他知道陈群已经娶了荀彧的女儿时,司马懿认为自己算是找对人了。 “先前丞相曾经秘密下令让荀彧先生暗杀伏皇后...” 在司马懿才说了开头陈群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 “文若先生从始至终所想的都是振兴汉室,丞相此举无异于是逼迫他与自己的信仰分道扬镳,我了解文若先生,他是宁死也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的。可是这样一来他必定会开罪与丞相,日久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陈群口中所说的正是司马懿想要转达的意思,所以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请陈群劝荀彧辞官归隐,尽早离开这政治漩涡之中,至少可以保住身家性命。 “不,文若先生虽然身为文人谋士,但他的骨头却比常人坚硬许多,天子以及汉室越是濒临危险的境地,他就越不会在这个时候置身事外,不管是什么人劝都没有用的。” 事实果如陈群所说的那样,早就看出了荀彧前途黯淡的荀攸虽然疾病缠身,仍旧劝说荀彧不要再勉强坚持,看了陈群的书信之后荀彧回复说自己身为大汉的臣子,就必须要为天子、为社稷尽忠,面对胆敢对汉室不敬的人一定要抵抗到底。 荀彧的回信被陈群给司马懿看了,司马懿回到家中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钟毓。 “不知道荀长倩知道这件事后会作何感想...” 听到钟毓的感叹之后,司马懿这才想起来之前曾在黄河之畔时,帮助自己逃脱张飞抓捕的白衣男子荀恽,加上先前钟毓告诉自己目前荀恽埋藏在“刘稷”和郭淮等人的身边暗中相助,他不免对荀恽表示担忧:“现在荀恽的状况怎么样?” 钟毓回答说:“之前在赤壁,刘协伙同郭淮等人联手暗杀你时,荀恽看出了你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奄奄一息还有生还的可能性,恰好当时程武和伏姑娘驾着小舟即使赶到并放出了信号,所以他才会一脚将你踢进长江流水之中,可正是因为如此他露出了致命的破绽,不过我已经派那个人去营救他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是钟毓接下来的话引起了司马懿的格外注意: “只可惜先前那么费力才用苦肉计打进他们的内部,现在只好离开了。” 此时单骑在山道之前飞驰的荀恽一边尽速逃命,一边回头注意身后追击自己的骑士。 可是荀恽的马比起身后率领蒙面死士追击的郭淮坐骑相比起来,脚程是较弱的,所以距离不断的拉近,右手握着缰绳的郭淮见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于是他将左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之上:“我看你这下要往哪儿逃!” 就在这时,附近山头上的一个人影也正密切关注着山道之间的情况,他见荀恽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于是他从马背上取下了一个托手较长的弩枪,将长长的羽箭放置在箭槽内,半蹲在山头边上,瞄准了正在追击荀恽的骑士们后干脆利落的扣下了机关... 羽箭“嗖”的一射了出去,精准的射中了郭淮身旁骑士的头颅,那人应声倒地。 郭淮意识到了有人在暗中埋伏自己好让荀恽逃离,正当他准备提醒身旁的人严加防范时,握住弩枪的人再度扣下了机关接连射出了两支羽箭,分别穿透了两个蒙面骑士的面部和脖子。而他将第四支羽箭放进箭槽后,已经把目标所定在了郭淮的身上: “是时候把这支箭还给你了...” 扣下机关后,羽箭以飞快的速度直奔郭淮而去,但奇怪的是郭淮本来以为这支箭也是冲着自己的脑袋来的,却不曾想射中的是自己胯下骏马的头部。 这时荀恽也发现了这个帮助自己的人,不禁笑道: “看来李进把你调教的不错嘛,这次就多谢了!” 骏马中箭后应声倒地,郭淮落地后灵巧的转身想要用其他的马匹去追赶,可就在他刚刚迈出左脚的时候,又一支羽箭牢牢的钉在了他面前的地上,与他的脚尖只有一指之宽的距离 郭淮知道这个人并没有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他是在警告自己,眼下已经无法再继续追击,只好暂时放弃,当他将马头上扎着的那根羽箭拔起后,立刻将身旁骑士的马夺了过来朝着羽箭射来的山头方向奔去,但是等他感到之时早已经没有人和任何人影。 荀恽脱险之后成功的在黄河渡口与李进、程武二人会和,并和他们一起前往邺城。 再度相见之时司马懿发现荀恽较之以前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的话便是更加成熟了。 虽然当初被其所救之时,司马懿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成熟。 出于他一直暗中相助自己并且有救命之恩,司马懿恭恭敬敬的向他拱手行礼: “长倩先生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仲达在此深表歉意。” 刚刚脱险的荀恽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闲情逸致,居然打趣一旁的钟毓说: “可不要谢我,早知道是钟毓这混小子给我给我设了个套,我才不会去呢。” “设套?” 司马懿不明白荀恽的话是什么意思,钟毓解释说: “除了相较起来最为年长的李进之外,包括我、贾穆、荀恽和程武之内的人先前都被你口中那个戴斗笠的男子接触过,他当初邀请我们加入他那疯狂至极的计划,结果我们都拒绝了,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想要杀我们灭口,幸好得到了贵人相助才会以消失在众人眼前为代价存活下来,荀恽为了掩护我们所以才会假装答应他的邀请。” 这下子司马懿终于明白钟毓等人之所以会协助自己,期初的被迫为敌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他很快就觉察出钟毓方才的话中再度出现了让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贵人相助?不知稚叔先生口中的这位‘贵人’到底是...” 一听司马懿开始打听这位贵人的下落,钟毓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转而将话题再度引到了荀恽的身上:“对了,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探得他们最近的动向?” 一旁的荀恽也意识到了方才钟毓话中无意露出的破绽被司马懿察觉到了,所以也十分配合钟毓,况且他这次回来的确是有十分关键的事情告诉司马懿: “其实早在赤壁之战前,郭淮和郭配两兄弟都对我并不信任,赤壁之战时我将你踢进江水之中的举动也引起了那位‘殿下’的怀疑,从那开始他们所有的计划基本都处于对我保密的阶段,直到那位‘殿下’终于对我失去了耐心,下令让郭淮追杀我。不过我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情报:就在五年前蔡琰归汉后,他们企图劫持蔡琰以探得玉玺和遗诏的下落。” 对于这件事钟毓是十分清楚的:“没错,正是因为你及时将这个消息通知我们,所以我才能第一时间和建公大人、孔明先生取得联系,让孔明先生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 荀恽补充说道:“然而当时的我大意了,这个计划只是为了引我上钩的诱饵罢了,我也正是因此才会露出破绽。他们真正针对蔡琰实施的计划,是在今年开始的...” 说罢荀恽转头看向了司马懿: “而他们真正的矛头,是直接对准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芒种(二候):隐世避艰险 手执利剑的曹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了站在大汉历代先帝的陵寝门前,听着两根陵柱内不断发出的声音在指责、痛骂他是篡国之贼。 “给我住口!” 曹操竖起了手中的剑指向陵柱内的声音: “你们有什么资格指着我?若不是我曹孟德在,你们汉室的社稷、汉室的荣光早已经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你们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在这里对我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这时陵内再度传来了阴森低沉的声音: “曹氏篡汉,最终也只为他人做嫁衣尔...” 后背的衣衫早已经被不断渗出的冷汗沾湿,此时的曹操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他最为信任的夏侯氏、曹氏亲人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强烈的恐惧让他握着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他挥动利剑劈向了陵园两边的白虎雕柱。 就在他的剑即将劈砍到白玉虎雕石柱时,石柱忽然散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让曹操不得不用手挡住的眼睛步步后退,还未等他放下手看清呈现在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他的耳边已经响起了低沉的虎吼声... 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后曹操完全看清了眼前一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因为眼前这只背生双翼、脚踏五彩祥云的吊睛白额虎已经数次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总是纠缠着我不放!” 四目相对之下曹操感觉到白虎的眼神十分犀利、凶狠,仿佛随时准备冲向自己的面前将他吞噬殆尽一样,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曹操惊呆了: 白虎的身上再度散发出五彩霞光,等到光满散尽之后,曹操从指缝隐约看到了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自己走过来,当走到曹操的面前时他因为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开始挥动手里的剑劈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但是不知为什么当剑从着个人影的身上刺穿时曹操没有手臂没有任何有刺中他的感觉,直到那个人突然剑伸出右手紧紧的抓住了曹操握剑的手腕: “丞相...” 趴在席案上睡着的曹操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然而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便看到了自己的右手腕上有一只手在抓着自己... 瞬间曹操的瞳孔放大了,当他抬起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时,却发现近在咫尺同样面色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人,居然是司马懿... 顷刻间曹操仿佛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挣开了司马懿的手,便向后仰便后退。 “丞相您怎么了?” 司马懿不明白曹操到底梦到了什么忽然会害怕自己成这个样子,而曹操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从梦境回到了现实,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失态坐回了原位对司马懿说:“是仲达啊,我刚才太累了所以伏在案上小憩了一会儿。” 说着曹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醒醒神,随即询问司马懿: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见曹操已经完全清醒,司马懿便将手中的奏报递了上去: “启禀丞相,陇上传来紧急军情,退守上邽的马超趁着丞相班师回邺城之际,纠结张鲁帐下大将杨昂。并利用自己的声望迅速兼并了陇西、南安、汉阳、永阳等地,现在正在意图攻打冀县,凉州刺史韦康派人紧急向朝廷求援。” 一听说西凉再起乱局曹操立刻紧张起来,他接过了司马懿手中的竹简仔细阅完后顿感头疼:“当初你和贾诩都曾经劝我不要在对待马超的问题上半途而废,我当时因为顾虑后方会不稳定所以才会选择撤军,但是现在看来你们是正确的。” 对此司马懿倒并不是很在意: “丞相当时所虑也不无道理,现在也不是应该追究谁责任的时候,眼下应当立刻对此作出决断,若是不慎重处理马超的问题,恐怕西凉之乱很有可能会导致极大的隐患。” 曹操完全同意司马懿的想法,于是紧急派遣正在平定五关道口之乱的夏侯渊率军前去救援,除此之外曹操还一怒之下处死在邺城作为人质的马腾全家。 其实在司马懿看来这个时候灭掉作为人质的马超家眷来说并不明智,因为这样的举动并不能够威慑马超,反而就像是一记重锤将马超心中反曹的意志凿得更深。 对于冀城之围做出部署之后,司马懿便转身告退了,在走到议事厅门口时正好与手拿一份竹简的曹洪迎面相遇。司马懿知道曹洪和赵蕊对自己的敌意有多深,但是眼下毕竟还没有到正面撕破脸的程度,于是他还是颇为恭敬的站到了一边为曹洪让出了道路: “子廉将军请...” “司马大人客气了。” 表面上看两人的对话看起来十分友好,但实则心里却截然相反。 在离开的过程中司马懿不知为什么对曹洪手中的那份竹简十分在意,可又说不出原因。 曹洪来到议事厅后,正好这个时候曹操因为西凉之乱而头疼不已,他对曹洪说: “子廉你来的正好,现在马超在冀县作乱,我虽已命令离那最近的妙才前去平乱,但他此时也正忙于应付南山贼刘雄,恐怕也难以及时救援,你常年领兵,看可有其他的办法?” 面对曹操的提问曹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曹操: “大哥,眼下马超虽然作乱但是毕竟在外,然而内部隐患却不得不防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边用满脸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曹洪,一边展开竹简仔细阅读竹简内容的曹操渐渐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了曹洪: “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之前曹操曾经将自己经常梦到“肆马同槽”和“生翼白虎”的场景告诉荀彧和曹洪,后来曹洪也曾将这件事说与赵蕊听,赵蕊在与郭淮一党接触的过程中得知了司马懿的真实身份,加之“肆马”和“司马”在读音上是非常接近的,所以她便欣然接受了郭淮的提议。 而毫不知情的曹操却对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如赵蕊所料的那样迅速和自己的梦境相联系起来,毕竟竹简中所写的内容比马超叛乱要严重的多: 因为当中所写的,正是司马懿和蔡琰身为“永元遗芽”血脉的真实身份... 可是毕竟事关重大且牵连甚广,同时曹操认为这件事的可信度还有待查证,如果贸贸然就针对这件事采取措施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整个邺城乃至天下的剧烈震荡。 一直在暗中观察曹操神色的曹洪,见素来生性多疑的曹操已经开始对这件事格外关注,于是便对曹操说:“大哥,不管这件事是真还是假,我们总是要多多防备的,你想当初这个司马懿明明知道回来是死路一条,可是他居然还是回来了,难道真的是为了向您献策吗?” 自从先前杜夫人曾经在曹洪的府上出事之后,曹操就已经隐约感觉到曹洪和司马懿之间互相不对付,因此他很好奇曹洪接下来想说的话是什么: “哦?那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了...” 曹洪回答说:“不如先随便安插屯田都尉董祀一个罪名,再行株连蔡琰,然后对外宣称要将他们处死,到时候我们在观察司马懿的反应,他与蔡琰之间非亲非故,如果竭力替蔡琰夫妇开罪的话,那么就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如果司马懿毫无动静...” 说到这里曹洪似乎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第二种假设,因此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曹操笑着将竹简卷了起来随手丢在了桌案上: “如果司马懿毫无动静的话,那就说明这些事情是子虚乌有的,对吗?” 见曹操已经替自己说出了第二种假设的结论,曹洪内心极不情愿的低头回答: “大哥明鉴...” 第二天,曹操当着包括司马懿、曹丕在内的许多谋士公开宣布了屯田都尉贪污受贿,致使安阳的粮税没有能够及时缴纳,按律当斩并连坐三族。 公布这个决定的同时曹操和站在一旁的曹洪始终在暗中仔细观察着司马懿的神情变化,但是令曹洪觉得奇怪的是,司马懿不仅没有站出来替蔡琰夫妇开言脱罪,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过激反应都没有,仿佛这件事与自己半分关系都没有,显得十分平静。 倒是曹丕和曹植等人因为蔡琰的文采出众,纷纷站出来替蔡琰求情,对此曹操一概不予理会,在他看来他真正想要的是司马懿的反应,然而结果并不想预期的那样。 或者说,曹操从来就不会认为这种荒唐至极的事情是真是存在的,之所以会听曹洪的建议试探司马懿,也不过是出于他“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多疑心态。 然而曹洪并不死心,在廷议结束之后他特地快步追上了像往常一样和蒋济、高柔等人结伴离去的司马懿,假装聊天故意将话题扯向了董祀受贿一案上: “方才丞相发布了处死蔡琰夫妇的决定,不知仲达先生感觉如何呢?” 司马懿停了脚步转过头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等待自己上钩的曹洪: “这种事不是我这作为臣属的应该关心的,既然丞相已有了明断我的态度还重要吗?” 说着司马懿还故意将话题转回到了曹洪身上: “不知将军想要在下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样一来曹洪被司马懿问得一时语塞,只好强颜欢笑悻悻离去。 其实司马懿知道曹洪在找自己意图寻出破绽的同时,躲在暗地里的曹操密探正观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以他自然不会露出任何曹洪和曹操想要看到的反应。 回到家后司马懿这才将自己的担忧全部表现在脸上,他当即向钟毓和荀恽问策: “虽然在堂前我为了不连累家人和姑母所以装作无事,可我不能真的置琰姑姑于死地而不管,两位先生可否有办法救出琰姑姑吗?” 钟毓和荀恽面面相觑之后,荀恽站出来对司马懿说: “你要记住一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失去正常的理智和思考,现在的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帮助蔡琰脱困,可是你想过没有,躲在暗地里的曹洪、赵蕊还有那个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郭淮一党,包括能决定你全家老小生死的曹操,都在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虽然你今天的表面暂时使你和蔡琰脱离了危险,但是真正考验现在才要开始,一时间沉得住气并不算什么,关键的是要将这股气控制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来。” 听着荀恽的劝告司马懿虽然内心十分明白,但此时他的感性已渐渐压过了内心的理性: “先生说的我都懂,可是琰姑姑是我在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我不能...” 钟毓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提醒他说: “如果你不能够做到方才荀恽所说的那些,那么你不仅不能完成自己回邺城的目的,还会让自己、你的妻子、你的一双儿子以及整个司马家都付之一炬。我想蔡琰先生此时应该也不希望你涉险去救她,还有,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要冷静下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看清迷雾背后。”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司马懿很快就明白了钟毓和荀恽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曹操之所以会突然拿琰姑姑和董祀开刀,可能正是应了先前长倩先生所说的阴谋,不管我是直接还是间接参与了这件事,不仅无法救出琰姑姑,反而会把自己也给折进去,相反的如果我什么也不做的话,他们反而能够安全。” 一听司马懿这么说钟毓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而荀恽则一拍脑门儿庆幸道: “我的天呐,不枉我们废了半天的口水,你终于明白了。” 正如司马懿所想的那样,自己接连五天之内与往常无异的举动果真让曹操打消了疑虑,但是毕竟曹操已经给董祀定了死罪,所以他只是赦免了蔡琰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芒种(三候):事发引狼烟 正式赦免了蔡琰的株连之罪后曹操心情大好,当天夜里的晚宴中他忽然想到了蔡琰出狱之后回到家中必然是孤身一人,内心十分明白自己对董祀和蔡琰夫妇心中有愧的他,特地派人给蔡琰的家中送去了许多的锦衣华服和美味的食物,并且吩咐使者传话蔡琰,如果她有意参加晚宴的话可以把她接过来。 在座的司马懿听了之后心中十分不悦,他知道曹操一向喜欢夺人之妻,蔡琰美艳绝伦又怎么能够逃得过曹操之眼呢?因此他开始为方才脱险的蔡琰感到担心。 回到家中后蔡琰看着满屋子堆放着的锦衣华服、珠宝首饰后,侍从恭恭敬敬的对蔡琰传达了曹操的意思。蔡琰听后表情十分淡然,轻声回应使者说: “你先去外面等候吧,我稍后便会去丞相的府上拜会。” 侍从认为自己总算是完成了曹操交代的人物,喜滋滋的回到了在门外等候,不久穿着一身华服的蔡琰便走出了门外,侍从看到这样的蔡琰瞬间感觉神女下凡一般美艳动人,于是赶紧将她恭恭敬敬的迎上了曹操专门为其准备的马车。 马车驶到相府门口时,侍从隔着布帘对车内的蔡琰说: “夫人请稍后,待小人前去禀报丞相知晓。” 侍从快步走到了夜宴厅中的曹操身边,低声在曹操耳边说出了蔡琰已经在门外等候。 曹操听后十分高兴,趁着酒兴指着大门外对满座的宾客说: “蔡伯喈的女儿正在外面,诸位当中可能有人没见过她,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 所有人听后一齐看向大门外,其中包括辛毗、董昭、程昱这些几乎没有和蔡琰仔细打过照面的当世名臣,司马懿和这些看热闹的人不一样,他虽然表面平静但是隐藏在桌案之下的手且始终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膝盖,从来没有放松过... 当蔡琰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蔡琰此时将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肩膀之上,并且还赤着脚,更让人意外的是蔡琰的身上仍旧穿着她在牢狱之中所穿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刚刚从牢狱之中被提审出来的犯人一样。 此时表情最为僵硬的人,莫属坐在主人席位上的曹操了,他放下了酒盏询问蔡琰说: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蔡琰以条理清晰、情感酸楚哀痛的言辞回答曹操说: “贱妾乃是罪臣之妻,今蒙丞相大恩得以不死,但是仍然不敢忘记自己是戴罪之身。” 这下子曹操知道蔡琰是在拿董祀之事来恶心自己,不过曹操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认为蔡琰的举动很有意思,便直接回应了她的举动:“董祀之罪是已经是核准了的,且行刑的文书也已经发出,就算是我想要饶他一命也来不及了。” 然而蔡琰却并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夫君之罪尚无证据,如此草菅人命恐有伤丞相之英名,况且丞相的马厩之中好马成千上万,勇猛的士卒不可胜数,难道还会吝惜去去一人一骑去拯救一条濒死的生命吗?” 曹操被蔡琰话步步紧逼,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了,加上蔡琰言辞悲怆的陈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于是纷纷为蔡琰请命重新彻查董祀一案,暂缓行刑。 迫于压力之下曹操只好同意了众人所请,派出快马传令赦免了董祀的死罪。 命令下达之后曹操站起身走到了跪伏在地面上的蔡琰面前,伸出双手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若是要赦免董祀的话,你好生与我说便是,不需要搞得如此阵仗。” 蔡琰从曹操的眼神之中似乎看出了他有意想要占有自己,于是后退了两步询问曹操说: “丞相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将我从左贤王那里接回来么?” 这时曹操颇有些愣神,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之所以会派遣崔琰出使匈奴将蔡琰迎回,原因在于这是郭嘉临死前的最后请求,而曹操生平最信任、最器重的人便是郭嘉。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感觉到自己的私欲有些龌龊不堪,于是便放弃了收纳蔡琰的年头,转而对其礼遇有加,最后蔡琰请求和自己的丈夫一同回到故乡陈留,曹操也予以准允。 通过这件事蔡琰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会威胁司马懿的安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蔡琰在已无罪开释的董祀回到家中之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立刻收拾行装启程趁夜离开了邺城。 当董祀驾着马车离开邺城南门到达祁山脚下时,发现老远的路边有火把的亮光。 随着距离的接近,董祀以及车内的蔡琰渐渐看清了火把旁的两个人影早已等候在这里。 蔡琰看到路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懿和程武。 司马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送别蔡琰夫妇,程武在旁是为了保证司马懿的安全。 马车停下后,司马懿拱起双手向车内的蔡琰行礼,蔡琰掀开了布帘在董祀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虽然作为长辈她十分理解司马懿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从理智的角度上来看蔡琰却不赞成他的行为:“现在这件事才刚刚告一段落,你我都还没有彻底摆脱曹操的视线,贸贸然就出现在这里不怕会引起曹操的怀疑吗?” 对此司马懿自然明白,在他下了这个决定之时钟毓和荀恽也都不赞成,但是司马懿心想这一别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也是为了尽一个作晚辈的义务,他才会力排众议涉险来到了祁山: “现在我已经考量过了,曹操的眼线的确还没有从我身上离开,但是祁山已经出了他的视野范围,况且我这次来极为隐秘,料想不会有事的。” 蔡琰提醒司马懿说:“你要格外小心那些人,他们这次虽然没有得手,但是也让你再度暴露在了曹操的面前,你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为了司马懿的安全考虑蔡琰便劝他回去: “我们姑侄俩时隔这么多年能够重逢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一切都是奉孝的苦心。” 经蔡琰这么一说司马懿才发现原来郭嘉临终前嘱托曹操将蔡琰接回来,目的绝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爱,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和蔡琰能够团聚,真可谓思虑甚远。 临上车之前,蔡琰忽然想到了当初司马懿和张春华夫妇登门拜访时,自己无意间所发现的一个细节:“你的妻子...我看她的眼神似乎很复杂,你自己多多留意吧。” 司马懿却并不认为张春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春华?她幼年的时候的确经历的苦难比较多,不过对我还是很忠诚的,姑母勿忧。” 蔡琰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说她对你图谋不轨,从她看你的眼神之中我知道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希望是我的错觉...” 深夜十分,司马懿回到了邺城,然而他刚刚到家不久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司马馗将门打开后便看到门外有一个身着铠甲的执剑武士,用着急促的声音高声说道: “快请司马大人出来,丞相有要事找他去相府!” 看着甲士凶神恶煞的模样,司马馗不敢怠慢,他一路小跑来到了司马懿的书房前敲门说: “二哥,丞相派人请你去相府。” 这时书房内的钟毓和荀恽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司马懿也觉得自己前脚到家,后脚曹操就来找自己,说不定自己前去祁山之事已经败露。 “应该怎么办?”荀恽看向了司马懿: “如果曹操找你去真的是为了你去送别蔡琰之事,那你恐怕就回不来了...” 但司马懿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现在说我的行踪暴露还为之尚早,我现在去的话还有半数的可能性存活,可是一旦我不去就会彻底让曹操怀疑我,所以,我还是要去的。” 从现实角度上来说钟毓和荀恽认为司马懿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让程武在暗中给予司马懿保护。 司马懿踏入了相府的门槛后,立刻就感觉到了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他在侍从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议事厅,发现厅中的人不只有曹操,还有蒋济和高柔、杨修等相府官员,当他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丞相,司马懿奉命前来...”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还是硬着头皮向曹操拱手行礼: “不知丞相深夜传召属下有何要事?” 见司马懿已经来了,一直闭目不言的曹操这才开口对众人说: “夏侯渊在平定五关道口之乱后率领急忙驰援冀县,但是由于已经拖了数月,韦康力竭向马超献城投降,以逸待劳的马超突然在冀县以东二百余地之处对夏侯渊发起袭击,夏侯渊猝不及防只能暂时撤军。现在马超得胜使得整个陇上风向又再度偏向了马超,百顷氐王杨千万和兴国氐王阿贵等人已经屯兵兴国响应马超,目下情势与我不利。” 原来曹操深夜将司马懿找来的目的并不是关于蔡琰之事,而是关西的战局,这让司马懿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对曹操说: “丞相,眼下势头有利于马超,我们应该暂时避其锋芒,让夏侯渊将军暂时将兵马撤退至长安,雍凉之地本就是马超韩遂等人的势力根基,我们刚刚胜了他们虽然从整体上大大削弱了其实力,但毕竟马超的影响力还在,所以有今天的这个局面也是可以预料的。” 对于司马懿的意见蒋济表示赞同: “仲达所言有理,夏侯将军驻守以长安为根基的三辅之地,先行控制扶风、京兆尹以及冯翊三郡之地,此刻贸然出兵我们胜算不大。” 曹操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贾诩:“文和有何高见?” 贾诩回答说:“启禀丞相,依在下之见马超之乱不宜从外部进攻,应当自内部瓦解。” “哦?” 一听这话曹操顿时来了兴趣:“愿闻详解...” “自冀县传来的军报来看,陇上诸郡在马超起兵之初绝大多数都望风而降,冀县内的韦康、杨阜、姜叙等人却忠心效忠丞相,所以才会坚守孤城抵抗数月而城池已久不适,同时给与杨昂、马场以极大的阻力和伤亡,之所以后来韦康会投降原因有二,其一冀县被围已五月有余,城中粮草有限,韦康不忍百姓忍受饥饿战乱之苦;其二马超允诺入城之后优待百姓、城内所有官员一律维持原职不会加害。然而入城之后马超却因韦康的坚守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违背了誓言默许杨昂残害韦康,这必然会引起城中文武的不满,只要我们暗地里派出使者前去与之相约,必然可以促成他们在内部对马超发起突然袭击。”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所有人都频频点头,曹操也认可了贾诩的想法: “马超现在已经进驻冀县并以其为根据地,割据陇上自立为征西将军、领并州牧,还妄图想要都督凉州军事,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则周边归降他的县邑也不过是图苟安罢了,只要马超战败他们必定会抛弃他,到那时马超将会彻底沦为丧家之犬。” 至此曹操以贾诩的意见为处理马超叛乱的基本方略,命令夏侯渊屯守长安,在一年之内完全平定三辅之内所有的叛乱并安抚人心,为后期进攻汉中打下扎实的基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夏至(初候):天死起黄巾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六月,在陇上重新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马超和躲藏蓝田的梁兴余部取得了联系,他命令梁兴率兵在蓝田起事,而自己与百顷氐王、兴国氐王合兵向东进攻,两面策应一同攻取长安,诛杀夏侯渊。 作为夏侯渊副将的张郃敏感的察觉到了长安附近将会有军事上的变动,于是他提醒夏侯渊说:“将军,末将认为马超在控制了陇上之后不可能毫无动作,他们很有可能会在近期采取相应的军事动作,我想他们很有可能会打长安乃至夺回三辅的主意。” 对此夏侯渊投以冷笑:“你让他们来个试试,上次老子在冀县被马超那个狗崽子侥幸打败了,如果他现在敢打长安的主意,老子就彻底把他们给灭了!” 通过长时间的相处张郃与夏侯渊之间早已意气相投,张郃十分欣赏夏侯渊的率直和果敢,而夏侯渊对张郃事事谨慎、有勇有谋也非常认可,两人虽然名为上下级,但私交甚厚,就好像是曹仁与牛金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张郃对夏侯渊的了解,他才会劝其要理智对待这件事情: “丞相命将军回防长安,目的正是为了暂时不对马超所占据的陇上发起攻击,而是应该稳定三辅之地,现在我料想马超如果想要攻打长安的话,就必然会先行与之前被打散的关中将领取得联系,那样一来他们便可里应外合,现在趁着马超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我们应该做的是彻底将三辅之地可能存在的威胁全部清除。” 夏侯渊认为张郃说的有道理,于是秘密明察暗访各地有没有零星的军事势力存在,后探马回报有一大队人马约计五千余人,正盘踞在蓝田周边意图不明。 除此之外张郃还察觉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马超既然已经和张鲁结成了不成文的战略同盟,那么马超是不是有派遣一支人马自汉中借道,从南方迂回闪击长安的可能性。 于是张郃建议夏侯渊亲领主力人马围剿蓝田的梁兴所部,而自己则率领一支起兵绕道蓝田的后方,以防马超和张鲁的联军突然出现。 同年七月,自以为时机成熟的梁兴率军企图袭扰长安周边,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的人马刚刚抵达杜县的时候,张郃突然率军出现把杜县围成了铁桶一般,梁兴没想到张郃早有埋伏,于是在张郃完成彻底包围之前派出传令兵紧急向隐藏在秦岭一带的马岱求援。 一切果如张郃所料的那样,马岱得知梁兴被围之后迅速率领西凉铁骑前去驰援,结果在蓝田以南三百里处遭到了夏侯渊与徐晃的两面夹攻,西凉军在损失惨重之下只好撤兵突围。 接下来陷入孤军作战且只有五千人的梁兴,哪里是骁勇善战张郃对手,坚守了一夜后梁兴见援军还没有来便决定不再等下去,于是冒险率军突围却中了张郃“围城必阙”之计,从看似守卫“薄弱”的西门出逃,结果反而遭到了张郃亲率主力的重兵截击,梁兴在突围之中为乱兵所杀。 此战之后夏侯渊对张郃十分感激: “若不是儁乂献策,我不知何时才能够一血蓟县之耻啊。” 同时他也对这次没能够亲手击败马超感到一丝遗憾: “只可惜马超那小子没来,否则的话我肯定要亲手宰了他!” 杜县保卫战和蓝田阻击战被曹操赞为协同作战的经典战例,经过此战后夏侯渊在给曹操所写的战报之中极力夸赞张郃富有远见且智勇兼备,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还说自己的智谋也比不过他。 看着夏侯渊所写的战报曹操哈哈大笑起来,并展示给蒋济和司马懿等人看: “这个妙才啊,真是我军中难得一见的耿直之人呐!” 众人一同哄笑之后,蒋济站出来对曹操说: “丞相,经此之败虽然没有彻底打灭了马超,但是以夏侯渊将军的威名足以虎步关右,而我们目前的目的也正是在于防守维稳,我想马超短时间内必然不敢再行东进。” 司马懿对此表示认同: “诚如子通先生所言,关中三辅之地已经无忧,相反的是马超经此大败之后好不容易在陇上重新树立起来的威信也会陷入不稳,这会更加有利于杨阜等人的策反行动。” 关中之事稳定了之后,不仅曹操内心积压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就连当初献出西进之策的司马懿心中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解决马超等西凉诸将,那么曹操就不可能会放心的进取汉中,自己的所献之策也就毫无意义了。 回到家中后,司马懿看到了还不到四岁的司马师正手握着木剑,在庭院之中和胡昭一同戏耍着,当司马师看到司马懿回来之后便迈着小脚快步朝着他的面前跑去: “父亲!父亲!” 连日来因为忙于政务而劳累不已的司马懿一看到自己的儿子,不知为什么沉重的身体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他蹲下身子将司马师高高地举了起来。 当他将目光移到了许久不见的胡昭身上时,司马懿将司马师轻轻放了下来拱手向自己的老师行礼:“老师...” 胡昭看到面色稍显憔悴的司马懿,不知为什么心中感觉有些对不起他的母亲司马悠然: “我这次着急回来是因为先前听到蔡琰夫妇蒙难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 说罢胡昭将司马师抱了起来用着少见的慈祥笑容对他说道: “师儿,喜不喜欢师公给你做的木剑?” 司马师点了点头,用着还不算很流利的口音回答说: “喜欢...” 这时胡昭再度看向了司马懿,开始问及关于司马昭的事情: “听说你给你的仲子取名‘昭’,春华告诉我说你是因为生平最敬重的两位老师戏师和我,但我想目的应该不是春华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面对胡昭的问题司马懿回答的很淡然,但是同时也十分严肃: “我给师儿、昭儿取名的确和您与志才先生有关,但实则还有另一层极为重要的寓意。” 而胡昭在意的恰恰是司马懿的这一层寓意: “此寓意为何?” 司马懿背起双手仰头看向了天空: “时机还没有成熟,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看着司马懿那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和极为坚毅的眼神,胡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低头笑了笑:“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去圍县,本来我打算一直留在你身边代替你母亲保护你,可是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我只希望你不管做什么,都不要迷失了自己...” 长时间的相处以来,胡昭已经和司马懿产生了一种情同父子的默契,在来邺城的时候胡昭就已经预先料到司马懿会恳求自己去圍县保护蔡琰夫妇的安全,所以在司马懿没有言明的情况下胡昭便已经替他考虑周全了。 到达圍县后胡昭将蔡琰夫妇接到了颍川,后发现颍川也不安全,便一把火烧掉了自己居住了几十年的颍川竹林,又与蔡琰一同隐居至陆浑山内,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为了保证绝对的隐秘性,胡昭除了告诉司马懿之外,没有将自己和蔡琰的所在之处告知任何人,因此在隐居陆浑山的数月之中他们一直都相安无事。 胡昭和蔡琰若有闲暇便会相互切磋书法和诗文,也算是乐得一时逍遥。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体弱多病的董祀早已睡去,胡昭正在赏读蔡琰新作的两首悲愤诗,从漫长的诗文之中胡昭读出了蔡琰对往昔的无尽心酸和痛苦,阅完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伯喈一家可谓多灾多难,他们夫妇二人死于董承之手,你又为匈奴所掳流落番邦多年,就连珏儿她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三响敲门声,胡昭和蔡琰觉得十分奇怪,因为陆浑山内极少有人居住,平日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从来没有任何的访客,为此他们不得不警觉起来。 胡昭见状让蔡琰安坐,而自己起身以临阵御敌的态势走到了门前将门轻轻打开...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穿着黑色斗篷,浑身早已淋湿的男子,他斗篷上的连衣帽盖在了头顶上,再加上天色昏暗胡昭没有办法看清这个人的脸庞,但是却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你是...” 正当他猜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之时,斗篷男子已经抬起了头: “怎么?不过二十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么...” 说罢他有冲着胡昭身后的蔡琰说: “你也不认识我了?” 坐在竹席软塌上的蔡琰虽然因为视野被胡昭的背影所挡,根本就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斗篷男子面容,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蔡琰立刻站起身,面容尽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个音色在蔡琰的胡昭的耳畔不停的回响着,他们将眼前这个人的声音与记忆中所熟悉的人做匹配,然而最终的结论只有一个,但这个结论却是他们难以接受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所认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应当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兄长?” “戏师?” 胡昭与蔡琰同时间说出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称谓,话音未落他们有立刻因对方对眼前这个人的称谓而感到惊诧不已,胡昭回过头去时发现蔡琰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斗篷男子伸出双手将头顶上不断滴水的连衣帽向后拉了下去,赫然映入他们眼帘的,恰恰是胡昭口中早应该死去的戏师戏志才,同样也是早就和司马悠然一同殁于大火的刘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夏至(二候):反道生异心 屋外的风雨尽情肆虐着,狂风裹夹着暴雨以排山倒海之势不断撞击着门窗。 可屋内却静的出奇,胡昭、蔡琰和戏志才呈三角型对座之势,蔡琰和胡昭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戏志才的脸上没有移开过,戏志才也知道他们有很多的问题要问自己,于是便主动开口说:“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会回答你们的。” 戏志才的话打开了胡昭压抑在心中如泉涌一般的疑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先前荀彧不是说你已经死了么?” 对于蔡琰来说,胡昭所问的正是自己也想知道的,于是她紧盯着自己一别数十年的亲兄长,等待着他能够给予自己和胡昭清晰的答案,从而彻底解除内心的疑惑。 三人之中有一自屋梁上掉下来的绳钩,挂着陶制的茶釜,悬挂于正下方燃烧着的炭火堆之上。戏志才看着被火焰燃烧而通红的木柴,回想起当初在别苑内的一幕: 为了造成“永元遗芽”已经彻底被大火燃烧殆尽的假象,从而能够抱住司马悠然、刘琰和刘稷的安全,刘社特意暴露出自己的行踪,并将追兵引至洛阳城郊外的别苑之中,亲手用一把大火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火势刚刚起来没多久,司马悠然就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火场之中,看着已经心无生念的刘社,司马悠然决意同他一起离去,刘社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喊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司马悠然流着泪回答刘社说:“你又明不明白,只要我和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稷儿就不会获得真正的安全,况且你死了,让我如何继续活下去!” 就在这时率兵包围别苑的何进发现火势太大已经无法进去进行抓捕,更何况他认为这种情况之下刘社夫妇想要存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便领兵回去了。 恰好此时贾诩赶到了别苑附近,看到房屋因熊熊大火燃烧而倒塌,他扯下了自己的衣衫快步走到了别苑外何进等人留下的水桶旁,先举起了一桶水迎头把自己的全身浇湿,然后将衣衫的碎布扔进桶里沾湿后捂在了自己的脸上冒着生命危险冲了进去。 虽然司马悠然决意和刘社共生死,但是刘社却不忍让处在大好年华的妻子陪着自己一同下黄泉,于是他坚持让司马悠然离开。 就在这时被燃烧倒塌的房梁落了下来,司马悠然发现横梁正朝着刘社的头顶下坠,一时情急之下她一把将刘社推开,而自己则被横梁砸中了头部。 被推到的刘社见状连忙咆哮着爬向司马悠然的身边,可这时沉重的横梁已经压在了悠然的身上,凭借刘社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其挪开。 很快进入火场的贾诩发现了他们:“社兄!” 当贾诩发现司马悠然重伤倒地之时也万分震惊,他立刻赶到了刘社的身旁帮助他一同抬起横梁,好不容易将横梁挪开后刘社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司马悠然搂在了怀里: “你这个傻丫头!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和我扯上关系的话,你们很多人都不会死,我是个灾星,是为货天下的灾星!” 生命垂危之际,司马悠然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在落泪,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刘社的脸庞:“说什么傻话...我从不后悔认识你,更没有后悔嫁给你,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我生平最快乐的日子...” 说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刘社的手留下了生命最后一刻的愿望: “如果说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能活下去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你...答应我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稷儿,告诉他....他的娘亲很...爱他...” 尾音拖完后司马悠然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刘社抱着她痛哭着、咆哮着。 虽然同样为司马悠然之死感到悲痛,但是贾诩却清醒的意识到这间屋子已经快要倒塌了,如果再不离开的话那谁都没有办法活着逃出去。于是他急忙对刘社说: “社兄,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然而此时的刘社已经完全心灰意冷,他抱着司马悠然的遗体神情呆滞,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贾诩的话。贾诩见状只能用强硬的方法将刘社从司马悠然的身旁拽开: “难道说你想让悠然的最后遗愿也破灭吗!想想你那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吧!” 听到这话的刘社似乎被一记重锤狠狠的打中了脑袋,使得他瞬间醒悟过来,他将司马悠然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黑灰: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儿子...” 逃离火场之后刘社本打算和贾诩一同前去寻找司马防,但此时的司马防已经被汉灵帝严密监控,洛阳城内也实行了宵禁。虽然何进上报给天子的奏表之中已经说明刘社夫妇已死,但城中的大街小巷内却仍旧张贴着自己和司马悠然的画像。 当刘社看到街道上到处都是司马悠然的画像和悬赏时,他攥紧了拳头打算上前将其撕掉,但是却被贾诩阻拦。这时他们注意到已经有人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完全没有去看刘社的画像而是直接伸手将司马悠然的悬赏画像一张一张撕了下来,并驱散了围观的群众。 之后这个行事莽撞的年轻人被官兵所围,他们本想将其送交廷尉司和洛阳令处置,但是却忽然收到了司马防的通知,要求亲自审理这个胆大妄为之人,于是这个人被带到了司马防的家中,后来贾诩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人正是与司马悠然有过婚约的胡昭、胡孔明。 三天后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司马家的刘社和贾诩,突然间注意到三代保护他们的于吉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从后门逃走了,刘社心想襁褓中的一定是自己的儿子,便和贾诩前去追赶。 然而当追至城门外后他们却完全失去了于吉和孩子的踪迹,为此他们二人苦苦寻觅,直到于吉在河北以利用刘稷之名怂恿张角创立了太平道,广宗城破后又为刘德然和刘备所获。 终于追上了刘德然的人马后,刘社和贾诩瞅准时机将“刘稷”救了出来,而后又陆续寻回了之前段颍府上所收养的孩子,并让他们在一起生活以弥补自己对孩子的亏欠。 但是让刘社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养育至今的儿子居然并不是“刘稷”,而是当初司马防为了保住刘稷性命不惜牺牲的司马懿。 不久他便查到了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司马防和卢植安排进了皇宫之内,他很快就明白了司马防的良苦用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有想到本来已经几乎和皇位无缘的陈留王刘协,居然在董太后的支持之下再度被推上了争夺帝位的风口浪尖之上,何进为了铲除刘协和董太后,于是便拿被送进宫里的司马懿开刀。 察觉到何进阴谋的刘社想到了一个办法替自己的儿子解围,那就是故意暴露出躲藏在白波谷内的“刘稷”和白波军,从而吸引了朝廷的目光,司马懿的危机解除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刘稷”却因此对司马家和刘社本人乃至于整个天下生出了巨大的仇恨,虽然他之后竭力想要去寻找但是却始终一无所获,就连郭淮等人也彻底失去了踪影... 贾诩见刘社心中放不下仍在虎穴之内的司马懿,便主动提出约定,由贾诩继续沿着河东至姑臧之间寻找他们的踪迹,而刘社则留下暗中观察司马懿。 此时何进、汉灵帝等所有知晓“永元遗芽”之事的人都已经故去,卢植又远在河北,刘社认为司马懿有司马防的照料应当不会有事。 这时他已经在为司马懿的后路做准备。 他想到了同样对司马悠然一往情深的胡昭,于是便潜入颍川化名为戏师,凭借着自己的才能成功的和荀彧、郭嘉以及胡昭等人结下了良好的友谊,不过在与荀彧、荀攸兄弟一同前往嵩山拜会左慈的时候,左慈却早已经算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没有言明罢了。 事后左慈询问戏师接下来有何打算的时候,戏志才回答说: “现在大汉会变成什么样子与我无关,我所唯一关心的是我的孩子接下来会如何。” 左慈根据司马懿的生辰八字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也作出了预言: 守陵冢虎,肆马食槽。乾坤震荡,龙腾虎啸。 一世立基,二世雄霸。因斯而合,因斯而分... 从预言上来看戏志才发现从司马懿开始不到三代就会有帝王出现,而目前无论是年幼的司马懿还是作为士族的司马家,都没有足够的能力推翻汉王朝,况且自己毕竟是刘姓子孙,欺世灭族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然而这不代表别人没有能力这么做。 于是他便开始准备替司马懿物色一个足以将来替他推翻汉王朝的人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夏至(三候):断恩归孤伶 公元189年(中平六年),曹操拒绝了董卓的拉拢因而被追杀,逃回陈留之后首倡义兵伐罪,并散尽家财招募兵士,恰好此时戏志才经过陈留看到了曹操亲笔所书的讨贼檄文,文中所写的内容立刻引起他了的格外注意。 戏志才从内容之中看出了曹操那胸怀天下的志向,于是便对曹操开始感兴趣起来,应征加入了曹操的义兵之列。 曹操很快便从众多应征者中看到了戏志才那与众不同的才华,加之好友荀彧的极力推荐,使得他很快便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担任了曹操的首席谋士。 当时曹操虽然已经变卖了所有的家财,正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系军队人马,本想向自己的父亲曹嵩求助,但不成想曹嵩不仅拒绝帮助曹操,反而携带所有的家私远遁徐州。 这下子曹操犯了难,一直暗中观察的戏志才认为这是个可以考量曹操气量和野心的机会,于是便趁着曹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际向其隐晦的提出了盗挖梁孝王陵寝的建议。 令戏志才万分吃惊的是,他本以为曹操打着诛杀国贼、兴复汉室的旗号,又怎么会做出盗挖汉代先祖的王公陵寝呢?然而曹操却果断的下定决心并设置摸金校尉一职,专门在芒砀山一代勘探,很快便有了结果并精准的测算出了具体的方位以及合适的盗洞挖掘口。 正当曹操准备亲自带人去挖掘的时候,荀彧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一心忠于汉室的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主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然而他那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动摇曹操的决心,他拔出利剑对荀彧说: “文若,你我的志向是驱除国贼、匡扶社稷,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钱粮来源,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走下去呢?况且历代先帝先王们若是知道自己留下的这些财宝,能够守住他们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江山,我想他们也会十分乐意的。” 除此之外,为了安抚荀彧和帐下文武之心,曹操用手中的利剑割下了自己头上的一缕长发指天发誓说:“今日迫于无奈才会骚扰先祖王陵,但是我曹孟德在此立誓,进入陵墓之后所有人不得毁损棺木及遗体,所获财宝也绝不用于私心私欲,将全部用来整饬军力以求早日打进洛阳城解救天子于水火之中,如若有违此誓,必遭神人共弃!” 曹操的理由和整个军队面临的现状是不允许荀彧拒绝的,他只好再保留意见的前提之下含泪默认了这件事,在曹操率领众人进入墓道之时,荀彧则跪在一边向梁孝王以及历代汉室的王公贵族谢罪。 正是在进入墓道的过程中,曹操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异相... 公元191年(初平二年),戏志才献计于东郡大败了于毒、白绕、眭固以及於夫罗等人。 公元192年(初平三年),团聚在青州的黄巾兵实力雄厚,占据了兖州数县,戏志才亲自前往说服了济北相鲍信迎接曹操为兖州牧。之后曹操采纳了戏志才“设奇伏,昼夜会战”的策略,成功大败黄巾军,并在当年冬季获得了降卒约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绝大多数的兖州土地都落入了曹操的手中,至此曹操在戏志才的一路谋划之下不断巩固着自己的实力。 公元194年(兴平元年),曹操与吕布对峙于濮阳,吕布粮草不济撤退至乘县,本想劫掠当地百姓补充粮饷,但是却被当地豪杰李进所败。曹操得知居然会能有人打败骁勇善战的吕布,顿时对李进感兴趣想要将其招揽,于是便派戏志才前去说服。 戏志才虽然没有将李进劝至曹操麾下,但是两人一见如故结成了忘年之交。 然而随着戏志才于曹操阵中声名鹊起之际,却也吸引了暗地里一直寻觅他的目光... 郭淮曾经受“刘稷”之命暗地里调查以司隶、关中为中心的地区,看看是否有足够潜力但却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才俊能够进行拉拢,结果郭淮、郭配先后与钟毓、程武等少年天才接触,却都一直遭到了他们的拒绝。 “刘稷”担心自己看得上的人一旦不能为己所用,将来必定会成为自己的隐患,于是他下令让郭淮和郭配对他们进行斩草除根,所幸的是钟毓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危险,并且和程武、贾穆等人取得了联络,提前以各种理由为掩护,一齐消失在世人眼中... 但是“刘稷”和郭淮等人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的,仍旧不停的进行追杀,其中郭淮追杀钟毓至乘县,刚好恰逢戏志才拜访李进之时,戏志才认出了郭淮便请李进出手相助,李进凭剑击退了郭淮成功帮助钟毓脱险。 从钟毓的口中戏志才得知了“刘稷”的野心和大致的现状,自责之余他便下定决心要阻止他,于是他便将钟毓、程武等人集中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与之对峙的隐形团体。 不久“刘稷”便找到了荀彧的长子荀恽,而荀恽和程武历来有鲜为人知的私交,钟毓也认为他们迟早会找到荀恽,所以便让程武提前通知他有所防范,可荀恽却别出心裁的想出了深入敌人内部的大胆计划。然而“刘稷”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很快便发觉了荀恽和程武的旧交,因此怀疑荀恽有可能并非真心忠于自己。 这时为了给与荀恽完美的掩护以及获得对方足够的信任,戏志才想到了一出苦肉计... “你说什么?你已经知道刘社是谁并且躲藏在哪里?” 郭淮用满是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荀恽,他的话不仅让郭淮大吃一惊,也令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头戴斗笠的“刘稷”为之侧目。 “没错,我已经查明了程武和钟毓等人都已经投靠了他,而程武尚不知道我已经转向了你们,他为了拉拢我所以将这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和盘托出。” 为了谨慎起见,“刘稷”先行派出郭淮去曹操的营帐之中打探消息,当他亲眼看到与刘社几乎一模一样的戏志才时,他确信荀恽的话是准确无疑的。 之后荀恽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特地献策诛杀戏志才,“刘稷”想再度亲眼看看这个自己叫了几年“父亲”的男人,同时更重要的是确认荀恽的态度,于是便和荀恽联合定下了计谋。 公元196年,曹操在与吕布争夺兖州的战争中最终获得了胜利,不久天子刘协将东归洛阳,一时间陷入了白波军和董承的权利纷争之中。 董昭见状立刻劝谏曹操,趁着良机将天子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深夜在回家的途中,戏志才忽然看到有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过很快这个人影便向左走进了幽深的巷子之中,戏志才觉得这个人影非常眼熟便跟了上去。 等到他一路跟着这个人影来到街市灯口的一间别苑门口时,那人影已经不知所踪,然而敞开的大门却明摆着告诉戏志才其中有文章,他便丝毫没有犹豫的就走进了大门之内。 就在他踏进么大门之后,厚重陈旧的木门突然间被关上了,内部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院落内空无一人。可是这种恐怖的寂静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郭淮和郭配便手握火把从大门口走到了戏志才的背后。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们,没想到你们却搞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我。” 面对满院子充斥着的浓烈怨恨和杀气,戏志才并没有任何的惊吓和慌乱,他的眼睛直盯着从假山后走出来的斗笠男子,凭借直觉戏志已然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这几年可弄出了不少的事情...” 斗笠男子伸手摘下了头顶上的斗笠丢到了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冲向自己微笑的戏志才:“因为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而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弄错了的假儿子罢了...” 话音刚落,站在戏志才身后的郭淮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戏志才的后方快速劈砍下去... 虽然戏志才谋略无双,但是论舞刀弄枪他根本就与常人无异,更何况郭淮的剑如此迅速,使得他的后背瞬间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间血涌如柱。 身受重伤的他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之余他抬头看着用极其冷漠的目光俯视自己的“刘稷”,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伤势太重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当郭淮高高举起的手中的剑打算给戏志才致命一击的时候,“刘稷”却伸手制止了他,转而扭头看向了从始至终都坐在假山之上翘腿注视着一切的荀恽: “怎么?你打算一直旁观吗?” 荀恽猜到了“刘稷”的意思,他轻轻一个纵身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从腰际抽出了一把短剑缓缓走到了戏志才的面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你可不要怪我啊...” 满脸冷汗的戏志才苦涩的笑了笑: “还真的是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了...” 还未等他说完,荀恽便已经握着短剑迅速刺进了戏志才的左胸... 心脏收到重创的戏志才很快便死去了,荀恽将短剑从他的身上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处不断的涌出。一旁严密监视荀恽一举一动的“刘稷”和郭淮,亲眼看到了荀恽的短剑上的确沾染了鲜血,而戏志才的胸口也确实有剑伤。 但是光凭这样郭淮还是不放心,他亲自上前将手放在了戏志才脖颈的命脉处,确认了戏志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于是他站起身用眼神将这一信息传达给了“刘稷”。 看着已经沦为一具尸体的戏志才,自己曾经十分敬仰和崇拜的父亲,“刘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痛快,他发现光是这样远远不能完全发泄内心的仇恨。 弯下腰将斗笠捡起来后他重新戴在了头顶上,对着一旁的荀恽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我不会再对你产生怀疑了...” 就这样荀恽成功的短暂获得了“刘稷”的信任,并打入了他们的内部。 正因是否应当迎奉天子之事而到处寻找戏志才的曹操,却并没有在他的住处发现他,最终他动用了几乎整个濮阳的人力才在别苑内发现了戏志才的尸体。 戏志才的死震动了曹操的内部,曹操为此悲伤了许久,并下令将戏志才风光下葬。 棺木入土后的当天深夜,钟毓便和程武、李进偷偷的来到了戏志才的坟墓前,动用铁锹掘开了封土并将棺盖打开,随即钟毓将手中的一颗墨黑色药丸放入了戏志才的口中,不一会儿本已死去的戏志才忽然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后看到了自己身旁出现了钟毓等人,很快就明白了计划已经成功。 然而这个计划起初是荀恽、戏志才和钟毓三人制定,程武和李进、贾穆并不知情,因此程武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能够骗过狡猾谨慎的“刘稷”和郭淮。 这时钟毓从袖管之中抽出了一把可以伸缩的短剑向他们解释说: “这把剑看似有一尺,然而它事先被我们处理过,它能够起到让常人看来整个刺进体内,实则却只有半个指关节左右的深度,加上荀恽早就在剑上抹了龟息散,造成了戏先生气息全无的假死现象,这才能够骗过他们的眼睛。” 在李进的搀扶之下戏志才坐起身: “早在我暴露的同时就不能继续留在曹操的身边了,现在荀恽已经作为我们打入他们内部的一颗坚实的楔子,接下来我们重新开始计划才行...” 之后,虽然钟毓和程武等人与郭嘉、胡昭接触过,但是真正在幕后指挥的却是戏志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暑(初候):空悲雨霖霖 天色已近蒙蒙亮,山林的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狂风暴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屋内的炭火刚好熄灭,缕缕白烟向上升腾着。 听完戏志才讲述了后续事情的原委后,胡昭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他感觉自己竟然冤枉司马防这么多年,原来他当初为了保护司马悠然的儿子,不惜忍痛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入了火坑,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禁十分自责。 一旁的蔡琰得知自己的兄长还在人世感到十分欣慰和惊喜: “要是仲达知道你还活着的话,想必会十分开心的。” 戏志才捡起了地上的黑铁火叉,轻轻搅动着对摞成堆的木块,本来还基本维持着原有形状的木块经由他这么一搅动,瞬间便化成了漆黑的炭灰屑散落下来: “其实我之前已经授意钟毓将之前关于他身世的秘密告诉了他,我想他也应该清楚我还活在这个世上,他更清楚的是比起和我相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始终保持沉默的胡昭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口冷笑着自嘲起来: “真没想到我、郭嘉、荀彧、荀攸、陈群等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居然到头来被你一个人耍的团团转,原来都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 “其实郭嘉早就已经发觉我并没有死的真相,并且还亲自通过钟毓找到了我,之后他便一直暗中协助钟毓以对付‘刘稷’等人。” 对于胡昭来说戏志才是心怀愧疚的,他知道自己于他有夺妻之恨。 他更清楚的是比起置司马悠然生死于不顾的司马防,他更加痛恨的是得到了悠然的心却无法保护她的自己,想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没有脸见胡昭。 犹豫了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走吧...我带你去见悠然...” 位于洛阳西南方向的伊阕南郊山岗之上矗立着一座圆形墓地,墓地周边一丝一毫的杂草都没有,用大小完全一致的石块整齐的围列成圈,石碑上挂着用五种不同颜色种类的串成一圈的花环,随着徐徐清风轻轻摇摆着,而打磨平滑的墓碑上什么字都没有刻。 虽然戏志才没有亲口告诉胡昭这是谁的墓地,但是胡昭已经十分清楚深埋地下的主人到底是谁,回想起当初自己从颍川千里迢迢赶到洛阳见司马悠然的时候,第一眼便被她的清新脱俗给深深着迷,虽然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且司马悠然拒绝了自己。但是他对司马悠然的爱早已深深的在内心深处扎根从未动摇,丝毫不逊色于刘社。 然而就算他对悠然有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爱,如今也只能将这份爱继续隐藏在心里,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如果胡昭再把自己对她的爱表露出来,那就是对她的亵渎。因此他将已经伸出来想要触摸墓碑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而弯腰向其恭敬的行礼: “我没有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会以这样的形式。悠然你放心吧,你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人,将来无论他所走的是哪一条路,我们都不必为他而担心。” 蔡琰将自己亲手采摘的鲜花集成一束放在了石碑之下: “悠然姐姐,虽然我们一家给你和司马家带来了灾难和麻烦,也许我并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这种话,但是我还是要替兄长、替仲达对你说一声谢谢...” 此时身处邺城的司马懿正应曹丕之邀而前往府上作客,为了不引起曹操的怀疑,曹丕特地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派出马车到司马家的后门迎接。 到达曹丕府上后,司马懿发现陈群和吴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曹丕见司马懿到来便将他们一起请入了书房之内,曹操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书房。 “今日找诸位先生前来,正是有要事要和各位商量。” 邀请他们三人入座后,曹丕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这次的目的: “日前董昭曾私底下向父亲提及进位封公之事,当时我和曹植都在现场,我从父亲的表情上来看他已然对这个提议动心,曹植也极力劝父亲自封公爵,以此震慑天下。但是父亲最终却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实在是让人不理解。” 吴质一眼便看出了曹丕内心的担忧: “公子是怕一旦丞相进位封公之后,那么接下来世子的人选便会很快提上日程,到时候极力撺掇丞相的曹植很有可能因此事博得令尊的欢心,从而被册立世子对吗?” 对此曹丕毫不隐晦的回答:“先生所言甚是,子建若是承袭了父亲的爵位,那到时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这时司马懿却从另一个角度上关心这件事: “相比之下公子应当劝告丞相,就算是进位封公也必须是朝廷授予而非自立,董昭之心未免太过露骨,丞相若是自立的话便会落人以口实,孙权、刘备等人也必然会抓住这件事大肆渲染丞相目无君上、已露篡位称帝的野心,到那时丞相反而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其实司马懿的话意思很明白,曹丕也似乎领会了其中的奥秘: “先生的意思是...曹植的积极之所以没有换的父亲的应允,是因为父亲顾虑到了方才先生所言的隐患,所以如果我以这样的角度去向父亲进言的话,反而会受其重视。” 陈群和吴质都认可了的司马懿的想法,之后曹丕依从司马懿的建议,在曹操再度与曹丕、曹彰以及曹植一同谈到进位封公之事的时候,曹植和曹彰都坚持原来的意见支持曹操自封为公,曹植还以邺城在战国时期属魏,并以称霸中原将近百年的魏武侯与曹操作比较,而将当今天子和基本被架空的周天子摆在了同等位置,建议曹操自封魏公。 当曹操问到在一旁始终不吭声的曹丕时,曹丕将司马懿的话如实转达给了曹操,结果立刻遭到了曹彰和曹植的不屑,但是曹操却将曹丕的话听了进去,他心中顾虑的恰恰也是这方面的原因。他认为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虽然还没有像董卓那样有明显的篡逆之举,却也遭致那些忠于汉室的臣民背地里唾弃,如果再贸然跨出这一步的话定然会招致时局的动荡。 经过了这件事曹操认为曹丕的见解比起曹植和曹彰来说更加具有宏观和理性,没有被眼前的浮华和虚像所遮挡住自己的视线,眼下来说是最为正确的判断: “子桓所言符合实情,就算是我曹孟德要称公称王,也必须要得到天子乃至汉室的允许才行,哪怕天子再不愿意,只要是以他的名义昭告天下,我曹孟德就会名正言顺。” 曹操夸奖了曹丕,虽然并没有批评曹植,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从征讨关中至今的所作所为都令曹操感到失望,这次在如此大事的问题上曹丕更加获得了曹操的青睐,曹植顿时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忐忑不安。 看到曹植和曹彰脸色都很差,曹操便将话题主动移开: “你们的母亲前段时间带着节儿与慧儿等姐妹去谯县探望丁夫人,前几日她派人捎信回来说已经启程回来了,估计明后天就会到,你们三兄弟去城门口迎接一下。” 曹丕、曹彰和曹植都是曹操现任正妻卞夫人所生,而曹丕与自己的妹妹曹节和曹慧关系最为密切,得知他们要回来之后他们三兄弟都十分开心,尤其是曹丕。 由于卞夫人生性节俭不喜铺张,所以这次回谯县她并没有携带过多的护卫和仪仗,只有甲士十余人保护她们母女一行的周全。 一路上曹节和曹慧、曹宪等正处于妙龄花季的姐妹们有说有笑,游山玩水十分热闹。 而她们尚且没有察觉到,一路上一直在暗中尾随她们的数十双眼睛正在蠢蠢欲动着,当她们抵达了襄邑南郊时,这些人终于决定下手了。 瞬间从周边树林之中窜出了二十余个衣着褴褛且手执各种兵器的人,将卞夫人的车驾团团包围,为首的人不断掂着手中的大刀,用那双极为贪婪的眼睛注视着惊慌失措的曹氏姐妹们:“今天运气真好,一网兜住了这么多的美人,这下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护卫甲士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戟与之对峙: “大胆!你们可知车驾内的人到底是谁么?她们可是当今丞相的家眷!” 然而护卫们的警告似乎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山贼们完全没有震慑力,为首的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是不在乎的拿刀指着他们说: “老子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了什么人没有遇到过,别说曹操的这些女眷了,就是曹操的亲爹老子也杀过,更不要说这些貌美如花、秀色可餐的美人了。” 说罢山贼头子闭上了左眼挥动手中的大刀,周边穷凶极恶的山贼们便如饿狼一般扑了上来。此时被团团包围的卞夫人等人知道凭借眼下这十余名护卫,根本就没有办法敌得过这么多人,身为女子的曹节见状丝毫不惧怕,她上前亲自握起缰绳驾马向前。 车驾冲破了山贼们的包围圈,但是却并没有甩开山贼们的骑兵追赶,而且曹节所学的驾马技术还是当初曹丕教自己的,根本就不成熟,又怎么会比得过那些整日在马背上的亡命之徒呢,所以距离在不断的拉近。 山贼头子见她们已经近在咫尺,于是命令身旁的两名山贼快速驾马来到了马车的两旁,举起手中的长枪戳进了车轮之中,结果车轮被长枪所卡住进而导致车轴断裂,马车顿时失去了平衡,一时间车厢脱离了马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进而散架。 经历了天旋地转一般的折腾之后,曹节和曹慧从已经破散车厢之中将卞夫人扶了起来,然而就在她们刚刚站起还没完全恢复神智之时,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她们的脖子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暑(二候):嫁妹图和姻 面对已经无路可逃的绝境曹节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她怒目圆睁瞪着拿刀威胁自己的山贼头子:“要杀就杀!我父兄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山贼头子见曹节和曹慧容貌秀美,一时间起了色心: “原本想把你们卖给孙权或刘备的,现在看来就这么出手的话未免太过浪费了...” 说罢山贼头子将手伸向了曹节的脸颊,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触到曹节那白皙的肌肤时,曹节却忽然低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背,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山贼头子无法容忍,他赶紧抽回了血淋淋的左手后开始恼羞成怒,挥起了右手的大刀看向了曹节... 就在这时,忽然从曹节的耳后传来了“嗖”的一声,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山贼头子手中的刀便落在了地上,紧接着曹节便看到了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的一根羽箭。 “可恶!到底是谁!不要鬼鬼祟祟,有种的出来!” 山贼已经意识到了附近有人在埋伏自己,于是纷纷紧张起来,然而回答山贼头子的却是接二连三的羽箭,无意偏差的射中了山贼头子的肩膀和大腿。 看着自己的头领已经靠不住了,剩余的山贼们惧怕自己也会遭到与其一样的下场,于是纷纷四散而逃,将山贼头子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 此时的山贼头子已经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只能一瘸一拐缓缓的向树林深处挪动。 这些举动都被隐藏在树林深处握着弩形枪的蒙面男子看在眼里,他见山贼头子仍旧有想要逃跑的打算,从树干旁的箭袋之中再度抽出了一支羽箭放在了箭槽内,瞄准了山贼头子尚没有中箭的右腿,果断的扣下了机关。 羽箭精准的射中了山贼头子的右腿,这下子他彻底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挪动半步了。 站在蒙面男子身旁的荀恽,看着他如此冷静且箭术惊人,不由的摇头咂嘴道: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李进的高徒啊,带你来真是方便,幸好被你瞄准的人不是我...” 蒙面男子将弩形枪放下后转而冷冷的看了荀恽一眼: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试...” 荀恽撇嘴背着手向山贼头子倒下的方向走去,似乎不太像想和蒙面男子继续这个话题: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射成箭猪...” 两人走出了树林后很快便被曹节和曹慧看见了,曹慧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山贼的同党,但是曹节去注意到了蒙面男子手中的那把弩形枪,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安慰曹慧说: “不用担心,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荀恽和蒙面男子并没有过多的去注意刚刚得救的卞夫人一行,对于他们来说原本的意图便是查找出这个山贼头子并将其活捉带回去,至于营救卞夫人和曹节等人,不过是顺手之事。 走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山贼头子面前时,荀恽上前低头看了看他的脸,随即笑道: “这么多年了你可真会躲,居然让我们你找了这久啊,张闿...” 张闿没想到荀恽和蒙面男子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得用手肘支撑地面连连向后挪动:“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由于距离的原因曹节根本就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直到她发现张闿似乎十分恐惧,于是她不顾曹慧和卞夫人的阻拦慢慢向前移动脚步,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她离蒙面男子只有十余步的距离时,蒙面男子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弩形枪转身对准了自己身后的曹节... 这一举动让曹节这种处变不惊的女子也不免有些花容失色,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蒙面男子居然抢先对她说了两个字:“蹲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曹节还是凭借本能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蒙面男子扣动了弩形枪的机关,羽箭应声射了出去。 然而这支羽箭的目标并不是曹节,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曹节的后方以她为掩护,向荀恽和蒙面男子挥剑逼近的郭淮... 郭淮用剑劈断了射向自己脸庞的羽箭,随后一个侧身在地上翻滚之后直接冲向了倒在地上早已被惊吓到神情呆滞的张闿。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与张闿近在咫尺的叛徒荀恽,一时怒火上涌的他转而将锐利的剑锋指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荀恽... 情急之下蒙面男子快速用弩形枪瞄准了郭淮射出了羽箭,郭淮为了自保只能收回长剑劈开了羽箭,当他看到蒙面男子已经用弩形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颅时,郭淮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可能杀死荀恽了,所以他一把将张闿抓起后便冲进了树林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见张闿被郭淮抢走,荀恽向额头上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端着弩形枪遥望着郭淮逃走的方向的蒙面男子:“到手的鸭子飞了,早知道不如带李进来了...” 蒙面男子不想和荀恽在这个问题上扯皮,当他将弩形枪放下后发现蹲在地上的曹节迟迟没有站起来,这时他发现曹节的脚踝遭受了很重的扭伤,便走到了曹节面前伸出自己的左手。 曹节仰头看着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其他部位都被黑布所阻挡的蒙面男子,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他的手中,蒙面男子随即将曹节扶了起来。 眼神交汇之间曹节不知不觉被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深深吸引住了,虽然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样貌究竟如何,而且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他看起来有些孤冷,但是曹节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得出: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站在一旁的荀恽看着一幕不禁摇摇头: “看样子要有情况了...” 就在这时剩余的护卫甲士们都赶了过来,他们发现蒙面男子正拉着曹节的手,以为是山贼的同党,于是便上前举起了手中的长戟将他与荀恽团团包围: “大胆!快放开小姐!不然格杀勿论!” 荀恽见状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用着他那独有的懒散音调埋怨道: “喂喂喂,冤枉人可是会出人命的...” 此时蒙面男子和曹节对视之间那难以言喻的氛围因此而打破,蒙面男子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很失利,于是赶紧松开了自己握着曹节的手。 曹节也发现自己长时间看着蒙面男子有失身份,转身大声斥责护卫: “大胆的是你们!谁给你的权力对我们的恩公如此说话!” 护卫们见荀恽和蒙面男子并非是山贼同伙,反而是解救卞夫人母女的侠士,纷纷放下了指向他们的长戟,在曹节的呵斥之下退到了一边。 被曹慧搀扶的卞夫人走上前对荀恽和蒙面男子躬身致谢说: “今日若非两位仗义相救,恐怕我们母女必然危矣,若是两位不嫌弃的话就请和我们一同前往邺城,我当奏明丞相予以重谢。” 但是蒙面男子却婉转的拒绝了卞夫人的邀请: “多谢夫人美意,在下二人只是偶然遇见才会出手相助的,萍乡相逢不必如此拘礼,还请夫人和诸位小姐不要在此地多家逗留,应当尽快知会当地官署以保障接下来路程的安全。” 曹节欠身向蒙面男子表示感谢: “多谢先生,不知可否透漏姓名,好让曹节日后有机会可以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这时一旁的荀恽伸手勾住了蒙面男子的脖子伸手指向了自己: “小姐也太过偏心了吧,怎么忘记了还有在下呢?” 一听这话搀扶着卞夫人的曹慧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曹节的请求也被荀恽这突然的插话而被岔开,对此蒙面男子深知荀恽的用意,内心表示感谢的同时将手中的弩形枪随手扔到了荀恽的怀**手对曹节说: “不必了,日后若是有缘的话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说罢他转身和荀恽一同离去了,曹节则站在原地久久的凝视着蒙面男子的背影... 走到邺城的南门口时,蒙面男子并没有和荀恽一同走过浮桥而是站在原地仰视着城门上的那个大大的“邺”字看着出神。 荀恽发现他并没有跟上自己的步伐马上就明白了他的忌讳什么,于是他转身走到了蒙面男子的面前对他说:“怎么了?你难道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思想准备吗?” 蒙面男子紧紧的攥着拳头,似乎自己的心事已经被荀恽猜中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去见他,去见他们。” 然而荀恽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而是直接推着他的后背向城门内走去: “真是啰嗦,都已经到这儿了你还怕什么呢?有你在背后和我们一同帮助他,对于他来说必定是如虎添翼,我想他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很开心的。” 回到司马家后荀恽将此次没有能够将张闿带回来的经过告诉了钟毓和程武,钟毓意识到了先前蒙面男子所说的计划开始对方已经开始着手实施了,想着想着他看向了蒙面男子: “看样子一切正如你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开始打张春华的主意了。” 对此蒙面男子也表示担心:“自从缨儿死亡之后她内心的那颗火苗已经被点燃了,从那一刻起她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杀人,也会为自己所恨的人杀人,现在看来当年的那件事是个绝大的隐忧,如果不对严加防范的话恐怕真的会出大乱子的。” 这时程武却对蒙面男子露出了些许的敌意: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引导她至今天这一步的...”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司马懿推开,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时间段他会回来,因此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蒙面男子看到司马懿后不由自主的站到了荀恽的身后,尽量不让自己吸引司马懿的注意。 看着众人呆立不语的众人司马懿倒觉得奇怪了,他以为是自己的身上有粘了什么脏东西,于是四下打量起来,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他询问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活捉张闿这件事钟毓等人因为考虑到会影响到张春华,所以并没有告诉司马懿。 钟毓马上意识到了蒙面男子正在屋内,他发现蒙面男子此时仍旧不想见司马懿,便打算将其支出去:“好了,你先去吧,回头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虽然蒙面男子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但是司马懿进门之后仍旧看到了他,只是没找到借口询问而已,钟毓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主动暴露了蒙面男子的存在: “这是我们用来探查情报的秘密斥候...” 对此蒙面男子深领其意,他站出来向众人躬身行礼之后便急忙走过了司马懿的身旁,可当他的右脚刚刚跨出门槛之际,背后的司马懿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不大的书房之中气氛静得吓人。 当司马懿第一眼看到蒙面男子的时候,虽然看不清他脸部的长相,但是司马懿认为他的身影十分眼熟,在他经过自己身旁的那一刹那,司马懿将他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重叠起来。 其实就在司马懿开口之后他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害怕失望,害怕自己猜错了,害怕那个早该死去的人不会奇迹般的活过来。可纵然如此,他更害怕的是错过... 两人藏在袖子中的双手一时间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司马懿转过身开始迈动步子走向蒙面男子,程武见状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上前干涉,但是却被钟毓给阻止了。 走到蒙面男子的左侧后,司马懿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蒙面男子面对司马懿近在咫尺的提问,仍旧保持着沉默。他似乎已经知道就算是自己摇头否认也完全不能打消司马懿的怀疑。 仔细打量他身形的司马懿发现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那个越来越相似,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声音不免有些哽咽:“可以...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吗?” 沉默了一会后蒙面男子的眼眶湿润了,他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摘下了遮住面部的黑纱... 当他转过身看着司马懿的时候,两个人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司马懿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痛哭流涕: “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三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小暑(三候):蹈火返许京 满天的大火将整个东江楼吞噬殆尽,司马懿和司马朗等人站在火场前,眼睁睁的看着司马孚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转身投入大火。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中盯着这一切的远不止郭淮等人,李进和钟毓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当他们发现司马孚已经置身于火海之中时,李进一个飞身跃进了熊熊燃烧的东江楼之中,在跃上二楼的时候他发现石柱旁靠着的司马孚已然失去了意识,因为被烈焰灼身甚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见此状后李进将司马孚背在了身后在东江楼完全倒塌之前离开了火场。 之后司马孚在钟毓的安排之下暂时于泰山南城的羊家修养,由于他身上的烧伤太过严重,钟毓不得不请求华佗师徒前来为其救治。 在华佗精湛的医术之下司马孚的伤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他建议应当抓紧时间为其实施植皮等相关修复手术,第一次植皮手术十分成功,但可惜的是华佗还没有来得及给司马孚实施第二次便因拒绝曹操的招募而被杀害。 在这段期间司马孚渐渐恢复了意识,当他发现自己仍旧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一心想要求死,最终被钟毓和刘社出面劝说才决意活着来向司马懿赎罪。 不久赤壁之战爆发,司马懿在战争之中被刘协与“刘稷”联手暗算致使命悬一线,此时接手华佗的羊衜已经完成了第二阶段的植皮手术。 为了保证司马懿能够活下去,钟毓特地安排羊衜先行前往陆口救治司马懿,而司马孚则留在原地在李进的保护下暂时休养。在司马懿脱离了危险后羊衜返回了司马孚的所在之地,完成了最后的拆解绷带和缝线的工作,两个月后司马孚的伤势基本完全复原。 本来司马孚打算与钟毓、程武一同前往陆口,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想要置司马懿于死地,因此出于愧疚他没能鼓起这个勇气。最终他决定留在南城向李进学习弓弩之法,由于他天赋异禀使得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练就了百步穿杨的箭术。 之前荀恽被追杀之时协助他逃离的人,也正是司马孚。 “只可惜大哥已经去赴任兖州刺史了,要不然他若知道你还还活着必定会十分欣喜的。” 此时的司马懿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先前司马孚与“刘稷”为伍在背后暗算自己的事情,但是司马孚却显得十分惭愧: “当初我们从黎阳返回温县后不久,‘刘稷’便找到了我并将你们之间的过往如实相告,在他的煽动之下认为你会给我们司马家带来巨大的灾难,而他向我承诺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保护司马家,我才会加入他们,但是后来我发现他的复仇对象远远不止仲兄你一个人,而且他们的手段也越来与残忍无情。我原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到头来发现不过是白白做了他的棋子罢了...” 司马懿拍着司马孚的肩膀说:“叔达,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是司马懿,也永远都是你的兄长,这一点就无论到何时何地都不回改变。” 为此而深受感动的同时,司马孚也想起了这次回来的目的: “对了二哥,二嫂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或是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么?” 虽然觉得司马孚的问题很奇怪,但司马懿想起了当初蔡琰在临别之际对自己的提醒,便仔细回想起最近所有和张春华有关的细节,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好像你们最近的眼光都放在了春华的身上呢?” 钟毓本来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他担心如果再不讲明让司马懿多加留意以防万一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极为糟糕的局面,于是他便将实情说了出来: “当年令兄所委托诛杀张汪全家的张闿,还活在人世...” 这句话对于司马懿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因为他知道张闿若是还活着那对于春华来说便是个永远堵不上悲惨过往的漏洞。 但是他现在为之惊诧太早了,荀恽接下来的话才让他感觉到事态的紧急和严重性: “更糟糕的是,我们原本查到了张闿还活着并且想要抓住他,所以前段时间我和叔达才会去探访跟踪,没想到的是居然被郭淮给抢先了一步,也就是说现在张闿在‘刘稷’的手中。” 司马孚对司马懿说: “先前的那个叫缨儿的女婢是曹操派来监视你的密探,这件事‘刘稷’他们也知道,因此他对我下达了指令,让我利用这个缨儿和二嫂对你的深厚感情引诱她开启杀心,结果二嫂为了保护你而杀死了缨儿,杀戮这种事一旦有一次就会有个极为恶劣的开端,如果让二嫂知道当年的事情,司马家会出大乱子的。” 等到司马孚重新戴上面纱离去后已经时至深夜,司马懿回到了卧室之中,看到烛火下的张春华一边怀里抱着熟睡的司马师,一边用手推着木摇床中的司马昭,颇显疲惫之状。 见司马懿回来了,张春华笑着伸出食指贴在了唇上暗示司马懿不要发出声音。 对此司马懿心领神会,他刻意以最小的声响将门关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木摇床的面前,看着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他再度想起了白天时的事情,因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化了。 张春华看出了丈夫似乎有心事,便小声关切的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 司马懿摇摇头勉强的笑着:“没什么,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看丈夫脸上可以隐藏却仍旧露出蛛丝马迹的愁思,张春华转过身轻轻将怀中的司马师放到了床榻之上,转而将被褥盖好后伸手将司马懿拉到了床榻边。 尽管自己白天要照看两个儿子也很累,但是张春华却顾不得自己伸出双手边帮司马懿捏肩边安慰他说: “丞相身边又不止你一个谋士,有些事情能不参与就尽量让子通和文惠先生他们来做吧,你可毕竟只有一个脑子,万一累到了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伺候你呢。” 听张春华的戏言让司马懿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拍了拍张春华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嘴上这么说,然而司马懿却对自己、对张春华、对整个司马家一点方向都没有...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九月,孙权依从谋士张纮之策将治所从吴县迁往秣陵并建立石头城用来防卫,同时将秣陵改为建业。同月武将吕蒙献计在濡须口建立船坞以作江岸边的坚固堡垒,孙权予以同意并立刻着手实施。 消息传到邺城后曹操勃然大怒,他指着孙权将秣陵改为建业这件事对堂下所站着的文臣武将们说:“孙权居然把秣陵改为建业可见他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想要建功立业啊,而他把治所移到江南岸还筑城设坞,可见他有意要谋我。” 曹洪见状便进言说:“丞相,孙权仗着赤壁小胜便得意忘形,不将您和朝廷放在眼里,今日此举无异于向您示威,如果不加以讨伐的话会大大折损您的威望。” 对此曹植也表示赞成,但是曹丕却当场表示反对: “父亲,从前几次进攻江东没有结果来看,我们现在还没有击溃孙权占领扬州的可能性,江东目前君臣一心、坚如磐石,若是再徒劳南下的话不仅会损耗巨大,而起也会影响到我们的西进方略,还请父亲三思。” 曹植见状反驳说:“兄长此言未免太长他人志气了吧,父亲麾下的文臣武将数不胜数,照你的观点来看东吴君臣一心不可攻灭,难道我们就是一盘散沙吗?” 争论越来越激烈,曹操最终拍案而起: “都别吵了!我意已决,既然孙权已经开始向我挑衅,若不有所回应的话还真让孙仲谋这个黄口小儿把我给看扁了!” 最终曹操认为西边当初贾诩所献的内乱之策还没有见成效,贸然西进恐怕会有风险,于是他下令起汝南之兵号称四十余万,攻打濡须坞、进逼建业。 在场的司马懿和蒋济等人都没有表明态度,因为他们是聪明人,知道曹操已经下达了决定就不可能会中途随意变更,加之以曹洪为首的武将们见西进之策迟迟没有进展,长时间不打仗的他们无功可立,纷纷怂恿曹操出兵南下。 而在司马懿看来最不可逆的是曹操的心态,先前曹操三番两次征讨东吴都无功而返,现在面对孙权战略上的挑衅自然是怒火中烧,即使这次自己预料必然不会成功,但谁也没办法劝服他,所以还不如乖乖站在一旁免得惹祸上身。 令曹操上心的远不止南征东吴这件事,之前董昭曾经提及的进位封公之事曹操也一直挂在心上,在擅自作出了“暂搁西垂、挥师南下”的战略规划后,曹操找来了司马懿和陈群等人商量关于封公之事。 然而让曹操没有想到的是陈群的看法居然并不是让曹操封公: “如今以丞相的功勋和威望,绝不应该仅限于进位封公这样的小事之上。” “哦?” 陈群的话引起了曹操的兴趣:“长文所言何意?” 陈群拱手回答说:“丞相当登九五之位以震慑天下!” 对于曹操来说陈群的话有如一记重锤敲响了一口古钟,在深深为其震惊的同时他将目光放到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司马懿身上: “仲达之见如何?” 司马懿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说:“汉室垂危直至倾覆是早晚之事,在下也赞同长文先生的建议,只是步调不能太急,现在东边的孙权、南边的刘备以及西方的马超、张鲁等辈虽然单个实力与您相比都不如,但请丞相试想当初董卓光是控制当今陛下便遭至十几路诸侯的讨伐。且现在刘备和孙权的势头已呈上升趋势,若是您此刻称帝必然会让他们结成一体。” 说罢司马懿劝解曹操说:“眼下之事恳请朝廷授予公爵是可行的。” 经过这次谈话之后曹操看出司马懿和陈群内心深处是支持自己称帝的,只是现在的曹操还没有想的那么远。最后他同意让董昭前往许都向天子请奏,敕封自己为魏公。 为了以防万一,他特地嘱咐董昭在上奏之前先去征询一下荀彧的建议。 结果荀彧看了董昭的表文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曹操的授意,他内心自然是不同意的,只不过他在明知是曹操让其来试探自己的情况下,故意装作是董昭等人的私自举动来斥责他们,暗地里实际上是在警告曹操不要再越雷池一步。 收到回复之后曹操对荀彧仅剩那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他借着南下大军正在积极准备的时机,趁势以劳军为名将荀彧调至谯县并将其留在了军中。 之后曹操给予了荀彧几个虚职,令他随军一同南下,实际上就是将荀彧完全踢出政治圈核心,对此荀彧已是心中有数,大军到达寿春之后万念俱灰的他便大病不起。 身处邺城的荀恽得知了之后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过多担忧的神色,但是内心却万分焦急,以至于几次在和司马懿等人商谈的过程当中都出现了走神的现象。 司马懿看出了荀恽的心事,便对他说:“你去吧。” 得到允许后荀恽立刻驾马飞奔寿春而去,当他赶到荀彧的病榻前时,荀彧已经奄奄一息。 看脸色惨白已近弥留之际的父亲,荀恽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他常年在外很少尽身为长子的孝道,今日看到父亲落得这般凄凉的田地不禁十分自责,可他不想让荀彧在临死之前还牵挂自己,故意强忍泪水装作与平常无异的样子走到了床榻边强颜欢笑道: “上次见你的时候还能走能跳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荀恽看到阔别数年的长子回来了,缓缓伸出了手握住了荀恽的右手: “你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再晚一点的话恐怕为父就看不到你了...” 一听这话荀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始终强忍着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他装作风沙进入眼中伸手将泪花拭去,继续笑道:“说什么呢?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哪有不生病的,我看你过两天就会好的,别胡思乱想了。” 这时荀彧指向了不远处的桌案上放着的食盒对荀恽说: “现在的我和丞相之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君臣关系了,我没变...然而他却变了...也许是为父太过天真了,人一旦大权在握又有几个人能不变呢?” 说罢荀彧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眼神之中满是绝望和无助: “只可惜天下像为父和孔融那样忠于汉室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刘备、孙权包括我们的丞相都是为了自己而兴刀兵,照此下去大汉的社稷没有多少年了...” 向曹操举荐了戏志才、郭嘉等大批一流人才,并且一手助推曹操走向权力巅峰的一代英才荀彧,怀着无限的悲愤与惆怅去世了。 或许是憋闷太久没有能够发泄出来,也或者是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悲伤哭泣的样子,直到荀彧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即使面临生命危险也能微笑应对的荀恽再也忍不住了,他趴在了荀彧的遗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拭干泪水后荀恽站起身走到了放置食盒的桌案面前,看到食盒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顿时明白了这个食盒是何人所赠,其中蕴含的寓意又是什么。 闻之荀彧去世,这对司马懿来说是个极大的震动,他知道自己现在要走的路就和当初的荀彧一样,一心一意将曹操和曹丕父子捧上权利的巅峰,只是他更加清楚的是,在这之后自己和荀彧所走的道路必然会出现分叉。 站在邺城城楼上的他,伸手拎起了放在城墙上的酒壶往旁边放着的酒樽内倒入清酒,而后端起了酒樽对着荀彧所死的寿春方向遥敬: “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曾经真心为汉室效忠过,今日我特来来送您,一路走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大暑(初候):下赌生死局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十月,曹操起豫州之兵兵号称四十万大军(实则十五万),交由夏侯惇和曹仁直接指挥,王凌、郝昭以及臧霸三人为辅。 同月大军抵达寿春,不久荀彧病逝,消息传到邺城后曹操十分悲痛,在他的心目中荀彧有举世无双的“王佐之才”,并且数度对人言他是自己的张良。 至今因为政治抱负出现了分歧导致双方无法在继续共事,对此最为遗憾的莫属曹操。 为了表示自己对荀彧的愧疚之情,曹操有意将自己膝下的女儿嫁给荀彧的长子荀恽,在召集曹节、曹宪以及曹慧等人询问的时候,曹操注意到只有曹慧似乎对荀恽有好感,于是他便将曹慧许给了荀恽,希望多多少少能够弥补自己对荀彧的亏欠。 而荀恽本想以自己身戴重孝为由推却与曹慧的婚约,但是没想到的是曹慧不仅没有生气或是伤心,反而自己也身着孝服陪同荀恽一同为荀彧守灵,并对荀恽说自己愿意等他。 在被曹慧感动之余荀恽也发现了如果自己娶了曹慧,便也成为了曹氏宗亲的一员,到那时自己就会与曹植有接触的机会,也不会便于实现司马懿的远大计划。 想到这里荀恽将手放在了身旁一同跪在蒱垫上的曹慧的手背上... 之后曹慧不顾未出阁身份搬到了荀恽的家中,照顾着荀恽极其兄弟们的起居饮食。 司马懿担心“刘稷”和郭淮等人会趁着荀恽治丧心智大乱之际对他下手,于是便委派至今还没有露过真实身份的司马孚摘下面纱,以“贾明”为侍从的身份前去荀恽家中暗中保护。 恰好曹节也不放心长期以来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妹妹在荀家到底过的怎么样,也经常带着补品和衣物前去探望,时常和一身仆人装扮的司马孚相遇。 不知为什么当曹节看到司马孚的双眼时总感觉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并且这种现象不是一次两次,几乎每一次见到司马孚时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曹节开始暗地里注意司马孚的一举一动,并且试着与司马孚频繁接触以试探,虽然司马孚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泄露始终和曹节保持着距离,但是时间一长无形之中两人开始有了交谈,直到交心。 渐渐曹节发现这个“贾明”并没有可疑之处,正当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要就此罢手的时候,以此无意间经过司马孚卧房前所看到的一幕,彻底将她之前所有的猜想变成了现实: 站在门前透着门缝往里看,曹节惊讶的发现坐在塌上的司马孚居然在用一块白布仔细擦拭着手中那把弩形枪,而这把弩形枪曹节绝对不会认错,正是当初司马孚现身救自己时所持有的。 很快感官灵敏的司马孚就发现了门外有人,他迅速拿着手中的弩形枪一个箭步走到门口,当他把门拉开时却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曹节... 以真实身份相见对于司马孚来说是件极为尴尬的事情,他意识到曹节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自己左手握着的弩形枪上时,他不由自主的将弩形枪背在了身后,打算佯装若无其事的和她往常一样的打招呼:“ 小姐,你怎么会...” 但是还没有等他说完,曹节就冷声打断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否认...” 司马孚知道自己就算再隐瞒也骗不了曹节,所以只好收起了那张强颜欢笑的脸,转过身打算往屋内走:“这和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这多...” 这时紧紧攥着拳头的曹节多么想大声告诉司马孚,自己憋在心里这么长时间想要对他倾诉的情感和思念,可是当她听到司马孚背对着自己说出的那句冰冷的话语时,所有想要倾诉的内容突然间在曹节的脑海之中一齐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多事了...” 当曹节低着头默默离去后,始终背对着门口的司马孚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同年十二月,察觉到曹操兴兵南下的孙权顿感压力巨大,但是都督鲁肃和吕蒙却认为曹操的进攻不足为虑,恰恰相反的是对与孙权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鲁肃认为刘备现在应刘璋之邀屯兵葭萌,日久刘备必定会攻打巴蜀夺取cd,这是江东不愿意看到的,如今曹操兴兵犯境正可依据“孙刘联盟”之精神请求刘备派兵支援,这样一来刘备如果拒绝便是背弃盟约,会给江东日后夺取荆州造成有利态势;如果刘备答应撤兵的话那么他就会失去这个夺取益州的绝好机会。 孙权认可了鲁肃和吕蒙的提议,派出使者紧急前往葭萌关求援。 收到孙权的求援信后刘备表面上安抚使者说: “刘孙乃是一家,既然吴候书信与我,我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现在我已经答应了刘璋替他抵御汉中的张鲁,就算是要撤兵东归也需要和刘璋知会一声,请你回去禀报吴候,就说我在把益州事务料理完毕之后,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去助他退敌。” 使者离去之后躲在一旁的庞统站出来对刘备说:“难道主公真的要回去救孙权吗?” 刘备将孙权的书信折叠好后叹了口气看向庞统: “又能如何?我和孙权之间毕竟有联盟之谊,倘若孙权被曹操击败了那我们就会失去东方的保障,到时候两线作战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我们还没有和刘璋撕破脸,先把曹操打发了再说吧。” 对此庞统表示反对:“主公劳师远征,现在攻取巴蜀是绝好的时机,我们这段时间驻守葭萌一次也没有和张鲁交战,已经引起了刘璋和益州士族的不满。倘若就这么撤走的话之前在当地竖立起的威望会马上付诸流水。刘璋其人优柔寡断,这次主公撤走益州的士族必定会以此大做文章,之后要再想如此顺利的深入益州腹地可就难了。” 法正也不赞同刘备就这么撤回荆州,他认为前几次孙权和曹操的交战过程当中曹操并没有占得什么便宜。这次曹操出征颇有些意气用事,估计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战果,从长远的战略上来看孙刘之间的联盟只是暂时的,将来必定会有一场决定格局的大战,眼下正好可以利用曹操来消磨孙权。 而益州方面正如庞统所言,错过了这次机会想卷土重来就太难了。 见刘备仍旧有所顾虑,庞统便献上了上中下三计,其中首要的计策便是直接起兵南下以雷霆之速进攻cd;中策是可以利用孙权求援这件事佯装回荆州,引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引兵来攻,而后以二将意图不轨为名将其擒杀,徐图进取;下策便是引兵退回巴东,以荆州为依靠再行图。 征询了法正的意见后刘备同意庞统所献之中策,并写下书信送给刘璋声明后方的荆州危机,自己要先去拒敌,等到孙权之危解除后再返回益州帮助刘璋。 除此之外庞统也向身处cd的张松发去了秘密书信,他信中提到了因为曹操大兵犯境刘备已经开始摇摆不定,希望张松能够亲自劝说刘备坚定其信心。 然而就在庞统派人送出书信后不久,自葭萌关又飞出了一只信鸽直奔cd而去... 张松看了庞统的书信之后也顿时紧张起来,他害怕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会就此而流产,于是听从了庞统的建议立刻写下了书信,奉劝刘备应该不顾一切进攻cd,否则恐会生变。 就在张松将书信写完准备起身派人送往葭萌的时候,黄权却忽然带兵闯入了他的家中,见张松手中握有书信黄权立刻将其夺了过来,看完之后目露凶光道: “主公对先生一向不曾亏待,不成想先生既然卖主求荣做出此等苟且之事!” 这时张松才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兄长张肃出卖了自己,然而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张肃会知道自己暗通刘备,消息又是如何走漏的。 张松之事让刘璋深为震怒,在张任的建议之下他当即下令斩杀张松并命令白水关的杨怀、高沛二将严防刘备进攻,视情况而定也可酌情出击。 刘璋为了尽量不在内部引起战乱,特地遣人将张松的人头送至葭萌关,以警示刘备自己已经有所防卫阻止他发起进攻。 原本想对白水关发起突击的刘备认为张松之事已经打草惊蛇,白水关必然会有重兵把守,强攻是行不通了。于是他征询庞统和法正的意见: “眼下我们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两位先生看应当如何是好?” 这时庞统建议刘备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刘璋既然送来了张松的人头却没有派兵攻打,看样子他对刘备是否有反意仍旧心有疑虑,所以才会大张旗鼓的来警告刘备,可纵然如此刘璋也必然会有防备,所以他劝刘备应当暂时不动声色以麻痹刘璋,等待时机再行进攻。 然而法正却公然提出了与庞统截然相反的意见,他认为刘璋既然已经对刘备起疑那么破裂必然是早晚的事,之后刘璋必定会强行要求刘备北上进攻张鲁,如果刘备不从的就证明他有反客为主之心,与其这样应当趁着传令于白水关的使者还没有来到就抢先进攻。 这一次刘备听了法正的意见,不知为什么刘璋派出的传令兵迟迟没有赶到白水关,这给了刘备极大的空间,他先将杨怀和高沛骗出城外随后突然发起进攻,致使高沛和杨怀当场战死,之后刘备占据了白水关兼并了关内的守军,进而南下进攻涪城。 相继占领了白水关和涪城之后,刘备致书cd的刘璋,声明杨怀和高沛强行克扣了发往葭萌的粮饷,刘备亲自前去关下讨要却遭到了他们的突袭,所以才会被迫反击,至于占据涪城也不过是为了消灭残余逆党而已,并不是针对刘璋的军事行动。 但是刘备却在战后严令涪城戒严,不允许任何的益州官员进入,更没有撤军退回葭萌的打算。之后刘备以刘璋意图对自己不轨为由向孙权表示要拖延支援的想法,这让孙权等同于吃了个哑巴亏,在得到了空头承诺之后又没有找刘备麻烦的理由,只好独自应对曹操。 至此刘备先后采取了庞统和法正之策,既应付了江东的孙权又连续夺得了两座众城,还令刘璋不能因此而进攻自己,显然已经占据了战事开端的主动权。 但实际上刘备和刘璋之间的关系已经全面破裂,大战一触即发... 益州的动乱便经由曹操安置在州内的斥候传达回了邺城,曹操认定刘备一定不会为了孙权放弃夺取益州的大好时机,因此他坚定了南下长江的战略规划。 不久司马懿便收到了来自益州的神秘信件,他拆开之后发现竟然是庞统所写的,比起收到庞统书信,司马懿更加震惊的是信中的内容,他立刻对身旁的程武说: “程武,有劳你尽快赶往涪城,再晚的话恐怕一切就晚了...” 接过书信的钟毓看了之后摇摇头说: “恐怕已经晚了...” 之所以司马懿会如此的紧张,原因在于庞统在信中所说的内容涉及到他从离开江东、追随刘备开始,至今为之的所作所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事实上当初庞统离开江东完全是和鲁肃唱的一出双簧,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诱刘备前去进攻益州,然后引起在将张松出卖泄露了刘备的计划。 在庞统看来益州的占据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而且刘备孤军深入、完全断绝了与荆州的粮饷以及兵源补给,日久必定难以持续下去,到那时刘璋便有可能将其攻灭,为汉室除掉这个野心勃勃的一代枭雄。 另外庞统也做了周密的考虑,他想到就算刘璋杀不了刘备也可将他们困于益州,到那时刘备必然会要求荆州的诸葛亮率兵入川增援。而这也是庞统与鲁肃约定的时间,到那时荆州的主力入川便是东吴进攻的大好时机。 然而在司马懿看来庞统的计划虽然眼光深远,但是实施起来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毕竟他要面对的是诸葛亮和刘备这样的人物,更何况现在曹操已经决意南下进攻,这无疑又是对庞统计划的一大干扰,就算是诸葛亮率军入川,孙权不可能会进攻荆州。 一旦身处敌营的庞统计划败露,那么等待他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涪城的庆功大会后,刘备对目前的状况十分满意,他趁着酒兴将自己目前志得意满的情绪表露无遗,还将攻打cd作为一场酒席,为此他特地走到了庞统的面前对他说: “士元,我看这场酒席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虽然庞统一直在帮刘备出谋划策,但是他内心却始终忠于汉室,加之他长时间对刘备的不满和敌意在酒意之下也有所走漏,他竟然站起身当面公开质疑了刘备的行为: “主公历来以仁义之命立世,今日却兴无名之师,把攻伐同宗兄弟、掠取他人领土当做是快乐之事,难道主公历来所主张的信义都是虚假骗人的吗?” 这句话一出原本欢乐的酒席气氛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庞统,他们没想到历来坚定支持迅速灭蜀的庞统,竟然会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露骨之言,一时间席间鸦雀无声,大家不知道庞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有法正冷静的观察着局势... 庞统的这句话无疑触怒了正处于春风得意之时的刘备,他愤怒的将手中的酒樽重重摔在了地上:“照你这么说当初武王伐纣时也曾前歌后舞,难道这就不是仁义之师吗?” 经由刘备的怒声斥责使得庞统的醉意顿时消散,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极为不恰当,于是便起身向刘备躬身行礼之后,转身想要离开。 刘备也发现自己的话不妥当,于是连忙派人将庞统请回来。 坐回原位之后庞统内心开始有些慌乱,他害怕自己刚才的话会露出马脚,所以故作镇定照常饮酒吃肉,连看都没有看刘备一眼。刘备见状感觉有些尴尬,于是便亲自为其斟酒并和颜悦色的问:“方才我们之中有人言辞过激了...” 其实刘备的本意是想要给庞统一个台阶下,让其给自己赔礼道歉就完事了,但是庞统却十分平静的回答说:“的确,因为那是我们两个的过失...” 听到这句话刘备起初先是一愣,但随机就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明其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时又只有法正一人,眼神始终没有从刘备和庞统的身上移开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大暑(二候):觉秀意引途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十二月,正当刘备与刘璋之冲突不断之际,安顿好后方的曹操亲自前往寿春指挥进攻扬州的作战。 公元213年(建安十八年)正月,曹操督导大军进抵合肥,对孙权部署在长江上的重要军事要塞濡须坞形成了正面的攻势。起初曹操的进攻颇为顺利,在发起战役后不久便由郝昭和王凌联手攻破了孙权设在长江西岸的营寨,并且生擒了守将公孙阳。 但是之后孙权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的打击,反而亲自率领七万大军逆江西下抵达芜湖,进而进驻濡须口亲自在幕后指挥作战,并且委任吕蒙为战时都督屯兵濡须坞,置强弓硬弩万余张严阵以待。由于吕蒙的英明指挥使得人数明显处于又是的曹军却无法占到任何的便宜,双方经过多次拉锯战后始终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战果。 同年三月,曹操望着布设精密的江岸要塞,渐渐明白了自己想要短时间速胜孙权是不可能的,而孙权同时也写书信给曹操,声明春水即将上涨,曹军的地理位置对曹操来说很不利,建议曹操赶紧退兵,并且还说出了“明公一日不死,吾一日不得安宁”这样的话语。 曹操看完信后却并没有任何的恼怒,他望着滚滚长江水由衷发出了“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赞叹:“刘表、袁绍虽然曾为一方霸主,所生之子却竟如猪狗般昏聩无能,相继丢失了父辈留给自己的领地。而孙坚虽然英年早逝,但是孙策和孙权两个人却将他身上的才华延续了下来,现在看来这个孙权将来一定是我除了刘备之外的头号劲敌。” 不久曹操便暂时搁置了进攻濡须的计划,率领大军折返。 回到邺城后董昭和陈群等人再度纷纷上书请求曹操进爵魏公,但是曹操顾虑这次劳师远征却徒劳无功,此时要进爵的话时机并不好。 司马懿看出了曹操的心思,他对曹操建议说: “丞相此次进攻江东虽然没有能够打过长江攻破濡须,但是轻而易举便攻破孙权在江西的防御重寨江西大营,生擒守将公孙阳,最终逼得孙权亲自上阵并且写书恳求丞相退兵,可见孙权惧怕丞相所以屈膝求和。而丞相则念在孙氏三代镇守江东,所以才会决定放过孙权而撤兵,所以丞相并没有失败,无需耿耿于怀。” 在曹操看来司马懿的话根本就是鬼话连篇,但是客观上来说的确可以起到掩饰自己此次征讨不利的作用。身旁的蒋济和程昱等人也都知道司马懿说这些瞎话的意图,于是纷纷以此为理由劝曹操不要再行推辞。 按照朝廷规制来说进爵封公是天子说了算的,然而从曹操进封魏公这件事来看,真正的决定权似乎和天子刘协并没有什么关系。 身处许都的荀攸看到了自己叔叔荀彧的凄凉结局后,渐渐意识到汉室的垂危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挽救的,加上为了保住荀家,所以他审时度势的站在了曹操一边。 在曹操的授意之下拖着病体的荀攸和董昭一同上朝,奏请天子刘协封曹操为魏公。 坐在龙位上的刘协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着拳头,许久过后他紧绷的拳头渐渐松开,轻轻喘了一口气向身旁专职拟写诏书的官员伸出右手: “诏,丞相曹操为汉室劳苦功高,今朕特赐其为魏公、加九锡,置魏国。” 在赐予曹操魏公爵位的同时,刘协还一并准允了高柔所提倡之“复归九州”的奏请,将东汉百年以来的十四州化为九州,并将冀州的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等郡统统划归魏国的疆域之内。 至此春秋战国时期国中之国的局面,时隔近千年再度与东汉末年上演... 回到寝宫门口时,刘协便听到宫内有嘈杂声,他一听便知道是伏寿在发脾气。 他走进宫门内,见伏寿将桌案上的竹简统统摔在地上高声痛骂: “曹操今日自封魏公,明日再封魏王,再来便是要弑君篡位了吧!为什么这样的乱臣贼子居然有这么多的人追随!那些汉室的忠臣们都到哪里去了!” 相比起伏寿的言辞愤慨,刘协倒是平静许多,他挥手屏退了宫内的侍俾和太监后走向前,弯腰将地上散落的竹简一一捡起来放回到桌案上并重新堆叠好: “曹操连跟随他几十年的荀彧都可以逼死,现在又有谁敢和他作对呢?我们现在应该想的不是如何维护汉室社稷,而应该好好想想应该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 伏寿并不认同刘协的话,她指责刘协忘记了自己身为大汉天下主宰的身份和荣耀: “陛下的意思是要继续放任曹操吗?如果是这样当初我们又为什么要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洛阳?早知道不如让李傕、郭汜将我们一刀砍了!也不至于现在受到这样的屈辱!” 刘协知道伏寿说的话都是道理,但往往残酷的事实会比浅显易懂的道理更加让人认清什么蔡氏真是的。就好比现在的状况: 世人都在骂曹操是国贼,都表示要复兴汉室,但是到今天为止曹操一步一步登上了权力的巅峰,而那些昔日咒骂曹操的人要么被曹操所杀,要么举兵反抗,要么投靠曹操,却谁而没有办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在刘协看来,或许曹操的内心也和自己一样对未来充满着迷惘,所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 尽人事、安天命,顺其自然吧... 虽然刘协对曹操背后操纵的爵位要求无不答应,可是他本想利用这件事来安抚曹操,使其不再追究伏寿之事,然而这次他想错了,曹操并没有因此而打算放过伏皇后。 同年七月,已经建立魏国的曹操得以构筑祭祀社稷坛以及曹氏宗庙。 不久他便开始与华歆密谋将自己膝下的曹节、曹宪和曹华三姐妹送至许都皇宫,成为刘协的侧室夫人,表面上看是出于刘协赐予自己如此厚禄的感谢之举,但实际上曹操已经开始打算着手废掉伏皇后乃至铲除整个伏家的计划了。 之后曹操找了这三个女儿商量入宫为天子妃嫔之事,对此曹华和曹宪并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她们生于曹操这样的家族之中,已经预知了婚姻大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但是唯独曹操的次女曹节对此反应极大,她不满曹操为了政治需要就拿自己一生的婚姻幸福当做牺牲品,因此她不顾父母之命向曹操提出了强烈的反对。 然而有些事不是自己反对和抗议就能够避免的,正是因为曹节聪慧美丽,足够能当自己在刘协身边的眼线,曹操才会选中她,说白了她们三姐妹当中若是曹宪和曹华提出反对或可令曹操改变主意,但是唯独曹节是根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 见曹节态度坚决,曹操一怒之下将曹节关了禁闭,在天下下诏迎亲之前杜绝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更不要说离开屋子出家门了。 整日坐在屋内的曹节每时每刻都在对司马孚的思念和未来的迷惘而痛苦不堪,这让曹丕看着十分不忍,因此总是偷偷的前去探望曹节,并说些鼓励和关心她的话。 每次看到曹丕来给自己送衣食的时候,曹节都会苦苦哀求曹丕放她出去,以及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的强烈渴求,对此曹丕虽然深表同情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在起初两次曹节恳求的时候曹丕都为其向曹操求情,但是却遭到了曹操的严厉斥责。 虽然曹操已经切断了曹节所有的拒绝和反抗权力,但是生性刚强的曹节没有因此而死心,她再度声泪俱下的恳求曹丕帮助她离开相府去见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肯带着自己一起走的话就请曹丕成全,如果他不肯自己会选择乖乖的嫁到许都去。 不忍见妹妹终身幸福被毁的曹丕,不顾吴质和陈群的反对决定铤而走险帮助妹妹。 这时的曹丕,已经不像是致力于夺嫡之谋的英明之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兄长二姨。 陈群意识到这件事如果闹大的话不仅曹节在劫难逃,就连曹丕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赶紧去找司马懿商量对策。此时的司马懿也经由荀恽口中得知了曹节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司马孚,因此他承诺陈群和吴质所担心的那种局面是不会发生的。 等到陈群走后,司马懿背对着身后的帷帐说道: “现在是你该抉择的时候了...” 一直躲在帷帐后的司马孚走了出来,他坐在了司马懿的对面低着头就就沉默不语。 看着对面的司马孚,司马懿似乎猜出了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又在犹豫些什么: “你对她应该也是有情的吧?既然她愿意放弃郡主之尊与你共伴天涯,那你就...” 司马孚没想到司马懿会说这样的话,瞬间抬起头用惊讶的眼神凝视着他。 对此司马懿十分淡然的笑了笑: “你可别忘了,我也有深爱的人,怎么会不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呢?我接下来要走的道路充满了未知数,不忍心再把你继续牵扯进来,既然上天给予你这样一个敢爱敢做的女子,你就不要错过了...” 虽然司马懿鼓励司马孚离开自己去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但是司马孚内心知道打从自己愿意帮助司马懿开始,自己就不会轻易离开,因为对他自己的赎罪才刚刚开始。 内心当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相互冲击着,过了很久之后司马孚双手撑着台面站了起来十分平静的朝门外走去,司马懿似乎也知道了他的答案,在他的脚跨出门槛之前给了他最后一句忠告:“有些事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右手扶着门框边的司马孚知道司马懿的意思: “那要看与之相比孰重孰轻了...” 说罢司马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 当他来到荀恽家的后门时,发现后门处肩披紫色斗篷的曹节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这时司马孚原本下定的决心开始出现了动摇,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方才对司马懿所说的话,因此他硬下了心肠朝着曹节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到司马孚回来了曹节显得十分开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被一旁亲自驾着马车的曹丕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真的对司马孚动了真情,绝非一时冲动。 一心想要和司马孚说终身大事的曹节,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遭到了司马孚的彬彬有礼却远非亲切热情的冰冷待遇: “在下见过郡主,不...未来的国夫人...” 听到这句话原本曹节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被击的粉碎,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曹夫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心中真正想要与之厮守终身的人是谁吗?” 司马孚仍旧低着头躬身拱手,以臣属之礼对曹节说: “请郡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了自己的亲人...” 泪水溢满了曹节的眼眶并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好一个一己私欲,我曹节的幸福想要自己来掌握有什么错?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错?如果不是你当初救了我从而打开了我心扉,让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现在应该是高高兴兴准备做皇帝夫人的,又怎么会冒着与家人分离的痛苦抉择来找你私奔,此刻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面对曹节的高声怒斥,司马孚没有半点可以反驳的词语,他知道是自己辜负了曹节的一片真心,但真正痛苦的人绝不止曹节一个人,只是司马孚将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独自承受。 看司马孚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曹节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对他说: “司马孚,我问你最后一次,哪怕一丝一毫也好,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紧咬牙关的以至于左右两腮持续紧绷的司马孚,闭上了眼睛硬挤出了两个字: “没有...” 刹那间曹节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她咬着下唇点点头,显得十分平静: “我知道了,到头来不过是我曹节的单相思而已,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曹节转身缓缓登山了马车,在掀开门帘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这是曹节最后给司马孚的一点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虽然停顿的时间十分短暂,但是对曹节来说只要司马孚叫住她,她就会立刻飞奔回他的身边,可是事实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曹节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干涩而又自嘲的笑容后登入了马车内,对驾车的曹丕说: “很抱歉兄长,让你一再纵容我的任性,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牵挂了,我们回去吧...” 相比之下曹丕更加关心的是曹节的心情: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回答曹丕的是布帘内的一片寂静,曹丕见状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扬鞭驾马离开了这里。 一直躲在后门旁内的荀恽观察着事情的整个经过,等到曹丕和曹节离去后,他才从后门走了出来,可是司马孚却仍旧拱手低着头。 “人都已经走了,你...” 就在荀恽想要伸手去拉司马孚时,无意间发现司马孚脚尖前的地面上时不时有水滴落下,他知道低着头的司马孚不想让曹节看到自己心软的表情,所以一直强忍着泪水。 “这又何必呢?” 司马孚直起腰后脸上的泪痕已经干透,事实上因为他长时间拱手弯腰使得他的腰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眩晕的症状,幸好荀恽及时将他扶住了: “司马懿身边有我们就足够了,你明明可以有选择权的。” 但是司马孚却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把曹丕扯进来了,如果我和曹节远走高飞的话那么曹丕必然会遭受牵连,严重的话甚至会影响到他与曹植的争储大位,到那时兄长辛苦至今的布局都会付诸流水,我不能因为我个人而影响大局。” 同年八月,在得到曹操暗中撑腰的华歆出使许都,威逼天子刘协下诏将曹节三姐妹纳为妃嫔。曹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于当月将曹节、曹宪和曹华三人送嫁许都。 临行前曹节三姐妹依次向家人辞别,她看了一眼前来送别的官员之中站着司马懿,然而他的身旁却看不见司马孚的身影,一身华服的她最后走到了曹丕的面前与其拜别。 曹丕握着曹节的手动情的说: “以后二哥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任性了...” 曹节苦涩的笑了笑:“我好想也没有任性的权力了...” 吉时到了,曹氏三姐妹依次踏上了皇宫派来的接嫁车辇,随着浩荡的迎亲队伍力离去了。 坐在车内的曹节双手紧扣在胸前,她尽力使自己不要哭出来。 当她抬起头时,依稀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之上有个人影站在那里,而这个人的身影与自己日夜思念的司马孚出奇的相似,不,对曹节来说那就是司马孚。 “停车!” 她不顾一切的扭头朝着前方失声喊了出来,当车马停下后内侍走上前询问: “夫人,有什么事吗?” 曹节再度转头看向先前那个山坡时,发现上面衣已经空空荡荡。 这时曹节明白了,她放下了撩开帘子的手坐回了原位,低声对内侍说: “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卷 夏之章:归来 大暑(三候):受缚困囹圄 做好除掉伏皇后的第一手准备后,陇上方面曹操等待日久的转机终于来了。 本就心向曹操的杨阜和姜叙兄弟等人,作为韦康的旧部眼睁睁看着马超食言杀死韦康,因此对马超更加怨恨。贾诩看准了这一点派出斥候细作与杨阜和姜叙秘密接触,并很快与他们达成了共识,双方约定寻找稳妥的时机从内部发起对马超的叛乱和突然袭击。 司马懿参与了接下来的计划,他建议贾诩应当利用马超未能收复人心为契机,让杨阜和姜叙唆使其他对马超心存怨怼的官员一同行动,这样以来把握会更大一些。 公元213年九月,杨阜与姜叙率先突然起兵攻打卤城,马超原本派出赵衢和尹奉前去征讨,但是两人早已经和杨阜串通一气,出征之后佯装不敌,退回冀县后恳请马超亲自讨伐。 考虑到杨阜作乱很有可能会给长安虎视眈眈的夏侯渊可趁之机,为了尽快消除隐患马超只好亲自率领本部兵马出城征讨,然而这却是司马懿与贾诩早就定好的计策: 在马超出城之后赵衢和尹奉便占据了整个冀县,杀死了马超的妻儿,马超中了诱敌之计失去了根据地,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不利局面。 就在消息传到邺城之后所有人都认为马超必定会反攻冀县时,司马懿却不这么看,他对曹操分析说:“马超用兵虽然比不上张郃、曹仁,但是也绝非颜良文丑那种有勇无谋之辈,他一定会料想到赵衢和尹奉在占领了冀县之后必定会严加防范,而且杨阜和姜叙也会在背后形成里外夹击,所以在下认为马超不会像我们先前预料的那样意图夺回冀县。” 曹操想起了先前北渡黄河之时自己差点为马超所杀,至今仍旧心有余悸,他也认同了司马懿的看法,并采纳了贾诩立刻派遣夏侯渊、张郃率领骑兵秘密挺进段谷,支援杨阜、姜叙。 果真如司马懿所料的那样,马超并没有进攻冀县,而是选择了南下攻打杨阜、姜叙族人所在的历城,守卫极弱的历城很快被马超攻陷,入城后马超大肆屠杀杨阜和姜叙的族人,反倒让杨阜与姜叙失去了理智,率领逃出城外的幸存族人猛攻历城,结果损失惨重。 历城围攻战历时半月有余,杨阜的宗族兄弟战死七人,自己也身负五处重伤,虽然伤亡巨大仍旧没有攻陷历城,但是马超也陷入了断粮的危机。 就在这时夏侯渊率兵赶到,马超自知现在的自己不是夏侯渊的对手,于是仓皇放弃历城南下突围,狼狈不堪的进入汉中投奔张鲁以求存。 早在年初的时候夏侯渊便在攻打韩遂的战斗之中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彻底将韩遂的有生力量摧毁殆尽,使得韩遂只能依附于羌人以苟活于世。这次马超又被驱逐陇上之外,曹操基本上完全平定了雍凉之地,进攻汉中已成坦途。 与此同时刘备与刘璋公开决裂,并率军自涪城南下准备进攻cd,而刘璋也针锋相对派遣张任、冷苞以及刘等人率军自绵竹北上抵挡,但是却一路溃败退至绵竹据守。 其实以张任等人的实力足以和刘备维持对峙的局面,之所以会溃败如此之快的原因,在于庞统早在起兵之初,就曾经以匿名信的名义致书张任和益州从事郑度,提出了坚壁清野和诱敌深入再绕道后方,占据涪城以彻底包围刘备的战略构想。 虽然不知道是谁献计,然而郑度和张任认为这是个困死刘备的绝好方法,于是郑度便以此为由向刘璋提出建议,下令将沿途所有县邑的百姓强行迁至内水、涪水以西,并烧毁所有田野里未来得及收割的粮食,把涪水以东的地区彻底化为无人区,而后再挖掘高垒深沟以防御,刘备在没有任何补给来源的情况下日久必定退军,到那时再让防守于绵竹的张任起兵,必然可以大败刘备,甚至还可以活捉刘备。 然而这个建议却遭到了李严的反对,他认为强行迁民会引起百姓恐慌,刘璋也认为自己抵御刘备正是为了保护当地的百姓,如果迁民以躲避的话反而会助长刘备的气焰,最终没有采纳郑度的意见,至此刘璋在与刘备的战争初端便已经失去了绝好的先机。 在张任的固守之下刘备的大军迟迟没有能够攻破绵竹,庞统本以为刘备会因此而忧虑,但是没有想到刘备却异常的镇定,这让庞统的内心十分不安。 三天后,刘备在法正的建议之下对绵竹再度发起了猛烈进攻,正当张任等人忙于应战的时候,作为护军的李严却从内部率军对张任、冷苞和刘等部发起突然袭击,很快冷苞战死。 由于事出突然加上内外夹击,张任见情势不利不得已放弃了绵竹与刘、刘璋之子刘循退守雒城,李严则正式领兵打开了绵竹的大门引刘备进关。 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的庞统,这时才明白原来刘备、法正早有预谋和李严里应外合,而李严早在从荆州入川之时就已经向刘备发誓效忠了,之所以前往益州出仕正是为了暗地里配合法正帮助刘备谋取益州,足见刘备的战略眼光有多么的深远。 然而令庞统震惊的还远不止此,在同年十一月的时候,诸葛亮率领、赵云和张飞领兵自白帝对巴东展开攻击,先前刘璋听从了李严之计将益州边境的兵马调往cd进行防卫,使得边境守卫十分空虚,诸葛亮和赵云、张飞分三路进攻,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接连攻克了巴东与严颜守卫的巴郡,并且齐头并进向cd攻击前进。 由于刘璋误信李严之策导致回援cd的兵马刚刚抵达德阳和资中等地,根本来不及掉头反击诸葛亮的大军,从而使得益州的局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本来陷入包围的应当是孤军深入的刘备,而现在却变成了困守蜀郡的刘璋了。 但是令庞统不理解的是诸葛亮如果率军离开荆州进入益州的话,那么荆州的守卫必然会空虚,光凭关羽一人又怎么能够抵挡北面曹操和东面孙权的任何一方呢? 一旁的法正看出了庞统的的疑虑,他主动解释说: “眼下夏侯渊正率领曹军主力进攻陇上,曹操的注意力不会分散在两个地方;而江东的孙权这段时间一直在和曹操存在军事上的博弈,也不会冒着被曹操端掉后方的危险西进。正是由于两方的重重顾虑,使得主公能够在这段真空时间内夺取益州。” 这个道理庞统自然明白,他情不自禁的冷笑一声: “呵,所谓的‘顾此失彼’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虽然眼下的局势对刘备十分有利,但是有一个人的存在仍旧给刘备夺取雒城进而直下cd造成了极大的麻烦,那就是人称“三张”之一的张任。 为了在诸葛亮的大军和刘备会和之前,庞统已经决定赌上一些来放手一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立秋(初候):笼狱论时局 在张任的顽强死守之下刘备围攻了雒城近五个月仍旧没有任何明显的起色,诸葛亮和赵云、张飞的援军虽然前期的进展很大,但是由于他们的推进速度太快使得后方没有得到及时的稳固,在诸葛亮与张飞率军会师于汉安时,张鲁趁虚而入占据了巴东。 与此同时之前急忙驰援cd的守军也纷纷回撤抵抗荆州而来的军队,诸葛亮和张飞遭到了不断的阻挠,进军速度很快就被迟滞了下来,只有赵云率领三千人马沿着汉水自德阳、广汉一直到达了五城,进而与刘备会和东南包围了雒城。 眼看雒城危在旦夕,庞统十分清楚刘璋已经将大部分兵马都分向了汉安一代阻滞直扑cd的荆州援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马来支援张任,这样下去就算是百战名将也撑不了多久,而雒城一旦被攻破的话,那么蜀郡的北面门户就会被刘备彻底撕开。 庞统意识到如果刘备一旦包围cd,那么以刘璋的性格他一定会献城投降的。 早在刘备从北面开始进攻雒城之时,庞统就想到了一个计划可以将刘备彻底解决,但是他顾虑这个计划风险太大所以犹豫不决,但是现在赵云也赶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对,只能将所有的赌注押在这一次了... 针对久攻雒城不下的不利战况,刘备特地找庞统和法正来商议这件事,对此法正提议派出劝降使者,前去雒城劝服张任献城归降并予以厚待。 本来庞统担心频出奇招的法正会献出什么锦囊妙计来攻破雒城,见他这么一说庞统就放心了,因为他十分了解张任的为人,就算是刘备将整个益州送给张任也不会动摇他的分毫的决心,更不要说什么高官厚禄了。 结果也确实如庞统所预见的那样,张任将刘备派往城中的使者斩杀并将头颅送还给刘备。这令刘备大为光火,他怒斥法正献出了这样的馊主意以至于让自己蒙受屈辱,并将法正贬到了赵云的军队之中担任军司马,从此冷落了法正。 这下子庞统成了刘备手底下唯一可以拿得上台面的谋士了,刘备也因此更加仰仗他: “军师,雒城要是再不拿下的话,我恐怕荆州会生变,不知军师有何良策?” 此时的庞统正等着刘备问计于自己,他表面上认可了刘备的顾虑,并提出了攻城奇策: “雒城北邻洛水,北方和东方都是一马平川,主公和赵将军从这两面进攻势必会陷入长期的消耗战当中,我近日观察地图发现雒城西南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山道,从那里可以绕到雒城的后方从制高点对雒城发起进攻。” 刘备在庞统的指划之下也发现了这条极不明显的道路,他因此惊喜异常: “现在魏延和黄忠正在攻打雒城北面,赵云和李严攻打东面,若是抽调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都会引起张任的警觉,不如这样,我亲自率领一支骑兵自山道突袭,到那时张任必定陷入混乱,我们三面合击雒城必破!” 而庞统却认为这样不妥,他对刘备说: “张任并非是粗莽武夫,况且在蜀中多年想必也会熟悉蜀郡地形,倘若在山道之中埋有伏兵的话恐怕主公会十分危险。不如这样,由我率领一支人马去走山道,主公率领另一支人马佯攻雁桥,这样一来张任见主公亲临必定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也能为我争取时间。” 左思右想之后刘备认为庞统这样实在太过冒险:“军师前去万一中了埋伏如何呢?” 庞统笑道:“主公不需多虑,此行可保万无一失。” 最终刘备勉强同意了庞统的意见,当天夜里庞统秘密放飞信鸽,将刘备会亲自率领人马攻打雁桥的计划告诉了张任,并提醒张任不要顾虑山道之内的疑兵,直接将所有作战的主力全部投放在攻打刘备之上。 张任看后惊讶之余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雁桥方向,为了能够生擒刘备张任决定亲自率军前往,但是张任仔细一想认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没有确定,所以决定暂时观望。 第二天,刘备率领本部兵马向雁桥进发,临行前庞统的坐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猝死,刘备为了表示对庞统的器重和感谢,将跟随自己多年的的卢马赠与庞统。 两人拜别后分别领军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发,当刘备来到雁桥附近时,站在城楼上的张任看到骑着高大黑马的刘备堂而皇之向自己走过来。正当这时张任身旁的副将对他说: “听闻刘玄德胯下是白鬃的卢马,怎么今日改乘黑马了?” 由于距离太远张任根本看不清刘备的长相,很快他事先埋伏在山道里的伏兵就传来了密报:有一小队人马正沿着狭长的山道行走,目前意图不明。 本来为了打消张任的顾虑,这支人马的出现庞统早就在书信之中言明。 但是接下来伏兵传来的报告彻底改变了庞统的加护: 为首者所骑乃是高头白马,很像刘备的坐骑的卢。 张任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中计”了,他认为真正想要攻打雒城的刘备在山道之中,于是他紧急将配备强攻硬弩的人马开赴到山道之中,意图用乱箭将刘备射死在山道之内。 庞统骑着刘备赠与自己的的卢马走在山道中,很快他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周遭的山头之上有很明显的异动,庞统感觉事情似乎有所不妙,然而此时发现对于他来说已经太晚了... 驻守与山道之中的刘循一声令下,所有的弓弩手射出了数千支羽箭所汇集而成的箭雨,而这些的目标对准的,全部都是骑着刘备坐骑的庞统... 确认了来者不是刘备之后,张任并没有贸然出动城中的全部伏兵,而是自己率领一千余人的兵马前去击退他们。然而当张任刚刚到达雁桥后,瞬间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震天撼地的喊杀声,这时张任才看清来犯的真的是刘备。 不仅如此,早在张任有所防备之前刘备便已经和法正偷偷将攻打东门的赵云调至雁桥埋伏,本来按照庞统的计划应当将刘备团团包围,现在因为情报的错误而反让张任陷入了刘备和赵云的前后夹击之中。 兵力不占优的情况张任仍旧凭借自己高超的武艺和精湛的枪法,与赵云对峙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然而周遭的士兵却没有张任这样坚强的毅力和武艺,或战死或投降。 渐渐的喧嚣的杀戮声越来越少,缺少强攻硬弩的城防军没有办法给张任军任何有力的支援,一个时辰后抵抗的只有张任一人,刘备的士兵将张任团团包围。 就在张任分神之际赵云抓住了机会一枪将他扫落马下,士兵们纷纷上前用长枪架住了张任,将其押送到了刘备的面前。 刘备知道张任的武艺和治军之能可以与赵云比肩,心存招募之心。然而张任却拒绝了刘备和赵云的先后劝降一心求死,为了避免放虎归山和尽快拿下雒城,刘备下令将张任处死。 没有张任的雒城再也难以坚持下去,赵云沿着雁桥向雒城发起猛攻,李严和魏延、黄忠等人趁着城中的主力都埋伏在山道之际,对雒城三面合围,雒城被攻陷,刘璋之子刘循被俘。 进入雒城之后刘备收到了山道幸存下来的士卒急报: 庞统遇伏身亡... 事实上早在庞统进入刘备阵营后不久,诸葛亮就隐隐觉察出他并不是真心为刘备效忠,但是他只是将这种怀疑放在心中,直到法正到来后庞统一力建议刘备突袭益州,诸葛亮才真正确定了庞统的意图,所以他暗中与刘备、法正密谋在刘备率军入川后先是假装贬谪法正、重用庞统,而后利用庞统所献疑兵之策将庞统置于山道之中。 表面上被贬谪的法正暗地里收买了张任身边的副将,在刘备进军时故意将的卢之事告诉张任,使得张任产生了怀疑从而将城中守军的主力全都埋伏于山道。 虽然庞统一心想要置刘备于死地,但是他毕竟是刘备明面上的军师中郎将,地位等同于诸葛亮,所以刘备并没有将庞统的真实意图和身份公之于众,而是将庞统遇难之地改为落凤坡,并且亲自将其安葬于落凤坡内,立碑祭拜。 雒城失守使得cd的北面门户洞开,刘璋不得已将防御诸葛亮和张飞的人马再度调回cd,之后诸葛亮和掉头东进的赵云夹击江阳、犍为,张飞也攻克了巴西的战略要地阆中,挥师进抵德阳,至此刘璋彻底失去了蜀郡周遭的所有郡县,刘备已经兵临cd了。 令刘璋感到绝望的是先前投靠张鲁的马超日夜想着反攻陇上,因此说服张鲁拨与兵马进攻祁山,然而却被夏侯渊和张郃所击败。之后他备受杨昂等人的排挤压迫,加上他早就看出了张鲁不是个能救成就大事的人,于是在李恢的劝说之下率兵离开汉中投靠了刘备。 得到马超之后刘备的声望更大,而cd内的气氛却糟糕到了顶点,被长期包围的军民都开始人心惶惶。这时法正写信劝降刘璋,起初刘璋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法正和诸葛亮对刘备说没有答复就代表刘璋内心在动摇,不出半月必定会投降。 半月后诸葛亮派遣简雍进入cd再度劝降,并且归还了先前俘虏的刘璋之子刘循,这彻底击溃了刘璋最后的防线,他决定接受刘备的劝降。 此时黄权等人认为虽然益州绝大多数的领地已经落入了刘备的手中,但是他刚刚占据了这么大的底盘一时间必定难以消化。而cd的粮草和供给和坚固城防足以支撑一年,到那时时局必定有变,所以刘璋完全没有必要投降刘备。 可是刘璋想到因为自己的昏聩无能才招致今天的局面,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统领益州,既然刘备有这个志向和能力,只要他善待百姓又都是刘姓子孙,谁来都是一样的。 最终刘璋开城献降,刘备特地嘱咐简雍不需要绑缚刘璋也不许对他无礼,于是刘璋与简雍一同乘车开出了cd北门,刘备接受了cd以及整个蜀郡之后,将刘璋软禁于荆州的公安。 至此,长达近三年的益州之战已经基本宣告结束,刘备在占据了荆州大部分领土的情况下又鲸吞了几乎整个益州全境,所控制的地域已经超过了孙权,一跃成为了足以和曹操独立抗衡的一方诸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立秋(二候):归家心生虞 公元214年(建安十九年)十月,刘备围攻雒城不下的消息传到邺城,司马懿正当和曹操等人商量进攻汉中的具体计划时,忽然间司马懿注意到天空昏暗了下来,紧接着天空原本闪烁着的三颗璀璨之星,继郭嘉、司马徽去世而相继陨落之后,又有一颗黯淡下来了... 司马懿感觉到不对劲,很快又一拨益州传来的情报送到了这里: “启禀丞相,刘备攻破雒城并与诸葛亮、张飞等人一同围攻cd,另外军师中郎将庞统于山道进军途中遇伏身亡!” 听到庞统去世的噩耗之后,司马懿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以致于瘫坐在地上在内心深处自言自语道: “凤雏落坡...庞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头来仍旧不是刘备和诸葛亮的对手...” 见司马懿面有失魂落魄之状,曹操便开口问他: “仲达,依你看刘备已围困cd,恐怕巴蜀不久便会落入他的手中,我们应该如何?” “四个字:夺取汉中!” 对此司马懿十分坚定的回答曹操说: “此时进攻汉中有三利:现在马超已经不在张鲁的手下了,因此张鲁身边并没有什么可以成气候的将领,此为一利;夏侯渊和张郃两位将军又扫平了投靠氐人的韩遂,一举歼灭了作乱陇上三十余年的宋建,如今雍凉战乱已定,此为二利;刘备在夺取益州之后必然会会和孙权之间出现摩擦,那时刘备两边难以兼顾变有利于我们迅速南下汉中,此为三利。而且那时刘备正值立足未闻、人心尚未完全归附之际,我们还可以南下进攻益州!” 虽然之前司马懿曾经数次提出奇谋善策,但是从未有如此慷慨激昂的陈词,这不禁让在场熟悉司马懿的蒋济、高柔、贾诩、陈群都惊讶不已,当然也包括了曹操。 惊讶之余曹操认为司马懿的观点十分犀利、准确,更何况西进之策正是司马懿提出的,所以他会如此激动也在情理之中,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出了相府之后,贾诩和司马懿并道而走,他发现司马懿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步伐也很快,看出他心思的贾诩便开门见山的说: “怎么?你很在意庞统的死吗?” 听到贾诩这么说司马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现在所有:“这个司马懿可不简单,魏公对他的器重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倘若能够将伏若歆从刽子手的刀下救回来的话,司马懿必定会公子你感激涕零。而当下您与曹丕之间对人才的笼络上相互较劲,何不抓住这次机会呢?” 不得不说荀恽的话对于曹植来说拥有者极大的诱惑力,他被荀恽说动前去找曹操向司马懿求情。这时曹操正在和贾诩商谈战事的细节问题,因此被曹植打断了。 起初曹操一直以为司马懿应该是和曹丕暗通款曲的,如今曹植来替他说话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也从一定程度上混淆了他的判断: “子建,我记得你和司马懿并没有深交,怎么会替他说这件事呢?” 曹植解释说:“公父,儿臣认为像司马先生这样的人才务必要留住,既然他与伏若歆有了婚约不妨就卖他一个人情,使其加深对您的忠心。” 曹操听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曹植说道:“我不认为司马懿是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改变心智的人,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成全你,让你卖司马懿一个人情。” 表面上看曹操的言辞十分平缓,但其实最后一句话口气是稍稍有些重的,只是曹植没有察觉到罢了,但是站在一旁的贾诩却看得十分透彻。 等到曹植兴高采烈的走了之后,曹操叹了口气对贾诩说: “这个子建啊,自恃才高却少有心机城府,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得到曹操首肯之后曹植兴高采烈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荀恽,并自以为司马懿从此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司马懿和荀恽所利用的工具。 之后曹操亲自找司马懿前来查证这件事: “我听子建说你和伏皇后的妹妹交情匪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见司马懿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靠在凭几上的曹操笑道: “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我是想要除恶务尽将伏家连根拔起的,既然你和伏若歆真心相爱,你又为我出谋划策屡建奇功,赦免一人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连忙拱手答谢: “多谢魏公宽厚,仲达感激不尽!” 正当他打算转身告退的时候,看着司马懿离去背影的曹操端起了桌案上冒着热气的茶盅突然开口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考虑到你不久将会随我一同出征汉中,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来,就算是对你的提前赏赐吧,我已经奏请天子赐婚于你和伏若歆并昭告天下,天子也已经恩准,现在估计伏若歆和随行的聘礼也在来往邺城的途中了...” 这句话对于司马懿来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他本假装以自己和伏若歆之间有婚约来救她一条性命,并没有真的打算迎娶她。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擅自替他做主替伏若歆与自己完婚,这样一来事情已成铁板一块,司马懿和伏若歆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魏公,这件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面对司马懿面露难色的姿态,曹操将手中的茶盅重新放回到了桌案上,眼神之中充满了寒意:“居然连植儿都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替你求情,仲达你的能耐不小啊,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不要想着要回头了...” 曹操的话语当中充斥着警告和威胁的口吻,这点司马懿非常清楚,也学正像曹操所说的那样,打从司马懿决定不惜一切也要营救伏若歆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可是此刻他的内心却在左右为难: 如果自己答应迎娶伏若歆,那么他就会伤了张春华的心,这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可是如果自己不娶的话,不仅可能会让之前的努力付诸流水,还会毁了伏若歆一生的名节和幸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立秋(三候):虎穴探实虚 坐在花园凉亭内的赵蕊和紫衣女子正在对座饮茶,中间赵蕊无意间发现凉亭边上的一株枝干的端头开出了两朵花,这两朵花苞的重量使得花枝承受不了重量而捶了下去。 “不知道司马懿现在会作何感想呢?想必会沉溺于齐人之福之中不能自拔吧,只是这份福气应该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才对。” 赵蕊轻轻露出一丝笑容,将手中的茶盅轻轻放到了石台上,似乎很是乐见其成。 对面的紫衣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面前早已冷却的花茶,她看着赵蕊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看出她的心态是多么的复杂: “前提是你口中的‘齐人之福’是司马懿想要的,否则就只会让他痛苦而已。我看得出来司马懿对张春华的感情是专一的,让他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从而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对于司马懿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 听了紫衣女子的话后赵蕊轻蔑的笑了笑: “就好像是你对司马孚那样吗?” 这句话让紫衣女子全然没有防备,一时间用震惊的眼生注视着面前的赵蕊。 “别满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也曾经拥有过爱情,当初‘刘稷’派你来和我接触的时候你会定期和我交换书信,然而突然间有一段时间你却中断了联络,我派人去查过,这段时间正是司马孚火葬东江楼的时候,我想应该必定是你不相信这件事所以才会亲自查证吧。” 说着赵蕊站起身走到了紫衣女子的身后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可惜的是你的心上人已经背叛你们,投靠了你们的死对头,可真是讽刺啊...” 话音未落她又将脸凑到了紫衣女子的耳边: “然而司马孚的心思从未放在你的身上,他心中所爱的只有曹节一个人,到头来你们和我也没什么两样,你说对不对?紫衣姑娘,或者说应该叫你本来的名字,董白...” 刹那间紫衣女子抽出了桌案上放着的长剑转身架在了赵蕊的脖子上: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利刃加身赵蕊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恐惧,而是十分震惊的笑着: “和你们这样的危险人物打交道的话,不多掌握一些对我有利的情报岂不是自寻死路?况且正是因为有我你们所布设的棋局才能这么顺利,我想就算是你此刻想要杀我,你身后的人也不会答应吧?” 说罢赵蕊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拨开了董白的剑刃: “你应该很清楚,你们手上所握有的三个筹码的确能够拥有巨大的杀伤力,但是关键的一环打不开就等于没有一样毫无利用价值,现在司马懿已经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只要他迎娶了伏若歆就必然会和张春华之间产生巨大的裂痕,那样才是你我想要看见的,不是吗?”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后,一路上司马懿都在想应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怎么面对张春华,可是任凭他怎么去想也没有一个能够既不伤害张春华又不伤害伏若歆的两全之法。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庭院中早已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陪嫁,而身处院落内的司马馗等人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司马懿。 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春华,他没有来得及向司马馗作解释便快步走向了自己自己和房间,然而当她推开门之后却发现屋内的气氛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司马师和司马昭在屋内嬉戏着,张春华正在整理他们兄弟二人的玩具,当她看到司马懿站在门口时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 在司马懿的脑海这种闪过很多个张春华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唯独这样的平静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面对的。 见司马懿仍旧神情呆滞的站在门口没有挪动一步,张春华再度笑了起来: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快进来吧,我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哦...好....” 司马懿魂不守舍的走进屋内盘膝坐在了桌案之前,张春华将盖在桌案上的扣碗一一取了下来,还伸手摸了摸盛着饭菜的碗: “还好,要是你再晚点回来的话,恐怕我又要去热一次了。” 看着满桌子自己爱吃的饭菜,司马懿不由的捏紧了拳头,他知道也许妻子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或许她也在害怕这件事是真的,所以打从进屋开始张春华仍旧像往常一样对待司马懿,不敢去问,更不敢去说,因为一旦说了就真的是铁一般无法动摇的事实了... 然而司马懿清楚光是这样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在张春华弯腰收着扣碗的时候,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紧咬嘴唇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捅破这层毫无意义的窗户纸: “你坐下吧,我有话和你说...” 本来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追问婚事的张春华,看到司马懿居然用这么严肃的口吻来和自己说话,心脏不觉猛地一沉。 但是她还是很平静的坐在了司马懿的身旁,企图利用最后一点希望来麻痹自己: “嗯?什么事这么严肃?好吓人呢...” 即使司马懿再不愿意,也必须将这件对于张春华万分残忍的事情说出口: “曹操已经奏请天子为我与伏若歆赐婚...” 张春华稍稍愣了一会儿,但是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太大的反应: “伏若歆?就是你之前说过在陆口救了你的那位姑娘吧?可是曹操为什么要...” 低着头的司马懿从头到尾都没有勇气看张春华的眼睛: “伏皇后在和曹操的政治角力之中落败,因此全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伏若歆是伏皇后的妹妹自然不能幸免,先前她曾不顾一切救我的性命,这时我不能坐视不理。” 沉默了一会儿后张春华对着身后相互嬉戏的司马师和司马昭说: “你们两个先出去玩吧...” 只有三岁的司马昭因已经玩儿到了兴头上,所以不愿意出去,没想到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的母亲居然厉声呵斥了他: “出去!” 司马昭因惊吓和恐惧而大哭起来,五岁的司马师见状连忙拉着弟弟的手走出了屋子。 作为旁观者的司马懿知道张春华方才的怒气虽然不是冲着自己发的,但他清楚源头却是来源于自己,他想试着加以解释来尽量减少张春华的怒气: “春华,我...” 然而张春华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她心中压抑不住的愤怒终于爆发成一连串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救她就一定要娶她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见张春华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司马懿的心也慌了起来: “伏皇后现在落了难,朝野之上大多数都是曹操那边的人,就算是有同情她的也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风险去营救,我之前曾经想过让程武去劫狱,但是伏若歆和伏皇后都被囚在皇宫的暴室里,由曹真和曹休两位将军亲自看管。我也是实在身不由己才会...” “身不由己...” 泪水从张春华的眼眶中流淌了下来: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对彼此所说的话吗?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丈夫,我也是你今生唯一的妻子,现在就用‘身不由己’这个四个字来将它推翻,有替我想过吗?有替师儿和昭儿想过吗?” 看到张春华伤心落泪的样子他整颗心都要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驳,因为张春华所说的却是事实,自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司马懿缓缓伸出手想要拭去张春华脸上的泪痕,但是张春华却侧脸躲开了,她满怀伤心的看着司马懿:“我问你,你当真非娶她不可吗?” 这个问题对于司马懿来说是个必答题,也是最艰难的问题,他无法逃避,必须面对: “对不起...” 答案再度让张春华绝望,她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了司马懿孤身一人坐在了原地... 被关押在暴室里的伏若歆每日夜晚看着窗外夜空中挂着的那轮月亮,心思念的都是司马懿,她想自己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再见到他了。 伏寿看出了妹妹的心思,伸出被沉重镣铐锁住的右手拍了拍伏若歆的手背: “都是姐姐害了你,如果当初就让陛下降诏把你和他赐婚的话,也不至于受我牵连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伏若歆摇了摇头:“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他的心中唯一深爱的只有他的发妻,就算是把我们强行撮合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幸福的,只会造成三个人的痛苦而已...” “你看的很透彻...” 就在这时暴室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伏若歆很快就听出了这是一直暗地里给予她们衣食的曹节,这让她们本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门被推开了,一身素服的曹节走了进来站在了她们姐妹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对伏寿行礼后说道:“皇后娘娘不用感到遗憾了,先前我父魏公已经奏请陛下降诏,将若歆姑娘许给了司马懿为妾,明日就会将她送往邺城与之完婚。” 这个消息对于她们来说太过突然,伏若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度问了一遍: “夫人,您方才说什么?” 曹节重复了刚才的话:“我说很快你就会成为东曹属司马懿的妾室,也就是说你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被划分出伏氏一族的株连名单了。” 听到曹节的话后伏寿十分开心,她紧紧抓着伏若歆的双手激动的喜极而泣: “这真是太好了!” 然而伏若歆本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陷入了深沉的惊愕之中: “为什么突然间魏公会向陛下请奏下达这样的诏书呢?” “问得好,因为一心牵挂你安危的司马懿以你和他有婚约为由,主动向我父亲请求饶你一条性命,我父亲因为他屡屡立下的功劳同意了他的请求,独独赦免了一个人,你...” 还没有等曹节说完,伏若歆就突然间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我了解他,他不可能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来让自己的妻子伤心,就算是我曾经救过他,也绝对不会勉强他来娶我,这对他不公平!” 看着眼前的伏若歆处处为司马懿设想,让曹节那颗曾经受过伤的心再度隐隐作痛起来,然而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考虑不是自己的触景生情,便上前对伏若歆说: “遗憾的是,他恰恰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不惜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做赌注,现在你们的婚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如果你拒绝不仅会浪费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也会让你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生存机会,而你要是死了那么伏氏一族就会彻底灭门,作为唯一伏家仅剩的一颗火苗,你要仔细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伏寿也劝伏若歆不要意气用事:“曹夫人说的没错,你一定会活下去...” 这时的伏若歆面临着自己先前朝思暮想现在却又避之不及的结果,陷入了和司马懿一样的痛苦抉择之中... 翌日清晨,曹节亲自前来接伏若歆离开暴室,整整一夜没有合眼的伏若歆最终作出了决定,她在伏寿亲手帮助之下穿上了凤冠霞帔。 看着一直陪着自己的妹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伏寿觉得这是自己嫁给刘协以来最为开心的一件事,临行前她伸手仔细整理着伏若歆嫁衣上所有能够挑出毛病的地方,并对她嘱咐说: “以后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虽然司马懿和陛下注定不是同一个领域内的人,但是姐姐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以后也会真心待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伏若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伏寿之间的这次分别注定了是永诀,这也是让她接受生存条件的痛苦原因。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泪水即将夺目而下,伏寿赶紧伸手拿着手绢擦拭着伏若歆的眼眶:“新娘子怎么可以哭呢?会花了妆容的,我知道你因为司马懿的事情心里还在记恨我,但是还是要对你唠叨一句,以后姐姐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站在门外的曹休打断了她们的诀别: “时辰差不多了...” 在伏寿的目送之下,伏若歆走出了暴室坐进了车驾,曹节见一切已经准备停当便命令车驾起行,坐在车内的伏若歆到头来还是哭了出来,她掀开了布帘向渐行渐远的暴室回眸... 大婚之日到了,曹植、陈群等人都纷纷携带重礼前来庆贺司马懿,闻讯从兖州赶回来的司马朗也在大婚当天抵达了司马家,他下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司马懿所在的书房。 当他推开门后,发现折叠整齐的新郎冠服原封不动的搁在桌案之上,而身为今天绝对主角的司马懿却呆坐在一旁。 看着神情忧伤的司马懿,司马朗看得出来这场婚事不是他的本愿,便上前询问说: “情况钟毓已经告诉我了,你这么做并没有错,不过春华她...” 一听到司马朗提到了张春华,司马懿就更加自责: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我伤害了春华是事实,挽回了救命恩人的性命也是事实,为什么我我救了一个人却要伤害另外一个人?” 面对司马懿不断的提问,司马朗十分清楚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挣扎,可是自己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安慰话语:“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自怨自艾也没有任何用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还是应该好好的去安慰春华,是你伤害了她,也只有你能够去抚慰她的伤痛。” 司马懿摇了摇自己沉重的脑袋苦笑道:“自从春华知道了这件事后,她就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虽然她没有大吵大闹,但是我知道她是有苦说不出。” 对此司马朗十分清楚:“春华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她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报恩而已,并没有任何的立场可以责怪你,只是她毕竟是个女人,你要给她足够的理解和宽容。” 由于是曹操亲自主持赐婚,所以伏若歆在到达邺城之后直接进入相府,以相府作为娘家出门,而后再有司马懿来相府将其迎娶回家。 在时辰到达之前司马朗本想作为中间人去张春华,可是他和司马馗领着两个孩子找遍了整个司马家也没有发现张春华任何的踪影。 时辰到了,如同行尸走肉的司马懿换上了新郎冠服,在众人的喝彩之下走出了司马宅邸的大门,跨上了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相府进发。 街道之上虽然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很难从当中分辨出谁是谁,但是司马懿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站在人群之中用心碎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张春华。 这一刻司马懿不由的加重了紧握缰绳的力道,他甚至有了想当即从马背上跳下来冲向张春华身边的冲动,然而他身旁随行的钟毓却伸手按住了他的缰绳: “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做傻事...” 不得不恢复冷静的司马懿终于明白了: 此刻他除了和张春华四目相对之外,没有任何可以与她沟通的方式... 这时相府门口的两侧也早已是人满为患,曹操和曹丕、曹植以及荀恽等人也站在了正门口等待着司马懿前来,然而同列的曹丕和曹植心态却是全然不同。 自认为给了司马懿一个天大人情的曹植为了今天这一幕而沾沾自喜,但是一旁的曹丕却显得很平静,他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曹植身旁的荀恽身上,他尚不知道荀恽投靠曹植的真实意图,为此而对其颇为忌惮。 司马懿抵达了相府门口,下马向曹操行礼:“微臣司马懿拜见魏公!” 俯视着司马懿的曹操伸手示意司马懿起身: “好了我的新郎官,今天你是主角,这样的大礼我曹孟德可受不起啊。” 说罢曹操挥了挥手,曹丕和曹植等人也让开了道路分站两列,很快两个女婢便搀扶着伏若歆从曹丕等人的中间走下了阶梯,司马懿看着眼前等待自己的伏若歆,心中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居然迟迟没有向前的意思,这让身后不远处的钟毓为其感到担心。 在场的人纷纷唏嘘不已,大家不知道司马懿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头戴红盖的伏若歆虽然只能看到自己的双脚,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周边的氛围,为此她紧张的双手紧紧相扣扣着。 见司马懿迟迟不上前,曹操突然大笑起来,指着司马懿对身旁的人说道: “哎哟,我们的新郎官儿居然还不好意思了,好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还装蒜呐!你还想一直把你的夫人留在我这里啊?” 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司马懿只好勉强自己抬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上了阶梯,走向了伏若歆的面前,朝向她缓缓伸出了自己颤抖的手。 背对着身后人群的司马懿,并不知道尾随人群到达这里一同观望的,还有他的妻子... 视野只能向下看的伏若歆,清楚的看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司马懿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着,而站在一旁的曹操和围观者正在瞪大了眼睛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为了不让他为难,伏若歆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司马懿的手心上,并且将自己的想法通过肌肤传递给了他。 司马懿感受到了伏若歆给自己的力量,渐渐恢复了平静转过身牵着伏若歆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车驾。众人见状真以为司马懿是因为紧张所以才会迟迟没有上前,所以纷纷又欢呼了起来,场面上的尴尬因为伏若歆的机智而得以化解,也让钟毓和荀恽松了一口气。 在夜间的酒宴上司马懿刻意将自己灌醉,等他在司马朗和司马馗的搀扶下回到了新房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开始呼呼大睡。 其实这些都是司马懿想要见到的,然而平日里极少饮酒的他今天却不管喝了多少都没有醉,他只能装醉躺在地上佯装呼呼大睡,借以避免洞房不得不经历的尴尬。 听到司马懿的呼噜声后,伏若歆轻轻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红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司马懿的身旁,看着这个浑身酒气且醉的不省人事的丈夫,居然在新婚之夜将新娘抛在一边连个盖头都不揭,伏若歆的内心自然是十分难受,可是她更难受的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痛苦不堪,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他缓解分毫。 她伸出手抚摸着司马懿滚烫的脸,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司马懿的脸上: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会让你这么痛苦...” 然而痛苦的绝非是他们两个人,正当司马家内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之际,作为女主人的张春华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袅无人影大街上,凄凉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热闹是别人的,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罢了... 就在她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悲伤而痛苦不堪时,忽然间不经意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向前倾摔在了地上。然而还没有等她顾得上膝盖的疼痛,张春华便看到了扳倒自己的是一个靠在路边、衣衫褴褛的乞丐。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在大街上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自嘲一番后张春华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子,走上前轻轻丢在了乞丐面前的破碗之中。 背过身去向前走了不到十步,张春华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再度打量这个看似普通的乞丐,然后她快步返回至乞丐的身边,从袖管之中掏出了手绢擦拭着乞丐的脸。 当脸上的污垢被擦除了大半之后,张春华被这张脸深深惊呆了,她使劲摇晃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乞丐肩膀,直到乞丐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看到了彼此的脸,都相继露出了及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不约而同的落下了眼泪,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乞丐失声痛哭了起来,张春华也喜极而泣...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买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处暑(初候):玄机藏夜宴 虽然已经开春,然而邺城的清早仍旧充斥着还未完全离去的寒气。 司马懿睁开了眼睛顿感一阵头痛,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发生了什么,自己又经历了什么。他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再度闭上眼睛: “春华,帮我拿条热脸帕来,我头疼得很。” 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的伏若歆见司马懿已经醒了,便搁下了手中的梳子站起身。 当她听到司马懿一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他发妻的名字,内心不免万分难受,但她清楚张春华本来是他的全部,而自己的无端介入破坏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和睦,她并没有任何的资格与权力因此心生怨念。 伏若歆将早已准备好并挂在脸盆边上的热脸帕拿了起来,走到了床榻边递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司马懿接过脸帕后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清醒起来,包括昨日一整天发生的点滴全都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猛地坐起身摘下了盖在脸上的脸帕,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伏若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显得十分尴尬和不知所措。 倒是伏若歆显得很淡然,她轻轻伸出手从司马懿的手中接过了脸帕后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站起身回到了门边,端着脸盆打开门走出了门外。 呆坐在床榻上的司马懿只记得昨天夜里想要故意将自己灌醉,然而喝了多坛酒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神智反而越来越清楚,回到新房后只好顺势躺在了地上装睡。 后来他依稀感觉到伏若歆伸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流下了滚烫泪滴也一滴一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之后司马懿就渐渐失去了意识,至于伏若歆后来和自己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把自己搬到床榻上的,司马懿根本就没有半点印象。 正当回想起这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张春华那张悲伤的脸,他赶紧掀开了被褥换上了衣服快步走出门,想去张春华的房间看看。 本来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张春华的司马懿,当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没有了底气,几次想要伸出将门推开的手,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又再度放了下来。 直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再度伸手时,房门居然自行打开了。 司马懿看到张春华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是一夜没有合眼,十分担心她的状况: “那个...你还...” 正当司马懿因紧张和愧疚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的时候,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屋内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身份的男人,这让司马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见司马懿已经发现了躺在床榻上的袁买,张春华也不加以隐瞒: “你不用多想,他是我幼年在河北时的兄弟袁买,你在幽州也见过的,昨天夜里我无意间看到他浑身破烂的晕倒在街道旁,于心不忍所以才把他带回来的。” 说着张春华不自觉的将脸侧到了一边,刻意回避了司马懿的目光: “本来是想要和你说一声的,但昨天夜里是你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我不想落得个心胸狭窄加以破坏的罪名。” 从张春华的言辞之中司马懿听得出来,她对自己心怀的怨念仍旧没有消退。 就在这时张春华注意到对面的走廊里刚巧经过的伏若歆,便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而伏若歆也发现了张春华在注视着自己,便隔着走廊向张春华欠身行礼。 此时最为尴尬的莫属被夹在当中的司马懿了,张春华扭过脸对司马懿说: “去吧,你的新婚夫人在等你,买儿身体很虚弱我还要照顾他,就不奉陪了。” 说罢捧着褴褛脏乱衣衫准备出门丢掉的张春华,绕开了司马懿独自离开了。 出于袁买身份的考虑,张春华知道身为袁氏余孽的他会对司马懿有多么危险的影响,所以她并没有堂而皇之的将其带回司马家,而是偷偷的将其藏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之后的数天张春华一直很好的将其隐藏起来,从来没有让除了司马懿之外的人见过他,家中的琐事也不像以前那样伤心了,所以这段时间照顾司马懿起居饮食甚至于司马师和司马昭生活的人,都是伏若歆。 但这不代表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当司马懿亲眼看到袁买躺在张春华房间内时,他不禁对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邺城之中感到十分奇怪,于是便和钟毓谈及了这件事。 袁买在这个时候的出现也引起了钟毓的怀疑,他对司马懿说: “当初公孙康送给曹操的只有袁谭和袁熙的人头,而关于袁买却没有任何的行踪,之前程武和贾穆也曾经暗中探查,可是仍旧是一无所获,他一消失就这么这么多年,如今在你和春华的关系产生裂痕的时候突然出现,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之所以司马懿会找钟毓商量这件事,也正是出于对袁买的怀疑,然而他内心里十分清楚: “春华她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想要保护袁买的周全之外,同时也不想牵到到我,可见她的内心虽然仍旧对我有怨,但是她对我的心仍旧没有改变。” 钟毓从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基本认可了司马懿对张春华的看法,但他内心仍旧感到不安,为了以防万一他劝司马懿尽快处理好袁买的事情,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稚叔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我知道袁买和春华自幼相交,情谊深厚。在这个时候你让我拿什么立场和理由去说服春华呢?” 就这样在司马懿的默认之下,袁买在司马家一天天住了下去... 公元215年(建安二十年)三月,曹操在结束了南征孙权之后,为了避免刘备趁胜北上抢先一步夺站汉中,曹操以将近一年的时间完全做好了西征张鲁的战略准备,终于下定决心亲率大军十万人兵发汉中。 而作为这个战略计划的最初制定者,司马懿自然必须要跟随大军一同前往,然而这时他并没有完全处理好张春华与伏若歆之间的关系,面对后方未定的局面他显得十分忧虑。 这时作为他两位夫人的张春华和伏若歆虽然关系并不算很融洽,但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够全心全意在前方出谋划策,都极为默契的选择了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祥和。 出征前的一晚,张春华在照顾好袁买的起居饮食之后,想要亲自去厨房为司马懿做一顿饭菜,但是当她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发现伏若歆已经在烟雾缭绕之中忙活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的站在门口观察着,显然伏若歆并不擅长应对炊灶之事,因此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张春华看得出来,伏若歆对司马懿是真心实意的。 想到这里她决定让司马懿安安心心的踏上西征之路,所以卷起自己的衣袖走进厨房内: “你这样做的话,恐怕我们今晚都吃不了晚饭了...” 伏若歆没想到张春华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我...”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 张春华伸手掀开了砂锅上的盖子,轻轻扇动着手掌驱散了不断腾起的白雾: “不管我再不愿意你也嫁进了司马家,我从没想过以后应该怎么和你相处,但是明天我们的丈夫就要踏上征途,就算是为了安他的心让他平安回来,我们就好好做一顿送别饭吧。” 这番直言让伏若歆十分感动,她点了点头后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十余道可口的菜肴全都整齐的摆在了各自的席案之上,当司马懿回到家后,居然看到从来没有一起做过家务的伏若歆和张春华,正在一起将饭菜摆上席案,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毕竟打从伏若歆嫁进来直到今天,张春华就再也没有在饭桌上出现过,不仅是司马懿,就连司马朗和司马馗等兄弟也都颇为诧异。 整个晚饭期间张春华像往常一样与司马家的人有说有笑,面对伏若歆也毫不拘束或是冷落,好像她们两个人关系很好似的。 司马朗看得出来张春华和伏若歆都是为了司马懿考虑,心中顿感宽慰。 而作为当事人的司马懿似乎也察觉到了张春华在刻意勉强自己,心存感激之余也不免加重了对她的愧疚感。其实自从和伏若歆成亲以来,张春华一心只顾着照料昏迷不醒的袁买,根本不理会司马懿,而司马懿也没有去伏若歆的房中休息,每天都睡在书房之中。 对此伏若歆十分谅解,她没有将任何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只是每当深夜之时她都会去书房内看看,如果司马懿还在挑灯夜读自己就会亲自去厨房炖汤送过来,如果司马懿靠在书桌上睡着了,自己就会拿起被单盖在他的肩上以免着凉。 然而光是这些并不能完全打消张春华内心所遭受的创伤,司马懿也很明白她之所以表面上和伏若歆恢复了正常关系,但内心里却仍旧在滴血。 入夜后,司马懿悄悄来到了张春华的房间门口,想要在临行之前和她说说话。 刚巧张春华此时也想去找司马懿商量袁买的事情,两人便在门口不期而遇了。 短暂的尴尬之后张春华主动将身体让到了一边,司马懿领会了她的意思便走进屋内。 看着躺在床榻之上仍旧没有恢复意识的袁买,司马懿想起了自己的顾虑和钟毓的提醒,尤其是这次自己要出征汉中很有可能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而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赵蕊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环,他害怕一旦自己离开之后,若是袁买的事情泄露了会造成的严重后果。 想到这里司马懿终于将犹豫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春华,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暂时把袁买安置在司马家之外的地方,这样一来的话...” 还没有等他说完张春华就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司马懿: “这样一来的话就绝对不会波及到你对吧?也对,毕竟你现在身为曹操的重要谋士,又深得曹丕和曹植的器重,他日必然前途无量,怎么肯为了这个所谓的袁氏余孽而冒风险呢?” 面对张春华的挖苦,司马懿选择了默默忍受: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你也知道赵蕊一直躲在暗处寻找时机对我发难,如果袁买留在我们的家中反而容易被赵蕊发现,到那时袁买不就更加危险了么?” 可是在张春华看来司马懿的话更加是在替保全自己所做的掩饰: “像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身为袁绍的养女也算是袁氏的余孽,赵蕊为什么不拿我来向你发难呢?我告诉你,你要娶谁是你的自由,但是买儿和我亲如兄弟,如果说你要把他赶出去的话那我也会一同离开司马家,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原本司马懿考虑到自己提到这件事会引起张春华的激烈反应,但是没想到即使自己尽量克制语气和方式,但是还是没能避免这一幕的发生,为了不进一步激化矛盾他只能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好吧...既然你坚持就让袁买留下来,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你...” 张春华对于司马懿的退让并不领情,她冰冷的打算了司马懿的话:“我比你更加重视买儿,他是我这个世上除了师儿、昭儿、张郃哥哥与凝儿姐姐之外,仅有的亲人了...” 也许是气话,张春华的话中并没有将司马懿算进内。 虽然最后司马懿采取了妥协退让的办法以求稳定张春华的情绪,但是本来在关系出现裂痕的基础上,由于袁买之事让司马懿和张春华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这让司马懿的内心对他与张春华的未来感到无助与迷惘。 他总感觉不久的将来,或许司马家会发生自己预想不到的大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处暑(二候):掉包巧脱险 心中怀着对家中情况的忧虑,但此时司马懿已经没有那么的时间来安定内部了,作为曹操出征汉中唯一携带的谋士,在同年三月底跟随大军向陇上进发与夏侯渊会和。 五月,曹操的大军抵达了扶风郡,按照司马懿的谋划曹操和夏侯渊约定了出兵时间,但是不知为什么曹操的十万大军如此大规模的运动,竟在极为秘密的情况进行的,身在南郑的张鲁居然毫不知情。 早在公元214年结束了濡须坞的对峙之后,司马懿就向曹操建议分批将用来进攻汉中的十万大军分批以调防的名义驻扎在扶风各郡县,并且假意以和张鲁联合对抗占据巴蜀并自封为益州牧的刘备为借口向张鲁主公示好,许以伪诺不会进攻汉中,并唆使张鲁趁着刘备立足未稳之际入侵巴东、巴西两地。 而之前司马懿就从庞统生前给予自己的宝贵情报中,获知了东吴将会在刘备全面夺取巴蜀之后提出索还荆州(主要指南郡)的要求,可刘备的野心正在逐渐膨胀之中,根本不会理睬孙权,再者孙权也不会坐视刘备独自壮大而自己颗粒无收,双方摩擦在所难免。 如果曹操贸然撕毁和张鲁的盟约进攻汉中的话,那么势必会逼迫张鲁和刘备结成攻守同盟,到那时曹操的大军如果强攻就会损耗巨大,若是退军刘备必会乘胜追击,甚至还会不惜与孙权瓜分荆州为条件重新与江东联盟东西两线分头北上。 因此曹操大军秘密屯守与散关之外,目的就是为了在等刘备和孙权爆发冲突的时机。 然而时机很快就到了。 同年四月,得知庞统之死而深感懊悔和惋惜的鲁肃大病一场,这时候主战派的鲁肃和甘宁等人力劝孙权应当派使进入cd,敦促刘备履行夺取巴蜀便会归还南郡的承诺,如果还不归还的话就立刻以此为口实发兵攻打荆州,以武力夺回南郡。 此时的孙权也眼红刘备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胜利果实,便同意了吕蒙的提议。 东吴的使者到达cd之后迫不及待的传达了孙权的意图,而刘备却以夫人孙仁献趁着他率军进入益州之时,竟然企图拐带刘禅回东吴为借口对使者大发雷霆。 这时诸葛亮认为曹操很有可能在观望孙刘双方是否会起冲突,所以审时度势的建议刘备不该和东吴起正面冲突,更何况南郡这个地方将来必是孙刘曹三方相互争夺的战略要地,此时刘备拿在手中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和压力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关羽有大将之才却一身傲骨的本性,南郡若是在他的手中将来一旦西边战事对刘备有利,好大喜功的关羽必定会贸然突进,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因此诸葛亮以毕竟目前孙刘联盟是不能破裂,应当合力对付北方的劲敌曹操为由力劝刘备暂时归还南郡,一者可以巩固孙刘联盟,二者也可以将荆州的压力交由孙权来承担。 但是让刘备放弃战略要地南郡对他来说是万万舍不得的,冷静下来之后他收起了先前的暴躁脾气开始对东吴使者缓和态度,但他没有答应诸葛亮的提议暂时归还南郡,而是对使者说等到他夺取了汉中和凉州之后再行归还南郡。 得到这一回复的孙权十分震怒,而早就知道刘备不会归还南郡的吕蒙趁此机会建议孙权尽快发兵夺取荆州,并且阐述了刘备的主力现在都在益州,平定各方叛乱尚需时日,而荆州的关羽只有三万兵马,守备并不算严密,对此吕蒙表示自己有把握。 为了让出兵更加名正言顺,孙权先后派遣了三拨官吏前往长沙、零陵和桂阳,最终遭到了关羽野蛮的无理驱逐。恼羞成怒的孙权见刘备如此言而无信,便准备同意吕蒙的建议,协同甘宁和鲁肃发兵攻打长沙和桂阳。 正当兵符即将要交接之时,拖着病体的鲁肃却力阻孙权挑起荆州战事,理由几乎与诸葛亮的出发点是一样的,更何况庞统生前特地与他预先埋下的点,也还没有到爆发的时候。 为了安抚孙权被激怒的情绪,鲁肃提议由自己亲自前往荆州以礼说服关羽归还南郡。 双方约定于两军阵前举行会谈,并提前规定所有与会者都只能佩戴单刀,不准携带其他护卫,这也就是后世口中经常提及的“单刀赴会”。 然而这次会谈却进行的并不愉快,双方唇枪舌剑互不先让,在得到刘备所下达“荆州之地,寸土不让”的支持下,加上益州也被刘备占据,使得关羽的底气显得很足。而鲁肃方面在孙权执意要收回南郡的前提之下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尽管鲁肃苦口婆心的劝说关羽应当以信义和孙刘联盟的稳固为重,但是关羽却丝毫不为所动,对于所提出之条款全数予以否决,双方最终不欢而散。 这下子势必要收回南郡的孙权没有了选择,他立刻下令由吕蒙督导大军攻打荆州。 得到命令的吕蒙为此欣喜不已,但是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是刘备帐下的虎将关羽,想要取胜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这时候他想到了身在吴县的陆逊,便借探望之机求教与他。 听了吕蒙意图用武力攻打长沙、桂阳和零陵三郡时,陆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吕蒙百思不得其解:“伯言何故发笑呢?” 陆逊止住笑容回答说:“我笑将军何须如此费时费力呢?在我看来最起码长沙和桂阳两郡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唾手夺取的,何必派兵攻打?” 吕蒙不明白陆逊的意思,急切的追问道:“那依伯言之见,我当如何?” 对此陆逊表达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玄德素以仁义立世,但反客为主夺取刘璋领地在前,违反约定不还南郡在后,已然对他的声名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关羽主要的兵马屯守于公安,对于长沙、桂阳和零陵来说防备是很薄弱的一环,将军可以做两手准备:其一,在长沙、桂阳以及零陵三郡大造舆论,将刘备出尔反尔一事公之于众,从而搅乱当地的军心民心;其二,将军亲率兵马造成大军压境之相,从而让当地百姓造成强烈的恐慌。如此以来,三郡可不战而降。” 后吕蒙采取了陆逊的提议,果真长沙、桂阳两郡过半郡县望风而降。除此之外,孙权还亲自驻军陆口督战,并派鲁肃率兵一万余人驻守益阳,阻止关羽南下增援。 身在蜀郡的刘备发现荆州的战事推进的如此之快,并且正朝着对自己不利的一面发展,于是开始紧张起来,慌忙之下他亲自率领兵马赶往公安声援关羽。 诸葛亮认为刘备此举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反而会让北方的汉中突生变数,所以力劝刘备不要再激化与孙权之间的矛盾,以免给曹操可趁之机。 但是李严却表示反对,他认为眼下荆州的战局尚未全面开打便已经失去了湘水以东大部分领土,如果刘备再不重视的话关羽要面对的压力会更大,必须要出兵重挫孙权的锐气,使得不敢再贸然对荆州用兵。 此时法正人在梓潼招抚,刘备无法问计与他,加上关羽不断发来紧急求援的信件,最终促使刘备决定听从李严的建议率军进入荆州,援助关羽共退孙权。 一切正像诸葛亮和司马懿所预料的那样,刘备不会轻易舍弃荆州这片沃土,而他率领主力千里挺进荆州无疑给了曹操绝好的战机。 公元215年(建安二十年)五月,曹操部署在散关之外的十万大军突然间越过了散关,与自上邽向武都方向进攻的夏侯渊、张郃所部在河池取得了会合。 两军会师之后,曹操发现夏侯渊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将领面孔,便心怀好奇的问: “妙才,你又招募到了什么精兵强将了?” 这位身着铠甲的将军上前向曹操跪拜行礼说: “末将郭淮,拜见魏公!” 站在曹操身旁的司马懿本来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当他一听到这个人自称是郭淮的时候,立刻回想起了之前钟毓和荀恽、司马孚等人在自己面前多次提到过的那个人,也就是身为“刘稷”左右手的郭淮。 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司马懿暂时还拿不准,只能保持警惕静观其变。 而令司马懿颇为在意的是,似乎张郃也对郭淮十分欣赏: “魏公,这个郭淮可是不简单,我们从陈仓进入武都之后,遭到了这个地区氐人的强烈反抗,正是郭淮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三百余人深入敌后,探得了首领窦茂的所在之地,并且还亲手斩下了窦茂的首级,从而让氐族的人马迅速不战自溃。” 曹操听后也对郭淮的表现十分满意,转过头来看向了身旁的司马懿说: “仲达,你看我们这边年轻有为的将领越来越多,看样子夺取汉中在望了。” 司马懿和郭淮短暂对视之后,笑着回答曹操: “魏公所言甚是...” 利用张鲁孤立无援和刘备分身乏术的空档,曹操果断下令由张郃协同郭淮率领五千精骑自前方开路,一路上几乎所向披靡击溃了多支张鲁派来抵挡的小股人马。 同年七月,曹操的大军进抵阳平关,直接威胁张鲁的治所南郑。 南郑军心动荡,张鲁自知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刘备已经分身乏术,再加上自己先前入侵巴西、巴东两地,刘备也必然不会冒着和曹操全面开战的危险替自己解围,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向曹操献城投降,但是却遭到了胞弟张卫的强烈反对,并声称汉中之地由张鲁所创立的五斗米教统治多年,况且阳平关易守难攻,想要召集万余人拒敌与关外是轻而易举的。 此时张鲁已经心智大乱,便同意了张卫领兵拒敌的请求。 刘备大军刚刚到达公安后不久法正便回到了cd,当他从诸葛亮的口中得知了荆州之事和刘备所作的决断之后,也和诸葛亮一样不认同刘备的军事行动,开始担心起北面的汉中。 诸葛亮知道法正在刘备心目中的重要性,便对他说: “孝直,现在只有你能够说服主公班师回益州,在我看来张鲁根本不可能抵抗曹操太久,况且只是攻打一个区区的张鲁根本用不着动用十万大军,我想曹操的真正意图在于进攻巴蜀,如果汉中一旦有失,那么防守空虚的巴蜀就会彻底暴露在曹操十万大军的铁蹄之下了。” 对此法正同意了诸葛亮的想法,急忙写下亲笔信派人飞马送至公安。 得知了汉中的巨大变故之后,刘备的精神开始极度紧张起来,他知道和孙权的对峙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害怕蜀郡有失的他只好暂时忍下一口气与孙权议和。 这时刘备已经没有太多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于是重新举起了“孙刘联盟”的旗帜试图以此软化孙权的态度,主动提出除了孙权已经占据江夏和桂阳大部分领土之外,以湘江为界将长沙和桂阳两郡全部让给孙权,自己则保有南郡、武陵和零陵三地。 除此之外刘备还采纳了法正在信中所提之建议,向孙权提出了两路分兵进攻曹操的计划,自己回到蜀郡之后会立刻整饬兵力北上汉中,而孙权则举兵攻打合肥,等到汉中之战结束之后,不管情形如何刘备必然会将南郡双手奉还。 对于这样的结果孙权表示满意,同时在鲁肃的不断劝说之下他也不想再将矛盾激化下去,毕竟自己的主力此刻都深陷荆州,如果张辽等人兴兵南犯濡须的话恐怕建业会有闪失,于是便遣诸葛亮之兄诸葛瑾为使者前往公安和刘备签署了盟约,之后双方罢兵。 虽然刘备暂时以极大的代价解除了荆州的隐患,但是目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操夺取汉中,而自己却再也无能为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处暑(三候):平交州纳燮 孙刘和解之后刘备率军返回巴蜀,然而此时汉中的局势已经牢牢掌控在了曹操的手中,刘备即使赶回了巴蜀也不能左右战局。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曹操的重视,但是司马懿却认为光是湘水划界不足以成为说服孙权退兵的理由,为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司马懿忽然想到了孙权屡次进攻却没有得手的合肥,于是他大胆的猜测刘备是否与孙权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说: 东西并进、两路北上,共同攻打汉中和合肥... 司马懿心想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曹操到时必定因两面受敌而陷入被动,此刻曹操的主力尽在汉中之地,驻守合肥的张辽虽然是百战名将,但手中仅有守军七千余人,若是孙权举大军来攻的话必定压力巨大,合肥失守并非全无可能。 深思熟虑之后司马懿将这个担忧告诉了曹操,并提醒他一定要小心防范,曹操认为司马懿的担心固然有道理,但是他却并没有加派任何得力的干将前去支援张辽、李典和乐进,而是亲笔写下了信件装入了密函之中,在密函的封面上写下了“贼至乃发”四个字。 起初司马懿并不理解曹操这么做的用意,等到曹操派遣薛悌只身前往合肥后才对司马懿解释说:“现在我大军主力尽在汉中,就算是我想要驰援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再说了我也信得过文远,加上还有李典、乐进两人辅佐,我想合肥应当无碍。” 这种赌徒式的策略让司马懿吃惊之余,也再度体会到了曹操的不同寻常之处: “看样子魏公是对合肥的守卫很有信心了?” 见司马懿也放下了紧张的心态和自己开起了玩笑,曹操笑着问: “仲达可有胆量与我一睹?” 司马懿反问道:“赌合肥是否能够守得住吗?” 曹操摇摇头说:“赌张辽能够置孙权于死地...” 大军在阳平关前驻扎了数日,然而张卫选择了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曹操下令攻打了几次都没有得逞,而此时刘备已经返回了蜀郡cd,开始积极作着开战的准备,这让曹操手下的很多将领都心生疑虑,他们担心刘备很有可能会加入汉中的战局。 公元215年(建安二十年)八月,坏消息接连而至,孙权果真率领十万大军北上进攻合肥,然而此时张辽的守军连孙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因此很多人都断定合肥必失。 而阳平关久攻不下让汉中的战事陷入了胶着之中,刘晔等人认为合肥若是被攻陷了,那么就意味着豫州的南面门户彻底洞开,孙权一定会趁此机会夺取豫州,威逼许都,所以他们都力劝曹操应当撤兵先以应对孙权北上为主。 面对众人疑虑曹操在思考了整整一夜之后,居然同意撤兵回援合肥。 对此夏侯渊和张郃等将领纷纷表示不理解,夏侯渊更是直接闯入了曹操的中军主帐之中质问退兵的理由,结果被曹操下令格去了军职并处以两百军棍的惩罚。 见夏侯渊这样和曹操亲近的将军都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很多将领都为其鸣不平,认为曹操刻薄寡恩不是个好君主,恰好此时司马懿经过了军帐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掀开了帷帐走了进去:“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去投靠张卫呢?” 之后陆陆续续开始有将近数百人的将领和士兵前偷偷离开了曹营前去投靠张卫,他们对张卫说自己是陇上马超的旧部,因马超战败才投降了夏侯渊,现在他们看到曹操是个不可靠的主上,害怕自己日后会因曹操的生性多疑而惨遭遗弃或是杀戮,于是便来投靠张鲁,希望能够谋得一条生路。 张卫也并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秘密派人去调查了这些降卒的身世背景,发现果真都是陇上人氏于是便收留了他们,但是仍旧未敢重用,全都集聚的关内由兵马监视。 三天后,曹操见不断有降卒前去投降张卫,他对外宣称为了避免军心动荡所以自己将立刻班师撤军,很快十万大军便撤离了阳平关前线。 见曹操大军果然撤退了,张卫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当夜便写下书信派人送往南郑向张鲁报捷,然而还没有等他的书信写完,阳平关外便忽然出现了震天撼地的喊杀声。 他亲自登上了关隘发现原本应该被曹操撤职查办的夏侯渊,居然率领着八千兵马强攻阳平关,不久关内也杀声四起,那些之前投奔张卫的所谓降卒,居然趁着守军都集中到关前拒敌之时,偷偷烧光了张卫所有的粮草并从内部发起了对张卫的进攻。 没有了粮草又毫无胜算可言,张卫无奈之下只好献关投降。 事后夏侯渊才对众人解释说自己本想闯入帐中阻止曹操撤兵,结果司马懿和曹操却提出了上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来麻痹张卫,于是才有了撤职和军仗这样的戏码。 很快又有斥候传来了消息: “启禀魏公!张郃将军已经渡过了沔水夺取沮县,现在已经包围了沔阳城!” 原来曹操之前所说的退军不过是让张郃分兵攻打沮县,再绕道沔阳彻底攻占南郑的最后一座屏障,现在一切都如司马懿和曹操所料的那样,张鲁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了。 张鲁闻之阳平关被攻破和沔阳被围的消息后,已然全部失去了抵抗到底的决心,他本想直接向曹操敞开南郑大门屈膝投降,但是阎圃却劝说张鲁应当再抵抗一阵子,这样以来也不失一方诸侯的气节,也会让曹操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张鲁下令城中所有的财宝全部封藏妥善保管,这也是对曹操所表示出来的诚意,随后自己带着少数人马离开了南郑前往巴中。 曹操进入南郑之后,看到所有的财物都保存完好便觉察到了张鲁的诚意,停止了所有针对汉中的军事行动,并派专人前去巴中慰问以安张鲁之心。 同年九月,司马懿建议曹操对待巴中要继续予以怀柔政策,同时利用张鲁说服巴中真人部落酋帅主动归降,这样以来可以顺势将“三巴”之地囊括手中,之后再派遣一员大将深入巴郡驻守,从战略上切断荆州和益州之间的所有联系和补给,彻底让刘备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之中。 依计而行的曹操很快在当月就收到了朴胡、杜蒦和任约三位真人酋帅的降表,曹操将巴郡一分为三,由三人分任太守。 当月,千里之外的合肥战场也捷报频传,张辽在李典和乐进的辅助之下,凭借着自己的果敢指挥以及勇猛作战,在仅有七千人守军的情况下大败孙权的十万大军,并且在之后的逍遥津突袭战之中连破吕蒙、甘宁和凌统等东吴名将,若不是三军死命相护使得孙权有惊无险的跃马断桥,此战张辽几乎可以将孙权逼至死地。 至此孙权第二次大规模对合肥的进攻也宣告失败,蒋济和张辽两次给予孙权的败果让其在之后的十余年内再也不敢正视合肥,确保了曹操东南的长时间安宁。 十一月,张鲁正式携带所有家眷前往南郑向曹操投降,至此汉中已全部落入了曹操之手。 然而在对待如何处理张鲁的问题上曹操陷入了犹豫之中,他心想张鲁在汉中统治多年拥有极高的人望,如果仍旧将其留下来的话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安定当地的军民之心,但是他害怕自己一旦率军离去之后张鲁是否有复叛的可能性。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司马懿并征求他的意见,而司马懿已经从曹操的口中听出了退兵之意,便劝谏曹操说:“魏公,现在局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刘备刚刚占据蜀地立足未稳,巴郡又向您望风归顺,蜀中的局势必然陷入动荡,您应该趁此良机一举夺取蜀地,没有荆州粮草辎重驰援的刘备必定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只需要派遣徐晃、张郃两位上将分别镇守涪陵和巴东,阻止关羽西进,攻破cd、生擒刘备必然指日可待。” 虽然曹操也想彻底消除刘备这个隐患,但是他担心蜀郡山峦叠嶂且地形险要复杂,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彻底夺下cd。而现在孙权和刘备又恢复了同盟,若是他们趁着自己身陷益州战场之时再度从荆州和扬州两路北上的话,恐怕局势会对自己不利。 与此同时身在cd的刘备,在得知了曹操完全占据了汉中以及合肥战场的失利后,开始担心声势正盛的曹操会不会趁着孙权元气大伤之际,从而分割荆州和益州,对cd实施军事绞杀。 诸葛亮则认为曹操不会有大举南下的风险,他看透了曹操的生性多疑: “曹操近来年的战争无论是胜或是败都不会滞留太久的时间,原因在于他害怕后方出现动乱,此时曹操之所以没有立刻乘胜南下正是由此顾虑,只要许都或是邺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立刻就会班师回去,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解除了蜀郡之危,也可趁此重夺巴郡。” 之后诸葛亮与法正派出多股细作于许都和邺城大造谣言,一时间大量信息汇聚于身处南郑的曹操耳中,其中最让曹操在意的是大本营的情况: 坐镇邺城的曹丕从曹操出征汉中开始便和镇守河北的诸将频繁接触。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生性多疑的曹操急忙赶回邺城了,但是司马懿却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刘备一方的诡计,因此力阻曹操班师: “圣人不可违时,但更不可失时。此时是夺取整个益州甚至是消灭刘备的绝好机会,如果就此半途而废的话,我们可能就再也没有灭蜀的时机了。二公子是您的儿子,定然不会背叛于您,更不会有异心,请魏公万勿生疑。” 然而曹操此时更加关心的是后方的稳定,对于司马懿急于推进西进之策的第三步也决定暂时搁置:“仲达,你的西进之策的确是眼下最适合我的,现今我们已经完成了西进之策的‘安定雍凉’和‘平定汉中’,人心不能太过贪婪,一意得陇望蜀的话恐怕会陇蜀皆失啊。” 最终曹操向全军传达了班师邺城的命令,留下了夏侯渊和张郃、徐晃三名大将镇守汉中,防止刘备北上,除此之外他还下令让张郃引兵南下,在朴胡等人的策应之下全面夺取巴东、巴西两地,逐步蚕食益州的领土。 司马懿则认为如果曹操想要夺取巴蜀的话就必须以决战的心态去面对,逐步蚕食对于诸葛亮和刘备来说根本就不可能,反而会将张郃置于险地。 为此司马懿也曾在班师之前寻找张郃商议这件事,但张郃虽然也感觉到以这种方式进攻巴郡胜算并不大,内心也支持司马懿的速战灭蜀,但毕竟将军的天职是服从统帅的指挥,尽全力完成好统帅所下达的指令,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 自认为两面兼顾的曹操部署好汉中的事宜之后便急忙赶回邺城,临行前与司马懿私交不错的张郃与夏侯渊,在定军山上为他设宴送行。 司马懿站在山上俯视着定军山的地势之后,他料定此处将来必然是刘备北上汉中的重要战场,为此他嘱咐夏侯渊和张郃说: “二位将军,依在下之见汉中作为益州北面的战略屏障,不久刘备必然会领军攻打汉中,如若攻略巴郡张郃将军不能维持局面的话,那么离刘备的北上之期也就不远了。” 夏侯渊放下酒樽叹了口气说:“仲达老弟,说实话我和张郃的心里是认可你的方略的,可是无奈魏公秉性难测,我们这些做部将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说罢他站起身一把勾住了司马懿的肩膀,让司马懿完全没有防备: “不过你放心,有老子坐镇汉中,谅他刘备也不没这个能耐从我手里夺走一城一地!” 不知为什么司马懿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深知夏侯渊与张郃的能耐当世少有对手,但是他更为在意的是刘备身边最近新起的谋士法正,他对诸葛亮很熟悉所以大致也能摸清楚他的套路,可是这个法正他却完全没有通过任何形式接触过,不知道日后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综合定军山的地形司马懿给了夏侯渊一个建议: “敌若来犯必定坚守,敌若占领不可硬夺。” 然而夏侯渊却并没有将司马懿的半句话听进去,毕竟刘备手下的将领自己大多都打过交道,其中包括张飞、赵云等人甚至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所以对于定军山乃至于汉中的防卫他很有信心,这也让司马懿更加为夏侯渊的前途担心,也为整个汉中的前途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白露(初候):巴丘陨将星 漫长的班师途中曹操都在思考曹丕结党营私之事,以至于沉默寡语,骑马伴随在辔车旁边的司马懿自然明白曹操在想什么,但是就他的立场来说,此时是绝对不能直接卷入立嗣之争的,因为曹操本来就对自己心存忌惮,如果再发现自己染指庙堂之事必会加重猜疑。 就在司马懿打定注意决定装作不知情的时候,一直手托腮发呆的曹操忽然转过脸看向了司马懿:“仲达,你觉得曹丕和曹植两个人,谁更适合当我的接班人呢?” 正想离这个问题越远越好的司马懿,没想到曹操会主动征询他的意见,一时间陷入了慌乱之中,以至于差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的心态回答说: “此乃魏公家事,外臣不便多言...” 曹操眯起眼睛打量着故意回避这个敏感问题的司马懿,微微笑道: “你很滑头啊...” 司马懿低头回应道: “魏公既然知道立嗣之事事关重大,就请不要那这个来打趣在下了。” 听了司马懿的回答之后曹操稍稍挪动身子调整了坐姿,转而将双手搭在了靠近司马懿方向的扶手之上,把下巴磕在了手背上平视着司马懿: “当初在南郑的时候看你一力维护子桓,我还以为你的心是向着他的呢。” 凭借敏感的直觉司马懿听得出曹操是在试探自己: “请魏公恕罪,当时我之所以替二公子说话,意图在于劝您不要受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从而能够全心投入到攻蜀灭备的战争之中,并无干涉立嗣之意,还请...” “好了好了好了...”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曹操就伸出右手掌上下招动着打断了司马懿的话: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不需要那么紧张...” 说罢曹操坐直了身子展开双臂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后,再度调整了坐姿斜靠在了扶手边上:“和你说实话吧仲达,我这些个儿子虽然植儿的文采和我十分接近,所以很多善于溜须拍马的人都说他最像我。但是我知道论治国、统军只有丕儿最像我,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防他,你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问题对于司马懿来说是很难回答的,只好保持沉默。 等待了许久之后仍然不见司马懿回答自己,曹操伸手指着司马懿耸肩大小起来: “哈哈哈哈!说你滑头你还不承认?” 过了一会儿后曹操止住笑容,从自己的袖管之中掏出了一封密函递向了司马懿的面前: “看看吧,这才是我真正决定撤兵的理由。” 接过密函之后司马懿将其打开,然而其中所写的简短内容却使他此刻的心跳比方才还要剧烈:袁绍幼子袁买尚在人间,并且已经潜入邺城意图不轨... 强行抑制双手抖动的司马懿将密函折叠好递还给了曹操,并故作镇定的说: “袁绍的儿子不是在辽东的时候就被公孙康全部斩首了么?这个袁买从何而来?” 曹操将密函重新放回袖管之中答道: “袁买是袁绍的第四子,也是年龄最小的儿子,袁绍生前就是为了他错失了决胜的良机。当初公孙康所献的只有袁熙和袁尚的人头,而信中只言未提袁绍幼子袁买的消息,我这几年一直派人暗中寻访袁买的行踪,没想到他居然跑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司马懿表面上对这件事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置信的态度,但大脑中却早已嗡嗡作响,他故作冷静的关心起这件事: “如果说袁氏余孽还有活口,那的确是个很大的隐患,不知魏公是否已经抓获袁买?” 曹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本来寻访多年都没有任何行踪,但是就在一年前探子于袁熙、袁尚的墓地附近发现了袁买的蛛丝马迹,但是跟踪他到邺城之后却忽然不见了其踪影,现在看来似乎他是故意露出行踪的,实在猜不透他想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站在远处俯视之后曹操班师大军的“刘稷”转身对旁边的郭配说: “看来第一把钥匙已经成功发挥了作用,西边有郭淮在我想张郃是要吃大苦头的,目前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就看司马懿回到邺城之后怎么应对了。” 郭配上前低声问道:“现在是否应当启用第二把钥匙?” “刘稷”伸出右手拒绝了郭配的提议: “时机还没有成熟,贸然启用的话是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的,不管怎么说先前司马孚也成功的引导了张春华,操之过急往往是会坏事的。” 说到了司马孚时郭配方才想起这个先前身为仅次于“刘稷”的二号领导人,此刻居然会背叛他们投靠了司马懿,他对“刘稷”建议说: “要不要把他给处理掉,如果司马孚还在的话可能会对第一把钥匙形成威胁。” 对此“刘稷”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或者说这个问题在意也没有任何用处: “司马孚现在已经和钟毓、荀恽等人混在了一起,又有程武和李进暗中保护,更何况之前郭淮曾经差点命丧他的弩箭之下,你去恐怕也没有办法。” 身为郭淮亲弟弟的郭配在行事作风上与郭淮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当初跟随“刘稷”的几个同伴当中郭配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由于常年东躲西藏、刀口舔血的生活,使得他从未感受到任何温暖,唯独在“刘稷”这里他找到了信仰和依靠。 所以他与曾经有过愉快童年的郭淮不同,和同伴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很深的交集,唯有以“刘稷”的命令是从。当初“刘稷”下令舍弃司马孚的时候,郭淮虽然领命但是内心是犹豫的,毕竟他曾经多次和司马孚一同行动已经有了交情,所以在最后手握弓弩瞄准司马孚的时候他迟迟没有下手,“刘稷”也正是因为看穿了郭淮重情重义这一点,所以才会让郭配跟着一同去,并且趁着郭淮犹豫不决时将冰冷的羽箭射中了司马孚... 与其说郭淮是“刘稷”的最强左右手,倒不如说郭配是毫无私心杂念的忠诚者。 早在大军抵达上党之时邺城那边便已经收到了消息,曹丕赶紧命人加紧准备迎接曹操凯旋的事宜,邺城开始变得热闹非凡。 消息传到了司马家后,闻之司马懿即将归来的司马家族人也异常欣喜,尤其是司马懿的侧室伏若歆,在司马懿不在的期间不仅每日每夜思念他,还凭借着印象中对司马懿身形的了解为其缝制新衣。 除此之外她对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也很好,赢得了他们的喜爱和尊敬。 伏若歆打算去找张春华商量一起去城门口迎接司马懿,此时张春华对司马懿的思念绝不逊于伏若歆半分,只是她一看到伏若歆便会触及到自己内心的伤痛,加上先前关于袁买的问题上两人分歧巨大,使张春华难以鼓起勇气去面对司马懿,只好保持沉默。 在她看来,得知司马懿平安归来便已足够了... 见张春华没有意愿去迎接司马懿,伏若歆知道其中原由多少与自己有关,也不好再勉强她,只好自己一人带着司马师和司马昭前去城门口等候。 原本曹操给与曹丕的手书当中言明自己会经过壶关、沿漳水返回邺城西门,但是当天曹丕和文武大臣以及随行远征的家眷,在西门口苦苦等待了整整一天却发现带兵回来的并不是曹操和司马懿。正当他们为此感到惊讶之时,伏若歆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于是偷偷领着司马师和司马昭离开了西门。 “姨娘,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等父亲回来吗?” 年幼的司马昭不理解伏若歆为什么要带着衙门离开,伏若歆笑着抚摸司马昭的头说: “昭儿,你父亲应该不会从西门回来了,我们去北门吧...” 果然如伏若歆所料的那样,曹操和司马懿统率的大军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计划从西门入城,而是绕道安阳来到了空无一人的邺城北门。 当城门打开之后,曹操和司马懿惊讶的发现除了本该守在城门口的卫士之外,居然还有人站在大门左侧恭恭敬敬的迎候在那里... 更令司马懿感到惊诧的是: 等候在城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一双儿子以及伏若歆。 “看样子你的福气不错啊,娶了一个这么不得了夫人...” 先前虽然曹操心里大致认定曹丕不会篡权弑父,可是他生性多疑的个性还是做出今天这个决定,并且严密规定在大军到达西门之前不允许消息走漏。司马懿一直在曹操的身旁从未离开过,更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所以伏若歆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她自己推测出来了... 离家大半年的司马懿看到司马师和司马昭自然是十分欣慰,然而他因为没有看到张春华的身影也倍感失落,司马懿明白: 张春华短时间内是不会与自己和解的。 回到家后他因为袁买之事而立刻找来了钟毓和荀恽以及司马孚商议: “看样子稚叔推断的并没有错,袁买此时出现在邺城又与春华偶遇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背后恐怕另有策划之人。” 钟毓分析说:“从目前的动向来看如果说袁买与‘刘稷’有所牵连的话,那我想‘刘稷’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他利用了春华和袁买之间的姐弟情分使春华将其藏匿于司马家,而后在刻意走漏消息迫使曹操重视这件事,从而班师邺城,接下来恐怕矛头就会直接对准你了。” 听了钟毓的话后曾经深入敌人内部的荀恽也发表出了自己的看法: “先前我在‘刘稷’身边的时候,曾经亲口听他说过其真实目的,那就是让各诸侯军阀之间自相残杀,彻底让这个世间沦为充满杀戮的地狱,现在看来他利用袁买这颗分量极大的棋子逼破曹操放弃夺取巴蜀的绝好良机,恐怕也是为了平衡三足鼎立的局面,因为一旦蜀郡被曹操夺占刘备的势力将会遭受重创甚至是毁灭,到那时孙权必定难以抵挡曹操。” 一直坐在旁边的司马孚却始终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引起了司马懿的好奇,他见他久久不曾说话便开口问道: “叔达,你在想什么?” 被司马懿之言打破思考的司马孚这才回过神来: “我认为稚叔和长倩所言大致不差,但我始终觉得除了这些之外他们应当还有别的图谋,可是关于袁买之事我却从没有在郭淮或是‘刘稷’的口中听过一丝半点,所以不能妄加揣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白露(二候):别吴往江陵 在钟毓和荀恽来看,无论如何此时不能再让袁买留下司马家内,最好离开邺城。 可是司马懿十分清楚以张春华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做的,而自己眼下所想的是怎么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此举无疑会让先前的裂痕和摩擦加剧。 了解他内心所想的司马孚此时站在了司马懿的一边: “我认为曹操既然已经知道了袁买身处邺城之内,就必定会在城内多加细作密探,眼下若是贸然将袁买送出去的话,恐怕反而会有暴露的危险。” 这个理由让钟毓和荀恽也不得不承认,不过他们对于把如此危险的一个人物放在身边,到底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心中还是没有底。 见司马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司马孚思量再三后决定帮助他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收留袁买以来,张春华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每次给他换洗衣服都会选在夜深人静之时,这一天同样也是如此。 她照常端着装满袁买衣物的木盆走出房门,之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便放心的朝着后院走了过去,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的一双眼睛,正在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等到张春华远去之后躲在假山后的司马孚这才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到了张春华的房间门口,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把门推开并一个侧身闪进了屋子。 注视着床榻上躺着的袁买一动也不动,司马孚轻轻笑了一声,转而坐在了床榻边上对着昏迷不醒的袁买说: “装了这么多天你也不嫌累...不管怎么说虽然之前尽管目的不同,但所走的道路却是一样的,勉强上来说也算是曾经的同伴,你在我面前就不需要演戏了吧?” 然而躺在床榻之上的袁买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司马孚见状从袖管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这样可就不够意思了,如果你继续装睡的话....” 刹那间司马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气,与此同时他右手握着匕首快速从上至下向袁买的心脏刺了下去... 就在匕首的刀锋离袁买的心脏只有指节之短的距离时,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袁买突然间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司马孚的手腕,随即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幕如果换作张春华的话必定会惊讶万分,然而在司马孚看来却再正常不过了,他收起了握有匕首的右手,袁买也坐起身子靠在了墙上,用极其诡异的目光与司马孚四目相对着。 “果然...你和他们是相互勾结的...” 听了司马孚的话袁买不禁冷笑了起来: “‘勾结’?呵,要是别人如此评论的话我倒也没什么,不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毕竟要是说到‘勾结’的话,你可算得上是我的前辈呢,我说的对吗?” 面对袁买的挖苦嘲讽司马孚并不为之所动,然而袁买却对司马孚知道自己和“刘稷”之间有所牵连这件事感到很好奇: “我记得‘刘稷’和我说过你早晚会背叛他,所以关于我以及其他‘两把钥匙’的存在对你是完全保密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和...” 话音未落袁买瞬间感觉到自己上了司马孚的当,而司马孚也异常从容的笑道: “原本我只是猜想,但因为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我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至于我所玩的伎俩不过是虚张声势试探你而已,你还是太嫩了...” 袁买冷笑道: “那又如何?你再厉害不也落得今天这副样子,照样是‘刘稷’的弃子。” 司马孚对此并不否认,这件事对于当初的他来说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是现在这种打击也作为他内心的隐痛始终存在着: “牛金和他自小长到大,而我...更是和他有着至亲血脉的亲兄弟,我们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但也都是在他发现有风险或是无用之时被无情抛弃的,你认为他能对你真诚到什么地步呢?或许你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也会即将成为他的一枚弃子呢?” 这段话让袁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而很快他就做出了一个诡异的举动: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手掌,随即右手对着司马孚竖起了拇指: “这种不顾揭自己疮疤也要离间我和‘刘稷’的行为真是让我感动,不过很可惜,我和你们完全不一样,你们自认为和他有着旧情或是亲情所以对他心存依赖和信任,但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和‘刘稷’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利用我来对付司马懿,我则利用他来帮助自己接近曹家从而为父兄报仇,并不存在背叛和抛弃。” 虽然袁买表面上看出了司马孚离间的意图,但他似乎太过小看司马孚了,因为司马孚之所以说出这样明显的挑拨离间之言辞,目的就是从他自作聪明、沾沾自喜的话语之中找出有利的信息。 就这样袁买毫不知情的掉进了司马孚的陷阱之中,让其得到宝贵的情报: “你刚刚说他利用你来对付司马懿?看样子除了你之外还有所谓的‘两把钥匙’对吧?” 察觉被套话的袁买瞬间脸色大变: “你这家伙...”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双手背在脑后重新靠在墙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就算是我说出来你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 司马孚联想到了另外“两把钥匙”当中的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先前被郭淮掳走的张闿,这让他察觉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司马孚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难道说,你们打算...”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司马孚心想很有可能是张春华已经回来了,袁买则静静的躺了下来恢复成张春华离开时的姿态: “你要是现在还不想杀我的话就快点走吧,我想司马家里知道你还活着的人应该很少的,万一要是让她看到你的话,恐怕就大事不妙了...” 直接灵敏的张春华一站到房门口前便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寻常,好像有别人进去过的迹象,于是她十分紧张的将门推开,却发现屋内除了依旧躺在床榻之上的袁买之外并没有他人。 “难道是我太过于紧张了吗...” 两天后,令张春华欣喜万分的事情出现了: 昏迷近半年的袁买终于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 毫不知情的张春华十分激动,她连忙询问当年袁买如何脱险、之后又是如何生活,以及为什么会流落到邺城等一连串的问题,这让袁买一时间应接不暇。 不过他还是一一回答了张春华: “当年在辽东之时三哥想要暗害公孙康夺取整个辽东,进而利用辽东之地为根基重整旗鼓夺回河北失地,可惜计划还未实施便已走漏,公孙康提前设下埋伏将二哥和三哥擒杀。后来公孙康便派人包围了我们的住处,幸好我那时贪玩离开了那里所以才幸免于难。” “还好老天有眼,没有让义父的血脉断绝。” 袁熙和袁尚之死再度勾起了张春华的伤心事,然而毕竟袁买还活着,这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她进而对袁买之后的生活状况开始关心起来: “那之后呢?” “之后我辗转流落各地,因饥寒交迫无奈只能以行乞度日,幸好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乞丐收留了我,有了他的照顾我才能勉强活下来。” 一听袁买多年来都过着寄人篱下、食不果腹的生活,张春华的心头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她伸手拍了拍袁买的肩膀说: “不用担心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说到这里,张春华忽然对袁买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收留他的乞丐感兴趣起来: “你不是说和那个收留你的乞丐相依为命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到邺城了呢” 对此袁买解释说:“前几年田银和苏伯在河间作乱,我和他因为战乱为失散,之后我便一个人一边寻找他一边到处流浪,到邺城的时候我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吃饭了,加上沿途受到的寒气让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之后我就没有印象了...” 张春华点了点头,顾虑到男女有别和事情传出后对司马懿会造成不利的影响,她在没有和司马懿商议的情况下,将袁买安置在自己卧室旁不远处的厢房内。 然而就在张春华认为生活会就这样风平浪静的继续下去时,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袁买竟然消失不见了,这让张春华忧心如焚。 左思右想之下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的丈夫司马懿。 为此她气冲冲的走到了司马懿的书房之中,刚好司马懿正在完成曹操交给他的工作,而伏若歆则在一旁帮他研墨,平静的氛围被张春华这突然的推门而入打破了。 还未等司马懿和伏若歆反应过来,张春华便上前大声质问司马懿: “你说!你把买儿弄到哪里去了!” 对于张春华突然间的兴师问罪,司马懿显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他不是还处在昏迷之中么?我没有见过他...” 此时的张春华哪里还肯听司马懿的解释,她盛怒之下将司马懿面前的笔架和书卷全都推到了地上:“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买儿是我的兄弟,并且也哀求你不要动他的心思,但是你为了明哲保身还是把他给弄出家门了,是我蠢才会相信你,现在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既然你容不下他我就自己出去找他!” 站在一旁的伏若歆没想到张春华会如此大发雷霆,而司马懿面对她无情的责问显得既无辜又可怜,于是实在看不过眼的她便上前劝说了两句: “姐姐你先冷静一下,夫君他...” “不用你管!” 未等伏若歆把话说完张春华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臂,以至于伏若歆没有防备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这让司马懿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席案,随即腾地一下站起身: “够了!” 这一声低吼让张春华近乎咆哮的情绪短时间被其镇住了,似乎双方的立场发生了改变。 司马懿走到了伏若歆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转而对张春华说: “你信不信都好,我并没有对袁买做什么,也无需向你解释!” 就在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司马昭和司马师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分别抱住了司马懿和张春华的腿哭喊起来:“父亲!母亲!你们不要吵架!” 闻声而来的司马馗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也不免有些尴尬,他转而对司马懿说: “兄长,陈群大人派人传你尽快去相府议事,说是有人举发二公子曹丕窝藏袁绍之子袁买,现在袁买已经被曹洪抓获,甄夫人被禁足与府内,丕公子也被押解丞相府。” 这件事对于司马懿和张春华来说,无疑是在头顶狠狠的敲响了一记重锤。 意识到事关重大的司马懿,马上出门跟随前来传召的使者前去相府,和他一样理不清楚头绪的张春华,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路上司马懿的情绪都十分的紧张,他一直在苦思冥想一件事,那就是按照司马孚所言袁买潜入邺城利用张春华躲进了自己的家,意图应该是针对自己才对,怎么又会稀里糊涂的跑到了曹丕的府上呢? 正当他为此而愁眉不展之时,司马懿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 当初司马孚试探袁买的时候,曾经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袁买利用“刘稷”向曹操父子复仇,而“刘稷”则利用他来对付司马懿... “这就对了!” 由于醍醐灌顶一般的司马懿,右手捏拳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左手掌心中: “我只顾着在自己这边设防,却忽略了他们同时也在针对曹丕!” 此时,情势已近千钧一发之际,因为这个时候最为危险的人并不是司马懿,而是身为曹操次子,同时也是身为继承人争夺者之一的曹丕。 司马懿此时终于明白了先前邺城所传来众多针对曹丕的流言蜚语,原来不过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铺垫而已,一旦袁买在曹丕的府中被拿获,那么就算是曹丕的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是毫无辩驳的余地。 现在的他不要说与曹植一争立储大位,就连性命能否保得住还是个很大的未知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白露(三候):稳铨收庞卿 刚刚走过相府的大门口,司马懿便遇到了在门内焦急等待的陈群。 见司马懿赶到了两人边一边快步行走一边交流,陈群紧急向他快速描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昨日魏公归来,我本来与二公子约好今天早上前往他的府上,商议政务的交接事宜,然而今日一早我刚刚走到他家门口时,便看到曹洪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闯入进去,不久便将袁买押解而出,二公子也一同被带到了相府问罪。” 听完了陈群的大致描述之后,司马懿在感觉到情势凶险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丝诡异: “事情如此突然,而曹洪又如此的兴师动众,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啊...” 由于步行的速度很快使得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的太多,便已经来到了议事厅的门口。 站在门口的司马懿和陈群看到了曹丕跪在地上,坐在他正前方的曹操脸色铁青且一言不发,在场的崔琰和蒋济等人都也都保持沉默,唯有曹洪、杨修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与众人不同。 “下臣见过魏公...” 两人一同躬身向曹操行礼之后,这才打破了厅内让人足以窒息的氛围。 “哦...仲达也来了啊...” 曹操见司马懿和陈群来了,眼光只是稍稍在他们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又移回了曹丕的身上: “逆子,现在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说说吧,你把袁买藏在家中想干什么呢?” 跪在地面上的曹丕显得十分紧张,额头上渗满了虚汗,这一点在部分别有用心的人看来,正是因事情败露而被逼近死角的姿态,生性多疑的曹操自然也不会例外。 “儿臣从没有见过袁买,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儿臣的家中,还请公父明察!” 这样的辩驳在事实的面前多少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曹操冷笑了一声,突然间将席案上的紫檀香炉朝着曹丕重重地摔了过去,结果香炉砸中了曹丕的肩膀,炉灰全部溅撒在他的衣衫、脸部和头发之上。 曹操指着曹丕大声呵斥道: “照你这么说,袁买是自个儿堂而皇之的溜进了你五官中郎将的府邸了?袁买都已经全部招认了你却还在这里抵赖!” 说罢曹操腾地一下站起身,愤恨之余他随手抽出了木架上的利剑走到了曹丕的面前: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站在一旁的蒋济虽然并没有涉入曹丕和曹植的明争暗斗之中,但是他发现事情似乎的确蹊跷,便站出来挡在曹操的面前向其进言: “启禀魏公,根据曹洪将军的描述来看,当他收到消息派人前去捉拿袁买之时二公子并不在场,况且二公子毕竟是您的亲子,应当不会轻易谋反才是。” 陈群见状也站出来向曹操拱手说:“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魏公详加查证之后再行定夺,以免到时错怪了二公子从而引起公室宗族的动荡。” 蒋济和陈群的话使曹操暂时压制住了内心的火气,这时他注意到站在陈群身旁的司马懿始终一言未发,便主动开口问他: “仲达对此有何看法?” 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懿站了出来反问曹操说: “敢问魏公,袁买藏匿于二公子府邸的消息从何而来?” 听了司马懿这个问题之后曹操虽然没有回答他,但是眼光的朝向已经对准了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曹洪,这个细节不仅是司马懿,就连陈群和跪在地上的曹丕也都看到了。 司马懿随即转身对着曹洪笑着问道:“我想曹洪将军定然不会在二公子的府上私自安插密探细作吧?不知您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呢?” 简简单单的两个问题,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从曹丕的身上转移到了曹洪的身上。 “刘稷”和袁买所利用的正是曹操生性多疑的特点,所以才能嫁祸于曹丕,现在司马懿反其道而行将这一招用在了曹洪的身上,一下子让曹洪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曹洪显得有些心虚,慌乱之中他只能胡乱进行搪塞: “消息从何而来并不重要吧,关键是现在袁买是从二公子的府中被搜出来的,需要对此事进行解释的并不是我,司马大人一意将话题往本将身上扯是否另有用意?” “好了!” 见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复杂,曹操也逐渐恢复了冷静,虽然他对曹丕的确是心有疑虑,但是他也不想就这么冤枉了自己的儿子,于是他暂时将曹丕收监并由自己亲自来审理此事,由从不涉入党争、素有“公正无私”之美誉的崔琰辅助自己。 除此之外他还下令不得有任何人接触被关押的袁买好曹丕二人。 廷议散去之后,司马懿虽然没能一次性让曹丕脱罪,但是他已经成功通过将曹洪撤进此事让曹操再度心生疑虑,从而间接给营救曹丕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之后,陈群偷偷将曹丕的文武心腹贾逵和吴质请进了自己的家中,司马懿也在同列。 由于事出突然,即使是吴质和贾逵这样的一流人才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使得曹丕身陷囹圄,为此对曹丕抱有绝对忠心的贾逵十分自责。 虽然他平时对司马懿并不抱有任何的好感,反而时常提醒曹丕要提防他,然而此次当他听说是司马懿在廷议之中搅了浑水,使得原本众人认为是铁板一块的死罪得以有转圜的余地,不禁对他心存感激,决定暂时收起对他的偏见。 “虽然现在二公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然而悬在他头顶上的刀也不过是暂时没有挥下而已,若是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不能想出有效的办法,情势的发展仍旧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听了陈群的话后,一直处于深思的贾逵对他们说: “所幸的是辅助魏公审理此案的是崔琰,此人不涉党争处事公正,应当不会做出对二公子不利的举动。但是所幸也是不幸,正因为他铁面无私、为人刚正不阿,我们也没有办法使其站在二公子一边,否则的话二公子脱罪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司马懿说:“魏公虽然生性多疑,但是这件事毕竟牵连到了他的儿子,他自然难免会往立嗣之争的方向去想。从曹洪的反应我们也可以基本断定,他在立嗣的问题上绝非站在二公子一边,以后若是二公子安然无事的话,我们要格外小心他。” 这时吴质眼神忽然闪出一道亮光,抬起头看向了司马懿和陈群以及贾逵: “还有一法可让崔琰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站在我们这一边,不过,这个方法对于我们和二公子来说都是在下一个赌注,尤其是二公子...” 当吴质将这个方法说出来之后,司马懿和陈群都深感震惊,尤其是贾逵,他对这个方法采取坚决反对的态度: “此举万万不可!若是有个闪失的话我们不就成了帮凶了么?” 但是司马懿冷静思考之后认为这个方法说不定可以扭转整个局势: “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一旦成功的话一切就有希望了。” 陈群对此也表示赞同,贾逵在想不出更好方法的情况下,只能以保留意见而前提默认了这件事:“希望上天护佑二公子...” 被关押之后虽然身为阶下之囚,但曹丕毕竟是曹操的儿子,地位十分显贵,所以崔琰吩咐狱卒不可慢待,在伙食的问题上也充分给予优待,但同时也加强了对曹丕和袁买所处囚室的守卫,外人实在难以靠近。 除此之外崔琰还几乎每天都会到监牢来“提审”曹丕,询问所有的口供。 一日负责送饭的狱卒按照常例准备了丰盛的酒菜,送到了曹丕的囚室铁栏之外: “二公子,饭菜已经送到了,今日的厨子是新来的,可能会比较油腻...” 曹丕看了一眼托案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前来送菜的狱卒,转而冷笑道: “都沦为阶下之囚了,还能每日不重样的吃遍山珍海味,我曹丕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说罢他站起身迈动着被沉重铁链锁住的双脚走到了铁栏门口,转而就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了筷子准备进食: “有酒有肉,只是不知道那袁买能不能有这么好的伙食啊...” “公子若想成功脱罪的话,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正当曹丕夹菜轻轻塞进口中时,崔琰已经走到了铁栏的门口。 “崔大人每日都来看望曹丕,让我深受感动。” 经历了几日的囚牢生活的曹丕,已经完全从刚开始的迷惘无助之中走了出来,这让崔琰颇为惊讶:“不愧是魏公之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正当这时,曹丕手中的筷子忽然滑落到了地上,进而他面色狰狞的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崔琰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来人!快传太医!” 经过魏公府太医的尽心救治曹丕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在查看了曹丕所饮食的饭菜后检测出其中含有剧毒,所幸的是曹丕所吃的量很少,若非如此大罗神仙也是难以救活的。 居然会有人公然想要谋害曹丕,这件事引起了崔琰的极大重视,他在第一时间便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曹操,曹操得知之后也开始疑惑起来,他下令崔琰立刻彻查毒害曹丕之事,然而从负责伙房的厨子包括送菜的狱卒居然同一时间消失不见,让这件事成为了彻底的悬案。 虽然这件事已经注定无法查出幕后的主使,但是在崔琰来看有人急于让曹丕死,足以见得曹丕勾结袁买之事定然另有玄机,所以崔琰决定调整的方向。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重新提审了被关押在死牢之中的袁买。 一见崔琰前来,原本坐在石凳之上的袁买装作没有看见,继续俯视着在铺满稻草的地面上到处游走的老鼠和蟑螂,伸出食指一只一只的数着聊以自娱: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你该去问曹丕而不是我。” 让狱卒打开牢门后,崔琰自己探身走了进去来到了袁买的面前: “我今天来不过是确认一下你先前的口供罢了,你曾说先前和曹丕结盟的互换条件是他帮助你杀死曹操,而你则暗地里利用袁绍遗子的身份帮助其笼络袁绍旧部对吧?” 对于这样的提问袁买早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他用手掏了掏耳朵闭上眼睛回答说: “对...” 崔琰继续发问:“可是你并没有说你们初次会面的时间。” 这个问题让袁买数着老鼠数目的右手食指,在极短的时间内处于僵硬的状态,他收起右手抬起头看着崔琰反问道: “怎么?时间看上去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崔琰的口吻十分严肃: “因为我需要查明除了二公子之外,你还和其他什么人有何勾结?”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袁买回答说: “上月初二。” “何时?” “寅时。” “何地?” “曹丕府中的后花园...” 一连串的快速问答之后崔琰忽然厉声打断了袁买的话: “一派胡言!上月初二的寅时二公子正在和魏公于郊外狩猎,又怎么会在自家的后花园之中与你会面?难道他会分身不成?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在回答!” 袁买的腿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右手拇指也放入口中开始咬起了指甲: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反正....” “记错了?”崔琰再度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我理解有问题?据你所言你和曹丕所做的都是决定整个河北未来的天大之事,如此重要你居然和我说你记错了?这是一个立誓要复兴袁家并报仇雪恨的该说的话吗?” “给我闭嘴!我说是曹丕要谋反就是谋反!” 由于崔琰不断的逼问使得袁买的情绪开始渐渐崩溃,他猛地站起身用双手揪住了崔琰的衣襟想要妄图将其推倒,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崔琰居然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他单手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袁买按倒在地: “原形毕露了么...是时候该和我说实话了吧?背后主使你陷害曹丕的人到底是谁!” 崔琰将审查的所有报告全部交给了曹操,并在其中论述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看完崔琰的文稿之后曹操也开始偏向于曹丕一边,他对崔琰说: “幸好是你主审此案,否则的话可能子桓就要吃大苦头了。” 说罢曹操开始关心袁买身后的幕后主使之人: “季珪,袁买他有没有招供。” 对此崔琰摇了摇头说:“之后袁买就犹如行尸走肉一样靠在墙边一言不发。” 曹操将手中崔琰的文稿重重的扣在了席案之上: “那就严刑拷问!就算是用撬的也得把他的嘴巴里的幕后黑手给我吐出来!” 不久曹操亲自去廷尉司将大病未愈的曹丕接了出来,并且向其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子桓,是父亲的错,没有查清楚就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脸色煞白的曹丕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父亲也是受小人蒙蔽,儿臣一时不察才会让奸人有机可趁,请父亲千万不要责怪子廉将军...” 曹操原本还没有想到曹洪这一环,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加上这次,他对曹洪已经渐渐开始不信任,可是他认为曹洪尽管心胸狭隘甚至于涉足党争,但毕竟是同宗兄弟且救过自己的性命,于是他将曹洪贬出了邺城协助夏侯渊镇守武都。 曹丕脱险之后更加受到了曹操的厚待,时常有闲暇都会去探望他身体恢复的进度。 风声稍微送了一点儿之后,司马懿便和陈群、吴质一同前往曹丕的府上探望,同时解除禁足状态的甄宓正坐在床榻边上喂药,见他们来了之后便静静的退了出去,仅留下贾逵一人。 看到自己最为信任的四个人居然在危难的时候没有抛弃自己,曹丕十分感激他们,但是司马懿、陈群和吴质却一同跪了下来,紧接着贾逵也跪了下来。 “我这还没死呢,你们就着急给我行大礼了,快快请起...” 吴质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在下四人为了营救公子不惜命人对您下毒,所幸的是公子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等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见他们如此自责,曹丕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坐到了床榻边上: “详情我都听贾逵说了,若非你们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话,就算是公父最后念在亲情的份上饶我一条性命,恐怕我也再也没有与曹植相争的机会了,所以你们几位不禁无过,反而有功,无需如此自责,快快请起。” 这次对于曹丕来说不仅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反而让一直躲在暗处支持曹植的曹洪露出了水面,更加赢得了父亲曹操的愧疚感和信任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秋分(初候):谋定下三辅 此次曹丕有惊无险对于明里暗里帮助他的人来说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正当陈群、吴质等人在经历了这几日的殚精竭虑之后,好不容易稍稍松了一口气时,曹丕却注意到了司马懿的脸上似乎有些许愁云始终难以挥散。 “先生是否有心事?” 看出了司马懿胸怀心事的曹丕用担心的口吻询问他: “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说出来,看看曹丕能够帮助先生。” 司马懿的双手始终处于捏紧拳头的状态,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看向了曹丕: “公子可知魏公打算如何处置袁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司马懿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关心袁买的生死,这让在场的吴质和贾逵都惊讶不已,倒是了解他经历的陈群知道他在顾虑些什么。 同样为此感到震惊和疑惑的曹丕,暂时将这些情绪压抑在内心中,转而笑着问司马懿: “先生为何会关心袁买呢?” 坐在司马懿身旁的陈群一直担心,司马懿会将自己以及张春华与袁买是旧相识的经历告诉曹丕,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会导致曹丕对他的不信任,然而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又不能明着帮助司马懿,只好端着酒樽试图岔开了话题: “今日我等前来是庆贺公子化险为夷,并恭祝公子身体早日康复的,就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话题了。” 吴质也附和说:“长文兄所言甚是,来来来,我们干此一樽。” 虽然在陈群和吴质的帮助之下,司马懿并没有将袁买量刑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然而曹丕已经看出了司马懿似乎和袁买有旧交,靠在凭几上的他稍稍咳嗽了一声后开口说: “今日白天公父来探望我的时候,和我谈过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和中尉崔琰大人商议确定了最终的处置决定...” 说着曹丕将席案上的一卷竹简轻轻推向了司马懿的方向: “决议就写在这里,仲达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站在司马懿立场来说,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对袁买量刑表现出过多的关心,然而他的心中一想到张春华便将本来拥有的理智跑向了一遍,缓缓站起身从自己的席案离开走到了曹丕的面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在曹丕和贾逵等人的注视之下伸出手将竹简拿了起来。 当他摊开竹简看到里面最后给予袁买所下定的行刑方式时,瞳孔不由的开始放大... 回到家中后的司马懿已是身心俱疲,但是他并没有去在意这些,心中所想的只有如何将这个结果告诉张春华,以及这个结果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这种顾虑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刚踏进大门槛内的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好该怎么面对张春华时,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买儿如何了?” “他被收入了廷尉司的死牢之中...” 这几日对于张春华来说是度日如年般的难熬,她每天都会去打听任何有关于袁买的消息,可是所听到的都让她倍感绝望。然而她仍旧欺骗自己袁买会有生还的可能性。 如今她唯一的指望便是从自己丈夫的口中,听到这个不可能会出现的答案... “死牢”这两个字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意味着生命的即将人为性终结,这也在张春华的预料之中,也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是斩首吗?” 低着头的她已经完全无能为力,或者斩首之刑是袁买所要面对的唯一结局,光是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张春华就已面临将近崩溃的边缘,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司马懿所说的话却让她彻底落入了冰冷的地狱之中: “是车裂...” 车裂之刑在民间俗称五马分尸,始于春秋战国,历史上吴起、商鞅、高渠弥乃至彭越等人都受此刑罚而死,由于过度残忍使得汉代后续的历代国君都很少采用。 如今曹操在继马元义之后再度将此极刑用于袁买的身上,意图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同时也在警示那些背地里意图不轨的人不要效仿。 此时张春华的大脑一片空白,同时也涨得厉害,她浑身颤抖几乎陷入了抽搐的境地,司马懿见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便想上前扶住她。 张春华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双臂苦苦哀求道: “你不是魏公身边很重要的谋士吗?曹丕不是也很器重你吗?能不能去求求他们不要车裂买儿,我不求他能够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只希望他能够少受点苦,可以吗?” 尽管自和司马懿相识至今张春华从未因任何事开口求过司马懿,但是此次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去想了,司马懿是唯一有能够帮助她和袁买的人,但是他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得到了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无助。 她的双手无力的从司马懿的双臂上滑落,转过身步伐缓慢而又摇晃的往房间走去,司马懿本想伸手叫住她,但是不止我什么他始终没有办法说得出口。 关于袁买行刑的时间和地点曹操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了避免引起河北地区的人心动荡,曹操特别下令,以意图行刺曹丕以及谋乱的罪名将袁买实施车裂极刑。 行刑前一天,司马懿利用相府东曹属的身份只身进入了死牢之中,来到了袁买的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司马懿和袁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了沉默。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手脚皆被沉重镣铐锁住、一身邋遢的袁买背靠在墙角,抬头仰视着司马懿,从他那镇定的表情上来看,完全没有任何对即将要面对车裂酷刑的恐惧,好像对自己的结局完全不知情。 “既然幸运的活了下来,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曹操夺取了父亲的河北四州,曹丕进军辽东威逼公孙康杀死了我的两位兄长,我失去了亲人和一切,早已身心皆死的我除了复仇已经没有其他生存下去的念头了...” 面对司马懿的低声质问袁买依旧神色轻松: “那你又是为什么呢?赤壁之战你险些死在‘刘稷’和刘协的手中,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为什么你又要回邺城这个龙潭虎穴呢?司马懿...或者说应该叫你...” 见他如此毫不在意的态度,反而还那这件事来讥讽自己,司马懿伸出右手紧紧抓住了布满铁锈的栏杆失声吼道: “你知不知道春华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又明不明白当她得知你要被车裂之后是多么的痛苦和悲伤!而你却在这里满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喂喂喂...” 虽然当司马懿提到张春华的时候袁买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精神状态转变,他随手捻起了地面上的一根稻草在手指上把玩着,依旧是神色轻松的打断了司马懿的话:“要被车裂的人可是我,以你的立场来说这么激动不合适吧?” 说罢袁买懒懒散散的将手中的稻草扔在了地上,站起身后拍动着手掌缓缓走到了铁栏的面前与司马懿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 “你真的以为这次你赢了吗?” 司马懿放下了抓住栏杆的右手冷冷的反问道: “你们暗地里挑唆曹洪和曹丕的关系,使得他在立嗣的立场上选择了曹植,从而配合了你们这次的构陷行动,如今所有的计划都被摧毁了,你也即将要独自承受失败的苦果,难道你还想说是你们赢了吗?”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袁买却保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将额头轻轻磕在了栏杆之上在极端的距离内注视着司马懿的眼睛: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看样子‘刘稷’所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他对手...” 说罢袁买便转过身向后走去,司马懿却完全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当他想要开口问的时候,袁买光着脚丫在地面上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本来我是打算把这件事带进坟墓里的,不过既然‘刘稷’没能让我的复仇计划成功,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他白白利用我,不如给你一个提示吧...” 袁买转过头看向了司马懿: “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结束了,他们会像群狼一样在暗处盯着你,还有...要小心你最相信和最敬重的人,他会随时离你而去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短时间内司马懿很难猜得透袁买的话,但是袁买却没有在更深层次上解答他的疑惑: “我只能言尽于此,若是说得太多的话就没有乐趣了。” 他依旧背对着司马懿席地而坐,从此不再说任何的话。 在回去的路上司马懿始终没有明白袁买口中所指的到底是谁,最为相信和最为敬重的人...难道自己身边还会有人会背叛自己吗?是真的有还是虚张声势呢?如果有的话,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很难想得出来。 第二天,袁买以“孙永”的假名被押解至祁山刑场。 前来观刑的人数众多,当中还包括了张春华,等到她到达刑场之后发现来到这里的熟人远不止自己一个,还有之前在邺城之时护送自己和袁买前往幽州的甄宓以及张凝。 顾忌到自身的立场和身份,甄宓和张凝此次前来都是乔装便服。 事实上在得知袁买之事的甄宓和张凝都很震惊,但是因为袁买所犯的乃是谋逆的死罪,更是牵扯进了甄宓的丈夫曹丕,所以就算是甄宓和张凝有再大的心思想要去营救也根本就办不到,因为她们知道如果此时站出来替袁买说话,不仅没有任何的立场为其辩驳,反而会让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此时三人齐聚刑场之上,面面相觑之后都难以掩饰对袁买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是对自己只能作为旁观者的无助和自责。 负责行刑的是审理此案的中尉崔琰,在验明正身之后崔琰下令行刑开始。 刽子手先后用绳索套住了袁买的四肢和脖子后向崔琰大声呼喊: “启禀大人!行刑准备完毕!” 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崔琰见时辰已到便下令开始行刑。 在血肉分离的一刹那,甄宓和张凝都忍不住侧过了自己的脸,张春华却是亲眼看到了这极为血腥的一刹那,她强忍着内心的巨大伤痛站在原地,就算是在行刑之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刑场她也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甄宓和张凝上前劝慰她并想要将她带走,然而张春华却对拒绝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来再陪陪买儿...” 在行刑前曹操就下令刑后不需要给袁买整理残缺的尸首,就让其丢在刑场之上任由经过的野兽啃食,因此在确定行刑完毕之后,崔琰和所有的执法甲士便丢下了袁买的失守离开了。 此时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张春华再也无法忍耐了,她失声痛哭起来,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痛苦的人远不止她一个,而不远处手执破木拐杖、衣衫褴褛的乞丐边哭泣边走向袁买散落在地上的尸首面前,将袁买的首级抱在怀里痛哭流涕: “没想到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竟然已经是这幅样子了啊!” 看着眼前这个老乞丐,让张春华想起了先前袁买曾经和自己提过有个很照顾他的乞丐,在河间的战乱之后便失散了,她心想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正是那个乞丐。 “先生与他相识吗?” 即使是面临着巨大的伤痛,但是张春华仍旧没有采取贸然的行动,她只是擦干了眼泪,上前试探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近距离看时张春华发现眼前的这个老乞丐浑身散发着恶臭,双脚穿着的草鞋已经几乎磨损殆尽,花白的头发蓬松的顶在脑门之上,老泪纵横的他已然是泣不成声,只能点点头表示回答了张春华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张春华来说是素昧平生,但是她总感觉眼前的老乞丐十分亲切: “你叫什么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秋分(二候):携家登门晤 与老乞丐一同痛哭了一场之后,张春华与他将袁买的尸首整理起来好好安葬了。 老乞丐见张春华对袁买居然如此的好,对其十分感激: “老朽起初遇到袁买的时候,他孤苦伶仃几乎要快要饿死,之后我们在河北各地游荡行乞,本来我以为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和朋友,幸好遇到了夫人这样的好心人呐。” 听了老乞丐的话让张春华十分愧疚,她认为如果自己再仔细一点的话,是可以避免今天这个局面的,而今袁买已于他们阴阳两隔,袁氏一族也算是彻底绝了根儿。 悲伤之余张春华问老乞丐说: “老先生现在所住何处?还是孤身一人吗?” “老朽现住在祁山脚下的吴起庙内,白天进城至周边县邑行乞,到了夜晚就回到那里。” 见老乞丐腿脚不方便,张春华便扶着他一同返回了吴起庙。 此时张春华并没有注意到,虽然司马懿顾忌到曹操和曹丕可能会怀疑自己,所以并没有陪同她一同来到祁山刑场,但是他十分担心张春华的情况,于是便做出了安排,所以在袁买坟墓的不远处,依从司马懿殷殷嘱托的司马孚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他们打算离开司马孚也准备跟上去,可就在他抬起脚的那一刹那,司马孚立刻感觉到已经有人不知不觉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而且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非常熟悉的。 他放下了刚刚迈起的左脚,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冷冷的说道: “真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活着再见到你。” 说罢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正对着自己,像往常一样露出慈祥微笑的“刘稷”,以及站在他身旁的郭配:“怎么?上次在东江楼没能杀死我,现在你是来斩草除根的么?” 之所以司马孚会这么说并不是完全信口雌黄,因为他注意到站在“刘稷”身旁的郭配眼神之中充满着强烈的杀气,而且他的右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剑柄。 “因为只有杀了你,大哥和董白才不会动摇...” 话音刚落,郭配便打算抽出腰间的利刃想要朝着司马孚冲过去,此时的司马孚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兵刃,包括他那使得出神入化的弩枪,面对武艺高强的郭配来说是毫无生还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郭配打算拔出剑向其冲去的时候,“刘稷”却伸手拦住了他: “收起你的剑,我今天来不过是和自己的弟弟叙叙旧而已,不需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弟弟?” 司马孚显然对“刘稷”这样的称为感到可笑: “当初你找到我的时候我记得也是说着同样的话,还和我说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帮助司马家彻底获得安全,结果呢?我这个身为你亲弟弟的存在,居然说被你丢弃就丢弃了,现在你还有什么立场站在我的面前这么称呼我!” 见司马孚心中对自己有怨气,“刘稷”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背靠在树干侧身对着司马孚抖动肩膀笑了笑,随即转身看着司马孚: “立场吗?本来你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后又得到了曹节的垂青,应该带着她远走高飞才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司马懿而舍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也毁掉了曹节的幸福。我也想知道你现在以什么样的立场出现在他的身旁,是因为愧疚吗?还是说你已经真的把他这个身为司马家巨大隐患的存在,当成是自己的兄弟了?” “他和你不一样,我们虽然有血脉相连,但是我在你的身上所感觉到的只有彻骨的冰冷,而他即使在面临我要杀他的境地,也会顾及我的生命。” 此时的司马孚已经不会受任何的挑唆和离间,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人之所以会选择活下来,是因为对仲兄所抱有的愧疚和罪恶感。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了,比起你他更适合当司马懿,真正的隐患是你...” “刘稷”从司马孚的口吻和眼神之中确认了他的意志,这时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郭配并且同时稍稍后退了两步,树荫遮住了他的脸: “看样子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得到暗示的郭配亮出了手中那柄烦着寒光的利剑,开始步步朝向司马孚逼近。 “说得好!”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从绿叶茂密的树杈之中跳下来一个人,挡在了郭配和司马孚的中间,使得郭配无法再顺利的向前推进。 “你怎么会...” 挡在司马孚面前保护他不受郭配侵害的人正是程武,他拔出了腰间的利剑侧过脸对司马孚说:“司马懿不放心你一个人前来,所以就让我暗中保护你,没想到还真是被他料中了。” 话音刚落,他转过脸将目光移到了郭配以及他身后无法看清楚长相的“刘稷”: “还真是不能对你们掉以轻心呐...” 正当郭配准备上前与程武过招之时,他身后的“刘稷”出言阻止了他: “还是算了吧,今天来不过是和故人打个招呼而已,不需要把事情闹大...” 见“刘稷”发话了,郭配只好将剑快速收回了鞘中慢慢推到了他的身旁。 “回去帮我转告司马懿,不久的将来我会送他一份很大见面礼,让他做好思想准备...” 说罢他便和郭配一同转身离开了这里,程武本想去追赶但是却被司马孚给阻止了: “他们有胆量来找我就一定会有脱身之策的,贸然行动反而会中了他们的陷阱。” 程武认为司马孚的话有道理,便将剑收了起来。这时的程武看司马孚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当初刘社和钟毓下决定要救司马孚,同时将其收为己用并派到司马懿的身边时,程武因为他曾经身为“刘稷”的心腹和骨肉兄弟而对其十分猜忌,态度也并不友好,这次他在树丛之中听了司马懿和“刘稷”的对话之后,便开始对他改观: “老实说先前我对你并不信任,还总是敌视和提防你,现在看来我不得不佩服钟毓和司马懿的眼光了,你的确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对于程武的褒奖司马孚显得很腼腆,他低头笑了笑: “能够被你这样说,我很荣幸。” 两人冰释前嫌的同时,司马孚也对“刘稷”临走前所说的话十分在意,回去之后他将这番话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听后也觉得十分蹊跷,他将袁买临刑之前和自己所说的话与“刘稷”的话相结合起来,发现这其中仿佛是有什么紧密联系的,可自己一时之间有难以猜透。 自从袁买受刑之后张春华的情绪变得异常低落,也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而开始郁郁寡欢,除了照顾两个儿子之外她也不再理会任何人,包括司马懿。 这段时间一直代替张春华照料家中琐事的伏若歆,选择了默默地守护司马懿,称得上是个很好的贤内助,她逐渐得到了司马家人的认同。 然而直到有一天从许都传来的消息,却让伏若歆也经历了和张春华相似的痛苦: 大汉天子刘协的前皇后伏寿,在暴室之中孤独的黯然离世了... 除此之外曹操还暗中示意郗虑将伏寿所生的两个皇子也一并鸩杀,伏氏宗族更加有数百人因此事受到牵连而惨死,只有伏寿和伏若歆的母亲已经其他等十九名女眷得以幸免,但是仍旧落得个流放涿郡的凄凉结局。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伏若歆刻意将所有的悲痛都隐藏在心中,白日里照常料理家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一个人独自坐在房中,拿起母亲在离开许都之前,用身上仅有的首饰买通狱卒送给自己的书信,看到信中母亲让她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的生活,千万不要步她姐姐伏寿的后尘,言表之中满是哀伤,这让伏若歆顿感伤痛欲绝。 此时刚巧经过门口的司马懿听到了房内有哭泣之声,他立刻明白了伏皇后乃至伏氏一族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伏若歆的耳中,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站在门口的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轻轻将门给推开了,由于先前伏若歆沉溺于伤痛之中并没有察觉到司马懿站在门口,所以当司马懿推开门的时候她的脸上仍旧是湿润一片。 “夫君...你怎么...” 平常的时候司马懿虽然并没有冷落伏若歆,但是他在内心深处并没有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夫人,新婚之夜后也从来没有到过她的房间,也正是因为如此伏若歆才能放肆的在房中哭泣。 然而司马懿突然的推门而入立刻让她花容失色,慌乱之间她赶紧侧着脸低下头,伸出手想要快速抹掉脸上的泪痕,然而顾此失彼的她居然连床榻边上的书信都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懿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并在伏若歆想要将书信收起来之前弯下腰轻轻将书信拿在手中,这让伏若歆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她之所以会隐瞒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司马懿担心自己,毕竟现在光是张春华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看完了书信的内容之后,司马懿将写有书信的布帛折叠好轻轻地放回了远处,并且自从成婚以来第一次坐在了伏若歆的床榻边上: “其实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撑着,想哭的时候就哭,想发泄的时候就去发泄,在我的面前无需掩饰,因为...我们是夫妻...” 听了司马懿的安慰之语让伏若歆好不容易憋在眼眶里的泪水,仿佛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放肆的冲刷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了放在膝盖上面的手心里。 “或许当初夫君根本就不应该救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有罪恶感,你也不会和春华姐姐闹僵到这个地步...” 伏若歆的善良和贤惠打动了司马懿,他虽然目前还没有办法接受张春华之外的女人,但是将其揽在怀里安慰她还是做得到的,于是他身处右臂揽住了伏若歆的手臂将其轻轻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像个慈祥的大哥哥一样轻轻拍着伏若歆的后背: “我和春华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是我做出的选择,虽然我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后果,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后果居然是让你们两个人都不幸福,所有的责任都在我。” 将脸靠在司马懿肩膀上的伏若歆摇了摇头: “嫁给你是我自愿的,我也知道你和春华姐姐经历了生死,是感情深厚的患难夫妻,因此我从没有想过让你为了我做什么,名分什么的我完全不在乎,我只希望能够留在你的身边服侍你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这样便已足够了。” 自从司马懿在东涧的死人堆之中将自己救出来,并带着自己找到了姐姐伏寿起,司马懿的身影便已经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扎下了根。她至今还能想起来当初司马懿带着自己骑马一同飞驰的画面,就好像是昨天经历的一样,胸膛也仍旧是那么的坚实、温暖。 这一晚他们就这么坐在床榻边上,什么也没有做,司马懿就这么动作轻柔且有节奏的拍打着伏若歆的后背,直到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中闭上了泪光未干的眼睛... 他不知道,正当他将伏若歆揽在怀中安慰她的时候,司马懿并没有察觉到对面房间中的张春华,正站在窗台前注视着这一切。 等到司马懿发现张春华时,张春华默默的将伸手将窗户关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秋分(三候):挥师过函谷 公元215年(建安二十年)十二月,曹操让曹洪率领曹真、曹休镇守以下辩为核心的武都地区,而后命令大将偏将军张郃配合朴胡、任约等巴郡当地的军阀实力向西南扩展。 为了让刘备有所顾忌不敢贸然插手“三巴”的战事,从而能够让张郃顺利的推进,灵寿亭候曹真冷静思考之后认为: 刘备刚刚占据了益州人心并不稳定,而且曹操以极少的代价降服了张鲁收复了整个汉中,从极大程度上对巴蜀之地进行了战略威慑,只要在蜀郡及其周边的郡县散播谣言佯称很多当地士卒皆有北降之意,刘备为了安抚人心也必然不会轻易派兵巴郡让后方空虚。 夏侯渊认为曹真的计策值得一试,于是便派遣多拨斥候细作前往巴蜀各地散播谣言,谣言之中还包括了蜀郡当地的本土士族并不是真心归附刘备,而对诸葛亮却颇有好感,所以暗中密谋废掉刘备以诸葛亮为蜀中之主。 除此之外,曹真还隐约的预感到这次全面夺取巴郡不会太过顺利,因此为了以防万一,在张郃出征之前建议他在深入巴东、巴西两地之后,应当将所过之处的人口尽可能的迁往汉中,就算张郃失败让刘备夺回了巴郡,没有足够的劳动生产力对刘备来说也是个很大的困扰。 消息传到了cd之后,当地的士族无不为之惊恐,刘备也察觉到了曹操的意图在于逐步蚕食益州,慢慢夺取蜀郡周边的郡县最后完成对cd的全面包围,为此他也寝食难安。 不得不说曹真的“人言可畏”之计多少对刘备的决策起到了干扰的作用,他起初担心如果自己带兵去平定巴郡的叛乱,诸葛亮若是在背后捅他一刀,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但是刘备也不是个好骗的人,他也想到了极有可能是曹操方面故意散播的谣言。 正当他为此而左右为难的时候,已然看出他心思的诸葛亮自然也辨别的出这是敌方的挑拨离间之策,因此他适时的建议刘备不应该亲自发兵征讨,而是应该cd安抚当地的民心,改由他人前去征讨为好。 为了打消刘备对民心上的顾虑,诸葛亮还对刘备说: “眼下我们的确面临着刚夺土地、人心未附且有内忧外患的局面,但是这种局面对于曹操来说也是存在的,如果当初他在夺取汉中之后立刻挥师南下的话,那主公还有忧虑的理由,然而现在曹操的大军已经撤回,对巴郡和蜀郡的压迫感也大大减轻,民心之上的动荡已经没有预期的那么强烈和严重了。” 站在一旁的法正也认可诸葛亮的想法,一同向刘备进言道: “眼下巴郡虽有少数士族已经打明旗号投降了曹操,并且策应张郃进入巴东和巴西腹地,然而大多数的人仍旧在观望局势,现在张郃尚未进入巴郡,只要主公派遣强将前去击破反叛势力,那么人心就会彻底扭转向您这一边,并且对之后反攻汉中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至此刘备反而安心了,他派熟悉巴郡地形民情的黄权前去征讨朴胡和任约等人,结果迅速就平定了朴胡、杜蒦和任约的叛乱,进而收复了大批巴郡的领土。 张郃见离间之策已破,便亲自率军进入巴中并一举击溃了处于得胜状态的黄权,并开始着手将巴郡当地的百姓迁徙的战略准备。 对此诸葛亮早有预料,他考虑到帐下的将军之中各有重任,赵云负责犍为的安定工作,而黄忠则和魏延一同把守梓潼,唯有驻守阆中的张飞拥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张郃,于是立刻建议刘备派遣张郃进军宕渠以拒张郃。 张飞率军抵达宕渠之后和张郃立刻展开了一场遭遇战,双方相持不下难以分出胜负,于是张飞暂时退守瓦口,而张郃十分明白自己是孤身深入,必须先要完成徙民这件大事,于是将军马调驻蒙头荡石附近,自己与张飞展开了对峙,而留下了郭淮在宕渠抓紧流民的迁徙。 在对峙了将近五十天后,双方相继出战二十余次皆互有胜负。 这时郭淮在仔细查看了地形之后,发现了瓦口关有条极为隐秘的小道,可以直接绕到张郃驻军之地与宕渠之间,足以让本就孤军深入的张郃彻底失去后方的补给和增援。 可是地图上却并没有标出来,郭淮也没有将这个致命的破绽告诉张郃。 三天之后,有一个自称是巴西当地的老真人来到了张飞的瓦口关内,将这条就算是当地人也很少有知道这条道路指给了张飞,他以希望早日能够结束战乱,好使百姓恢复安生日子为由亲自带着张飞走了一遍这条崎岖的山路。 这个重要的情报对于张飞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他当即决定趁着夜色由这条小路行进切断张郃的退路进而对其实施全歼。 事后这名前去向张飞指路的老真人又悄然返回了宕渠,来到了郭淮的军帐之中。 “将军所言果真不假,我将这条路指给了张飞之后,他给我很多的财宝赏赐。” 看着贪婪成性的老真人,郭淮似笑非笑道: “那就好...” 说罢他快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割断了老真人的脖子,看着老真人连一点反应就没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郭淮收起了并没有粘上一丝血腥的长剑: “只可惜,再多的金银财宝你也无福享受了...” 毫无防备的张郃犯了他从军一来的最大失误,从天而降的张飞及其人马完全切断了张郃前军和后方的所有联系,使其首尾难顾,结果张郃寡不敌众被张飞重创终致惨败。 然而张郃也并不是无能之辈,他在数倍于己的敌军面前依旧沉着指挥应敌,并且亲自上马与张飞大战了数百回合之后成功逃离了敌军的追击,最后张郃和仅剩的十余名将士从山路狼狈逃回了宕渠。可此时由郭淮镇守的宕渠已经被张飞攻陷,郭淮率领后军残部和张郃会师之后见巴西已经再无立足之地,便引军撤回了南郑。 瓦口关之战以张飞的全面胜利而告终,然而无论是作为胜利者的张飞,或者是失败者的张郃,尽管他们都觉得这场属于自己的胜利或者失败都来的太过突然,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真正主导这场战争走向的,其实另有他人。 战败之后张郃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的危险,在征得了夏侯渊的同意之后将部署在汉昌的八千人马一同调回定军山大营。至此曹操意图以巴郡为楔子逐步蚕食益州的计划彻底沦为泡影,刘备重新收复了除汉中地区之外的益州全境,因此士气大振。 攻略巴郡兵败的消息传到了邺城之后,魏国朝野无比震惊,很多人都主张应当夺回巴东、巴西两地,否则刘备必然趁此做大。 这时的曹操已经意识到了当初没有听司马懿的话而进取蜀地是个很大的战略失误,他因此而问计于首倡西进之策的司马懿: “仲达以为如何?” 司马懿回答说:“魏公若是此时想要再度南下重夺三巴之地进而吞并蜀郡的话,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因为刘备经此一战不禁击退了张郃将军的人马,打击了我方的士气,他也趁此机会逐一扫平了巴东、巴西两地的反叛势力,基本已经巩固了他在当地的统治,魏公想要强行进军的话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其实司马懿的话意图已经很明确,那就是短时间内不应该再去打巴蜀的主意。 另外他还提醒曹操说:“汉中之地于您是进攻巴蜀的跳板,而于刘备来说则是北方的屏障,因此下臣认为刘备恐怕会在不久的将来兴师北上,还请魏公多多提防。” 曹操却认为刘备刚刚吞并了巴郡和蜀地这块庞大的领土,这其中各方士族以及盘踞在南蛮的部落势力犬牙交错,刘备光是处理这些问题就需要大量的时间。因此就算是他要进攻汉中也必然要在三五年之后,短时间内汉中不会有大的问题,加上自己已经将曹洪以及夏侯渊两大名将部署在南郑和下辩用来防御,理应不会有疏漏,因此没有将司马懿的话听进去。 这也为短短一年之后的汉中争夺战埋下了深深的祸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寒露(初候):撤兵弃潼关 张飞大破张郃收复了巴郡之后,刘备又在法正的帮助之下,说服了益州南部以蛮夷为统治中心的部落势力效忠刘备。而后诸葛亮出色的政治手腕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益州的民生经济,使得受到几年战火摧残的巴蜀之地,重新成为赋税满仓的“天府之国”。 这时李严等人建议刘备应当趁着巴郡大捷的余温未散,迅速北上击破夏侯渊、曹洪,全面夺取汉中,而诸葛亮和法正则认为曹军刚刚经历的失败,夏侯渊和张郃之辈又是经验丰富的百战名将,一定会料到刘备可能会趁胜进军,所以必然会加强防备,此时前去进攻恐怕难以得手,应当先积蓄实力等待良机。 见两位军政大臣意见一致,刘备最终站在了诸葛亮和法正的一边,决定暂时不攻打汉中,采取了积极治理益州、稳定民心的的方式,为将来攻略汉中而韬光养晦。 对于刘备接下来采取的行动也基本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虽然这时他因为和张春华的关系降至冰点而心力交瘁,然而对于他来说此刻决不能为任何因素而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天御史中丞陈群邀请司马懿全家来到自己的府上作客。司马懿与陈群是结拜兄弟并且交谊深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同时这种情感也延续到了下一代,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和陈群的独子陈泰在双方父辈的支持下,经常一同吃住、读书习武。 考虑到张春华与伏若歆都因各自的伤心之事而不适合外出,司马懿便独自一人牵着司马师和司马昭前往陈群的家中赴约,两个孩子都受到了荀鹂和陈泰的热情迎接。 午饭过后,年长的陈泰便领着司马师和司马昭一同前往院落之中嬉戏,陈群则邀请司马懿前往自己的书房之中下棋,与他默契颇深的司马懿知道,陈群绝不是想要和他下棋那么简单,于是便欣然答应了,跟随他一同前往书房。 分坐在棋盘对面的陈群和司马懿一边落子一边聊着天,陈群捻起了手中的黑子看着棋盘对司马懿笑道:“老弟对当今的局势有什么看法么?” 说罢陈群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之上,等待着司马懿的回答,而自始至终眼神也聚焦在棋盘之上的司马懿,将手伸进了棋盅里也捻起一粒白子: “兄长所问的,是天下大势?还是魏国立嗣之事?” 本来试探的人是陈群,不成想司马懿反倒问起了陈群来了,这让陈群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样子在你面前耍心眼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罢了罢了,你就分头来说说吧。” 落子之后司马懿先就当今的天下局势作了分析: “当初刘玄德占据荆州南部之时,便已有了三分天下之雏形,而现在魏公占据汉中、刘备夺得益州,孙权瓜分了荆州东部,三足鼎立之势已成形。眼下表面上看孙权和刘备仍然维持着同盟关系,看似魏公是两面受敌,然而孙夫人归吴与湘水划界这两件事已经充分将他们面和心不和的本色显露无疑,刘备虽将荆东三郡让与孙权,但是孙权真正想要的是南郡以及整个荆州,之前我已料定孙刘必有一战,现在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依我看所谓的‘孙刘同盟’的矛盾就如同干柴一般,只要稍微有一丝火苗便会彻底燃烧殆尽。” 陈群点了点头:“那到底什么才是点燃孙刘分裂这股烈焰的火苗呢?” 司马懿想了想后对陈群说:“那就要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了...” 虽然作为谋士来说看破天下大势是必须的,然而陈群更加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从棋盅之中捻起了一粒黑子轻轻放在了棋盘之上,随后缓缓推向了前方: “那么魏公应当何去何从呢?” 这句话让司马懿自对弈以来首度抬头与陈群的目光相对,他轻轻笑了笑: “看来兄长终于还是说出了此局的真正意图了。” 一直以来陈群名义上是曹丕身边的智囊团之一,与吴质、贾逵以及司马懿暗中谋划着帮助曹丕击败曹植从而登上太子的宝座。然而陈群十分清楚,连同自己在内的这四个人都深不可测,彼此之间都难以说完全看透了对方,尤其是身为自己多年熟识的义弟司马懿,陈群感觉到自从回到邺城之后,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之前那个心无杂念一心只想重新振兴汉室的司马懿有着天壤之别。 为此陈群一直想要找机会询问司马懿的真正意图,今天时机已然成熟了: “仲达,说老实话我原本以为自己看透了你,但是现在我发现你实在是有些可怕...” 司马懿笑了笑:“兄长何出此言呢?” 说罢他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之上:“该你了...” 陈群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但他还是将着憋在心里日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之所以会帮助曹丕...真正的意图是不是想要夺取曹魏的天下...” 这句话一出口陈群立刻就后悔了,他知道这是个严重的话题,会让彼此陷入极为尴尬的境地,然而司马懿却短暂的沉默之后再度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怎么?在兄长看来我有这个能力吗?” 虽然陈群并没有与钟毓等人一同为司马懿谋事,但是身为司马懿信任和仰仗的人,他对司马懿的身世秘密自然十分清楚,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这样的大胆的设想: “当初你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回到邺城时,我就已经在猜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终于得到了结论。” “哦?愿闻兄长高见...” 此时司马懿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让陈群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如坐针毡的感觉: “你之所以会拒绝刘备、诸葛亮和庞统的邀请,是因为他看透了刘备和孙权就算是势力再大也不过是在野政权罢了,坐拥大汉天子正统的曹操则不同,日后三方之中最先废汉自立的不是曹操,就必定是他的继承者。而你所想的正是等到汉王朝彻底毁灭之后,再慢慢积蓄实力和人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持曹魏政权后再...” “兄长你输了...” 就在陈群准备说出最终的结论时,一直作为聆听者的司马懿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并巧妙打断了陈群的话,陈群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所有退路都已经被司马懿彻底封死,只能认输。 胜负已分之后,司马懿独自一人站起身走到了窗边,默默看着院落中嬉戏的司马师和司马昭,而对陈群方才的话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 陈群见司马懿没有反驳自己的打算,认为自己应该是料中了,他立刻站起身对司马懿说: “你知不知道这种做法需要冒多大的风险,的确,现在的汉室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将其挽救回来,更不要说恢复昔日‘永元之隆’的荣光,只有彻底将其砸碎才有凤凰涅槃的可能性,但是曹操和曹丕是何等人物?想要利用他们来达成这一目的实在太过危险,弄不好鸡飞蛋打,还要把你自己也给赔进去。” 背对着陈群的司马懿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微微扬起嘴角反问陈群: “兄长之前也曾力劝曹操废汉自立,那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心思缜密的陈群知道司马懿是在试探自己,然而他早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司马懿肝胆相照,就算他要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自己也会舍命陪君子: “根据我对曹操的了解他是决然不会称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称帝之后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后果,况且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完全架空了当今天子,根本不需要称帝。相反的,我认为有称帝之心的人应当是曹丕,他只是需要稳妥的时机罢了。” 在帮助曹丕的同时,陈群也在暗中帮助司马懿和自己谋划之后的道路,他从书架的暗格之中拿出了封存依旧的一卷竹简递到了司马懿的身后:“而曹丕想要称帝首先必然要得到士族的支持,唯一能有把握让他牢牢掌握士族的方也就只有一个...” 接过竹简之后司马懿将其打开,赫然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大纲的名目,他当即就明白了陈群的意思,随即将竹简卷好后背在了身后: “九品中正制吗?的确是个笼络士族的好方法...” 对于陈群和司马懿来说,眼下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将曹操尽可能的向巅峰推进一步,这样以来之后曹丕所受到的阻力和障碍就会少得多。 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五月,在陈群和暗中煽动之下,以华歆、陈群、刘晔等人为首等数十名官员联名上奏,向天子刘协请求册封曹操而魏王。 毫无选择权利的刘协只能准奏,并授命正在家中帮助故去的好友荀攸整理兵法谋略的钟繇草拟诏书。收到诏书的曹操心中十分满意,但是他却对堂下的众臣说: “本公时至今日已经得到了天子足够多的荣宠,实在难以堪当魏王这么大的赏赐,所以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对曹操十分了解的陈群和司马懿,包括杨修、崔琰以及娄圭等人都十分清楚,曹操此举不过是假意推脱的做戏罢了。结果不出所料,以华歆为首的臣子立刻站出来坚决拥护天子所下的诏书,并且声称曹操的功勋可昭日月,更加说出了“不要说当一个区区的魏王,若是没有魏公的话当今天子早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这样露骨的篡逆之言。 曹操看了看身旁站着的曹植和曹丕两人,叹了口气后对他们说:“废汉自立之举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若是天命果真在我这边的话,那我就当个周文王吧...” 这句话表面上看,曹操想要效仿当年“三分天下有其二”而却始终甘为殷商之臣的周文王姬昌,表明了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功勋也不过是汉室的臣工。 然而在了解曹操为人的崔琰和娄圭看来,正是这句话表明了曹操有废汉自立之心,因为周文王之子,也就是周武王姬发在其父亡故后立刻发起了攻灭殷商的战争,并且推翻了殷商的统治改由周室一统天下。 也就是说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来效仿周武王之举。 尽管看透了曹操的用心,但是谁也不敢将其说出来... 同月,三次假意辞让之后,曹操才正式接受了魏王的封号并依旧代理丞相职务: 食邑三万户,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得称警跸,宗庙、祖、腊皆如汉制,国都邺城。王子皆为列侯。 至此曹操虽然名义上是汉室的臣子,然而实际上他与真正的皇帝只相差了头顶上的冠冕而已,距离地位和权势上的真正巅峰只差一步之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寒露(二候):设计渡蒲坂 登上魏王的宝座之后,已年过花甲的曹操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他开始为此志得意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在有些场合之上显得比较招摇,出门之后一律采用与天子同等规格的车服以及仪仗。不仅如此,就连他喜爱的儿子曹植也开始效仿起来。 只有曹丕在吴质的劝说之下没有效仿父亲曹操,反而待人变得越来越谦恭,和曹植之间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形象,暗地里赢得的很多人的赞赏。 见此情景,部分对汉室仍旧抱有一丝念想和忠诚的人不免唏嘘慨叹,就连和曹操交情深厚的娄圭也曾私底下和别人说:“你们看,魏王父子看上去是多么的开心啊,当今的魏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典军校尉了...” 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曹操的耳中,猜忌之心本就十分重的曹操,加上步入垂暮之后心态上的变化,使得这种猜忌和防范之心更加凝重。一直以来曹操与娄圭之间相互之间都暗中心怀不满,他马上派与娄圭关系较好的习授前去试探。 习授假装谈到了曹操的事情,询问他说:“如今魏王的声望已经到达的盛鼎之时,您当初就跟随魏王一同起兵,现在见他有如此的成就应当很欣慰吧?” 结果娄圭口无遮拦的回答说:“如今曹公身居魏王高位不是我当初所能够想到的,更何况人生在世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为何要为他人的所谓成就而感叹呢?” 这句话虽然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对曹操多少有些不尊敬,但也绝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然而曹操听到习授的汇报之后却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娄圭收监押入廷尉司。 当时在场的司马懿似乎隐隐感觉到了这样一个现象: 随着曹操地位和年龄的不断上升,慢慢的开始放纵对自己理智的约束,而且心思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同时也越来越危险... 没过多久曹操就将跟随了自己大半生的老朋友娄圭下令处死,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很大,也让很多臣子都为之恐惧,他们都怕自己随时都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人头落地。 也许曹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他渐渐一步一步走上高位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与身边的人会越来越远,此刻对他来说所有得到的一切,都让他恐惧有一天终会失去。 近些日,曹操听闻在邺城有人于街市之上摆摊算卦,并且每卦必灵,而这时的曹操自从加封魏王以来,“肆马食槽”和“飞翼白虎”的怪象就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让他十分苦恼,于是他便派人去请这位相士前来为自己卜一卦以测吉凶。 可是这名相士却拒绝前来为曹操解梦,这让性疑气躁的曹操十分不满,他立刻下令让中尉崔琰去将其收监,朝中一些官员之前曾经找他卜卦解梦,不忍其受曹操残害于是偷偷将消息告知于他,没想到的是这名相士居然没有逃离,反而坐在正厅之中等待着崔琰来抓自己。 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让崔琰十分纳闷,他在将相士押入监牢之后问道: “先生既然有机会可以逃脱,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呢?” 相士从容笑道:“魏王如果想要杀我的话,派来的就不是大人您了。” 据这位相士自我介绍称,他名叫葛玄,字孝先,乃是丹阳人士,崔琰在进行了简单的审理之后打算为此向曹操求情,念在葛玄曾造福乡里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然而正当崔琰将这个想法透露给葛玄的时候,葛玄却对崔琰说: “我料定魏王不久便会亲自来这里见我卜卦解梦,到那时请大人不仅别参与干涉,而且应当称病远离这件事,否则恐怕不久将会遭受血光之灾。” 崔琰是个十分正直的人,他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谋害别人,所以拒绝了葛玄的建议。 看着崔琰背身离去的葛玄再度提醒他说: “大人切莫后悔...” 果真两天之后的深夜,曹操找崔琰一同前往廷尉司的牢狱之中亲自面见葛玄,之后曹操将刻意将崔琰安排在牢门之外把守并驱散了所有的狱卒,这才放心的将多年来梦中所遇到的怪事告诉了葛玄,希望葛玄能够为自己解惑。 听完了曹操的描述之后,坐在地上用石子画着八卦图形的葛玄抬起头看着曹操说: “冢虎乃是守卫汉室王族之龙脉的神兽,它既然出现了王上的梦中恐怕是您已经触怒了它,所以它才会频繁闯入您的梦境意在警告。至于肆马食槽么...如果魏王您或是您的后继者将汉王朝彻底推翻的话,那么冢虎就会化为四匹骏马夺取您的江山社稷,以作惩罚...” 这种类似的话曹操并不是第一次听过,早在数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梦境的时候,他就曾找来相士左慈前来为自己解梦,结果左慈居然念出了自己当年在梁孝王的甬道墙壁上所看到的诗句,这让曹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照先生所言,将来我所创立的曹魏,将会被这‘冢虎’或是四匹食槽之马所取代是吗?” 葛玄摇了摇头说:“‘冢虎’也好,曹魏也罢,都不过是历史尘埃之中的过场罢了,数十年后的帝星在一统江山之后,也必然会面临另一颗北方草原之上的帝星升起...” 而今天葛玄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将那两句诗更加通俗和露骨的转达出来罢了。 听完了葛玄所言之后,目无表情的曹操什么也没有说,更加没有任何的反应,脸色铁青的转过身静静的离开了监牢,当他走到门口看到崔琰的时候,只留给他一句话: “把他给我宰了...” 崔琰心中是十分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满和怀疑,既然曹操清楚的表明这个意图,他也只好听命行事。 然而就在他准备处死葛玄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关押他的牢笼之内却已经空无一人。 得知这件事的曹操十分震怒,当即下令全城搜捕葛玄,可早在之前利用道术逃脱的葛玄,此时的却早已带着一年方七岁的道童悄然离开了。 出城之后不久,葛玄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岔路口的左慈和刘社,于是他上前恭恭敬敬的向左慈行礼说:“徒儿见过元放师父...” 左慈看着他的表情却显得要严肃的多,他看了一眼葛玄身旁的道童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葛玄的脸上:“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喜欢胡闹啊...” 对此葛玄轻笑一声后回答说:“要说胡闹的话也未免有些夸张了,我只是和师父您选择的道路不一样罢了,因为我想再过不久曹操就会察觉到‘肆马食槽’的真正含义了,到时司马懿所要走的道路也会越加困难和艰辛,这也是衡量他气量到底有多大的机会。” 身为葛玄授业恩师的左慈十分了解他,葛玄是个拥有极高道术天分且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至于他和“刘稷”之间所存在的牵连,也正是他随性而为的特点之一,因为他和左慈一样是个没有欲望的人,一个真正没有欲望的人是毫无弱点和破绽的。 葛玄带着道童离开之后,刘社遥望着埋没在漂浮于空中扬尘之中的邺城: “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自从曹操受封魏王之后,很多趋炎附势的文臣便经常写一些阿谀谄媚的奏表,来歌颂曹操的功绩,这其中也包括了受崔琰所举荐的杨训。 由于崔琰本人素有“刚正不阿、荐才唯贤”的美誉,因此那些背地里讥讽杨训的人也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崔琰的身上。后来有人将杨训所写的表文誊抄下来之后拿给了崔琰看,崔琰看了之后无意识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了这篇表文,杨训不过是做了一个臣子应当做的事情罢了,时间啊时间,随着时间的不断变化,世间的万物也一定会发生变化的。” 本来这句话崔琰并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为杨训的表文作解释罢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在神经敏感的曹操耳中却完全变了味儿,他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联想到了葛玄先前为日自己所卜算的谶语,而从头到尾负责审理这件事的人只有崔琰。 难道说葛玄将解梦的谶语也告诉崔琰了吗?曹操心中不免这么怀疑: 随着时间的变化,万物也一定会发生变化...这岂不是说魏国江山他日必定有变么? 凭借对崔琰所说之言的片面曲解,曹操为了彻底堵住崔琰的嘴,居然下令将毫无过错甚至根本没有意思冒犯他的崔琰罢官免职,还将他黥面并贬其为徒隶。 素来十分敬重崔琰的曹丕得知之后,不忍心看这样的高洁之士受如此屈辱,便想要向曹操求情,然而吴质和司马懿却阻止了他,吴质对曹丕说: “如果说求情就能够帮助崔琰的话,那么一直贴身留在曹操身边且看透他内心的杨修早就建议曹植去了,而崔琰受罚至今曹植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可见杨修也看出了崔琰是谁也救不了的,相反的替他说话反而会引火上身。” 司马懿认同吴质的意见:“自受封魏王以来他已经连续意欲诛杀娄圭和崔琰两名影响力很大的人物,可见眼下魏王的猜忌之心和杀戮之心越来越重。此时公子需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切不可凭意志行事从而招致魏王的猜忌。” 经历了娄圭之死后,虽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崔琰是无端被陷害的,但因为惧怕曹操使得没有一个人敢为他仗义执言。后来曹操派人前去暗中观察崔琰做了徒隶之后有没有什么举动,他以为崔琰明白自己想要让其自杀的意图,结果崔琰每日劳作如常,并无异样。 曹操听了这样的回复之后立刻杀气侧漏,语调低沉的说: “崔琰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遇到黥面为奴这样的屈辱还没有想到自杀,肯定是对寡人心怀着巨大的怨气啊,难道说他还要逼着寡人亲自动手吗?” 消息传到了崔琰耳中他这才明白曹操的本意,于是仰天长叹说: “原来魏王已有杀我之意,是我崔琰太过愚钝了...” 最后崔琰从前来传话的使者的腰间拔出了佩剑,引颈就戮... 本来曹操性忌擅杀的本性众人都已知晓,若是在他来看一旦无法容下的人,哪怕是自己的老相识、老朋友,诸孔融、许攸以及娄圭这样的人都可以将其杀死,然而这些人有的令人十分惋惜,但究其根本多多少少都由他们自己的问题。 只有崔琰的死在当时所有的人看来都是一场巨大的冤案,也正是通过崔琰的死让人们更加对曹操晚年所制造的血腥氛围感到畏惧和不安,因而人人自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寒露(三候):从容驻渭南 在当时的人来看,北方草原之上的人,所指的基本是已经四分五裂的匈奴所部。 自从在钟繇的震慑之下使得呼厨泉率部归降之后,他在河东之地基本处于安分的状态,从未生过事端,当初马超作乱关中的时候曾经致书呼厨泉,希望他能够从北面策应自己共同夹击曹操,呼厨泉不仅拒绝了马超的要求并且斩杀了送信的使者,还将首级和书信一同送给了曹操以表示忠诚,获得了曹操的信任。 但这份信任却因葛玄所说的一句谶语而渐渐在曹操的心中淡化,根据葛玄所说的在帝星统一了天下之后,北方的草原之上还会升起另一颗帝星。 这一点让曹操非常在意,他曾经做过这样的假设: 如果自己或者曹魏的后继者先后消灭了孙权和刘备,从而一统天下之后,那么这另一颗帝星就是对曹魏政权最大的威胁。 这时的曹操才注意到呼厨泉的麾下到底拥有多么大的势力,并且常年在河东驻扎可谓是根基深厚,若是将来他们有这个意图造反的话是非常麻烦的。 可是左思右想之后曹操觉得眼下还是不能擅自动南匈奴,因为他们和当初的关中联军不同,贸然出兵剿灭的话不仅师出无名,而且还会让想要归附自己的人心寒。 无奈之下他决定将这件事摆在台面之上,交给众议来决定。 廷议之时,曹操利用不久前刚刚被裴潜所平定的代郡乱局来挑开话题: “寡人若是日后想要西进灭蜀或是南下灭吴,所必须要仰仗的便是北方的安定,这次乌桓之乱虽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浪,但是却给寡人敲响了一个警钟,匈奴、乌桓以及羌胡等犬牙交错的势力使得河北的局面变得十分微妙,尤其是匈奴的呼厨泉,在河东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和根基,倘若他们起兵作乱的话恐怕对三辅和洛阳都会是个威胁。” 坐在下方侧边的蒋济听后认为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历来效忠于曹操,只要曹操没有征讨之意他们也决然不会有异心。但是他身旁的司马懿却隐约察觉出来曹操是有意想要动匈奴的脑筋,于是思量了一番之后他对曹操说: “以呼厨泉单于为首的南匈奴各部加起来约有两三万余落,这样的势力聚集起来的话的确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然而王上却不能以精兵强将加以征讨,需另行他策。” 司马懿的话引起了曹操的兴趣,他抬起了放在凭几把手之上的右臂,身子稍稍向前探了探问道:“哦?仲达有何高见?” “其实要解决匈奴的隐患并不难,分两步走。其一,召呼厨泉前来邺城,之后再以上宾之礼将其留在邺城,之后派遣右贤王去卑代理统领之职,去卑此人胸无大志、贪图享受,必然不会掀起战事;其二,以便于管理为由将南匈奴分成五个部分并分居于并州各地,允许先单于於夫罗嫡子刘豹统领最大的一部,而后再派遣汉人为别部司马予以监督,如此以来虽然名义上匈奴各部还是由单于统领,但实则大权却掌握于魏王之手。” 一番长论之后,司马懿赢得了在场很多人的赞赏,众人皆认为这是个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定匈奴之隐患的良策,曹操对此也表示同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司马懿口中无意中提到的“别部司马”一职却让曹操总感觉有一丝丝的耳熟,似乎这四个字对于曹操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可一时又难以想得出来。 曹操依从司马懿之策召见左贤王呼厨泉前来邺城,后以厚待为名将其留在了邺城。之后将匈奴各部分散于并州的九泽湖周边,年仅十九岁的於夫罗之子刘豹负责统领最大的左部。 至此曹操算是解决了心头上的一大心病,也从而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心病。 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十月初,在没有和任何人商议的情况下,曹操突然在朝堂之上提出了再度南征濡须、消灭孙权的战略计划,引起了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 对此蒋济、高柔以及程昱等人都表示了反对,而司马懿和贾诩、陈群则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发表任何态度,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在于他们已经看透了曹操的心态,此时的曹操已经步入花甲之年,心绪是十分复杂的,所有让他心头不快的隐痛都会让其寝食难安,这其中当然包括三次征讨都颗粒无收的南征,尤其是赤壁大败使曹操彻底失去了尽快统一天下的宏伟霸业,更是曹操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就算是司马懿等人劝阻曹操也根本是徒劳无功的,反而会遭至曹操的反感以及厌恶,与其如此倒不如保持缄默,置身事外。 司马懿和贾诩等人的预料是十分准确的,曹操果真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力排众议、坚持伐吴,而这种意气用事的行为注定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 此次出兵南下同样是声势浩大,曹操命令夏侯惇为前军大将、臧霸和郝昭为辅,另外还让返回南阳镇守的曹仁引兵东进,意图一举攻克濡须坞,进而跨过长江天险。 另外曹操还任命兖州刺史司马朗兼任监军一职,并负责粮草辎重的调度。 十月中旬,在做好所有的战前准备后曹操正式起兵南下。 城门口送别之时,杨修知道曹操喜好诗文又好面子,便偷偷对曹植说让其赶紧即兴作出一首辞藻华美的歌赋,既能来歌颂曹操伟大的功德也能挽回他在曹操心中渐渐下跌的形象。 诗词歌赋对于曹植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很快就作出了一首让人无不赞叹的诗词,在场所有的人都赞叹,曹操也觉得脸上十分光彩。 这时略显尴尬的便属站在旁边备受冷落的曹丕了,他心想自己的诗词比起曹植来说是稍逊一筹的,想要超过他很困难,可又不能就这么让他独自一人抢尽风头,平静的面容之下隐藏着按耐不住的焦躁和不安。 站在他身旁的吴质一眼就看出了曹丕心中所想,于是便靠近他靠近曹丕的耳边小声说: “如今魏王远征,公子只需放声哭泣即可。” 曹丕很快就领会了吴质的意思,立刻声泪俱下的送别曹操,言表之中无不流露出对父亲远征的不舍与祝福,令在场诸多官员皆为之动容,很多官员被曹丕的孝心感化相继落下了眼泪,认为曹植的诗词虽然华美却不免有作秀之嫌,而在诚心上明显曹丕更胜一筹。 当然最为感动的莫属曹丕的生父曹操了,他见曹丕如此孝顺也不禁潸然泪下,而对方才曹植所朗诵的华美诗词完全抛诸脑后。 送别曹操之后,司马懿拍了拍吴质的肩膀笑道: “都说杨德祖是魏王肚里的蛔虫,我看季重老兄你与之相比也毫不逊色啊。” 吴质转过脸对着司马懿微微扬起了嘴角: “是吗?如果像仲达老弟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想恐怕魏王的肠胃应该是不太好的,因为隐藏在他腹中的蛔虫可不止我与杨修二人,你说对吗?” 显然吴质这句话所指的正是司马懿,说罢吴质也学司马懿伸手拍了两下司马懿的肩膀: “杨修利用曹操晚年日益加重的虚荣想要给曹植增加表现的机会,然而自作聪明的他却忽略了作为一个老年人,尤其是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老人,往往最看重的并不是子女的才能有多高,而是他们对自己孝心有多深。” 说起站在自己面前的吴质,对于司马懿来说可说是比较陌生的,虽然自从曹丕前往陆口与自己密会开始吴质就一直陪伴在旁,但司马懿一直和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直接接触,加上吴质也一直很少与他人往来,所以显得格外神秘,也可以说格外的捉摸不透... 见司马懿似乎是想要看透自己的内心,吴质便主动道破了他的心思: “老实说我看不透你就像是你看不透我一样,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和贾逵是不同的,绝对不会对你想做的任何事情造成障碍和阻力,所以你不用顾虑我更不用堤防我,我不过是想要站在你的身后,以便亲眼目睹你到底想走什么样的道路罢了。” 说罢吴质便从容的自司马懿的身旁走向身后,留下了司马懿孤身一人站在原地。 虽然吴质表明了自己不会与司马懿为敌的立场,但对于这样一个心机剖测的人来说司马懿是难以放心的,所以他打算让钟毓暗中调查吴质的底细。 然而令司马懿没有想到的是钟毓和吴质却早就相识,更没有想到他还和诸葛亮是旧识: “当初我们得知你决意跟随曹操南下征讨荆州和刘备之时,便料到了‘刘稷’不会作壁上观,虽然那时我们尚不知他和刘协之间已经相互勾结,但是我仍旧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钟毓向司马懿描述了和吴质接触的整个过程: “和你相识的诸葛亮在曹操南征之前已经成为了刘备的军师,而他因为你的缘故也和‘刘稷’结仇,我认为在对待‘刘稷’的立场上说应当是一致的,所以便主动接触了和他有旧交的吴质并让其传话于诸葛亮联合对付‘刘稷’的计划,没想到之后吴质居然投向了曹丕。” 然而此时司马懿已无暇关心吴质的过去,他在意的是吴质是否真的不会与自己为敌。 但是现在无论是司马懿还是钟毓,谁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霜降(初候):寒露冻沙城 接到曹操任命的司马朗此时正在邺城述职,许久不在司马家中的他得知了司马懿和张春华关系的变故之后,十分担心张春华。 他知道司马懿此时因夹杂在军国大事和家庭琐事之间已经分身乏术、疲惫不堪,于是打算亲自出马调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对于司马朗来说张春华是个特别的存在,其中更多的是对当年之事的愧疚和自责。 而这么多年来毫不知情的张春华也将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尊敬,说话自然也就方便。 站在门口的司马朗见张春华正帮着司马昭缝补衣服,看她满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司马朗伸出手轻轻敲了门,张春华抬起头看到是司马朗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哥...您怎么回来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身迎到了门口,司马朗依旧以往常一样的慈祥笑容看着她: “当然要回来了,你可是我的妹妹,况且日久没有看到我的两个好侄儿了。” 张春华一听司马朗心中挂念司马师和司马昭,于是赶紧准备出门去叫他们: “他们应该在前院玩耍,我去叫他们来...” 还没有等她说完司马朗就轻声打断了她: “我方才已经见过他们了,现在是来看你的。” “我....我最近挺好的,大哥不用担心。” 虽然张春华为了让即将首次随军出征的司马朗安心离开,所以打算刻意继续隐瞒自己和司马懿之间的问题,但是深知详情的司马朗仍旧一眼看出了她的心事: “你在襁褓之中时便是我亲手养育的,有什么心事大哥会看出来吗?” 看到司马朗提及这件事,张春华显然不想接话便低着头转过身回到了坐塌之上。 司马朗跟进去坐在了她的对面,低着头叹了口气说: “你和仲达是我一手撮合的,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能够幸福美满的携手走过余生,却不曾想到我不在的这段期间除了这么多的事情。” 说罢司马朗抬起头看着张春华的眼睛劝道: “大哥知道当初我劝你同意让仲达迎娶伏姑娘,对你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伤害了,后来因为袁买之事你又和仲达发生了摩擦。站在你的立场来说大哥完全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有的时候大哥也希望你多多理解仲达,毕竟...他所考虑的要你多得多。” 听了司马朗的话后,一直以来都将所有过错推在司马懿身上而对其关闭心房的张春华,有些意识到了似乎自己并没有真正体谅司马懿,也并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因此后悔的神情不由现在她的脸上。 看张春华已经在反思自己,司马朗觉得他们夫妻之间的心结还是要由他们自己去解: “大哥劝你最好和仲达好好谈一谈,古人曾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和仲达之间经历了很多的磨难和生死,这么多的沟沟坎坎都迈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得不说司马朗的劝导对张春华来说是有一定说服力的,然而伏若歆和袁买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心理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痊愈的,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司马朗即将远行征吴,便想借这个机会暂时离开家去平静一下: “大哥,我想和你一起随军南下...” 这个想法让司马朗始料未及,平心而论除了司马懿之外,最不想让张春华有所损伤的便要属司马朗了,若是搁在平常他绝对不会答应。然而他转念一想,离开这里跳出去仔细想想来梳理她与司马懿之间的关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而且司马朗的职务乃是在后方调动军资,并不会涉足刀兵相接、血流成河的前线,于是便松了口: “不过,师儿和昭儿可是离不开娘亲的,你舍得抛下他们吗?” 作为母亲来说张春华自然舍不得两个儿子,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自己对伏若歆有了很深的了解,也信得过她的为人品行,将司马师和司马昭交给伏若歆她是能够放心的。 当司马朗将打算带着张春华一同南下濡须的想法告诉司马懿时,他不免有些担心,但是司马朗却劝慰他说:“短时间内这么多的事情压得春华喘不过气来,你也要给她一定的空间好好想想,或许反而会容易打开她的心结。” 虽然心中有不舍和担忧,但司马懿对将张春华交司马朗照料是放心的。 这时位于邺城西南的祁山吴起庙内,受张春华多加照顾的老乞丐正在专心于竹简上刻写着什么,很快他变察觉到了身后有异样,他放下了竹简转过身面对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刘稷”,语气冰冷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稷”见老乞丐对自己似乎并不欢迎,可他并不恼怒反而笑道: “怎么说我也是帮助你们父女团聚的恩人,你对我这种态度不合适吧?张汪...” 张汪冷哼了一声随即摸起了地上的拐杖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别把自己说的像个大善人一样,你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像利用袁买那样利用我们帮你对付司马家罢了,我张汪可不是那种随你糊弄的人。” “要说利用的话未免也太伤感情了,毕竟我们要面对的仇敌是是一致的,不是吗?” 对于“刘稷”的这句话令张汪似乎并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 “接下来就看春华如何选择了...” 临行之前张春华想到了之前曾经常去祁山吴起庙探望的老乞丐,她想自己这次前往居巢可能会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回来,于是便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去探望一下。 在准备了一些过冬的衣物和食物后,她便只身来到了吴起庙。 “老先生?” 当她像往常一样走进庙内后,发现老乞丐似乎并不在这里,而每天所睡的草塌之上却凌乱的堆放着破旧的竹简。张春华十分好奇老乞丐居然还有读书的习惯,于是张春华便上前将衣食之物放在旁边,蹲下身子去整理这些竹简。 心怀好奇的她无意之中展开了其中一卷,看了内容之后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并不是镌刻着历史名家的典籍,而是某个人所刻写的手记。 “真没想到老先生居然也有此文笔,真是小看他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手记之后,又饶有兴致的翻出了之前的一卷看起来,没想到正是她手中的这一卷让张春华陷入了无比的震惊和迷惘之中... 手记的开头便写着初平元年二月的一件事: 当时温县主事张汪受董卓之命,暗中监视带着病入膏肓之弟返回温县的司马朗,结果送出的密信被司马朗所察觉,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司马朗买通了流寇张闿残忍的杀害了张汪的全家,所幸的是张汪侥幸逃脱了,但是张家十余口人却遭到了张闿的血腥屠杀... 随着内容的不断深入,张春华捧着竹简的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毕竟眼前所见的内容,和当初司马朗与自己描述的可谓是天地之差... 打从拥有清醒而又独立的意识开始,张春华就在想自己的家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不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为什么又会被司马朗所收养。 这个疑问从跟随司马懿回到堂阳之后变得更加强烈,她终于按耐不住对自己身世的渴求开始追问司马懿和司马朗。当司马朗面对张春华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时不禁有些难以启齿,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和最不愿回想起的,便是当年诛杀张汪全家的事。 当时幸好司马懿也在旁边,于是便捏造了张家被山贼闯入从而惨遭灭门的虚假事实。 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张春华对司马懿和司马朗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可是当下手记之中所记载的内容,却对司马朗和司马懿的话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 “原本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有想到你居然成了司马家的人...” 正当张春华沉溺在极度震撼的手记内容时,张汪拄着拐杖从后面走到了张春华的对面,并盘膝坐了下来:“你长这么大了啊...女儿...” 这句话瞬间将张春华的内心摧毁殆尽,她不想接受这样毫无根据的事实,更不可能接受多年来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兄长,居然是幕后主使让张家灭门的罪魁祸首... 她一咬牙将手中的手记竹简使劲的摔在了地上: “你胡说!这不是真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主动和我亲近了,原来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利用我害司马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张春华如此犀利的看破了自己的动机,张汪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我女儿,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你的,当初之所以会收留袁买也是因为他和你相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不再受司马朗兄弟的蒙骗。” 然而张春华并没有被他的言辞所说服,此时的她依然坚信自己的丈夫和兄长: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对自己所言完全不信的结果也在张汪的预料之中,他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把短刀,张春华以为他是恼羞成怒想要对自己不利,于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 张春华所预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张汪抽出了匕首之后在自己的手心出划了一刀,转而将手掌侧放于盛满清水的水瓮之上,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清水之中,他随即抬起头看着张春华说:“如果你心中真的坚信我所说的都是谎言,那么敢不敢跟我赌一赌呢?” 这时的张春华心中是忐忑的,她果断拒绝了张汪的提议并转身想要离开: “我不会陪你做这种蠢事,以后你好自为之...” 正当她转身刚刚走了几步之时,坐在她身后的张旺大声叫住了她: “你害怕对吗!你害怕一旦我所说的是事实,那么你就会面对至亲之人沦为灭门死敌的痛苦抉择,如果你认为这样做可以让自己一辈子心安理得话,那你就走吧!” 站在庙门口攥紧了拳头的张春华在挣扎了许久之后,选择了转过身回到了张汪的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左手掌。 鲜血顺着手掌滴进了水瓮之中,接下来所出现的画面让张春华彻底绝望了: 自己的鲜血与之前张汪滴在水瓮之中的鲜血完全融合... 瞪大了眼睛的张春华再也无法躲避这残酷的事实,她一把将水瓮推翻后用双手抱住了头开始扬天长啸,她再也无法抑制重见父亲的喜悦,扑进了张汪的怀中: “父亲!原来我的父亲还活着...” 短暂的父女重逢之后,张汪马上将怀中的张春华推向了前方: “司马家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你嫁给了司马懿可谓是天赐良机,你正好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杀了他们兄弟帮你母亲和我们全家无辜死难的人报仇雪恨...” 虽然已经验证了和张汪的父女身份,但是对于司马朗主使灭张家满门一事张春华仍旧不敢相信:“女儿和兄长司马朗相处多年,发现他是个为人宽厚的谦谦君子,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父亲何以知晓灭门我们张家的张闿是兄长所指使的呢?” 话音刚落张春华的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她见张汪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后方,于是扭过头顺着他的注视方向看去,发现郭配正拎着某个男子的后领在地上拖行着,直到拖到了他们父女的面前时才松开了手将其扔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这个已经奄奄一息且浑身都是伤痕的男子,张春华一脸不解的抬头看着素未平生的郭配,又转头看向了张汪。张汪知道张春华心中在想什么,拄起拐杖站起身后他走到了倒在地上的男子面前,用拐杖敲了敲男子的脸庞。 意识不清的男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当他看到张汪的脸庞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不顾一切挪动着已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向后躲避,满是一副看到鬼混的模样。 “看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啊,张闿...” 一听张汪称面前这个男子居然就是当年灭了自己全家的刽子手张闿,张春华的瞳孔立刻放大了起来,攥着匕首的右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似乎要把匕首的剑柄给捏碎一般。 “不关我的事!我和张大人你无冤无仇,是司马朗让我干的!请你饶了我吧...” 还没有等张汪和张春华开口问他,张闿为了保命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司马朗身上。 张汪看着已经完全不知所措的张春华,走到她的面前俯视着她说: “这些年为了把他找出来查明真相,我不惜隐姓埋名四处流浪,甚至还摔断了我的右腿。然而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然而为了让你能够亲耳听到真相,我在找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将他杀死。而今现在杀你母亲乃至我们全家的人就在面前,我把他交给你处置...” 一想到就是眼前的人让自己自幼失去母亲关怀、疼爱,还让自己的父亲常年为了追寻他而颠沛流离、父女常年失散,张春华眼中的杀气就越来越浓烈。 她那杀气四溢的眼神牢牢盯着张闿那双恐惧万分的眼睛,沉默了好久之后终于站起身手握匕首缓缓走到了张闿的面前,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怒视着他: “我最后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当年指使你灭我张家满门的,真的是司马朗吗?” 张闿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愿对天起誓...” “这样啊...” 话音未落,张闿就露出的万分痛苦的表情,因为就在他所说之“誓”的尾音还没有拖完之时,张春华手中的匕首便已经快速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很快张闿便在极度挣扎之中死去,倒在地上之后张春华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处溅撒到了张春华的脸上,她咆哮着数度用匕首刺向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张闿刺去,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和衣袖... 此时她的表情宛若地狱而来的死神一般恐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霜降(二候):离间埋祸根 魂不守舍的张春华带着一身血污,神情呆滞的走在返回邺城的山路之上。 她的耳畔始终回响着在离开破庙之前父亲张汪和自己的对话... 当她听到张汪要求自己杀死司马懿以及司马朗兄弟时,张春华本能性的抗拒着: “不行!我下不了手...” 张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犀利且凶狠的注视着她: “你必须要下手!因为只有你才能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死他们!只有你能做到!” 这对张春华来说是个极为痛苦的选择,她流着泪对张汪说: “司马懿是我的丈夫,我们又有了师儿和昭儿,我爱他,我爱他们...” 然而这些完全不能将张汪心中那股强烈的复仇之火减弱分毫,他的态度依旧坚决而又彻底:“可他是司马朗的兄弟!是我们父女终生的死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张汪的每句振聋发聩的话语不停的在张春华的耳畔回响着,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个残酷而又无法回避的事实。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在观察着局势的郭配见时机已然成熟了,便站出来对张春华说: “我们已经酝酿好了一个计划,也料到你无法对司马懿下手,所以我们打算自行出手。” 一听到他们企图对司马懿不利,张春华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血海深仇: “不可以!当年的事情和司马懿完全没有关系,就算是要复仇也应该找司马朗才是!” 表面上看张春华的话是恩怨分明,然而郭配和张汪都十分清楚她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 哪怕是天塌下来了,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司马懿受到半点伤害... 回到司马家时已是深夜,司马朗见张春华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血腥之气,十分担心的问: “春华你去哪里了?” 由于平常司马朗和张春华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所以在问她的时候司马朗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了张春华的肩膀上,可是这次以令他惊讶的是张春华居然抖动肩膀避开了他的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温文尔雅的大哥,张春华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其和十恶不赦的张闿联系在一起,但是她的耳畔却无法抑制的不断回向起张汪的话: 他是我们的死敌!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司马朗见张春华的神情恍惚,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不免十分担心,正当他打算追问的时候,张春华极力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丝干涩的笑容看着他: “大哥,我没事...” 进入房中后张春华看到了床榻之上的两个儿子正在熟睡,心力交瘁的她暂时决定不想那么多,转过身准备关上房门。 就在她伸出手将房门拉到一半的时候,司马懿却忽然出现在门口,这令她始料未及。 可能是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相处了,司马懿显得有些拘谨,两人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言语的情况下四目相对,可他们心中所想的却大不相同。 犹豫了很久之后,司马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香囊递到了张春华的面前: “我...我听说最近你晚上睡得不好,荀夫人会做香囊,我便托她帮我做了一个,说是有助于睡眠和安神,你明日即将要远去淮南,这个给你随身带着。” 丈夫对妻子体贴这本无可厚非,妻子应该感动才是,然而此时张春华的内心却在隐隐作痛,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缓缓伸出了僵硬的手接过了香囊。 关上房门走到床榻边上后,张春华左手捧着司马懿送给自己的香囊,右手轻轻**着已经酣然入睡的司马昭的额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收拾好行装的张春华将两个儿子托付给伏若歆后,便和司马朗一同踏上了南征之路。原本她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不想与司马朗同行,可是她还有更加不想面对人: 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司马懿,以及自己的一双乖巧可爱的儿子... 一路上张春华都沉默寡言,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她总是默默注视着司马朗的背影。 即使在铁证面前,她仍旧想要重新以另一个角度来看看司马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正月,曹操命令臧霸和郝昭率军进攻居巢,守将韩当中了郝昭诱敌之计因而孤身深入,结果遭至郝昭和夏侯惇的首尾夹击,而臧霸则趁韩当身陷城外战场之际突袭空城居巢,居巢很快陷落,韩当杀出重围之后狼狈退往长江南岸的濡须口。 首战告捷对于曹操来说是值得庆幸的事,然而更加值得曹操庆幸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东吴的横江将军鲁肃,在曹操大军攻破居巢的这一天,因重病不治身亡了。 鲁肃生命垂危之际,孙权曾经和吕蒙一同前去探望,并问其有何后事需要交代。 虽然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但鲁肃此时看人的眼光依旧准确,他从孙权和吕蒙的眼神之中得出了他们仍旧没有放弃武力夺回南郡的想法,可对此他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在临终之前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主公心中多年之想也是我的志向,北方曹操的实力非常稳固,这点从我们几度攻打合肥来看已见分晓,为由西进夺取荆州,才是主公拓展自己宏图霸业的唯一希望。” 说罢鲁肃因为身体原因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孙权见状亲自坐到他的身旁为其抚拍后背顺气,同时也说出了自己多年的心声: “知我者唯有子敬和子明,只是现在曹操屡次进犯,徒耗我江东的兵力钱粮,若是总是这样束手防御的话,那我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跨一步啊。” 鲁肃回答说: “眼下唯有一法,那就是迅速向曹操取得接触,而后与其秘密缔结盟约。” “和曹操结盟?” 孙权并不明白鲁肃这么说的目的何在,更对和曹操结盟的可能性深表怀疑: “曹操几次南下无非是想血赤壁之很,况且多年以来我们互相征伐不断,光是在合肥的几次交战之中便有数十万人的将士埋葬在那里。更何况现在曹操已经攻破了居巢兵临长江北岸,就算是我我肯屈膝向他求和,处于得胜之势的他又怎么答应呢?” 脸色苍白的鲁肃对孙权解释说: “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腹大患,那就是刘备。” 不得不说鲁肃的这句话说的十分露骨,与他之前一直主张的“孙刘联盟、合纵抗曹”的信念截然不同,然而这也正是鲁肃心中的真实写照: “想必曹操心中也十分明白,与我们征战多年以来,我们两方谁也没有获得什么重大的推进战果,相反的是刘备则趁这段时间鲸吞了益州。另外此时的曹操已进封王爵之位,加上年入花甲心态发生了变化,若是主公派出密使前去向曹操请降,便陈述厉害等待时机合纵攻打荆州,则曹操必定会接受。” 此时孙权这才明白鲁肃的真正用心,他抬眼和吕蒙目光交汇之后再问鲁肃说: “那我们一旦和曹操缔结了秘密盟约之后,是否可以立即发兵南郡夺取荆州?” 对此鲁肃摇了摇头,孙权和吕蒙大惑不解,吕蒙问道: “先生以为不妥?” 鲁肃回答说:“不,当初我与庞统曾经秘密谋划,之所以力劝主公将南郡暂借刘备且数此阻止您已武力收回,意义在于南郡是曹操南下荆州的前沿阵地,也是从荆州北上的战略跳板。我想只要荆州无事,再过不久刘备必然会北上夺取汉中,若是汉中为刘备所得,好大喜功的关羽绝对会趁此北上发兵樊城,那时才是我们和刘备公开决裂、正式和曹操站在一起的时候,也正是主公可以一举收复南郡、囊括荆西的绝佳良机,主公切勿急功近利啊...” 听了鲁肃的谋划让孙权和吕蒙有如醍醐灌顶,也让他们更加对已逝庞统竟然有如此深远的目光倍感赞叹。 不久鲁肃病逝,孙权下定决心表面上维持和刘备的同盟关系,暗地里则开始接触曹操。 攻破居巢之后曹操十分高兴,当得知了鲁肃身亡的消息后他更加兴奋,对帐下的文武说道:“孙权身边纵有能臣,然而寿命皆不长,此次寡人必定踏平濡须,生擒孙权小儿!” 然而跟随他一同南征的蒋济此时也抱着和鲁肃一样的想法,他在酒席散后对曹操进言说:“魏王,依臣下之见江东虽然失去了居巢,但是这些年来濡须坞沿岸的长江要塞在吕蒙的不断完善之下已经具备了足够的防御能力,倘若魏王执意强攻的话恐怕伤亡会很大,况且,还需提防觊觎汉中的刘备才是。” 正当曹操为蒋济的话而陷入沉思的时候,孙权秘密派来的使者徐详来到了居巢,并称有万分火急之事要与曹操磋商。 曹操心想这个时候孙权派使者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议和。这让曹操的心里得到很大的满足,他认为从不向自己屈服的孙权今日终于要低头了,于是他下令召徐详前来觐见。 徐详进入军帐之后,立刻恭恭敬敬的向其下跪行礼: “敝臣徐详拜见魏王陛下...” 看徐详这样的态度曹操十分高兴,他抬手示意徐详起身: “嗯...先生不必多礼,你可比当初赤壁之战时孙权派来的使臣要礼貌多了啊。” 徐详将孙权亲笔所书的书信双手奉上: “魏王今日引数十万雄兵压境,我主倍感压力巨大,已无意再与魏王相抗,今日特地派遣敝臣投以降表,希望魏王能够罢兵撤军,我主甘为魏王之臣。” 虽然徐详表面上所说的早在曹操的预估之中,然而当蒋济从徐详的手中接过降表递给曹操后,曹操却从降表之中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内容: 孙权愿与曹操秘结盟约,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合纵对付日益壮大的刘备。 考虑到此事事关重大,曹操先行让徐详暂时退下歇息。 等徐详离去之后,曹操将手中的孙权书信递回给了蒋济: “看看吧,真不知道孙权他在玩儿什么花样...” 接过书信后蒋济起初也对信中的内容大感吃惊,然而他很快就理智的分析了现状,并且力劝曹操接受孙权的请求:“孙权信中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刘备现在日益壮大,如果不加以防范的话将来必定会对您形成巨大的威胁,如今魏王不仅应当答应孙权秘密结盟,而且还应该与其重结姻亲以巩固盟约,这样以来,您和孙权都能够无所顾忌的对付刘备了。” 深思熟虑之后,曹操认为蒋济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便答应了孙权的提议,并且主动提出了恢复姻亲的想法,这让徐详受宠若惊,立刻谢恩之后返回了建业通报孙权。 之后的外交十分顺利,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曹操与孙权相互约定退兵。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三月,曹操引本部兵马再度北还邺城,然而尽管有盟约在手曹操还是对孙权不放心,他下令驻守原地的张辽、曹仁以及夏侯惇等人不要立刻撤离居巢前线,而是在曹操北归之后分批离开: 曹仁回南阳防备关羽,张辽则退回合肥,而夏侯惇和臧霸则长期驻扎在居巢,兖州刺史司马朗也暂时留在居巢,继续指挥粮草辎重的供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卷 秋之章:征西 霜降(三候):身后狼烟升 通过一年左右的时间整顿,刘备在黄权、李严以及法正等熟悉益州的能臣安抚之下,使得各地的势力均大部分归附。 同时诸葛亮凭借着出色的政治手腕,也将益州民生迅速恢复。 当曹操再度南征孙权的消息传到益州时,一直蓄力准备北上夺取汉中这一益州北面屏障的刘备,立刻征询诸葛亮和法正的等谋臣的建议,想要挥师北上。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曹操如此声势浩大的南征孙权,居然在败韩当、夺居巢、虎视江东的有利态势之下突然撤兵,这样的反常之相使刘备不得不开始犹豫起来。 政治嗅觉十分敏锐的诸葛亮从这个诡异的消息中看出了些许的不自然,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曹、孙双方是否在暗中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而这份协议所针对的很有可能是刘备。 深思熟虑之后,诸葛亮决定在是否应该此时北上的问题上保持了缄默的态度。 此时法正则力劝刘备应当抓住这个绝好的战机: “主公,依在下之见曹操兴数十万大军劳师动众南征孙权,就算是没有什么大的损伤,然而江东和汉中必定相隔千里,曹军士卒在长途跋涉之后必定疲惫不堪,即使日后来增援汉中也是强弩之末无需惧怕。镇守汉中的夏侯渊和张郃虽然是当世百战名将,但他们手中的兵力毕竟不足,且身为统帅的夏侯渊虽有谋略却易感情用事,在下可利用这一点将其击败。” 法正在战略上的分析已经让刘备偏向于立刻北上的一边,但是他仍旧没能下定决心。 见刘备还在犹豫,法正又劝刘备说: “汉中对主公来说是必争之地,从大局意义上来说夺取汉中可以‘讨伐国贼曹操、尊崇汉室’之名义来增加主公的威望;从进攻意义上来说汉中治理毗邻雍凉之地,主公可以此为根基拓展国土;从防守意义上来说汉中是益州北方的天然屏障,若无汉中在手益州则永无彻底的安宁和稳固,若无汉中、则无巴蜀啊...” 听了法正的话后刘备彻底下定了决心,他下令由张飞和马超,协同吴兰、雷铜率领先锋大军进攻武都,根据法阵的谋划其实刘备张飞所部只是进攻汉中的一路罢了,而真正的目的在于让坐镇南郑的夏侯渊与张郃率兵增援,到那时埋伏于南山一带的赵云和黄忠会趁南郑空虚之时迅速将其夺取,而后再与张飞、马超合兵围歼曹洪。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九月底,为了避免遭到夏侯渊和曹洪的夹击,张飞的大军先行绕道阴平,而后渡过白水正式向武都郡的防守要地下辩发起了进攻。 由于事出突然,毫无准备的曹洪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曹真和曹休二人十分冷静,曹真分析认为刘备若是真的想要攻打汉中的话,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汉中的心脏南郑,应当不会先打武都,张飞在西水南岸吞并驻扎,来势汹汹却迟迟不见发兵,可见其中必有玄机。 “汉中的守军有限,魏王在临行之前特意将主力人马驻扎于南郑,武都兵马就更少了,如果张飞真的有意想要夺取武都的话早就渡河进攻了,如今却原地扎营,我想他们的真实目的应该意在诱使南郑方面增援,而后...” 分析到这里曹真和曹休都明白了刘备和法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于是曹真立刻派人飞马传信于南郑的夏侯渊,让他一定要严加防范南郑与定军山周遭,切不可中诱敌之计。 由于诱使夏侯渊援救下辩,而后再趁虚而入的计策被曹真、曹休识破,法正迅速夺取汉中的计划被迫作出变更,汉中的争夺即将陷入长期拉锯之中。 汉中的军情很快便传到了刚刚抵达邺城的曹操,他看到曹真和曹休的处理方案之后十分满意,然而司马懿与蒋济等人还是力劝曹操要重视汉中的局势。 得知了孙权与曹操已经秘密缔结盟约之后,司马懿立刻规劝曹操应当亲自督导大军前去南郑指挥作战,否则兵力悬殊的汉中局势将陷入祸福难料的境地。 可是曹操认为汉中的局势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因此没有采纳司马懿的建议。 此时的曹操历经常年东征西讨,加上年岁已高,使得头风之疾愈发严重,身体早已经大不如前,因此不得不将立嗣之事摆在眼前考虑。 曹操平时曾经对曹丕和曹植分别交代,让他们勉励自己、修身养性、多多钻研军事政务,其实这句话主要是对曹植说的,因为曹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才华极高,只是做事任性妄为且恃才傲物,对于那些不主动亲近自己或是明显不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臣工,往往很是不尊敬。即使是有杨修这样的人暗中辅助他,也几次让曹操差点将其立为太子,不过都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劣迹斑斑而屡屡让曹操重新考虑。 南征居巢之时曹操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暗中派遣了几个人分别潜入到曹丕和曹植的身边进行监视。心思缜密的吴质和贾逵很快就有所察觉,并且及时提醒曹丕。 相比之下曹植则依旧我行我素,司马懿看出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特点,暗中指使荀恽和司马孚怂恿酒醉的曹植擅开王宫大门司马门,并且命人驾着马车在只有帝王举行祭祀典礼才能行走的禁道上驰骋,杨修等人在金门方才将其拦下。 这件事传到了身在居巢的曹操耳中后,令曹操震怒不已,对曹植深感失望。 虽然此时的曹丕已经占得了有利的先机,但是他仍旧没有十足的把握,于是暗地里请教司马懿和吴质如何才能稳操胜券。 此时司马懿注意到一直在曹操身旁备受重用却几乎不涉立嗣之争的贾诩,他认为贾诩或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便推荐他暗地里多多和贾诩亲近。 事实上贾诩在得知了司马懿的立场之后,也已经暗地里站在了曹丕的一边,在曹丕亲自登门求教之后,他淡淡的对曹丕回答说: “在魏王面前耍手段不是个明智的行为,公子只需像往常一样弘扬道德、修身养性,认认真真完成魏王交托给你的所有事务,做好一个为人子女的本分即可。” 这个建议看似显得十分敷衍,但曹丕回家细想之后发现贾诩的话实则另有深意。 的确,曹操是个关于使用权谋手段的人物,无论是曹丕或是曹植想在他面前毫无破绽的玩花样可能性是很低的,倘若一旦被察觉反而会遭到曹操的厌恶。 之后曹丕始终秉承着贾诩的教诲,深居简出很少与达官显贵打交道,除了曹操交付的任务之外他还经常去关心曹操的身体,遍访名医来为其诊治多年难以治愈的头风之疾,这让曹操十分欣慰,也让很多官员私底下对曹丕无不称赞有加。 杨修见风向对曹植十分不利,于是便利用自己对曹操足够的了解,将曹操近日来想要做的事情提前告诉曹植,并帮助其写下政论送交曹操。 在杨修的帮助之下,曹植为了争取世子大位开始渐渐戒掉了酗酒等令曹操生恶的习惯,开始尽力参与政事。起初这样的举动让曹操对其不免刮目相看,尤其是曹操发现曹植居然能够预想到自己即将准备要做的事情,并且还给与妥善的建议,这不禁让其再度重视起曹植来。 消息传到了五官中郎将府之后,曹丕为此显得十分紧张,他对吴质和辛毗等心腹面露哀愁之色说道:“看样子只要有杨德祖在,恐怕我还是斗不过曹植的。” 然而吴质却认为这样的局面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魏王素来生性多疑,现在猜忌之心相较盛年之时更重,只要稍微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中,就足以让其对曹植和杨修生疑,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看热闹就行了。” 后来吴质派出了一些人在相府之中散播这样的谣言: 杨修利用猜透曹操心理暗中帮助曹植获取曹操的欢心。 很快曹操便听到了这些传闻,多疑的他一想到当初的“一盒酥”之事就觉得杨修十分的碍眼,这次的事情更加让他对杨修多生猜忌,于是他假装在杨修的面前表露出想要让曹仁出兵南下夺回南郡的想法,目的在于验证杨修是否已经涉足党争。 结果显而易见,不久曹植就夺回南郡之事写下了长达数千字且辞藻华美的策论,本来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往一样收到曹操的赞扬,没想到的是曹操看了之后却脸色铁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问了句: “我从未有过想要南征荆州之意,你怎么会突然写出这个东西来?” 见站在堂下的曹植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曹操心中已然有数,然而他为了局势上的稳定并没有将其说破,至此杨修辛辛苦苦帮助曹丕在曹操心目中挽回的形象,瞬间灰飞烟灭。 作为看客目睹了这一切的司马懿,心中已然对曹丕成功继位之事已有了八成的把握,而剩下的就是作为最关键一环的贾诩,想到这里他打算直接拜访贾诩。 在贾穆的牵线之下司马懿秘密来到了贾诩的家中,本想先予以试探的他,没想到贾诩居然开门见山的就将司马懿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是决定谁能立嗣的关键时刻,真没想到你还有闲暇来找我...” 见目的已经暴露,司马懿索性也单刀直入: “文和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必以您的智慧也猜到了我此行的来意,只是不知先生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贾诩端起了面前的茶盅之后轻轻抬到了唇下抿了一口,然后又轻轻放回了席案之上: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司马懿抬手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我很想知道在帮助曹丕登上魏王太子的宝座之后,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司马懿一时之间难以回答,贾诩看司马懿满脸犯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也罢,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如果是帮助曹丕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拒绝你而置身事外,但是如果说让曹丕即位也是你计划当中的一部分,那么我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罢贾诩问司马懿:“像你我这样曾经背叛过曹操的人,主动涉及立嗣这种敏感之事恐怕反而会遭到猜忌,那么我又该如何帮助曹丕呢?” 司马懿分析说:“目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立嗣之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口,想必涉足党争的人都会纷纷代表曹丕和曹植向曹操进言,然而这些人的进言对曹操来说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以现在曹操的心态来看,那些不涉党争冷眼旁观的人,说的话反而会有分量...” 这时司马懿将目光移到了贾诩的脸上: “比如说先生...” 这些年一直暗中观察司马懿的贾诩,发现眼前的他已经不是当年一个一腔热血、空有满腹谋略的天才少年了,现在的他眼神之中散发着让人难以言语的光彩,因为他在遭受了巨大的身心重创之后已经涅槃重生,正在逐渐成为一个令天下人感到畏惧的存在... 果真不久,曹操发现贾诩在谁能立为世子的问题上从来没有发表过态度,便在私底下询问贾诩的意见,贾诩则闭口不答、刻意保持沉默。 曹操以为贾诩没听的清自己的话或是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手臂: “嘿,我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 若有所思的贾诩这才转过头对曹操说:“启禀魏王,两位公子都有世人无法比拟的才干,真正谁能担任您的后继大位,还需要由魏王您自行斟酌。” 一听贾诩这么说曹操直撇嘴: “这不和没说一样么?” “不过,魏王问我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袁本初和刘景升了...” 正当曹操对贾诩看似敷衍的回答嗤之以鼻之时,贾诩的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格外注意,他转过头盯着贾诩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间连续拍着贾诩的肩膀大笑不止。 三日之后曹操正式下达了诏命,敕封二公子曹丕为魏王世子(也称太子)。 至此在立嗣的斗争之中,曹丕先是排除了毫无竞争压力的武将曹彰,又击败了自己的最大劲敌曹植,如愿以偿的登上了魏王继承人的位置。 但是在司马懿看来曹丕虽然登上了太子之位,但是根基尚不稳固,变数尤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立冬(初候):纳谏始西征 被封为太子之后的曹丕等待多年的努力得以一尝所愿,因此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回到家之后,他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终于爆发了,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当着吴质和贾逵的面直接搂住了辛毗的脖子热泪盈眶的说: “爱卿啊,你们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高兴吗?” 与司马懿有相同顾虑的吴质则劝说曹丕,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克制自己: “虽然殿下已经被立为太子,然而这不代表您可以一直稳坐下去,我想如果之后您有什么重大的过失,魏王还是可以随时废掉你的。” 吴质的话虽然难听但毕竟说出的是实情,辛毗和贾逵也劝曹丕要收敛。 回到家后的辛毗,发现早已经远嫁泰山的女儿辛宪英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但是他并没有惊讶太久,因为他很快就想起来他的夫婿羊耽近日被曹操下令调回邺城,由泰山太守升迁至太常一职,所以辛宪英才会和丈夫一同返回家中探望。 见父亲一脸光彩照人之相,自小便有异于常人之见解的辛宪英十分好奇,便问道: “父亲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辛毗于是将曹丕成功当上太子并且在当上太子之后的表现告诉了辛宪英,辛宪英听后叹了口气说:“太子殿下成为了王储之后,所想的应当是以后要承受整个曹魏的社稷重任,之后成为君王行事理应保持忧虑之心和戒惧之心,为此而哀愁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露出如此喜悦之情呢?这样一来魏国的将来又怎么能长久呢?” 在感叹辛宪英有如此见识的同时,辛毗也立刻注视了四下无人的庭院,随即小声提醒她说:“以后这种话切不可再言,否则恐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而辛宪英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放心吧父亲,现在的太子正忙着暗自庆幸,哪里会有功夫来注意我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在说些什么呢。” “你啊...都成为人家的妻子了,还像个任性的丫头一样。” 辛毗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辛毗的额头笑道: “对了,这次有没有把瑾儿带回来?” “恩,瑾儿现在正在陪伴母亲。” 说到羊耽,辛毗顺便问道: “贤婿还没有从相府那里回来吗?” 辛宪英点了点头: “这次我们是和兄长以及嫂夫人一同从泰山回来的,我正想和父亲说这件事呢,兄长他也接到了调令任上党太守,可是在邺城他们并没有落脚之处,若是住在驿站的话也不方便,所以我希望父亲将他们接到我们家来小住一些时日,毕竟瑾儿和发儿、徽瑜还有承儿他们已经分不开了。” “你指的是羊衜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辛毗便感觉到耳熟,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我听闻此人才华出众,当初泰山当地意欲举他为孝廉入仕,可是他却执意不从,反而与名医华佗一同学医问道,怎么会突然间就决定出仕了呢?” 对此辛宪英也不是很了解: “我也不太清楚,听闻羊衜兄长续弦之后便突然决定入仕了。” 然而辛毗却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寻常,他深知羊氏一族在兖州拥有多大的人望,如今羊耽进入邺城担任要职,而羊衜要正式入仕参政,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巧合那么的简单。 正当曹丕在家中设小宴邀请一直以来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们一同庆贺时,身为辅助曹丕成功登上太子之位的功臣之一的司马懿,却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曹丕的邀请,没有在事后出现在曹丕私底下举行的庆功宴之之中,而是选择留在家中和钟毓、司马孚小酌。 对于司马懿来说他的计划已经是完成了第二步,接下来要走的道路还有很长的一段。他搁下了手中的酒樽之后对钟毓和司马孚说:“如今曹魏的根基已经稳固,我想接下来再过不久,曹魏宗族就会彻底推翻大汉王朝取而代之。” 钟毓问司马懿:“你的意思是,曹操会自立为帝吗?” 司马懿轻轻摇了摇头:“曹操十分清楚,这个世间唯独他有这个能力守护形同虚设的汉室,当然也有足够的能力毁掉它。如果自己篡汉自立之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所以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做这种事,日后终结汉室的人必定是曹丕...” 听司马懿这么说钟毓不觉笑了起来: “这么说不对吧?真正应当守护汉室却正在逐步毁灭汉室的人,难道不正是你吗?” 他并没有对钟毓的“挖苦”之言有任何的回应,而是重新端起了酒樽仰头饮尽。 此时司马孚却为另一件事而担心,因为一直暗中保护张春华的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张春华最近情绪上的异样,尤其是她经常去照料的那个老乞丐所住的吴起庙,居然会有郭配在那里出没过的痕迹,为此他不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之后司马孚将自己的疑虑,以及张春华私底下和郭配等人接触的细节告诉了司马懿,司马懿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对司马孚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可司马孚却认为那个老乞丐和当年的张汪颇有几分相似,这个时候不得不多加提防,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二哥,如果那个老乞丐真是当年的张汪的话,那当年的真相必然会被拆穿,不如趁着真相还没有完全暴露之际将他...” “太晚了...” 司马懿伸手打断了司马孚的话,站在窗户边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想春华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个局面是司马朗、和司马懿这么多年以来最害怕出现的,尤其是在他迎娶了张春华之后,他总是担心会被随时揭开那黑暗污秽的一页,那样一来不光是张春华难以接受,更会对他们这个家庭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刘社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委派李进和荀恽一直暗中追查张闿的下落,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最后,让司马懿最为害怕的结果终究到来了,他和司马朗以及张春华都不得不重新面对。 自从到达居巢以来已有大半年,这段时间司马朗始终对张春华照顾有加,而张春华则始终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一方面她受血海深仇的困扰而痛恨司马朗,而另一方面当她每次想起司马懿父子时,她又不得不开始犹豫起来。 有一天深夜,张春华因为睡不着所以出来走动,当经过司马朗的营帐时她无意间发现营帐中的烛光还在亮着。她本想进去可是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开始犹豫了,站在帐门口久久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帐内的司马朗已经察觉到帐外的人影: “是春华吗?” 张春华见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只好又转过身掀开了帐幔探身走了进去: “兄长,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司马朗将手中的竹简卷好后放归原位,抬头看着张春华笑道: “虽然现在和东吴的战事已经暂告一段落,但是毕竟几万人驻扎在这里,粮草辎重的调度还是要像往常一样进行,我的工作自然也不会因战事平息而就此轻松了。” 说罢司马朗咳嗽了两声,这时张春华才注意到长时间的行军旅途下来,已经让本就身体不佳的司马朗显得更加疲累。张春华一时间忘记了仇恨,像往常一样关心他的身体: “兄长身为一州刺史,又是魏王亲命的调度官,不必大小事务都自行处理,毕竟您的身体也不好,还是要多多注意休息才是...” 话音刚落,张春华又再度回想起了当年司马朗对张家所为之事,因此语气立刻变得迟疑起来。不过好在司马朗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将披在肩上的被单摘了下来笑了笑: “真不愧是我司马朗的妹妹,还是你关心大哥的身体...” 犹豫了很久之后,张春华终于决定开口问他: “兄长...你这一生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司马朗被张春华这冷不丁的问题给问住了,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张汪家灭门一事,而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张春华正是这次血腥事件的最大受害者,这不禁让他的脸色变得开始凝重起来,一直文和注视着张春华的慈祥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移到了一旁。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朗低声回答说: “有...我当年的确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虽然不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但却和我难逃干系,令我后悔终身...” 在绝大多数的人眼中,司马朗为人和善、宽厚贤德,所以在堂阳、相府以及兖州任职的时候,于当地的百姓之间拥有很好的口碑声望,无论他身处何职都是一片赞誉,和同僚的关系也出的十分融洽。在对待家人的问题上他更加是个毫无挑剔的忠厚长者,由于司马防常年不在家中,加之对儿子们甚为严厉,所以通常司马懿等兄弟对这个兄长都十分依赖和信任。 这一点在张春华看来同样如此,然而也正是因为她对司马朗人品的了解,所以能够令他犯下后悔终生的错误,也就只有当年张家灭门之事了... 不久,驻扎在居巢的曹操守军因忽然席卷而来的瘟疫出现了大面积的伤病现象,主将夏侯惇调动全军所有的军医前去诊治病情,身为监军的司马朗不顾自己的身份亲自为将士们选医送药,时常还亲自来到感染瘟疫的士兵当中鼓励他们,令很多人都十分感动。 几日下来的劳累几乎拖垮了司马朗的身体,忙完了之后他拖着沉重的疲惫之驱回到了帐中,坐下来简单批阅了几卷公文之后便伏在席案之上睡着了。 正好端着汤水的张春华看到已经熟睡的司马朗,她想到了无辜枉死的母亲和家人,又想到了父亲张汪多年来受尽了苦难,端着托案的双手不禁因用力过度而开始抖动了起来... 在轻轻放下了汤水之后,张春华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并将其抽出鞘中坐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司马朗对面。注视着趴在席案上因疲累而睡着的司马朗,她心里十分清楚,只要自己将这把匕首刺进他的身体里,那么就可以帮自己的家人报仇。 想到这里她将握着匕首的右手缓缓抬高了起来... 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也是为人子女必须要做的事情,然而不知为何,张春华的手在空中僵持了半天,始终无法将这把张汪亲自交给她的剧毒匕首刺下去... 过了好久张春华选择了缓缓将匕首收了回来,她捂着嘴快速离开了营帐,当她跑出帐外许久之后,张春华才将匕首重重的插在了树干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就这么让我一同死掉算了!” 而此时的张春华并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趴在席案上的司马朗是一清二楚的... 夜半时分,张春华再度来到了司马朗的营帐门口,见烛光依旧照亮了整个帐篷。 这次她并没有犹豫而是选择直接走进了帐内: “兄长,我进来了...” 咳嗽不止的司马朗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忙碌于各种公文之中,他的席案之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的文卷,好像是就是为了刻意等待张春华到来一般。 张春华隐约也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为此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见张春华神情有些紧张,司马朗像往常一样面露慈祥微笑,伸出手来示意她坐下来: “坐吧,自从来到居巢之后我们还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的聊聊天呢。” 入座后,张春华和司马朗之间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两人起初是纯粹的四目相对,然而这种氛围让张春华觉得很不自在,倍感坐立难安。 过了许久,司马朗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这个问题让张春华有些无所适从,她隐约感觉到司马朗所提的应该就是自己所想的那件事,更何况如果这个问题是司马朗主动提出的。 见张春华一脸惊愕的表情,司马朗看起来很虚弱,艰难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没错,我所指的就是当年张家灭门一事。” 一直以来张春华始终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向司马朗提起这件事,然而令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主动提起这件事的人居然是司马朗本人... “你父亲说的没有错,当年指使张闿去暗杀他的人正是我。” 司马朗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张春华的头顶,让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她低着头用极低的声调问司马朗: “为什么你要承认?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会让我因仇恨而杀了你?” “我知道...” 还没有等司马朗说完,张春华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她伸出双手重重的拍着席案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对我说是他们在说谎!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或许我...” “如果这样下去,那你将会痛苦终生...” 自张家灭门之后司马朗曾经大哭一场,这是他生命当中的第二次的哭泣: “其实你和张汪的接触仲达早就告诉我了,他还让我不要带你来居巢,以免你会因仇恨而对我不利。但是我知道一家十几口人的生命不是无关痛痒的存在,如果不让这件事有个了结的话,你会永远夹杂在我们和张汪之间而痛苦为难,所以...” 说到这里司马朗伸手指向了张春华袖管中所隐藏的匕首: “就用我的一条性命来了结你对司马家的仇恨吧,身为罪魁祸首的我没有资格对你提任何的请求,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请求你念在仲达对你始终一往情深的份上,在我死后好好守在他的身边,毕竟你们已经有了师儿和昭儿...” 此时张春华的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出张汪在自己耳畔所说的话: 他是我们的仇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这里张春华将袖袋中的匕首掏了出来,咆哮着指向了司马朗的胸口: “不管怎么说!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 面对锋利的匕首司马朗显得很淡然: “这件事也让我痛苦了一生,现在我死在你的手上反而是一种解脱,我已经感染了无法医治的瘟疫,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就让我死的有些价值吧。” 挥舞的匕首在司马朗的胸前抖动了许久之后,紧咬下唇的张春华却始终无法将其刺进司马朗的胸膛,因为她根本就忘不了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既是自己夫君的兄长,同时也是自己的兄长... 就在这时,司马朗忽然一手抓住了张春华的手腕,并将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啊!” 张春华没想到司马朗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复仇的心愿,然而这时的她所想的完全不是仇恨,而是面对即将失去生命的司马朗而自心底喷涌而出的无限伤痛。 “兄长!” 她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跨过席案来到了司马朗的身旁,将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倒的司马朗及时搂在了自己的怀中,看着鲜血不停的从胸口涌出,她一时间惊慌失措,完全忘记了司马朗是间接害死自己全家的仇人。 而司马朗却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掌温柔地**着张春华的脸颊: “心怀仇恨是件很痛苦的事,当年的事与仲达他们无关,你千万...” 因胸口的剧痛司马朗已经很难再像平常一样讲话了,声泪俱下的张春华语气十分慌乱: “你不要再讲话了...” 但是司马朗还是用尽了最后一丝生命说完了这句话: “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记恨仲达...就让...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还有...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赵...” 话音未落,司马朗的手从张春华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脸颊侧向一边的他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而张春华却紧紧地抱着司马朗的遗体,哭的撕心裂肺... 复仇,真的能让自己快乐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立冬(二候):入蜀会涪城 司马朗去世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邺城夜空之中忽然乌云密布,明明还没有到雷雨之季却整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倾盆而下的暴雨仿佛要将整个邺城吞噬殆尽一般。 此时正站在窗前的司马懿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感觉有股强烈的疼痛感,让他痛到难以像常人一样站立,幸好伏若歆及时捥住了他的手臂,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夫君,外面风雨大,还是进来吧。” 事实上司马懿在得知了张春华知晓真相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想要和她谈一谈,然而最终还是难以启齿,于是他将当年之事的原委以及自己真实的想法写在了一张布帛之上,而后将其装在了送给张春华的香囊之中,希望她能够多少体谅当年司马朗的艰难立场。 尽管如此司马懿还是不放心,于是他派司马孚星夜兼程的赶往居巢,因为他担心如此的深仇大恨,加上又有“刘稷”和郭配等人从中作梗,张春华接下来会如何选择实在是难以预料,所以他希望司马孚能够暗中保护司马朗,也多少对张春华起到震慑作用。 遗憾的是当司马孚火速赶到了居巢之时,张春华已经抱着完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司马朗痛哭着。意识到自己晚到一步的司马孚跪在了地上,毕竟自从他秘密回到司马懿身边至今,为了方便行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还活着这件事告诉司马朗,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时司马孚无意间发现司马朗落在地上的右手袖管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强忍着巨大悲痛的他缓缓走到了司马朗的遗体旁边,伸手将他袖管之中的那卷布帛抽了出来,从布帛上所写的内容来看,这是司马朗早就写好的一封遗书。 司马孚捧着遗书的双手不停的抖动着,他转而看向了已经陷入呆滞状态的张春华,将遗书递到了她的面前:“看看吧,大哥临死之前还在为你考虑...” 接过遗书后,张春华看到了司马朗在遗书之中写下了这样的话语: 刺史蒙国厚恩,督司万里,微功未效,而遭此疫疠,既不能自救,辜负国恩。身没之后,其布衣幅巾,敛以时服,勿违吾志也。 张春华看完之后顿感心如刀绞,她知道司马朗将自己的亡故归结于身染疫疾,而刻意向司马懿等家人隐瞒真相,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张春华能够像往常一样回到司马家中。 泪尽之后,张春华将遗书还给了司马孚,并对他说: “我不会要求你帮我隐瞒,如果你想替伯达兄长报仇的话就动手吧。” 面对已经生无可恋的张春华,司马孚并没有任何想要对她动手的打算,因为他十分明白,现在的张春华就好像是当初的自己,不过是被“刘稷”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要说唯一有所不同的话,就是张春华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司马孚站起身将遗书收入了怀中,哽咽着说: “既然这是大哥的遗愿我自当遵从,我不会揭露真相,但是这件事是绝对瞒不了二哥的,二嫂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不久夏侯惇便将司马朗身染瘟疫去世的讣告便分别传到了许都和邺城,深深爱戴司马朗恩德的兖州百姓闻之无不悲痛,很多百姓纷纷自发性的为司马朗举哀,在没有朝廷官府任何的授意之下,在司马朗去世后的整整一个月内,兖州全境之内没有举办任何的欢庆仪式,原本定好婚期的嫁娶活动也一律延迟。 在以太子曹丕为首的众多官员联名上书之下,曹操感念当初司马防曾经举荐自己的恩情,同时认为司马朗出色的为政能力以及爱民如子的优良品行,于是便以魏王的名义下诏,给与司马朗以诸侯礼仪的安葬规格,并亲自安排郝昭协同司马孚、司马懿之妻张春华,一起扶司马朗的棺柩回邺城,由太子曹丕亲自迎接。 考虑到司马朗是司马懿兄长,曹丕心想这件事应该和他商议一下,况且司马朗和司马懿之间感情深厚,现在司马朗去世了一定会司马懿的身心造成极大的损伤,为了进一步从更深层次上笼络他,曹丕决定亲自登门拜访慰问。 当曹丕来到司马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此时的司马家早已经挂满了白幡。 在陈群的陪同之下,曹丕进入宅内见到了表情呆愣的司马懿,在曹丕眼中看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懿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般,于是便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人死不能复生,先生请节哀顺变,切不可过度悲伤。” 司马懿抬起双臂向曹丕拱手行礼,有气无力的低头回答: “多谢太子殿下挂心,司马懿无碍。” 站在曹丕身旁的陈群看得出来,司马朗的死对司马懿来说打击很大,也出言劝慰: “仲达,伯达兄往生是我们大家谁也不希望看到的,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曹丕听后点了点头,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司马懿的手背说: “前日郝昭将军发来书信说,司马大人的棺柩已经到达了定陶,再过几日便会抵达邺城。父王命我亲自前往城外迎接,到那时我若有什么能为你们做的,先生尽可直言。” 此时的司马懿正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和曹丕、陈群等人说话,除了早日迎回司马朗的遗体之外已无心去在意其他,但仍旧维持着场面上的客套: “多谢魏王及太子的厚恩,司马懿没有什么奢求,只希望早日将兄长的遗体安葬。” 送别了曹丕和陈群之后司马懿的体力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的双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刚巧安排完府中治丧事宜的伏若歆经过了正厅,看到司马懿居然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发着呆,赶紧进屋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体扶着司马懿的肩膀: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伏若歆的话瞬间击溃了司马懿所有的心理防线,极为无助的他将头靠在了伏若歆的肩膀上,像个孩童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他是我大哥...是陪着我从小到大的大哥啊!” 看着司马懿像个幼童般无助的哭泣着,一身素服的伏若歆也十分难过: “我知道...我都知道...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四天后,司马朗的棺柩抵达了邺城南门,曹丕和司马懿领着朝中朝中部分官员以及司马家的人迎候在了城门口,所有的人都哭的十分伤心。 而司马懿的双眼却紧紧的盯着站在护送队伍最前列的张春华... 见棺柩到了,司马馗等司马家人纷纷上前跪在了司马朗遗体的周围哭泣着,就连尚不懂事的司马师和司马昭也趴在了司马孚的棺椁旁哭着喊着: “大伯!大伯!” 必要的礼仪过后,司马懿和司马家人将司马朗的遗体带回了家中,本来司马朗死后,身为当家人的司马懿应当和正妻张春华一同在灵堂守孝才是,然而刚刚回到家之后,司马懿便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难以理解的决定: 由于长途奔波,张春华的身体很不舒服,所以不必出席葬礼。 除了司马孚和张春华本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发现这其中真正的含义... 治丧过程中,很多生前和司马朗兄弟交情深厚的人都来致哀,其中包括了贾逵、高柔、陈群以及吴质等人,曹操不久也亲自前来吊唁。远在潼关统兵的王凌得知了司马朗的灵柩回到邺城之后,立刻飞马星夜兼程赶到了司马懿的家中。 身为武将的王凌平素从未流泪,但是当他来到了灵堂之后却极为少见的失声痛哭起来: “伯达兄!你...你怎么就去了呢?” 跪在一旁蒲垫之上的司马懿见王凌如此悲伤,于是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将其扶了起来:“将军请节哀,兄长能够有你这样的至交,想必也应该能够含笑九泉了。” 生性耿直的王凌啜泣之余一把抓住了司马懿的手臂问道: “我知道伯达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可应该还不至于到英年早逝的程度吧?仲达,你告诉我,你兄长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时司马懿无意间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张春华,张春华发现司马懿看见她之后立刻低下头转身离开了,而司马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脸色铁青的回答王凌说: “家兄在居巢瘟疫之时,因不幸受到感染而不治身亡...”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之后,司马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司马懿的灵位旁边,对着刻有“司马伯达之灵位”几个字的牌位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对我们很严厉,每次当我们犯错之后父亲都会冲我们吹胡子瞪眼睛,尤其是我,因小时候顽皮被父亲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藤条,都是大哥你及时出现阻拦,事后还亲自为我上药...” 说到这里司马懿的泪水不经意间便从眼角流淌了下来,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每次你帮我上药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了痛而哭喊,而你都会很小心的往我的伤口处吹气,还问我痛不痛。有一次我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父亲动用家法将我打得皮开肉绽,大哥你一时情急扑在了我的身上,结果用身体帮我挨了重重的一鞭子...” 而此时端着热汤的伏若歆,正站在他的后方安静着听着,陪着他一同落泪... 守孝之时一般是不会有人进食的,更何况司马懿已经跪在灵堂之中足足四天没有吃喝了,伏若歆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于是便前往后厨打算为他煲一锅浓汤,可就在她走进厨房的时候,却发现张春华已经将司马懿平时最爱吃的排骨汤炖好。 见伏若歆来了,张春华便将案台上的排骨汤端到了他的面前: “你把这碗汤给他送去吧...” 虽然伏若歆并不清楚司马懿和张春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自从张春华扶司马朗的灵柩回来之后,伏若歆就看得出来气氛十分不寻常,两个人就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可以说张春华是在刻意躲避着司马懿。 “姐姐,你和夫君他...” 正当伏若歆打算问的时候,张春华却选择了低着头离开的方式回避了这个问题。 在伏若歆看来,或许接下来即将要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而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件事并不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立冬(三候):还军身位腾 与灵位说话的司马懿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伏若歆,他说着说着因为过度哽咽只能低着头闭上眼睛无声的落泪,再加上之前曾经几次身受致命重伤,使他的身体状况比常人更加虚弱,根本无法经受几日的不吃不喝,悲愤过度之下他再也难以坚持下去了,侧身倒在了地上。 后方的伏若歆见状连忙端着热汤走到了司马懿的身旁,搁下托案之后他用尽全力将司马懿的身体扶了起来。看着司马懿那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泪光,伏若歆非常心疼,为了让司马懿的身体能够支撑下去,她打开了汤碗的盖子,舀了一勺散发着浓重香气的热汤轻轻的抵在了司马懿干涩的嘴唇上:“你先喝点汤吧...” 迷迷糊糊的司马懿在闻到这热汤的香气时,立刻就发现了这是张春华所煲的汤,因此他将脸侧到了一边。不明情况的伏若歆以为司马懿只是因过度悲伤才会拒绝饮食,因此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伯达兄长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然而不管伏若歆怎么说,司马懿始终不肯喝张春华煲的汤,也不加以任何的解释。 就在伏若歆急的不知所措之时,同样一身孝服司马孚和钟毓走进了灵堂,伏若歆转过头向他们哀求着说:“钟先生,你们赶紧劝劝他吧。” 钟毓见状后微微叹了口气,对伏若歆说: “请夫人先离开片刻,让我们来和他谈谈...” 等到伏若歆满怀忧虑的离开之后,钟毓和司马孚走到了司马懿的对面盘膝坐了下来,很快钟毓就看到了放在司马懿身旁的那碗汤,他笑着问: “怎么?闻起来就知道好喝,你几天没有吃喝了难道还忍得住吗?” 司马懿瞥了一眼汤碗之后,忽然间挥动右手狠狠地将其打翻,结果汤水溅撒了一地,破碎的瓦片也将司马懿的右手划伤,鲜血流了一地。 从他的反应上来看,钟毓知道司马懿内心十分清楚司马朗的真正死因,司马孚犹豫了会儿之后从胸口掏出了布帛递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大哥在临死之前曾经留有遗言...” 回到书房之后,坐塌上的司马懿低头看着平摊在席案上的遗书,他看到司马朗在信中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千万不要因此而记恨张春华。 然而人非草木,即使司马朗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然而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怒之下,司马懿已经完全顾不得理智,他愤而起身拿起了木架上的宝剑,阴沉着脸走出了书房。 此时留在书房内的张春华坐在席案前,借着烛火的光芒轻轻**着司马懿送给她的香囊,不一会儿她便摸出了香囊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很快她就发现了香囊的夹层之中有一张折叠好的布帛并将其抽了出去。 当她看清楚布帛内是司马懿对当年之事的坦白,以及整件事并非司马朗之过,而是张闿见财起意的真相时,张春华的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突然间房门被一脚踹开,张春华因毫无防备受到了惊吓,手中的布帛飘落到了地上。 顺着布帛飘落的方向向上看,她看到手握利剑的司马懿正满脸杀气的站在门口,冷眼凝视着她。对于这样的结果张春华毫不意外,打从司马朗死的那一刻起,张春华就没有体会到自己预想的复仇快感,相比起来她感受到是无比的失落和迷茫。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你动手吧...” 站在门外的司马懿握着剑鞘的手愈发用力,此刻心头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杀意,已经冲破他的理智,数度促使他拔出剑来,但是司马懿仍旧凭借着仅剩的一点冷静压制这一冲动: “你的家人的确是因大哥而死,所以我没有资格怨恨你,却无法原谅你。你杀了大哥完成了你的复仇,现在我要杀了你替大哥报仇,也许我们谁都逃不过这无情的轮回...” 说着司马懿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之上,缓缓将剑抽了出来指向了张春华的脖子,张春华看着手握利剑想要杀死自己,却又流下了不舍之泪的司马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司马懿的右手刚刚想要向前推进的时候,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伏若歆,见情势已经十分危险,于是立刻从门外冲进来,死死地拉住了司马懿的右臂阻止他道: “夫君!你不能这么做!姐姐毕竟是你的妻子,也是师儿和昭儿的娘亲啊!” 很快司马师和司马昭也跟着伏若歆跑了进来,哭着抱住了司马懿的大腿齐声大喊: “父亲!你不要杀母亲!” 一看到泪眼汪汪的儿子们,司马懿的便手开始抖了起来,剑柄也很快从手中滑落... 此时的司马懿无疑与当初的张春华面临同样的痛苦抉择,两种不能共存的信念在他的胸口你死我活的剧烈撞击着,这让原本心脏就比常人还要脆弱的司马懿难以承受这样的折磨。 突然间,司马懿的心脏出现撕裂般的痛楚,呼吸急促的他捂着胸口背靠在门边,伏若歆见状第一时间扶住了司马懿胳膊,见司马懿如此痛苦的样子不禁吓得她花容失色: “夫君!” 强烈的气流从他的胸口向上翻腾,司马懿张口吐出了大量的鲜血,脸色煞白的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伏若歆的怀中。 很快听到动静的司马孚和司马馗就闻声赶了过来,他们发现司马懿已经奄奄一息,更令司马孚在意的是,地上的血泊之中居然有两个正在蠕动的寄腓蛊虫,这让他陷入了空前的紧张之中,他当即将司马懿背了起来,转身对司马馗说: “季达,快去辛毗大人府上通知羊衜先生,就说司马懿病危,命在旦夕...” 虽然不知道司马孚为什么要去找羊衜,但是情势紧急,司马馗还是遵照了他的话连夜跑到了辛毗的府上焦急的敲着大门。 家丁将门敞开后看着已是满头大汗的司马孚,不禁觉得十分奇怪: “深更半夜的,你找谁啊?” 司马馗气喘吁吁的回答说: “请通知上党太守羊大人,就说司马懿病危,命在旦夕...” 面对这个陌生人说的话,家丁显得很不耐烦: “病危了就应该去找大夫,找羊大人做什么?” 正当他准备回绝司马馗将门关上的时候,正巧经过门口的辛宪英看到了这一幕,便上前询问状况,家丁见大小姐前来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 一见辛宪英的穿着和谈吐间的气质,司马馗断定她一定是辛毗的女儿,于是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恳求她说: “请小姐务必将话转达给羊衜大人!” 从听到来者自称是司马馗时,辛宪英不禁回想起当初在南城之时,她无意间看到有个叫贾穆的人来拜访羊衜、羊耽兄弟,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之中数次出现了“司马懿”这个名字,不久之后就发生了羊耽调任太常,而羊衜则出任上党太守之事,为此辛宪英曾经询问过丈夫羊耽,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 感觉事关重大的辛宪英对司马馗说: “请公子在此稍后,我即刻去告知兄长。” 说罢她便快步走到了羊衜夫妇的房门口伸手敲着门框: “兄长,嫂夫人,宪英有急事求见。” 已经熄灯安歇的羊衜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重新点燃了烛火之后他披着睡袍走到门口问辛宪英说:“什么事如此紧急?” 辛宪英将司马馗所描述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羊衜,羊衜听后神情大变,当即扭过头看向了躺在床榻之上背对着自己毫无动静的夫人,然后小声对辛宪英说: “劳烦你去转告司马馗,就说我收拾一下后立马就去见他。” 之后羊衜快速换好了衣服,并将自己封藏了几年的药箱从柜中取了出来,当他准备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再度看向了仍旧维持原有睡姿,没有丝毫动静的夫人。 他本想出声叫醒她,然而羊衜发现方才辛宪英那急促的敲门声她是不可能听不见的,既然她采取了这样的应对方式,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 “司马懿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去救他,你不用担心...” 回答他的仍旧是无声的静寂... 与司马馗打过照面之后,他不顾司马馗的解释便指向了司马懿家的方向说: “没有时间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司马家后,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司马孚和钟毓顾不上和羊衜打招呼,当即将他引到了司马懿的房中。当羊衜听到将司马懿因悲愤过度而吐出了两颗寄扉蛊虫这个消息时,他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似乎一切正朝着极度危险的方向发展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雪(初候):强弩夺生路 一番紧急救治之后,满脸虚汗的羊衜总算了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拧干了蘸水的方巾后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司马孚和伏若歆立刻追问司马懿的身体状况: “先生,他怎么样了?” 羊衜回答说:“目前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以后可就很难说了。” 心思缜密的钟毓听后问道: “是不是和寄扉蛊虫离开身体有关系?” “没错,他之前心肺所受到的是毁灭性的创伤,需要七颗寄扉蛊虫逐年修复才能维持他的生命,而强烈的愤怒以及激动的情绪却会让寄扉蛊虫随着吐出的鲜血而流出体外,若是再来几次这样的场面,我想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了。” 听了羊衜的解释之后,钟毓再度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么以现在的状况来看,维持他生命至少需要几颗寄扉蛊?” 对于这样的问题羊衜沉默了片刻,然而看着钟毓的眼睛回答说: “现在他的心肺还只修复了一半,也就是说如果在保证他日后不再出现任何激动情绪的情况下,想要让他勉强存活下去至少需要四颗寄扉蛊。” “那么也就是说他如果再吐出两颗的话,生命就会有危险是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从羊衜的话当中得到这一个对司马懿极为不利的结果,伏若歆自然也十分清楚,为此她感到异常不安,因为她知道司马懿所遭受的打击非同一般,加上张春华始终在司马家中,只要司马懿一见到她想不情绪激动是很难的,于是便苦苦哀求羊衜: “先生当初曾经妙手回春,将夫君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现在夫君命悬一线,还请您务必救夫君一条性命,妾将永感先生之大德。” 说着伏若歆还屈膝跪在了羊衜的面前,羊衜见状立刻伸出双臂欠身将伏若歆扶了起来: “夫人不必如此,早在陆口的时候在下就已经言明,能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能否存活下去完全要看他自己的意志,今天我用尽全力才使剩余的寄扉蛊暂时安定了下来,然而麻沸散不能过度使用,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了。” 在听羊衜讲述的同时,伏若歆的余光无意间瞥到张春华正站在门外的石柱后,偷偷注视着屋内的一切,随后眼圈通红的她便伸手拭去了即将夺眶而下的泪滴,转而离去了。 伏若歆担心张春华会因此而做出什么蠢事,于是便快步跟了上去。 在走廊的拐角处伏若歆追上了张春华,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你要去哪里?” 声线哽咽的张春华用着近乎模糊不清的语调回答说: “方才羊衜的话你也听到了,之后他若是在情绪激动的话就会没命,而我的存在就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司马家。” 对此伏若歆并不赞同: “可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的话师儿和昭儿怎么办?虽然我可以帮你照看他们一时,然而他们的生母却是姐姐你啊,你真的舍得抛下他们吗?” 当伏若歆提到司马师和司马昭的时候,张春华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顿时崩塌,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的她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伏若歆的手臂: “在知道真相之后我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我本以为把我仇恨了结之后,我的心会平静一些,但是当我亲手将匕首刺进大哥胸膛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的却是比之前还要撕心裂肺的痛楚,这到底是为什么?看着他现在痛苦的模样,我的心好痛...好痛...” 看到大仇得报之后的张春华竟然仍旧如此痛苦,伏若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而要命的是,同时也身为司马懿之妻、司马师兄弟之母的她所拥有的立场和前者是完全不能相容的。 此时的伏若歆在想:如果是自己要面对这样的抉择,她又能怎么做呢? 治疗结束之后,司马孚支开了司马馗等众兄弟,屋中只留下了他、钟毓以及羊衜三人。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从区区一介白身,直接成为了一郡之太守了。” 低头收拾着席案上诊治器具的羊衜,并没有正面回应钟毓的话,在全部装入药箱之后他将其背在了肩膀之上,这才开口说道: “先前你们让贾穆来说服我们兄弟,现在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决定站在司马懿这一边,不过...前提是他能够走到贾穆所说的那一步。” 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司马懿,司马孚十分了解羊衜在提醒他们什么,因为以现在司马懿身体状况来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后面的事情了。 然而司马孚却对司马懿十分有信心: “先生请放心...” 羊衜临走前再度看了一眼尚未恢复意识的司马懿: “但愿如此...” 在司马懿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汉中方面的紧张态势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张飞见镇守南郑的夏侯渊并没有像先前法正所说的那样增援武都守军,于是便私自选择跨过白水驻扎在漾水南岸,进一步对下辩形成威胁。 当时由于雍凉之地连年征战,使得兵源十分匮乏。本来张飞率领的兵马有三万人,与曹洪手中所握有的两万余人守军形成了紧张胶着的对峙,但是令曹洪没有想到的是马超居然策反了氐族雷定七部越一万余人叛乱,马超亲自统领他们跨过了西汉水直逼河池。 河池是武都和汉中之间纽带,又是下辩城的东方屏障,如果马超一旦攻下了河池必然会与漾水南岸的张飞形成东南夹击,武都就更加危险了。 曹洪见状连忙派曹休火速赶往邺城向曹操陈述军情,并且请曹操火速派兵增援。 然而当马超跨过西汉水之后,居然停留在距离河池东南三十里处扎营,这不仅让曹洪难以理解,就连心思缜密、头脑冷静的曹真都弄不明白,拥有明显兵力优势的张飞和马超,他们迟迟不进攻的理由是什么,他们又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事实上曹真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此时张飞和马超并不是刻意不采取任何的进攻行动,正恰恰是在等待一个进攻的信号。 见已经部署完了武都的战略准备,法正便和诸葛亮开始第二步的计划。 站在地图前的诸葛亮一边轻轻在胸前摇着羽扇,一边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站在他身后的法正则对他说: “军师先生先前所提到的另一手棋局,恐怕也应该开始实施了吧?” 诸葛亮浅浅一笑:“差不多是时候了。” 其实早在汉中之战发起之前,诸葛亮为了确保万一就已经秘密安排他的心腹廖化潜入许都,寻找暗地里对曹操心怀不满且对大汉忠心耿耿的臣子,不久廖化便察觉到这样几个人可以为诸葛亮所用,他们分别是少府耿纪、太医令吉本、金祎等人。 确定时机成熟之后,廖化便趁夜将写有“密诛曹贼,重振朝纲。明夜少府,共谋大事。”这十二个字的竹简偷偷放到了他们的书房之中。 起初他们在看到这卷小竹简的时候都十分震惊,然而他们见既然连拥有一定人望的耿纪都愿意领头了,于是纷纷在次日深夜汇聚道耿纪的府上。 正当所有人发现身为领头人的耿纪却毫不知情而面面相觑之际,廖化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诸位大人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此密谋暗害魏王!” “你是何人?” 金祎等人被吓得大惊失色,但是口气依旧很硬。 廖化听后微微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刘玄德亲笔所写的讨贼密令高高举起: “我奉益州牧刘皇叔之命,特地前来辅助各位。” 如今刘备势力的迅速崛起是人所共知的,尤其巴郡争夺战的全面胜利更加让那些先前不看好他的朝廷要员们纷纷侧目。见有刘备在后方撑腰,金祎等人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 “对啊,自从赤壁之战以来曹操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他将治所移到了邺城,而将当今圣上架空于许都,现在如若我们起事夺取许都的话,便可以以天子之名号令孙权和刘备联合讨伐曹操了!如此一来,汉室复兴有望啊!” 看他们已经成功被策反,廖化便指引他们说: “如今刘皇叔已经进军汉中,之所以没有采取进攻正是为了吸引和牵制曹操的注意,诸位大人可趁此良机将防守空虚的许都一举夺下,然后拥立天子号召讨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两路进军,曹魏政权也就覆灭在望了。” 曹休星夜赶到邺城之后,便将汉中大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态势报告给了曹操,曹操听后十分震惊,可此时雍凉刺史张既和武都太守杨阜已经全部将兵马交给了曹洪,雍凉之地已经是无兵可派,他只能任曹休为骑都尉,另派遣足智多谋的议郎辛毗与他一同率领紧急抽调而来的五千人马,返回武都指挥作战。 临别前曹操嘱咐曹休说:“你虽然名为中郎,但是日后你必将是我曹魏的肱骨之臣,此次是你积累作战经验的难得机会,你需将自己视为统帅一般去看待问题。子廉虽然作战勇猛,但智谋却不如你与子丹,望你能够击退来犯之敌,挫败刘备逆贼的阴谋!” 得到鼓舞的曹休和辛毗一同率领五千骑兵,火速千里折回下辩。 目前来看,曹操的注意力的确是牢牢被吸引在了汉中的战场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许都的暗流涌动,唯独老谋深算的贾诩察觉到了,他回家后对长子贾穆说: “许都最近未免太过于安静了...” 听了贾诩的话后,贾穆点点说:“我正在想为什么刘备已经完成了对武都的战略部署,却迟迟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如果说是他只是想单纯的吸引夏侯渊驰援武都,从而趁虚而入夺取南郑的话,那更应该采取相应的进攻才对,难道说...” 此时贾诩和贾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唯一的答案: 许都正在有人谋划政变,从而与刘备在汉中的进攻相呼应... 这个预想如果属实的话那么后果将十分危险,因为此时的曹操虽然已经成立了魏国并当上了魏王,然而汉王朝毕竟还没有彻底被抹杀,刘备和孙权名义上忠于的也是孤坐在许都的天子刘协,倘若曹操失去了刘协这枚棋子,那么他将会陷入空前的被动之中。 想到这里贾诩立刻对贾诩说:“此时再去通知坐镇许都的丞相长史王必已经来不及了,你迅速去许都提醒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让他这段时间格外注意许都的动向。” 公元218年(建安二十三年)正月甲子,以耿纪、韦晃等人为首者率领本族私兵近千人,对丞相长史王必的住处发起了包围进攻。毫无防备的王必被羽箭射中了右臂,在下属的拼死护送之下逃出了许都南门。 与此同时,受贾穆提醒的严匡也时刻关注着许都的动向,当他发现许都杀声四起的时候,立刻率兵和败逃出城的王必会和,趁着耿纪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控制许都城防的时候,再度杀入了城中,金祎与吉本在城门口的酣战中力战身死,剩下的耿纪等人也迅速被严匡的人马所击溃,耿纪在被围之后选择了自行引颈就戮。 在贾诩父子的及时察觉之下,许都最终有惊无险。 事后曹操得知了这件事十分震怒,在褒奖贾诩和贾穆灵机决断之后,他再度挥起了血腥屠刀,不仅下令将耿纪、吉本和韦晃等人挂在城门口鞭尸,而且还将彻底灭绝了他们的三族,受到这件事牵连的人前前后后统计起来,竟然多达两百余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雪(二候):置饵诱死狱 诸葛亮和法正暗中策划的许都政变,在贾诩和贾穆的干涉之下,才刚开始便落下了帷幕。 见两路进攻的计划已经失败,刘备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对诸葛亮和法正说: “既然夏侯渊认定了我不敢夺取武都,所以才没有派兵增援,那我就把武都拿下来给他看!命令张飞和马超,在一个月内给我夺下武都,将曹洪逐回雍州!” 得到命令的张飞,开始和马超、吴兰以及雷铜等人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与此同时已经率兵赶回武都的曹休将曹操的指示传达给了曹洪和曹真,然而虽然曹休带回了五千轻骑,却始终没有办法扭转孤立无援、兵力悬殊的劣势。 本以为曹休此次就算是不能把曹操请来,至少也会带个五六万人马,然而区区五千骑兵在他眼中看来对战事没有任何的作用。心里负气的他在散帐之后回到了家中,摘下了头顶上的缨盔随意的扔到了席案上: “敌众我寡、后无援兵,妙才又见死不救,大哥他也真是的,如果真的想要守住武都的话就应该多派些人马,如今文烈就带着区区五千人顶个屁用!” 此时的赵蕊正在读董白先前带给她来自邺城的消息,她也得知了司马朗被张春华所杀之事,这本应让赵蕊心里十分痛快才是,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正在这时曹洪突然走了进来,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立刻将这封密报藏进了袖袋之中: “若是有兵马可派的话,恐怕曹操早就派来了,既然他有意让曹休和曹真统兵指挥之意,不如你就讲军权交给他们,若是战败的话责任也不会由你来承担...” 赵蕊的话给了曹洪很大的启发,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从未领兵的曹休一直想要跃跃欲试,曹真虽然指挥过几次战斗不过毕竟还嫩,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到时候就算是战败了也会有大哥来给他们善后。” 第二天,曹洪找来了曹真和曹休二人,假装语重心长的对他们说: “你们都是魏王十分器重的后起之秀,这次魏王在文烈离开之前嘱咐让你们也要渐渐开始挑起担子来,毕竟将来你们迟早是要取代我们振兴魏国社稷的。” 曹真很快听出了曹洪的意思:“叔父的意思是...让我和文烈统兵抵御张飞吗?” 还没有等曹真说完,曹休就双手抱拳将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太好了!我早就想会会张飞和马超了,上次潼关大战的时候没能和马超交上手让我一直遗憾至今。之前又听说张翼德居然打败了张郃将军,这次一次撞上了他们两个,我可真是太走运了!” 说罢曹休还对曹真用“警告”的口吻说: “子丹,这次你可不要和我争,先前率领虎豹骑阻击张绣和领兵击退吕布的时候我可没有碍你的事,今天我要一鼓作气张飞和马超统统包圆吃了...” “就怕你小子没那么好的胃口啊!” 话音刚落曹真和曹洪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曹真指着曹休对曹洪说: “叔父您看,只要有仗可打这小子就算是躺在病榻上,也会立刻活蹦乱跳起来。” 随即曹真扭过头对曹休分析战况:“张飞和马超都是百战名将,我想从这次的阵势来看主攻的应该是张飞的正面人马,如果一方受到进攻我担心另一边会来增援。不如这样吧,我领一路兵马去河池方向牵制马超,张飞就交给你放手对付了。” 对此曹休完全表示同意,两个作战经验尚缺的将领对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摩拳擦掌... 曹休接过了指挥权后,曹真为了让曹休留有足有的余力,特意只带出的三千骑兵出发前往河池迷惑马超。不久张飞见曹真分兵河池,于是命令全军向下辨城发起进攻,而曹休在曹真出发后不久即刻作出了这样的命令: 所有大军离开固山大营,进驻下辨,坚决抵御张飞的进攻。 这个想法在曹洪来看是极为疯狂的,他认为固山是下辨后方的唯一屏障,如果主动放弃的话,万一张飞率兵绕道后方的话就会彻底切断曹军与雍凉的联系,曹军也会面临被南北夹击的危险境地,到那时战役就会立刻见分晓。 当他将这个想法提出来的时候,曹休却并不是很在意,倒是监军辛毗似乎是领会到了曹休的意图,在众将领不解其意的情况下选择了坚定的站在了曹休的一边: “曹洪将军已经将军权交给了曹休将军,那么我等就应该相信他的判断才是。” 虽然众人终究还是认为曹休这样的做法是自寻死路,但是他们还是在保留意见的前提下遵从了他的命令,驻扎在固山之上所有人马陆续进入下辨防守。 这个决定很快就被张飞事先安插在曹军中的眼线回报到张飞处,张飞见指挥全军作战的不是曹洪,而是乳臭未干的曹休,再加上他做出了如此愚蠢的冒进行为,张飞不禁嘲笑道: “我还以为曹子廉这个缩头乌龟会找出什么样厉害的人物来力挽狂澜,没想到竟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看样子曹操那边将帅乏人,没多少年可以扑腾的了...” 之后张飞利用固山空虚的特点,亲自率军大张旗鼓的从下辨西方绕行,将自己准备夺取固山从而彻底切断曹军退路的意图表现的十分明显。 这样的举动就算是曹洪等人想不发现都非常困难,对此曹洪十分紧张,他对曹休说: “当初文烈你就不应该贸然突进,张飞占领了固山之后我们可就真的被夹在当中了!” 然而曹休仔细观察了局势之后,却一眼就看出了张飞的把戏: “如果张飞真的想要切断我们的后路与正面的吴兰、雷铜南北夹击下辩的话,那么就应该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行军才是,又怎么会如此招摇呢?” 对此辛毗表示赞同: “将军所言甚是,依在下看恐怕张飞真正的意图是为了让我们故意注意到后方的危险,然后匆忙率军争夺固山,待我主力出城之后下辩必然防守空虚,张飞和吴兰便可分而击之。” 听了曹休和辛毗的分析之后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然而他们认为就算事实真如曹休所料的那样,那情势就更加危险了,因为如果不去争夺固山南北夹击的态势依然存在,下辩没有任何外来的支援日久必定会被攻破。 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之后,曹休笑着解释说:“诸位休要惊慌,我之所以故意将主力全部进驻下辩,就是为了故意将固山空虚这一点摆给张飞看的,与其说他想要调动我,不如说早就为我所调动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张飞的主力离开了下辩南方的刘备阵地,用尽全力击溃实力较弱的吴兰和雷铜一部,他们自认为我们一定会回兵去对付张飞,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去打他们,这就是所谓的出其不意、动如雷震!” 当张飞刚刚到达固山扎营,准备以逸待劳迎战曹休的时候,曹休命辛毗率领一千余人部署在下辩城以北至固山间以作疑兵,而后率领城中所有的人马对下辩城南方吴兰和雷铜的答大营发起了猛烈冲锋,毫无防备的吴兰与雷铜只能仓促应战。 在曹休和曹洪的冲击之下最终刘备军的士气被彻底击溃,士兵纷纷向漾水河岸逃去,淹死着多达上千人,雷铜也在短兵相接之中被曹休一枪挑落马下,吴兰只身狼狈涉水逃入阴平。 张飞得知了曹休竟然置后方屏障于不顾直接攻打正面之敌,而且还一鼓作气大败吴兰,自己的五千人留守固山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他选择和向东与被曹真牵制的马超部会和,沿着西汉水沿岸退回了梓潼。 至此以下辩为核心的武都保卫战完全告一段落,初出茅庐的曹休凭借着异于常人的胆略和智慧,和牵制马超的曹真相配合,成功让击败张郃而气势正盛的张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并且将刘备深入武都腹地的所有人马全部驱逐出境。 下辩之败迫使刘备不得不暂时放弃攻略武都的战略计划,于同年四月亲自率军兵出马鸣阁,北上正面攻打阳平关,双方从此进入了长期的拉锯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雪(三候):全身退熔炉 曹休于下辩之战旗开得胜之时,曹操正在邺城准备动身前往许都置兵驰援汉中,当他得知张飞和马超被曹休逼退之后,他对身旁的众臣说: “当初子和病故之时我悲痛欲绝,认为除他之外已经没有人能够统领虎豹骑了,因此才会让曹真和曹休和曹彰分别前往战阵历练,由我亲自统帅虎豹骑,没想到文烈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竟然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还能斩杀敌军两万,可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然下辩之战的胜利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汉中的压力,但是蒋济、高柔等人却认为刘备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很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亲自领军北上,因此他们劝谏曹操切不可因阶段性的胜利,而对整个战役的格局产生过多的乐观,还是应该保持警惕为上。 听了他们的话曹操认为十分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似乎自己的身边好像少了一个人,这时他才发现力主西进的司马懿居然已经有数月没有参与廷议和军议了,因此他问陈群说: “长文呐,司马朗的安葬应当已经结束了吧?怎么不见仲达前来述职呢?” 陈群回答说:“启禀魏王,司马伯达之死对司马懿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使他卧病在床数月,因此未能前来魏王跟前听命。” “是这样啊。”曹操听后点了点头说: “寡人不久将要去许都一趟,而后率兵前往长安亲自都督汉中战事,有劳长文去告诉仲达一声,让他身体康复之后即刻赶赴长安,当初是他极力推动西进之策的,这个关键的时候又怎能够缺席呢?我想他也不愿意与这次大战失之交臂吧?” 由于司马懿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远行,于是将司马朗的灵柩扶回温县祖坟安葬的事情就交给了司马孚以及其他兄弟来办。由于自知身染瘟疫,所以司马朗在临死之前交代在死后要将自己的尸身火化,以免将瘟疫传播给其他人造成无谓的死伤,这种举动在当时是极为少见的。 将司马朗的骨灰入土安葬之后,司马孚坐在司马朗的墓碑前的草地上与他说话: “我知道您不放心我、不放心二哥,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放心吧大哥,只要我在一天,我就绝对不可能让二哥有事的...” “我想你大哥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就在此时司马孚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异常熟悉的深沉之音,他转过头看着正牵马朝自己走过来的父亲司马防,立刻跪在了地上: “父亲!是孩儿无能,没能保住大哥的性命...” “这不是你的错...” 一身黑服的司马防松开了马的缰绳走到了墓碑前,看着上次见面时仍旧好生生的儿子,这次再见时居然已是阴阳永隔。即使在他那无论遇到何时都面不改色的容颜中,竟让从那干涸的眼角之中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司马防将手放在了司马朗的墓碑上,低下了自己的头: “是为父的错...” 从司马防的寥寥数语之中,司马孚听出了他对当年之事的无限悔恨: “我当初用他代替仲达之时就没想到他能够活到今日,更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我们司马家有如此之深的仇恨,这一切都是我当年的一念之差所酿成的...” 说罢司马防抓着司马朗墓碑的右手背上绽起了青筋,司马孚明显看出来他的身上涌现出了很强的杀气,令人无比生畏:“父亲,难道你...” 还没有等司马孚的话说完,司马防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是要将一切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吐出了两颗“寄扉蛊虫”后,司马懿的身体在短时间内一落千丈,虽然在昏迷了十余天后恢复了意识,但仍旧无法下床走动,只能在伏若歆衣不解带的日夜照料之下慢慢调理身体。 她每日重复着亲自帮司马懿煎药、端药、喂药的事情,几个月的辛劳下来使她的面容颇显憔悴,司马馗等不知情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身为正妻的张春华在司马懿病倒之后始终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每天将自己关在密不透风的房屋之中,谁也不见... 好在这个时候伏若歆站了出来,以司马朗的去世对张春华打击巨大为由遮掩了过去。 司马懿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看伏若歆端着盛满汤药的碗,每用勺子舀出滚烫的汤药之后她都会放到唇边轻轻将其吹凉,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勺子递到司马懿的唇边。 明明与他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但是仍旧毫无怨言的履行着妾室的责任,这让他十分感动和内疚。伏若歆在喂完药之后打算起身离开,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司马懿轻轻拉住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满是温情: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伏若歆笑了笑,坐回到了司马懿的身旁用手轻轻拍着司马懿的手背说道: “你是我的夫君,照顾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一直以来司马懿虽然和伏若歆都相敬如宾,但也仅此而已,因张春华长期占据了自己的内心所以让他无法正视其他的女人。而现在每当他想起张春华的时候,爱与恨的火焰便会在他的心头剧烈撞击着,让他难以呼吸。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以及遏制想要杀死张春华来替司马朗报仇的之念,他竭尽全力让自己不再去想她。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用心去看伏若歆竟然如此美丽,想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右手轻柔地**着伏若歆的脸颊。这个夫妻之间寻常的举动对于伏若歆来说却是头一次,脸色绯红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节奏越来越剧烈,好像像是要跳出自己的身体一样... 就在两人的感情不断升温之际,不知情况的程武直接冲进了屋内,打破了这一氛围: “仲达,你...” 瞬间三个人都陷入了很深的尴尬之中,程武意识到自己莽撞的行为似乎打破了他们夫妇的“好事”,于是立刻用手蒙住眼睛大呼: “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万分羞臊之下,伏若歆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屋子。司马懿冷冷的瞥了一眼程武说: “既然是这样,你就把指缝给我合起来...” 伏若歆离去之后,司马懿背靠在墙上问他: “最近有什么事吗?” 一听这话程武马上想起了自己来找司马懿的目的,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了司马懿:“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已经查明了当初巴郡之战果然有人从中作梗,才致使张郃遭受惨败,现在看来这个人恐怕也就只有郭淮了。” 看完钟毓自汉中所传来的密信之后,司马懿认为既然郭淮已经混入了张郃与夏侯渊的身边,那么“刘稷”很有可能在之后还会有其他的部署和谋划,不得不防。 本来司马懿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心里对“刘稷”是抱有愧疚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于来自他和赵蕊背地里的阴谋,一律处以“保守自卫、点到为止”的应对方式。 然而他们竟然利用激起张春华的复仇之念害死了自己最为敬重和信赖的大哥,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的,他也终于明白了袁买临死之前给予的忠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司马懿恢复意识之后,他立刻暗地里做出了针对“刘稷”一伙的层层部署。 他搁在席案上的右手攥成拳状后抬头询问程武道:“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程武回答说:“贾穆早就锁定的董白现在仍在邺城,目的是帮助‘刘稷’暗中监视你的情况,关于她的身世背景我们也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只要你发话随时都能动手。” 司马懿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捏成拳状的右手高高抬起后又重重的砸在了席案上:“差不多该收网了,我要一点一点把他的羽翼给剪除掉,然后再把他逼入绝境...” 这时程武想到先前司马懿所做的另一个决定,对此不免有些担心:“哦对了,叔达在安葬了伯达的骨灰之后,也已经奉你的命令前往南郑,不过...让他去策反郭淮是不是...” 从程武的话之中听出了他的顾虑,他解释说: “并不是我命令他去的,策反郭淮是叔达自己提出来想法,起初我也不赞成他这么做,因为据他先前所描述来看,郭淮兄弟对‘刘稷’是十分忠诚的,根本不可能背叛。” 听了司马懿的话反而让程武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呢?” 司马懿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后双手撑在了窗台上: “因为牛金的背叛已经让‘刘稷’不再坚信属下的忠诚是绝对的,我想当初父亲之所以会放牛金一条生路,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那么之后不管郭淮是否会背叛他,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疑都能造成他们之间不信任的加剧,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事实上有件事钟毓和荀恽先前为了不影响司马懿的情绪,所以刻意隐瞒他,但是程武认为司马懿应该知道这件事,但是又怕发生钟毓所担心的事,所以陷入了左右为难之中。 感觉到身后的程武似乎有话要讲,但是却显得十分犹豫,司马懿于是转过身背靠在窗台上主动开口询问:“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样反而会让气氛更加尴尬。” “呐呐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程武见状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那个...先前和你很熟的蔡珏小姐,在你回到邺城之后两年后嫁给了羊续的次子,也就是救活你的羊衜,听说这次羊衜入仕来到邺城她也一同来了...” 当初司马懿从贾穆口中听到在兖州拥有很高威望的羊衜,不仅答应在日后必要之时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还说服了羊秘、羊耽两兄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他就觉得十分奇怪,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司马懿若有所思的样子,程武试着问道:“怎么样?你...要去见见她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现在的立场再见面的话,反而会让对方不自在,我想她也是这么希望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雪(初候):藏居隐陆浑 在邺城之内,位于城西北角距离司马家较远之处有一座宅邸,这座宅邸是曹操当初在攻陷邺城之后,给与功臣辛毗的赏赐,之后辛毗将全家尽数迁进了这座宅邸。 如今辛家与羊家结成了姻亲,再加上辛宪英的从中牵线,从而使得羊耽、羊衜兄弟在得到相府正式任命之前,得以暂时居住于此,其中也包括了羊衜之继室蔡珏... 这几日邺城的阳光十分和煦,她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的看着互相玩耍的羊承、羊发以及羊徽瑜和羊瑾。忽然间他们玩耍的绣球滚到了蔡珏的脚下,羊发和羊承冲着自己挥手喊道:“母亲,快把球丢过来!” 她微笑着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绣球,轻轻的抛给了他们。 “时光转瞬即逝,数十年之后,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子女玩耍吧...” 循声望去,蔡珏看到端着瓜果点心的辛宪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而且发出了这样的慨叹。说罢她将手中的托案放到了石台案面上对着不远处的孩子们拍手说: “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你们有谁玩累了就来吃点东西吧。” 孩子们听后一齐跑了过来,羊徽瑜拿着自己最喜欢的绿豆糕正准备吃的时候,发现为数不多的绿豆糕已经被先行赶来的羊发、羊承和自己拿光了,而她察觉到没有拿到绿豆糕的羊瑾只能拿着不喜欢吃的糯米糕眼巴巴的看着,于是她将手中的绿豆糕递给了羊瑾: “姐姐不喜欢吃这个,不如拿你手中的和我换吧。” 羊瑾见状十分高兴的用自己手中的糯米糕和羊徽瑜交换,而后姐弟几人拿着糕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而方才这一幕被辛宪英和蔡珏看在眼里,两人都感到十分欣慰。 虽然年纪很轻但历来看人眼光很准的辛宪英,却从年幼的羊徽瑜身上看到了不同常人之处:“没想到徽瑜只有四岁却如此明理懂事,将来必定是个贤妻良母,嫂夫人生了个好女儿。” 而蔡珏却十分平淡的回答说:“我不奢望我们的子女将来能够与权势粘上关系,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幸福快乐,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听蔡珏这么说,辛宪英想起了当初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以及之后羊氏兄弟的举动,心怀好奇的她也借着这个机会探听虚实。她拎起了茶壶向茶盅内倒了些清茶之后,轻轻推到了蔡珏的面前:“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制止兄长羊衜步入仕途呢?本来他好不容易推掉了郡县多次的征召,是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愿悬壶济世的,莫非这件事与嫂夫人有关系?” 说是试探,然而辛宪英却把话问的很直接,因为她清楚唯有将事实赤裸裸的捅破,才能在第一时间从蔡珏的表情上看出破绽和端倪。 短暂的沉默之后,蔡珏转过脸与辛宪英四目相对:“如果我说是呢?” 早在之前辛宪英就曾经私底下分析过这个问题,她左思右想之后发现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蔡珏在背后助力的话,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 “嫂夫人和司马懿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蔡珏这次保持沉默的时间显然比方才更长一些,过了许久之后她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辛宪英回答说: “当初我嫁给羊衜之前对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他在之后任何司马懿需要羊家帮助的时候,他能够毫无保留的站在司马懿一边。” 辛宪英从这个回答来看,虽然结果和自己预料的几乎相差不多,然而她却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对羊衜极不公平的事实:“嫂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既毁了自己的幸福,也无情的利用了兄长羊衜,更加有可能让辛家和羊家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之中?” 阳光将蔡珏白皙的肌肤照的通亮,辛宪英只能看到她那模糊不清的侧脸... 静默了片刻之后,辛宪英也站起身对蔡珏说: “既然你们都选择这么做,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司马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认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并认可他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羊家和辛家牵扯其中的。” 在对话的过程中,蔡珏隐约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蔡珏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因为辛家宅邸围墙外的香樟树上,董白正藏匿于茂密的枝叶之中仔细观察着宅邸中的庭院内蔡珏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她感觉到身后有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自己,于是她下意识的抽出了左手握着的利剑迅速转身,结果却仍旧还是晚了一步,一直埋伏于她身后的程武以极快的伸手一把抓住了董白握剑的右手:“怎么?要是想叙旧的话不如直接下去找她比较好吧?” 董白担心若是自己和程武在这里大打出手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庭院内的蔡珏和辛宪英所察觉,情急之下她索性抓着程武的手一齐将其顺势推了下去... 站在庭院内的辛宪英和蔡珏都发现了树枝上有异动,可是当她们仔细看时,发现沙沙响动的树枝内跳出来的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 落在围墙外的地面上后,程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董白说: “司马懿想要见你,恐怕得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 然而董白却没有轻易就范的意思,将手中的剑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我拒绝呢?” 见董白没有乖乖就范之意,程武也只好拔出了自己的利剑无奈的笑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数十个会合交手之后董白的剑被程武打落在地,等她翻过身想要去把剑捡起来的时候,程武那把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 “早就叫你乖乖和我一起走了,我可不想和一个女人动手...” 话音未落程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向了董白的后颈,很快董白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程武的怀里:“对不起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也没办法太太平平的把你带走。” 程武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进早就停靠在辛宅后门处的马车车厢内,驾车的人正是贾穆。 当倒在地上的董白渐渐恢复了意识之后,她惊愕的发现司马懿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正对面,她立刻警觉起来,猛地坐起身仔细观察着四周。 “你不用害怕,虽然你和他是一伙的,但是念在你没有直接参与谋害我大哥这件事的份上,我暂时没有杀你的意思。” 显然司马懿的话并没有打消董白对他的警惕,只是程武站在他的身旁,董白也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只能冷冷的看着他们: “既然你不杀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司马懿食指交叉抵在了自己的下巴处,目不转睛的看着董白: “我把你擒获并带到这里,不过是想问你一些问题罢了。” 短暂的冷静思考之后,董白已经猜到了司马懿的意图,但她没有丝毫想要配合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立场是势不两立的,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见她仍旧在抵触和抗拒着自己,司马懿对着身旁的程武使了个眼色,程武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竹简扔到了董白的面前。然后司马懿开口道: “当年董卓为王允和吕布合谋所诛,你因得到蔡邕的救助而死里逃生,之后在押解的过程中你为被郭淮所劫,从此你便痛恨不分青红皂白就逼死了蔡邕的朝中重臣王允,进而迁怒于整个汉室朝廷,最终接受了‘刘稷’的引诱,成为他党羽中的一员。” 听着司马懿讲述着自己的过往,董白似乎并不愿意回想起当年的事,她将头撇向了一边: “既然你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你不好奇是谁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吗?” 司马懿看着董白冰冷的表情之中夹杂着些许不易为人所察觉悲伤,说出了让她表情发生极大变化的结论:“是叔达讲给我听的,也就是当初惨遭你们遗弃的司马孚...” 原本“刘稷”告诉董白的司马孚已经葬身火海,却并没有将他大难不死并且加入司马懿一边的事,告诉与其感情深厚的郭淮和董白。意图是十分明显的,就是担心他们会私底下和司马孚接触,从而有被他策反背叛自己的可能性。 “你说什么?叔达他...还活着吗?” 董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她很快就自行否定了司马懿的话: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殿下’明明和我说他已经葬身东江楼的大火之中了,郭淮兄弟也亲眼看到了...” 虽然嘴上在极力否认这个事实,但是董白的内心却已经发生了动摇,只要是司马孚还活在人世,哪怕明知是虚假的,也能稍稍抚慰她内心的伤痛。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 说着司马懿拿起了一直放置在自己身旁的第二封竹简,站起身走到了董白的面前: “叔达的字迹和通常与你们互相联络的暗号,你总认得清楚吧?” 接过了司马懿手中的竹简后董白将其展开,发现字迹和司马孚的如出一辙,而且其中司马孚刻意留作暗号的几处错别字也分毫不差。 文中司马孚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董白,并且劝她及时回头,以免步自己的后尘... 看完之后董白将竹简牢牢的捧在了胸口,激动的热泪盈眶: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当初你奉‘刘稷’的命令潜伏到邺城和赵蕊相互勾结的时候,就已经在我的视线之中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从董白的神情上来看,司马懿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理防线已经不再坚如磐石,便继续说道:“当时郭配和张汪一同挑唆春...张春华时候,我觉得很奇怪,明明你对邺城和我这边的情况掌握的更透彻,为什么他不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后来我明白了,因为你十分清楚,他要杀的人是司马孚的亲大哥,而你自然不愿意,所以就由郭配来接手了,对吗?” 见董白保持沉默司马懿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回到了原位再度坐了下来: “你走吧...” 然而面对司马懿对自己的网开一面,董白却迟迟不肯离去: “我想见见司马孚...” 司马懿拒绝了她的这个要求:“见不见你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叔达本人的想法,我之所以会放你离开,除了刚才所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你欠某个人一声道歉。” 董白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这时她注意到司马懿的脸色变得很冷: “她本可以远离仇恨和杀戮,是你暗地里唆使她复仇,还传授她武艺,才会让她经历不必要的痛苦和折磨...站在她的立场我没有权利处置你,你自己去找她吧...” 等到董白离去之后,程武才将自己压抑已久的疑虑说出来: “你就这样放走她真的好吗?以‘刘稷’的睿智他想必很快就会发现董白被我们所擒,然而她居然就这么安然无事的走了出去,恐怕会..” “恐怕会彻底丧失‘刘稷’对她仅有的信任,我是说过我不会杀她,可没有承诺过别人不杀她,更何况叔达的心思根本就在她身上,身为董卓余孽的她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再说了,我也正打算利用‘刘稷’杀了她这件事来成为动摇郭淮的筹码...” 听到司马懿居然说出了如此绝情冷酷的话,不禁让程武后背一阵冰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雪(二候):追忆暗伤神 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的蔡珏陷入了沉思,她至今还十分在意那天围墙外树枝上的异动,虽然结果不过是一只野猫罢了,然而她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直到有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从后方缓缓朝着她逼近,她才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推断是正确的。她没有因此而转头去看这位故交,而是微微扬起下巴闭上了双眼: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昔日在蔡邕家中与她情似姐妹的董白,此时的她看起来已经没有当初第一次在颍川见蔡珏时那样锐利的眼神,身上更加没有那么强烈的复仇之念。 久久没有听到董白回应自己,蔡珏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对当初许都将我打成重伤而感到愧疚吗?还是说打从你利用我复仇开始,你就已经不再视我为姐妹了?你今天到底是以什么立场来见我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董白用着低沉的语调回答她说: “司马懿说的没错,这些年来我唯独亏欠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当初我主动接近你、诱导你的话,如今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想在我死之前留下这终身的遗憾...” 讲到这里董白对着蔡珏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对不起...” 相对于董白充满悔恨的道歉,蔡珏更加在意的是她话语中的另一个字眼: “在死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虽然已经筋脉大损再也不能舞刀弄剑,但是蔡珏还是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灵敏直觉,感应到了骤然包围她们的杀气: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围墙外便突然跃进来一个身影,不由分说直接挥剑刺向了董白。 而董白的反应也很快,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危险并且快速拔剑架住了来袭者手中的长剑,这时她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正是郭配: “果然你们还是来了...” 两人一番搏斗之后始终不分上下,但董白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或者说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能够从郭配的剑下夺得一条生路: “或许司马懿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放我离开的吧...” 这句看似自嘲的话语被蔡珏听得分明,她意识到再打下去董白一定会死,于是高声疾呼: “来人呐!” 见蔡珏干涉此事,郭配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蔡珏的身上,他挥剑一跃直接刺向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蔡珏,然而就在利剑即将刺穿蔡珏的胸口时,董白却忽然挡在了二人中间...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郭配的剑完全刺穿了董白的身体,这是郭配没有料到的,更是蔡珏没有料到的。 郭配将剑抽出了董白的身体,鲜血瞬间冲从胸口的创伤处喷溅而出。 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向后倒在了蔡珏的怀中... 悲愤不已的蔡珏冲着郭配咆哮道: “她根本就没有出卖过你们,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做!” “因为她被司马懿擒住之后选择了活着走出来...” 从郭配的眼神之中蔡珏没有看到一丝怜悯和悔意,她冷笑道: “居然为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效忠,你们真是可悲...” 蔡珏的话激怒了郭配,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重伤“刘稷”的,所以在完成了除掉董白的任务后本可以从容离去,然而他却选择了再度杀死蔡珏,他将剑上所沾染的鲜血甩到了地上,对“刘稷”毫无怀疑、毫无保留的忠诚已经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强烈的扭曲: “我想起来了,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司马懿才会死里逃生,是你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所以...你也该死!” 说罢他猛地冲向了怀抱董白的蔡珏,但是在他那充满血腥味的利剑即将刺穿蔡珏的肌肤时,原本奄奄一息的董白突然间伸出手抓住了郭配的剑刃,使得郭配再也难以向前推进一步。 还没有等郭配反应过来,突然一把利剑从他的后背刺了进来... 心脏被贯穿的郭配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挥剑,他的手无力地从剑柄上滑落了下来: “我...中计了吗...” 话音未落他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惊魂未定的蔡珏此时才看到在后方刺死郭配的人,居然是程武,她似乎明白了郭配临死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相对的董白的生命也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蔡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哭泣着: “你不会死的,我马上给你医治...” 但是连蔡珏自己都知道,此时想要救活董白除了寄扉蛊虫之外根本别无他法,然而仅剩的七颗已经全部用在了司马懿的身上,哪里还能再变出来呢? 鲜血不停的从董白的胸口和嘴角往外喷涌,董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抬起了右手,蔡珏见状立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我这条命是蔡邕...蔡邕先生救的...现在...我把它...还...还给你...” 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接下来的话,她就因失血过多而永远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事实上她接下来想说的话的对象也不是蔡珏,而是位于千里之外的司马孚: 我知道你从来只把我当伙伴、当朋友,甚至是知己,但唯独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也许你并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但是比起你还活着这件事,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程武见董白和郭配都已经身亡,他随即将郭配的尸体扛在肩膀上离开了后门,就在他刚刚推开后门的时候,身后蔡珏的声音叫住了他: “这都是你们和司马懿计划好的吗?利用董白前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机会引诱郭配现身,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站在原地的程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出了后门。 呆呆坐在原地的蔡珏低头董白那苍白的脸,伸手轻轻抹掉了她嘴角上的血迹,她不停的在内心问自己:司马懿,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孤身一人骑马朝下辩方向前去的“刘稷”,身旁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陪伴,他手中捧着邺城方向传来的密信,从中得知了郭配和董白都已身亡的消息。 他看完之后随手将信丢掉了一边,脸上没有任何哀愁的表情。 走了许久之后,他看到了早已等候在路岔口的两个人正骑着马等待着他,其中一个人见他对郭配和董白之死完全无动于衷,因此笑着打趣他说: “哎呀哎呀,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啊,就算你对董白无情无义但郭配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你竟然连他也舍弃了,是不是做的太绝了?” 对于他的讥讽“刘稷”一点也不感到愤怒,他云淡风轻的回答说: “越是重情义的人往往越容易为情义两个字所困,牛金也好,司马孚也好,董白也好,郭配虽然对我言听计从,然而郭淮的内心已经开始质疑我了,倘若郭淮背叛的话那么很有可能郭配会在我的身后捅我一刀,毕竟...血浓于水。” 然而对于这样的回答,讥讽他的人显然不满意: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司马孚和司马朗呢?你们不也是骨肉亲情吗?” “骨肉亲情?真是可笑...” “刘稷”听后冷笑一声: “是司马家先舍弃我的,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和司马家没有任何的瓜葛了,只要是能让司马懿痛不欲生的手段,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去使用,当然,也包括司马家的人...” 完成了剪除董白和郭配的计划后,司马懿认为邺城所潜在的危险基本已经解除了,便决定即刻动身前往长安参与即将爆发的汉中争夺战。 然而他在临走之前却又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张春华的事情。 当初司马朗死后,钟毓便立刻部署将张汪擒获,打算等司马懿恢复之后交由他处理,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司马懿并没有去见张汪,反而让程武将张汪的另一条腿也打断,并且割掉了他的舌头,派人将其丢到辽东苦寒之地。 司马懿之所以没有将张汪杀死,一者当年之事不管怎么样都是司马朗间接造成的,所以他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然而就这么放过他会让觉得对不起司马朗,更何况张汪对于“刘稷”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也不会再兴起大的波澜,于是他才决定让张汪继续以乞丐的方式存活下去,也算是给张春华一个交代。 反复的思想斗争之后,司马懿他仍旧下不了决心杀张春华,他本想写下休书终止和张春华之间的婚姻关系,可是这件事却遭到了伏若歆的阻止,她认为张春华毕竟是司马师和司马昭的生母,做这个决定之前应该替两个孩子先想一想,这才让司马懿暂时搁置了休妻的想法。 心细如发的伏若歆同时也注意到留在司马家的张春华同样痛苦不堪、度日如年,当她得知了住在相府内的郭嘉遗孀张凝和太子妃甄宓,与张春华情同姐妹之时,她心想可以通过这件事让张春华和司马懿暂时分开,也可以让张春华换个地方平静一下。 为此伏若歆特地前往相府拜访了张凝和甄宓,在隐瞒真相的基础上,以张春华和司马懿关系出现裂痕为理由,请求她们暂时将张春华接到张凝的住处。 自从郭嘉死后,张凝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悲伤,除了郭奕和偶尔探望的甄宓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可以陪伴自己的人,于是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 若是有人认为伏若歆此举是为了将张春华驱逐出司马家,从而自己独占司马懿也是十分正常的,张凝也就这一点问过伏若歆。 然而在伏若歆看来,自己的名声和整个司马家的安定相比起来,她更重视后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雪(三候):假投示伪诚 司马懿在极短的时间内料理完邺城的琐事,伏若歆同时也帮助司马懿他安顿好了张春华,解决了他心头上的一大难事。这下子司马懿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了汉中的争夺战之中了。 他坐在书房内挥笔在竹简上书写着什么,端着汤药的伏若歆走了进来,为了不打扰司马懿做事,她刻意将自己的步调压得很低,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当她走到司马懿身旁轻轻将盛着汤药的托案放下后,却意外的看到了司马懿在竹简上所写的内容,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愁云。 因为司马懿此时所写的书信,正是呈给已经到达长安的曹操的,信中提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康复,不日将会启程前往长安听用。 然而在伏若歆看来,现在的司马懿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所受到的创伤远远没有到恢复如常的地步,而今此时他又要长途跋涉前往长安,又要卷入刀光血影的战争之中,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又被提了起来。 司马懿看出了伏若歆的心思,他搁下了笔轻轻握住了伏若歆的双手安慰说: “我只是前去出谋划策而已,并不是上前线厮杀,你不用担心。” “可是...” 虽然司马懿为了不让伏若歆担心自己故意装出无所谓的笑容,但是伏若歆明白,强忍着还没有痊愈的伤痛是最难受的,她试图劝说司马懿不要前往长安: “真的不能不去吗?” 见她快要哭出来了,司马懿将伏若歆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拍着她的肩膀说: “当初西征之策是我极力提出来的,虽然下辩之战曹军重创了刘备,但这场胜利却是阶段性的,并没有代表汉中彻底万无一失,如果汉中丢失的话那么我辛苦谋划至今的都将付诸流水,你明白吗?” 说罢他伸手轻轻拭去了伏若歆眼角的泪滴: “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伏若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将将侧脸移开了司马懿的胸膛,用极为诧异的眼神看着司马懿:“夫君...你...” 司马懿眼含柔情和歉疚的看着她,伸手**着她的脸颊: “当初之所以娶你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自从嫁给我以来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春华的事情劳你费心了,倘若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你我不再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是真正的夫妻。” 这句话对于伏若歆来说已经等待了太久了,刚刚被司马懿拭去的泪水再度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司马懿充满怜惜的用手背再度抹去了泪滴: “傻丫头,哭什么呢?以后为夫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正当两人之间的温情不断升温之际,司马师带着司马昭悄悄的门外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氛围,使司马懿和伏若歆再度陷入了尴尬之中,尤其是伏若歆害羞到急忙转过脸去。 两人面对这一情景哭笑不得,司马懿故意咳嗽了两声对司马师说: “我让你向程武学习剑法,怎么你还把他这个坏毛病给学来了?” 司马师和司马师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似模似样的像成人一般拱起双手对司马懿说: “敢问父亲,母亲现在何处?” 这个问题让司马懿忍不住板起了面孔: “此事不该你们过问。”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懿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厉,然而年仅七岁的司马昭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也学起了大人搬出了儒家的理念: “百善孝为先,如今母亲不在家中,敢问父亲,为人子女者难道不该询问原由吗?” “你...” 就在司马懿准备发火而训斥司马昭之时,伏若歆及时拦住了他对司马昭说: “你们可记得住在相府之中甄宓与张凝两位姨娘?近日来你们的母亲长时间没有前去相府,她们心中想念便接她去小住一段时间。” 见司马昭没有应对之言,司马懿冷冷的说道: “昭儿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兄弟二人再度面面相觑之后不由的开始抿起了嘴,好像这件事十分难以启齿一样,司马懿突然间一拍桌子:“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司马师拱手对司马懿说: “启禀父亲,我和昭弟得知父亲即将赶赴汉中战场,所以希望能够与父亲一同前往。” 司马懿听后扬起了眉毛,眼神在他们兄弟之间来回打量着: “长能耐了是吧?为父之前和你们说过,战场内外能够派的上用场的只有两种人,你们还记得吗?” 对此司马昭毫不迟疑的回答说: “记得!一者为冲锋陷阵之猛士,二者为运筹帷幄之谋士。” 听了他的回答之后司马懿点点头说: “嗯,记的还真清楚,既然如此那为父问你们,你们去战场的话,能够担任这两者之中的哪一个呢?” 这句话倒是让两个原本踌躇满志的毛头小子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难以开口回答。 这时司马懿又问司马师和司马昭说: “我再问你们,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被人俘虏为敌人所制,而为父无法救你们脱困,敌人又拿你们来要挟为父,那身为我司马懿的儿子,同时又身为司马家的人,该当如何自处?” 司马师张口便出: “以一死来断了敌人的念想,身为司马家的人决不能拖累父亲,只要孩儿死了,敌人手中就再也没有要挟父亲的棋子了。” 对这个答案司马懿虽然没有表示异议,但并不满意,这时他将目光放在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马昭:“你说说看呢?” 想了一会儿后司马昭回答道: “孩儿以为,当以父亲见死不救、不顾亲情为假象迷惑麻痹敌人,并且假装投靠敌人为父亲暗中探查情况,摸清楚敌人的情报底细。” 这话答案令司马懿呆坐了好一会儿,同样他没有对司马昭的这个想法做出任何的评价,但从眼神之中明显可以看得出来,他更加赞赏司马昭的这个想法... 司马懿和伏若歆看到他们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开始对他们放缓了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不如你们先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能够做些什么,然后再来说给父亲听好吗?” 最为古灵精怪的司马昭听后明显觉察出来这是司马懿的敷衍之词,他正想要上前争辩的时候,却被兄长司马师踩住了自己的脚面,这才被迫收起了自己的性子。 “父亲、姨娘,你们早些安歇,孩儿告退。” 说罢司马师便拉着司马昭的手快步跑出了书房。 看着两个孩子如此活泼可爱,这么小的年纪就想着为父亲分忧,伏若歆不禁感叹道: “师儿性格坚毅,做事认真又条理分明,不到十岁就连就了一身的武艺,听说上次在学堂内和曹真将军的长子曹爽等人发生口角,他一人竟然赤手空拳打退了比他年长的七八个少年,将来必定是个东征西讨无往不利的大将军。” “我就是担心师儿的性格,他在我的面前每次都控制的很好,但是一遇到外人就会寸土不让,个性极为要强,我担心他将来会因此而不懂得收敛,从而酿成大祸。” 其实司马懿内心对两个儿子是十分了解的,表面上看司马师能文能武全面盖过了自己的幼弟司马昭,然而正是通过之前学堂内的武斗之后,他对司马昭有了重新的认识: “上次师儿将曹爽等曹氏贵胄的公子打了之后,他们没有罢休而是纠集了更多的人在堂下堵住了师儿和昭儿,说起来你都不相信,两人最后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学堂内走了出来。” 听了司马懿的话伏若歆不禁感到十分惊奇: “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司马懿回忆说:“曹爽等人吃亏之后,昭儿回来就告诉我说明日曹爽必定会寻思报复,我当时还问他应该就算是的话应该如何处理,这小子还对我卖关子。后来第二天曹爽果然带人包围了师儿和昭儿,昭儿在他们动手之前先和他们讲起了道理,其实暗地里却偷偷给陈泰递眼色,让他去通知先生,等到曹爽等人听不下去想要动手之时,先生已经赶到了,结果先生见曹爽等人聚众淩寡,狠狠的训斥了他们。” “呵呵,真是没想到昭儿小小年纪既然能够运用拖延时间和求援解围的战术,真不愧是夫君的儿子呢。” 说罢伏若歆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司马懿也隐隐感觉到司马昭身上未知的可能性,会远远超出自己预期,他也因此倍感期待:“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愿他们不要走偏才好...” 回答房中后司马昭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弄得连司马师也难以入睡了,忍不住掀开了床单对司马昭发起了牢骚: “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双手抱头的司马昭忽然坐起身对司马师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 “难道兄长你没有看出来,父亲根本就没有想要带我们走的意思吗?” 一听司马昭说的是这个,司马师翻了个白眼又倒了下去: “我当你要说什么呢...那又如何?父亲既然已经发话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而司马昭却没有就此而罢手的打算,他使劲摇晃着司马师的大腿说: “哎呀大哥,难道父亲不带我们就不能去了吗?” 司马昭的这句话让司马师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弹坐起身满脸警觉的看着司马师: “你想怎么样...” 第二天,司马懿做好的一切的准备之后坐上了程武驾驭的马车之内,因为他身体内寄腓蛊虫所造成的噬心痛苦比之前更加严重,所以他短时间内不能驾马只能坐车。 在伏若歆和众兄弟的目送之下,马车绝尘向西而去... 由于只有司马懿一个人坐在车厢内,所以他对面的的座位就空在了那里。 司马懿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手捧着钟毓自汉中送来的战报,忽然间他将手中写有战报的竹简卷好后敲了敲自己的对面的座位: “你们两个躲够了没有?不怕被闷死吗?” 很快座位的面板就被忽然推开,司马师和司马昭两个人相继探出了自己的脑袋不停的大喘气。为了能够在司马懿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登上马车,在司马昭的怂恿之下,天刚蒙蒙时亮兄弟二人就偷偷的溜进了马车厢内躲了起来。 看到兄弟二人被憋闷的够呛,司马懿忍不住笑了起来: “幸亏是你们运气好,盖板并不是非常严实还能让你们透气儿,若是我坐在你们的位置上,恐怕你们早就窒息而死了。” 说罢司马懿伸手将他们兄弟二人拉了出来,司马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反驳说: “父亲是不会坐在马车左边的,所以我们不会有危险。” “哦?”司马懿扬起眉毛问道:“何以如此肯定?” 司马昭解释说:“孩儿曾经留意过,父亲无论是在家中会客或是坐车外出,都是坐在右边的,因此孩儿认定这是父亲常年以来的习惯。” 不得不说司马昭的观察力十分敏锐,加上这先斩后奏的大胆行径,竟然让司马懿改变了初衷:“到了长安之后不许乱跑,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原本司马师和司马昭都担心司马懿会因此而大加训斥,甚至将他们撵回邺城,然而听到父亲已经默许了这件事,他们兄弟二人一齐击掌欢呼起来: “太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冬至(初候):返邺遇寇追 从钟毓送来的情报上看,目前刘备正大举集结兵力猛攻阳平关,与夏侯渊、张郃以及徐晃展开了长期的拉锯战,然而在夏侯渊的铁壁坚守之下刘备攻打数月之后仍旧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损耗巨大。 为了加强对阳平关的正面攻势,刘备特地飞马传书回cd,让诸葛亮从益州加派人马支援阳平关战场,当时诸葛亮一直对当初孙权和曹操突然间罢兵之事耿耿于怀,他担心表面平静的盟友江东孙权是否已开始心猿意马,意图在搞什么大动作,所以他秘密在丹兴和北井两地布置了一支人马,防止荆州遭到孙权的突然打击。 然而这个举动在刘备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他认为此时自己的势头正盛,而曹操却趋于守势,自己对汉中的不断进攻恰恰是吸引了曹操主要精力,也是给孙权一血合肥久攻不下之耻的绝好机会,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破坏孙刘联盟而两面树敌呢? 诸葛亮回书刘备建议位于涪陵和巴东的两支人马不可全部调走,至少要留下一支,然而一心想要尽快拿下汉中的刘备却因此有些不耐烦了,他再度派遣益州从事杨洪前往cd要求诸葛亮尽快发兵和征集粮草,临行之前刘备还特地暗示杨洪: “若是军师仍旧对发兵一事心有存疑的话,可适当强硬一些。” 得到刘备在幕后撑腰的杨洪一见到诸葛亮便直接传达了刘备的意思,诸葛亮听后十分清楚刘备派杨洪来的意图,但是仍旧试图以荆州的隐患让杨洪劝说刘备,杨洪见状声调开始高了起来:“汉中乃是益州的咽喉之地,更是存亡之关键,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男子当战,女子当运,军师对发兵还有什么犹疑的呢?” 虽然这些话是从杨洪的口中说出来的,但是诸葛亮很明白这其实是刘备的最后态度,身为臣子的他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成为刘备的绊脚石,那对将来的仕途是很不利的,只好下令让部署在巴东和涪陵两地的五万新军开拔北上,奔赴阳平关前线。 得到兵力补充的刘备继续发动着对阳平关的持续猛攻,然而却仍旧进展缓慢。 这时随刘备出征的谋士法正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开始在地图之上另寻他法,知道他看到了一处令他眼前一亮的名字:定军山... 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一月,屡屡在进攻上没能得逞的刘备,在法正的建议之下突然下令南渡汉水,将部署在阳平关正面的主力撤回到大河南岸。 面对空空荡荡的敌军营帐,夏侯渊和张郃等人起初都很费解,然而拥有百战经验的张郃很快就想到了刘备这么做的唯一可能性,那就是他们并非退军,而是有了新的进攻方向。 张郃的猜想是正确的,刘备率军南渡汉水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主力集中在了定军山南面,于是夏侯渊当机立断,留下了徐晃率军守卫阳平关,自己则和张郃分头占住了定军山的南围走马谷和东围广石,各自筑起了鹿角城寨与刘备形成了对峙。 安顿好防卫工作之后,夏侯渊对身旁的副将同时也身为自己长子的夏侯衡笑道: “当初魏王撤离汉中的之际,丞相主簿司马懿曾经对我说,将来若是刘备进犯汉中肯定会打定军山的主意,现在看来还真被那小子给料中了,真是个令人生畏的家伙啊。” 身为副将的郭淮也跟随夏侯渊驻扎在走马谷,此时他已经接到了“刘稷”的最近命令: 在刘备和夏侯渊决战之际,从背后进攻夏侯渊... 通过长时间的相处,郭淮发现夏侯渊和张郃二人都是拥有血性的汉子,尤其是夏侯渊那爽直的性格、对待任何人都有如亲兄弟一般的行事风格,已经让郭淮对其产生了好感。 但是这个时候让郭淮杀了夏侯渊,他十分不理解,为此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 “怎么?对他如此忠心的你居然可还是怀疑他了么?” 就在此时忽然间司马孚从帐外掀帘而入,让郭淮吓了一大跳: “叔达...你...你还活着吗?” 郭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顷刻间眼神之中流露出极为罕见的兴奋和激动,但是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会认定司马孚已经死亡的原因,自然也就记起了火烧东江楼的一幕。 兴奋的神情很快就从他的脸上烟消云散,他压低了声调问司马孚说: “你现在来找我,是来报仇的吗?” 说罢郭淮转身打开了身后的箱子,从中取出了一直羽箭放到了席案之上。 看着席案上赫然在目的羽箭,司马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当初自己协助荀恽逃走之时所射中郭淮胯下骏马的那一支,他笑道: “怎么?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猜到我仍活着吗?” “不,我只是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之后我也问过‘刘稷’,他和我说你确实已经烧死在东江楼大火之中,然而今天你的出现已经验证了这种预感是正确的。” 听了郭淮的话后司马孚微微笑了笑,他十分平静的走到了席案前,伸手拿起了案面上的羽箭端详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用双手掰断了它,这让郭淮大惑不解: “这是何意?” “你不必为郭配隐瞒了,当初在东江楼外或许你的确曾经用手中的弓箭瞄准了我,但是我很清楚你的箭法,当初那一箭若是你射出来的话,射中的就不是我的肩膀,而是头颅了...” 说着司马孚将手中的断箭丢到了地上: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不再为‘刘稷’效命了,现在的我要做回真正的司马孚,也只会认我心目中真正的二哥并为其效命。” 这一点打从司马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郭淮就已经料到了,他无力的坐在下去: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牛金走了,你也走了...” “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司马孚顿了顿之后开口说:“董白和你的亲弟弟郭配,都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郭淮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扭曲的表情,他猛地抬手掀掉了面前的席案冲到了司马孚的面前揪住其衣襟吼道: “董白对你一往情深,郭配更是我的亲弟弟,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 然而司马孚的情绪却并没有受到郭淮的影响,他依旧保持冷静的语气直视着郭淮的双眸说道:“害死他们的不是我,也不是司马懿,而是我们当初立誓效忠的‘殿下’!” 这句话使郭淮的怒气不知为何遁减许多,眼神之中反而尽是迷茫,他缓缓松开了紧紧抓住司马孚衣襟的右手。 司马孚见状也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当初董白被程武所擒获,司马懿看在蔡珏的份上放过了她却也间接害了她,因为你我都很清楚‘刘稷’是多么冷酷绝情的人,当初能够狠下心杀死与他一起长大并对他忠心耿耿的牛金,今日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区区的董白呢?后来他为了杀掉董白命令郭配却行刺,结果郭配被杀了董白之后又向对蔡珏出手,才会被一直暗中保护蔡珏的程武所杀...” 听完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郭淮紧紧攥成拳状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紧咬的牙关也因用力过猛而渗出了血丝,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抽出了腰间的利剑,狠狠的刺向了支撑营帐立柱,仰天长啸道:“为什么!” 欲哭无泪的他他曲下膝盖跪在了地上: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们始终是不能信任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心寒?难道对你来说真正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吗?难道我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所结下的情谊,在你看来都不过利用我们的筹码吗?” 帐内许久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冷静下来的郭淮站起身将剑收回了自己的鞘中: “你这次来是想说服我背叛他为司马懿效力对吧?” 司马孚摇了摇头说:“不,我很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不会逼迫你做任何的决定,但是司马懿这次来却让我提醒你,一定要小心‘刘稷’,因为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或是信任,那么就会成为他无情抛弃的棋子,这点应该不用我再来提醒你了吧?” “不管发生什么事,让我背叛他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郭淮的回答完全在司马孚的预料之中,接下来郭淮又问他说: “你们把仲南(即郭配)的尸首如何处置的?” 司马孚回答说: “我亲自安排人将他的尸首送回了阳曲安葬,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他做的。” “多谢了...” 说罢郭淮转过身背对着司马孚说: “你走吧,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让我和你一样去投靠司马懿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郭淮的态度如此坚决并已有逐客之意,司马孚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展开了自己的双臂:“那你就杀了我吧,你应该很清楚,和身为叛徒的我私底下见面是绝对瞒不过他的,如果你再放我离开的话,你就会像董白和牛金一样彻底失去他的信任,到时候...” “到时候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一力承当...” 郭淮打断了司马孚的话: “我这一生双手沾满了血腥,早就放弃能够善终的打算了...” 无奈之下司马孚只好离开了郭淮的营帐返回了长安,并将郭淮的态度转述给了司马懿。 但是司马懿听后却对司马孚和程武这样说: “他这样的人死掉的话太可惜了,程武,我想郭淮不久很有可能会选择极端的做法,你尽快去走马谷暗中监视他并保护他,我要让他活下去为我所用。” “什么?让我保护他?” 一听这话程武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夺眶飞出一般:“你脑子没进水吧?你没听叔达方才说的话么?他的态度既然那么坚决了,你干嘛还...” 然而司马懿却根本不听程武的牢骚,而是转过头对司马孚说: “有法孝直在,刘备接下来的军事动作是不容一丝疏忽的,只是这一次钟毓还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刘稷’的丝毫举动,反而让我很担心,你去汉中协助他吧。” 司马孚点了点头后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一件事,令他十分在意: “二哥,之前我去温县安葬了大哥之后遇到父亲了,他说要将当年的事画上一个休止符,我在想父亲他会不会...” 这件事同样令司马懿十分在意: “我已经让贾穆去查访父亲的行踪了,如果他接下来想要采取的行动真的和我们预料的一样,那么他此刻应该也身处汉中才是,你去正好可以与贾穆和钟毓会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冬至(二候):添翼叔郎归 接到“刘稷”让自己暗杀夏侯渊的命令之后,郭淮知道自己的武艺肯定不是夏侯渊的对手,但是他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于是他决定选择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性命,也算是了结了他与“刘稷”之间所有的关系... 由于先前阳平关的防御消耗战,虽然成功阻止了刘备夺取阳平关的阴谋,但使得夏侯渊手中的八万余人锐减至五万人。法正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建议刘备亲自指挥一万余人分十个梯队,轮番对张郃所守的广石展开进攻,他认为张郃手中兵马只有六千余人,就算是他再能打也必然不能长久下去,夏侯渊日久必定会派出援兵。 刘备采纳了这个建议,然而战争的激烈程度还是超出了刘备的想象,原本兵力占优且用车轮战围攻广石据点的他,却遭到了张郃顽强的抵抗,始终没有攻下据点。 此时广石遭受围攻的消息传到了走马谷后,夏侯渊立刻派兵一万前去支援广石,自己则亲自固守定军山南线,然而这一万人马还没有到达广石,就遭到了魏延和李严的伏击,全线溃败,最终只有两千多人逃回了走马谷,广石的局势仍旧十分危机。 深夜时分,夏侯渊独自一人坐在军帐之中仔细思考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刘备大军,为此他站在地图之前始终眉头紧锁,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手执利剑以闪电般的身手现身于帐外,帐外的两个守卫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便被他杀死,然后他握着没有沾上任何鲜血的长剑走进了帐内。 夏侯渊见到这样的情形一点也不惊慌,他冷笑一声抽出了木架上的宝剑指着黑衣人笑道:“小子,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刺杀老子,说,是不是刘备派你来的?”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直接挥剑冲向了夏侯渊,夏侯渊见状举剑迎上,两人在帐中大打出手,起初他们谁也没能占得了便宜,但是打着打着夏侯渊发现不对劲了,他在刀锋相碰之间,竟然没能从这个想要刺杀自己的人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的杀气,反而招招以完全舍弃防御的姿态来与自己搏斗。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刺客该做的事,倒像是一个存心找死的人... 三十个回合过去了,黑衣人的身上被夏侯渊砍中了多处,并且已经尽显疲态。 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刺客意图的夏侯渊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黑衣人仍旧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再度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冲向了夏侯渊,夏侯渊也快步挥剑正面刺向了黑衣人。 两人的距离只有五六步的时候,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忽然从手中滑落,但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竟然徒手向夏侯渊冲了过来。 “你这是找死吗?” 就在夏侯渊的剑即将刺穿黑衣人的心脏时,忽然从帐外再度跃进来一个黑衣人,他用手中的剑飞快的挡开了夏侯渊的剑,在两人打斗了几回合后,夏侯渊对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第二个黑衣人问道:“你又是谁啊?” 这个黑衣人似乎并不恋战,他在和夏侯渊保持了一定距离后,快速转身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扛在了肩膀上离开了营帐。 闻声赶来的甲士刚想去追,却被夏侯渊喝住了: “算了吧,我看他们并非是真的想要取我的性命。” 远离了走马谷大营后,另一个气喘吁吁的黑衣人再也跑不动了,他将自己肩膀上的郭淮丢在了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说你小子还挺沉...” 说罢他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面罩,这时郭淮才看清救自己的人居然是敌对阵营中的程武,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发着牢骚: “这可真不是好差事,累死我了...” 已经丢失佩剑的郭淮本来就是一心求死,然而却被程武的突然出现而搅局,他愤恨之余直起身子想要拔出程武腰间的佩剑自刎,却被程武一把推到了地上并指着他警告说: “我告诉你啊,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是死了我可就不好交差了。” 怒视了程武一会儿之后,郭淮强行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程武见他有返回走马谷大营的念头,便对着他的后背说: “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现在你回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夏侯渊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就在此时,郭淮和程武看到前方的走马谷突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得不到援军的张郃最终因损失巨大无力维持,为了保全势力他只好退出广石要塞,而刘备在驱逐了张郃之后占据了广石,至此定军山的防守铁壁被从东线打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夺取了广石之后刘备占有了定军山的制高点,夏侯渊深知广石要塞的重要性,如果不将其夺回来的话定军山必然会陷入空前的危险之中,那样的话褒中和南郑也会彻底失去屏障。 夏侯渊认为此时的局势已经对自己十分不利,他本想调阳平关的徐晃前来支援自己,然而阳平关正面仍旧有刘备麾下的赵云钉在那里,倘若徐晃弃关来援的话,能不能解定军山之围还是个未知数,但是赵云必然会趁虚而入。 几番前思后想之后,夏侯渊决定派出骑兵火速赶往长安和武都,分别向曹操和曹洪求救,夺回定军山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老子身负守卫汉中之重责,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定军山,不禁有违我‘妙才’之名,更加有违魏王对我的重托!” 此时张郃想起了当初司马懿在定军山上对自己和夏侯渊所说的话,心中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将军!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定军山的制高点,若是再强行坚守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如先保存实力撤回南郑,等魏王和曹洪将军的援兵到了之后再做图谋不迟!” 但是这个建议却被夏侯渊驳回了:“不过是失去了广石一处要塞,就让我把这么重要的战略重地全面丢给刘备?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你让我有何颜面再去面对魏王!” 在夏侯渊你的坚持之下,曹军两万余人皆固守于走马谷要塞,等待曹操的援兵。 身处长安的曹操收到了夏侯渊的紧急求援信后,立刻找来司马懿商量对策。 二人在地图前看了半天之后,曹操见司马懿眉头紧锁却不发一言,便开口问道: “你都看了老半天了,觉得我是从太白山行军快呢?还是走兴势山快?” 听了曹操的话后司马懿这才转过脸去看他: “魏王当真要驰援定军山吗?” “你这是什么话?”曹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脸色也很不好看: “妙才是我兄弟,定军山又是汉中必争的战略要地,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救援,难道要将妙才和他的两万人包括定军山都送给刘备吗?” 司马懿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度搜好有些触怒了曹操,但是他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魏王心里应该很清楚,长安距离定军山有百里之遥,而占据优势的刘备不可能错失这个机会而等待您的援军,依在下之见定军山的战事不出十日就会见分晓。” 这句话说到了曹操的心里,他十分明白自己就算是有心要去救也难以如愿。 冷静下来之后他叹了口气,再度问司马懿说: “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去做呢?” 沉思了片刻之后,司马懿分析说: “放弃定军山,早在广石要塞失守之后其实就已经没有争夺定军山的必要性了。夏侯将军应该也会向武都的曹洪将军求援,而法正和诸葛亮之流一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必定会在途中埋有伏军,在没有援兵的支持下,坚守定军山根本毫无意义,所以还是让夏侯将军早些撤出来,将兵马移驻黄沙为妥。” 曹操认可了司马懿的观点,他叹了口说: “也只好这样了...” 与此同时,夏侯渊派往武都下辩的传令兵也将求援信送到了曹洪的手上,由于早年身为夏侯家的子嗣却被寄养到了曹家,所以以他为纽带的领导之下,夏侯兄弟和曹氏兄弟的关系格外瓷实,因此一听到夏侯渊有难,曹洪毫不犹豫的决定率军东进,解定军山之围。 虽然曹真也很想救夏侯渊于危难之间,但是他总是隐约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所以在这件事上迟迟没有表明态度,这引起了曹洪和曹休的不满。 回到帐中后没一会儿,传令就来到了帐门口报告说: “启禀将军,驸马何晏大人前来探访。” 这个何晏是当年的“屠户大将军”何进之孙,因其母尹氏貌美而被曹操纳为妾室,与秦朗一同受到曹操的疼爱,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然而他却与低调行事的秦朗不同,仗着自己年少有才学和曹操对其另眼相看,行事浮夸无所顾忌。 在曹操被封魏王之后,曹丕、曹植对世子大位的明争暗夺也越来越激烈,最后曹丕在司马懿和吴质的等人的帮助之下成功继承了世子(太子)的宝座,而何晏居然在某个公开场合内身着与曹丕极为相似的服侍示众,从而让曹丕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厌恶。 但何晏和曹真、曹休等人的交情却不错,因为曹真常年远征在外,自己的儿子们基本都安置在邺城,何晏在曹爽的不在的期间内给与了曹爽等人很多关照,让曹真对其感恩在心。 “哦?这个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呢?” 虽然感到诧异,但是曹真还是亲自走出帐门口迎接何晏的到来,一出来他便看到了何晏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人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人,诧异之余双方还是相互行了礼。 何晏看出了曹真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便向曹真介绍说: “子丹,这是我的老友桓范,字元则,沛国人氏,说起来还是你的同乡呢。” “是这样啊,子丹见过先生。” 礼貌性的打过招呼之后,曹真好奇的问: “平叔,你不是在邺城么?来此作甚?” 何晏笑道:“如今汉中战事吃紧,魏王命我自邺城调动粮草运送至前线,途中遇到四处游历的桓范,我和他相谈甚欢所以就邀他一同前来,另外他还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哦?敢问先生有何要事寻我呢?” 面对曹真的提问,文质彬彬的桓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敢问将军,是否最近要出兵东进定军山?” 桓范的话令曹真大为震惊,因为这个决定曹洪刚刚下达的,就算是何晏也不知道,而这个区区一介文人居然会知晓,于是他回答说: “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我之前从南郑向北游历,已经得知了广石为刘备夺取一事,而夏侯渊将军手中的兵马只有两万余人,根本不是刘备十万大军的对手,所以在下妄自推断夏侯将军必定会向离他最近的武都求援。” 听了桓范的话后令曹真忍不住对其刮目相看,何晏笑道: “怎么样?我就说这个人很有趣吧?” 曹真复问桓范:“既如此,先生找我有何指教?” 桓范回答说: “在下料想刘备和法正必然也会猜到你们会去增援定军山,所以在来这里的途中特地绕行沮县,结果发现马超已经率领一万余人埋伏于武兴一带,正张开了口袋阵等候武都的援军自投罗网。” 这下子曹真的料想不幸言中,他在感谢桓范对此事费心之外,却并没有放弃东进的打算,而桓范也看出了曹真的心思: “看将军的神情,似乎仍旧没有放弃出兵之意?” “先生有所不知,妙才将军乃是魏王麾下的爱将,也是我们的长辈,他对我和文烈都有授业之恩,我早已料到前去定军山之路必然是危险重重,但是尽管如此这条路我们还是要走的,不要说马超带着一万多人挡在武兴,就是刘备将益州全部人马压在那里,我和文烈也要竭尽全力冲到定军山!” 见曹真有如此决心,桓范决定不再相劝,言辞之中满是对他的敬仰: “将军高义,倘若您不嫌弃我是山野村夫,在下愿意在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 通过初次会面曹真也对桓范的才能十分认可,他伸手将拱手跪在地上的桓范扶了起来: “先生切勿多礼,曹真有幸能够得先生相助,以后还请多多赐教...” 整顿兵马之后,曹洪、曹休和曹真率领几乎武都郡的全部人马向定军山发起了火速行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冬至(三候):志散冲突锐 如桓范所言一样,大军在武兴遭到了马超所部的截击。 对此曹真早有防备,他和曹休分别率领左右人马绕开了武兴,只留下了曹洪牵制马超,正当他们成功绕开武兴直奔沮县的时候,武都方向传来了紧急军情: 张飞率领一万余人渡过了羌水,正火速逼近武都... 这下子曹真和曹休犯了难,他们如果继续向前推进的话,那么后方防守极为空虚的武都就会为张飞不费吹灰之力所得,而他们也会陷入进退失据的境地。 位于长安的曹操得知了曹洪等人的行径之后,立刻派人严厉斥责他们,并命令曹洪、曹真和曹休三人马上返回武都以拒张飞。 司马懿收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曹操临时拨给他的宅邸之中,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也在场,当时司马懿还没有任何表态,但年幼的司马昭却这样说: “魏王这么做是不对的,本来汉中的兵力就少,又无法及时予以有效支援,应当将两只拳头攥在一起才是,而魏王却将两只拳头分开令力量使不到一处,这不是等着挨打吗?” 其实这句话恰恰是司马懿的心声,但是却并不完整,他听了司马昭的话后觉得很有意思: “你接着说,敞开了说...” 平时司马懿不让司马昭说话的时候他总是滔滔不绝,然而这次司马懿却让他对军机大事畅所欲言,反倒是让司马昭有些害怕了,他抿了抿嘴之后稍稍向后退了两步,显得十分紧张。 这时司马懿看向了司马昭身旁的司马师: “你是不是也有话说?” 犹豫了片刻之后,司马师也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父亲,孩儿和昭弟的看法一样,定军山的军情已不容乐观,既然曹洪等人已经倾巢而出救援,就不应该再半道折返,因为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攻其不备,刘备认为张飞和马超的两支预伏兵马一定会迫使他们回救武都,很难会想得到他们会不顾一切的驰援定军山,这样一来反而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或许可以挽救定军山的败局。” 司马懿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司马师: “那武都呢?这样一来的话就等于将武都彻底拱手让给刘备了。” 这个问题问倒了司马师,然而站在他身旁的司马昭却突然回答道: “正所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眼下两地只能存一。若是汉中丢失的话,那武都刘备就会彻底将武都和长安之间的联系切断,而且会威胁到关中,所以...” 当他看到司马懿那双锐利的眼神时,又吓得不敢再说下去而躲到了司马师的身后了。 兄弟二人的论断恰恰是司马懿最为担心的,他听后叹了口说: “可惜啊,连你们都懂的道理,英明一世的曹操却不懂,我之前在离开定军山的时候就曾嘱咐过夏侯渊和张郃,若是定军山有失切不可再强行争夺,目前看来夏侯渊是完全将我的话抛诸脑后了,我看汉中之战不久就会盖棺定论了...” 忽然间,司马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皱起眉头看着两个吓得脸色煞白的儿子问道: “此等军机大事,你们是从何处得知的?” 似乎他们正在害怕司马懿为这个问题,所以一时间都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小步,司马懿察觉他们兄弟二人之间似乎有猫腻,便追问说: “到底怎么回事?” 许久之后司马昭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回答说:“是孩儿偷看了您的军报...” “你好大的胆子!” 还没有等司马昭说完,司马懿瞬间站起身开始大发雷霆: “妄论军机大事已经是不小的罪过,你小子居然还敢偷看我的军报...” 正当司马懿准备收拾司马昭的时候,一身尘土的程武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且神情看上去很不好,司马懿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坏消息,于是便挥手示意司马师领着弟弟出去。 司马昭见父亲不责怪自己了,反过来拉着司马师的手快步逃出了屋子。 “怎么了?” 屋内只剩下司马懿和程武两人,他看着神情呆滞的程武问道: “是不是郭淮出什么事了?他死了吗?” 程武垂下头低声回答说:“是定军山...” 占据了定军山制高点后,法正向刘备献策令黄忠率领一万人埋伏于山顶上,而后派出小队人马偷偷前往走马谷阵前放火烧毁防御工事鹿角,滔天大火让夏侯渊猝不及防,然而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仅仅派出小队人马立刻前去将火扑灭。 大火扑灭之后不久,刘备军又数次对走马谷正面的防御工事发起了昼夜不断的突袭,这渐渐惹恼了夏侯渊,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席案上: “岂有此理,刘备这个匹夫居然敢瞧不起我!” 说罢他拿起了缨盔挎在腰间便打算亲自领兵截击,张郃见状急忙阻拦说: “将军,刘备如果真的想全面进攻的话,是断然不会仅仅在放火之后就撤退的,他们就是为了要激怒您,将军千万不可上当啊。” 此时的夏侯渊受刘备多次挑衅,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冷静,他手指帐外对张郃说: “人家已经骑到我的脖子上来了!我要是再忍的话全军的士气就没有了!” 张郃无法阻拦夏侯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领着四百营士前去阵前救火退敌。 然而夏侯渊并不知道他已中了法正之计,站在定军山顶的法正见夏侯渊亲自前来救火御敌,于是便立刻下令让埋伏于正面的军士全面猛攻夏侯渊所部。与此同时位于山顶之上的黄忠见实际已经成熟,突然间从夏侯渊的后方擂鼓突袭,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向夏侯渊发起了雷电般的冲锋,夏侯渊猝不及防,在两面夹击之中寡不敌众,最终被黄忠斩落马下... 恰好此时郭淮和程武赶到了这里,看黄忠已经将夏侯渊的头颅割下并打算带走,一想到昔日夏侯渊对自己的推心置腹、把酒言欢和教授兵法,让郭淮陷入了怒不可遏的境地,他拔出了程武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的冲入了敌阵之中。 “喂!你疯啦!” 显然程武已经来不及阻止他,只见郭淮像是发疯了一样在敌阵之中胡乱砍杀,鲜血溅满他的脸颊,直至他杀到了夏侯渊的尸首面前,和黄忠短兵相接。 面对郭淮突如其来的袭击,黄忠也没有料想到,一时不防被郭淮抢走了手中的夏侯渊首级,他随即调集人马将郭淮团团包围,并厉声对他呵斥说: “把夏侯渊的首级交出来,饶你不死!” 此时的郭淮满脸尽是杀气,他扯下了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的将夏侯渊的首级包裹好后,露出了已经伤痕累累的上半身,他的眼神满是愤慨和杀气: “不怕死的就来吧!” 正当黄忠下令将郭淮杀死之时,张郃率兵从要塞内冲了出来,黄忠见已经将敌军主帅夏侯渊杀死,没有再行恋战的必要,所以便下令撤军。 一听到夏侯渊在要塞前遭到了刘备人马的截击,张郃顿感大事不妙,于是赶紧带领城中的两万守军冲了出来准备接应夏侯渊撤退,然而没想到的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夏侯渊已经... 看着郭淮手中的包裹着夏侯渊头颅,张郃立刻下马将手中那柄长枪重重的戳在了地上,和所有士卒一齐跪了下来,大家泣不成声,定军山内久久回荡着哀鸣和恸哭。 听程武讲述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司马懿在感伤之余也立刻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他马上动身,连夜赶往曹操的中军大营。 他担心这件事会对曹操的心态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当他赶到曹操行辕的时候,被守卫拦在的帐外: “魏王已经就寝,先生请明日再来!” 司马懿厉声呵斥他们说: “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魏王,若是出了差错你们负得起责吗!” 正当这时,帐内忽然传来曹操的尖叫声,情急之下司马懿推开了门口的守卫重进了帐内,结果他看到满脸虚汗的曹操坐在床榻之上脸色十分苍白,大声喘着气,似乎方才梦到了很可怕的事,脸上居然有清晰可见的泪痕。 “魏王!” 见司马懿前来曹操立刻招手让他靠近些,然后惊慌的抓着他的手,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刚才梦到妙才了...他就这样满脸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想要和他说话,但是他却不理我转身走了,不管我怎么呼唤他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听曹操这么说,司马懿实在很难开口将夏侯渊已经战死的消息告诉了他,然而曹操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继而干涩的笑道: “你说寡人做这个梦也真是荒唐,妙才怎么会有事呢?” “启禀魏王!末将受张郃将军派遣,前来报告定军山重大军情!” 然而门外传来了定军山方向派来的紧急斥候,让曹操硬挤出来的笑容很快僵硬了,他生生咽了口唾液后低声问道:“你...你说吧...” 斥候用着哭腔汇报说: “刘备派兵夜袭走马谷大营,夏侯渊将军领军灭火,被刘备部将黄忠袭击,阵亡了!” 很快又一拨来自武都的斥候汇报道: “张飞趁曹洪将军离开之际,率军夺取了武都全境,现正向阳平关袭来!” 听完汇报后曹操显得异常平静,坐在他身旁的司马懿见状急忙安慰说: “魏王...请节哀...”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曹操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帐门口,他闭上了眼睛强行压制着内心的痛苦和悲伤,随机低声吼道:“即刻发兵进入汉中,我要活剐了刘备...” 曹操的这个决定是司马懿最为担心的: “魏王,夏侯渊将军已死,武都也已落入敌手,汉中的败势已经无可挽回了!现在应该命张郃和曹洪将军把残留于汉中的兵马立刻撤回雍凉,保存实力...” “闭嘴!这种话居然从你司马懿的口中说出来,寡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曹操就高声吼断了他的话: “当初是你极力推动西进之策,现在如果撤兵就等于将汉中整个让给了刘备,这么做的话怎么对得起妙才的在天之灵!” 司马懿仍旧试图劝说曹操:“夏侯将军去了下臣也心如刀绞,但并不是魏王意气用事的时候,眼下需要为整个大局考虑,就算是您亲自率军进入汉中也改变不了什么。” 面对司马懿这样的犯上之言,曹操不禁勃然大怒: “大胆!敢乱我军心,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吗?” 司马懿自己的已经触怒了曹操,当即跪在了地上拱手说: “下臣一条性命死不足惜,但此时汉中已然没有争夺的必要,若是真的和刘备开战的话,最后的赢家也不会是魏王您的,请您务必明察!” 看着跪在地上态度坚决且不受自己所威胁的司马懿,曹操心中渐渐明白了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况且自从司马懿献出西进之策以来一直不遗余力,于是便决定不加罪于他: “我意已决,马上发兵汉中讨伐刘备夺回失去的疆土,你只需执行就是了...” 说罢曹操径直从他的身旁走过离开了军帐,只留下了司马懿一人跪在了地上。 等曹操远去之后沉默的司马懿缓缓站起身,并弯下腰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所谓的奸雄也不过是个率性而为的普通人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寒(初候):假道夺白水 定军山大捷使得老将黄忠扬名立万,斩杀敌军首帅夏侯渊更加大增了刘备军士的士气。 回到军营之后,所有人都对黄忠所立下的功勋表示赞叹,但是刘备似乎还有别的想法,显得很平静,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夏侯渊虽然是敌军的统帅,然而真正令我感到忌惮的人是张郃,此战没能将他的首级斩下真是太遗憾了...” 法正也认为张郃是个十分麻烦的人物,他分析道: “如今意气用事的夏侯渊死了,我想在曹操的大军赶到之前汉中守军一定会推举张郃为临时统帅,这个人比起夏侯渊来说更为沉着,谋略也非同一般,不是个容易应付的对手,看样子我们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整个汉中,尚需筹谋和时日...” 刘备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夏侯渊阵亡之后,张郃立刻根据情势做出了及时的战略部署,他认为现在的局势已经一面倒的偏向于刘备,且定军山的有利地形也全部为其所占,继续留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于是他带着驻扎在定军山的近两万人守军撤出了走马谷要塞,与固守阳平关的徐晃合兵一处。 在将夏侯渊首级交给了张郃之后,郭淮偷偷的留下了书信离开了阳平关,张郃看了书信之后立刻骑马追赶,终于在沔水追上了他。 一见面张郃就问:“眼下武都已失、定军山沦陷、夏侯将军阵亡,现在刘备正准备大军合围阳平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选择一走了之,对得起夏侯将军对你的信任吗?” 低着头的郭淮始终不说一句话,张郃见他是这样的态度不禁急了: “你倒是说话啊!” 其实张郃之所以不愿意留下,正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对张郃、对夏侯渊心中怀有无法弥补的愧疚,当初瓦口关之战若不是自己从中作梗,张郃不可能会落得如此惨败,这次自己又曾想要暗杀夏侯渊,虽然这一切都非出自郭淮的本意,但是事实确是他一手造成。 “将军不要再说了,如今我已自感力竭,难以在效力于疆场,还请您放我离开。” 面对郭淮表面上的去意已决,张郃看出了郭淮心中那强烈的不甘,他伸手拍了拍郭淮的肩膀说道:“夏侯渊将军拼却性命也要守护的汉中,现在正应该需要我们来继承他的意志,之前我曾亲眼看到你为了抢回夏侯将军的首级而发狂的样子,你难道真的甘心吗?” 最终郭淮被张郃说服,答应帮助张郃渡过这一难关之后再行决定是否离开。 回到阳平关后,所有困守于汉中之地的数万将士们,不仅要面对的是士气的极度低落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解决群龙无首的问题。 当时呼声最高的要数成功将两万守军,从刘备眼皮子地下平安带回阳平关的张郃,然而军中也有很多人认为张郃先是在瓦口关为张飞所败,又在定军山鏖战之际失去了制高点广石,根本不没有胜任统帅之位的能力,因此更加偏向于徐晃。 在这个时候任司马之职的郭淮和督军杜袭等人坚定的站在了张郃一边,极力推举张郃担任临时统帅的职务。张郃本想推却,但是在众人的再三推举之下,加上徐晃本人明确表示愿意听从张郃的指挥,他觉得自己应该扛起这个重担于是接受了临时指挥的权利。 为了赶在曹操的大军到达汉中之前尽快消灭固守在此的敌军,刘备一方面派遣张飞、马超等人加紧攻打失去武都而屯守河池的曹洪所部,而对于他更为忌惮的张郃,刘备则亲自率领大军,准备渡过沔水彻底踏平阳平关。 见刘备已有转道重新攻打阳平关之意,很多人认为现在阳平关的守军加起来不过四万人,敌众我寡且实力悬殊,应当将全部兵马依水结阵阻击刘备过河。 看了看地图之后郭淮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这样做就等于将我们实力捉襟见肘的事实直接袒露在刘备的眼前,他反而会强行渡河,不如将河岸边的防线向后拉伸,这样一来也可让刘备放松警惕,倘若他真的渡河来袭的话,我们可以趁他渡河一半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这样定可以击破刘备!”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当即遭到了很多保守派的将领反对,他们认为这么做有着放刘备公然渡河的危险,然而徐晃听后却认为这是招值得一试的险棋,于是站出来支持了郭淮。 张郃权衡之后也赞同郭淮的计策,于是将沔水北岸公然暴露于刘备的面前。 此时大军前锋已达沔水南岸的刘备军队看到了大河北岸居然没有任何一兵一卒驻防,于是立刻向刘备请示,是否应当趁此良机迅速渡河占领沔水北岸。 刘备见状以为是曹军自知没有足够的实力,所以无法再沔水北岸设防,但是军事嗅觉非常敏锐的法正却看出了其中的玄机,他对刘备说: “主公,张郃非等闲之辈,他十分清楚沔水北岸是阳平关正背面唯一的一道防线,又怎么会轻易将其让出来呢?我想他们肯定有所预谋,此时绝不能贸然渡河。” 法正的话提醒了刘备,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对岸的平静只是表面上的,于是下令前锋人马就地驻扎在沔水南岸,没有命令不得渡河发起进攻。转而命令赵云、张翼率军直取空城南郑,后又渡过沔水夺占沔阳,至此褒水以西,除了阳平关和河池外的领土尽皆被刘备收入囊中。 此时无论是阳平关的张郃还是河池的曹洪,都知道自己若是在孤军坚守下去的话,被歼灭的是迟早的事,于是曹洪下令弃守河池率军北上退守大散关。 张郃也趁着刘备大军没有渡河追击的几天宝贵时间,将手中的四万人撤出了他们坚守数月的阳平关,绕行东狼谷抵达了赤岸,等待曹操的大军抵达后再做计议。 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三月,曹操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终于抵达太白山,由斜谷进入汉中顺着褒水南下,与驻守在赤岸的张郃、徐晃所部会合。 为了亲自了解汉中之战的详细情况,曹操就地扎营之后立刻命人传张郃与徐晃、辛毗和杜畿等人前来询问,所有人都听命前来且唯独不见了张郃。 “儁乂将军为何没有一并前来呢?” 曹操身为汉中守军临时统帅的张郃居然没有前来,不禁感到奇怪,这也让站在他身旁的司马懿感觉有一丝的不寻常。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的将官跑到了帐门口向曹操禀报说: “启禀魏王!张郃将军已经抵达了霸府中军大帐门口,只是...” “只是什么?” 说罢曹操站起身和司马懿等人一同走出了帐外,却惊愕的发现张郃上身赤裸,背负长满尖刺的荆条跪在了帐门口前不远处,他双手捧着长剑低着头对曹操大声喊道: “罪臣张郃身负魏王守卫汉中、辅佐夏侯渊将军之重责,然而末将却有违魏王重托,致使夏侯渊将军含恨定军山,还私自下令将所有兵马撤出了阳平关,将汉中大部领土拱手让给了刘备,此乃万死亦难辞分毫之重责!还请魏王依法治末将之罪!” 见张郃这幅样子令很多人都不免为之而动容,纷纷开口替他求情,杜畿和辛毗对曹操说: “魏王!汉中的连番战事张郃将军都已经尽力了,还请魏王...” 未等辛毗把话说完,曹操便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站在一旁的司马懿虽然没有开口为张郃求情,但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曹操面部表情的神态,心中认定自己已经没有求情的必要了。 凝神沉默了片刻之后,曹操一步一步走到了张郃的面前,缓缓弯下腰伸出了自己的双臂轻轻将跪在地上的张郃扶了起来,并亲手解开了绑缚荆条的绳子,看着满眼泪光的张郃,曹操动情的说:“汉中累战落得如此地步,非将军一人之过,若非将军当机立断将我四万大军带出了虎口,恐怕寡人会遭受更大的损失,所以将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寡人要向你道谢。” 随即曹操转身对着身后刚刚从阳平关狼狈逃出的将士们说道: “诸位,这些年来我曹孟德先后消灭了袁绍、刘表、马韩,拥有了如此广阔的疆域领土,打的胜仗数不胜数,但是寡人也打过败仗,宛城之战寡人被张绣追得狼狈逃窜,还失去了我的长子曹昂和爱将典韦;赤壁之战寡人十几万大军为周瑜的大火付之一炬,又是狼狈抄华容道小路逃回了江陵;潼关合战寡人被马超追击于渭水几乎丧命。” 说着曹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寡人今日和你们说这些我平日里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打了败仗不丢人,丢失了领土更不丢人!为什么呢?因为寡人会陪着你们一同打回去,杀回汉中!生擒刘备!” 众文武纷纷同曹操一齐落泪,齐声喊道:“杀回汉中!生擒刘备!” 曹操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非常感动,自从曹操当上魏王以来猜忌之心日重,娄圭与崔琰之死让很多人对他十分敬畏,然而这次曹操对张郃如此宽容大度,让那些悄然间对曹操离心离德的臣子们,再度感受到了曹操身为君主的仁慈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寒(二候):封公谋宫闱 虽然曹操一番肺腑之词让已近心灰意冷的汉中守军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是张郃心中十分清楚,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刘备,曹操想要重新夺回汉中是几乎不可能的。 为此他特地以叙旧的名义,请身为曹操身边唯一谋士的司马懿来到自己的帐中,同时也让自己十分看好的郭淮一同前来,但是张郃却对他二人之间的过往毫不之情。 郭淮来到帐中后不久司马懿就到了,起初两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尤其是郭淮,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朝思暮想欲杀死的存在,他有种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然而他刚刚想要起身之时,又发现如果自己有异样的反应定然会引起张郃的警觉,所以他只好强行按捺住内心的不安重新坐回了原位。 “仲达,你来了...” 说罢张郃转而伸手指向了坐在自己左侧的郭淮说: “上次在暗中你们应该见过,这是我司马:郭淮郭伯济。” 面对这个虽然没怎么谋面,但却牢牢记在内心的名字,司马懿却拱起双手,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对郭淮行礼说:“将军昔日与定军山下只身杀入敌阵,抢回了夏侯渊将军的首级,在下早就倾慕万分,不曾想今日竟然有幸能够得见。” 司马懿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郭淮的预料,因为郭淮没有想到司马懿居然会装作不认识自己,不过这样一来最起码可以确定,司马懿此时并没有揭穿自己的打算,因此郭淮也站起身与其逢场作戏道:“哪里哪里,末将早闻继郭奉孝之后,魏王身旁又出了个年轻谋士司马懿。”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相互恭维了。” 张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并邀请司马懿入座,随即便开口询问邺城的情况:“仲达,我常年在外征战,没有是什么时间去邺城探望凝儿母子和春华,他们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懿全身心投入汉中的战事已经处理“刘稷”的问题之中,好不容易才将张春华暂时忘却,经由张郃这么一提,所有被他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伤痛又再度被翻了出来。但是他为了不让张郃担心所以还是隐瞒了张春华的事情: “我在邺城之时和张夫人很少见面,不过听闻他在相府之中经常陪伴甄夫人,所以应当不会有事,她们都很好,请将军不要挂心。” 回答的同时他转过头双眼紧盯着对面的郭淮,看得郭淮十分不自在。 张郃听后这才放心:“我那个妹妹每次在书信之中都只会说她很好,我那个大外甥也很好,其实我很明白,维儿的事情她至今仍旧不能释怀,不过幸好春华也在邺城...” 简单聊了家人的情况之后,司马懿为了不让张郃进一步将话题扯到自己和张春华的身上,故意岔开了话题:“将军此番同时请我和伯济将军前来,不该是单单为了闲话家常吧?”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张郃不禁叹了口气,将他对汉中战事的看法提了出来,并询问司马懿和郭淮的看法:“魏王现在的决心非常明确,就是要重新夺回汉中,而我认为汉中的局势已经完全偏向了刘备一方,想要夺回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不知仲达和伯济有何高见?” 郭淮也认同张郃的看法:“眼下刘备已经占据了定军山和阳平关,全面控制了沔水流域的各处险要关隘,意图以逸待劳,魏王若是强行进攻必然是损失惨重,末将认为汉中之战从将军撤出阳平关之时就已经基本结束了,就算是魏王亲临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张郃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坐在郭嘉对面一言不发的司马懿: “仲达,你常年在魏王的身边出谋划策,以你的谋略智慧不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玄机,而这时在魏王身边唯一能够说得上的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为何你却不加以阻止呢?” “若是我能够阻止的话,又怎么会在这里相见呢?” 司马懿轻轻用汤匙搅动着案面上汤碗中的鸡肋笑道: “夏侯渊将军之死对于魏王坚持发兵汉中来说,不过是个引子罢了,魏王深知汉中是刘备所占据之益州的北面屏障,然而同时也是魏王进取巴蜀的战略要地,魏王心中并不是不知道汉中已经很难再夺回来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此时的汉中就好像是这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为了不和司马懿一同离开导致路上会出现任何的交谈,郭淮特地等司马懿离开之后才向张郃告辞,然而就在他走出帐外不足百步的距离之时,司马懿却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居然和你的弟弟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郭淮听到司马懿的声音立刻停下了的脚步,因为在经过司马懿所躲藏的营帐旁边时,他就凭借着自己超乎常人的感官,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所有他悄然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握柄之上,然而当他听到司马懿的声音时他却又将手移开了握柄。 这个细节被司马懿看在眼里,他笑了笑说: “怎么?你不再想杀我了吗?” “现在的我已经沦为被抛弃的行尸走肉,我想不杀你就和你方才不揭穿我的道理是一样的,因为我们不想拆穿对方的身份。你之前派司马孚前来说服我归顺你,想必你也应该从他的口中得到了我的答复了吧?” 说罢郭淮便再度迈起右脚准备离开,这时司马懿对着他的背影说: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绝对不会容许身为背叛者的你活下去的,如果你继续一个人独自行动的话,很有可能会步其他人的后尘。”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吧...” 郭淮的话让司马懿隐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低声追问说: “什么意思?” 站在原地的郭淮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正视司马懿: “他先后对司马孚和司马朗下毒手,我想就算你们的父亲司马防对他有再大的愧疚和忍让,想必也不会坐视他这样下去。以我对‘刘稷’的了解,虽然他表面上始终是云淡风轻,可事实上他已经完全抛却了司马家之子这个身份和血统了,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但是...” 这时郭淮转过头看着司马懿已经开始摇晃的瞳仁: “你认为司马防有这个觉悟吗?” 正当司马懿因郭淮的忠告而陷入震惊之时,远在故道深山的丛林之中,到处寻访司马防踪迹的司马孚,终于在山林之中的木屋之内找到了自己的生父司马防。 然而当他看到司马防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吓得瘫坐在地上: 浑身是血的司马防被自己的佩剑牢牢钉在墙上,而这把剑顶着的位置,正是他的心脏... “父亲!” 司马孚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司马防的面前,用双手抬起了司马防那早已冰冷的脸庞大声哭喊:“父亲!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叔达!父亲!” 然而不管司马孚如何呼唤,血液早已经凝固成乌黑色的司马防却不能给他任何形式的答复。看着父亲居然死的如此悲惨,司马孚伸手用力拔掉了刺穿司马防心脏的利剑,用力的丢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生父啊!” 刚巧此时,同样寻访到这里的钟毓,气喘吁吁的看着司马孚紧紧已经死亡多日的司马防痛苦的哀嚎着,内心也感到震惊万分: “我们...我们来晚了吗?” 月色降临了,“刘稷”一个人背躺在冰冷的城楼顶上,岔开五指想要遮住挂在高空上的明月,事实上他这样的躺法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只要他的身体向左侧微微倾斜,便会瞬间掉下高耸的城墙,摔在地上成为一滩血水... “怎么了?你是在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忏悔吗?” 就在他呆呆的看着月亮发呆之时,躲在城楼阴影内的一个人忍不住取笑他说: “原来就算你这样的冷血动物,也终于开始懂得骨肉亲情的含义了吗?” “刘稷”面无表情的回答说:“骨肉?亲情?不要笑死人了,我本来就打算在司马朗死后就开始对他下手的,没想到他居然愚蠢的找上门来了...” 在曹洪、曹真等人将兵马撤回大散关不久后,“刘稷”也在大散关不远处的南山故道之中与另外两人谋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突然间他们所藏匿的木屋忽然被一脚踹开,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门口,直到彻底看清了握着长剑的人一步一步走进了木屋。 “我当是谁呢?真是稀客,原来是前任的京兆尹司马防大人...” 面对自己的生父“刘稷”的反应非常平淡,似乎是一个毫无想干的人站在自己眼前一样: “怎么?你是为了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来向我讨公道了吗?哦...不对不对,准确的说是两个,因为你现在的宝贝儿子司马懿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罢了...” 话音未落,司马防就以极快的速度站在了他的面前,并用手中那把锋利的剑刃抵在了“刘稷”的脖子:“当初害你变成这样的人是我,既然你活了下来应该将所有的仇恨发泄到我的身上才对,为什么要折磨仲达?又为什么要残害你的亲兄弟!” 低眼看了看这把泛着寒光的利剑,“刘稷”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冷笑一声: “你问我为什么?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当初是谁残忍的抛弃了我?让我在颠沛流离之中渡过了这四十年,又是谁把我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一连串的反问都让司马防无言以对,见他无话可说了“刘稷”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司马防手中的剑刃,利刃很快便割破了他手心的肌肤,鲜血从指缝之间溢了出来: “或许当初你也没想到吧?当年还是婴儿的我竟然还能活下来,现在也不晚,反正你也早就当做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了,今日正好可替你的儿子们报仇雪恨,除掉我这个祸患...” 然而司马防从“刘稷”右手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瞬间土崩瓦解,握着剑的手也不停的抖动着。 “怎么?当年赫赫有名的‘六剑’之一,今日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杀子仇人,竟然下不了手吗?” 说罢“刘稷”渐渐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而慢慢靠近了司马防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话应刚落,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内突然出现在了司马防的身后,用他们手中的利剑从两边肩膀之上狠狠地刺了下去,司马防的肩膀被贯穿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自然脱落,这让刺中司马防的其中一个人颇为惊讶: “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与胡昭齐名的司马防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是因为老了么...” 鲜血从司马防的伤口处不断的向外流淌,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司马防,“刘稷”的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光亮,转而对另外两人说: “好了,我想接下来司马孚等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也应该转移了...” 等到“刘稷”等人刚刚走到木屋门口的时候,倒在血泊之中的司马防强行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因为伤势过重他只能勉强靠在墙壁上剧烈的喘息着对“刘稷”说: “不要再沉溺于过往那无意义的仇恨了,这样你真的能够快乐吗?” 此时的“刘稷”背对着司马防,他转头看着受伤痛而奄奄一息的司马防,转过身捡起了地上司马防的佩剑,一步一步走向了司马防的面前: “是的...我很快乐...”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狠狠的刺中了司马防的心脏,由于用力实在过猛,利剑甚至穿透了司马防的身体并深深的扎进了墙内... “安息吧,你无需背负罪恶感,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接下来你将获得彻底的解脱,因为你再也不用亲眼看到你的儿子们,一个一个被我杀死的惨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小寒(三候):安坐定西垂 位于嵩山大法王寺内的戏志才正与左慈坐在老松树下对弈,自从在邺城之外见过葛玄之后,戏志才认为自己再出现的话会给司马懿造成麻烦,所以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他,和李进、左慈一同返回了嵩山弈棋论道,完全抛却了身上所有的重担。 这一日,他们像往常一样对弈。 突然间,左慈抬头看到天空之中有颗光彩黯淡的星星彻底消失了,而这颗星星的宿主,正是司马家的当家人司马防... 看到这一幕左慈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中准备落下的白字又丢回了棋盅之中。 戏志才从左慈的神情之中读出了不好的征兆,他也搁下了手中的棋子无心再对弈,虽然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人不在人世了,但是他却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是谁?” “这都是他们为自己所选道路所付出的代价,谁都改变不了...” 戏志才立刻明白了左慈所说的人到底是谁,刹那间他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 “或许真的是那样,恰恰是我们的存在给司马一家,给整个天下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然而他却也因此更加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司马懿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后,到底会发生多么令人难以预料的局面,先前司马朗的死让他深受打击差点丧命,而这次... 想到这里戏志才当即站起身转身打算离去,李进也跟随在后。 左慈站在山峰之上,目送着他们驾马朝着汉中飞奔而去,这时惠隐大师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不阻止他吗?” 而左慈那沧桑的脸颊之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了的,谁都无法改变...” 曹操的大军挥师南下直逼阳平关,意欲寻找刘备的主力决战。 然而在法正的建议之下刘备选择了据险而守,对于曹操屡次出兵挑衅完全置之不理,一点一点造成曹操粮草辎重以及士气的逐渐消耗。 为此已经有很多人看出了汉中之战的颓势已经无法避免,辛毗和徐晃等人纷纷劝曹操放弃汉中却遭到了他言辞激烈的斥责,这让同列的张郃忍不住看向了曹操身旁,那双手交叉与腹部而默不作声的司马懿,他也意识到了司马懿先前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眼下能够劝说曹操主动放弃汉中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为了维持汉中的粮草供给以及引诱刘备出战,曹操下令将所有的粮草囤积于沔阳城西北处的北山,结果立功心切的黄忠果然中计,率军突袭北山意欲烧毁粮仓,从而彻底断绝曹操的补给,不成想却中了张郃的埋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合围黄忠对于曹操来说是件十分在意的事情,他听闻之后显得异常兴奋,亲自来到北山之上督战,打算看着这个当初亲手杀死夏侯渊的人被活捉的下场。 然而令曹操没有想到的是,早就和黄忠约定好日期的赵云突然从阵外杀了进来,凭借手中一杆银枪与黄忠并肩作战,成功掩护黄忠突出了包围圈。 曹操不死心,下令张郃全速追击,务必要取下黄汉升的透露以祭奠夏侯渊在天之灵。 张郃则认为穷寇莫追,既然赵云能够在黄忠被围后不久及时出现,就代表着他们必有后招,倘若盲目追击的话恐怕会遭受埋伏。 可惜的是曹操没有将张郃的话听进去,而是强行命令他火速追击。 突出包围圈后赵云和黄忠扯入沔阳外围的城寨之内,赵云命令沔阳长张翼大开城门,另安排数千人隐藏于城中和两边山林之中,配备诸葛亮所研制的强弓连弩。 追击到城门下的时候,张郃见赵云竟以空城示人,心中马上感觉到气氛不寻常,于是马上下令所有人马掉头后撤,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进入了赵云的包围圈之中。 赵云一声令下,数千弓弩手对着有如活靶子一般的曹军羽箭齐发,曹军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为了逃命相互踩踏,山道之中哀嚎声一片,撤退途中被挤入汉水溺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经此一役后曹军士气锐减,而法正则利用这个机会在曹军之中大肆散播谣言,煽动曹军士卒逃亡,同时于长安向汉中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上不断设伏袭扰,多次切断了曹军的补给线,使得粮草煽动曹军士卒逃亡,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有千余人脱离了军营。 数月的对峙之后,战事的天平已经越来越偏向于刘备一方,他开始由守转攻,不断主动出击,而曹操则不得不采取防守的态势。 为了羞辱曹操,刘备派遣自己的义子刘封于阳平关外叫阵,并辱骂曹操是缩头乌龟。 对此曹操大怒,他愤而起身怒骂道: “岂有此理!刘封不过是刘备的义子也敢如此猖狂,我有黄须儿,有何惧哉!” 说罢他当即下令将远在幽州的曹彰前来助战。 然而曹操的口气虽然仍旧很强硬,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渐渐从焦躁和愤怒的不理智情绪之中走脱了出来,他在所有官员散去之后平静的对司马懿说: “仲达,还是你说得对,这一仗早就胜负已分了...” 司马懿看着满鬓皆白的曹操,心中顿感几分凄凉,他安慰曹操说: “魏王,现在还不算晚,如果再耗下去的话恐怕...”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曹操就轻轻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撤兵之事兹事体大,你让我好好思量一下吧...” 正当司马懿准备告辞离去之时,帐外的点卯官前来向曹操请示今日的口令。 靠在席案上捂着额头的曹操叹了口说:“鸡肋...” 听到这句话时司马懿心中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曹操下令退兵之日不远了... 在回去的路上,司马懿想到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不禁感觉身心一阵轻松。 当他掀开营帐帷幔的时候,却发现钟毓、司马孚以及程武都已经在里面了,而令他颇为在意的是:司马孚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悲伤,尽管他尽力掩饰,但还是被司马懿看了出来。 再看了看坐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其他人,司马懿的心中顿时感觉很沉重,他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他坐了下来,眼睛于在座的几人之间来回移动,等着他们某个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见大家都保持沉默,司马懿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司马孚的身上: “叔达,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原地始终攥紧拳头的司马孚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突然间跪在了司马懿的面前痛哭道:“兄长,父亲...父亲他...” 已然感觉到司马防发生不测的司马懿眼神开始摇晃,他放在席案上的手变得十分僵硬,但他仍旧对司马孚接下来的话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父亲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然而接下来司马孚撕心裂肺的话,还是彻底击碎了司马懿最后一丝希望: “父亲他被‘刘稷’杀死了!” 刹那间司马懿仿佛是一尊雕塑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瞳仁也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定格在那里,他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假装没听清低着头继续问道: “什么?再说一次...” 钟毓感觉司马懿的情绪很不对劲,他最害怕的就是当初司马朗之死给他的身心造成的创伤,这一次会更加变本加厉的重现,所以他急忙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身边安慰说: “我们晚到了一步,你要是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但是司马懿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钟毓的预料,他摇了摇头向平常人一样向钟毓摆摆手,随后扬起了自己那张惨白的脸笑道: “我没事...” 还没有等他的第三个字说完,一股强烈的血气便从司马懿的体内向上涌动,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钟毓见状急忙扶住了他的手,却发现司马懿的双手已经十分冰凉。 他在钟毓的怀中不断的颤抖着,在方才吐出大口鲜血之后又出现了同样的针状。 司马孚和程武都害怕他会撑不过这一关,无奈之下钟毓让程武一掌将司马懿劈晕,然后再将先前羊衜交给自己的灰色药丸塞入了司马懿口中,喂以清水服下。 勉强让司马懿平静下来睡去之后,钟毓等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都十分清楚,若是司马懿再度醒过来的话恐怕还会遇到这样的场面,因此钟毓当机立断:“不行,我们要赶紧将他带回上党,这个时候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必须要保证羊衜随时在他的身边才行!” 就在这时,程武无意之间发现郭淮竟然站在帐外,一时盛怒之下的他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快步冲向了郭淮,但是却被及时赶到的李进一剑挡开了。 “老师...” 钟毓和司马孚见李进来到了汉中,很快也就联想到了刘社(戏志才)也必定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他们一起走出了帐外,果真看到了头戴斗篷的刘社。 不明白李进阻止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程武用剑指着郭淮大声质问李进:“老师,为什么要阻止我?要不是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疯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悲剧呢!” 程武的厮声咆哮令静默的郭淮无言以对,当他看到司马懿因司马防之死而痛不欲生的时候,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明明司马防和司马懿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子关系,为什么他却会因为司马防的死而伤心欲绝呢?而那个与司马防血溶于水的真正司马懿,却能够如此的冷血、残酷。虽然自己手中的剑曾经毫不留情的屠戮过许多人的性命,“刘稷”却几乎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一个人,然而现在郭淮却打从心里对“刘稷”感到十分畏惧和陌生。 这时刘社开口说道:“因为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看着床榻之上的司马懿气息变得非常微弱,从未如此和他近距离相处的刘社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撕裂的一般,他伸出右手拇指轻轻抹去了司马懿嘴角边的血渍: “若是你母亲看到你这样样子,她恐怕会比我更加心疼百倍,我连累了你们母子,我之所以不敢见你,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同时我也相信你能够成为任谁也打不倒的人,但是没想到,你要承受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就在他和昏迷不醒的司马懿对话之时,司马师和司马昭从帐外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看到屋内站满了人,其中李进和刘社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不禁感到奇怪。 司马昭仰头看着司马孚问道: “三叔,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呀?父亲呢?” 强忍着悲痛的司马孚弯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勉强的笑着: “昭儿,你父亲因为连日来的劳累已经病倒了,三叔现在要和你程叔叔、钟叔叔一起把他带到羊衜大人那里治病,你和哥哥回去收拾一下。” 然而司马昭却将目光聚集在了坐在司马懿床榻边上的刘社,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人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十分亲切,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刘社的身后试着问道: “你认识我父亲吗?” 刘社转身笑了笑,并没有向司马昭袒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嗯...我不光认识你父亲,也知道你们兄弟,你是他的二儿子司马昭对吧?” 司马昭点了点头:“我就是司马昭。” 面对自己的亲孙子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不能够相认,刘社的心中顿感五味杂陈,可是他只能将这份痛苦独自承受,不能对两个孩子提及分毫。 司马孚见状领着司马兄弟离开了营帐,刘社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对钟毓和程武说: “依我看曹操明日便会下令撤军,由叔达以家属的名义去禀报曹操,就说司马懿突患恶疾,需要立刻寻访名医救治,请求曹操准许他离军自行。同时钟毓你和程武立刻赶回邺城,我担心他们还会有别的阴谋,司马懿这边有我和李进在,不会有问题。” 这时钟毓也似乎对“刘稷”的做法有所怀疑,他分析说: “我一直很奇怪‘刘稷’为什么会对自己昔日的部下一一抛弃,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排除不可信任的人,更关键的是,他很有可能想要把所有见过他样貌的人全部抹杀...”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见过“刘稷”真实相貌的人,如今还活着的除了司马孚、郭淮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孤身处于邺城之内的荀恽,而此时荀恽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护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寒(初候):落凤空折羽 一切正如刘社所预料的那样,曹操在发布“鸡肋”口令的第二天,就向全军传达了退出汉中、返回长安的军事命令。同时他还命令雍州刺史张既以及荡寇将军张郃,分别将曹操所控制武都和汉中之地的百姓尽数迁往临洮和陈仓。 司马孚听从了刘社的命令,以相府文学掾的身份觐见魏王曹操,阐明了司马懿因为突发的疾病而陷入了昏迷,所以恳请曹操允许自己带着司马懿先行离开军营去寻医救治。 考虑到司马懿为了这次西征替自己殚精竭虑,加上因为自己没有听从司马懿的建议将汉中的兵马提前撤出,从而招致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的悔意,曹操不仅同意了司马孚的请求,还予以马车钱财以供他们方便上路。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知道过多的真相,刘社让钟毓将他们兄弟二人带回邺城司马家中。 当程武和钟毓到达东狼谷的时候,发现山林之中静得出奇,竟然连一只飞鸟都没有看见,这不禁让钟毓和程武的神经高度紧绷。 坐在马车内的钟毓掀开布帘对着驾马的程武说: “小心点,恐怕等会儿会有麻烦...” 正当此时,忽然间从两旁的山道之中杀出了十余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纷纷手执环首刀前后将马车包围。程武见状松开了缰绳转而抽出了旁边的佩剑冷冷的回答说: “马后炮,你不如等到他们出现后再说好了...” 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纷纷朝着马车合围了过来,程武挥剑在马车之上与他们搏斗,但是就算程武再厉害,让他一面对付敌人一面保护车内手无缚鸡之力的钟毓和司马兄弟,难度确实不小,很快便有黑衣人冲进了马车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刚满十岁的司马师可与蒙着头躲在钟毓身后的司马昭不同,他从自己的靴子之中抽出了匕首,在黑衣人将手伸向自己的时候突然间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然而就在钟毓和司马师都被眼前这个黑衣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突然间有只手捅破了车厢的木壁,将双手抱头的司马昭拉出了马车之外。 “昭弟!” 司马师想要冲出马车救回司马昭,却被钟毓强行按在了原地,转而高呼: “程武!” 钟毓见状马上高呼程武的名字,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抱着司马昭迅速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逃离了这里,程武疲于应付敌人和保护钟毓和司马师,很难再去追赶。 抱着司马昭的黑衣人快步于丛林之间穿梭,司马昭害怕之余张口狠狠的咬着黑衣人的肩膀不松口,让黑衣人不得不停了下来,疼痛难忍之下将司马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见手握环首刀的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自己,仰躺在草地之上的司马昭不停的后退。 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停下了自己脚步,眼神的注意力也从司马昭的身上不断向上移,而司马昭也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向后推却,因为他的后背已经碰触到了某人的双腿。 而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郭淮郭伯济。 郭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司马昭感觉十分可怕,只见他在自己的面前拔出了手中的那柄长剑,高高的举了起来,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 “不用害怕,我不是你的敌人...” 话音刚落黑衣人挥动手中的环首刀快步向司马昭冲了过来,司马昭心想前后豺狼后有虎豹,这次一定死定了,他闭上了眼睛大声呼唤着: “大哥快来救我!” 就在黑衣人冲到了司马昭的面前时却突然停止了步伐,而司马昭等待了许久之后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好像有水滴不断落在自己的脖子,他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到了鲜红的血液就赫然映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啊!”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此吓得大哭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又感觉到了仍旧有水滴不断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抬头向上看去,发现黑衣人双手举起环首刀矗立在自己的身后,而郭淮手中的长剑则贯穿了他的心脏,鲜血就是从他的伤口处不断流淌下来了。 将长剑从黑衣人的胸口抽回来之后,已经死亡的黑衣人缓缓倒在了地上。 恰好此时,已经击退敌人的程武和钟毓以及司马师赶到了这里,当他们看到郭淮手执长剑站在黑衣人尸体旁边的时候,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尽管如此程武还是不相信郭淮,他仍旧以十分警惕的目光看着郭淮,敌意非常重。 “大哥!” 看到司马师赶过来了,死里逃生的司马昭哭着扑倒了司马师的怀中。 见他们已经赶到了这里,郭淮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将剑刃上的鲜血甩到了灌木丛中之后又将其收回了鞘中,转过身静悄悄的离去了。 “我可以当做你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钟毓对着郭淮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但是面对他的提问郭淮仅仅是停留了一下,没有给与他任何的回答,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话分两头,刘社、李进和司马孚陪同着因服药而强制昏迷不醒的司马懿,星夜赶往上党寻找已经赴任太守的羊衜,对于此时的司马懿来说,羊衜是唯一仅剩的救命稻草。 经过了数十日的颠簸行程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顺利进入了上党城内。 看着司马懿几乎与死人无异的状态,站在羊衜身旁的蔡珏仿佛回到了当初陆口之时的场景,心中那种明明万分担忧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的纠结情绪,让她难以在看着司马懿的同时保持正常的心跳和呼吸。 羊衜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伸手握了握蔡珏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替司马懿诊脉的同时,在场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羊衜的神情变化,因为他们知道他的态度将会直接决定司马懿的生死,为此大家都屏息以待。 许久之后,羊衜将手指从司马懿的脉搏移开并站起身,刘社上前问道: “怎么样?” 从一旁脸盆边上拿起毛巾的羊衜边擦手边说道: “从常理来说,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倒是蔡珏听出了他的话中还尚有转圜的余地: “那非常理情况之下呢?” 蔡珏的话又让刘社和司马孚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羊衜看了看蔡珏那比谁都希望司马懿能够活下去的坚定眼神,轻笑了一声解释说: “之前司马朗的死让他恢复大半的心肺又受到了重创,现在司马防的事情无疑是在尚未痊愈的伤口之上又重重的补了一刀,若不是钟毓及时将我以防万一交给他的冷血丸给司马懿服下,他体内所有的寄扉蛊虫都会因为他急剧喷张的血脉,随着吐血而流出体外。” 刘社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应该还有但是吧?” 羊衜会心了笑了笑,点头解释说:“没错,冷血丸是经由麻沸散进一步提纯的,可以最大限度让人体内的血流恢复正常,自然稳定他的情绪和暂时保住他的性命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冷血丸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在服药之后的三个月内,从体内的五脏六腑到表皮温度都会陆续下降,直到彻底停止,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死亡...” 历来十分冷静的司马孚听到了这句话,马上就明白了羊衜不过是将司马懿的立刻死亡转化为慢性死亡罢了,这让他实在接受不了: “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让羊衜不经意间把目光移到了刘社的身上,但是又迅速的移开了。刘社明白羊衜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这个办法需要有人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个人或许只有自己。 “羊衜先生,请直言相告,什么办法能够救活他...” 这时羊衜不知为何却陷入了犹豫之中,在刘社的再三恳求之下他才将这个唯一的方法说了出来:“司马懿体内的血液因为冷血丸的副作用,已经失去了正常运作流淌的功能,如果想让他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话,只有换血一法可用。” 一听到换血可以救司马懿的性命,司马孚马上表示自己愿意提供换血源: “换我的吧...” 但是羊衜却摇摇头制止他说:“我所说的换血不能用量来度衡,而是全部,直白一点说就是必须以换血者的全部鲜血,来代替司马懿体内已经失去运作能力的血液,让冰冻的寄扉蛊虫再度开始修复他的心肺,换言之,就是一命换一命。” 说到这里羊衜不由的再度将目光定格在了刘社的身上: “况且,换血者必须拥有一个不可回避的条件,那就是血缘必须相通才行。” 羊衜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能够救司马懿的就只有刘社(戏志才)一个人,这不禁让跟随刘社多年的李进心生不忍,因为李进明白他们父子二人好不容易才重逢,司马懿甚至没有以儿子的身份和刘社有过任何的接触,而现在... 刘社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条件: “没有关系,换吧。” 但是羊衜却对这件事表示了反对: “我当初跟随华佗老师学医的时候,常听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不管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是可贵的,为了救一个人而杀死另外一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更何况您是他的...” “正因为我是他的父亲...” 还没有等羊衜将话说完,刘社便用那轻柔而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这些年来我从来为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却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这个孩子受尽了苦难折磨,背负了常人无法承受的重担和压力,现在我终于能够以一个父亲的姿态来为他做最后一丝的补偿,这是我毕生所等待的,还请先生成全...” 在刘社的再三恳求之下,羊衜只能眼含热泪同意完成他的夙愿。 换血的流程需要两个人相互辅助进行,深知医理的蔡珏也作为羊衜的助手参与了进来。 司马懿因为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所以根本不会感知到任何事物,因此为了让刘社尽量少受些痛苦,蔡珏将已经调制好的麻沸散递到了他的面前: “喝下它吧,这样后面你会免去许多疼痛...” 但是刘社却微笑着将她手中的麻沸散推到了一边:“我想在生命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只在牧野见过他一次,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已经四十岁了,等我见到了他的母亲后,我想将他的样子清清楚楚的描述给她听...” 听到这句话后,蔡珏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阵强烈的酸楚,眼泪也几乎要夺眶而下,但是她还是强行忍住了,将手中的麻沸散放回了原位。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后,羊衜终于下刀割开了司马懿右手的血脉,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创口处不断流淌到下面的木桶之中。与此同时蔡珏也将特制细竹打通的管子连接在司马懿和刘社的手腕处,就这样滚烫的鲜血一点一点从刘社的手腕流进了司马懿的体内... 他躺在床榻之上,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却挂着十分幸福和欣慰的笑容,让羊衜和蔡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渐渐的,司马懿的脸颊之上渐渐泛起了血气,羊衜在为其把脉之后,确认了司马懿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如初,但是眼下的势头已经十分不错。 然而,另一边床榻之上的刘社则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心脏也永远停止了跳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寒(二候):报恩言婚娶 成功换血的第十二天内,羊衜每日都会前来为司马懿诊脉。虽然司马懿的身体状态正朝着逐渐好转的趋势发展,但是却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并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 身为一方太守的羊衜有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不可能一直守在司马懿的身边,十几天下来,手中许多不得不处理的大量事务都积压在案,让他不得不赶回治所办理。 羊衜暂时离开之后,负责以大夫的身份经常观察司马懿状况的责任就落在蔡珏的身上。 她静静的坐在了床榻边上,久久的凝视着昏昏入睡的司马懿,此时的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抚摸司马懿的手和脸颊,更没有立场去依靠他的胸膛,所以她只能这样看着。 想到这里她将棉垫搁在了司马懿的右手腕下,娴熟的把自己的右手指轻轻搭在了司马懿的手腕之上为其诊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却突然紧紧的抓住了蔡珏的手,满脸虚汗的他口中不断呢喃着呼唤道: “父亲...大哥...我好害怕...你们...你们不要走...” 看着外表看似坚强的司马懿,内心却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助,蔡珏感到十分心疼,她并没有急于挣脱开司马懿的手,而是轻轻用自己的左手拍着司马懿的手背,轻声安抚说: “不用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听到蔡珏的声音之后,不知为何司马懿的情绪竟然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转而看向了坐在自己床榻旁的蔡珏,他立刻起身紧紧的抱住了蔡珏,他浑身颤抖的说: “大哥死了...父亲也死了...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我的亲人会就这样一个一个离开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的蔡珏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已经身为人妻的身份,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臂打算抱住司马懿的后背,然而就在她的时候即将要抱住司马懿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孩童的声音: “母亲...” 这句话让司马懿激动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也让蔡珏冷静了下来。 司马懿马上松开了蔡珏向后退到了床榻边上,蔡珏也抑制着自己强烈的心跳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羊徽瑜:“徽瑜,怎么了吗?” 所幸的是此时的羊徽瑜年仅五岁,还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所以也就没有过分在意方才的情景,她对蔡珏说:“母亲,大哥好像病了,您过去看看吧。” “嗯...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 头脑完全恢复冷静的司马懿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蔡珏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姑娘了,她已经身为羊衜的妻室,同时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与自己相处了... 见司马懿已经苏醒,令司马孚十分兴奋,但司马懿却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党感到十分奇怪,再加上他看到自己的左右手腕都用纱布包裹着,便询问司马孚其中的原由。 当听到司马孚将刘社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司马懿的存活时,令司马懿短时间内陷入了错愕,司马孚担心他会难以承受这样的事实,心中开始后悔告诉他。 沉默了许久之后,司马懿低声问道:“他在哪里?”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被白色床单蒙着的床榻前,低头凝视着被单随着人体身形所产生的起伏线条。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有勇气伸出手轻轻揭开了白色被单,当他看到刘社的脸和当初牧野所见的戏志才完全重合之时,他忍不住粗声喘了口气: “你和过去一样都没有变,只是头发更白了...” 说着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刘社满头的银发: “我这一生之中唯一能够让我开口称呼“父亲”的人,生我的也好,养我的也罢,现在都已经离我而去了,你们这一生都是为了我...” 这时李进从他的背后走了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他的尸体早应该开始腐化了,是羊衜为了让你能够最后见他一面,用了特殊的方法延迟了他的腐化速度。” 面对自己同样没有见过,但是也暗中守护着自己的李进,司马懿转过身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向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家父这些年多亏您在旁辅助照料,司马懿在此谢过...” 李进回答说:“我之所以会帮助你,一者是念在和你父亲的情分之上,二者也是因为有一个人和我说过,将来能够平定这个乱世的人,只有你和你的‘永元遗芽’。” “这个人是谁?”听了李进的话不禁引起了司马懿的好奇。 “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郭奉孝...” 司马懿这才想到了之前自己曾以其为目标的郭嘉,也对他的英年早逝表示哀叹: “只可惜,这样的人却受生命的限制而没能彻底将自己的才华发挥出来,否则无论是我还是诸葛亮,都未必能有今日,天下或许早就为曹操所平定了...” 见司马懿有次言论,李进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的刘社笑道: “当初刘社和郭嘉曾经好几次谈论过你和诸葛亮,郭嘉说过你和诸葛亮之间早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决,而这场对决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够分出胜负的,你和诸葛亮会在彼此的拉锯之中互相消耗,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 这一点早在赤壁之战后,司马懿心中也有所预料,只是他的心态和当初平顶山时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老实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赢他,往昔的赤壁之战是,今朝的汉中之战也是,我都没能占得一丝先机...” 然而司马懿也隐约感觉出诸葛亮似乎此刻也面临着和自己类似的处境,那就是因为自身那令主君感到忌惮和畏惧的才华... 从司马懿的话中李进已经听出了近乎于示弱的意思: “可是如果你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诸葛亮就是你不得不跨越的一道障碍,而且郭嘉也说了,他也不会是仅有的一道障碍,你要面对的难关还有很多。” 令李进惊讶的是,司马懿听后居然笑了起来: “您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不会轻言放弃,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了,他们...也不会轻易让我全身而退...” 李进上前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 “你的两位父亲之前曾经都有过这样的担心:他们怕你会因为过深的仇恨而堕入魔道,将来会变成‘刘稷’一样的存在。希望你之后不管选择怎样的道路,都不要迷失了自己...” 这番话让司马懿陷入了久久的静默之中... 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五月底,曹操彻底放弃了汉中全军撤回长安,随后命令驻守大散关的曹氏三将跟随曹操一同返回长安,留下了张郃、徐晃以及郭淮继续镇守陈仓,防止刘备继续北上。 占据了几乎整个汉中的刘备对此志得意满,他在法正生病修养期间自行决定,让宜都将军孟达自秭归向北进攻绥阳,而后直插新城腹地房陵并斩杀了太守蒯琪,趁着曹操汉中守备空虚,而襄阳曹仁又因为提防关羽而难以援救之时夺取了新城郡。 新城攻陷之后,急于趁此良机开疆拓土的刘备又转派自己的义子刘封延沔水东进,和新城的孟达东西夹攻上庸,逼降了上庸太守申耽,短短一月之内刘备接连取得两郡之地,显赫的声望已经到达了他人生的顶峰。 而司马懿对诸葛亮的预感也是非常准确的,刘备派兵夺取上庸和新城两地的消息传到了cd之后,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好像一副不日就能彻底灭亡曹魏政权一样。 可是诸葛亮却担心刘备这么做会极大程度上刺激镇守荆州的关羽,因为诸葛亮明白关羽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是很难安分的。 同年七月,以平西将军马超、左将军领长史许靖、营司马臣庞羲为首的文武大臣,包括荡寇将军关羽、征虏将军张飞等人,在暗中密谋请刘备自封为王,在达成了一致的共识之后他们有分别将结论派人通知了军师将军诸葛亮、扬武将军法正等人,希望能够取得他们的认同,并且一同向刘备上奏。 自从汉中之战的后期开始,法正的身体状况就开始急剧恶化,然而在支持刘备霸业的问题上他态度很坚定,率先在联名奏折上签了字。 诸葛亮在之后也在联名奏折上签上了自己名字,其实他的内心非常明白,马超和许靖等人的行为刘备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的,很有可能这就是刘备暗中授意的结果,自己如果反对或是态度不够明朗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刘备更加猜忌自己的忠诚。 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七月底,见诸葛亮、法正等肱骨之臣都已经建议刘备称王,陆陆续续的一百二十位臣子相继在奏表之上签名,一齐劝刘备进封汉中王的宝座。 而刘备看到了这份奏表之后表面上虽然再三推让,但内心却异常欣喜。 按照礼制来说他应当回到自己的治所大本营cd设坛祭祀才对,但是他却急不可耐的选择了就地于沔阳设立坛场,召集了群臣将士,拜领玺绶、王冠,正式昭告天下自己受封汉中王爵位。 然而就在刘备登上了人生巅峰之时,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赵云却并没有出现在群臣之列,他向刘备发出书信说自己身染疾病无法出席观礼,这引起了刘备的不满。 事后刘备很快便将心中隐藏的这份不满和猜忌表现在了实际行动之上,之后刘备封长子刘禅而太子,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关羽为前将军,张飞为右将军,马超为左将军,黄忠为后将军。除此之外刘备还让牙门将军魏延担任镇北将军,并领汉中太守守卫北疆。 有心者很快就觉察出了封赏的名单之中隐藏着极不寻常的气息,那就是追随刘备南征北战,并两度救回了太子阿斗的赵云,以及受命于危难之际,并屡出奇策帮助刘备转危为安的诸葛亮,居然都没有出现在封赏名单之中。 虽然刘备在之后给与了很多金银财宝赏赐他们,然而对于这两位功勋卓著的功臣却不予以任何实权上的官位,不禁令人唏嘘。 得知赵云病重的消息后,诸葛亮特地动身前往他的家中探望。 见赵云躺在病榻之上闭目不语,诸葛亮屏退了左右之后坐到了床榻边上对赵云说: “将军所患的恐怕是心病吧...” 听诸葛亮这么说,赵云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诸葛亮,随后他坐起身靠在墙面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初我追随主公,正是因为他立志要匡扶汉室,挽救陛下于水火之中,但是自从主公夺取荆州和益州之后,我感觉主公他的心智已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这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称汉中王,我想先生也应该察觉到了他有称帝之心了吧?” 诸葛亮拍了拍赵云的手背说:“将军跟随了主公这么多年,看样子还没有真正了解他。” 对于他的话赵云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先生所言何意?” 站起身后诸葛亮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 “其实主公从来就没有变过,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卷 冬之章:博弈 大寒(三候):前途未知路 亲手将刘社的尸身火化了之后,司马懿决定将他的骨灰和司马防的一同带到了她母亲司马悠然的墓旁将他们葬在一起,加上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也因为不知如何面对蔡珏而倍感尴尬,于是他拜别了羊衜和蔡珏夫妇,与司马孚和李进一齐动身离开了上党。 临行之前,蔡珏与羊衜的女儿羊徽瑜将自己亲手用稻草编成的护身符送给了司马懿,并对他说:“司马叔叔,这个送给您,希望能够保佑您一路顺风。” 见小小年纪的羊徽瑜如此懂事,司马懿弯下腰接过了这个护身符,伸手抚摸着羊徽瑜的头话的口吻和态度,于禁看得出来他是想要招降自己,因此他在关羽还没有开口之前便断然拒绝了他: “云长请勿多言,我既然已经沦为了败军之将,是杀是剐听凭君意。” 见他并没有重归刘备麾下之意,念及旧情的关羽仍旧打算再劝他重新考虑: “文则,你我自黄巾起义之时便相识,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中途变节,不过当初你意欲转投曹操麾下之时,王上没有杀你是因为念旧情,现在我不杀你也是念旧情,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们当年的情谊吗?” 让关羽如此低声下气说话的除了刘备之外没有几个人,因此站在他身后的关平十分惊讶和不解。然而更加令他不解的是于禁却仍旧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多说无益...” 关羽转而威逼于禁道:“文则可知,我方才对外宣称你向我屈膝投降,现在的你已经回不去了,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一听关羽已经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于禁愤然起身指着关羽大骂道: “关羽!你...你好卑鄙啊!” 说罢于禁想要夺走旁边甲士的长剑自刎,却被关羽所阻止: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想,等我拿下樊城夺取荆州之时,或许你就会改变主意了...” 之后为了防止于禁寻短见,关羽特地派遣两名甲士贴身看管他。 说服于禁失败之后,赵累押解庞德、董衡、董超等俘虏来到了中军大帐前听候关羽发落。 关羽扫视他们这些败军之将后看向了庞德,他想要通过招降庞德来进而让剩下的人一齐投降,然而没想到庞德却态度极为坚决且激烈的拒绝投降,并且高声辱骂刘备和关羽。 原本因说服于禁受挫的关羽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他见庞德居然如此猖狂,脸上的青筋逐渐绽起,他大声拍案而起: “难道我还要受你一个无名鼠辈的鸟气吗!来人呐!给我拉下去砍了!” 斩杀了庞德之后,剩下的曹军将领们因惧怕关羽而纷纷投降。 关云长水淹曹军之后,将包括于禁在内的降卒三万人一齐押回了自己的大本营江陵,声名威震华夏,其气势也达到了鼎盛。 围歼了于禁所部之后,决堤之后的洪水仍旧没有退去,樊城之中很多处都有洪流灌入,更有多处城墙坍塌,在听闻了于禁全军覆没之后城中守军的士气大受打击,很多人都认为这座城是很难继续守下去的,因此纷纷建议守城的曹仁,应当趁着关羽还没有将兵马重新集中在樊城周边之际乘船撤出樊城。 但是曹仁和满宠认为山洪虽然来势汹汹却也退得很快,而关羽之所以不敢绕过樊城继续北上,正是惧怕自己会在后方切断他的退路,而曹仁若是退走的话黄河以南之地将会彻底为关羽所侵占,甚至会威胁许都的安全,所以曹仁下定决心与樊城共存亡。 很快关羽降于禁、斩庞德消息就传到了洛阳,曹操听到时候颇为失落的说:“于禁跟随我多年,遇到的险境何止一二,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反而比不过一个降将庞德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北极:强留袁买,夫妻裂痕加深 眼见樊城的局势已经万分危机,曹操紧急召见了荆州刺史胡修以及南乡太守傅方,命令他们务必要守住荆州之地,切不可让关羽北上的计划进一步得逞。 召见他们二人的同时,虽然胡修和傅方二人对曹操的命令满口答应,但司马懿从他们的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其抵抗意志并不可靠,他劝曹操说应该将他们迅速抽调出荆州前线,改派他人驻防。但曹操想到胡修和傅方必定留在荆州多年,倘若贸然将他们调走的话恐怕会对荆州数万军队的士气造成影响,故而没有采纳司马懿的建议。 然而在胡修和傅方回到荆州之后,见关羽大军势不可挡便相继投降,傅方举南乡一郡之地与关羽遥相呼应,企图南北夹击曹仁。 曹操得知后十分后悔当初没听司马懿的话,此时的荆州局势已经彻底被打乱,曹操意识到关羽已经拥有了襄阳郡绝大多数的领土以及南乡全境,樊城必定势危,倘若曹仁撑不下去的话,那么关羽接下来肯定会继续攻打南阳进而直插许都,到那时就真的是非常被动了。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向司马懿和蒋济流露出意欲迁都黄河以北的打算,司马懿和蒋济听后当即表示反对,蒋济阻止曹操说: “于禁的大军虽然全数覆没,但实际上来说并不是战略上的失误,而是输在了天时,王上仍旧坐拥河北这块坚强的后盾,又有徐州和兖州、豫州三地为基础,就算是眼前的战况不利但仍旧没有对您有根本上的影响,但是倘若您决意迁都的话无异于向关羽、刘备示弱,更加会造成淮河汉水一代的人心动荡,这样会让王上您更加被动。” 蒋济的话让曹操觉得很有道理,然而司马懿接下来所说更加令曹操侧目: “下臣仔细想过,如今关羽率军北上深陷樊城或许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解其意的曹操追问说:“仲达所言何意?” 对此司马懿解释说:“王上先前曾经南征濡须逼迫孙权请降,并与之签订了秘密盟约,现在正是要求孙权履行盟约的时候了。”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曹操很快就明白了他想要秘密联合孙权夹击关羽的计划,可是曹操却对这份盟约的可靠新深表怀疑:“孙权这个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下关羽如日中天,他又怎么会冒着和刘备撕破脸的风险和我们联盟呢?” 司马懿对此却不以为然:“孙刘之间虽然长时间保持着名义上的合纵联盟,实则却因争夺以南郡为中心的荆州而相互暗算、各怀鬼胎。现在刘备占益州、夺汉中,关羽又在军事上连连取胜、所向披靡,那胸怀大志的孙权又怎能就这么坐视刘备独自壮大呢?王上可立即遣使前往建业会见孙权,告知其中的厉害,唆使其设法在关羽全军集中于襄阳之时袭其项背,并承诺如果樊城之围一解,可默许孙权夺取襄阳以南所有的荆州领土,王上绝不干涉。” 这个观点得到了蒋济的赞同: “仲达之计真可谓是釜底抽薪,陷关羽于绝境啊。” 曹操又问司马懿:“仲达觉得,何人堪当此行出使之重任?” 司马懿拱手答道:“下臣不才,愿亲自前往建业。” 对于司马懿这个想法蒋济却并不同意,他认为虽然孙权接受这个协议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并不代表有十成的把握,因为孙权也有可能会趁着曹操的重心全都放在荆州之际,北上再度攻打合肥,与关羽遥相呼应。万一司马懿此行不能成功说服孙权的话,反而会成为孙权向刘备表示同盟决心的诚意筹码。 但司马懿却笑道:“我既然提出了这个想法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况且现在掌握江东军事重权的吕蒙,多年来一直想要重新夺回南郡进而占据荆州,子通兄勿虑。” 沉思再三后,曹操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 “那就有劳仲达辛苦这一趟了,你去可告知孙权,倘若他拒绝寡人的合兵提议并且有胆敢再进攻合肥的话,那么寡人将会不惜所有代价,举全国之力以灭其孙氏满门!” 对于司马懿来说,曹操的话无疑是道贴身的救命符,深领其意的他再度拱手谢恩: “多谢王上...” 就这样,执有曹操亲笔盟约的司马懿跋山涉水来到了邺城。 起初,孙权心里十分清楚司马懿此行的来意,他并没有急于接见身为魏王密使的司马懿,而是暂时将他秘密安排住进了驿馆之中,并暗中派人秘密保护监视。 同时孙权开始秘密召集张昭等重臣商议如何应对,张昭等人力劝孙权杀死司马懿并将其人头送给刘备以示同盟决心,而后趁着曹操主力被牵制于荆州之际发兵再攻合肥,继而夺取淮南、徐州,和刘备齐头并进瓜分曹操的领土。 孙权隐隐感觉到这样做似乎不妥,于是他又派人去陆口征询吕蒙的建议,吕蒙得知了此事后迅速回书对孙权说:“徐州和淮南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我们若是此时出兵或许能够夺下,但是却无险可守,将来曹操举兵来夺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辎重来守备,代价实在太大,而荆州则是孙、曹、刘三方控制疆域的接壤处,此时曹操已经默许主公夺取荆州南部,这是个天赐良机,等我们收复之后就算是刘备想要来夺取,也必然会顾忌到自己的后方。眼下关羽攻打樊城却仍旧在公安、江陵两地留有重兵,目的就是防范我吕蒙会趁此机会袭击他的背后,我可对外宣称自己身患恶疾必须返回建业修养,关羽得知之后必定会放松警惕,到那时我们再突然对南郡发起进攻,荆州指日可下!” 收到吕蒙的上书之后孙权打定了主意彻底和刘备决裂,但是考虑到事关重大,孙权不便正式以接待使者的规格面见司马懿,于是他选择了轻装便行主动来到了司马懿所住的驿馆。 孙权来到驿馆前的时候,司马懿正位于坐塌之上看书,听见有人敲门他便起身来到了门口,当他打开门时却惊讶的发现:孙权居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司马懿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心中也对此行的目的更增添了几分把握: “外臣司马懿,拜见吴候...” 进屋后孙权脱去了身上的披风对司马懿说:“自先生来建业以来,我因政务繁忙冷落了先生,为此心感不安,今日特地前来探视,还请先生千万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在下也正打算向吴候辞行。” 一听司马懿要走,孙权的脸色稍稍发生了变化: “先生为何急于离去呢?” 司马懿解释道:“外臣在此逗留数日,既然吴候迟迟对合盟之时没有明确的答复,眼下荆州战事万分吃紧,外臣还需尽快赶回去复命,就不多搅扰了。” 孙权听后马上阻止说:“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和刘备之间存在正式的联盟关系,现在让我突然间撕破联盟,总需要给我一些时日和群臣商议吧?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告诉先生,江东愿意和魏王结盟,袭击荆州以解樊城之围。只是刘备和关羽并非等闲之辈,我若出兵必然要出其不意,否则刘备一旦大举反扑于我和魏王都不利,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从孙权的口吻和态度上来看,司马懿认为他应该已经和吕蒙通过气了,只是想让自己给他更大的信心罢了,对此司马懿心领神会,他也直接挑明了孙权埋在心里的话: “我想吕蒙定然向孙将军提出了一些建议吧,譬如说...对外佯装病危前往建业修养,而后造成陆口周边的数万东吴军队群龙无首的假象,不知我猜的对否?” 司马懿的一席话令孙权听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与吕蒙之间来往书信至今为之还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而司马懿居然能够准确的猜出吕蒙的中心策略思想,实在令人感到可怕。 见孙权脸上已经浮现出诧异之情,司马懿笑着继续说道: “请恕外臣直言,这样的确是个麻痹关羽的好方法,但光是如此还不足以欺骗千里之外的诸葛亮和法正。如果想要真正麻痹他们的话,将军需要做出更大的佯动才行。” “更大的佯动?” 孙权不明白司马懿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追问说:“请先生详细说明...” 司马懿指着地图上孙权曾经多次久攻不下的合肥城,转头对孙权说: “之前张昭等人曾经力劝孙将军您和关羽两路出击,夺取合肥一雪前耻,我想这也是个不错的建议,不妨一试...” 精明的孙权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懿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会心的笑了笑: “先生之言,令仲谋受益匪浅...” 确定的同盟之时,孙权希望司马懿在回洛阳之后,能够向曹操传达在事成之前绝对要保密的原则,对此司马懿是满口答应。 为了给司马懿与孙权谈判争取足够的时间,曹操在派出司马懿的同时也命令素有“周亚夫之风”的徐晃出兵牵制关羽,结果徐晃不负众望,率领着紧急征召而来的几万新卒在南乡大破胡修、傅方所部,连续攻克了丹水和顺阳,并且亲手斩杀了反叛的胡修和傅方,彻底将南乡郡收复,进而驰援曹仁与关羽两军对峙。 徐晃深知自己麾下的兵卒绝大多数经验尚浅,并不足以和关羽那训练有素的人马正面硬碰硬,所以他将兵马屯守于樊城以北的阳陵坡驻扎,利用疑兵之计迫使关羽放弃了偃城,而徐晃则进占偃城两面连营,不再向前进发,而是等待着曹操进一步的指令。 回到洛阳城后,曹操和蒋济见司马懿满身尘土、衣衫不整的模样,心里明白司马懿一定是为了及时赶回来顾不得换衣和休息。 “启禀王上,下臣司马懿出使东吴,幸不辱使命...” 说罢他双手呈上了一封竹简:“这是孙权亲笔所写之盟书,他们将会在不久发起对江陵和公安的进攻,到那时魏王也可下令大军收复被关羽夺取的城池,和孙权形成南北夹击。” 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曹操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并且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仲达你一路辛苦了,快些回去好生歇息吧。” 然而司马懿却顾不得自己的休息,立刻对曹操说: “王上,下臣在离开建业之前孙权曾经嘱咐我转告您,在他正式对荆州发起进攻之前,千万不要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以免节外生枝。下臣当时自作主张答应了他,可是关羽彻底将后方主力调至樊城之前,王上切不可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关羽这个威胁。” 曹操同意了司马懿的想法,而孙权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一场根本性改变三足鼎立局势的大战,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四辅:趁虚而入,迫使湘水划界 定下了西征关羽、夺取荆州的战略计划之后,吕蒙开始按照先前的部署公开向孙权请辞,在得到允许后立刻动身赶往建业,途径芜湖的时候他特地停了下来,前去探望右部督陆逊。 自从为孙权所忌惮被常年软禁与吴县之后,陆逊过起了整日闭门读书的生活,再也没有涉足于任何军政之事,直到公元216年(建安二十年),他才得到了重归仕途的机会。 那一年曹操正值曹操发兵再度攻打濡须坞,这次曹操有了完全的准备,迅速攻取了战略要地居巢,令孙权不得不将大部分的主力用在了对付曹操方面,这同时也让他的后方产生了巨大的危险。 同年二月初,鄱阳贼帅尤突因曹操西曹属蒋济的秘密拉拢,在孙权的后方掀起了叛乱,由于后方守卫空虚,一时间在兴都、丹阳等地产生了强烈的反响,整个江东为之震动。 此时孙权光是应付曹操就已经赶到力不从心,无将可派的他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对付尤突,然而后方的叛乱有不得不处理。危急之时步练师和吕蒙同时向孙权推荐了昔日曾经大破潘临的陆逊,他们认为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安定后方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对于陆逊其人孙权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孙权仍旧对陆逊和孙家的深仇大恨以及他和步练师之间的旧情耿耿于怀。无奈之下为了大局考虑他决定暂时搁置这些,派遣陆逊临时担任统帅与奋武将军贺齐一同前去平叛。 陆逊利用尤突将战线拉得过长这个破绽,率军绕过了尤突在怀安的主力前锋,选择了剑走偏锋进攻新都,使得尤突前方人马的粮草供给被全面切断,而后贺齐趁此良机对尤突发起了猛烈进攻,陆逊则留在新都阻击鄱阳的援军。 不到十天,蔓延至丹阳的叛乱被陆逊彻底平定,贼首尤突被斩,部下八千余人投降。 后方之乱已定,孙权为了稳定局势就赶紧向曹操主动请降,双方订立盟约之后孙权急忙返回建业坐镇。为了奖赏陆逊此战的功勋,孙权缝其为定威校尉,屯兵于利浦。 经过这件事孙权发现陆逊这样的人将来必定会有大用,于是便苦思能让陆逊彻底安心为自己效力之法。步练师看出了孙权的心思,于是便提出了将孙氏门下的女子嫁给陆逊,借此将陆逊正是纳入孙家的大门之中。 孙权认为联姻的方法很好,况且至今为止陆逊都没有成婚想必也和步练师有关系,于是他便派遣陆逊之弟陆绩向其提婚,将孙策的女儿嫁给他,孙权认为这样一来,也能彻底将以陆逊为首的江东望族陆家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心细如发的陆逊很快就明白了孙权的用意,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索性答应了。 迎娶了孙策之女之后,孙权便开始将自己对陆逊的器重表现出来了,经常找他商量军国大事,陆逊所提关于整治扬州之地的山越各种分支策略,孙权全部予以认可,并且再度将陆逊提升为帐下右部督,统领所有的亲卫部队。 除此之外孙权还有意陆逊都督会稽、鄱阳以及丹阳三郡所有的军事,可谓是荣宠有加。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丹阳贼帅费栈起兵作乱,陆逊自行请缨出征平乱,结果再度凭借疑兵之计以少胜多击杀了费栈。之后在孙权的默许之下,陆逊勒令所有的山越居民全数迁徙到平原地区,并将他们编入户籍,种田纳赋,将他们完全分化成普通的百姓,给予他们同等的待遇,彻底消除了山越作乱的隐患。 平定了费栈之乱后,陆逊将兵马移驻芜湖。 这次吕蒙路过芜湖防地,想到陆逊是不世出的大才,对于接下来的襄樊之战必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于是便刻意停留以探望故友之名拜访陆逊。 令吕蒙感到惊讶的是,陆逊居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并且提前在船埠迎候。 “伯言怎知我会来?” 两人相互行礼之后,吕蒙将自己内心的疑问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将军先前每逢大事必定会来找我商议,这次要突袭关羽项背以求谋取荆州,我想必然也会来寻在下,故此在这里迎候将军你。” 听了陆逊的话后,吕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伯言呐,你可真是深不可测到让人害怕的地步啊。” 陆逊邀请吕蒙到他的家中作客,席间两人谈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南郡破袭战,虽然吕蒙是坚决主张以武力夺回荆州的强硬派,但是真正要和关羽作战他还是心有顾虑的。 这一点陆逊看在眼里,他在位吕蒙斟茶的同时开口问道: “将军似乎仍旧有所疑虑?” 吕蒙叹了口气说:“不瞒伯言你说,关羽镇守荆州多年,熟悉各条流域和地形,虽然他现在身处樊城战场为徐晃所牵制,但是我派出探马去南郡暗访,发现他在公安和江陵仍旧留有重兵防守,而我们如果想要夺回南郡就必须一击即中,倘若事有变化则贻害无穷啊。” 对此陆逊笑道:“吴候在此时和曹魏联盟夺回南郡,时机掐得非常好,若是错过了不仅荆州夺不回来,想必之后再向刘备去讨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佯攻合肥,意在南郡,这是一招很大的障眼法,吴候能够想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不,想出佯攻合肥这条计策的并不是主公,而是曹操身旁的丞相主簿司马懿。” 听了吕蒙的话使陆逊不由的扬眉,因为先前在与“刘稷”和于吉接触的时候,他也曾从这二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之后又听闻曹操改南下为西进之战略也是此人所设,从那时起陆逊就开始对司马懿这个人感兴趣起来,这次再度从吕蒙的口中听到了他的事迹,使陆逊忍不住感叹道: “吴候真不应该放司马懿走,此人将来必定是东吴的一大祸患...” 在对于麻痹关羽的问题上,陆逊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关羽其人勇武异常且小有韬略,不过他有个最大也是最为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高傲自负,将军回建业之后可向吴候建议,以巩固孙刘联盟的名义向关羽提议结为姻亲,那关羽心高气傲必然不会同意,反而会因此认为东吴惧怕他而轻视我们,自然防备之心不如以前。” 吕蒙复问:“假使伯言身处我位,应当如何部署、如何进攻呢?” 陆逊笑道:“很简单,分三步走:其一为示弱,假意向关羽示弱,吹捧其立下的功德,同时表示对他的仰慕和屈从之意;其二是等待,待到关羽因此受到麻痹而轻忽大意之时,必然会将后方的主力调至前线对付徐晃、曹仁;其三为迅疾,镇守江陵与公安的是糜芳、傅世仁,此二人素来饱受关羽鄙夷冷落,内心早就心怀怨忿,必须以极度隐秘的形式将兵力部署于公安城下,随后突然发起进攻必能降服傅世仁,等到他一投降之后糜芳自然也会闻风而降,到那时荆州的军心就会大乱,将军吞并荆西三郡甚至是活捉关羽都不在话下。” 到达建业之后,吕蒙将陆逊的建议转告给孙权,并且极力推荐他暂代自己的位置: “陆逊他思虑深远,有足够的能力肩负重责,以他的气度将来必定能成为东吴的柱石,况且他现在没有名声,让其暂代我的职位正可达到麻痹关羽的目的。” 孙权权衡之后同意了吕蒙的提议,当即擢升陆逊偏将军兼任右都督,前往陆口统帅三军。 陆逊得令之后恳求孙权将驻扎在陆口的半数兵马全数北调濡须,以求达到彻底麻痹关羽的目的,孙权不理解,他认为如果将陆口的主力抽调一半的话,将来要进攻南郡恐怕实力不够。而吕蒙却很明白陆逊的意思,他对孙权说: “关羽虽然刚愎自用、嚣张跋扈,但绝不是无能之辈,只要我们的兵马还停留在陆口,就算是做再多的假象恐怕也不足以让关羽相信,陆逊既然有此一招必然会有应对之法。” 最终孙权公开下令: 以全力备战,攻取合肥为名义,调动陆口港的三万兵马驻扎于濡须。 消息分别传到了围头、cd和洛阳,三处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之前关羽出兵攻打襄樊之时,诸葛亮便担心孙权会有所动作,所以曾经隐晦的向刘备转达出让关羽撤兵的意图,正当刘备因此而犹豫之时,关羽降于禁、斩庞德、水淹樊城、威震华夏,并且还让陆浑山的孙狼得知关羽威名之后,发起叛乱进攻县城,逼迫陆浑县长张固逃到了隐士胡昭之处,和关羽遥相呼应。这让刘备彻底打消了让关羽退兵的念头,对于他未经请示擅自出兵的行为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后来诸葛亮想到了刘备封刘禅为太子之后,驻扎在上庸的刘封内心十分不满,若是将来真的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时,想必刘封恐怕会按兵不动、坐观成败,而孟达更是与关羽不和,私恨甚重,所以他再度请求刘备派遣赵云或是黄忠更换刘封孟达,也没有受到采纳。 听闻吕蒙病重回建业修养,孙权又将陆口的半数兵马调至濡须口,刘备对孙权的防备更加降低,却让诸葛亮心中的疑虑越加深重,然而此时他知道自己在所任何话都没有办法让刘备和关羽清醒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另一头关羽在收到吕蒙请辞、孙权调兵的同时,也收到了新任都督陆逊的亲笔信函,信中陆逊的态度极度谦恭,言辞之中无不流露出对关羽的敬仰之意,信件末尾处陆逊还假意提醒关羽不要贸然将后方的主力调至襄樊,凭关羽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打到许都城下。 关羽完全被陆逊表面上的示弱之举所欺骗,加上他所了解的陆逊仅仅在江东境内平定过几次山越作乱罢了,对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望和名气,所以关羽根本就没有将陆逊放在眼里。 但是此时他正对面的徐晃却让关羽头疼不已,连日来的数次交锋已经让关羽渐渐感到力有不怠,而此时陆逊的来信和东吴的表面文章,彻底打消了关羽对江东的防备,他下令将南郡的主力人马抽调至襄樊前线,意图彻底对徐晃所部形成完全合围。 然而关羽没想到的是,自以为算无遗策的他,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全掉进了陆逊为他而编织的陷阱之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乙:重重顾虑,得陇不望巴蜀 孙权一面将陆口的人马调至濡须坞,一面写书信派人送往洛阳向曹操解释这不过是为了欺骗关羽和刘备的佯动而已,自己绝不会进攻曹操的领土。 然而生性多疑的曹操还是不相信孙权的话,认为他对自己是阳奉阴违,于是他打算将淮南的兵马全数压到前线,用来协助张辽守卫合肥。 司马懿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因此他对其进言道: “依下臣之见,孙权此举应当是为了麻痹关羽,并非是存心欺骗,眼下还应当将目光尽皆投在樊城,此乃是生死存亡之关卡,请王上切莫再生疑虑,以免使孙权有改变主意之举。” 冷静下来之后曹操认为司马懿的话很有道理,便问他说: “那依仲达之言,寡人应当不管孙权屯兵濡须之举了?” 对此司马懿摇头否认说:“不,既然孙权已经派兵至濡须口,那么不管他是否真的是要攻我合肥,都应该在表面上予以配合,毕竟cd和刘备、诸葛亮,以及围头的关羽都在密切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倘若我们坐观孙权屯兵濡须而无动于衷的话,反而会令他们生疑。” 最终曹操下令张辽,领合肥及淮南之兵开赴居巢前线,和孙权形成了正面“对峙”。 为了让自己进攻南郡能够将遇到的抵抗与阻力降至最低,孙权刻意再度派使者去提醒曹操,在事成之前千万不能走漏消息。 曹操回复使者说:“请孙将军放宽心,寡人知道其中的厉害,必然不会违背盟约的。” 从邺城带来粮草辎重的董昭得知后立刻劝阻曹操不要遵守和孙权的承诺,他认为眼下樊城的局势已经开始从起初的战略防守转换为战略相持,关羽再也难以发动像先前那样的攻势,而现在将孙权要袭击南郡的消息告诉关羽,既可以轻而易举的解了樊城之围,也能让孙权和关羽相互牵制,更能在战后引起孙刘之间的相互攻伐,这对曹操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曹操听后指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司马懿笑道: “公仁呐,你的这番话早在孙权送来盟约之时,仲达就已经告诉我了!” 孙权的使者前脚刚走不久后,曹操后脚就将孙权和自己的盟约告诉了驻扎于偃城的徐晃和樊城的曹仁,并且命令徐晃将孙权亲笔盟约的影拓本用羽箭射入围头的城寨之中。 此时的关羽已经将南郡的主力调动到了襄阳境内,此时看到这样的消息,使得关羽军中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关羽表面上对部将们宣布这不过是曹操的离间之计罢了,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不定。 与之相反的是徐晃和樊城之内的曹仁却引起而士气大增。 这时司马懿认为彻底解樊城之围的战机已到,建议曹操亲统大军抵达摩陂,又先后派遣十二营援兵进至偃城,悉数交由徐晃指挥。 之后徐晃看准时机,运用声东击西之策,佯装要正面猛攻关羽屯守的中军大营所在围头,然而却出其不意的袭击四冢城,关羽害怕四冢有失自己就会陷入孤立,所以急忙率领步骑五千余人出战救援四冢,结果在半道被徐晃所阻挡。 由于先前短暂归降曹操之时和徐晃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两人在阵前隔着很远对话叙旧,气氛十分和谐,完全不像是作战的样子。 令关羽没想到的是徐晃突然间对着身后的将士高呼: “魏王陛下有令!得到关云长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毫无防备的关羽被徐晃突如其来的进攻所击败,狼狈逃回围头,徐晃则在后方穷追不舍,尾随关羽的败军直接杀入围头城内,先前关羽所精心设置的层层鹿角十重完全失去了作用。 很快关羽就接连失去了围头和四冢两处前沿阵地,对樊城的包围网也被彻底打破。 正当关羽被徐晃所挫败之际,陆逊和吕蒙也在作着紧急的准备,虽然先前孙权将陆口的三万兵马全部都拉到了濡须口,表面上看陆逊手中不到三万人的兵马很难对南郡造成威胁,但实际上自从陆逊平定了山越之乱后,通过长时间的教化和善待,加之山越人早就对多次击败他们的陆逊感恩戴德,于是在陆逊刚刚颁布了征兵令不久,便迅速召集了近五万青壮。 而与此同时,吕蒙也迅速将部署在濡须口的兵马沿长江顺流而下,抵达乌林之后和陆逊会师。在陆逊的战略规划之下,两人率兵数千先头人马伪装成商贩躲进船内,暗中逐个剪除掉关羽部署在江水沿岸的岗哨,趁着守将傅士仁完全没有防备之际,突然间将十万大军陈列于公安城下。面对吕蒙和陆逊的突然来袭,傅士仁十分清楚,他知道眼下公安的守军只有八千余人,根本不可能敌得过东吴的人马,为此他显得惊慌失措。 对此陆逊早就有所预料,他建议吕蒙派遣使者入城劝降,后来吕蒙差骑都尉虞翻写下劝降信并入城会见傅士仁,在虞翻向傅士仁陈明了利害关系之后,傅士仁决定献城归降。 傅士仁的归降很快就遭致南郡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陆逊带着傅士仁一同继续北上,骗出了江陵守将糜芳并迅速攻占了江陵城,糜芳无可奈何只能投降。 在陆逊和吕蒙的两路大军进击之下,孙权近十年来梦寐以求的南郡,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全数被陆逊和吕蒙所得。 陆逊进占江陵(南郡治所)之后,立刻和吕蒙联名发出了告示声称: 南郡本就是东吴的领土,更何况关羽为了北伐曹魏而强行占有了东吴在湘关的粮仓重地,他们这么做完全是正义之举。 之后吕蒙善待了所有跟随关羽北伐襄樊的将士家眷,并且极大程度上改善了南郡的民生,使得在当地遭到的反抗运动几乎为零。 仍旧身处襄樊战场的关羽确定孙权已经攻取了南郡之后,立刻派遣使者前去和吕蒙取得会面,质问其为何置孙刘联盟于不顾,竟然切断了自己的退路。 吕蒙十分友善的接待了关羽的使者,并在陆逊的建议之下带着他们去探望关羽麾下将士们的家眷,使者回到关羽军中之后,将吕蒙优待南郡百姓和军士家属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关羽所部的士气再度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不久孙权亲率兵马大举东进,很快就把零陵与武陵全境收入囊中,而刘备因为先前将诸葛亮事先驻守在巴东和涪陵的兵马调至汉中,事后又没有及时驻兵,导致孙权以极少的伤亡代价就夺取了荆州南部所有的的领土。 此时陆逊意识到关羽很有可能会在夺取南郡失利的情况下经由秭归退回益州,于是派驻精兵一万余人守住了秭归要道,彻底封住了关羽的退路。 见东吴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关羽正式下令全军北返重夺荆州。 身处摩陂的曹操得知樊城之围终于彻底解除,襄阳等领土也全数被徐晃收回,为此他庆幸的笑道:“当初张文远于逍遥津大破孙权以解合肥之困,依寡人看来此次公明所创之功绩可堪与文远媲美,同样是挽狂澜于既倒啊。” 不久,徐晃和曹仁派人向曹操请示是否应当追击关羽,司马懿对曹操说: “现在关羽已经退去,目的正是在于找吕蒙、陆逊算账,陆逊已经彻底封住了关羽的退路,以逸待劳,关羽已是无路可逃,或擒或杀的下场已经无可避免。我想我们若是再行纠缠无异于是帮了孙权一个大忙,不如静观其变坐观孙刘互斗,我们左手渔翁之利。” 曹操听后笑了笑,用手指着司马懿说: “还是你心狠啊...” 后面的结局完全被司马懿所料中,关羽见大势已去,自己完全没有收复荆州的可能性,于是便退守麦城,企图通过宜都经由猇亭、秭归暂时撤回巴东,再做计议。然而宜都郡太守樊友早在陆逊进攻西陵之时便弃城而逃,各族官员以及各族酋长见状纷纷投降了陆逊,关羽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从宜都退走。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驻守在上庸的刘封、孟达求救,希望能够掩护自己撤退,也遭到拒绝。 此时的关羽已经彻底被围在了东吴和曹魏之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关羽被围麦城的消息传到了cd之后,整个朝廷为之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就在数月之前在荆州战场所向披靡、威震华夏的关羽,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陷入如此困境。 然而先前不听诸葛亮劝告的刘备,此时已经根本没有时间去救援关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荆州和关羽彻底被孙权所掠取而无能为力。 恼怒之下刘备当即就有了想要立刻出兵收回荆州的打算,当他在朝堂之上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赵云和诸葛亮都表示不赞同,理由非常简单,目前孙权和曹操暗中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刘备率军进攻荆州,则势必会逼迫孙权和曹操合兵夹击,到时候刘备就会步关羽的后尘,尽管赵云苦苦相劝,然而刘备却并没有因此而打消这个念头。 诸葛亮很清楚,曹操之所以没有趁胜追击攻打关羽,就是为了让关羽落入孙权的手中,从而引起孙刘大兴兵戈,等到双方两败俱伤之际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无法从击败曹操、夺取汉中称王的自我膨胀中走出来的刘备,却没有看到这一点,诸葛亮心想这个时候唯有一个人可以劝阻刘备,那就是法正。 于是诸葛亮特意以探病的名义去法正的家中拜访,当他将朝中的局势说与法正听后,已经病入膏肓的法正又惊又气,他当即派人用担架将自己抬到了大殿之上,向刘备陈述此时出兵的巨大弊端,最终成功说服了刘备暂时搁置出兵攻打荆州孙权的打算。 事后赵云不解为什么诸葛亮不自己将这些话陈述给刘备听,诸葛亮略显无奈的说: “名义上来说我和法正都为王上的肱骨之臣,但实际上王上比起我来说更加信任多年追随他的法孝直,自然能够听得进他的话。” 包围麦城多日后,孙权见麦城之中军心溃散、粮草枯竭,便派诸葛亮之兄诸葛瑾前去劝降,关羽认为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于是便假装答应投降,但是希望孙权为了表示诚意能够先行撤去麦城之外的包围人马,诸葛瑾答应了他。 诸葛瑾回去复命之后,孙权心中大喜: “我有关云长在手,将来就不怕刘备会找麻烦了。” 然而嗅觉敏锐的陆逊则一眼就看出了关羽并非真心投降: “关云长与刘备情谊深厚,之前虽然暂时屈膝于曹操,但得知刘备消息后不顾曹操优待立刻千里追寻,可见此人非常看重轻易,今日投降必定有诈。” 果然,关羽趁着孙权将包围麦城的兵力稍稍向后撤退之计,星夜率领城中守军向临沮方向突围。对此陆逊早有预料,提前章乡设下了朱然、潘璋的伏兵阻击关羽,最终关羽、关平被潘璋部将马忠所擒。 陆逊和吕蒙原本想要活捉关羽用来应对刘备在不久可能会对荆州的反扑和报复,但是关羽的铮铮傲骨使得他的计划终究流产,拒不投降的关羽父子选择了自杀殉主。 襄樊之战起初有关羽所引发,最终也因关羽兵败身死而结束,这场战役曹操、孙权和刘备三方都卷入其中,然而结局却大不相同: 曹操在司马懿和蒋济的建议之下,利用孙权的野心促使其撕破孙刘联盟,采用借力打力的方式解除了襄阳、樊城的危局,也借孙权之手除去了关羽这个心腹大患。 而孙权也通过陆逊和吕蒙奇谋善战,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回了南郡全境,进而吞并了长江以南所有的荆州疆域,大幅度扩展了自己的势力版图,但从而也要为主动撕破合纵付出代价。 对于刘备来说这场战役的结果是他没有料到的,他不仅失去了关羽、更失去了荆州这个战略要冲的立足之地,从此刘备也从极盛渐渐走向了衰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太乙:班师回邺,暗流悄然涌动 荆州之战的胜利对于东吴来说是志在必得的,也是意料之中的,战后孙权为了表彰陆逊和吕蒙所立下的功绩,分别封吕蒙为孱陵候、陆逊为娄候。 但无论对于陆逊、吕蒙还是孙权来说,关羽之死是意料之外的,他们本想拿关羽来当人质用来和刘备谈判,从而尽量避免接下来更大规模的军事冲突,而现在关羽一死无疑让刘备在失去荆州的痛苦之上又凭添了浓烈的仇恨,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 得知关羽死后,吕蒙万分惊讶之时不免忧虑起来,加上他常年征战在外疲累不堪,使得一下子大病不起。当时孙权身在公安,听说了这件事后马上将吕蒙接到了自己的内殿照顾,并且下令在国中大肆招募名医,以重金赏赐,每日也会来督促大夫诊治的具体情况。 躺在病榻上的吕蒙十分感谢孙权对自己的后恩,但是他心中仍旧牵挂着荆州乃至于江东未来的前景,他对前来探病的孙权说: “关羽之所以选择一死,一者是为了彰显其忠贞不移的本性,二者便是利用他自己的死来让刘备为其报仇雪恨,可谓用心险恶啊。” 孙权多少也猜到了关羽的用意,他也十分担心刘备会大举反扑,为此他向吕蒙问计说: “子明啊,眼下我们虽然占据了南郡、零陵和武陵三地,但是人心尚没有完全归附,大多数人都对关羽心存念想,万一刘备这个时候来攻打的话,我们应当如何是好呢?” 吕蒙咳嗽了两声后,有气无力的回答说: “此事我也无法可想,主公若想解荆州之隐困,可去问陆逊。” 后来孙权召来陆逊商议此事,陆逊想了想后回答说: “当初关羽和徐晃对峙之时,曹操未能遵守保密承诺,将主公的密信射入了关羽的军阵之中,我想这件事传到刘备的耳朵里是迟早的事,现在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一点。” “哦?” 孙权一听双眼顿时放光道:“伯言请详解之。” 陆逊继续答道:“此时关羽身亡一事恐怕早已传到了益州,刘备之所以没敢大举进攻以血丢城失将之恨,正是畏惧我们和曹操的联盟从而令他两面受敌,为此末将建议主公将关羽父子的首级斩下派人送往曹操处,并同时上表向其称臣,并请他代汉自立。” 孙权听后一拍席案笑道:“好计!如此以来便能将诛杀关羽一事全都推到了曹操的身上,虽然我暂时受一时之屈辱,然而却能将刘备丢城失将的怒火全都转移到曹操那里,既可以自保又能坐山观虎斗,正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很快孙权就将关羽的首级派人送往洛阳。 这时的曹操彻底消除了长达一年多的征战烦扰,就在他全心对付关羽的时候,后方的邺城又突然掀起了波澜: 魏讽勾结长乐卫尉陈祎企图趁着关羽全力攻打樊城之时,与其里应外合夺取邺城,最终因陈祎怕事主动向太子曹丕举报,所以政变尚未开始便遭到了曹丕的铁腕镇压。 虽然邺城政变没有在实质上掀起太大的波澜,但却成了压在曹操那风烛残年之身体上最后的一根稻草,在下令株连所有一干人等之后,本想返回邺城的曹操一病不起,只能呆在洛阳行宫修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撑不过来年,于是便召集众臣子赶往洛阳。 然而他却独独将太子曹丕留在了邺城。 不久孙权便将意在甘为臣属的表文和关羽的首级一同送到了洛阳,之前在场的司马懿、陈群、程昱等人,包括曹操在内都不知道这盒子之内到底装的是什么,当内侍将盒子盖打开之后吓得瘫坐于地上,连声疾呼: “关...关羽的人头!” 所有的人都面露震惊之色,曹操却表情十分平静,之后程昱接过了孙权的表文后读给了在场所有人听,程昱读后冷笑道: “孙权这一手可谓是绵里藏针,居心叵测。” 沉默许久的曹操突然间乐了起来,哈哈大笑说: “这个竖子居然想要将寡人架在火上烤啊...” 说罢他看向了一旁的陈群问道:“长文,依你之见如何?” 陈群冷静思考之后回答说: “孙权此举就是想向刘备及天下人证明,杀死关羽是王上您的授意,至于所谓的称臣、纳供不过是权益之举,等到他的危机解除之后随时会再度与您为敌。” 曹操听后点了点头,这时司马懿站出来对他进言说: “王上,依在下之见眼下唯有善待关羽的首级,并以诸侯之礼将其风光大葬,以此来破孙权恶意栽赃之举。” 随即曹操同意了司马懿的这个建议,命人将关羽的首级葬在了洛阳近郊,并且亲自为其选择墓穴方位,下葬之时曹操还携文武百官亲自前去吊唁。 之后曹魏方面大肆渲染这件事,使得陆逊祸水北引的计划落空。 等到曹真和曹休等曹氏宗族首领接诏赶到洛阳之时,已是深夜。 曹操原本是和曹真、曹休约好当天夜里会面,但是曹操因为身体状况难以支撑,所以一个人磕在了凭几之上睡着了。 入梦之后他再度梦到了肆马食槽的幻境,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时,昔日他的好友纷纷出现在他的身后:许攸、孔融、娄圭以及关羽,他们齐声指着他的无道罪行,让曹操十分惊恐,他想要拔出剑来砍死他们,却发现自己腰间的剑鞘不知何时空空如也。 慢慢的,马槽内的四匹马走了出来,齐声长嘶之后呼啸着朝着曹操奔腾而来,四匹马在奔跑的途中身上发出了白色光芒,光芒越来越大最终汇成了一处,等曹操渐渐能够看清眼前事物之时,四匹马已经化成一头背生双翼的腾云白虎,正露出他那尖锐的獠牙扑向自己... 就在曹操以为自己即将被撕扯成碎片时,一男子骑着金牛挡在了曹操的面前,用着手中的利剑阻挡着白虎,使得它不能接近曹操。 渐渐的,曹操看清了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同时也呼出了他的名字: “子丹!” 在屋外等候的曹真听到门内的曹操在呼唤着自己,他急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当他走进内堂的时候,他看到曹操满脸虚汗、脸色苍白的坐在塌上,气喘吁吁的样子看上去精神很不好。曹操也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曹真吓了一大跳,一时间盛怒不已: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曹真也意识到曹操方才不过是做梦而已,于是便请罪告退。 当他向门外退去的时候,曹操忽然想到了方才正是曹真于梦中从白虎的獠牙之下救了自己,曹操心想说不定能够解开这个梦境的人就是曹真,于是他又叫住了曹真: “等一下!你先回来...” 门外的曹休也十分担心曹操的状况,想要一同进来探视,却被曹操大声怒斥: “其他人一律离开,传寡人的命令,百步之内不许有人接近!” 所有人都离去了之后,惊魂未定的曹操伸手向曹真的方向招了招: “子丹啊...你过来吧...” 不明其意的曹真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了曹操的面前: “王上有事但讲无妨。” 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曹操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曹真的双手说道: “寡人多年来都曾被一种梦境所困扰,久久不得脱身,昔日左元放和葛玄都说此梦对我来说乃是大凶之兆,将来注定了我曹魏的社稷将会为他人所侵夺。今日寡人已时日无多,身边能够信得过且有有能力辅助下一代的,也就只有你了,希望你务必要守住曹魏基业。” 之前曹真也曾听曹洪提过“白虎入梦”和“肆马食槽”的事情,那个时候曹真并没有将这个当回事,然而今日他亲眼所见曹操竟然如此在意和惧怕此事,为了安曹操之心,曹真安慰他说:“王上多虑了,现在您的身体还很硬朗,就算是您将来百年归西,对外有我和文烈这帮弟兄镇守,对内还有蒋济、司马懿辅助太子,不会有事啊。” 还未等曹真开口说完,曹操就伸出食指贴在了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他眯着眼睛似乎对曹真的话十分在意,突然冷不丁问道: “你方才说谁?” 曹真不明白曹操这是何意,只能重复了刚才的话,当他说到“司马懿”时,曹操又忽然打断了他:“肆马...司马...寡人怎么一直都没有想到呢...” 这时曹操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一样猛一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司马懿那“鹰视狼顾”之态,以及那令自己都深为惧怕的能力,顿时不寒而栗,忍不住抖动肩膀打了个寒颤... 见曹操如此反常的样子,曹真深感担忧,他急切的问道: “王上,子丹给你去找御医...” 就在他起身准备去叫的时候曹操却没有松开他的手,反倒恢复了冷静,抬起头看着曹真说:“不,你去把司马懿给寡人叫来,然后...” “王上...这...” 听了曹操的话后令曹真大吃一惊,他虽然明白曹操这么做的原由是什么,但是意图却再明显不过了... 但曹操却没有进一步的解释,只是让曹真依令行事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紫薇左垣:东窗事破,情势千钧一发 自从接到重臣皆前往洛阳,而独独留下自己之后,曹丕也隐约感觉到曹操的身体状况已经极度不稳定,随时有可能会撒手人寰,这个消息对于身为太子的他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先前曹操因对封曹丕为太子心怀悔意,是看穿这一点的杨修在一旁不断吹风,所以才有后来下令让曹植率军援救樊城之举,好在有吴质在旁辅助才让局势有惊无险。然而尽管如此曹丕还是不放心,吴质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便利用曹操晚年多疑的特点,将杨修评论“鸡肋”退军之事大为散播,最终让曹操对杨修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襄樊之战爆发前夕,曹操便以“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的罪名将杨修杀死。 事实上早在曹丕被立为太子之后,杨修便在荀恽的暗中策动之下有了投靠曹丕之意,然而荀恽的突然死亡让杨修顿感恐惧,他认为是曹植发觉了荀恽有背叛之举所以才会暗下杀手,于是他只好继续为曹植效力,那时起他已经知道自己早晚必定会不得好死,所以才会有在被曹操杀死之前的遗言: “我固自以死之晚矣...” 荀恽和杨修先后死去,曹丕顿感心腹大患已去,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正当他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而自己将高枕无忧之时,已经到达到达洛阳的谏议大夫贾逵却将一个令他感到十分不安的消息传到了邺城: 病入膏肓的曹操密令镇守长安的鄢陵候曹彰率军前往洛阳... 曹丕因此怀疑曹操很有可能在临终之前再度变更立储的决定,为此而焦躁不安,但是吴质却认为曹丕过虑了: “太子无需因此而乱了手脚,魏王虽然时日无多但毕竟是名震当是的一代霸主,他不会不明白既然已经立您为太子,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改立曹彰为嗣,那么必然会引起两派的互相争斗,这种再愚蠢不过的事情魏王又怎么可能去做呢?” 听了吴质的话后曹丕这才安定了下来,之后吴质认为曹操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因此他建议为了防止事情有变,应当秘密离开邺城前往洛阳,以免被曹彰趁虚而入。 当曹丕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和吴质一同到达洛阳的同时,曹真也将曹操紧急召见的诏命传达到了司马懿的住处。心思缜密的司马懿很快就觉察到这件事来的如此突然,而且曹真前来传召自己还带着一帮甲士,气氛极度不寻常,他心想自己此去甚至会有性命危险... 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权利多想或是犹豫,很快便跟着曹真前往魏王的行辕。 到达了曹操寝宫的殿门口外时,曹真隔着门向里面的曹操禀报说: “启禀王上,司马懿已经带到。” 不知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殿内传来了曹操咳嗽以及吐痰的声音,随即曹操回答说: “啊...是仲达来了...进来吧...” 听到曹操的指示后,曹真让开了自己的身体伸手示意司马懿进去: “大人请进...” 曹真将门推开之后,司马懿稍稍向前一步跨进了门内,他拱起双手打算下跪向曹操照常行君臣之礼:“下臣司马懿,叩见...” “不必多礼了...” 靠在凭几上的曹操显得十分憔悴,他吃力的抬起手示意司马懿无需行礼。 此时因门敞开导致寒风大股涌进了殿内,吹动着曹操已经白若雪霜的须发,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随即伸手将裹在自己身上的皮裘拉紧了一点: “进来吧,顺手把门给关上...” 司马懿依命而行,他转身将门关上之后站在了原地: “不知王上深夜召见下臣,有何要事?” 躬身拱手问完之后,低着头的司马懿却始终得不到曹操的回答。 而此时的曹操眯着眼睛始终注视着他,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说: “也没什么,寡人最近晚上总是失眠多梦,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十分想念你,就让人找你来陪我说说话,仲达还不会嫌我这个垂死的老翁啰嗦吧?” 见曹操这么说司马懿赶紧答道: “下臣不敢...王上万年无期!” “万年无期?呵呵...寡人倒真是想,若真是有万年可活的话,那寡人不成老王八了么...” 说罢曹操咳嗽了两声,笑着冲司马懿招了招手,转而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席案说: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寡人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耳朵也不好使了,你这样和寡人对话我会很累的,来,坐到寡人对面前,咱们两个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了。” “下臣遵命...” 他站起身后仍旧低着缓缓走到了曹操的对面屈膝而坐。 伸手捋了一下肩膀上的披风后,曹操将后背移开了凭几用右手肘撑着席案说道: “仲达啊,你和寡人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寡人西去之后,子桓他到底能不能挑起我们所创下的基业重担?” 这个问题早在来之前,司马懿就已经预料到曹操会问自己,为此他早有准备: “王上,太子生性果敢、文武双全又知人善任,必能支撑起整个曹魏并将其发扬光大,基业当初您的决定是明智的。” 曹操听后却叹息起来: “寡人生前曾不断有人向我劝进,让寡人代汉自立,而寡人已经位极人臣,与天子并无实质上的区别,所以不需要戴上那顶会遭至灾祸的皇冠,但是我这个儿子却不这么想,早在进封魏公之时,寡人看得出来子桓有帝王之志,万一寡人撒手离去那他必定会篡汉自立,到时候万一乱起来的话,我怕他收拾不了这个局面啊。” 司马懿答道:“万事皆有定数,一切事在人为,王上不必过于忧虑。” 突然间曹操用力抓住了司马懿的手腕,力道非常大,大到足以让司马懿感觉到疼痛,司马懿从曹操的眼中看出了强烈的杀气,正朝自己扑面而来: “仲达,寡人知道所有的谋士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你,若非如此当初奉孝也不会极力举荐你,寡人希望你能够像辅佐寡人一样继续辅佐子桓,你能够做得到吗?” 臣工忠于君主这本事无可厚非之事,然而曹操居然公然将这句话露骨的表达出来,无疑是表明了对司马懿才能的重视和忌惮。 司马懿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他知道如果自己接下来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让自己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于是他十分镇定的回答说: “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王上重托!” 四目相对之间,曹操那凝重的眼神也司马懿那坚定的眼神彼此对接着,许久之后曹操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才渐渐散去,但他仍旧紧握司马懿的手腕: “仲达,像你这样的人世间少有敌手,难道就没有取天下的野心吗?” 司马懿没想到曹操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平静的反问道: “下臣也想问王上,以您今时今日的立场和地位,世人都在骂您是篡汉之国贼,难道您就没有夺取汉室江山的野心吗?或者在下可以斗胆问一句,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短时间内曹操被司马懿这个问题给镇住了,他听后松开了司马懿的手腕哈哈大笑道: “誉满天下者,往往谤满天下,若是要一一去在意那些世人对自己的评价,那寡人又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今日寡人就告诉你,我不是世人口中立下盖世功勋的魏王曹操,也不是世人口中藐视天子、目无纲纪且有篡汉之心的国贼曹操...” 这时他看着司马懿的眼神极为充满神采,仿佛是完全没有疾病的正常人一般精神矍铄: “我就是我!我就是曹操!” 在这一刹那,司马懿心中不知不觉对眼前的曹操涌现出无限的崇敬之情... 他完全被曹操眼中的霸气和魅力所感染。 最终,司马懿安然无事的从殿内走了出来,不知为什么当曹真看到司马懿打开大门的时候,脸上竟然流露出万分惊讶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将其隐藏了起来。 司马懿离去后,曹真立刻进入殿内对曹操说: “王上,您为什么...” 还没有等他说完,靠在凭几之上那面色苍白而又平静的曹操,缓缓伸手止住了他的话,随即他将抬起的手左右挥了挥,很快躲藏在帐幔之后的十余名手执利刃的刀斧手相继退出了屋外,这让曹真觉得十分难以理解。曹操叹了口气说: “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杀了他,恐怕日后就再也无人有能力与诸葛亮、陆逊这样可怕的人相抗衡了,所以现在要留着他...” 不久,奉曹操召见之命的贾逵也来到了殿外,曹操命其进殿后对贾逵说: “梁道啊,我想子桓现在应该也到了洛阳了吧?” 一听这话贾逵深感震惊,因为曹操秘密离开邺城潜入洛阳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吴质之外根本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但是没想到的是曹操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了。 见贾逵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曹操开口道: “你能够忠心为主、恪尽职守,寡人感到很欣慰,将来还需要你与多多在旁协助子桓才行。行了行了,你去告诉子桓,寡人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让他到我这儿来吧...” 奉诏赶来的曹丕一看到曹操就哭得泣不成声,他跪在了曹操的面前哭喊道: “父王!儿臣来迟了...” 曹操闭上了眼睛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说: “好了好了,我还没死呢,还是省点眼泪吧...” 说罢曹操睁开眼睛问曹丕说: “为父问你,若你继位之后该当重用何人?” 面对这个问题,曹丕不假思索的说: “侍中陈群、丞相长史辛毗、中领军曹真和曹休、谏议大夫贾逵等人都堪大用。” “还有司马懿...” 这时曹操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他提醒曹丕说:“我想你能够坐上太子这个位置,除了贾诩、陈群等人相助之外,司马懿也暗中出了不少力吧?” 曹丕没有想到曹操居然将事情看的是如此透彻,内心顿感忐忑,然而曹操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追究曹丕结党揽朋的罪过: “司马懿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大才,‘五瑞’皆已出山,你必须要重用他,现在刘备有诸葛亮,孙权有陆逊,如果没有他在旁帮你出谋划策的话,这两个人你是应付不来的。但是,为父之前和你提过司马懿‘鹰视狼顾’,日久必定会干预我们曹家的事情,所以你要记住,只可让他参政却不可让其染指实权,尤其是兵权。你明白为父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儿臣明白,先前贾逵也多次在儿臣的耳边提及司马懿不甘久为人臣之事,儿臣日后定当谨记父王之教诲。” 听到曹丕提到了贾逵的名字,曹操便趁机对他说: “贾梁道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聪明人。这段时间以来为父一直在观察你身边的这些人,陈群、吴质和司马懿走得太近,这两个人都不完全可靠,唯独贾逵一心效忠于你,将来每逢大事你都要多听听贾逵的观点,不要着了司马懿的道。” 对于曹操的忠告,曹丕表示将会字字铭记于心。 最后,曹操就手足问题最后嘱咐曹丕说: “我知道你和子建两个人常年来因为立嗣之争的问题一直明争暗斗,现在既然你已经当上了太子,将来也会成为魏王一定要善待子建和子文,切不可手足相残...” 曹操的话一语道出了曹丕心中所想,他一直在谋划的便是在曹**后,着手对付在文臣之中威望很高的曹植,以及手握兵权的曹彰,为了避免曹操因此而生怨,所以他一直将这个想法深深的埋在心里,就连吴质和司马懿也没有提起过,但却仍旧逃不过曹操的眼睛。 此时此地的曹丕,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只能答应。 而此时曹操心中明白,曹丕不过是敷衍自己,至于他死后到底会不会善待曹植和曹彰,他自己的心中也根本不知道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紫薇右垣:指东打西,助力化险为夷 公元220年(建安二十五年)庚子(二十三日),一代奸雄曹操去世,享年六十六岁。 曹**后不久,辛毗的朝中重臣认为此时局势尚且不明朗,倘若将曹操病逝的消息走漏出去的话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震荡,所以他们认为应当暂时秘不发丧。 正当曹丕因此而犹豫的时候,贾逵却站出来态度坚决的反对: “魏王之死不是小事,也不是说瞒就瞒得住的,若是朝廷将这个消息隐匿不发,等到百姓和三军将士们知道了反而会更加疑惑!” 在这个问题上司马懿、陈群等人都认同了贾逵的意见,曹丕最终依计行事。 但是很快辛毗等人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跟随曹操多年的青州兵得知唯一信服的主公已经故去,顿时军心涣散,一批又一批的人纷纷逃走。 事情传到洛阳之后,许多官员在指责贾逵作出了错误判断的同时,都认为此时应当从严处理这些逃兵,及时制止乱国乱军的行为,如果他们不服从的话就处极刑以儆效尤。 这时贾逵顶着巨大的压力站了出来,再次反对以强硬手段处置这个问题,他对曹丕说: “先王刚刚殡天,您还没有正式继承爵位,局部军心出现动荡是人之常情,若是以强硬手段镇压的话,不仅会让事情更加恶化,也会让魏国其他的领地驻军感受到太子您的残暴与无情,到那时局势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吴质也站出来说:“殿下,下臣以为谏议大夫之言很有道理,请殿下三思。” 曹丕犹豫之际忍不住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马懿: “仲达先生以为如何?” 司马懿拱手答道:“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方法,殿下不妨一试。” 后曹丕下令由贾逵亲笔撰写檄文发至青州兵各部,表明了先王立业之时多亏了青州兵作为后盾,才有了曹魏今日的成就,对此曹丕也深为感恩。今日先王已殡,正所谓人各有志,如果青州兵的诸位有信心和曹丕继续撑着曹魏的基业,那曹丕将不甚感激,倘若有人坚持要离去,国府将颁发公文给每个要离开的人,凭着公文他们可以在回家的路上得到当地官员所提供的衣食关照,绝不会为难任何一个人。 看完了檄文之后,很多青州兵的老将们都泪眼婆娑,他们想起了当初作为黄巾反贼的他们得到了曹操的收留,并且跟随曹操东征西讨的往事,纷纷消去了内心的顾虑选择了留下来,而那些已经离去的人看到檄文之后,也都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原有驻地请罪,但对此贾逵一律不予追究,所有将领官署也一律如常。 由于贾逵的处事不惊和能谋善断,使得青州兵出逃的风波很快得到了平息,不仅如此,这件事还很快散播到了兖州、豫州、荆州以及河北诸郡,大家都感叹曹丕的仁德,在很大程度上帮助曹丕笼络了人心和民望。 这件事过后,曹丕这才明白曹操临终前为什么要让自己重用贾逵了。 之后曹丕任命司马懿为治丧总领事,贾逵为副,这个官职虽然是临时性的,但在所有人的看来已经表明了曹丕对他们二人极高的重视。 正当所有人认为风波已经平息之时,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奉诏前来洛阳的曹彰得知了曹操亡故的消息后,悲伤之余便有了趁机夺取大权的念头,他命令全军身着孝服以奔丧为名从弘农整装进发,大军抵达函谷关外。 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惊,他们都认为此时曹彰若是率军突破函谷直奔洛阳而来的话,想要挡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马懿也认为此时和曹彰大动干戈,必定会引起魏国朝野的剧烈震荡,倘若此事处理不好,其危害要比之前青州兵叛逃事件要严重的多,因此他对曹操建议说: “殿下,还是应当派遣使者前去和曹彰沟通一下,尽量使这件事能够和平解决。” “眼下只好如此了,先生可愿替我走一趟吗?” 面对曹丕的提问,司马懿表示道: “阵前论战并非是下臣所长,不过下臣听说当年高干作乱并州之时,谏议大夫曾以如簧之舌骗取了张琰的信任,并借此在蠡城诱杀了张琰的党羽,下臣认为他比较合适。” 说罢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贾逵的身上,确实,之前贾逵处理青州兵变的时候展现出了很强的手腕,也通过这件事提升了他在曹魏官员中的地位,加深了曹丕对他的重视。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贾逵与之四目相对,两人似乎在通过眼神交流着什么。 此时曹丕也认为贾逵比较合适,于是便任命贾逵为使前往函谷关会见曹彰。 贾逵奉命出发之时,静静站在洛阳城楼上的司马懿目送着他离去,眼神之中透露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思绪,谁也看不出他举荐贾逵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唯独一人。 “你可真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啊...” 就在司马懿望着贾逵背影看的出神之际,吴质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曹彰虽然是先王之子,但总而言之不过是个多勇寡谋的武夫罢了,现在他率兵逼近函谷关无非是为了抢班夺权,这个时候派谁去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听吴质说话的同时司马懿并没有转过身看他,而是仅仅用余光向后瞥了瞥,随即冷笑道: “先生何出此言?我与贾逵并无私怨,又怎么会蓄意害他呢?” 见司马懿仍旧和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吴质笑着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要是原因的话也并不是没有,贾逵曾不止一次在太子耳边提醒说要提防你,听闻先王去世之前也曾秘密见过贾逵,我想目的你应该很清楚。这样说来的话动机不就很清楚了吗?” 对于吴质这样露骨的话语,司马懿过大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 “只怕曹彰这个匹夫,对付不了贾梁道啊...” 驻扎于函谷关内的曹彰见洛阳有使者前来,心中已然料到了不是前来问罪就是做说客的,他看出来曹丕的内心是惧怕自己的,因此说话的口气极度强硬。 召见贾逵前来后,安坐于胡床之上的曹彰板着面孔,口吻严肃的问道: “贾大夫,我奉先王遗诏前来,现在先王的玺绶在何处?” 贾逵并没有被两侧林列的甲士和曹彰的虎威所吓倒,他十分平静且针锋相对的回答说: “先王在世时已然册立太子,如今太子已身在洛阳统率大局,现在魏王殡天自有太子作为储副暂领朝政,玺绶之事又岂是将军能问的!” 见贾逵竟然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曹彰瞬间大怒,营帐之中的杀气异常浓烈:“贾逵,我可警告你,先王生前秘密召我前往洛阳,必定是有大事相托,否则为什么没有召曹丕呢...” “请将军注意自己的言辞!” 还没有等曹彰把话说完,贾逵就厉声打断了他,其强大的气场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就连曹彰也一时间被他给镇住了: “丕公子贵为王储太子,魏国未来的掌权人,同时也身为将军你的兄长、您的主公,可将军居然敢直呼太子的名讳,难道是打算推翻魏王诏命吗!你想造反吗!” 瞬间帐内的气氛骤冷,曹彰回过神来后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睁大了眼睛瞪着贾逵: “是又怎么样?我现在手中握有精兵数万,顷刻之间便能攻下洛阳,曹丕又能耐我何!” 贾诩仍旧没有因曹彰的威吓恐惧: “将军北伐乌桓、声震塞外,一身虎威下臣又怎能不知,只是将军你想过没有,一旦您与太子魏国就会大乱,那些世受先王恩德的武将们会认可你吗?先王历尽艰辛所创下的基业瞬间就会陷入土崩瓦解的境地,一直对曹魏虎视眈眈的孙权和刘备,必然也会趁虚而入,到那时你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先王!” 面对贾逵义正言辞的指责,曹彰渐渐意识到就算是自己杀了曹丕夺取洛阳,恐怕曹仁、曹休等人也不会支持自己,在只有曹洪一人站在自己身后的情况下,想要站稳脚跟是非常困难的,更不要说抵御孙权和刘备的随时的入侵。 明眼的贾诩很快就看出曹彰已经开始动摇了,他便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太子殿下之所以派下臣孤身一人前来,就是为了顾念与将军的兄弟之情,不忍手足相残,还托下臣给您带句话,如果您是诚意奔丧的话,他会于洛阳城门口亲自迎接。但倘若您要发兵攻打洛阳,他也命虎候许褚统兵备战。将军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曹彰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他命令麾下所有的兵马全部返回原有驻地,自己则只身一人和贾逵同行前往洛阳奔丧。 当司马懿陪同曹丕等人在城门口,看到安然无恙的贾诩带着曹彰来到自己面前时,司马懿心中明白:想要置贾逵这样的人于死地不是那么简单。 曹彰只身来到了洛阳后,董昭认为曹彰手握兵权日久必定为患,建议曹丕将其软禁。 但司马懿却觉得此举不妥:“曹彰虽然没有带任何兵马前来,但是他麾下的士卒长期追随于他,时间长了也就染上了和曹彰一样的习性,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帅被软禁或是暗杀,那么他们必然会不顾一切前来攻打,为他们的主帅复仇。” 曹丕也认为司马懿的话颇有些道理:“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呢?” 司马懿回答说:“对待曹彰应当以安抚为主,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消散了,需要长时间来徐图夺取他的兵权,同时再虚设爵位使其放下戒备,明升暗降,直到彻底将他排除于军队的指挥层外,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这个建议得到了陈群和吴质的拥护,贾逵虽然对司马懿心怀戒备,但是就这一点来说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反驳,于是采取了沉默的态度。 最终曹丕决定曹彰原有官职不变,给他增加食邑五千户,加上曹彰先前已经从曹操那里陆续得到了五千户食邑封赏,可谓真正成了“万户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阴德:痛不欲生,亲睹车裂极刑 曹丕临时代行魏王职权后,下令将邺城重要官员分批调往洛阳听用,其中包括了司马孚。 为了进一步拉拢司马懿,曹操想到了通过擢升司马孚和司马馗以安其心,因此他就这件事找到了司马懿商议,主动提出了让司马孚升任太子府中庶子一职,司马馗任文学掾。 “多谢太子殿下赏识,只不过我这两个弟弟才疏学浅,恐怕不足以在您的麾下听用。” 见司马懿有婉拒之意,曹丕摆摆手笑道: “先生过谦了,当初在邺城之时本太子就曾听闻建公膝下有八子,人称‘司马八达’,各位个个都是人才,现在本太子刚刚掌权,手中缺乏大量的人才,还请先生不要吝啬。” 正当司马懿准备回复曹丕之时,坐在他正对面的贾逵突然开口说道: “太子所言甚是,记得当初在邺城之时,竭力辅佐曹植与太子争夺储位的共有三人,一个是已经被魏王所杀的杨修,另一个突然暴毙的荀恽,至于最后一个,就是令弟司马孚了...” 竟然当着曹丕的面前说起这件事,司马懿马上就明白了贾逵的歹毒用心,见曹丕的脸色正在悄悄转变,司马懿解释说: “当初愚弟叔达进入临淄候府上出仕,是在下的主意,目的在于替太子殿下暗中探听虚实,并及时将曹植方面的动态告知于我,若是因此令太子殿下不悦的话,在下愿意请罪...” “哦...原来是这样啊...” 曹丕渐渐发冷的脸色再度开始升温:“先生不必如此,若非先生和梁道、季重和长文从始至终为我出谋划策,想必本太子也不会如此顺利,令弟也算劳苦功高了。” 早在曹操临死前分别召见司马懿和贾逵之后开始,两个人之间就已经开始了暗中博弈,先前司马懿让贾逵去函谷没能让他死在曹彰手中,这次贾逵想要利用司马孚来打击司马懿,两人虽然都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这对于他们各自来说都是正常的。 因为,无论是司马懿还是贾逵心中都十分明白: 对方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倒的... 司马孚到达洛阳后不久便被正式任命为太子府中庶子,兄弟二人也很快于家中会面。 一见面司马孚就赶紧汇报这段时间以来邺城所发生的事情,包括他所追查荀恽之死的结论:“兄长,荀恽死后,我和钟毓以吊唁为名去他的家中查探,然而我却发现荀恽的书房和卧室似乎都有人刻意清理过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也就意味着荀恽之死果然不寻常...” 司马懿随即询问说:“可否向曹夫人方向着手?” “钟毓以故友的身份打探过了,没想到他刚开口,曹夫人就将荀恽生前亲笔所写的墨宝交给了他,说是荀恽早就已经写好了的,如果日后自己不在家中之时可以转交给他。” 这一个细节引起了司马懿的注意: “墨宝上所写为何?” 锦缎上的字对于司马孚来说,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心妄永亘,草立东氾。人若止可,日久必安。” 先前钟毓和司马防笃定荀恽一定会在这十六个字中留下关键的讯息,但是他们想了很久之后仍旧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只能指望司马懿了。 可是司马懿口中反复念着这十六个字,也悟不出来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算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暂时理不出头绪的司马懿决定暂时将荀恽的事情搁置,转而对司马孚说: “曹丕擢升你,目的不仅仅是要通过你来体现出对我的重视,我想他也是想要通过你来试探我对他是否真的忠心,你以后要千万小心行事,尤其是提防贾逵。” 司马孚笑道: “放心吧二哥,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一个区区的贾梁道吗?” 从言辞之中司马懿听出了他似乎已经有了盘算,便一边笑着一边用手锤着他的胸口: “好吧,你的能力我信得过,你就放手去做,万事有我。” 这时司马懿注意到程武和钟毓、包括贾穆并没有跟随司马孚前来,对此司马孚解释说: “当初魏讽作乱邺城牵连甚广,由于魏讽是钟繇大人所推荐,所以曹操也因此是迁怒了钟繇,因他之前在河东屡立奇功所以并没有杀他,却罢黜了他所有的官职禁足于府中,其他人等则暂时被收押,包括了他的儿子钟毓,现在贾穆和程武留在邺城准备积极营救。” 自从听到魏讽勾结陈祎谋夺邺城的消息以来,司马懿一直觉得其中十分蹊跷,经过这件事后他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魏讽不过是个文官,陈祎又只是个区区校尉,他们手中能有多少兵力?竟然有天大的胆子敢夺取邺城。现在看来是有人暗中操纵,打算利用魏讽来打击钟毓父子,先王自从称王开始便猜忌之心日益加重,对于反叛者更加不会心慈手软,凡是有牵扯的人必定都难逃一死,还会株连家人。” 司马孚也认为这件事应当是和“刘稷”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现在‘刘稷’身边应当的郭淮等人或死或离,他又怎么会...”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明白了: “难道他除了郭淮兄弟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人...” “父亲死在汉中之地,没多久荀恽死在了邺城,而郭淮整日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这么长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难道他有分身之术不成吗?” 说到这司马懿捏紧拳头重重地锤在了席案上: “我太小看他了...” 在谈及家中情况的时候,司马孚还不忘恭喜司马懿说: “对了,嫂夫人在你离开邺城的时候就已经怀有身孕了,后来生下了一个女儿。” “哦?” 一听这件事司马懿十分高兴,同时也深感诧异: “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若歆从信中向我提起这件事啊。” 司马孚解释说:“嫂夫人是怕兄长你牵挂她们母女而分心,所以才特意没有告诉你的。这次太子殿下命令进驻洛阳的所有官员家眷,也都会陆陆续续来到洛阳,我想不久二哥你就能看到嫂夫人和儿女们了。” 为自己不惑之年还能膝下再添一女,长时间来处于军政事物之中的司马懿这才感到一丝宽慰,但是这种宽慰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司马孚口中的嫂夫人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已经和自己感情全面破裂的张春华。 “那么...她也会来吗?” 看司马懿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散了,司马孚知道他还在因为司马朗之事而怨恨张春华: “我之前去相府探望过她,她看上去很憔悴、也没什么精神,若歆嫂夫人让我请她一同跟随司马家迁至洛阳,但是却被拒绝了,嫂夫人她说将会和张夫人以及太子妃一同启程。” 听完了关于张春华的事情后,司马懿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他仍旧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就随便她吧...” 大臣们陆续前来吊唁曹操,许多人悲痛之余不免失声痛泣,曹丕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整个灵堂之内顿时哀嚎遍野,场面悲怆至极。 就在这时,身为中庶子的司马孚站了出来大声喊道: “先王去世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之所以会发生青州兵变正是因为全国震动,当务之急应当立刻拜立新君以振辅天下,难道你们这些身为人臣者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已经沦为了哭鼻抹泪的妇人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司马孚这个名气远不如他兄长司马懿的人,居然敢把所有人都想讲,却又碍于治丧之期不敢讲的话全都说出来了,一时间均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还没有等他们缓过劲来,司马孚便立刻转身跪在地上向曹丕叩拜说: “恳请太子殿下速速即位,以安天下之心!” 很快吴质和陈群、贾逵以及曹真、曹休等人一齐跪了下来附和: “我等皆有此愿,请太子以江山社稷为重!” 此时司马懿和曹丕同时注意到,站在灵柩旁的曹彰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曹洪见状站出来说道:“太子即位固然是顺理成章,然而按照朝中规制继承王爵应当有天子的诏令才算是名正言顺,是不是应当先向许都的天子奏请一下?更何况魏国治所在邺城,太子若是在洛阳即位也于理不合啊...” 虽然曹洪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仍旧逃不过曹丕和司马懿的眼睛,只是碍于众臣皆在场不好表露出来而已。司马懿看得出来曹丕已经对曹洪非常不满,几乎要到了压不住火的地步了,因此他也从官员之列站了出来: “许都距离洛阳至少有三五日路程,谁能料到三五日内不会再出现类似青州兵之事?规制是死的,而人确实活的,眼下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太子举哀即位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灵柩旁的曹彰身上: “况且若是此时有人生出事端,作出不智之举,国家岂不是又要大乱了?” 这句话离露骨只差分毫,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得出来司马懿最后这一句无疑是针对曹彰的,尽管曹彰因此怒不可遏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将火憋在了肚子里。 见风使舵的群臣见风向已经十分明显,于是纷纷跪在地上山呼: “请太子殿下即刻即位!我等当尽力辅佐!” 之后曹丕在表示“万分为难”的态度之下,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众人的请求,召集所有百官于洛阳魏王行宫之内,在一天之内安排好所有的祭祀礼仪并全部完成。 第二天清晨,以曹丕生母魏王后(卞夫人)的名义,正式拜太子曹丕为魏王,下令大赦天下。后知后觉的天子刘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准奏御史大夫华歆所请,颁布了准许曹丕继承王位的合法性,并授予丞相印绶和魏王印绶,仍兼领冀州牧。 即位为王后,曹丕对司马兄弟灵堂之上的举动十分满意,即刻封司马懿为河津亭候,转丞相长史,以示荣宠。但与此同时曹丕也升贾逵为邺县县令,同时兼任魏郡太守。 表面上看贾逵并没有侯爵只有官位,从地位上来说是比不上司马懿的,然而司马懿却一眼就看出了曹丕的用心,邺县是魏国的都城心脏所在,而魏郡看似只有一郡之地,实则在曹操进封魏公之后魏郡的领域不断扩大,让贾逵担任魏郡太守在实际意义上要比司马懿掌握的权利更多、更大。也就是说司马懿只是名义上被升官,实际上真正备受曹丕重用的是贾逵。 尽管发现了这一点,但司马懿表面上仍旧对曹丕的封赏感恩戴德。 从此刻开始,司马懿即将面临崭新的局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尚书:心意已决,同胞分道扬镳 夺取荆州、斩杀关羽之后,吕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孙权网罗了许多医术高手来为吕蒙医治,然而早在公元219年,继华佗被曹操冤杀之后,南阳名医张仲景也因病去世,吕蒙的病情令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自知自己命不长久的吕蒙,对着身边的家老说: “快,快去请娄候来...” 陆逊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吕蒙的病榻前,吕蒙屏退了所以的人后,握着陆逊的手说: “伯言,你我多年相交,我了解你的为人,孙伯符将军在世之时曾逼死你祖父陆康,我至今还记得当初你的眼神有多么的让人心寒,这样的你不可能为孙家效力。今日没有外人在场而我又是将死之人,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之所以选择出仕吴候,真正的目的到底为何?” 面对吕蒙的质问,陆逊淡淡一笑:“我记得先前将军劝在下效忠孙仲谋的时候,曾经让我放下仇恨,现在我已经如将军所愿,将军又何来此问呢?” 看着陆逊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吕蒙很快看出来他出仕的本意绝不单纯: “那我问你,你果真放下了仇恨吗?” 陆逊听后站起身走到了床榻边不远的铜制烛台旁,伸手捏起了竹棒拨动着蜡烛到了曹丕的心坎里,见自己已经说中了,司马懿便继续说道: “曹植在文官之中的威望很高,先王生前虽然最终并没有立他为王储,但是毕竟常年将他与公子你同样摆在继承人的位置上培养,这样的人有志向、有才气,但是却没有手腕,王上若是顾虑的话,有二法可行。” 看着司马懿朝着自己伸出的右手中指和食指,曹丕显然动了心: “请先生赐教...” “一者就是快刀斩乱麻,可一劳永逸的消除这个威胁,但是只能密杀且不能公刑,否则容易生变,王上对卞太后那里也不好交代。” 曹丕听后点了点头,追问说:“那其二呢?” 司马懿复答:“其二就是不断的将临淄候徙封,使其就像是没有脚的鸟一样,没有稳固的立足之地可以培植势力,这样一来王上也可无忧。” 从曹丕表情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气上来看,司马懿已经得到他的答案: “凡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是亲兄弟,只要是对我造成威胁都不能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女史:瓦口受挫,蚕食沦为泡影 与司马懿谈完之后已经深夜,刚刚处理完大丧又政务缠身的曹丕回到了甄宓的房中。 自从在邺城迎娶甄宓以来,曹丕对甄宓十分疼爱,更何况他们还有了聪明伶俐的长子曹睿。这次久别之后曹丕没有去见其他的妃子,而是第一个来到了甄宓的房中。 “妾身拜见王上...” 曹丕见甄宓打算向自己跪拜行礼,于是赶紧上前拦住了她: “我在人前是魏王,现在房中只有你我二人,我们便是普通的夫妻,不必如此多礼。” 甄宓见曹丕一身疲惫,于是便准备替曹丕宽衣,就在她解开曹丕的衣袋走到他身后时,曹丕的袖管之中无意间飘落下一卷布帛,甄宓便弯腰准备去捡。 可就在她捡的同时也看到了上面曹丕亲笔所写的内容: 急令吴质秘密安排刺客,前往临淄刺杀曹植,切勿失手,走漏消息者杀无赦! 看到这样的内容不禁令甄宓大惊失色,曹丕也迅速从她的手中将布帛一把夺了过来重新折叠好。甄宓惊诧之余忍不住问道: “难道王上真的要手足相残吗?” “并非是寡人的本意,倘若子健不死,曹魏社稷就不会稳定,寡人也是无可奈何...” 但在甄宓看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有失人伦纲常,尤其是她在邺城之时,就曾经亲身体会过袁氏兄弟为了争权夺势而互相算计、彼此残杀的场景,如今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骨肉相残的场面,所以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出言劝阻曹丕: “王上,曹植在朝中并无实权,这时若是杀他的话实在定会难掩悠悠众口,请...” “后宫不得干政...” 甄宓的话令曹丕非常不满意,他用冰冷的话语打断了甄宓的好意相劝,反倒用另一种眼光打量起她: “你为什么要替曹植说话?难道真如坊间传闻的那样,你们有什么苟且吗?” 这句话对甄宓的杀伤力是很大的,因为自从嫁给曹丕一来虽然居为正室,但后来作为侧室嫁给郭女王以及李贵人都因自己曾为袁熙之妻而从内心看轻自己,在曹丕和曹植竞争太子之位最为激烈的时候,甄宓总是试图化解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所以每逢遇到曹植的时候都会十分礼遇,和在背后积极出谋划策的郭女王全然不同,之后郭女王为了算计甄宓,刻意散播甄宓和曹植之间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谣言,难免也就流入了曹丕的耳中了。 若在平常曹丕是根本就不会听信这样的谣言的,可是由于现在他掌握大权,脑子里的儿女情长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重要性,此时甄宓说这样的话无疑让曹丕怒火中烧。 在甄宓看来名节之事正是她的死穴,尤其是自己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更加让她心碎。 气头过去之后,曹丕认为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分了,可是看到甄宓满脸哀怨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外衣离开了她的寝室: “寡人想起来还有政务要办,你好生休息...” 被甄宓无意间撞破这件事后,曹丕仍旧没有改变原有计划的意思,可就在他和司马懿以及吴质在书房之内秘密商议具体行事的时间时,门外的内侍口吻急促的站在门外禀报说: “启禀王上!太后娘娘有急事传召!” 从内侍的口气听来,曹丕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太寻常,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做回应,门外便又传来内侍阻拦卞太后的声音: “娘娘!娘娘!王上现在正在和朝臣议事,请娘娘稍后...” 可是内侍终究还是没有拦住卞太后,手执拄杖的她用力推开了书房的门,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怒视着不知所措的曹丕: “若哀家再‘稍后’的话,恐怕我就要失去两个儿子了!” 司马懿和吴质见状连忙起身向卞太后叩首行礼: “下臣向太后请安!” “不敢当!” 卞夫人一甩长袖,没给他们两个好脸色看,伸手指向了司马懿和吴质说: “身为臣子理当谋国谋政,尔等居然擅涉王族事务,挑唆兄弟反目,居心何在?” 见卞夫人的话表面上虽然痛斥司马懿和吴质,但曹丕心里明白她实际针对的人是自己,于是便站出来替他二人解围说:“母亲何以如此动怒?” “何以如此动怒?” 卞夫人眼看曹丕还在装疯卖傻,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连站都站不稳了,曹丕赶紧上前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卞夫人俯身哭泣道: “我真是替熊儿感到庆幸,他虽然因体弱多病早早就离开了我,但是幸运的是没有遭到你的毒手啊...可现在谁又能帮我的植儿呢?他就要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亲手杀死了,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居然对此无能为力,你说我何以如此动怒!” 说罢卞夫人直起身冲着曹丕警告说: “哀家今日便起身前往临淄,与植儿同吃同住,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谁敢动他一根头发!” 虽然至始至终曹丕都没有承认过自己要暗杀曹植的事实,但竟然事情已经走漏,且惊动了卞太后,曹丕为了安抚她只好将密杀曹植的计划暂时搁置。 等到送走了卞太后之后,曹丕脸上的笑容迅速就转化为震怒,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香炉。 而此时碍于卞太后之怒不敢起身的司马懿和吴质也站了起来,司马懿对曹丕说: “王上,下臣认为此时甚为蹊跷,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三个,为何太后她会...” 在司马懿向曹丕传达自己的疑虑时,站在他身旁的吴质始终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 经司马懿这么已提醒,曹丕也觉得消息走漏的未免也太快了,一直在背后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司马懿和吴质,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将这件事捅到卞太后那里去的,又怎么会... 突然间曹丕想到了昨天夜里,甄宓曾经看过自己打算写给吴质的手书,而且她是不赞成自己这么做的,而且她平日里和卞太后十分亲近,一切的种种都指向着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怀着满心的盛怒,曹丕立刻离开了书房快步走到了甄宓的房中。 这时甄宓正在教年方十五岁的曹睿写字,曹丕见曹睿在场不忍发作,只好先支开曹睿: “睿儿,你先出去...” 曹睿搁下笔后在曹丕身后内侍的带领之下出去玩耍,此时的屋内只有甄宓和曹丕二人。 甄宓隐约感觉到曹丕的眼神之中似乎有着强烈的怒火,即将要迸发出来。 终于久久的沉默对峙之后,曹丕开口了: “为什么要把此事告诉母后?” 可是甄宓似乎并不明白曹丕在说些什么,显得有些茫然: “臣妾不明白王上说的是什么...” “你还敢抵赖!” 还没有等甄宓说完,曹丕便生平第一次的向甄宓咆哮起来: “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难道你要说是寡人自己告诉了太后吗!” 见自己再说什么曹丕也不会相信,甄宓也懒得为自己辩驳,一气之下只好以沉默应对。 曹丕认为甄宓已经无话可说了,盛怒之下居然做出了极端之事: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呆在寡人的身边,那寡人就成全你,明日你就给我回邺城!” 说罢曹丕便拂袖离去,而甄宓也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打算。 等到曹丕走后,甄宓的眼眶中这才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刚巧听到争吵的张春华赶到了这里,见甄宓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独自流泪,便进去安慰她: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和王上吵架了吗?” 询问原由的同时,张春华伸手用锦绢擦拭着甄宓的脸颊上垂下的泪滴,甄宓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张春华说道: “我明日就要回邺城了,你和凝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听甄宓要回邺城,令张春华惊诧不已,但同时她也表示了自己不会独自留在洛阳的打算:“如果姐姐执意要走的话,那春华陪你同去,以免姐姐一路清冷。” 甄宓听后摇了摇头,苦涩的笑道: “现在的洛阳对我来说才是真的孤独清冷,邺城是我多年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回忆,也许回到那里对我而言反倒自在一些,更何况...” 说着她轻轻握着张春华的手:“以我对王上的了解,他久久没有回邺城而是派贾逵去魏郡,正是因为他有了称帝之心,到那时司马懿也一定会长留洛阳,你若是和我回了邺城,两人相隔千里,你们何时才能重归于好呢?” 尽管自己已惨遭了曹丕的驱逐,但甄宓此时仍旧关心着张春华: “你和他走到一起是经历过生死的,更是患难夫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割断你们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也许现在你们的心中都有难以解开的死结,但我相信没有解不开的结,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罢了,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提起司马懿无疑是触及到了张春华内心深处的伤痛,她对自己和司马懿的未来几乎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毕竟两人有着深厚感情的同时,也背负着同样深重的仇恨... “就算是你不为自己想,可你舍得两个孩子吗?” 这句话让张春华开始犹豫了起来,甄宓笑道: “上次司马孚在邺城携司马师和司马昭来探望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司马昭这个孩子顽皮精灵、但却生性纯良,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材,身为母亲的你可不能缺席他成长的轨迹啊。” 长时间和张春华接触以来,甄宓也深切的了解她与司马懿之间一定有着无法忽视的障碍,虽然张春华始终没有将这个障碍说出来,但甄宓和张凝内心里还是认定他们迟早会重归于好,就像自己方才所说的那样,需要的只是漫长的时间罢了... 第二天,曹丕原本打算亲自派人护送甄宓回邺城,但是甄宓却在车马迎接之前,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了,她甚至没有通知张凝和张春华,甚至当她走出洛阳城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身着素服、轻衣简行的普通女子,居然就是曹丕的夫人甄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柱史:进封魏王,巅峰只差一步 关羽的死对于在军事上一路高歌猛进的刘备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因此不得不停下自己继续北上的脚步,同时也时刻惦记着伐吴报仇。幸好法正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力劝刘备不要贸然行动,应该冷静观察局势,才阻止了刘备进兵的举动。 但同时刘备又必须要面对一个自己极为不愿意看到的事实,那就是身体状况日益衰落的法正难以长久撑下去,召集而来的许多御医为其诊断之后都认为法正撑不过上半年,这让刘备心急如焚,为此他时常去探望法正并且问及军国大事。 法正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刘备伐吴的决心并没有改变,于是他对刘备说:“王上先前力主伐吴,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夺回荆州、帮关羽复仇这么简单吧?” 一向对诸葛亮这样精明厉害的人用之防之的刘备,却对法正丝毫没有保留: “孝直,只有你最懂寡人,当今之世三足鼎立,寡人虽然夺益州占汉中、虎距西垂,可寡人很清楚继续攻打曹魏是不明智的,而孙权相较之势力比较弱,如今孙权主动撕毁盟约,夺我城池又杀我大将,寡人正可以利用这个为出师之名,把东吴彻底吞并,而后才能北上。” 听了刘备的话后,法正认可了其中部分的内容: “曹魏和东吴相比,的确是东吴的实力较弱,然当今之世尚无一方有灭国之力,就连主公你也不例外,若是和孙权长时间鏖战必定会给曹魏可趁之机,到那时首尾难顾局势危矣。” 刘备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寡人该当如何?” 法正答道:“依在下之见,曹魏今后主要攻打的目标是位于平原的荆楚、吴越之地,而非处于山峦叠嶂、地形复杂的巴蜀,主公不可急躁行事,要耐住性子等待时机啊。” 说到法正自身的情况,刘备忍不住悲伤起来: “寡人本想将后事皆托付于孝直你,可现在你的身体又...” 对此法正淡淡笑道:“生命自有天数,非人本身可以决断,王上是否还在对诸葛军师...” 这句话法正虽然没有说完,却已经点到了刘备的心坎里了,他握着法正的手说: “平心而论,诸葛孔明的才能在我之上,寡人若在世则此人不会有异心,可是倘若寡人有朝一日去了,阿斗(刘禅)他能够镇得住他吗?” 法正沉思了一会儿后看着刘备的眼睛说:“曹丕身边有司马懿,孙权身边有陆逊,臣若死后,蜀中的能臣之中唯一能与他二人抗衡,守卫王上基业的人只有诸葛亮。我之前长时间观察过他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固然危险但王上却不可不用,依臣之见诸葛亮应当不会倒行逆施,也不会对太子公嗣形成威胁。王上若还是对他心存疑虑的话,臣建议有两人可用,一为汉中太守魏延,二为辅汉将军李严,此二人或可起到作用。” 听了法正这样的话后,刘备这才稍稍收起了对诸葛亮的防备之心。 不久,法正因病医治无效去世,终年四十五岁。 法正的死是继关羽之后对刘备的第二次重大打击,他为此恸哭数日,最后在诸葛亮的劝慰之下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之后刘备亲自追谥法正为翼候,并对群臣动情的说: “我有孝直如虎添翼,现在他去了,我感觉我的翅膀也就被折断了...” 站在一旁的诸葛亮听后,内心十分清楚刘备这句话实则是说给自己听的。 为了趁曹丕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控制曹魏局势之际搅乱魏国,诸葛亮秘密派出了廖化煽动原韩遂旧部麴演起兵叛乱,结果麴演勾结张进、黄华等人反叛,猛攻武都,太守毌丘兴告急。 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曹丕陷入了两头为难之际,此时张郃要驻守陈仓防备魏延,徐晃等人有身在洛**本来不及调兵去救。这时司马懿向曹丕举荐了驻守金城的将军郝昭可以破贼军,于是曹丕便命令郝昭辅佐金城太守苏则一同平乱。 郝昭不负众望,采取了合兵一处、逐个打击的策略,迅速平定了河西的叛乱。 事后曹丕对郝昭的表现十分满意,并出言大加赞赏: “日后郝伯道必定是我大魏西垂的一道铁壁屏障啊!” 法正死后刘备从陆续逃回cd的关羽残部汇报说,当初关羽被困麦城先后,曾经多次派遣使者去上庸恳请刘封、孟达出兵支援,但是二人却没有予以任何形式的回应,更没有出兵。 得知此事后刘备异常震怒,他即刻发公文质问刘封和孟达为何见死不救。 诸葛亮见刘备已经失去了理智,急忙劝阻说: “孟达手握重兵盘踞上庸、新城之地,此人目空一切又居功自傲,王上这个时候应当以安抚为主,就算是要对付他也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但刘备却不以为然,他冷笑道: “怎么?孟子度还想造反不成?我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见刘备主意已定不可更改,诸葛亮只好放弃了劝说,他心里十分清楚刘备多次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隐藏与内心的不信任,更重要的是刘备无法从巨大胜利巅峰一下子掉落的挫败感中走出来,因此才会心性大变,而法正又死了,谁说什么都没有用。 斥责公文传达了上庸之后,刘封为了自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孟达的头上,并且以此为由屡屡欺凌孟达,甚至还公然抢夺了孟达的鼓乐,让孟达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只有一死,所以写下书信派人送给刘备,而后率领部曲四千余家投靠曹魏。 孟达的降表送到了洛阳之后,司马懿认为孟达归降不仅对刘备方面将是又一大挫伤,更重要的是,孟达熟悉上庸、新城的兵力驻防,可趁刘备和刘封还没有时间作出反应之际,火速派兵在孟达的指引之下收复上庸三郡。 恰好此时中领军夏侯尚也上书说,刘备委任刘封驻守了部分兵力在上庸,加上那里山高路险,他们必定不会料到曹魏是出兵偷袭,只要出其不意定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两人的建议可谓是不谋而合,也很快得到了曹丕的同意,他命令夏侯尚与徐晃在孟达的引路之下,一路披荆斩棘直下房陵,威逼上庸。刘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仅丢失了整个新城,魏军也分两路南北包抄对上庸采取了合围之势。 这时刘封的处境已经很不利,他派出向cd求援的斥候也都被夏侯尚的人马截杀。后来孟达派人去向刘封劝降,被其拒绝。 刘封坚守不降的消息传到了洛阳之后,曹丕害怕刘封手中毕竟有两万人的兵马,上庸城又易守难攻,倘若战事继续焦灼下去势必会把刘备引来,到那时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司马懿对于这种担忧却并不以为然,他自信满满的对曹丕说: “王上请放心,刘封帐下的申耽、申仪两兄弟原本就是被迫投降刘封的,今日见我大魏的铁骑压境必然会择机反叛,此战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果不其然,在刘封拒绝劝降的三天之后,申耽和申仪就暗地里和孟达接触,双方约定时间由申耽趁着夜色打开上庸的东门,放曹军入城。 直到城中喊杀声遍天时,刘封这才从睡梦中惊醒,然而此时已经大势已去,为了避免自己被生擒受辱,刘封丢下了城中的守军独自一人骑马逃回了cd。 逃回cd之后,刘备对他兵败失城之举深为震怒: “你这个逆子!当初对关羽见死不救,事后又推诿责任、欺凌孟达,以至于他叛逃曹魏!今天又丢了上庸这个战略要地,还有何面目回来见寡人!” 对于常人来说刘封犯下了这么多的罪过,早就该被处死了,然而他毕竟是刘备收养多年的义子,所以刘备虽然打算从重处罚、不予姑息,但却没有动杀机。 然而刘备不处刘封极刑,却令两个人心神不安,一个是诸葛亮,另一个便是太子刘禅。刘禅虽然已经是王太子,但他深知自己的威望比起屡立战功,且在军中颇为威信的刘封来说还差得很远,况且他性格勇猛刚烈,万一刘备死后他居功自傲、目无君主的话,必然会拥兵自重,对自己形成巨大的威胁,想要驾驭他是非常困难的。 为此刘禅特地以问政为名去拜访了诸葛亮,希望在这件事上他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当家老通报了刘禅前来拜访之时,诸葛亮正在屋内和黄月英对弈,旁边没有任何人在旁却自行匀速晃动的木摇床内,有个女婴正在熟睡。 听了家老的禀报之后,黄月英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的这位众人口中的‘庸才’太子隐藏的很深啊...” 诸葛亮也会意的笑道:“庸才?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纵情享乐、疏于政务的刘禅,是个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的人,可这不代表他是个没有想法的庸才。” 说罢诸葛亮放下了最后一颗黑子之后扭过头对家老说: “去回禀太子,就说我马上就到,请他到前厅稍后。” 刘禅和诸葛亮的会面极为隐秘,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 第二天,刘备召见诸葛亮商议国事,顺便问起了刘封的处置问题: “军师,你看以何种处罚比较妥当呢?” 事实上刘备问诸葛亮这个问题,实则意图在于让他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从而可以找个借口择时将刘封释放出来,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诸葛亮只给了他四个字: “除恶务尽...” 这四个字虽然很是简短,但对刘备来说却具有极大的震撼力,他久久的凝视着诸葛亮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刘封是犯了大错,可罪不至死吧...”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在下也知刘封与王上多年以父子相称呼,虽无血缘却已有亲情,王上不忍,可请您试想:现在国中已有太子,刘封虽为义子却有着长子的身份,且多年来追随王上东征西讨,尤其是迫阳平、收上庸之后,他在军中已经树立起了人望和根基。况且此人心高气傲、性格刚烈,除了王上之外不服任何人,颇有关云长之风,这样的人等到王上百年之后,太子殿下恐怕很难收他的缰绳...” 表面上看诸葛亮说的很有道理,可刘备不是个容易被人欺瞒的人,他听了诸葛亮的话后沉思了一会儿,张口说了句让人费解的话: “看样子,公嗣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帮手啊...” 睿智的诸葛亮很快就明白了,刘备这句话基本已经挑破了诸葛亮和刘禅私底下有所接触的事实,只不过没有摆在明面上讲而已。 等到诸葛亮离开之后不久,刘备就秘密下令赐死刘封,因为他心里很清楚: 不管诸葛亮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刘封会对将来的继承者刘禅造成威胁,是个不争的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御女:壮士垂暮,血风胆战心惊 拿下了上庸之后,孟达与夏侯尚一同返回洛阳觐见魏王曹丕。 此时司马懿建议曹丕要重用孟达,一者以奖赏他于归顺之后在夺取房陵、上庸和新城三地之上所立下的功劳,二者也可通过激赏孟达对刘备麾下的部将产生影响,破坏其内部稳定。 曹丕听后十分高兴,亲自召见了孟达并当中称赞了他,当即封他为散骑常侍、建武将军,拜为平阳亭候。同时曹丕还破例将三郡合并为新城郡,并以孟达为太守。 这种超出规格的赏赐自曹操立业以来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更何况曹丕还将其赐予了一个刚刚归降的孟达,令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不禁暗自唏嘘。 在赞赏孟达的同时,曹丕也用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 “子度,寡人委你防御西南战略要地,此等重任在肩切不可轻忽大意,今日你能够奇袭新城击败刘封,他日可不要重蹈覆辙啊...” 说完之后曹丕和孟达一起大笑,群臣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唯独司马懿的脸色异常平静。 收复新城后,曹丕认为刘备先失荆州、再失关羽、后失法正、又失新城,在这样接连的重大打击之下,刘备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元气有所动作的。而自己由于先前秘密潜入洛阳,使得后方邺城很多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善后,因此他不得不暂时回邺城一趟。 这时司马懿和陈群都看得出来,曹丕在言辞之中用了“暂回邺城”四个字,显然已经将东汉百年帝都洛阳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这也就意味着曹丕称帝之心已经越来越明显。 从襄樊之战至收复新城三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令曹丕和司马懿等人经历了许多,而现在风浪暂时平息了下来,他们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了。 由于连日来忙于各种事务,一直留在曹丕的行宫之中为其出谋划策,使得司马懿自从治丧之后几乎没有回过家,现在紧张的局势已经暂告一段落,曹丕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的辛劳,感激之余便对他说: “先生连日来为寡人思谋国家大计,甚是辛苦,也该回家看看了。” “这是下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多谢王上挂念。” 曹丕看司马懿面前的席案之上仍旧堆积着如山的公文竹简,仍旧没有休息的打算,于是便上前弯下腰将他手中的竹简接了过来,卷好之后轻轻放在了公文堆上: “国事可暂时让他人来代劳,先生就算是不顾虑自己的身体,也该回去看看夫人子女吧,寡人可是听说了,伏夫人为你生了个千金,可你至今还没有看过吧?” 说到自己的家人,司马懿心中感到十分愧疚,自己常年来忙于政务,忽略了一直帮助自己辛苦持家的伏若歆,还有司马师和司马昭这对兄弟,身为丈夫和父亲自己是不合格的。 推开家门之时,他便看到了伏若歆抱着女婴站在花圃边上,手指着花圃中的各种花朵教女婴认。温暖的阳光均匀的撒在她们母女的身上,看上起格外耀眼... 看着此时还只能咿呀学语的女儿和伏若歆一起开心的笑着,他的心中感到了一丝宽慰。 这时伏若歆也注意到有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当她转过脸看到阔别一年的司马懿时,她抑制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思念,露出了比先前更加幸福的笑容: “夫君,你回来了...” 尚不能适应这种氛围的司马懿显得有些迟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 走到伏若歆面前的司马懿,低头看着襁褓之内冲自己胡乱伸着小手掌的女儿,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伸出双手从伏若歆的怀中将女儿抱了过来,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抬头看着伏若歆问道:“取名字了吗?” 伏若歆笑着摇摇头:“还没有,取名事关重大,还请烦劳夫君。” 仔细打量怀抱中这个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可爱女儿,司马懿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 “就叫司马凡吧...” 说着司马懿发现司马师和司马昭似乎都不在家中,伏若歆也看出了司马懿心中所想,便主动说出了他们兄弟的去向:“我们到洛阳后不久,姐姐她也和张夫人一同到了邺城,之后师儿和昭儿就经常去张夫人的住处探望姐姐。” 一提到张春华,司马懿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他将怀中的司马凡轻轻递还给伏若歆后,什么也没说,而伏若歆也没有趁这个机会劝司马懿将张春华接回来,因为她知道挡在两人中间的不是普通的情绪,而是尤若坚冰一般难以消融的仇恨。 正当司马懿因此事而不悦,而伏若歆又颇有些不知所措之时,陈群的意外来访打破了这令人尴尬到难以呼吸的氛围,终于被打破了: “听闻老弟你喜得千金,居然也不告知愚兄一声,未免太过见外了吧?” 见陈群从门外走进来,司马懿和伏若歆赶紧向他行礼: “兄长...” 对于此时司马懿也显得颇为尴尬:“说来惭愧,愚弟也是前些日子刚知道的。” 陈群看着温柔贤淑、美丽大方的伏若歆,不由得点头称赞说: “弟妹明德持重,真可谓是老弟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伏若歆心里明白,陈群此次前来找司马懿绝非是道贺这么简单,于是她微微欠身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这更加让陈群对其刮目相看,等伏若歆抱着司马凡离去之后,他小声对司马懿说:“你的夫人们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令人侧目啊...” 司马懿浅笑之后伸手指向了书房的方向对陈群说: “兄长请书房叙话...” 分别落座之后,陈群便开门见山的提起了曹丕之事: “仲达,我看现在时机已经成熟,该是时候开始了...” 司马懿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的凝重:“兄长所言不错,这一步也该跨出去了...” 说罢他伸手拿起了席案上的一卷竹简重重的扣在了案面上,而这卷竹简对于陈群来说却是再眼熟不过的,因为这就是自己早就写好并拿给司马懿看的《九品中正制》草文。 在采取行动之前,陈群却对司马懿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仲达,这一步跨出去之后可就再也难以回头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面对陈群的这个问题,司马懿扬起下巴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正视着陈群的眼睛回答说: “汉室衰微,已经到了任谁都没有办法阻止其毁灭的底部了。这一步迟早要跨,就算我们不去推动也必然会有他人抢功,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 听了司马懿眼神和话语之中,陈群看出了他那无可动摇的坚定决心... 在启程返回邺城之前,司马懿和陈群连夜秘密觐见魏王曹丕。 当时曹丕正在郭女王寝室安歇,听到内侍禀报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曹丕马上起床更衣,在书房之中召见了他们。 手握竹简的陈群和司马懿一齐在内侍的指引之下来到了书房之中,等待着曹丕的到来。 很快曹丕就来了,两人照常例向他请安: “下臣深夜搅扰,还请王上恕罪。” 对此曹丕却丝毫不在意,他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长史和尚书两位大人居然一齐来面见寡人,可见是定有要事,无需多礼,请尽可直言。” 陈群听后首先开口说:“下臣斗胆,敢问王上可有倾汉更始之意?” 这个问题陈群可谓问得非常直截了当,几乎让曹丕在短时间内很难反应过来。 不过当他看到陈群那万分矍铄的眼神时,曹丕知道陈群在这件事上已经看透了自己,并且会帮助自己,于是他也十分直接的回答说: “有!” 听到曹丕的回答后,陈群继续说道:“汉室社稷有如将倾之厦,覆灭已不可避免,如今王上刚刚承袭先王之位,但是对天下来说无论是威望或是影响都远不如先王,而今正可通过取汉自立来树立您的威望,更可正王上天命所归之名。” 打从与曹丕竞争太子之位时,曹丕心中想的就是称帝以图王霸天下,直到他登上魏王宝座这种念头也从没有变过。现在的他重用亲近自己的贾诩、华歆和王朗等人,又消除了曹彰和曹植的竞争威胁,已经完全腾出手来准备实施这件事,没想到陈群和司马懿居然主动提了起来,可谓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但是曹丕心里仍旧十分担心自己若是贸然篡汉,会引发不可收拾的震荡。 司马懿为了消除他的顾虑而解释说: “当初先王曾有言:‘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众所周知周文王姬昌在位之时拥有了三分之二的天下,却没有起兵灭商,是因为他知道百姓仍旧对商朝怀有念想,时机并不成熟。文王之子武王姬发掌权之后,商朝的威信已经荡然无存,所以他立刻就兴师讨伐,从而建立了大周长达七百余年的社稷。现在天下局势明朗,刘备、孙权以及王上您三分天下,百姓也都以魏、吴、蜀民自称,可见汉室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形同虚设,所以王上不必多虑,此正是兴王图霸业之时!” 之后,陈群又提出了以《九品中正制》来巩固士族阶级对曹丕的支持,曹丕之所以顾虑重重,也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逐个拉拢非曹氏宗亲的士族,有了《九品中正制》,他不仅一举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能更加有利于巩固中央集权的统治力,顿时感觉如获至宝。 陈群和司马懿相继一段长篇大论,彻底扫清了曹丕心中的烦闷忧虑,他显得格外兴奋: “此次若能一举成功,寡人必定不会忘了两位先生之功勋!” 然而曹丕此时并没有注意到,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表面上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然而从长远上来说,这恰恰是为司马懿日后所为之事所书的绝妙一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柱:分化匈奴,难测吴质真意 曹丕在于司马懿和陈群彻夜长谈之后,完全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即将要称帝之路。 三天之后,曹丕按照原定计划留下了曹真暂时镇守洛阳后,便返回了邺城。 站在洛阳城门口和百官一同送别曹丕的司马懿,看着曹丕的銮驾仪仗绝尘北去,站在他身旁的曹真,隐约从司马懿那深邃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可是正当他准备细细揣摩的时候,这一丝不寻常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曹真尚没有从司马懿的身上察觉到隐藏的危险性,因此还没有对他过分警惕。 送别仪式结束之后,司马懿和司马孚一同返回了家中,在路上司马懿面色平静的目视前方,口吻像极了寻常对话的样子: “邺城那里都安排好了吗?” 司马孚也采取同样的姿态回答说:“昨天已经收到了贾穆从邺城发来的密报,称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可以进行,不过...” 说到这里司马孚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忍和犹豫,因此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这样做的话,是不是...” “你是想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心狠手辣...对吗?” 见司马孚停了下来,司马懿在和他拉开了四五步距离远后也驻足不前,转而扭过头看着司马孚,这让司马孚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接着司马懿朝着司马孚轻轻迈着步子,直到走到了他的右侧后才再度停了下来: “你应该明白,现在已经没有让我选择手段方式的余地了...” 公元220年(建安二十五年)六月初,曹丕按照预定日期抵达了邺城,魏郡太守兼任邺城县令的贾逵率领城中大小官员位于城门口迎接。 自从贾逵到任之后将整个魏郡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先后成功与镇守北疆的田豫一同安定了各游牧民族,对此曹丕非常满意,然而今日的场面也有令他不满意的,那就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赶回邺城的魏王正妃甄宓,居然没有出城迎接自己,这不禁让他心中颇为恼怒,可是他又不能将这件事表现在脸面上,只好装作没看见。 在贾逵的陪同之下,曹丕来到了昔日曹操的相府治所,故地重游的不禁让他心生感慨: “哎...真是没想到父王与寡人已经在邺城呆了十五年之久,真是舍不得啊...” 贾逵很快就从曹丕的话中听出了味儿,他屏退了左右之后直言问曹丕说: “王上真的打算将称帝之心付诸于行动吗?” 曹丕对贾逵的信任非同一般,他也正打算和贾逵商议这件事,并将自己已经和陈群、司马懿确定好的计划告诉了贾逵并问其意见: “梁道,你觉得如何?” 事实上贾逵在内心深处也支持曹丕的志向,这次他暂时将个人看法放到了一边,和司马懿一同站在了曹丕的身后为其称帝之路铺平道路、出谋划策: “眼下我们平定了内部的忧患,但王上若要称帝还需要顾虑两步。” “哪两步?”曹丕对贾逵的论点十分在意。 “第一步,要想废汉自立,当今天子刘协是个最大的障碍,王上必须设法让其自愿禅让而不能强夺,这样以来可以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这一点曹丕也一直在思虑,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将贾逵的论点听完: “那第二步呢?” 贾逵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和孙权、刘备的关系十分微妙,东吴对刘备有杀将夺城之仇,而我们与他也有上庸被袭之恨。也就是说刘备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其中的任何一方出手,更何况孙权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联强灭弱之后自己就会成为我们的目标,而和刘备一同对抗我们从长远来说才是生存的唯一道路,这点在他将关羽首级送给先王来看,动机已十分明显。” 曹丕听了贾逵的分析之后点点头说:“的确,刘备一直打着的是‘复兴汉室’的旗帜,倘若寡人贸然称帝的话,可能会让他对孙权的满腔怒火转移到寡人的身上...” “其实刘备的内心所想未必像他表面上那样的冠冕堂皇,依下臣之见恐怕刘备心中想的也和王上一样,或者说他等待的就是您废汉自立的一刻。至于和孙权和解一同北伐,恐怕对他来说也是极难做到的,王上不妨先给他吃颗定心丸...” 之后贾逵将具体的套路完完本本的说给曹丕听,起初曹丕的脸色颇为惊讶,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贾逵的用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久,曹丕突然间在河北集结了五万大军,同时任命贾逵为丞相主簿祭酒,率军经黎阳南渡黄河向东抵达了谯县,却并没有公开自己的目的。 消息分别经由刘备和孙权所安插的秘密斥候传到了建业和cd。 已从江陵返回建业的孙权,听到了这样的密报之后顿时大吃一惊,他先前听从了陆逊的建议将扬州后方的大批兵马调至荆州各地布防,况且陆逊本人也在江陵,如果曹丕趁此机会南下进攻的话,濡须坞的防务将会十分危险。 而与之相反的是,刘备听到了曹丕有意要进攻江东之后却不由的心生暗喜,他对李严说: “寡人早就有收复荆州、进而屯兵东吴之意,只是顾忌曹丕会和孙权暗中结盟,若是贸然出兵会陷入两面合围的境地,然而得知了曹魏已经起兵向东南进发,寡人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现在起兵之时已到,寡人要集结兵力兵发秭归!” 于是刘备下令让诸葛亮调集粮草,准备进攻荆州。 但诸葛亮却一眼就看出了贾逵的毒计,他家中和黄月英说: “曹丕不是个蠢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孙权呢?我想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效仿孙权假意进攻合肥,通过这个巨大的佯动来引诱刘备放下戒心和孙权开战。” 黄月英淡淡笑道:“恐怕这些都不过是曹丕为了自己废汉自立而造的声势吧...” 在这件事上诸葛亮并没有任何的表态,倒是另一个人在收到刘备准备起兵的将领后,马上表明了自己强烈的反对立场,这个人就是赵云。 为了阻止刘备他在接到了统兵前往巴东的命令之后,马上就前往王宫求见刘备,当着朝中文武的面向刘备劝谏道: “眼下国贼是曹操父子,攻打孙权不仅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会导致孙权一面倒向曹魏,到那时会令王上陷入更加孤立的境地,末将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见跟随自己多年的赵云居然也阻止自己,刘备的怒容越来越明显,见他马上就要压制不住了,诸葛亮便站出来替赵云解围说: “启禀王上,我们原本的战略规划是北伐曹魏,突然间改为东进,也难免有些将领想不通。况且攻打荆州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诸葛亮的论断得到了很多朝中大臣的赞同,他们纷附和说: “军师所言极是,还请王上三思...” 迫于群臣压力之下,刘备只能再度搁置东出荆州的战略计划。 散朝后,刘备自李严的陪同之下气冲冲的回到了书房,他见四下无人便将自己对朝堂之事发泄着强烈的不满,因为经过此事刘备已经隐约预感到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诸葛亮,实则暗地里和许多朝中大臣接触。 之前汉中鏖战之时刘备不听诸葛亮劝告调动了涪陵和巴东的兵马,以及更换上庸的守将,以至于关羽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后又没有听从诸葛亮劝告提防孙权、阻止关羽冒进,导致关羽被杀、荆州丢失。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刘备的决策能力表示疑惑,包括刘巴、费祎、董允以及杨仪和赵云等人,实际上都已经站在了诸葛亮这一边,就像是法正生前所说的那样,除了李严和魏延之外,几乎没有人再以自己为领袖核心,从而对自己唯命是从了。 然而正因如此,刘备才需要亲征孙权取胜,来再度树立起自己在群臣之中的威信。 李严是个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因当初攻打绵竹之时他及时响应刘备才让战局发生了逆转,加上法正临死之际向刘备推荐了他,因此更加重了刘备对李严的器重。 在这件事上,李严表示目前攻打孙权的确不是个好时机,但他却通过另一个角度让刘备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王上,臣觉得曹丕最近的动向非常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他应当在曹操治丧前后及时返回邺城坐镇才对,可是曹丕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将邺城的大小官员全都调到了洛阳,加上这次曹丕亲领大军故意装出南下的腔调,就是为了让您认为有机可趁进而攻打孙权,而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毫无顾忌的废汉自立。” 经李严这么一点拨,刘备似乎也察觉到了贾逵和曹丕似乎在预谋些什么,他问李严说: “正方啊,那你说我该如何应对呢?” 李严笑道:“曹丕废汉自立,对于王上来说也是登基为帝、建立蜀汉基业的千载良机...” 这句话李严说出了刘备一直以来的政治野心,他假装面色不悦的问李严: “你好大的胆子啊,这是在陷我于不义吗?” 虽然刘备表面上是在责备自己,但李严看得出来刘备心中已经开始暗暗窃喜,于是他也配合的装出了一副忠臣状跪在了地上俯首道: “当今天下三足鼎立,而被曹操父子常年把控在手心的汉室早已经失去了昔日光辉,正所谓大争之世以有能者居之,况且王上乃是大汉宗室,在这个时候只有您能够重兴汉室啊!” 之后刘备没有给予如此“大逆不道”的李严任何处罚,反倒日益与他亲近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大理:父女重逢,揭开残忍过往 不明曹丕真意的孙权赶紧发函让陆逊赶回建业商讨对策,但陆逊审时度势之后却认为曹丕不会进攻江东,至少目下不会。 又来曹丕的大军在到达谯县之后果真原地驻扎不前,在贾逵的建议之下,以魏王曹丕的名义而非大汉天子的名义,在邑东以酒食慰劳六军和谯郡父老。 谯县是曹氏宗族的祖居之地,曹丕采取了这样的行径之后得到了当地所有百姓的极度拥戴,在贾诩刻意安排在人群中的几人带头之下,百姓和军士们不断山呼“魏王万岁!”的口号,却对大汉天子只字不提,可见汉室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几乎荡然无存。 在谯县完成犒劳军民事务之后,曹丕就率领大军返回了邺城。 正如陆逊所预料的那样,曹丕并没有任何要进攻江东的企图,不禁令孙权捏了一把汗。 返回邺城之后曹丕心情大好,为此他特意去王府看望自己冷落已久的正妻甄宓。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曹丕看到甄宓的时候却发现她并不像自己看到她一样喜悦,反而从眼神之中隐约看到了哀怨和憎恨,这让他难以适应。 让人难以呼吸的对峙之后,甄宓从席案上拿起了一卷竹简直接甩到了曹丕的的脚跟前。 这种无礼僭越的行为自从甄宓嫁给曹丕至今从没有发生过,曹丕在惊讶之余弯下腰捡起了地面上已经散开的竹简,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惊讶实在太早了... 竹简上的字迹对于曹丕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当初他在出兵攻打辽东之时写给田豫的密信,信中提到务必要迫使袁熙和公孙康互戗,以借公孙康之手杀了袁熙。 泪水从甄宓的眼角溢了出来,滑过了她的脸颊落在了衣裙之上: “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面对真相被揭穿的窘境,阴沉着脸的曹丕将竹简放下后用着冰冷的语调问道: “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还重要吗?” 甄宓苦笑道:“我当初答应嫁给你的唯一条件,就是保袁熙性命不失,后来他逃到辽东和袁尚一起被公孙康所杀的时候,我还傻傻的以为这就是他的命,与你无关,没想到真正的幕后主使居然是你...” 长时间的无言以对后,曹丕这才冷冷的回答说: “寡人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我不能为大魏的江山社稷留下隐患...” “逼不得已...” 显然甄宓对这样的理由并不相信,她微微咧起嘴角含泪冷笑了一声: “袁氏的疆域全都被你们夺走了,他们兄弟三人孤苦伶仃好不容易逃到了辽东,想要的不过是苟全性命活下去罢了,又何来会对你的江山社稷造成威胁?” 打从看到竹简开始曹丕心中就十分清楚,甄宓已经对自己失望透: “陛下有请长史大人入宫觐见。” 站在司马懿身旁的司马孚见天子口谕之中并没有提到自己,联想到先前在赤壁之时司马懿的遭遇,他不禁开始担心司马懿进去恐怕遭受不测,于是就在司马懿拱手准备进去之时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直视着司马懿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但司马懿却伸手拨开了司马孚的手臂说: “如果我不进去,又怎么能够做个了断呢?” 说罢司马懿从容的跟着内监走进了宫门内,而就在司马孚为此而担忧不已之时,从宫门内又走出了另一名内监对他说: “皇后娘娘有旨,请司马大人至未央宫觐见。” 对于司马孚来说,属于自己的挑战和决断也终于来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勾陈:登破居巢,合纵名存实亡 在宫人一路指引下,司马懿沿着第一次进许都皇宫时所走的路线,经过的每一处对他来说都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那样熟悉。 然而物是人非,他此时的心情和当初已是天壤之别... 站在外表看似庄严肃穆的德阳殿宫门前,司马懿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回想起之前和刘协之间的种种过往,包括自己在同一间宫殿内给予他的承诺。 “启禀陛下,丞相长...” 微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司马懿伸手阻止了刚刚向宫门内禀报的刘协,自己伸手轻轻推开了大门。 推开的宫门传开了深沉的“吱呀”声,白昼的光芒从敞开的门缝之中肆无忌惮的闯入了昏暗的屋内,同时也照亮了正襟危坐于龙位之上那天子的脸庞。 两人隔着走道的距离遥遥对视着,起初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司马懿甚至都没有向刘协行君臣之礼,这让站在门口的内监颇为惊讶,然而就在此时刘协却开口说道: “你们把门关上后都退下吧...” 站在门口两侧的宫人们闻声便将两侧的门再度关上,然后相继退去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殿内静的出奇,仿佛能够清楚的听到彼此那十分微薄的心跳声。 刘协仍旧坐在塌上,他注视着司马懿抬起手从袖管之中掏出了一份锦绣布帛,随后开始缓缓迈着步子缓缓向自己的面前走来,当距离只有十余步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对刘协躬身行礼道:“丞相长史、河津亭候司马懿,拜见陛下...” 若是搁在以前刘协一定会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但这次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面无表情的对他说:“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从刘协的语气上来看,两个人就好像是素昧平生一样的陌生,话语生硬而又冰冷。 见刘协问自己,司马懿便用双手呈上锦帛,低着头走到了席案前将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上面,然后回答说: “自桓灵二帝以来连年战乱、民不聊生,汉室社稷的统治力渐渐濒临衰微,陛下也先后遭受董卓、李郭之乱,却无力重整朝政,若非魏王父子数十年来竭力匡扶,恐怕陛下早已成了冢中枯骨,现在臣恳请陛下以天下万民福祉为重,效仿尧舜之贤。” 司马懿的长篇话语中,其中心意思虽然没有表现的非常露骨,目的却也十分明确。刘协听后无力的笑了笑: “朕早就知道魏王不会死心,没想到继华歆之后来逼宫的人竟然是你...” 听了刘协的话,司马懿躬身再度拱手说道: “臣不敢,只是行劝谏之事罢了。” “劝谏?” 刘协终于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手指着自己身后的龙塌大声说道: “就算是你对朕怀恨在心,可说到底你也是汉室刘姓的子孙,现在居然帮着曹丕这样的篡汉逆贼胁迫于朕,你就不怕孝和皇帝在天之灵咒骂你吗?” 虽然刘协的话听起来义愤填膺,但对司马懿来说却完全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缓缓站起身,用着极度坚毅的眼神和刘协那愤怒的眼神对峙着: “因为我和陛下您所要走的道路,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语让刘协的心中顿时产生了无限的寒意,他见司马懿完全不重视身为“永元遗芽”的身份,铁了心要帮助曹丕谋朝篡位,同是以自己现在和司马懿的关系来说,想要劝服他根本就不可能,于是他侧过身去抽出了身旁木架上的高祖斩蛇剑丢到了司马懿的脚跟前: “仲达,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朕有身为天子的尊严!只要朕还活着就不可能将历代先祖所创下的基业拱手让人,如果你决意要帮助曹丕的话,就用这把剑杀了朕吧!” 其实这一天对于刘协来说也等待了很久,自从当初在赤壁之时,自己挥剑在司马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刺穿了他的心脏开始,他就没有奢望过司马懿会原谅自己,或者说: 能够死在司马懿的手中,对自己来说恰恰是最好的归宿... 看着自己面前那把烦着寒光的宝剑,司马懿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先祖创下的基业早就名存实亡了...” 接着司马懿用右手挥动斩蛇剑高高举起,刺穿了他与刘协之间的案面,见司马懿居然没用这把剑刺穿自己的心脏,这让刘协大吃一惊: “你...” “三十年前,陛下为国贼董卓所劫持被迫迁都洛阳,眼睁睁看着百年帝都洛阳化为灰烬,敢问陛下当时身为天子的威严在哪里! 二十五年前,陛下为李傕、郭汜二人所摆布,好不容易在伏完等人的护卫之下逃回了洛阳,途中历经坎坷、狼狈至极、疲于奔命几乎命丧贼手,东涧之战死伤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敢问陛下当时身为天子的威严又在哪里!” 还没有等他从惊愕之中走出来,司马懿居然跨上了席案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口吻也愈发的强硬:“若非魏王曹公及时将陛下接往许都,陛下又怎么能安坐这龙塌之上数十年之久?而陛下不仅不思该如何韬光养晦,反而连连在曹操背后做些无谓而又愚蠢之极的小动作,先前您还可以仗着有伏完、孔融、荀彧等一帮汉室忠臣帮你,可现在帮你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了,面对曹丕正当光明的篡汉自立,大殿之上还有一个人敢为您说话吗?” 司马懿那近乎咆哮的话语让刘协陷入了极大的惊愕之中,他毫无反驳之言,更无反驳之力,只能眼睁睁的仰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懿。 见刘协没有任何言语应答,司马懿突然伸手摘掉了刘协头顶的玉冠,使得刘协的头发瞬间散落在肩上,而司马懿在凝视了玉冠一会儿之后又突然将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没有帮没人管的你就像是这个玉冠一样,昨日有华歆,今日有我司马懿,曹丕还会为你准备更多的人来逼你让位,一直到你把他的耐心磨没了为止,就算是弑君篡位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到那时你死都死了,你大汉天子的尊严又在哪里!” 面对司马懿的慷慨陈词,刘协的内心防线已经完全被击垮了,他瘫软的坐在了龙塌之上苦笑着,长时间一言不发。 而司马懿则从席案之上轻轻走了下来,拔出了插在席案上的斩蛇剑后向后退了数步,然后恭恭敬敬屈膝跪了下来,口吻又再度平缓了下来: “恳请陛下三思...” 就在司马懿和刘协为禅让之事而争吵不止之时,另一边的未央宫内倒是平静的很,就仿佛是司马懿刚刚进入德阳殿时的那样,司马孚和曹节两人彼此面对面的站着,什么话没有说。 曹节面前的席案之上放置着大汉天子的玉玺,自从华歆有意逼宫之后,曹节为了防止有人去德阳殿抢玉玺便将玉玺留在自己的身边,并对曹丕安插在自己身边伪装成内监侍女的宫人们说:“如果你们想要从我这里拿走玉玺,就一并拿走我的人头向你们的魏王请功吧!” 一进宫门的司马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席案上的玉玺,只不过装作没看见罢了。 许久之后曹节看司马孚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于是便伸手按在了玉玺上问道: “怎么?你也想来拿这个吗?” 此时的司马孚所想的,并不完全是协助司马懿逼迫天子在禅让诏书上盖玺,他更加在意的是曹节的安危:“皇后娘娘,您应该明白这件事谁都改变不了,包括你我在内,又何必因此和魏王兄妹反目,徒添仇恨呢?” 听了司马孚的话凌草姐大失所望,她冷哼的一声: “道理很简单,因为本宫是陛下的皇后,而曹丕是陛下的臣子,自古以来哪有做臣子的逼迫主君让位的?你还真把曹丕当成是尧舜那样的圣贤了?他还差得远!” 看司马孚已经没有了反驳之言,曹节心中很明白,曹丕现在想要称帝的野心是任谁都无法阻止的,她更加明白就算是自己这个亲妹妹挡在曹丕的面前,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司马孚之所以来劝自己,无非是曹丕给自己的最后警告。 就在这时来自德阳殿的内监急匆匆的跑过来,向曹节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说: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有旨,请娘娘迅速将玉玺送至德阳殿...” 这下子曹节的心情也几乎崩溃了,她见刘协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禁含泪说道: “我想曹丕他现在一定在积极筹备禅让大典的虚伪戏码了吧?” 说着曹节站起身双手捧着玉玺走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司马孚见她终于愿意交出玉玺,不觉内心松了一口气,为了进一步加强曹节性命的保障,他还对曹节说: “娘娘,卞太后多年没有见您心中甚为思念,这次下臣前来之时她老人家特意嘱托,请您务必要回洛阳探视。” 曹节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看出来司马孚此举是为了支开自己,因此她并不领情: “司马孚,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你给我听好了,哀家即使不再是大汉的皇后,也永远是刘协的妻子,我永远不会舍弃陛下!” 司马孚从曹节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她的。 想到这里司马孚只能放弃了劝说,将精力放到协助司马懿推动禅让的角度上。 出于对玉玺无上权威的敬重,司马孚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准备接过玉玺。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盛放玉玺的托案即将要递到司马孚的手心时,曹节忽然将玉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玉玺在地上沿着不规则的运行轨迹滚落到的一旁,曹节手指着司马孚骂道:“曹子桓这么做有违天道,上天绝不会庇佑他,必定会降下天谴,他的江山不会长久,迟早有一天他的后辈会像今天一样,坐视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德阳殿被爆发的氛围早已平息了下来,司马懿静静的跪在了席案前,而刘协也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似乎当做对面的人完全不存在... 一个时辰过去了,端着盛有玉玺托案的司马孚将其送到了刘协的面前。 意识到自己已经毫无选择余地的刘协,伸出手缓缓的从托案上拿起了玉玺放在了锦帛的正上方,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勇气在上面盖上玺印。 在面临要亲手葬送大汉百年社稷的时候还是犹豫不决,就在此时,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了刘协手背的正上方,连同他手中的玉玺一齐用力向下按去... 这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位于刘协正对面的司马懿。 此时的刘协仿佛想到了之前董卓威逼自己在迁都长安的那一刻,自己因为犹豫迟迟下不了决心,眼看董卓杀心已起,司马懿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做出了与几天完全相同的举动。 可今天的司马懿,却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刘协的心中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司马懿将盖有鲜红玺印的锦帛仔细叠好,然后又塞回到了自己的袖袋之中,和司马孚一同向后退了几步,朝刘协行礼说: “陛下英明,臣替天下苍生感谢您的恩德...” 说罢司马兄弟便转身离去了,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曹节来到了德阳殿,她本以为刘协会因为此事而万分悲伤或者嚎啕大哭,但令她惊讶的是刘协的表情看上去竟是如此的轻松。 曹节以为刘协因为受到打击太大而心智扭曲了,所以赶紧上前想要安慰他,不曾想刘协却小声对她说:“仲达他...没有变...” 得到天子的禅让诏书就等于是得到了天子的认可,为此曹丕对司马兄弟此行的功绩非常满意,他手捧着禅让诏书红光满面的问跪在堂下的司马兄弟说: “两位爱卿此行劳苦功高,想要什么奖赏尽可直言!” “这是下臣和愚弟应尽的本分,能够尽早目睹王上的登基大典才是给我们最好的奖赏。” 此时司马懿却显得很平静,他提醒曹丕说: “虽然天子已经答应了禅让,但王上仍旧不可大意,下臣认为当效仿先王进封王爵之位时的策略,以三让为仪,这样也可掩天下悠悠众口...” 曹丕认为司马懿的顾虑很全面,便依他的计策行事。 公元220年(延康元年)十月十三日,汉朝最后一位皇帝在高祖陵祭祀,随行者还有代理御史大夫张音,他手捧天子印绶以及诏书陪同刘协正告历代列祖列宗,自己已无能再撑持大汉的社稷,故而将皇位禅让给魏王曹丕。 曹丕却按照司马懿的建议,假意先后三次表示自己无德无能,实在难以堪当大宝之位,并请天子收回成命,自己愿意继续作为汉室的臣子鞠躬尽瘁。 这种无聊的戏码自然骗不过刘协和曹节,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配合曹丕将这出闹剧唱完,于是就有了刘协的第四道禅让诏书。 这下子曹丕不再客气,正式接受了大汉天子的禅让。 同月二十九日,曹丕将秘密派遣贾逵于繁阳建造的封禅台公之于众,并且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登上了祭坛,从刘协的手中拜受了天子玺绶,戴上了象征至高无上的十二旒冠冕。 从此,历经东、西两汉,长达四佰零五年之久的汉室王朝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苟延残喘,从此彻底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站在百官之列遥望着祭坛上拱手向曹丕称臣的司马懿明白,现在的他已经做了最不想的做的事,但同时也是非做不可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六甲:汉中烽烟,立嗣终成定局 称帝之后曹丕将延康的年号更改为魏黄初,在祭坛的熔炉之中燃气了滔天大火,他祭祀天地、山川,当场下令大赦天下,祭坛之下的文武群臣皆跪拜于地山呼万岁。 俯首之时,司马懿忽然感觉到耳边似乎隐约有阵阵的低沉轰鸣声,很快就有零星的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微微抬起头才发现: 原本的万里晴空此时已是乌云密闭,早就过了夏季的时节天空却电闪雷鸣,不一会儿零星的雨滴便转化为滂沱大雨,很快就将在场所有的人都浇淋了个透心凉。 更令所有人惊恐不及的是: 熔炉内的大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浇灭了... 这种情形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之前和胡昭一起研习过星象的司马懿,昨日测算的结果也是今日万里无云,但结果却令他实在费解。 祭祀之火突然熄灭,这对于曹丕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讽刺和打击,心情也随之一瞬间跌落谷底,幸好贾逵和曹真及时出来解围: “陛下祭祀已经结束,众臣散!” 群臣为了避免遭到曹丕的迁怒便赶紧纷纷离去了,废帝刘协也在内监的搀扶之下暂回许都皇宫,只留下曹丕和贾逵、曹真,以及站在空地上伸手接着雨水的司马懿... 这时曹丕和贾逵都已经注意到了,司马懿那在暴雨之中那模糊的身影。 以及那明明根本看不清,却仿佛近在咫尺一般感觉得到的眼神... 事后贾逵为了尽快将这次意外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命令史官不得记录雷鸣大雨之事。 风波很快就在贾逵的多方斡旋之下平息了,但这件事对曹丕内心造成的不痛快却是难以抹平的,虽然曾经三令五申绝对不能将此时泄露出去,在每次自己身着龙袍坐于天子龙塌的时候,总感觉到下面文武百官看自己的眼神有异样,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曹丕开始连续好几天做噩梦,梦中不断出现汉朝历代先帝对自己发出了哀怨控诉,每次也都会让他从梦中惊醒,再无法安然入睡。 渐渐的,曹丕发现之所以会在封禅之时突降大雨,原因正是因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即使自己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皇帝,但汉朝的皇帝仍旧活着,这恰恰印证了“双日悬空”的征召,再加上曹节在交出玉玺之前所说的诅咒之言,更加重了曹丕对他们的杀意... 很快曹丕就决定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这时贾逵也察觉到了曹丕的心思,便建议说: “陛下,既然您已经下定决心斩草除根,不如就让司马懿前去完成此事。” 此时曹丕想到了封禅台上的一幕,心中不知不觉开始理解曹操生前所叮嘱自己的话,于是便对身旁的内监说道:“宣,丞相长史司马懿前来觐见...” 自从封禅台突降大雨剿灭来的祭祀之火后,司马懿也慢慢发现曹丕想要斩草除根的念头了,为此他在家中和司马孚说: “恐怕不久,咱们的皇帝陛下就要来召见我了。” 心思缜密的司马孚意识到此时曹丕召见司马懿,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兄长,莫非陛下他想让...” 还没有等司马孚说完,门口的家老便进来通报说: “启禀大人,陛下命内监传来口谕,让您赶快入宫商议要事。” 司马懿听后微微一笑:“来的这么快...” 收到口谕的司马懿没有任何的停留和迟疑,他当即便让家老回复内监: “去告诉他,就说我即刻入宫觐见。” 在走之前,司马懿注意到司马孚的脸上愁云密布,他知道以司马孚的聪慧不可能看不出来此时的曹节已经危在旦夕,为此他拍了拍司马孚的肩膀笑道: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进宫后,司马懿便向已经身为皇帝的曹丕行跪拜礼,俯首之际司马懿也注意到贾逵就站在曹丕的身旁,并且用他那似乎能够看穿自己内心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微臣司马懿,叩见陛下!” 曹丕见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的礼遇,而只是微微抬起手臂笑道: “爱卿不必多礼,朕之所以能够坐上天子的位置,真是多亏了爱卿的奔波辛劳啊。这段时间朕一直忙于国务,所以没有来得及褒赏爱卿,现在国事大体已定,朕决定加擢升爱卿为尚书,兼任督军、御史中丞,奉安国乡候,不知爱卿可否满意?” 从表面上看曹丕给予司马懿的官职以及爵位提升很诱人,不仅将亭候升为乡候,尤其是督军一职更加涉足军权。但对司马懿来说这恰恰是危险的预兆,自己若接受了这个职位必定会引来曹丕对自己的格外猜忌,再加上一旁的贾逵眼睛眨都不眨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接下来的言行将决定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臣多谢陛下厚爱,任职尚书、受乡候之爵已让臣受之有愧,但督军一职臣万万不敢领受,臣乃是一届布衣书生,作为谋士随军图划尚可,但领军职统兵作战臣一窍不通,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司马懿明确拒绝了接受染指军权的机会,曹丕侧过脸和贾逵目光交汇之后再度笑道: “爱卿过谦了,当初潼关大战之时,你奉先帝之命行临时统军之责,将十万大军鬼使神差一般的带到了马超的身后,就连已故的夏侯渊将军和先帝都对你的领兵才能赞不绝口,又何来一窍不通之说呢?” 对此司马懿解释说:“西渡渭水乃是先帝早就定好的计策,当时先帝为了镇守后军掩护主力渡河,为了麻痹关中诸军才会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象征性的统兵。” 尽管司马懿极力推脱,但曹丕最后还是将督军一职强加与他的身上: “朕意已决,爱卿就不要再推辞了...” 还没有等司马懿再行拒绝,曹丕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对了,听说刘协夫妇最近身体抱恙,朕深感担忧,便命御医特意熬制了上等补品,朕知道爱卿和刘协交情匪浅,就有劳你替朕将转交给他们吧。” 说罢曹丕一挥手,内监便端着盛放有补品的漆木盅走到了司马懿的身旁。 抬头看着这腾起阵阵热气的漆木盅,司马懿知道这其中一定掺有剧毒,而曹丕此举无疑是要让自己来当这个刽子手,既能试探忠诚又能嫁祸于人,实在是一石二鸟。 贾逵注意到司马懿久久没有想要伸手接过托案的打算,便开口问道: “怎么?司马大人是否有什么难处?” 此时无论是贾逵还是曹丕,都紧盯着司马懿的脸部,只见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接过托案,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触道托案的时候,忽然又收了回来,转而拱起双手对曹丕说道: “请恕臣难以从命!” 一时间曹丕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马上就从司马懿的表情之中确认了方才的话,刹那间硕大的宫殿之内充斥着自曹丕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但他仍旧保持着像之前一样的笑容,只是压低了声调: “你说什么?” 司马懿直接挑明了曹丕的想要杀刘协的目的,并为自己刚才的话解释说: “陛下初登大宝,对处理废帝刘协之事需格外谨慎,倘若刚刚即位便传出了他的死讯,那么就算此事与陛下无关,也定难以掩天下悠悠众口,对陛下、对曹魏的社稷都百害而无一利。” 本来脸上已经泛起愠怒之色的曹丕,听了司马懿这句话后也不禁开始反思起来。司马懿见他已经开始犹疑便继续说道: “窃居益州的刘备一直以来都以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的名义蒙骗世人,从他自封汉中王起称帝之心便已昭然若揭,刘协若是在这个关卡死亡的话,那正可以给刘备自立为帝的借口,到那时陛下您的权威也会进一步受到影响。” 虽然司马懿的话已经足以让曹丕动摇,然而一旁的贾逵却认为他这么说不过是借口罢了:“刘备此人狼子野心,就算是废帝不死他也会自寻理由称帝,我看莫不是司马大人为了避忌此事而找的托辞吧...” 对此司马懿也毫不退让:“就算如此,只要陛下善待废帝和废后并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便可大长陛下仁德之名从而安抚天下人心。刘备勉强称帝也不过是暴露了他的本性而已。” “好了...” 正当贾逵准备向司马懿进一步发难之际,曹丕开口制止了他们,除掉刘协夫妇之事也被曹丕无限期的搁置了: “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今日就到此为止,朕自有主张...” 之后,曹丕就这件事征询了与司马懿、贾逵都并无深交的御史大夫王朗的意见,王朗的观点基本和司马懿相同,他认为不仅不应该杀了刘协,反而应当给予厚报彰显曹丕的恩德。 再加上卞太后很疼爱曹节,频频在曹丕背后予以施压,终于让曹丕彻底放弃了斩草除根之念。 公元220年(魏黄初元年)十一月初一,曹丕下诏将许县改名为许昌,意欲曹魏社稷当从此地而繁荣昌盛。追尊已逝的曹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而卞太后加封为皇太后。 另外曹丕还公布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尊奉已经禅让退位的废帝刘协为山阳公,他的四个儿子也都封为列侯。山阳县一万五的食邑尽皆归属于刘协,在范围内刘协可以继续使用推行汉代的历法,保留天子的礼仪上书言事可以不用称臣。 同时曹丕也握着刘协的手假意动情的说: “这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朕都愿意与你一同分享...” 刘协心里很清楚,曹丕的话表面上很客气实则却另有玄机,曹丕口中虽然说“愿意”,但自己却根本不可能接受,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当真不得。 除此之外,曹丕还派遣一直人马驻守山阳“保护”山阳公夫妇,由司马懿任督军。 对此司马懿再清楚不过了,曹丕这样做无疑是向司马懿表明: 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无法逃过我的眼睛,既然你坚持要留下他的性命,那你给我看好他... 曹节得知了刘协即将和国相王业一起动身前往山阳,为刘协死里逃生庆幸之余,她也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和刘协一起走,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曹丕居然派人将她强行扣留了下来。 遭到软禁的曹节并没有因此而屈服,她每日都会向前来送饭菜的人提出要面见曹丕的请求,都一律遭到了拒绝。为此曹节开始以绝食对抗,令曹丕非常头疼,因为此时的曹节已经对自己毫无威胁,他又是自己疼爱的妹妹,在这种情况之下实在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司马孚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于是便以劝说为由获得了曹丕的准许,亲自前往探视。 看着独自坐在孤冷的宫殿内曹节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才二十五岁的她已经鬓发微白,但是脸色仍旧没有任何屈服之意,这让司马孚非常心疼,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以言辞劝说:“夫人,这样下去也于事无补,还是放弃吧...” 曹节冷笑道:“你不必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要走两条路,一条就是跟随夫君共赴山阳,另一条就是追随父亲踏路黄泉!” 见曹节如此坚持,司马孚只好回去将原话告诉了曹丕,并竭力帮助她虽刘协一同离去。 此时的曹丕这才察觉到司马孚并非对曹节无情,于是便有了将曹节改嫁于他的念头,但却遭到了司马孚的拒绝: “陛下应该很了解夫人心性,若过分逼迫的话,到头来您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曹丕也认为这样下去把曹节逼死影响会很不好,于是便恩准了她和刘协一同离开: “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 最终在曹节不惜以死相抗的坚持之下,她得以和刘协为伴共赴山阳。 之后没有了社稷、权势重压的刘协,在曹节的陪伴之下做起了正常人,他们脱去了身上的锦衣华服和百姓融为一体,整日耕种桑麻、取药行医。 曹丕密令司马懿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但司马懿却命令部下要在绝对不能打扰刘协夫妇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予以监视,所以尽管如此,但他们仍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五帝内座:痛苦抉择,难忘血海深仇 大汉天子刘协禅让皇位于曹丕之后,被曹丕尊奉为山阳公之事很快就传到了cd。 得知此事后刘备心中一阵狂喜,他立刻找来了坚定支持自己称帝的李严商量接下来的方略,同是也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眼下曹丕虽然已经篡汉,但毕竟天子尚存,寡人若是在此时称帝话,恐怕人心很难尽服,也会失去帝位的正统性。” 李严听后却不以为然:“王上多虑了,天子被封为奉为山阳公这件事即使是真的,但蜀中和许昌相隔千里,而我们和曹魏之间又没有任何邦交上的往来,所有传来的消息我们都可以视作为谣言,至于蜀中百姓会当真的,也只有您说出的话。” 刘备听出来李严的意思了,他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假装我们不知道天子还活着这件事,然后对外宣称天子已经遭到了曹丕的暗害,反正曹丕篡汉已成事实,百姓自然会相信寡人所说的话,这样一来寡人就可称帝行王霸之业了?” 看到李严那肯定的眼神之后,刘备非常高兴,即刻准备将这件事投入到实际行动上,然而刘备知道称帝之事非同小可,有一个人是他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那个人就是诸葛亮。 为此刘备特意在私底下将自己想做的事向诸葛亮吹吹风,从而观察诸葛亮的反应。 诸葛亮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刘备既然已经在暗示自己要称帝之事,那就算是自己想要阻止也是徒劳的,反而会因此被刘备彻底视为异己而遭到进一步的提防和冷落。 因而诸葛亮在听后之后马上就表示了赞同,这让刘备吃惊之余也渐渐对诸葛亮放下了戒心,他不知道对于诸葛亮来说,得知废帝刘协还健在的消息就已经足够了... 征得了诸葛亮的同意之后,刘备便在朝堂之上公开了刘协遭到曹丕暗害身亡的假消息,并下假装声泪俱下的哭道: “当初寡人与董国舅在许都之时,共奉天子血昭以讨国贼,然而多年以来寡人虽然辗转各地,屡屡出兵伐逆却始终不能救天子于水火之中,今日天子蒙难寡人亦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逆贼曹丕僭越篡汉,身为人臣实在是万死之罪啊!” 就在此时李严站出来和刘备唱起了双簧: “请王上节哀,此刻不是悲伤哭泣的时候,现在天子已死,但大汉的社稷却不能就此消亡,放眼当今之世只有王上有足够的人望和汉室的血统可以再度兴复汉室、扫除奸佞。为此,臣斗胆请奏王上即刻登基称帝,以兴汉室基业!” 此话一出,很多臣子面面相觑之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没想到李严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的赵云非常愤怒,紧紧攥着笏板他刚想站出来指责他时,就看到了对面文臣之首的诸葛亮在暗中对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而刘备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下列群臣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包括了赵云在内。 这时诸葛亮站了出来对刘备拱手道: “臣赞同辅汉将军之言,恳请陛下以汉室社稷为重!” 见诸葛亮这样重量级的人物都同意了,剩下的群臣纷纷予以附和,赵云却保持了沉默。 正当刘备因此而颇露喜悦之色时,益州前部司马费诗却站出来高声反对道: “尔等佞臣是想要陷王上于不义吗!” 费诗的话一经出口顿时动若雷震,使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刘备在内都万分惊诧,李严劝进是早就和刘备、诸葛亮谋划好的,但是费诗这突然的一句话却着实令他措手不及。 尽管如此刘备还是强行按耐住了自己的性子,故作和颜悦色的对费诗说: “爱卿有话尽可明言,无需咆哮朝堂...” 费诗直言上奏道:“王上正是由于国贼曹操父子的大逆不道,才会被迫远离京师客居千里之外的益州,现在您虽然拥有了一席之地,手中也握有精兵强将,正是讨伐国贼恢复汉室的时候。而今篡位的曹丕依旧逍遥于洛阳,王上却不思北伐反而自立为帝,实在是有违常理,恐怕天下敬慕您的百姓们都会因此而困惑啊。” 听着费诗一字一句的驳斥着方才李严和诸葛亮话,身为当事人的诸葛亮却在暗中秘密观察着刘备的状况,他发现刘备的额头已经青筋爆绽,两腮紧绷似乎是在紧咬牙关,可见他是在克制着自己对费诗的不满和愤怒。 然而费诗却没有因此而听下来,他反而举起了当年汉高祖刘邦和项羽故事: “昔日高祖与项羽约定先入咸阳者为关中王,后高祖虽然率先进入了咸阳并且俘获了秦帝子婴,尚且有退让之心,更何况王上您还没有走出益州,又怎么能自立为帝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费诗的耿直,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触刘备的眉头。 “给寡人住口!” 沉默已久的刘备钟毓压抑不住内心迸发的火气了,可又不能因此而杀了费诗,左右为难之下照顾葛亮站出来对刘备说:“启禀王上,费诗公然于朝堂之上冲撞主君,理应问斩,但请念在他也是忠心为主的份上免其死罪,改由行贬谪法惩处。” 骑虎难下的刘备正好借诸葛亮的话下了台阶,他下令将费诗贬为永昌郡从事,熟知益州地形的人都知道,永昌地处益州的西南角,那里蛮族横行、地形复杂,比起费诗先前所担任的益州前部司马来说,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贬谪。 原本赵云想要抢在费诗之前向刘备进言,好在被诸葛亮及时阻止才免遭迁怒。 得知一切已经定局之后,赵云一气之下称病不朝,常年与之相处的刘备知道赵云的秉性,他就算是对自己有不满的情绪,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再加上他两次保住了太子刘禅的性命,刘备也不忍对这个身边仅有的旧相识下手,只好听之任之。 公元221年(魏魏黄初二年、蜀汉建兴元年)四月初六,在诸葛亮和李严的极力推动之下,继曹丕篡汉自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迫不及待的刘备正式在cd西北的武担山登基称帝,同时和曹丕一样大赦天下罪犯。为了表示自己是为了兴复汉室从而招揽人心,刘备仍旧保留了“汉”这个国号,同时改年号为彰武。 此时的刘备放眼身边的众臣之中,发现魏延镇守汉中而且是个武将,而李严无论是政才还是手腕都无法和诸葛亮相提并论。 当初自封汉中王之时他刻意没有给予诸葛亮任何的封赏,是因为那时他的身边有法正,现在看来他再不给诸葛亮相应的地位已经说不过去了,于是刘备便任诸葛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假节。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刘备虽然任用诸葛亮为丞相,总领政事,但却并没有像让其开府,也就是说诸葛亮不能像当年的曹操那样,拥有建立府署并自选僚属的权力。 对此诸葛亮十分清楚,刘备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己变成第二个曹操,同时更加是提醒自己要时刻牢记自己身为臣子的身份,不要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在各自的主上登基称帝之后,魏国的司马懿和蜀汉的诸葛亮在政治地位上的比较明显: 刘备称帝之后虽然暗地里仍旧限制着诸葛亮,也没有任何爵位,但毕竟在实际意义上已经把他摆在了肱骨之臣的位置。 而同样身为“开国功臣”的司马懿,表面上被曹丕封官拜候,但地位上却并不突出。 可见无论是曹丕或是刘备,对这两个足够有能力改变世间格局的人才来说,都采取了各自的防范措施,耐人寻味。 恐怕也之后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个人自己才知道,这个中是何等滋味吧... 章武元年五月十二日,刘备走了两步棋: 其一,巩固益州当地士族对自己的忠诚,从而为自己不久后出兵伐吴做准备,为此他挑选了影响力较大的吴懿作为和亲对象,迎娶了他的妹妹吴氏为皇后。 其二,也是为了伐吴所做的准备,那就是封镇守阆中的张飞为车骑将军、司隶校尉,进封西乡候,同时秘密下达旨意让张飞在阆中尽快做好出兵的战前准备。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诸葛亮的眼睛,然而他在明知道刘备即将趁着登基为帝之际,选择了东伐荆州来为自己达到复仇、立威和灭国的目的,却仍旧装作毫不知情。 在诸葛亮看来,自己所说的话如果能够起到作用,那么当初就不会有关羽擅自出兵和荆州全境丢失的巨大败果了,更何况刘备现在的心气非常人能够劝服,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太过于冒进,以免惹祸上身。 终于在同年的六月,刘备才正式颁布了东出巴郡,夺回荆州一雪前耻的战时国策。 尽管以赵云为首的臣子门纷纷劝谏刘备,但这次却不像一年前,刘备对赵云不再那么客气,他不仅在手下将帅乏人的情况之下没有带身经百战的赵云随军,反而将其贬出了cd任职都督江州军事,这下子更加没有人敢反对了。 一切,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华盖:棺柩归邺,重悲有泣无声 从许昌回到洛阳后,曹丕在军事权臣之上采纳了曹操临终之前对自己的忠告,重用了曹真和曹休二人,他巧妙的效仿当年汉宣帝对付霍光的方式,以明升暗降的手法陆续剥夺了曹洪的军权,同时将曹真升至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一举将曹洪悄无声息的排挤出了军事指挥的核心层,而曹真也因此成为军事上的最高领导人。 为了擢升曹休曹丕也是煞费苦心,他在公元220年时就开始动这个念头,那时元老将领之中属曹仁和夏侯惇的威望最高,而夏侯惇又年老多病难以撑过年底,且相当欣赏曹休,于是曹丕便任命夏侯惇为大将军,结果不久夏侯惇便去世了,临终之前举荐曹休代替自己。 这一切正中曹丕的下怀,于是他顺水推舟任命曹休为镇南将军,接替夏侯惇屯驻汝南,负责抵御孙权的重大使命。为了加强他的威严,在曹丕离开洛阳前往召陵赴任之前,曹丕还亲自来到城门口送行,并当着在场所有百官的面对曹丕说: “将军尽可放手去做,大魏的东南防卫就交给你了!” 曹休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执行曹丕暗自下达的命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历阳,在东吴方面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之下,曹休奉命对历阳发起了突袭,成功占据了历阳城后又亲自率军避开了濡须坞要塞,渡过了曹操几次想过就没有成功的长江,烧毁了孙权在芜湖所布设的数千座军营。 得知曹休已经率军渡过了长江,直插自己大本营建业的后方,孙权万分惊恐。 当时江东大部分的优秀将领都被调往了荆州,所以没有能够阻挡曹休,孙权见状急忙命令镇守荆州的陆逊回来迎击曹休。而陆逊收到这个消息觉得非常奇怪,但既然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他也至少率领两万余人自江陵顺江而下,急速前往芜湖歼灭曹休。 然而接下来局面的发展令陆逊越来越不安,因为曹休得知陆逊亲自来对付自己之后,居然选择了北渡长江返回了历阳驻扎,因此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丝毫的正面作战。 事后孙权对于曹休不宣而战的突袭行为又惊又怒,他想要命令已经驻扎在芜湖的陆逊发兵夺回历阳,但陆逊却上言劝谏说:“主公,末将认为曹休此举非常怪异,此时不应该和曹魏发生更大冲突,因为目前来说最危险的敌人,仍旧是刘备。” 冷静下来的孙权也只好暂时作罢,他此时尚不知道,曹休的这个举动并非是为了夺取一个小小的历阳城,以及烧毁那些还没有驻兵的空荡营帐。 实际上这是曹丕早就和散骑常侍蒋济、治书执法高柔商议好的计策,目的就是在于通过假意和孙权之间发生军事摩擦,迫使孙权抽调荆州统帅陆逊东援,从而给一直以来都在寻找战机的刘备可趁之机,最终引发孙权和刘备之间的全面战争。 曹休得手的消息传到了洛阳之后,曹丕高兴异常,立刻下诏迁曹休为征东将军、兼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候。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曹休这样鲁莽的行径,很可能会引发曹魏和孙权之间的战争,况且他在闻之陆逊率军驰援后就撤退了,并没有显著的战功,为什么会受到曹丕如此超出规格的奖赏。曹丕对他们解释说: “就姑且留下一个悬念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了...” 自从曹丕自立为帝之后,理应立刻着手册立皇后、太子一事,可是尽管曹丕在从邺城回来之后加倍宠幸郭夫人,称帝后进封为其为贵嫔,在地位上已经和皇后之位非常接近,但毕竟还没有将皇后之位确定下来,因为他的心中还惦记着远在邺城的甄宓。 但曹丕也很清楚,早在甄宓知道袁熙之死的真相后,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完全破裂了。 郭女王看准了这个机会利用心腹在邺城造谣,就说甄宓在曹丕称帝之后不仅没有替自己的丈夫高兴,反而整日面露哀容,甚至有人看到她身着一身孝服前去祭祀袁氏公祠。 这些消息个个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割断了曹丕心中对甄宓仅存的念想。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甄宓去祭拜袁熙,无疑是对曹丕最大的讽刺和羞辱,为此他一怒之下居然写下了赐死甄宓的诏书,并且派人即刻送往邺城执行。 当时鄚候张郃被曹丕从陈仓前线调回了许昌,并派遣他与夏侯尚一同南下进攻江夏,得胜之后回到了洛阳向曹丕复命。当得知了曹丕要赐死甄宓的消息后,他万分震惊且觉得难以置信,急忙想要进宫向曹丕求情。 正当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司马懿挡住了去路: “将军意欲何为?” 见司马懿阻拦自己,心急火燎的郭淮顾不得那么多: “请大人让开!末将有要事求见陛下!” 可是司马懿却依旧挡在他的面前:“就算将军进去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什么立场来为她求情呢?只怕是到时候不仅救不了甄夫人,恐怕将军也会前途尽毁...” “住口!” 怒不可遏的张郃失去了自己对情绪的控制,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了司马懿的肩膀上: “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但是司马懿的眼神也丝毫没有被这把利刃所动摇,他反唇相劝道: “甄夫人之事背后有郭贵妃操纵,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性,将军有没有想过,甄夫人死了,你若也死了,到时候谁来辅佐孤立无援的齐公殿下!” 司马懿的这句话给了情绪几乎要失控的张郃当头一棒,他这时才想起来甄宓还有一双儿女,尤其曹睿现在是曹丕膝下唯一的儿子,自然也是曹魏江山最有可能的接班人,甄宓死后独霸后宫的必然是郭女王,到那时一旦她再生出了儿子,那么曹睿的立场就堪忧了。 想到这里张郃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剑,他低着头转过身慢慢的向宫门的反方向走去... 面对使者送来的圣旨和毒酒,甄宓显得十分从容: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 她便举起了托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正当此时闻讯赶回来阻止的齐公曹睿跑进了屋内,他见甄宓已经中毒倒地、奄奄一息,马上哭喊着上去保住了他母亲: “母亲!母亲!” 甄宓无力的抬起手抚摸着曹睿的脸颊,泪水从眼角流淌进了秀发之中: “睿儿,是母亲对不起你...打从一开始母亲就做了一个足以悔恨终身的决定...” 说罢甄宓便因毒酒的药效快速发作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正如她临死之际所言,她的眼眶里还萦绕着充满后悔与自责的苦涩泪水... 派出使者之后曹丕心中已经开始后悔,再加上术士的卜卦预兆,那就是今日天下将有贵族女子含冤而死,为此曹丕立刻派出了第二批快马,想要赶在甄宓自尽之前阻止她。 然而使者还是来晚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甄宓已经死了。 曹睿见他们来得如此之晚,一怒之下抽出利剑将使者挨个斩杀,顿时大殿之内血流一片。 事后曹睿又快马赶回了洛阳,连浑身的血迹也顾不得去收拾,便直接闯进了曹丕的宫殿之内。此时曹丕也已经收到了甄宓的死讯和曹睿发狂滥杀使者的事情,前者令他感到悲伤,而后者则令他感到愤怒,尤其是在他亲眼看到曹睿怀有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神站在自己面前时,他不禁内心感到强烈的无地自容和恼羞成怒。 更何况现在的曹睿年方十七,正处于年轻气盛的时候... 长久对峙的冰冷氛围让在场的所有宫人感到难以呼吸,过了许久之后曹丕才开口打破了这僵局,他看着浑身都散发着血腥气味儿的曹睿问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瞪着朕想做什么呢?” “儿臣不敢...” 话语上的卑躬屈膝不代表曹睿心口如一,他反问曹丕说: “不过儿臣想斗胆问问父皇,母亲到底所犯何罪?竟然非要下旨将她赐死...” 面对曹睿如此直接为质问自己,曹丕重重的放下了手中捧着的奏章,微怒之色跃然于脸上:“这是你和为父说话的态度吗?谁教你的!” 可曹睿并没有被曹丕的怒斥所吓倒,他仍旧想要为自己的母亲讨个公道: “父亲逼死正室夫人却说不出罪名,难道是想要效仿桀纣?” “大胆!” 对于曹睿公然亵渎自己身为天子威严的行径,曹丕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大殿甲士身旁,抽出了利剑快步逼近曹睿的面前: “你这个逆子...” 正当曹丕的剑刃离曹睿的脖子只有半个指节距离时,突然从大殿正门口传来一声疾呼: “陛下!请剑下留人!” 闻声望去,曹丕看到气喘吁吁的司马懿手扶着大殿门框: “长公子虽然冲撞陛下在先,可身为人子注重孝道也在情理之中,虎毒尚且不食子,还请陛下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司马懿的及时赶到让曹丕从盛怒的冲动之中冷静了下来,曹丕意识到杀甄宓已经令自己感到后悔,曹睿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杀了他既愧对甄宓的泉下英灵,也会动摇国本。 想到这里曹丕缓缓将剑从曹睿的面前移开,暂时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可曹丕并没有就此放过曹睿,他下旨命令曹睿回到自己的府中闭门思过,不得迈出府门一步。 在如何处置曹睿的问题上曹丕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很大,在司马懿和陈群的带动下,众多臣子联名向曹丕请奏,极力请求宽恕曹睿。 当然总领军权的曹真也知道了此事,他认为将领不能干预政务,所以原本并不想卷入这件事,可是他的门客兼谋士桓范却力劝曹真在这件事上应该要表明态度: “从地位上来说齐公曹睿是陛下的嫡长子,虽然陛下现在因余怒未消,所以迟迟没有决定处置的方式,但是将来曹睿继位的可能性并没有被彻底排除掉,在这个关键时候拉他一把,对您的将来绝对是有好处的,要不然司马懿和陈群怎么会如此积极呢?” 经由桓范这么一提醒,曹真马上意识到了司马懿之所以会不惜犯上直谏,也要力保曹睿的原因:“司马懿做事一向低调保守,此次的确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有很大的差别,看样子先帝的担心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这个人不简单呐...” 后来曹真也运用自己的手腕,迅速和曹仁、曹休、夏侯尚等人取得了共识,与众武将向曹丕联名上奏,请求曹丕赦免曹睿,和司马懿、陈群所领衔的文臣联名上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此同时,司马懿、陈群也私底下亲自前往齐公府探望曹睿。 曹睿十分清楚,若不是先前在大殿之上司马懿及时赶到的话,恐怕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剑下。因此在他眼里司马懿和救命恩人并没有任何区别,看到司马懿也显得十分亲切,连忙起身向他躬身行礼: “多谢司马大人搭救之恩...” 然而司马懿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笑容,他仍旧一脸严肃的对曹睿说: “殿下若执意继续和陛下抗衡的话,恐怕仍旧难逃一死。” 对此曹睿显得毫不在乎的样子:“那样如何?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冤杀,难道还要让我当个睁眼瞎吗?这样的话我又如何对得起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 陈群听后摇了摇头说: “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那么又有谁能够替甄夫人昭雪平反呢?” 这句话切中了曹睿的内心要害,他脸上所有的戾气渐渐消散了,声调也降低了许多: “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司马懿走到曹睿的面前,抱着这近在咫尺的贴近距离,用那深邃的眼神与曹睿四目相对: “殿下应该立刻向陛下认错请罪,这样以来便有望脱险...” “可是...我不甘心...” 紧咬下唇的曹睿仍旧无法释怀甄宓的惨死,对此司马懿十分体谅他的心情,他像是个长辈一样轻轻拍着曹睿的肩膀说: “不管什么时候殿下都要记住,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年纪轻轻曹睿并不是鲁莽愚蠢之辈,他知道司马懿是在劝自己暂时隐忍,以大局为重,于是他当着司马懿和陈群的面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了血书向曹丕请罪。 看到曹睿的悔过血书后,曹丕也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群臣力保之下,曹丕下旨将曹睿贬为平原候,但仍旧将其留在了洛阳以观后效,除此之外不作其他处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杠:拔剑相向,心死命悬一线 自从来到洛阳之后曹丕为了表示对已故郭嘉的重视,本想继续留他们母子居住宫中并重用太子太学郭奕,可张凝和郭奕却婉拒了曹丕的好意,同时提出了搬离另居的想法。 为了尊重她们的意愿,曹丕便在洛阳为他们精心挑选了住处。之后甄宓独自回到了邺,没有办法回到司马家的张春华无处可去,又舍不得两个儿子,只好暂时住在了张凝家里。 当她们知道甄宓赐死、曹睿被贬的消息后,都非常悲伤。 尤其是和甄宓常年相处的张春华,对于这个事实更加难以接受。她想起了甄宓在走之前对自己的劝告,却始终没料到那恰恰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以此见面了... 张春华从此更加郁郁寡欢,因过度悲伤好几日都没有进食了,不管张凝怎么规劝都没用。 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司马师和司马昭来到了她的身边,张春华一看到他们心情立刻就会平复很多,整日里听着他们讲述着在学堂内发生的趣闻,自然也会听到关于她最为挂念的司马懿的事。每次也都只有顽皮可爱的司马昭能够哄得她进食,让张凝深感欣慰。 事实上今日司马兄弟前来探望张春华也并不是完全偶然的,因为对于司马昭来说今天的意义非比寻常,因为这是他刚满幼学之年的生辰之日。 这一点身为母亲的张春华当然没有忘记,代替她临时料理家事的伏若歆也记在心里,她心想这或许是让张春华能够回家的唯一契机,于是便主动向政务缠身的司马懿提及要在家中举办司马昭的生辰夜宴之事。 司马懿见伏若歆将两个儿子视若己出般疼爱重视,心中十分欣慰: “我整日侍奉君前,这两个小子有你来照顾我也总算是放心了。” 伏若歆借机对司马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妾身对他们再好也比不上亲娘...” 此语一出,司马懿不得不想起已经离家日久的张春华,为此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伏若歆的预料之中,她来到了司马懿的身后,一边为他按摩肩膀一边哄着司马懿说:“昭儿年纪还小,总归是离不开娘亲的,就算是你和姐姐之间有什么误会和矛盾,看在昭儿的份儿上,至少在他生辰的那天暂时放到一边嘛,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我看得出来夫君虽然平日里表面上对昭儿最严厉,但也最疼爱的也是昭儿了。” 虽然知道伏若歆如此替孩子、替自己着想,这么长时间来司马懿也想过要和张春华冰释前嫌,可是当他一想到如兄如父的司马朗是张春华亲手所杀,就难以再继续想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一笔勾销的...” 说罢司马懿轻轻拍了拍伏若歆按在自己肩膀手的手,站起身离开了。 伏若歆这时才真正明白:司马懿和张春华之间的嫌隙,不是自己能够轻易调和的... 生辰这一天,司马昭和司马师来到了张凝家,请张春华和张凝一同去赴宴。 张春华与司马懿所想的完全一样,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至今她还是忘不了自己手中的匕首,深深刺进司马朗心脏的那一幕,所以尽管每次司马兄弟来都会提到让自己跟他们回去的想法,伏若歆和司马孚也多次前来规劝,但她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司马懿... “昭儿乖,母亲今日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你要好好听姨娘的话,玩的开心一点...” 还没有等她把话说完,早就听腻了这些话的司马昭突然伸出又手,挡开了张春华抚摸着自己头: “昭弟,快坐下,你没看到父亲...” “难道大哥就不想知道原因吗?难道大哥就不想要让母亲早日回家吗?” 面对司马昭的话,司马师心中又何尝不想早日真正和母亲团聚呢?所以他也只好低着头不说话。这时沉默良久的司马懿搁下了手中的酒樽,用冰冷的目光回应着他充满疑问的眼神: “去吧,去你母亲身边,一刻也不要留在这里...” 年少气盛的司马昭冷哼一声: “不用父亲赶,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家我也不稀罕呆!” 话音刚落,司马懿腾地一身站了起来,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冲他吼道: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给我滚!” 虽然平日里司马懿对司马昭非常严格,但从没有如此对他歇斯底里过,被吓得心脏砰砰跳的司马昭短时间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吼了回去: “滚就滚!” 说罢司马昭便一脚踹到了面前的席案,气呼呼的迈着小步子跑出了大门。 “昭儿!” 伏若歆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去拦住他,却被司马孚抢先了一步: “嫂夫人留下劝兄长,昭儿那里有我。” 事后虽然司马孚将司马昭成功追了回来,但是却无法抹平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裂痕,打那之后司马昭就再也没有和司马懿说过一句话,在他那单纯的思维来看,母亲张春华无法回到家中,就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司马懿从中作梗。 为了这件事司马孚特意找司马懿商量: “再这样下去恐怕你们父子的误会将越来越深,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司马懿也很清楚,司马昭那执拗的性格与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为此他叹气道: “也是时候让他们出去锤炼锤炼了...” 自从甄宓死后,张郃心中对自己的主上曹丕倍感失望,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向曹丕上奏请求尽早回归陈仓镇守,实则是想离开洛阳这个伤心之地,然而却迟迟得不到回复。 事实上先前为了进攻江夏而把张郃调回许昌,对于曹丕来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因为早在官渡之战后他便在贾逵的陪同之下前往并州暗访,同时也在秘密搜集袁氏一族的情报,这之中包括了张郃与袁熙私交甚笃的部分。 同曹操一样的多疑的曹丕,在曹**后立刻派出了密探安插于各大军事将领的身边,包括张辽、徐晃、田豫、曹洪等名将,自然也不会遗漏拥有赫赫威名的张郃。 而甄宓不知从何种途径得知了当年袁熙之死真相,更加令曹丕感到不安,他害怕一旦张郃也知道了之后到底还会不会对自己继续忠心,所以他才会下令将张郃远调回来加以试探,如今在没有结论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张郃回去呢? 不明真相的张郃在洛阳整日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在等待曹丕批示之前,他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只好经常出城打猎。心里憋屈又无从发泄对他来说是非常苦闷的,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麻木了,以至于平常百步穿杨的箭法都失了准,竟然射偏了原本的目标驯鹿... 羽箭朝着灌木丛中飞速射去,意外的将一只洁白的兔子右腿牢牢的钉在了树桩之上。 “将军不射驯鹿但射白兔,真可谓是舍大而取小啊...” 正当张郃为此而唉声叹气之时,司马懿和司马孚骑着马从后面走到了他的身边,张郃注意到司马孚的马背前面还坐着个司马昭。 “所以说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荒疏,只要离开军营一段时间就大不如以前了。” 回答司马懿的同时,张郃也注意到了司马昭跳下了马背,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被钉在了木桩之上的小白兔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羽箭拔了下来。 见小白兔的右腿受伤严重并且还在不停的流血,司马昭赶紧扯下了自己衣袖的一角,动作轻柔地为白兔的包扎,深怕弄疼它。 在张郃眼里这一幕好像在那里见过,他很快便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奉袁绍之命护送甄宓一家去邺城的时候,在半路休息的甄宓无意间发现了一只右腿受伤的兔子蹲坐在石头旁边一动也不动,甄宓见状便上前轻轻地将它抱了起来,仔细察看着它的伤势,随后她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抽出了贴身用的手绢替兔子包扎,随后又将兔子轻轻放在了草地上: “好了,应该没有问题了,赶紧去找你的家人吧...” 今天这一切仿佛在司马昭的身上重新上演了,想到这里张郃不由悲从中来,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偷偷珍藏多年的锦帕,而后又将其轻轻放回原处。 他跨下了马背,手握缰绳来到了司马昭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司马昭用心照顾着受伤的兔子,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张郃问出了自己当初向甄宓所提出的相同疑问: “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一只普通的白兔呢?” 司马昭扭过头回答说:“因为它也和我们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和家人...” 这句话对张郃来说仿佛五雷轰太过狠心了: “夫君,再怎么说昭儿现在只有十岁,西凉乃苦寒之地,他一个小子怎么受得了?” 而司马懿用着略微哽咽的声音回答说: “我十岁的时候,经历的苦难艰险要比他多得多...” 话语间,司马懿不经意见发现了远远的树林之中出现了张春华的身影,两个人目光交汇之后,张春华就转过头选择了默默的离开,司马懿也只好装作没看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传舍:釜底抽薪,许都突发政变 公元221年七月,刘备趁着曹丕利用张郃与曹休两人分别制造的假象,使孙权被迫调回陆逊的关键当口,亲自集结大军约五万人,同时命令驻守阆中的张飞引军前往江州自己会师,打着“回夺荆州,为关羽复仇”的旗号誓师出征。 然而就在张飞奉命后不久,便在大军启程之前突然遭到了下属张达、范强的暗杀而身亡,他们携带着张飞的首级一同逃向了东吴,向幕后主使者陆逊交差。 看到了张飞的首级就这么摆在了自己面前,陆逊不禁冷笑道: “真没想到一代名将居然会死在两个无名小卒的手中,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早在刘备称帝时起,孙权就料到自己和刘备的一场大战是在所难免的,这时他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从陆逊的建议迁都鄂州,于是他立刻下令将都城从建业迁至鄂州,并将其改名为武昌,在着手开始和刘备全面备战的同时,也作着随时准备和谈以及防备北方曹魏的工作。 之后陆逊将张飞的人头传送于武昌,孙权看后十分高兴,因为张飞一死,对正准备起兵全面进攻的刘备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对士气产生影响,张昭等人甚至认为刘备极有可能会因此推迟或是取消进攻的计划。 唯独陆逊不这么想,他对孙权说:“刘备毕竟纵横疆场数十年,既然已经做好的全盘的准备,就不可能因为一人之失而放弃,反而会因为张飞之死而更加迁怒于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秘密潜伏在张飞身边的张、范二人下手。” “所以?” 孙权有些捉摸不透陆逊:“伯言此话何意?” 对于自己的这个布局陆逊早有筹谋,为此他分析说: “目前天下已呈三分之势,虽然北方的曹操已经死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魏国都没有乱,反而让曹丕取代了汉室,可见曹魏实力最为强大这一点没有得到改变,从长远来考虑主公只有和蜀汉联盟,共拒曹操才能制衡局面的平稳。可我们夺取了荆州,杀害了关羽,让刘备平白无故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这种情况之下是很难和刘备同心同德的,他现在恐怕也在盘算着利用夺城杀将为理由吞并整个江东。与其如此不如让他将心中的妄想和仇恨全都发泄出来,然后再彻底把他打服了、打清醒了,这样一来才会让他考虑继续和我们联盟。” 这番论调让在场所有的人听后都瞠目结舌,张昭更是指责陆逊拿江东的基业在玩火自焚:“将军此论,老夫万万不敢苟同,敢问将军,如果我们和刘备一旦开战,那么北方的曹丕难道会干坐着不管不顾吗?到那时我们两面受敌,江东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昭的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同,面对满堂朝野的指责陆逊全然不为所动,孙权看他如此成竹在胸,便伸手制止了朝堂上的喧嚣骚乱: “将军可有把握?” 面对孙权的提问,陆逊心里对他接受自己的主张已然有了信心,他拱手回答道: “主公需做两件事:第一,向刘备派遣南郡太守诸葛瑾使者求和,当然刘备肯定会拒绝,这是为战后重结联盟做好铺垫;第二,派遣使者前往洛阳向曹丕请求成为藩属,并将之前得到的俘虏于禁送还,同时表示愿意年年进贡。” 这两条建议在普通人看来完全是毫无意义、丧权辱国,但孙权冷静思考了之后居然同意了陆逊的提议,同时任命陆逊为大都督,统率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孙桓等共计五万人挺进夷道,迎战来势汹汹的刘备。 久经沙场且有一定谋略的刘备并没有盲目进攻,他先是采纳了李严的建议派遣马良前往武陵争取五溪蛮夷首领的倒戈出兵,很快就取得了成功,自认为一切准备就绪的刘备正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巫县进发。 此时诸葛瑾奉孙权之命亲自书写信笺,劝刘备应当以大局为重,陈述了当今的大敌是曹魏,不应当对一人一地的丢失而耿耿于怀。对此刘备完全没有理会。 刘备的反应在陆逊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让诸葛瑾来写这封信,真正的意图不是在于让刘备能够看得懂,而是远在cd的诸葛亮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直接写信给诸葛亮反而会让刘备对他生疑。他的这个目的达成了,诸葛亮得知了诸葛瑾所写的内容之后马上就明白了陆逊的意图,他忍不住感叹说: “没想到这个陆伯言心思之缜密、目光之深远完全不亚于我和司马懿,看样子没有足够的能力却和这样的人为敌,注定不会取胜啊...” 话分两头,孙权遣人将于禁和自己的正式称臣降表送到了洛阳。 两度成为俘虏对于禁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解释无法洗刷世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叛徒”二字。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看着跪在地面上向曹丕叩首的于禁,内心都不免露出鄙夷之情。 曹丕看着此时的于禁须发皆白,身形消瘦,早已没有了先前和张郃、张辽、乐进、徐晃齐名的那种名将风采,念在他之前曾经追随先帝曹操南征北战的功劳,他还是在表面上给予了于禁较高的礼遇,亲自安慰他说: “胜败自有定数,将军也无需为此而自责羞愧...” 同时曹丕还任命于禁为安远将军,在洛阳赐给他一座宅邸用来安享天年。 不久于禁在拜谒了曹操的陵寝之后,回到家中痛哭一场之后饮鸩自杀。 相比于禁那无足轻重的死讯,曹丕更加在意的是如何处理孙权的这封奏表,朝堂之上很多官员都对孙权称臣这件事表示恭贺,司马懿和陈群保持沉默,唯独刘晔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同时劝谏曹丕应当趁着孙权和刘备在荆州大打出手之际,袭击东吴的领地,在两面夹攻之下孙权必定会灭亡,到那时只有蜀汉刘备这个孤立的敌人,也就不足为虑了。 但曹丕考虑的是孙权已经向自己俯首称臣,如果自己再出兵讨伐,实乃出师无名,也不利于自己日后收复江东人心,所以没有采纳这个意见。 司马懿站出来对曹丕进言道: “陛下,孙权此人野心巨大,绝非是久为人臣之辈,不可小视,目下他意欲投降于我大魏,陛下为了民心考虑应当接受,但为了试探孙权的诚心和防止他日后复叛,可下令让他将嫡长子孙登送往洛阳为人质,这样尽管日后孙权有异心,也必然会投鼠忌器。” 而对于孙刘之间即将开战时曹魏的立场问题,曹真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眼下孙权和刘备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双方都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损伤,依末将之见陛下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之际,再从较弱者逐个歼灭。” 司马懿和曹真的话,可谓是一举两得解决了曹丕心中的忧虑,他甚为高兴: “仲达和子丹所言甚合朕意,就照此办理吧。” 八月十九日,曹丕派遣太常邢贞为使,带着策命前往江东奉孙权为吴王,加赐九锡,同时刻意拜孙权最宠爱的嫡长子孙登为东中郎将,加封万户侯,并以入朝谢恩为由敦促孙登早日到京师洛阳面圣,实则行软禁之实。 对此孙权自然心领神会,他先是以孙登年纪尚幼为借口推辞了曹丕对其的爵位官禄,但是为了尽量不在这个关键当口惹恼曹丕,孙权表面上答应了曹丕这个要求,但却以孙登之养母徐夫人病重,而身为人子应在人前尽孝为由,请求等到徐夫人康复之后再让孙登前往洛阳。 这个理由看上去冠冕堂皇,可是又让曹丕找不到发难的理由,只好同意。 当时曹魏和孙吴领土接壤之处的将领们,得知孙权已经和刘备开战,并且向曹魏称臣,所以很多将领都认为从此不会再和孙权兴刀兵,而此时张辽奉命前往洛阳朝拜,曹休又因家母去世而回乡治丧,前线的指挥将领们开始出现懈怠的情绪。 曹真却私底下命令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秘密作出进攻的准备,随时听从号令。 在起初的攻防交手之中,刘备的进展非常迅速,期初他利用水路并进的方式分头对巫县发起猛攻,得手之后又一路高歌猛进,击破了吴军守将李异并且占据了秭归城,进而威逼信陵,同时为了防范曹魏会对自己进行干涉,刘备派遣黄权驻守于长江北岸。 当时陆逊率领的人马已经赶到了马鞍山,基本和刘备已经处于短兵相接的地步。 军报传回了洛阳之后,曹丕与司马懿、蒋济、曹真一同讨论此战的前景。 靠在凭几上的曹丕将曹仁发回的军报递到了桌面上: “你们看看吧,顺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蒋济将军报分与司马懿、曹真分别传看之后,对曹丕说: “陛下,眼下刘备想要速战速决的意图非常明显,从地形上来看他在短短两月之余就从巴东深入到了离南郡非常近的信陵,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陆逊的主力决战。” 曹真看后也同意了蒋济的观点,同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个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一个是入军不久却一鸣惊人的书生,两者谁能够获胜实在难以判定,不过依在下看,如果陆逊选择就地在马鞍山迎击刘备的话,那么他必定会惨败。” “哦?”曹丕听后扬眉笑道:“子丹何以如此肯定?” 这时司马懿放下了手中的军报替曹真回答说: “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此时的刘备是得胜之师,他一路顺江而下凯歌不断,接连攻下了巫县、秭归和信陵,沿途军民基本也是望风而降。另外刘备在名望上也大大的盖过了被他侮辱为‘迂腐书生’的陆逊,陆逊若是直接和刘备交锋,焉有不败之理?” 说罢司马懿手指着悬挂于墙壁之上的地图说: “如果我是陆逊的话,要想获胜唯一的方法就是一个字:拖...” 也曾体验过戎马生涯的曹丕,自然明白司马懿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手托腮看着地图笑道:“这个陆逊到底是牛犊还是猛虎,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内阶:识破阴谋,少将下辩扬威 眼见自己的人马和刘备的前线大军相距咫尺,陆逊麾下的众将领纷纷请战退敌,然而陆逊在亲自查看了沿途的地形之后,冷静的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士气和兵力对比,于是下令大军撤出马鞍山大营退往西陵。 未经交战就言退军,陆逊的决策让很多人都不理解,况且他们心中对眼前这个在军中并没有太多威望的书生也不服,为此私底下牢骚不断。而跟随陆逊一同先后平定山越、征讨荆州的朱然,深知他的才能绝不逊于当年的周瑜和吕蒙,陆逊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见解的,可是朱然实在猜不透陆逊的意图,于是便亲自来到陆逊的中军幕府询问说: “都督可知大敌当前,未战便退是会挫伤士气的?” 这时陆逊正在阅读战报,见朱然如此问他笑着放下了书简反问道: “恐怕这不是将军一人的想法吧?那些帐外的武将们可能都在骂我陆逊是怯战之徒,将军是否也和他们一样在暗地里咒骂我呢?” 朱然赶紧摇头否认说:“末将不敢,当初有幸追随都督剿灭潘临、收复南郡,都督乃智谋双全之人,如果有什么谋略的话的尽可以对众将直言,也可安定军心啊。” 陆逊听后点了点头:“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本都督的计策乃出奇制胜的险招,那刘玄德并非容易欺骗的愚蠢之辈,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一旦消息走漏就大事不妙了。” 听到陆逊这么说,朱然心中似乎隐约有了底,于是便不再问。 东吴军中对陆逊暗地里的非议也经由细作传到了刘备处,他听后哈哈大笑说: “朕之前说陆逊是个‘腐儒书生’,现在看来这四个子用在他的身上真是太适合不过了,孙权居然用这样的人为统帅,可见东吴的将帅已经枯竭,朕正可以趁此良机一举消灭他们。” 此时黄权却隐隐觉得陆逊的动作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陆逊拥兵五万,和陛下在兵力上几乎是旗鼓相当的,若是常人根本不会在还没有任何交战的情况下就溃退,恐怕陆逊是别有所图。况且当初吕蒙袭取荆州之时,曾与陆逊分兵攻击,可见吕蒙对此人的器重和信任,陛下万万不可对此人掉以轻心。” 可是刘备却并没有将黄权的话听进去,他笑着拜拜说说: “就算是他有什么小伎俩,我军士气如虹他又能奈我何?” 见刘备已经产生了轻敌之心,黄权对此战的前景感到迷惘,为了尽量避免刘备遭到失败,他便进一步劝谏刘备说: “我军之所以现在所向披靡,是因为巫县至秭归之间乃是一马平川的地域,可从峡口顺江东进便是连绵不绝的深山丛林。吴人悍勇善战,我军再盲目深入必然会易进难退的境地,微臣恳求您让我率领部分人马为先锋试探虚实,陛下应坐镇秭归。” 此战刘备本意就是为了大败孙权、夺回荆襄,从而竖立起自己的威望震慑诸葛亮等群臣,而今在他看来陆逊之流随时可以击败,黄权这么做分明是为了抢功,于是他完全不采纳黄权的意见,反而以防备曹魏入侵为由,将黄权调往长江以北的后方驻防。 调走黄权之后,刘备正式下令水陆并进夺取马鞍山,并且未作停留直接占领了峡口。 这时潘璋和韩当等人再度向陆逊请求出战,仍旧被陆逊驳回,并下令谁敢违令出兵立斩无赦。令很多的东吴将士觉得十分窝囊,暗地里纷纷上书吴王孙权陈述陆逊怯战。 幸亏这个时候朱然及时阻止了他们:“王上竟然已经命令都督总领大军,又怎么会朝令夕改呢?我们暂时先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看看都督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不听朱然的劝告上书孙权,结果孙权看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将这些书信全都送到了陆逊的手中,在正面直接给予陆逊绝对的支持,这下子他们才明白朱然的话。 之后刘备步步进逼,突破峡口进逼西陵,陆逊见状再度下令退却,刘备以为陆逊吓破了胆便放下了所有的顾虑深入连绵大山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陆逊在后撤至猇亭、夷道之时突然停止了后退,而是选择了良好的防守地形筑迎扎寨,采取了防御的态势。 从此刘备大军的速度突然间遭到了陆逊的迟滞,进展十分缓慢,加上此时刘备的大军主力基本都在地形崎岖复杂的山林之中,很难完全展开形成强有力的攻势,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数月之中,刘备的人马始终没有攻破陆逊所设下的营寨,其东进的势头陷入了停顿。 转眼鏖战将近半年,年末之时刘备和陆逊之间的胶着态势依旧没有发生变化。 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了魏都洛阳,此时连绵大雪、天气异常寒冷。 身披斗篷的曹丕和司马懿一同漫步于布满积雪的道路上,曹丕主动谈到了孙刘鏖战的事情,并搓着手问司马懿说: “大战之前先生曾说,陆逊想要战胜刘备就必须要用拖字诀,现在看来一切正朝着先生预料的方向发展,此刻刘备的人马全都被堵截在山林之中,难道陆逊是打算扼守山道要口与刘备相持,最终通过消耗来逼迫刘备退兵吗?” 虽然和陆逊从未谋面,但通过这段时间对陆逊情报的渗透,司马懿发现他是个十分可怕的存在:“恐怕陆逊不是个仅仅满足于此的人,他也知道刘备来势汹汹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却,否则他在劳师远征却徒劳无功的羞耻之下,很难面对他的国人臣工。” 他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积雪继续说道:“陆逊现在已经顺利的退出了高山峻岭的地带,把兵力难以展开的数百里山地留给了蜀军,恐怕必然有惊天的图谋...” 看着司马懿分析着军情时两眼放光的样子,曹丕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对军权的渴望,虽然平日里司马懿从没有提起过想要领兵之事,可对本能的追求是每个人都无法完全隐藏的,为此他特意试探司马懿说: “是啊,恐怕这样陆逊文武双治的人,也就只有先生能够制衡了...” 司马懿很快便再度感觉到了曹丕对自己的不信任感,于是他不顾严寒和自己多次受到伤病早已非常人可比身体,屈膝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 “下臣与陆逊不同,只是个会纸上谈兵、空论谋略的谋士罢了,若是论到领兵征伐,陛下还应当多多仰仗曹真、曹休以及夏侯尚等人,臣不敢误军误国!” 看着司马懿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之中说出了绝不染指兵权的想法,曹丕的心中还是很难相信他,他伸出手将司马懿扶起来笑道: “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先生无需如此,我们且看陆逊如何排兵布阵吧...” 公元222年(魏黄初三年)正月,刘备为了改变眼前的胶着态势,命令吴班、陈式率领水军顺江推进至夷陵一线,占据了江水两岸。而刘备自己则于次月亲自统帅后军进抵猇亭,并在那里建立了中军幕府。此时的蜀军已经深入吴境二三百里,在陆逊坚守不出的情况之下,刘备只好在建平至夷陵之间设立数十个营寨,摆了个一字长蛇阵。 此时陆逊得知此事后十分高兴,以至于喜形于色,他一拳打在席案上站起身对众将说: “太好了!如此一来不出半年,我们便可彻底击溃刘备...” 很多人不知道一直采取龟缩政策的陆逊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兴奋,他们以为陆逊要开始进攻了,于是再度纷纷请战,然而陆逊却摆摆手说: “目前我军的坚守宗旨不变,刘备接下来肯定会频频派兵寨下挑战,甚至会有辱骂之词来激诸位出战,但是你们一定要给我沉住气,谁若出兵休怪本都督军法无情!” 之后果如陆逊所料,刘备为了将陆逊的主力调出城寨与自己决战,于是命令张南围攻守夷道的孙桓。夷道被围困之后吴军上下震惊,因为孙桓是孙权很欣赏的侄子,如果不营救实在说不过去,况且夷道也是吴军的重要的堡垒屏障,绝对不能有失。 在面临如此巨大压力的情况之下,陆逊仍旧坚持固守营寨,拒绝出兵援救孙桓: “孙将军深受官民拥戴,夷道城池坚固且粮草充足,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我们出兵去救援他,反而会中了刘备围城打援的诡计。等到时机成熟,本都督的计策一旦开始实施,那么夷道之围将自然被解。” 结果在孙桓的坚守之下,张南迟迟没能攻进夷道寸步。 刘备见陆逊置孙桓于不顾,于是便收回部署在夷道周边的伏兵,事后吴军探马回报之后众将才对陆逊心服口服,至此不再对陆逊的决策有怀疑。 为了逼陆逊出战,从而达到自己速战速决的目的,刘备先后派遣吴班以疑兵引诱吴军进攻,但吴军在陆逊的严令之下完全不为所动。渐渐的,蜀军起初因连战连捷而高涨的士气渐渐开始衰落了下来,由于绝大多数士卒都是益州人氏,他们久离家乡都开始思念故土亲人,斗志难免出现涣散的情况,至此陆逊通过长时间的消耗,已彻底消除了刘备在士气上的优势。 相持到了六月份,此时江南正值酷暑,气温异常灼热,巴蜀士卒难以适应当地的气候环境,纷纷出现了很多不适的症状。刘备见山林之中枝叶茂盛,树荫之处甚多,于是便命令水军士卒全都弃船上岸,同步骑一样扎营于深山密林之中,依傍溪涧、屯兵修整,企图等到酷暑完全过去之后,再于入秋之时重整士气再度进攻。 陆逊亲自秘密来到前线观察了刘备的布阵之后,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时机已经成熟了...” 之后陆逊立刻上书请示吴王孙权,陈述了自己的主张见解: “末将所忧虑的是蜀军水陆并进,贸然进兵不仅难以全数歼灭,反而会遭到其水路夹击,现在刘备已经将所有的水军全数转移到了山林之中,末将有把握可以一举歼灭他们!” 看到陆逊有如此信心,孙权立刻批示说: “将军尽可放手一搏,如若失败,寡人将亲自率兵与刘备决战!” 同时洛阳方面也得知了刘备将军队全都集结与山林的连营之中,曹丕听后顿感诧异: “刘备纵横疆场数十年,竟连最基本的兵法都不知道,哪有连营七百余里对抗敌人的?” 司马懿听后也分析说: “蜀军驻扎于山林之中,想要安营扎寨只能就地伐木取材,此时正值酷暑,蜀军营寨周边的树木和茅草非常茂密,一旦起火加上风势得当,必然会烧成一大片,看样子陆伯言是想效仿当年周公瑾破先帝之策,来个火烧连营...” 之后的陆逊的所作所为和司马懿的预料如出一辙。陆逊命令每个士卒各持一把茅草,趁夜袭击蜀军营寨,火起之后陆逊率领中军人马直冲蜀军阵地,在这之前他命令朱然、韩当率领五千飞骑突破蜀军前锋,猛插敌人的背部,其余诸将配合主力袭击蜀军各部。 行动之前,陆逊面对着手持火把的将士们动情的说: “诸位,这一年以来因为本都督不让你们出战,你们肯定就憋着一股劲儿没处发,我陆逊又何尝不是呢?今日就是你们把它彻底发泄出来的时候!我将与你们并肩作战!” 在陆逊的鼓舞之下吴军气势如虹,之后的进攻让刘备完全猝不及防,大火蔓延之下他见败势已经无法逆转,无奈之下只能率领残部逃亡马鞍山暂时驻守,可是由于失败对蜀军上下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很多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 击溃了猇亭的残敌之后,陆逊迅速集结兵力围攻马鞍山,已然军心溃散的蜀军根本不是吴军的对手,在吴军的四面围攻之下伤亡近万。至此刘备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他趁着夜色狼狈至极的突围逃遁,在石门山又遭到了早就奉陆逊之命守在那里的孙桓所部阻击,刘备差点被生擒,最后依赖着燃烧辎重堵塞栈道,才勉强摆脱了追兵逃进了白帝城。 此战在史书上记载为夷陵之战,也称猇亭之战。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诸如孙坚、孙策、周瑜、吕蒙这些威震天下的人,名声远不如这些东吴历代统帅显赫的书生陆逊,居然能够以不到五千人的代价彻底歼灭了刘备挥师东进的五万大军,斩杀张南、轲比能、冯习、马良等多名战将,长江之上沿途尽数漂浮着蜀军的尸体,连绵不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厨:不再退让,决意全力反击 公元222年(魏黄初三年)八月,刘备狼狈逃至白帝城(永安)后,东吴战将徐盛、潘璋等将领各自上书孙权,请求加紧包围永安,先杀刘备再灭蜀汉。 而此时曹丕已经密令夏侯尚秘密率领本部人马悄悄驻扎在弋阳周边,表面上是援助孙权对抗刘备,但陆逊却一眼就看出了曹丕必有谋吴之心,若是支援荆州战场的话只需要派遣镇守南阳的曹仁南下即刻,而夏侯尚驻兵弋阳目的正是在于突然从背后插武昌一刀。而且诸葛亮也不会坐视刘备陷入险境,贸然进攻永安也必然会遭致蜀军的伏击。 于是陆逊和朱然、骆统三人齐名上书请求还兵,结束战争。 与此同时陆逊还料到,曹丕不久必定会再提让王太子孙登入洛阳为人质的要求,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想在东吴主力尽在荆州之际趁火打劫,为此他提醒孙权一定要多加防范。 果然曹丕在收到猇亭之战的战报结果之后,惊叹陆逊帅才之余认为孙权必然会趁胜追击,所以这是进攻东吴最好的机会,于是便向孙权提出了让孙登启程赶赴洛阳的事情,他原本打算让侍中辛毗和尚书桓阶去东吴出师,却没想到还没有等他二人出发,孙权便又一诸多借口为由再度推辞了让孙登启程的日期。 这下子曹丕认为自己有了出师之名,于是便着手准备南下攻吴的战略规划。 在征询蒋济意见的时候,蒋济对曹丕说: “孙权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次再推辞必然会引起陛下的不满,恐怕他也早就做好了和您一战的准备,况且猇亭一战吴军以极少的代价全歼了刘备的五万大军,现在士气正盛,陛下此时出兵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对于蒋济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曹丕听了感觉很不舒服,于是转而派人去曹真的府邸召他入宫觐见。 这个时候曹真正在和他的谋士桓范对弈,听到使者传唤之后桓范提醒曹真说: “恐怕陛下这个时候宣将军入宫,是为了商议南下攻打东吴的事情。” “什么?” 曹真听后大吃一惊,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和蒋济的看法是一样的,桓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他搁下了手中的棋子后询问说:“将军打算如何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阻止陛下南征...” 还没有等他说完,桓范就摊开手掌打断了他的话: “不,依在下之见恐怕陛下正是在别人那里遇到了阻力,才会想要征求身为武将之首的您的同意,这足以见明陛下的决心是已经下定了的,倘若将军再反对,那陛下无疑会因此额迁怒于您,所以您只能赞成,不能反对。”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去打这一场没有把握的杖吗?” 桓范分析说:“那不见得,眼下陆逊身处猇亭前线,而刘备虽然被他打得打败,但刘备刚刚退守永安赵云就率领精兵四万从江州赶到永安护驾,另外他们也在陆续收拢被打散的蜀军残部,现在差不多加起来也有五万之众,陆逊为了防止刘备复仇,必然会留在宜都镇守。如此一来他分身乏术,我军南下的第一个大障碍也就不存在了。” 听了桓范的话后,曹真也觉得有些道理,初次之外桓范也提醒曹真说: “之前曾经深入江陵腹地的名将张郃,熟知南郡的地形,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将军可将他再调至麾下一同南征,这样一来也可以增加获胜的把握。” “再调张郃?” 对此曹真觉得很为难:“可是张郃去年才赶到陈仓大营,如此频繁的调动是否妥当?” 桓范笑道:“像张郃这样出色的武将世间少有,况且现在蜀汉刚刚和东吴旧恨未雪又添新恨,短时间内是没有余力北上的,抽调张郃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在曹丕征询众臣南征意见的时候,辛毗赞同南征,蒋济坚持原有意见,而司马懿因为三月时替平原候曹睿求情,虽然最终曹睿成功被封为平原王,但司马懿却也因此受到了曹丕的猜忌从而保持沉默。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曹真的身上,最终曹真赞同曹丕南征孙权的计划,这让曹丕非常高兴,于是他命令辛毗大将军曹真为统帅,辛毗为军师,即刻准备率军南下。 然而一个细节引起了司马懿的注意,那就是曹真把刚刚抵达陈仓大营的张郃又调回了南征的队伍之中,若是在平常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在意此事,可现在司马昭身在陈仓... 接到调令之后,张郃想要趁这个机会带司马昭回洛阳看看父母,可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来信说,请张郃务必不要将司马昭带回来,让他继续留在雍州即可。 巧合的是,司马昭本人也没有回洛阳的打算,因为自从他跟随张郃来到陈仓之后,亲眼见识到了兵法书上所看不到的真实军阵,同时他和黏上了先前曾经从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的雍州刺史郭淮,成日里追着他问这问那。 虽然他很思念母亲和家人,但司马昭还是咬牙狠下了心: 一定要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母亲,他才会回到司马家中将母亲接回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外人冷冰冰、沉默寡语的郭淮,却总是对十一岁的司马昭非常温和,不管司马昭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见父子双方居然同样的执拗,张郃只好将司马昭托付给了郭淮,然后动身前往洛阳。 得知司马昭在郭淮身边之后,司马懿立刻找来了司马孚: “叔达,你马上飞鸽传书通知程武和钟毓,让他们马上动身前往雍州。” 司马孚从他的严肃的口吻之中听出了事情的紧急性: “兄长,你是不放心郭淮吗?但我认为他应当对昭儿不会抱有歹意的。” “不,我并不是担心他会对昭儿怎么样,我担心有人会利用昭儿来借我的刀杀他...” 很快司马孚就领会了司马懿的意思,他更加意识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可是你为了不引起曹丕的怀疑,命令钟毓、贾穆和程武脱身之后暂时留在邺城,让他们赶去雍州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我去吧。” 尽管司马懿始终担心司马孚会有危险,但他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司马孚的,所以他拍了拍司马孚的肩膀说:“万事小心...” 南征的大策定下来之后,司马懿开始着手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尽快扶已经被贬的曹睿重新上位,为此他想到了能够于此时在曹丕身旁说得上话的人,那就是关内侯高柔。 当初曹丕篡汉自立后仍旧留在许昌宫内,为此许昌城内流言四起,刘备和孙权利用封禅之时“大雨灭火”的契机,同时在城中暗中散布诽谤曹丕的言论,影响渐渐扩散开来,恼羞成怒的曹丕当即下令要处死传播流言的人,并且重金赏赐举报者,以至于城中很多人受到了诬告,幸亏高柔及时劝阻曹丕,并且每审查一个案件都会仔细甄别,避免了许多冤案,同时也稳定了许昌城中的民生。 自那之后曹丕对高柔那沉稳持重的政治才能十分欣赏,加上曹丕另一个十分赏识的兖州刺史王凌,也上书力荐高柔,使得曹丕开始慢慢重用他,封他为治书执法,赐爵关内侯。 曹丕决意南下征讨孙权的时候,高柔正在许昌处理迁都洛阳后的善后事宜,得知了曹丕即将南征的消息后,他立刻交代好手中的事情后动身返回洛阳,准备劝阻曹丕。 然而当他快马赶到了洛阳城门口时,居然发现当初在常山结下深厚情谊的司马懿,居然早就迎候在了城门口等待自己,老友相聚自然是欣喜不已,但高柔同时也深感奇怪。 “仲达...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柔下马之后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笑着他出现在这里的原由,司马懿听后也笑着拱手行礼说:“我想陛下南征孙权之事传到许昌之后,文惠兄一定会赶回来的。” “我还正想问你呢,陛下行事怎么会如此鲁莽?你们又为什么不阻止呢?” 面对高柔一连串的提问,司马懿侧过身伸手指向成门内对他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入城再细谈吧。” 司马懿将高柔邀请到了自己的家中作客,可此时的高柔却没有什么心情和司马懿叙旧,家老上茶后不久,没坐一会儿他便起身想要去进宫觐见曹丕,而司马懿端起了茶盅拦住了他: “如今圣旨已下,文惠兄就算是去见陛下也不能改变什么,先前陛下原本想用足智多谋并且熟悉长江沿线的蒋济担任军师,可因蒋济反对出兵而临时换成了辛毗,足见陛下对这件事的决心有多么的大,老兄你去又有什么用呢?”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高柔只好无奈的坐回原位: “我在许昌之时也曾听闻陆逊以神来之笔大败刘备五万雄兵的奇闻,这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打败的,更何况现在吴军气势正盛,陛下想要趁火打劫恐怕难以如愿。” “其实老兄你应该明白,陛下此次出征伐吴说到底和刘备伐吴的初衷是一样的,那就是为了立威。既然陛下没有让我们从军谋划的想法,那我们想再多也没用。” 说着司马懿见高柔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于是便伸手将茶倒掉又重新给他沏上,同时观察着高柔的反应说:“不过我确实很担心,陛下此次亲征之后洛阳十分空虚,而魏国自成立以来时日尚浅,若是前方战事陷入胶着的话,京师无人坚守镇国,恐怕...” 其实早从司马懿口中听到曹丕亲自统兵南征之事无可避免之时,高柔的心中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只是事涉储君之位所以不敢轻易说出来,经由司马懿这么一提后他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只是长公子曹睿虽然被复立为平原王,但毕竟没有册立太子,可见陛下因当年甄夫人之死还是对长公子心有忌惮。可放眼陛下的膝下诸子之中,其余的王子年龄都很幼小,只有长公子聪慧机敏。陛下若要亲征的话,此时能够有资格担任监国的人也有他。” 虽然高柔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但从高柔的语气之中,司马懿已经听出了他在立嗣问题上的立场,他见试探已经有了结果心中也有了底,他故意叹息说:“只可惜群臣之中看得出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胆量触及陛下逆鳞提出此等谏言的人却没有一个...” 高柔知道,曹睿之所以能够在被贬为候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够重新被立为王,司马懿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他也知道司马懿的难处,于是便马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仲达放心,我定会向陛下陈明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八谷:欲擒故纵,设计分化离间 之后高柔在觐见曹丕陈述许昌公务之际,向他提出了南征的后方隐患: “陛下若是决心要亲征孙权的话,臣深深的为朝局的稳定感到担心啊。” 曹丕听后不明白他的意思,不以为然的笑道:“爱卿何出此言呢?” 高柔解释说:“自陛下称帝以来尚不足两年,国中的局势是因为陛下坐镇洛阳才能够稳定,但陛下若是征讨孙权的话,请扪心自问,短时间内能够打败陆逊吗?” 这个问题把曹丕给问住了,他听后也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很清楚陆逊的名声经由猇亭之战后已经名震天下,而孙权坐拥江东和荆襄之地,自己就算是再厉害,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歼灭陆逊、孙权也是痴心妄想,事实上他早在出征之前也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可是他又不愿意亲口说出这个事实,只好将话题岔开: “爱卿想要说什么尽可直言,朕洗耳恭听。” “陛下可曾想过,当初先帝驾崩之时朝局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曹彰更是意欲兴兵以夺王位。现在曹彰虽然名义上被夺走了兵权,但实际上他在军中仍旧是一呼百应,陛下若是南征孙权陷入僵持,难保曹彰等未知的力量不会趁虚而入,因此京师必须有人坐镇才行。” 曹丕很快就领会了高柔的意思,他更加清楚高柔是在提醒自己册立太子,可他对曹睿始终不放心,但他知道曹睿的能力是个当皇帝的材料,加上立长立嫡的君王思想之下又实在没有其他人选,于是便用试探的口吻询问说: “那依爱卿之见,何人堪当此等此任呢?” 对此高柔好不加以掩饰,仗义执言道:“平原王曹睿...”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曹丕手捂额头假装身体不适,便敷衍高柔说: “嗯...有劳爱卿操劳国事,朕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让我再好好思量一下吧。” 之前曹丕之所以同意复立曹睿为王,也正是有了想要将他重新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的打算,只是他一想到两次为曹睿开口求情的人都是司马懿,心中不免胆怵。 为此他的耳畔不断回响起当初曹丕临终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一定要提防司马懿,这个人将来一定会干涉我们曹家的事...” 他开始担心司马懿是有意接触曹睿想要干涉立储之事,所以刻意在南征之时没有携带足以和陆逊抗衡的司马懿。可是这次高柔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为此曹丕开始做出自己的打算。 公元222年(魏黄初三年)九月,曹丕在出征之前突然决定立郭女王为皇后,同时下旨在自己南征之后,由平原王曹睿监国。 得知此事的曹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在家中充满愤慨的对司马懿说: “先生,这个皇后之位理应是我母亲的,郭女王为了在父皇面前争宠陷害我母亲,将来等我即位之后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方能血我心头只恨!” 司马懿听后马上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 “殿下万万不可有此念,更不能有此言论。虽然陛下已经下诏让您监国,可必定没有正式册立您为太子,殿下可曾记得,当初恢复您王爵后不到十日便又立您的弟弟曹霖为河东王,这足以证明陛下对您还没有彻底放下戒心。” 对此曹睿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知道司马懿当初因为极力帮助自己恢复王爵,结果却遭到了曹丕的冷落和猜忌,甚至削去了山阳督军的兵权,对此曹睿心中感到十分愧疚,他握着司马懿的手真诚的说:“昔日本王因母亲之死而遭父皇贬谪,很多大臣们都害怕惹祸上身因此而远离本王,去亲近其他的王子,只有先生在本王危难孤独之际出谋划策,若以后本王上位的话,定然不会忘记先生今日的恩德。” “多谢殿下,不过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司马懿提醒曹睿说:“以陛下的心性,恐怕殿下您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同年九月底,孙权见猇亭大获全胜,东吴的西线战事已经平息,认为已经没有再继续依附臣服曹丕的必要了,于是便正式拒绝了派遣孙登入洛阳的要求,依之前与陆逊定下的战略规划,决定派遣使者前往永安与刘备取得会面,重新缔结吴蜀联盟,同时积极备战。 曹丕看孙权的态度如此坚决,于是也做出了回应。 在辛毗的谋划之下,他一方面命令曹休、张辽进攻洞口,此为左路;另一方面又分别派曹仁攻濡须口,此为中路;而由曹真亲自率领的主力则统帅张郃、夏侯尚和徐晃从西面进攻江陵。三路齐头并进使孙权难以将仅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从而逐个击破。 做好了一切战略准备之后,曹丕的注意力又放在如何安定后方了。 在离开洛阳之前,曹丕特地召见了负有监国重任的曹睿入宫觐见,曹睿知道司马懿先前所提过的考研可能就要到来了,为此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曹睿入宫之后看到召见自己的不光有曹丕,还有郭皇后之时,他一想到母亲甄宓之死正是拜她所赐,心境顿时如同波涛汹涌般难以平静,但当他耳畔再度响起司马懿的叮嘱后,曹睿只能通过攥着隐藏在袖管中的拳头,来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屈膝跪下来后曹睿俯首向他们行礼说:“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曹丕那深邃的目光盯着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曹睿,心中仍旧会想起他的母亲,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竟然忘记叫他平身。倒是郭皇后见长时间曹睿跪在冰冷的地上,觉得心疼便起身走到了曹睿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快起来,现在入秋转凉了,地面上这么冷别伤着膝盖...” 起身之后看着对自己宛若生母般慈祥的曹睿,心中顿感作呕,但他知道坐在自己正前方的曹丕正在观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以他只能配合郭皇后: “多谢母后,儿臣的身子不打紧。” 事实上郭皇后之所以对曹睿如此疼爱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甄夫人死后,曹睿因为触怒了曹丕而被贬谪为候,而郭皇后早就被太医诊断出来天生绝育,难以怀有龙嗣。再加上司马懿暗中辅助之下,曹睿从没有在明面上流露出对郭皇后的不满和愤恨,所以郭皇后认为曹丕并不知道甄宓的死与自己有关。所以她便打算借助扶持曹睿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几次派人送去衣食问候、嘘寒问暖。 一直在暗中观察曹睿言行的曹睿,暂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于是便开口说: “你母后很喜欢你,背后总在朕的面前说你的好话,正好她膝下无子奉养,不如这样的吧,朕打算让你尊皇后为母,今后就作为儿子奉养她善终,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要求对于曹睿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羞辱,可是他心里对曹丕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好不容易在司马懿的帮助之下才有了今天,如果今天自己拒绝的话,那么一切的都将付诸流水,想到这里他只能按照司马懿所说的那样,继续忍辱负。 见曹睿沉默良久,曹丕又问道:“怎么?你不愿意的话朕也不会勉强的。” 正当曹丕以为曹睿会拒绝的时候,曹睿却突然抬起头,眼含热泪的看着郭皇后说: “不,儿臣只是想到了自母亲去世以来,母后一直暗中照料着儿臣的起居,让儿臣想到了母亲的温暖而触景生情,如果母后愿意的话,儿臣愿意奉您为母,尽子女孝道!” 说罢曹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幅场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动不已,就连工于心计的郭女王也逃不过母性的天性,展开双臂将曹睿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同哭泣道: “可怜的孩子...” 曹睿的反应让曹丕暂时对他放下了戒心,认为他确实已经不再纠结于甄宓之死,心中想要曹霖来代替他的想法也就逐渐淡去了... 事后曹丕一想到曹睿有可能会和司马懿暗通款曲,不仅又开始狐疑起来,只是这次他不打算再去动曹睿的心思了,而将目光放在了司马懿的身上... 朝会之上,曹丕对众臣说道: “此次朕御驾亲征将会进驻宛城总领后军,虽然现在洛阳有平原王暂领国政,但许昌离宛城很近又是旧都,亦需要有人前去镇守,同时负责粮草辎重的调度,所以朕决定让尚书右仆射司马懿替朕镇守洛阳,稳固后方。” 这道诏书在旁人看来没什么,但在场的陈群、曹睿以及司马懿都知道曹丕的用意,曹睿本想趁着自己短暂监国的机会将司马懿拉到自己的身边辅助,见曹丕这么做他心中自然是不满,然而正当他准备向曹丕请求收回成命之际,司马懿却抢先他一步站出来拱手说道: “臣司马懿,谢陛下隆恩!” 曹睿见司马懿自己都同意去许昌了,就算是自己有一万个不乐意也只好就此作罢。 散朝之后陈群和司马懿并道而走,陈群对司马懿说:“仲达你曾暗中帮助陛下登上太子之位时,应该最明白此事应当隐秘行事,从而避免国君对我们生疑,可你这段时间和平原王走得太近了,而陛下对你的猜忌之心从未放下,你就不怕因此会弄巧成拙吗?” 司马懿淡淡一笑:“先帝临死之前肯定会叮嘱陛下要多多提防我,想必陛下早已安排人偷偷监视我的,又何来秘密行事一说呢?况且曹睿是个聪明人,尤其是今日朝中之事他也看得出来陛下是有意让我远离他,加上先前的事自然会对我更加心生愧疚和依赖。” “原来你...” 这下子陈群终于明白司马懿的意图了,随即他笑了起来:“现在曹睿已经奉郭皇后为母,这也就意味着他得到了皇后的支持,将来陛下驾崩之后由他来即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而你自然也就会成为辅助他的最大功臣,你看得可真远啊...” 尽管陈群所说的基本和司马懿规划的大体不差,可他却远没有这么乐观: “未知的阻碍还会不断的出现,眼下就断言曹睿会即位还为之尚早,陛下对我和他疑心不断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现在也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棓:彻底失信,宁枉自断臂膀 得知曹丕即将全力南征孙权,盘踞于西凉的羌胡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雍州刺史郭淮敏锐的察觉到了以羌大帅辟蹄为首的叛军已经准备起事,于是他果断下令出击,在他们尚未发起叛乱之前将他们团团包围,陆续歼灭了各个零散的势力,彻底扫平羌胡的威胁,威震边疆。 后来羌、胡被郭淮打怕了,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归降,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战场之上毫不留情的郭淮,在战场之下对待他们居然非常友善,关怀备至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亲人一样,甚至会仔细询问每个人家中的情况,遇到有困难的还会适当给予一些补助,胡人对他都十分崇拜,视作神明一般尊敬,确保了雍州北境数十年都风平浪静。 而跟随他出征安定的司马昭沿途也看到了郭淮的风采,被郭淮特批能够在驻军幕府内来去自如的他拉着郭淮的手臂说:“长剑伯伯,为什么你要对那些企图叛乱的人那么好呢?” 郭淮放下了手中的兵书,注视着司马昭那渴望增长学识的眼睛笑道: “那长剑伯伯考考你,你觉得呢是为什么呢?” “嗯...” 司马昭抿着嘴巴想了半天之后,突然间灵光一现的回答道: “羌胡多为游牧之民,他们之所以叛乱是因为塞外的粮食物资贫乏,所以才会造反,而如果能够让他们填饱肚子的话,他们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说得好!” 郭淮听后抚摸着司马昭的头:“因为它是一条生命,同时也是我们的食物,我们杀了它是为了填饱肚子。如果是一只猛虎的话,那么说不定我们也成为它的食物,这就和杀鸡鸭鱼猪是同样的道理,但如果伯伯射伤就代表它命不该绝,我会为它治疗,直到它康复为止再把它放了。” 郭淮没想到司马昭年纪这么小,居然能够看透弱肉蚕食、适者生存的道理,实在难得。 突然间,郭淮敏锐的察觉到了周边有人在密切的注视着他们,他立刻将司马昭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的!” 话音刚落,一直趴伏于草地上伪装的十余名身着胡人衣装的人,手执胡刀将郭淮和司马昭包围起来,并且慢慢朝着他们逼近... 眼看来者不善,郭淮小声问司马昭说:“昭儿,若是让你一个人骑马,你敢吗?” 司马昭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敢!” 眼中不断攀升的杀气让郭淮手中的剑也泛起了寒光: “看样子他始终是不肯放过我...” 刺客们开始向郭淮和司马昭发起进攻,郭淮一面保护司马昭一面迎敌,他认为刺客一定是“刘稷”派来的,那么目标也一定会是自己,于是他找出了一丝空隙将司马昭抱到了马背之上,然后一脚踹向了马尾,骏马长嘶一声后便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昭儿!抓紧缰绳!” 司马昭骑马逃出了包围圈后,郭淮便全心全意开始对付眼前的敌人,并拖住他们不让其追赶司马昭。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司马昭硬着胆子手握缰绳骑马向前飞奔的时候,他的正前方居然还有两个手执胡刀的刺客等在那里。 这下子郭淮慌了神,他想要挣脱刺客的纠缠前去救司马昭,可是那里还来得及... 眼睁睁看着刺客的已经跃起挥动胡刀,砍向了马背上完全没有防备之力的司马昭,郭淮简直快要发了疯,他多想自己能够一瞬间就移动到司马昭的身边,哪怕是替他挨这一刀,可是无论他武艺有多强也毕竟是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就在这时,他的左右耳边各传来了“嗖嗖”的羽箭声,还没有他回过神来两支羽箭就已经牢牢钉在了跃起想要砍杀司马昭的刺客额头,倒在了草丛之中。 郭淮马上依照羽箭射来的轨迹看向了自己的后方,结果发现手握弩枪的司马孚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你现在没有时间东张西望吧...” 说罢司马孚再度从马背上的箭袋之中抽出了羽箭放在了弩枪上,射向了郭淮周遭的刺客,郭淮见司马昭已经脱险,于是挥剑在司马孚的配合之下迅速斩杀了所有的刺客,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可是受惊的马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凭他的脚程根本就追不上。 司马孚见状拍了一下自己坐骑的马背,结果骏马朝着郭淮飞奔而去,郭淮见状准确的抓住了缰绳一个侧身跨上了马背,终于追上了司马昭的马。 此刻司马昭早已吓得面色惨白,郭淮在追上了他的马之后一跃到了他的身后,双手紧紧勒住了缰绳,这才将受惊的马给制服了... 有惊无险的司马昭看到了司马孚出现在这里,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扑进了司马孚的怀里大喊着:“三叔!我好怕!” 而此时仍旧心有余悸的郭淮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司马昭,心中顿感万分愧疚。 司马孚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不用因此而愧疚,他们的目的是针对昭儿的...” 听完了司马孚的讲述之后,郭淮这才明白原来“刘稷”是想要利用司马昭的死,来让司马懿痛恨郭淮,从而到达“刘稷”不用自己动手也能除掉他。 “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利用昭儿!” 这下子郭淮终于愤怒了,而司马孚也是亲眼看到方才他为了救司马昭而不顾性命的模样,为此他感到十分欣慰:“不过你放心,我走之前二哥对我说过,他对将昭儿留在你身边这件事是完全放心的,让我来不过是以防别人对你们不利罢了。” 事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稷”那里,站在他身旁的人笑道: “真没想到这个司马孚居然回来搅局,看样子你的计划破灭了啊...” “不,这样才正中了我的下怀...” 面对这样的失败,“刘稷”却显得很淡然: “所有见过我容貌的背叛者,都聚齐了啊...” 之后司马孚将这件事飞鸽传书至洛阳,恰好此时贾穆也从邺城来到了司马懿的身边,看完信之后司马懿对贾穆说:“现在邺城的情形如何了?” 贾穆答道:“我和钟毓一直在暗中查访荀恽之事,可是自从曹丕赶赴洛阳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兴起过什么波澜,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看样子他们应该离开了邺城...” 听完贾穆的汇报之后,司马懿想到了此时虽然有司马孚协助郭淮保护司马昭,但在他看来这并非是万全之策,于是他赶紧对贾穆说:“我马上就要离开洛阳去许昌,你替我通知他们,让钟毓暂时留守邺城,程武尽速赶往雍州保护他们三人。” 说到这贾穆想起了已经位列三公的父亲贾诩,现在正身染重病,担忧和自责之色不免流露于脸上。司马懿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满怀愧疚的对他说: “之前程昱先生去世的时候,程武就没有能及时在塌前尽孝,现在贾诩先生病危,你又无暇探望,你们都是为了协助我才和家人分离的,是我对不起你们。” 对此贾穆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我们是自愿无偿帮助你的,况且自从父亲得知我暗中协助你之后,也支持我的想法,所以你不用心怀愧疚。” 考虑到贾诩是自己生父的至交好友,司马懿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曹睿复位之事,所以也无暇去顾及其他,现在他即将赴任许昌,于是便和贾穆一同前去探望贾诩。 当他们走进太尉府的时候,发现鬓发皆白的贾诩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仰头看着天空。 “父亲,孩儿回来了...” 在贾穆向贾诩行礼的同时,司马懿注意到贾诩满脸病容眼神却依旧神采奕奕: “司马懿拜见太尉大人...” 见他们来探望自己,贾诩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贾诩,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司马懿,他并没有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而为此惊喜,表情依旧平淡如水: “回来了啊...” 两人落座之后,已经年过古稀的贾诩没有和贾诩多说两句话,便扭头看向了司马懿: “听说你最近很忙碌...” 司马懿恭恭敬敬的答道:“先生是我父亲的至交,请您教我...” “呵呵呵呵...你既然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我有什么可以教你的呢?” 贾诩见司马懿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揭穿了他的手段: “先将刺杀曹植的消息故意走漏给甄夫人,利用她心地善良的本性阻止曹丕,从而引起他们夫妻不和。然后再趁机将当年袁熙之死的真相告诉她,使得夫妻完全决裂,这样一来甄宓的死就是必然的事情了。而曹睿是个至孝之人,他绝不会坐视自己的母亲含冤致死而不管不顾,也会和曹丕起冲突,被贬之后你就有了‘扶他于危困之际’的功劳,你想得可真远呐...” 虽然说以贾诩的能力看穿自己的计划,这一点也不奇怪,但司马懿亲耳听到之后还是颇为震惊的,当初让贾诩暗中去辽东搜集公孙康的密信时,他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目的告诉他。 然而令司马懿更为震惊的是,就连自己所埋下的另一颗棋子也被贾诩给看破了: “你知道张郃对甄宓所抱有的情感非常深重,甄宓死了之后他一定会鼎力支持他的儿子,巧合的是张郃在军中的威望非常高,他日你也可以协助曹睿为由让他站在你这边,成为你的武器,所以你才会不惜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千里之外的雍凉,也要让他拜其为师。” 司马懿被贾诩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即拜服道: “先生慧眼,在下不敢欺瞒,只是现在的我同时深受贾逵和曹丕的猜疑,又有‘刘稷’暗中窥伺,实在是举步维艰,恳请太尉看在家父的情分之上给我指出一条明路。” 贾诩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挪动起那干涩厚重的双唇: “如果你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进而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么有两个人你不可忽视,一定要暗中竭力拉拢才行,一个是司空王朗,另一个是征南大将军夏侯尚。” 一听到贾诩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司马懿马上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王朗位列三公,虽然涉足政事不多,此刻在朝中的地位也不是很高,但最关键的是他曾经担任过曹睿的授业老师,其子王肃也是少年成名,将来曹睿一旦即位必定会重用此人。而我想要在朝政之中立稳脚跟,曹氏宗族之中的支持者也是必不可少的,曹真、曹休等人一心效忠于曹丕,以后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而夏侯尚军中资历尚浅,和曹真、曹休决不能相提并论,但前途不可限量,此次出兵江陵以他的能力必定能够有所建树...”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坐在石凳上的贾诩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打起呼噜,贾穆见状站起身对司马懿说:“家父可能是太过劳累了,还请仲达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我还要感谢太尉大人指点迷津....” 见贾诩已经入睡,司马懿便起身对贾穆说: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家中陪着令尊,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们来处理。” 等到司马懿离开之后,贾诩才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随即再度仰头看起了天空: “孺子可教,你的儿子到底能够在这个天下掀起多大的波澜呢?可惜我看不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内厨:稚子可畏,随父共踏西途 曹丕正式下令出兵之前,特地将主要的军事将领召集至洛阳,其中也包括夏侯尚。 此次进京夏侯尚隐隐感觉到战事没有曹丕预料的那么快结束,于是便将家眷全都带回了洛阳安置。但刚进城不久他便收到了曹丕的诏令,让其速速进宫商议南征之事,于是他便独自离开前往皇宫,让护卫陪着家眷一同去宅邸。 夏侯尚的夫人是曹真的妹妹,分别育有儿子夏侯玄和女儿夏侯徽,夏侯尚生父早亡,因此常年受伯父夏侯渊照顾,安顿其住在邺城。后夏侯尚与曹彰一同征讨乌桓叛乱,从此开始崭露头角,考虑到和家人聚少离多,夏侯尚便将妻儿接到了自己的驻地团聚。 从没有来过洛阳的夏侯徽此时才十一岁,看到洛阳的繁华远胜于邺城,为此她不免感到惊奇,几度将头伸出马车外张望。由于道路上人流很多,迎面来的一辆马车和夏侯徽所坐的马车对向而行,距离太近让夏侯徽躲闪不及,使得头顶上的发钗掉了下来,于是她赶紧让马车停下,神情慌张的跳下马车向后跑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因此而哭泣了起来,闻声赶来的夏侯玄和曹氏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便安慰夏侯徽说: “好了,不就是一支钗吗?回头再给你重新买一根更好的。” 夏侯徽仍旧大哭不止:“不行!这是我去年生辰的时候父亲送我的!”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地面上闪闪发光的发钗就在她的正前方,正当她为此而欣喜若狂想要去捡起来的时候,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而那枝发钗正巧在车轮滚动的轨迹之上... “不要!” 她哭喊着,可是马车仍旧没有停下来,曹氏见站在路中间太危险于是就将他们兄妹拉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他们的身旁经过。 烟尘过后,夏侯徽十分伤心的走到了发钗的落地处,她本以为发钗一定被压坏了,可是当她走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发现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是你掉的吗?” 突然间,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夏侯徽的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后一眼就看到了摊在男孩掌心那完好无损的发钗,惊喜过望的她立刻从男孩的手中接过了发钗: “谢谢你!” 这时夏侯徽才注意到男孩的身上沾满的灰尘,很快就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师儿!” 不一会儿伏若歆就来到了男孩的身后,十分紧张的前后打量着司马师有没有受伤,而曹氏和夏侯玄也来到了夏侯徽的身旁。 “多谢这位公子相助,替我女儿捡回了发钗,如若不然恐怕她又要闹好几天别扭了呢。” 曹氏为了司马师的行径特地向他们道谢,同时自我介绍说: “妾身乃是夏侯尚之妻曹氏,这是我的女儿夏侯徽,儿子夏侯玄。” 看司马师没有受伤之后,伏若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向曹氏回礼说: “原来是征南大将军的家眷,妾身是侍中司马懿之妾伏氏,见过曹夫人。” 经过此事,曹氏和夏侯徽对司马师便有了很好的印象,此时的夏侯徽还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将会和司马师彻底绑在一起,她的人生也会在司马师的手中终结... 从朝堂上回来之后,夏侯尚从曹氏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早就有意想要结交司马懿这样的大才,加上此次南征或许不会一帆风顺,而司马懿谋略之高明他早有耳闻,于是便趁这个机会亲自带着家眷到司马懿的府中道谢。 司马懿对夏侯尚一家的来访也显得十分欢迎,在家中设下宴席招待他们。 宴席之中伏若歆和曹氏两个人闲话家常,聊得很投机,而夏侯徽一看到司马师更是非常高兴,司马师出于礼仪上的尊重,也并没有冷落她。 见双方的家眷之间并没有深交,却如此的投缘,司马懿举起了酒樽对夏侯尚说: “早就听闻将军先前威震北疆,今日能够屈尊来到寒舍实在是三生有幸。” 夏侯尚也十分仰慕司马懿的才华,举樽回敬道: “哪里哪里,末将才疏学浅而先生智谋双全,深受先帝和陛下的器重,有幸能与司马大人同朝为官,日后还请多多赐教。” 司马懿从夏侯尚的言辞之中很快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夏侯尚此来并非纯粹为了区区一支发钗而道谢,恐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向自己问计来的。 因此酒宴散后,司马懿便邀请夏侯尚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秉烛夜谈。 见四下无人,夏侯尚便直接问司马懿说:“末将三日之后便会率军征讨南郡,那陆逊和孙权都非寻常之辈,不知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对此司马懿早有准备,他在席案上摊开了荆襄地形图,指着三面环水的江陵对夏侯尚说: “日前东吴方面传来了密报,陆逊虽然没有亲自坐镇指挥作战,但是却将朱然调回江陵防守,此人善于打恶仗硬仗,并非无能之辈,就算是有张郃、徐晃两位将军从旁协助,想要顷刻之间直下江陵是很困难的,所以到时候围城相持是免不了的,强攻必然损伤惨重,将军的主要目标应当放在击溃援军的方面。” 经由司马懿这么一提醒,夏侯尚恍然大悟:“多谢司马大人指教。” 紧张严肃的正事叙完之后,司马懿聊起了家眷之事: “不过真没想到犬子和令爱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相遇,看样子他们缘分不浅啊。” 为了和司马懿这样的出色谋士保持良好的关系,夏侯尚也附和说: “若不是他们现在年纪太小,真想和大人你做个儿女亲家啊。” 司马懿笑道:“只要将军不嫌弃,在下乐见其成。” 本来夏侯尚是为了试探司马懿的态度,才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司马懿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这反倒让他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他为此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司马懿又开口替他解围道: “此时不急,等将军凯旋归来之后再议吧。” 公元222年(魏黄初三年)十月初,曹丕留下平原王曹睿监国,携侍中、尚书右仆射司马懿率军八万直达许昌,留司马懿镇守许昌调配辎重,改封向乡候,随后直接下令三路齐发攻打东吴,曹真、夏侯尚、张郃以及徐晃率领五万大军进攻南郡,自己移军宛城坐镇后方。 对于曹丕如此兴师动众的大局来犯,陆逊和孙权早就有所防备,早在击败了刘备之后他就亲自坐镇秭归,然后调朱然回江陵坚守以拒曹真;同时他调遣吕范进发洞口抵御曹休;朱桓进驻濡须对抗曹仁,做出了针锋相对的军事部署。 同时曹丕和孙权大战一触即发的消息传到了永安之后,李严建议刘备应当趁此机会再度进军荆州,趁着孙权无力西顾的情况之下一雪前耻,可是刘备受陆逊沉重的打击,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心气儿,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不过他还是写了封亲笔信给秭归的陆逊,信中说:“曹丕已经逼近江陵,我也准备趁这个时候进攻秭归,将军能够顶得住吗?” 陆逊看了信之后回信说:“陛下旧伤未愈恐怕难以再度兴兵,眼下孙刘的实力皆弱于曹魏,您需要与我们联盟更甚于我们需要和您联盟,所以您应该和我主重归于好才是,如果您不停在下的劝告执意要进攻,这次我不会让陛下回去了...” 收到陆逊的回信之后,刘备叹了口气说: “我不是陆逊的对手,这是天意啊!” 同年十一月,孙权遣使进入永安求见刘备,意欲重新盟好。之后刘备接受了孙权的提议也派遣使者回访,至此孙权和刘备之间再度建立了以合纵对抗曹魏为目的的联盟。 与此同时曹军开始陆续和吴军正面交锋,起初曹军占据的优势很大,各路大军连战连捷,尤其是江陵的攻防战更是惊心动魄,在张郃与夏侯尚、徐晃的联合打击之下,朱然几乎失去了江陵外围所有的阵地,张郃甚至占据了江陵中洲,彻底将朱然孤立。 然而很快司马懿的话就应验了,朱然坚守江陵数月,使得曹军无法寸进江陵城内一步,孙权为了解江陵之围马上派遣诸葛瑾率军前去支援,结果夏侯尚早有准备,趁夜利用火攻对诸葛瑾的大军发起了水路突袭,大败诸葛瑾,为此夏侯尚受到了曹丕的亲自褒奖,甚至赐予他“作威作福、杀人活人”的特殊权利。 江陵方面的进展陷入了胶着之中,洞口方面吕范所率水军遭遇风暴损伤惨重,使得曹休凭借天时之利首战斩首数千,大获全胜,但之后吕范就退守江南,双方进入了拉锯之中。 率军猛攻濡须的曹仁遭到了朱桓的顽强抵抗,大败曹仁父子,生擒魏将王双。 曹丕的首次伐吴自公元222年的十月一直僵持到来年的三月,始终没有分出胜负,这时魏军中疾病盛行,又要面临江水不断上涨的不利局面,曹丕又担心自己的后方,恰好此时孙权乘机要求重新纳贡,于是曹丕只好下令接受罢兵言和的请求,撤军北还。 同年三月,一代枭雄刘备的人生之路也即将走到尽头... 幽暗的宫殿内几乎照不进一丝光亮,仅凭着铜烛台上跳动的微弱烛光依稀看得到刘备那苍白的脸庞,他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间有人将寝宫的殿门推开,他掀开被子坐起身眯着眼睛透着自门缝内透过的光亮,注视着来人的身形。 “是谁啊...” 那个人不回答他,而是转过身朝向了刘备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等到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刘备这才看清了他的脸,同时也令刘备自己大惊失色,他慌忙的爬起身从床榻旁的剑架上拔出了利剑,指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不...你不要过来...” 男人看到了刘备手中的剑刃之上刻有“玄德”二字,不禁冷笑说: “怎么?你想用我的剑再杀我一次吗?” 能够让刘备露出如此万分惊恐眼神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真正的刘备... 刘备(刘德然)全身不断颤抖着,但唯独握着利剑的手非常僵硬,在惊慌和恐惧的情绪催动之下,他不顾一切的起身砍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备,然而他的剑却仿佛在空中挥动一般从刘备的身体滑过,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扑倒在了地上。 “你终究没能完成自己的野心,抢夺我的名号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落魄吗?” 面对刘备的质问,刘德然吃力地用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反驳道: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要是继续留在你的身上,最多不过是个郡守而已,可是我却让它成为了蜀汉的皇帝,是我让‘刘玄德’这个名号响彻天下!” 俯视着面色狰狞的刘德然,刘备的眼中流露出了无限的悲凉和怜悯,他蹲下身体对刘德然说:“可是这个名号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和价值了,反而成为了野心和贪婪的欲望...” 说罢刘备捡起了地上的玄德剑,高高的举在了半空: “来吧...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就在刘备的剑即将落到刘德然的头顶时,忽然间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陛下!” 刹那间利剑掉在了地上,而刘德然的眼前也已经空无一人... 等刘备回过神来的时候诸葛亮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到他满脸冷汗的的虚弱样子,诸葛亮万分紧张的说:“陛下,臣诸葛亮奉诏前来,您没事吧?” 这时刘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正当他准备为此而松口气之时,他又看到了地上那柄泛着寒光的玄德剑,于是他再度露出的惊恐的表情,使劲抓着诸葛亮的衣襟,用着颤抖的底音对他说: “这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而诸葛亮却虽然不知道刘备口中的他到底谁,但从刘备此时此刻的状态来看,他已经活不长久了,或许刘备自己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紧急召见诸葛亮来永安宫见驾的。 果然一切如诸葛亮所料,三天之后刘备便在永安宫召见了太子刘禅以及所有大臣,当中作出了托孤的决定。生命垂危的他将诸葛亮和李严召到了自己的面前,当着太子刘禅的面对诸葛亮说:“丞相之才胜曹丕十倍,必定能够安邦辅国。太子有多少才能朕心里有数,如果他日后能够辅佐的话,便请丞相竭力辅佐;如果他昏聩无能,误国误民,请丞相自取...” 此言一出,诸葛亮立刻感觉到了刘备话中所隐藏的杀伤力有多么的大,因为这句话表面上体现了刘备对诸葛亮毫无保留的信任,以至于举国相托。 但在太子刘禅的耳中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诸葛亮也注意到了刘禅虽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然而内心必定有如波涛起伏般难以平静,这也是刘备当着他面说这些话的目的。 诸葛亮听后立刻作出反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磕头,声泪俱下的说: “臣怎能不尽肱骨之责辅助太子?况且太子天资聪颖、善于韬略,定能将陛下所创之蜀汉基业发扬光大,将来王师北定中原指日可待!” 虽然已经处于生命的最后一刻,但刘备可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以诸葛亮的能力刘禅是驾驭不了他的,可是现在法正、许靖、刘巴等人都已经去世,魏延虽然军中资望甚高,然而和益州本地的士族关系却并不融洽,也不是可以和诸葛亮抗衡的人,眼下他唯一能够仰仗的人,也就只有李严了... 于是刘备同时又对李严说:“正方啊,丞相既要辅助太子又要总领国政,朕怕他实在太过劳累了,朕今日封你为中都护,统管内外军事,希望你今后和丞相同心协力,共辅太子...” 诸葛亮很明白,表面上刘备给予自己的信任和托付要远重于李严,可是实际上他却将所有的军权交付于李严,这明显是为了防止自己日后权力过大,威胁太子刘禅... 公元223年(魏黄初四年)四月二十四日,自认为交代好所有的后事的刘备,终于油尽灯枯离开了人世。同年五月,十七岁的太子刘禅于cd正式登基为帝,追谥刘备为昭烈皇帝, 刘禅即位之后,在刘备生前摆在同一位置的两位辅政大臣的待遇上却出现了极大的差别,被刘备委以军权的李严仅仅被封为都乡候、假节,加光禄勋。 而对诸葛亮却给予了至高无上的荣宠,先是打破了先帝刘备刻意不让丞相开府的先例,让诸葛亮行开府之权,不久又领益州牧,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由诸葛亮来决定。文武百官都应当以诸葛亮之命是从,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同为辅政大臣的李严... 相比之下李严在政治地位上已经和诸葛亮拉开了很大的差距,刘备苦心设计牵制诸葛亮的目的,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儿子刘禅亲手给打破了。 从此,诸葛亮将开始自己长达十年之久的独裁执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文昌:惨遭遗弃,寒心欲哭无泪 下令撤回所有兵马之后,曹丕想在称帝之后通过伐吴来进一步树立威信的计划宣告破灭,为此他感到十分羞耻,不甘心之余又担心洛阳方面出事,于是没多做停留迅速返回洛阳。 但此次伐吴对两个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一个是大败吕范的曹休,但曹休击败吕范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气象的突变,而之后吕范坚守江南,曹休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这也为曹休获得大胜的光辉之下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另一个击溃围歼诸葛瑾全部人马的夏侯尚可就不一样了,他在江陵鏖战陷入僵持之际,居然会料到孙权必定会派援军前来解围,而且夜行突袭、水陆并进大败诸葛瑾,虽然没能彻底攻陷江陵,但夏侯尚此战却给了吴军不小的打击,也为兴师动众却收获甚微的曹丕挽回了面子,因此曹丕给予了他破格的奖赏: “作威作福。杀人活人”。 回到洛阳之后,夏侯尚最为感谢的就是在出征之前为自己出谋划策、指明道路的司马懿,为此他第一件事就是携带重礼前往司马懿的府中表示感谢,他握着司马懿的手动情的说: “若非司马大人奇谋,恐怕我夏侯尚也没有如此出人头地的机遇啊。” 对此司马懿显得很谦虚,他将所有的功劳又推回给了夏侯尚: “将军过谦了,能有此等功勋恐怕全靠将军的智谋果敢,司马懿又怎么敢居功呢?” 考虑到司马懿今后或许还会给自己帮助,于是夏侯尚便想要通过联姻来巩固和他的关系,因此重提当初司马师和夏侯徽的婚事: “先前末将曾经向大人提起小女和令郎的婚事,不知大人现在心意是否有变?” 见夏侯尚重提旧事,司马懿则显得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哎...犬子和令爱虽然颇有渊源,可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婚配的年龄,现在就定嫁娶未免太早了,况且将军的地位如日中升,将来必定位极人臣、身份显贵,若那时将军有了其他更为中意的贤婿,这不是让您为难吗?” 夏侯尚终于明白司马懿是怕将来自己反悔,于是哈哈大笑道: “大人不必忧虑,我夏侯尚说话向来是算数的,今日便和大人你定下婚约盟书!” 婚书写下之后,夏侯尚便兴高采烈的对司马懿说: “等到徽儿年过及笄,我们就马上为其完婚!” 等到夏侯尚拿着婚书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伏若歆从内堂走了出来,她对司马懿出卖司马师婚姻的做法并不赞同,可同时她又明白司马懿的处境有多么复杂,只能哀叹道: “我想姐姐若是知道师儿的命运如此,肯定会十分心疼的。” 司马懿看了一样手中握着的婚书,面无表情的说: “现在的我孤立于曹氏宗族之外,无论是曹真还是曹休,都因我是外族而对我心生隔阂,如今师儿和夏侯徽的婚约已定,他就会成为曹氏宗族的一员,也会有利于我日后的计划...” “可是夫君,师儿还这么小你就让他经历这些,万一他将来有了心仪的女子...” 还没有等伏若歆把话说完,司马懿就转身打断了她: “如果他今后整日活得战战兢兢,被他人所欺压迫害,那他还有追寻幸福的权利吗?” 面对司马懿这样冰冷而又现实的话语,伏若歆无言以答。 不久刘备驾崩、刘禅称帝的消息就传遍了天下,蜀汉丞相诸葛亮总摄国政的事情也传到了曹魏的庙堂之上,当时很多人都提议应当趁着刘备刚刚去世、民心不稳之际出兵攻伐。 而蜀汉的庙堂也为曹魏可能会出兵攻伐汉中而议论不止,李严向刘禅进言,认为汉中光靠魏延一人恐怕难以抵挡实力雄厚的曹魏大举来犯,因此他请求由自己统兵进驻汉中,协助魏延共同防备郭淮。 李严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拉拢魏延的计划被诸葛亮识破,他以魏延一人足以应付郭淮,而曹丕的目标仍旧会锁定于孙权,短时间内不能会征讨益州为由驳回了李严的请求,对此刘禅站在了诸葛亮的一边,使李严倍感挫折。 事实上刘禅之所以会对诸葛亮言听计从,一则是当初他亲自去找诸葛亮,请求他务必协助自己除掉刘封之时,允诺一旦自己即位必定会诸葛亮马首是瞻,二则此时的益州士子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和诸葛亮相抗衡,就连先帝刘备也深知这一点,只能勉强找李严,表面上默不作声的刘禅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维持现状。 位极人臣、大权在握的诸葛亮,也没有因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刘备的暗中压制而得意忘形,他此时除了要面对蜀中南部出现的叛乱,还在惦记着身处许昌的司马懿。 身为他绝对心腹的廖化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总是对司马懿念念不忘,论功绩名声司马懿虽然多次参与谋划,但始终没有得到曹操父子的重用;论地位诸葛亮已经越居百官之首,名正言顺的出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司马懿则虚有些侯爵的封号,手中连一丝一毫的实权都没有,两者从各方面相比诸葛亮都远远要胜于司马懿。 他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诸葛亮意味深长的解释说: “如果单凭此刻的地位来衡量我与司马懿之间的高低,未免偏颇狭隘,司马懿是个能够清醒看透形势的人,他之所以现在没能位极人臣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就连我也是等到先帝去世才能够挣脱束缚,我想司马懿也一定在等待着属于他自己的时机吧...” 廖化听后复问说:“那照如此看来,丞相和司马懿之间的博弈是不可避免了?”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 “我和司马懿少年之时便已相识,那时候我便看出他的能力绝非凡人可比,与他为敌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我才和他击掌盟约,说定此生绝不为敌。本来我想与他携手一同平定天下、匡扶汉室,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去曹操身边,看样子一切正如水镜先生临终所言:龙翔于天、虎啸于林,两者不可能在同一领域,注定一生相杀...” 说罢诸葛连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了杀气:“不愿和他为敌的念头至今我都没有改变,不过既然相争在所难免,就只能趁他还没有成气候之时让他消失...” 跟随诸葛亮多年的廖化感觉出来他已经对司马懿动了杀机,于是便拱手说道: “在下这就前往许昌,拿下司马懿的头颅!” “不...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绝佳的人选,也只有他行事才最有把握...” 诸葛亮伸手拦住了廖化并对他说: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日许昌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更加没有布撒光华的月亮,整座城仿佛被吞噬于黑暗之中一般,反而是家家户户点亮的烛火,使得许昌城像极了倒扣在地面上的夜空。 治所之中的司马懿正连夜批阅公文,突然间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倒在了地上,一个黑衣人手执利剑缓缓走进了书房内,但专注于公文内容的司马懿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杀意腾腾的逼近自己,直到那个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在刺客惊讶于司马懿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低着头的司马懿忽然开口说:“我一直在想赤壁之战后,归降于曹操那‘颍川八士’之中大名鼎鼎的‘抚剑侠士’,为什么会突然间悄无声息的失踪,看样子你并非是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回到了刘备身边,而是一直藏匿在曹操的身边,或者说...” 这时司马懿才搁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注视着距离自己仅数步之隔的刺客: “奉刘备、诸葛亮之命藏匿于我的身边,我说的对不对?元直先生...” 面对身份已经被司马懿拆穿的现实,徐庶撤下遮挡自己面部的黑纱,露出了自己的样貌。 见自己的分析没有出错,司马懿又将目光移向了徐庶手中那柄击倒了两名守卫,但却并没有取他们性命的竹剑,随即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徐庶的身上: “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他把自己佩戴多年的剑送给了一个自己很赏识的年轻人,这个人同时也是我授业恩师胡昭的高徒,算起来我们说得上是同门,今天你来见我却没有把那把剑带来,是因为要杀我从而愧对家父吗?” 沉默已久的徐庶这才开口说:“我不想这么做,也不喜欢为自己的行为掩饰什么,今日我来取你的性命是为了能够为复兴汉室扫除障碍,就算是愧对恩师和司马公,也非做不可!” 说罢徐庶便挥剑朝着司马懿刺了过去,而司马懿却没有任何的闪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一个身影用手中的剑弹开了徐庶的攻击,并且挡在了司马懿的面前。见此情形徐庶感到很诧异,因为唯一能够保护他的司马孚和程武已经去了雍州,他身边不可能还会有剑法如此高超的人护卫。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徐庶的质问,执剑男子果断的回答说:“在下牛金!” “辛苦你了...” 司马懿从牛金的身后了出来看着满脸疑惑的徐庶,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有能力保护我的人都去了雍州,可还是会有人在关键时刻出现;你也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来行刺我,对吗?” 接着司马懿冷笑一声后继续说道: “那我就告诉你,打从潼关战马超后牛金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一直没有将他摆在台面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诸葛亮会派人行刺,是因为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如果现在换做是我扫平了所有的障碍从而掌握一国之政,我所想的也是除掉他,现在他先我一步掌控了蜀汉的朝政,必定也会这么做。” 可是司马懿的说辞并没有完全打消徐庶心中的疑虑: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去派人刺杀他呢?” “理由很简单...” 司马懿重新坐回到了榻上,然后挥手让执剑挡在自己面前的牛金站到一边: “因为我之所以会在备受曹丕猜忌却安然无事活到今天,根源就在于曹丕知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战胜诸葛亮,就算是曹真也不例外,但如果诸葛亮死了,我对曹丕来说就不再是对付诸葛亮的利剑,而是很有可能割伤他自己的逆刃刀,所以我需要诸葛亮活着,并且还希望他尽可能的给曹魏的社稷形成威胁,这样,我才能有用武之地,才有机会出头...” 徐庶没有想到司马懿居然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自己输给这样一个人也是必然的,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认为自己无法敌得过牛金,因此自然也没有放弃目的的打算: “你以为凭他会是我的对手吗?” “那加上我又如何?” 话音刚落,徐庶的耳后传来了一个久违而又非常熟悉的声音,以至于他根本没有看清来者的样貌,光是凭借音色就能够判定这个人的身份。 “老师...” 手握竹叶片一剑站在门口,满鬓皆白的胡昭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徐庶,徐庶见状赶紧跪在地上向阔别已久的老师行礼:“徒儿拜见老师!” 胡昭的出现不光是令徐庶感到吃惊,就连司马懿也没有想到,他所听到关于胡昭最近的消息,还是四年前关羽北攻襄樊之时,孙狼在陆浑起兵响应关羽,逼得县令张固逃入了陆浑山之中,但孙狼得知胡昭隐居于此的消息后,出于对胡昭大名的敬畏,马上命令部下不得骚扰胡昭,整个陆浑因为胡昭的声名庇佑而安然无事。 “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 司马懿也起身向胡昭行礼,胡昭看了一眼司马懿后又将目光瞄到了徐庶的身上: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杀司马懿的理由,你有你要走的道路,只不过司马懿是不能死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杀不了他,你打算怎么做?” 自从刘备死后就心如死灰的徐庶,心中想的只有完成刘备的遗志竭尽全力复兴汉室,他的忠勇侠义胡昭十分清楚。看这自己昔日手把手交出来的徒弟今天变成这番模样,胡昭开始后悔当初收留徐庶并且传授他剑术兵法。 胡昭的出现和立场让徐庶明白他已是自命难保,更不要说在牛金和胡昭的保护之下还能杀死司马懿,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戾气和杀气也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见他已经放弃了进攻和抵抗,胡昭问司马懿说: “仲达,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本来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毕竟是您的徒弟,我不方便私行处置,既然老师您来了就交给您定夺吧。”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胡昭点了点头,他伸手将徐庶扶了起来: “如果你还认我作老师的话,就跟我回陆浑山,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因对刘备的忠诚而束缚了自己的思想,从而让你本来能看到的事物都模糊不清了,现在就试着挣脱这些束缚重新去正大眼睛看看吧...” 正当徐庶犹豫之时,司马懿开口说道: “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有办法让你失去诸葛亮的信任,明天我就会向益州散布流言,就说颍川徐元直已经被曹魏任命为右中郎将兼御史中丞,然后再把你软禁起来,诸葛亮长时间无法和你取得联系,要么会认为你被杀了,要么就会认为你背叛了,还请你好自斟酌。” 这下子徐庶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更何况自己的恩师已经让司马懿网开一面,于是便答应和胡昭一起隐居陆浑,之后徐庶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在历史的记载之中了... 而司马懿和诸葛亮之间的博弈,也在此埋下了深深的伏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三师:广石失守,坚持固守待援 为了防止司马懿和曹睿之间继续有所串联,曹丕特地将司马懿远调许昌镇守,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儿子曹睿,更加低估了司马懿的能力。 虽然他远在许昌无法和曹睿直接取得联系,但私底下暗中的书信互通是曹丕无法察觉的,在曹丕与孙权鏖战的一年左右时间里,曹睿几乎每隔五天都会和司马懿互通来信。 在得知曹丕即将班师的消息后,司马懿立刻在书信中告诫曹睿,不仅要以南征大捷的状态迎接曹丕回京,同时还要在见到曹丕的第一时间内就将监国之权奉还。 曹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司马懿让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如此劳师动众却几乎没有夺占孙权的一城一池,这对急于想要立威的曹丕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为了尽量模糊这个事实,他才会格外激赏夏侯尚,这点自然瞒不过司马懿的眼睛,他让曹睿以迎接凯旋之师的理解迎候曹丕,就是为了不触动曹丕的逆鳞;而奉还监国之权,则是更加巧妙的一步棋,曹丕急于结束战事和孙权言和返回洛阳,是因为他注意到自己离开洛阳的时间太久了,如果再不回去则很有可能要面临曹睿彻底掌握实权、甚至架空自己的危险,曹睿第一时间就奉还大权,是为了避免引发曹丕的怀疑而做的必要举动。 对此曹睿分毫不差的照办,也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曹丕看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内,曹睿居然将国政料理的井井有条,况且从行动上来看也没看出有异心的迹象,心中也开始慢慢降低了对曹睿的警惕,但并没有完全放心。 所以在曹丕班师洛阳之后不久,在陈群的暗中煽动之下,很多臣子鉴于曹睿的出色表现向曹丕请奏立曹睿为太子,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身处许昌的司马懿... 面对群臣的谏言曹丕却并没有急于下决定,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曹丕来说,他尚且不能判定司马懿和曹睿之间的的关系已经到达了什么样的地步,而相较之下他却仍旧念念不忘伐吴实力的阴霾。 尤其是当曹丕得知刘备生前已经和孙权重新缔结的盟约,而即位的刘禅也在诸葛亮的极力主张之下继续维持和东吴的联盟,这让曹丕感到如坐针毡,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东吴和蜀汉的任何一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他们一旦结盟的话就不好说了。 身处豫州帮助曹丕稳定一方的贾逵也上书劝谏曹丕说,经过猇亭之战后蜀汉方面已经非常清醒,东吴也不会放着长达数千里的平坦防线不顾,去攻打易守难攻的益州,至少在今后长达数十年的时间内吴蜀不会有大的军事冲突,反而有可能联手共同抵御曹魏,为此贾逵提醒曹丕一定要有所防范。 当初曹丕在称帝之前之所以将贾逵调离自己的身边赴任豫州刺史,就是因为豫州是曹魏的真正根基所在,其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贾逵虽然不像司马懿一样留在曹丕的身边,但这恰恰体现出了曹丕对贾逵的信任,远比司马懿的信任要多得多。 看到贾逵的亲笔信,更加重了曹丕想要再度伐吴的决心。 在曹丕看来此时的蜀汉新老政权更替,益州南部又爆发了雍闿的叛乱,诸葛亮光是收拾乱局就已经来不及,表面上看进攻蜀汉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部分官员建议曹丕伐蜀的理由。 然而曹丕并非是凡人,他知道地形复杂的益州想要征讨需要不可估量的时间和消耗,而这个时候东吴很有可能会袭击自己的后背。但是如果直接打东吴的话,就算是诸葛亮和刘禅想要出兵援助或在雍凉生事也根本有心无力。 为此曹丕作出了再度南征的战略打算,结果当时在朝堂之上就遭到了辛毗和王朗的反对,先前作为军师出征的辛毗深知陆逊和孙权有多么难对付,这次进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应当吸取教训,养民屯田,至少要十年之后才可拥有消灭吴国的实力。 所以恳请曹丕收回成命,可是曹丕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仍旧力排众议下达进军的命令。 公元224年(魏黄初五年)八月,曹丕在做好了一切的战备之后,依旧命令平原王曹睿监国,司马懿镇守许昌,相较之前不同的是他留下了中军大将军曹真和尚书令辅助曹睿,并在临行前交代曹睿说军政大事都要仪仗此二人,此举不禁令人玩味。 随后第二次率军南下,以水军为主力亲御龙舟,沿着蔡水、颖水直入淮河进驻寿春,于九月份抵达广陵,对东吴的东北防线形成了正面的威胁。 曹丕的二度亲征,在身处许昌的司马懿眼中看来不过是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而已,东吴方面必定早有防备,自然此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甚至还没有开打曹丕就会撤兵。 结果正中司马懿预料,曹丕亲临广陵后不久,陆逊就命令守将徐盛以疑城之计,在建业至江乘之间建造长达数百里的疑城假楼,并且在江面上放置浮船作疑兵之状。当时江水暴涨,站在江北岸的曹丕看到如此壮观的江防后,知道自己无法打过长江,于是再度下令撤军。 在曹丕临幸广陵的同时,广魏郡太守在蜀将廖化的策动之下起兵谋反,并且准备举兵投靠镇守汉中的魏延,消息传到了雍州刺史郭淮处后,他担心广魏郡太守熟知天水一代的布防,若是他将这些机密透露给蜀汉的话,那么雍州的边界将会面临很大的危机。 为了安定陇上的局势,郭淮决定趁叛军尚未渡过渭水之际加以截杀,可是情势紧迫他又来不及调集那么多的兵马,这时司马昭对郭淮说: “兵法云:兵贵神速,长剑伯伯应当一面亲自率兵前去截击,一面派出斥候赶赴天水督促太守马遵出兵于段谷截杀,然后我们再袭其背后,这样一来必然能够成功。” 郭淮听后抚摸着司马懿的头夸赞道: “到底是昭儿,果然妙计啊!” 见郭淮称赞自己,司马昭便缠着郭淮说: “我也要去!” 这时一旁的司马孚赶紧阻止他: “昭儿,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你还太小...” 然而还没有等司马孚说完,司马昭就言辞坚决的反驳他: “父亲十余岁的时候便能帮助大伯出谋划策,我司马昭也可以!” 眼看无法阻止司马昭的决心,司马孚和郭淮只好同意让他随军一同奔袭临渭。 与此同时郭淮也根据司马昭的建议派出了斥候紧急前往天水通知太守马遵,随后便率领本部直属人马一千余人火速渡过泾水直奔临渭而去。 就在斥候和郭淮兵分两路前往天水后不久,就忽然遭到了远处飞来的一直冷箭射杀。 这支羽箭精准的射中了斥候的额头,使得他到死之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快藏于附近的“刘稷”便和手握铁弓的曹洪来到了斥候的尸体前,他蹲下身子从斥候的身上搜出了郭淮所写的亲笔信,随即冷笑道: “看样子你的命令是传不到天水了,还真是遗憾啊,郭淮...” 曹洪看到不管发生何事都能从容淡笑的“刘稷”,就连密谋杀人的时候也不例外,他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不过出于赵蕊和自己同司马懿之间的恩怨,他不得不与“刘稷”联手: “幸好你早就发现了广魏郡太守和一直和诸葛亮暗通,否则还真是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居然连诸葛亮也能利用...” “刘稷”跨上了马背看向了段谷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 “让我看看吧,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应对呢?” 火速赶到临渭城后,郭淮发现城中的守军果然不见了,于是便继续马不停蹄的追往他自认为和马遵约定好的段谷追击。 可是当郭淮和司马孚的追兵来到段谷山道内时,却并没有发现有兵马通过的痕迹,不仅如此,甚至连马遵的人马也没有看到,这让他感到万分奇怪。 同时郭淮和司马孚也隐约到山谷之中的气氛不太寻常,静得太出奇了... 就在这一刹那,司马孚大声对郭淮喊道: “快撤退!我们中埋伏了!” 但此时已经为时太晚,就在郭淮下令马上后退之际,忽然从山谷南面杀出了魏延的两万人马,而山谷口的北面则出现了临渭的叛军两千余人,两者兵力悬殊实在是太多了。 意识到自己中计的郭淮,立刻将副将马背上的司马昭拉到了自己的坐骑上,然后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缨盔盖在了司马昭的头顶,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将士们说: “弟兄们!跟我一起杀出去!” 司马孚举起了弩枪掩护郭淮的后背,两人一同带着人马向山谷北口突围,但面临两面层层绞杀,段谷山道又极为狭窄,想要冲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最终在将士们的拼死护卫之下,仅有郭淮和司马孚冲出了重围,可是身后的敌军仍旧穷追不舍,为了避免一网成擒司马孚便和郭淮分道而走,引诱追兵追赶自己。 危机时刻司马孚将自己身上的袍子绑在马背上,然后自己纵身一跃跳进了草丛之中,从而避开了敌军的追击,可他也因此摔伤了自己的右臂,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弩枪了。 对于司马孚来说危难并没有完全解除,反而他步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危险陷阱之中... 他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追兵过去之后,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曹洪突然出现,并趁着司马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弓弦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身负重伤的司马孚只能拼命的挣扎着,但身受重伤的他对于体魄武艺比自己高强数倍的曹洪根本就无计可施,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持久的窒息感让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紧抓着曹洪手臂的左手也慢慢失去了力气。 此时的曹洪也专注于杀死司马孚,根本没注意到追踪他们至此的程武,已经挥剑刺向了自己的后背,曹真因躲闪不及被程武刺伤了右臂,情急之下他只能侧身闪开,而逃脱危险的司马孚则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脖子上那条鲜红的勒痕清晰可见。 “叔达,你没事吧?” 程武逼退了曹洪后赶紧上前查看司马孚的伤势,怒不可遏的他手握利剑冲向了曹洪: “我杀了你!” 由于曹洪已经被程武刺伤,再加上程武的武艺原本就不输于他,所以很快他就落了下风。见情势不妙曹洪伸手从背后的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羽箭,快速射向了朝自己逼近的程武,程武及时闪避,曹洪却趁此机会再度抽出了羽箭射向了毫无躲闪之力的司马孚... 射中司马孚后曹洪便快速跨上了马背逃去了,程武本想追赶却被司马孚阻止了: “程武!不要追了!赶紧追郭淮,就昭儿要紧!” 忍着剧痛拔出羽箭的司马孚勉强自己站起身,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一般,紧接着他口吐鲜血又瘫坐在地上。 程武见状跳下马背快步跑到了司马孚的身边,司马孚看了看手中羽箭的箭头后,顿时明白了曹洪在箭头上抹了剧毒。 毒素散播的很快,程武也从司马孚那苍白的脸庞以及乌紫的嘴唇上看出了他已经身中剧毒,这令程武大惊失色,可司马孚却气喘吁吁的揪住了程武的衣襟说: “没有时间了,他们既然会埋伏我就不可能会放过郭淮和昭儿,你不要管我,快去...” 说罢司马孚就失去了意识,程武将司马孚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之上,然后骑着马朝着司马孚昏迷前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三公:将星陨落,长安夜梦惊泣 就在追兵对郭淮和司马昭穷追不舍的时候,突然从上邽方向传来的响彻山谷的喊杀声,郭淮以为是魏延的人马包抄过来了,于是赶紧从岔道小路向山: “我愿意拿我的命来为我们之间的恩怨画上句点,不过这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况且司马昭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希望你能放过他...” 听昔日为了自己不惜杀人如麻的郭淮,居然会为了自己死对头的儿子向自己求情,“刘稷”冷笑道:“你误会了,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和你做个了断,可并不是为了要取你的性命,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你可以继续回到我身边,也可以自行离去选择你想走的路。” 说到这里“刘稷”停顿了一下,随后伸手指向了郭淮身后的睁大了眼睛等着自己的司马昭说:“不过前提是,你要亲手杀了这个孩子,从而证明你永远不会站在司马懿那一边。” 一听这话司马昭赶紧死死地抓住了郭淮的衣角,而郭淮却断然拒绝“刘稷”开出的条件: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杀死这个孩子我做不到...” 似乎郭淮的这个反应完全在“刘稷”的预料之中,他咧起嘴角浅浅一笑: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突然从郭淮的左右两侧杀出了蒙面刺客,郭淮一面掩护司马昭一面迎敌,然而当交手二十余会合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两个人的实力非同寻常,再这样打下去自己根本就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性,到时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就连司马昭也会... 就这样郭淮掩护司马昭被逼退到了山崖边,身后的山下便是厮杀声不断的战场,他见状将自己手中的剑飞速掷向了刘稷,然后抱着司马昭纵身跳下了山崖。 长剑嗖的一声从“刘稷”的头顶飞过,最终牢牢的钉在了一棵树桩之上。 不一会儿,“刘稷”头顶上的斗笠便裂成了两半,随后掉在了地上... 他走到了山崖边上,蹲下身子俯视着山下: “司马懿,你果然有一手,居然将原本忠于我的人一个一个的拉到了你的身边,不过从今天起,我们之间的游戏恐怕要重新开始玩了...” 等到程武带着中毒昏迷的司马孚避开了战场,找遍了附近都一无所获之后,来到了山崖之上,虽然以程武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来这里之前发生过争斗,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此时司马孚已经开始毒发,程武眼看再不救治他必然会死,于是只好以替司马孚解毒为优先,而将寻找司马昭和郭淮之事暂时搁置。 在坠落山崖的过程中,紧紧怀抱着司马昭的郭淮因为在半空挂在了峭壁的树干上,从而避免了直接从山顶落地的必死结局,可是树干也难以承受他们两个人的重量,树干折断使得他们还是继续向下坠落,郭淮为了尽量避免司马昭受伤,所以将自己的后背朝下,结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却也身受重伤。 司马昭见郭淮面色十分痛苦,于是赶紧起身蹲在了郭淮的身旁哭喊着: “长剑伯伯!我你不要死!” 郭淮见司马昭因担心自己而泪流不止,尽管他现在感觉身体疼痛欲裂,但还是艰难的伸出了颤抖的右手拭去了司马昭脸上的泪滴: “不要哭,长剑伯伯是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慢慢逼近了他们,郭淮虽然感觉到了来者不善,但此时他背部的伤势之重根本无法让他起身,更不要说御敌了。 司马昭发现廖化和马谡似乎想要对郭淮不利,于是便展开双臂挡在了郭淮的面前: “你们是谁?不准伤害长剑伯伯!” “昭儿...你赶紧逃...不要管我!” 郭淮竭尽全力的喊着,但司马昭依旧不为所动,马谡见状上前一步对司马昭说: “我们可以不伤害他,但是你必须要乖乖的跟我们走。” “不要相信他们!” 尽管郭淮嘶吼着阻止司马昭,但司马昭却并不为之所动,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能保护郭淮,如果能让他活下去,哪怕这个机会再渺茫自己也要一试: “你们真的会信守承诺吗?” 廖化和马谡见司马昭似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顿时感到诧异,两人面面相觑之后马谡回答说:“我们奉命带走的人是你,其他的人只要不对我们造成阻碍,我们不会在意。” 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之后,司马昭转过身跪在了郭淮的面前,眼含热泪的说: “长剑伯伯,您要多保重,这段时间师父不在我的身边,是您犹如父亲一般的关心和疼爱我,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如果见到我的母亲请你转告她,昭儿不孝,不能回去服侍她了...” “昭儿...你不要去...” 郭淮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司马昭挣脱开了郭淮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到了廖化和马谡的身旁,跟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了郭淮的视野之中,任凭他怎么呼唤也没有停下脚步... 躺在地上的郭淮对此无能为力,他只能咬牙切齿的怨恨自己的无能,使劲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此刻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身处于尽在咫尺的战场边缘有多么危险,而是担心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司马昭?他们会和“刘稷”有什么牵扯吗? 正当他仔细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身后再度传来了马嘶蹄鸣声。 他侧脸望去,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将领,带领着一支骑兵正朝自己身旁不远处的战场奔去。在经过郭淮身旁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将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他,于是便伸手止住了身后的人马,然后胯下马背走到了郭淮的面前,当他看到郭淮的脸庞时立刻跪在了地上向他行军礼说: “末将拜见刺史大人!” 郭淮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认识自己,于是便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后问道: “你是何人?” 在郭淮看来,这个年轻将领年纪最多二十出头,他生的眉目清秀,一脸英气直摄人心,虽然郭淮并不懂得相人之能,但他可以判定此面相绝非是常人可比。 “末将乃是天水郡太守马遵大人麾下中郎姜维。” 姜维注意到郭淮似乎身受重伤,于是便派人将他扶起,郭淮被抬到了担架上后姜维对他说:“将军请暂且留在这里,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来向您禀明。” 说罢姜维便率领骑兵加入了战场,与马遵的人马前后夹击,很快广魏郡太守的叛军就被他们完全消灭,随后姜维命本部人马更换广魏郡旗帜,反向直奔出于段谷谷口的魏延兵马。魏延以为是广魏郡太守成功歼灭来的张郃回来复命的,因此放下了警惕。 然而当姜维的人马与魏延所部近在咫尺之时,却突然竖起了天水太守的旗帜,并同时对魏延发起了猛烈进攻,魏延猝不及防导致一时间损失惨重,于是便匆忙退军。 班师回到冀县后,得知雍州刺史郭淮也在,马遵率领城中官员都去拜见郭淮。 郭淮问马遵说:“这一仗马太守打得很好,若不是你们成功歼灭了叛军击退了蜀军,可能我雍州西部必将陷入大乱,马太守功不可没。” 听了郭淮的夸赞之后马遵觉得很惭愧,他伸手指向了自己身旁的姜维说: “此战非我之功,乃是姜伯约之计,当初他早就料到了广魏郡的气氛不寻常,似乎有兵马上的大规模调动,当时他劝末将要小心防范,可末将并没有放在心上,姜维见末将不予理睬就私自带领本部人马在临近广魏郡的渭水河畔秘密扎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末将刚好想要治他私自调兵之罪,不成想这时刺史大人您的紧急斥候密使就赶到了。” 在镇守雍州的数年之中,郭淮几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居然还藏有这么一位狠角色,为此他立刻把姜维升为天水郡参军,让他参与本郡的军事谋划,同时秘密派遣姜维追查司马昭和司马孚的行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床:临危受命,据水以摄强敌 经过了长途的山路颠簸之后,司马昭终于被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面纱。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在他的眼中看来这里和自己的父亲司马懿的书房陈设很像,但又明显不是司马懿的书房。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人从帐幔之后走了出来,只见他身长八尺,身披黑色长服,面如冠玉,颇有飘然若仙之感,以至于司马昭看着他都忘记了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和恐惧。 “你就是司马懿的小儿子司马昭吗?” 从他的口气听起来,司马昭发现这个人很和善,或者说很亲切,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放下警惕:“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你又是谁?把我抓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一连串的提问让站在他身后的廖化听得很不舒服: “休得无礼,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我们蜀汉的丞相大人!” 诸葛亮伸手示意廖化不必在意,而司马昭却从廖化口中对诸葛亮的称呼之中得知了他的身份:“你就是家父口中经常提及的诸葛孔明吗?” “哦?” 诸葛亮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便笑着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父亲都是怎么评价我的?” 司马昭想了一会儿之后,在几乎要说出口之时又突然改变了态度: “我不,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呢。” 见司马昭如此古灵精怪,诸葛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说: “嗯,像是他的儿子。恐怕你自己也很清楚之前两次有人想要暗中谋害你,我和你父亲很早就认识了,虽然称不上好友但也算得上是至交,我不忍你为奸人所害,于是便命他二人将你带回cd,等确定安全之后就会送你回去的。” 眨巴这着大眼睛的司马昭对诸葛亮的话将信将疑,诸葛亮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我若想要害你的话,又何须大费周章的将你带到这里呢?” 怒着嘴想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昭开口说:“让我暂留这里也行,不过我想写一封书信给雍州刺史郭淮,告诉他我现在很平安,请他和三叔不要为我担心。” 诸葛亮起身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笑道: “可以...” 写好了书信之后司马昭递给了诸葛亮,随即司马昭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司马昭又羞又骚的驳斥他们道: “怎么样?就算是圣人也有饿肚子的时候,难道你们可以不吃不喝吗?” “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后生啊...” 接过司马昭所写的竹简之后,诸葛亮对马谡说: “他长途跋涉也应该累了,你先带着他去吃点东西,然后好生洗漱让他休息休息吧。” 马谡听命后,领着司马昭离开了。 等到司马昭离开后不久,诸葛亮摊开了他所写的竹简仔细看了看,随后冷笑道: “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个孩子啊...” 廖化不明白诸葛亮的话是什么意思,诸葛亮便将竹简递给了他: “你自己看吧。” 看完了书信的所有内容后,廖化发现这其中也不过都是一些报平安的话罢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丞相,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吗?” 见廖化无法看清这书信之中所蕴含的深意,诸葛亮叹了口气说: “若是幼常的话一定能看得出来...” 说罢诸葛亮伸手指着司马昭所写书信开头的第一个字“吾”开始向右划了过去,廖化这才注意到总共六列文字的最上方,依次是“载”、“成”、“度”、“香”、“服”。 “你把这六个字连起来念试试看。” 按照诸葛亮的方法他将这六个字反复串联起来读了几遍后,猛然意识到这其中的玄机: “吾在cd相府!” 司马昭幼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的睿智,令诸葛亮大为吃惊,他从廖化的手中拿过竹简转身走到了燃烧着的火炉之中,轻轻将竹简丢了进去,看着竹简被燃烧熊起的大火,那些司马昭精心编织的语句也在烈焰之中渐渐被烧成了灰烬。 跳动的火焰映射在诸葛亮的瞳孔之中: “从今天开始,要紧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绝不能让他和任何人有过频接触,也不能因为他的年龄为疏于防范,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令人惊诧的事情来...” 廖化见诸葛亮看火焰看得出神,便上前问道: “既然这个孩子这么危险,丞相为什么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诸葛亮对着火炉一会袖子,火焰和扬起的炉灰顿时朝着他挥动衣袖的方向拂动着: “现在‘刘稷’和司马懿之间不断明争暗斗,我本想亲手杀了‘刘稷’来复仇,不过他和司马懿一样都不是好对付的人,若是要对付他必须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承担一定的风险,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这样才是对我最为有利的。” 听了诸葛亮的话后,廖化这才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所以您才会假装被‘刘稷’利用,实则是为了寻机将司马昭劫走,这样一来司马懿就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 离开了火炉旁后诸葛亮转身走到了大门口,遥望着司马懿所身处的许昌自言自语道: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吧,司马懿...” 寻找司马昭和郭淮未果后,程武将身中剧毒的司马孚带到了上邽城内寻找大夫救治,由于羊衜和蔡珏这样的医术高手都不在身边,所以即使是上邽城中最好的大夫也只能处理司马孚的外伤,但对于已经全面散布的毒性来说却是束手无策。 一方面程武继续保持着和许昌之间的飞鸽传书联系,一方面留在上邽照顾司马孚。 眼看司马孚的毒发越来越严重,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圈和嘴唇已经开始发黑。 起初还能维持部分时间的神志清醒,并喝些少许稀粥支撑身体,几天之后司马孚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滴水未进,大夫自感无能为例,已经开始劝程武做好思想准备了。 就在程武感到快要绝望的时候,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羊衜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 此时羊衜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程武解释,随身携带药箱的他看到司马孚躺在床榻之上已经濒临死亡边缘,于是他赶紧坐到了司马孚的身边,先是观察了他的伤口和面色,然后为其切脉,随即他写下了方子交给了站在旁边的大夫说: “敢问先生,你这里可有我上面所写的几味药?” 大夫看完之后回答说:“有!” 羊衜大喜过望:“有劳先生带路,我急需这几味药救命。” 不敢怠慢的大夫立马带着羊衜前去药房抓药,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内,在羊衜的精心治疗下司马孚脸上的起色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医治结束后,大夫对羊衜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像先生这样的医术圣手啊!真是开了眼界了。” 满头虚汗的羊衜接过大夫递过来的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疲惫的坐在了床榻边: “总算是赶上了。” 程武这时才有时间问羊衜:“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要问司马懿了...” 经过羊衜的叙述,程武这才明白原来在让自己赶赴雍州的同时,预料到了会有人身负重伤或者中毒的情况,于是亲自书信给上党的羊衜,恳求他前往雍州以防万一。 听完之后程武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司马懿想得周到,要不然的话叔达的命可就悬了。” “现在我只是保住了他的命而已,不过我赶到的时候毒素已经开始扩散,虽然我尽力将毒素排解出来,但还是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 说到这里,羊衜看了看屋中的四周后问程武说: “司马昭呢?司马懿给我的信中不是说他和郭淮二人与司马孚在一起的么?” 经羊衜这么一提醒,程武这才再度想到了已经失去音讯许久的郭淮和司马昭: “坏了!” 很快郭淮身在天水郡冀县的消息就传到了上邽,程武得知后不敢停留,留下了羊衜继续照顾仍旧昏迷的司马孚,自己迅速赶到了冀县寻找司马昭和郭淮,但是当他看到亲耳从郭淮的口中听说司马昭已经被不知名的人带走时,他宛若五雷轰顶一般... 从一开始程武就对司马懿放任郭淮和司马昭相处的事不赞同,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和郭淮多次交手,深深的了解他的杀人手法是多么的残酷无情,更何况他是“刘稷”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把司马昭留在他这样一个人的身边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 这下子程武将隐藏在心中所有的怀疑的猜测统统爆发了出来,他拔剑指向了因背部有伤只能坐着的郭淮面前: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说!是不是你把昭儿给...” 面对程武那把冰冷的剑锋,郭淮并没有任何躲闪或是反抗的意思,他的眼神之中满怀歉疚和自责:“我没有伤害昭儿,是昭儿为了保护我才会...” “闭嘴!” 程武根本就不停郭淮的解释:“我今日就叫你血债血偿!” 说罢程武便挥剑朝郭淮刺了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向郭淮汇报军情的姜维发现有人要对他不利,于是便拔剑刺向程武的身后。 情急之下程武只能收回利剑对付身后的姜维,两人在郭淮的面前大打出手。 “快住手姜维!还不给我退下!” 正当此时从门外赶来的司马孚和羊衜也出言阻止程武: “程武!不要冲动!” 司马孚的出现让程武和郭淮都十分惊讶,郭淮想要起身却根本就没有办法,程武见司马孚已经恢复了意识,于是走到他的身旁: “叔达,你没事了吗?” 话音刚落程武就感觉不对劲,因为自己明明站在司马孚的身旁,可是司马孚的眼睛却依旧直视下面,更值得他注意的是羊衜从始至终都在搀扶着司马孚的手臂。 见司马孚双眼涣散无光,程武便试着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两下,结果司马孚果然没有任何反应。强烈的不祥预感变成了现实: 司马孚失明了... 程武赶紧看向了羊衜,意图想要在他那里找到答案。 羊衜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尽力了,现在叔达他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如常,但眼睛却...” 这个事实不光对程武是个巨大的打击,就连郭淮也难以承受。 本就为了司马昭生死未卜之事迁怒于郭淮的程武,如今又看到司马孚因为“刘稷”而失去了双眼,程武的怒火更加无法遏制,他转头看向了满脸茫然的郭淮,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姜维见状也不敢懈怠,他也举剑挡在了郭淮的面前,可郭淮却在明知背伤严重的情况下仍旧勉强自己站起身,拨开了保护自己的姜维后走到了程武的面前: “叔达的确是因为我才会身受重伤,也是我害了昭儿,程武你想要杀我就动手吧...” 听郭淮说出这样的话后,司马孚却开口阻止准备动手的程武说: “程武,二哥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他让我们赶紧离开雍州回洛阳,现在嫂夫人和师儿他们需要保护。至于郭淮...今后我们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你好自为之。” 既然司马懿都这么说了,程武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愤慨也只好忍着,他收回了剑,和羊衜一同陪着司马孚离开了冀县。 此时的郭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心中的思绪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司马懿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但他却因此而感到庆幸,不是为了自己逃过了一死,而是为了自己能够留着这条性命继续寻找司马昭,用来弥补自己的过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太尊:无情有恨,噩耗肝肠寸断 被程武刺伤之后曹洪狼狈至极的逃回了洛阳,赵蕊看到他之后第一句问得不是伤势如何,而是继续想要知道此次行动的结果怎么样。 很快她就从曹洪的口中得知了司马昭失踪、司马孚失明的消息,这对一心对想要报复司马懿的赵蕊来说本应该是个好消息,可她却对此完全不满意,按照她与“刘稷”先前所定的计划,郭淮是死是活她并不在意,可无论是司马昭或是司马孚都应该死在雍州才对。 然而现在司马昭还不能断定已经死了,司马孚本来处于濒死边缘却因羊衜突然出现而死里逃生,这样一来两者都没能起到沉重打击司马懿的最佳效果,这让赵蕊恼怒不已。 尤其是将司马孚救活的羊衜,更加让赵蕊咬牙切齿,因为根据她从“刘稷”那里得到的情报而知,羊衜之所以会坚定的站在司马懿这一边,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妻子蔡珏,而蔡珏和司马懿那曾经的关系,恰恰是导致赵蕊走到今天这般天地的重要诱因。 想到这里赵蕊对蔡珏的恨意不消反涨:“这个贱人,居然不惜出卖自己也要帮助司马懿,既然你非要挡我的道,那我就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从嫁给羊衜以来,蔡珏一直很好的履行着妻子的义务。羊衜动身前往雍州之后,蔡珏一方面担心他的安危,另一方面还要分心照顾几个子女,操持着整个家务。 羊衜的长子羊发历来身体不是很好,又自小没了娘亲,所以蔡珏往往在照顾子女的方面往往偏向于羊发多一些,这一点就连她与羊衜的第二个儿子羊祜出生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所幸的是蔡珏的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从来不会因为这样而心生妒忌之心,和他们的母亲蔡珏闹别扭,与羊发的关系也很好,宛若同母所生一般的亲近。 为了给远赴雍州的羊衜祈福,蔡珏特地带着几个孩子前往寺庙祭拜。 几个孩子很贪玩儿,并没有足够的耐心长时间跪在庙堂内向神明祈福,蔡珏所生的长子羊承觉得枯燥乏味,于是便偷偷领着羊发和羊祜溜出了庙门外玩耍,只有羊徽瑜陪着自己的母亲诚心向神明闭目祈求,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平安归来。 溜出庙门之后不久,兄弟三人便看到有个老妪倒在了地上,看上去表情很痛苦。 心地善良的羊发赶紧上去扶起了老妪,还细心的问道: “老奶奶,您没事吧?” 老妪粗喘着气回答他们说:“没事没事,只是年岁大了腿疼而已,歇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老妪指着寺庙大门旁不远的糕点摊位说: “我就在那里摆摊,能麻烦你们扶老身过去吗?我现在走路不太方便。” 羊发和羊承很快就左右两边搀扶着老妪缓缓移动到了摊位旁,并扶她坐了下来。 “你们真是懂事的孩子...” 夸奖他们的同时,为了表示感谢老妪也从自己的糕点摊上,取下了几块外表制作很精细的糕点分别递给了他们:“来来来,老身也没什么好谢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个粗糙食物了,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兄弟三人都从老妪的手中接过了糕点,然后十分高兴的回到了庙门口继续玩耍,羊发和羊承都吃了老妪给的糕点,年幼的羊祜也准备将糕点塞进口中,却因为自己的手掌太小而不慎滑落到了地上。他见状便蹲下身子准备去捡,却被寻找他们而来的羊徽瑜抢先一步拿了起来,她看了看手中的糕点后,蹲下神抚摸着羊祜的发髻问道: “祜儿,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不能再拿起来吃的,这个是哪里来的?” 羊祜伸手指向了老妪的糕点摊位说: “那里...” 可是羊徽瑜顺着羊祜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摊位... 回到家中后不久,羊发和羊承突然同时病倒,蔡珏先后为他们诊脉之后发现他们的病症居然完全一样,都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以及高烧不断。 依照她多年跟随华佗学医的经验来看,这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于是蔡珏赶紧找来羊徽瑜询问他们是否有吃过什么陌生的东西,羊徽瑜回忆之后马上就想到了羊祜之前所说的那个卖糕点的老妪,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委告诉了蔡珏,同时她还特地跑回了寺庙门口捡回了那块被羊祜不慎丢在地上的糕点,回来交给了蔡珏。 仔细观察之后,蔡珏很快就断定这块糕点是有毒的,并且还是剧毒石骨草。 虽然蔡珏不知道那个老妪到底有什么目的,竟然要害自己的儿子,但此时她也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些,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解除羊发和羊承身上的石骨草之毒。 可石骨草的毒性十分奇特,解毒的方子更是万分罕见,蔡珏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解毒,偏偏在这个时候医术比自己高明数倍的羊衜不在家中,而石骨草的毒性三日之内就足以让人毙命,到那时就算是羊衜赶回来也没有用了。 就在蔡珏为此而心急如焚之际,大门处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以为是羊衜回来了,于是快步跑向了门口去开门,可是当她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地面上却放着锦绣袋子... 弯腰将锦绣袋子捡起来之后,蔡珏从中找出了一小节竹节筒子,同时还发现了一张上面写有字迹的布帛,她打开布帛发现上面竟然写着这样一段话: 现在羊衜的两个儿子都中了剧毒,今天是毒发的第二日,而羊衜现在才刚刚启程返回洛阳,一日之内就算是他用飞的也赶不回这里。今日我却只给你一个人分量的解毒药,让谁活下去,让谁去死由你来决定... 这下子蔡珏彻底崩溃了,她看着手中装有“解毒药”的竹节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蔡珏很清楚,只有一天的时间她根本就无法完全甄别这“解毒药”到底是不是真的,更不能从中寻找出药草的种类含量,眼看着两个孩子愈发痛苦,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了... 她手握着竹节筒走到了羊承的房间内,坐在已经深度昏迷的羊承身旁。 这时的蔡珏已经做出了她一生之中最艰难的决定,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陷入无底的的痛苦之中。她伸出手抚摸着羊承依旧滚烫的脸庞,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 “承儿,是母亲对不起你,你要恨就很母亲一人...” 说罢她闭上了双眼转身离开了屋子,将病入膏肓的羊承留在了屋内。 在这之后蔡珏将唯一的解毒药给羊发服下,不久羊发的脸色渐渐开始好转,忍着巨大悲痛的蔡珏在观察和诊脉之后确定羊发体力的毒素已经慢慢消退,虽然离恢复如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养,但基本已经排除了生命危险。 站在蔡珏身旁的羊徽瑜十分高兴的对蔡珏说: “太好了!这下子弟弟有救了!” 羊徽瑜并不知道,蔡珏已经将眼下仅有的解药给了羊发,而在羊衜无法及时的情况之下等待羊承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见羊发的身体已经稳定了下来,蔡珏用哽咽的声音对羊徽瑜说: “徽瑜,接下来你照顾发儿,他现在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你还是要经常给他冷敷,如果有任何异常的话就来找我。” 羊发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蔡珏就一直守在羊承的身边竭尽全力的想要救他的性命,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羊承的病情仍旧是无法避免迅速恶化的现实。 最终在毒发的第四天,羊承终于因毒素蔓延到心肺而停止了所有的生命运动。 对于蔡珏来说羊承是她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作为母亲来说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羊承带给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亲眼看到这个孩子永远的离开自己,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尽管在这之前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尽管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当残酷的事实真正来临之时,她还是无法面对。 身体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她伸出双手将已经全身冰冷的羊承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她认为是自己剥夺了羊承活下去的权力,为此蔡珏无法原谅自己。 在眼泪哭干了之后,蔡珏轻轻的将羊承放了下来,然后笑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而这瓶中装着的,是足以让任何人当场毙命的毒药... “承儿,你不要害怕,母亲这就来陪你...” 就在她将瓶口的塞子打开准备仰头将毒药吃下去之后,一直躲在门外的羊徽瑜发现了母亲的举动,于是便推开门冲进去一把推开了蔡珏的手。蔡珏没有想到羊徽瑜会躲在外面,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她手中的药瓶被推落在地,里面的药液全都撒了出来。 “母亲!你这是在干什么!” 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状态的蔡珏满脸泪痕的看着羊徽瑜: “是我害死了你的哥哥...我没有资格再做你们的母亲...” 这时羊徽瑜才知道羊承已经死亡的事实,她也跟着蔡珏一起悲伤的落泪,一下子扑倒在了蔡珏的怀中泣不成声的哭诉着:“母亲,二哥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您还有大哥,还有女儿,还有三弟,难道您就如此忍心抛弃我们吗?” 看着怀中的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又想到年幼的羊祜只有三岁,她根本就无法舍弃他们,因为他们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想到这里蔡珏感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如洪流般汹涌的悲伤抱住了羊徽瑜,母女俩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五天后,担心家中情况的羊衜在陪同程武一起护送司马孚安全返回洛阳之后,留下了一些辅助司马孚恢复身体的药方后,马上就动身赶回家中。 而当他到了家中后却发现门口挂满了白幡,这让羊衜的心猛然一沉,急促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开始慢了下来,当他走进灵堂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灵位上居然写着“羊承”的名字时,羊衜因难以承受这样的巨大打击,双腿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直觉重重的瘫坐在地上。 返回洛阳的途中,羊衜就隐约感觉到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没想到果然还是出事了。 从羊徽瑜处了解所有事情的原委之后,羊衜怀着丧子的巨大痛楚来到了羊承的房间内。 他看到脸色苍白、双唇干裂的蔡珏身着一身素服,神情呆滞的坐在床榻之上发着呆,当她看到羊衜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蔡珏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是我害死了承儿,是我...” 还没有等她说完,羊衜也跪在了地上将蔡珏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陪着她一起哭: “不,承儿的事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你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知道你有多痛苦,你不用自责,是我们太低估了他们了...” 羊承的死对蔡珏来说是个无比沉重的打击,更加是无法抹平的伤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牢:沉重打击,隐觉背后阴谋 出于曹丕对自己的猜忌之心依旧存在,司马懿只能继续留在许昌,当他从程武的飞鸽传书之中得知了关于司马昭和司马孚的消息后,他心中自然是万分担忧,但毕竟司马昭还没有确定已经身亡。而司马孚也因为羊衜及时感到救治,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却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似乎还没有到最糟糕、最难以收拾的局面。 但司马昭失踪的事情失踪令司马懿心中焦躁不安,贾穆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开口说: “其实你还是很担心昭儿的,现在叔达的眼睛不方便,嫂夫人和师儿他们又需要保护,所以程武无法离开,你的身边又必须要有人保护,所以牛金也抽不开身,至于钟毓也正在帮你追查荀恽和‘刘稷’同党之事,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合适人选了吧?” 虽然贾穆自主请缨去寻访司马昭的下落,令司马懿十分感恩,但他一想到贾诩刚刚去世,他的心中必然也甚为悲伤,这个时候派他去有些不近情理,于是司马懿开始犹豫不决。 “家父在临终之前曾经嘱咐我说司马懿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他还对我说自己很想亲眼看看你所选择的道路最终到底会通向什么样的结局,这也是我追随你的理由。” 贾穆笑了笑说:“寻找司马昭的事就交给我吧,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允许分心。” 从贾穆的眼中司马懿看出了不一样的神采,他伸手拍了拍贾穆的右臂: “那...就有劳你了...” 正当贾穆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应该对司马懿说,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司马懿:“对了,你先前曾经让我派人秘密在上党保护蔡珏和她的子女,最近他们传来消息说羊衜的长子羊发和次子羊承同时身中剧毒,幕后主使将趁羊衜不在之时只给了蔡珏一个量的解毒剂,最终羊发活了下来,而羊承却...” 听了这个消息后司马懿感觉难以置信,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和自己一定是有关联的。只见他的面色凝重的低头询问贾穆说: “查到幕后黑手了吗?” “事后我们很快就抓住了那个向羊发、羊承下毒的老妪,不过她在被我们擒住后就咬破牙齿中的毒囊自尽了,所幸的是因为她还没有意识到被我们盯上,所以在抓住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得及销毁所有的书信,被我们找了出来。” 说罢贾穆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司马懿: “这就是其中的一封。” 接过书信后司马懿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信中所写的就是指使老妪向羊家三兄弟下毒的全部时间和过程。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写信者的身份,更没有落款,但司马懿依稀认得这上面的字迹,也自然就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阅完信之后,司马懿握着书简的手不断的暗暗发力,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蔡珏和她的孩子也不会一直无法摆脱赵蕊的算计,强烈的自责之余,他因对赵蕊心生愧疚的情绪彻底被失去理智的怒火所取代: “你们伙同‘刘稷’谋害昭儿和叔达在前,现在又残杀蔡珏和羊衜的儿子。之前你对我做的种种我本不想计较,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打算,既然如此...” 脸色铁青的司马懿使劲一扯双手中的竹简,结果竹简被他一下子就扯得零碎,散落的简片纷纷掉在了地上,此时司马懿眼中的杀气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既然如此,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算吧!” 在曹丕正式称帝之后,对待曹洪一直采取暗中打压的态度,追其原由的话主要有二: 一者是因为曹洪历来与自己的关系不是很好,当初北征邺城之时,曹丕因急行军导致军中的粮饷供给不足,当时正好曹洪的驻地离他不远,于是曹丕便派人去曹洪的营中恳请暂借粮饷以支撑军需,但曹洪却因担心曹丕可能会抢夺军功,在明明粮饷非常丰足的情况下拒绝了曹丕的请求,结果曹丕无奈只好冒着很大的风险穿过了袁军的势力范围,最终和徐晃所部汇合,这才避免了全军饿死的惨状,可尽管如此仍旧损失了半数人马。 事后曹洪对曹丕借粮饷之时装作不知情,这就对他们的关系暗中产生了裂痕。 更令曹丕怀恨在心的是,在自己和曹植争夺太子之位最关键的时候,曹洪却多次在曹操耳边怂恿其立曹植为太子,并且明里暗里都在相助于他,在一段时间内给曹丕很大的压力。曹植失势之后,他又站在了曹彰的一边。 然而这些毕竟无法成为曹丕明面上处置曹洪的理由,他也只能罢免了曹洪绝大数的兵权,但曹丕对曹洪的提防和警惕完全不亚于司马懿。 被曹丕“靠边站”后,曹洪表面上装出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但暗地里则不断咒骂曹丕,甚至开始培养门客来慢慢积蓄自己的实力。 一日,曹洪的门客蒋升在酒肆之中寻欢作乐,结果与陈群之子陈泰起了争执,蒋升还将陈泰打伤,在事发之后为了逃避处罚,又不敢逃回都阳候(曹洪爵位)府,只好乔装打扮混迹逃出了洛阳城。 由于陈群在百官之中的地位非同小可,更是曹丕身旁的得宠大臣,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朝廷的关注,魏帝曹丕早就想要抓曹洪的小辫子,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可是千载难得,于是他马上下旨让廷尉高柔彻查此事,务必要揪出真凶。 虽然事后曹洪亲自面见曹丕并说明蒋升已经逃脱,可是对陈泰身受重伤之时耿耿于怀的陈群却不依不饶,声称蒋升一定是藏在了都阳候府内,一定要派人彻查才肯罢休。 最终曹丕再度下旨让廷尉府的人搜查都阳候府,还让陈群协同高柔一起执行此事。 很快廷尉府的人马就将堂堂都阳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曹洪的家眷一律被约束在大堂。 自从事发之后赵蕊一直觉得此事非常蹊跷,尤其是陈群和司马懿之间交情匪浅,这件事既然和他扯上了关系,那就难保司马懿从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她心想蒋升的确在打伤了陈泰之后就逃之夭夭了,就算是陈群想要以窝藏罪名来对付曹洪也根本达不到效果。 甲士们分头在曹洪的家中到处翻查着,结果好几路回来禀报说没有发现,这让曹洪和赵蕊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安心太久,有个甲士便将一封书简呈给了高柔: “启禀大人,在都阳候府的书房内发现了这封书信!” 赵蕊和曹洪眼睁睁的看着高柔从甲士的手中接过了竹简,心中的不安比起先前更加强烈,赵蕊和曹洪面面相觑之后,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确定了所有对他们不利的信件早就被销毁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不过尽管如此赵蕊还是感觉心中七上八下的。 打开竹简后高柔看到了信中的内容,瞬间大惊失色,然后指着曹洪说: “都阳候,你好大的胆子!” 曹洪完全不知道高柔所指的是什么,依旧以侯爵的身份反驳高柔说: “高大人!说话给我注意点儿,本候到底到底所犯何罪?” 见曹洪的态度依旧如此强硬,高柔也不和他啰嗦: “等本官将此事禀明陛下之后,你自然会知道了!” 说罢高柔和陈群便转身离去了,而赵蕊和曹洪至今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宫内后高柔便将从曹洪书房内搜出的竹简呈给了曹丕,曹丕看后顿时起得直发抖,因为书简之中所写的内容,恰恰是当初曹操病故之时,曹洪怂恿曹彰率兵进发洛阳控制局势,从而杀死曹丕并且夺取魏王爵位的书信。 “曹子廉你好大胆!居然胆敢谋害朕!” 说罢他将书信重重的扣在了席案上,随即起身大声对高柔吼道: “高柔!朕命你即刻将曹洪及其一干家眷全部收押!听候朕的发落!” 很快高柔便奉了曹丕的旨意带兵捉拿曹洪,而此时赵蕊和曹洪对于这封书信根本就是一头雾水,虽然这封书信之前的确存在,可是赵蕊在收到曹彰回信之后马上就将书信给烧毁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度出现一封。 刹那间,赵蕊联想到了陈泰和蒋升之间的争斗以及接下来的种种事件,发现自己和曹洪很有可能中了某人的算计,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能是司马懿... 曹洪全家被收押廷尉府后,陈群对曹洪的控诉似乎也渐渐风平浪静了。 他回到家马上仔细查看周遭有无旁人跟踪,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才走进了书房,对着坐在里面的司马懿说:“高柔执法历来是铁面无私的,况且他也不是曹洪那边的人,目前看来一切十分顺利,这下子我想曹洪和赵蕊是神仙也难救了。” 坐在塌上观看书简的司马懿听后将手中的书简搁了下来: “咱们的这位陛下也不是好糊弄的,若非元常先生那看过一眼便能模仿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再加上曹丕早就对曹洪心生怨恨,恐怕战功累累的都阳候也不会这么快就垮台吧...” 在作出了对付曹洪和赵蕊的决定之后,司马懿马上就写信给钟毓,让他暂时停止追查荀恽的事情,回到洛阳面见接替已故贾诩太尉之职的钟繇,而司马懿本人也在提前安排好许昌二十日政务的前提之下悄悄返回了洛阳,偷偷和陈群取得了联系。 钟繇早就听钟毓说起过司马懿的事迹,况且他又和司马懿的授业恩师胡昭交情深厚,于是便答应帮他模仿曹洪的笔迹写下了这封虚假的信件。 结果正因为曹丕熟悉曹洪的字迹,所以才会没有加以任何追查便直接下达了收押命令。 虽然目前的一切都在按照司马懿和陈群所计划好的在行进,不过司马懿却并没有因此而认为曹洪和赵蕊必死无疑,他在着手设计他们的同时,也在等待着与他们联手的“刘稷”露出马脚: “现在就断言结局还为时尚早,我还不确定和那个人会不会有所动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太阳守:血浓于水,九死终获重生 曹洪和曹彰生前曾经暗中勾结,并且意欲谋反暗害曹丕之事暴露之后,魏帝曹丕盛怒,他先是马上下令廷尉高柔将曹洪及所有家眷下狱。 即使是这样还是难以消除曹丕的心头之恨,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斥曹洪的罪行,并且明确表示要将曹洪处死的决心,很多大臣因曹洪过去所立下的功劳而纷纷为他求情,恳请他念在先帝曹操的份上网开一面,但一律被曹丕所驳回。 当时曹真刚刚从宛城返回洛阳,一回到家后就听到了关于曹洪之事,他马上进宫为觐见曹丕,想要为曹洪求得一条生路: “若是按照军中威望的话,微臣此时的地位本应属于曹洪,现在他基本已经没有实权了,陛下还是要杀他的话,那么曹洪必定认为是末将没有容人之量而在背后谮言陷害于他,这样在三军之中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表面上看曹真是为了自己和军心考虑,将自己意在为曹洪求情表达的很隐晦,曹丕听后不以为然的说:“曹洪竟然胆敢勾结曹彰杀害我,他所犯的罪过决不可饶恕,杀他是必然的,况且这是朕要处置他,和子丹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忧虑。” 求情未果之后曹真回到家中,刚巧遇到了自己的谋士桓范。 桓范注意到曹真似乎有心事,便开口问道: “将军可是为了曹洪之事而忧虑?” 曹真叹了口气回答说: “我常年在外征战根本无暇照顾家里,我妻子死得又早,多亏了赵夫人对曹爽、曹羲和曹训照料有加,尤其是爽儿,他将赵夫人当做是自己的生母一般尊敬,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蒙难而无能为力,实在是心有不安。” 听了曹爽的话后,桓范对他说: “事实上曹洪一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哦?” 桓范的话令曹真眼前一亮:“先生可有良策?” “此次曹洪所犯之罪事涉已故的任城王曹彰,如果要陛下要因此治曹洪的罪就必须要追究到曹彰,此事如果让太后娘娘知道了...” 桓范敏锐而又机智的分析令曹真茅塞顿开,他马上动身入宫觐见卞太后,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了她,曹彰是卞太后的亲生儿子,去年因他刚刚去世仍旧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卞太后,知道这件事会影响到曹彰的名声,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没过多久郭皇后照例前来向卞太后请安,正值气头之上卞太后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而善于察言观色的郭皇后也隐约感觉到了气氛不寻常,可短时间内又无法获知卞太后因何面有怒色,只好像往常一样给卞太后行礼: “臣媳拜见母后...” 卞太后的脸色铁青的看着她,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爆发了出来: “身为皇后虽然不能干政,但也理当给予国君正确的引导,现在彰儿尸骨未寒,陛下就要诋毁他的名声、残害有功大臣,若是没有子廉跟随先帝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他曹子桓焉能有今日?今日哀家告诉你,如果曹洪死了,彰儿的名声也坏了,我明日就会让陛下废了你!” 郭皇后为了自保只好在背后哭诉着向曹丕求情,再加上卞太后的不断施压,曹真也同时领头向曹丕上奏,三方压力之下曹丕只能放弃诛杀曹洪全家的年头。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曹丕下旨褫夺曹洪已有的全部官位、爵位以及封邑,并且查封了曹洪所有的财产,幸好卞太后出言求情,曹丕才将半数家财归还曹洪。 出于对曹洪的尊敬和对赵蕊的感谢,当曹洪一家被释放之后,曹真特地亲自来到了廷尉府迎接,当时曹洪的府邸还处于查封状态,曹真见曹洪他们无处可去,便将他们全都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居住。 死里逃生的曹洪从赵蕊的分析当中得知了幕后策划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司马懿,于是他气得暴跳如雷:“这个狗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现在虽然被免去了死罪,但依旧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你想要死的话就尽管去吧...” 曹洪一直都很敬服赵蕊的聪慧,听她这么说后也只好强行按捺住性子: “那依夫人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赵蕊沉思片刻后对曹洪说:“此次这么多人为你求情,曹丕释放我们不过是迫于压力而已,可这并不代表他对你放松警惕,你即刻上书赔罪,已示自己并无怨愤之意。” “嗯,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办。” 说罢曹洪便去书写赔罪表,而赵蕊却的心思却再度移回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会为了蔡珏这个贱人下手这么狠...” 收到曹洪赔罪表文之后,曹丕发现这封表文言辞万分恳切,无不透露出曹洪对自己的感谢和对自己行为的悔意,现在就算是想再找曹洪的麻烦也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了, 曹洪脱罪的消息经由陈群回家转达给了司马懿,他对这样的结果明显表示不满意: “本来想一举歼灭他们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们活下去了,不过好在曹洪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想必日后载掀起什么风浪也很困难。” 但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斩草不除根则后患无穷,可眼下曹洪和赵蕊有曹真的力保,不宜再穷追猛打,更何况这件事兄长已经出面了。我了解赵蕊的性格,她绝不会吃了这个大一个哑巴亏而无动于衷的,恐怕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反扑,我们要格外的小心。” 说罢司马懿想起了先前被曹洪门客打伤的陈泰,便关心道: “对了,现在令郎的伤势如何了?” “伤?” 陈群笑道:“要不是为了有足有的理由搜查都阳侯府,那个蒋升哪里会是泰儿的对手,这几天装受伤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从而遭至曹丕的怀疑,司马懿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后,连家人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便在牛金的护送的之下秘密返回了许昌。 住在曹真府上的这段时间内,曹洪和赵蕊得到了很好的照料,曹真的长子曹爽每日都会前往赵蕊面前请安,宛若将她视作自己的母亲一般。 而赵蕊似乎对曹爽也很好,她很清楚曹真之所以会竭力出手相助,部分原因也在曹爽。 有一天赵蕊坐在房中品茶,忽然门外有家老前来禀报说: “启禀夫人,大小姐和夏侯尚将军前来探望上将军,上将军请您和都阳候一同前去。” 听完家老的禀报后,赵蕊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轻声回答说: “有劳家老特地前来,请回禀上将军,就说我便到。” 在前往正厅的途中赵蕊经过了一段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拐角处她遇到了正朝她迎面走来的桓范,桓范看到赵蕊便恭恭敬敬的让到了一边,随后对她行礼: “在下拜见都阳候夫人...” 凝视了桓范好一会儿后,赵蕊露出了令人难以形容的神秘微笑,同时回礼说: “先生有礼了,我家夫君如今已被罢龊了一切官职爵位,请您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 说罢赵蕊便从桓范的身旁走过,而桓范却始终低着头... 来到正厅后赵蕊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塌上了曹氏和夏侯尚,然后依次向正座的曹真和他们行礼:“妾身见过大将军、夏侯将军、曹夫人。” 曹真见赵蕊来了便对夏侯尚与曹氏介绍说: “这位便是曹洪将军的夫人赵氏。” 于是夏侯尚和曹氏纷纷起身向赵蕊回礼,赵蕊在曹真的邀请下入座。 赵蕊心里很明白曹真就一个妹妹,所以非常疼爱,夏侯尚又是最近迅速崛起的猛将,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便恭维了他们一番: “妾身虽然久居深闺之中,不涉军国大事,但夏侯将军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先是奇袭上庸三郡,后又在江陵大破诸葛瑾,想必放眼我大魏国朝野,有此功勋者也是寥寥无几。” 夏侯尚笑道:“夫人过奖了,都阳候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好在陛下开恩收回成命,若是夫人和都阳候日后有任何需要的话,还请不要与我们客气。” 在场的所有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侍女们上茶后不久曹真便问妹妹曹氏说:“怎么没见徽儿和玄儿呢?” 这个问题对于曹氏来说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架不住曹真的追问便回答说: “徽儿这段时间白天里都很少在家,基本上都在向乡候府里。” 向乡候是魏帝曹丕给与司马懿的爵位,曹氏的这句话让赵蕊颇为在意,但她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盅轻轻吹拂着上扬的热气,静静的听着。 “哦?” 曹真也对此事感到诧异:“徽儿整日在司马大人的府上做什么呢?” 这时夏侯尚开口解释说:“兄长,是这样的,之前夫人携家眷返回洛阳时,在城门口偶然遇到了向乡候的长公子司马师,也不知道怎么了,自那以后徽儿便整日嘴里念叨着司马师长、司马师短,听说司马师居然也和玄儿一样,拜了王司空之子,也就是黄门侍郎王肃为师后,他们兄妹与司马师的走动就更频繁了。” 虽然夏侯尚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将自己和司马懿之间的已经秘密缔结婚约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赵蕊却从中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认为事情绝非是如此单纯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势:沔阳称王,龙虎皆受猜忌 入夜后,赵蕊和曹洪卧房的门口传来了响动,警觉性极高的赵蕊马上就意识到了有人站在门口,于是她立刻掀开被子坐起身,摸出了枕边放着的匕首看向门口。 曹洪也被门口的动静惊醒大声问道: “什么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赵蕊发现站在门口的人身形十分熟悉,等到他开口之后她马上就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真没想到堂堂的骠骑将军、都阳候,居然会落得寄人篱下的境地...” 听了来人的讽刺之语后曹洪顿时恼羞成怒,他想要起身去收拾站在门口的男子,却被赵蕊一手给按住了。和曹洪截然相反的是赵蕊却显得异常平静: “是啊,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又为什么要和我们一样寄人篱下呢?” 说罢赵蕊下了床榻走到了烛台前将上面的蜡烛点燃,屋内瞬间就被烛火照亮了,所有的一切都挣脱了黑暗的蒙蔽,当然也包括站在门口正和赵蕊四目相对的桓范: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殿下’...” 靠在门框上的桓范双手抱胸冷笑一声: “我可是小看你了,你先前之所以会主动去照顾曹爽,目的就是为了让曹真欠你一个人情,用来应对这种关键的时候吧?” 赵蕊笑道:“这次我和夫君能够逃脱一死,恐怕你也在背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怎么?难道我把曹真这样一个大人物拉到我们这边,不符合你的计划吗?” 桓范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不,应该说恰恰相反,司马懿现在已经秘密和夏侯尚缔结了婚盟,同时暗中接触太尉钟繇和司空王朗,我想等到曹睿即位之日,就是他渐渐浮出水面之时。” “所以眼下唯一能够压制他的人,也就只有大将军曹真,不过...” 从赵蕊的眼神之中所显露出来的强烈仇恨光芒,明确表示她并不愿意看到司马懿崛起: “我绝不会让他有抬头的那一天...” 话语间她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桓范那张任谁也无法猜透心中所想的脸上: “我想你也不愿意吧...” 三天之后,曹丕便收到了有关夏侯尚与司马懿之间存在婚约关系的匿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想着曹洪的事情,以至于忘却了司马懿。 当他看到密报中的内容后,心中对司马懿的猜忌和防范之心又再度燃烧了起来。 一日在曹真与夏侯尚陪同曹丕在洛阳郊外狩猎之际,曹丕假装无意间向夏侯尚提起了夏侯徽的婚事:“伯仁啊,令嫒夏侯徽也快及笄了吧?” 夏侯尚不知道曹丕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这个,他以为只是闲话家常罢了,便据实回答说: “启禀陛下,小女正值舞勺之年,还未到及笄。” 手握铁弓的曹丕听后点了点头,他从自己马背旁的箭袋之中抽出了羽箭搭在了铁弓之上,目视前往奔跑的麋鹿却不急于拉弦射出,而是突然间对夏侯尚说: “再过两年令嫒就年满及笄了,不知伯仁有没有为她寻觅中意的夫婿呢?” 这个问题令夏侯尚一时间难以作答,他心里很清楚曹操和曹丕父子二人都生性多疑,自己和司马懿早早就定下了儿女婚约,目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日后的地位,如果这件事被曹丕知道了,他有可能会因此怀疑自己结党营私。 正当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对之时,曹丕松开了弓弦,只听“嗖”的一声,羽箭飞速射向了麋鹿,并精准的射穿了它的脖子。 受到惊吓的夏侯尚连忙喝彩道: “陛下神箭!” 可曹丕并没有因为夏侯尚的刻意转移话题而被岔开,他扭过头笑着问夏侯尚: “你还没有回答朕呢,有没有为令嫒寻觅中意的夫婿?” 表面上看曹丕像是在关心大臣的家事,但不知为何夏侯尚却从曹丕的眼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大臣之间的子女嫁娶也是非常正常的,算是自己隐瞒,曹丕一旦生疑也会派人去查,到那时反而会加重曹丕心中的猜忌。 想到这里夏侯尚只好回答说: “回禀陛下,微臣已将小女许配给了向乡候的长子。” “向乡候...” 曹丕咂了两下嘴后回忆说: “哦...是司马懿啊,朕听说他的长子司马师天资聪颖、年少便能文能武,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确是个作为夫婿的好人选,不过...” 说道这里曹丕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灰飞烟灭: “难道伯仁你就不怕吗?” “陛下...臣...” 见曹丕已经面色不悦,夏侯尚慌忙间赶紧下马拱手打算请罪,可是还没有等他跨下马背曹丕又再度笑了起来: “像是司马师这样才貌双全之人,将来公族大臣还不得踏破向乡候府的门槛去提亲啊,你下手如此之快,就不怕那些人怨恨你吗?” 原来曹丕实在那这件事来打趣自己,这让夏侯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曹丕却哈哈大笑不止,夏侯尚见状也只好尴尬的赔笑着,表面上看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然而夏侯尚并没有想到,曹丕心中因他与司马懿结为儿女姻亲这件事,心中已经产生了强大的不满,对司马懿的猜忌更是上升到了与杀之后快的程度。 回到宫中之后,曹丕就秘密派出了使者前去会见身处安城的豫州刺史贾逵,让他即刻着手秘密暗杀司马懿之事,因为从头到尾绝对忠于自己的人,曹丕认为只有贾逵一个。 但曹丕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他身边的随从早已在两次南征孙权之时,被曹睿悄悄的收为己用,所以他派出使者的事自然也瞒不过曹睿。 得知书信的内容之后,曹睿深感此时的司马懿已经危在旦夕,为了避免遭至曹丕的怀疑,他让已经被自己所收买的传信使者按照曹丕的吩咐前往安城,然而后自己又秘密派出使者连夜赶赴许昌通知司马懿,让他造作防备。 从洛阳到安城必须要经过许昌,曹丕的使者自然无法赶得上曹睿使者的速度。 收到使者来信的司马懿,同时也意识到了危险已经悄然临近,牛金看了曹睿的亲笔信也显得很惊慌:“现在曹丕已经对你起了杀心,接下来你的路恐怕会很难走,你有何打算?” 然而司马懿心中所料到的危险却并非是来自于曹丕: “自从称帝之后曹丕无时不刻不想除掉我,只是现在的时机还没有到罢了,如今蜀汉的诸葛亮和东吴的陆逊都各自执掌了军政大权,曹丕现在没有其他能够制衡他们的人选,就算是他因夏侯尚之事失去了耐性,恐怕很快会意识到这一点而改变主意的。” 果然曹丕派出使者后不久,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还有诸葛亮和陆逊这样同列“五瑞”之一的狠角色,而眼下自己的身边还不能找出能够代替司马懿的人选,于是立刻派出快马追回了前往安城的使者,决定暂时不动司马懿。 这个消息曹睿很快便又派人通知了司马懿,牛金对他看透曹丕秉性的慧眼十分敬佩: “真没想到曹子桓身为一国之君,又精通谋略,到头来还是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想诸葛亮和陆逊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存在恰恰成为了你的保命符啊。” “玩弄于鼓掌之间?” 司马懿冷笑了一声: “你可不要小看了曹丕,他暂时放弃杀我可不代表他会眼睁睁的看我渐渐坐大,况且通过这次我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我与夏侯尚之事非常隐秘,夏侯尚不是个愚蠢之辈,定然不会主动将联姻之事公诸于众,看样子...那个人现在应该就在洛阳...” “那个人?” 牛金很快就联想到了司马懿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刘稷”,司马懿转过头看着他的脸说: “你跟随了他这么多年,有没有看过他的脸?” 仔细回忆过往的点滴后牛金摇了摇头说: “若是说有的话恐怕也只有幼时,后来他仅将郭淮兄弟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我、荀谌、李蒙以及董白等人都被分别派往各地,所有和他的接触也都是间接的,基本都是由郭淮兄弟以及司马孚传达他的命令。” 听了牛金的话后司马懿点了点头: “那看样子,至少你目前是不会有危险的。” 可牛金却始终在意司马懿到底为什么担心“刘稷”,对此司马懿解释说: “虽然我现在不在洛阳,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就在洛阳...他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甚至是潜伏在某个人物的背后,这次曹洪和赵蕊能够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以及我和夏侯尚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我想都和他逃不了干系...” 事实的发展再一次印证了司马懿的预料,曹丕虽然在事后没有再动司马懿的想法,但他却将目标锁定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与他联姻的夏侯尚。 夏侯尚除了正室曹氏之外,还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姬妾,夏侯尚对她的喜爱程度有时甚至会超过曹氏,但曹氏对此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怨言。 不过这件事被曹丕知道之后,他便以此为由突然间下令将夏侯尚的这个姬妾绞杀,同时还十分严厉的斥责夏侯尚说: “我们曹氏宗亲的人不是可以随便受人欺侮的!” 曹丕的这句话表面上来看是在为曹氏鸣不平,但身为一国之君居然会去干涉大臣的家事,并且还痛下杀手,其真实的意图却不禁令人玩味。 这件事对夏侯尚来说打击很大,他也因此开始对曹丕心生恐惧,过度的紧张和恐慌令其大病一场,即使康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也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远在许昌的司马懿得知了这件事后,心里很明白曹丕这么做无疑是在敲山震虎,他说给夏侯尚的那句话实际上也是在警告自己: 不要意图在朕的背后搞小动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相:得寸进尺,决堤水淹樊城 虽然曹丕利用敲打夏侯尚来警告司马懿,但夏侯尚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立过汗马功劳的沙场猛将。所以事后曹丕虽然对夏侯尚的行径颇有微词,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重用他,所给予他的恩宠也丝毫没有减退。 不久,代替已故曹仁镇守襄阳的徐晃,截获了蜀汉和东吴之间的机密书信,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徐晃认为事关重大,于是赶紧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快报星夜送至洛阳,面呈曹丕。 这时的曹丕刚刚想要逐步着手查找,并意图削弱司马懿暗中建立起来的人脉根基,徐晃送来的紧急情报却让他不得不再度将注意力暂时从司马懿的身上挪开,因为比起对付司马懿来说,徐晃所送来的情报远远要重要得多,以至于让他坐立不安,差点从龙塌上摔落下来。 内侍们从没有见曹丕如此惊慌,赶紧上前将曹丕扶了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曹丕顾不得自己方才的失态,马上对内侍说: “快!宣东中郎将蒋济、广平亭候辛毗和大将军曹真前来觐见!” “等一下!” 内侍刚转身走没几步,曹丕又叫住了他,虽然他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 “马上派人紧急召见向乡候司马懿前来洛阳见驾!不得有误!” 这时刚刚过了三更,得到曹丕的紧急召见命令时辛毗正在休息,此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宫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他不敢怠慢赶紧起床更衣,在内侍的带领之下前往皇宫。 当他到的时候曹真和蒋济已经先来了一步,看着坐在龙塌之上面色凝重的曹丕,辛毗心想果然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只是他目前还没有眉目罢了。 见人已经到齐了,曹丕将徐晃所呈上的密信交由内侍传递给了他们各自观看,语气之中不免流露出担忧之情: “三位爱卿看看吧,这是镇守襄阳的徐晃刚刚传回洛阳的八百里加急。” 三人看了密信上的内容之后皆露出震惊之色,曹真更是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 “蜀汉丞相诸葛亮已经和东吴辅国将军陆逊约定,在平定完双方各自的内乱之后就东西齐头并进,北上大举进攻我魏国!” 曹丕看向了从一开始就反对南下进攻孙权的蒋济: “东中郎将对此有何评判?” 蒋济回答说:“陛下,您先前已经两次南下进攻东吴,虽然两次孙权都侥幸化险为夷,可这两次的进攻却足以让孙权和江东文武高度警惕,为了避免频频受到我们逼近长江,孙权和陆逊想要和蜀汉联盟以攻为守,这是有可能的。” 站在一旁的辛毗同意了蒋济的提议,并且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东中郎将所言极是,不过陛下也无需过分担忧,此时雍闿正作乱于南中,就算是诸葛亮想要履行和陆逊之间的约定进犯我大魏边境,也必须要先处理南中的雍闿,所以微臣认为短时间内吴、蜀之间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正好可以给我们留下部署的时间。” 对于曹丕来说光是一个陆逊就让自己想要染指江南的美梦不断破碎,可见其谋略眼光远在自己之上,若他再与诸葛亮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联手,那么自己还真是没有信心能够招架了。 此时他大脑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正奉诏星夜赶往洛阳的司马懿... 到达洛阳城后司马懿,本想先回家探望双目失明的司马孚及家人,同时也想先和陈群取得会面,但他刚刚到达城门口便被曹丕早早派来的使者给截住了: “陛下有旨,请向乡候入城后暂搁所有私务,立刻前往皇宫觐见。” 见曹丕如此紧急的召见自己,司马懿只好改变原有的计划跟随使者前往皇宫觐见曹丕。 远离洛阳皇宫已有两年之久的司马懿,面对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熟悉宫殿,丝毫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在宫人的指引之下他一路来到了曹丕所在的德阳殿之中,看到久违的魏帝曹丕,司马懿立刻跪在地上向他行叩首礼: “微臣司马懿,拜见陛下!” 曹丕注视着跪在正前方对俯首帖耳的司马懿,他想要看透司马懿的心思,可是凝视了许久之后仍旧没有任何的答案,于是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双手握着司马懿的肩膀将其扶了起来: “爱卿镇守洛阳这么久,替朕很好的稳定了后方,真可谓是劳苦功劳。” 面对曹丕的夸奖,司马懿显得很谦虚: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微臣不过是奉命依照圣意行事罢了,不敢言及功劳。” 或许连曹丕本人没有注意到,自从自己称帝之后,他与司马懿之间原本信任有加的尊敬已然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有的只是尔虞我诈、互相猜忌。 场面上的寒暄结束后,曹丕便问司马懿说: “爱卿可知朕为何要将你召回洛阳吗?” 司马懿低下头拱手说道: “臣接到陛下的紧急诏令之后便星夜兼程的赶来觐见,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叹了口气后曹丕说出了召回司马懿的目的: “朕近日收到了可靠密报,蜀汉丞相司马懿和东吴统帅陆逊已经达成了秘密协定,要分贝从陈仓和合肥向我曹魏两翼发起进攻,虽然现在三足鼎立我大魏势力最强,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那么朕就不得不两面受敌,到那时局势会变成什么样,恐怕连朕都无法掌握了。” 从曹丕的口吻之中,司马懿感觉到曹丕对吴蜀联手进攻之事甚为在意,以至于寝食难安的地步。于是他便综合整个局势为曹丕分析说: “陛下,依微臣之见既然吴蜀已经有联盟进攻之意,那么想要击破他们联盟唯一的方法,就是趁他们还没有将拳头攥紧的时候集中力量狠狠打击其中一个。” “哦?” 曹丕听后对司马懿的论断很感兴趣:“还请爱卿详解。” 司马懿继续分析说:“从实力分布来看,表面上魏蜀吴三国之中蜀汉的力量最弱,持有这种论断的人,大部分就是基于蜀汉失去了战略要地荆州还有上庸三郡,不过这对于刘禅和诸葛亮来说也未必完全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集中兵力于汉中和巴蜀,陛下也应该知道,巴蜀地形复杂、山峦叠嶂,是易守难攻之领土。再看东吴,虽然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杀关羽、夺荆州,又在猇亭大破刘备,势力得到了极大的膨胀,可孙权所占有的领土在短时间内拓展过大,以至于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消化,更何况江东领地大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广袤之地,相较于益州来说攻打起来难度也没有益州那么大,我想陛下之前之所以选择两度南征,也是因为顾虑到这一点吧?” 一直以来曹丕的南进主张都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包括蒋济、辛毗这样的智谋之士,为此曹丕认为他们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今日听了司马懿的话后,他才终于觉得遇到了之音: “那照爱卿的观点来看,朕如果想要趁吴蜀联盟尚未成形之际,集中力量攻其一方的话,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江东的孙权了?” “陛下明鉴,不过吴蜀密谋分兵伐魏之事还是应该严加保密,以免国内军民不战自乱。” 自从曹丕称帝以来,一直以来都从未在战事的决策问题之上发表过看法的司马懿,这次一开口就是旗帜鲜明的支持曹丕伐吴: “陛下之前两次伐吴的时机都切得很准,因为当时刘备刚死,蜀中的情势非常混乱,诸葛亮无力东顾,而此时他又正忙于应付南中的部落蛮族叛乱,也无暇北上,更没有心力去援助东吴,所以此时进攻东吴乃是绝对不能错多的绝佳良机。” 虽然曹丕对司马懿所隐藏的野心始终不敢松懈戒备,但这次司马懿的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为此他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第三次下定了进攻东吴孙权的决心。 消除了破解孙刘合纵的顾虑之后,曹丕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司马懿的身上,他对司马懿说: “若前两次有爱卿在旁为朕出谋划策,恐怕也不至于两次都无功而返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朕有意让爱卿担任抚军大将军一职,划出五千兵马给你直属统辖,跟随朕一同南征。” 司马懿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知道曹丕这句话绝非出于真心,毕竟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倘若在前几次自己流露出半点想要染指军权的念头,早就被曹丕给解决了,这次又怎么会例外呢?于是他当场予以推辞: “陛下多次想要给予微臣重任,可微臣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只能逞口舌之能的谋士罢了,自从微臣承蒙陛下隆恩镇守许昌以来,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涉足军旅更加是有心无力。长时间离家在外让微臣倍加思念家人子女,所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并准许微臣辞官回家。” 一听司马懿提出了辞官,曹丕的脸色马上就发生了变化,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惊讶和不信,但他很快便将这种情绪掩饰起来,表示出了对司马懿离去的不舍: “当初若非爱卿鼎力相助,恐怕朕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现在我大魏正值危机之时,正需要爱卿这样的能人来为朕排忧解难,你有何以忍心离朕远去呢?” “可是...”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曹丕就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并挽留说: “好了,此事无需再提,朕绝对不会放你离去的。” 说罢曹丕动情的握住了司马懿的手,用当初求司马懿为自己夺得太子之位出谋划策时的谦卑语气说:“仲达先生,无论如何您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朕。” 公元225年(魏黄初六年)二月,司马懿以正式文书上奏天子曹丕,以身体状况为由请求辞官养病,这件事立刻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震荡,蒋济、高柔、陈群等人都第一时间站出来极力挽留司马懿,就连曹真也不赞同司马懿此时离开曹魏庙堂。 最终曹丕驳回了司马懿的请辞文书,并且还任命他为抚军大将军、假节、领兵五千,加给侍中、录尚书事: “爱卿乃我大魏肱骨之臣,如今吴蜀尚在,还请为朕再分忧几年吧。” 司马懿虽然接受继续留在朝堂效力,但对于曹丕所给予的兵权还是采取了推辞的态度: “感谢陛下如此看中微臣,不过这抚军大将军一职微臣实在是无法胜任,还请...” 曹丕知道司马懿会拒绝,所以还没有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自朕即位以来终日忙于国事,已经忘记了白天昼夜,更是没有片刻的安宁,今日朕给予爱卿的官职、兵权以及私兵,并非是加在你头顶上的荣耀,而是肩膀上的重担啊。” 说罢曹丕站起身对着满朝文武说道: “诸位爱卿,吴蜀皆为我曹魏之大患,如若不加以根除则贻害无穷,百姓也将永无宁日。今日朕正式昭告诸位,即刻起凿通讨虏渠,三军待命准备伐吴!” 一听到曹丕意欲第三次征讨孙权,满朝文武皆唏嘘不已,蒋济、辛毗以及高柔等人都表示反对出兵,可是曹丕却一概听不进去。 这时蒋济看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司马懿,认为他是唯一能够阻止曹丕的人,所以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句话,可是司马懿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令蒋济诧异不已。 蒋济并不知道,帮助曹丕下定攻打孙权的人,正是他寄予厚望的司马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玄戈:釜底抽薪,孤身密使建业 散朝之后,蒋济于宫门处追上了正欲离去的司马懿,并质问他为何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 “仲达兄,你为什么不阻止陛下南征伐吴呢?” 司马懿早就知道蒋济会来追问自己,所以并不感到惊讶:“我能想到的话恐怕子通兄早就对陛下言明了吧,既然你说都没有用,那兄台认为我该如何说呢?” 他的话令蒋济无从反驳,只是蒋济对此次伐吴的胜算估计并不乐观: “陛下前两次进攻东吴都无功而返,恐怕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自陛下称帝以来不到五年的时间内连续兴兵三度伐吴,以至于劳民伤财却颗粒无收,这样下去国力必然会受到影响。” 听蒋济这么说后司马懿马上警觉的观察了四周,然后小声对他提醒道: “如今陛下出兵之意已经无可更改,身为臣子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出不利于出征的言辞,以免因扰乱军心被治罪,子通兄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会给自己惹来是非的。” 可蒋济是个很正直的人,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与之相比他更重视曹魏的前途: “我深受先帝知遇之恩,个人的生死尊严又怎么能够与一国之社稷相比呢?” 在司马懿看来,蒋济的能力智谋是绝对不能忽视的,这样的人如若站在自己一边的话肯定是一大助力,但恰恰因为蒋济对曹魏的绝对忠心,使得司马懿迟迟未敢贸然接触蒋济。 朝堂上的纷争暂时告一段落后,司马懿便马上赶回家中。 见到许久未见的司马懿,伏若歆显得很开心,她指着司马懿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司马凡说: “凡儿,快叫父亲。” 自从司马凡出生以来司马懿就很少在家中,以至于已经六岁之龄的司马凡至今对父亲的印象都十分模糊。当他看到司马懿这张陌生的面孔时,并非是见到父亲那样的万般欣喜,而是胆怯的躲到了伏若歆的身后,用看待生人的目光仰视着司马懿。 和司马凡一样,司马懿也对这个自打出生之后就几乎没有见过的女儿感到很陌生,但同时又十分亲切,他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对司马凡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自打你出生之后,父亲还没有好好抱过你,来...” 起初司马凡还是有些胆怯的,当她再度从伏若歆的眼神之中看到肯定的目光时,这才缓缓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司马懿的面前,略显羞涩的说出了司马懿最想听的两个字: “父亲...”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懿经历的都是和“刘稷”、曹丕之间的彼此算计、尔虞我诈,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家人的温暖,当他亲耳听到司马凡开口叫自己“父亲”的那一刹那,司马懿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融化了,他将司马凡抱了起来在空中翻举嬉闹着。 可能是父女连心的关系,当司马懿将自己紧紧抱住的那一刻起,司马凡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和陌生感,很快就和司马懿亲近了起来,父女二人笑声不断,这让站在一旁的伏若歆感到十分欣慰,因为她知道司马懿的处境有多么的苦难,心中的苦恼烦闷又是多么的深重。 “好了好了,小心不要摔着她了。” 伏若歆笑着上前将司马凡接了过来,而司马懿也很快就从父女重逢、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走了出来,他想起了另一个让他日夜悬心的人,脸上的笑容也就渐渐淡去了: “叔达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刚好伏若歆打算和他提及司马懿的事情: “自从程武和羊衜将叔达送回来之后,经由羊衜先生的灵丹妙手治疗之下,他的身体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眼睛依旧看不见东西。” 打从司马孚自愿启程前往雍州和郭淮会和的那一刻起,司马懿的心中就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于是他才会派遣程武去支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为此司马懿至今为之都十分自责,他语气沉重的问伏若歆说: “他现在何处?” 在伏若歆的带领之下,穿过前院之后司马懿来到了庭院,也看到在坐在石凳上手拄木仗的司马孚,正闭着眼睛悠闲的晒着太阳。 已经渐渐习惯漆黑世界的司马孚,经过长时间的适应已经练就了敏锐的听觉,所以虽然司马懿和伏若歆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脚步声都很轻,然而还是被司马孚察觉了。 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司马懿和伏若歆所站着的地方: “是嫂夫人吗?还是季达?” 伏若歆刚想开口说司马懿回来了,但却被司马懿伸手阻止了。 司马懿依旧没有发出任何明显的声音,迈着步子走到了司马孚的面前,看着外表上眼睛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司马孚,侧耳倾听着声音,直到自己走到离他只要五步远的距离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司马孚,突然间伸手紧握木仗劈向了司马懿... 好在司马懿手快,紧紧的握住了木仗的罢司马懿看着洛阳城郊树木成林,前几年都是一片荒地之处如今已成绿茵茵的一片,他不禁感到好奇,于是便问高柔,可高柔一直忙于律法之事,也没有注意到洛阳内城外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为此高柔赞叹道: “看样子洛阳典农很是称职啊。” 正当此时,他们看到了前方的耕地处有人正带带领着百姓开垦,于是他们便走上前询问: “洛阳典农何在?” 话音刚落,为首的人撂下了手中的锄头对司马懿和高柔说: “启禀两位大人,在下便是洛阳典农王昶。” “哦?王昶...” 不知为什么高柔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突然间他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你可是代郡太守王泽之子:王昶王文舒?” 王昶放下了自己的袖子走到了田埂边上,对高柔和司马懿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反问说: “大人识得家父?” 高柔摇摇头说:“我并没有见过令尊王泽大人,不过有一个人去总在我的面前提起你的名字,他也是你的同乡,就是如今的青州刺史王凌、王彦云。” 一听到高柔提起了王凌,王昶的双眼立刻大放异彩: “那想必大人必定是廷尉高大人了,彦云兄长也多次在信中提到您和仲达先生的大名。” 见他们聊得火热,被晾在一旁的司马懿露出了颇为尴尬的笑容: “文惠兄,你认识他吗?” 这时高柔才想起了向司马懿介绍:“仲达,这个王昶就是王凌多次向我们提及的同乡小弟,当初我们在常山抵抗袁谭之时,按照你的计策杀退敌兵的就是这个王昶。” “难怪看着觉得眼熟,原来您就是当年的仲达先生。” 说罢王昶立刻向司马懿行礼,却被司马懿接住了胳膊: “原来是故人呐,我们都曾经是患难之交,无需多礼。” 看着树木成林、良田遍野的景象,司马懿问王昶说: “文舒,这些都是你的杰作吧?” 还没等王昶开口,底下的百姓们便纷纷称赞王昶的功绩: “当初董卓胁迫汉帝西迁长安之时,把整个洛阳都烧成了灰烬,这些年来虽然先帝和陛下逐年修复,可是内城之外却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善。王大人上任之后亲自带领我们开垦荒地,他从和我们摆官架子,与我们同吃同劳作,是个难得好官呐!” 听到百姓这么称赞王昶,司马懿便当着他的面对高柔说:“仅仅让他当一个小小的典农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依我看王昶的才能治理一州之地都是绰绰有余的。” 对此高柔也表示同意:“我回去便上奏陛下,禀明此事。” 很快曹丕在核查了王昶的功绩之后,擢升他为兖州刺史。而得到擢升的王昶,自然对司马懿和高柔的举荐之恩心怀感激,尤其是主动为他鸣不平的司马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理:鸾英出招,巧织隐形罗网 自从被廖化和马谡带到cd相府之后,司马昭一直受到诸葛亮的礼遇,他并没有限制司马昭的人身自由,允许他出入相府到处走动,但却始终派廖化或是马谡跟在他的身边,以保护为名行监视之实,同时也严防司马昭与任何人有过多接触。 当时雍闿联合孟获等当地蛮族首领起兵反蜀,杀死了建宁郡太守正昂投降了东吴孙权,孙权任命他为永昌太守,这给当初逐渐升温的吴蜀联盟形成了阻力,后来诸葛亮写下亲笔信派使者邓芝送往武昌,质问孙权为何招降纳叛,背弃盟约。 迫于压力之下孙权只好作出了公开表态,不再承认雍闿是东吴的臣子,更不会干涉蜀国处罚本国的叛逆之臣,以抛弃雍闿换来了吴蜀之间的和睦。 不久陆逊建议孙权主动提出了与蜀汉结盟分别夹攻曹魏的战略规划,诸葛亮接受了这个提议,但又同时声明南方的叛乱急需平定,分兵之事只能等到叛乱平息之后才能实行。 目下,一切正朝着司马懿的预测发展着... 雍闿叛乱割据南中已经长达一年有余,诸葛亮因要安定以cd为中心的国内,又顾忌到大举南征会有后方空虚的危险,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可是南中的局面是不容忽视的,诸葛亮也不可能长时间纵容雍闿和孟获等人继续嚣张下去,为此他特地找来自己在谋略上很信得过的马谡来商议此事。 正当他们讨论是否应当立刻出兵,以及出兵可能面临的问题有哪些时,诸葛亮突然停止讨论看向了门外:“出来吧,不要再躲了...” 见诸葛亮已经发现了自己,一直躲在门外左侧的司马昭马上转身准备逃走,可是当他刚刚转过身时就装在了廖化的怀里,看着廖化那严肃异常的目光,司马昭顿感大事不妙。 根本就不听他解释的廖化直接伸手拎起了他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一样拎到了屋内。 “放开我!我不过是刚巧路过罢了!” 诸葛亮早就想到了偷听的人会是司马昭,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看着他双脚腾空胡乱扑腾的司马昭,诸葛亮对着廖化挥了挥手,于是廖化便将司马昭放了下来。 “既然你听了也不能白听,说说看吧,你对南征这件事有什么建议呢?” 这下子廖化和马谡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司马昭的身上,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之后回答说: “丞相想要率军南下建宁,此时最大的顾虑便是曹魏会趁虚而入,而东吴孙权虽然和贵国重立盟约,不过大争之世盟约是会根据时势而不断变化的,到那时也难保陆逊不会率军攻入巴郡,巴蜀虽然有天然的地理优势,但面对两面夹攻恐怕就算是丞相你也无法招架吧?” 听司马昭居然敢挖苦讽刺诸葛亮,廖化气急之下便想伸手去打他,却被诸葛亮伸手拦住了,看着司马昭的眼神开始大放异彩: “说下去...” “其实想要避免这种陷阱方法很简单,丞相可以秘密派出前往东吴的使者,身上携带您亲笔写给陆逊的书信,信中一定要言及吴蜀合兵之事,并且刻意让驻守襄阳的曹军将领发现,曹丕从您的信中看到这样的内容必然会高度重视,必然会出兵吴国以阻止吴蜀联盟。” 马谡对司马昭的话不以为然,他反驳道: “照你这么说,此时吴蜀的力量相比较而言,我们的实力和所控地域比较弱小,曹丕也很有可能先打我们,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对此司马昭解释说: “曹丕称帝之时便想通过征伐他国来给自己立威,如果他认为攻打益州、汉中是首选的话,就不会有前两次的南征伐吴了。我之前曾经听父...” 当他的话语中不得不提到司马懿时,司马昭有一个刻意的停顿,然后迅速将司马懿绕开: “之前蜀汉因昭烈皇帝刘备崩殂,从而导致的国中震荡和南中的叛乱,表面上看攻打益州的确是个不二的选择,可是曹丕自然也会想到如果攻打益州的话,那么孙权很有可能会趁虚袭击淮南,而益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这样一来魏军很有可能陷入两线作战的被动境地。” 这时诸葛亮接过了司马昭的话: “而攻打江东的话则截然不同,因为现在的我光是要处理南中的叛乱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又怎么会有余力北上雍凉或者东援孙权呢?这样一来他为了拆散吴蜀联盟就只有一途,那就是第三次征讨东吴,而曹子桓兴兵进攻孙权之日,正是我率军平定南中之时。” 见自己还没有将话说完,诸葛亮就已猜到后面的全部,司马昭不服气的努嘴小声抱怨说: “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问我呢...” 诸葛亮笑了笑,随即转身对马谡说: “幼常,我即日就会上奏陛下请求亲自率军南征,你去准备一下。” 说罢诸葛亮又看向了仍旧撇过脸不理会自己的司马昭: “好了好了,你就别生气了,不如这样吧,此次你和我一起去南中。” 一直对军旅十分感兴趣的司马昭听到诸葛亮要带自己南征,更何况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去过南中,对为止领域充满好奇的他,脸上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变得欣喜异常: “你说的可是真的?” 得到诸葛亮肯定的答复之后,司马昭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准备收拾东西。 等到司马昭离去后不久,廖化就对诸葛亮让司马昭参与军政之事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丞相,司马昭毕竟是司马懿的儿子,让他过多接触到您的军政谋划,这恐怕...” 诸葛亮伸手拿起了席案上的羽扇轻轻放在胸前摇了摇,目光看起来深邃而又神秘: “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有着难以分割的血缘关系,可因为张春华使得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渐生隔阂,如果这种隔阂越来越大,那么这份血缘关系就会成为挡在司马懿面前的阻碍。” 对于诸葛亮想要将司马昭一起呆往南中的想法,马谡也表示赞同: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我部署在汉中与雍州边境的密探,已经发现贾穆和郭淮正在分头查询司马昭的下落,这个时候把司马昭带到南中也能够避开他们的耳目。” 公元225年(蜀建兴三年、魏黄初六年)三月,就在曹丕的大军渡过讨虏渠南下直逼孙权的消息传到cd之后,诸葛亮也已经做好了南征平叛的全部准备。 同月,诸葛亮上书蜀帝刘禅,奏请亲自率领大军南下征讨雍闿、孟获等叛将。 得知此事的都护李严,认为南征是个树立自己威望的好时机,不能让诸葛亮抢去,于是也镇守地永安匆忙赶回了cd,以丞相诸葛亮应当留守cd照应朝局,自己身为统管内外总军事的人,理应统兵平乱为由,向刘禅请命由他率领大军南征。 可刘禅却将李严的奏章转手就交给了诸葛亮,并将此事交由他处置。 诸葛亮看出了李严的目的,他严厉指责了李严身负镇守益州东部防务之重责,未经朝廷宣召居然擅离职守,于是公开命令李严返回永安,南征之事无需他插手。 最后李严只好怀着巨大的不满和怨忿,灰溜溜的返回了永安。 通过这件事,李严彻底明白铁一般的事实: 诸葛亮在朝中的主导地位是现在的自己所无法撼动的,强行争权无异于以卵击石。 排除了所有障碍之后,诸葛亮率领精兵五万浩浩荡荡向南中进发,行军过程中诸葛亮询问与自己同坐一车的司马昭说: “此次南征你可有良策?” 善于思考分析的司马昭想了一会儿后说: “南中叛乱规模很大,然而细想之后则不难发现:他们的部落集群众多,虽然表面上以雍闿为首,却实则各怀鬼胎。何况五官掾功曹吕凯仍旧率领余部在永昌坚守,长达两年都没有被雍闿打败,这足以让雍闿的威望逐渐下降,我想他们过不了多久雍闿必定会死于非命。” 同年七月,南征大军行至越嶲之时,果然从永昌传来了雍闿被同盟者高定所杀的消息,高定的人马屯守云南,于是诸葛亮趁着叛军互相攻伐之际分几路进攻高定的人马,接连攻克了遂久、姑复,南渡淹水直逼云南,最后廖化率军攻破云南城斩杀了高定。 诸葛亮一出手便收复了云南全境,这让盘踞在永昌以孟获为首的部落势力非常恐慌,孟获为了抵抗诸葛亮于是便收拢了先前雍闿的余部,以及被蜀军击退逃至永昌的高定残兵,杀害了即将前往云南赴任太守的吕凯,在剩余部落的支持之下与诸葛亮形成了正面对峙。 面对南蛮部落的集体反抗,廖化认为想要扫平他们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他主动请缨率兵进攻永昌,但这个时候参军马谡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南中与cd距离甚远,这次我们就算是把他们给打败了,等我们走了之后恐怕还是会再度掀起叛乱,这样下去非长远之策。” 一直以来诸葛亮对马谡的才智都非常欣赏,也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徒弟一般教导,这次马谡的论点再度引起他的兴趣: “幼常有话但可直言。” 马谡进一步阐述了他的观点: “南中的局势非常复杂,蛮族部落也很多,如果是以普通平叛的方法,简单粗暴的用强兵镇压,那么除非将他们彻底杀光、连根拔起,方能一举解除后患,可这种方法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代价也会很大,陛下和丞相一直以来都以宽政安抚民心,这么做会引起国内民心的震荡,非仁厚者所为。在下认为对待南蛮的叛乱应当采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八字要诀,只要能够让南蛮的部落们体会到我们对他们的善意和仁慈,让他们不再对我们产生恐惧和不安,那么他们就不会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再度掀起叛乱。” 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司马昭,将马谡口中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默默记在了心里。 诸葛亮采纳了马谡“怀柔为主,刀兵为辅”的政策,在命令大军向永昌开进的过程中,沿途务必不得扰民,而且要善待当地百姓,就算是百姓对蜀军并不欢迎乃至敌视,也不能有任何的报复举动。 见蜀军已经准备向自己发起进攻,孟获联络各方部落开始迎击,诸葛亮采取了分割包围的方法,一举击溃了南蛮联军,孟获本人更是被蜀将陈式擒获。 被俘后,诸葛亮亲自为其松绑并带着他观察了蜀军的兵营军阵,然后询问孟获说: “此等军势如何?” 孟获很不服气,说自己这次战败是因为不知虚实,这次亲眼看了之后也不过如此,如果再战定然能够大败蜀军。诸葛亮淡笑不语,这时站在他身旁的司马昭突然开口说: “既然他不服气的话,就放他回去好了。”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一听司马昭的话,陈式等蜀汉将领纷纷露出了不悦之色,但诸葛亮却一挥手: “放他走吧...” 既然诸葛亮已经发话,那么就算是将领们有再大的意见也只好执行。 惊讶的可不只是蜀军将领,就连孟获本人也没有想到诸葛亮居然会真的放自己走。 等到孟获被自己的族兵借走之后,诸葛亮低头询问司马昭说: “你猜猜看,我要放他几次才能够让他真心归顺?” 遥望着骑着骏马飞似逃走的孟获,司马昭仰起头身处了自己的两只手掌,露出了除去左手大小拇指以及无名指之外的所有指头: “七次!” “哦?” 诸葛亮扬起眉毛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肯定呢?” 司马昭回答说:“要不要打赌?” 后来孟获先后六次与诸葛亮展开决战,都被诸葛亮所击败,每次生擒孟获之后,诸葛亮见他仍旧没有臣服的意思,都采取宽和的政策将他释放,直到第七次... 见诸葛亮依旧不打算诛杀自己,反而善待所有的俘虏和百姓,孟获终于被感动了。 而诸葛亮以及他身旁的司马昭都在观察着孟获的一举一动: 这次孟获没有再离去的意思,而是跪在了地上向诸葛亮拜服道: “丞相真乃天人,孟获服了!南人永远不会背叛您!” 南中平定之战历时半年,从三月出兵至九月孟获携众首领渠帅归顺,诸葛亮彻底消除了南方的隐患。九月中旬诸葛亮在孟获的陪同之下来到滇池,接受了所有部族的投降,出于对诸葛亮杰出人品的敬佩,当地的百姓将金、银、丹、漆、耕牛以及战马等优良物资都上交给诸葛亮用以国家取度。 诸葛亮巧妙利用曹魏与孙吴之间爆发第三场战争的宝贵战机,迅速平定了历时长达两年的南中四郡叛乱,彻底消除了南方的隐患,为他之后五次北伐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经过此次战争,司马昭也发现了诸葛亮身上独有的魅力,和自己的父亲司马懿一样闪耀夺目,但似乎却根本不相同... 战后班师的途中,诸葛亮看着司马昭望着窗外发呆,便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竹简问道: “怎么?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被从发呆状态之中拉出来的司马昭回答他说: “你和他都说对方都是平生罕见的对手,我只是在想你和他到底有什么不同...” 虽然司马昭并没有在言辞之中提及这个“他”到底是谁,但诸葛亮很明白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司马懿。而更令诸葛亮在意的是,司马昭居然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好好去理解,现在恐怕连我和你父亲都无法给你答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北斗:白衣渡江,荆州风云突变 同样是从三月起出兵的曹丕,却面临着和诸葛亮完全相反的处境... 公元225年(魏黄初六年)三月,曹丕不顾蒋济和辛毗的反对,以水师为主力第三次南下伐吴,于同年五年到达谯县,八月率领水军进入淮水。 这时诸葛亮率军南下永昌平乱并且连战连捷的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到了洛阳,蒋济认为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在他看来诸葛亮不久就会彻底平定南方的叛乱,而那个时候曹丕或许才刚刚抵达和东吴的战场,若是腾出手来的诸葛亮配合东吴出兵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蒋济便以水道难通,不利于水军展开为由再度劝说曹丕趁早退军,可惜的是他的这个建议仍旧没有说动一心想要灭吴的曹丕。 同年十月,曹丕率军第二次临幸了广陵,而诸葛亮也班师抵达了cd,受到了蜀帝刘禅的亲自迎接。这个消息传到了许昌后,此时司马懿也已经渐渐意识到,徐晃当初截获的那封诸葛亮亲笔密信一定不单纯,或许自己和曹丕都被诸葛亮给利用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的笑道: “居然连我都被他的诡计蒙在鼓里了,这个诸葛亮可真是不简单,居然利用主动泄露与东吴的联盟密报。来给自己赢得喘息之机,现在南中的叛乱已经被他给平息了,恐怕他接下来的目光应该放在北上雍凉吧,或许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牛金认为曹丕这个时候曹丕已经到达的广陵,曹魏朝野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里,诸葛亮这个时候北伐应当是最好的时机,可司马懿却不这么看: “北伐虽一直是诸葛亮的目的,但这个时候他刚刚平定南方的叛乱,就算是他有这个心思,却不得不面对三军十分疲惫,需要一定的时间修整的现状,况且大争之世哪有什么真正的联盟,我估计他也想要坐视孙吴和曹魏大打出手,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吧。” 这时牛金想起了已经到达广陵准备再度向东吴开战的曹丕,又想起了司马懿的计划,不禁为他如此冒险的行径感到担心: “你果真有把握吗?那可是勾结敌国、弑杀国君的大罪,万一到时候曹丕怀疑到你的身上,无论哪一条都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司马懿遥望着广陵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 “我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走到现在,早已经没有可以选择手段方式的余地了...” 见司马懿的眼神如此坚定,牛金也不再劝他,于是便拱起双手对司马懿说: “既然如此,那我即刻就去安排。” 等牛金走了之后,司马懿将双手背在身后自言自语道: “你可不要怪我啊...曹丕...” 由于曹丕南征的动静很大,以至于他率军刚刚抵达谯县之时,东吴方面就有所准备。 同年六月,孙权刻意排挤主张和曹魏罢兵言和的保守派领袖张昭,力排众议提拔顾雍为丞相,配合陆逊一起做着举国备战的战略准备。 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受曹丕之命陆陆续续到达的兵马已经多达十万之众,兵力足以和当年曹操第一次攻打江东时比肩,曹丕望着江边如山海般的戎卒,飘扬的旌旗沿岸望去绵延数百里,可谓是声势滔天。此时的曹丕心中踌躇满志,立誓一定要打过长江彻底平定吴越。 可是挡在曹丕面前的阻碍依旧存在,此时已经深秋已经向隆冬过渡,今年的气候相较往常而言也十分反常,提前来到的寒气将江面冻结成冰,而此次曹丕南征基本以水军战船为主,在这样的条件影响之下战船是根本无法离开港口的,更不要说大举进攻了。 不利的因素还不止这一个,陆逊亲自来到江乘坐镇指挥,江水南岸的吴军也早就做好的战斗准备,严阵以待,曹丕此时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战略优势。 尽管如此曹丕还是不甘心就这么退兵,这时奉命驻扎新息的豫州刺史贾逵也看出了局势对曹魏已经不利,于是便上书陈明利害,请求曹丕退军。 恰好此时司马懿从许昌发来了益州的紧急情报,曹丕得知诸葛亮已经趁着自己南征之际平定了越嶲、永昌之乱,也不得不开始冷静思考情势。当初他和司马懿商定暂搁巴蜀、先伐东吴的前提条件,就是诸葛亮顾忌到南蛮的叛乱不敢在背后生事,可现在这种前提条件已经消失了,而短时间之内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打败陆逊亲自指挥的东吴军队,这样耗下去万一诸葛亮趁机袭取雍凉,进逼长安的话,自己的大本营洛阳可就有被人一锅端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曹丕只好怀着无比的遗憾和不甘,下令还师洛阳。 就在陆逊发现曹丕大军开始有所异动之时,突然从帐外飞进来一支羽箭,牢牢的钉在了他身旁不远处的木桩之上。 被陆逊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丁奉见状立刻吩咐士卒搜寻周边可疑人物,然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箭身之上捆绑着一封信,将其拔下来之后丁奉将书信交给了陆逊。 陆逊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内容,顿时面露惊色,因为上面所写的,正是曹丕已经下令退军的密报,不仅如此,就连曹丕车驾的行进路线也描述的很详细。 丁奉从陆逊的手中接过密信后也很吃惊,可是生性谨慎的他马上就怀疑这封信的真伪: “将军,这会不会是曹丕故意引诱我们去追击的诈术?” 冷静分析之后,陆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曹丕三次劳师远征,这次因我们早有准备和江水结冰,令他难以实现胸中抱负,诱敌深再入围而歼之也的确可行。不过此时的诸葛亮已经平定了南中的叛乱,曹丕这样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继续和我们纠缠不是明智之举,应该立刻班师镇守洛阳才是。” “将军,那这封密信...” 正当丁奉准备将密信烧掉之时,陆续突然间伸手拦住了他: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性,曹魏的内部有人想让曹丕死,所以才会借我之手杀他。丁奉,你马上通知扬威将军孙韶,让他率领五百敢死士卒深入曹丕身后,如果真如密信所言,就把曹丕给我生擒回来,如果不是就按兵不动。切记,行动之前不能暴露任何行踪。” 奉命潜入的孙韶按照陆逊的指示,埋伏于曹丕回师洛阳必经之路的山路小道之中。 等到入夜之后,令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有大队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而象征天子威仪的车羽盖显得格外晃眼,正在按照密报的路线朝着他们的面前行进。 时机已然成熟,孙韶亲自率领五百士卒从小道杀出,直奔曹丕的车驾而去。 没有想到会有吴军埋伏的曹丕,看到这种情形非常惊恐,由于事发突然,曹丕身边的人马又十分有限,前军和后军想要赶来救援根本就来不及。 慌忙之下曹丕跳下了自己的辔车跨上骏马扬鞭逃遁,他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树丛中的一支泛着寒光的锋利羽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嗖”的一声,羽箭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直接射中了曹丕的左后背。 身中羽箭的曹丕忍痛拔出了后背上的箭,继续驾马向西逃去。 正当他只身逃出了包围向丛林深处驾马飞驰之时,忽然又看到了前方有马蹄的声音,而透着火把光芒能够清楚的看到“贾”字,曹丕心想自己终于得救了,于是对着人马高声疾呼: “贾逵!是朕...” 可是没有等他说完,从正面人马的方向又飞来了一支羽箭,差点射中曹丕,这让曹丕始料未及,他开始疑惑这支人马到底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来杀自己的... 恰好此时曹丕的身后又有军马的声音传来,他心想自己这次肯定完蛋了。 这次曹丕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从他身后赶来的兵马并非是东吴的伏兵,而是曹休所率领的后军,他得知曹丕遇袭便赶紧杀退了孙韶的人马,之后便火速前来接应曹丕。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曹丕并没有责怪曹休,反而将他扶了起来:“敌军可击退否?” 曹休回答说:“贼兵已退,只是陛下的车羽盖被他们劫走,是末将的失职。” “不过是副摆设而已,将军不必自责。” 正当曹丕询问曹休战事情况之时,贾逵率领的人马也赶到了。 看到曹丕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贾逵连忙下马向他行礼: “微臣贾逵,拜见陛下!” 此时曹丕想到了方才的飞箭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又对贾逵率军出现在此感到疑惑,于是便问贾逵说:“贾逵,朕命你驻扎新息,你为何是出现在这里?” 贾逵回答说:“微臣收到密报,说东吴要趁我军班师之际袭击陛下,所以特地前来救驾。” 与曹操一样生性多疑的曹丕,表面上对贾逵千里赶来救驾的行为大肆赞赏,但实则却已经对他心生猜疑,而一旁的曹休也似乎对贾逵的突然到来另有想法。 虎口脱险的曹丕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箭创所传来的疼痛,曹休见状马上将曹丕扶上了车驾,贾逵想要护送曹丕回寿春暂时修养,但曹丕却拒绝了他的提议,以自己要去拜祭乔玄为由决定经由淮陵、谯县先去梁国,然后再回洛阳,命贾逵返回驻地。 在回程的路上,曹丕注意到曹休似乎有话想说,于是便问道: “文烈,有话尽可直言。” 曹休从怀中抽出了一卷书简递给了辔车上的曹丕: “陛下,这是末将击退伏兵时所缴获的,因上面的内容事关重大,所以...” 当曹丕看到书信上写的内容时,不禁面色大变,因为书信上写着的居然是贾逵和陆逊之间合谋杀死自己的事,贾逵与陆逊约定等到曹丕退军之后,便会将曹丕车驾的行进路线提前告知陆逊,然后由江东安排埋伏杀死曹丕,而贾逵则佯装救驾第一个来到曹丕的遗体身边,以自己握有曹丕临终口诏为由总摄国政,辅助馆陶王曹霖即位。 看完信后曹丕怒不可遏的将书信使劲扔到了自己的脚跟前: “好一个贾逵,枉费朕如此信任你,原来你一个劲的让我把目光转移到司马懿的身上,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己悄悄作图谋,真是狼子野心!” 可曹丕很快就觉察到这件事十分蹊跷,可能里面还会有文章,于是他将书信收了起来,暂时决定不处置贾逵和曹霖,吩咐曹休说: “文烈,等你回到豫州之后,私底下好好调查贾逵,不过不要惊动他,以暗访为主。” 虽然曹丕并没有给与贾逵任何表面上的责罚,依旧让他担任豫州刺史的职务,可他们之间长达二十余年的君臣羁绊,顷刻间就荡然无存... 令曹丕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认为无大碍的后背箭伤,将会成为他的催命之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辅:祸水北引,再梦肆马食槽 曹丕的御驾来到梁国的同时,外出许昌数月的牛金也回到了司马懿的身边。 听牛金讲述的同时,司马懿右手五指有节奏的在席案上敲击着,然后站起身走到了牛金的面前:“这次有劳你远赴险地,先是藏匿于曹丕的护卫之中,探明撤退情报通知陆逊,又及时通知贾逵救驾,以及刻意留在伏兵身上的伪装书信,让曹丕对贾逵生疑,真是辛苦了...” 相比起自己的危险和功劳,牛金更加在意的是如此冒险的计划,到底能不能达到司马懿先前预料的效果:“如果说曹丕真的相信了密信之中所写的内容,勾结敌国、谋朝弑君如此大的罪名,为什么贾逵没有得到任何的处置呢?” 对此司马懿早有预料,他转过身走回到了席案前,伸手抚摸着席案上的书简: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指望曹丕处死贾逵,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造成他们稳固信任的裂痕。不久曹丕身上的箭毒就会发作,如果放着贾逵不管的话,那么依照他们之前的关系曹丕肯定会让他担任辅政大臣,到那时我前进所面对的阻力就会更大。” 这下子牛金明白了司马懿的用心: “这样做既可以除掉曹丕这样压在你头顶之上的大山,又能将一直对你戒备防范的贾逵排除于曹丕的信任之外,真可谓是一举两得,这下子应该就不会有人阻挡你了。” “真的没有了吗?” 司马懿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未必吧,你忘记了曹操临死之前秘密召见的人可不止是贾逵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很关键的人物,那就是现在的大将军曹真...” 说到这里司马懿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极为锐利: “还有一直暗中对我虎视眈眈的‘刘稷’和赵蕊...” 牛金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深意: “你的意思是赵蕊和‘刘稷’之间有勾结吗?” “自从她再度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且频频对我出手开始,我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上次我和陈群对赵蕊和曹洪采取了毁灭性的打击,结果居然保住了性命,我想‘刘稷’在其中一定也扮演了某种角色...” 正如司马懿所说的那样: 贾逵是他明面上的敌人,况且他算是自己的政敌,所想的只是防范自己染指朝政权利,并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心思。但赵蕊和“刘稷”则与贾逵完全相反,他们有着各自的动机,但目的却完全一致,那就是欲除自己而后快。 他面前的道路,仍旧充满荆棘... 公元225年(魏黄初六年)十二月,曹丕率军抵达梁国之后突然间驻足不前,不久遭到孙韶伏击险些丧命之事也传到了洛阳,引起了朝野的震荡。 这时年方二十一岁的平原王曹睿身负监国之责,他在陈群和曹真的帮助之下迅速平稳了朝中的局势,司马懿暗中授意曹睿,这是个敏感时期,应当立刻上书曹丕,请求离开洛阳亲自赶到梁国探视,可是曹丕却下旨声称自己身受重伤不能理政,需要留在梁国修养一段时间,而这段期间继续由平原王曹睿监理国政,国中大小事务均可由曹睿自行决断。 按照常人来看这似乎是曹丕有意放出的明显信号: 曹丕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普通轻伤那么简单,他有意让曹睿成为皇位继承人。 朝中的风气一下子变了,很多大臣开始纷纷和曹睿亲近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将曹睿当成是太子一般,一瞬间朝中的局势明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司马懿看来,虽然曹丕身中了牛金的箭毒,可这种毒素是当初自己在好不容易说服羊衜的情况之下,才让其特意制作出来的,毒性无法查出来甚至是无药可解,但发作的速度很慢,如今距离曹丕中毒不到两个月,毒性应该还在潜伏期内才对,而曹丕这个时候公开宣布自己病情严重,只能有一种解释: 通过贾逵和曹霖勾结之事,他正在试探曹睿以及自己,甚至是那些暗中帮助曹睿的人。 好在这个时候陈群的头脑也很清醒,他并没有像那些跟风的臣子一样盲目,再加上司马懿送来的密信,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于是在曹睿监国理政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做好自己分内的辅政工作之外,他还代替司马懿提醒曹睿要将自己的志向牢牢的锁在心里。 曹睿也是个聪明人,他了解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挺着脖子往刀口上撞。 在监国的时间里,曹睿依旧维持了过去的姿态,丝毫没有任何想要进一步掌控最高权力的行为,对于大臣私底下的拜见和馈赠也一律予以婉拒。 看出曹丕用意的人不只是陈群和司马懿,还有一直蛰居于曹真之下的桓范。 他在和曹真的品茶之时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曹丕的心思: “看样子陛下还是对平原王不放心啊...或者说,是藏在他身边的人不放心才对。” 曹真虽然隐约猜到了桓范所指之人很有可能是司马懿,但他却装作不知情的问: “先生何以见得呢?殿下的三次监理国政都很出色的完成了陛下交给他的任务,国中的大小事务也都被他处理的井井有条,同时他又是陛下的嫡长子。说句臣子不该说的话,若是陛下百年之后,唯一有这个资格继承皇位的也就只有他了。” 桓范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转头俯视着庭院里平静的水池: “我并不是说平原王不堪重任,不过现在的他明面上所仰仗的是身为军务大臣的将军您,以及政务大臣陈群,其实私底下恐怕还有另外一人在不停的活动,而恰恰是这个人一路帮助曹睿走到了今天。陛下之所以迟迟没有立平原王为太子储君,就是忌惮这个人的存在。” 从桓范的话中曹真发现,他的矛头已经越来越明显,他试着问道: “先生口中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将军又何须明知故问呢?先帝临终之前的举动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经由桓范的话令曹真想起了当年的那一幕: 曹操临死之前曾经对司马懿动过杀机,并且还让自己以后要多多防范他。当时的曹真认为司马懿做事十分低调,而且从没有试图染指权势的行为,所以他以为是曹操多虑了,可这段时间以来,曹真似乎也隐隐感觉到司马懿这个人并不简单... 桓范进一步提醒曹真说:“先帝自立业以来经常受‘肆马食槽’和‘生翼白虎’梦境所困扰,‘肆马’同‘司马’,而司马懿又被襄阳黄承彦赞为‘冢虎’,可见这个两种梦境和司马懿都有着莫大的联系,对此人将军不得不防。” 的确,仔细一想的话这两种梦境都和司马懿有所牵连,想到这里曹真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发寒。年轻时便与司马懿相识的他,知道司马懿的能耐绝非常人,若是司马懿这样的人对曹魏有二心的话,那他以非臣之心不顾一切的暗地里支持曹睿,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时桓范注意到曹真的眼神似乎渐渐的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站起身走到了放置宝剑的木架前,伸手将宝剑从剑鞘中抽了出来,俯视着泛着寒光的剑刃: “我希望司马懿这样辅国大才能够尽心为陛下、为曹魏的社稷效忠,但如果他敢有二心的话,为了曹魏的江山稳固,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见曹真已经开始防备司马懿,桓范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光有这一点还不够,所以他故意提醒曹真说:“司马懿远在许昌尚能和平原王互相联系,恐怕在朝堂之中有人在帮助他们暗中串联,而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和与司马懿、平原王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同小可。” 从一开始桓范的话就有着很强的引导性,曹真根据他的话自然而然也就将这个串联者的目标,所定在了身为司马懿的义兄,以及同时和自己共同辅助曹睿监国的陈群身上。 曹真看桓范身为自己的谋士,居然如此尽心尽力的为曹魏政权的稳固出谋划策,心中十分感谢: “先生足智多谋,很多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先生却想到了,真可谓是我的‘智囊’啊。” 此时的曹真尚不明白,桓范已经暗中开始着手在曹魏未来的庙堂之上,划分出了一条分割曹魏宗室和司马懿的无形界线,正是因为这一条界线的存在,会让将来以司马家为首的外族势力和以曹爽为首曹魏宗室势力,站在自己对立面互相算计、互相厮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卷 紫薇之章 天枪:暗影刀光,奸雄临终试志 公元226(魏黄初七年)正月,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观察试探之后,曹丕看到曹睿、司马懿并没有因为自己故意放出来的病危消息而有所异动,他认为自己继续留在梁国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在便起驾从梁国出发,经由陈留抵达了许昌。 负责镇守许昌的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亲自来到许昌东门外迎接。 曹丕在曹休的陪同之下走下了车驾,司马懿注意到曹丕虽然背上的箭创虽然已经痊愈,但气色比起他出征之前要差了不少,身体状况显得有些虚弱,可见毒素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 司马懿陪同曹丕巡视了许昌的城防,步上漫长的接替登上城楼一句话。 此时深知赵蕊和张春华、司马懿之间恩怨的张凝,马上就觉察到了赵蕊的来者不善,她急忙站起身走到了张春华的身旁询问说: “不知赵夫人不请自来,有何见教?” 赵蕊非常从容的笑了笑:“我本来并不想来,可是当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觉得如果不通知故人一声的话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会来的。” “这里没有你的故人!请夫人离开!” 一向沉稳持重的司马师知道她是冲着自己的母亲张春华来的,为了避免母亲受到伤害,他连忙站出来代替张凝下了逐客令。 可赵蕊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没了心气儿: “难道就连你小儿子司马昭的消息,张春华你也不想知道吗?” 一听到“司马昭”这三个字从赵蕊的口中说出来,张春华立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她害怕听下去,所以只能用沉默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赵蕊。 “你的儿子司马昭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坠入山崖,粉身碎骨了...” 这个消息对张春华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无力的瘫坐在石凳之上。 张凝见张春华深受打击,于是赶紧安慰张春华说: “春华,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你是故意要让你伤心才这么胡说八道的。” “故意?” 赵蕊冷笑道:“我的确是故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的,不过可并不是胡说八道,你可以去问问将你抛弃的丈夫司马懿,看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怒不可遏的司马师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捏紧拳头准备冲向赵蕊的时候,却被赶来的曹爽挡在了赵蕊的面前: “司马师!你敢对我婶娘无礼,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此时司马师想到了父亲司马懿在临走之前,曾经嘱咐过自己现在是敏感时刻,千万不要再与曹爽起任何的争执,司马师明白父亲的处境有多么的困难,此刻就算是对赵蕊有再大的怒火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暂时忍下来。 看到张春华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赵蕊的心中感受到了无比的畅快,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张春华的情绪却出现了极度的不稳定,她紧紧的抓住了司马师的手: “师儿,我要见你父亲...我要见你父亲...” 说罢,她因过度紧张和忧思昏倒在了司马师的怀里... 之后一连数天,卧病在塌的张春华没有再吃任何的东西,无论张凝怎么哄她都于事无补。 眼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司马师再也忍不住了,他急忙跑回家质问刚刚回到洛阳没几天的父亲司马懿:“父亲!昭弟他是不是已经...” 司马懿没想到他会突然间问自己这个,不过他还是很镇定的反问道: “你又从谁那里听到了风言风语?” 司马师据实回答说: “之前我去探望母亲,曹洪的夫人赵蕊突然来到了凝姨家里,说昭弟他在雍州摔下山崖死了,母亲因为这个消息已经数天滴水未进了,父亲,昭弟到底...” 听到张春华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司马懿的心头涌出了一股酸流,但是他却并没有将自己对张春华的担心表现在脸上,而是十分平淡的对司马师说: “赵蕊居心不良,她所说的话你们不要相信。现在你母亲的身体不好,你身为人子要多多关心她、照顾她。还有,她身体虚弱的时候不要给她吃油腻的东西,不然她会呕吐不止,多给她喝稀粥之类的清淡食物,等她心情和身体恢复的好一些再...” 说到这里司马懿发现司马师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于是便低头继续阅读手中的书简。可司马师却从方才他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对张春华的关心: “父亲既然也挂念母亲,为什么就不肯将她接回来呢?否则昭弟也不用远走雍州了。” “住口!” 本想严厉教训司马师的司马懿,不知为何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心绪不宁之下他把书简丢到了席案上:“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的不需要你来过问...” 入夜后,坐在书房内的司马懿仍旧感到心绪不宁,以至于他看不进任何的朝中公文,他走到了窗户边仰望着星空,心中想起了张春华,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一定会把昭儿给找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而与此同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张春华靠在病榻之上,手中握着小时候司马懿赠送给她的玉佩,也在仰望着同一片星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太薇左垣:群龙无首,朝局内乱不止 母亲张春华的身体让司马师倍感担忧,以至于在恩师王肃讲授课业之时都无法专心。 这一点被王肃看了出来,他叫了司马师两声,可是司马师仍旧看着发呆,最后在夏侯玄的提醒之下才恢复了神智,王肃十分严厉的对司马师说: “如果你的心思不在这里,那坐在这里不仅是浪费了你的时间,也是浪费我的时间。” 司马师赶紧向王肃赔礼道歉: “请老师恕罪,学生是因为担心重病卧榻的母亲,才会在上课之时走神。” 见司马师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才会如此,王肃也不忍再责罚于他: “没想到你也是个颇为孝顺的孩子。” 之后王肃详细询问了司马师母亲的病症,然后用充满关切的语气对他说: “我夫人羊氏也患病在塌,是我的女儿元姬一直照料,你们都是好孩子。” 关于王肃的长女王元姬,司马师和夏侯玄因为经常出入王肃府中,所以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司马师一直对这个王元姬知之甚少。 下课之后司马师出于好奇夏侯玄方才关于王元姬的事情,他本就随口一提,因为夏侯玄几乎和自己每天同进同出,又能比自己多知道多少呢。 可没想到的是夏侯玄居然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王元姬的事情,同时也对司马师居然不了解王元姬感到诧异: “亏你这么长时间出入老师的府中,竟然连司空大人视作掌上明珠的孙女都不知道。这个王元姬可是不简单,她八岁时就能过目不忘,将《诗经》、《论语》倒背如流,并且还精通丧服礼仪。除此以外,此女还极重孝道,我听说师母病重卧榻生活难以自理,王元姬居然一直左右不离、衣不解带的照顾。” 在司马师看来,夏侯玄口中所描述的王元姬和自己的弟弟司马昭出奇的相似。 然而王元姬令人惊奇之处还不仅于此,夏侯玄继续对司马师说: “我听说她心思极为机敏、善于察言观色,常常师父和师母刚想要做什么事,她就能够顺其心意将事情做好,行为举止从未有过失礼欠妥之处。这次师母生病不能料理家事,几乎所有的家事都是王元姬管理的,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夏侯玄口中的这些寻常成人都无法具备的优点,居然全都集中在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身上,这引起了司马师的兴趣... 为了能够再度近距离观察王元姬,司马师便动气脑筋转身对夏侯玄说: “太初兄,我们身为老师的学生,如今师母生病我们不去探望似乎有失礼数,不如我们此刻便去探病?” 经由司马师提醒后,夏侯玄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欣然同意。 两人来到房门紧闭的羊夫人屋前,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对屋内行礼说: “学生司马师(夏侯玄)听闻师母卧病,特来探望...”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司马师抬头时方才看到开门的人正是王元姬,只是她白皙的脸庞看上去十分憔悴,似乎精神状态很不好,但王元姬仍旧对司马师和夏侯玄回礼说: “多谢两位公子前来探望,家母因生病卧榻不能起身见你们,还请见谅。” 司马师见王元姬果真很遵礼教,于是对她笑着说道: “学生不敢,只是担心师母病情想要看一眼,聊表慰藉之心罢了。” 王元姬将门打开站在了左侧,伸手示意他们进去: “两位公子请...” 经过这些天王元姬一直很细心的照料,虽然重病缠身的羊夫人还没有恢复清醒的神智,但明显比起先前家老所描述的要好很多,可见王元姬的确很用心。 正当司马师与夏侯玄向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羊夫人行礼时,站在他们身后的王元姬却因为连日来的辛劳与疲惫,导致体力过度透支而昏倒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司马师和夏侯玄,司马师赶紧转身走到了王元姬的身旁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摇晃着她的肩膀:“元姬小姐...元姬小姐你没事吧?” 见情形不妙,夏侯玄对司马师说: “子元,你留在这里照顾她,我现在就去通知师父和大夫!” 等夏侯玄跑出屋外之后,司马师将昏迷的王元姬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却在起身之时一不留神,将母亲张春华亲自给他缝制的平安符落在了地上。 当时王朗与王肃正在会见年少成名的相士管辂,听到夏侯玄气喘吁吁的前来通报说王元姬晕倒了,吓得他们赶紧起身,这时十七岁的管辂对王朗说: “司空大人,在下略懂一些医术,或许可以帮忙。” “如此再好不过,还请先生费心了...” 说罢管辂便和王朗、王肃父子,在夏侯玄的引路之下来到了羊夫人的房中。 看到夏侯玄将人带来了,一直守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师立马起身向他们行礼。 刚一进门的管辂看到司马师时,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奇异的事物一样,不由得看呆了... 而令管辂惊讶的远不止司马师一人,当他走到昏迷于床榻之上的王元姬身旁为其切脉时,再度被王元姬的面相所深深吸引... 仔细诊治之后,管辂站起身对王朗和王肃说: “启禀两位大人,小姐是因为过度操劳、饮食不均导致的体力虚脱,并没有大碍,只要稍适休息几天便能恢复,还请两位大人放心。” 听到王元姬并没有生命危险后,王朗和王肃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一直陪在王元姬身旁照顾的司马师,王肃对他说: “幸好你和太初及时赶到,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元姬的身体状况已经如此不好了。” 司马师拱手答道:“学生与太初原本是想要探望师母的病情,不成想元姬小姐她突然间晕倒,不过好在元姬小姐孝感动天,总算是有惊无险。” 看王元姬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司马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病卧榻上,于是没有多做停留,便和夏侯玄相继告退了。等到司马师和夏侯玄告退之后,王肃这才注意到地面上遗落的平安符,他以为是王元姬的,所以就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放到了王元姬的身上。 管辂在为王元姬诊脉之后,写了一些可以调理身子的药方递给王朗说: “这些药每日一副,十日之内切记不可过度劳累,如此十日之后便能恢复如初。” 对此王朗和王肃都深表感谢: “多谢先生,今日若非先生恰好在老夫府中,恐怕我们一家都要因元姬而寝食难安了。” 听了王朗的话后,管辂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不,这一趟对在下来说可谓是收获颇丰,应当是在下要感谢司空大人才是。” 王朗不明白管辂的话,便追问道: “先生所指为何呢?” 见王朗如此追问,管辂便请王朗就屋中所有的人都屏退屋外,然后自行将门关起来后才对他说:“不知司空大人可否将府中千金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 虽然不知道管辂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王朗还是遵照他的话将王元姬的生辰写了下来,并交给了管辂,管辂看后先是一惊,继而笑道: “在下在刚进屋为元姬小姐诊脉的时候,就感觉到屋中有股不寻常的气息,后来看到元姬小姐的面相颇有将来显贵之兆,方才我看到了司空大人所写的生辰八字,几乎可以断定元姬小姐面有母仪之相,将来必定能够贵为国后。” 王朗知道自己格外疼爱的这个孙女从小就异于常人,可没有想到将来居然会嫁入皇室,贵为一国之母,这实在是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正当王朗以为王元姬将来会成为曹魏下一位继承皇帝的皇后时,管辂却问及他关于司马师的事情: “敢问司空大人,那个叫做司马师的少年与曹魏皇室可有联系?” 还没有等王朗反应过来他的问题,管辂就自行否定了方才的疑惑: “不,就算是如此也不应该...” 被弄得一头雾水的王朗根本不知道管辂在说什么,但还是回答了管辂先前的问题: “司马师乃是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与张氏的长子,似乎和曹魏皇室并没有什么联系。” 说罢王朗觉得好奇便问道:“他怎么了吗?” 管辂仔细回想着第一眼看到司马师的感觉,他也曾怀疑自己是否感觉出了差错: “很奇怪,我刚才看到司马师的时候,居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帝王之气...” 若是寻常人说出这句话,王朗一定会认为他是在信口雌黄,可管辂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他师承左慈的高徒葛玄,而且幼年起便从没有算错过任何一卦,被平原百姓赞为神童。 可在王朗看来,司马师虽然天赋异禀、文武双全,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但就算将来他再有作为、再位极人臣也不可能成为帝王,除非... 想到这里王朗不敢再往下去推测,因为他知道继续往下想的话可能会害死司马师全家。 这件事后来管辂和王朗再也没有对他人提起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太薇右垣:振臂高呼,举丧承袭王位 因疲累昏迷了半日之后,王元姬缓缓终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而她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榻旁守着自己的祖父王朗。 “祖父...” 王元姬想要起身向王朗行礼,可是当她用双手撑着床榻挺起身体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非常沉重,所以显得非常吃力。王朗看出来王元姬的身体状况还不能恢复如常,于是轻轻伸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其躺下,并用心疼的口吻责备她说: “你这个丫头,只顾着照顾你母亲的病情,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上午可真是把我和你父亲吓坏了,要不是司马师和夏侯玄及时发现了你,真不知道你会在地上躺多久,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心思聪慧的王元姬也知道王朗是因为心疼自己才会这么说,所以她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祖父,孙儿不要紧的...” “还说不要紧...” 王朗伸手刮了一下王元姬的鼻梁: “非要再弄一次不省人事才要紧是吗?” 想起管辂对王元姬的卜卦之辞,王朗忍不住感叹道: “看样子,能够是我们王家兴盛起来的,一定是你这个丫头了...” 王元姬没有挺清楚王朗的话,于是开口问道: “祖父,您刚才说什么?” 此时王朗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并不恰当,于是一笑而过的敷衍她说: “没什么,你好好把病养好...” 等到王朗走了之后,王元姬因为口渴所以便起身想要下床喝水,当她吃力的坐起身时,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枕边竟然有一个缝制精巧的平安符。 看到这个平安符令王元姬感到十分奇怪,因为自己身上从不佩戴这些,又怎么会在自己的枕边呢?想到这里她充满好奇的伸手拿起了这个平安符,仔细一看发现平安符的背面绣着“天佑师安”四个字,联想到方才王朗所说是司马师和夏侯玄发现了自己,王元姬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平安符应当是司马师的。 第二天王元姬便能下床正常行走了,她本想将这个平安符还给司马师,可是从那天之后连续过了三天,司马师都没有来道王肃的府上听课。 后来王元姬从夏侯玄的口中得知,司马师因为母亲张春华病重,需要他守在身边,所以向王肃告假,王肃因感念司马师的孝义而准许了他。 一直以来王元姬都不知道原来司马师的母亲张春华也卧病在塌,而且病情久久不见好转,这让年仅十岁的她感同身受。 出于对司马师救了自己的感恩,以及同为人子因遵守的孝道,经由多方打听之后王元姬得知了张春华并不在向乡候府内,而是常年住在太子太学郭奕的府上,虽然感到奇怪,但王元姬并没有想那么多,特意和一直服侍自己的嬷嬷,拿着平安符以及一些慰问的补品来到了郭奕的家中拜访张春华和司马师母子。 听到有人敲门后,司马师便放下了喂张春华喝药的汤碗前去开门,当他看到王元姬居然站在门口的时候不由的惊讶万分: “元姬小姐,你怎么会?” “师公子,我听说令堂也和家母一样不幸染病卧榻,于是便带了一些常用的补品前来探望,顺便感谢几日前的救命之恩。” 司马师真没想到,这番话居然会从王元姬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口中说得是头头是道,像极了那个人小鬼大的弟弟司马昭,以至于短时间内司马师竟然惊愕的呆立无语。 好半天之后他才伸手接过了嬷嬷手中的补品,并颇显尴尬的对王元姬致谢说: “在下替家母多谢元姬小姐一番好意...” 在司马师的陪同之下,王元姬来到了张春华所躺的病榻前,并向张春华恭敬行礼说: “小女王元姬,见过向乡候夫人...” 脸色苍白的张春华从司马师的口中听说过王元姬的名字,出于她是司马师恩师王肃的掌上明珠,张春华想要起身表示欢迎,但却被王元姬的小手按在了她的左手背上: “夫人不必起身,师公子是家父的高徒,元姬身为晚辈理当前来拜会,希望夫人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这样一来师公子也能早些把落下的课业补上了...” 说罢王元姬朝着满脸土色的司马师投以坏坏的笑容。 这几天司马师为了照顾张春华所以不得不向王肃告假,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一旦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他一直以老师王肃身体不适为由欺瞒张春华。 “师儿,你...” 一听司马师竟然为了照顾自己而荒废了向王肃学习的宝贵时间,张春华气得咳嗽了起来,正当司马师因此而埋怨王元姬的时候,没想到王元姬却伸手抚摸着张春华的手背安慰说: “夫人不必生气,您的病情家父已经知晓了,师公子暂停几天课业也是父亲准许的,等您的身体好一些后,家父会将这几日师公子拖下的课业给补上。” 王元姬还对张春华说:“况且经过这件事后,家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欣赏师公子的重亲尊孝,既然如此夫人也应该为师公子感到高兴才是。” 短短的几句话让张春华的心情顿时大好,这让司马师忍不住心里开始琢磨: 是不是像她和司马昭那样的鬼灵精,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不知为什么,张春华和王元姬第一次见面居然非常投缘,两个人聊天聊了很久。 得知王元姬的母亲也身染重病,而王元姬衣不解带的照顾其病情之后,张春华也觉得王元姬是个好孩子,她像是母亲一样安慰王元姬说: “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我想上天肯定会让你的母亲早日康复的。” 突然间,王元姬想起了自己此来的另一个目的,她从怀中掏出了平安符转身走到了司马师的面前交还给他说: “这个可是师公子遗失的?” 见自己寻找多日都没有踪影的平安符,居然在王元姬的手中,司马师错愕之余也感到十分高兴:“多谢元姬小姐。” 坐在床榻上的张春华看到司马师手中的平安符,想起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小儿子司马昭,忍不住从自己的枕边摸出了另一个平安符轻轻抚摸着,神情显得颇为忧伤。 王元姬注意到这个平安符,更加注意到了张春华脸上的悲伤,于是她坐回到了床榻边: “夫人,这个是...” 司马师为了避免进一步勾起张春华的伤心事,所以本想阻止王元姬继续问下去,可是张春华却并没有回避王元姬的问题,并且将手中的平安符递到了她的手上: “我原本有两个儿子,师儿是我的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叫司马昭。” “司马昭...” 低头看着平安符上绣着的“神护昭平”四个字,王元姬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其实这也难怪,司马昭当初被张郃带去雍州的时候,王元姬还只是个几岁的孩童,与司马师的来往也不过是从今天刚开始,对于司马昭的陌生自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想起司马昭,张春华的眼前就浮现出了他以往的样子,嘴角不免露出了幸福笑容: “昭儿和师儿不一样,他从小古灵精怪,喜欢顽皮惹事,经常做出一些让常人感到惊讶的言行,也因此在学堂内常和其他公子发生矛盾,每次都是师儿为了保护他于别人大打出手,为此他们兄弟俩可没少挨他们父亲的责罚。不过他生性纯良,和师儿一样对我极为孝顺,为此不惜出言顶撞他的父亲,最后还是我亲手把他送去了千里之外的雍州,没想到...” 说到这里张春华便情不自禁的开始哽咽起来,站在一旁的司马师也觉得很难受。 王元姬没想到这个司马昭居然有如此惊异之处,她伸出手将张春华的右手掌摊开,然后把自己手中的平安符轻轻放到了张春华的手心,并将其五指向手心推拢: “我记得七岁的时候父亲送了我一支笛子,我很喜欢,对它爱不释手,可有一天它突然不见了,为此我非常伤心,哭了好几天,所有人对我说笛子再也找不回来了,让我重新挑一支中意的,可我没有相信他们的话,直到有一天我在床榻的夹缝处找到了这根笛子,发现它一直在我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我...” 听了王元姬的话,张春华似乎明白了她讲这件往事的含义,心中渐渐又开始燃起了希望。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王元姬,而是自己的儿子司马昭。 从那以后不久,羊夫人的病情渐渐开始康复,王元姬在照顾自己母亲的同时,也经常来到张凝的家中探望张春华,两个人的感情就好像是亲生母女一般的亲近。 在司马师的眼中看来,王元姬似乎做到了自己无法坐到的事情,那就是代替司马昭抚慰张春华心中的伤痛和思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谒者:排除异己,巩固权利宝座 诸葛亮在平定了南中的叛乱之后,为了避免南蛮再度生乱,他将其首领孟获以朝见天子为名带到了cd,天子刘禅敕封孟获为御史中丞,从此孟获便留在了cd。 之后诸葛亮便开始将整顿内政的精力,转移到了征兵备战、北伐中原的战略准备上。 公元226年(蜀建兴四年)二月,诸葛亮经由部署在洛阳的密探得知了曹丕伐吴遇袭险些丧命的消息,在观测了天象之后诸葛亮看到北方的帝星已经逐渐开始黯淡无光,为此诸葛亮心中断定曹丕必然命不长久,魏国即将发生朝局上的巨大变化。 “大半夜不睡觉,仰着头在看什么呢?” 正当诸葛亮观察星宿天象的时候,司马昭走到了他的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看着夜空:“这星星每天都是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 诸葛亮咳嗽了两声笑道:“星星其实每一天都在变,而且这浩瀚如海的夜空之中,每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而通过观察它们也能够预知人们的未来。” “这么神奇?” 听了诸葛亮的话后司马昭感到非常好奇,他拉着诸葛亮的衣袖摇晃着说: “那我的星星在哪里呢?” 诸葛亮伸手指向了一颗还很渺小,甚至不细看都无法察觉的星星对司马昭说: “就是那一颗...” 司马昭无意间发现夜空之中还有一颗星星非常明亮,便指着它问诸葛亮: “那一颗是谁的?” 顺着司马昭的手指看去,诸葛亮笑着回答: “那是我的...” 随即司马昭又指向了离这个星星很远,却忽明忽暗的星星问: “那一颗呢?” 看到这颗星星后,诸葛亮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昭,他轻轻抚摸司马昭的肩膀笑道: “夜深了,该去休息了...” 等到司马昭离开之后,诸葛亮才再度仰头将目光聚集在了这颗明暗不定的星星上: “我想你也该快沉不住气,就让我看看吧,你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站上历史舞台...” 在和都督汉中的镇北将军魏延商议后,诸葛亮决定率兵从汉中出发,以进取陇右为战略跳板,沿祁山进攻雍州。而这个时候马谡则担心如果倾力北伐,那么江东的孙权如果趁此几乎来犯的话,恐怕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这个时候坐在诸葛亮身旁的司马昭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插话道: “经过前三次曹魏南下征吴,足以见得孙权和曹丕之间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态势,况且孙权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在蜀国背后插上一刀,无异于给曹魏省下了很大的力气,到时候蜀汉被灭,接下来他也将会沦至孤立无援的处境。” 诸葛亮听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马谡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语,显得有些丢面子。 注意到马谡心中有所不甘的诸葛亮,趁此机会对提醒马谡说: “幼常,你的谋略和智慧都比常人要高,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往往做事听不进其他人的话,喜欢独断专行,这样会给你日后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你要格外注意。” 马谡心里虽然很不服气,但毕竟自己唯一尊敬的人是诸葛亮,所以不管他能够听得进去,但他对诸葛亮的任何说教都不会明面上表示出任何的异议和排斥。 这也为他日后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埋下了伏笔... 同年二月底,诸葛亮在请示了蜀帝刘禅之后,带着司马昭和马谡亲自来到了汉中的南郑,同时他还命令镇东将军赵云挥军进驻箕谷,一起和魏延详细计划北伐曹魏的具体事宜。 当时诸葛亮考虑到战事的稳妥,于是便派使前往永安通知李严,让他在诸葛亮率军攻打曹魏的时候能够稳定后方,由老将严颜代替其坐镇永安。 李严收到通知后表面上没有表示出意义,但等到使者一走他便将公文掷于地面怒声骂道: “好你个诸葛亮,北伐曹魏如此大事居然不让我这个总领军事统帅负责,你一个文臣却能够越俎代庖,看样子先帝对你的猜忌果然没错,你是想做第二个曹孟德啊!” 不久李严回信诸葛亮,信中并没有提及自己何时抵达汉中的事,而是向诸葛亮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划分巴东、巴西、巴郡、涪陵和江阳五郡之地为巴州,由李严担任巴州刺史。 除此之外李严还力劝诸葛亮这个时候应当接受九锡,进爵称王。 看到李严的回复,诸葛亮回以冷笑:“看样子这个李正方不止是自己想要分裂蜀汉政权,还想拖着我一块下水,给他张目,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不过诸葛亮顾虑李严在益州有着一定的人望,这个时候动他不是好时机,于是只是回信驳斥他,并没有作其他的任何处罚。 当诸葛亮和司马昭等人到达南郑后不久,一直苦苦寻觅司马昭踪迹的郭淮和贾穆,也寻觅至南郑城内,深入敌境纵身对他们来说时间非常危险的事,尤其是经常和驻守汉中的蜀军打照面的郭淮,更加是被很多汉中人所熟识。 一日廖化带着司马昭到街市上游玩,司马昭无意间看到了人群之中似乎有个非常熟悉的背影,正当他想起来是郭淮并想要喊出他的名字时,十分警觉的廖化及时制止了他: “走,那边好像有很有趣的东西,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说着廖化连拉带拽的把司马昭带到了街市的另一头,同时他也留意到了郭淮的存在。 回去之后廖化赶紧将白天所看到郭淮之事告诉了诸葛亮,诸葛亮听后颇为惊讶: “看样子他从没放弃过司马昭还活着的念头,居然还冒如此大的风险跑到南郑来了...” 而廖化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丞相,恐怕郭淮来此地不止是为了寻找司马昭吧?您刚刚来到这里部署北伐之事,他就来了,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诸葛亮也觉得廖化说得有道理,便吩咐廖化说: “郭淮是曹魏镇守雍凉西垂的一道屏障,我正在想如何对付他,没想到他竟然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很快就领会了诸葛亮意图的廖化,马上动身开始部署。 与此同时,来到南郑的郭淮发现城中的气氛并不寻常,似乎最近蜀汉有大规模向这里调动兵马的迹象,郭淮心中猜想是否蜀汉有北进的意图。 入夜后,郭淮因为还想继续寻找关于司马昭的行踪,以及探明蜀军的真正目的,于是便找了家客栈投宿,打算明日再继续寻访探查。 三更的梆子刚刚敲响,躺在床榻之上的郭淮通过他灵敏的的听觉,发现客栈周边有很多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上百人,于是他立刻坐起身拿起了放在枕下的利剑。 突然间房门被一脚踹开,郭淮下意识的拔出了剑准备应敌,却发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 等到廖化他们将郭淮的住处团团包围之后,却发现客房之中居然空无一人,而且搜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丝毫线索,这让廖化感到非常奇怪。 而此时郭淮早已跟前来通知自己的贾穆离开了客栈,他们躲在远处的巷子口看着被火把包围的客栈,郭淮对贾穆的及时出现表示感谢: “若不是你,恐怕今日我很难全身而退了...” 见危险解除之后,贾穆转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尘土: “你身负一州守卫之责,为何孤身犯险来到这里?” 听了贾穆的话后,郭淮想起了当初司马昭为了救自己而自愿跟神秘人离去的场景,悔恨之感顿时涌上心头,他的双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当初是我连累了昭儿,哪怕是拼却了我着这条性命不要,也必须要用尽我毕生的时间和精力将他带回来。” 贾穆仔细观察了郭淮的反应之后,开口笑道: “看样子仲达他分析的果然没错,司马昭之所以会失踪的确与你有关,但却并非你和‘刘稷’串通所致,‘刘稷’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仲达对你的仇恨,从而为司马昭复仇杀了你。” 虽然司马懿愿意相信自己,但郭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和昭儿的情谊,并非为了向司马懿所表示的忠心。” 说到这里,贾穆将话题引到了另一边:“你是否也注意到汉中的蜀军最近有所异样?” 郭淮正因此事而在意,没想到贾穆也察觉到了,为此他分析说: “看样子蜀军已经有了要北上进攻雍州的准备,你要马上通知司马懿,让他有所防备。” 贾穆点头表示同意,但对郭淮继续留在南征却并不赞同: “现在你的行踪已经曝露,继续留在这里也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寻找司马昭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我,身为雍州刺史的你要赶紧回去坐镇备战,以免战事突开时群龙无首。” 深思熟虑之后郭淮恩威贾穆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便动身返回陈仓布防,而贾穆则向洛阳发出了飞鸽传书,将蜀军的不明意图通知了司马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三公:密令走漏,无言自返邺城 自从回到洛阳以来司马懿一直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尤其是平时和他来往甚密的陈群他也几乎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向乡候府的门口显得格外冷清。 可这段时间司马懿却并没像常人所想的那样安居家中,而是依旧在暗地里谋划着一切。 接到了贾穆自南郑发来的急信后,司马懿看完便将其轻轻放到了席案之上。 “怎么?你不打算将这封密报告诉曹丕吗?” 此时已经自邺城赶到洛阳的钟毓看司马懿面对蜀军如此异动的情报,居然反应非常冷淡,感到有些奇怪,嘴角却又挂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 司马懿似乎看穿了钟毓的心思: “稚叔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站在一旁的牛金猜不透他们之间令人难懂的对话:“你们在说什么呢?” 靠在席案边上的钟毓笑着看向牛金说: “诸葛亮是何等聪明谨慎的人,他既然已经发现了郭淮在南郑,那么无论郭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都会担心自己的战略计划走漏,所以他自然不会冒风险继续北上。” 司马懿站起身背起了自己的双手:“看来诸葛亮北伐的决心是非常坚定的,恐怕曹丕的身体状况也被他知道了,他之所以大规模整兵备战,也是想要趁着曹丕死去而魏国正逢大乱之时趁虚而入。现在看来恐怕之前的吴蜀分兵伐魏,也是诸葛亮所部署的一步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扫除威胁他北上伐魏的南中叛乱。” 之前为了部署赤壁战后对付“刘稷”的计划,钟毓在吴质的牵线之下和诸葛亮接触之时,就已经看出了此人的谋略才智绝非常人,将来绝对是轰动天下的存在。 如今诸葛亮贵为一国之相,掌握了蜀汉一国的权势,正应了钟毓的猜测。 而相比之下,被诸葛亮视为一生劲敌的司马懿,如今却仍在为自己的计划而费尽心力。 不过钟毓心里很清楚:现在开始,离司马懿的出头之日已经进入倒数计时了... 回到洛阳之后,不知为什么曹丕的身体状况开始迅速衰弱,甚至连长时间坐着批阅公文都会感到头晕目眩,朝会之上也显得气色不足,这些都被站在朝堂之下的司马懿看在眼里。 他知道,曹丕的寿命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可是除了司马懿之外其他人却根本不知情,曹丕找了很多太医为其诊脉,得出的结论几乎都是劳累过度、气血不足,开出的也不过是一些调理身体的补药而已。 可连续服了几天,曹丕的身体不仅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就连道御花园走上一段时间都会累的喘不上起来。这让曹丕无比恼怒,甚至一气之下想要诛杀先前替他诊过病情的太医们,幸好平原王曹睿开口为他们求情才免遭屠戮。 自那以后曹丕因心力不足,开始有意识的渐渐让曹睿摄入国政,但他始终对曹睿以及很有可能站在他身后的司马懿不放心,再加上他想起来夏侯尚与他还结成了儿女姻亲,若是自己驾崩之后他联合夏侯尚控制曹睿,进而把持整个曹魏社稷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可这些毕竟是自己的猜测,最起码明面儿上来看司马懿和曹睿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往来,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表明他们之间有所串联,曹丕因出于对甄宓之死的愧疚所以也不忍再冤枉自己的儿子,因为放眼自己的膝下,除了河东王曹霖和曹睿之外,再也没有他能够看得上眼的接班人。但贾逵的事又让他对曹霖产生了怀疑,为此自曹丕称帝以来的五六年间,至今还没有确定太子的人选,可现在,他不得不为这个位置寻找主人了... 通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观察,曹丕发现曹睿自从重新被立为平原王之后,心性似乎变得成熟很多,不仅对自己给他指定的养母郭皇后孝敬有加,每天早晚都会去问候郭皇后的起居饮食,这渐渐让曹丕认为,曹睿心中根本就没有怨恨过郭皇后以及自己。 但曹丕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这不代表这其中司马懿没有扮演相应的角色,所以在自己养病期间,他仍旧没有完全放下对曹睿的警惕,更是没有放下对司马懿的警惕... 想到这里,曹丕问及身边的内侍: “今日平原王还在崇德殿批阅奏章吗?” 内侍如实回答说道:“回禀陛下,此刻平原王殿下正在崇德殿召见镇军大将军(即陈群,曹丕在许昌收到了陈群弹劾司马懿的奏章之后,便拜陈群为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并录尚书事,但实则和司马懿一样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军事指挥权。)” 听到陈群也在崇德殿,曹丕的耳畔再度回响起他父亲曹操的遗言: 陈群和吴质与司马懿走得太近,不能尽信... 想到这里,曹丕特意在没有事先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了崇德殿门口,想要看看曹睿和陈群到底是不是像他们表面上所说的那样,与司马懿毫无瓜葛。 当他站在门口侧边时,门口的太监想要向曹丕行礼,却被他伸手制止了,然后他静静的站在门口左侧,细细聆听屋内的一切动静。 手握玉笔批阅奏章的曹睿在批示了几本之后,一气之下将玉笔搁在了笔架上,心有不满的对陈群说:“先生,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收到我们弹劾司马懿的奏本之后居然会无动于衷,不仅没有把他撤职查办,还把他给带到洛阳来,这不是姑息养奸吗?” 站在他对面的陈群拱手回答说: “殿下有所不知,当初陛下与雍丘王(曹植)争夺太子之位时,司马懿曾经鼎力相助,而陛下又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想他是因为顾念旧情所以才会刻意对司马懿网开一面的吧...” 曹睿听后冷哼一身:“若是将来本王能够继承皇位的话,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了!” 听了陈群和曹睿的对话后,曹丕面无表情的悄然离去了... 之后曹丕暗中将崇德殿门口的太监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每天监视着曹睿和陈群等人的一言一行,而太监们回复的内容都大体不差,曹睿很少刻意提起司马懿,但当不知情的大臣们提及司马懿时,他的脸上总是会浮现出不屑和愤慨的神情。 从呈现在面前的大量事实来看,曹睿的确没有任何与司马懿合谋的表现和动机,而陈群似乎也没有帮司马懿在曹睿面前解释狡辩,甚至有时还会建议曹睿要多多提防。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曹丕心里感到十分疑惑: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九卿:攻其不备,袭取上庸三郡 不知为什么,自从有了王元姬时常的探望和陪伴之后,张春华的病情似乎好转的很快,之前她因过度悲伤使得连翻身做起都需要张凝和司马师的帮助,而现在却能够在王元姬的搀扶之下,下地行走一段时间了。 虽然王元姬因为年龄的原因,使得她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扶稳张春华,但张春华却十分高兴她能够经常来陪伴自己,两人在走到庭院之后坐在了石凳之上。 王元姬拿起了桌上果盘内的橘子开始剥皮,并对张春华说: “夫人这几日恢复的很快,看样子要不了多久便能康复如初了。” 说罢她剥下了一瓣金黄的橘肉递到了张春华的手心:“这是寿春太守进贡给陛下的淮南蜜橘,陛下赏给了我祖父一些,我吃了感觉很甜就带了些给夫人。” 看着如此年幼却乖巧懂事的王元姬,张春华刹那间仿佛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司马昭,为此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着王元姬的脸颊: “要是昭儿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儿...” 见张春华又在思念自己的儿子司马昭了,王元姬放下了手中的蜜橘,随即用那双小手掌握着张春华的手说道: “我虽然没有见过司马家的二公子,但他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我想他总有一天会回到夫人您的身边。如果夫人愿意的话,也可以将我当成是您的女儿看待。” 眼含热泪的张春华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将王元姬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 “元姬小姐,谢谢你...” “你们俩怎么抱上了?” 正当张春华和王元姬紧紧相拥在一起之时,司马师带着夏侯徽从门外走了过来,他们先向母亲张春华行礼之后,司马师又看向了王元姬,不禁投去了感恩的目光: “这段时间有劳元姬小姐代我照料母亲,司马师在此致谢。” 看到司马师居然对身为晚辈的自己如此谦恭有礼,王元姬忍不住笑道: “也不全是因为我想照顾夫人,我来这里也能听夫人说说过去的往事,算是扯平了吧。” 这时张春华从司马师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及她注意到了他身旁还有一个面生的姑娘,于是便问道: “师儿,这位姑娘是?” 司马师犹豫了片刻后向张春华介绍说: “母亲,这位是昌陵乡候夏侯尚将军之女夏侯徽。” 张春华注意到这个夏侯徽大概年方十五六岁,生的端庄秀丽,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夏侯尚的女儿会和自己的儿子走得这么近。 况且张春华还注意到夏侯徽看着司马师的眼神很不寻常,似乎心存爱慕。 “夏侯徽见过夫人。” 破显害羞之色的夏侯徽,红着脸向张春华恭恭敬敬的行礼,出于夏侯徽的身份考虑,张春华站起身与夏侯徽客套了一番: “原来是夏侯将军的千金,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等到夏侯徽拜访张春华结束了之后,司马师送她回到了夏侯尚的府中,回来之后他便看到了似乎有很多疑问的张春华,而人小鬼大的王元姬看着司马师那无比尴尬的脸庞,对张春华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诶?夏侯家的千金怎么会和子元兄长走得这么近呢,看样子这其中有文章哦...”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胡说八道。” 一直注视着司马师脸庞的张春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低头笑着对王元姬说: “元姬,我感觉有点口渴,麻烦你到院子里把橘子拿进来给我好吗?” 王元姬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子。 看王元姬走远了之后,张春华终于开口了: “说吧,你和那个夏侯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师本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张春华,可是婚姻大事哪有身为母亲却不知道的呢,想到这里,司马师只好将几年前司马懿与夏侯尚之间密定婚约之事告诉了张春华。 聪明的张春华自然猜得出来司马懿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此时她所想的却是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她看着司马师的眼睛问他说: “那你对夏侯徽...” 令张春华惊讶的是,司马师却十分从容的笑了,似乎这件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母亲,孩儿很明白,自打我作为司马懿的儿子开始,所背负的就不再是自己的单纯命运和责任,迎娶夏侯徽的确对父亲、对整个司马家都有利,既是这样孩儿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不过才不到十九岁的儿子,居然能够说出这样沉重的话,张春华顿感万分心疼,可是又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改变什么。她抬起手握住了司马师的手,满眼尽是疼惜和无奈: “孩子,你现在还没有碰到能够让你牵肠挂肚的女子,所以才能说这么说,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就会体验到不能和心爱之人厮守的痛苦和折磨,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此时的司马师所想的几乎和司马懿一样,只要是能够使司马家走出困境,站上曹魏的: “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给曹魏的社稷带来风险,我看这个孩子不能留...” 但曹真却并没有同意桓范的意见:“司马懿是否有野心还有待查证,光凭猜测就害死她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伤害,更加会刺激到司马懿父子。更何况徽儿是我唯一的亲外甥女,我不忍伤害她,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把她嫁进司马家了。” “可是...” 桓范仍旧想要阻止这场婚事,却被曹真伸手打断了: “我知道先生的顾虑是什么,现在司马懿羽翼未丰,朝政大权又基本掌握在我和陈群的手中,就算是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只要有我在他就掀不起什么大浪,而且...” 说到这里曹真忍不住叹息道: “我是真心希望他这样的人才,能够真心为我们曹家效力。” 等到曹真走了之后,桓范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着嘲讽道: “恐怕他要令你失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五诸侯:执法劝进,称帝之心膨胀 为了避免曹丕知道后会对夏侯徽和她腹中的孩儿不利,曹真并没有将这件事汇报给曹丕,而是催促夏侯尚尽快与司马懿确定婚嫁吉时,然后在曹丕干涉之前火速完婚,造成既定事实,这样就算是曹丕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卧病在塌的夏侯尚本意也不想悔婚,见既木已成舟,便赶紧派人请司马懿父子过府一叙。 收到了夏侯尚的请柬之后,司马懿和司马师没有迟误,马上动身前往昌陵乡候府。 看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夏侯尚,司马懿知道他必定命不长久,但仍旧宽慰他说: “夏侯将军的气色比起我上次来探望要好多了,恐怕不久便能恢复。” 夏侯尚并非完全看不清司马懿的野心,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他料定将来司马家能够站上曹魏的顶点,第一次伐吴司马懿在战争还未开始之际,就精准的预测了战场的形式,这种运筹帷幄却又低调的作风更加让夏侯尚确定了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惜冒着触目曹丕的风险与他结亲,目的就是为了希望日后司马家与曹魏宗室事成水火乃至于刀兵相见之时,司马父子能够看在这姻亲的份上善待夏侯家的人。 他吃力地抬起了右手轻轻挥了挥,屋中的其他人等都退下了,只留下司马懿和司马师。 见在场没有外人,夏侯尚便开门见山的对司马懿说: “向乡候的志向,恐怕并非是一直久为人臣,我现在已经是垂死之人,有些话本不该说却又不得不说,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到底想要的什么呢?” 司马懿没想到夏侯尚居然会问自己这么露骨的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他了: “我记得当初我也曾经问过先帝这个问题,现在我就用他的答案来回答您:我就是我,我就是司马懿。至于我想要的东西,恐怕我有生之年是得不到了...” 说罢他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司马师: “得靠他们了...” 虽然司马懿的回答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意图说出来,但夏侯尚却听得很明白,他仰天长叹道:“我有的时候在想,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徽儿是曹真视若己出的外甥女,若是成为了子元的妻子,那么无形之中也等于成为了司马家的屏障,更是曹真投鼠忌器的存在,但是我这样做,也是冒着葬送整个曹魏社稷的巨大风险,到那时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呢?” 司马懿轻轻拍了拍夏侯尚的手背,意味深长的说: “将军请放心,在我司马懿有生之年,这个天下还是曹家的...” 很快双方就确定了司马师和夏侯徽的婚期在五日之后,也就是公元226年的五月初一。 而这个消息,也间接成为了曹丕的催命符... 当他得知夏侯徽仍旧会与司马师完婚之时,曹丕一气之下将桌案上的奏章掷到了曹真的身上,并大发雷霆道:“你这个舅舅是怎么当的!朕不是明确告诉过你,绝对不能让司马家的手伸进我们曹魏宗室吗!” 可当曹丕从曹真口中得知了夏侯徽已经委身与司马师,并且怀有司马家的骨肉时,曹丕立刻呆住了,他感觉自己做任何事始终都被司马懿慢了一步,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的他当场大吐鲜血昏倒在地,自那以后曹丕就病重到再也下不了床榻。 此时的曹丕,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已经无力再去阻止司马懿的步伐了... 婚典的日子到了,向乡候府和昌陵乡候府都张灯结彩,里里外外忙的事不亦乐乎。 身着大红新服的司马师先拜别了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又拜别了双目已盲的三叔司马孚、四叔司马馗等叔辈人物,然后又在已故去的祖父司马防和大伯司马朗灵位前下跪祭拜,一切的礼仪结束之后,他便跨上马背率领迎亲队伍前往昌陵乡候府迎亲。 但相比之下昌陵乡候府的人就各怀心事了,曹真虽然表面上也为自己的外甥女能够嫁给司马师这样的青年才俊而高兴,但内心却始终不是滋味。 必要的礼节结束之后,司马师和夏侯徽拜别了躺在病榻之上无法起身的夏侯尚,又拜别了自己的母亲曹氏、兄长夏侯玄,当司马师牵着夏侯徽的手来到曹真面前时,曹真对司马师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子元,你是个好后生,如今司马家和夏侯家联姻,从辈分上来说你得称呼我的舅父,这样以来你也算是曹氏宗族的一员了,希望作为曹氏宗亲的你能够更加尽心竭力的效忠。” 司马师明白曹真表面上抬高了自己的身位,实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有异心。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装作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向曹真行礼: “舅父教诲,子元铭记在心...” 夏侯徽嫁到司马家的第二天,夏侯尚便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钟毓和程武都深深的为司马懿松了口气,因为钟毓早就暗中查访过夏侯尚的病情,是难以支撑太久的,若是一旦他在司马师和夏侯徽婚典之前去世的话,那么曹丕和曹真就会有足够的理由拖延婚期,直到彻底背弃婚约。 值得庆幸的是夏侯尚撑过了司马师和夏侯徽的大婚,并没有对婚事造成毁灭性的障碍。 在司马懿看来,夏侯尚这么早就死去,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的野心,因此长期夹杂在对曹魏的忠诚和对未来的豪赌之中,承受了巨大的煎熬。 他想要提前和司马懿打好关系,以免日后曹氏宗亲和司马懿的斗争之中落败,夏侯家也会遭受株连之祸。同时他又担心司马懿日后会彻底将曹魏的社稷摧毁殆尽,因为当初胁迫汉帝刘协退位的人,正是司马懿,谁又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威逼曹魏的皇帝呢?这也是夏侯尚醉心权势却又不失忠心的矛盾之处。 得知了父亲去世,新婚燕尔的夏侯徽悲痛欲绝,司马师陪同她一起前往昌陵乡候府为夏侯尚守灵,并且陪着夏侯徽一同哭泣,夫妻二人看上去非常恩爱,让在场的人看得无不感动。 同时夏侯尚的死讯也传到了皇宫之内,这时的曹丕身体状况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不得不在自己生命耗尽的最后一刻之前,为曹魏的将来作出打算。 公元226年(魏黄初七年)五月十五日,曹丕将自己的长子曹睿召到了自己的病榻前。 看着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曹睿,曹丕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心里恐怕早就恨透了为父吧?” 曹丕的这句话让曹睿顿时间不寒而栗,正当他此时为不知该如何接话而略显惊慌之时,曹丕又说道:“也对,我逼死了你的母亲,身为人子你对我心存怨恨是应该的。” 在曹睿看来这两句话很大程度上充斥着曹丕对自己的不信任和猜忌,他吓得立刻跪在地上俯首喊道:“儿臣不敢!” “起来起来...” 见曹睿又跪在了地上,曹丕略显不耐烦的伸手向上抬了抬: “睿儿啊,为父的时日不多了...今日把你找来是为了你和说些心里话...” 说着曹丕勉强自己侧着身靠在了凭几上,虚弱的脸色隐藏不了那依旧锐利的目光: “为父问你,若将皇位传于你的话,即位之后他打算如何去做呢?” 曹睿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当继续发展屯田制度,实行谷帛易市,稳定国内朝野秩序。除此之外在时刻提防北方游牧势力的同时,对吴蜀两国要采取战略防守的国策,力图休养生息来恢复我大魏连年征战所耗费的国力,等到时机成熟在出兵灭国。” 一边咳嗽一边听着曹睿将自己心中所想,曹丕点了点头说道: “看样子陈群教了你不少的好东西...” 随即曹丕突然间问曹睿: “司马懿...你打算如何用他?” 这个问题对于曹睿来说非常的敏感,因为司马懿和陈群背地里再三提醒他,不要曹丕察觉到曹睿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所以回答这个问题曹睿自然是非常慎重: “儿臣与司马大人并没有深交,所以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显然曹丕对曹睿的话是不相信的,但他并没有拆穿他,而是露出的干涩的笑容回忆说: “当初先帝临终前也曾问朕类似的问题,我的回答也几乎和你相差无几,无论你与司马懿之间到底有没有勾结,为父只想告诫你一点,那也是先帝对朕所说的话。” 曹睿拱手道:“请父皇明示。” “司马懿是个拥有超越常人之智慧的存在,只要诸葛亮、陆逊这样的人还存在着,他就永远能够旁派得上用场,不过,这样的人不能给予他实质上的兵权,否则他就等于如虎添翼,你恐怕是镇不住他的,所以你要多多仰仗曹真和曹休,只有他们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事实上曹睿心中最看重的,除了曹真和曹休着两名曹氏宗亲之外,还有陈群,因为在司马懿不方便直接给他建议的时候,陈群往往能够在当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并且自己三次摄政监国之时,教导自己处理政务的除了王朗之外,就属陈群最为精干。 虽然曹睿并没有将自己想要重用陈群的想法说出来,却无法逃得过曹丕的眼睛: “陈长文当初曾经力劝为父称帝,颠覆汉室社稷,并且还推出了《九品中正制》,这套制度表面上看的确能够帮助朕收拢士族的心,但从长远来看却是贻害无穷,只可惜等到朕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从这一点上来看陈群并非是全心为我曹魏效忠,你知道吗?” 可曹睿这个时候所想的远没有那么深,他心中陈群的印象也与曹丕所说的相距甚远,故而明面上他点头同意了曹丕对陈群的论断,却并没有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去。 这一点曹丕同样有所预料,他冲挥了挥手说: “你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第二天,久日不朝的曹丕突然间抱病上朝听政,并且宣布了册立平原王曹睿为太子的诏书,这意味着曹睿成为曹魏帝国开辟以来第二任君主,已经成为了铁一般的事实。 表面上看司马懿一直暗中操作想要得到的局面已经产生,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也将会崩塌,但司马懿心里再明白不过了,此时的他才刚刚面临真正的生死关头... 同年六月二十五日,曹丕召见司马懿入宫觐见。 收到诏令的那一刻,钟毓马上就感觉到了这其中蕴含的杀机有多么的浓烈: “曹丕这个时候召见你肯定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部署,此行凶险万分,你最好不要去...” 司马懿又何尝不明白呢,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当初曹**前在洛阳行宫大殿见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杀我的念头,曹子桓和他父亲一样对我倍加防范猜忌,现在他即将命不久矣,想要杀我也不奇怪。” 程武见状也加以阻止:“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去?” 面对程武略显焦急的质问,司马懿从容笑道: “至少目下我还没有选择的权力,如果不去就必死无疑,但我去了却会有一线生机...” 钟毓似乎明白了司马懿的用意,却对成败抱有很大的疑问: “你这是拿你自己的性命在做赌注吗?” 司马懿依旧保持着从容淡定的微笑:“我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奉诏来到了皇宫后,站在宫门口的司马懿向紧闭的殿内高声禀报说: “微臣司马懿,奉诏前来求见陛下!” 话音刚落,宫门便被朝着两边缓缓敞开了,两名内监在司马懿走进殿内后便走出门外,并将殿门关上了,整个大殿内空空荡荡的,只有司马懿和曹丕两个人。 在司马懿看来眼前的情形几乎和当初见曹操时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在大殿的正中央却放置着一席桌案,上面放置着美酒佳肴,而曹丕就坐在席案的右侧,对着自己微笑道: “仲达来了啊,快坐吧,朕好久没有和你单独相处了,今日没有旁人,我们暂且抛开君臣的沉重身份,一起喝喝酒,说说心里话。” 虽然不知道曹丕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司马懿明显没有别的选择,他按照曹丕的话坐到了他的对面:“不知陛下诏臣前来有何要事?” “朕都说了,今日我们不是君臣,就好像我们以前一样说点交心话,随意一点。” 见司马懿始终对自己保持的警惕,脸色苍白的曹丕笑着伸手端着酒壶向司马懿面前的酒盏倒酒。俯视着从壶嘴里倒出来的清澈酒液不断溢满了酒盏,司马懿又抬头打量着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是杀气的曹丕,感觉自己好像一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倒完酒后,曹丕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盏抬手向司马懿敬酒: “虽然当初帮助朕渡过难关的有很多人,譬如贾逵、陈群、吴质、还有辛毗,当然也包括先生您,但在子桓的心中真正最为看中、最为感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先生您...” 端起酒盏后司马懿显得很谦恭:“陛下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都是靠您的聪慧机智,否则就算是我们再怎么辅助,也是于事无补,微臣不过是做了件正确的事,不敢居功。” 对话的同时,曹丕也在关注着司马懿的神情举止,他将酒盏的酒一饮而尽后将酒盏放到了案面上,可司马懿却并没有喝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这酒中是否下了致命的毒药,所以显得很迟疑。这当然逃不过曹丕的眼睛,于是他突然说了一句: “放心喝吧,朕要是想要杀你的话不用这么麻烦...” 司马懿没有想到曹丕会如此直接的将自己内心的顾虑说了出来,这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心思至隔了一层透明的薄纱,谁都看得到,就看谁先动手去揭了。 将酒饮尽后司马懿把酒盏放到了案面上,曹丕想要拎起酒壶为司马懿满上,司马懿见状抢先一步将酒壶拎了起来,然后直起腰先为曹丕续酒。 在倒的同时,曹丕边伸手摘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一边问司马懿说: “朕发现,先生与朕有一个非常相近的地方,不知先生察觉到了没有?” 司马懿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曹丕面前的酒樽,摇了摇头回答说: “微臣不知,还请陛下详解。” 曹丕笑着将葡萄的皮剥去,然后将其放进嘴里,闭上了眼睛细细咀嚼着: “嗯...朕这一生之中最喜欢的美味便是这葡萄,它表面上看起来并无稀奇之处,没吃过的人更看不出有任何的水分,但是将其外皮剥开之后,才发现其中的甜汁早已流淌到了手中,可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早已经弄湿了...” 他并没有回答司马懿,正当司马懿揣测曹丕话中所包含的到底什么深意的时候,他却突然将脸凑近了司马懿,与他四目相对: “那就是隐忍,你和朕一样都会在沉默中忍耐...” 曹丕的话虽然声调很轻,但却给了司马懿内心极大的震撼,以至于他差点将酒倒撒出来。 咳嗽了两声后,曹丕将手从桌案上伸向了对面,握住了司马懿的手,眼含热泪的对司马懿说:“朕知道,放眼朝野上下,足够对抗吴蜀保全我曹魏社稷的人没有别人,只有先生。” 还没等司马懿有所反应,曹丕加重了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的力道,眼含热泪的他满脸尽是哀求之色的看着司马懿: “请先生...请先生务必要扶助太子...先生...先生你能答应我吗?” 司马懿第一次看到曹丕如此声泪俱下的哀求别人,更不要说这个对象就是被他猜忌多年的自己,看着如此无助、甚至是有些可怜的曹丕,司马懿的心中顿时感觉五味杂陈。 从司马懿的眼神之中,曹丕仿佛看到了令他感到绝望的回答,他的神情陷入了呆滞,紧握着司马懿胳膊的手也慢慢滑落... 就在曹丕的手即将滑落的时候,司马懿察觉到周边埋伏着的刀斧手已经做好的准备,于是他立刻跪在地上,接连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向曹丕发誓说: “微臣在此立誓,必尽一生之精力辅助太子,维护曹魏社稷,力保先帝及陛下所创之基业不受吴蜀两国侵蚀,如果有违此誓,甘愿死无葬身之地!” 俯视着已经将头磕到红肿的司马懿,曹丕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于是埋伏于两侧的刀斧手又将自己拔出的剑收回了鞘中。 曹丕靠在了凭几之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司马懿说: “朕累了,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司马懿第二次安然无事的从充满杀气的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公元226年(魏黄初七年)六月二十八日,废除汉室、创立曹魏帝国的一代雄主曹丕,即将走到自己人生的尽头。在弥留之际,曹丕召集了太子曹睿、皇后郭女王以及曹真、曹休、司马懿和陈群四位大臣来到了自己病榻前,开始交代后事。 太子曹睿从曹丕的手中接过了遗诏并当众宣读,其中包含了辅政大臣之事。 按照曹丕的意图,他为即将成为新一任皇帝的曹睿设立了四位辅政大臣,分别是镇军大将军陈群、中军大将军曹真、征东大将军曹休,以及抚军大将军司马懿。 当听到司马懿也在辅政大臣之列的那一刻,曹真颇感万分惊讶,可是他知道曹丕这么做一定有这么自己的用意,于是便将自己内心的疑惑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遗诏宣读完毕之后,曹丕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懿,对守着自己床榻边的太子曹睿说: “有这样的三位大臣在,你不要有任何的疑惑...” 这句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奇怪,因为曹丕明明选择了四位大臣辅政,为什么又对曹睿说“有间此三公者,慎勿疑之”这样的话呢,或许这句话也只有曹丕本人以及被他注视着的司马懿,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了... 翌日,也就是同年的六月二十九日,怀着壮志未酬的巨大遗憾,魏帝曹丕去世。 曹丕驾崩后的第二天,太子曹睿即位,而一直韬光养晦的司马懿,也终于挣脱了这么多年压在自己头顶的两座巨山,即将站到曹魏庙堂最为显赫的位置之一。 然而风浪却远没有就此平息,从此,司马懿和他的儿子们又将面临全新的风暴和挑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内屏:军发东南,引发吴蜀震荡 公元226年(黄初七年)六月三十日,在王朗、司马懿、曹真、陈群等人以“国不可一日无主”的号召之下,太子曹睿在魏帝曹丕死后的第二天,即在洛阳正式即位,同时追谥已故曹丕为魏文帝,庙号高祖。 按照曹丕生前所制定的文告,不树不坟,葬于首阳陵。 同时曹丕的逝去,也意味着长期被曹操、曹丕父子限制的司马懿,也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正式以辅政大臣的身份,站到了可以主宰曹魏命运的历史舞台。 对于能够从险些被排挤出皇位接班人的处境,渐渐扭转局势坐上了曹魏政权顶点:至高无上的皇位,曹睿的心里自然对司马懿感激涕零,他也遵守了自己先前的承诺,在自己登上皇位之后,没有像他的父亲曹丕一样,只给司马懿一些表面上光鲜的官职和爵位,而是给予了同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完全相同的待遇: 改封司马懿为舞阳候,与颖阴候陈群、长平候曹休以及邵陵候曹真一样,享有开府治事的特殊权利。 在常人看来,司马懿的长子迎娶了曹真的亲外甥女,这似乎也在政治风向上无形当中意味着,似乎和司马懿结成政治姻亲的不是已故的夏侯尚,而是曹真。 这一点曹真自然很明白,他也隐约感觉到这似乎就是司马懿的用心之一,但一切毕竟只是猜测,如今的司马懿已经被曹丕亲自指认为匡扶新君的辅政大臣,就算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盘算,在这个曹魏新旧政权交替的时候和他较劲,是会加剧局势恶化的愚蠢行为。 四位辅政大臣接受了曹睿的敕封赏赐之后,名义上掌管兵权的曹真和曹休,走到了名义上主政的司马懿和陈群面前相互道贺,曹真客客气气的对司马懿拱手说道: “舞阳候一直为太祖、高祖两位先帝出谋划策、殚精竭虑,今日终于可以位极人臣了。” 司马懿明显从曹真的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韵味,甚至是有些讽刺和警告的意图,但他依旧十分平和的拱手回礼说: “司马懿承蒙先帝高祖的错爱,心中所想的只不过是完成先帝的遗愿,为我大魏一统江山、扫平寰宇,不敢‘位极人臣’这样的想法。” 曹真听后笑了笑: “既然先帝让我等四人一同匡扶陛下,希望我们能够齐心协力。” 说罢曹真和曹休便离去了,眼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嗅觉灵敏的陈群看出了曹真似乎在刻意和司马懿之间保持距离,于是便提醒司马懿说: “曹操、曹丕都不在了,本以为今后不会有挡在你面前的阻碍,却不曾想到还有这个曹子丹在,恐怕日后在明面上你少不了和他针锋相对了...” 司马懿望着曹真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看着陈群说: “曹真...还没有跳到明面儿上来...” 但陈群却不敢大意,他认为曹真是个狠角色,同时也是个不得不防的存在: “不过通过刚才曹真的话,可以明显看出他对你并不完全信任,更何况现在曹真名义上掌控着曹魏的最高军权,地位凌驾于你我之上,若是不加以削弱的话,难保日后不会对你造成障碍。” 这一点,司马懿自然明白:“此语为之尚早,但也该作未雨绸缪之举了...” 曹睿即位之后经常召司马懿入宫商议国策,其频繁程度并不亚于同为曹氏宗亲的曹真和曹休,可见他对司马懿的信任并非是表面上的敷衍。 在登基之后,曹睿马上恢复了自己母亲的皇后名分,不顾郭女王的意见追谥其母甄夫人为文昭皇后,而虽然他尊奉郭女王为太后,却远远没有之前早晚问安的孝顺之举了。 通过他这样的一个举动,司马懿马上就察觉出来曹睿已经开始在心中酝酿报复郭太后的想法,于是他马上就将曹睿的想法挑明: “陛下是否有对太后娘娘不利的想法?” 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司马懿看出来了,曹睿也不加以掩饰,想起自己的生母被逼死的惨状,曹睿就恨的咬牙切齿,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案面上: “这个贱人为了自己能够稳坐皇后的位置,居然屡屡在父皇的耳边进谗言,陷害母亲致死,之前朕听了先生的话,为了能够顺利的登上皇位才会违心的去奉养她,现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又何必再逢场作戏呢?” 司马懿摇了摇头劝阻曹睿说:“陛下此举万万不可,文昭皇后的死虽然多少与她有关,但毕竟她在陛下您被封太子乃至登基为帝的道路上出了不少的力,况且陛下已经尊奉她为太后,如果贸然杀之,恐怕会遭至朝野上下的非议,同时也会让局势产生不稳定的危险。” 此时曹睿想到了自己即位的时间并不长,朝中并非所有人都忠于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把郭太后给杀了,确实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趁,于是便暂时搁置了诛杀郭女王的想法,同时也对司马懿的及时提醒表示了感谢。 他握着司马懿的手笑道:“朕一路走来,能够走到今天多亏了先生一直在旁相助,若非当初由您在旁给与朕最大的支持,恐怕朕现在还是个被贬受冷的平原候呢。” 从曹睿的眼神中,司马懿看得出来他是真诚的,并非是刻意试探。 结束了处置郭太后的问题之后,司马懿又提醒曹睿此时最应该地方的是外部的危机: “眼下先帝刚刚驾崩,前几年一直被动挨打的江东孙权一定会趁此机会北上进攻,陛下不可不防,一定要早作打算。” 这一点曹睿也表示赞同,只是他对孙权如何进兵之事却猜不透,这时司马懿摊开了地图对曹睿分析说:“孙权想要进攻我大魏,必然会从荆州、从江夏着手,因为之前几次曹魏的交锋,基本都是以濡须为中心的战场展开攻防,无论是太祖还是高祖,两位先帝都没能占得多大的便宜,当然这一点对孙权也是一样,微臣揣测孙权一定会料到先帝新丧、朝局不稳之时,陛下会因防止东吴北犯而在濡须口的沿江防线设重兵防卫...” 曹睿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他随即伸出手指向了荆州地区曹魏所控制的江夏一带: “东吴的军队最为擅长水战,恐怕在他们看来朕也一定认为他们理所当然的会从濡须跨江北上,失去了对江夏的戒备,从而舍弃他们擅长的水军改由陆军对江夏发起突然袭击,从而到达出其不意的效果。” 见曹睿如此聪慧、一点就透,司马懿认为自己也不需要再解释的那么详细了: “陛下英明,恳请陛下立刻调兵遣将,做好迎战的准备。” 虽然料到了孙权回来进攻,但曹睿却仍旧隐隐感到不安:“现在的孙权身边有个天生的将才陆逊,如果这次北犯是他领军的话,恐怕我们的压力很很大。” 可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 “陛下不必忧心,以陆逊的机敏他不会看不出来这次北伐的时机并不成熟,所以他必然不会赞成孙权此时发兵,但一直在战略上被迫采取守势的孙权必然不会放过他自认为北伐的‘绝佳良机’,所以不仅这次北伐孙权不会听他的,除此之外也不会用陆逊领兵,而是由孙权亲自挂帅,因为,这对孙权来说也是个树立君主威严的好机会。” 事情也正如司马懿预料的那样,当孙权兴致勃勃的召见陆逊、朱桓、朱然、周鲂等将领前往武昌商议联合蜀汉共同伐魏之时,陆逊却在这个时候给孙权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王上,曹丕虽然已经死了但魏国并没有乱,而新即帝位的曹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稳定朝局,可见不是个昏昧之主,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曹真、曹休、陈群以及司马懿辅政,这四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陆逊的建议引致在场许多将领的共鸣,孙权没想到本应该最为赞成此事的陆逊,居然会阻止自己,这让他感觉心头很不痛快,他用明显不悦的口气对陆逊说: “那照将军的话来说,寡人和将军你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曹睿了?” 听孙权这样说,陆逊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反而会越发遭致孙权的反感,于是便采取沉默的态度,再也没有出言干涉此事。 最终孙权下令审德屯守皖城,韩综、翟丹守武昌,陆逊回到江陵坐镇,诸葛瑾、张霸兵分两路进攻襄阳,孙权自己则亲率五万大军主力直逼石阳。 在陆逊看来,这一战的结果或许早就注定了,同时孙权还很有可能已经中了某人的计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五帝座:禅让受阻,叔达自请赴许 孙权在密谋起兵突袭荆州北部的曹魏领土之时,也秘密派遣使者前往蜀汉联络蜀帝刘禅,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夺取荆州全境,希望自己在出兵的同时,蜀汉也能够发兵进攻孟达镇守的新城郡,从而起到牵制曹魏兵马主力的作用。 在得知了孙权秘密联络刘禅意欲合兵攻取荆州北部之后,中都护李严马上趁着诸葛亮身在汉中治军之际,上奏刘禅请求由自己率领兵马北上,收复新城三郡。 收到了李严的奏章后,刘禅只是笑了笑,他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心腹董允说道: “看样子,我们的这位中都护大人兴致很高啊,为了和丞相夺权竟然如此卖力,当初丞相让他北上镇守汉中,为我大军进攻陇右保障后方,李严以种种理由不从,现在居然为了夺取新城三郡如此的激进,真是将他的野心毫不遗漏的暴露了出来...” 董允看了李严的密奏之后,也马上就看出了他的野心: “当初先帝刻意立李严和丞相同为辅政大臣,就是为了牵制丞相的权力伸展,可现在看来李严并没有牵制丞相的能力,反而很不安分,这样的人若是过度放纵的话,恐怕会让丞相好不容易整饬好的国内局势再度出现混乱,对陛下您也是不利啊。” 听了董允的话后,刘禅扬眉瞥了他一眼: “朕一直不知道,原来董爱卿似乎和丞相的关系很好啊,言辞之中居然如此赞赏。” 刘禅的话让董允感到很不安,他连忙解释说: “陛下,微臣不过是为陛下考虑才会这么说,并没有偏向哪一方,毕竟无论是丞相诸葛亮还是中都护李严,他们都是陛下您的臣子。” 见董允的神色惊慌的样子,刘禅突然间大笑道: “爱卿何必惊慌,朕自然知道你思量秉正,更知晓丞相殚精竭虑的谋划北伐大业,而李严不过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人罢了,根本就不能和丞相在一个等级,如果朕在这个时候支持他的话,不就意味着对丞相不信任了吗?” 之后,刘禅驳回了李严的请求,命令他依旧原地驻守,不得擅动。 随即将孙权的密信派人送往南郑交给诸葛亮,全权交由他来裁决。 此时正在南郑秘密治军的诸葛亮,在收到刘禅的诏书和孙权的密信后,认为自己在汉中布军的意图很有可能已经被郭淮察觉,这个时候进攻新城、上庸之地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这也会间接导致汉中本土的防守兵力空虚,万一郭淮趁虚而入的话对蜀汉不利,所以他回信给cd的刘禅,建议他先假装答应孙权的联兵要求,然后以各种理由拖延出兵日期。 正当他写完回信落款之时,司马昭从门外走了进来。 诸葛亮见他来了,于是将笔搁下交给了站在他身旁的廖化,并吩咐说: “速速将此信派人送往cd,呈交给陛下御览。” 接过书信之后廖化便匆匆离开了,这时诸葛亮面带微笑看着司马昭问道: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昭终于开口问道: “我留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一次也没有收到母亲和兄长的来信?” 见司马昭用满眼怀疑的目光看着诸葛亮,站在诸葛亮右侧的马谡不禁开始心慌起来,因为如果不能说出足以让他信服的理由,恐怕是没有办法轻易将聪明伶俐的司马昭糊弄过去的。 可诸葛亮却依旧十分从容,他从桌案上取出了一份竹简轻轻推向了前方: “你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好有一封洛阳方面的密报,其中应该有你感兴趣的内容。” 司马昭上前伸手拿起了竹简展开观看,发现其中所写的都是这一年洛阳方面所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他的长兄司马师和夏侯徽大婚、魏文帝曹丕驾崩、太子曹睿即位,当然也包括他的父亲司马懿被封为顾命辅政大臣的事情。 看到自己的大哥成亲,作为弟弟的司马昭自然十分开心,不过当他看到他的妻子是夏侯尚之女夏侯徽时,不知为什么司马昭的心中总感觉怪怪的,结合了后面的几条信息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可是一时间他又说不出来到底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一直在观察司马昭的神情的诸葛亮这时说道: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来告诉你吧,你的兄长司马师所迎娶的,是已故昌陵乡侯夏侯尚的女儿,而夏侯徽的生母曹氏乃是如今同为辅政大臣,又掌握曹魏总军权的曹真之妹...” 说到这里,诸葛亮刻意停顿了一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的母亲现在正卧病在榻,似乎病情并不轻。” 这下子司马昭完全明白了: 自己的父亲为了权势,居然不惜牺牲并且利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终身幸福... 他紧握竹简的双手力道越来越大,父亲的无情和冷血再度伤透了司马昭的心,而母亲张春华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卧病不起,一定是为自己和大哥的婚姻感到伤悲,想到这里司马昭已经再也无法容忍了,他一气之下将竹简使劲丢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就打算回洛阳。 马谡见司马昭想要离开,于是赶紧站出来挡在了司马昭的面前: “你要去哪里?” 此时的司马昭眼神之中充满了对自己父亲的愤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低着头的他看都不看马谡,用着低沉的声音吼着: “给我让开...” 正当两人之间僵持不下的时候,诸葛亮突然开口: “马谡,你去给他准备一匹好马,再给他足够的干粮和钱财,让他顺利的回洛阳...” 诸葛亮的这个决定让马谡感到难以理解: “丞相...这...” 而诸葛亮却并没有向马谡解释,他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司马昭: “如果你认为现在的你拥有的足够的力量改变这一切的话,如果你认为现在的你拥有足够的能力将你的母亲接回司马家的话,如果现在的你有能力,让你的父亲不能再随意左右你们的命运的话,那你大可以回去。” 这番话让此时心情急躁、失去理性的司马昭不得不冷静下来,他知道诸葛亮所说的虽然非常刺耳,非常伤他的自尊,可毕竟是事实,此时的自己就算是回去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父亲司马懿仍旧是一座压在自己头顶的巨石。 站在原地许久之后,司马昭紊乱的呼吸得以渐渐平复,他转过身用着极为坚毅的目光直视着诸葛亮:“告诉我,如何才能变得强大...” 诸葛亮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无穷的可能性,仿佛司马懿本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这眼神很好...” 从那以后司马昭就一直跟在诸葛亮的身边,学习谋略兵法,因为他天资聪颖,又在年幼起便跟随父亲和郭淮经历沙场,加上诸葛亮的亲自教导,使得他知识扩充的速度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这让诸葛亮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司马昭将来的成就绝不会低于自己和司马懿。 但同时也让另一个人心中感到不快,这个人就是一直以来备受诸葛亮器重的马谡,原本诸葛亮对他寄予厚望,时常把他叫到身边谈论战事政事,几乎没做一个决策都会问自己的意见,可自从司马昭来到了他身边之后,马谡认为诸葛亮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渐渐发生了变化,他觉得诸葛亮开始渐渐疏远自己、冷落自己了... 这种想法他没有在心里憋藏太久,很快他便趁着司马昭不在的时候向诸葛亮全盘倾诉: “丞相,在下记得您曾经说过,司马懿很有可能是您一生的劲敌,而司马昭是他的儿子,您如此费尽心力的培养他,在下实在是想不通。” 诸葛亮也关注到了马谡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伸手示意他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然后对他解释说:“幼常啊,我问你,当初我为什么要让你和廖化去把这个司马昭带到我身边呢?” 马谡答道:“丞相是为了利用他和司马懿父子之间的隔阂与矛盾,从而将来能够让司马昭成为您打击司马懿的武器。可就算是如此,只需要常年不断离间他和司马懿之间的关系即刻,又何必要如此培育他,万一他将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伸手打断了马谡的话后,诸葛亮站起身背手向门口走了几步: “长期向司马昭灌输我的思想,让他成为我对付司马懿的杀手锏只是第一步,不过司马懿并不是常人可以对付的,一个平庸之辈又怎么能够对他形成威胁呢?如今司马昭虽拥有常人所难以比拟的天分,但毕竟心性还不成熟,把这样的他放到司马懿的身边是毫无作用的。” 说罢诸葛亮走到了马谡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肯定会有波动,但司马昭不过是我所培养的一颗棋子罢了,而幼常你才是我真正抱有希望的蜀汉栋梁...” 表面上马谡对诸葛亮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但事实上他的内心的那根隐刺仍旧没有消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幸臣:司马逼宫,汉室政权覆灭 公元226年(魏黄初七年)八月,吴王孙权在做好了所有的战争准备之后,开始陆续在武昌调集军队,准备时刻发兵进攻以襄阳、石阳为主要战场的荆州北部地区。 与此同时,身处洛阳的曹睿和正和四位辅政大臣商议如何应对之事。 曹睿看着悬挂于墙上的巨幅地图,转身询问司马懿、曹真、曹休以及陈群的意见: “朕想过不了多久孙权就会发兵了,这次他可是来势汹汹啊,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四个人沉思了一会儿后,曹真率先站出来对曹睿说: “陛下,依臣之见孙权此次进攻必定不会是单独的行动,他一定会积极和蜀汉的刘禅取得联兵,然后从西、南两个方向意图对我们实施钳形包围。臣已经收到了汉中方面的密报,事实证明蜀汉丞相诸葛亮早已经亲自来到了汉中,并且调集了赵云的兵马驻扎箕谷附近,可见他们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这时司马懿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大将军所言甚是,诸葛亮北伐之心已经非常明显,而放眼朝中熟悉关中、陇右乃至于汉中一代的地形和敌情的,只有大将军,所以微臣建议由大将军督导雍凉兵马坐镇陇右,用来震慑诸葛亮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懿的话让曹真非常惊讶,因为按照桓范和自己的分析,诸葛亮调兵汉中已经是曹丕死之前的事了,而雍州刺史郭淮也早已经将蜀军的异动上报给了朝廷,诸葛亮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明知曹魏有所防范的前提之下,还冒险进攻。 但在曹真看来,东吴进攻的必然性却是毋庸置疑的,如今司马懿身为辅政大臣,又兼任抚军大将军一职,给与兵权是很顺理成章的事,而曹睿对司马懿的信任非常人可比,一旦让司马懿染指兵权挥师南下的话,则必然后患无穷。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真才会刻意夸大汉中方面的危险,目的就是为了让调司马懿去汉中,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统兵作战立功的机会了。 可是他没想到司马懿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曹睿也认为曹真常年领兵西垂,对蜀汉的情况十分熟悉,当初在曹丕即位之时,曹真就亲自督导郝昭、苏则在河西大破麴演叛乱,的确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于是他便问曹真说: “不知爱卿可愿意为朕辛苦这一趟呢?” 此时的曹真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插手御吴战事的余地,只能拱手领命,但他并非对司马懿束手无策,在接受镇守陇右命令的同时,曹真又一力举荐曹休担任抵御东吴进犯大军的统帅,这样一来司马懿就难以有伸展的空间了。 他本以为司马懿会竭力争取领兵伐吴的统帅之权,但司马懿的举动在此令他感到诧异: “陛下,长平候曾经三度追随先帝伐吴,并且常年都督扬州军事,拥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此次应对孙权大局来犯他乃是领兵伐罪的不二人选,微臣赞同大将军的提议。” 从表面上看司马懿对曹休领兵之事全然赞同,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领兵为帅的意图。 这时陈群和司马懿眼神交汇之后,站出来对曹睿说: “陛下,此时南线上拥有足够经验和能力的守将已经不多了,曹仁、夏侯惇、张辽、李典、乐进等名将相继去世,老将军徐晃也病重缠身,纵然长平候再骁勇善战,没有得力之人辅助也独木难支,微臣建议由舞阳候辅助长平候共同南下抵御东吴来犯。” 对于急切想要领兵作战的曹休来说,司马懿是辅助曹操、曹丕的两代重臣,夏侯渊、张郃等名将都对他赞赏有加,眼线曹真即将动身前往陇右,陈群又不懂领兵,在这个时候只有司马懿能够有能力与自己争夺统帅之权,可他却心甘情愿的将三军主帅的位置让给了自己,他的心里是很感激的,让他为副辅助自己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站在他身旁的曹真这才知道司马懿主动放弃争夺帅位的本意,可为时已晚。 曹睿最终下诏,由曹休总领全军,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为副帅,两人共同领兵抵御孙权,而雍州方面则由曹真坐镇,张郃为副,共同震慑汉中所谓蠢蠢欲动的诸葛亮。 同时他采纳了陈群的策略,那就是表面上举国为先帝曹丕治丧,借以麻痹孙权。 事后曹真对曹休满脑子都是领兵打仗,却往往对于朝堂的明争暗斗并不上心的单纯思维感到很头痛,但现在曹睿已经开了让司马懿掌握实质性兵权的口子,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回到府中后,桓范听曹真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忍不住笑道:“我们本想让司马懿远调陇右,却不曾想被他反将了一军,现在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建功立业了...” 夜深人静之时,伏若歆经过廊道时发现司马懿书房中的烛火还亮着,于是便走到了门口。 她正想开口说话之时,却发现司马懿独自一人坐在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挂在架上的缨盔铁甲,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竟然没有察觉到伏若歆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明日就要领兵出征了,夫君应当早日安歇才是,这战甲你看了好久了...” 伏若歆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了司马懿的双肩上按摩着,司马懿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伏若歆的手背感慨道: “战争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从小就在战火中的不断洗礼中成长,之后更是在多次战争中为人出谋划策,不过亲自率兵指挥作战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次...” 相比之下伏若歆更加担心司马懿此行的安危,因为她知道战争就意味着死人,而死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她内心并不希望司马懿在涉足尔虞我诈的朝局争斗时,再度卷入那血雨腥风、生死未卜的沙场博弈之中。但她同时又很清楚,这一天是司马懿一直苦苦等待的,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兵权,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第二天午时,曹睿在洛阳以南的伊阕焚香祭天,为即将出征的曹休和司马懿壮行。 曹睿亲手将虎符分别交给了曹休和司马懿,并对他们嘱咐说:“此战是朕即位以来的第一仗,希望两位爱卿能够为朕给予东吴贼军迎头痛击,扬我大魏天威!” 接过虎符后,司马懿和曹休一同跪在地上,高举手中的虎符齐声答道: “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在群臣和曹睿的目送之下,曹休和司马懿领着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南方进发了... 当大军行至汝南之时,司马懿和曹休已经收到了战报: 诸葛瑾和张霸两路自南郡出发进逼襄阳,而孙权亲率大军包围了文聘所镇守的石阳城,另外吴将审德也向自皖城向魏吴边境的夹石发起进攻,可谓是三路齐发,声势浩荡。 在分析了战局之后,司马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指着挂起来的地图对曹休分析说: “将军,现在吴军的三路大军分头向我荆州、豫州边境发起冲击,诸葛瑾和张霸夹攻襄阳的兵马有四万人,进击夹石的审德领兵一万,而孙权亲统大军包围石阳的却有五万人,如果我们也分三路去迎击的话,那原本兵力就不占优势的我们反而会陷入不利的局面。” 听着司马懿分析战局的曹休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说: “现在的战局对我们不利,依照现在我们手头的兵力来看,分兵三路很困难,分兵两路确是必然而又切实可行的,但问题是这两路兵马如何对付三路敌军呢?” 正当此时,他们收到了坐镇寿春的贾逵来信,请求由他率兵抵抗审德的兵马。 可自从曹丕遇刺之事后,曹休对贾逵便本能上产生了敌意,自然不会信任他。 曹休对使者回复说:“不是只有他贾梁道会领兵打仗的,有本帅和舞阳候在,不需要他在我们的面前指手画脚,你去告诉他,让他给我好好镇守淮南,不要让陆逊钻了空子!” 驳回贾逵主动请战的要求,无形当中帮助了司马懿进一步孤立和削弱贾逵的存在感。 信使离去之后,司马懿继续和曹休讨论如何应对眼前局势的看法: “末将赞同元帅分兵两路的建议,不过此时孙权来势汹汹,我们只能兵行险招了。” “哦?” 曹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仲达有何良策,但讲无妨。” 司马懿解释说:“如今孙权分三路进攻,由诸葛瑾和审德为他左右两翼,而守备石阳的文聘是守城名将,昔日关羽多次进犯江夏都没能得手,都是因为他的功劳,所以在下的计策是这样的:由末将领兵一万前往襄阳抵御诸葛瑾和张霸的来犯,元帅则率领剩余的精兵五万铁骑火速进攻实力最为薄弱的审德所部,然后再经石亭、蕲春直插孙权的大本营武昌,如果能够夺取武昌自然最好,即使不能也可迫使孙权退兵,这样以来荆州边境之危便可化解。” 说完之后司马懿却有所顾虑:“只是这一战对于将军来说是深入敌人腹地,实在太过危险,如果将军有疑虑的话,不如让在下领兵击败审德,突袭武昌。” 但曹休却兴致很高,他摆了摆手说:“当初本帅也曾横跨长江烧毁了孙权的数千营帐,如今我有五万精兵在手,不过是击败一个小小的审德又有何难,不过仲达你以一万之兵力对抗诸葛瑾和张霸的四万大军,你的压力可不小啊。” 司马懿笑道:“襄阳城经过曹仁、徐晃两位将军的多年修筑,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况且我只是牵制诸葛瑾的兵马,为您争取时间罢了,不会有问题。” “好!” 曹休试音拍了拍司马懿的右臂:“此次如果功成,仲达你当居首功!” 计策确定之后,司马懿和自己的两员副将程武、牛金带着一万兵马朝着襄阳火速行进,而曹休也亲自率领五万铁骑星夜奔袭夹石。 司马懿的大军到达了蔡阳之后并不急于向襄阳进发,而是命令所有人马就地安营扎寨。 包围襄阳的诸葛瑾和张霸陆续收到了司马懿领兵来援的战报,不过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司马懿领兵到达蔡阳后却再也没有向前挪过一步,而是夜夜与众将饮酒作乐。 张霸看到这样的战报后大笑道:“我看曹魏的气数将尽了,居然用一个从没有领兵打仗,只会夸夸其谈的所谓谋士来解救襄阳,真是愚蠢之极。” 可诸葛瑾却乐观不起来,因为镇守襄阳的老将徐晃令他们包围了襄阳数日都能攻进城内一步,如今司马懿又领兵在外,反而是自己和张霸陷入了被围的境地,为此他提醒张霸说: “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既然徐晃龟缩城内不肯出战,那我们就进攻司马懿,引他出城救援,到时候我们在半路设伏,将徐晃堵在城外聚而歼之。” 张霸同意了诸葛瑾的建议,于是诸葛瑾便率领两万兵马渡过汉水前去偷袭蔡阳,并且在出发前还有意将消息透露给城中的徐晃,好让他坐立不安,趁着城外守军空虚之际突围去解救司马懿,而张霸则刻意露出襄阳东门的缺口,自己率领兵马埋伏于半道之上。 在当时的情况来看,诸葛瑾的做法是无可厚非的。 可当他火速到达蔡阳时却发现司马懿的大军居然不见了... 而当他到达蔡阳的同时,司马懿的兵马却突然出现在了本想埋伏徐晃的张霸身后,对他们发起了突然袭击,正当张霸措手不及仓皇迎战之时,城中的徐晃也率领两万人马冲出城内,与司马懿里应外合夹击张霸,张霸难以抵挡只好突围,却在突围过程中被牛金斩下了首级。 张霸被杀的消息传到了蔡阳后,诸葛瑾知道自己就算是赶回去也于事无补,就在此时又传了不好的消息: 孙权久攻石阳不下,而曹休却率领五万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击败并斩杀了吴将审德,然后大军突然转道向西向武昌城发起了猛攻,接连攻克了挂车、龙奉,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距离武昌只有一江之隔的邾县,兵临武昌城下。 当时陆逊远在江陵,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回武昌抵御曹休,结果曹休采取了司马懿预先给他设置好的计谋,利用韩综和孙权早已离心离德的缺口诱使守城将领韩综、翟丹携带家眷出城投降,武昌城没有了守城之将因此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孙权没有办法只好撤军,同时命令诸葛瑾火速与自己会师,以解武昌之围。 诸葛瑾不敢怠慢,火速率军赶往石阳和孙权会和,却又因过度焦急在安昌遭到了程武的五千伏兵迎头痛击,诸葛瑾所部损失惨重,最终折损了一万余人兵马,带着不到一万人狼狈至极的冲出了伏击圈。 会师之后,诸葛瑾和孙权便又火急火燎的赶到武昌退敌,而此时曹休因深入敌境导致自己的补给线太长,为了防止吴军切段自己的后路,曹休果断下令撤兵。 此一战全靠司马懿和曹休无间的配合,得以击败孙权的三路进犯。 战后司马懿和徐晃所部会师,徐晃问司马懿: “没想到你居然会利用疑兵之计吸引诸葛瑾分兵去打你,然后再偷偷转移至襄阳城外对张霸实施了反伏击,不过有一点老夫不明白,你和我从未有过任何的联系,哪里来的胆量,光靠你手中的五千兵马伏击两万之众的张霸?万一我没有出城与你夹击他,你当如何?” 司马懿笑着解释说: “老将军是身经百战的沙场猛将,是武帝常称赞的周亚夫,拥有丰富的经验,自然应该能够猜到末将的用意,所以无需提前知会。至于我刻意将仅有的一万兵马分出一半埋伏于安昌,就是因为料到了曹休进逼武昌,孙权和诸葛瑾一定会大为惊恐,如此一心想要赶回武昌退敌的诸葛瑾根本不会料到我还分出兵马阻击他,这就是所谓的出其不意。” 徐晃听后频频点头,早在当初和关中联军鏖战潼关的时候,他就和夏侯渊、张郃隐隐察觉到了司马懿的深不可测,没想到他果然不仅是运筹帷幄的一流谋士,更加是拥有足够临阵指挥才能的优秀将领,实在令人不禁赞叹。 这一战是司马懿亲自指挥作战的第一仗,他先是利用疑兵之计吸引诸葛瑾主动来袭,等到敌军分散后再与徐晃联合夹击张霸,又利用敌军急于回援的心态二度设伏,取得了斩杀张霸、大败诸葛瑾,并且斩首千余人的辉煌战绩。 从此,司马懿声名大噪,利用这一仗为自己赢得了从献策谋士到掌兵作战身份的转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太子:夫唱妇随,携手共赴农桑 公元226年(魏黄初七年)十月,历时两个月左右的对吴作战,以诸葛瑾所部遭受重创、孙权围攻石阳无果、审德所部被灭,而曹魏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告终。 消息传到了洛阳之后,魏帝曹睿欣喜异常,他对着堂下的重臣不断夸奖司马懿和曹休如何领兵有方,尤其是对司马懿的赞赏更加溢于言表: “真没想到舞阳候初次领兵作战,就能凭区区一万人马,以如此微小的代价击败贼军四万之众,此乃天生的将才!更是上天赐予我大魏的良将啊!” 陈群听后适时的站了出来,对曹睿说道: “舞阳候与长平候能够取得如此战绩,这也多亏了陛下的慧眼识才和知人善任。” 此时仍旧沉浸于胜利喜悦之中的曹睿,对司马懿和曹休此次取得胜利之所以会如此高兴,是因为这场战争是自己即位以来的第一仗,如果他们打败了对自己树立新君威望是个巨大的障碍,然而他们出色的完成了自己赋予他们的使命,曹睿如此惊喜也在情理之中: “等两位爱卿班师之后,朕好重重的赏赐他们!” 站在群臣之列的蒋济在分析了局势之后,向曹睿请奏道: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孙权此次大败多亏了舞阳候和长平候的谋战得当,可孙权吃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之后必然心有不甘,恐怕在不久的两年内会再度兴兵报复,因此臣恳请陛下留驻长平候镇守扬州,借以震慑孙权,使其不敢轻易来犯。” 这一点得到了曹睿的认同,于是他当即下诏,给与了超出规格的赏赐: 包括增加四百食邑,并前两千五百户,迁任大司马,都督扬州诸军事,一举取代并超越了曹真,成为曹魏所有军队的最高统帅。 同时曹睿也命令司马懿即刻班师回洛阳。 司马懿在襄阳打了胜仗的好消息也传遍了舞阳候府上上下下,伏若歆在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双目已盲的司马孚,司马孚听后感慨道: “看来兄长终于实现了自己目标的第一步了,这一仗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掌握兵权,参与军机大事,从而成为决策曹魏的命运的定国柱石了...” 虽然司马孚的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自失明以来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但伏若歆这次却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非常耀眼的光芒。 后来她才明白,这是司马孚为司马懿感到高兴,而一时激情从眼中溢出了泪光... 与此同时,司马师和夏侯徽也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病情稍有好转的张春华,却没料到等他们兴冲冲的感到洧阳侯府时,王元姬却早已经坐在了张春华的床榻边。 “母亲,父亲他...” 还没有等司马师说完,张春华就露出微笑轻声打断了他: “我都知道了,是元姬方才告诉我的。” 司马师看着正在给张春华剥香蕉皮的王元姬,假装用不高兴的口吻对她说: “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没事老往我母亲这里跑?” 王元姬露出俏皮的笑容反问司马师说: “不行吗?” 结果很快司马师就装不下去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场所有的人也跟着哄笑开来了。 跟着孩子们沉浸在欢笑之余的张春华,仰望着窗外的天际,她的心中也由衷的为司马懿所取得成就感到高兴,不过她却不能将自己的这份感情传达给司马懿... 得知消息的赵蕊和曹洪情绪则完全相反,赵蕊看完司马懿大捷的书简后,面色凝重的将竹简轻轻放在了案面上,整个屋内寂静无声,但很快这表面上的平静就被迅速打破了... 她的双手在颤抖着的,突然她伸手将胳臂肘将案面上的竹简一把拨到了地面上: “他到底还是出头了...” 一旁的曹洪也对司马懿取得如此战果感到担忧和愤怒: “真不知道桓范和曹真他们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居然能够坐视司马懿抢走这个功劳!” 而此时跟随曹真与张郃前往陇右的桓范,也收到了司马懿于襄阳大破敌军的捷报,相比起赵蕊和曹洪两人,他倒是冷静的多。在他看来,司马懿经营了数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固然显现出他的坚忍老辣,可同时也意味着他先前曾经多次言明自己不愿染指军权的谎言不攻自破,这便会让曹真从以前对他的半信半疑,完全转换为怀疑甚至是敌视,局势反而明朗了。 坐在马背上的桓范将手中写有军情的布帛卷好后,收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自言自语道: “司马懿,我想离我们正面交锋的时期也不远了,我可是很期待呢...” 收到曹睿班师回朝的诏令后,司马懿却并没有急于动身,而是带着程武和牛金来到了襄阳和新城的交界处详细勘察了当地的山川河流,以及各条道路。 司马懿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俯视着眼前的新城郡土地,突然开口询问程武和牛金说: “你们说说看,如果想要攻下这新城郡,需要多长的时间?” 程武和牛金没想到司马懿会冷不丁为他们这个问题,面面相觑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司马懿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过身离去了: “好了,最后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我们也该回洛阳了。” 公元226年(魏黄初七年)十二月,得胜归来的司马懿率领大军到达洛阳。 魏帝曹睿亲自率领百官在城门口相迎,一身戎装的司马懿见曹睿出现在了城门口,身着一身戎装的他马上下马上前下跪行礼,并亲自汇报了此行的结果,同时将虎符双手奉上: “启奏陛下,微臣司马懿幸不辱使命,击退了围困襄阳的吴军,斩首八千余人!” 曹睿并没有直接拿走司马懿手中的兵符,而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将其扶了起来: “爱卿此行辛苦了,朕就知道你不会令朕失望的。” 之后为了表彰司马懿的功绩,曹睿擢升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从此司马懿彻底从出谋划策的文臣转变为手中长期握有兵权的武将,这也意味着曹丕临死前划定的曹真、曹休领兵、司马懿、陈群领政的局面,在不到一年后便宣告破灭。 不久,曹睿又调回了坐镇陇右震慑诸葛亮的大将军曹真,此时曹真看到司马懿已经被升为了骠骑大将军,在军队中的地位一下子提升到了仅次于自己和曹休的地步。 这让曹真非常担心,司马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从一个始终被曹操、曹丕不断边缘化并加以防范的角色,迅速爬上了这么高的位置,可见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回到洛阳后曹真本想就这件事提醒曹睿,然而却被他身边的谋士桓范阻止了: “现在陛下对司马懿的信任是任谁也无法动摇的,就算将军跟陛下说再多也没有用。” 可深受曹魏两代君王托孤重任的曹真,不甘心就这样看着司马懿势力不断扩张,他更加不敢冒险让司马懿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就这样一步一步爬上曹魏政权的顶峰: “难道先生就让我作壁上观而熟视无睹吗?万一司马懿真的意图不轨,到时候你让我如何有面目去九泉之下见太祖和高祖两位先帝?” 桓范知道曹真是个性情中人,也知道他对曹魏皇室的忠心有多么的牢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利用何晏接近他,并且屈居在他之下成为一个谋士。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棵可以掩护自己和加以利用的武器做出鲁莽的举动: “现在公开对付司马懿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司马懿曾经在曹睿最为艰难的时候帮助他,现在又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要有曹睿对司马懿的绝对信任还在,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司马懿在他心中的形象,哪怕是将军你也没有办法做到,贸然妄动只会让您被动!” 经过长时间的冷静之后,曹真认为桓范说的话不无道理,如今的司马懿势力已经开始抬头,此时想要遏制打压已经来不及,所以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时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从官:建号章武,君臣各怀心事 公元227年(魏太和元年)二月,在司马懿被封骠骑大将军的两个月后,司马师和夏侯徽的第一个女儿降生于洛阳,取名为司马静。 司马静的出生让舞阳候府上上下下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这对整个司马家来说都是件天大的喜事,同时身为司马静外祖母的曹氏和舅父夏侯玄也非常高兴。 当然作为司马静舅公的曹真对此也不能无动于衷,毕竟夏侯徽是她最为宠爱的侄女,所以在他得知了司马静出生之后,便和曹氏、夏侯玄一同作为娘家人前去看望,并且出席了司马静的满月酒席,他的谋士桓范也陪同前往。 魏帝曹睿出于对司马懿的宠信,虽然没有亲自出席满月酒,却委托前来赴宴的曹真送去了大批的赏赐,譬如金银绸缎等珍惜物件。即使心中觉得很不情愿,甚至感到别扭,但曹真还是代表曹睿将这些丰厚的赏赐一齐带到了舞阳候的府上。 司马懿得知曹真以及自己的亲家母都到了,便与司马师亲自来到了府门口迎接。 “不知长平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见司马懿老远就给自己拱手作揖,曹真自然也不能在礼节上失态,更何况现在的司马懿与自己几乎处于平等的地位,于是也拱手回礼说: “舞阳候客气了,徽儿算是我半个女儿,如今她为你们司马家诞下千金,我身为孩子的舅公又怎么能够不来呢?” 两人表面上非常客气,在外人看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隔阂与间隙。 这时司马懿注意到曹真的身后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便心怀好奇的问: “不知这位是?” 曹真见状便伸手介绍说: “此乃中领军尚书桓范,是我的幕僚之一。” 关于曹真所有的幕僚司马懿都派钟毓暗中调查过,当然也包括眼前的桓范。 在司马懿的眼中来看,唯一有能力限制自己、敌视自己的人,只有深受两朝先帝托孤之任的曹真,而“刘稷”想要显然已经将手伸进了曹魏的政局之中,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隐藏在曹真的身后。只是目前从钟毓所搜集的情报上来看,这个桓范是沛国人,于建安末年经由何晏引荐进入丞相府,曾经担任过羽林左监,后来曹操去世之后便一直留在曹真的身边担任谋士,素有“智囊”之称。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就连他的家乡也秘密核实过了。 “下官桓范,拜见舞阳候...” 在曹真介绍完之后,桓范低着头向司马懿恭恭敬敬的行礼,而一直注视着桓范一举一动的司马懿,也迅速作出了回应: “能够被冠以‘智囊’称号的人,只有当年辅佐秦惠文王和秦昭襄王的两代元勋严君樗里疾,看来先生的才智谋略定然异于常人,若有闲暇仲达定会拜访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桓范十分谦虚的回答说:“侯爷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寒微书生而已,承蒙大将军不弃收留,‘智囊’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不知为什么,司马懿总感觉眼前的这个桓范身形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但他一时之间有想不起来。就在他仔细回想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曹氏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颇有些站不住了,于是便对司马懿说: “亲家公,不知徽儿和静儿现在何处?” 司马懿也意识到了似乎在门口站的时间太长了,于是便侧过身伸手引他们进门: “光顾着说话了,来来来,诸位请进。” 看着正在安静熟睡的司马静,外祖母曹氏显得十分开心,她将其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撒手,直到司马静因饥饿发出嘤嘤啼哭声,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回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夏侯徽手中。 站在一旁的伏若歆笑着对曹氏说: “静儿要是直到她有个如此疼爱她的外祖母,想必一定非常高兴。” 曹氏因为不能一直留在夏侯徽的身边照顾她们母女,心中觉得很愧疚,她握着伏若歆的手,言辞之中满是感谢之情:“这段时间徽儿母女多亏了夫人照顾了,这个丫头从小便被我和他已故的父亲给宠坏了,若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望夫人日后多多包涵。” 抱着司马静喂奶的夏侯徽撇了撇嘴道: “母亲,女儿哪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伏若歆和曹氏听后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曹氏坐回到了夏侯徽的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司马静的额头:“若是你父亲还活着,想必会比我更开心...” 想起自己的父亲夏侯尚,夏侯徽也不禁感伤起来,好在这个时候伏若歆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她对曹氏说:“夫人,再过一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曹氏摇了摇头说: “这样的场合有玄儿在即可,我就不过去了,还是留在这里多陪陪她们吧。” 满月酒宴准时开席了,司马懿、司马师父子与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频频推杯换盏,场面看上去非常热闹,而一直跟在曹真身旁的桓范则不知何时悄然不见了... 他在舞阳候府之中来回走动着,此时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在为宴会而忙碌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走到了后庭时才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司马孚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凳上,而他的身旁则摆放着一根长长的木仗。 根据他所收到的情报来看,司马孚在中了曹洪的毒箭之后虽然命大没有死,但是却永远失去了光明,可是桓范却怎么也不相信,所以他才会选择跟随曹真以道贺为名来到司马家,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确认司马孚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显然司马孚的眼睛直视前方,而桓范就站在他不远处的正对面,可司马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他伸手在石桌上摸索着,直到碰触到茶盏后才缓缓将其端了起来放到唇边。 桓范轻轻迈动着步子,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慢慢的向司马孚逼近。 当距离司马孚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时,司马孚却突然开口说道: “是凡儿吗?” 这时桓范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自己他迅速躲到了假山后面。 “三叔,您的耳朵可真太灵了,我才刚刚走到廊道拐角,还没有看见你呢,你居然就发现我了。” 七岁的司马凡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她努力的垫着脚拿着手中的糕点伸到了司马孚的嘴边,可因为身高的原因却始终够不到: “这是我刚刚在后厨吃到的糕点,父亲说过您最喜欢吃这个,所以我就给您送来了。” 司马孚轻轻弯下腰微微张开了嘴巴,司马凡便将糕点轻轻放进了他的口中。 他细细的咀嚼着,然后笑着将司马凡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嗯,还是我的凡儿对三叔好。” 一直躲在假山后观察他们一举一动的桓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司马孚有任何的异样,他认为或许司马孚是真的双目失明了,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司马孚一直用右手端茶盏和抚摸司马凡的头顶,但是他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左手,却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那么远都能听到司马凡脚步声的司马孚,又怎么会没能注意到有人在步步逼近自己呢? 早在桓范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司马孚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冰冷的气息,起初他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来者不善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假装没有察觉但却时刻做着以防万一的准备,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司马凡正朝这里过来,为了使她免受牵连,所以才会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等到司马凡走了之后,这个人的气息也就消失了... 寂静的夜色笼罩着整个洛阳城,和曹真回到了邵陵候府后的桓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显然他并没有完全被司马孚的表面现象所信服,因为他最了解司马孚的能力多么强,他当初能够奉自己的命令隐藏在司马家多年都没有被发现,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就在这时,桓范听到了墙外有人在轻轻敲击窗框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到了窗户边将其打开,注视着靠在墙外的何晏: “这么晚了,你这个游手好闲的驸马来我这里做什么?” 见桓范对自己态度这么冷淡,何晏露出了一副不满意的笑容: “嘿嘿嘿,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帮你除掉了荀恽这个大麻烦,还遵照你的意思将你引荐给曹真,现在你对我这种态度,似乎有些落井下石吧,我的中领军尚书大人...” 桓范冷冷的回答说:“你除掉荀恽应该不光是为了我吧,若不是荀恽发现了你一直以来都暗中帮助曹植,你害怕曹丕会因此而降罪,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杀他呢?” 何晏发现桓范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杀荀恽的真实动机,不禁耸耸肩笑道: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当初你秘密接触我的时候,说司马懿的存在会让整个曹魏宗室走向覆灭,到那时我这个驸马自然也无法幸免,他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难道现在还需要我来证明这个事实?” 对于何晏的问题桓范已经开始有些厌烦:“你现在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虽然你身为金乡公主的驸马,不过荀恽也是安阳公主的驸马,一旦将你杀害他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还有没有项上人头来戴这顶帽子...” 从桓范的口气之中,何晏明显察觉到他是在威胁自己,于是他摊摊手作出无奈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需要动不动就掀我的老底吧?” 桓范扬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罢了,但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何晏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离去,看着他走远了之后,一直躲在树后的黑影走了出来: “他这样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和那点才学,喜欢自作聪明,留着他真的好吗?” 桓范仍旧用他那冰冷的口吻说道:“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 黑影又问:“那司马孚?当初你因为他瞎了所以决定放他一条生路,现在你亲眼验证过之后结果如何他是不是真的瞎了?” 沉默了片刻后,桓范意味深长的说: “只能说目前还没有看出破绽,但仍旧不能大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浪将:玉殒香消,父子形同水火 公元227年(魏太和元年)五月,辅佐曹魏三代的老将徐晃病逝于襄阳。 这个消息给了曹魏朝野很大的震荡,因为这意味着以襄阳为核心的荆州北部地区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而先前在进攻襄阳却被大败的孙权,闻之这个消息后,命令驻兵江陵的陆逊立刻整备三军,打算趁这个机会再度对襄阳发起大规模的攻势。 此时曹睿想到了不久前曾经重创诸葛瑾的司马懿,此时只有他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于是便下诏命令司马懿驻兵宛城,加督荆州、豫州两地军事。这对司马懿来说可谓是得到了更大的兵权,曹睿将两州之地的兵权尽皆交托于他手,使得他一跃成为了制霸二州的军事统领。 对此曹真虽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不过却他却在散朝之后马上前去崇德殿谒见曹睿。 曹真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贸然做出唐突的举动,而是采取迂回的方法阐述了自己的意见: “陛下,舞阳候司马懿虽然精通谋略,且又在襄阳一战大展领兵之能,可他毕竟领兵时间尚短,在军中的威望也尚显不足,如今突然将荆、豫二州的兵权交付与他,恐怕难易服众,不如抽调昌邑候满宠分督豫州军事,这样一来也可大大缓解舞阳候的重担。” 可曹睿却认为曹真的想法完全是多虑了: “朕不这么认为,太祖和高祖两位先帝生前都曾经盛赞司马懿的才能,朕想让他都督区区两州之地的军事,司马懿还是兼顾得过来的,更何况昌邑候满宠身兼辅助曹休防范长江沿岸的吴军动向,这个时候把他抽调不合适。” 结果显而易见,曹睿驳回了曹真的建议,仍旧坚持让原有本意。 另一头接到曹睿任命的司马懿,也收到了上天赐予他的第二个礼物: 他与伏若歆的第一个儿子司马伷出生了... 将司马伷抱在怀里认真注视着他的司马懿,突然间想到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儿子司马昭,本来很高兴的他却突然间显得很伤悲。 刚刚经历分娩之痛的伏若歆看出了自己丈夫的心思,于是便主动将他的心事挑破: “先前你请贾穆先生去汉中一代寻找,难道还不曾有消息吗?” 司马懿将司马伷放回到了伏若歆的怀中,摇了摇头叹气道: “我有的时候也在想,自己当初那么做是不是错了,昭儿他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他异于常人的天赋,有时甚至比他的哥哥还要出彩,可他野性难驯,就算是一块再好的钢,不经过严厉的打磨锤炼也终究会沦为一块废铁,可是没想到却害了他...” 想到张春华因为司马昭的失踪而大病一场,至今还没有彻底康复,伏若歆也感到很无奈: “恐怕姐姐比起夫君还要更加伤心,夫君早就应该去安慰她才是,毕竟昭儿是她与你的儿子,这种失去子女的痛苦只有你们彼此心中最为清楚了。” 事实上司马懿也曾经多次想要去张凝的府中看看张春华,甚至连他假装寻访郭嘉之子郭奕的理由也想好了,可是当他走到洧阳侯府附近的时候,却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对于他来说,有些伤痛是终身无法抹平的... 此时司马懿与张春华心心念念的儿子司马昭,已经在益州呆了三个年头,这些年他在思念自己亲人的同时,跟在诸葛亮的身边经历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 在司马懿领兵大破诸葛瑾,与曹休联手击退了孙权的三路进犯后,诸葛亮也已经料到司马懿的势力已经抬头,如果再让他继续在曹魏的庙堂之上步步占据主导地位的话,那么魏蜀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况且自关羽攻打襄樊之后,曹魏和蜀汉之间基本没有发生过战争,倒是与孙吴之间你来我往、征伐不断,这也给了诸葛亮宝贵的时间恢复国力和整饬军队。 如今魏蜀之间因数年的平静,使得曹魏将目光主要投放在割据东南的孙权身上,诸葛亮认为这是个北伐曹魏的绝佳时机,也是他王师北定、逐鹿中原的绝佳时机。 公元227年(蜀汉建兴五年)五月,也就是司马懿奉曹睿之命动身前往宛城的同时,蜀汉丞相诸葛亮亲笔写下了流传于后世的《出师表》,准备上奏蜀帝刘禅,正式出兵伐魏。 诸葛亮的最后一笔刚刚落完,司马昭便走进了他的书房内: “丞相,您在写什么呢?” “哦,是你来了啊...” 说罢诸葛亮将手中的笔搁下,因墨迹还没有干,所以他并没将写有《出师表》全文的竹简卷合起来,这让司马昭得以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出师表》的全部内容。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在司马昭看来,这份奏表之中无不透露出诸葛亮对汉室的绝对忠心,阐述了北伐的必要性以及对蜀汉的未来的忧虑和希望,言辞恳切,令他读之非常感动。 一直以来司马昭以因年幼所以并没有明确的政治倾向,自从来到了益州跟随在诸葛亮身边开始,他渐渐的认为复兴汉室才能够使天下获得真正的安定,而诸如曹丕这样的野心家心中所想的并非是天下万民的福祉,是不顾百姓死活而满足那自己那不断膨胀的野心。 这封《出师表》仿佛一记重锤,将“扫平乱世、一统河山”深深的砸进了他的心中。 蜀帝刘禅很快就批复了诸葛亮挥师北伐的请求,于是诸葛亮以长史张裔、参军蒋琬留在cd处理相府的日常事务,而他则长期留在汉中做着战前的最后准备。 此时的司马昭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曹魏重臣之子的身份,不知不觉站在了诸葛亮这边。 可令他感觉奇怪的是,明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刘禅已经同意了诸葛亮北伐,但诸葛亮却依旧没有任何起兵的打算,而是选择继续像往常一样积极练兵、广备粮草。 司马昭想不透他这么做的原因,而一直跟随在诸葛亮左右的马谡也数日不见踪影,这些种种怪像终于令他无法忍受被遮住双眼的感觉,于是他开口问道: “丞相按兵不动,是为何意?” 诸葛亮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对司马昭,卖起了关子: “很快你就知道了...” 五天后,风尘仆仆的马谡回到了南郑,诸葛亮从他那兴奋无比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此行已是马到功成,为由司马昭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马谡将自己怀中的一封密信交给了诸葛亮,并汇报说: “丞相,在下已经前往新城面见孟达,并且成功说服了孟达叛魏归蜀,孟达已经表示在丞相出兵之时,他会立刻起新城三地之兵对洛阳突然发难,与您里应外合!” 一向很平静的诸葛亮看了孟达的亲笔信后,也坐不住了,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太好了!有了孟达相助,如此以来我们北伐的把握就更大了!” 这时司马昭终于明白,原来诸葛亮迟迟不发兵的原因,正是为了等待孟达的回复,可是他心中仍旧存有疑惑:“丞相怎么会知道,孟达一定会反叛曹魏呢?” “这还要感谢你的父亲司马懿...” 如此解释让司马昭更加一头雾水,见他还是不明白,诸葛亮便进一步说明其中的原由: “当初孟达背叛蜀汉奇袭上庸之后,魏文帝曹丕十分看中他,给予他丰厚的待遇,而当时司马懿却对曹丕说‘孟达言行倾巧,不可信任’,但当时曹丕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反而越加重用孟达。等到曹睿即位之后,他就把司马懿的话听了进去,企图不断削弱孟达的兵权,而能够给予孟达保护与信任的桓阶和夏侯尚都已经去世了,这个时候再加上我派马谡去略施离间,说服孟达叛魏是根本没有任何难度的。” 经由诸葛亮详解之后,司马昭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司马懿看人目光非常准,既然他说孟达是这样的人,恐怕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北伐是诸葛亮一生宏愿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他行差踏错、功亏一篑的话,那么天下一统、复兴汉室就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尽可能的增加取胜的筹码。 而能够让他北伐取胜乃至一举攻克洛阳,彻底消灭曹魏政权的关键砝码,就在孟达身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虎贲:师从名枪,幼学大闹生辰 虽然孟达已经答应诸葛亮叛魏归蜀,并且会在诸葛亮北出汉中之际,同时出兵直接向长安进攻,最终两路合兵一同东进洛阳,如果这个战略设想最终成功的话,那么曹魏必将陷入空前的危难之中,就算是不能将洛阳攻陷,至少也能将新城三地以及雍凉二州纳入蜀汉的疆域,从而对洛阳形成正面的巨大压力。 可诸葛亮心中总是感到不安,因为他也知道孟达反复无常,不是个稳当的人,时间一长很有可能会发生变故,若是到时候孟达反悔的话,不仅两路齐发的战略计划会化成泡影,孟达甚至有可能会将诸葛亮北伐的计划泄露出去,到时候被动的反而是诸葛亮自己。 这个时候马谡对诸葛亮建议说:“在下秘密去新城面见孟达的时候,听说了魏兴太守申仪素来与孟达不和,在下心想或许可以利用此人来逼迫孟达速叛。” 诸葛亮明白马谡的意思,于是马上派遣部将郭模佯装叛逃蜀国,来到了魏兴投奔申仪,然后故意泄露孟达与诸葛亮合谋,准备对长安突然发难的情报。 一直对孟达恨之入骨的申仪得知了这样一条消息之后,马上将孟达反叛的消息派人通知刚刚到达宛城都督荆、豫军事的司马懿,希望他立刻派兵前来平叛。 与此同时诸葛亮也将申仪告密之事通知了孟达,这令孟达惊恐万分,于是他积极准备筹措军备粮草,随时准备提前起事,而诸葛亮也在汉中动员兵马向陇右出兵作着最后的准备,意图等到孟达起事之后便马上发兵策应其行动。 公元227年(魏太和元年)十二月,率军抵达宛城的司马懿接到了申仪的密报,当时跟随在他身边的幕僚钟毓和程武看到之后都颇感惊讶,不过钟毓也明白了当初司马懿为什么要亲自去新城边境视察地形了,可见他对孟达的反叛是早有预料。 考虑到孟达起兵会产生极大的危害,程武和牛金马上建议司马懿应该立刻出兵,可钟毓却并不赞成这个意见: “宛城距离新城有千里之远,我们贸然出兵会更加刺激孟达,到时候我们还没有打到新城,恐怕孟达早就已经越过青泥隘口杀到长安城下了,而守城的夏侯楙乃是个养尊处优、怯而无谋的公子哥,定然无法坚守。” 听了钟毓的话后,牛金也明白了情势的严重性: “如果孟达占据了长安,就等于是切断了魏都洛阳与雍凉之地的联系,那郭淮和张郃必定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诸葛亮就能够毫无顾虑的将他们逐个歼灭。”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站在地图前的司马懿凝视了新城很久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要亲笔修书一封给孟达,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起兵。” 钟毓对司马懿想法的可行性表示怀疑: “恐怕这是诸葛亮故意走漏给我们知道的,目的就是利用你来迫使孟达提前发兵,现在已经东窗事发,孟达发兵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想要阻止他是非常困难的,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司马懿转过身对钟毓反问道: “我问你,诸葛亮为什么会利用申仪来报信呢?” 不知为什么,听了司马懿的话后钟毓突然间大笑了起来,这让站在一旁的牛金和程武完全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之后纷纷用诧异而又费解的目光看着司马懿和钟毓。 个性直爽的程武憋不住了,他率先开口问钟毓: “有什么好笑的?” 拭去了眼角渗出的泪花后,钟毓止住了笑容,转而解释说: “诸葛亮担心孟达反复无常,所以利用申仪和孟达的不和,故意将秘密泄露给申仪,目的就是为了让仲达来逼迫孟达速叛...” 这时司马懿接过了他的话: “而我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反过来麻痹孟达。” 很快,司马懿就写好了亲笔信派人星夜送往新城孟达的手中,孟达本来因为消息走漏和整日惴惴不安,当收到司马懿的信后他的心更加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过当他打开之后却发现其中的内容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信中司马懿主动将申仪告密之事说了出来,并且还表明立场坚定相信孟达的忠心,同时也对申仪陷害孟达之时表示怀疑,他认为诸葛亮若真的和孟达联合,如此大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泄露出去,申仪之前就有背叛曹魏投靠蜀汉的前科,再加上申仪曾经多次秘密上奏朝廷举报孟达在任期间的种种不法举动,可见他对孟达存有私怨,恐怕这次他的动机也很值得怀疑,所以司马懿恳请孟达要严加防范,切不可让申仪做出任何对曹魏不利的举动。 看完信后孟达长舒了一口气,认为司马懿居然将申仪的检举当成是别有用心的陷害,于是因先前万分紧张,并且积极筹备进攻长安的事情也暂时被他搁置。 暗中监视孟达举动的诸葛亮,收到了孟达突然间放缓了备军速度的情报,心中感到奇怪而又焦急,于是他连发数封急信催促他尽快起兵,同时提醒他司马懿已经得知此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孟达却在给诸葛亮的回信中说: “宛城距离洛阳有八百余里,距离新城更加有一千多里,我身为曹魏的边疆大臣,司马懿想要攻打我必须要得到曹睿的首肯,光是等到他请示完曹睿就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到那时我早已将城池修筑完善,而新城、上庸之地历来是地形深险之境,司马懿是个聪明人,定然不敢亲自来进攻,就算是他来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见孟达不仅不听自己的劝告,反而还向擅自改变计划固守新城,诸葛亮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于是他立刻对廖化说:“你马上去江陵,执我的亲笔信面见陆逊!” 廖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诸葛亮会去联系陆逊,但还是遵命照做了。 等到廖化走了之后,盘腿坐在一旁的司马昭晃荡着自己的身子说道: “丞相想要说服陆逊派兵驰援新城吗?” 说着司马昭捏起了笔架上的笔,在地图上写有新城之处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诸葛亮之所以会这么做,而司马昭又之所以会这么说,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们都知道司马懿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角色... 陆逊从廖化处收到了诸葛亮的亲笔信后,也认识到如果让孟达存在的话,不仅对蜀汉有利,同时也是东吴在荆州北部牵制曹魏的一股有效力量,于是他答应了诸葛亮请求,派遣丁奉率兵一万自当阳向北进发,而诸葛亮也派遣马岱率军两万自巴东向上庸腹地猛插。 尽管诸葛亮和陆逊就及时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和行动,可还是晚了司马懿一步... 早在派遣信使将书信送往新城的同时,司马懿就已经在没有向洛阳朝廷请示的前提下,暗中率军出发,经涅阳、穰县直插南乡,向新城星夜行进。 结果不到八天,司马懿就率领五万大军杀到了上庸城下,完成了军事上的一大奇观创举。 此时的孟达看到司马懿的旌旗已经十分显眼的在上庸城下飘扬着,他彻底傻眼了,忍不住惊叹道: “我起事,仅用八天的时间,司马懿就从千里之外的完成杀到了城下,何其神速...” 虽然孟达想要负隅顽抗,但此时整个上庸城内的军心,已经因为司马懿大军的突如其来而全面溃散,孟达利用上庸城三面环水的地理优势在城外树立栅栏阻挡司马懿,可司马懿趁守军布置木栅之际,突然下令挥军渡过了堵水,击退了守军并将其木栅尽数摧毁。 至此,上庸城已经被司马懿团团包围,孟达就连想要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马岱和丁奉的援军,也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他在从宛城进兵的同时下令魏兴太守申仪、襄阳太守孙礼分头在编县和上庸东南五百里设伏,使得援兵遭到堵截无法前进。 公元228年(魏太和二年)正月,司马懿认定上庸城中的粮草已经断绝,于是开始分八路对上庸城发起不断袭扰进攻,同时他为了速战速决,采纳了钟毓的计策,对城中守将邓贤和李辅劝降,结果在正式攻城的第十六天后,孟达的外甥邓贤和副将李辅就开城献降。 不久吴蜀的援军见上庸城被破,也纷纷撤兵。 司马懿率军进入了上庸城,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孟达,用一脸哀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走了孟达的面前蹲下身子,将脸凑近了孟达的耳边小声说道: “当初先帝将上庸交给你的时候,曾经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千万不要让奇袭上庸在你的身上重演。没想到真是一语成谶啊...” 见孟达一脸无地自容的垂下了自己的头,司马懿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将孟达斩首,连同我的请罪文书一同传于京师!” 奇袭上庸、收复新城,是司马懿继襄阳大捷后又一个军事创举,他不仅消除了曹魏西垂的隐患,还让诸葛亮失去了北伐战争的最大一大筹码,可谓是一箭双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常陈:大战将开,意在坐收渔利 闻之上庸失守、孟达被斩之后,诸葛亮深为震惊,虽然打从孟达不听自己劝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对这种结果有所预料,不过当亲眼看到司马懿居然敢先斩后奏,仅有八天的时间就从宛城杀到新城,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攻破上庸,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同时诸葛亮也清醒的意识到,司马懿此时的主要任务是镇守荆州防备孙权和陆逊,他两次声名大噪的战役都发生在荆州战场,纵使曹睿不追究他未经请示就擅杀边疆大臣的罪名,朝中那些对他忌惮猜疑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诸葛亮所料不差,司马懿将孟达的首级传于京师之后,魏国朝野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曹睿看了司马懿的请罪奏章之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出于对司马懿的信任他并没有想要责怪的意思,反而还想大肆奖赏他,这时曹真站出来反对说: “孟达造反一事尚没有完全定论,就算是确有其事,舞阳候也没有权利擅自动兵攻伐我国城池,更不要说杀害镇守边境的大将了。如果陛下因此时奖赏司马懿的话,那么就会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口子,从而有增加武将相互攻伐的风险,还请陛下明察!” 不得不说曹真的话很有道理,从大局上考虑来说也不应该封赏司马懿,于是曹睿放弃了原意,命令司马懿在马上将所部人马撤回至宛城,然后以边郡新附、户口不实为由将司马懿请回京师洛阳征询意见,由襄阳太守孙礼暂代其职位,实际上是在无形之中削去了他的兵权。 这一点自然瞒不过司马懿,他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不过他更加清楚的是曹睿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完全出于他的本意,而是迫于朝野上下的压力而已,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会回到原有的位置,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奉诏返京。 公元228年(蜀汉建兴六年)一月初,得知司马懿被削去了兵权调回洛阳之后,诸葛亮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便开始利用这段空档趁机发动北伐战争。 在起初商讨具体策略的时候,魏延提出了自己经由子午谷奇袭长安的大胆想法,但诸葛亮认为这样没有足够的把握,风险很大,所以没有同意。 而马谡却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在散帐之后他尾随诸葛亮回到了书房,企图说服他。 但这时司马昭却认为诸葛亮没有采用魏延的计策是正确的,他对马谡解释说: “虽然魏延将军的计略有一定的道理,或许也能收到他所说的奇效,但同时风险也很大,此次北伐是丞相首次出兵,不可轻易弄险,否则不仅会让魏将军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也会对军心士气造成很大的影响。” 马谡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不想被除了诸葛亮之外的任何人教训,更不要说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了。或者说正是因为司马昭反对自己的观点,才会让他更加坚持。 可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诸葛亮最终并没有采纳他的想法,于是马谡一气之下拂袖离去。 最终诸葛亮采用了比较稳妥的方略: 先是公开对外宣称自己要从斜谷道攻取郿县,直接威胁长安,并以赵云、邓芝在箕谷作为疑兵吸引曹军的主力。而诸葛亮自己则亲率八万大军(对外宣称三十万)大举进攻祁山,从西向东、逐步蚕食。 当司马懿刚刚交出兵权到达洛阳时,便收到了诸葛亮亲自领兵攻打祁山的消息,很快陇右五郡中的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就叛魏降蜀,郭淮只好带着天水太守马遵坚守上邽,梁绪、尹赏、上官雝等皆归顺诸葛亮,天水郡参军姜维因被郭淮和马遵遗弃也只得投降。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诸葛亮就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绩,让魏廷朝野无不为之惶惧。 考虑到情势已经非常严峻,而司马懿又恰好在此时回到了洛阳,为了防止曹睿再度任命司马懿领兵前往陇右,大将军曹真主动请缨率领大军前去抵御诸葛亮的进犯,而曹睿在审时度势之后也同意了他的建议,并且亲自前往长安坐镇,派遣大将军曹真督军至郿县抵御赵云,而张郃则率兵五万从陈仓起兵,进入广魏郡策应已经被孤立的郭淮。 同时命令凉州刺史徐邈协同金城太守郝昭出兵东进,进攻南安郡,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攻下了祁山之后,诸葛亮率军进入了天水郡的冀县,并以此作为大本营指挥作战。 当时蜀郡的主力分成三个部分,其一包围上邽的郭淮、马遵,其二在广魏郡领土作战,其三则在南安郡阻击凉州来援的魏军。很快在蜀军的猛烈攻势之下,基本占据了整个广魏全境,而张郃的大军已经通过了汧县,正朝着广魏腹地挺进。 诸葛亮深知张郃是当世名将,他接下来的目的肯定是攻取咽喉要地街亭,从而切断蜀军和安定的联系,这样以来也会让诸葛亮完全从主动转为被动的境地。 左右权衡之后,诸葛亮准备启用拥有丰富经验的吴懿为守街亭之将,恰好司马昭也认为吴懿是沙场老将,应该可以胜任,然而正是因为司马昭的话,令马谡更加燃起了想要通过一战来重新赢得诸葛亮的重视,于是他马谡却站了出来极力要求自己来担任守卫街亭之职,并愿意立下军令状。 见马谡如此坚持,诸葛亮只好命他担任街亭守将,不过诸葛亮心中总是感觉到不安,于是预先想要了对策,并在马谡临行前再三嘱咐他街亭的重要性,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计划防守,这样便可挡住张郃的人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马谡表面上满口答应诸葛亮的话,但却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诸葛亮也看出了马谡守街亭似乎会有变数,于是又作出了部署,命令头脑冷静的王平作为马谡的副将,高翔驻守街亭以西的列柳城,而魏延也另一军在街亭的东侧山谷作为接应。 尽管能做的都做了,但诸葛亮还是感到不安... 果然不幸被他给料中了: 马谡率军来到街亭之后,根本就不听诸葛亮“把守要道口”的战略思想,而是下令将大军全部屯守于南边的孤山之上。 为此副将王平苦苦相劝,却依旧没有被马谡所采纳。 无奈之下王平只好将马谡的行军布阵图飞马传回了冀县,诸葛亮看后顿时感到五雷轰罢马谡仰头将瓶中的毒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便毫无痛苦的死去了。 马谡的死对司马昭来说是个巨大的震动,他仿佛看到了诸葛亮隐藏在内心深处所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他为了国家大义选择了“大义不义、大仁不仁”,实在是令他感到钦佩。 这样的人能够与自己的父亲司马懿为敌,的确是个很可怕的存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郎位:书生扬名,划火狂噬猇亭 诸葛亮退军之后,于箕谷战胜赵云的曹真马上挥师经由新平进攻安定,收降了杨条等人,并且很快就剿灭了安定境内的大小叛乱,而郝昭率军收复了南安郡继而和郭淮会师于天水,至此为止之前向诸葛亮投降的三郡之地都被曹魏收回,双方的疆域再度回到的战前的态势。 成功抵御蜀汉北犯并且扭转战局,让坐镇长安的曹睿感觉到局势已经趋于缓和,他非常高兴,对曹真、张郃、郭淮以及郝昭的表现表示满意。 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曹真极力向曹睿推荐献策击败赵云的桓范,于是曹睿擢升桓范为征虏将军,同时赏赐攻破街亭以至于扭转局势的张郃,以增加食邑一千余户的奖赏,其余各有功将领也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正当所有的人都沉浸于胜利的喜悦时,桓范却清醒的看到了战事并没有结束,他提醒曹真说:“此次诸葛亮虽然被我们所打退,但却没有伤及他的根本元气,朝中很多的将领都会认为诸葛亮在吃了大亏之后,短时间内必定不敢来犯,可我却认为诸葛亮或许会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点曹真也表示同意,可是他对诸葛亮下一步会如何进攻却并没有明确的判断,这时桓范向他分析说:“诸葛亮先前主要的进攻方向是祁山,而对斜谷方向却施以疑兵,他深谙兵法,定然明白用兵不复的道理。而他在退军之后将兵马都屯守于褒中,我想他下一步的进进攻重点,应当是越过大散关直取陈仓...” 恰好这时郝昭从庆功宴上离开来到了曹真的营帐内,提出了几乎和桓范一同的建议,于是曹真便留郝昭守陈仓,以备诸葛亮的再度来犯。 曹睿班师返回洛阳之后,并没有被自即位以来对吴蜀的几场防御作战所取得的重大胜利而迷惑,他清醒的认识到一味的防守并非是长远之策,他开始在心中酝酿反击。 想到这里他便将被自己召回的洛阳的司马懿请到了宫中。 一见面曹睿马上就对将司马懿召回洛阳的事情解释,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与无奈。 司马懿却并不在意的回答说: “陛下言重了,微臣未经请示就攻杀孟达,虽是为情势所逼,但也是大逆不道之举,陛下如此做已经是为下臣考虑的很周全了。” 见司马懿并没有因此事而心怀怨恨,曹睿总算是放心了。 很快他就谈及了向吴、蜀实施军事反击的想法,并征询司马懿的意见: “自朕即位以来,吴蜀两贼都想利用先帝驾崩的空隙趁虚而入,虽然有先生等能臣猛将为朕分忧,最终屡屡化险为夷,不过如此被动挨打并非长久之计。朕有意想先对吴蜀之中的一方发起主动进攻,不知爱卿认为应该先打哪一方呢?” “蜀汉与我们刚刚在陇右大战了一场,虽然我们取胜但边境的民心未定、军力未复,这个时候理当以防备和恢复为主要目的,短时间内不应该再对汉中发起进攻。” 这个问题司马懿早在私底下和钟毓研究过,也已有了较为成熟的战略,他首先便否定了以汉中为主要目的的伐蜀作战,转而对曹睿说: “我大魏相较于东吴来说水军战力较弱,所以孙权才敢以东关、濡须为跳板屡次对我淮南地区发起袭扰。如果想要进攻孙权的话就必须要扼其咽喉以摏其心。而今以夏口和东关为东吴的心喉之地。陛下可命令大司马曹休率军直逼皖城,孙权先前因围攻石阳不下,险些被大司马攻破了他的治所武昌,这一次只要他听到曹休再度威胁皖城,必定会认为我们要故技重施,更担心皖城失陷后武昌与东关、濡须之间的联系会被切断,所以他一定会亲自率军前去解救,到那时我们预先在夏口设置埋伏,等到孙权经过时突然发起袭击,此乃神兵天降,即使不能活捉孙权,也能给予他很大的重创...” 听完之后曹睿基本认可了司马懿的作战方案,也趁这个机会弥补之前暗中夺去他兵权之事,他将都督荆州的兵符还给了司马懿并对他说: “有爱卿为朕谋划,朕没有不放心的,你即刻回到宛城备战,这件事就交由你和大司马曹休去商议,一定为朕活捉了孙权!” 将兵符重新赋予司马懿这件事,曹睿并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包括曹真在内。 考虑到这次攻打东吴事关重大,又被曹睿给予了厚望,司马懿不敢怠慢,在回到家之后几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便准备和程武、牛金一同动身前往宛城,他来不及和家人道别,甚至连自己的小儿子司马伷都来不及去看一眼。 然而在书房整理书简时,他的长子司马师却走了进来开口说: “父亲,孩儿也想跟随您出征。” 这并不是司马师第一次提出的请求,早在先前的襄阳之战和第一次进驻宛城之时,司马师就多次向司马懿提起要跟随大军一同出发,但却都被司马懿给拒绝了。 司马师多少猜到了自己父亲的用意,如果他们父子都离开了舞阳候府,那么家中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司马家的人了,可司马师不甘心一直留在家中,他也想像自己的父亲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但这一次司马懿依旧没有给他例外,他甚至连司马师的话都没有听完,就直接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将司马师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了书房内。 刚巧经过书房旁的伏若歆,看到了倍感失落的司马师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于是便上前安慰说:“你父亲曾经多次在我的面前称赞你,他之所以不让你随军出征,不止因为你身为司马家的长子,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让你的母亲再失去唯一的儿子了...” 伏若歆的话让司马师恍然大悟,他这时才明白: 原来父亲这么多年来没有理睬过母亲的生死,并不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妻子遗忘了,而恰恰相反的是,母亲张春华一直在父亲的心中,从没有被抹去... 抵达宛城之后,司马懿随即便派遣程武前往庐江,与驻扎在那里的曹休接触,并传达了魏帝曹睿的意思。一直憋着劲儿想要领兵与东吴作战的曹休,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非常高兴,他在阅读了司马懿所传达给自己的战略规划之后,满口予以答应。 这个时候无论是曹休还是司马懿,都没有察觉到事实上江东的孙权和陆逊,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开始悄悄的酝酿再度北伐曹魏的计划了。 公元228年(魏太和二年)五月,本来按照司马懿的计划作战略准备,以等待司马懿率领大军悄然进至弋阳,然后再率兵向夹石挺进。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外的事却在无形之中打破了司马懿的原定计划: 奉命驻扎在皖城的鄱阳太守周鲂,突然向曹休传来密信,声称自己与孙权之间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孙权也对自己起了杀心,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他愿意率兵归顺曹魏,希望曹休到时候能够率兵前来接应。 曹休在看了周鲂的密信之后,认为司马懿原本的战略思想就是夺取皖城,从而逼迫孙权前来解救,到时候司马懿再于夏口设伏,但是如果自己接受了周鲂的投降,并且在他的引路之下从皖城直接向武昌进攻的话,一样可以达到围困孙权的目的。 更何况因为之前进攻武昌未能得手,使得曹休至今心中仍旧感到不甘。但曹休也不是个容易被骗的人,他暗中派人不断前往皖城刺探,后发现周鲂果真与孙权离心离德,所以他心中大喜,认为这是个让自己立下不世大功的千载良机,于是曹休心中开始酝酿另一个计划... 为了避免司马懿想要抢功而干涉,曹休刻意绕开了他直接向曹睿上疏,禀明了周鲂意欲归顺一事,并且建议曹睿改变原有战略,由自己领兵十万进至皖城与周鲂会和,然后合兵对武昌发起突然围攻,为了确保这一战能够一举消灭孙权,他还恳请司马懿的兵马向江陵运动,牵制陆逊的主力,而贾逵则引兵佯装进攻东关、濡须一代,牵制孙权部署在东西两地的重兵集结地,为曹休能够尽快夺取武昌赢得足够的时间。 曹睿虽然心中怀有疑惑,他也想事先征求司马懿的意见,可曹休在信中那万分紧急、时不我待的口吻让曹睿动摇了,一想到这一战或许能够彻底解决东南的孙权之患,曹睿最终同意了曹休的战略,并且按照他的想法命令司马懿改道向江陵,而贾逵引兵向东关。 得知此事后蒋济表示了自己担心,在他看来曹休此举是深入腹地,而朱然所部就驻扎在长江上游地区,正在曹休的身后,曹休贸然轻进的话会被切断后路。 可是当他知道此事的时候,曹休已经的开始行动了,劝阻已经来不及... 事后琅琊太守孙礼、豫州刺史贾逵以及前将军满宠都接连上书魏帝曹睿,请求制止曹休,此时曹睿也感觉到事情不寻常,于是马上下旨命令司马懿、贾逵停止行进,同时也让曹休立刻率军返回七门堰驻扎,听候命令。 可立功心切的曹休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理智,他不顾曹睿的命令和部将的苦劝,仍旧存有侥幸心理,坚持率军南下皖城。 此时司马懿已经按照原定计划行进至桐伯山,接到了曹睿的八百里加急诏令后才命令大军暂缓行进。起初他对此事颇感意外,当他看到曹睿的诏令之后顿时大惊,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氛围开始不太寻常,似乎这场战事已经不可能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了... 司马懿认为周鲂此时来降有些蹊跷,甚至很有可能是个针对曹休的陷阱。 但这毕竟是猜测,因为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且曹睿的诏书已经下达了,恐怕曹休已经开始行动,就算是他这个时候再派出使者赶赴洛阳说服曹睿收回成命,也根本来不及。 看穿这一点的还有钟毓,他看着地图分析说: “如果这是陆逊和周鲂所设下的圈套,那么曹休的十万大军到达皖城,就必须要经过夹石和挂车两地,因为这里山道崎岖、即使大量行军也不容易被察觉,但恰恰是这一点,会让曹休陷入进退不得、施展不开的危险境地。” 深思熟虑之后,司马懿马上做出了决定:不管曹睿的命令,直接火速向蕲春方向行进,争取在曹休还没有彻底被消灭之前,将他救出来。 可钟毓却在司马懿正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阻止了他: “你去救曹休,是冒着违抗圣旨的巨大风险,更何况现在庐江一代的敌情根本就不清楚,你也不知道陆逊到底为曹休准备了多少伏兵,万一不是周鲂的投降不是陷阱怎么办?或者说万一到时候你也中了埋伏怎么办?” 说到这里钟毓还不忘提醒司马懿另外一点: “曹真、曹休是曹氏宗族的铁杆支柱,虽然你现在没有了曹丕的压制,也得到了曹睿的信任,但只要有他们两个在,就永远会是你面前的阻碍,这个时候借陆逊的手除掉曹休不是很好吗?因为擅自改变计划的人是曹休和曹睿,你也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 虽然司马懿觉得钟毓的话很有道理,的确,曹休被拔掉对自己有利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他仍旧对另一个人很在意: “贾逵是个对曹魏怀有绝对忠诚的人,以他的聪明才智,如果这真是的陆逊针对曹休所设下的陷阱,那么他也很快就会发现,以他的为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援救曹休,到时候曹睿很有可能会重拾对他的信任,我又要增加一个障碍...” 就在司马懿犹豫不决的时候,曹休已经率军通行无阻的穿过了夹石和挂车,抵达了石亭,然而就在这座看似很不起眼的地方,曹休遭到了陆逊的三路大军约九万多人的夹攻。 由于沿途的地形对曹休极为不利,使得曹军在交战的开始就因为难以展开阵型而乱作一团,曹休见局势对自己不利于是连忙率军北撤,却他唯一后退的道路夹石也被陆逊提前封堵。 逃窜过程中曹休背部遭受箭创,幸好在部将王凌拼死护卫之下才勉强冲出了包围,就在他认为自己即将死在这里之时,星夜兼程赶赴这里前来驰援的贾逵抵达了夹石,部署在夹石的吴军害怕贾逵和曹休的两面夹击,所以急忙撤退,使得曹休转危为安,成功的逃过了吴军的追击和包围,在贾逵的帮助下得到了休整和补充。 石亭战败的耻辱对曹休来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虽然战后曹睿并没有责怪他,反而给予了礼节性上的抚慰,但这让心高气傲、从未打过败仗的曹休难以接受,最终曹休因箭创的伤势加重,又因心病难以去除,于同年九月病逝于庐江。 这一战令曹魏损失惨重,也使得士气大损,但通过这一战令曹睿重新认识到了贾逵的出色能力,于是打算重用提拔他,在曹真的鼎力推荐之下,曹睿打算任命贾逵暂时接替曹休生前的职位,由王凌任豫州刺史。 可就在曹休死后不久,早就重病缠身的贾逵身体状况也急剧恶化,临终前他对前来探病的王凌说道:“将军素来忠于陛下、忠于魏室,我也知道你和司马懿交情匪浅,但我是要提醒你,在我死之后陛下必定会重用于你,你要格外提防司马懿,此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日后若权势在手,必为我曹魏之大患...” 但王凌当时并不相信司马懿会作出大逆不道的事,所以并没有将贾逵的话听进去。 不久贾逵因病去世,曹睿为了表彰他的功绩追谥其为肃候,其子贾充袭其爵位。 同时满宠接替曹休都督扬州军事,而王凌则接替贾逵的职位担任豫州刺史。 正如先前钟毓对司马懿所说的那样,曹休的死对整个曹魏的政局来说是个颠覆性的转变,四位辅政大臣只剩三个,曹真更加失去了得力的帮手,朝局的裂变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更令司马懿感到高兴的是,最让他担心的贾逵去世了,而接替他的王凌又与自己私交甚笃,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将会同时抛开了两个巨大障碍,同时有得到了一大助力。 但此时司马懿还没想到,正是王凌会在日后成为坚决反对他,甚至不惜与之兵戎相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明堂:策定伐吴,巧激高柔上谏 曹休的死令曹睿悲痛欲绝,他也因此更加仰仗剩余的三位辅政大臣。 此时陈群考虑到石亭之败令曹魏的淮南边防实力大损,认为短时间内是难以恢复的,所以对吴应当采取防御的策略,这一点得到了曹真和司马懿的一致赞同。 事后司马懿听说蒋济曾经在曹休中计之前就看出了局势的危机,所以他便顺水推舟在曹睿面前推荐蒋济为中领军,曹睿表示同意。一旁的曹真得知后认为蒋济和司马懿是一党的,而司马懿这样做是为了尽力提拔自己的人,好巩固势力,所以对蒋济的态度渐渐发生了转变。 桓范也深知蒋济和司马懿的私交非常好,绝对不可能站在曹真这边对付他,而蒋济的才能更是不容忽视的,将来若是和司马懿联手的话,无论是曹真还是自己都会难以招架,于是他便建议曹真说: “中护军一职虽然比不过上卿,但职权颇重,除了在军中总统诸将、执掌禁卫之外,还有选任武官的权利,将军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将蒋济拉下马。” 对此桓范有了全面的计策,他建议曹真让一些武将官员纷纷向蒋济行贿,如果蒋济每个都推辞的话,那么他就会全面丧失与部将之间的信任,但如果他接受的话便可以此罪名将他治罪,彻底把蒋济排挤出权力中心之外。 结果蒋济刚刚到任,果真就有大批的人连续不断的“拜访”蒋济,而曹真和桓范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蒋济的一举一动。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蒋济对于所有前来送礼的人统统予以拒绝,并不是因为他清廉守己,而是对官员们狮子大开口,甚至坊间都流传着歌谣: 欲求牙门,当得千匹;五百人督,得五百匹。 当时司马懿正在蒋济家作客,风闻这件事后也对蒋济的做法感到好奇: “子通兄素来不喜钱财美色、洁身自好,这次的举动很反常啊。” “谁让洛阳城中的所有物品都这么贵呢?少一钱官职都买不到啊...” 蒋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 “我一上任就这么多人来表示祝贺,看样子这其中定然有人从中作梗,我想不久这件事就会传到陛下那里了,他们一定在等着我出丑吧...” 正如蒋济所料的那样,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曹睿的耳中,他对此大为不满,当即召来了蒋济质问,当时身为举荐人的司马懿也站在旁边,结果蒋济不慌不忙的解释说: “微臣刚刚到任,不知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来给微臣送礼,为了打发他们微臣才将贿赂的门槛定得那么高,那些人又岂肯为了区区官职如此破费呢?自然也就知难而退了...” 曹睿听后哈哈大笑,不仅没有责怪蒋济反而夸奖他机敏善断,对蒋济也更加信任。 和司马懿一同走出大殿后,蒋济长舒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告一段了,真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中护军居然当得这么危险,老兄你可不是在帮我啊...” 司马懿笑道:“谁让当初先帝想让老兄就任东中郎将,并给予兵权让你赴任长安的时候,你执意不去反而请求要留在洛阳呢?” 听他这么说,蒋济也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对司马懿说道: “兵权这个东西很诱人,不过如果太过沉迷的话反而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况且虽然曹休不在了,但朝中还有一个大将军曹真,而我自问只能当一个出谋划策的谋士,领兵作战这种事我可应付不来的...” 表面上双方都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司马懿却从蒋济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味儿来,似乎蒋济是在暗中提醒如今已经兵权日重的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司马懿的表情上来看,蒋济认为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多言,而是将话题扯到了战事的正题上: “自陛下即位以来,吴蜀频频向我大魏的边境发难,如今我们在对吴作战中损失惨重,你说东吴会不会趁这个机会继续北上呢?” 司马懿认为不会:“曹休虽然有将才,但毕竟功利心太重,不如满宠和王凌稳妥,所以才会中了周鲂和陆逊的诈降之计,如今陛下让他们二人接替贾逵和曹休的职务,是在恰当也不过的人选。石亭之战吴军虽然大胜,但也有一定的损失,需要时间来恢复,加上陆逊他应该也知道曹魏虽然元气大伤,但还没有到彻底崩溃的地步。不过...” 蒋济听出了司马懿的顾虑,所以便代他说了出来: “不过你担心的是西北汉中吧?曹休在石亭被陆逊打得丢盔卸甲,使得整个曹魏震动,这件事诸葛亮不可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会错过机会的...” 公元228年(蜀汉建兴六年)十一月,正如蒋济和司马懿所料的那样,一直屯兵褒中的诸葛亮始终在寻找时机再度北伐,当他得知了石亭之战的结果之后,发现魏兵为了提防孙权趁虚北上,所以抽调了关中的兵马前往荆州设防,于是他在再度向蜀帝刘禅请求北伐。 由于第一次北伐的失利,让朝中很多人都开始怀疑北伐战争的必要性,于是开始出现一些反对的声音,诸葛亮为此第二次上表请求出兵,最终蜀帝刘禅同意了他的请求。 同年十二月,诸葛亮再度带着司马昭来到汉中,准备调动兵马自绥阳小谷越过大散关,向陈仓进发,然而此时陈仓城中的郝昭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诸葛亮和司马昭登上了陈仓附近的山头上,俯视着已经被郝昭不断加固的城防,诸葛亮忍不住叹息道: “真没想到曹真已经识破了我的策略,如今的陈仓想要攻下实非易事啊。” 详细观察了陈仓的防御工事后,司马昭有深有同感: “若是强攻的话必定损伤巨大,不如先让大军团团围困陈仓,让郝昭感觉自己已经被孤立了,然后再派遣与他相熟之人劝降,或许可行。” “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在出兵之前诸葛亮也曾想过劝降郝昭,但当他亲眼看到郝昭已经做好了完全的防备之后,他知道了郝昭守城的决心有多大,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一试。 围城之后,诸葛亮派遣郝昭的同乡靳详于城楼之外劝降郝昭,但郝昭的意志非常坚定,果断拒绝了招降,并且还发现了诸葛亮本人就在军阵之中,于是他突然间张弓搭箭射向了诸葛亮的四轮车,虽然这支箭距离诸葛亮的透露只有微弱的距离,但还是让诸葛亮身旁的将领们吓了一大跳,就连司马昭也久久没有压抑住剧烈的心跳。 唯独诸葛亮显得十分冷静,他从容的摇着羽扇说道: “我们走...” 见劝降不成,诸葛亮便下令大举攻城,为了尽量避免伤亡他采纳了司马昭的建议,先后以云梯、冲车、以及井阑等器械以减少人力攻城,但是郝昭却全部都将其摧毁,就连挖密道进攻这样奇招也被郝昭所识破。 双方激战二十余日,诸葛亮始终没能攻进陈仓一步,而此时司马昭却已经察觉到了周边的局势,他认为曹真不可能坐视陈仓被围而不管,不久必定会有魏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对蜀军实施反包围,再僵持下去对诸葛亮是不利的,所以建议马上撤军。 诸葛亮也发现了危险正在逐步逼近,加上粮草的供给也出现了问题,于是他便下令撤军。 而后前来增援的为将王双不听郝昭的劝阻,执意要追击蜀军,结果在绥阳古道内遭到了魏延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王双本人也被魏延斩落马下。 陈仓之战堪称是守城战役的典范,郝昭仅仅凭借着手中区区一千余人的兵马,居然成功在诸葛亮的数万大军的猛攻之下保住了城池,使得诸葛亮死死的被卡在陈仓城不能前进,直接保障了关中地区的稳定。 战后曹睿对郝昭的表现非常满意,特地将其调回洛阳亲自接见,并且赏赐他关内侯的爵位,他握着郝昭的手对站在一边的曹真和司马懿说: “当初先帝在世之时,曾经说过郝伯道将来必定会成为我大魏西垂的一道铁壁屏障,今日力退诸葛亮的数万大军,正印证了先帝的预言啊!” 此时无论是司马懿还是曹真,都看得出来曹睿对郝昭有多么的器重。曹真更加意识到将郝昭这样的猛将,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是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如果将他拉拢到自己这一边的话,那么将来对牵制司马懿肯定会有莫大的帮助,因此他频繁的与郝昭私底下接触。 与之相反的是,司马懿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和郝昭交情深厚的他,知道郝昭那忠义耿直的为人,他最讨厌结党揽朋,所以无论曹真怎么拉拢都没有用,反而会遭至郝昭的反感。 司马懿的判断的是正确的,郝昭看出了曹真想要让自己其为他效力的念头,所以在酒席之上明确拒绝了曹真,这让曹真和同时位于席上的桓范看出了他不可动摇的底线。 “大将军所言也不过是为了曹魏的稳固,并非是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军多虑了...” 见郝昭的脸色已经板了下来,桓范便端着自己面前的酒壶站起身,走到了郝昭的席位前为其斟酒赔笑说: “反正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忠,将军若是不认可就算了,还请息怒。” 郝昭看了看面前被斟满的酒樽后,他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如此便好...” 等到郝昭走了之后桓范转过身对曹真说: “郝昭与司马懿私交甚厚,将来必定是我们的大患,所以当初我才会建议将军让他担任防守陈仓的任务,我本以为光靠他手中的一千多人根本就挡不住诸葛亮,最终让我们借诸葛亮的手除掉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死,居然还打赢了...” 说着他低头看着被自己轻轻摇晃着的酒壶笑道: “不过这一次,他可就没这幸运了...” 一听桓范这么说,曹真马上就明白了他已经对郝昭下手,他顿时站起身怒斥桓范: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除掉郝昭,他是我大魏抵御蜀汉、抵御诸葛亮的能臣猛将,就算他不肯归顺与我也不能害他!你居然胆敢擅做主张!” 面对曹真第一次对自己怒声斥责,桓范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他从容的回答说: “我知道将军宅心仁厚,就算是面对司马懿这样拥有巨大野心的人,也一再给他机会和信任,不过他们不会对您感恩图报,只会得寸进尺。请将军试想,等到将来司马懿的羽翼丰满之时,他们会像您一样仁慈吗?” 桓范的话让曹真毫无辩驳之力,况且木已成舟,为了曹魏的将来他也只能狠下心肠了... 离开大将军府后,郝昭的心绪仍旧久久不能平静,他来到了舞阳候府拜访老朋友司马懿。 当他看到伏若歆和司马懿早已成婚,并且育有一对儿女时,他不禁感叹时光流逝: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认识还是因为护送山阳公回洛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外征战南北,都不知道原来你们已经结为夫妇,想想当年的事就好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伏若歆和司马懿,也不禁回想起了当年那惊心动魄的片段,司马懿将茶盅推到了郝昭的面前回忆道: “我记得当年你还是个莽莽撞撞的愣头小子,真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威震西塞的大将军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郝昭假装生气的瞥了司马懿一眼,然后端起茶盅笑道: “你这小子说话永远带刺儿,没大没小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我可没忘了你当年曾经多次利用我帮你和那个蔡珏脱困,把我当猴儿耍一般...” 一番叙旧之后,郝昭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便提醒司马懿说: “今晚曹真和桓范邀请我去大将军府赴宴,曹真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已经将你视为敌人,并且正在暗中笼络大臣,企图在朝局上孤立和限制你,你要格外小心。” 对此司马懿当然早就有所预料,他对郝昭能够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十分感谢。 突然间郝昭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而且这种痛越来越强烈,疼到让他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没有办法忍受,以至于无法安坐倒在了地上。 郝昭身体状况的变化让司马懿看出了异常,联想到他刚刚从曹真的府上回来,司马懿似乎已经猜到了原由,他连忙对身旁也被吓到的伏若歆说: “快!快去请大夫!” 可郝昭却伸手拦住了伏若歆,因剧痛已经渗出汗水的他脸色苍白的靠在石柱上,气喘吁吁的说: “看样子曹真果然容不下我...这种毒十分凶狠,所幸的是发作的并不算太快,司马懿,应该清楚...我不能死在你的家里...否则就会让你陷入不利...不利的境地...” “但是...” 司马懿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可是郝昭的毒如果再拖延的话会直接危害他的生命。但郝昭却对他说: “既然曹真想要对我动手,那么下的毒就不会那么容易解...你现在要做的...是秘密安排一辆马车...把我送回家...我死在家中...你才能获得安全...” 忍着巨大的悲痛,司马懿按照郝昭的话去做,在司马师和程武将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郝昭抬到马车上后,躺在车内的郝昭对司马懿说了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你的路会很难走...千万不要走错...” 目送着从自己视野中渐渐远去的马车,司马懿捏紧的拳头从没有放开过,而站在他身旁的伏若歆知道,此时他陷入了无穷的悲伤泥沼之中,为了安慰他并让他平复下来,她紧紧地握住了司马懿的那不断颤抖的右拳... 回到家中后不久,郝昭就因毒发而不治身亡。 事后根据郝昭的遗愿,将他被曹真毒死的事情刻意隐瞒,以突患重病去世为由遮掩了真相,郝昭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借此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要不然曹真一定会对其赶尽杀绝... 郝昭的死不仅是曹魏继曹休、贾逵、王朗之后的又一大损失,也宣告了司马懿和曹真之间仅存的一丝余地彻底荡然无存,两人的正面交锋也悄然拉开了帷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灵台:劝诫隐忍,暗助曹睿监国 自从司马静出生之后,司马师和夏侯徽便经常带着她前去洧阳侯府探望张春华。 每次看到司马静的时候张春华都非常开心,而司马懿在明知道他们经常带着司马静去见张春华的情况下,仍旧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如今的司马静年纪近满两岁,已经可以清楚的叫出司马家每个人的称谓,当然也包括张春华的那声“祖母”。 虽然平日里和张春华接触的机会并不频繁,但司马静却和自己的祖母张春华关系非常亲密,自小开始不管她哭闹的多么厉害,只要被张春华抱在怀里马上就会停止哭泣,反而露出了婴儿那甜美的笑容,似乎血缘的关系无形当中牵连着她们,使得她们无论分离多久,感情都没有任何疏离和淡化,反而越来越来密不可分。 这次司马静也是一样,在张凝打开门后,还在司马徽怀中的她便争着吵着要下地,然后迈动着她那还略显踉跄的小脚一边奔跑一边亲切的喊着: “祖母!祖母!” 进屋后司马静扑到了张春华的怀中,而张春华也非常开心的将她抱了起来: “静儿乖...” 看着她们祖孙二人如此温暖的氛围,司马师的心中顿感欣慰万分,但他也同时注意到了屋内似乎少了一个人,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经常会出现在屋中的人就是王元姬。 不过她长时间没有来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因为就在陈仓之战开打前,也就是两个月前,王元姬的祖父王朗因病去世,她因为要帮王朗守孝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门,王肃也因此暂时中断了对自己和夏侯玄的授课。 这件事张春华也知道,正好这次司马师来了,于是她便向司马师打听关于王元姬的消息: “我听说王司徒过世了,元姬她很尊敬这个祖父,恐怕现在她一定很伤心吧?” 对此司马师并不完全清楚,因为他自己打从一开始和夏侯玄去吊唁王朗的时候,看到跪在一旁身着洁白孝服的王元姬哭得泣不成声,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似乎王朗之死对她的打击很大。那之后他除了日常拜访恩师王肃之外,司马师很少见到王元姬,听说她因为过度悲伤大病了一场,现在仍旧在病榻之上躺着。 听到王元姬生病,平日里深受她照顾的张春华感到于心不安,于是她从桌案上取出了一个制作精致的锦盒递给司马师并对他说: “我现在的立场直接去元姬家探望她不合适,这是我特意做的糕点,平时元姬在这里的时候很喜欢,你替母亲跑一趟把这个交给元姬,然后转告她,如果她有什么想不通的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她。” 站在司马师身旁的夏侯徽看到王元姬制作如此精致的糕点送给王元姬,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而张春华也注意到了夏侯徽的表情,随即从案面拿起另一个同样的盒子,拉着夏侯徽的手将锦盒轻轻放到了她的手中: “身为母亲和妻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师儿和静儿就有劳徽儿你多费心了。” 这下子夏侯徽的心中瞬间平复了许多,她接过锦盒后满怀感激的对张春华说:“母亲请放心,徽儿既然已经成为夫君的妻子,今后一定会作为司马家的人尽自己那一份力的。” 跪在灵堂中的王元姬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已经两个月没有怎么进食的她,将自己为王朗所写的悼文一页一页放进了火盆之中,燃烧的火焰将她的脸庞映得通红,她从火焰中仿佛看到了王朗生前拉着自己的手,作最后嘱托的场景... 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王朗屏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了王元姬和王肃两个人,他紧紧拉着王元姬的手对她说:“老夫有个好孙女啊,之前有个人曾经和祖父说过,你将来一定能够将王家发扬光大,只可惜祖父看不到了...” 说罢王朗又看向了站在王元姬身后的王肃说: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以司马懿为首的一派和曹真为首的另一派,已经形成了无形的对峙,元姬日后的婚事对我们家的命运来说至关重要,恐怕逃不脱他们两家的范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事实上如果真的发生王朗所说的那种情况,那么将王元姬嫁给曹氏宗族的一员无疑是光大王家的最佳途径,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正是出于对管辂那句谶语的在意: 司马师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实,未来真正拥有帝王之实的人是司马家的另一个人... 可是目前这种情势之下,王朗不可能将这样意同谋反的话讲在明面儿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猜透这句谶语的真正含义,所以只能通过极为隐讳的方式向王肃传达自己的意思。 至今为止王朗临终前的话仍旧在王元姬的耳畔回响着,现在的她还不懂儿女之情,所以对婚姻之事并没有什么敏感之处,她所在意的是代表外族势力的司马家,最终会和代表曹氏宗族的曹家展开一场形同水火的争斗,而王家很有可能会牵涉其中。 就在她沉浸在苦思和哀伤之际,司马师走到了自己正前方,然后将一方锦盒递到了面前。 “子元兄长...” 她伸手接过了锦盒之余,不免对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感到疑惑: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马师指着锦盒示意王元姬打开,却并没有回答她,于是王元姬便将锦盒轻轻的放到了地面上,然后取下了上方的盖子,看到了里面的各色糕点后她立刻明白了是谁送给她的,许久脸上尽挂哀思的她,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她终于肯笑了,司马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母亲的苦心没有白费,快吃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德行了。” “真没想到夫人这么关心我,居然知道我喜欢吃哪些糕点...” 王元姬伸手从盒中取出了一颗绿豆糕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蹲坐在她对面的司马师看着她手拿绿豆糕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同样喜欢吃绿豆糕的弟弟司马昭,心中不免泛起愁绪。 他仰头看着已经偏垂于西方天际的月亮,在心中不断向不知去向弟弟提问: 你一定没有死吧? 如果没有死,你到底在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来? 就算是你有特殊情况回不来,你总可以给母亲、给我写封信报平安吧? 与此同时,位于cd相府内的司马昭也在仰望着天空高高挂起的月亮,他在心中默默的问着:母亲、大哥、三叔、长剑伯伯,你们过得好吗? 正当他因思念家人而泪光闪烁之时,突然有人将一个盛满各色糕点的托盘放到了自己的面前,起初他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当他看到端着托盘之人的脸庞时,所有的惊吓顿时一扫而空,转而笑着蹲下身子抚摸着一个年方十二岁的女孩头顶: “这么晚了不睡觉,干嘛端着糕点到处走?不怕丞相和夫人责罚吗?” 女孩生得一张如玉盘般白皙的脸颊,她反问司马昭说: “那你又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一个人站在走廊看着月亮发呆呢?” 这个问题让司马昭难以回答,当他看到托盘内的糕点中有自己最喜欢吃的绿豆糕时,他不禁想起了经常为自己亲手做绿豆糕的母亲,顿时他有种很想哭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根本无法抑制,也来不及抑制,泪水便夺眶而下,顺着脸颊流淌着... 见司马昭哭了,女孩放下托盘伸手拭去了他的泪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你是不是想家人了?” 司马昭见她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不禁苦笑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厉害,我心中唯一牵挂的事居然还被你给看透了...” 这一夜,女孩陪着司马昭一同坐在走廊的扶手上仰头看着天空,女孩还不停的问着司马昭所经历过的往事,而司马昭也将关于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包括了自己的母亲、兄长、三叔、四叔、长剑伯伯郭淮,当然还不得不说到最不想提起的父亲司马懿... 后半夜,女孩因困意渐重靠在了司马昭的肩膀上睡着了,而司马昭为了不吵醒她只能尽量维持现状,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直到天亮... 两次北伐未果给了蜀军士气上以极大的打击,虽然这个时候诸葛亮仍旧没有改变北伐曹魏的决心,但他更加清楚此时北出祁山并非是明智之举,为了镇抚军心,诸葛亮在回到cd后不久马上就返回了南郑,筹谋下一步对策。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次他留下了司马昭在cd,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带他同去。 而李严也在朝中秘密活动,暗中联合一些臣子借前两次北伐的失利来弹劾诸葛亮。 就在诸葛亮陷入两难之际,首次北伐时投降的天水守将姜维向诸葛亮提出了一个建议,既可以帮助诸葛亮挽回朝中的声誉,也可以重振蜀军的士气。 姜维的话令诸葛亮颇为在意,于是他便让姜维继续说下去。 站在地图前的姜维,伸手在图上指着曹魏所控制的关中、陇右以及西凉三地说道: “本来蜀军北伐成功最有把握的当属第一次,可惜因街亭失利使得丞相的全盘计划落空,现在蜀军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足以夺取汉中以北之地,但是却可以将进攻的锋芒指向被曹军所窃取的武威、阴平两地,因为这两地是丞相日后兵出祁山的必经之路,也是北伐的侧翼保障,现在曹军虽然趁着我们第一次北伐失利之际占据了两郡,但兵力驻守不足,加上先前丞相兵围陈仓之际,曹真为了解陈仓之围抽调了武威的兵马前去驰援,等于无形之中让武威和阴平的防守陷入了极度空虚之中,丞相这个时候去夺取的话必定手到擒来。” 事实上诸葛亮第二次北伐陈仓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做出两手准备: 如果能够攻下陈仓固然最好,即使攻不下也可以逼迫曹真调关中和武威的兵马前来救援郝昭,以此来让武威的防卫空虚。 但他没想到的是姜维居然看穿了自己的用意,实在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之后不久,诸葛亮便征辟姜维为仓曹掾,负责粮草调度之事,跟随自己一同出征武威。 曹魏没有想到诸葛亮居然在陈仓战败之后还敢进犯,所以当蜀汉的大军突破东狼谷之时杀过沔水西岸时,对武威形成了巨大的震动,很快诸葛亮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占据了下辩,陆续收复了西都。同时诸葛亮派遣陈式突破羌道,与部署在梓潼的廖化合兵收复了阴平。 得知诸葛亮夺回武都、阴平二郡之后,驻扎在上邽的建威将军郭淮立刻提兵南下。 对此姜维早就有所预料,他在诸葛亮率领大军占据下辩之后,认定郭淮一定经由漾水南下进攻建威,并以此为跳板夺回武威,所以建议诸葛亮亲自指挥大军坐镇建威。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做法太过冒险,反对诸葛亮亲自前往建威,但诸葛亮对偏偏认可了姜维的建议,他对众将说: “郭淮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只有我亲自去才能镇住他。” 诸葛亮力排众议亲自率军抵达建威与郭淮对峙,当郭淮得知是诸葛亮亲临前线后,他在几乎没有交战的情况下,马上下令收兵撤退。 蜀汉重新夺取了阴平和武都之后,蜀帝刘禅恢复了诸葛亮的丞相职务,蜀军的士气和诸葛亮在朝中的威望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恢复。 经此一战,姜维也在蜀军之中崭露头角,赢得了诸葛亮对他的另眼相看,为此诸葛亮特地带姜维一同返回cd,并且将他收入了自己的幕府之中,升他为奉义将军,封当阳亭候。 当司马昭在相府中看到姜维时,惊讶的发现: 这就是当初在冀县时,上我开战便料定马谡失败的年轻将军... 而此时无论是司马昭还是姜维,都不会料到他们将在数十年后成为彼此最大的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少薇:狩猎遇险,临行专访太尉 正当魏蜀之间在汉中、陇右之地你来我往、酣战不断之际,割据东南的孙权却赢得了喘息之机,此时的他也正在酝酿着让自己登上最高权利位置的计划... 公元229年(吴黄武八年)三月,孙权别出心裁的提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那就是想要回自己的旧都建业巡视,他加封大将军陆逊为上大将军,地位在群臣之首,留在武昌辅佐太子孙登,统领留守武昌的所有事宜,并肩负统领整个吴国军政大事的责任。 打从陆逊听到孙权想要东巡建业开始,他就知道了孙权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映和当初自己开辟建业城的初衷:“建功立业”,而想要让这四个字绽放出最亮眼的光辉,那么途径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称帝... 果不其然,孙权在巡视了建业之后,下令对自己的治所加以大幅度的修建改造,而规格与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而在返回了武昌后不久,孙权就于同年四月正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黄龙,同时下诏将国都迁回建业,太子孙登和陆逊继续留驻武昌。 孙权称帝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吴蜀两国,两方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蜀帝刘禅得知孙权称帝之后,在诸葛亮看来孙权称帝对蜀汉来说是个极大的好消息,因为这样会从很大程度上转移曹魏的目光,于是在他的建议下,刘禅马上派遣陈震出使东吴表示祝贺,同时提出了“平定九州、中分天下”的提议。 孙权表示认可,双方的同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但身处洛阳的曹睿心里可就不那么乐观了,他知道孙权称帝,就意味着在以战争灭国的手段之外,孙权已经不可能再度成为曹魏的属国了,反而会和蜀汉结成非常稳固的同盟。 在得知孙权称帝的第一刻,曹睿心中首先想到的便是出兵攻打,但他知道曹魏因石亭之败的影响,至今在东南的军力还没有得到有效的恢复,此时出兵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时曹真也从陈震出使建业这点看出了诸葛亮的险恶用心,他对曹睿说: “诸葛亮利用孙权称帝来怂恿他北上攻我大魏,而我们得知后不管孙权会不会出兵,或者我们会不会伐吴,这都会让我们高度紧张,从而让他有机可趁。依微臣之见我们正当反其道而行,出其不意的对蜀汉发起进攻!” 曹真执意伐蜀的建议引起了朝野的议论不断,而曹睿出于之前伐吴作战的巨大失利,而不得不重新考虑对外征战的策略,于是便采纳了曹真的建议。 公元230年(魏太和四年)七月,曹睿擢升曹真接替曹休生前大司马的职位,再度回到了曹魏军事最高指挥者的位置,同时曹睿任命曹真前往长安,统领关中兵马征伐汉中。 然而曹真并没有庆幸太久,因为就在他接受了大司马的印绶之后,曹睿紧接着又作出了另一个军事指挥层中的重要调动:那就是让司马懿来补曹真大将军的空缺,不仅如此,还加大都督、假节钺,领荆州之兵自上庸夙汉水出西城,两者之间没有从属关系。 对于曹睿的这个安排,曹真心中明显感到不满,可毕竟圣旨已经下了,他也无可奈何。 自从曹睿即位以来,曹真在军事上的建树几乎和司马懿旗鼓相当,但曹真身为百战名将,与司马懿这个初次掌兵却不断立功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这次他之所以如此坚持要亲自领兵伐蜀,目的就是为了让曹睿明白,曹操和曹丕生前所说的那句话是不正确的: 只有司马懿能够应对并且最终战胜诸葛亮... 接到出兵命令之后,司马懿再度收拾行装前往上庸治兵,准备西进汉中。 但是出发之前司马懿却对陈群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次的伐蜀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恐怕曹真的计划要落空了...” 陈群虽然反对曹真先前想从斜谷进军的战略计划,但却对司马懿的话并不理解,因为在他看来曹真是个具有智勇兼备的将帅之才,又做好了这么周全的准备,实在是想不通这次会失败,于是他问司马懿: “你怎么这么肯定?” 司马懿轻轻笑了笑: “原因有二。其一,曹真现在为了抑制我的权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冷静和方寸,他现在想的只有击败诸葛亮、夺取汉中进而灭掉蜀国,从而忽视了本来他能够轻易注意到的细节和弊端...” “那其二呢?” 陈群在点头赞同的同时,也对司马懿口中的第二点颇感兴趣。 面对陈群的追问,司马懿仰头看了看西方的天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其二,就是曹真还不知道诸葛亮的厉害...” 曹真在前往长安统兵之时,按照桓范给他的建议调动张郃自褒斜道进兵,直指汉中; 郭淮与费曜自南安向武威进攻; 自己则率领本部兵马自子午谷进发,加上司马懿的兵马总攻四路人马,对汉中形成了包围进攻的态势。 魏军大举来犯汉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诸葛亮的手中,但对于曹真此次的进攻诸葛亮早就有所防范。当初在夺回武都、阴平之后,他就积极安抚当地的氐人和羌人,同时在沔水东西两侧构筑汉、乐二城,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魏军会对汉中下手。 在诸葛亮看来,曹真与张郃的兵马并不足虑,关键是正从南安准备南进的郭淮,以及逆水而上逼近汉中西境的司马懿,尤其是司马懿... 他在帐中对众将讲述了自己的作战部署: “魏延将军领兵镇守武威,不过暂时不要出击,因为郭淮的人马与司马懿一样,不会那么早就深入我境内,他们一定会等到曹真通过子午谷进入汉中之中才会发起进攻;另外,要格外加强成固和赤坂的防卫,虽然我预料应当不会有错,但司马懿的人马已经到了西城,而这个人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随时会逼近我们的疆域边境。”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诸葛亮对曹真和张郃两路最为关键的人马,到底是如何布置的,可诸葛亮在说完防御郭淮和司马懿的策略之后,就吩咐他们各自回营准备,完全没有任何的交代和筹划,这让他们大惑不解,唯独随军行进的司马昭和姜维都保持沉默。 到最后诸葛亮也没有向他们讲清楚其中的玄机到底在什么地方,等到所有将军都怀揣着疑惑离开之后,姜维才笑着问诸葛亮说: “丞相针对曹真和张郃,恐怕早就有所对策吧?” 此时诸葛亮却注意到一旁的司马昭似乎有心事,于是便问道: “贾明(司马昭的化名,在公开场合都以此名伪装),你在想什么呢?” 司马昭自然知道以诸葛亮的智慧,不可能放着正面来袭的敌人不管,而去专心防御侧翼的司马懿和郭淮,但是诸葛亮越是有自信,也就意味着自褒斜谷而来的张郃越危险。 张郃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总归也是自己的师父,又和自己的母亲张春华有兄妹之情,他担心诸葛亮的不肯示人的“应对之策”,很有可能会对张郃不利。 同时他也十分担心接下来会被诸葛亮重点打击的郭淮。 深知司马昭过去的诸葛亮,当然明白他内心的顾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张郃怎么着的,况且这次我也无意和他交手...” 可能出于不想泄露司马昭身份的考虑,诸葛亮并没有将接下来关于郭淮的话讲在明处: “这次我们主要是防御作战,对任何人都不会赶尽杀绝。” 得到诸葛亮这样的保证之中,司马昭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坐在他对面的姜维,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神秘莫测的“贾明”... 司马懿率领大军按照原定计划挺进汉中边境的安阳之后,就原地驻扎按兵不动。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诸葛亮已经做好了通盘的准备,自己若是继续行军无疑是孤军深入,而现在曹真的人马才刚刚进入子午谷北口,于是他向正在行进的曹真发去书信,提出自己原地驻扎等待与曹真合兵之后再进入汉中。 此时正值雨季,但今年汉中一代的降水量远比往年要大,降雨的时间也很长,而入蜀之道有极为艰险难走,栈道毁坏处众多,为此曹真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这个时候曹真接到了司马懿的来信,认为正好可以防范他抢功冒进,所以便同意了司马懿的建议。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此时非但没有做于曹真会师发兵西进的准备,反而命令部将程武和牛金,让所有的士兵收拾好行装,做好撤军的准备。 之所以司马懿会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远在洛阳的陈群发给他的一封密信,信中说朝中大臣得知曹真的大军深陷子午谷栈道之中进军极为缓慢,于是以华歆、杨阜和王肃为首的大臣纷纷向曹睿上疏,请求撤军。 曹睿认识到曹真的行军速度过于缓慢,而此时诸葛亮就算是再迟钝也应该做好了防范的准备,就算是曹真拖着那数万疲惫之师走出了子午谷和司马懿会和,也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这场战事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对魏国不利。 同年九月,曹睿下诏命令各路大军迅速撤离,司马懿接诏后开始从容退军,而张郃在解救了被蜀军包围的夏侯霸后也原道撤回了陈仓。 而就在郭淮和费曜准备后撤时,魏延却突然率兵翻过大山对他们的驻兵之地石营发起猛攻,郭淮与费曜猝不及防,损失惨重,而魏延在收缴了大部分粮草辎重之后并没有急于追击,而是按照诸葛亮先前的部署返回了武都。 此时不得不奉诏折返的曹真,只能由后队改前队向长安方向撤军。 对于曹真来说,这一战本来是他进一步树立威信,从而能够更加有效抑制司马懿的好机会,但是劳师动众却徒劳无获的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没有达到他原有的目的,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让他身为曹魏最高军事统帅的颜面扫地... 由于长时间的冒雨行军,加上心态的极度失落,使得曹真在撤军回长安的途中感染了伤寒,并且迟迟不见好,当他得知蜀军从木门谷南口追击自己的时候,曹真由于过度惊吓当场吐血晕厥,幸好桓范率军接应才免遭生擒之祸。 回到洛阳之后,重病在身的曹真写下了奏折,请求回洛阳向曹睿亲自请罪,但曹睿却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安心养病、保重身体,其余的事情暂时不用管。 之后曹真又连发数封奏折,请求返回洛阳请罪,曹睿最终同意了曹真的请求,但却并没有接见他,每当曹真请求要觐见自己的时候,曹睿的回复始终只有八个字: 安心养病、保重身体.... 令曹真更加没感到不安的是:这个时候曹睿已经将大批关于雍、凉以及蜀汉方面的军情信息交给司马懿处理,大有让司马懿接替曹真的意图。 这下子曹真终于明白了: 曹睿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司马懿争夺权利的机会了... 但尽管如此,曹真仍旧没有因曹睿的可以冷落而灰心,他想起了曹操和曹丕生前对自己嘱托,不能眼睁睁的让司马懿就这么攫取了曹魏的最高权利,从而逐步蚕食曹魏的根基。 于是曹真不顾自己的病体,冒险手执曹操生前赐予他的密令金牌闯入宫中。 内侍们见是先帝曹操的密令金牌,自然不敢阻拦,于是曹真通行无阻的来到曹睿的书房。 得知曹真执密令闯宫的消息后,正在连夜批阅奏章的曹睿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虽然他心中感到很不舒服,但毕竟这是他祖父曹操赐予曹真的,所以自己不得不见,于是他搁下了手中的笔对前来禀报的内侍说道: “召他至偏殿等候,朕随后就到。” 来到偏殿门口时,曹睿发现满脸病容的曹真焦急的来回踱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尽管曹睿对曹真这种仰仗太祖皇帝密令、目无君上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曹真毕竟是三朝老臣,又是先帝钦点的顾命大臣,手中还握有军事重权,所以曹睿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像往常一样笑容可掬的走向曹真的身后: “不知大司马深夜入宫见朕,到底有何紧急要事呢?” 曹真见曹睿来了,当即跪在地上为自己的无力行为向曹睿行礼赔罪: “老臣因有十万火急之事,才会冒死执太祖皇帝密令觐见,还请陛下恕罪。” 看着曹真手中的密令金牌,曹睿走上前伸手将曹真扶了起来: “大司马如此尽忠职守,朕又怎么会怪你呢?有何要事尽管直说,朕洗耳恭听。” 见曹真似乎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在场,于是曹睿挥了挥手,偏殿内的侍女、太监们便纷纷退下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曹睿将曹真扶到了坐塌旁: “您的身体不好就不要站着了,坐下吧。” 可曹真却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将袖袋中的一卷锦帛取了出来,双手呈给曹睿。 曹睿接过密诏后发现其中所写的,正是曹操警示曹魏后代君主一定要提防司马懿以及司马家的内容,其中曹操还将“肆马食槽”和“生翼白虎”的梦境,也全都写进了密诏之中。 “太祖武皇帝驾崩之前,曾经秘密授老臣遗诏,本来陛下贤德开明,这封遗诏本需要拿出来,但老臣见陛下已经深受司马懿蛊惑,所以才斗胆冒犯天威。” 看完密诏之后,曹真从曹睿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大的反应,只见曹睿将密诏放下后,转而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另一封锦帛递给了曹真: “不瞒你说,朕对司马懿也不是完全信任,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故意让他接触你之前的军务,就是为了试探他,结果今天一早他就写下了奏表上疏于我,你看看吧...” 结果锦帛后,曹真惊讶的发现这是司马懿写给曹睿的上表,在表文中司马懿声称自己难以胜任繁重的军务,还是应当交还大司马曹真继续处理,若是曹真因身体的原因不能胜任的话,则请求将这些军务另交他人来处理。 “大司马看完之后有何感想?” 从表文的内容来看,司马懿根本就没有任何想要接替曹真的意图,而曹真的这个行为看上去也颇有些小人之风,而曹睿的问题让他倍显尴尬。 “陛下...” 正当曹真打算开口之时,曹睿伸手打断了他: “好了,司马懿不管怎么说对我大魏是有功的,至于他是否有异心,朕会继续观察他,大司马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府修养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议。” 事实与曹睿所说的恰恰相反,之后他不仅没有限制司马懿的权力,反而愈发重用司马懿。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司马懿在背后的秘密策划。 他知道身为帝王的曹睿最忌讳的便是臣子手中的权利过重,尤其是兵权。 曹睿不是个昏庸无能的人,他之所以在即位以后不断重用和提拔自己,除了对自己有保留的信任和感恩之外,更重要的是怕曹真和曹休功高震主,从而威胁他身为天子的权威。 现在四位辅政大臣之中曹休已经去世,陈群身为文臣任在主政,接下处在风口浪尖的便是自己和曹真了,自己主动向曹睿提出归还兵权正是为了打消他对自己的顾虑,但曹真却在这个时候不断在曹睿面前攻讦自己,意图虚弱自己的权力,恰恰是触动了曹睿的逆鳞。 至此曹睿以曹真重病缠身、需要很长时间修养为理由,几乎所有的军国大事都不与他商议,只是表面上维持了他“大司马”的虚职和爵位罢了。 而司马懿则越来越赢得曹真的信任,在实际意义上地位已经超越了曹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长垣:结交夏侯,孔明总摄国政 虽然一直卧病在家很少出门,但曹真还是从桓范从朝堂上带回来的情报,清楚的看清了自己冒死进宫觐见曹睿的目的没有达到,躺在床榻之上的他哀叹道: “看样子没有人能够阻止司马懿了,太祖和高祖两位先帝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我真是后悔当初没能够早点察觉到司马懿,居然还认为他会和我一样成为曹魏帝国的栋梁柱石...” 自从跟随曹真以来,一直在他身旁劝其提防司马懿势力抬头的桓范,面对司马懿已经逐步爬上权利罢桓范假装为难的样子看着曹真: “他毕竟是夏侯小姐的夫婿,有何玄公子死角颇深,贸然动他似乎...” 其实桓范早就料到了,此时的曹真心中所想的只有曹魏的社稷稳定,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对夏侯徽的宠爱而改变注意,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 事实上他预料的也没有错,曹真果真没有顾及到夏侯徽的感受: “虽然对不起徽儿,但也没有办法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些话被站在门外的夏侯徽听得分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亲舅舅居然要杀自己的公公和最爱的丈夫... 等桓范和曹真商议完之后离开之时,一打开门却发现门缝中夹着一方手绢,桓范将其捡起来后,曹真一眼就看出了这手绢是夏侯徽所用的,而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夏侯徽遗落在自己床榻之上的发叉,这时他心中顿时明白: 自己和桓范刚才所说的话全被夏侯徽听到了,她之所以故意将手绢塞进门缝中,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坚决捍卫自己丈夫的立场... 曹真知道计划已经走漏,而他就算是再顾全国家大义,也不可能为了杀人灭口而对自己身怀六甲的外甥女下手,这也直接迫使曹真放弃了刺杀的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卷 太微之章 三台:龙虎异域,智擒抚剑侠士 因为曹真早些年经常在外征战很少回家,而赵蕊对自己又照顾有加,就好像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疼爱,所以自幼缺少母爱的曹爽对赵蕊极为尊崇,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仗着自己是大司马之子的他性格嚣张跋扈,常常欺凌弱小。 除此之外他在赵蕊的煽动和挑唆之下,与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更是经常爆发冲突,而司马师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采取隐忍的态度来处理矛盾,这更加助长了曹爽的气焰。 有一次司马师前去洧阳侯府探望母亲,当时的张春华正和张凝在后厨做着糕点,打算让司马师给他的父亲和伏若歆送去,恰好王元姬也在,还提出了要一起学习制作的请求,于是她们三个人便在后厨忙活了起来。 看着王元姬和张春华有着胜似母女般的感情,张凝笑着拿她们俩打趣道: “若不是师儿已经娶亲,我看元姬倒是当你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呢。” 此时的王元姬正值及笄之年,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一听张凝拿自己开玩笑,脸上立刻泛起了羞涩的桃红,可她的那张利嘴却依旧不饶人的反击张凝: “难道我不嫁给子元兄长,就不能当夫人的女儿了吗?” 结果张春华和张凝都被王元姬发烫的脸颊逗笑了,张春华在笑的同时,又想起了同样聪慧机敏、口齿伶俐的儿子司马昭,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僵硬了。 “母亲。” 这时此时司马师出现在了门口,而王元姬为了尽快摆脱这令他感到尴尬的气氛,便拿起了已经空荡荡的糖罐对司马师说: “子元兄长,你来得正好,这里的砂糖用完了,我们一起去集市买吧。” “可是我是来...” 还没有等司马师说完,王元姬便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门外,而张凝看着王元姬和司马师如此亲密的样子,便凑到了张春华的身旁对她说: “你看看,元姬似乎已经把你当做母亲一般了,她和师儿的感情这么好,若不是师儿已经娶了夏侯徽为正室,正好可以撮合他们两个,而元姬也可以常伴你左右了。” 可张春华却摇了摇头:“元姬和师儿虽然情谊深厚,却仅限于兄妹之情,况且王家乃是名门望族,她的祖父王朗、父亲王肃都是举世闻名经学大师,在朝中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又怎么会让王家的掌上明珠嫁给师儿为妾呢?” 双手捧着糖罐的王元姬和司马师行走在车水马龙的集市上,虽然已经离开洧阳侯府很远,但王元姬仍旧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耳畔始终回响着张凝取消自己的戏言。 由于心中一直在想这件事,使得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司马师已经停下了脚步,结果一头撞在了司马师的后背,手中的糖罐差点掉在地上。 等她反应过来时仰头看着司马师,注意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在和某个人对峙着,顺着司马师的眼神向前方看去,王元姬看到了曹爽、曹羲和曹训三兄弟,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正前方,与司马师四目相对... 见碰到了司马师,曹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嘲讽的语气对司马师说: “看看这是谁啊...不是大将军司马懿的窝囊废儿子吗?怎么?又去探望被你父亲赶出家门的母亲吗?还真是离不开娘亲的乖宝宝啊...” 说罢曹爽便和站在身旁的曹训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羞辱对司马师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站在司马师身旁的王元姬却对他那无动于衷的冷静表示诧异。 然而曹爽对司马师的羞辱还没有结束,他假装亲密的伸手拍了拍司马师的肩膀,然后将脸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真是同情你啊,父亲居然如此的冷血无情,先是把你的母亲残忍的抛弃,赶出了家门长达十余年之久,又把你的贱种弟弟送到了雍凉苦寒之地,最后居然为了巴结我父亲还恬不知耻的和我姑母攀亲家,啧啧啧...你们都不过是司马懿的工具罢了,真是悲哀...” 一直以来司马师对曹爽都采取了克制的态度,以免进一步激化司马懿和曹真的矛盾。 但这一次曹爽居然出言侮辱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这就让他难以忍受了。 王元姬看到司马师的拳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紧咬牙关导致腮帮子看上去非常僵硬,似乎怒火很快就要发泄出来了... 就在局势到达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王元姬及时挡在了司马师和曹爽中间对曹爽说: “大司马和大将军都是陛下最为器重的臣子,我想如果以你们两位长公子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起冲突的话,恐怕陛下和令尊听到您的这番言辞,应该都不会高兴吧?” 这时曹羲也小声提醒曹爽不宜将事情闹大,于是曹爽才不得不加以收敛,但同时他也对机智解围的王元姬深感兴趣,他也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王朗去世之时,自己曾经在跟随曹真前去吊唁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王元姬就是她,仔细大量之下他发现如今的王元姬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这更加让曹爽对她念念不忘。 自那以后曹爽就频繁打听关于王元姬的事情,这当然瞒不过赵蕊,她看出曹爽已经对王元姬动心了,于是便对他说: “这个王元姬幼年便成名,是个孝德兼备的奇女子,又是朝中重臣王肃的女儿,你若是娶了她的话,将来无论是对我们曹家还是你个人都会大有好处的。” 经赵蕊这么以撺弄,曹爽便有了想向王肃提亲的念头。 为了让这件事更加有把握,曹爽在赵蕊的引导之下找到了自己的姑母德阳乡主,希望她能够作为媒人向王肃提亲,因为德阳乡主的儿子夏侯玄是王肃的关门弟子,中间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可以让话讲的更开一些。 当曹爽特地前往昌陵乡候拜访自己德阳乡主之时,恰好即将临盆的夏侯徽与夏侯玄都在,因为在场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所以曹爽并没有顾及那么多,所以便直接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恳求德阳乡主帮自己去做这个大媒人,同时也拜托自己的表弟夏侯玄在王元姬和王肃面前多多替自己美言,企图双管齐下。 正在饮茶的夏侯徽见曹爽想迎娶王元姬,心中已经猜到他的动机不单纯。 但她同时也知道王元姬与司马师、张春华的关系非常好,而曹爽和司马师历来形同水火,为了不让曹爽对自己生疑,所以可以采取了沉默的态度。 架不住自己的外甥如此央求,德阳乡主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帮忙试试看,可对王元姬有所了解的夏侯玄,心中却对这件事的成功性并不乐观,因为他知道王元姬的性格,不喜欢与虚华跋扈且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为伍,更不要说嫁与他为妻了。 而偏偏曹爽恰恰具备了这些条件,王元姬自然不可能性喜欢她... 回到舞阳候府后,夏侯徽认为这件事当中一定有政治上的企图,于是她便将其告诉了司马师,并对他说:“曹爽表哥想要迎娶兰陵候王肃的独女,恐怕是想要借此来拉拢王家的势力用来巩固自己日后的地位,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亲和舅父之间的较量已经到达了水深火热的地步,若是夫君和父亲一定格外注意才行。” 司马师没想到夏侯徽身为曹氏宗亲的人,居然会如此为自己和司马家着想,可见她的身心已经全都在自己这边了,而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 如果真的让曹爽迎娶了王元姬的话,那么贾诩生前为父亲所谋划的策略,也就是务必要拉拢王朗与夏侯尚的计划将会彻底破产。 想到这里,他将夏侯徽揽到了自己的怀中动情的说: “真是难为你了...” 夏侯徽将脸庞紧紧的贴在司马师的胸膛,露出了十分幸福的笑容: “妾身既然已经嫁给了夫君就已经是司马家的人了,为司马家着想是理所应当的。” 之后司马师立刻去寻找司马懿商量对策... 第二天,在曹爽的再三催促之下,德阳乡主带着丰厚的礼物来到兰陵侯府,以感谢王肃对夏侯玄的谆谆教导为理由拜访王肃。 几番客套寒暄之后,德阳乡主便将话题绕到了王元姬身上: “听说令千金聪明伶俐、大方贤德,更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今年已及笄,恐怕侯爷你府上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给踏平了吧?” 王肃隐约感觉到德阳乡主的话并非是赞美王元姬那么单纯,心中已然有了防备,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道:“小女年纪尚幼,且刁蛮任性,远没有夫人所夸赞的那般优秀。况且她母亲异常疼爱她,不忍心让她早早离开自己,所以婚配之事暂时还没有给她考虑。” 事实上王肃的话意味深重,如果德阳乡主真的有意向某人提亲的话,那么他的这句话一定能够让德阳乡主明白自己的婉拒的本意。 德阳乡主自然明白,可是毕竟曹爽再三拜托他,如果这次来连提都不提就打道回府的话,想必曹爽也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便给他一个痛快的结果,于是她开门见山的对王肃说: “恐怕侯爷也知道,我与大司马曹真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现在他卧病在床,儿女们的事情只能由我这个姑姑来操心。前段时间我的大外甥曹爽对我说他很仰慕您的千金元姬小姐,整日在我的耳边唠叨,都快磨出茧子了。这不,我才勉为其难来向您求亲来了,不知侯爷与元姬小姐到底意下如何?” 见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考虑到曹爽乃是曹真的嫡长子,等到曹真去世之后他必然会承袭所有的爵位,如果直接拒绝的话恐怕对王家的将来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可是他也很清楚曹爽这个人比其他的父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王元姬嫁给他非但不会幸福,反而会卷入残酷无情的政治斗争漩涡中,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父亲,您忘了吗?祖父不是把女儿许配给司马家的二公子了吗?” 正当他为此而不知所措之际,王元姬突然从正厅大门走出来,说了一句让王肃和德阳乡主猝不及防的话,甚至是震惊万分的话。 还没等王肃和德阳乡主有所反应,王元姬便向德阳乡主恭恭敬敬的行礼: “元姬见过德阳乡主...” 惊诧不已的德阳乡主一时间陷入了呆立无语的状态,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尴尬的抬起头示意王元姬起身,而同样惊魂未定的王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侯爷与大将军早已定下婚约,既然这样为何不早说呢?” 最终尴尬不已的德阳乡主只好找个理由离开。 “夫人,我...” 还没有等王肃开口解释,德阳乡主便快步离去了,这时王肃才面色铁青的问王元姬: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父何时将你许配给司马昭了?” 王元姬马上安抚王肃道: “父亲请稍安勿躁,女儿这么做也是权宜之计,所有人都知道舞阳候的次子司马昭早就在雍州下落不明了,况且我与他定亲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是曹爽知道我骗他也根本无可奈何。” 事实上王元姬先后从司马师和夏侯玄的口中听到了曹睿想要迎娶自己的这件事,她更加明白曹爽不过是想要利用王家的名望来构筑他的势力根基。 王元姬对曹爽根本没有半点好感,更不想成为他争权夺势的利用工具,为此她不禁开始苦思如何摆脱曹爽纠缠的方法,就在这时候司马师给他出了个主意: 那就是利用生死未卜的司马昭来替王元姬脱困。 考虑到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是欺骗曹爽和德阳乡主的策略罢了,根本不会为外人所知道,到时候就算是司马昭回来了,曹爽也早就被自己打发了。 急于推却曹爽的王元姬没有想那么多,便听从了司马师的建议,结果也确实收到了他想要达到的效果,那就是成功让德阳乡主知难而退。 但王元姬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悄然落入了司马师的陷阱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天市左垣:二度南征,叔达身中剧毒 着急等待结果的曹爽,在昌陵侯府的正厅内来回踱步,而看着他如此心浮气躁的夏侯玄倒是冷静得多,但曹爽不停的来回走动,还是多少打乱了他看书的兴致,坐在塌上看出的他放下了竹简忍不住说道: “好了好了,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的坐一会儿,你老在我面前晃悠,弄得我也心烦意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面如土色的德阳乡主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曹爽见她回来了马上跑到她的面前追问道:“姑母,怎么样了?王肃他答应了吗?” 德阳乡主白了曹爽一眼,没好气的回答说: “昭伯,你能不能把事情查清楚再来和我说,这次你姑母我可是将脸丢到家门外去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曹爽,一甩袖子直接跨着台阶走进了正厅。 她的话不仅让曹爽摸不着头脑,更加让作为旁观者的夏侯玄一头雾水: “母亲所言何意?莫非是王肃他拒绝了您?” 气呼呼的屈膝落座塌上后,德阳乡主说道: “昭伯惦记的人家千金,早在王朗在世之时就许配给了司马懿的二公子司马昭了,你还让我去给你做媒,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一听这句话,夏侯玄心中第一反应便是三个字: 不可能... 自己常年在兰陵侯府出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 而司马昭被张郃带去雍州的时候,王元姬还是个不到十岁的丫头,那个时候司马懿和王朗也没有太多的交集,就算是双方定下了婚约,那么司马懿又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选择让自己的儿子远去雍州呢? 尽管心中有很多猜疑,但夏侯玄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而听了同样感到震惊的曹爽则情绪显得十分激动,他恶狠狠的骂道: “又是司马家的人,那个司马昭不是早就已经摔下悬崖死了吗?王元姬竟然宁可守着一个死人也不肯嫁给我!看样子父亲和赵婶娘说得没错,他们司马家的人明面上忠君爱国,暗地里却不断勾结势力,一定是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这时夏侯玄冷冷的说道: “你不也是因为要争权夺势,才会想要娶王元姬的吗?” 最终曹爽气呼呼的离开了昌陵侯府,迎娶王元姬的念头也就此中断了... 之后当他将这件事告诉赵蕊之后,赵蕊认为这件事或许其中有诈,让曹爽不要轻易放弃,暂时观察局势: “即使这个真的存在,如今司马昭生死未卜,他们的婚事有没有公开对外宣布,假设他已经死了,那么王元姬与他的婚约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你依旧可以向王肃重提婚事不是吗?” “可是...” 一想到自己身为曹氏宗亲贵胄的高贵身份,居然要迎娶一个已经和司马昭有婚约的女人,曹爽的心中感到非常不痛快,但当赵蕊提醒他应当以大局为重时,他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本以为总算利用司马昭作为挡箭牌摆脱了曹爽纠缠,王元姬为此对从未谋面的司马昭感到愧疚,然而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因为就在她以与司马昭有婚约拒绝了德阳乡主之后,第二天,王元姬与司马昭定有婚约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很多大臣都在朝堂上议论这件事,看到王肃和司马懿也都纷纷拱手道贺,这令王肃感到万分措手不及,就连司马懿也颇显尴尬,在与王肃目光交汇的时候仿佛在问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如此迅速的传开,让王元姬始料未及,此时的她已经觉察到了一些诡异... 三天之后,大将军司马懿和带着他的长子司马师一同来拜访王肃。 一见面司马懿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王肃: “敢问侯爷,令千金何时与犬子司马昭订立婚约?如今整个洛阳城内对此议论纷纷,而你我又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这件事对我们影响极大,该如何收场呢?” 对此王肃表示出万分的歉意,他对司马懿解释了当初德阳乡主替曹爽求亲,而王元姬并不愿意嫁给他,所以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没想到事情会走漏,造成了这么大的波动。 司马懿对王肃父女居然拿自己儿子的婚姻来做掩护,立刻板下脸来: “侯爷可知,此时我与大司马曹真的关系非常微妙,而你们这么做无疑是引起了我和他之间更大的误会,更加会加深我们之间的裂痕!” 深谙朝局的王肃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他已有骑虎难下之感: “大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下官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时司马懿叹了口气,放缓了自己的语调对王肃说: “也罢,如今木已成舟,又事关你我子女的婚姻名节,既然如此也就只好假戏真做了...” 听到司马懿这么说后,王肃的脸色顿时大变,因为他知道司马昭已经失踪多年,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若是坐实了王元姬和他的婚姻关系,那么不就等于让她守活寡吗? 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他拒绝了司马懿的提议,那么在满朝尽知此事的情况之下,王元姬想要再嫁人是非常困难的,这会带给她极大的痛苦和非议。 而王肃的耳畔回响其当初王朗临死前所说的话: 将来王元姬的婚事必定逃不过曹家和司马家的范畴... 如今看来王朗的话可谓是一语成谶,对此王肃只能无奈的表示同意。 当司马懿和司马师走到兰陵侯府的正门口准备离开之时,王元姬突然从他们的身后跑了过来,大声叫住了司马师:“子元兄长!” 司马懿见王元姬似乎有话要和司马师说,于是在他的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独自离开了,而司马师也从王元姬那愠怒的神情之中看出了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他转过身走到了王元姬的面前: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 王元姬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充斥着很大的怨气: “打从一开始你就在给我设套,假装给我出主意让我主动承认自己和司马昭的婚约,然后再将消息到处散布,弄得人尽皆知,最后再逼迫我父亲答应与你们联姻,对吗?” 虽然司马师内心对利用王元姬这件事感到愧疚,但王元姬却从他的口气之中听不到任何的悔过之意:“难道这样不好吗?曹爽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如果当初你不用这个方法,那曹爽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可是...” 尽管如此,王元姬仍对自己被利用了这件事耿耿于怀,况且这件事毕竟关乎自己的名节: “就算是这样,兄长你也不能将这件事到处宣扬,而你弟弟他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况且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万一他是个比曹爽还要糟糕的人,那又当如何呢?” 司马师看着王元姬的眼睛说道: “那你就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之后,再做决定吧...” 对此王元姬丝毫不予以退让,坚定的回答说: “这是当然,如果他不是我所看中的人,哪怕他是夫人的儿子,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与王元姬达成约定之后,司马师回到了家中,在回家的路上他都在想着一个问题: 虽然父亲已经成功的利用曹爽来达成了与王肃结亲的目的,不过昭弟至今没有任何的行踪,万一到时候他真的不在人世,那不是毁了王元姬的终身幸福吗...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他就已经走到了自家的府门口,然而当他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在他之前走了进去。司马师心中感到奇怪,便跟在他的身后观察,直到这个衣着普通的陌生男子居然直接朝着司马懿的书房走去时,司马师大喝一声: “站住!你是什么人!” 考虑到司马懿经常在书房内商议一些机密之事,而这个人又鬼鬼祟祟、意图不明,为了让书房内的父亲有所察觉,所以司马师才会大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在大喝的同时,司马师也挥拳朝着这个陌生男子动起了手,但陌生男子却身形矫健的躲过了他的拳头,两人从走廊一直打到庭院。 此时书房内被惊动的司马懿、程武和钟毓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司马师正在与人打架,程武便想要去阻止,却被司马懿拦住了: “先看看再说...” 两人大打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直到颇感疲惫之时,司马懿这才拍手制止他们: “到此为止!” 气喘吁吁的司马师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强有力的对手,居然和自己交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落下风。而站在司马懿身旁的钟毓忍不住笑道: “子元,看样子你也碰到对手了啊...” 陌生男子一看到司马懿,马上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 “典农功曹邓艾,拜见大将军!” 司马懿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这么多年不见了,士载你的变化可不小啊。” 这个邓艾就是当年司马懿回许都途中,路过上蔡时所遇到的那个放牛娃,对于司马懿当年的赠书之情,邓艾至今都没有忘记: “若不是大将军昔日授予邓艾众多兵法谋略的书籍,恐怕邓艾现在还有如井底之蛙。” 司马师没想到这个叫邓艾的男子,居然就是前不久父亲司马懿拜托程武去汝南秘密寻找的人,于是马上为自己刚才的无礼向邓艾赔礼道歉: “子元方才行事多有鲁莽,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邓艾也十分恭敬的回礼说: “哪里哪里,公子与我素未谋面,谨慎行事乃是正确之举,早就风闻长公子文武全才,今日邓艾算是领教了。” 简单的介绍之后,司马馗又领着另外三个人来到了众人面前,司马懿对大家说: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也该说正事了...” 这时司马师注意到司马馗所带来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个是自己所熟悉的傅嘏,他现在正作为陈群的掾属,而另外两个虽然他并不很熟悉,但也叫得上名字: 其中一个是琅琊阳都人诸葛诞,另一个是东莱曲城人王基。 这两个人是父亲司马懿暗地里不断培养的人才,但却迟迟没有将他们摆到明面上任用,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 正当司马师为因父亲为什么将他们召集至自己身边而感到奇怪时,司马懿在书房内对着连同邓艾在内的四个人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今日把你们四个人召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秘密前往汉中救回我的儿子...” 接下来司马懿说出了令司马师感到万分震惊名字: “司马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天市右垣:弃生跳崖,幸遇少年中郎 一直以来司马师都以为自己的弟弟司马昭消失无踪,而在那之后几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司马昭名字的父亲司马懿,对外一直表示自己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甚至派出了贾穆到雍凉与汉中地区探寻多年,仍旧是一无所获。 然而现在他亲耳听到父亲不仅掌握了司马昭的下落,似乎还从很早便知道了,却偏偏瞒了所有的人,连同自己和母亲在内... 虽然他为司马昭确实还平安无事感到高兴,但他却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没将这件事告诉自己,这种疑问也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司马师,顷刻间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 正当司马懿准备交代邓艾和傅嘏等人具体的任务时,司马师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为什么您不告诉我!” 平时的司马师持重沉稳,更是将自己的父亲当做目标倍加崇敬,所以对司马懿的话言听计从,当初尽管自己内心并不愿意,但还是为了司马家的未来迎娶了夏侯徽。 然而公然在众人面前大声质问司马懿,这对司马师来说还是第一次。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紧握双拳、激动到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司马师身上。 而坐在塌上的司马懿将自己的目光与司马师对接之后,淡淡的反问他: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既然已经开口了,司马师也不打算就这么退缩,他继续问道: “父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昭弟下落的?现在他又在哪里?” 司马懿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大概在三年前吧,现在他在蜀汉丞相诸葛亮的身边...” 司马师想到父亲居然隐瞒了这件事长达三年之久,一想到母亲张春华因担心和思念司马昭而常常暗自落泪,他便将自己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既然您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您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母亲有多痛苦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司马师情绪上的突然爆发而惊呆了,尤其是平日里与司马师接触最多的钟毓和程武,头一次看到司马师如此冲自己父亲大吼小叫。 看到场面似乎快要不可收拾了,钟毓便站出来向司马师解释说: “这件事不能怪你父亲,当初昭儿被掳走之后,你父亲为了保护郭淮免遭‘刘稷’他们的毒手,才会假装不再信任他。实际上在那之后贾穆一直和郭淮在暗中探查昭儿的下落,直到将整个雍州翻了个遍也一无所获,所以贾穆才会提出大胆的假设:掳走司马昭的人或许和蜀国有关系。于是在诸葛亮大举北伐进攻祁山的时候,郭淮派出了可靠之人诈降诸葛亮,希望能够在蜀汉暗中访查,结果发现了昭儿的行踪,正好这个时候发生了曹爽求亲王元姬之事,所以才会顺水推舟促成和王家的联姻。” “不仅是我,就连昭弟您也要利用吗...” 听完之后,司马师不禁冷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联姻需要的时机恰好吻合,我想您还不会想到要去把昭弟从虎狼之地救回来吧?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子元!” 程武觉得司马师的话中怨气越来越强,为了避免触怒司马懿,他立刻出声警告: “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 “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司马懿伸手阻止了程武: “他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 说罢司马懿站起身走到了司马师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一定认为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不在乎你和弟弟、母亲如何看我,我最在乎的是你们的未来。郭淮现在为我效力,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我们让‘刘稷’认为昭儿是因他而死,所以对他不再信任,使他们觉得郭淮不会再为我们所用,为了保护他我还不得不时常派人假装刺杀他,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获得安全。但是如果让他们知道昭儿还活着,那郭淮可就危险了。赵蕊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与你的母亲,如果不是让她真的以为昭儿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够骗过赵蕊和躲在暗中的‘刘稷’呢?” 司马师没想到父亲考虑的如此周全,刚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冷却了下来。 司马懿见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于是转过身对钟毓说: “现在诸葛亮那边的动向如何?” 钟毓将贾穆从汉中发来的情报递给了司马懿并说道: “正如你所料的那样,诸葛亮先前夺回武都之后没有将兵马撤出,反而暗中逐渐增兵,目的就是为了再度攻打祁山,现在诸葛亮已经秘密亲自来到武都治军,根据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称,他准备在一个月后再度发兵攻打祁山,昭儿也会随军出行。” 看完密信后,司马懿立刻将其合了起来,面露喜色的说: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心思敏捷的司马师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懿会选择这个时候去接司马昭,并不是为了要单纯的利用他来与王家联姻,而是有着自己全盘的考虑。 因为眼下大司马曹真病重,曹睿面对接下来诸葛亮第四次大举来犯已经没有大将可调用,除了自己的父亲司马懿之外... 而这是司马懿在最小程度惊动“刘稷”和赵蕊等人的前提下,能够在短兵相接之中从诸葛亮的手中将司马昭抢回来的唯一方法... 司马懿对邓艾等四人嘱托道: “你们四个人从没有在蜀军面前露过面,又是我最为看重的人才,等到曹睿下诏命我出兵抵御诸葛亮之时,你们就暗中潜入敌阵把昭儿救出来...” 以邓艾为首的四人都先后受过司马懿的知遇之恩,也都是司马懿从众多人选中挑出来的,又是暗中不断培养的人才,他们对司马懿能够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表示万分光荣。 其中司马懿对邓艾最为信任,他嘱托邓艾等人说: “士载,这四个人当中你的年龄最大,性子也最为沉稳,这次行动你们就是插入敌人心腹的一把尖刀,当然也会有着相当的风险,我不会拿之前对你们的恩惠来做要挟,如果你们有谁不愿意去的,我绝对不勉强,也不会责怪你们...” 四个人的眼神极为坚定,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说: “愿为大将军效劳!” 全盘计划制定完毕后,为了尽量避免别人的怀疑,司马懿立刻让将除了傅嘏之外的三人编入了自己的麾下担任护卫,同时也在为即将发生大战作着准备。 见司马师离开之后,钟毓略表担心的问司马懿: “现在子元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我想他应该会迫不及待的去告诉春华,要不要...” “不必了...” 司马懿知道钟毓的顾虑是什么,但此时的他已经不去在意了: “这件事瞒了她这么久也该让她知道真相了,再说春华是个聪明人,听完了师儿的讲述之后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钟毓所预料的没错,心结打开的司马师等不及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在他离开书房之后便马上前往张凝的家,恰好当他进门的同时,想要来探望张春华的王元姬看到了他。 看司马师步伐匆匆且面露喜色的样子,王元姬不禁感到奇怪和反常,于是便悄悄尾随他,在司马师进入张春华的房间后,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躲在了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 “你说什么?昭儿他还活着...” 从司马师口中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张春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而来便是喜极而泣,站在一旁的张凝也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走到了她的身边抚摸着其肩膀跟着哭了起来:“你看吧,我就说昭儿福大命大,绝对会平安无事的...” 接着司马师又将司马懿很快便会派出可靠人选,去将司马昭救回来的好消息说了出来,这更加让张春华感到万分惊喜,她心想,自己终于可以再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就在这时,感官敏锐的司马师注意到了门外有人在偷听,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前将门打开,结果却发现是面色尴尬的王元姬站在门口。 考虑到整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司马师看了看门外没有其他人后,一把将王元姬拉近屋内,然后迅速将门关上,用充满质问的口吻对她说: “为什么要偷听?” 王元姬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急切的反问道: “你们真的知道司马昭的下落,并且要去救他吗?” 为了不让王元姬知道更多的事,司马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的提问: “这件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显然王元姬对这样的敷衍之词并不接受: “当初是子元兄长你将我与司马昭联系在了一起,现在名义上来说他是我的未婚夫婿,难道你还要说这件事与我无关吗?” 面对王元姬的反诘,司马师一时之间没有应对之词。而这时张春华开口说道: “师儿,你我都应该知道元姬的为人,她心地善良,不会害我们,更不会害与她素未谋面的昭儿,况且她说得也有道理,昭儿毕竟是她的未婚夫,所以我们不需要对她有所隐瞒。” 见母亲都这么说了,司马师只好将关于司马昭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本以为王元姬在听完之后会就此打住,但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王元姬居然冷不丁的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自己也要一起参与营救司马昭的行动。 “胡闹!” 司马师当即拒绝了王元姬的要求: “我刚才不是说了,昭弟现在被蜀汉的丞相诸葛亮所劫持,那诸葛亮又是父亲最为忌惮的对手与敌人,此行凶险万分,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的吗?” 张春华也对王元姬跟随邓艾他们一起去救人表示反对: “是啊,元姬,你就听师儿的话,我想他们的父亲既然已经作出了安排,就一定会有他全面的考虑,你去了不仅会打乱他的部署,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陷阱。” 从司马师和张春华坚决反对的态度来看,王元姬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于是便不再与他们继续谈及此事,但这不代表她已经放弃了... 公元231年(魏太和五年)二月,诸葛亮果真率领大军围攻祁山,陇右局势万分危机。 而此时曹真重病卧榻,放眼整个曹魏庙堂之上,曹睿觉得只有司马懿一人可以堪此大任,于是便任命司马懿接替曹真前往长安,统帅雍凉兵马御蜀退敌。 为了表示自己对司马懿信任,曹睿还亲手将虎符交到了他的手上并嘱托说: “如今大司马重病不能领军,西方若是发生战事,除了爱卿之外便没有可以托付的人选了,还请爱卿为朕击退蜀寇,保我西境安宁!” 接过玉玺之后,司马懿高声回答: “微臣必将竭尽全力,不负陛下厚望!” 虽然统帅已经确定了,但是曹睿却始终对这件事感到不安,在回到德阳殿后他问站在身旁的桓范说:“朕是不是给司马懿的权力太大了...” 桓范听得出来,曹睿心中对司马懿的依赖和信任已经正在逐步瓦解,于是他便回答说: “陛下,自古以来任何一位明智的帝王,都不会将兵权长期集中在某一个大臣的身上,这样一来会有大权旁落的危险,况且太祖和高祖两位皇帝对司马懿的方针,始终都是用之抑之,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的曹睿也渐渐明白了,曹操和曹丕为什么能够将大权牢牢抓在手心的原因,只不过对待司马懿他仍旧心有顾虑,毕竟他当初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冒着巨大风险拉了自己一把,并且成功协助自己登上帝位,洗刷了母亲甄宓的冤屈,所以他并不想对司马懿动手。 这一点桓范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自己再挑拨离间,也无法促使曹睿从根本上拔除司马懿,于是只好从侧面下手: “陛下宅心仁厚、股念旧情,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仁君。既然如此,臣也有一策可以帮助陛下分摊司马懿的大权,使得受到一定的节制。” “哦?” 曹睿一听这话马上起了兴趣:“智囊有话不妨直言...” 桓范说道:“大司马曹真虽然卧病在塌不能领军,不过他的长公子曹爽也健康得很,这个人志大才疏,永远不会对陛下您产生威胁,却是可以绊住司马懿的一枚最佳棋子...” 这下子曹睿明白了桓范的意思,忍不住笑道: “不愧是智囊,这个损招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市楼:被劫入蜀,立誓残生补过 很快曹睿便下诏,以让曹爽经历沙场多加历练为由,任命他担任征西大军监军一职。 司马懿和钟毓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曹睿这是有意识要牵制司马懿的权力。 “看样子曹睿对你的信任正在逐步淡化,现在曹爽搅和了进来,虽然监军的手中并没有实质性的兵权,但却不受你这个大都督的节制,又有曹睿在背后为他撑腰,恐怕他可能会对我们营救司马昭的行动产生影响,需不需要变更原有的计划...” 面对钟毓的提醒,司马懿却并没有改变初衷的打算: “计划依旧不变...” 表面上的确是这样,原本司马懿并没有携带司马师的意图,直到曹爽也会作为监军随军出征之后,他也对自己的的计划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譬如说命令司马师担任副将跟随自己左右,因为曹爽一向视司马师为自己的眼中钉,把司马师摆在军中可以达到吸引他注意的目的。 确实,在曹睿下令让曹爽担任监军之后,桓范便借探访曹真病情之时嘱咐他说: “我总感觉司马懿这次率军出征,似乎还有其他的目的,所以才会安排长公子前去暗中盯着他。当然,让长公子约束和节制他的权利也是陛下的意图,可见陛下对司马懿的猜忌之心已经产生了,这会让司马懿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顺利...” 但桓范却没有告诉曹真,他还交给了曹爽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第二天,司马懿和曹爽便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长安进发。 在出发之前,诸葛亮的大军就已经完成了对祁山的团团包围,为了防止蜀军分兵再度将手伸进天水境内,向东西发展,司马懿命令郭淮统领天水、南安两郡兵马严阵以待,同时让张郃起兵自扶风出发,协助郭淮防守天水,自己也会尽快赶到天水前线与他们会和。 接到命令之后,郭淮却认为诸葛亮可能是拿自己做诱饵,然后再设立奇兵再度由斜谷进攻陈仓,从后方包抄对天水的魏军,到那时恐怕有被聚而歼之的危险,所以建议司马懿亲统大军驻守雍、郿坐镇后方,也能让诸葛亮投鼠忌器。 但自有谋划的司马懿却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他认为诸葛亮经历了前三次的大规模进攻,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再度开战分兵佯动,所以诸葛亮的全部主力只会在祁山一带,不可能再打陈仓的主意,所以他没有改变计划,自己率领全部兵马沿隃糜向西挺进。 当司马懿坐在马车内向西行进了大半日之后,坐在车内观看军报的他瞄了一眼自己斜对面的坐塌,然后放下书简敲了敲坐塌说道: “躲在里面那么久,难道你不饿吗?” 事实上早在司马懿的马车出发之前,王元姬就察觉到司马懿行军有看书的习惯,而他所乘坐的马车也为此做了改造,马车左右两侧的坐塌内都是空的,用来放置书籍,于是她便利用这一点,悄悄的掀开坐塌盖儿躲在了里面。 本以为自己虽然迟早会被发现,但是等到发现的时候自己早已经离开洛阳了,司马懿也拿自己没辙,可是令王元姬没想到的是,才刚刚行进了半日她就司马懿发现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掀开了盖子站了出来,可是却不敢看司马懿的眼睛。 司马懿看到王元姬从立面钻出来的样子,和当初司马昭唆使司马师一同躲在这里的情景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责怪王元姬,反而用手拍了拍坐塌对她柔声说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现在马车还在行进途中,比较颠簸,坐下说话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态,王元姬动作僵硬的坐了下去。 看着自己为司马昭所挑选的未婚妻子,司马懿笑着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懿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对自己格外的亲切、和蔼,这倒让她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须发微白的长者就这么随意的靠在凭几之上,眼神之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暴戾之气,似乎和手握重权、威震吴蜀的大将军司马懿完全挂不上边。 这下子王元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渐渐消退了,正当她准备开口回答司马懿的问题时,马车的帐幔突然被前来通报消息的司马师掀开: “父亲,我们现在...” 当司马师看到王元姬居然坐在父亲的马车内时,他仿佛看见鬼一般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司马师准备训斥王元姬的时候,司马懿开口打断了他: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骂她也没有用。师儿,你传我的将令,命令后军的两百人原地待命,然后你把元姬姑娘秘密送到后军,由他们护送元姬姑娘回洛阳,记住,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不能让曹爽知道。” 没有等司马师领命离开,王元姬马上就拦住了他: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救司马昭!” 一听到王元姬居然也知道营救司马昭的计划,司马懿的脸色顷刻间发生了变化,他马上板起面孔质问司马师: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知道?” 司马师没有办法,只好将王元姬偷听他与张春华之间对话的事情和盘托出。 沉思片刻后,司马懿对司马师说: “她一个女子留在军中想要隐藏行踪是很困难的,万一被曹爽发现的话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计划,你立刻去通知邓艾和傅嘏他们,现在不得不变更计划,让他们现在就秘密脱离大军秘密向诸葛亮的祁山大营渗透。” 说罢司马懿看向了王元姬: “你也一起去吧...” 一听司马懿同意让自己参与营救司马昭的行动,王元姬显得很兴奋,但司马师却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父亲,元姬她本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如果现在让她参与的话势必会影响邓艾和诸葛诞他们的行动,到时候会更加危险的。” 司马懿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他也有着自己的顾虑,同时似乎也对王元姬格外有信心: “现在的问题是她不肯回去,还坚决要求和邓艾一起行动,现在把她送往后军的话路途太远,很容易被曹爽的人察觉,这样会对行动更不利,更何况她毕竟是昭儿的妻子...” “我还没答应一定要嫁给他!” 还没等司马懿说完,王元姬就立刻矢口否认她与司马昭的婚姻关系。 但司马懿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所以你为了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会冒险混进来不是吗?” 王元姬没想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全部都被司马懿看穿了,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外表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到底有多么的厉害,甚至是有些可怕... 很快,司马师就秘密将邓艾、傅嘏、诸葛诞和王基四人召集起来,然后在给王元姬乔庄成男人之后带到了他们的面前: “诸位,现在情况有变,父亲命令你们现在就脱离大军向祁山方向火速行进,执行营救昭弟的计划...” 对于司马懿临时变更行动,以及突然出现在司马师身边这个娘里娘气的小个子男人,所有人等人都表示不理解,诸葛诞问司马师说: “子元兄,这位是...” 司马师很不情愿的向他们介绍说: “这位是王...” “在下王元奇,是大将军临时派来协助诸位营救二公子的!” 为了避免司马师泄露自己女儿身的秘密,王元姬便抢过了他的话,对着邓艾他们四个自我介绍说:“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可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邓艾等四人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异样,这时王元姬深怕自己装男人装的不像,以至于被他们看出了破绽是,所以显得有些心虚。 但邓艾似乎并没有过分在意她的身份,而是转过头问司马师说: “可是之前指定的计划都是我们四人行动的细节,突然加进来一个人的话...” 事实上司马师的内心也对王元姬加入表示怀疑,可无奈司马懿亲自制定了她可以参与行动,自己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竭力帮助她。考虑到四个人当中邓艾的年龄最大,做事也最成熟,所以司马师便将她托付于邓艾照顾,但又不方便把话讲在明处,只好对他说: “这个王...王元奇比较麻烦,而且她不懂武艺,有劳士载兄多多照顾...”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王元奇,邓艾一眼就看出他手无缚鸡之力,也和其他四个人一样,对他突然间参与行动感到疑惑和不解,可一想到这是司马懿亲自做的决定,他也只好听命。 在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之后,邓艾带着连同自己在内共五人的行动小队,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脱离了征西大军的队伍,分道沿着宜阳、渑池方向朝祁山火速行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车肆:谁生谁死,忍痛做出抉择 公元231年(魏太和五年)三月中旬,诸葛亮依靠先前曾经击败郭淮,而在士气上获得的优势对郭淮、费曜所据守的上邽城进行了团团包围。 根据诸葛亮先前所制定的战略规划,此次战役成功的关键在于粮草的供给,而先前曹真四路进犯汉中之时,诸葛亮最为担心的便是东线的司马懿,于是他想要调李严进驻汉中参加防御,以保障司马懿不会从东边突入。 可之前诸葛亮因担心李严长期呆在巴郡,权势会得到膨胀与巩固,所以便将其调离江州前往cd。李严早就因此而不满,见这次诸葛亮命令自己率军两万进驻成固抵御司马懿,于是便以此为要挟,故意放出风声说司马懿以比李严现在还要高的官职诱降他,诸葛亮明白李严的意思,于是上表迁李严为骠骑将军,又让李严的儿子李丰接替他担任江州防务,充分满足了李严的权势欲望,于是李严才愿意率军北上。 但因连绵大雨导致曹睿下令退军,所以李严还没有来得及动身战事就结束了,战后诸葛亮命令李严前往cd,基本上断绝了李严手中所有掌握的军权。 这一次自己率军北伐,诸葛亮为了安定李严,所以命令他在自己北伐的这段时间接替自己处理丞相府的一切事务,然后还给予他调动粮草、坐镇后方的重要地位。 这下子李严心满意足,为了表达对诸葛亮的感谢,以及表示出自己的心态,李严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李平,意思就是自己以后会太太平平的,不会再生事。 做好了一切的安排之后,诸葛亮才正式对祁山和卤城发起了进攻,李严则调动后方的粮草,依靠诸葛亮和黄月英所共同研制的木牛流马,源源不断的向祁山前线供给粮草。 祁山被蜀军大举围攻,使得郭淮和费曜退守上邽,诸葛亮也迅速将手伸进了天水,留下了王平继续猛攻祁山,自己进而对上邽完成了包围,而此时坐于中军幕府内的诸葛亮,也收到了司马懿正率领五万大军通过了隃糜,正在火速向上邽城赶来的情报。 本来诸葛亮对自己的粮草供给很有信心,但化名为贾明的司马昭却总是对李严(李平,后同上)不放心,他对诸葛亮建议说: “李严此人醉心权利且贪得无厌,这次的满足和平静恐怕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意识到,事实上丞相府的事务根本早在您出发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李严必定会心生不满,万一他在粮草的供给上...” 其实诸葛亮也一直对李严不是很放心,但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于是他问司马昭说: “那依你之见,我下一步当如何部署呢?” 司马昭回答说: “我在大军包围上邽之时,就已经先与廖化将军探查了周边的情况,如今正值上邽周遭的麦子已经成熟之际,这个量虽然并不能支撑太久,但若是李严突然间中断了对您粮草的供应,它便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的确,上邽之麦若是我不取的话,到时候恐怕也会被魏军所芟。” 诸葛亮听后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很快,诸葛亮趁司马懿的大军尚未到来之际将上邽城外的麦子尽数收割。 长期受诸葛亮“汉贼不两立、王道不偏安”思想所影响的司马昭,之所以建议诸葛亮将上邽之麦收割,目的就是为了让郭淮放弃坚守而突围,以免城破遇难。 事实上他对李严的顾虑也是正确的,因为就在司马懿率领大军向天水进发之时,他也秘密命令一直潜伏于cd的贾穆适时与李严接触,并且暗中离间李严与诸葛亮的关系。 而李严在接手了丞相府的事务之后,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根本就是被架空的存在,所有重大的事情都在诸葛亮离开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鸡零狗碎的杂物罢了。 经由贾穆这么一挑唆,李严果真再度对诸葛亮心生怨愤,供应粮草也不如先前积极了... 同年四月,司马懿经历了两千余里的长途奔波之后,终于赶到了上邽城外。 与此同时,张郃所率领的兵马也抵达了略阳。 此时为了避免遭到城中郭淮和外部司马懿的夹击,诸葛亮当即下令让包围上邽的兵马撤退,而自己亲率大军来到上邽城东二里的慕城设营筑垒,与司马懿形成了正面对峙。 就在诸葛亮与司马懿对峙的这段期间内,最为纠结或是痛苦的人莫过于此时正与自己父亲对立的司马昭了。在这之前诸葛亮为了避免司马昭会分心,所以并没有告诉他领兵来对抗自己的人正是他的父亲,而如今两军在如此近的距离对垒,司马昭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的营寨上树立的是“司马”两个字,自然明白了真相。 为此司马昭大发雷霆,他冲进了诸葛亮的帐中指责他说: “为什么要骗我!” 当时廖化也在诸葛亮的帐中,见司马昭的情绪如此激动,不禁感到惊讶万分。 诸葛亮看起来却十分镇定和从容,他反问司马昭说: “我不过是没有告诉你罢了,并没有欺骗你。” 可司马昭显然没有因诸葛亮的这套说辞而消气,他伸手指着诸葛亮的脸怒声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父亲和兄长就在面前,那在下就不在此叨扰丞相了!” 说罢司马昭便转身想要离去,可却被廖化拦住了: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诸葛亮站起身对廖化说: “看样子他需要有个地方冷静一下,你先带他过去吧...” 得到诸葛亮的命令之后,廖化便制服了想要抵抗的司马昭,将他的手拧到后背将其押出了军帐,随后将司马昭关进了另一顶帐篷之中看管。 这一切,都被一直暗中盯着司马昭的姜维看在眼里... 入夜之后,帐外的局势突然紧张起来,司马昭隐约听到帐门口守卫的士兵在说魏军对蜀军阵地发起了突袭,他们甚至还闯入了粮草重地,企图烧毁粮草。 他听后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却迟迟没有动筷子,而是静静的发着呆。 突然间,帐外传来的异样的声响,紧接着手执利剑的姜维便掀开了帐幔走了进来。 还没有等司马昭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维就走到了他的身后隔断了帮助他双手的绳子,然后对他说:“快!跟我走!军营外有人接应你。” “姜维?可是你...” “没时间解释了,我们的时间很短!” 就这样姜维将司马昭带出了营帐,避开了巡逻的蜀军士兵来到了营帐门口,结果遇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邓艾和王元姬。 见司马昭成功被救出来了,邓艾马上对王元姬说:“看样子姜维成功了,你在这里和他们接头,我去与傅嘏他们联系,让他们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交代好之后邓艾便悄悄离开了,而王元姬则从树丛中吹奏叶笛吸引姜维的注意。 听到代表暗号的叶笛声后,姜维带着司马昭来到了王元姬的面前。 为了确认司马昭的真实身份,以防止假冒者鱼目混珠,王元姬在临行前特地向张春华讨要了一件只有司马昭能够认出来的东西,同时也能向司马昭表明自己的身份,好取得其信任。 张春华认为王元姬想得很周到,于是便将当初司马懿赠送给自己的玉佩交给了王元姬,并嘱咐她说:“这块玉佩只有师儿和昭儿识得,他若能够认得出来便是真的,也会相信你的。” 一见面王元姬便亮出了自己的玉佩,结果司马昭一眼就认出了: “这是我母亲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下子王元姬确认了司马昭的身份,同时对玉佩的来历做了解释,双方也就此达成信任。 就在他们认为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时候,还没等王元姬和司马昭说上一句话,突然间他们的周边出现了大批蜀兵,将连同王元姬、司马昭和姜维在内的三人团团包围。 不一会儿,坐在轮车上的诸葛亮便从包围他们的士卒中走了出来,他面带微笑看着姜维: “伯约,真是遗憾,你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被我识破了,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将司马昭从我这里平安带走吗?” 很快诸葛亮就把目光移到了站在另一边的王元姬身上: “哦?看样子还抓到了一只意外的小老鼠呢...” 逃脱计划的失败,直接导致连同姜维和王元姬在内的三个人都被囚禁了起来,不知为何姜维被诸葛亮单独关押,而司马昭则和王元姬被关在的另一个帐篷内。 同样被双手反绑的二人被廖化一同丢到了角落里,随后廖化拍了拍手对司马昭说: “你们就别想跑了,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 说罢廖化在加强帐篷的守卫之后便了离去,而帐篷内只剩下了司马昭和王元姬两个人。 双方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昭扭过头看着女扮男装的王元姬问道: “你是我母亲派来来的?” 见司马昭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充满了不屑,王元姬不服气的反问说: “怎么样?不行吗?” 司马昭摇了摇头忍不住咂嘴说道: “居然相信你这样的人,还把她最为珍贵的玉佩交给你,真不知道母亲她是怎么想的...” 听了司马昭充满鄙夷的话语后,王元姬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怎么了?” 眼睛在王元姬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司马昭眯起眼睛说道: “你看看你,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说着司马昭似乎还感觉到帐篷内有种特别的香味,他用鼻子嗅了嗅后发现香味居然是从王元姬的身上传来了,这更加让不明真相的他看不起王元姬: “居然还是个娘娘腔,我真搞不懂他派你来有什么用...” 此时的司马昭尚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娘娘腔”正是自己未来的妻子,而王元姬也通过第一次的接触,认为司马昭是个出言不逊的无礼之徒,在连番被他侮辱之后,气得撇过脸去不再与他说话。 无论对于司马昭或是王元姬来说,双方给对方的第一印象都十分糟糕。 与此同时,为了策应姜维解救司马昭而闯入蜀军粮草重地,吸引诸葛亮注意力的诸葛诞和王基,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按照预定的时间撤退,而驾着马车在慕城附近的傅嘏在和邓艾一同赶回原地的时候,也得知了计划不仅被诸葛亮识破,就连王元姬也被抓获的坏消息。 “士载,这可怎么办?” 诸葛诞开始有些慌了手脚,毕竟这和原本计划的出入性太大了,而且诸葛亮显然对营救司马昭有所防备,第一次若是不成功的话,下一次成功的几率就更小了。 沉思片刻后,身为营救小队实际指挥者的邓艾做出了决定: “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寻找机会硬抢了...” 这时生性谨慎的傅嘏,对如此冒险的行为感到担心: “现在诸葛亮已经有了防备,一定会在司马昭的周边布置更为严密的防守,我们想要成功太困难了,这无疑是送死。” 可邓艾却有着自己的考虑: “这一点我自然明白,所以这次深入敌营的行动由我一人来完成,你们全部在外接应,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就回去禀报大将军和长公子。” 王基和傅嘏想要阻止邓艾,却没能够成功,无奈之下他们也都表示愿意和邓艾一同行动。 被囚禁之后,诸葛亮亲自来到了帐中探望姜维,而姜维自知自己身为间谍逃不过一死,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害怕,可这么长时间跟随诸葛亮,已经让姜维对他的智谋和胸襟抱负深感钦佩,所以他觉得能够死在诸葛亮的手中也是自己的光荣: “伯约自知死罪难逃,丞相无论想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 诸葛亮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后,对着身旁的廖化挥了挥手,于是廖化便走到了姜维的身后将绑缚他的绳索解开,使得姜维僵硬的双臂得到了解脱。 “你不用这么急着去英勇就义,我还没有说要如何处置你。” 姜维不理解诸葛亮的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 “丞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 “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他的话令姜维感到非常震惊,见他的表情如此惊讶,诸葛亮便解释说: “当初你投降我的时候,我就从你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和普通降将不一样的地方,你来投降我居然将你的母亲留在天水,这不是很反常吗?后来我秘密派遣廖化去搜查你的行装,结果发现你居然携带着司马昭的画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投降我的真实目的了...” 诸葛亮并没有分析错,因为姜维当初诈降正是郭淮的授意,只是没想到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不是诸葛亮,居然是自己,这让他对自己历来自信的智慧深感羞愧。 说罢诸葛亮走到姜维的面前,弯下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我这一生阅人无数,所谓的当世豪杰、风流名士都不过是些有名无实的人,但是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从你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我只见过他一面,但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我很遗憾当初没能和他完成那局对弈,你和他身上都一样散发着麒麟一般的耀眼光芒。现在曹魏大逆不道,取代了汉室自立王朝,我们身为汉室的子民,应当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只可惜现在我身边能够有能力帮助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人总有一死,就连我也不例外。如果在我死之前仍旧不能看到汉室复兴的那一刻...到那时,我希望伯约你能够继承我的遗志。” 话语间,姜维看到诸葛亮的眼神之中闪烁着泪光,在他看来眼前的人似乎不是把持整个蜀汉朝政的权臣诸葛亮,而是一个数次北伐,想要逐鹿中原、复兴汉室的忠臣... 在诸葛亮一番动人肺腑的话语感召之下,姜维也痛哭流涕的跪在了地上: “姜维...愿意就此追随丞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宗正:新仇旧恨,设计铲除毒蕊 自从驻扎慕城和诸葛亮两军对峙以来,已经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而邓艾等人前去营救司马昭却迟迟没有消息,这不禁让司马师坐立难安,他深怕行动出现什么意外。 可司马懿却依旧十分镇定,他对司马师说: “你再着急也没有用,学着把心定下来反而会让你的眼界更加开阔。” 司马师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有些事情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尤其是在他冷静下来分析了局势之后,反而得到了令他更加担忧的现状: “可是父亲,我们现在和诸葛亮保持了如此近距离的对峙,空气之中都充斥着大战一触即发的浓烈味道,万一邓艾他们行动失败,而蜀军的行动又有所变化,我们无疑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想要救回昭弟就更加困难重重了。” 以自己对诸葛亮的了解,司马懿当然明白他是个多么深不可测的人物,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救出司马昭难度可想而知。 另外从姜维上报郭淮说,诸葛亮长期将司马昭留在自己身边,似乎还让他参与了部分军事和政治上的决策,甚至还给他取了个“贾明”的假名,实在是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都在曹爽的眼皮子底下,除了相信和等待之外别无他法...” 由于先前诸葛亮在司马懿到达之前,抢先一步收割了上邽的麦子,而司马懿因为急行军在当地没能得到有效的补充,导致后方的补给出现了供给不足的问题,加上曹爽有意识的下令让关中的运粮人马拖慢行程,使得大军的士气面临很严峻的现状。 就在这时郭淮送给了司马懿一份大礼: 他知道诸葛亮收割上邽麦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司马懿补给困难,所以他在上邽之围被解后,马上亲自来到了当地附近的羌人部落恳求借粮,采取恩威并施的方法让羌人自愿献上粮草,最终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司马懿的难题。 而另一头,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处境仍旧十分堪忧。 在被关押的三天里,虽然诸葛亮保障了他们正常的饮食,但却禁止他们离开营帐半步,更加不能和外界的人有接触,这使得想要涉险混入军阵的邓艾等人,无从得知他们的下落。 营地里的蛇虫鼠蚁很多,王元姬这样从未经历过的女孩子是很难适应的,尤其是当她看到有蟑螂爬到她的鞋面上时,坐在地上的她当即吓得连连后退,使劲地将蟑螂摔掉在地上。 司马昭看到她如此大惊小怪的表现后,越加对她感到反感: “堂堂男子汉,居然会因一个小小的蟑螂而被吓得痛哭流涕,你还能再有点出息吗?” 被蟑螂惊吓到花容失色的王元姬,甩头就是一句: “要你管!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来了!” 正在王元姬被蟑螂的吓得泪眼婆娑之时,司马昭突然听到帐外似乎有人正在靠近,于是他对王元姬嘘声说:“不要吵...好像有人来了...”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几位将军辛苦了。” 守卫回答说:“我等奉丞相之命看管要犯,小姐还是离这里远一些的好。” 听到声音后王元姬也迅速冷静了下来,她从守卫和那名女子的对话中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因为守卫们与她对话时的口气非常尊敬。 而司马昭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结合实际情况来看,他很清楚: 能够在这里自由出入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女子见守卫仍旧没有想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于是便笑着从袖袋中抽出了一方丝巾,在面前轻轻挥动着,似乎在驱赶面前的飞虫。 不一会儿,因丝巾散发出来的香气使得守卫的眼前一片模糊,很快就相继栽倒于地上,女子见他们都晕倒之后,便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帐内。 等到女子抬手掀开帐幔之后,司马昭和王元姬一齐看向她。 在王元姬看来,眼前这个女子与自己年纪相仿,虽然身材还没有完全长成,但却生得一张秀丽无伦的脸庞,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就连同样身为女儿之身的王元姬也不禁怦然心动。 可还没等王元姬猜测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司马昭已经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绫儿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司马昭和这位绫儿小姐四目相对的温情眼神来看,王元姬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应当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而事实似乎也悄然与她的猜想契合,绫儿看到司马昭被绳索绑缚不得动弹,眼中不禁流露出万分疼惜,她急忙上前去解他的绳索,同时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母亲得知了李严最近的异常之后,认为他一定会对父亲不利,所以才会派我来通知父亲要严加小心,等我来到这里之后就知道了你被关押在这里。” 解开绳索后绫儿把司马昭扶了起来,前后上下打量着司马昭说: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司马昭回答她的语气非常温柔,与之前和王元姬争吵时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没事...” 就在他们彼此间不顾旁人的含情脉脉时,坐在一边的王元姬却感到非常尴尬,她看着诸葛绫居然不顾男女有别紧紧握着司马昭的胳膊,只能干咳了一声以打破帐内的氛围: “我很抱歉打扰你们,不过麻烦注意一下现在的情况好吗?我们还被囚禁着呢...” 这时诸葛绫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于是她问司马昭说: “这位是?” 虽然被王元姬搅乱了氛围感到很不高兴,不过司马昭也因此而注意到了他即将要面对的问题,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极不情愿的向诸葛绫介绍说: “这位是...” 说到这里,司马昭才意识到自己根本还不知道王元姬的名字,于是便问王元姬: “你叫什么来着?” 正当王元姬准备回答的时候,司马昭又打断了她的话,这让王元姬十分尴尬: “算了,这不重要。” 随即司马昭握着诸葛绫的手说道: “我父亲已经派人来接我了,外面还有人在想办法救我,我得离开了。” 一听到司马昭说要离开这里,诸葛绫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她垂下了头用低沉的语气说道:“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你始终是要离开了...” 尽管司马昭对诸葛绫也是恋恋不舍,但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其他的人,也认为自己离开家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探望母亲了。 在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之后,诸葛绫抬起头对司马昭说: “你是应该回去,不过现在军营内戒备森严,你们这样离开是不行的...” 在诸葛绫的提议之下,司马昭将门外的两名守卫拖进了帐中,然后解开的王元姬的绳索对她说道:“方才绫儿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想要出去只能按照她说的来做。” 即使内心对诸葛亮的建议表示赞同,但王元姬一想到自己要在司马昭的面前换上蜀军的衣服盔甲,便开始犹豫起来,毕竟她是个女儿身。 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正在脱衣服准备更换的司马昭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在等什么?” 支支吾吾半天之后,王元姬对司马昭说: “那你...你转过身去...” “什么?” 司马昭在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再度大量了王元姬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说你是娘娘腔你还不承认,大家都是男人,一个帐篷内换衣服怕什么?” 可王元姬唯独这个底线是不能被突破的,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自己是女儿身,又气又急之下只好将蜀军的衣服扔在地上: “我不管,你要是不转过身去我就不换,大不了让他们把我拉出去砍头算了!” 对于王元姬种种行为,司马昭感觉她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一步一步走到王元姬的面前,弯下腰将衣服捡起来后扔到了王元姬的怀中,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之后便转过身去了: “我看你不光奇,还邪得很。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什么毛病...” 换好衣服之后,守在帐外的诸葛绫便领着他们沿着不易被人发现的路线,向寨门口走去。 由于诸葛绫的身份非同寻常,所以即使遇到巡视的甲兵也不敢拦阻,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向她行礼,加之司马昭和王元姬将自己头盔的前沿压得很低,普通人如果不注意的话是根本察觉不到的,所以一路上可谓是通行无阻。 可就当一切顺风顺水之时,诸葛绫却也被一直躲在暗中的邓艾等人所注意到,于是他们便打算利用劫持诸葛绫,以求迫使其带他们去营救司马昭和王元姬。 当诸葛绫领着他们走到人流较少的营帐旁时,邓艾突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将诸葛绫制服,而诸葛诞和王基也各自擒住了司马昭和王元姬。 “姑娘无须惊慌,我等前来是为了营救两个人,只要你好生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王元姬觉得这个声音和邓艾很像,加上他口中所说的内容更加令她万分窃喜: “士载兄,是你们吗?” 邓艾也听出了王元姬的声音,于是便上前摘下了她头顶上的缨盔,确认了她的身份: “元奇?你怎么会...” 为了帮诸葛绫解围,王元姬马上向邓艾简要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并指向被诸葛诞制住的司马昭说:“这位便是我们想要救回的二公子司马昭,还有这位逐个姑娘不是坏人,正是因为有她的帮助,我们才能逃离的。” 见自己居然对二公子无礼,诸葛诞马上松开了自己的手,邓艾在放开诸葛绫后与其余的人一同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属下拜见二公子!” 而司马昭也摘下了自己的缨盔:“闲话少叙,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说罢司马昭便走到诸葛绫的面前想要与她诀别: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但诸葛绫却认为他们这样出去一定会招人怀疑,于是便提醒司马昭说: “还是由我继续带你们走,这样反而会安全一些。” 在诸葛绫的再三坚持之下,司马昭只好同意了她的建议,于是他与王元姬将缨盔重新带好后,和邓艾等三人一道跟随诸葛绫离开的帐外。 眼看就要走到寨门口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从外围巡视回来的廖化,邓艾等人为此无不紧张,纷纷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利刃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可诸葛绫却小声对身后的司马昭等人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尽量自然一些。” 说罢她便走上前与廖化打起了招呼:“元俭将军,我们许久不见了。” 廖化见是诸葛亮和黄月英的长女来了,为此他颇感惊讶,但却没有忘了礼数,他跨下马背向诸葛绫行礼:“末将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怎么会从cd来这里呢?” 诸葛绫好不惊慌的答道:“我受母亲之托来面见父亲,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这时廖化注意到诸葛绫的身后还有六个身着蜀军装束的士兵,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要离开大营到外面去,于是廖化便问道: “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我们与魏军之间随时可能会开战,不知大小姐想要去哪里?” 对此诸葛绫笑答:“也没什么,只是在军中呆着觉得闷了所以才想出去走走,父亲不放心,才派出这几个人来保护我的,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既然如此,还请大小姐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战事随时可能会再开,还是小心为上。” 说罢廖化命令身后的士兵让出道路,于是诸葛绫便领着身后的司马昭等人光明正大的向营寨门口走去,可当司马昭与廖化擦身而过后不久,廖化马上就觉察出了气氛不太对,于是他连忙转过身大声喊道:“站住!” 此时诸葛绫和司马昭等人已经走出了寨门口,见廖化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身份,诸葛绫立刻对司马昭他们说:“你们快走!” “可是你...” 司马昭担心诸葛绫因为帮助自己逃走,一定会被诸葛亮怪罪,所以为此而于心不安,但诸葛绫却握着他的手说道: “不用担心,我毕竟是父亲的女儿,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正当此时廖化已令士卒向前冲锋,而自己张弓搭箭,对准与诸葛绫依依惜别的司马昭... 为了保护司马昭成功逃脱,邓艾与诸葛诞、王基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迎击迅速向他们包抄而来的蜀兵,而与此同时廖化也将弓弦拉伸到了极致,直到松开了自己的手...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脱离了弓弦飞射出来,而此时邓艾等人都在各自御敌,王元姬更是自顾不暇,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昭根本就无法躲闪,就在羽箭即将射中司马昭胸膛的时候,诸葛绫挡在了他的面前:“小心!” 司马昭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但他很快就看到了诸葛绫的面色已是惨败如雪,直到诸葛绫微笑着倒在他的怀中,司马昭才看到那把羽箭已经刺中了她的后背... “绫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手掌心沾着的鲜血让他感到万分恐惧,此时司马昭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耳边的厮杀声也被嗡嗡声所取代。 躺在他怀中的诸葛绫见他为自己痛哭不已,她抽动着嘴角露出了无力而又干涩的笑容: “不要哭...你已经不是那个只会望着月亮思念亲人的孩子了...” 说罢她抬起想要拭去司马昭泪水的右手,在还没有触及到他脸颊的时候就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个蜀兵高举手中的环首刀劈向了司马昭的后背,而王元姬为了保护他,拼却性命不要的危险将其撞开。邓艾见追兵越来越多,于是便和诸葛诞等人且战且退,王元姬也来到了司马昭的身旁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 “快逃啊!” 可司马昭仿佛魂魄被抽走了一般,紧紧抱着身体温度正在逐步冷却的诸葛绫,完全没有听得进王元姬的话。王元姬见情势已经越来越危险,她在关键的时候果断的伸手给了司马昭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想死在这里吗!想让诸葛姑娘的牺牲全白费吗!” 挨了王元姬一记耳光之后,司马昭仿佛清醒了过来,最后在王元姬的生拉硬拽之下才站起身向北边曹营逃去,眼睁睁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诸葛绫离自己越来越远,邓艾等人殿后。 而就在这时,奉了司马懿之命一直在附近埋伏的郭淮,看到司马昭成功被营救出来之后,马上率领魏军从北向南对蜀军的阵营发起了袭击。 廖化也没有想到诸葛绫居然会替司马昭挡这一箭,为了尽快抢救诸葛绫的生命,他命令士兵在权利抵御郭淮的同时,迅速将身负重伤的诸葛绫抢回来医治。 至于逃窜的司马昭,他已经无心再去管了... 最终邓艾、司马昭等人在郭淮的接应之下成功逃离了蜀军的追击,重新回到了魏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宗人:功亏一篑,斩草未能断根 自与诸葛亮在慕城相持近二十天的时间里,司马懿几乎每一天都受到了监军曹爽的压力,责问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开战,可司马懿考虑到邓艾等人仍旧在蜀军阵营中,进行营救司马昭的计划,万一这个时候进兵的话很有可能会徒生波澜,所以迟迟不肯发兵进攻。 可曹爽却不依不饶,屡次三番闯进司马懿的中军幕府耀武扬威,但无论是司马懿还是司马师都以大局为重,采取可知忍让的方式对曹爽虚以委蛇。 就在这时,牛金从帐外走了进来,手握一份小型竹简递给了司马懿,而司马懿在看了之后又瞄了一眼站在帐中不断威逼自己曹爽,随即对通报消息的牛金说: “牛将军,你即刻率领精兵三万对蜀军正面阵营发起强攻,另外向左右两翼的郭淮和张郃发令,立刻向蜀军东西两侧继续行进,对诸葛亮进行三面合围!” “末将领命!” 牛金领命离去之后,站在帐中的曹爽显得格外尴尬,而司马师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 “监军大人,大将军之所以先前没有急于进攻,就是为了等张郃与郭淮的两路大军到位,否则强行进攻的话必定伤亡甚大,我看您还是要好好熟读兵书才行啊。” “你!” 面对司马师的挖苦,曹爽顿感恼羞成怒,可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一气之下拂袖离去。 话分两头,在郭淮的及时赶到接应之下,司马昭等人摆脱了蜀军的追击获得了安全。 看到身上全是血迹,面色十分呆滞的司马昭,郭淮心想他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头,于是便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了,你已经回家了...” 神情哀伤的司马昭抬头看了看数年未见的郭淮,口中喃喃说道: “长剑伯伯...” 郭淮之所以会及时出现在这里,原因在于邓艾、诸葛诞以及王基潜入军营的时候,傅嘏得知了郭淮和张郃的大军正在隐秘向慕城左右两侧移动,为了避免遭遇蜀军的追击,所以他才会前往离他们位置较近的郭淮前来接应。 见所有人几乎都没有损伤,却独独不见了姜维,郭淮便问邓艾等人说: “伯约呢?” 对此邓艾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是如实告诉了郭淮: “我在寻找二公子的时候,无意间在一帐中看到了姜维,当时我便偷偷潜入帐中,想要救他一并出去,可姜维却说自己和大魏以及将军您的缘分已尽,自己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归属,所以他选择继续留在诸葛亮的身边效力...” 事实上郭淮对姜维的才能是非常欣赏的,他本想在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便把姜维推荐给司马懿,可是没想到事与愿违。 但郭淮深知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感慨了,于是他马上对接下来的行动做出部署: “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完成对蜀军的合围,这里很快将会成为战场,此地不宜久留,我现在安排小队人马护送,你们赶快回到大将军身边。” 司马昭和王元姬等人各自跨上马背之后,在郭淮所派小队人马的护送之下,向司马懿所在的上慕城快速前行。 一路上骑马在司马昭旁边行进的王元姬,注意到司马昭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手握缰绳的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似乎还沉浸在诸葛绫之死的悲伤之中。 不知为什么,本来对司马昭不仅没有半点好感,反而心生厌恶的王元姬,看到这样的司马昭却在心中隐隐对他生出了怜悯和同情... 就这样他们安全的抵达了魏军大营,司马懿一直担心曹爽突然间会以监军的身份进入大军之中,不仅是为了限制和防范自己,还可能是曹真或者他身边的人察觉到了自己想要营救司马昭的计划,而曹爽一直想要迎娶王元姬,他也许会因此对行动进行干扰。 所以司马懿预先派遣司马师率领小队人马先一步来到大营之外接应,所幸并无意外发生,司马师成功与司马昭取得了会合。 “昭弟...” “大哥...” 即使将这么多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但血缘上的牵绊还是让司马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弟弟,对此司马昭也是一样,兄弟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大声哭泣着,司马师哭着骂道: “你这个混小子...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知道这些年我和母亲有多担心你吗!” 司马昭也哭着回答说:“我好想你们啊!” 见到兄弟二人相拥而泣的感人画面,王元姬也深受影响,居然眼中也跟着泛起了泪花。 大哭一场之后,司马师拉着司马昭的手说道: “快,快和我去见父亲!” 一听到说要去见父亲司马懿,司马昭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方才与司马师重逢时脸上的激动之色开始慢慢消退... 几个人在司马师的引路之下来到了司马懿所在的中军幕府,当时的司马懿正在和程武部署合围诸葛亮的事宜。司马师领着众人进帐之后对他禀报说: “父亲,昭弟他们回来了。” 站在地图前的司马懿听闻之后,转过身看了看满身鲜血、头发蓬乱且狼狈至极的司马昭,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邓艾等人,于是他出人预料的绕过了司马昭,直接来到了邓艾等人的面前,用充满关切的语气询问他们说: “你们此行辛苦了,没受什么伤吧?” 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司马懿的举动,明明离开自己、流落敌国数年的亲生儿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他却仿佛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却对外人关怀备至,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背对司马懿站着的司马昭呼吸变得气促起来,他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状... 邓艾和诸葛诞等人虽然感觉很尴尬,但也不能就这么想跟木头一样干站着,面面相觑只好只好一齐拱手回答说: “多谢大将军关心,我等并无大碍。” 司马懿对邓艾等人的表现非常满意,冲他们微笑的点点头: “好好好,你们为了本将的家事费心了,现在就各自回营好生歇息吧...” 等到邓艾他们离开了之后,帐内只剩下了司马懿三父子和王元姬、程武五人。 王元姬感到气氛变得十分不寻常,似乎帐内的空气都被抽走一般,连呼吸变得困难了... 而司马懿转过身大致大量了司马昭一番后,目光紧盯着他衣衫上的血迹,淡淡的问道: “你受伤了?” “没有...” 本来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司马懿说的他,看到司马懿对死里逃生的自己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因此所有的话瞬间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发现父亲和之前相比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眼中只有自己的人,而接下来司马懿所说的话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想: “没有就好,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诸葛亮的身边,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情报?” 这一点不仅令司马昭感到无比心寒,就连站在一旁的外人王元姬,都感觉到了司马懿对司马昭的态度有多么的冷淡,于是她忍不住站出来问司马懿说: “难道大将军费尽心机不是为了救回自己的儿子,而是去蜀军内部抓细作的吗?” 王元姬这句话好似一声惊雷,不仅吸引了司马懿的目光,更加令一旁的司马师和程武感到错愕不已,就连本已经心灰意冷的司马昭,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无论是司马昭还是司马师,司马懿这个父亲宛若一樽不可撼动的巨像,一直压在他们的头是失望透顶,甚至是恨之入骨... 而郭淮看到了司马昭的异样后,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布帛观看,然后他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昭如此愤怒的原因。 了解司马懿为人的他知道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阴谋,所以他马上开解司马昭说: “昭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父亲不会这么做的,这当中一定有...” “一定有什么阴谋或者误会对吗?” 低着头的司马昭冷笑了一声: “长剑伯伯,难道我连我自己父亲的笔迹都不认识了吗...” 说罢他伸手将张郃的尸体抱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缓缓的向后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宗:猜忌日重,敲山以摄藏虎 诸葛亮的第四次北伐以粮草不济为最大的隐患,虽然他的撤兵宣告了二出祁山的失败,但却在撤退的时候消灭了曹魏镇守西境的一员柱石大将张郃,也算是有了很大的收获。 郭淮和司马昭将张郃的尸首以及残存的几百伤病带回了上慕城,很快斥候便将张郃战死的消息各自传到了大将军兼任雍凉都督的司马懿处,以及身为监军的曹爽之处。 听斥候汇报完毕之后,司马懿虽然早在得知张郃沿木门谷追击之时,就隐隐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件事仍旧对他的震撼巨大,他无力的坐了下来,对着斥候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站在一旁的司马师认为这件事非常蹊跷:“张郃将军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他不会不知道孤身深入追击敌军的危险,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这一点得到了牛金和程武的赞同,而就在众人猜测其中玄机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了司马昭高坑而又尖锐的声音: “那是因为有人威逼胁迫他!” 所有人一齐看向帐门口,只见司马昭气势汹汹的走进帐内,怒视着自己正前方的司马懿: “看样子你的计划失败了,老师他也因为你的野心而无谓付出了生命...” “昭弟,你怎么与父亲说话的?” 司马师见他话语之中似乎对父亲有着格外深沉的敌意,于是赶紧站出来劝说司马昭: “张郃将军的死,父亲也很难过,况且这件事和父亲并没有关系。” “他会难过?” 司马昭冷笑了一声: “这件事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 说罢他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沾染张郃血迹的布帛,并将其递给了司马师: “大哥你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们的父亲...” 单从布帛上的笔迹来看,这的确是司马懿的笔迹,更令司马师感到震惊的是,布帛中竟然写着要张郃不惜一切代价追击蜀军、擒获诸葛亮命令,而在常人来看,张郃追击蜀军乃至遇伏身亡,的确是司马懿一手造成的。 见司马懿依旧保持沉默,司马昭开始缓缓迈动步子一点一点靠近他,直到和他只有一案之隔的时候,司马昭几乎用哽咽的声音问他: “怎么?你现在来砌词狡辩都懒得做了吗?” 看着司马昭对自己失望透罢诸葛亮以眼神示意廖化,接收到意图的廖化将剑从神秘人的肩膀上移开,随后神秘人便起身想要离开马车,等他刚刚掀开帐幔准备跳下去的时候,诸葛亮在身后对他说: “回去帮我转告他一声,如果想要对付司马懿的话,司马昭会是个值得利用的棋子...” 班师回到cd后,李严果真就诸葛亮“私自退兵”一事对他进行突然发难,上奏蜀帝刘禅弹劾诸葛亮的罪行,自以为行事机密周全,毫无破绽的他心中认为这次诸葛亮一定会垮台。 对此诸葛亮十分从容,上呈蜀帝刘禅请求治自己北伐失利之罪,同时他公开了李严写给自己的“亲笔信”,信中清清楚楚的了写明了李严就粮草匮乏一事,请求诸葛亮退军的细节。 刘禅阅完李严的信件之后,着即命人取来了李严写给自己的奏章进行笔迹核对,结果发现两封信件的笔迹完全吻合,这也坐实了李严督办粮草不严、陷害肱骨之臣的罪名。 消息传到李严府上后,李严顿时惊慌失措,他知道自己陷害诸葛亮失败了,于是便打算拿手下督办粮草的岑述来当替死鬼,却不曾想诸葛亮早就把岑述秘密保护了起来,同时诸葛亮将狐忠和成藩等人及时拘押,迫使他们和岑述一起,在朝堂上公然指证李严的罪名,结果刘禅命令李严上朝对峙。 在“铁证”的面前,李严就算是知道这封信是假的,也清楚自己已经面临词穷理屈的现状了,他只好跪在地上向诸葛亮和蜀帝刘禅叩头认罪。 这次诸葛亮没有再给李严机会,他联合了魏延、蒋琬、费祎、姜维等朝中重臣,上奏请求刘禅废黜李严的所有官职,将其贬为平民。 刘禅准许了这个奏章,并将李严流放到了梓潼郡。 从此李严彻底失去了和诸葛亮争夺权利的机会,同时也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而诸葛亮却借此机会,彻底打垮了刘备为了防止自己权利膨胀而牵制自己的李严,不仅在实际意义上加固了自己的集权统治,更在表面上达到了大权集于一身的现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帛度:吴蜀合谋,假授兵权试探 就在诸葛亮返回cd,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黜李严的同时,与王元姬一同离开魏军大营的司马昭也回到了与自己阔别数年的魏国京都: 洛阳... 站在城门口的他格外感慨,他难以掩饰自己内心对家人的思念,尤其是对他母亲的思念。 一想到马上就就可以看到她,司马昭的心情十分复杂,竟然不知应该是喜还是泣,反倒眼含泪光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不是想一直站在这里到天黑吧?我看你都快哭出来了。” 看着司马昭这幅样子,王元姬很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境,牵着马匹走到他身旁: “快进去吧,夫人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司马昭当即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光,矢口否认说: “我哪有哭,不过是...” 不知为什么,王元姬似乎能够看穿司马昭的心事一般,还未等他将自己的借口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点头笑道: “是风把沙子吹到你的眼睛里了是吧?” 说着她伸手推向司马昭的后背往城门口走: “是是是,既然城外风沙这么大,我们就赶快进去吧,免得到时候连眼都睁不开了...” 然而,今天的洛阳并没有刮风,至少还没有到足以卷起沙子的程度... 司马昭并没有先回舞阳候府,而是先去洧阳侯府拜会母亲。 他与王元姬将马匹栓到了一边,然后走到上悬“洧阳亭候(郭嘉生前爵位)府”匾额的大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便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前来开门的是张凝。 张凝打量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有些陌生又隐约感到有些熟悉的男子,礼貌性的问道: “请问你是...” “凝姨,我是昭儿!” “你是昭儿?” 毕竟司马昭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岁,如今近十年的时光过去了,张凝第一眼没能认出司马昭也不奇怪。就在她犹疑不定之时,站在他身旁的王元姬走上前对张凝说: “夫人不识得他,那总应该认得我吧?” 虽然王元姬是女扮男装,但样貌毕竟没有改变,所以张凝很快就认出了她,但张凝在上下了一身风尘仆仆且男子装扮的她后,也不免对她的这幅样子感到奇怪: “元姬,你怎么...” 王元姬在之前都是以王元奇自称的,她一听张凝用原名来称呼自己,深怕司马昭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赶紧将话题岔开: “夫人,这位真的是大将军的儿子司马昭,是我们亲自把他救回来的。” 在王元姬的证明之下,张凝这才彻底打消了对司马昭身份的疑虑,她赶忙将门敞开,并转头对屋内的张春华喊道: “春华,你看是谁回来了!” 听到张凝的呼唤后,张春华从屋内走了出来,当她看到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司马昭时,虽然隔着老远,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眼泪不经意就从双眼流淌了下来,而司马昭看到了母亲后,也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尊严,泣不成声的他连忙跨过门槛,疾步走到了张春华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起来: “母亲!孩儿不孝!” 见自己的儿子终于平安回来了,张春华急忙弯下腰将司马昭扶了起来,握着他的双臂左右扭动着其身体,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充满关切的询问: “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司马昭伸手拭去了张春华脸上的泪痕,看着她那已经沾染微霜的鬓发,他也十分心疼: “孩儿离开的这些年,母亲憔悴了不少...” 张春华笑道: “师儿和徽儿经常带着孙女来探望我,而且元姬她也时常来陪我聊天解闷,母亲也算是享得天伦之乐,倒是你,在外漂泊流浪这么多年,受尽了煎熬,真是苦了你了...” 先前张凝称呼王元姬的真名时,司马昭因两者读音接近,而且一心牵挂母亲所以并没有在意,然而这次听张春华清清楚楚的说出了“元姬”二字,司马昭不由的扭过头去看尴尬不已、不知所措的王元姬: “元姬?” “怎么?你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吗?” 张凝对他们的过往并不清楚,以为司马昭早已知道王元姬是女扮男装,所以便脱口说出: “你父亲司马懿,已经为你做主和元姬她订立婚约,她可是你即将迎娶过门的妻子啊。” “夫人,你...” 王元姬本想阻拦却也根本来不及,况且她还没有认定司马昭是自己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张凝的话无疑让她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羞臊难当之下她只能扭过头逃离了这里。 看着王元姬“落荒而逃”的样子,张凝忍不住笑道: “这丫头,还不好意思了...” 可身为当事人的司马昭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本来王元姬居然是女儿身这件事已经足够令他诧异的了,没想她居然还是司马懿未经自己同意就替自己选择好的妻子,他扭过头询问张春华说: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春华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他,司马昭在得知了王元姬是兰陵候王肃之女时,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司马师迎娶夏侯尚之女夏侯徽,而他也迅速意识到了父亲这么做,无疑是为了利用牺牲自己的婚姻作为代价,以换取笼络朝中重臣王家的手段。 “昭儿,母亲认为元姬她...” 还没有等张春华对这件事发表看法,司马昭就立刻表明了自己对这桩婚姻坚决不赞同的立场: “父亲他牺牲了大哥的终身幸福,来换取自己的飞黄腾达,难道他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满足吗?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迎娶王元姬的!” 从司马昭的口气来看,张春华和张凝都知道他与司马懿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通过这十年的分离有所缓和,矛盾依旧存在。 “昭儿,这次你流落益州,是你父亲多年来苦苦寻觅,最终才能找到你并且救回你。” 当初张春华忍着骨头分离之痛苦拜托张郃将其带走,就是为了磨炼司马昭的心性,以及调和父子之间因她而水火不容的关系,可如今司马昭与司马懿之间的隔阂依旧存在,这不免让张春华在感受到母子重逢的心悦之余,又开始担心起来。 即使母亲开解自己,可司马昭却依旧不为之所动: “母亲,您真的认为父亲救我是顾念父子之情吗?他是想利用我来达成他的目的,如果不是因为要通过我来笼络王家,或许他还会继续放任我滞留益州...” “你对你父亲的成见太深了,其实他对你...” 话音未落,难以抑制情绪的司马昭,第一次打断了张春华: “母亲,不是我对父亲有成见,是他的所作所为不断的让我对他感到失望,他已经被权利的贪欲所掌控,大哥迎娶夏侯徽就是个例子,现在他又想利用我来巩固朝中的地位,就连老师他...” 由于张郃身为西塞边防众将,又是辅助曹魏三代君主的老臣,如果贸然将他战死的消息公布出来,恐怕会引起军心动荡,所以在曹睿的授意之下,朝廷决定暂时压下这个消息,等到司马懿和曹爽班师回朝之后在临机公布,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罢了。 一听到司马昭的口中提到了张郃,还对其已经阵亡之事并不知情的张凝,马上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张郃历来都会在一定的周期内给她和张春华写信,而今天距离上一封来信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心中一直感到很担心,于是她小声询问关于张郃的情况: “我大哥他...出什么事了吗?” 司马昭本不想在张凝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可是他方才因情绪失控而说漏了嘴,在引起张凝注意和追问的情况之下,他很难在继续隐瞒下去了,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老师他...在木门谷追击蜀军遭到了伏击,中...中箭身亡了...” 这个消息无论是对张凝或是张春华来说,都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尤其是身为张郃亲妹妹的张凝,顷刻间精神崩溃到瘫坐于地上,仿佛魂魄都抽走了似的,连哭都忘却了。 张春华看张凝的精神状况和糟糕,悲痛之余她将张凝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 “凝儿姐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不要伤着身子...” “大哥...大哥!” 这时张凝的眼泪才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流淌下来,她抱着张春华哭喊着。 站在一旁的司马昭见她们如此悲伤的样子,同时有考虑到母亲和张凝会在知道“真相”后对司马懿心生怨恨,所以不忍心将这些说出来... 在探视完母亲张春华后,司马昭回到了已经面目全非的“舞阳候府”门口。 当他走进大门口后,发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正在和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童在院落里嬉戏,当他们看到自己走进来后,女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十分有礼貌的问道: “先生你找谁?” 司马昭心想自己离开的时候,姨娘伏若歆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司马凡。 当时她还是个怀抱中的婴儿,等她会叫自己和司马师哥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洛阳,现在司马凡应该也有她这么大了,于是他弯下腰笑容可掬的反问司马凡说: “你是不是叫司马凡?” 司马凡觉得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个男子,而他居然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来,方才觉得这个男子颇有些熟悉和亲切,于是便试着问: “你是...” 就在这时伏若歆从内堂走了出来,看到司马凡正在和陌生男子说话,便唤了她一声: “凡儿...” 在司马昭的眼中看来,伏若歆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的端庄美丽,他见伏若歆走了过来,于是便拱手向她行礼: “昭儿拜见歆姨...” 听这个人自称是“昭儿”,而且还称呼自己为姨娘,一时间陷入了错愕之中,而就在她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司马昭之时,司马凡已经将他的身份脱口而出了: “二哥!” 伏若歆确认了眼前这个人正是司马昭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因为在她的心目当中,司马师和司马昭自小就和母亲长分离,基本都是自己照料他们的生活,早已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疼爱。司马昭离开的这十年,伏若歆几乎每天为为他担心,其舐犊之情一点也不逊色与身为他亲生母亲的张春华。 如今见他终于平安回来了,伏若歆也激动的热泪盈眶: “昭儿...你真的是昭儿吗?” 而对于司马昭而言,伏若歆也是除去母亲之外最为亲近的人,重新再见到她自然也十分开心,因此他又跪在地上向伏若歆行礼: “歆姨,昭儿回来了...” “地上冷,快快起来...” 伏若歆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又对着身后的男童说: “伷儿,快来拜见你的兄长。” 司马伷迈着小步子走过来对司马昭弯腰拱手道: “伷儿见过兄长。” 司马昭没想到自己离开了之后又多了个弟弟,在和伏若歆寒暄了几句后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三叔司马孚,于是开口问道: “歆姨,三叔他人呢?” 自从之前被广魏太守的叛军伏击之后,司马昭就没有再听到过任何关于司马孚的消息,因此他一直担心司马孚是否遭遇不测,直到诸葛亮安插在洛阳的细作传回了司马孚安然无恙的消息后,他心头上的这颗石头才算是放了下来。 在伏若歆的领路之下他来到司马孚的房门口时,看到司马孚正坐在塌上细心擦拭着手中的弩枪,但令司马昭感到奇怪的是,明明自己和伏若歆都站在门口,但是司马孚却好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依旧专心致志的擦拭着手中的弩枪。 “是谁啊?” 就在司马昭为此而感到疑惑的时候,伏若歆却因难以启齿而侧过脸去,而司马孚也通过灵敏的听觉发现了门口有人,他本以为是伏若歆或是司马馗,但却迟迟听不到人回答。 司马昭已经从伏若歆的表情和司马孚的现状中,猜出了他已经双目失明,他哽咽着对司马孚说:“三叔...我是昭儿啊...” 一听到司马昭的声音后,司马孚手中的弩枪瞬间滑落到了地上,虽然他对司马昭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喜万分,不过他显然对司马昭的话没有轻易相信,毕竟这个人十分有可能是假冒的,而幕后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刘稷”,因此司马孚不得不谨慎: “昭儿已经失踪近十年,现在你说你是昭儿,有何凭据?” 司马昭一步一步走到了司马孚的面前,将自己右臂的袖子撸了上去,然后用手轻轻握着司马孚的手腕放在了自己右臂上的一条疤痕上: “昭儿小的时候总不听父亲的话,所以经常挨父亲的藤条,每次都是您和歆姨帮我解围,记得八岁的时候我差点放火烧毁了父亲的书房,结果父亲大发雷霆,拿起皮鞭使劲的抽打我,是您及时赶到替昭儿挡了一鞭子,才让父亲消气的。虽然如此但我右臂上的这条疤痕却一直都存在,是您忍着背上的疼痛帮我敷药。” 听着司马昭动情的讲述着当年的往事,司马孚那失去光明的眼睛泛起了泪光,然后司马昭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懂事,还对您哭闹说手臂上留有疤痕会很难看,是您告诉我疤痕也是一个人成长的标记,更能够起到让人反省的作用...” 司马孚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司马昭的手,他终于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侄子司马昭,因为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司马昭的脸颊: “你是昭儿...你真的是昭儿...” 就在司马昭和王元姬回到洛阳的两个月后,司马懿和曹爽也班师抵达了洛阳。 这一次魏帝曹睿没有在城门口亲自迎接,而是派遣桓范在这里等候,同时当众宣读了曹睿的旨意,大致内容是司马懿和曹爽这次击退蜀军进犯,立下了大功,曹睿心中感到十分欣慰,本想亲自来迎接凯旋的大军,但却因损失了张郃这员大将而悲痛成疾,所以不能前来。 同时曹睿还表示司马懿领军常年在外,与家人聚少离多,所以让他在进京之后无需入朝觐见,可直接回家与亲人团聚。 可曹睿却让监军曹爽马上进宫禀报此战的详细情况,其中的含义难免耐人寻味... 面对桓范所宣读的曹睿圣旨,司马懿知道曹睿已经开始逐步防范疏远自己,而虽然曹睿并没有因张郃之死而治自己的罪,却也从诏书当中不难看出他已经因对这件事对自己心生不满。可目前的司马懿没有办法违背皇帝的旨意,只好与曹爽一同下马接旨,同时对曹睿的“恩典”表示感激:“臣司马懿,谢陛下厚恩!” 他走到了桓范的面前,低头用双手接过了圣旨,而俯视他的桓范则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眼睁睁看着桓范和曹爽一起离开前往皇宫见驾,司马师已经隐约感觉到朝中的风向对司马懿很不利,他走到手握圣旨的司马懿身旁: “好一招一石二鸟啊,他们既除掉了张郃将军,也利用他来抹杀父亲击退诸葛亮的功绩。若不是父亲您使离间计分化李严和诸葛亮,使他在背后断绝了粮道,迫使诸葛亮退军,现在的陇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战况呢?而如今陛下虽然没有责备您,却明显已经开始疏远您了。” 对此司马懿却不这么认为,他将圣旨收进袖袋之中对司马师说: “他们这么做对我来说也不全是坏事,陛下本来就是利用我来压制权利极盛的曹真兄弟,现在曹休、曹真相继去世了,而我就会成为他眼前仅剩的障碍,这次击退蜀军如果我没有任何一丝瑕疵的话,那么他没有理由不封赏我了,那反而会让我陷入危机之中...” 说着司马懿想起了提前回来的司马昭,便问司马师说: “他安全回家了吗?” 司马师答道:“按照父亲的安排,稚叔先生已经提前在昭弟和元姬回洛阳的必经之路上安插了眼线,并且先后拔除了埋伏北原、新丰、阒乡、新安以及谷城的五拨伏兵,昭弟他们已于两月之前安全返回了洛阳,后至今为之没有再发生任何的异常。” 听司马师说“刘稷”或是曹爽他们居然为了截杀司马昭而派出了五路伏兵,可见司马昭回来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会以司马昭为目标,所以他对司马师吩咐说: “继续派人暗中保护,即使是回到了洛阳,也不意味着彻底的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屠肆:久别归家,致力提携后劲 将司马懿暂时安置在府中采取“冷处理”对待方式的曹睿,心中仍旧对他感到不放心,毕竟自己尚且不知道司马懿在暗地里的一举一动,就算是明着限制他,可现在的司马懿放眼朝中已经没有可以牵制他的人选,四位辅政大臣之中只剩下陈群一人。 问题是陈群和司马懿走得非常近,当初就是他们二人携手帮助自己克服难关,指望他来帮助自己弱化司马懿的地位和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一直以来备受曹睿信任的桓范很快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陛下想要了解司马懿的一举一动,这太容易不过了...” “哦?” 曹睿见苦思冥想都得不到的答案,在桓范的眼中居然如此简单,顿时来了兴趣: “先生既然猜出了朕心中所忧虑之事,那敢请赐教。” 桓范道:“司马懿这一生只有两位妻妾,一者是结发妻子张春华,二者是妾室伏若歆,听闻他的正妻张春华与司马懿之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以至于离家十余年,常年暂居于洧阳侯府,可见他们夫妻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陛下不妨费神为司马懿再寻一桩亲事?” 正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曹睿稍加思索之后马上就明白了桓范的意思... 当桓范将这件事告诉了赵蕊和曹爽之后,赵蕊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这个时候给他寻亲事,真不知道你...” 不过赵蕊也是个心机很深的人,她也很快发现了桓范的真实意图: “你是想要?” 桓范笑道:“司马懿不是说自己身染重病吗?那么作为老朋友的我们怎么能对此熟视无睹呢?当然得给他送去一份厚礼才行...” 此时赵蕊也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谋划,毕竟她所憎恨的并不只是司马懿一人。 自打司马懿回到舞阳候府后,司马昭就几乎天天早出晚归,司马懿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 他心里很清楚: 司马昭是因为天天去和探望张春华才会这样,同时也是为了不想看见自己... 他对司马昭的行为丝毫不加以干涉,采取了漠视和放任的态度。 虽然在舞阳候府内的司马昭几乎很少说话和露面,即使偶尔难免与司马懿撞见,也都是低头绕行,两人的关系极为淡化疏远。 但在洧阳侯府可就完全不一样的,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对母亲张春华极为恭敬孝顺,他知道张凝和张春华因为张郃之死而陷入悲痛,所以他时常为了逗她们开心而说一些自己在益州是有趣的故事和见闻。这虽然不能彻底抹平她们心中失去亲人的伤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也能从很大程度上抚慰了她们的心灵。 今日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洧阳侯府,却在大门口迎面撞见了已经身着女装的王元姬。 自从司马昭知道了他与王元姬存在婚姻关系之后,出于对这种政治利用婚姻的厌恶,他便开始本能上的疏远她,而王元姬也觉得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之后,使得两人的关机变得更加尴尬,所以便减少了来探望张春华的次数,而且总是会躲开司马昭。 在司马昭看来,王元姬经常来探望张春华是有所图谋的,或许是王肃父女也想利用司马懿今时今日的地位来巩固自家的权势声望,所以才会来讨好张春华。 为此司马昭再度对王元姬产生反感,他也知道张春华很喜欢她,所以他趁着今天两人在屋外撞见的机会,向在王元姬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我们的父辈都是贪图权势的人,或许你是为帮助你的父亲和才会接近我母亲,不过今日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迎娶你的,你没必要在我母亲这里浪费时间。” 王元姬听完司马昭的话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之前好不容易对司马昭转变的印象因他的这句话而荡然无存,已经走到门口的她转过身又回到了司马昭的面前,针锋相对的反驳道: “那可太巧了,我也不愿意嫁给你,但是夫人将我视作女儿一般,我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来尊敬也是我的自由...” 还没有等司马昭有所回应,王元姬便扭过身子想要离去,可是当她走了两步之后又再度折返了回来,抬起脚使劲踢了司马昭的右小腿,使得司马昭因剧痛而蹲下了身子揉搓被踢的地方,面色痛苦至之余还抬头怒视着王元姬: “你...” 而俯视着司马昭的王元姬则毫不客气的补充道: “还有,你没有资格侮辱我的父亲!” 目送王元姬离开之后,司马昭腿部的疼痛也稍稍得到缓解,但依旧感觉到麻木。 他满心晦气的走进了张春华的屋子: “母亲,孩儿来了...” 张春华见司马昭一瘸一拐的样子,又联想到王元姬和他在前段时间的尴尬相处方式,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她将手中的一颗蜜桃放回到了竹筐之中,看向了司马昭: “你又惹元姬生气了吧?” “我惹她?” 司马昭走到的床榻边坐了下来,对刚才的一幕仍旧耿耿于怀: “我不过是好意提醒她罢了,谁知道她如此无礼...” 说着司马昭看到了案面上放满蜜桃的竹筐,于是便顺手拿了一个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结果他却发现手中的蜜桃香甜多汁,不禁感到诧异: “嗯?这蜜桃哪来的?怎么这么甜?” 张春华没有回答他,而是谈到了他刚才对王元姬的非议: “你误会元姬了,她是个很懂事、很孝顺、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对我也很好。” 可这些在司马昭看来却都是别有用心,张春华叹息道: “你这孩子,对她的看法也太过偏激了吧?” 她伸手从竹筐里取出一颗白里透红的蜜桃: “难得你还吃她送来的蜜桃,吃得这么香...” 一听张春华说这些蜜桃是王元姬送来的,司马昭感觉方才萦绕在口中地清香顿时烟消云散,这时的他发现在自己母亲的面前非常尴尬,刚想将手中咬剩一半的蜜桃放下时,张春华在他的耳边说了番意味深长的话: “其实有的时候人就和这蜜桃一样,你不去亲口尝一尝就断定它不甜是很不明智的,而且蜜桃看上去晶莹剔透,但它同时也很柔软、很脆弱,是经不得人肆意揉捏的...” 司马昭回响起自己在门口时对王元姬说的话,心想的确是很不恰当的。 张春华看得出来司马昭已经有悔意,便继续说道: “姑且不论元姬她想不想嫁给你,不管怎么说看在她多年来替你在我膝下尽孝,以及她不顾危险也要去救你的份上,你都不应该伤她的心,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司马昭看着手中的蜜桃,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应该重新认识王元姬这个人... 在张春华的开解之下,司马昭亲自来到了兰陵候府门口,想要就自己之前的无礼言辞向她赔罪,可是王元姬却打发家老回复他说: 今日身体不适,谢绝见客。 就在司马昭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与了却公事回府的王肃打了个照面。 事先两个人完全不认识,可司马昭却从他的衣着风度看出了其身份,便恭恭敬敬的向王肃行礼:“拜见侯爷...” 王肃见他在自己的府门口徘徊,心中觉得奇怪便问道: “你是?” 司马昭如实回答说:“在下司马昭,特地来贵府求见元姬小姐。” “哦,原来你就是大将军的仲公子司马昭啊...” 当初稀里糊涂和司马懿结成亲家的王肃,事后想想自己居然在连司马昭面儿都没有见过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了他,实在是太荒唐了。 而如今自己的这个女婿就站在眼前,王肃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想正可以借这个机会观察观察他,于是便伸出手臂指向大门口的方向说: “既然来了,就请进去坐坐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面对王肃如此直接的邀请,司马昭觉得颇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拒绝,所以便答应了。 两人一同走到内堂后,为了避免这次谈话在被王元姬知晓的情况下进行,于是王肃对司马昭说:“麻烦你先去书房等候,我去更换朝服。” 司马昭拱手答道:“在下领命。” 说罢王肃便吩咐家老将司马昭领到了王肃的书房内,家老知道司马昭是未来的姑爷,所以便极力讨好,对他介绍其府内的设施结构,当说到书房时他也不忘加以说明: “这书房是太老爷生前就一直在使用的,其中有很多珍贵的文献典籍,后来太老爷过世后,老爷为了方便把自己书房内的书籍移到了这座书房内,之前的书房便不再使用了...” 事实上司马昭对这些细节并不感兴趣,被王肃邀请聊天也是自己计划外的事情,对家老的尽情描述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不过他还是对家老表示感谢: “有劳家老引路了...” 家老笑道:“公子客气了,等您和大小姐成婚之后,小的就要改口称您为姑爷了。请姑爷您在此稍后,老爷他更衣完毕后便会来见您的。” 对于家老私自改变对自己的称呼,司马昭心中是很不高兴的,但这里毕竟是兰陵侯府,他也只好将自己的情绪加以收敛。 等到家老离开之后司马昭便在屋内等待王肃,这时他想到了先前家老曾经提过王朗生前有很多珍贵的藏书,于是他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便游走到书架面前,挨个儿将书架上的书籍扫了过去,当他扫到第三排最左边儿的一卷竹简时,发现绳子吊下来的书签儿上居然是空白的,这与其他都备注有书名的竹简相比,显得格外奇怪。 出于好奇司马昭便伸手将这封竹简取了下来,去掉了凤纹络锦护套后将其展开,发现里面的文字并不非常多,归统起来是五字一列,共四列短句: “有血却无相,有相未及实,有实偏促命,有命自失继。” 落款之人写有“平原管公明”五个字。 而最令司马昭感到惊愕的是竹简的左下方底角处,还有五个字: 初阅者王也... 面对这四句话,司马昭并不明白这当中写的有什么特殊含义,看上去也似乎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被这四句话深深给吸引了,仿佛这其中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让你久候了...” 就在他莫名其妙陷入了神情呆滞的境界中不能自拔时,王肃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他从幻境之中拉了回来,但因过度惊吓,也使得他手中的竹简不经意从滑落到了地上。 王肃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竹简后,司马昭知道自己未经同意就擅自动书架的书简,是很没有礼貌的,于是他赶紧弯下腰将竹简卷好重新塞入了护套之中: “在下多有失礼,还请侯爷勿要怪罪。” 本以为王肃会因此而生气的司马昭为此惴惴不安,可王肃似乎并没有过度在意这件事,他瞄了一眼司马昭的手中的的竹简后说道: “这是家父生前的一位好友所留下来的,其实还有另外一卷,但是我却怎么也找不着了,他曾经嘱咐我不得私自拆阅察看,今日被你误打误撞看见了也是天意...” 在司马昭看来,虽然自己说不出深切的原由,但他总觉得这封竹简上的内容邪得很,自己看后到现在都有毛骨悚然、背脊发亮之感。 之后的对话中,双方都没有谈及关于这份竹简的内容,而是交流了许多对时局的看法,王肃通过和司马昭的交谈,发现他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对眼下三足鼎立的格局有着很多独到的见解,在这一点上丝毫不逊色与他的兄长司马师。 不过当谈到政治信仰方面的问题时,王肃就从他的言辞之中察觉到了危险,因为司马昭对魏、蜀、吴三国瓜分大汉疆土社稷的行为是持鄙夷、否定态度的,在他看来若是想要使百姓真正脱离战乱、获得长治久安的生存环境,只有大汉一统这个方法可行。 由于这个观点悖逆了曹魏的宗旨,所以王肃没有继续和司马昭探讨下去。 等到王肃送司马昭至府门口时,天色已近黄昏时分。 “今日幸得侯爷赐教,使在下受益匪浅,司马昭在此拜谢。” 等到司马昭离开之后,王肃又折回了书房内,他久久凝视着被凤纹络锦护套包裹着的竹简,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案面上,在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伸出手将其拿了起来。 王肃知道这是管辂在离开之间写给王朗的,并嘱咐他不要让任何人开启,以免泄露天机。 当他去掉护套并在桌案上摊开竹简之后,也被其中的内容震惊了,尤其是那句“有相未及实”,几乎就印证了王朗生前对司马师的预判,而左下角那“初阅者王也”的五个字也令他感到惊心动魄。 先前管辂曾说司马师是“有帝王之相却未及有帝王之实”,真正能够达到王霸之业的是司马家的另一人。而现在第一个打开竹简观看的人正是司马师的弟弟司马昭,迎合的竹简上所写与管辂的谶语,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虽然这种想法是身为魏臣的他不该有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自己: 难道将来成就王霸之业的人,并非当今魏帝曹睿、蜀帝刘禅和吴帝孙权,而是司马昭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候:平定南中,印象镌刻入心 出了舞阳候府的大门后,司马昭连续大声呼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却仍旧心神难定。 “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就在他还沉浸于方才竹简上所写的文字时,身后突然传来那王元姬的声音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也让他在惊吓之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他如此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元姬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 由于司马昭自己还没有猜透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觉得有些诡异,所以自然不会告诉王元姬。这时他想起来自己来到兰陵侯府的初衷,便暂时搁下了方才的心事。 “我...” 本来亲自登门向王元姬道歉,是自己心中想好的,可当他真的看到王元姬并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又觉得难以启齿,最终只能勉强自己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是来...向...向你...道歉的...” 王元姬看着他来向自己道歉,却又感到伤自尊而涨红了脸的样子,不禁觉得他有些可爱,心中的怒气也就随着脸上浮现的笑容而随之烟消云散了: “算了,我不也踢了你一脚吗?就算是扯平了。” 了结了与王元姬之间的恩怨后,司马昭便离开了兰陵侯府回家。 当他走到自家的府门口时,发现门外有皇宫派来的仪仗,心中感到奇怪的他目下还不知道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加快了脚步跨进门内。结果在正厅门外听到了厅内有人似乎正在宣读诏书: “朕获悉大将军、舞阳候司马懿多年为国操劳,因而鲜顾家事,甚感自责,故此为卿选派贤德之女柏氏为妾,不日将遣人送入舞阳候府,聊表抚慰之情。” 跪在地上迎候诏书的司马懿和伏若歆等人都对此感到惊讶。 内监宣读完诏书后,便将其卷好俯视着司马懿,用太监那独有的高亢尖锐之声说道: “大将军,快快领旨谢恩吧...” 司马懿知道这其中并不寻常,况且曹睿虽然没有在诏书当中明说,但事实上这与赐婚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只能抬起双手捧过诏书: “臣司马懿,叩谢陛下隆恩!” 送走内监后,司马懿最为在乎的便是伏若歆的反应,他知道这些年来张春华不在家中,自己又常年征战在外,身为妾室的伏若歆几乎成为了家里的: “你想干什么?这里大庭广众的,又有皇帝的人在这里,不要节外生枝!” 自迎娶柏柔过府之后,司马懿几乎不再处理任何的事务,而是整日与柏柔花前月下,沉溺于酒色之中,甚至连伏若歆都很少搭理,令她备受冷落。 他的这一突然变化让府内所有的人都感到疑惑不解,所幸的是伏若歆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怨言,依旧像往常一样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 而柏柔则仗着有司马懿的宠幸,对同为妾室的伏若歆很不尊重,但伏若歆以大局为重,每次遇到柏柔的刻意刁难都采取隐忍克制的应对之法。 这让身为司马懿儿媳的夏侯徽很看不过去,有一次她听到柏柔在厨房门口数落伏若歆督导下人做的饭菜不合自己的口味,而伏若歆则吩咐下人重新做,就在这时夏侯徽上前挡在了伏若歆的面前,将她手中盛菜的盘子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对下人吩咐说: “厨娘,今日的饭菜不变,我们吃了这么多年了都觉得很好,既然嫁进了司马家就要想办法融入这个大家族,有人若是不喜欢就让她自己去做!” 说罢她便拉着伏若歆的手径直绕开了柏柔走出了厨房。 事后柏柔跑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哭哭啼啼,抱怨夏侯徽和伏若歆对自己的无礼,司马懿听后在晚饭时当面斥责伏若歆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缺点,这让伏若歆很难堪,同在席中的司马昭听后当即将手中的碗筷丢在了桌上: “有人让我觉得反胃,吃不下去了!” 虽然平时司马师、司马馗等人对柏柔的行事作风也颇有不满,可毕竟碍于司马懿的袒护而被迫忍让,就连夏侯徽也是在司马懿不在场的时候才怼了她几句。 可司马昭竟然当着司马懿的面儿直接让柏柔下不来台,瞬间整个厅内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你在说谁?” 司马懿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似乎很快就要发怒了,而眼睁睁看着一幕的司马师又回想起了,当初司马昭在他自己的生辰宴会上大肆: “夫人如果真的实在放心不下,不妨去探望一下。” 虽然张春华心中十分挂念司马懿,也很想立刻去探病,可当她想起自己过去对司马懿所造成的伤害之后,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是算了吧,她身边有若歆妹子照顾,应当是不会有事的。” 说罢她又低头继续忙活起手中的针线了,王元姬见她似乎对司马懿迎娶柏柔为妾,以及司马家现在的状况并不知情,于是便将这些都告诉了她。 张春华从王元姬的口中得知司马懿奉诏迎娶了柏柔后,对伏若歆的态度一落千丈,而且这次司马懿激怒攻心导致晕厥,正是因为和司马昭爆发的争吵,她心中顿时担心起来。 王元姬虽然几乎不涉足政事,可她对局势看得是很明朗的: “陛下让大将军迎娶柏夫人,恐怕是想通过其监视大将军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大将军这么做是否有他的特殊用意,不过目下来看柏夫人不断在大将军耳边进谗言,已经让司马家的整个风向变得颇有些难以琢磨,夫人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见张春华仍然在犹豫,王元姬叹了口气说道: “我虽然没有成过亲,但也听说过夫妻能够有缘走到一起是非常不容易的,先前夫人您生病之时,曾经和我说大夫似乎对您的饮食习惯很了解,甚至知道您‘喜好酸甜’,而您之后问过子元兄长和凝夫人,却并不是他们所交代的,那还有谁能够这么了解您呢?” 事实上张春华也一直隐隐感觉到,对大夫有所嘱咐的人应当是司马懿,只是她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而现在看来,似乎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司马懿应当是恨自己入骨才是... 这时王元姬有说道: “可见大将军和您一样都没有忘记对方,既然如此你们就还有复合的可能性,何必要执念于心中的顾虑呢?” 在王元姬的鼓励之下,张春华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前往舞阳候府探望司马懿的病情。 时隔十余年,当家老再度看到鬓发微白的张春华,在王元姬的陪同之下来到司马家时,不禁欣喜万分:“夫人!您回来了!” 而司马师、夏侯徽和司马昭看到母亲回到家中,惊喜之余不免觉得奇怪,因为自打张春华离开司马家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家门一步。 司马昭看到陪同张春华回来的居然是王元姬,于是便将她拉到了一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 王元姬瞥了一眼司马昭:“难道你不想让夫人回到司马家吗?” “想是想,可是...” 未等司马昭说完,王元姬就瞪了他一眼并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给我安静一点儿...” 在子女们的陪同之下张春华来到了司马懿的房门口,当他们夫妻时隔多年再度见面的时候,发现彼此都苍老憔悴了许多,司马懿亲眼看到张春华的样子后顿感五味杂陈,此时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初那种甜蜜恩爱的时光。 就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柏夫人的声音: “夫君,骠骑将军曹洪的夫人前来探病。” 话音刚落,柏夫人便领着赵蕊来到了门口,她们自然也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张春华。 不知为什么,司马懿看到赵蕊和柏夫人后,脸上所有的温情瞬间烟消云散,他口吻极为冷淡的询问张春华: “你怎么来了?” 张春华仍旧因司马朗之死而心怀愧疚,所以很快就躲开了司马懿的眼神: “我...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 这时司马师见气氛不对,于是也站了出来想要中和氛围: “是啊父亲,母亲一听说您生病了十分担心,所以才会来探望您的。” “担心我?还探望我?” 司马懿伸手示意门外的柏夫人走进来,等到柏夫人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然后司马懿就当着张春华的面儿靠在了柏夫人的腿上,似乎对张春华出现在自己面前很反感: “不必了吧...既然你这么多年就没有出现,应该知道我看到你就觉得讨厌,又怎么敢烦劳你来呢?” 一听到司马懿说这话,不仅让在门外包括王元姬和司马昭在内的所有人震惊不已,更是将张春华置于十分难堪的境地... “够了!” 早就看不下去的司马昭走进门内,一把拉住了张春华的手腕: “母亲,您也应该对这样的人死心了,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司马懿了...” 说罢司马昭便拉着张春华的手夺门而去,对这样的结果大感疑惑与震惊的王元姬也追了出去。而一直以来都对司马懿唯命是从的司马师也再看不下去了,可身为司马懿长子的他又无可奈何,只能气冲冲的离开。 剩余的人也都因司马懿对张春华的态度深感失望,相继散去。 而这些都被身为旁观者的赵蕊看在眼里...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后,她走进了司马懿的卧室笑道: “看样子所谓的夫妻情深,已经令你忘记了昔日的杀兄之仇啊...” 司马懿知道在桓范的帮助之下,曹睿已经在自己西征天水之前拜其为骠骑将军,重新入朝参政,成为牵制自己的一颗棋子,赵蕊这次来也明显是来者不善,他反问说: “赵夫人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方才司马懿对张春华极其冷漠的态度虽然让在场所有的人感到心寒,但却独独瞒不过赵蕊的眼睛,她怀疑司马懿是在掩人耳目: “张春华杀了你的兄长司马朗,而你不仅没有休了她,更没有杀了她,这么多年以来依旧保留着她正妻的地位,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听了赵蕊的话后,司马懿将头移开了柏夫人的膝盖,起身背靠在凭几之上: “那照夫人所言,我应当怎么做呢?” 此时赵蕊的眼神之中目露杀气,她口吻干脆的说: “你应该像张春华杀死司马朗那样,用匕首刺进她的心脏,这样才能告慰司马朗的在天之灵...” 赵蕊的话显然并没有引起司马懿太大的反应,他淡淡的说道: “有劳夫人挂心了,不过您此行而来,想必不是为了探病和干涉我家事这么简单吧?” 司马懿的话提醒了赵蕊,使得她从想要逼迫司马懿展现对张春华真实态度的念头暂时打消,她整理了自己颇为失控的情绪后回答: “十天后便是我家夫君七十寿诞,我这次来是奉了夫君之命邀请大将军您前去赴宴的。” 对此司马懿表示欣然应允: “多谢子廉将军盛情相邀,届时司马懿定会前去恭贺。” 说罢司马懿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柏夫人语气温柔的说: “夫人,你替为夫送送赵夫人...” 见赵蕊和柏夫人走远了,司马懿的眼神立刻严肃起来,他急忙唤来家老说: “你速去定陵侯府,去请黄门侍郎钟毓大人过府一叙!” 很快钟毓便来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司马懿吩咐家老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见他如此紧急的要见自己,钟毓认定一定是发生了事情了,于是一见面便开门见山的问: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直以来司马懿都对钟毓那不需要自己事先言明,就能料到并及时做出行动的机智很信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将赵蕊方才与自己所说的话大致描述给钟毓听,其中也包括那句至关重要的话: “你应该像张春华杀死司马朗那样,用匕首刺进她的心脏...” 说完之后司马懿沉思道: “先前大哥被春华所杀的确很难瞒得过‘刘稷’和赵蕊,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赵蕊是怎么知道大哥是被春华用匕首刺进心脏的?” 钟毓分析道: “如此说来的话恐怕只能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春华杀害伯达时,有‘刘稷’或是赵蕊的人在暗中监视;而第二种可能,则就是...” 司马懿替钟毓将话说了出来: “赵蕊本人就在那里...” 两个人在得到共识之后,司马懿立刻对钟毓说: “稚叔兄,有劳你秘密前往温县辛苦一趟,我有一件事想要验证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帝座:忠臣失信,伐吴险象环生 受不了父亲如此羞辱母亲的司马昭,拉着母亲的手快步离开了舞阳候府的大门,王元姬也跟在身后,她看着面色铁青的司马昭,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而张春华也似乎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在回到洧阳侯府后开始变得郁郁寡言。 面对酿成这一恶果的“幕后推手”王元姬,司马昭对她是很有意见的,他当着张春华的面儿指责王元姬自作主张: “我们家的现在的情况够乱的了,你怎么还把母亲带回家呢?” 张春华见状出言劝阻道: “昭儿你不要责怪元姬,她也是一片好心,是我当初所做的错事令你父亲痛苦终身,我也不怪你的父亲,他这样对我是应该的...” 可王元姬却觉得很奇怪,明明在司马懿第一眼看到张春华的时候,眼神之中充满了温情,但是这种温情却在柏夫人和赵蕊来到之后瞬间湮灭,转而变得冰冷无情,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可见这其中定然是有某种不为常人所知的文章。 洛阳距离温县并不算太远,所以钟毓奉了司马懿所托后在极为保密的情况之下,带着邓艾星夜兼程的赶到了温县,抵达埋葬司马家历代先人的族陵内,但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天黑之后,钟毓和邓艾见四周无人才点着火把再度回到了陵墓前。 两人在司马朗的墓碑前恭恭敬敬的向其行礼赔罪说: “伯达先生,我们是为了查明杀害您的真凶才会来叨扰您的宁静,希望您在天之灵不要见怪,并请保佑我们能够查明真相...” 说罢,钟毓便示意邓艾动用铁锹开始挖掘司马朗的坟墓,在封土层被挖开之后,他们穿过甬道来到了墓室,见到露出了摆放司马朗遗体的棺椁,邓艾掀开了棺椁的盖板后,手握火把的钟毓在邓艾的搀扶之下跳了下来,他一面捂着口鼻借以避开难闻的异味,一面用火把照亮已经只剩骨骼存在的遗骸。 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司马朗的骨骼明显呈炭黑状,可见他生前是中过剧毒的,而非感染瘟疫那么简单。除此以外,细心的钟毓还在轻轻拨动司马朗遗骨的过程中,发现除了正面左胸处的肋骨出有刀刃刮痕之外,居然在他的后肩的锁骨处也发现了类似的刮痕。 如果说左胸处的刀刃刮痕是张春华所致,那么右肩锁骨处的刮痕又是哪来的呢? 张春华如果想要杀死司马朗的话,的确有第一剑没刺中从而再刺第二剑的可能性,但根本不需要下毒,因为以司马朗和张春华的亲密关系,她想要突然间痛下杀手的话机会多得是。 因此根据钟毓的分析,在张春华最后一次见司马朗之前,一定还有人和司马朗碰过面。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推论,他取回了一小块发黑的骨骼,派遣邓艾火速送往上党交给羊衜核实这是哪一种毒,然后自己返回了洛阳。 邓艾将黑骨送至羊衜手中后,羊衜便马上着手开始调查,结果却发现这种毒与先前羊发、羊承所中的毒素一样,都是石骨草之毒。 若是平常的毒素可能羊衜还会再加斟酌,可这种毒他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因为这就是夺去羊承性命,导致蔡珏痛苦终身的剧毒。 他将结论告知邓艾后,邓艾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洛阳将结果告知司马懿和钟毓。 这下子司马懿的怀疑和钟毓的论断就得到了铁证,司马懿听完羊衜托付邓艾转交回来的书信后,盛怒之下将书信重重的扣在了案面上: “他们一定是担心春华改变主意下不了手,所以赵蕊才会选择亲自动手,只要她的身份没有泄露,那么不管是谁杀死司马朗都没有区别,因为我一定会将凶手锁定在春华的身上!” 钟毓也分析说: “表面上看是春华终结了伯达的生命,但实际上中了石骨草之后,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反而会在死前遭受极大的痛苦。而春华非但不是杀害司马朗的真凶,反而是帮助他早日摆脱了痛苦。伯达他心里一定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想用自己的死来化解春华心中的仇恨吧...” 司马懿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对春华的误解,同时赵蕊的歹毒也令春华内疚了这么多年。 可钟毓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伯达生前留下了遗言,那为什么不将赵蕊毒害自己的事实说出来呢?” “我们当初落难之时,是黎阳守将赵威孙救助了我们,他临死之前将他的独女赵蕊托付给兄长照顾。我想兄长是因为料到我知晓真相后一定不会放过她,所以才袒护她的吧...”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钟毓问道: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要不要把春华接回来...” 司马懿摇了摇头:“现在赵蕊仍旧没有放过春华的打算,只是她沉浸春华为我所抛弃的快感之中故而迟迟没有下手。我表面上继续维持冷落怨恨春华的现状,反而会让赵蕊放松警惕,如果把她接回来的话恐怕柏柔会对她不利...” “你终于承认先前那样对春华是故意为之的了...” 钟毓笑道: “你假装宠幸柏柔,是在于你发现了她是桓范、赵蕊和曹睿这些人中之一的耳目,更加有可能也会成为他们杀人的利刃。而你疏远若歆,是因为赵蕊对你由爱生恨,所有在你身边的女人都是她打击的目标,所以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要保护她们吧...” 显然司马懿的心事全都被钟毓给猜透了,不过他并不愿意承认,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边: “先前听赵蕊的口气,好像并没有完全被我对春华的态度所骗,所以还是大意不得...” 说到这里钟毓想起了另一件事,便给予司马懿建议道: “听说那个叫元姬的丫头与子上(即司马昭字)关系并不融洽,不过却和春华相处的很好,你现在碍于情势不能直接和春华联系,我想她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司马懿将钟毓的话听了进去: “看样子,我要找个机会和她聊聊了...” 自从张春华被司马懿所伤之后,虽然坚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但张春华当着众人的面被司马懿狠狠羞辱了一番,王元姬因为内疚便比往常更加频繁的出入洧阳侯府,想要安慰张春华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这一天当她也像往常一样,在家里亲自做好了点心打包装盒,准备动身前往洧阳侯府。 在她出门之时,恰好撞见了在庭院中散步的王肃,他看到王元姬便猜到了她想要去哪儿: “你这丫头,成天往张夫人那里跑,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忘记自己还是王家的女儿了...” 王元姬急忙否认说: “谁说要嫁给那个司马昭了,我是因为夫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心里觉得放心不下,所以才会经常去探望她的。” 王肃听后皱了皱眉: “张夫人心情好与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元姬一撇嘴:“我和她投缘呗,好了,不和您说了,我要走了。” 不知为什么,王肃自打看到了管辂的那卷谶语文字之后,心中本来对司马昭和王元姬之间的婚事的犹疑渐渐淡化了,毕竟管辂曾说王元姬有“母仪之相”,而司马昭又有“王者之相”,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再去反对这桩婚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离开兰陵候后的同时,王元姬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在跟着她,直到她走到一条人眼较为稀少的巷口时,跟踪她的人这才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元姬姑娘...” 王元姬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不轨之徒,可当她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的居然是傅嘏时,她顿时松了口气: “兰石先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呢?” 傅嘏回答说:“元姬姑娘,大将军有请...” 见是司马懿邀请自己会面,正好王元姬也想质问他为何那样对待张春华的理由,于是便跟着傅嘏从小路穿行至一座宅邸的后门,随即傅嘏在察看了四周没有他人跟踪尾随之后,便开门领着王元姬进去了。 进门之后王元姬这才发现这里并非是舞阳候府,而是陈群的颍阴侯府,司马懿没有在自己家中和王元姬见面,而是选择在陈群的府中,这不禁引起了王元姬的好奇。 很快傅嘏便领着她来到了陈群的书房,当时陈群正在和司马懿对座弈棋,傅嘏站在门口禀报说:“启禀大将军、司空大人,王元姬小姐已经请到了。” 陈群本来手已经伸进了棋盅之中准备继续落子,听了傅嘏的话后便将手又收了出来,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司马懿说: “看样子咱们这局棋得过会儿再下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离开坐塌走向了门外,司马懿也直腰拱手道谢: “多谢兄长...” 随即司马懿对着门口说道:“元姬小姐,请进来吧...” 王元姬闻声跨过门槛走进书房内,而傅嘏则将房门关上并站在门口守卫。 进屋后司马懿伸手指向自己的对面对王元姬说: “元姬姑娘不必多礼,请入座说话...” 在王元姬的眼中看来,此时的司马懿和之前那个在众人面前醉生梦死,眼中只有柏夫人的司马懿完全判若两人,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入座之后,司马懿伸手将棋盘上的黑子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入了棋盅之中: “我想你心中应当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吧?” 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懿会主动提起,于是便顺水推舟的说: “如果大将军您有意向回答我的话,小女子愿意洗耳恭听...” 见王元姬口舌如此伶俐,司马懿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严格上来说,我对春华的冷漠态度不止是前几天你们所看到的那一次,以往的十余年内基本都是如此,你和昭儿一定认为我很无情吧?” 王元姬问道: “的确如此,不过在我眼中看来大将军似乎对夫人并非绝情绝义,可您表面上的作为实在令我难以理解,莫非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捡完之后,司马懿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说: “恐怕春华她不会告诉你她和我之间发生的过往,尤其是导致我们关系破裂的原因。” 之后司马懿便将他与张春华相遇和重逢的经过,以及司马朗之死全部告诉了王元姬。 前面司马懿所讲述的内容多为甜蜜和温馨的回忆,让王元姬感到很羡慕、很憧憬。 然而当她听完张家遭到灭门的真相以及司马朗之死的经过后,王元姬感到万分震惊,但后面司马懿所讲述的司马朗之死的真正原因后,她又感到愤慨不已: “赵夫人她怎么能够为了一己之恨残害生命呢?” 全部说完之后,司马懿对王元姬说: “现在赵蕊她为了打击我和春华已经杀害了大哥、弄瞎了三弟,就连春华和我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春华为了我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希望元姬小姐你日后能够协助我,一起保护春华...” 对此王元姬欣然应允,不过她仍旧有顾虑: “子元兄长和司马昭他们都知道您的苦心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 “他们兄弟二人对春华都极为孝顺,尤其是子上,我担心他会冲动行事,到时候反倒害了他母亲,所以我和你所说的话绝对不能透露给他知道。” 王元姬很能够体谅司马懿的良苦用心,她笑道: “夫人对您的一片真情总算没有白费...” 说到这里,司马懿又表达出了自己另一个请求: “元姬姑娘,为了进一步使你能够及时将消息传递给春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从司马懿的口气当中,王元姬听出了这个请求似乎不是自己容易办到的: “大将军请说。” 犹豫了片刻后,司马懿方才开口说道: “我想让你以子上未婚妻的名义住进舞阳候府,你和子上的婚约已经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就算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况且你早晚要嫁给子上,这样也...” “大将军...”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王元姬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确很喜欢夫人,也很感谢她能够将我当成她女儿一般疼爱,不过我和司马昭相处的时间很短,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你们让我嫁给他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司马懿看王元姬的态度明显是在婉拒自己,也不急于逼迫她: “我记得先前子元曾经和我说过,你说要亲眼见证司马昭之后,才决定要不要成为他的妻子,现在的你虽然是在拒绝我,不过我从你方才的口气看得出,你似乎还没有得到答案吧...” 这句话说到了王元姬的心坎儿里,现在的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令她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力,世人皆知她与司马昭的婚约,若是自己不嫁给他的话名节一定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对自己日后的婚假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打算就此屈服,如果司马昭真的是她无法接受的人,那么即使终身不嫁她也不会就范,这是她一直以来所抱定的宗旨,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虽然她与司马昭的初次见面就伴随着争吵和误会,但平心而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王元姬也觉得司马昭对已故诸葛绫重情,对母亲张春华重孝,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况且他不畏权势所诱惑,反而极度厌恶以政治结盟为手段的婚姻,这点也与自己不谋而合... 见王元姬的态度发生了动摇,司马懿便趁势说道: “其实你住进司马家,也能通过近距离的相处进一步看清他的为人。” 同时司马懿也在形式上做出了让步: “我让伏若歆以邀请作客的方式邀请你入府小住,不会让你以司马家儿媳的身份进门,而且我可以与你约定时限,一旦你认为子上不是你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么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左右权衡之后,王元姬觉得司马懿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况且司马懿承诺过选择的权力始终在她的手中,于是王元姬便答应了司马懿的条件,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我可以住进舞阳候府,不过需要事先向您声明三点:其一,这件事我必须要向父亲王肃告知并得到他的同意;其二,我住进舞阳候府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夫人,至于暗中观察司马昭这件事请将军务必保密;其三,请大将军记住自己对我的承诺,千万不可食言。” 这三条司马懿统统予以应允: “一言为定...” 在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司马懿同意王元姬将真相告知张春华,并对她秘密嘱咐了一番。 起初王元姬对司马懿的这个想法感到很惊讶,但细想之后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掩人耳目的好方法,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发生意外情况收不住,恐怕局势会变得非常混乱。 但司马懿却对张春华和他的儿子们很有信心。 两人结束了对话后,守在门口的傅嘏便将王元姬再度悄悄的送出了颍阴侯府。 不久陈群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司马懿又再度坐回到了棋盘前,于是他也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他们互相从自己面前的棋盅内捻起棋子,一颗一颗的放置在棋盘上,很快便恢复成王元姬来之前的棋局,重新开始继续被王元姬所打断的对弈。 陈群捻起黑子放置在棋盘上后抬起头对司马懿说: “看样子这个叫元姬的姑娘心性强硬的很,恐怕她不会轻易嫁给子上的。” 可司马懿却微微笑道: “那可不见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宦者:伪病观局,智囊遥划朝局 傅嘏将王元姬送回到了原来的巷口处,而王元姬也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洧阳侯府。 听王元姬讲述完她与司马懿方才的接触过程后,张春华也感到异常的震惊: “你的意思是,大哥并不是我杀的?” 王元姬十分肯定的回答说: “这是大将军亲口告诉我的,在您见司马朗之前他就已经和赵蕊见过面了,并且身中赵蕊给他所下的剧毒石骨草,您刺他的那一剑并非是杀了他,而是帮助他解脱石骨草之毒所造成的痛苦。” 这么多年来张春华都因自己杀害司马朗一事感到万分后悔和内疚,如今当她得知真正杀害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赵蕊之时,她的心里不仅没有如释重负,反而依旧十分沉重,她终于明白司马朗临死之前让她小心防范的到底是谁了: “赵蕊杀大哥的动机也是因为嫉恨我,不管怎么说他也都是因我而死的...” “夫人不必为这件事感到介怀,我从大将军的口吻之中看得出来,虽然先前他的确因为不明真相而误会夫人您,但他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变,如若不然有怎么会将这一切告诉我呢?” 王元姬的话令张春华茅塞顿开: 无论如何有一点还是让张春华非常欣慰的,那就是司马懿对自己的怨恨已经放下了,而他对自己的爱始终保留在心里,这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王元姬却也提醒她说: “即使现在您和大将军之间的误会与隔阂已经消除了,但大将军一直认为赵蕊不会轻易放过夫人您,这次他故意在众人面前羞辱您,就是为了让赵蕊放松对您深埋的杀机,不过赵蕊不是那么好骗的,我们还需要做出进一步的假象来麻痹她,使她认为您和大将军之间的矛盾已经到达不可调节的地步,这样才能让赵蕊彻底选择‘坐山观虎斗’,而放弃对您下毒手。” 说罢王元姬便将司马懿的计划告诉了张春华,张春华听后虽然深感惊讶,但却马上同意了这个计划:“我明白了,那就按照他说的做吧。” 她不经任何犹豫就果断答应的举动,着实让王元姬吃了一惊: “可是夫人,这个计划并不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的,万一...” 张春华伸手轻轻握着王元姬的胳臂笑道: “我对他和我的儿子们有信心...” 同一番话,却在没有事先沟通过的情况下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这让王元姬感到非常神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吗? 第二天,司马昭前往洧阳侯府探望母亲,却发现张春华靠在床榻边上不吃不喝,任凭张凝苦口婆心的劝说依旧无动于衷,这可急坏了司马昭,他亲自端着饭菜捧到了张春华的面前: “母亲,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您多少吃一点儿吧。” 可神情寡郁的张春华却摇了摇头,始终是一言不发,也不肯吃任何的东西。 司马昭急得团团转,生怕张春华会因此把身体拖垮: “您为了他变成这样,可他却依旧抱着那个贱人日日欢声笑语,这值得吗?” 恰好此时王元姬从门外走了进来,司马昭看到她之后认为救星到了,于是赶紧用眼神示意她帮助自己劝说张春华进食。 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即使是平日里和张春华关系最为亲近的王元姬亲自劝说,也无法改变张春华的心意。就在司马昭因此而不知所措之际,王元姬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之所以变成这样原因在于大将军的身上,你不妨回府将夫人的现状告诉大将军,请他亲自来探望夫人并向其赔礼道歉,夫人的心结说不定就解了。” 虽然司马昭的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在他看来这个时候不要说让父亲来向母亲赔罪,就算是想让他来探望母亲都是十分困难的,因为在这十余年来,他从没有主动来探望过母亲。 王元姬的建议是此时唯一可行的,所以尽管司马昭不愿意低声下气的去求父亲,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为了尽可能让父亲回心转意,他特地将母亲绝食这件事告诉了兄长司马师,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齐去劝说。 结果没有出乎司马昭的预料,司马懿在听到他们兄弟心急如焚的描述完张春华的现状后,居然完全无动于衷,反而只顾着和身旁的柏夫人调情嬉闹,实在是让司马昭有些看不过去了。 一气之下司马昭和司马师转身离开了司马懿的卧室,司马师见劝说父亲不成,于是便带着妻子夏侯徽和女儿们前往洧阳侯府探望,但却被张春华挡在了门外。 对此毫不知情的张凝对静靠在床榻边的张春华说: “春华,你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也要多多体谅孩子们的苦心啊。” 张春华对此熟视无睹,依旧保持沉默不肯进一滴水、吃一粒米。 王元姬见时机成熟了便推开门走出了房间,看着站在门外急得团团转的兄弟二人,然后背过身来将门带上。惜母心切的司马师急忙问道: “元姬,难道连你都没有办法劝服母亲吗?” 王元姬叹了口气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下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急死人了...” 司马昭此时也失去了理智,而王元姬却神色镇定的对他们兄弟二人耳边小声嘟囔了一阵。司马师和司马昭听完之后都觉得这个方法太过离谱了: “这...这能行吗?” “目前看来或许大将军对夫人是铁石心肠,但他对你们可心疼的紧,夫人的生死现在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关键看你们有没有决心...” 面对王元姬的提醒,司马师和司马昭自知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在回到舞阳候府之后,司马昭、司马师,包括夏侯徽以及她与司马师膝下的三位女儿一齐跪在了司马懿的房门面前,和张春华一样采取绝食的方法逼迫司马懿前去向母亲认错。 不仅如此,就连司马凡和司马伷在得知了他们的行为之后,也在伏若歆的默许之下参与了他们的行列,一齐跪在了司马懿的房间门口。 司马馗看到他们居然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逼迫司马懿就范,心中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也对孩子们一起陪同受苦的行为感到不忍和担忧。 在他们绝食跪谏的第三天,司马馗见孩子们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去将孩子们抱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 “三哥?” 伸手阻止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拄木仗、双眼已盲的司马孚,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司马馗的心思: “不要去...” 司马孚的话令司马馗感到万分费解: “可是孩子们...” 尽管内心有万千不忍,甚至对司马孚阻止自己的行为感到疑惑,但他知道司马孚一向最明白司马懿的心思,也最能看透局势,他既然认为自己不应该出去制止,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只好强迫自己按捺住性子。 正当司马孚阻止司马馗之时,一直对子女跪在门外置之不理的司马懿终于开门走出来。 当他看到幼子司马伷和孙女司马静等年幼的子孙们,因体力不支和饥渴交困意识出现模糊之时,司马懿感觉万分心疼,他走上前将司马伷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终于松口了: “既然你们都希望我这样,那我就去看看你们的母亲吧...” 就在司马师和司马昭等人看到父亲终于回心转意而感到欣慰之时,司马懿却携带柏夫人一同前去,这一点又让所有的人感到心里不舒服,因为如果司马懿是真心前往洧阳侯府向张春华赔礼道歉的话,就不应该带柏夫人前去,这样反而会更加刺激张春华的情绪。 可毕竟司马懿已经做出了让步,司马师和司马昭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好忍耐。 就这样司马懿等一行人来到了洧阳侯府,就在司马懿走进张春华的卧室大门后,柏夫人也想跟进去,却被王元姬伸手挡在了门外: “张夫人她因心力交瘁已多日不曾洗漱,屋内渐生异味,小女知道夫人平素最好干净,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对于王元姬把自己拦在门外的行为,柏夫人虽然心中很不满意,但她透过门缝的确闻到了一丝腐臭味,于是只好挥动手中的丝巾在鼻子前挥了挥,白了一眼王元姬后乖乖的站在了门外,她心想就算是自己不进去,这么近的距离也能够挺清楚屋内说了什么。 进屋后,司马懿看了一眼摆放在门旁边被炭火所熏烤的炉子内,发出了阵阵腐臭味。 随即便将目光移到了靠在床榻边上的张春华。 张春华一见司马懿来了,脸色瞬间大变,就在她准备开口和司马懿说话的时候,司马懿却及时将右手食指贴在了唇上,同时又指向了自己的身后示意她柏夫人就站在门外。 这下子张春华明白了他的意思,强行压制住自己对司马懿的思念保持了沉默。 见张春华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司马懿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 “你还没死呐...” 屋外的司马师和司马昭等人听后都感觉非常愤怒,可王元姬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冲动行事,而站在门口旁边的柏夫人心中却在窃喜。 司马懿走到了张春华的床榻边,一边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伸手轻轻握住了张春华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从司马懿那闪烁泪光的双眸之中,张春华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和二十几年前的仲达哥哥一模一样。这时张春华才真正相信: 她的仲达哥哥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因情绪难以控制,泪流满面的张春华忍不住哭了出来,司马懿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轻轻俯拍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受委屈了...” 张春华摇了摇头,哽咽之余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司马懿在安慰她的同时也不忘逢场作戏: “你耍得好手段,居然懂得利用孩子们来胁迫我,现在你如愿了,应该满意了吧?” 站在屋外的人虽然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但是却听到了屋内司马懿那尖酸刻薄的话语,以及张春华的哭泣声,除了王元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春华的哭泣是因为司马懿的冷漠与无情,这让柏夫人的心中愈发得意,也确信了司马懿对张春华的情分已经彻底斩断了。 但同样不知情的司马兄弟却心中感到格外悲凉,尤其是司马昭,即使他早就不对司马懿抱任何的希望,可眼睁睁看着母亲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还是于心不忍,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着。 这些细节,都被柏夫人看在眼里。 屋内的张春华哭声不断,扯乱了屋外子女们的心。 而这时司马懿才稍稍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但不耐烦的意思也非常明显: “好了好了,先前就算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这总行了吧?” 说着司马懿轻轻拍了拍怀中张春华的脊背,示意她差不多了,于是张春华这才渐渐停止哭泣,而司马懿又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能长时间留在这里,以免让柏柔怀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后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元姬和你联系的。” 张春华将脸颊离开他的胸膛之后,发现司马懿的胸前被自己的泪水沾湿了一大片,为了避免招致外人的疑虑,她也想好了万全之策... 不知为什么屋内突然间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而这一幕也在王元姬的预料之外,正当她为此而心神不定之时,司马昭已然将其拨到一旁,随即把门推开。 就在门敞开之际,司马昭就听到张春华歇斯底里的吼声: “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的怜悯!” 话音刚落,只见张春华将床榻边席案上的一碗汤水直接泼到了司马懿的面前,而司马懿对她的这个举动也很愤怒: “你这个老东西蛮不讲理,根本不值得我怜惜你,若不是因为我心疼我的好儿孙们,你以为我会来吗!” 听到屋内激烈的争吵后,柏夫人以及司马师等人相继涌入了屋内。 “夫君!” 见司马懿的胸前被汤水所弄湿,柏夫人急忙上前用手中的丝巾帮他擦拭,同时也装模作样的对张春华这种无礼的行为替司马懿打抱不平: “姐姐,夫君好意来探望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要这样让夫君下不来台呢?” 而此时为了避免柏夫人察觉到屋内的臭味是被熏出来的,王元姬刻意挡在了香炉前。 感觉到气氛已然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司马昭担心父亲会因此对母亲动手,所以便挡在了张春华的面前与他近距离对峙,司马懿满脸愠怒的瞪着张春华,许久之外才开口说话: “我们走...” 原本柏夫人以为自己在一旁煽风点火会让司马懿对张春华动手,从而进一步挑起他好司马昭之间的误会,可她没想到司马懿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气之下转身离去了。 等到司马懿和柏夫人离去之后,一直很担心方才情势会失控的司马师和夏侯徽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在司马昭看来,这次行动的结果很不令人满意,因为从表面上来看,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解除,好像反而越来越激化了。 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司马懿离开后不久张春华便答应开始进食,这也算是让子女们心中的那块石头放了下来... 同时司马师似乎也感觉到了氛围不太对,但他并没有直接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出来。 吃完东西之后,张春华对他们兄弟二人说: “母亲已经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可司马昭仍旧放心不下: “母亲,孩儿还是还是搬过来和您一起住吧。” 这个提议直接被张春华给拒绝了: “我身为正妻却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寄居在您凝姨家中,已经让你的父亲遭人非议了,你是你父亲的嫡子,若是也搬过来和我一起住,那外人会怎么看待你父亲,又怎么看待你大哥?” 司马师也觉得弟弟的这个行为欠妥: “昭弟,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见母亲和大哥对这个提议都不赞成,司马昭便只好放弃。 陪伴了母亲大半天后,司马师才和司马昭离去,但司马师却在途中对夏侯徽和司马昭说: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东西落在母亲那里了...” 屋内只剩下王元姬和张春华两人,王元姬看没有外人在场了,便端着壶水走到香炉前将其浇灭,然后又将门窗全部打开,从而散散屋内淡淡的腐臭味儿。 但她此刻还没有注意到,此时窗檐之下正藏着意图偷偷听她们说话的司马师。 一想到方才那计划外的一幕,王元姬就忍不住为张春华捏了一把汗: “夫人,您怎么...” 张春华抚摸着王元姬的手笑道: “元姬,你不用担心,若是不这样的话是根本骗不过柏柔的,况且我和夫君之间的所有误会也都解除了,他也知道我泼他汤水是因为将戏做的更足、更真...” 然而张春华也对司马懿先前和自己所讲的另一个细节感到疑惑: “夫君他说以后若是有事,都会让你来和通知我,可兰陵侯府、舞阳候府以及洧阳侯府三座府邸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近,若是事事都让你来传递的话很难次次及时,而且这样一来你就势必要频繁出入舞阳候府,这不是会让你陷入险地吗?” 王元姬一直想要对张春华说这件事,可她却始终难以启齿,见张春华主动提起,她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其实...我明天就要搬进舞阳候府居住了...” 一听这个消息,无论是坐在王元姬面前的张春华,或是躲在屋外窗檐下的司马师,都为此感到万分震惊,因为王元姬之前的态度十分明确: 绝不会草率答应嫁给司马昭,可如今居然肯入住舞阳候府,这无疑是默认了自己和司马昭的婚姻存在。 “元姬,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父亲他难道没有阻止你?” 对此王元姬也感到十分诧异: “我本以为说服父亲需要很大一番气力,可是当我将这个想法通过试探性的口吻对他说明之后,他居然默认了我的请求...” 还未等张春华为此而兴奋太久,王元姬为了怕她误会急忙加以解释: “其实我答应大将军入住舞阳候府,目的主要是为了帮助夫人您,另外...” 她的心事又怎么能够瞒得过张春华呢?身为过来人的张春华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另外,你也想通过长时间的近距离相处,看看昭儿他到底配不配做你的夫婿对吗?” 想到这件事,王元姬既感到悔恨恼怒又感到无奈,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拒绝曹爽的求婚,她又怎么会中了司马师的圈套?弄得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她和司马昭的婚事,自己也根本没有过多的选择权利了... 张春华像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一样对王元姬说: “我只有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所以我把你当成我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哪有为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幸福快乐呢?在你和昭儿这件事上我不会发表任何意见,更不会利用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来逼迫你,你自己的幸福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是我的好女儿...” 一直以来王元姬都担心自己如果拒绝和司马昭成亲的话,很有可能因此而伤了张春华的心,所以她几乎没有在张春华的面前谈论过这件事,可现在张春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让王元姬感到如释重负: “谢谢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列肆:受诏入京,忧思卧榻成疾 张春华与王元姬之间的对话,被躲在窗外的司马师听了个明明白白,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杀害伯父司马朗的人不是母亲,而是赵蕊。 这些都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直觉判断: 父亲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母亲。 就在他为此感到庆幸和欣慰之时,自己的头罢桓范将布帛放到烛火上点燃,待到火焰吞噬了大半张布帛后,他轻轻一松手便使布帛落入了火盆之中,很快就化成一摊黑灰了。 利用司马昭来对付司马懿,使得他们自家人互相残杀,对于赵蕊来说却是一件再痛快不过的事,只是她对计划的可能性仍旧保持怀疑: “如果真能这样固然最好不过,可司马昭毕竟是司马懿的亲生儿子,但想让他帮助我们来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这真的有可能吗?而且,我记得你与诸葛亮之间是有深仇大恨的,他应该恨你入骨才是,为什么要帮助你呢?” “因为现在挡在诸葛亮面前的人不是我,诸葛亮前四次北伐却功败垂成,虽然与司马懿直接对抗的只有一次,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目前能够有力量阻挡他的人只有司马懿,况且他也不会那么好心来帮我,只不过是借我的手除掉司马懿罢了...” 对诸葛亮的用心,桓范大致上能够猜得出来,而至于如何利用司马昭方面,桓范也有着自己的考量:“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我也不会贸然去直接和他接触,不过却可以利用他们父子之间关系的裂痕,引导他按照我给他制定的路线来走,就如同操纵提线木偶一般让他听从我的摆布,进而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为我对付司马懿的杀手锏...” 风波平息后的第二天,司马懿便吩咐代替司马孚主持侯府外事的司马馗,准备好迎接队伍前去兰陵侯府迎接王元姬,其排场是很大的,几乎和迎亲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体现对王元姬的重视,并且保护王元姬在来的路途上不会遭遇什么意外情况,司马懿还别出心裁的让自己的儿媳妇夏侯徽代替自己和伏若歆,与迎接队伍一同前往兰陵侯府。 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懿居然会用这么重的礼节来迎自己,本来她只想一个人带着行礼去舞阳候府呆上一个月左右,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悄悄的回来,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然而当她拎着行礼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阵势,顷刻间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以至于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对站在身旁的夏侯徽支支吾吾的说: “嫂子,这...这到底是...” 夏侯徽是个很识得大体、又懂得为人处世的聪慧女子,她笑着对王元姬说道: “弟妹,父亲和母亲都很重视你,要不然怎么会让我这个长儿媳亲自来迎接你呢?” 一听夏侯徽称呼自己为弟妹,王元姬只能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 “嫂子,我还没有...” 还未等她说完,夏侯徽就机智的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是想说你没有嫁到我们是不是?可你方才可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我呢...” “那不一样...” 事实上早在王元姬和司马昭的婚约成立之前,王元姬每次在张春华那里见到夏侯徽之时,都因为自己尊敬司马师为兄长,所以为了称呼方便才称夏侯徽为“嫂子”的,可如今同样的称呼再次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加上夏侯徽刻意的曲解,反而让王元姬自己觉得不对味了。 可哪里还等王元姬辩解,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功夫,夏侯徽已经将她拉到了车驾边: “好了好了,父亲和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呢。” 而王元姬甚至和自己的父亲王肃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府门口目送迎接队伍远去的王肃,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到底意味着什么,又会给王元姬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未来,他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问着自己: “父亲,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路上迎接王元姬的车架看起来都非常扎眼,惹得众多路人围观。 有些好事的人忍不住上前打听说: “这不是舞阳候府的人吗?大将军这是要迎接谁啊?” 这时开始有人胡乱猜测起来,有人说是司马师又要纳妾了,又有人说司马昭要娶妻,总之五花北门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就在王元姬对此避之不及之时,夏侯徽撩起了车帐对外说道: “你们不要乱猜了,是大将军的嫡次公子司马昭,迎接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去作客呢。” 众人听后不禁感叹: 王元姬真是好福气,能够得到未来夫婿如此的重视和宠爱... 可这些却令王元姬感到无地自容,她羞红的脸颊好似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赶忙将车帐放了下来,并且一脸不满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夏侯徽: “嫂子,您这是做什么?” 夏侯徽赔笑道: “元姬妹妹你别生气,谁让父亲和母亲对你这么重视呢?当初嫂子我嫁进司马家的时候也没有受到过如此待遇,也觉得新鲜,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了...” 事实上这些全都是在夏侯徽离开舞阳候府之前司马懿所嘱咐的,目的就是在于让王元姬住进司马家这件事公开化,从而利用这件事来吸引赵蕊和“刘稷”的视线。 大清早,还未睡醒的司马昭就被府内家丁的喧闹声所吵醒,睡意全消的他穿衣洗漱好后推开门走了出来,正好指挥下人做事的司马馗经过他的房间门口,于是便拦住了他问道: “四叔,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闹哄哄的?” 司马馗看司马昭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怎么?今天是迎接你未婚妻来府中小住的日子,难道你这个未来夫婿居然不知道吗?” “什么?您说王元姬她要住进我们家?” “嘿!你们几个,做事情毛手毛脚的,小心别打翻了!” 就在这时司马馗收拾东厢房的家丁们差点打翻家什,便不和司马昭细论: “我先去忙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说罢司马馗便丢下了司马昭快步走向了与司马昭卧室近在咫尺的东厢房,而大脑一片空白的司马昭至今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便去找兄长司马师询问详情。 在司马师那里他得知了事情的原委,那就是伏若歆邀请王元姬入府作客,以表示对她这么长时间照顾张春华,以及涉险去营救司马昭的感激之情。 “可就算是如此,收拾东厢房做什么?” 司马师的回答使得司马昭更加一头雾水,正当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依旧稀里糊涂的时候,迎接王元姬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大门口。 见人已经到了,司马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正好,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疑问待会儿自己问她吧...” 于是司马师拉着司马昭的胳膊一起走到正门口迎接王元姬,而此时司马懿、伏若歆以及柏夫人都已经站在大门口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所有家丁全都穿戴整齐,恭恭敬敬的对着刚从马车内走下来的王元姬齐声行礼说: “恭迎元姬小姐...” 这幅阵仗让王元姬感到极为不自在,可她此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夏侯徽的陪同之下走到了司马懿和伏、柏两位夫人面前行礼: “元姬拜见大将军、伏夫人、柏夫人...” 虽然和王元姬接触的机会很少,但伏若歆第一眼看到她是就瞬间喜欢上这个孩子,她急忙上前将王元姬扶了起来: “快快请起,元姬姑娘,谢谢你肯应我之邀前来。” “哪里哪里,元姬感念夫人盛情相邀,又怎么会不来呢?” 在和伏若歆对话的同时,王元姬也与站在旁边的司马昭短暂对视,她察觉到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诧异和疑惑,但她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去和他解释。 正当司马昭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向王元姬倾诉时,站在他身旁的司马师小声说道: “你的未婚妻来了,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话音刚落,司马师便一把将司马昭推了出来,这下子众人的眼光一齐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伏若歆见状笑道: “昭儿,就算是你再激动也不至于失态如此吧?” 而司马昭却陷入了极度的尴尬之中,他撇过脸恶狠狠的瞪了司马师一眼,可司马师却完全不为之所动,反而微微露出了窃喜之色,似乎实在幸灾乐祸: “就是啊,昭弟,元姬这次会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你有的是时间和她朝夕相处。” 说罢众人皆跟着哄笑起来,伏若歆顺水推舟的对司马昭说: “昭儿,元姬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就带着她到处转转,熟悉一下吧。” 即使司马昭心中不愿意,但毕竟是自己所尊敬的歆姨让自己这么做,同时他也想到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质问王元姬,于是便拱手允命: “昭儿遵命...” 在领着王元姬穿过了庭院之后,司马昭见四下没有旁人便把王元姬拉到了角落里: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干嘛要住进我家?” 王元姬自己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一听司马昭像是在用审犯人一样的口气质问自己,她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请你先弄清楚情况,不是我要住进你们家,是你的父亲和歆姨亲自再三邀请我的,不是我死乞白赖要住进来的。” “可就算是如此,你难道不明白他们让你住进来的意图,就是为了让你我成亲?而且你不是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的邀请?” 面对司马昭一连串的提问,平日里性格很好的王元姬也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她也明白这一点,但自己住进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张春华,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令她无处发泄,只好对着司马昭泄愤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我说过要嫁给你了吗?你凭什么管我?伏夫人邀请我来舞阳候府作客,答不答应是我的自由!” 就在他们的争吵愈演愈烈之时,恰好有两个侍女从他们身旁经过,看到他们两个居然躲在角落里“亲热”,忍不住笑着,而司马昭和王元姬为她们为什么这样的时候,方才注意到司马昭一直紧紧抓着王元姬的手没有放开过... “对...对不起...” 意识到这一点的司马昭连忙将自己的手松开,而王元姬也顿时面红心跳,吓得推到了墙角边,毕竟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被除了祖父和父亲之外的男人抓过自己的手臂。 自觉尴尬的司马昭觉得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是很难再交谈下去了,于是匆匆留下一句话后便仓皇逃离: “总之,你不能住在我家,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留在原地的王元姬,至今还因方才司马昭抓着自己的手而感到羞臊愤怒,她不仅责怪司马昭的蛮横无理,更很自己反应如此迟钝,居然连司马昭一直抓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察觉到... 之后的数天,王元姬除了经常来回于洧阳侯府和舞阳候府之间外,就是陪伏若歆和夏侯徽聊天说话。不仅如此,王元姬与整个舞阳候府的上上下下关系都很好,就连最为危险的柏夫人她在表面上也是做的滴水不漏,确保自己的真实目的不被她所察觉。 除此之外,她与司马懿那些年幼的儿孙们关系也十分亲密,还与司马懿的长女司马凡一见如故,两人很快便以姐妹相称。 所有人都对王元姬的到来表示欢喜,大家都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女孩子。 然而唯独司马昭却对她避之不及,每次见到她都会绕道走,对此王元姬并没有过分在意,因为这个时候她用尽心思帮助司马懿重新将张春华接回来。 很快,司马懿将结发妻子张春华逐出家门十余年,使得张春华一直顾居洧阳侯府等流言开始在坊间传开,很多人都对张春华表示同情,也对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司马懿表示反感。这也令身居朝政高位的司马懿位于风口浪尖之上... 一日,在全家人几乎都在的晚宴上,王元姬和司马懿、司马师三人目光交汇之后,突然对司马懿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将军,元姬因平日里要经常探望张夫人,所以总是往返洧阳侯府和舞阳候府两地,觉得很是不方便,夫人她常年居于府外,况且张夫人也是您的正妻,一直以来也让外人对此议论纷纷,说您不顾念夫妻之情公然逐妻,这对大将军您的风评也产生了不利的影响,所以元姬在此斗胆恳请大将军将张夫人接回来,如此一来的话既可以打破外界的谣言,也使元姬省去了许多烦扰。” 王元姬这话刚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她,尤其是司马昭。 他没想到王元姬居然在住进来的第三天就向父亲提出了这个建议,这的确令他感到十分意外,不过他也同时为王元姬的处境感到担心,因为之前他与兄长司马师,以及姨娘伏若歆不知多少次在父亲面前劝他接回母亲,可是司马懿一概不与准允,甚至是大发雷霆。 令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司马懿并没有向对待司马兄弟那样震怒,但脸色确实很不好看,以至于所有的笑容都僵化了,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默不作声。 这时坐在司马懿右侧的柏夫人见司马懿已经不高兴了,心中本就不想让张春华回来的她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她对王元姬说: “元姬姑娘,你虽然是子上未过门的妻子,但毕竟还没有嫁进我们司马家,而你方才所言乃是我们司马家的家事,似乎现在还不该你来过问吧?” 柏夫人明显是在驳王元姬的话,并且趁机向她发难,而当伏若歆和司马昭等人为王元姬担心之时,司马懿却伸手拦住了柏夫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了王元姬: “元姬你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既然你想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一听司马懿居然同意让张春华回来,所有人几乎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马懿,柏夫人的脸色也瞬间大变: “夫君...”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司马懿站起身便离开了坐席,柏夫人也跟了上去。 留在正厅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伏若歆走到王元姬跟前拉着她的手感慨道: “没想到我们试图说服夫君这么多年都毫无用处,元姬你今天一开口便可让姐姐回家,真是了不起...” 王元姬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平时深受夫人照顾,做点小事回报她也是应该的。”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司马懿、司马师和王元姬所计划好的,司马懿一直想要把张春华接回来,可是他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的话,不仅会让先前所做的一切付诸流水,也会重新让张春华置身险境,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 先让司马师故意在坊间散播传闻,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名誉,等到这件事闹的越来越大的时候,王元姬再适时以请司马懿顾忌名声为由,劝说他接回张春华。 如此一来司马懿就可以在不暴露任何马脚的情况之下,将张春华堂而皇之的接回家。 事态的发展也都在他们三个人的掌控之中,为此王元姬在计划成功之后,在众人先后离去的情况下,居然对着司马师颇为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而就在司马师对她的这种不成熟的行为表示无奈之际,他看到司马昭已经走到了王元姬的身后,于是他便识趣的直接离开了: “好了,我也该回房了,你们两个好生聊聊吧。” 等到司马师离开后,王元姬转过身看着有些扭扭捏捏的司马昭,她扬起眉毛问道: “找我有事吗?” “那个...” 因前两天才发生过争吵,使得司马昭很难直接将自己对王元姬的感激表现出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母亲能够回来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忙,虽然我先前多次苦苦哀求父亲,他都不肯去接母亲回来,没想到你一开口他就答应了...” “那是因为你笨...” 可王元姬似乎对他真诚的道谢并不领情,她扭过头去撇嘴说道: “我也真是奇怪了,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生了子元兄长那样文武兼备、品学兼优的人才,怎么又生出了你这么个性格冲动、做事莽撞的笨牛呢?” 尽管王元姬对自己的“羞辱”之词让司马昭感到很不舒服,但毕竟先前他的确无礼在先,而王元姬又间接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他也只好忍着。 见司马昭居然没有反驳自己,王元姬也看出了他的诚意,不再挖苦讽刺他: “好了好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况且这次我也不是帮你而是帮夫人,你不必谢我。” 直到现在,司马昭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王元姬愿意住进司马家了: “之前散播谣言的人是你吧?” 本想离开的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昭会突然说这么一句,顿时令她大吃一惊,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背对着司马昭。 而司马昭见她停下之后便猜到了自己的推断没有出错: “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一样都不想和彼此成亲,所以打从你住进司马家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猜想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母亲离开家十余年了都没能传出流言蜚语,而偏偏你住进来之后就有了,而你又和母亲感情深厚,结合你后面的所作所为,我断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恐怕就连大哥他也有所参与吧?” 虽然司马昭并没有猜到这件事与司马懿联系起来,不过也所说的也八九不离十了,王元姬转过身佯装从容的笑道: “就算是我做的,那你又为什么会认为子元兄长也参与了呢?” “因为方才所有人都因为你的话而神色大变,唯独大哥他没有...” 这下子王元姬对司马昭有了个重新的认识,她没有想到司马昭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的任性和鲁莽,反而心细如尘、观察入理,颇有几分父兄的风范... “我没有想到你为了母亲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甚至是不惜影响自己的名节住进我们家,虽然我很难理解,但就冲这一点我司马昭敬你、服你,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我,但我与你之间的婚事世人皆知,一定会对你日后的婚假产生影响。” 说完之后,司马昭走到王元姬的面前与她四目相对: “所以为了表示我对你的尊敬和佩服,今天我就在这里与你约法三章:而如果...如果你因为我而没有办法嫁人的话,我可以...我可以照顾你一生来做补偿。若是今后若是你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司马昭一定会成全你,而且会鼎力相助,等到我们的父亲逼迫我们成亲之时,我可以帮助你们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 从司马昭的眼神之中,王元姬突然发现司马昭的眼睛之中有股十分吸引人的光芒,竟让让她一时间呆立不语,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斗:外傅元姬,孝德预显后相 公元232年(魏太合六年)正月,司马懿让自己的长子司马师、次子司马昭以及夏侯徽、王元姬四人一起去洧阳侯府,正式以隆中的礼仪请迎张春华回府。 对于张春华来说,这一天她等了十五年、盼了十五年、却也怕了十五年,因为她一直沉浸在自己杀死司马朗的自责与罪孽之中,即使思念自己的夫君、思念自己的孩子,她也认为自己没有脸面回去。 但今天,她可以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的回家了... 孩子们自然也为母亲感到高兴,可司马昭在高兴之余,并没有完全消除他与父亲司马懿的隔阂。在不明真相的他看来,父亲之所以肯接回母亲,不过是因为惧怕外面的流言蜚语,从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地位,才会被迫以如此正式的方法迎接母亲。 但这一切都不如他亲自来显得有诚意... 等到他们将张春华迎回了舞阳候府的大门前时,司马昭发现自己没有错,因为在站列于大门前的人群当中,有伏若歆、司马馗、司马恂等兄弟,还有司马凡、司马伷等子女,就连自从双目失明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的司马孚都到场了。 几乎该到的人都到了,但人群当中却并没出现司马懿的身影,这令司马昭感到非常不满。 看到十五年没见的姐姐终于回家了,伏若歆真心为她感到高兴,她上前搀扶着张春华的手臂,动情的说道: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她们发现彼此都已经不再年轻,膝下也已儿女成群了,张春华对这些年来伏若歆代替自己尽母亲之责表示感谢,也生平第一次叫了她“妹妹”: “妹妹,这些年我不在家中,师儿和昭儿多亏了你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满眼泪光的伏若歆摇了摇头: “他们都很懂事,也很孝顺。” 相继和多年未见的兄弟们打过招呼后,张春华便在伏若歆的陪伴之下回到了早就为她精心布置好的房间内。 进门后张春华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陈设与当初在旧宅时一模一样。 王元姬笑着解释说: “这可是子元兄长他们兄弟二人忙活了整整三天的成果呢...” 而司马凡也伸手说道: “还有邓艾叔叔呢...” 经司马凡这么一提,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门外的邓艾,与邓艾情同兄弟的司马师差点把他给忘了,于是便走到门口将邓艾拉了进来,向母亲张春华介绍说: “母亲,这位便是邓艾、邓士载,与孩儿情同手足,当初负责带人去营救昭弟的就是他,此人对谋略兵法都很有相当的见解,父亲也对他非常赏识...” 见邓艾是救回司马昭的功臣,张春华便向邓艾行礼已表示感谢: “多谢先生为我救回了昭儿...” 邓艾见身为舞阳候正妻的张春华居然对自己行礼,吓得连忙拱手说道: “夫人万不可如此,大将军与我年幼之时有慷慨赠书之情,现又有慧眼知遇之恩,在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他的恩情!” 张春华觉得邓艾是个忠勇之人,于是便暂时抛开了自己的身份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这两个儿子虽说不是愚笨之人,但毕竟经验资历尚浅,有的时候往往会做错事,你既然和师儿情同兄弟,那么日后他们两位就有劳你多多帮助了。” 没想到张春华居然对自己这么好,完全没有任何的架子,邓艾因此深受感动: “夫人之言,邓艾铭记于心!” 自张春华回府之后,司马懿并没有要见她的意思,就连晚饭时他也将张春华独独晾在一边,依旧与柏夫人卿卿我我,完全不顾张春华的感受。 对此司马昭感到非常不痛快,正当他起身准备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起不来,低头时才发现坐在身旁的王元姬用手将自己的坐脚按在地上,同时她小声对司马昭说: “夫人刚刚回来,你想让我先前的努力都白费吗?” 面对王元姬的善意提醒,司马昭意识到自己的确不应该冲动行事,只好强行按捺住情绪。 晚饭结束之后,司马懿挽着柏夫人的手臂一起回房休息,而张春华却独自回到了房中。 像往常一样,柏夫人帮司马懿宽衣解带,可她无意中发现屋内似乎有种很奇特的清香,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这是从香炉内传来了,于是她问司马懿说: “夫君,这是什么香?怎么闻起来有些奇怪呢?” 司马懿回答说:“你说这个吗?这是我一个精通医药的好朋友送我的,说是点上之后能够帮助凝气静神,最重要的是还能帮助睡眠...” 柏夫人没有多想,继续帮司马懿脱去了外衣,可是她却渐渐觉得脑袋很沉,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司马懿见她精神状态不好,于是便扶住了她: “你是不是这些天来太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将柏夫人扶到了床榻之后,柏夫人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而司马懿却从自己的鼻孔之中取下了两个纸团并将其丢进了香炉之中: “我不是说了这个香是帮助睡眠的吗?你就好生休息,天亮之前不会有人吵醒你的...” 说罢他便吹熄了烛台上跳动的火光,然后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独守空房的张春华,虽然知道司马懿表面上疏远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与别人卿卿我我,任哪个女人都会很难受的。 正当她想通了这一切准备熄烛休息时,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谁啊?” 张春华觉得奇怪,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来找自己。 不过站在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她,这让她感到非常奇怪,直到门外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时,她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是谁...” 还没有等她说完,门前站着的人就令她吃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自己朝思暮想的丈夫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你...你怎么会...” 司马懿淡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进来,而张春华也在他进屋后将门给关上了。 仔细看了屋内的陈设之后,司马懿点点头说道: “嗯,看样子孩子们很有心,就连我进来之后也仿佛是回到了之前的时光。” 张春华为司马懿斟了茶,然后端到了他的面前: “你来我这里,柏夫人她...” 接过了茶盅的司马懿回答她说: “邓艾回来禀报我的时候,蔡珏就委托他将自己特制的安神香转交给我,说是我一定能够用得上,现在看来我还真是要感谢她了...” “安神香?” 张春华不明白司马懿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说道: “这安神香拥有很强的的安神助眠之效,只要掌握好用量的话就可以想让谁睡多久就睡多久,现在我就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量,在天亮之前她是绝对不会醒的。” 这下子张春华明白了他为什么可以如此没有顾忌的来自己的房中,她心中感到十分高兴,因为司马懿并没有忽略自己,而是为了与自己单独相处而想法设法。 这时她注意到司马懿的手腕有些脏了,于是她便转身想要拿毛巾给她擦,结果她刚一转身就被司马懿拉住了手臂,并将从后方紧紧地抱住了她: “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被司马懿紧紧抱着的张春华,她也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司马懿的臂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虽然我这些年没有见到你,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一直在默默的关心着我,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你就不会那么痛恨我...” 说罢她转过身与司马懿四目相对,而司马懿看着她那被泪水所淋湿的脸庞,伸手拭去了那晶莹的泪水: “那你恨我吗?” 张春华摇了摇头: “你有你的苦衷、有你的痛苦、有你的煎熬。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我们是再平凡不过的寻常夫妻该有多好,没有那么多的外来的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着...” 司马懿握着张春华的手捧在胸前: “我现在就是为了这种生活而努力着...” 夫妻二人相拥在一起,而没过一会儿屋内的烛光便被张春华吹熄了... 之后司马懿经常用这种方法来蒙蔽柏夫人的视线,来弥补自己对张春华和伏若歆的亏欠。 两个月后,与伏若歆、王元姬以及夏侯徽一同在屋内做刺绣的张春华,突然间感到一阵胸闷恶心,伏若歆见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刺绣将身子凑了过去关心道: “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张春华摆了摆手,而就在这时伏若歆也突发干呕之状,这令在场的王元姬感到非常奇怪: “两位夫人是不是受了风凉了?” 已经生育三个女儿的夏侯徽对这种症状是很敏感的,她很快将她们的这一现象往那一方面去联想:“难不成,母亲和歆姨你们...” 彼此都有生育经验的张春华和伏若歆也都隐隐有这种感觉,唯独王元姬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还十分天真的问夏侯徽说: “嫂子,她们怎么了吗?” 夏侯徽笑道:“回头等你和昭弟成了亲自然就明白了...” 他们的猜测没有出错,因为在随后找大夫前来诊脉之后,大夫对张春华和伏若歆拱手祝贺说:“恭喜两位夫人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并且从脉象上来看,似乎都有双胎之相。” 一听张春华和伏若歆相继怀孕,王元姬显得非常高兴: “太好了!大将军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而此时司马懿正奉诏前往皇宫的路上,正准备觐见魏帝曹睿。 自从击退诸葛亮之后司马懿在实际意义上遭到了曹睿的冷遇,虽然名义上司马懿仍旧是曹魏最高的军师将领,但曹睿却采纳了东中郎将桓范和的计策,重用已故大司马曹真之子曹爽为武卫将军,并且重新提拔差点被曹丕所杀的曹洪为骠骑将军。 长达近一年的时间内,司马懿十分知情识趣的赋闲在家,几乎很少过问朝政之事,这引起了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譬如散骑常侍蒋济、廷尉高柔、太常羊耽、兰陵候王肃等人,都联名上书请求曹睿让司马懿重新参与朝政。 正当曹睿为此而摇摆不定的时候,辽东方面又传来了令人堪忧的消息: 辽东太守公孙渊秘密与吴国孙权通使,意图不轨。 考虑到司马懿在军政两界威望极高,曹睿认为这个时候应该让他参与,于是便诏他入朝。 而此时桓范也料到了公孙渊此人野心巨大,公孙家又割据辽东多年,早已拥有深厚的基础,所以数年之内一定会谋反自立。他也灵敏的察觉到司马懿一定会发现这一点,所以定然会据此上奏曹睿,要求亲自率兵挺进辽东征讨公孙渊,于是他对曹睿说: “陛下,若是司马懿请求带兵征讨辽东的话,陛下万万不能答应。” 曹睿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策略是重用曹氏宗族,暗地里抑制司马懿的崛起,自然不会轻易给司马懿带兵立功的机会,所以他对司马懿请求领兵之事早有做好了心里防备,就连司马懿一旦提出这个请求之时,他会如何应对都有了周密的考虑。 朝堂之上,曹睿询问司马懿关于辽东局势的见解,司马懿拱手答道: “启禀陛下,公孙康多年来割据辽东,对朝廷历来是阳奉阴违,微臣听闻他在逼迫其叔父公孙恭让位之后,便在襄平私自营造宫殿并行王道之权,现在又与孙权密谋串联,此等恶贼如果不尽早诛之的话,将来必定会成为我东北边境的大患。” 司马懿的态度很明确,而他这番言辞也都在曹睿和桓范的预料之中,曹睿猜想他下一步应该就是请缨出战了,于是便试探着问: “那么依大将军之见,朕应当如此处理呢?” “一个字:战!” 面对曹睿的问题,司马懿的回答很坚决: “公孙渊虽然有造反之心,却暂时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他与孙权之间的使者往来才会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这个时候出征可将这个祸胎彻底湮灭于摇篮之中,并且还可为朝廷根除辽东自太祖皇帝以来的隐患...” “哦?”曹睿听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既然非得一战的话,那大将军认为何人可堪当此重任呢?” 这个时候蒋济是不赞成征讨辽东的,但他的意见属于少数派,与曹睿的本意也相违背,所以打从一开始曹睿就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而王肃和高柔等人都希望司马懿能够挂帅出征,可司马懿却回答说: “微臣认为殄夷将军田豫可当此重任,此人能征惯战、勇略兼备,又是当世‘河北七龙枪’仅存的一人。常年在幽州北境镇守,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又熟悉辽东一带的地形,由他挂帅出征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恳请陛下慎重考虑臣的建议!” 司马懿的这番话不仅让在朝的所有臣子感到吃惊,就连魏帝曹睿和东中郎将桓范也没想到,他居然不自己率兵出征,而是鼎力推荐了田豫... “大将军此言谬矣,就算田豫是不二人选,可他现在所担任的是汝南太守,而汝南与辽东相隔千里,又怎么能够指挥平定辽东的战争呢?” 就算如此,站在一旁的曹爽和曹洪不想这个功劳被别人抢走,于是相继站出来请命: “末将和武卫将军请命领兵五万,足以为陛下踏平辽东,生擒公孙渊这个叛贼!” 司马懿笑道: “二位将军多虑了,田豫将军母亲刚刚去世,而他早已向陛下请命告假回乡守孝,现在他刚刚抵达青州的历城,正好可以就地统兵跨海征辽东!” 深末将思熟虑之后,曹睿认为司马懿所建议的田豫的确是不二人选,曹洪和曹真对辽东的地形都不熟悉,而曹洪年已六旬又多年离开军旅,曹爽在军中的资历很浅,不足以镇住军心。于是他同意了司马懿的意见,命令田豫暂时停止回乡守孝,留在青州统帅各部兵马征调大小战船,由海路向三山岛、沓渚登陆,同时又命令幽州刺史王雄由临渝治军,统兵五万经由昌黎与登陆的田豫一同对辽东发起夹击。 事后桓范一直对司马懿的举动表示奇怪,因此他对曹睿说:“田豫将军母亲去世并非是什么大事,司马懿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他准确行程路线的呢?” 这时曹洪和曹爽在曹睿的耳边煽风点火道: “恐怕这件事是司马懿和田豫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田豫能够立下剿灭公孙渊的大功,从而在军中树立威信,司马懿这是为了培养自己的爪牙而采取的以退为进!” 他们的话再度让曹睿动摇了,加上幽州方面的败报不断传来: 王雄在昌黎的进攻也很不顺利,遭到了公孙渊早有准备的截击,使得大军处处受阻、损失惨重。曹睿认为两面夹击的战略思想是不可能实现了,于是便趁此机会下诏,命令已经做好全部准备的田豫停止进军,理由很简单: 贼兵已经有所防备,况且海上风浪巨大,不利行军。 碍于王命田豫只好留守黄县,但军事眼光非常敏锐的田豫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东吴孙权派去与公孙渊往来的使者船队不久将会返航,而此时正值潮汐风浪极不稳定之时,而他们若想安全回去,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依岸而行,东边又无岸可依,那么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绕行成山,这是个前所未有的战机。 同时熟悉天文地理的田豫还观测到不久将会刮起连续数天的东北风,于是他亲自在成山沿岸的各个险要之处部署人马埋伏,随时准备对极有可能伪装成商船的东吴使船发起突袭。 一切正如田豫所预料的那样,以周齐为使的东吴船队因为巨大的风浪只能西靠成山沿岸行进,遭到了西北飓风袭击使得船队大半沉没,而剩下的也被吹到了岸边,东吴士兵无处逃窜,而田豫则瞅准战机对散落在漫长沿海滩头上的吴军发起攻击,东吴使者周齐被乱兵所杀。 当时青州刺史程喜还因此嘲笑田豫竟然守株待兔,而现在看到田豫竟然获得如此大胜,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儿。这时桓范利用程喜兵权被夺因而心中不满的间隙,暗中派人去进一步离间他与田豫之间的关系。 之后程喜在给曹睿的上书中,弹劾田豫在获胜之后缴获了无数金银财宝以及稀世珍品,但他却并没有上交给官府,而是私自分给了麾下士兵。 曹睿收到这封奏表后,曹爽和曹洪当即在他的耳边进谗言,说田豫这么做是为了招揽人心,而这件事绝对会司马懿脱不了干系。 最终曹睿考虑到这件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于是对田豫所立下的功勋不予奖赏,而是命令他将所属兵权交还程喜后,继续前往渔阳故乡丁忧,而后立刻返回汝南复职。 事实上,早在司马懿力荐田豫领兵青州之后,他就在宫门外对陈群谈及了此事: “桓范、曹爽、曹洪乃至于陛下,他们都认为我司马懿一定会抢这个平灭公孙渊的功劳,却不知我恰恰利用这个机会,而田豫常年拥兵北疆,在军中拥有足够的人望,我让他们认为田豫是我的人,从而放弃对他招揽而是采取了打压政策,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而陈群听后却笑道: “恐怕不只是如此吧?公孙渊造反是早晚的事,而除了你之外田豫又是唯一能够对付他的人,你利用陛下和曹爽他们对你的戒备防范来遏制他,恐怕目的还是为了要自己挂帅出征,讨伐公孙渊吧?” 司马懿见陈群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也笑了起来:“知我者兄长也,不过剿灭公孙渊现在还不是时候,眼底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斛:探病还符,慰藉残缺心灵 得知自己和张春华同时怀有身孕之后,伏若歆虽然隐约有所察觉,但还不能完全确定张春华和司马懿之间的关系已经破镜重圆。 同时她很清楚自己与张春华怀有身孕这件事,柏夫人是绝对不会乐意看到的。 尤其是张春华怀有身孕最为要紧,因为如果真的她与司马懿复合的话,那么可见司马懿平日里对她的冷淡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他所防范的,就只能是柏夫人一个人... 出于对柏夫人的防范考虑,伏若歆制止王元姬将这个件事泄露出去,同时拿出钱财给予大夫,让他对这件事绝对保密,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很快王元姬就猜到了伏若歆的用意,也对这件大事三缄其口,就连司马师和司马昭也没有吐露半个字。 毕竟,府中还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张春华... 当司马懿从张春华的口中得知了她和伏若歆同时怀有身孕的消息后,他惊喜之余不免忧虑起来,因为怀孕这件事最多只能瞒一两个月,等到她们腹部隆起之时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而好不容易让赵蕊放下对张春华的杀心,也会因此而再度让张春华陷入险境,就连伏若歆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司马懿做出了决定: “看样子,得想一个让赵蕊再也不能威胁你们的方法才行,,,” 从司马懿的语气和眼神之中,张春华看出了埋藏在这之下的浓烈杀气: “夫君,你是想要杀了她吗?” 司马懿摊开手掌在烛火之上来回拂动着: “早在我知道她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之时,我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是她与桓范、曹爽走得很近,所以我才没有轻易去动她...” 说着司马懿回想起当初自己去曹洪府中赴寿诞宴时,所遇到那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宴请当天,司马懿携柏夫人一同应邀来到了乐城侯府。 对此曹洪和赵蕊在表面上对司马懿这个大将军表示了热忱的欢迎,但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 对方恨不得将彼此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就在这时,备受曹睿信任的东中郎将桓范也拿着礼物前来祝贺,当时司马懿就注意到了桓范和赵蕊之间的眼神交流绝非平常的关系,而自从桓范到了曹真的麾下效力之后,曹真就开始由暗转明的和自己作对,可见身为“智囊”的桓范在其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虽然司马懿一直以来都对这个神秘的桓范严加提防,并且还好几次派钟毓去调查他的底细,但他的身份背景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而且此人做事低调沉稳,在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曹睿的身边并且赢得了曹睿的信任,可见他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司马懿心想如果自己要动赵蕊,那么必然会惊动有可能站在她身后的桓范,在对桓范并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司马懿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只好按兵不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与司马师、王元姬大费周章的使用障眼法,将张春华接回来。 可事到如今司马懿已经没有可以退让的余地了,如果他再不先下手为强的话,那么张春华和伏若歆的安危势必要受到威胁,而自己同时要应对众多不利的因素。 譬如不再充分信任自己的曹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稷”、以及躲在暗处的赵蕊、曹洪、曹爽以及桓范,实在是很难有把握让她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因此他别无选择,只能提前对赵蕊痛下杀手... 与此同时,张春华与伏若歆同时怀有身孕的消息也终究没有得到绝对保密,柏夫人在一天晚上无意间看到了司马懿放置在袖袋中的安神香,她也对先前晚上时常昏昏欲睡的反常状态感到怀疑,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将安神香藏了起来,然后偷偷寻找大夫询问这安神香的作用,结果大夫将其中含有的各种药草和功效都如实说了出来。 柏夫人这时才察觉到自己被骗了足足三个月,在恼怒之余她为了查清楚司马懿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提前将安神香掉包,进而假装自己安然入睡。 等到司马懿离开房间她再悄悄尾随其后,结果发现司马懿居然走进了张春华的房间,满心嫉恨的她偷偷躲在窗檐下偷听司马懿和张春华的对话,终于得知了司马懿和张春华之间早就和好如初。 非但如此,张春华还再度怀上了司马懿的孪胎骨肉。 另外柏夫人还得到了很有价值的情报: 那就是张春华和伏若歆为了祈求母子平安,会在三天后前往洛水边的女娲庙拜祭。 恼怒于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柏夫人,将这件马上通知了赵蕊。 起初赵蕊听到后并不相信,然而看到柏夫人言之凿凿的铁证之后,她陷入了疯狂之中,嘶吼之余将屋内的一切全都砸烂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她是你的杀兄仇人,你还是选择原谅她!”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神情看起来非常哀伤: “难道在你的心中,只要是她,就算是犯下了杀害你的大哥过错,也能经过漫长的时间让你重新原谅她、接受她,而我却不行吗...” “张春华、伏若歆,我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可现在是你们自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要你们连被自己丈夫冷落而守活寡的资格都没有!” 这时的赵蕊眼中再度燃起了妒恨的火焰,她狂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转而冷笑道: “你们不是要去祈求女娲娘娘保佑你们母子平安吗?我一定会让你们如愿的...” 由于这是私人恩怨,而且赵蕊想要自己亲手了结和张春华的恩怨,所以这次在女娲庙设伏的加护她并没有事先和桓范商量,而是和自己的丈夫曹洪一起密谋部署。 可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桓范,他也没有阻止赵蕊夫妇。 三天之后,伏若歆和张春华在夏侯徽和王元姬的陪同之下,坐上了早就在舞阳候府门口等着的马车,因为她们不想引起更多的人知道,所以这次去没有携带大量的护卫,就连司马昭和司马师也不在她们身旁,只有区区几人随行。 而这正中了赵蕊的下怀... 马车很快便驶出了洛阳南门,并且抵达了位于洛水边上的女蜗庙前。 可是当车夫刚刚撂下缰绳准备下马的时候,却被突然从庙内射出了一支冷箭穿透了他的脖子,当即气绝身亡摔落到了地上。 很快四面八方迅速涌出了数十个黑衣蒙面者将马车团团包围,而手持硬弓射死车夫的曹洪也和赵蕊从包围人群后走了出来。 赵蕊冷眼看着寂静无声的马车,知道车内的张春华与伏若歆即将死在自己手下之时,她心中那涌现出来的无限痛快令她喜形于色: “好了,你们是选择自己出来领死,还是我让人把你们拖出来”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平静,这让赵蕊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于是她示意手下去看看马车内的情况,结果当蒙面人刚刚撩开车帐之时,坐在车内的人便用长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正当赵蕊和曹洪为此感到震惊之时,四面八方的赶来的兵马将赵蕊、曹洪连带他们的三十余个黑衣人团团包围于河岸边上。 这时赵蕊和曹洪才意识到他们真正中埋伏的人是他们自己。 而坐在车内的也并不是张春华和伏若歆,而是司马师... 他将被自己手中长剑刺穿的黑衣人推下了马车,然后割破了车帐跳了下来,满脸杀气的凝视着赵蕊夫妇: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看着司马师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以及将他们死死包围住的两百余人甲士,赵蕊知道自己小看了司马懿: “原来,他是故意将张春华与伏若歆来女蜗庙之事泄露给我知道的...” “你说的没错,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马车内又传来了一个令赵蕊感到万分熟悉的声音,在这个男人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能肯定这个人是谁,因为正是这个人,让她爱了数十年、也恨了数十年。 她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向了马车嘶吼道: “司马懿!既然你特地为了我设下了这个圈套,又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透着车窗的纱幔,赵蕊只能依稀看到司马懿的身影,他始终静坐在车内没有动一下: “因为你不配,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在许昌钟繇先生府中没有一剑杀了你,才会让大哥死去,让春华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现在也是时候为我们之间的恩怨做个了结了...” 话音刚落,司马懿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动手...” 得到司马懿命令的司马师,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一个不留...” 手执长戈大刀的甲士们便开始向中央的黑衣人及其赵蕊、曹洪发起了绞杀。 曹洪冲着执剑向自己步步逼近的司马师连射了数箭,都被司马师从容躲开,这下子曹洪慌了神,他丢掉了硬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仍旧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份威吓司马师: “司马师,你不要忘了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骠骑将军,是朝中重臣,你敢杀我吗?” 可司马懿并没有因他的话而停下脚步,他一边继续向曹洪靠近一边冷冷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清楚就是你害了我三叔双目失明的...” 说罢他开始加快脚步向曹洪奔袭而来,曹洪只好将赵蕊推开迎战司马师。 而赵蕊见大势已去,便趁着周边的人都在厮杀而存有空隙之时,抛下了曹洪向包围圈外逃去,可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司马懿父子的人,而邓艾在看到她逃走之后又率兵及时合围,使得赵蕊她只能退到滚滚波涛的洛水岸边。 与此同时,曹洪也在和司马师单枪匹马的较量之中落败,他的手中的剑被司马懿震落在地,而当他想要弯下腰去捡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师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或许是出于对真正死亡来临的恐惧,又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鬓发皆白的曹洪居然跪在了地上向司马师求饶: “放过我一条性命吧,我保证不会再与你们为敌了...” 司马师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禁冷笑道: “想当初你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曾经为了救曹操连命都不要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成这个样子...” 曹洪见司马师不打算放过自己,便趁机伸手抓住了一滩沙子使劲丢向司马师,然后转过身狼狈至极向洛水边逃去。司马师拨开了眼前飘扬的尘沙后,见曹洪已经逃远,而自己面前的地上呈现出方才曹洪所使用的硬弓,于是他将剑插在地上,然后将硬弓捡了起来,架上羽箭拉满弦后,瞄准了背对着自己的曹洪: “三叔,侄儿今日给您报仇了!” “嗖”的一声,羽箭以极快的速度脱离了弓弦,直接从曹洪的后背射穿了他的心脏,并且还牢牢钉在了另一个蒙面人的胸口上。 由于司马懿和司马师早有准备,再加上兵力上的巨大悬殊,使得曹洪和赵蕊所带来的三十余人在不长的时间里便被彻底消灭殆尽,而司马师也握着硬弓来到了邓艾的身边,看着已经被逼退至洛水之中的赵蕊,恨透了赵蕊和曹洪的司马师,再度张弓搭箭瞄准了她: “也该结束了吧...” 遥望着倒在地上的曹洪,赵蕊知道自己根本逃不了,她仰天大笑道: “司马懿!你以为杀了我就赢了吗?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我会在地狱里看着的!” “住口!” 早就对赵蕊恨之入骨的司马师终于忍不住了,他松开了被他绷紧已久的弓弦,飞速射出的羽箭刺中了赵蕊的胸膛,她也因羽箭的强大射速力量直接仰倒于滔滔河水之中... 见所有的人都已经根除了,司马师将手中的硬弓丢到了河水之中,随即转过身对站在自己身旁的邓艾施以颜色。 与司马师极为默契的邓艾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高高举起的自己的右手: “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甲士们按照邓艾的指示,纷纷从河岸边搬来大石头绑在那些黑衣人的身上,将他们纷纷沉入河水之中,同时对沾染血液的土地进行了翻新,以掩先前发生过的一切。 至于曹洪,邓艾则拔出了早就准备的蜀军长剑插进了被羽箭贯穿的伤口处,将杀死曹洪的罪名嫁祸给了蜀军细作。 全部都料理完毕后,司马师走到了马车胖对车内的司马懿禀报说: “父亲,已经全部都处理妥当了...” 司马懿听后合上了手中的竹简,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会儿...” 不久,曹洪夫妇失踪的消息就传开了,魏帝曹睿对这件事很重视,派人于洛阳城内外到处寻找,终于经前往女娲庙的百姓举发之下,在洛水河畔找到了曹真的尸体。 经办此事的廷尉高柔发现了曹洪背上的那柄蜀军长剑,又派人在周边到处寻找赵蕊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高柔只能暂时得出这样的结论: 曹洪夫妇在女娲庙附近的洛水河畔遭遇蜀军细作埋伏,曹洪不幸遇难,而赵蕊夫人则不知所踪,其余的一切要等到进一步的查证之后才能得到确认。 当高柔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呈报于曹睿手中时,曹爽当时就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怀疑,同时用几乎肯定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站在武将之首位置的司马懿: “蜀军细作为什么要杀骠骑大将军?我看分明是有人行凶杀人之后又故意栽赃吧?” 面对曹爽的质疑,司马懿显得很淡然平静,坐于龙塌之上的曹睿和立于武臣之列的桓范,都清楚曹爽的话直指司马懿的,当然熟谙内情的桓范,自然也很清楚曹洪和赵蕊是怎么死的。 “爱卿稍安勿躁。” 曹睿虽然心中也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只是考虑到现在司马懿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况且自己日后还要依靠他来对付诸葛亮。曹洪之死疑点甚多,光是靠猜测怀疑就给司马懿定罪的话也难以服众,所以曹睿在权衡之后决定息事宁人: “依目前的证据来看,恐怕骠骑将军曹洪之死与西蜀是脱不了干系的,由此可见刘禅与诸葛亮亡我之心不死,不久必定会再度兴兵来犯,诸位卿家务必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回到家中卧室之后,桓范一边更换朝服一边对身旁的令狐愚说: “赵蕊就算是再工于心计也不是司马懿的对手,先前若不是在我的指引之下,曹真利用卞太后向先帝曹丕施压,恐怕那个时候她们夫妇就已经没命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司马懿反过来利用她对张春华的嫉恨诱她上钩啊...” 令狐愚却对桓范失去了赵蕊这颗棋子表示担忧: “现在赵蕊和曹洪都被司马懿除掉了,我们又少了个对付他的帮手...” 而赵蕊的死却似乎对桓范来说完全不痛不痒: “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赵蕊和曹洪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恰恰相反,她太过于执着对司马懿和张春华的仇恨,并非是真正和我一条心,这样的人是不能长久利用下去的,如今司马懿杀了她,也算是为了省了一个麻烦。” 说罢,桓范倒是对另一件事格外上心,换好衣服之后他边调整袖子便问令狐愚说: “对了,我让你做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令狐愚回答说: “已经部署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 桓范笑道: “我猜想司马懿他杀死赵蕊之后,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与张春华和好如初了,这样一来他与他那宝贝儿子十余年来所积下的冰雪也是随之消融。可他的算盘还是打错了,我马上就会让他明白这一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贯索:缘悭一面,暗察蜀军异动 正如桓范所分析的那样,赵蕊死后司马懿便没有了顾虑,他可以正大光明和张春华以及伏若歆和好如初,不用再担心赵蕊会对她们不利了。 听说了赵蕊和曹洪惨死于女娲庙前、洛水河畔的消息后,柏夫人感到甚为惶惧,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就是自己泄密给赵蕊的,而司马懿很有可能是故意让自己传信给赵蕊,从而诱她入局。 这也直接证明了司马懿早就知道自己是桓范、赵蕊的眼线。 她担心自己也会落得与赵蕊一样的下场,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得到了一件意外的保命符: 那就是她也怀有了身孕... 赵蕊死后,司马懿就再也没有来过柏夫人的房间内,他不动柏夫人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她是魏帝曹睿亲自给自己赐婚的妾室,如果她死在自己的府中,对曹睿不好交代。 其二,她毕竟怀有了自己的骨肉,虽然这个孩子司马懿并不想要。 从此,柏夫人彻底失去了司马懿的恩宠,瞬间从先前嚣张跋扈、唯己独宠的尊贵地位上摔了下来,那些先前屈服于她淫威之下的下人们,一见真正的女主人张春华回来了,纷纷对她弃如敝履,而且由于她先前对人极不友善,又时常呵斥下人,使得在失宠后除了她贴身侍候的侍女小琪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她。 见张春华的总算是苦尽甘来,王元姬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夫人您终于熬出头了,现在唯一会威胁到您安全的赵蕊已经不在了,应该可以将所有的真相告诉司马昭了,我想他知道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春华看王元姬谈论到司马昭时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握住了王元姬的手问道: “那你呢?你和昭儿什么时候能够熬出头呢?” 虽然张春华并没有明说,但王元姬还是听得出来她所言是问自己和司马昭的婚事,她瞬间面泛桃红,急忙挣脱开张春华的手站起身背对着她: “夫人您说什么呢...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嫁给她...” 看到她如此反应,张春华心中已经有了底,她看得出来王元姬心中对司马昭是有好感的: “我可是过来人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昭儿他是个好孩子,虽然他现在还不成熟,比起他的大哥还差得远,但将来肯定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 但张春华并没有完全看透王元姬,虽然王元姬现在和司马昭的关系已经不那么尖锐,也确实对司马昭心存好感,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嫁进司马家。 今日她见张春华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于是她便将自己的真正的想法告诉了她: “夫人,坦白说我很喜欢您、敬重您,自家母过世之后我就把您当成是我的母亲。不过这与我嫁不嫁进司马家并没有关系,若是撇开您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进司马家门一步的,因为我很讨厌纷扰残酷的政治斗争,而大将军、子元兄长,甚至是司马昭,日后一定都会因为朝中的争权夺势、尔虞我诈而沾染血腥,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我厌烦这样整日为夫君提心吊胆、为家族存亡双手染血的生活,我真正想要的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虽然没有了荣华富贵,却依旧幸福快乐,所以...” 说到这里,王元姬不免向张春华露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愿: “现在夫人您已经安全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日后若是您愿意的话还是可以把我当成是女儿一般,我也会尽量多来探望您。” 不管怎么说,王元姬方才所言都是不争的事实,作为司马家的女人经历腥风血雨是必须的,她一直以来也忽略了这一点。况且张春华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王元姬,在听完了她的一番漫长倾诉之后,她对王元姬说: “孩子,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想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就大胆去做吧,就算你与昭儿他有缘无分,日后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母亲,便随时可以来看我...” 看到张春华居然如此体谅自己的苦衷,王元姬不禁热泪盈眶: “谢谢夫人...” 正当王元姬想将所有的真相,包括自己对他们忽视的真正想法告诉司马昭时。 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声,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高柔带着廷尉司的人站在大门口和司马懿对峙。 司马懿见高柔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上前拱手问道: “文惠兄,你这是...” 高柔看了看站在司马懿身旁的司马昭,也显得很为难,但是他毕竟是执法大臣况且又有王命在身,所以只好秉公处理: “仲达,有人检举令公子司马昭在常年失踪的这段期间,一直逗留于蜀国丞相诸葛亮的身边,这可是叛国的罪行,现在陛下命我亲自主审此事,所以还请你不要为难于我。” 先前司马懿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选择秘密选派邓艾、傅嘏等人前去营救司马昭,一者是害怕打草惊蛇,二者便是担心朝中有人会那这件事来做文章。 可如今还是东窗事发,对此司马懿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柔将司马昭带走。 看到这一幕后,王元姬立刻跑到了司马懿和司马师的身旁,追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司马师回答说: “曹爽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调查昭弟的过去,结果让他发现了昭弟曾经被困蜀国。” 王元姬焦急的追问: “那又怎么了?司马昭被诸葛亮抓去软禁了这么多年?光凭这个就要定他的叛国之罪,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可接下来司马师所说的话让王元姬顿感五雷轰廷尉高柔与你私交甚厚,不适合审理司马昭叛国一案,所以特此向朕请诏,要求由他来审理此事。” 在说的同时,曹睿一直在关注着司马懿的反应: “不知爱卿认为如何呢?” 对此司马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更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保持沉默。 这时曹睿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司马懿的手臂说道: “朕知道,你和邵陵候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朕认为恰恰因为如此,证明司马昭清白的调查结果也是最可信的,你说是不是?” 司马懿见曹睿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白了,便拱手答道: “陛下英明...” 见司马懿没有意见,曹睿便伸手将司马懿手中的奏折收了回来,并安慰司马懿说: “不用担心,如果司马昭真是清白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家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司马懿面对眼前所有焦急等待的家人,说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最为惧怕、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陛下已经准许了曹爽的请奏,由他来主审此事...” 一听到这句话,张春华承受了日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失去意识倒在了王元姬的怀中,而司马师也明白接下来司马昭将要面对的,可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那昭弟他该怎么办?曹爽是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对此司马懿暂时也无法可想,只能无奈的选择暂时观察局势。 而王元姬不知为什么,听到司马昭可以预料的遭遇,心中居然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浪潮... 接手司马昭叛国一案的权权审理之后,曹爽便迫不及待的与桓范一同来到了廷尉司内关押司马昭的监牢之中,他看着身着囚服坐在墙角边司马昭,忍不住笑道: “怎么样?这监牢内的滋味儿还不错吧?” 司马昭虽然和曹爽接触的很少,但是他从司马孚和司马师的口中听说了此人的事迹,自然十分清楚他对司马家所抱有的敌意是非常强烈的,可即使是身陷囹圄,司马昭也完全无所畏惧,他双手撑在满是枯黄稻草的地面上,身体向后微仰着与曹爽四目相对: “滋味儿好不好,你不是已经亲自来了这里吗?应该最清楚才是,又何必问我呢?”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桓范开口对司马昭说: “陛下已经将你的案子交给邵陵候权权审理了...” 见司马昭完全没有任何胆怯和屈服的意思,恼羞成怒的曹爽透着铁栅栏怒视司马昭说: “先前是因为高柔那个老小子罩着你,所以你在这里没有受到半点苦头,现在你的生死可是全掌握在我手中了,就算是你老子也救不了你,我看你还能傲到什么时候!” 说罢曹爽挥了挥手: “来啊,给我用刑!” 廷尉的狱卒们先前严格奉守高柔所下的命令,那就是对司马昭不得用刑,所以他们乍一听到曹爽公然与高柔截然相反的命令,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大胆!我可是奉了陛下的御诏,你们是听高柔的还是听陛下的!” 面对曹爽的严厉呵斥,狱卒们没有办法,只好开门将司马昭押出了监牢扭送到了布满刑具的地方,曹爽游走于那些看着就令人胆寒的刑具,对司马昭阴笑着说: “怎么样?你和你那贱种大哥不一样,细皮嫩肉的应该经不起这些物事吧?” 本来面对这些件件能给人带来无穷痛苦的刑具,司马昭也是毫无畏惧、面不改色的,但当他听到曹爽侮辱他的大哥司马师,司马昭顿时沉不住气了,反过来挖苦曹爽说: “你之所以在我面前羞辱他,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他吧?” “你说什么!” 恼羞成怒的曹爽马上命令狱卒将司马昭用铁链绑在木架上,亲自挥动蘸水的皮鞭狠狠抽打司马昭,没过多久司马昭的囚服便被鞭子撕破,而露出来的肌肤上满是血痕。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皮肉被撕开的剧烈痛苦,紧紧攥成拳头的指甲扎进了掌心,可几乎没有遭受过皮肉之苦的他根本就挨不了多久,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在抽打了司马昭数十鞭后,气喘吁吁的曹爽见他昏了过去,于是便命令狱卒往他的身上泼水。冰冷的井水使得他渐渐迷失的神智又被拉了回来,曹爽上前用力掐着司马昭的下巴,眼神凶狠而又毒辣: “就凭你,也敢和我争王元姬,居然让我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司马昭这才明白,原来曹爽痛恨自己并非完全是完全针对司马家的,嘴角挂有鲜血的他猛地咳嗽了两声,随即冷笑道: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既然如此你应该杀了我才对,这样王元姬不就是你的了吗?” “杀了你?” 曹爽扬起了嘴角,似乎暂时并没有取司马昭性命的打算: “王元姬曾经当着我姑母的面儿说她想要嫁的人是你,现在我让你生不如死,这样一来她也会痛不欲生。况且,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你还没有给我,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虽然意识非常模糊,但司马昭还是非常清醒的意识到曹爽话中的弦外之音: “我的性命都捏在你手中了,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你?” 这时桓范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份事先早一些好的认罪状,递给了狱卒摊在司马昭的面前,结果司马昭居然在认罪状上看到了令他万分惊愕的内容: 文字之中不仅对司马昭自己身为敌国细作一事供认不讳,不仅如此,居然还直接指证自己是受了父亲司马懿和兄长司马师的指派。 “你们...你们想要利用我来害父亲和兄长?真是痴心妄想!” 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这份认罪状的杀伤力有多么大,司马昭又岂会看不出来呢? 桓范早就知道司马昭会拒绝,他并不为此而恼怒,而是走到了司马昭的跟前和颜悦色的对他说: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不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算是你按照上面所写一字不差的抄下来,然后签上你的名字,最多也不过是让你父亲贬黜为民罢了,以他此刻在朝中的声势地位陛下就算是想要杀他也根本做不到,更不要说他曾经对陛下有恩了,为此你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到时候我担保你可以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与家人团聚,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司马昭并没有被桓范“苦口婆心的”劝说所动心: “我是司马家的人,你们居然想让我来背叛父亲和兄长,难道你们的脑袋都白长了吗?” 见司马昭没有顺从的意思,曹爽将手中的鞭子丢到一边,然后又从身旁的架子上取出了一个类似于夹子的铁器,随即他问狱卒说: “这个是什么?为什么本侯从没有见过呢?” 狱卒答道: “启禀侯爷,此钳乃是拔去指甲所用,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肯招供的犯人。” 手握铁钳的曹爽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拿着这个东西在司马昭的面前晃了晃: “听见了吗?人们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这手上的指甲一根一根被拔掉会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呢?” 面对曹爽的未必胁迫,司马昭毫不屈服: “那得试试才知道...” 曹爽没想到司马昭居然还如此嘴硬,这倒反而激起了他折磨司马昭的欲望了: “真有骨气啊,那我就如你所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七公:料敌如己,未定立储疑惑 她就这样就站在幽深黑暗的牢狱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昭被皮鞭抽打,而使劲抽打他的曹爽不断发出狂笑。看着被打得皮肉绽开的司马昭仍旧一声不吭强忍着痛苦,她拼了命的想要阻止曹爽,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双脚就好似被地面牢牢吸住一般,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她只能用尽全力大喊: “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可是在场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呼喊,直到司马昭被抽打到失去意识的时候,满脸泪痕的已是泣不成声,仿佛感受到那皮鞭抽在自己身上一样的痛处,她喊到声音沙哑,可以就没有人理睬她,无力的她跪在了地上。 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曹爽命人用冰冷的井水将司马昭泼醒之后,又命令他们用铁钳去夹出司马昭的手指甲,而此时的她已经声嘶力竭,根本什么做不了。 直到司马昭因十指连心的剧痛而发出那声惨叫,她才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结果气喘吁吁、满身虚汗的王元姬,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而方才自己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可怕的梦境罢了,想到这里她才稍稍定下心神: “幸好是梦...” 此时天色才刚蒙蒙亮,她却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下床穿上鞋想要出去透透气。 等王元姬刚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高柔提着灯笼在司马师的领路下快步向司马懿的书房走去,令王元姬在意的不仅仅是高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还有他们俩人神色凝重的表情... 她一想到刚才自己所做的噩梦,很快便联想到了或许高柔的突然来访一定与司马昭有关,于是她顾不得换衣服便悄悄的跟了上去,等到他们进入书房之后便躲在门外偷听。 高柔一见到司马懿,便迫不及待的将司马昭的悲惨境况告诉了他们: “曹爽在得到陛下的批准之后,便不再让我参与审理司马昭一案,我从狱卒那里听说他现在正在狱中以各种酷刑折磨令郎,逼迫他指认你和子元为幕后主使,而且...” 说到这里高柔也有些难以启齿了,司马师知道弟弟的处境很不好,但他还是耐着万分难熬的性子追问高柔: “高大人,我弟弟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躲在门外的王元姬也迫切想要知道司马昭的现状。 虽然很难以启齿,但高柔还是觉得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于是终于开口: “根据我安插在监牢内的狱卒回报说,曹爽为了逼迫司马昭就范,已经...已经将他的十根手指的指甲全部拔除...” 等到高柔说完之后,整个书房内鸦雀无声... 低头沉默许久的司马师,突然间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站在旁边的邓艾感觉不妙,于是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长公子且慢!” 扭过头来瞪着邓艾的司马师,眼神之中充满了强烈的冰冷杀气: “给我放手!” 坐在塌上的司马懿表面上仍旧十分平静,他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司马师: “你想要去做什么?” 司马师毫不犹豫的回答: “还能做什么?我要去宰了曹爽这个狗贼!” “杀了他之后呢?” 司马懿随之而来的追问让司马师无法回答,这时司马懿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师儿你一向最为冷静沉着,可每次遇到至亲有危险之时,你都会变得和你弟弟一样感情用事,现在敌人正等着我们因担心昭儿而方寸大乱,从而让他们有机可趁你明白吗?” 这时钟毓也站出来提点司马师说: “曹爽虽然是我们眼前的大敌,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为人所利用的工具罢了,你杀了曹爽之后,司马家便会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那时渔翁得利的就只有那个幕后操控一切的人...” 事实上司马师并非想不到这些,但与之相比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拯救司马昭了: “稚叔伯伯,昭弟他现在正为了我们整个司马家的安危,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折磨,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您难道要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而不管不顾吗?” 情绪上恢复冷静的司马师最终放弃了刺杀曹爽的计划,一个人推开了书房的大门跑出了门外,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早已泪流满面的王元姬站在大门的右侧... 高柔见天色渐明,便对司马懿和钟毓他们说: “我必须要回去了,若是让外人看见我在这个时候出入舞阳候府的话,对你们和我都会有非常不利的影响。我会尽我所能保住司马昭的性命,有什么消息的话再来通知你们...” 对高柔及时前来送信的仗义之举,司马懿深表感谢: “有劳文惠兄了...” 当高柔走出舞阳候府后不远之时,王元姬追了出来并赶上了他: “高大人!” 高柔转过身看着神情忧伤的王元姬,觉得很奇怪:“元姬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元姬走上前不由分说,直接屈膝跪在了地上央求高柔说: “小女儿有一事相求,望大人答应!” 阴暗潮湿的监牢内,已经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司马昭被狱卒抬回了铁栅栏内。 出门上锁之时,其中一个狱卒对司马昭那常人难以比拟的坚毅感到由衷的佩服,他小声对另一个狱卒说: “真没看出来,外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他,居然能挨到现在,他的十个手指甲可是全部都被拔掉了,正可谓十指连心,竟还是不肯就范,想想就觉得可怕...” 另一个狱卒也对司马昭的遭遇表示同情: “谁让他摊上这么个罪名呢?又落在邵陵候的手中,恐怕他今后的日子会更难熬啊...” “咳咳!” 正当他们小声议论司马昭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了高柔的咳嗽声,于是他们赶紧停止讨论并转过身一齐向高柔行礼: “大人...” 高柔看了看靠在墙角跟、浑身都是血的司马昭,随即对他们说: “你们把门打开,然后替本官去前面把守,如果有人来的话就通报我一声...” “遵命...” 两名狱卒见高柔没有因此而责备他们,于是赶紧快步离开。 见这里没有旁人了,高柔转过身对狱卒装扮的王元姬说: “元姬姑娘,虽然本官掌管整个廷尉司,不过司马昭一案陛下已经交于曹爽主审,所以你我不能留在这里太长的时间,如果你有话要对他说请抓紧时间...” “多谢大人!” 顾不得那么多的王元姬推开了栅栏门走进了牢房之内,她一步一步接近已然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司马昭,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靠在墙角奄奄一息,王元姬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昏迷,直到她走到司马昭面前,蹲下身子亲眼看到那满是鲜血的双手摊在稻草之上,甚至还有苍蝇在指甲被拔掉的伤口处爬行着。 尽管在来这之前王元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司马昭这幅凄惨的模样后,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轻轻抬起了司马昭的手,小心翼翼的将粘在伤口处的稻草取走,然后从怀中掏出伤药为他敷上去,由于药物的刺激使得司马懿感受到了疼痛,王元姬察觉之后马上轻轻吹拂着敷药的地方,令司马昭在感受到阵阵清凉会后,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不过他也因此而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后他模模糊糊的看到王元姬一边为她上药,一边用衣袖拭去怎么也无法止住的泪水。 “你...你怎么哭了呢?”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如果离得再远一点或是没有认真听的话是根本无法察觉的。 然而好在监牢内十分安静,加之王元姬就在他的身旁,自然听得分明。 “你感觉怎么样?” 王元姬见他醒了,马上充满关切的询问他的感觉,可司马昭居然艰难地扯动着嘴角露出了极为干涩的笑容: “暂时还死不了,不过你又穿上男装了,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元奇小弟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到司马昭这幅样子,王元姬感到既心疼又难受,而司马昭却对王元姬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这里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可是你...” 还没有等王元姬说完,司马昭又继续说道: “我记得不久前你曾经和母亲说过,你不喜欢残酷的政治斗争,而喜欢与自己的意中人一起归隐山水,所以才不想嫁入我们司马家,现在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如果你当初嫁给了我恐怕就要守活寡了...” “原来你都听到了...” 其实那一天王元姬和张春华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司马昭正巧经过门外,听到了所有的内容,只不过他刻意没有动声色,所以王元姬不知道罢了。 背靠在斑驳墙壁上的司马昭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也好,我想过不了多久曹爽见我不能帮助他达成目的,就会向陛下请诏处决我,到时候你就不用再为了与我的婚事而忧愁了...” 王元姬很清楚曹爽之所以会这样折磨司马昭,不仅仅是因为与司马家水火不容的态势,其中还有很大部分原因和自己有关,为此她深深感到自责,如今司马昭眼看难以逃出生天,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让她觉得无地自容,也令她做出了重要的决定: “其实原本我是一直为了你我的婚事而苦恼,但是现在我反倒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司马昭,今天上有天、下有地,就请天地为我们见证,我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吧...” 司马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面前一向对嫁给自己一事表示坚决反对的王元姬,居然会主动要求和即将命不长久的自己成亲,不过司马昭很快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以至于令他忍不住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你这是在同情我、可怜我吗?”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真的...” 还未等王元姬解释,司马昭就打断了她的话: “元姬姑娘,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想必你也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虽然她为了保护我而不在人世了,但是她依旧活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所以即使我死了,也不过是去另一个世界和她团聚罢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一定会遇到能够给你幸福的男人,不用为了我作出不必要的牺牲...” 听到司马昭口中仍旧对那位诸葛绫念念不忘,王元姬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了淡淡的酸意。 说到这里司马昭唯独对母亲张春华抱有歉意,他眼神真挚的恳请王元姬说: “只是我若死了,恐怕最为伤心的便是母亲了,请你出去之后替我转告母亲,就说昭儿不孝,不能在她的膝下侍奉终老了,若有来生,我还愿意继续做她的儿子...” 就在这时,高柔回到了铁栅栏前提醒王元姬说道: “元姬姑娘,时候差不多了...” 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的话想和司马昭说,但王元姬知道高柔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帮助自己的,她不想给高柔增添麻烦,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他离开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司马昭活下去的希望,她也将自己的这个信念传达了他: “我不会帮你转达这句话,因为我要你活着走出来...” 这句话给了司马昭很大的宽慰和鼓舞,不过尽管如此,他也知道光有这些是不够的,他心想这一次自己应该是没有办法活着走出廷尉司了。 正当他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到了铁栅栏外俯视着他: “看样子你的精神状况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司马昭闻声抬头,即使他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但他还是勉强自己站起身,拖着锁住自己双脚的沉重镣铐,步履蹒跚的走到了铁栅栏前,与站在栅栏外的桓范四目相对: “怎么?你们又想出了什么好方法来折磨我吗?” “真不愧是司马懿的儿子,都这个时候了依旧保持着钢铁一般的风骨...” 见桓范拿自己与父亲司马懿相提并论,司马昭本能性的说出了那句口头禅: “我是我,他是他...” 桓范从司马昭的眼神当中看出了无比的坚毅,他笑着将脸微微凑近冰冷的铁栅栏前,直视着司马昭的眼睛: “需要我救你吗?只要你有这个念头,我就可以帮你实现...” 虽然桓范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却给了司马昭极大的震撼力,早就放弃生存下去的他,却神奇的被桓范的这句简短平常的话再度勾起了生存的欲望... 此时司马昭的心态发生了动摇,他甚至在想: 这个人是否真的有能力救自己出去... 从司马昭的眼神之中,桓范再次读出了他的心声,他淡淡笑了笑,对着身旁的狱卒说道: “把他手脚上的镣铐全部除去...” 狱卒心想司马昭是朝廷重犯,无论是自己或是桓范,都没有这个权利这么做,所以显得十分犹豫。桓范也料到了会这样,于是他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邵陵候曹爽的手令: “你放心吧,我是奉了主审曹爽大人的命令,前来提审人犯司马昭的。” 亲眼看到曹爽的手令之后,狱卒这才拿着钥匙走进监牢内,将司马昭手脚上沉重的镣铐全都解开,然后桓范才探身走进了监牢内对司马昭笑着说: “怎么样?没有了枷锁的束缚,现在的身体轻松多了吧?” 而司马昭并没有因此对桓范放松警惕,反而愈发感到疑惑了: 他明明是与曹爽为伍的,而曹爽是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但眼前的这个桓范却显得神秘莫测,自己一点也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更不要说弄懂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了弄明白他的意图,司马昭便丝毫不绕弯子,而是选择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桓范。 “你为了你父亲、为了整个司马家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甚至是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在内,这种精神着实令我感到钦佩。” 桓范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他说: “不过你想过没有,你的父亲司马懿,会不会为了你也做出同样的牺牲,只要是能够让你活下去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乃至于同样牺牲自己的生命,以及放弃今时今日的地位呢?” 这个问题若是常人来回答必然毫无犹疑,毕竟父子之间有着难以割舍的骨头血脉亲情。 但是当司马昭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陷入了短暂的犹豫和怀疑之中,因为他心中当然希望父亲能够为了保护自己付出一切,不过当他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是司马懿时,他就不敢有此肯定之心了,自然也难以回答桓范的问题。 桓范见他低着头久久不回答自己,便笑着拍了拍司马昭的肩膀: “这个答案我也感到很好奇,就让我们共同期待一下吧...” 说罢桓范走到了见牢门口,扭过头对司马昭说: “跟我走吧...” 自从前往廷尉探视完司马昭后,王元姬就陷入了魂不守舍之中,不过她并没有将自己见过司马昭这件事告诉张春华,以免本就忧心司马昭安慰的她,在得知了自己儿子的现状之后更添忧思,进而影响腹中胎儿,不仅如此她还要强打精神安慰张春华。 同时作为司马师之妻和曹氏宗亲的夏侯徽,为了阻止两方争斗愈演愈烈,最终闹得无法挽回的地步,她便亲自前往邵陵府求见大表哥曹爽,希望能够说服他看在自己的面儿上对司马昭网开一面,但曹爽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用警告的口气让夏侯徽不要掺和这件事。 而与此同时,司马懿也在书房之中和众人商议下一步的对策,直到家老将一封密信递给司马懿,接过密信后的司马懿感到事有蹊跷,司马师也急忙询问家老这封信的来历。 家老回答说: “是一名年轻人送到正门口的,小人本想询问他以及寄信人的身份,但他却送完信后便转身走了,所以小人并没有来得及去问。” “好了,你下去了。” 司马懿认为这个时候有人送来密信,肯定与司马昭有关,于是他在驱走家老后拆开了密信观看,结果发现上面所写的只有两行字: 若想司马昭存活下去,请至东中郎将府一叙... 虽然没有写落款,但司马懿却从“东中郎将府”四个字当中,看出了这封信一定是桓范所写的,他将书信递给钟毓等人观看,钟毓看后对司马懿说: “看样子他们总算是有所行动了,恐怕这次会直接针对你,你要去吗?” “我还有选择吗?与其坐在这里手足无措,不如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司马懿自然很清楚曹爽和桓范对自己绝对不怀好意,尤其是至今都难以琢磨透的桓范,是个危险程度远大于曹爽,不过现在司马昭在他们的手中,除了前去赴约之外别无他法。 程武和邓艾等人对司马懿此行前去的安危并不放心,纷纷表示陪同他前去,可都被司马懿拒绝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父亲...” 司马师觉得他的这个做法太过冒险了,若是司马懿只身一人前往东中郎将府遭到不测的话,那么整个司马家就会陷入崩溃得劲境地。 可司马懿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桓范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就这样,司马懿依照桓范信中所写的那样,只身来到东中郎将府赴约。 而桓范似乎也知道司马懿一定要来,提前吩咐家老看到司马懿后便直接将他引到正厅内。 这时的桓范正在一个人坐在塌上自顾自的对弈,见司马懿来了便起身拱手行礼道: “没想到大将军肯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司马懿并不和桓范绕圈子,他直接问桓范: “桓先生,你利用犬子的安危,特地大费周章的将我找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司马懿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桓范也不恼怒,反而伸手指向了坐塌中央的棋局对司马懿笑道: “也没什么,只是我一个人对弈下棋实在是太过无聊,听闻大将军棋艺高超,当初就连今日的蜀汉丞相诸葛亮都无法胜您,不知今日可否赐教一二呢?” 略微瞄了一眼期盼的黑白子布局后,司马懿马上就说道: “白子的要害已经被黑子封住了,还有继续下的必要吗?” 桓范听后拍了拍手称赞说: “真厉害,光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如今的局势了,不过白子想要暂时获得喘息之机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它后退一步让出已经占有的大部分空间,那么黑子或许会有所顾忌,放弃围困这小小的天元,而去占领更大的空间呢?” 司马懿自然明白桓范是想通过棋局来暗示,自己必须要做出很大的牺牲才能挽救司马昭一条性命,所以他就开门见山的问: “你有这个能力让昭儿平安无事吗?” “这个局就是我精心布置的,既然我要和你做交易,当然会留有余地。” 说罢桓范从坐塌上取出一副画像递给司马懿,司马懿看到画像上的人虽然写着司马昭的名字,但是画着的人却和司马昭的长相大相径庭。 “当初我就是让部下拿着这张画像去战俘营的,并且对战俘们说只要他们肯在指证司马昭的文书和画像上签名,就可以保证放他们回蜀国家乡,虽然他们当中却是很很多人见过司马昭,也知道这幅画是假的,不过当他们一想到可以回家,自然也就什么也不顾不上了。后来我只是让曹爽将文书和没有签字的真实画像上奏给陛下,那个时候所有人关注的都会是签字的文书。而那个当初负责拿画像去查证的人,已经被我以畏罪自杀的形式处理掉了,就算是有人怀疑也根本不会对我和曹爽产生威胁,我们大可以将所有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全部推到他的身上。现在这幅背面签有两百四十三人名字的画像,到时候就会出现在廷尉高柔的案面上,有他这样秉公执法的人在,自然足以证明司马昭的清白。” 最后,桓范也对那唯一的人证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当然,那两百四十三人我自然会以俘虏叛逃为由将他们全部杀掉灭口...” 全部讲述完后桓范从司马懿的手中取走了这幅画像,并问司马懿说: “怎么样?这样一番说辞能不能够救令郎一条性命、还他清白呢?” 在司马懿看来,桓范的这个计划可谓是工于心计、步步精妙。见司马昭的性命握在桓范的手中,司马懿终于开始询问他们的条件了: “你们想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他一马。” “好,大将军果然是聪明人!” 桓范也不多兜圈子,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很简单,只要你向陛下上书辞去所有的官职爵位,同时推荐曹爽担任大将军之位,而大司马一职由我来接任,并且在去职之后马上离开洛阳携你的一家老小回温县,发誓永远不再涉足朝政庙堂,等到这些都实现之后,我自然会将令郎放出来...” 这个要求令司马懿感到好笑: “呵,要我去职卸爵、回乡养老?如此以来你们就会大权在握,进而把持整个曹魏庙堂,而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筹谋就会付诸流水了。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居然还想染指大司马之职,看样子你帮助曹爽对付我,果然是有着自己的算计...” 面对司马懿的嘲笑,桓范显得很平静: “当然,你也可以对令郎的死活不管不顾,这样一来最多对你来说也不过就是个教导不严之罪,但是想想你的亲生儿子为了你和司马家每日在牢中所受的痛苦和煎熬,甚至最终很有可能会被折磨致死,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心疼吗?” 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司马懿心中很明白,一旦自己去职卸爵离开洛阳的话,那么曹爽和桓范为了斩草除根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的,到时候自己手中没有任何权势,只能沦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而那个时候恐怕桓范也不会履行诺言放了司马昭... 为了全局考虑,司马懿拒绝了他的这个条件: “正所谓生死有命,既然他命中该有此劫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真的是我司马懿的儿子,就应该明白我的用心,身为司马家的人更应该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说罢司马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桓范在目送他远去之后,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转过身走到了正厅的后方,看着坐在塌上全程听清楚他们对话内容的司马昭,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不知是因为过度失望和悲伤,他的身体看上去异常僵硬。 “没想到你的父亲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放弃了救你的唯一希望,不过也难怪,毕竟他为了今天筹谋了这么多年,任谁也无法轻易抛弃的...” 为了进一步刺激司马昭,桓范刻意说出这些伤司马昭心的话,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司马懿的儿子司马昭,今天已经死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司马昭用那低沉的声音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桓范听到这样的答案感到十分满意: “难道你不会有心生不甘吗?如果是我的话,既然他重视自己的权力地位超过自己的儿子,那么我就会彻底将他的权利和地位统统击碎,让他尝到应有的报应...” 脸色苍白的司马昭冷笑道: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都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 桓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不用担心,或许之前你是生是死全都掌握司马懿的手中,而现在,你的生死大权可就掌握在我手中了。本来我只是想要用你来胁迫司马懿交权退政,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他,杀你对我也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昭侧脸直视着桓范的脸,觉得他的话中似乎另有玄机,而桓范则依旧微笑着回答说: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现在的你能够存活下去,至于活下去要做什么,由你自己来决定。” 从桓范的语气当中,司马昭自然听得出来的意图,故而冷笑一声: “恐怕你不会这么好心,而放我一条生路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我来对付司马懿吧?” 对于司马昭能够在遭受亲生父亲抛弃之后,居然依旧能够保持这么清醒的神智,桓范还是颇感惊讶的,然而令他惊讶的还不止于此,司马昭在说完之后便站起身走到了桓范的面前,与他在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眼神之中也充满着仇恨与怨气: “不过现在司马懿会变成什么样我已经不在乎了,你说的对,在他的心目之中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只不过是巩固他权势地位的工具罢了,现在既然他为了自保而放弃了我,那我就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下子司马昭的反应正中了桓范的下怀,他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眼神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天纪:曹丕阻婚,甘愿身心皆许 从东中郎将府回到舞阳候府后,面对所有人焦急的等待,面色凝重的司马懿什么也没有说,虽然如此但大家还是从他的表情当中看出了不利的苗头。 因日夜牵挂着司马昭的安危,尽管知道司马懿口中会说出的可能是不好的消息,但王元姬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她扶着面色惨白的张春华走到司马懿的面前,用试探性的口吻询问: “既然桓范他在这个时候要和您见面,显然是为了拿司马昭的性命和您做交易,怎么样?他们要如何才肯放过司马昭?” 司马懿没想到王元姬居然料中了桓范的动机,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开口将真相说出来,所以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见他迟迟不开口,张春华上前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司马懿的双臂: “夫君!你说话呀!” 过了好久之后,司马懿这才艰难的开口: “我没办法救他出来,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就看他自己了...” 这个答案无论对于张春华或是王元姬来说,都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在场所有人心中唯一希望破灭了,大家都低头保持沉默。 张春华更是悲伤欲绝,以至于无法承受这个巨大的噩耗而昏倒在司马师的怀中。 而王元姬的伤心的同时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在与司马师一起陪同张春华回房休息时,她特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询问司马懿: “他们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这句话直接问到了司马懿的心坎要害之处,他没想到王元姬会冷不丁问他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而王元姬在看到他的反应之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没有继续等待司马懿的回答而是选择了漠然离去... 在司马昭被困廷尉的这段期间,一些暗地里同情和支持司马懿的人纷纷有意帮助他,其中就包括了陈群、蒋济、羊耽、高柔等身居朝廷要职的人。 这些人同时都对曹爽只顾排除异己、独揽大权的行径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和担忧。 陈群见没有办法将司马昭救出来,于是暗地里和他们签署了联名上奏曹睿的公文,请求曹睿看在司马懿为大魏披肝沥胆、屡建奇功的份上,至少能放过司马昭一条性命。 正当他们全部签署好名字,准备请高柔也在上面签字的时候,高柔却喜出望外的拿着一副画像摊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用了,司马昭这下子有救了!” 当蒋济和陈群等人看到高柔手中的画像,以及他背后所签署的那两百四十三个姓名之时,他们顿时喜出望外,陈群对高柔说: “事不宜迟,有劳文惠兄马上将这个重要证物呈给陛下,要不然的话恐怕司马昭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于是高柔一方面立刻着手调查当初拿着这幅画像前去战俘营的官员,企图以此为突破口来查询真相,然而桓范早就让令狐愚将此人杀害于家中,并且伪造遗书称是他自己的的渎职,佯装畏罪自杀的样子。 虽然嗅觉灵敏的高柔并不认为事情这么单纯,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救出司马昭,于是他没有想太多,而是拿着这封认罪状和画像进攻觐见魏帝曹睿。 当时曹睿正在殿中询问曹爽审讯司马昭的进展,见内侍禀报说高柔有十万火急之要是觐见,于是他便召高柔进来,等到高柔进殿后,曹睿便问道: “爱卿有何要事,居然如此紧急的要见朕?” 高柔见曹爽也在一旁,心中虽然有所顾忌但一想到人命关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捧起了手中的证物对曹睿说: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查获了对司马昭叛国一案至关重要的证据,足以证明所谓的司马昭叛魏从蜀,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蓄意陷害!” “哦?竟有此事?” 曹睿命内侍将证物呈到了自己面前,而眼见马上就可以置司马昭于死地的曹爽,看到这个关键时候高柔居然来搅局,心中那是很不痛快的,为此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陛下已经将此事权权交由我来审理,廷尉大人却还要硬插一杠子,是不是太不把陛下和我放在眼里了?” 对此高柔十分从容的向曹爽拱手道: “邵陵候请息怒,陛下将此案交由您审理也是想要早日查出真相,本官绝无越俎代庖之意,只是想帮助侯爷您查明真相,共同为陛下分忧罢了...” “你...” 就在曹爽被高柔气得横眉瞪目,准备与他进一步理论的时候,曹睿已经看完了两件证物: “好了,两位卿家不要再争论了...” 见曹睿出面干预,曹爽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满和怨愤也只能忍着,与高柔一同转身向曹睿拱手赔罪: “微臣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依照这两个证据看来,司马昭叛国一事确实疑点甚多,如此就定他的死罪未免有些太过牵强,而他也毕竟是大将军的儿子,朕更加不想妄杀无辜,以免伤了君臣之谊。” 曹睿拿着手中的画像和认罪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和真相,他扭过脸对曹爽说: “邵陵候,依朕看司马昭在廷尉里被关的也够久了,也是时候把放他回家了...” “可是陛下...” 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处死司马昭机会,继而将司马家连根拔起的曹爽,仍旧试图尽力劝说曹睿收回成命,可高柔却抓住了这个突破口抢先一步盛赞曹睿的决定: “陛下英明!” 眼见司马昭被无罪开释已成定局,无计可施的曹爽气冲冲的走出了大殿,在石阶上遇到了正迎面走上来的桓范,心中有一肚子火的他便走上前质问他说: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那幅签名的画和认罪状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桓范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侯爷何出此言呢?” “何出此言?” 曹爽见桓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惊不慌的样子,心中感到很不耐烦: “你少和我装糊涂,难道这不是你暗中搞的鬼吗?我们费尽心机才揪住了司马懿的狐狸尾巴,你居然在这个时候扯我的后腿,到底是什么意思你?” 面对曹爽如此直白的责问,桓范看了看周边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于是便跨上一步走到了曹爽的身旁对他解释说: “侯爷请稍安勿躁,我先前已经利用司马昭胁迫过司马懿,可是司马懿的绝情和冷酷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居然不惜放弃了自己儿子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那我们手中继续捏着司马昭也没有用处了不是吗?” “就算是如此,至少也可以将司马昭碎尸万段,这样一来既可以让本侯一泄心头之恨,又能给司马懿和司马师沉重的打击,可你没和我商量就这么做,不就等于我们白忙了一场?” 很明显曹爽对桓范未与自己商议,便私自决定放过司马昭的行为令曹爽很不满,对此桓范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与其说这次计划失败,倒不如说是正中了桓范的下怀,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司马懿会乖乖就范: “怎么会是白忙一场呢?现在的司马昭可比一具死尸要有用处得多了...” 不久,司马昭突然被曹睿赦免的消息就传到了司马家。 此时的司马家几乎已经对司马昭脱罪生还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当陈群和高柔亲口将曹睿的御诏拿给他们看了之后,除了司马懿之外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要为之疯狂了。 就在之前,整个司马家还为司马昭那渺茫悲哀的前景而显得死气沉沉,可现在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将锅盖整个顶翻了... 王元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得不再度向高柔确认: “高大人,您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高柔和陈群相视一笑,然后对王元姬说道: “元姬姑娘你没有听错,陛下已经降诏,明日司马昭就可以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守活寡了...” 由于过度激动,王元姬的眼角居然渗出了泪水,面对高柔的调侃之言,她显得既激动又害羞,急于躲避的她低着头快步逃出了屋子: “我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去!” 然而高兴之余钟毓很快就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对劲,他问及高柔为什么曹睿会突然间作出释放司马昭的决定,对此高柔据实以答,包括神秘出现在他书房案面上的那封画像,以及后续追查而发现的认罪状。 这些都令钟毓感到可疑和蹊跷,而当司马懿听到这些的时候,立刻便于先前拿这些来要挟自己的桓范联系起来,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桓范在暗中操作... 第二天,张春华、司马师以及王元姬等人一齐来到了廷尉司门口迎接司马昭。 当他们看到满身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司马昭被高柔命人从大门内抬出来的时候,张春华捂着自己的嘴,近距离看着他脸上、身上已经血迹干淤的伤口,她眼神中满是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司马昭的凌乱的发丝: “孩子,你受苦了...” 气色明显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司马昭见母亲和兄长都来了,但却独独没有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司马懿来接自己,他抽动着干涩的嘴角,而司马师也发现弟弟注意到了这件事,于是便加以解释说: 父亲他正在...” “大哥不用解释了,我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说罢他想要用手支撑担架起身,却被王元姬轻轻按住了肩膀: “你的伤还没有好呢,不要急着起来。” 这时司马昭才注意到王元姬也在这里,而司马师也认同王元姬的话: “好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接下来在回到司马家的数天内,司马昭因伤势过重,加上他的十个手指甲重新生长的速度比较缓慢,所以有许多需要双手的事情他都不能去做,包括自己吃饭、洗漱等等。 由于张春华这个时候身怀六甲,很不方便照料司马昭的起居,可她又不放心其他人,刚巧在这个时候她想要了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那就是便是王元姬。 从来不下厨的她,不仅为了司马昭亲自向伏若歆和张春华请教厨艺,而且还亲自端到司马昭的房中喂给他吃,虽然司马昭每次都会要求自己来,但却都被王元姬拒绝了: “我做这些可是很辛苦的,你双手不方便,万一全都给打翻了,不是浪费了我心血吗?” 司马昭说道: “那不是还有下人吗?实在不行也可以让凡儿他们来...” “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一听司马昭这么说,王元姬马上假装拉下脸来,并显得很委屈的样子: “等我走了之后再把偷偷这些倒掉?要不是夫人请我来照顾你,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是的,你误会了...” 很奇怪的是,司马昭每次看到王元姬生气或是伤心都会觉得害怕,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只好放任由她继续照顾自己... 这些都被张春华和伏若歆看在眼里,她们都感到很欣慰,伏若歆还风趣对张春华说: “看样子昭儿这次受苦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们两个冤家走得更近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咱们家就要好事将近了...” 天色渐晚,身心皆疲的司马昭想要泡泡脚,可这个时候王元姬已经回房休息了,他心想泡脚这件事也不应该让她一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来做,于是司马昭便自行起身,想要端着木桶去打水,可是当他双手端起木桶的时候,木桶却因五指传来的剧烈撕痛而滑落到了地上。 这个声响惊动了就在他卧室旁边东厢内的王元姬,她以为司马昭出了什么事了,于是急忙起身跑到了司马昭的房内,结果看到了司马昭正放弃用手指,而尽量用掌心端着木桶站起身,于是她走上前一把将木桶接了过来: “你拿着桶想要做什么?” 司马昭马上摇了摇头,因为他怕王元姬知道后会帮助自己: “不,我只是起身走走无意间碰倒了而已...” 尽管司马昭尽量加以掩饰,但王元姬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真实想法,于是她端着木桶转身走出了屋外,烧好热水后盛入木桶又端了进来,十分吃力的放到了床榻边,随即转身对司马昭说: “把鞋袜脱掉...” “嗯?” “恩什么恩?和你说话真费劲,还是我自己来吧...” 看着司马昭满脸木讷的表情,王元姬叹了口气,将他按回到了床榻边做好,然后便开始动手替司马昭脱鞋袜,这让司马昭觉得非常尴尬: “元姬姑娘你听我说,这种事...” 然而一切都晚了,还没有等司马昭把话说完,他的双脚鞋袜就被王元姬全部脱掉了,然后将他的双脚轻轻放入了木桶之中,却没有急于放入热水内,而是轻轻用手掌捧起些许热水淋在了他的脚面上,同时她头也没抬的问司马昭: “烫不烫?” 眼看着王元姬这样的大家闺秀,居然为了自己不断做着一些下人做的事情,累的满头是汗,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书香门第千金的样子。 想起她在牢中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知为什么司马昭的心中感到十分难受,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王元姬,甚至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如果没有遇到自己,或许会生活的更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气氛,那就是司马昭的父亲: 司马懿... 自从司马昭回家以来的数天之内,司马懿几乎没有来看过司马昭一眼,就连对他的现状也几乎是不闻不问,这种冷漠的态度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而此时王元姬见司马昭迟迟不回答自己,也意识到了身后有人,当她转过身看到司马懿已经跨进门槛内时,王元姬的反应比起司马昭来说还要大。 她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瞬间站起身挡在了司马懿和司马昭之间,这种突然的举动不仅让司马懿吃惊,就连他身后的司马昭也难以理解。 不过司马懿的吃惊大多数还是埋在心里,他看了看挡在司马昭面前的王元姬,随即又默不作声的将目光转移道司马昭的视线上,当他看到司马昭那无比坚毅和锐利的眼神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看样子你受了很重的伤,真没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司马昭冷笑一声,语调之中毫无感情的回答说: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听司马昭以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和自己说话,司马懿知道他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于是便转身走出了门外,消失在了王元姬和司马昭的视线之中... 直到司马懿离开之后王元姬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继续蹲下来帮司马昭洗脚。 但她方才的反应却引起了司马昭的格外注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司马懿的时候,眼神比起自己更加警惕,似乎是在保护自己,他满是疑惑的俯视着屈膝蹲在自己面前的王元姬: “你刚才...” 不过王元姬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故而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低着头盯着司马昭的双脚,重复着用手捧水淋浇在他脚面上的动作。 突然间,司马昭意识到似乎到淋湿自己脚面上的,除了木桶中的热水之外,还有其他的水滴,从王元姬的脸上垂直滴落下来,比起桶中的热水来说更加炙热... 他发现,这不是并不是汗水,而是泪水... 这之后的几天,司马昭时常自己一个人独自坐在庭院中仰望着夜空。 他心想,或许王元姬已经察觉了什么...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呢?” 正当他凝视着夜空想事情想到出神之时,碰巧经过这里的张春华看到了他,于是便走到他的身旁问道: “在想什么呢?” “母亲...” 见母亲来了,司马昭赶紧起身扶着她坐了下来: “夜里风凉,您又怀着身孕,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呢?” 张春华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自从他脱险回来之后开始变得沉默寡语,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不过这种成熟却令张春华感到很不安: “母亲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你聊一聊,不过这段时间元姬她几乎是整天和你腻在一起,母亲我想和你独处可是很困难呢。” 说着张春华笑了笑,开始问及司马昭对王元姬的看法: “之前你和元姬总是吵吵闹闹的,可现在经过了这件事后,母亲看得出来元姬对你是有情的,而且这个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无论是样貌、人品和才学都无可挑剔...” “母亲,您怎么像个媒婆一样...” 司马昭见张春华在自己耳边夸赞王元姬,颇有些尴尬,而张春华则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子一直态度都不明确,人家都为了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让一个女孩子主动吧?” 可司马昭却和张春华的看法不同: “母亲,难道同情也算爱情吗?” “你怎么这么说?” 他的话令张春华很不理解,司马昭坐在石凳上开始向母亲袒露心声: “坦白说元姬是个好女孩,谁能够娶到她都是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她先前也曾经和您说过自己所向往的是没有权势争端和杀戮的平静生活,这种生活能给她的人数不胜数,不过唯独我不行。身为司马家的人注定要卷入这些残酷而又血腥的斗争之中,这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不想让她继续为我担心受怕、伤心流泪,尤其是这种情感并非源自于她真的爱我,而是因为她那善良所对我生出的怜悯和同情。更何况,以后我遭遇的危险可能会更多、更险,让她嫁给我、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个好的归宿,而是害了她。” 说到这里司马昭长长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掌轻轻放在了张春华的手背上: “母亲,身为司马家的女人您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无论是您还是我,都没有办法能拍着胸脯说能够保护她的周全。如果您是真心疼爱她、喜欢她的话,就不应该让她陪同我置身险境,而是尽可能的远离我们、远离司马家...” 不得不说,司马昭方才所言是张春华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她为此而沉默了许久。 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司马昭真正的用意,因为王元姬定然是察觉到了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无法修补的裂痕,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不仅会让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也会让王元姬痛苦,稍有不慎的话就连整个司马家也会被他被毁于一旦... “母子俩聊什么呢?” 就在张春华因司马昭的话而陷入沉思之际,王元姬端着盛满甜品糕点的托盘来到了庭院之中,然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 “夫人您来得正好,我按照歆姨先前的指导试着做出了一些糕点,您也试试看吧...” 看着王元姬低头将糕点一个一个拿了出来摆在了自己和母亲的面前,又看了看这些制作得无比精美的糕点,司马昭低声说出了三个字: “你回去吧...” 听了司马昭后,并没有想太多的王元姬只注意到了自己把茶水忘在了后厨,所以她本能性的以为司马昭是在提醒自己,所以她一拍手神情懊恼的说: “对啊,我怎么把茶水给忘了呢?” 说罢她便转身往后厨走去,可是她没有两步便迅速察觉到了司马昭方才的话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不是该提醒自己去拿茶水应用的口气和语言,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满脸疑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司马昭: “回去?” “对,你并没有理解错,我方才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你离开司马家...” 这不是司马昭第一次让王元姬离开了,所以她并不感到意外,她双手背在身后点头说道: “好好好,就算是你要赶我走,总得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吧?” “没有,你做得很好。” “既然没有,那你...” 还没有等王元姬把话说完,司马昭就轻声打断了她: “虽然一开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麻烦,甚至是有些讨厌,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对你有很多的误解,尤其是我被关押期间,你的所作所为虽然都是以同情我为出发点,但我始终欠你一声谢谢。” “同情?” 王元姬发现司马昭似乎误解了自己对他的真实情感,于是上前一步想要加以解释: “那才不是...” 可司马昭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再度打断了她的话: “我记得我在牢中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我的心中只有绫儿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而且我还记得,你曾经和母亲说过你所向往的生活,很抱歉那种生活我给不了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离你最初的憧憬越来越远...” 这一切对王元姬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这段时间以来她虽然没有正面表示过自己对司马昭的心意,但所有人早就通过她的言行得知了一切,纷纷期待她们走到一起的那一天。 就连王元姬本人也向这种念头靠拢,等待着司马昭发现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的心意... 她看向了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春华,期待着她能够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之后张春华终于站起身,缓缓挪动步子走向王元姬的面前,那依依不舍的神情让本就不知所措的王元姬更加心慌意乱: “夫人?” 深沉的叹了口气后,张春华终于抬眼与王元姬四目相对: “元姬,先前是我没有为你考虑,也似乎一直在凭着自己的感情勉强着你,昭儿他说得对,你是个好女孩,但不适合我们家,将来一定会有人给你更好的幸福生活...” 王元姬没想到就连一向极力撮合自己和司马昭的张春华,似乎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此时的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 “我明日就会派人送你回兰陵侯府,改日也会亲自登门向令尊谈及退婚之事,为了你们家的颜面,可以对外宣称是你主动拒绝了我,这样对你名节的不利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司马昭站起身说完这些后便转身打算离去,可当他刚刚抬起脚的时候,王元姬低沉而又悲伤的声音从他的后背传来: “不用了,谢谢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必多留一晚了...” 听了王元姬的话后,司马昭闭上了双眼又睁开了: “那也好,我马上安排士载兄送你回去。” “不必了...” 对于司马昭的提议王元姬干脆的拒绝了,同时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明月: “今晚的夜色虽然很冷,但却很亮,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得到回家的路...” 事实上王元姬多么想司马昭开口挽留自己,可是司马昭在背对着她一会儿后并没有转身的意思,而是径直朝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且依旧保持着背身将门关上了... 这一声关门似乎也关闭了王元姬所有的希望,她满是无助的看着张春华,强忍着的泪水也再也无法抑制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些话不早点和我说?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好不容易让自己爱上了他,为什么他却在这个时候不要我了...” “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一连串的为什么让张春华感到万分心疼,她上前将伤心欲绝的王元姬紧紧地揽在了自己的怀里,陪着她一起哭泣着,而依偎在张春华怀中的也放声哭了起来。 而屋内司马昭的身影,则被烛火光芒映照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 尽管王元姬已经声明自己不需要人保护,可是邓艾却还是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个人独自拎着行李的王元姬,就这样漫不经心的走到空无人烟的街道之上,直到她安全抵达兰陵侯府的大门后,邓艾才旋即折返。 回到司马昭的房中复命时,邓艾将自己注意到王元姬那失魂落魄的精神状态,觉得很担心,于是便将这些如实转告给了司马昭。 虽然司马昭嘴上没说什么,但邓艾看得出来他是很关心王元姬的。 第二天,司马昭起床后习惯性的想要拿起床榻边折叠好的衣服,可是当他伸手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枕边却是空空荡荡的,而当他往坐塌上看去时,也没有了端着早点督促自己穿衣起床的王元姬,气氛变得十分冷清。 空气中王元姬身上的香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她却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什么司马昭觉得心头空荡荡的,正当他为此而感伤之时,张春华手捧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走进了门内,看到神情空虚的司马昭,张春华一眼便猜到他对王元姬也已经暗中生情了,于是她将衣物轻轻地放到了司马昭的手中: “这是元姬她昨天临走之前将这些叠好的衣物交给我的...” 轻轻抚摸着仍旧存有王元姬气息的衣物,司马昭虽然眼中流露出万千柔情,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追求幸福了,因为接下来还有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将衣物换好后走到了已然空空荡荡的东厢,张春华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叹气道: “仅仅一夜过后,这里就变得很冷清了呢...” 手指包裹纱布的司马昭扶在门框边,他看着屋中的一切,仿佛王元姬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啊,终于变安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卷 天市之章 女床:联姻宗亲,同为辅政之列 得知王元姬离开了司马家后,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令他们更加意外的是,司马昭公然在众人面前提出了要解除和王元姬之间的婚约。 对此不知情的司马师和伏若歆纷纷询问其中原由,但司马昭却不予以解释。 “昭弟,你知不知道元姬她在你被困廷尉的这段时间内,为了流了多少泪、担了多少心?足见她对你的感情有多么深,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呢?” 不仅是司马师对司马昭的做法表示不赞同,就连一向很少责备司马昭的伏若歆也表示反对:“是啊昭儿,元姬姑娘对你的心意大家有目共睹,况且世人都知道她和你的婚约关系,你现在公然解除和她的婚约,这对她一个女儿家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说罢伏若歆希望张春华也劝说司马昭改变主意,可站在一边的张春华却默不作声。 “姐姐,怎么连你也...” 一向最喜欢王元姬的张春华对此事居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而此时一直在观察司马昭一言一行的司马懿,在许久保持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你和王元姬到底有没有感情这不重要,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和王元姬结成婚约,废了多大的力气?如今就凭你一句话就要解除婚约,到时候不仅我无法拉拢王肃,反而会和他结下深仇大恨,这样以来他很有可能会站到我的对立面,这些你都知道吗?” 面对司马懿毫无感情而又冷酷现实的话语,司马昭并没有回避: “我当然知道,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当初决定这桩婚事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现在却要让我来顾忌你的立场,难道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司马昭的这句话马上让整个场面濒临失控的危险,因为这已经不是抵触身为一族之长的司马懿那么简单了,司马昭简直是在公然羞辱和挑战司马懿的权威。 “昭儿,你怎么可以与父亲这么说话呢?” 可司马昭并没有因司马师的劝阻而停止对司马懿进一步的冒犯: “我不会娶王元姬,任谁也没有办法勉强我,就算是所谓的父亲大人也是一样...” 事实上司马昭绝非是说说而已,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言语付诸于行动。 第二天清晨,司马昭就只身来到了兰陵侯府的大门前,对家老说自己有要事求见兰陵候王肃,起初家老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只因为他是未来的姑爷而客客气气的对他说: “是姑爷来了,快请入内!” 将司马昭领到正厅后,家老对司马昭拱手说道: “请姑爷在此稍后,小人这就去禀报侯爷。” 家老将司马昭的来访通知了正在书房读书的王肃之后,只见王肃面色铁青的说道: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 很快在家老的引路之下司马昭就来到了王肃的书房内,王肃看了他一眼后随即对站在司马昭身后的家老说: “你先下去吧...” 等到家老退去之后,王肃这才搁下手中的书简起身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似乎对他有着很大的不满: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元姬她做错了什么,居然害她如此伤心,自从她回来之后整日茶饭不思,性格也不像以前那般开朗,变得沉默寡言,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 对于王肃对自己的斥责,司马昭自然是早有准备,不过当他听到王元姬的境况之后眼神之中也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心疼,但他很快就将这种情绪隐藏起来,而是从容微笑道: “侯爷请稍安勿躁,事实此次上子前来是有要事和您商议的...” 对于王元姬和司马昭之事毫不知情的家老,在离开书房之后急忙将司马昭来访的这个“好消息”去通知把自己关在房内多日不出门的王元姬: “大小姐,昭公子他来了!” 当王元姬听到司马昭来到她家时的那一刻,她脸上忧郁的神情瞬间消散,莫名涌现的兴奋使得她平静稳定的心跳再度紊乱起来。 可就在她打开门想要冲出去见司马昭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司马昭在庭院中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方才脸上重新泛起的羞涩和兴奋又再度被犹豫所取代: 没错,他都已经那么说了,又怎么会再来见我呢? 正当王元姬心中对司马昭此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原因感到疑惑时,她的耳畔再度回响起司马昭那天晚上所说的另外一句话: 改日也会亲自登门向令尊谈及退婚之事,为了你们家的颜面,可以对外宣称是你主动拒绝了我,这样对你名节的不利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这下子她明白了: 他是来向父亲王肃提及退婚之事的... 王元姬感到自己算是彻底被抛弃了,不过与自己的伤心相比,她更加为司马昭感到担心,因为父亲对自己被赶出司马家一事已经十分恼怒,如果司马昭这个时候再向他提出退婚之事的话,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想到这里王元姬顾不得那么多,她急忙推开家老快步跑向了王肃的书房。 在离书房仍有二十余步的距离时,她就听到书房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这让她更加不安。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司马家也太不把我们父女放在眼里了,当初要和我订婚约的是你们,现在悔婚的又是你们,看样子你们是打定主意让我们王家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了是吧!” 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书房门口时,亲眼看到父亲正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昭大发雷霆,而他的这副模样是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王肃这个文质彬彬的大儒居然会如此歇斯底里,声音高到整个侯府都能够听得见,司马昭也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却并没有被王肃的这幅姿态所威吓,正当他为此颇显不知所措的时候,十分担心他的王元姬赶紧冲进书房内斥责司马昭说: “司马昭,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吗?你居然还敢来到我家来!” 说罢她将司马昭拉到一边对王肃解释说: “父亲,这件事是女儿决定的,女儿觉得司马昭这个人品行不端、虚华无度,不是作为夫婿的合适人选,所以才未和父亲商议便私自决定退婚,还请父亲不要怪罪司马昭。” 对于王元姬突然出现并说出了这番话,无论是王肃或是司马昭都非常惊讶。 “快跟我走...” 趁着王肃愣神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王元姬急忙拉着司马昭的手想要带他逃出了书房,可就在这时王肃开口拦住了他们,并且一眼就看出了王元姬的谎言: “既然是你看不上司马昭,为什么你会连夜失魂落魄的回来?又怎么会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暗自落泪?如果你看不上司马昭,又为什么会故意扯谎来维护他?” 一连串的问题让王元姬哑口无言,也似乎让王肃看起来更加怨恨司马昭,他上前将紧紧握着司马昭右手的王元姬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进而用满是敌意的眼神注视着司马昭: “司马昭你给我听好了,回去替我转告司马懿,就说我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是任谁都可随意欺凌的,我现在不会同意你们退婚的要求。不过今后我们两家从此势不两立,我要等到你们司马家彻底垮台之后再和当众与你解除婚约,以同样的羞辱回报你们!” “父亲...” 眼看着王肃对司马家的仇恨之火已经蔓延,王元姬想要阻止他也来不及了: “来人呐,将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给我乱棍打出府门,以后再也不准他跨入这里一步!” 就这样司马昭被家丁乱棍轰出了兰陵候府,由于棍棒无眼使得司马昭还未痊愈的身体再度受到了创伤,在滚落台阶之际因触动内伤使得他口吐鲜血。 这一场面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 追到门口的王元姬看到他这幅样子顿感心如刀绞,仿佛棍棍打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她喝停了对仍旧想要用棍棒驱赶司马昭的家丁: “住手!” 家丁们见王元姬出言阻止,于是纷纷收棍停止对司马昭的暴力驱赶。 她跨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了侧卧在地上浑身伤痕的司马昭面前,轻轻蹲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泪光不停的在她的眼中打转: “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吗?” 嘴角挂有血丝的司马昭伸手拨开了王元姬的手,忍着剧痛勉强自己站起身,他什么也没有和她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鲜血后,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向前方挪动着,将王元姬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原地... 与此同时,兰陵候府大门前的街道上有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直坐在车厢内掀开暗中观察司马昭一举一动的桓范,看到司马昭离开之后才放下了布帘,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丝笑容,似乎司马昭的表现令他感到很满意,他对着驱赶马车的令狐愚淡淡说道: “我们走吧...” 王肃对司马昭所说的话并不是虚张声势,他很快便将展开了对司马懿的报复举动。 按照司马懿和陈群的计划,本来陈群会在朝堂上提出将桓范支出洛阳前往冀州担任冀州牧,同时让他受到陈群门生吕昭的节制,就像是当初从曹丕身边支开贾逵一样。 可当陈群刚刚在朝堂之上向曹睿提出这个奏请时,没想到王肃却站出来表示强烈反对: “东中郎将有‘智囊’之名,素有当年严君樗里疾那般匡扶朝政之大才,这样的人让他去治理区区一州之地未免太过屈才,况且现在暂领冀州的镇北将军吕昭入仕时间较晚,资历和威望都不足,让东中郎将这样的人受他节制臣以为不妥!” 王肃的这番话令整个朝堂鸦雀无声,群臣们都惊呆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司马懿的未来亲家,并且先前很多次都帮过司马懿,可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调走桓范实际上就是司马懿的意思,可王肃却在时候和他唱反调,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倒是站在一边的当事人桓范显得十分从容,加上曹爽也极力表示反对将桓范调离京师朝廷,而最后曹睿也没有准允陈群的这个奏请,反而准许了王肃撤换吕昭的请奏,改由南阳人李胜取代吕昭担任镇北将军之职。 这次朝堂上风波可谓给司马懿和陈群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而这次对他们来说不过也只是个开始... 回到家中后司马懿显得十分平静,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朝堂上所遭受的挫折。 但直觉灵敏的司马师却察觉出,一言不发的司马懿有些平静的吓人,尤其是司马师在得知朝堂上王肃公然与他对立的变故后,司马师就清楚司马昭一定是去过兰陵侯府了。 直到司马昭自外归来之后,司马懿这才开口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昭: “怎么样?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吗?” 司马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父亲平静如水的语气之下隐藏了难以预料的怒火,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而接下来司马昭的回应恰恰印证了司马师的猜想。 只见司马昭以几乎与司马懿相同的口吻回答道: “是啊,本来我在去之前还挺忐忑的,但是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连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呢,王肃他果真是没有令我失望...” “别说了,昭弟!” 眼看司马懿的眼中已经快要喷出怒火,司马师赶紧抢在他冲司马昭发火之前训斥他说: “你知道你的行为给父亲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现在王肃已经在朝堂之上公然与父亲唱反调,你这么做等于帮了曹爽和桓范一个大忙,而同时又给父亲树了一个大敌啊!” “我给他造成了大麻烦?” 很遗憾的是司马师的话并没有让司马昭有所收敛,他反而低下头冷笑着,以至于肩膀及上身都忍不住开始颤动起来: “大哥你这是怪我吗?这一切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醉心于权势想要利用我来拉拢王肃,又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居然利用亲生骨肉来作为自己爬上高位的垫脚石,要怪就只能怪他太贪心、太绝情了...” 说罢司马昭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司马师感觉司马昭自从回来之后变得很古怪,出于担忧他想马上追出去,可却被司马懿给拦住了: “不用去追他...” “可是父亲,孩儿担心昭弟他会...” 司马懿并没有将他的话听完就起身离开了: “他已经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由于正厅平时经过的人非常多,所以几乎所有来往的家丁和女婢,全都将他们方才的对话看在眼里,这也等于彻底公开了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无可调和的矛盾。 公元232年(魏太和六年)十二月,正如先前那位大夫所诊断的那样,四十三岁的张春华与四十二岁的伏若歆先后为司马懿诞生了一对龙凤胎,司马懿给张春华所生的一对儿女各自取名为司马干和司马芸,而给伏若歆所生的一对儿女则取名为司马骏和司马茵。 整个司马家因为突如其来的四个婴儿的降生而忙作一团,同时也充斥了很多的欢声笑语,此时无论是司马懿或是司马昭,似乎都将对自己的成见和怨恨放在一旁。 而另外一个人则就高兴不起来了,那就是被孤立冷落了将近一年的柏夫人。 看着平素里司马家的人不是往张春华的屋中跑,就是往伏若歆的房中涌,而同样怀有司马懿骨肉的她却只能挺着怀胎八月的肚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独守空帷,这让她感到无限的不甘心。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张春华的存在,自己依旧会享有司马懿的独宠,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这般田地... 入夜后,司马昭一个人躺在床榻之上,双手背着后脑勺发着呆。 “什么人!” 突然间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于是他马上掀开被褥冲出了屋外,发现一个黑影已经快速穿过了廊道并翻墙逃了出去,于是司马昭便追了出去。 司马昭在追踪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似乎是有意没和自己拉开距离。 等到司马懿追踪他来到一个狭窄的巷子中时,那个黑用终于停下脚步不再奔跑,而与此同时司马昭的身后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看样子所谓血浓于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虽然说话的人是站在自己身后的,但司马昭依旧可以凭声音断定他就是桓范。 而对于桓范所说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他也知道明白桓范的真实意图: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桓范笑了笑: “虽然一开始你采取的行动,的确让我清楚的看到了你对司马懿的仇恨,不过似乎在你母亲生下孩子之后,你的这种仇恨也就似乎一点一点淡化了。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是骨肉亲情,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桓范的手中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司马昭的肩膀上: “而现在的我,也开始为当初放你一条生路而渐渐开始感到后悔了...” 在桓范将见架在司马昭肩膀上的同时,吸引他过来的令狐愚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司马昭的面前,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形,丝毫不会半点武艺的司马昭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但是他的脸上却一点惧色也没有,反而从容的笑道: “说话注意点你的口气。之前我公然悔婚挑起了王肃和司马懿之间的冲突,已经帮了你很大的忙,要不然现在你早就在冀州被陈群控制了,又怎么能够站在这里拿剑指着我呢?” 说罢司马昭转过身伸手拨掉了肩膀上那柄锋利的长剑,而桓范看凝视了司马昭的眼神将剑收入了剑鞘之中: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这段时间以来是不是太过平静了?” 显然桓范对司马昭的怀疑还没有消除,对此司马昭也早就有所预料: “他能够在曹操、曹丕的剑下活到现在,并且还爬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全都靠他有足够的隐忍和洞察力,这一点连贾逵、曹洪、曹真、曹爽,包括你在内都拿他没有办法,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先前我利用王肃来对付他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如果继续暗中有所动作的话,那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会有曝露的危险。到那时你的一番苦心可全都白费了,你也会真正因放我一条生路而后悔。” 听了司马昭的话后,桓范神情中的杀气渐渐消散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和司马懿一样,是个足以令人感到畏惧的存在,所幸的是你们虽然是亲生父子,但是却水火难容,要不然的话我可就麻烦了...” 不过司马昭也有着自己的考虑,他对桓范提出了警告: “需要提醒你一下,我的底线是剥夺他现有的全部权力和地位,而你的野心绝非这么简单,如果胆敢干涉我的计划或是加害司马家的任何一个人,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对此桓范明面儿上表示应允:“那是当然,司马懿一旦失去了权势和地位,自然也就对我没有威胁了,我又何必挖空心思再来对付他呢?” 等到司马昭走了之后,令狐愚则问他说: “难道你真的打算遵守和他的约定吗?” “怎么?你看我像是个对司马家遵守诺言的人吗?” 桓范冷笑一声: “况且他我方才看到他的眼神之中散发出的光芒,比他的父亲司马懿还要危险,弄不好的话不仅是司马懿,就连我也会被他吞噬殆尽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卷 角木蛟:隐虎脱枷 上:虽列辅政地位不稳,东吴意欲趁虚而入 公元233年(魏青龙元年),意在割据辽东、自立为王的辽东太守公孙渊,在巨大野心的催动之下派出使者南渡大海前往建业,表示愿意向吴国俯首称臣,同时请求孙权在自己起兵之时从外部策应自己,到时候分别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对曹魏形成夹击。 孙权考虑到有公孙渊在辽东牵制曹魏的注意,这对自己的战略利益是有好处的,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为了表示对他的看中和鼓励,孙权打算册封公孙渊为燕王,同时派出张弥、许宴等人为使,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前往辽东与公孙渊会面。 此时朝中一些眼光敏锐的人,诸如新任丞相顾雍、辅吴将军张昭等人都认为公孙渊此人反复无常,将来一定会失败,更何况辽东距离吴国实在太远,真要是打起来的话很难相互策应,反而会引起魏国的敌视和警惕,所以他们极力阻止孙权纳降公孙渊。 但他们的良言相劝最终没能令孙权改变主意,他以免命令总领吴国军权的上大将军陆逊即刻筹划北伐之事,等到公孙渊起兵之日便立刻再度挥师北上江夏、合肥。 顾雍和张昭等人本来都认为,以陆逊的智慧是一定能够看出孙权此举是大错特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出言阻止,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逊居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对于孙权所下达之整军备战的命令,他也是欣然接受。 退朝后,性格耿直的张昭对陆逊很不满,他与顾雍在宫门外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陆逊: “老夫本以为上大将军是个敢于直言谏主的贤明之臣,现在看来地位越来越高了,人也就越来越怕事了,以至于明明知道是错的,但只要是陛下的意思便会毫不犹豫的照办。如今总领全国兵权的居然是这样的人,老夫可真是为吴国的将来感到担忧啊。” 面对张昭的刻意讽刺挖苦,陆逊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加以辩解,而是退后两步恭恭敬敬的向张昭和顾雍行礼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之后顾雍前思后想,认为陆逊不是个善于谄媚阿谀的小人,可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赞成孙权接纳公孙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好亲自造访上大将军府向他讨教。 而陆逊似乎早就知道顾雍会来,居然请提前准备好了茶水迎候,这让顾雍感到很惊讶。 入座后,顾雍笑道: “既然上大将军已经提前猜到本相会来,那也应该猜得到本相的来意吧?” 走在蒲垫上的陆逊并不急于回答顾雍,他低着头看到茶水烹煮完毕之后,便为顾雍斟茶并端到了他的面前,并饶有兴致的介绍说: “这是前段时间蜀国丞相诸葛亮遣使送来的蒙山甘露,听闻是甘露(西汉、公元前53年)元年自益州进贡皇室的,此茶味醇甘鲜,还请顾相略微品鉴。” 此时忧心如焚的顾雍哪里还有心情品茶,他直接开门见山对陆逊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上大将军,难道你真打算在荆州和濡须布兵,准备向曹魏开战吗?” 陆逊端起茶盅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然后淡然笑道: “陛下宣读诏书的时候,顾相您不是也在吗?又何必问我呢?” 顾雍见他如此不温不火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那公孙渊虽然割据辽东多年,但辽东是个半岛地带,且土地狭小、物资有限、兵源匮乏,若是曹魏起兵平叛的话,公孙渊必然会兵败如山倒的,而我们攻打荆州和合肥已经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到那时曹魏在平定辽东之乱后就会调转刀锋,全力打击我们!” “顾相分析得很全面嘛...” 听完顾雍的分析之后陆逊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顾雍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是在戏弄自己,于是一气之下便想拂袖而去,而陆逊却起身拦住了他: “顾相稍安勿躁,方才不过是戏言而已。我当然很清楚公孙渊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蝼蚁之辈。事实上先前陛下派遣周贺为使出访辽东,却被田豫袭杀之后曹魏就已经暗中提防他了,而公孙渊此人历来善变贪婪,在拉拢我们的同时也害怕曹魏的打击报复,恐怕这次前去册封他的使者们都会被他处死,然后他再拿着我们派去的使者人头向曹睿表示忠诚,如此以来他既得到了大批的物资和财宝,又可让曹睿安心,可是打了一手的好算计啊...” 陆逊的话全都说到了点子上,可这也是顾雍最为疑惑不解之处: “既然您看透了一切,为什么不在陛下面前直言呢?” 面对顾雍的疑问,陆逊背起手走到了门口意味深长的回答道: “陛下自从称帝之后就已经不是我们先前的主公了,所思所想也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随意猜度干涉的,既然他做出了决定,那么任谁都是无法改变的,如果坚持谏言阻止的话,那无异于自己伸长了脖子往屠刀上去撞...” 除此之外,陆逊对在江夏和合肥之地暗中的排兵布阵,也有着自己的思量: “更何况,我遵照陛下的命令部署军阵也不是为了策应公孙渊,而是另一个人...” 孙权派出大批船队北上辽东很快便被沿岸的魏军探哨发现,这件事也迅速传到了位于洛阳皇宫内的曹睿耳中,为了防止公孙渊随时可能会起兵作乱,曹睿急令幽州刺史在辽西调集兵力,随时准备应对公孙渊可能展开的军事行动。 面对魏军在辽西的大幅度动作,还没有完全做好叛变准备的公孙渊感到十分恐慌,可这个时候东吴的使者已经抵达了襄平,并且携带了大量的粮草物资以及金银珠宝。对此公孙渊十分眼馋,可是又不想仓促和曹魏朝廷撕破脸,权衡之后他决定暂时抛弃孙权重新靠拢曹魏,并且将所有的张弥和许宴的人头砍了下来,飞马传回洛阳向曹睿表示忠心。 看到张弥和许宴的头颅以及公孙渊的上书后,曹睿将这个议题放到朝堂之上公开讨论。 这个时候朝堂之上对于如何处理公孙渊的问题分成了三派,其中两派便是攻打和招抚,还有另一派是属于默不作声、静观其变,其中就包括司马懿、陈群以及桓范等人。 而曹睿最想听的便是他们的意见,见他们不主动发言,于是曹睿便主动开口问司马懿说: “大将军对此有何高见?” 见曹睿点名要问自己的意见,司马懿便站出来拱手答道: “启禀陛下,公孙渊反叛之意已露,讨伐是必然的。但辽东之地与鲜卑、乌桓、高句丽、马辰等势力关系复杂,眼下朝廷对他的底细并不清楚,贸然出兵讨伐的话于我们不利,所以微臣建议明面上以安抚为主,给公孙渊一个名头响亮的官职爵位借以麻痹他,然后再秘密派出细作斥候深入辽东探查详细情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剑指辽东,如此一来公孙渊则一战可擒...” 这个建议得到了朝中很多人的支持,而曹爽则也暗中抓准了这个机会暗中对曹睿说: “如果要派遣细作潜入辽东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要有出色的才干才行,微臣认为大将军之子司马昭可堪此重任,况且司马昭叛国之事还没有下定论,既然司马懿提出了派出细作斥候深入辽东刺探敌情,微臣认为这是让司马昭自我证明的最好机会...” 曹爽的这个想法并没有事先与桓范知会,对于他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司马昭会真心帮他们,更加不赞成桓范利用司马昭来对付司马懿的计策,所以他才想利用这个机会将司马昭远派辽东刺探敌情,而他要是死在辽东的话,那么就和曹爽完全没有关系了... 等到曹爽离开后不久,前来觐见禀报的王肃居然也建议司马昭担此重任,曹睿觉得很有意思,便同意了这个建议并且马上颁布了秘密诏书,下令司马昭不日前往辽东。 这件事很快就被桓范知道了,他对曹爽时常不听自己的话感到很反感,而曹爽建议司马昭潜入辽东刺探情报的用心自然也瞒不过他: “曹爽这是想借刀杀人,这个人私心太重且心胸狭窄,和他的父亲是不能比的...” 令狐愚听后便问桓范说: “那我们需不需要派人沿途去保护司马昭?” 虽然目前来说司马昭对桓范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从桓范的立场来看他是不希望司马昭出现意外的,但他却并没有想过要派出人马暗中保护: “用不着我们去白费这个心思,司马师他们自然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再派人去暗中保护的话,反而会引起司马懿的怀疑...” 与此同时,桓范也对王肃的动向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看样子兰陵候似乎已经和司马家势不两立了,居然也想置司马昭于死地啊...” 当王肃乘坐马车回到家门口时,却发现曹爽的马车居然早就停靠在那里了。 出于好奇和礼数,王肃走下马车来到曹爽的面前向他行礼: “下官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来到寒舍有什么要事吗?” 自从得知王肃与司马家关系劈裂之后,曹爽便有意拉拢他,两人一拍即合,这次两人先后向曹睿所献的建议就是事先谋划好的,对此曹爽深表满意: “也没什么,只是本侯特地前来对兰陵候今天的相助之情表示些许心意而已。” 说罢他挥了挥手,伸手捧着木箱的下人便将箱盖打开,结果呈现在王肃面前的居然全部都是闪闪发光的各种金银珠宝,同时曹爽也上前对王肃说道: “希望日后兰陵候能够继续与本侯同舟共济、共御死敌。” 可王肃面对这些金银财宝却毫不动心: “这次我之所以会协助侯爷您,是因为司马懿父子欺辱我女儿,而不是为了侯爷您的这些心意,今后除了司马家的事情之外我一概不会参与,还请侯爷您见谅...” 曹爽之所以靠近王肃并拉拢他,也真是因为想要利用他来对付司马家: “这是当然,等司马昭葬身辽东之后,我们便可以着手直接对付司马懿和司马师了...” 恰好此时前去给母亲扫墓的的王元姬也走到了家门附近,当她看到王肃和曹爽相谈甚欢的时候不禁感到奇怪,于是她便偷偷靠了上去躲在暗中偷听,结果居然让她听到了王肃和曹爽合谋企图置司马昭于死地的阴谋。 一想到司马昭会有危险,王元姬马上丢掉了手中的用来根除坟头杂草的竹篮和小锄,转过身便急匆匆的跑向舞阳候府,想要将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告诉司马昭,可是没等王元姬跑多远,便有两个手执木棍的人突然挡在了她的身后,并迅速制服了她... 套在她头...” 看到小菊点头后王元姬才松开自己的手,然后问道: “小菊,小姐从来没求过你,但今天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我必须要出去,你能帮我吗?” 小菊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私自协助王元姬逃走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但是一想到平素王元姬把自己当成家人一样,先前自己的远在济阴老家的父亲身患重病,家中无钱医治,是王元姬在关键的时候给了她救助,于是小菊决定帮助她。 由于王元姬的身形和小菊很相似,所以王元姬才会在观察了几个不同的侍女之后,决定用她来给自己打掩护。 见小菊愿意帮助自己,她便马上和小菊更换了衣服。 一切准备完成之后,王元姬还有个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做,但这对她来说也是最难做的,她看着小菊面露难色的说: “小菊,这次你帮我一定会触怒父亲,为了让你尽量不要受到责罚,我想还是...还是应该让你受一点苦的...” 小菊心中很明白王元姬的意思,对此她欣然接受: “小姐您不用说了,奴婢都知道的,如果就这么放您离开的话那么奴婢一定会遭殃的,小姐您快走吧,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怀着对小菊的万分感谢,王元姬拎起食盒低着头走出了门外,可能是因为没有料想到王元姬会用偷梁换柱的方式逃跑,所以门口的守卫并没有注意出来的人已经不是小菊了。 出了闺房大门后王元姬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兰陵侯府内的人流很大,很容易就会碰到人,而自己的这张脸府中所有的人都认识,万一被识破的话一切可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在王元姬经过庭院的时候就不慎看到侍女小兰迎面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来。当王元姬害怕被认出而打算向后逃去的时候,手执木棍正在府中巡视的一队家丁正从她背后走过来,此时的王元姬正被他们夹在当中,根本没有躲藏的空间... 眼看自己的行踪即将要暴露,王元姬的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然而令她正当她心脏的跳动频率到达极限之时,令她无比费解的一幕出现了: 巡视的家丁和小兰居然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交错而过,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王元姬认为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一个都没有看到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能够想到的结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故意装作没看到自己... 不仅如此,在后来走出兰陵侯府后门的这段一百余步的距离中,王元姬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 她心想,可能就连站在门口守卫的家丁们,或许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故意装作被骗罢了,这一点在她逃出后门后得到了印证: 因为她看到了后门的大树旁有匹白马拴在那里,马背上还挂着装有干粮、水以及日常换洗衣物的包裹,可见是早就有人准备好了。 等到王元姬骑上马背绝尘而去之后,守卫在她闺房门口的家丁们这才打开门,发现了额头受伤、昏厥在地的小菊,于是他们马上将这件事通报给王肃。 然而等到王肃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因为王元姬早就离开了洛阳城。 看着自称是被被王元姬打伤的小菊,以及那些对王元姬逃出侯府之事全部自称不知情的侍女和家丁们,王肃似乎也料到了是怎么回事。 走到已然是空空荡荡的闺房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样子这个房间又要空好长一段时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卷 角木蛟:隐虎脱枷 中:现实挑唆加深隔阂,自感受冷心扎隐刺 公元233年(魏青龙元年)二月,就在司马昭遵照曹睿的诏令离开洛阳前往辽东后没几天,一直不放心弟弟安危的司马师,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同行,毕竟司马昭虽然头脑聪明,但他身上可不会半点武艺,若要是真刀真枪的对付敌人那是非常危险的。 打定主意后他便来到了司马懿的书房之中,准备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给父亲听。 但当他进入书房后却发现钟毓已经在书房内了,而且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他看到司马懿的表情十分凝重,似乎是发生了大事,本能之下他以为是司马昭出事了,急忙开口追问: “是昭弟出什么事了吗?” 司马懿没有回答他,而钟毓见他心情低落又不想让司马师担心,于是便提司马懿解释说: “子元你误会了,我们已经派了牛金暗中保护子上,他现在很安全...” “那父亲为什么...” 得知有牛金暗中保护司马昭,司马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对父亲面露愁容感到疑惑,钟毓答道: “因为确实是有人去世了,那个人就是羊衜...” “羊衜先生?” 对于司马师来说羊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虽然自己并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过,不过也知道羊衜与司马家渊源颇深,同时也身为神医华佗的秘传弟子,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和三叔司马孚都是在他极为出色的医术之下才得以化险为夷。 可是令司马师不理解的是,羊衜医术这么高明的人为何会无法治愈自己身患的疾病呢? 这时沉默许久的司马懿开口道: “他是因为过度劳累才会导致身体衰竭的,并非是疾病所致...” 从得知羊衜故去的那一刻起,司马懿除了对他的愧疚和感谢之情外,同时还对蔡珏以及羊衜三个子女表示担心,他问钟毓说: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 钟毓答道: “根据我这里收到的情报来看,蔡珏他们打算先将棺柩送回羊家祖坟的南城安葬,如今已渡过黄河抵达延津,羊耽也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正亲自赶往东郡与他们会和。” “东郡?” 熟知地理的司马懿很快就猜到蔡珏他们一行如果要抵达位于泰山郡的南城,那么还必须要经过济阴、山阳和鲁郡三地,长途漫漫可能会遇到危险。 于是司马懿对钟毓说: “兖州是王昶管辖的范围,马上传信给他,让他在蔡珏等人经过之时沿途给予照顾。” 就算是做出了充分的全面考虑,但司马师还是看得出来父亲对蔡珏母子不放心,虽然他并不清楚父亲对他们到底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情感,他心想既然司马昭身边已经有了牛金,那么自己再去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于是便主动向司马懿建议道: “父亲,王昶大人公务缠身,恐怕无法彻底周全的保护他们,不如由孩儿前往去贴身保护,也算是替父亲您为老朋友尽一份心。” 司马懿没想到司马师居然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思,他也认为现在的自己无法离开洛阳,由司马师前去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 回屋之后司马师便对正在教导女儿们读书写字的夏侯徽说: “夫人,赶紧替我收拾几身行装。” 夏侯徽抬头问道: “夫君要出远门吗?” “嗯,我要去帮父亲办点事,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 素来贤惠贴己的夏侯徽见夫君有正事要办,而且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面,就算是心中有万千不舍,她还是以大局为重替司马师收拾行装,在帮司马师折叠衣物的时候她还顺口问道: “这次要去哪里呢?” 司马师回答说: “父亲的一个好友过世了,而父亲他又走不开身,我便代替他前去吊唁,并看看能不能帮着做点什么。” 自从夏侯徽嫁给司马师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帮助自己的丈夫,为了保护丈夫的周全她甚至不惜与自己的舅父曹真和表哥曹爽撕破脸,加上夏侯徽已经先后为司马师生育了四个女儿,所以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和睦,这与表面上司马家和曹氏宗族之间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紧张情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而夏侯徽并不知道,这次司马师为了帮助司马懿做事而离开洛阳,恰恰是他们夫妻关系的一个分水岭,等他再度回来之后,她即将要面临人生当中异常巨大的变故,这也将彻底改变她与司马师的命运... 急于运送羊衜棺柩回南乡安葬的蔡珏,在濮阳与前来与自己会和的羊耽、辛宪英碰面。 辛宪英十分担心大嫂蔡珏的身体和心态,尤其是当她看到一身素服的蔡珏脸色苍白的哀容时,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所幸的是她的子女们都很孝顺,尤其是年方二十岁的女儿羊徽瑜,在蔡珏悲伤至极不能料理家事的时候,不仅能够协助长子羊发很好的处理了丧葬的各项事宜,同时还衣不解带的照料着母亲,以至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会和之后他们便一同继续向南城进发,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抵达昌邑(山阳辖内)的同时,已然有一队人马悄然潜入了昌邑境内。 虽然一路上有辛宪英和羊徽瑜的陪同开解,但蔡珏心中巨大的悲痛还是没能得到太多的化解,每日的进食也依旧很少,等到昌邑城内时,蔡珏因过度悲伤和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这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神,虽然平日里跟随父母学习医术并且拥有极高天赋的羊徽瑜,在第一时间内便做出了急救措施,但此刻她手中缺乏最关键的药材,那就是当归和阿胶,尤其是阿胶十分稀有珍贵,平常人家是根本没有的。 正好此时有两个农夫路过他们身旁,忧母心切的羊发便询问他们周边哪里有阿胶卖。 农夫笑着道: “那你们可算是问对人了,距此向南不出三十里有竹篱笆围起来的三间木屋,上有题写‘山阳精舍’的匾额,里面住着的乃是山阳公夫妇。” “山阳公?” 辛宪英一听到这个名号,马上就意识到这山阳公便是当年的汉废帝刘协,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身为堂堂山阳国之主的刘协居然会住在着荒郊僻岭之中。而农夫一提到山阳公夫妇时,眼神之中便流露出由衷的崇敬之情: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山阳本来是穷乡僻壤,这里的百姓经历了多年的战乱因而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根本没有人理会我们的死活,可自打山阳公和夫人来到我们这里之后,居然脱去了自己身上华丽的衣服,换上了与我们平常百姓一样的粗布麻衣,在这荒郊野岭之中创办了‘山阳精舍’。” 这时身旁的农夫补充说道: “还不止如此呢,他们在精舍内还行医问诊,不管是富贵还是贫贱之人都会予以医治,而且还分文不取。遇到有灾荒的年景时,山阳公还体谅我们收成有限,下令减免赋税并和我们一起节衣缩食。这几年在山阳公的治理之下我们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整个山阳国的百姓都很爱戴他们。” 听到刘协和曹节在褪去了帝王的锦衣之后,居然反而有这样的功绩,让百姓交口称赞,辛宪英和羊耽不免觉得惊奇: “现在的他,应该比之前更加满足、更加自由吧...” 在农夫的引路之下,羊徽瑜等一行人来到了山阳精舍门前。 看着如此清新怡然、质朴简单的环境,辛宪英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身为堂堂山阳国之主的山阳公,居然会放着城内的公府不住,却独独喜欢寄情于山水...” 来到竹门前的农夫冲着庭院内大喊道: “山阳公在吗?” “请稍等片刻...” 从农夫们对山阳公的态度来看,一点也看出来对这个人有任何的畏惧,似乎就像是普通的街坊亲友一般随即亲切。 闻声之后不一会儿,有个身着朴素服侍的男子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满头银白的发丝,但看上去精神很好,看到门外手扛锄头的两个庄稼汉后,他便笑道: “你们这是刚从田埂上回来吗?” 这时农夫才转身向众人介绍说: “这位便是山阳公大人了...” 一看到昔日的汉朝帝王、今时的山阳国主,再加上他们现在造福于民的无私行为堪称伟大,无论是那种身份都不得不让羊耽等人对他肃然起敬。 于是羊耽和辛宪英、羊徽瑜等人便一齐向他行礼: “见过山阳公...” 刘协见来的都是些生面孔,再加上他们一身素白似乎都是正在奔丧,同时刘协注意到羊徽瑜、羊发以及尚未成年的羊祜满脸焦急的模样,便认定他们必然是有求于自己,于是便拱手回礼: “诸位驾临寒舍,不知可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地方?” 羊衜死后理应由羊耽成为羊氏一族的当家人,他便站出来对刘协说: “下官乃是太常羊衜,因运送家兄羊衜棺柩途径您的领地,今日家嫂因身体虚脱急需当归和阿胶这两味药材,下官听这两位好心人说您精通医理、乐善好施,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见他们的样子十分紧急,刘协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他们: “前些日子我正好和拙荆一同去云台上采药回来,正好其中就有一部分当归,至于阿胶家中也储备了一些,你们快随我进来吧。” “多谢山阳公...” 得到刘协的应允之后,羊徽瑜和羊发便搀扶着蔡珏走下了马车,在刘协的引路之下走进了木屋内。当时屋内的曹节正在捣药,见有这么多陌生的面孔进来,便起身询问刘协说: “夫君,这几位是?” “他们是太常羊耽大人及其亲眷,因蔡夫人身体不适继续药材,所以才会登门求药的。” 在向曹节介绍了羊耽等人的身份和来历之后,羊耽他们一齐向曹节行礼: “见过夫人...” 与刘协一样,曹节也完全不和他们摆架子,那慈祥的笑容充满了亲和力。 她很快便看注意蔡珏的身体非常虚弱,于是便指着自己身旁的卧榻对羊徽瑜和羊发说道: “这位夫人看起来很不妙,快让她躺下来吧。” 刘协察看了羊徽瑜给蔡珏开的药方后,不禁赞对她的医术表示赞赏: “真没想到姑娘你的医术如此高明,令堂因长时间过度悲伤导致身心俱疲,加之长时间没有正常的饮食,使得气血亏虚,而你所开的这些恰恰是调理她身体的绝佳药方。” 对此羊徽瑜显得很谦虚: “山阳公过奖了,小女所学的医术不过是家父的一些皮毛罢了,若是家父还在世的话,恐怕必然会和您有一番高谈阔论。” 看羊徽瑜才学兼备又谦恭有礼,刘协对她更加赏识,不过针对蔡珏的身体状况他也不得不和羊耽、辛宪英等人说实话: “我看你们急着运送羊衜先生的棺柩赶赴南山,可是这里距离南山尚有一个多月的行程,目前蔡夫人的身体状况只适合静养调理,不宜长途跋涉。” 现在的情形令羊耽等人十分为难,最终他只好做出了决定,对羊徽瑜说: “徽瑜,你就留在这里照顾大嫂,发儿和我们一起运送你父亲的灵柩回南山。” 即使羊徽瑜心中也很想守在父亲的灵柩旁边直到最后一刻,然而此时母亲的身体虽然在慢慢调理恢复当中,但毕竟还处于昏迷状态,经不起长途跋涉的她只能暂时留在这里静养,这个时候她的身边是离不开人的。 想到这里羊徽瑜只好选择陪伴母亲留在此处,她来到了父亲的灵柩前下跪磕头,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父亲,请您原谅女儿不能再陪着您回家了...” 羊耽还是不放心羊徽瑜一个人留下来照顾蔡珏,于是他在和辛宪英商量之后,决定留下辛宪英陪着羊徽瑜一同照料,然后羊耽才放心的和羊发运送羊衜的棺柩继续赶路。 在羊耽和羊发以及羊祜离开之后的这些天内,羊徽瑜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母亲,有的时候辛宪英看她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帮她分担一些,好让羊徽瑜得到休息。 可羊徽瑜却对辛宪英说: “不,照顾母亲是为人子女的本分,父亲的去世让我更加意识到了母亲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和珍贵,况且母亲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如果当初我能够帮母亲再多分担一些的话,她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对于羊徽瑜的这份孝心令辛宪英非常感动,抚摸着羊徽瑜的肩膀动情的说: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不是光靠人力就可以改变的。” 就在这个时候,精舍周边忽然出现了十余个黑衣人趁着夜色悄悄潜入了进来,羊徽瑜起身打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其中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于是便当即大喊: “什么人!” 黑衣人秘密潜入行动的被羊徽瑜破坏了,于是被行迹暴露的黑衣人便挥刀朝着羊徽瑜冲了过来,可羊徽瑜是个弱质女流,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见黑衣人朝着自己步步逼近,她因惊慌失措导致手中的水盆滑落到了地上,甚至连救命都没有来得及喊,只能闭上双眼... 然而闭上双眼许久的她,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处传来肌肤被刺穿的疼痛,更没有刀刃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因为黑衣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手中那柄环首刀的刀刃距离自己的头顶,也不过只有一指之距... 但黑衣人却一动也不动,直到她看到从黑衣人后背刺穿胸前的利剑被拔出之后,黑衣人才倒在了地上,而站在他身后的手执长剑的,居然是个面色俊秀、身材魁梧的年强男子。 “你...” 羊徽瑜并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年轻男子刚才救了自己却是毋庸置疑的事。 还没有来得及等到羊徽瑜开口,男子便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心一点,入侵进来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黑衣人便将司马师和羊徽瑜团团包围,与此同时已然入睡的刘协、曹节夫妇和辛宪英也被庭院内的打斗所惊动,纷纷来到庭院边上。 当辛宪英看到羊徽瑜和不明身份的男子身处险境之时,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徽瑜!” 面对十余人的合围,男子一面保护羊徽瑜一面与他们搏斗,光凭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却在短时间内和十余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打得是不相上下,可毕竟这种情况毕竟不能维持太久,很快男子的就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划伤了手臂。 “你受伤了!” 看到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羊徽瑜不免自责和内疚,然而这个时候男子却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他利用打斗的空隙将羊徽瑜推到一边,辛宪英见状马上见她扶了起来。 没有了顾虑的男子虽然仍旧经历了艰苦的打斗,但终究还是击退了黑衣人。 见他们都逃走了,男子这才将剑收入鞘中,然后询问羊徽瑜和辛宪英: “你们没事吧?” “多谢公子相救。” 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及时出现,辛宪英在感激之余不禁觉得奇怪: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此时男子同时注意到了另一边的刘协和曹节夫妇,于是便转过身走到他们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说: “司马师见过山阳公、见过夫人。”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刘协自然也知道司马师是司马懿的嫡长子,于是他上前将司马师扶了起来: “贤侄免礼,你父母最近还好吗?” 司马师答道:“家父和家母的身体都很好,家父还托侄儿问候你们两位。” 从司马师口中听到司马懿的境况后,刘协笑着点点头。 在司马师临行之前司马懿就曾经特意嘱咐过,在路过山阳国地界的时候一定要去拜访刘协夫妇,只是令司马师没想到的是,他一路暗中尾随羊衜的送葬队伍暗中保护,原先奉了司马懿之命照料他们一行人的王昶,因肩负保护羊衜的棺柩和羊发、羊祜等人安全的重责,所以注意力并没有放到停留在山阳精舍养病的蔡珏、羊徽瑜和辛宪英三人身上。 所以才会导致今夜羊徽瑜的遇袭,不过也幸好司马师因前来探望刘协夫妇正好撞见了此事,才使得化险为夷。司马师转身从被自己击杀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枚令牌,上面刻有“无当飞军”四个字,这不禁让司马师感到疑惑: 根据自己的弟弟司马昭所描述,无当飞军是诸葛亮在平定南中的叛乱之后,抽取了当地少数的一些蛮族男子所组建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人数并不算太多,但却经受着王平严密的训练,个个都是能征惯战的好手,更是帮助诸葛亮搜查情报的绝密机构。 但问题随之而来,如果说这些黑衣人是冲着羊徽瑜来的那就不合情理了,因为不要说一个区区的羊徽瑜,就算是整个羊家对诸葛亮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价值,更不用说劳师动众从千里之外的蜀国派来无当飞军这样的精锐来暗杀。 突然间,一个念头从司马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扭过头看向了刘协夫妇: 难道说,他们的真正目标并不是羊家的人,而是... “公子...” 就在司马师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之际,羊徽瑜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打断了他的思绪,眼睛紧盯着司马师受伤的右臂: “多谢方才公子的救命之恩。” 对此司马师并不在意,他将“无当飞军”的令牌悄悄放入了胸口内袋,然后站起身笑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令尊与家父交情匪浅,我出手相助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万一有毒怎么办?” 羊徽瑜的内心始终感到不安,她急忙转身回到房中,取了一些外敷的药物和纱布又折回到司马师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直到确定他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心地如此善良,在处理伤口的同时深怕弄疼了自己,司马师感觉她的手很温暖,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无限柔情仿佛要把人给融化了一般。 不过此时的司马师知道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因为他更为在意的是那些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一方面飞鸽传信给洛阳的司马懿,将包括无当飞军在内所有事情经过都详细加以汇报,同时他紧急联络兖州刺史王昶,请求他在山阳精舍附近暗中加派守卫,从而可以保障刘协夫妇和蔡珏她们的安全。 至于司马师自己,则在等待的这段期间内暂时留在这里,毕竟暗中保护羊衜的家眷也是父亲司马懿给他的重要嘱托,再加上现在情势越来越复杂,很有可能这件事会牵扯到刘协,所以他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而在收到司马师的来信后,司马懿也钟毓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弄清楚诸葛亮的真实意图。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司马懿马上回书司马师,要求他继续留在山阳精舍内保护刘协夫妇、蔡珏母女以及辛宪英的安全,同时让他与王昶联手探查山阳国境内还有没有那些无当飞军的余党,一定要杜绝一切隐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卷 角木蛟:隐虎脱枷 下:支开曹真实掌兵权,精湛谋略一战树威 在司马懿回信给司马师的同时,独自前往辽东的司马昭也已经远离了洛阳,到达辽西郡的碣石山内,由于一路上都有牛金的暗中护卫,使得曹爽暗中几次派人刺杀司马昭的计划都没能实现,也极为有利的保障了司马昭的性命不遭受到任何的威胁。 几次行动失败的消息传回到了曹爽处时,他气得暴跳如雷,手指着行动失败的刺客们骂道: “本侯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对付不了,真是一帮废物!”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何晏听后,不免冷笑道: “侯爷您未免也太过心急了,如今司马昭是奉诏秘密前往辽东,想要杀他的人可不止您一个,真要是到了辽东,恐怕公孙渊也不会让他活下去,您又何必执着于亲手杀他呢?” 可何晏并没有全盘否定曹爽沿途跟踪司马昭的行为: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您可以将司马昭的行踪告诉公孙渊,省得他找不到...” 何晏的话让曹爽想起了自己的初衷,那就是利用公孙渊来杀了司马昭,这令他恍然大悟: “驸马要是不说我险些就给忘了,你说得对,我只需要把这件事捅给公孙渊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我来费心了,公孙渊自然会帮我处理掉他的...” 果然,公孙渊在得知了曹爽所送出的匿名密信和司马昭的画像后,获悉魏帝曹睿对自己的戒心根本没有放下,先前给自己那些所谓的封赏不过是用来迷惑麻痹自己的烟雾。 这件事让公孙渊的内心极为恐慌,因为他在昌黎、玄菟和辽东三地都秘密颁布了征兵令,同时秘密开挖铜、铁矿场,大肆打造刀剑兵器和攻城器械,若是这些都被司马昭发现并且如实回报给曹睿的话,那么自己想反叛的野心就无所遁藏,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更加是灭道: “你们想要杀的人是我,和这位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能不能请你们放她离开?作为代价我不会做出任何的抵抗行为...” 说罢司马昭将手中的弩枪丢到了地上,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王元姬看到司马昭居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竟然不惜连手中唯一可以保命的弩枪都丢弃了,瞬间从被嫌弃和讽刺的悲伤心境中挣脱了出来,虽然之前她始终认为自己对司马昭的感情是单方面的,不过现在她逐渐可以确信了: 司马昭的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虽然司马昭提出了交易,但是本着斩草除很信念的黑衣人却并没有放过王元姬的意思。 就在所有的弓箭手都将羽箭瞄准他们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的山头上射来了一支“无羽流星”,精准的射中了其中一个弓箭手的头颅,瞬间引起了周遭黑衣人的警觉。 而司马昭此时心中所想的全部都是帮助王元姬逃生,并没有时间去在意是谁在出手相助,他抓准了黑衣刺客们被神秘人吸引注意力的机会,迅速转身将王元姬强行推上了马背。 “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不要回头看,一直向南走...” 先前司马昭对王元姬所说的话全部都是冷酷无情的,但这句却充满了温情。 “可是你怎么办...” 还没有王元姬说完,司马昭就狠狠一拍马背,使得感受到疼痛的白马长嘶着冲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坐在马背上的王元姬回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司马昭,心中反复回响着方才司马昭对自己所说的话,越来越强烈的念头在提醒着自己: 她决不能舍弃司马昭独生,如果他死了,自己也要陪着他! 坚定了信念之后,王元姬猛地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又越过黑衣人的头顶跳进了包围圈之中,司马昭没想到她还会回来,看着他跨下马背跑到了自己的面前,令他又惊又气: “你这个笨蛋!不要命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低头啜泣的王元姬伸手紧紧抓着司马昭的双臂,以至于声音不停的颤抖着: “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心里很在意我...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这个问题令司马昭无法回答,突然间王元姬伸手不停的使劲捶打着司马昭的胸口: “司马昭我恨你!为什么你夺走了我的心却又离我远远的!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千里迢迢追着你来到这里!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痛苦!我恨你!我恨你!” 她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令司马昭的整颗心似乎都要被融化了,他再也没有办法抑制和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在这一刻将自己所有的顾虑全都抛诸脑后,一把将王元姬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 而与此同时,黑衣人并没有闲情逸致来观赏他们这感人的一幕,为了避免躲在暗中放冷箭的人再度干扰他们,为首的黑衣人伸出手命令部下将司马昭和王元姬立刻处死。 就在他们二人命悬一线之际,那先前曾经在关键时候帮助王元姬逃离的“无羽流星”却再也没有出现。所幸的是,及时赶到的牛金从外部杀了进来,虽然他对王元姬的出现同样感到诧异,不过眼下他可顾不得这些,挥动手中的长剑与敌人搏斗着。 可毕竟人多势众,还有以一个黑衣人抓住了牛金的空档活动挥刀劈向了司马昭的后背,王元姬看到之后见来不及阻止,于是便马上将司马昭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闭上了双眼准备替他挡下这一刀,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再度从山头上飞来的“无羽流星”精准的射中了黑衣人的后背,那柄刀还未落到王元姬的头顶便跟着主人一同落在了地上。 这时司马昭可清楚的捕捉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山头上,手握“无羽流星”者的身影,正当他准备向前靠近从而辨别他(她)到底什么人时,那个人却悄然隐去了踪影... 很快牛金便把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杀退,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危机也得以化解。 见黑衣人非死即逃,司马昭马上前后上下仔细观察着王元姬的状况,深怕她受到伤害,那神情动作都异常慌张: “元姬,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看到司马昭如此紧张自己,王元姬忍不住笑道: “我没事...” “元姬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收起长剑后牛金走到了司马昭和王元姬的面前,可他却看到司马昭和王元姬举止十分亲密,瞬间觉得自己的存在非常尴尬和多余,于是他便识趣的躲到了一边。 而恢复冷静的司马昭也注意到自己方才的言行已经超出了理智的控制,就在他想要松开紧握王元姬双臂的双手时,王元姬伸手将他的右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左臂上: “你还想逃避我、抛下我吗?你方才的言行足以证明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就算是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再走了!” 面对和王元姬方才经历生死时的真情流露,司马昭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对王元姬的心意,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考虑: “元姬你听我说,我现在的处境不能和你在一起,你继续跟着我的话会不断遭遇危险,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明白吗?” 可王元姬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就算是又再大的困难险阻我也不怕,今后我希望能够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进退...” 王元姬的这番话充分体现了她敢爱敢恨的性格特点,尤其是生死与共的誓言令司马昭非常感动,左思右想之后他只好接受王元姬的心意,但却提出了条件: “既然你坚持如此,那就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看着司马昭那极为严肃的眼神,王元姬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司马昭开口说道: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直到我的目标达成之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承诺,包括迎娶你,因为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风险我做不到,但我可以保证今生除了你之外,我司马昭绝不会娶其他的女人为妻。” 事实上王元姬对什么时候成婚早已不再重视,因为比这更重要的是,她与司马昭的心已经捆绑在一起,这比任何形式上一切都重要、珍贵... 更重要的是,经过了刚才的事,王元姬在冷静思考之后似乎已经看穿了司马昭的内心,先前对他的种种疑惑似乎也得到了化解,所以她认定了他,决定今生非他不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陪伴在他的身边,自然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死,要好好的活下去...” 双方相继袒露心声之后,司马昭和王元姬相视一笑,又再度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如此甜蜜的时刻,有个人正手握硬弓径直瞄准了他们的方向,并且果断扣下了发射的机关...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司马昭的耳旁划过,死死的钉在了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的树干上,这可吓坏了躲在一旁的牛金,他立刻跳了出来打算向射来羽箭的方向追去,却被司马昭拦住了: “算了吧,以他(她)那射杀黑衣人的精准箭法,若是他(她)如果刚才真的想要我的命,恐怕我早就死了,我看他(她)并不是想要我的性命...” 同时司马昭也发现了钉在树干上的羽箭上似乎帮着一卷东西,于是他转身走到了树干旁伸手将羽箭取了下来,然后将上面卷着的布帛取了下来,展开后发现上面居然写着公孙渊在辽东各地所私自开挖的矿场,以及秘密练兵的场所。 就连公孙渊在昌黎、玄菟等地的秘密布军地点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后,心思敏捷的王元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玄机: “这些内容当中无论哪一条都是公孙渊意欲起兵作乱的铁证,看样子有人想借你的手来除掉公孙渊,或者是...” 司马昭将写有公孙渊造反罪证的布帛卷好后塞进了袖袋之中: “或者说他(她)想利用我将这些证据呈报给当今魏帝,然后提前挑起魏帝对辽东公孙渊的讨伐战争,他(她)好趁虚而入...” 说罢他扭头对牛金说:“我们已经没有去辽东的必要了,马上折身返回洛阳吧,恐怕过不了多久魏国即将面临一场重大的军事威胁了...” 牛金问道:“是吴国吗?还是蜀国?” 面对牛金的问题,司马昭走到了先前被“无羽流星”射杀的黑衣人尸体面前,弯下腰将他背上的“无羽流星”拔了出来,若有所思的说道: “虽然目前来看应当是雍凉,不过荆州和淮南方面也不能轻忽大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卷 亢金龙:青云平步 上:龙心大悦加官进爵,势力抬头忧心忡忡 接到了司马懿的飞鸽传书后,司马师根据父亲的指示,继续留在昌邑保护刘协和蔡珏等人的安全,同时他也遵从的司马懿的指令,开始协助王昶暗中调查“无当飞军”之事。 由于这件事很有可能涉及到刘协和诸葛亮,考虑事情的严重性司马师不得不暗中调查,所以在王昶所安排的人手全都暗中部署在山阳精舍之后,他才放心的离开这里四处探查。 在离开之前,司马师特地交代刘协、曹节说: “山阳公您和夫人在这段期间内绝对不能离开精舍半步,出于安全考量最好您这段是能够对外称病,暂时断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以免先前那些人的同党混在前来求诊百姓之中。” 对于司马师所提的建议,刘协完全没有任何的迟疑和顾虑,果断答应了他。 因为他在司马师的眼中看到了和司马懿极为相似的耀眼光芒,仿佛是司马懿本人站在他的面前一样,令他想起了当年很多值得回味的往事,光凭这些就足以让刘协信任司马师: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 随后司马师又转过身对羊徽瑜和辛宪英嘱咐说: “徽瑜小姐、辛夫人,目前我们还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到底有什么图谋,或者说他们针对的到底是谁,但为了避免再度发生先前那种危险的情况,请你们最好也不要离开精舍。” 自从司马师来到这里直到现在的一个月时间内,出于他父亲司马懿的诱因,辛宪英一直对这个年方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很感兴趣,他做事果断、判断冷静周全且武艺高强,除了最后一点外几乎和蔡珏、羊衜口中所描述的司马懿非常接近。 从之前那些黑衣人行事迅猛、撤退有序的作风来开,虽然辛宪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来头一定不简单。这段时间内也正是因为司马师的及时出现,那些黑衣人才没有再度来袭,而且辛宪英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司马师暗中部署在精舍附近保护他们的人,虽然他们为了避免引起自己、羊徽瑜以刘协夫妇的恐慌刻意隐藏了行迹,尽量不被他们所察觉,但依旧逃不脱嗅觉灵敏的辛宪英。 将自己和羊徽瑜、蔡珏的安全托付给他,辛宪英是放心的。 之后司马师多次离开精舍,而羊徽瑜则每次在他离开之后都会细心的准备很多应付各种外伤以及常见毒素的解毒草药。除此之外司马师经常早出晚归,羊徽瑜担心他不能好好吃饭,所以每次都会在他回来之后帮他做宵夜,这些都被辛宪英看在眼里。 见羊徽瑜独自一人坐在小石凳上,神情专注的用石杵捣药,辛宪英走到了她的身旁笑着问道: “这些草药你母亲应该是用不到的吧?” 羊徽瑜也没有多想什么便回答说: “这些不是给母亲用的,我看师公子他是习武之人,之前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受伤,所以我想备些常用的外伤药他总是用得着的。” 看着羊徽瑜对司马师如此用心的样子,辛宪英不免有些担心: “徽瑜,你对司马师他...” “嗯?什么?” 由于全身心都投入到如何将药做好,羊徽瑜并没有听出辛宪英的话外之音,甚至连她说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便抬起头再度询问辛宪英方才说的是什么,而辛宪英则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 话音刚落,手握长剑的司马师便推开竹门走了进来,羊徽瑜一看到便马上站起身: “您又没有吃饭吧?” 本来司马师对羊徽瑜每天都为自己准备饭菜感到过意不去,但日子久了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习惯了,所以他笑着点点头: “嗯,还没有...” “就知道是这样,你先净手等会儿吧,我这就去给你做...” 前几次司马师将羊徽瑜所做的饭菜吃个精光后,两人都会坐在竹木地板上仰望着星空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师在和她交谈时感到很轻松、很自在,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和束缚,而这种感觉是在自己的妻子夏侯徽身上所根本感觉不到的,因为司马师很难在面对夏侯徽的时候,不将司马家和曹家之间的关系考虑进去。 甚至连关于司马昭的事情他都和羊徽瑜说,而这些他一般是不会对外人言及的。 得知了司马昭和父亲司马懿之间水火不容的紧张关系后,看着对此事深表忧虑的司马师,羊徽瑜安慰他说: “放心吧,依照公子先前的描述来看你弟弟是个聪明人,我想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令尊的一番苦心。” 司马师露出的宽慰的笑容: “很奇怪,每次和你聊完天都觉得心情很舒畅。” 羊徽瑜也回以甜美的笑容: “那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聊天...” 同时司马师也发现了羊徽瑜的心事,那就是虽然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却依旧昏迷不醒的母亲蔡珏,他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可是一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司马师又将手臂放了下来: “你医术这么高超,又有山阳公从旁协助,应该知道你母亲不会有大碍的...” 司马师的话给了羊徽瑜很大的鼓舞,她点点头笑道: “现在换你来安慰我了吗?” 两人会意的笑了笑,气氛充满了温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司马师和羊徽瑜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连曹节在和辛宪英品茶之时,也忍不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在我们这每天都有农夫、猎户拿着粮食等货物前往昌邑城中贩卖,经常早出晚归,而守在家里的婆姨(即妻子)们都会点灯守在家中等自己的丈夫回来,并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慰劳辛苦一天的丈夫。而现在徽瑜和司马师这个样子,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夫妇呢...” 端起茶盅的辛宪英看着茶盅内淡绿色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我有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而他们关系的愈加熟络在辛宪英的眼中看来,却预示着对羊徽瑜来说很不好的前景。 经过了长达将近两个月的探查之后,司马师和王昶在昌邑境内没有再搜寻到任何关于黑衣人的行踪,在仔细分析之后司马师和王昶达成了共识: 那些持有“无当飞军”令牌的神秘黑衣人,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一击即中,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恐怕他们也就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为了避免进一步泄露行踪他们就撤离了昌邑。 将与王昶的意见整合之后,司马师将结论写成书信飞鸽传信回洛阳。 没过多久,司马师就收到了司马懿的回信,信中口吻急促的催司马师尽快返回洛阳,至于刘协和曹节的安全则交给王昶来保护,考虑到蔡珏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离开,而且已经完成对羊衜安葬事宜的羊耽等人已经开始折返,司马懿决定让她们暂时依旧留在那里,而考虑到事情的紧急性以及路途遥远,司马师必须火速赶回舞阳候府。 出于事情紧急,司马师并没有来得及回精舍向羊徽瑜道别,而是在濮阳和王昶做好交代之后便急忙赶回洛阳,临行之前司马师嘱咐王昶说: “请务必要照顾好她们...” 这一天夜里,无论羊徽瑜怎么等,都没有看到司马师像往常一样推开竹门走进来的身影。 辛宪英发现羊徽瑜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便走到她的身旁将毛毯轻轻盖在了她的肩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而羊徽瑜似乎没有听到辛宪英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平常他这个时候早就回来了,今天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吗?” “徽瑜...” 一直以来辛宪英最为担心的,就是羊徽瑜对司马师日久生情,如今从她的种种言行上来看,一切似乎越来越往她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这样坐视不管了,便将话挑明了说: “你是不是对司马师心生情愫了?” 起初羊徽瑜并没有反应过来辛宪英的话,心里依旧挂念着司马师,直到她忽然想到司马师可能在回来的途中遭遇到危险了,于是她猛地站起身: “难道他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刹那间她意识到方才辛宪英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叔母,您方才说什么?” 辛宪英面孔严肃的再度重复了自己方才的问题: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司马师了?” 一听到辛宪英这么问自己,单纯的羊徽瑜顿感诧异,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她当即否认道: “当然没有了,师公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他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情。” 见她对心仪司马师之事持否认态度,辛宪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却让羊徽瑜觉得很匪夷所思: “叔母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本来我这段时间注意到你们两个关系很亲密,而你这个小丫头又一直跟在你父母身旁学习医理,很少与外界男子接触,一下子碰到了司马师这么出色的男人难免会情窦初开,所以我担心你会陷进去...” 一听辛宪英这么说,羊徽瑜随即笑道: “叔母您多虑了,他的父亲司马公与母亲有深厚的友谊,我只是把他当做兄长般尊敬罢了,况且我也知道师公子他是有妻室的,又怎么介入他们的生活呢?” 这下辛宪英总算是放了心,但她总感觉还是应该再深入提醒一下羊徽瑜,于是便对她说: “本来你的婚姻大事叔母不应该插嘴,但叔母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与司马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尤其是司马师。此刻朝中的局势非常复杂,听我父亲辛毗和你叔叔羊耽的描述来看,目前主导朝堂的已经不再是司马懿和陈群,陛下现在非常倚重于曹爽和桓范,意欲利用他们来压制司马懿急剧扩张的势力,而如你所知司马师的妻子是夏侯徽,她的母亲又是曹爽生父曹真的亲妹妹,虽然目前夏侯徽并没有帮助曹爽对付司马家的意图,但那是司马师多年以来不纳妾、独宠她一人所换来的短暂平衡,如果你卷进去了,那么对于夏侯徽的心态来说会产生极大的波动,甚至会导致她立场的变更...” 听了辛宪英说了一大堆政治上的事情,羊徽瑜感觉很可怕,同时也不敢相信: “不会吧?我听师公子说他的妻子夏侯徽是个很贤惠、很聪明,个性也十分坚强的女人,甚至为了帮助师公子不惜与自己的舅父和表格翻脸,这样一个对他情谊深重的人,又怎么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呢?” “看样子你是真的没有对司马师动情...” 辛宪英叹了口气说道: “要知道女人对一个男人用情越深,就越是不容许他有背叛自己的行为,假如这个男人触碰到了她这一条底线的话,那么先前所有的感情全部都会扭曲成无穷的恨意,到那时她会想方设法除掉挡在自己和丈夫之间的障碍,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挽回丈夫的心时,那便离最危险的情况不远了。尤其是这个女人如果拥有智慧的话,那么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很难预料的...” 显然这个时候的羊徽瑜还没有明白,辛宪英说的话中所隐藏的深刻含义,她更加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成为夏侯徽的眼中钉、肉中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卷 亢金龙:青云平步 中:满月酒宴初会智囊,夜窗叙话揭露勾结 司马师在马不停蹄的回到洛阳之后,即刻回家去见父亲司马懿。 “父亲,如此紧急将孩儿召回来到底有何要事?” 这个时候司马懿的桌案前摊着一份竹简,而此时钟毓、程武包括邓艾等人都在场,司马懿将桌案上的竹简拿了起来递给了司马师并回答说: “这是贾穆和郭淮从雍州发来的急报,汉中方向的蜀军有所异动,虽然这种动静微乎其微,表面上看不出异常,但他们却断定诸葛亮再过不久必然会兴兵北犯,所以才会紧急将这件事通报给我知道,并希望我早作筹谋。” 在看完贾穆起草的信件后,司马师也认为诸葛亮在沉寂了三年之后,诸葛亮不会一直不采取行动,实在是不得不防: “父亲,那需不需要将这件事禀报给陛下?” “恐怕没那么容易...” 司马懿随即有将牛金飞鸽传书的信件交给了司马师观看: “在我收到贾穆和郭淮的密信后不久,牛金就从辽西给我发来了这个。” 在牛金的信中,司马师发现除了曹爽刻意利用公孙渊除掉司马昭未果,以及王元姬的突然出现之外,还有一条更令他在意的,那就是有神秘人将公孙渊企图起兵作乱的铁证送到了司马昭的手上。 司马师觉得有古怪,便分析说: “贾穆先生和牛金的信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的关联,然而若是将这两封的信的内容结合起来看,其中可就大有玄机了,恐怕暗中指示人公孙渊作乱之证据交给昭弟的人,正是诸葛亮所安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吸引整个曹魏庙堂的注意,而曹睿在看到这些铁证之后决然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趁公孙渊尚未作出万全准备之前,派遣大军前往辽东平叛,辽东地处魏国边境的东北角,距离太远,曹睿为了尽快平定以免后方生乱的情况之下,必然会派遣主力前去,而等到曹军主力尽在辽东之时,诸葛亮再挥军北上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番长篇大论后,钟毓和司马懿目光交汇,然后用满是赞赏的眼神看着司马师: “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啊,所谓的虎父无犬子...” “稚叔先生谬赞了。” 而司马师却显得很谦逊,他同时也提出了自己担心: “我想公孙渊所派出的暗杀者之所以能够掌握昭弟的行踪,恐怕与曹爽是脱不了干系的,现在昭弟手中握有公孙渊作乱的铁证,而曹爽又一直想要自己带兵剿灭公孙渊,若是这件事被他知道了,昭弟他们恐怕就危险了...” 事实上司马师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一路上都在派人暗中跟踪司马昭的曹爽,很快便得知了司马昭手中握有公孙渊作乱的证据,当他听说了这件事后当即兴奋跳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直都想要亲自统兵获取大胜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可吴国和蜀国分别有诸葛亮和陆逊这两个麻烦在,不是我能够轻易打败的对手,而且征讨吴、蜀两国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等。”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何晏笑道: “但公孙渊就不一样了,辽东地势虽然较为险要,又是苦寒之地,可毕竟地域有限,加之公孙渊比起诸葛亮和陆逊来说可要容易对付得多了...” 除此之外能够将司马昭除掉对于曹爽来说也是件一箭双雕的好事,于是事不宜迟,他马上就制定详细的暗杀计划,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吩咐的这些亲信之中,有一个是桓范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所以暗杀计划刚刚成形之后没多久,便出现在了桓范的手中。 看完了亲信送来的情报,桓范笑了笑,转身对身旁的令狐愚说: “你马上将这封密信原封不动的交到司马昭手中,记住,不要惊动他身旁的牛金和王元姬,虽然我先前刻意没有让你们和郭淮、牛金等人接触,但毕竟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桓范对司马昭出手相助,甚至不惜在背后扯曹爽的后腿,这让令狐愚感到十分不理解: “你不是说司马昭是个很大的潜在威胁吗?既然如此让曹爽将他除掉以免后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还要冒着和曹爽破裂的风险去救他呢?” 对此桓范当然有自己的考虑,他从自己的袖袋中摸出了一卷白色的布帛递给了令狐愚,在令狐愚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不由的大惊失色: “这是...” 他之所以会这么惊讶,原因在于这卷布帛正是司马昭经由神秘人所得到的那卷,上面所写的全部都是公孙渊意图作乱的铁证。这时桓范对他解释说: “事实上早在司马昭得到了这个之后,将瞒着牛金和王元姬将这封密报用飞鸽传书的形式送到我手中,可见他对情势有十分清醒的认识,这个时候蜀军在汉中东北边镜暗中活动频繁,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送给他这个,明显是诸葛亮想要利用司马懿领兵讨伐辽东,然后他在趁虚而入,大举起兵扑向雍州、直逼长安...” 令狐愚还是不太理解: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把这个交给你呢?” 桓范笑道: “他恐怕早就料到自己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危险都和曹爽脱不了干系,自然也会猜到曹爽一路都派人暗中跟着他,既然曹爽已然知道了证据的存在就必然会抢夺。曹爽是一心想要带兵剿灭公孙渊来树立威信的,这样一来就会个诸葛亮钻一个很大的空子,也会打乱司马昭所有的全盘设想。而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个交给他的父亲司马懿而是交给了我,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表明决心,同时将接下来局势的导向权掌握在我的手中...” 这下子令狐愚明白了: “原来如此,如果这卷布帛内的秘密在诸葛亮起兵之前被公开的话,那么曹睿就一定会发兵攻打辽东,但反过来的话则会让诸葛亮的设想扑空,但他筹谋多年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必然还是会北伐雍州,到那时...” “到那时,我就可以建议曹睿让司马懿带兵前去抵御,葛玄之前曾经和我说过,‘龙虎’之间必有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之后也必然会有一个人倒下,这次诸葛亮想必会倾尽全力与司马懿决一死战,无论是司马懿或是诸葛亮,对我来说都是个很大的麻烦,无论是哪个人消失对我来说都有好处,毕竟我可不想应付诸葛亮那个麻烦的对手...” 桓范将布帛重新卷好后又塞进袖袋之中,想起了先前诸葛亮托令狐愚传达给自己的话: “诸葛亮想利用我和司马懿互相残杀好让他坐收渔利,现在我就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在出发之前令狐愚想起了另两件值得注意的事: “对了,先前司马师只身秘密前往山阳之时,你让我暗中派人去跟踪他,结果发现了有一帮神秘的黑衣人袭击了刘协夫妇所创办的山阳精舍。” 这件事也引起了桓范的注意: “是曹爽的人吗?” “我看不像,况且曹爽这个时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司马昭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司马师已经离开了洛阳,应该不是他,而且司马师还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了蜀国‘无当飞军’的令牌,我觉得这件事当中定有蹊跷...” 令狐愚的话倒是提醒了桓范,他想起了当初葛玄在临别之际对自己所说的另一番话: 万象森罗收眼底,指点江山乾坤易。与帝同命难自弃,虎啸龙腾争不息... 本来桓范一直猜不透这些话当中第三段是什么意思,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他似乎明白了: “难道真的是如葛玄所预料的那样吗...” 除此之外令狐愚还说出了第二件事: “还有现在羊衜的妻子蔡珏、长女羊徽瑜和羊耽的妻子辛宪英,都因蔡珏的病情而留在了山阳精舍,先前那名怀揣‘无当飞军’令牌的黑衣人行刺羊徽瑜的时候,就是司马师及时出现救了她一条性命,本来我打算安插人手暗中观察的,不过自那之后司马师便和王昶在精舍附近增加了许多暗中守卫和暗哨,我担心我们的人会暴露行迹,所以就让他们撤离了。” 对于令狐愚的决定,桓范表示了认可: “你做得对,我现在和司马懿虽然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但目前来看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的话,最好不要过分暴露在他的眼前,以免泄露我的身份。” 令狐愚所说的这两点给与了桓范非常大的信息量,他似乎又有另外一番盘算: “你去将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的事告诉曹爽,我想他再笨也应该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卷 亢金龙:青云平步 下:加督军事又逢诞子,出师作表北伐提前 在司马师抵达洛阳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公元233年(魏青龙二年)的年底,得到桓范暗中相助的司马昭,避开了所有曹爽埋伏在回洛阳必经之路上的杀手,安全返回了洛阳。 精心布置的杀局竟然毫无所获,甚至他们连司马昭的面儿都没有见着,这令曹爽暴怒不已,而当他得知司马昭和牛金、王元姬已经抵达洛阳北门之时,他马上动用自己的权力,命令守城将士不得放他们入城,同时自己亲自带着人马赶到城门口堵截。 看到司马昭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曹爽心中的不痛快是要多深有多深,但他却不能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在众人面前直接暴露出来,只能强压着性子用责问的口吻询问司马昭说: “司马昭,陛下秘密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辽东那么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面对曹爽的刻意刁难,司马昭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个问题似乎不该你来问,而你带着这么多的人把我挡在城门口,到底意欲何为呢?” 对司马昭早已将证据交给桓范之事毫不知情的曹爽,深怕司马昭会将证据交给司马懿,到那时他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于是他才会如此火急火燎的前来截住他,也想出了从司马昭的身上搜出证据的办法,为此他对司马昭说: “亏你是大将军司马懿的儿子,又在洛阳住了这么多年,想必应该知道不管是任何人,凡是进出城门之时,守城官兵皆有搜查的权力吧?” 这时王元姬站出来对曹爽冷言相向道: “怎么?难道邵陵候也想搜我的身吗?” 挡在司马昭身前的王元姬是名门望族又是书香门第的王家千金,平常人哪里敢近她的身,加上她又挡在了司马昭的面前,周边的守城官兵们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但她的这个行为却极大程度上激怒了曹爽,一心想要早点拿到证据的他哪里还管那么多,直接亲自上前想要将她推开: “我说你可真是够下贱的,你竭尽全力所保护的这个人都不要你了,可你居然还对他死心塌地,真是让我替你的父亲和已经故去的祖父王朗感到悲哀啊...” 见曹爽如此羞辱王元姬,并且对她有粗鲁的行为,司马昭在曹爽的手碰触到王元姬之前一手抓住了曹爽的手腕: “怎么?难道你的权力已经大到足以不将兰陵候放在眼里了吗?” 不懂武艺的司马昭根本就无法通过蛮力来威慑曹爽,所以很快便被曹爽给挣脱开了,同时司马昭和王元姬之间的相互解围也引起曹爽的怀疑,他满脸狐疑的来回打量着他们二人: “怎么?看样子你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嘛,面对这么个不惜千里奔波、投怀送抱的美人,是不是也动心了呢?” 说罢曹爽一把抓住了司马昭的右手并将其按在背后,同时暗地里使劲掰着他的手指头: “我看你似乎是忘记当初在廷尉里所受到的惩罚了,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下?” 本来右手因曹爽拔出指甲所受到的创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再加上曹爽刻意去掰扯他的手指,使得钻心的疼痛迅速从指尖传达到了心头。 “司马昭!” 虽然他嘴里没有吭一声,但王元姬和牛金还是从他紧绷的神情当中看得出司马昭此时有多痛苦,可牛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与曹爽起冲突的话,势必会进一步激化司马家和曹氏宗族的矛盾激化,到时候情势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王元姬不管那么多,她拔出了牛金腰间的佩剑指向了曹爽: “把他放开!” “哦?你是来真的吗?” 面对王元姬用剑抵在胸前的威胁行径,曹爽并没有被她所吓倒,而是冷笑了一声: “真是奇怪,你的父亲王肃恨司马昭入骨,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可是你却对他情有独钟,难道这个男人就这么好吗?甚至不惜让你与父亲反目?” 说罢曹爽因嫉恨而不断加重了扭曲司马昭手指的力道,同时小声对他说: “我劝你聪明一点儿,赶快把公孙渊造反的证据交出来,这样也好少受点痛苦...” 因剧痛而紧咬牙关的司马昭一面冷汗直流,一面回道: “真不巧,已经有人先一步从我这里拿走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点!” “今天的城门好热闹啊,是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吗?” 还未等曹爽进一步追问,人群后便传来了陈群那苍老的声音,只见满鬓皆白的他在陈泰的陪同之下从人群后走上前来,看到曹爽正制服司马昭逼问着什么,于是便笑道: “哎哟,原来是邵陵候啊,你带着大队人马来到这里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老夫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在和大将军的儿子...切磋武艺啊...” 在说到“切磋武艺”四个字前陈群刻意停顿了一下,而深知陈群和司马懿之间存在深厚关系的曹爽,自然也明白陈群这个时候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的。 见陈群前来搅局,曹爽只好放开司马昭,毕竟司马昭的父亲司马懿在朝中威望极高,他没有任何可以惩治司马昭的理由: “是啊,本侯也没想到司空大人您这么有闲暇,这么大岁数了不在家中好好修养,居然跑到城门口这样嘈杂的地方...” 陈群毕竟是久经阵仗的谋政老手了,看到司马昭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也不过多和曹爽纠缠,而曹爽见已经不可能再从司马昭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为了避免这件事闹大令自己难堪,他只能选择离去: “我们走...” 等曹爽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后,已年过六旬却依旧身体硬朗的陈群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 “你们没事吧?” 对于陈群方才的出手相救,司马昭是心存感激的: “多谢伯父前来搭救,否则的话我的手恐怕就要被曹爽给掰断了...” 陈群笑道:“不要谢我,要不是有人担心你的安危特地派傅嘏来通知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城门口遭到曹爽的刁难呢?正好我和玄伯有事情要去你家,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司马昭很清楚,陈群口中所说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司马懿,但他却保持沉默,进而将话题岔开,转身对王元姬说: “元姬,我先送你回家吧。” 王元姬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都到洛阳了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倒是你离开家几个月了,既然司空大人来接你,你就赶紧回去向夫人报平安吧,好让她安心。” 可司马昭还是不放心,他对一旁的牛金说: “那怎么能行,你刚才那样冲撞曹爽,我怕他会...” 对此王元姬并不在意,反而她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她的父亲王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卷 氐土貉:朝局裂变 上:故意泄密逼反孟达,先斩后奏奇袭新城 牛金将王元姬送到兰陵侯府门口后,便打算拱手告辞: “元姬姑娘,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对于牛金这样的老前辈亲自送自己回家,王元姬心中是诚惶诚恐的,但同时已然和司马昭解开心结的她心情非常好,以至于恢复了以往天真烂漫的笑容,以及那略显俏皮的口吻。 她走到石阶前对牛金摆手道别说: “有劳牛将军,我们明天见了!” 说罢王元姬便蹦蹦跳跳的走进了大门内,倒是让一把年纪的牛金摸不着头脑: “明天见?” 一走进大门内,王元姬就感觉到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寻常,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警示,似乎实在提醒自己最好不要回来。 尤其是当王元姬看到小菊的时候,小菊神色惊慌的对王元姬说: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这句话问得王元姬很纳闷: “这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呢?” “小姐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老爷他...” “小菊...” 还未等小菊说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书房门口传来了王肃那熟悉的咳嗽声,这让小菊瞬间不寒而栗,而此时王元姬也注意到了王肃的存在,她知道自己先前怂恿小菊帮助自己逃脱的事一定瞒不过父亲,所以在听到王肃在唤小菊时,她连忙上下打量着小菊,看看她有没有受到家法的处罚,在确认小菊没有任何皮外伤后,她将小菊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向王肃行礼: “父亲,女儿回来了...” 王肃冷眼看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王元姬,随即转身走进了书房: “跟我进来...” 下人们无不为此而战战兢兢,唯独王元姬毫无惧色,她面色从容的跟着王肃的步伐走进了书房,然后顺手还将门给关上了。 小兰见状赶紧走到小菊的身旁,非常紧张的说: “这下可怎么办?你说老爷他会不会责罚小姐?” 对此小菊也很担心: 我想不会吧,毕竟小姐是老爷最宠爱的女儿,如今小姐有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老爷怎么会真的忍心责罚呢?” 进入书房后,背对着王元姬的王肃游走于书架之前,一边从书架上取下竹简捧在手中阅读,一边低声问道: “怎么样?这次离家远去,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王元姬十分肯定的回答说: “是的,女儿已经印证了自己心中怀疑...” “哦?” 听了这句话王肃忍不住转过身看着她,似乎从王元姬的眼神之中得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王元姬回答自己: “我为了你已经和曹爽为伍并与司马家正面为敌,可现在你的做法却会打乱我的整盘计划,你下定决心了吗?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是与为父反目成仇都不后悔?” “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他的身边...”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毫无保留的透露出她那斩钉截铁的态度,王肃听后叹息道: “那你就去吧,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与你所坚持的信念是绝对不能相容的,为了省去我们之后的麻烦和冲突,现在的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身为王家女儿的身份也就到今天为止...” 话音刚落,他走到书房门口对站在外面的小菊和小兰说道: “你们把小姐...不,把王元姬的行李全部收拾好,天黑之前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她的一切。”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王肃这是摆明了要赶走自己的女儿,并且似乎还有与她断绝关系的意思,因此所有的家丁和侍女都纷纷跪下为王元姬求情,可王肃丝毫不为之所动: “都别说了,再有胡言乱语者统统给我滚出兰陵侯府!” 恰好此时前来探望恩师王肃的夏侯玄走进了府内,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也想上前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与分歧,但还没有等他开口,王元姬的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父亲,女儿难道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您居然为此将女儿赶出家门...” 这时夏侯玄也试图开口劝和: “是啊老师,平素您可是最疼爱元姬的,况且现在把她赶出家门也对会有伤您和兰陵侯府的颜面,还请三思啊。” 王肃冷眼凝着王元姬,就算是夏侯玄出面解围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保住我们王家的颜面,要不然我的这张脸全都被她给丢尽了!” 说罢王肃一甩袖子走进了书房并将门给关上,看到王肃态度坚决,王元姬流着泪对仍旧试图努力劝说王肃的夏侯玄说,随即又看了看紧闭的书房大门: “太初兄长你不用再说了,既然父亲心意已决,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看到王元姬眼含热泪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收拾衣物行李,夏侯玄感觉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见自己无法劝服王肃,便追了上去想要说服王元姬: “元姬,恩师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怎么能真的离开呢?” 不停在折叠衣物的王元姬扭过头对夏侯玄说: “太初兄长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认定的事情是一定会完成的,认定的人也是一样,既然我已经选择了司马昭,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我。” 夏侯玄自然明白王元姬的性格,但他对司马昭那深不可测的行事作风感到非常疑惑: “可是司马昭他这段时间的动向让人很是捉摸不透,我隐约觉得他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和心思,元姬你真的想好了要跟着这样一个前途未卜的人吗?” 见王元姬铁了心要离开,小菊和小兰也跪在了地上苦苦央求道: “小姐,您就向老爷认个错吧,万万不可离开您自己的家啊!” 但王元姬并没有过多理会夏侯玄的苦苦劝阻,更加不管小菊和小兰的央求,执意要离开,她在继续收拾的同时对夏侯玄说: “兄长如果真的想要帮我,就请帮我雇辆马车吧,这么多的行李我一个人可带不走。” 自知无法劝服王元姬的夏侯玄,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帮她找来了一辆马车,随后侯府内的家丁们虽然都很舍不得王元姬离开,因为这次离开与先前不同,她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 尽管心中有万千的不舍,但他们还是不得不遵从王元姬的意愿,自发的帮助她搬行李装入马车内,临别之际王元姬握着小菊和小兰的手动情的说: “你们以后要替我好好照顾父亲,同时也要好好保重。” 同时她也对平日里和自己关系很亲密的家丁和其他侍女道别: “还有你们大家,以后都要好好保重,这个家和父亲就全靠你们了...” 所有人都哭得泣不成声,他们目送王元姬坐上了马车,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卷 氐土貉:朝局裂变 中:闻召司马趁势北伐,丢失街亭挥泪诛谡 而与此同时,回到家中的司马昭面对父亲司马懿向他提到交出公孙渊作乱的证据时,却双手一摊: “真不好意思,那个东西被我给弄丢了。” “弄丢了?” 一旁的程武和诸葛诞感到万分震惊: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弄丢呢?万一这个东西要是落到了曹爽的手中,那可就麻烦了!” 了解司马昭脾气秉性的司马懿、司马师和钟毓都看得出来,他一定是故意不交出来,同时也说明写有证据的布帛也必然不会在他的身上。 与司马昭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之后,眼看司马懿就要为此而大动肝火了,可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家老的禀报: “启禀老爷,王元姬姑娘已经来到了侯府正门口,另外...” “另外什么?” 在追问的同时,司马懿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司马昭。 “另外她还带来了整整三大箱的行李...” 听了家老的禀报后,所有的眼光都紧盯在司马昭的身上,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司马昭也感到同样震惊,他神情惊慌的转身推开门,直接冲向正门口,等他跑到正门外的时候,看到王元姬孤身一人坐在行李箱上背对着自己,而此时大门外的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大家都像是看奇珍异兽一样盯着王元姬看: “元姬...” 看到这一幕司马昭感到非常心疼,他低声询问家老: “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晾在大门外?为什么没有人帮她把行李搬进去?” 家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说: “那是因为没有得到侯爷的许可,小人不敢...” “她是我司马昭的妻子!进出这个家门需要谁的许可?你眼睛瞎了吗!” 还未等家老说完,怒不可遏的司马昭情绪当场失控,冲着家老咆哮着。 同时在府门口街道边的人们也都被这句响亮的话语给镇住了,就连王元姬也没想到司马昭居然会为了自己大动肝火。 这时候闻声赶来的司马师、张春华以及伏若歆等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张春华立刻吩咐家老说: “马上命人将元姬的行李搬进去。” 灰头土脸的家老见夫人发话,于是低着头马上着手去办,然而却被司马师给拦住了: “且慢...” 司马师的举动让张春华和伏若歆很诧异,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就更加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司马师缓缓走下了台阶,用似乎非常不满的眼光看着司马昭问道: “你想要干什么?先前是你一定要和王家悔婚,让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又当众宣称元姬是你的妻子,你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吗?” 面对司马师的斥责,司马昭毫无惧色的回答说: “大哥,元姬她为了我吃了这么多的苦,甚至不惜与她的父亲翻脸被赶出家门,我怎么能够对她坐视不管呢?这样一来我还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吗?” 说罢司马昭紧紧握着王元姬的手,向众人高声宣称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她王元姬是我司马昭要迎娶的女人!我今生今世都会疼惜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欺负和委屈,你们所有的人则全部都是我们的见证人!” 短暂的趁机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暴雨般的掌声和欢呼,所有人都因司马昭的这番言辞而感动,当然也包括王元姬本人在内。 看到司马昭已经当众宣布自己誓娶王元姬为妻,司马师知道他的态度有多么坚决,于是便不再阻拦,况且让王元姬嫁给司马昭这本来就是自己的期望,他板着的面孔很快便被笑容所冲淡: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张春华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司马昭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选择和王元姬在一起,在司马昭拉着王元姬的手走到自己跟前时,她轻轻抚摸着王元姬的手笑道: “元姬,真是好事多磨啊,你们能够走到这一天我感到很高兴。” 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的王元姬多少有些羞涩,这一点连十五岁的司马凡都看出来了,同时她也马上指了出来: “你们看,元姬姐姐都脸红了呢。” 众人哄笑之余,伏若歆低头纠正她说: “再过不久,你可得称呼她为二嫂了...” 就这样,被王肃赶出家门的王元姬被司马家重新以司马昭未婚妻的身份所收留。 很快张春华和伏若歆便开始张罗着筹备他们两人的婚事,这一点得到了司马懿的认同,出于礼仪他还专门派身为王肃关门弟子的司马师前去知会,并请王肃来舞阳候府详细商讨,可是司马师居然连大门都没有进得去就被守卫拦在了外面。 王肃派家老传出话来说,王元姬的婚假已经不需要兰陵侯府来操心,同时王肃也表示在成亲当天无需派人来请他,一切就请司马昭自己看着办。 无奈之下司马师只好将王肃的原话传达给了司马懿和张春华等人,王元姬虽然心里感到失落,但为了不让张春华她们担心并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可还是被张春华察觉了: “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亲家公却不来,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对于王元姬来说,自己平时最亲的祖父王朗和母亲都已经过世,只有父亲和两个哥哥了,自己成亲是一辈子的婚姻大事,王肃不来又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但王元姬知道以父亲现在的立场让他来实在是强人所难,只好将这份遗憾埋在心里。 在核对了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之后,司马家终于将婚期初步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初八。 而与此同时,对即将和自己一样嫁进司马家的夏侯徽来说,自然对王元姬欢迎之至,她以过来人的身份亲自给她选制嫁衣,还和她讲了许多成亲那一天应当注意的一些细节。 对于夏侯徽的热心王元姬也心怀感激,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嫂,离成亲之日还有两个多月呢,您怎么比我还着急...” 夏侯徽笑道: “当然得着急了,婚姻可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大事,我当初嫁给你大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若不是有我母亲和歆姨的帮衬,指不定要出多大的纰漏呢,现在你婆家那里不来人,母亲和歆姨又在帮你和昭弟张罗婚事,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说到这里,夏侯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哦对了,我记得我出嫁的时候母亲是用翡翠五镶梳来帮我梳头的,还讲了一些挺绕口的话,说是女子出嫁前都要这样的,而且那把梳子是已故的太皇太后赐给我母亲的,听说很名贵,我想还是应该拿过来给你用才好。” 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王元姬并不是很在意: “不用了大嫂,梳头不过是个形式,用普通的也是一样的。” 可夏侯徽却不这么认为,同时也用开玩笑的口吻对王元姬说: “那怎么能行呢?我嫁给夫君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纳妾,而昭弟也不像是花心的男人,以后偌大一个司马家就我们两个儿媳妇,母亲和歆姨又都那么偏爱你,我要是不讨好你这个弟媳妇的话,将来还不得给你欺负么?” 见夏侯徽这么说,王元姬也不好再强行推脱: “那...元姬先谢过大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卷 氐土貉:朝局裂变 下:王前谋划首战对吴,曹休中计石亭大败 走出王元姬的房间后,夏侯徽便马上准备回家去取那把翡翠五镶梳,在经过司马懿书房门口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丈夫司马师的声音: “父亲,据王昶大人的密报,徽瑜姑娘母子在与羊耽大人会合之后,已于昨日抵达洛阳,听说蔡夫人她的身体经过了长时间的休养已经康复了许多,应该不会有问题。” 司马懿说道: “这样吧,你代替为父去太常大人府中探望,多带点补品前去。” “徽瑜姑娘?” 夏侯徽对这个名字感到很陌生,她从未听司马师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虽然心中颇为在意,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从书房门口走过坐上了马车前往昌陵侯府。 当她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正厅时,发现不仅母亲和兄长夏侯玄都在,就连许久和自己关系紧张的大表哥曹爽都来了,而曹爽一直暗地里阴谋除掉司马家,所以出于本能性的警惕起来,在对曹爽行礼的同时她开口问道: “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呢?” 一听夏侯徽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曹爽似笑非笑的答道: “怎么?嫁进司马家才几年?都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吗?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表哥啊,那作为你的表哥前来探望一下姑母又有什么问题吗?” 见曹爽在这里,夏侯徽正好就先前曹爽欺辱司马昭和王元姬之事向他讨要说法: “表妹听说前段时间,表哥您在洛阳北城门口故意刁难司马昭,还对元姬说了些羞辱性的话,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夏侯徽的生母德阳乡主听了夏侯徽生硬的话也感到不悦: “徽儿,你表哥难得来一趟,怎么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 对此夏侯徽解释说: “母亲您不知道,表哥他一心想要整垮司马家来夺取朝政大权,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您怎么不去问问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不顾及我这个做表妹的立场呢?” “呵呵...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今天看来果然不假,表妹你果然对司马师痴心一片,不过可惜的是,有些人却在背地里做出一些对不起你的事...” 曹爽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引起了夏侯徽的注意,她隐约感觉到曹爽口中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司马师: “表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的傻妹妹...” 见夏侯徽果然不知情,曹爽心里就更兴奋了,于是他趁势对夏侯徽说: “你的丈夫司马师前段时间一直呆在山阳精舍,与一个叫羊徽瑜的女子同室相处了近一个多月,我还听说这个羊徽瑜天生丽质,那美丽动人、清醒脱俗的长相就算是表妹你恐怕也比不过,司马师也是个男人,你觉得他和这个羊徽瑜会发生过什么呢?” 刹那间夏侯徽的耳畔回响起自己在经过司马懿书房之时所听到了那句话,当中司马师清清楚楚的用“徽瑜姑娘”来称呼一个人,如今看来这个所谓的“徽瑜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曹爽口中的羊徽瑜。 虽然心里感到不痛快,不过她并没有就此而怀疑司马师对自己的忠诚: “那又如何?夫君他不是喜好女色之人,我们成亲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况且他们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与羊徽瑜有苟且呢?” 曹爽笑道: “是吗?既然你对你的丈夫这么有信心,那他在回来之后,有没有告诉过你自己在山阳精舍所发生的事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夏侯徽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因为曹栓的话直接戳中了她的要害。 看她回答不上来,曹爽站起身走到了夏侯徽的身旁: “不如我来告诉你吧,司马师是奉了司马懿的命令前去山阳精舍保护羊家女眷的,他刚到那里就遇到了羊徽瑜遭遇袭击并出手相助,之后的一个多月内,羊徽瑜和司马师的接触非常频繁,甚至羊徽瑜帮他捣药做饭,陪他促膝夜谈,附近百姓都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够了!” 这些话语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夏侯徽那颗脆弱的心灵,她不愿意相信这些是真的,但女人面对有人想跟自己抢夺心上人的反应天生皆是如此,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昭伯,你说的可是真的?” 同样对此感到惊诧的不止是夏侯徽,还有夏侯玄,他与司马师之间有同窗之谊,同时又身为他的大舅哥,自然不会坐视司马师欺负自己的妹妹而不管。 而事实上曹爽所说的这些话语全部都是桓范故意捅给他的,至于司马师和夏侯徽之间到底有没有儿女私情,曹爽根本就不确定,也懒得去管。他所在意的是这些话是否能够引起夏侯徽和夏侯玄对司马师的猜忌,这也是曹爽此行的目的。 见夏侯兄妹已经被自己的言语所挑唆,曹爽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容: “想要弄清楚我所说的是不是假话,你们不妨自己去问司马师...” 虽然夏侯徽并没有因为曹爽的蓄意挑唆而彻底对司马师失去信心,但曹爽的这番话加上自己出门前所听到的,已然悄无声息的在她与司马师的关系中蒙上一层阴影... 满怀心事的夏侯徽在回家的路上,都在回响着曹爽对自己所说的话。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司马师不会背叛她,然而当她想起曹爽曾说羊徽瑜的美貌与气质在自己之上时,强烈的危机意识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她不允许别人来抢夺丈夫对自己的爱,更不允许别人来分享丈夫对自己的爱。 如果真的有,那么不管那个人是谁,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见这个人除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卷 房日兔:渐握大权 上:蒋济升迁智拒贿赂,拉拢不成再害良将 奉了司马懿之命前去太常府探望蔡珏的司马师,在下人领道的途中遇到了正端着汤药前往蔡珏卧室的羊徽瑜。隔了许久没见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以至于连第一句开口所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了...” 然而巧合还不止于此,接下来他们所说的第二句话又惊人的雷同: “最近还好吗?” 说完之后两人又因这异口同声的巧合而笑了,羊徽瑜问司马师说: “师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短暂的尴尬之后,司马师答道: “父亲得知你们已经安然抵达洛阳,所以派我前来探望蔡夫人,并问问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得上忙的。” “原来是这样...” 羊徽瑜对司马懿的心意表示感谢: “有劳舞阳候挂心了,叔父这里基本是什么都不缺的,你如果想要探望母亲的话,正好我要给她送药,你就和我一起来吧。” “也好,有劳徽瑜姑娘带路。” “母亲,师公子来探望您了...” 就这样司马师与羊徽瑜一道走进了蔡珏的卧室,这时蔡珏正躺在床榻之上,背靠在墙面与坐在她身旁的辛宪英聊着天。见司马师来了,两人的对话便就此中断。 在司马师的眼中,蔡珏的脸色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但比起之前在山阳精舍时昏迷的模样可是好得多了。 他拱手对蔡珏和辛宪英行礼说: “司马师见过两位夫人...” 微微咳嗽了两声后,蔡珏看着头一次见面的司马师,她抬起手对他说: “贤侄不必多礼,公子前来是来看望我的么?” 对此司马师据实以答: “正是,家父听闻羊衜先生去世之后非常难过,而羊衜先生又是家父的生前至交,更是有恩与我们司马家,所以才会遣小侄前来探望,顺便问问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司马家效劳的地方,请夫人千万不要客气。” “有劳令尊费心了,我已经听徽瑜和我提起过,不久前在山阳精舍的时候她遭遇危险,多亏了公子你及时出现,老身在此谢过了。” 蔡珏知道司马懿为什么不亲自来探病的原因,毕竟现在自己是羊衜的遗孀,他一个男人来探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派遣身为晚辈的司马师前来是最为妥当的: “至于老身自有膝下的儿女们照料,又有小叔子和弟妹在旁,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不需要其他的帮助,请替我回去向令尊转达谢意。” “司马师领命,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不打扰夫人您静养了,在下告退...” 羊徽瑜见司马师要走,便想要出于礼节性的考量送转身他: “我送你出去吧...” 而与此同时,辛宪英则一直观察着司马师和羊徽瑜两个人,从他们两个方才一同走进屋内起她就隐约感觉到气氛不太寻常,恰好此时蔡珏的咳嗽愈发厉害,羊徽瑜为了照顾母亲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留下来照看蔡珏。 自从昌陵侯府回来之后,羊徽瑜的事情就已经在夏侯徽的心中挥之不去,寝食难安。 为了试探曹爽所说之言的真伪,在司马师从太常府回来之时,夏侯徽便像往常一样走到他的背后帮司马师脱去外衣,同时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夫君今日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司马师一面脱去外衣一面回答说: “父亲一个老朋友的家眷刚刚抵达洛阳,他让我替他去拜访一下。” 虽然司马师没有讲明讲透,不过他所说的话倒是与夏侯徽先前在书房外所听到的内容,并没有很大的矛盾之处,不过她并没有就此停止追问: “老朋友?是哪一位老朋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呢?” 为了避免司马师发现自己曾在书房门外偷听,夏侯徽故意装作不知道羊耽带着羊氏家眷抵达洛阳这件事。而在她问完之后,司马师却转过身用满脸疑惑的目光凝视着夏侯徽,这让夏侯徽感到非常不自在,同时也有些猝不及防,只能强颜欢笑道: “怎么了?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不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就这样与夏侯徽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之后,司马师这才将目光移开: “我今天去太常羊大人府上了,先前曾经对我们司马家有恩的羊衜大人去世了,他的遗孀蔡夫人和子女们都被他的弟弟太常羊耽大人接到府中赡养,父亲想要了解她们孤儿寡母的情况,又碍于身份和蔡夫人的立场不方便去,所以才会让我去代为问候的。” “原来是这样...” 这时夏侯徽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她装作十分在意的对司马师建议说: “既然是羊衜大人生前对我们司马家有恩,那日后我们可要好好报答羊家了,蔡夫人不方便的话,不如就由我出面请她的儿女们一起来我们家作客,听闻羊衜的长子羊发略有学识却尚未入仕,我想父亲大可以通过渠道举荐他入仕,这样一来也可以报答羊家的恩情。” 表面上看夏侯徽此举全然是站在司马家的立场考虑问题,司马师也认同了她的看法: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待我与父亲商议之后再行定夺吧...” 并没有深思夏侯徽此举是另有所图的司马师,随即将这个想法转述给了司马懿,并征求他的意见,司马懿听后也颇为赞许: “我欠他们夫妻俩很多,这辈子是很难还清的。蔡珏她不方面来我们家,但是她和羊衜的子女你们却可与之多加往来,如果羊发和羊祜是可造之材的话,那我自然会鼎力相助、用心培养他们,至于蔡珏么,请还是要请的,这件事既然是徽儿提起来的,那就交给她去办吧。” 得到当家人司马懿的准允后,夏侯徽立刻着手办理此事,她选择亲自登门去拜访太常府,当面将请柬递给了蔡珏,同时满怀热忱的对她说: “父亲和羊衜大人是生平至交,因此他老人家希望这种关系能够延续到下一代,况且歆姨常提到您,对您甚是想念,所以还请夫人、令郎及令千金一定要赏光。” 面对夏侯徽的邀请,蔡珏心中已打定主意自己是不会去的,但她觉得让羊发、羊祜与司马兄弟多多接触却未尝不可,虽然他知道司马懿心中真正的图谋和志向是什么,内心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卷入残酷血腥的斗争之中,但她希望将来至少不要让羊发、羊祜包括羊徽瑜在内,都能够在纷乱的朝局之下获得平安。 更何况打从她第一眼看到司马师起,就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和司马懿是何其的相似,将来他的成就一定不会在他父亲之下,现在让羊发、羊祜和司马师相交,将来对羊家也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蔡珏开口答复夏侯徽说: “有劳夏侯夫人特地前来相邀,舞阳侯及伏夫人的一番美意我们应当遵从才是,不过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出门的,只能让我的两个儿子前去叨扰府上了,希望夫人你能够替我像舞阳侯转达歉意。” 事实上夏侯徽真正在意的并不是羊发和乳臭未干的羊祜,她真正的目标是羊徽瑜,不过从方才蔡珏的言语当中,似乎并没有让羊徽瑜与她的两个兄弟一同赴约的打算,于是她便强调了此事: “既然夫人您身体不便,那妾身也不好勉强,不过妾身听说您膝下还有一女名曰徽瑜,似乎与拙夫颇有交情,既然如此我也想结识这位妹妹,不如也请她一并前去吧。” 可是蔡珏并没有因为羊徽瑜的这番话而改变改变初衷,委婉的拒绝了她: “小女近日因要服侍我难以离开,所以恐怕无法前去,还请夫人您体谅。” 对于夏侯徽来说,如果羊徽瑜不去的话自己特意前来就没有意义了,但面对蔡珏的明确拒绝她也无可奈何,若是再勉强的话恐怕会让蔡珏生疑,于是她只好暂时放弃。 等到夏侯徽走了之后,蔡珏望着已然空荡荡的门口叹了口气说: “看来你说的没错,绝不能让徽瑜和司马师扯上关系,要不然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辛宪英掀起了帐幔从后方走了出来,而她也早就料到如果夏侯徽亲自来到太常府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当初的担心是正确的,所以她在得知夏侯徽于府门前求见时,为了避免让她与羊徽瑜直接碰面,找了个借口让羊发带着羊徽瑜从后门离开的太常府: “其实让羊家的子女和司马师多往来的确是正确的,但是天意弄人,偏偏司马师身边有一个夏侯徽,所以为了徽瑜考虑,我们也只能防患于未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卷 房日兔:渐握大权 中:神秘谶语预兆未来,降将姜维崭露头角 羊发将羊徽瑜从府中带出来的理由,是因为母亲仍旧没有从羊衜去世的悲痛之中走脱出来,这几日晚上时常心神不安、惊悸失眠,而刚巧府中所备的茯苓用完了,加上羊徽瑜自从来到洛阳之后还没有好好出来转转,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便带着她出来买药,顺便走走。 头一次感受到洛阳城这样喧闹繁华的街景,多年来生长于上党的羊徽瑜立刻感到眼前一亮,她对所有的新鲜事物都很感兴趣,不过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知道母亲的病情是首要的,而自己可能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斗住在洛阳,有的是机会出来,便拉着羊发的手往药铺走去: “大哥,母亲的病比较重要,我们还是先赶紧去买药吧。” 当他们来到药铺之后,还没有来得及问老板有没有茯苓卖,羊徽瑜便看到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正在向老板询问有关于灵芝的事: “老板,您这里有没有上等的灵芝?” 老板看到这位公子衣着华丽肯定是个有钱人家,于是便贪意渐起,拿出了一个假灵芝向公子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而这位公子明显对药理是不懂的,也听不进老板的长篇大论,直接问价说: “多少钱?” 这样有钱、不懂行而又爽快的大户是黑心商人最喜欢遇到的,老板摊开五指说道: “看您也是识货之人,就给您个实诚价吧,五金!” 公子似乎也没有多想,便从袖袋中掏出了五金准备递到老板的手上。 “他若是识货之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灵芝根本就是个假货呢?” 就在这时羊徽瑜的突然开口瞬间让老板奸计得逞的笑容僵化了,他扭头没好气的说: “小丫头片子不要胡说八道,我这可是上等的灵芝,是从终南山上采回来的。” “是吗?” 羊徽瑜上前对公子说: “不知公子可否借小女一观?” 对于眼前这位年轻貌美且有语出惊人的女子,公子是感到很诧异,同时又很好奇,他很想看看这位姑娘接下来要会做出什么,于是便将手中的灵芝递给了羊徽瑜: “有劳姑娘了...” 接过灵芝后,羊徽瑜略微观察便很快有了结论,她向公子解释说: “凡是鉴定灵芝的真伪,一般无非从五个方面来分辨。其一是色泽,如果是真的终南山野生灵芝,那么一般都是呈褐色的,而这个灵芝虽然看上起光鲜亮丽,却呈现黑亮的褐色,可见明显烹煮过的;其二是泥脚,真正的灵芝都是生长在山上的,采摘时将它们连根拔起时自然而然会沾上泥沙和杂草,而这个灵芝的根部却干净异常;其三是虫眼,由于灵芝生长于荒山野岭之中,难免会有野虫的侵蚀,因此会留下多少各异的虫眼,而这个表面上却光洁如镜;其四是气味,真正的灵芝是无味的,而你这个却香气扑鼻,显然不是与其他药物混杂时所沾染的药材气味,而是你为了欺骗不懂的客人而故意用香薰的;其六是纹理,真正的灵芝一般形状大小不一,纹理也是极不规则的,不可能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纹理,我看这位老板手中应当还有不少这样的所谓‘灵芝’,现场查验一番便知真伪...” 这番长篇大论说得药铺老板是瞠目结舌,而被欺骗的公子从羊徽瑜的手中接过了所谓的“终南山灵芝”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于是便问羊徽瑜说: “没想到姑娘你年纪轻轻却精通药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对此羊徽瑜显得很谦虚: “公子你过奖了,我这些都是从家父家母那里学到的皮毛罢了,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今日也是碰巧遇到了您被骗,所以才胡乱卖弄的。” 公子拿着灵芝逼问老板: “说,你店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假货?还想坑害多少无辜的人?” 面对这位公子的不断逼问,老板有些恼羞成怒了,为了保住自己谋生的渠道他索性反咬一口,指着公子和羊徽瑜说道: “我看你们两个是串通好来砸我招牌的,来人呐!” 很快便从店铺后涌出了七八个手执棍棒的彪形大汉,将公子、羊发和羊徽瑜三人团团围住,羊徽瑜没想到药铺老板居然会这么做,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后悔: “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这下可连累公子你了...” 可公子面对这些打手显得很淡定从容,他冷眼看着咧嘴发出阴阴笑声的老板: “怎么?你还想再多一条罪名吗?” 老板见公子并没有被自己所吓住,转而说道: “你们放心,我看你这一身的穿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我可不会对你动粗,我只是想把你们交给京兆尹大人处理。” “要见京兆尹啊...” 公子一听老板要将他交给官府处理,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我看你的嘴还能硬到什么时候?等着叫你的家人拿钱去具保你吧!” 说罢老板便想要命人强行押着他们去官府问罪,恰好此时途径这里的夏侯徽注意到了大批百姓在围观什么,而她透过人群隐约听到了自己兄长夏侯玄的声音,于是便心怀好奇拨开人群走了进去,果然发现了夏侯玄似乎在与人发生争执,而他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 “住手!” 夏侯徽的突然出现使得场面上的氛围发生了变化,一下子吸引了公子和羊徽瑜等人的目光,而药铺老板见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也敢来搅局,为了尽快平息这件事他斥责夏侯徽说道: “哪里来的刁民,居然胆敢来搅局,难道是想和他们一起进官府吗?” 一听药铺老板要将那名公子和自己一同送进官府,她冷笑一声回道: “你可要想好了,敢把堂堂昌陵候夏侯玄和他的妹妹送进官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昌...昌陵候...” 这个名号让当铺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马上跪在地上向夏侯玄磕头求饶说: “小人瞎了狗眼,没能看出侯爷您的身份,今天多有得罪还请侯爷千万不要见怪啊!” 而惊讶的也不止是当铺老板,羊徽瑜也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是声名显赫的昌陵候夏侯玄,出于礼节她也想向他行礼,却被夏侯玄伸手扶住了双臂: “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若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就要被这个无良的黑心商人给蒙骗了,今后也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再受他的蒙骗,所以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说到这里,夏侯玄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羊徽瑜的名字,便开口问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姑娘你...” 羊徽瑜答道: “小女名叫羊徽瑜...” 此时夏侯徽刚走到夏侯玄的身边,听到这名女子自称是羊徽瑜,瞬间感觉有如晴天霹雳一般愣住了,她没想到眼前这名女子,居然就是自己特地前去羊家却没有如愿看到的羊徽瑜。 近距离细观之下,夏侯徽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羊徽瑜生得一张清新秀丽的如玉脸庞,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丝斑驳缺陷,眉目间还隐隐透着一股温婉书香的清气,说是天仙也毫不为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夏侯徽觉得在这里遇到夏侯徽真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同时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夏侯玄看着羊徽瑜的眼神与对待平常女子不同,可见他已经对羊徽瑜坏有好感,这更加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夏侯徽便笑着对羊徽瑜说道: “原来你就是蔡夫人的女儿徽瑜姑娘,我方从太常府出来的,家父仲达公与令尊羊衜先生乃是生前挚友,得知你们已经搬到了洛阳居住,所以特地让我跑一趟邀请你们一起去舞阳候府作客的,可惜我方才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现在可好了,不知后天姑娘可有闲暇?” “后天?可是家母这段时间的身体不好,我需要留在她的身边多加照料,应该去不...” 见羊徽瑜已有婉拒之意,夏侯徽对此早有预料,所以还未等羊徽瑜的话说完她便巧妙的加以打断: “我听说之前在山阳精舍的时候,拙夫司马师曾多蒙姑娘悉心照料,他回来之后时常在我耳边念叨,借这个机会我和夫君司马师也想趁向你表达谢意,希望姑娘不要拒绝。” 提到司马师时,羊徽瑜的眼神当中情不自禁的闪烁出一道很容易为人所察觉的光芒: “夫人客气了,那个时候若不是师公子仗义相救,恐怕我的性命早就没了,要说谢谢的话应当是我才对,毕竟我所做的与他的救命之恩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 夏侯徽提到司马师之后,羊徽瑜的态度悄然间发生了转变,她起初是犹豫的,但最终架不住夏侯徽的“热情相邀”,加上她也十分关心司马师的伤势,心里已然忘却了辛宪英对自己的提醒,点头答应了: “母亲身边还有叔母在,我短暂离开一会儿应是不会有问题的,既然母亲已经让兄长和弟弟羊祜去了,我想理应也不会阻拦我去的。” 而她的这个态度上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夏侯徽的眼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羊徽瑜才更加嫉恨。但她表面上依旧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扭过头对夏侯玄说: “大哥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后天也来我家坐坐吧,你也好久没来了呢...” 得知羊徽瑜也会前往舞阳候府,夏侯玄也不管自己后天是否有事,便直接答应了: “好啊,听说舞阳候府最近一直在张罗着子上的婚事,我也想去凑个热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卷 房日兔:渐握大权 下:四路围攻徒劳无获,曹真尽失朝中威信 等到羊徽瑜回到家后将自己白天的遭遇说给母亲蔡珏和叔母辛宪英听后,她们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震惊的表情,她们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躲得过去。 “不行,后天你不能去!” 一心担忧女儿会进一步被夏侯徽盯上的蔡珏,马上开口阻止夏侯徽去赴约。 羊徽瑜没想到母亲会反对,更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显得很诧异: “母亲,您能让兄长和祜弟去,为什么就偏偏不让女儿去呢?” 见羊徽瑜似乎是忘记了当初的嘱托,辛宪英只好再度开口提醒她:“徽瑜,你还记得我之前在山阳精舍对你说的话吗?你是绝对不能和司马师过度接触的。” 可羊徽瑜心里还是不理解,尚没有看清自己内心的她,认为自己和司马师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而母亲和叔母这么做似乎在强调自己和司马师之间真的有什么苟且一样: “如果我真的不去那不是显得太刻意了吗?也会给夏侯夫人一种刻意在她面前躲避师公子的感觉,女儿问心无愧,既然她心中怀疑我和师公子互生情愫,那我前去赴约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迹,不是更能消除误会吗?” 对于羊徽瑜的这番反驳之语,蔡珏心想也是有些道理的,但毕竟夏侯徽心中可能已经视羊徽瑜为情敌,当初自己也是因此遭到了赵蕊残酷的报复,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失去了,她不想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风险她也不想有,所以尽管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她还是坚决反对羊徽瑜去司马家: “不行!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总之司马家你是别去了!” 头一次见母亲对自己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和口气,这让羊徽瑜非常不适应,不过她毕竟是个孝顺孩子,不想因此和母亲起冲突,所以也就不再坚持要去司马家了,她急忙上前安抚蔡珏的情绪: “母亲,您别生气了,女儿不去就是了...” 蔡珏抚摸着羊徽瑜的手背苦口婆心的对她说: “女儿啊,你也别怪母亲狠心,这也是为了你将来的安全着想...” 自打在药铺门口见过羊徽瑜之后,她的身影和一言一行就在夏侯玄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难以忘怀,而夏侯徽知道自己的大哥已然对羊徽瑜芳心暗动,便趁机在他的耳边怂恿他去勇敢的追求羊徽瑜,从而借此消除这个随时可能会对自己婚姻幸福产生威胁的隐患: “大哥你如今年过二五,也快近而立之年了,先前母亲帮你张罗过那么多名门闺秀,可是你都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个才貌双全的羊徽瑜,这么好的姑娘如果一旦错过的话,恐怕再想找个一模一样的可就难了...” 不得不说夏侯玄是对妹妹的这番话动心了的,只是他认为自己和羊徽瑜认识时间尚浅,还需要时间来接触了解彼此,况且她也不知道羊徽瑜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看着饱读诗书、精通玄学的哥哥居然在感情之事上如此木讷,夏侯徽于公于私都很着急: “真不知道你那么多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后天羊徽瑜就要来我家作客了,你以为妹妹我为什么要你一并来我家呢?还不是想让你们俩有个接触的机会吗?” 这下子夏侯玄方才恍然大悟,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在药铺之时就被夏侯徽给看了出来,同时也对妹妹的“一番苦心”表示感谢: “有劳妹妹特地为兄长我作出铺排,还是妹妹你心思缜密啊,他日我能够有幸与徽瑜姑娘结缘的话,定然不会忘了你这个大媒人的。” 而夏侯徽内心想的是: 这次一定要司马师的面前极力撮合夏侯玄和羊徽瑜,从而进一步试探两个人的反应,如果夏侯玄真的能够抓住羊徽瑜的心,那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为了给羊徽瑜留一个好印象,夏侯玄在赴约前往舞阳候府之前,格外注重自己的衣着和顶冠,也对这次与羊徽瑜的再次邂逅充满了期待。 可令他与夏侯徽没有想到的是,羊家方面应约前来的居然只有羊发和羊祜两个人,这大大出乎了夏侯徽的预料,而司马师却对她脸上浮现出的惊讶表情感到怀疑: “怎么?难道还有人要来吗?” “额...不...没什么...” 羊徽瑜不出现对于夏侯徽来说是个极大的失算,这下子她精心布的局就难以实现了。 而夏侯玄对此也倍感失落,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司马师的眼睛,他只是装作没察觉罢了... 年纪和司马师相仿的羊发与年方十三岁的羊祜,向司马懿、张春华和伏若歆躬身行礼: “羊发(羊祜)见过大将军、见过两位夫人...” 先前在陆口之时伏若歆曾经与蔡珏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如今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不禁令她慨叹时光的流逝,她的身体略微向前倾了倾,展开双臂面露慈祥而又温暖的笑容对他们说: “快起来吧,孩子们...” 经过短暂的交流之后,司马懿发现羊发知书明理、颇具儒雅之风,与他的父亲羊衜很相似,而年纪尚轻的羊祜却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张春华因此戏言说道: “昭儿十岁的时候和你差不多,看到你仿佛就像是看到他小时候的模样呢...” 众人听后纷纷哄堂而笑,司马昭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站在他身旁的王元姬也小声拿他打趣说: “没想到你十岁的时候是这样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呢...” 因羊祜是蔡珏与羊衜唯一的儿子(羊发为羊衜亡妻孔氏所生),所以司马懿对他格外重视,甚至有收他为徒好生培养的念头,于是他便起身走到了羊祜的面前俯视着他说: “你说说看,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羊祜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回禀大将军,羊祜想做的便是像您一样成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将来东征西讨为朝廷建功立业!”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居然会说出此等雄心壮志,纷纷对其惊人的言论咋舌不已,唯独司马懿却从羊祜的眼中看出了极强的可塑性,他蹲下身子将手轻轻放在了羊祜的肩膀上: “嗯,我看你将来一定能行,既然如此你愿意拜我为师学习兵略阵法吗?”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羊祜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愿意!” “好!那我就收下你了!” 司马懿随即伸手指向了司马师和司马昭所站的方向对羊祜说: “可惜的是我将来看不到你建功立业的一天了,但是你却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实现你心中的理想和抱负,将来的你一定会拥有常人难以达到的成就!” 就这样,司马懿生平收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羊祜,正式拜入了他的门下。 不仅如此,司马懿对羊祜的喜爱还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言行之上,以至于宴会开始之后,他直接抱着羊祜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凡是下人将饭菜传到自己的桌案上,司马懿总会指着这些菜先问羊祜喜不喜欢吃,随后亲自为其夹菜。 这样的亲切待遇,即使身为司马懿的儿子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享受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卷 心月狐:龙腾虎啸 上:智囊献策蒙受恩宠,寻钗折返偶探绝密 与此同时,因遭到母亲强烈阻止儿不得前去舞阳候府的羊徽瑜,呆在家里心中越想越憋屈,虽然她心中总是牵挂着司马师,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更没有和司马师有过任何越距的行为,可为什么大家都怀疑自己和司马师有苟且呢? 想着想着她觉得呆在家里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于是便背起了竹篓、拿起了药锄离开了洛阳前往芒山采药,以此来排解自己心中的烦闷。 当她攀到山腰上开始俯身用锄头开挖时,无意间在崖石边上发现了原本应该生长在南方的三七,这里居然也有,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山阳精舍时,司马师为了保护自己而手臂被刀刃划伤之时,自己正是用三七这种散瘀止血、消肿定痛的药草给他治疗的,当时司马师觉得好奇问自己,自己还特地和他详细解释了三七的特征。 她走到盛开着鲜红花朵的三七花前,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它: “明明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她的右脚因不慎被崖边的沙石所滑从而摔落山下,虽然被山边的树枝绊掉进了山体自然新城的凹洞之中,在滚落的途中被尖石撞到头部而失去了意识。 酒宴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羊发身边,小声在他的耳旁嘀咕了几句,随后羊发的表情瞬间大变,这个细节被司马师、夏侯徽和夏侯玄都看在眼里。 羊发站起身对司马懿口吻焦急的说:“启禀大将军,侄儿家中有要事,所以恳请先行携带祜弟离席回家,希望大将军不要见怪。” 从羊发那严肃而又紧张的神情来看,司马懿也觉得这件事应当不小,于是便问道: “贤侄先不要急,但说无妨,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一想到司马家的人力和物力都很充足,羊发出于事情紧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回大将军,舍妹徽瑜今日清晨前往洛阳城北的芒山采药,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太常府已经派出了所有的人前去寻找,但至今也是一无所获,现在家母已经因此而急病了。” 一听到羊徽瑜失踪了,司马师和夏侯玄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大变,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 “你说什么?徽瑜姑娘失踪了?” 说完之后他们彼此才注意到对方的反应与自己一样强烈,而坐在司马师身旁的夏侯徽此时却是面露土色,她从司马师听到羊徽瑜失踪起的反应就已经确定了,羊徽瑜在他的心里... 司马懿也认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便对司马师说: “师儿,你带上家中的府兵前往芒山一代寻找,务必寻回徽瑜姑娘。” 得到司马懿的准许之后,司马师马上转身离开了酒席前去部署,而急于担心羊徽瑜安危的夏侯玄也随即向司马懿告辞说: “大将军,在下也有要事去办,就此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快步冲出了大门,急急忙忙的跑回到昌陵侯府召集府中所有的府兵向芒山方向奔去,一时间芒山周边火光四起,漫山遍野都在呼唤着羊徽瑜的名字。 出于先前曹爽所说的话,加上司马师方才的过激反应,夏侯玄隐隐感到司马师对羊徽瑜是抱有一定感情的,为了抢在他之前找到羊徽瑜,夏侯玄先他一步火速赶到了芒山。 可是当他走过了羊徽瑜摔落山崖边,低头看了看盛开着的三七花时,却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朝着山下呼唤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之后便向别去寻找了,而此时的羊徽瑜正躺在阴冷潮湿的山体凹洞之中,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一无所获的夏侯玄急得团团转,而此时司马师已然带人赶到了这里,为了扩大搜救范围,他特地命令手下所有的人全部都分开寻找。 当他进过盛开着三七花的山崖边时,很快就想起了当初羊徽瑜对自己所描述过的三七花特征,这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详细观察了周边,结果透着火把的光芒发现了沙石上有一条不寻常的痕迹,于是先对着山下先呼唤了两声: “徽瑜姑娘!徽瑜姑娘你在吗?” 山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回应,这时夏侯玄正好经过他的身旁,便提醒他说: “这里我方才已经找过了,下面没有人,我们还是赶紧到其他地方去找找吧。” 依旧俯身注视着山下的司马师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吸引住了,他头不抬的对夏侯玄说:“你先去吧,我想再看看。” 夏侯玄觉得他是在白费功夫,与没有多余的心力和司马师啰嗦,便赶紧向其他地方寻觅。 虽然司马师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自己的判断,但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师就是隐隐感觉到羊徽瑜就在下面,在连续呼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开始试着向下攀岩寻找,可山体上半部分可以抓住的树枝藤蔓实在是太少了,他只能依仗自己矫健的身手,一手握着火把,一手抓着凸起的石头向下慢慢寻找,如果没有可以抓住的石块,那么他便会用自己的手在山体上挖出凹洞以支撑自己的身体,重复了多次之后他的右手五指早已是鲜血淋淋。 终于,在大凹洞内司马师透着火把的光芒找到了倒在地上的羊徽瑜,然而还没有等他高兴太久,他同时又发现了羊徽瑜的身旁有一条毒蛇正准备爬向她的右腿。 情急之下司马师跃进了凹洞之内用火把驱赶这条毒蛇,使得羊徽瑜获得了安全。 他将已经全身冰冷、额头受伤的羊徽瑜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徽瑜姑娘!你没事吧!快醒醒!” 意识薄弱的羊徽瑜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她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朦胧之中看到了司马师那张焦急万分的脸庞,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口中呢喃说道: “原来不止是三七花,就连你也出现了...” 司马师见羊徽瑜还活着,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也终于露出来的笑容: “若不是那崖边上生长的三七花,恐怕我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本来身处于这种又黑又冷的山洞内对于羊徽瑜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但不知为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躺在司马师怀中之时,所有的恐惧全都不烟消云散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从暴风巨浪中颠簸的一条小船,停靠到了安全的避风港之中,内心非常平静、安宁。 可她毕竟在凹洞之中昏迷了三四个时辰,四肢和身体早已冻得发僵,司马师注意到羊徽瑜的牙齿因过度寒冷而忍不住上下打颤,赶紧脱下了自己的袍子将她包裹住: “此地不宜久留,况且你又有伤在身,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说罢司马师站起身走到了凹洞边,对着上面高喊着: “上面有人吗!我们在下面!” 此时跟随司马师前来寻找羊徽瑜的邓艾被司马师的声音所吸引,他马上带人来到了山崖边,确定声音是从下面传来之后,他转身对身边的人说: “快准备绳子,师公子已经找到了徽瑜小姐了。” 很快,夏侯玄与羊发、羊祜也陆续闻声赶来,他们焦急的等待着羊徽瑜平安无事的从下面被营救上来,等到怀抱着羊徽瑜的司马师从山下被绳子吊上来之后,所有人一齐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询问羊徽瑜的身体状况。 而司马师却对众人回答说: “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羊发兄你赶紧把徽瑜带回家,注意沿途的保暖,不要让她的身体冷却下来,回府之后需要立刻找大夫给她诊治才行。” 眼看着羊徽瑜的身上裹着的是司马师的袍子,再加上是由司马师先一步找到羊徽瑜,这让夏侯玄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他赶紧命人将更为保暖的雪貂锦裘拿了过来想要给羊徽瑜披上: “徽瑜姑娘,我的这件雪貂锦裘是上等品,况且你身上这件也很脏了,不如...” 见夏侯玄将雪貂锦裘递了过来,羊徽瑜毫不犹豫的将其接了过来: “多谢侯爷...” 然而还没有等夏侯玄开心太久,羊徽瑜就在羊发的搀扶之下站起身,然后将手中的雪貂锦裘递到了衣衫单薄的司马师面前,因为她此刻心中所担心的便是司马师的身体: “师公子您方才为了帮我取暖脱掉了自己用来御寒的袍子,现在一定很冷,赶紧将这件穿起来吧,山中的寒气很重,千万不要伤风了...” 对于她的这个举动没有一个人能料得到,就连司马师也是一样,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夏侯玄那有如吞下黄莲一般的苦涩表情,于是他便见雪貂锦裘轻轻推了回去: “我不打紧的,倒是徽瑜姑娘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正需要这件雪貂锦裘,还是换上吧。” 周遭的羊发和羊祜也这样劝羊徽瑜,可是羊徽瑜却没有听他们的: “我觉得身上这件挺好的,一点也不冷...” 她随即转过身将锦裘递还给了夏侯玄: “多谢侯爷的好意,我有身上这件足矣。” 夏侯玄只好伸出僵硬的右手,无比尴尬的接过了锦裘。 为了不让羊徽瑜的身体感染疾病,之后不久羊发便和羊祜赶紧将羊徽瑜扶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羊发看着一边擦拭着羊徽瑜的头顶上已经干涸的淤血,一边用责备的口吻轻声对她说: “你这丫头平日里挺安分的,怎么今日做出了这样鲁莽的事情,幸亏今日运气好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如若不然的话母亲还不得伤心死...” 面对兄长善意的责备,羊徽瑜笑着认错道: “好了好了,妹妹知道错了。” 就在这时,羊祜发现羊徽瑜所盖着的袍子右臂处有明显的血迹,为此他大叫道: “姐姐,你身上也有伤吗?” 这可吓坏了羊发,他赶紧扭过身子将盖在羊徽瑜身上的袍子揭开,却发现袍子上沾染血迹的地方与夏侯徽的身体相比较,除了因摔落山下时被划破的衣服之外并无明显外伤,于是他感到好奇: “这血迹是哪里来的?” 此时羊徽瑜心中很明白,这些血迹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那就是自始至终都抱着自己的司马师... 目送羊徽瑜离开之后,夏侯玄注意到司马师的右手全部都是血,于是便问道: “你受伤了吗?” 而司马师知道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有痛感传来,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没什么,小伤而已...” 在心中略怀嫉妒的同时,夏侯玄对司马师为什么能够找到羊徽瑜感到很疑惑: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徽瑜姑娘在下面的,先前我呼唤了很多次她都没有回应我。” 对于这一点司马师并没有明说,他也似乎不愿意让夏侯玄知道自己与羊徽瑜的过往,因为在听闻羊徽瑜失踪之后,他也从夏侯玄的反应之中看得出其对羊徽瑜的重视cd,为的是以免进一步引起夏侯玄对自己的猜忌和嫉妒: “不过是凑巧罢了...” 略加解释之后,他便对着身旁的邓艾说: “如今徽瑜姑娘已经平安无事,我们也该走了。” 看着司马师和邓艾带人离去的背影,夏侯玄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而对此有同心如刀绞的还远不止夏侯玄一个人,夏侯徽至此毫不怀疑的肯定了一件事: 自己的丈夫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绝非单纯的朋友关系... 这也是夏侯徽心性从此开始扭曲的重要转折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卷 心月狐:龙腾虎啸 中:集市解围化解冲突,计行险招拒绝提亲 得知羊徽瑜有惊无险的回家之后,蔡珏和辛宪英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看到母亲为了担心自己而加重了病情,羊徽瑜顿感万分自责,她跪在地上向蔡珏请罪: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为我担心了。” 蔡珏将羊徽瑜扶了起来,满是宽慰的说道: “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能一个人去那种深山野林之中了。” 同时蔡珏也注意到羊徽瑜的身上批了一件很陌生的袍子,心中觉得好奇便问道: “这好像不是你兄长的吧?我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穿这样的袍子...” 羊徽瑜下意识很宝贝的拉紧了袍子的衣襟,本想向母亲坦白是司马师救了自己,并且还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转念一想母亲和叔母对自己和司马师接触是持坚决反对态度的,于是便推脱打岔道: “对了母亲,女儿今日在芒山之上有了意外的收获,您知道吗?原来医术上所记载的三七并不只是生长与气候温和、空气湿润的南方地区,芒山上也有三木花呢...” “可是这个袍子...” 见蔡珏还是对这件袍子很好奇,羊徽瑜假装打了个呵欠对蔡珏说: “女儿累了,想先回房歇一歇,母亲和叔母为我担心了一整夜了,也请早些安歇吧...” 说罢她便不顾蔡珏和辛宪英满是疑惑的目光,直接身披袍子回到了房中。 然而羊徽瑜不说,不代表蔡珏和辛宪英就没有知道真相的途径,她们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陪同羊徽瑜回来的羊发和羊祜两兄弟身上: “你们老实说,徽瑜身上的这件袍子到底是哪儿来了?芒山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小鬼大的羊祜虽然并不清楚母亲和叔母为什么突然间表情会这么紧张严肃,但他可以确信的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了避免姐姐日后责怪自己,他也假装打呵欠落跑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我先回去睡了...” “祜弟,你...” 这下子可就只剩羊发一个人了,面对母亲和叔母的逼问,他只好将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的原委后,蔡珏顿感五雷轰顶一般的震惊,她在辛宪英的陪同之下回到了房中,口中喃喃自语道: “千防万防到底还是让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了...” 辛宪英也不禁感叹道: “看样子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就算我们再煞费苦心阻止恐怕也没有用,现在看来也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辛宪英还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嫂子,我听发儿方才的描述来看,恐怕夏侯徽的兄长夏侯玄也对徽瑜心生爱意,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往后如果处理不好的很可能会引起大麻烦的...” 回到房中的羊徽瑜将身上的袍子轻轻脱了下来,然后伸手细细抚摸着沾染司马师鲜血的地方,心中忍不住担心他受的伤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 想到这里羊徽瑜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现在的她,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心绪难平的夏侯徽特地带着即将会成为自己弟媳妇的王元姬,一同来到了太常府探病。而就在她们离开舞阳候府不久,便有人双手捧着绑有红丝巾的木盒来到了府门口,对着大门两旁的守卫说: “请将这个转交给司马昭公子。” 看着眼前这个盒子司马昭感到很陌生,他不知道到底是谁会送这个给自己,而更令他感兴趣的,毫无疑问是盒子内所装有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将红丝带解开,然后将盒子盖掀起,当他看到盒中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一个崭新的“无羽流星”时,司马昭顿时愣住了... 同时他还注意到“无羽流星”的旁边还有一封布帛字条,他将布帛打开后看到上面只写一行字: 闻君不日即将大婚,妾送以小小礼物聊表恭贺... 上面的字迹令司马昭感到飞扬眼熟,而当他很快就想到这个字迹的主人是谁的时候,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否定的思想: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绝对不可能是她... 这个木盒内装有的“无羽流星”,顷刻间便将司马昭的内心彻底搅乱,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心中一直挂念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为了避免自己的思绪继续混乱下去,他迅速将布帛放了进去,然后猛地将盖子盖上,冷静下来的他很快便想到自己与王元姬即将大婚,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送这个给自己,明显是不怀好意,而且这个人一定对自己和诸葛绫之间的往事非常熟悉: “到底是谁?” 与夏侯徽一同来到太常府的王元姬,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夏侯徽居然拉着与羊徽瑜从来为谋面的自己前去探病,然而表面上也看也挑不出太大的问题。 闻之夏侯徽与王元姬一道前来,蔡珏和辛宪英隐约感觉到夏侯徽的来意不单纯,辛宪英还敏锐的发现夏侯徽刻意将王元姬拉来,明显是为了给自己做掩护,而她真正的目标,的确是冲着羊徽瑜来的,不过她可不是来探病那么简单的... 为了避免羊徽瑜可能会着了夏侯徽的道,同时也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辛宪英特地命前来通报的家老回复夏侯徽,让她到书房叙话,至于有些话她不方便对夏侯徽之外的人去讲,更不方便让她们去听,于是便让王元姬自由在府中游览。 对于这样的安排,夏侯徽和王元姬两个聪明的女子自然也发现了其中有蹊跷。 在家老和仆人的指引之下,她们两人被分别引向了书房和花园。 进入书房之后,坐在塌上煮茶的辛宪英见夏侯徽站在房门口,便彬彬有礼的对她笑道: “夏侯夫人来了,请坐吧。” 虽然先前与辛宪英从未直接打过照面,但夏侯徽一看到她的脸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容易对付的,但她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退缩的道理,于是作为晚辈的她恭恭敬敬的向辛宪英行了礼: “妾身夏侯徽见过辛夫人...” 辛宪英也觉得夏侯徽这个女人不是和简单的人物,但至少表面上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即使知道她不怀好意,仍旧是笑脸相迎: “夏侯夫人多礼了,请入座吧。” 夏侯徽顺着辛宪英手掌的方向坐在了她的对面,随后辛宪英一边帮其斟茶一边问道: “不知夏侯夫人再度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对此夏侯徽笑道: “闻之令府千金徽瑜姑娘昨日遇难芒山,因她曾先后帮助过拙夫和家兄,心中感到不安,所以才特地前来探视她的身体状况。” “哦,原来是这样...” 辛宪英端着茶盅轻轻放到了夏侯徽的面前: “徽瑜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女子,又怎能够劳烦夏侯夫人如此费神关心呢?” 事实上辛宪英的话已然暗中点明了夏侯徽的来意并不寻常,而夏侯徽对此自然是心领神会,然而正当她准备谎编理由加以解释的时候,辛宪英却继续说道: “我们羊家不过是曹魏庙堂之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色罢了,而当今把持朝政、声名显赫的只有司马家和囊括夏侯家在内的曹氏宗族,这两家无论哪一方羊家都没有意愿去靠拢,也不指望哪一方能够帮助我们飞黄腾达,夫人同时身为曹氏宗族和司马家的人,屡次造访寒舍,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非议,也会引起司马家和曹氏宗族的误会...” 她所在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夏侯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她却并不买账,见她已经挑明了司马家和曹氏宗族之间的紧张关系,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夫人真会说笑,若是说羊家无意涉足司马家和曹氏宗族之间的党争,又何来让羊发、羊祜两兄弟应邀前往舞阳候府赴宴之事呢?更何况我公公他老人家似乎对羊祜格外器重,这一生从未收过学生的他,居然将他收为关门弟子,难道这还不能说明羊家的立场吗?” 对于夏侯徽能够猜出这些,辛宪英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轻笑了一声: “既然夫人聪明绝顶,应该知道我们刻意不让徽瑜去赴宴的原因吧?” 一想到司马师昨天夜里居然和羊徽瑜单独在山洞中相处,而且居然他居然将自己的袍子送给了羊徽瑜,这就足以让夏侯徽气得咬牙切齿了: “可惜的是我和你再怎么算计都没有用,最终他们还是见面了...” 说罢夏侯徽随即冷笑了一声: “我本来是想将这番话直接说给羊徽瑜听的,现在说给夫人你听也无所谓,我的兄长夏侯玄对徽瑜姑娘一见倾心,已经立誓非她不娶,如果羊家果真是站在司马家这一边,那就应该清楚让羊徽瑜和拙夫继续发展下去会面临的后果是什么,但反过来看,假如让她嫁给我兄长的话,我兄长必然会对羊家和司马家感恩戴德,那么无疑是给司马家拉拢夏侯家这一大助力,这笔账,我想夫人应该会算吧...” 听完夏侯徽的一番盘算之后,辛宪英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以至于一时间愣住了神: “真没想到夫人居然有着这么大的筹算...” 夏侯徽道: “我既然嫁进了司马家就是司马家的人,自然会全力为司马家谋取更大的利益,哪怕是与曹氏宗族为敌我也会在所不惜,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和夫君司马师之间关系和睦的基础上。至于要不要嫁给我兄长,就全看你们是考量的了...” 见辛宪英已经在思忖自己所说之言的利害,夏侯徽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便起身对辛宪英行礼说: “妾身与辛夫人此次交谈甚欢,愿意日后再度向您请教,叨扰多时也应该告退了...” 正当她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沉默已久的辛宪英端起茶盅放到了唇边细细抿了一口: “我很好奇一件事...” 这句话绊住了夏侯徽的脚步却并没让她转身,只停留在原地等待着辛宪英接下来的话。 辛宪英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夏侯徽: “夏侯夫人你为什么会突然间怀疑徽瑜和司马师之间有苟且呢?我记得他们在山阳精舍之后直至昨日芒山之前都是没有见过面的。这或许只能说明四点,其一:夏侯夫人您会未卜先知,不过我想这应当不可能;其二便是夫人您一直派人暗中跟踪令夫君,不过这也说不通,恐怕就连司马师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徽瑜;其三便是令夫君自己告诉你这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面对夫君如此坦诚相告,夫人您也不会这么‘忙碌’了;至于其四么...” 说到这里辛宪英刻意顿了顿: “除非是有心人将这些告诉你的...” “辛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是个聪明人,我想不至于不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辛宪英提醒夏侯徽说: “现在您的身份很特殊,而或许此时此刻有人正想利用您的双重身份,来帮助其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夫人您再越陷越深,恐怕到时候失去的会更多...” 经由辛宪英这番话的提醒,夏侯徽想到了当初将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所发生之事告诉自己的,正是司马家的死对头曹爽,这仿佛是在无形中提醒她自己可能被曹爽利用了,但她转念一想昨天晚上的事,又觉得羊徽瑜的确是自己的一个威胁,所以她并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 “多谢辛夫人的好意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卷 心月狐:龙腾虎啸 下:满城流言察觉中招,密布乾坤暗度陈仓 正当夏侯徽在书房之中和辛宪英词锋尖锐的打哑谜时,王元姬在游历花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坐在庭院中缝补袍子的羊徽瑜,于是她便上前向羊徽瑜打招呼说: “真没想到徽瑜小姐如此心灵手巧,不仅精通药理医术,而且还会女红缝补之术。” 抬头看着眼前这位面色清秀的女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旁,羊徽瑜觉得很陌生: “这位小姐是...” 事实上比起王元姬的身份,羊徽瑜更加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知晓自己的名字,同时又对自己精通医术了如指掌,毕竟她从没有见过王元姬一面。 王元姬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羊徽瑜的心事,忍不住笑道: “你是不是想问,素未谋面的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谁,又为什么会知道你懂医术呢?” 感觉自己的心事全都被王元姬看穿了,羊徽瑜只能点点头,这时王元姬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指着羊徽瑜手中正在缝补的袍子说: “都是它告诉我的,这件袍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子元兄长昨日所穿的,而他昨夜回来之后身上的袍子却不翼而飞了,听邓艾将军说他将袍子给了一个叫羊徽瑜的姑娘,而现在袍子出现在你的手中,我知道你的名字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袍子羊徽瑜不禁脸上泛起了桃红,这也被王元姬看在眼里。 但羊徽瑜对王元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懂医术还是感到好奇,对此王元姬也自有解释: “我刚才走到你身旁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香,这种药草香味如果不是从常年身体羸弱要服药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么就一定是喜好研究医药病理的人...” 对于王元姬的观察入微,羊徽瑜感到很佩服: “姑娘真是心细如尘...” 然而王元姬通过观察对方才羊徽瑜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也终于确定为什么夏侯徽要拉着自己来探望羊徽瑜身体的原因了。 从方才羊徽瑜一听到自己提及司马师时的害羞表现来看,王元姬可以确信夏侯徽心中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试探羊徽瑜她刻意与之亲近起来,自我介绍说: “我叫王元姬,你比我年长,我以后就叫你徽瑜姐姐吧。” “王元姬...” 当初在山阳精舍的时候,司马师曾经多次在和羊徽瑜讲述往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名字,所以羊徽瑜对她的印象很深: “你就是司马家二公子未过门的妻子,王元姬吗?” “姐姐不知道的不少嘛...” 就王元姬的立场来说,夏侯徽平日里对她很好,就好像是亲妹妹一般疼爱,尤其是自己和她不久就会成为妯娌,更应该帮助她守护婚姻幸福才是。 况且王元姬也深知夏侯徽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独特个性,如果羊徽瑜进一步和司马师接触的话,那么夏侯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等到她采取行动的时候,或许羊徽瑜还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危险,到那时司马家和辛、羊两家的关系就会陷入破裂的境地,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 于是王元姬便打算旁敲侧击的试探羊徽瑜对司马师的态度,以及是否有意要嫁进司马家的打算,她低头看着已经被清洗干净又被几乎要被缝补好的袍子,假装顺口问道: “姐姐你好像很在意这件袍子,是因为这件袍子的主人是子元兄长吗?” 其实羊徽瑜自己都不知道,事实上打从司马师第一次救了她开始,这个男人就已经走进了她的内心并且成为这颗心的新主人了,再加上昨天夜里司马师为了救她不顾危险的攀爬山崖,更是让她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只是她自己错把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当成是恩情罢了... 对外人毫无戒备之心的羊徽瑜,见王元姬以姐姐来称呼自己,况且司马师经常提及将王元姬当成亲妹妹一般,于是她也不瞒王元姬说: “我两次遇难都是师公子仗义相救,对我恩深义重,这次要不是他的话恐怕我早已经冻死在山洞里了。而我是个弱质女子,除了读了些医书之外根本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帮他将这件袍子缝补好,然后再交还给他。” 从羊徽瑜不经意间夹杂在话语中所流露出的情感来看,王元姬发现羊徽瑜尚且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司马师心怀爱意,目光长远的她心想或许现在阻止还来得及,于是她直接从羊徽瑜的手中一把夺过了袍子,这令羊徽瑜措手不及: “这个简单,我看姐姐你现在也缝补的差不多了,姐姐你在山洞内所受的伤还没有好,亲自交还多有不便,反正我也住在舞阳候府,不如就由妹妹我就替你将这个转交给子元兄长吧,至于你那单纯的谢意我也会一并转达给她的...” “元姬姑娘...” 袍子被王元姬抽走了那一刹那,羊徽瑜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扯开一样疼,她急忙站起身想要从王元姬的手中将其夺回来: “我还没有完全补好,请先还给我...” 可是由于一时情急,羊徽瑜并没有注意到夹杂在袍子之间尚未被拔出的细针,结果右手不慎被细针所扎,鲜血瞬间从被扎的针眼处硬是挤成了一颗红豆状。 她下意识的将手指含在嘴里,而她那方才惊慌失措的表情全都被王元姬看在眼里,她见虽然羊徽瑜可能没有出格的想法,但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句,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严肃的口吻对她说: “姐姐,妹妹有句话本不当讲,可事关司马家的安宁和姐姐您的安危,妹妹就不得不说了,有些人或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如果硬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话就会像这件袍子一样,被里面所看不见的银针所伤,而且到那时受伤害的绝对不止姐姐你一个人...” 王元姬的话仿佛给了羊徽瑜头顶一记狠狠的重锤,瞬间将她从自我的情绪当中拉了出来,她猛然意识到无论自己的行为是什么动机,或许已然在事实上对某些人造成了伤害和困扰,比如说司马师的妻子夏侯徽... 想到这羊徽瑜不禁开始反思起来,手中紧握的袍子也不经意间滑落到了石桌案面上... “元姬...” 恰好此时到处寻找王元姬准备回去的夏侯徽看到了这一幕,而她的出现也让现场的氛围发生了变化,王元姬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来,而羊徽瑜看到夏侯徽后,低头看了看石桌案面上的袍子,然后将其捡了起来走到了夏侯徽的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夏侯夫人,这件是尊夫昨夜和令兄营救小女时所拉下的,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他,既然夫人今日凑巧来到府中,那还给您也是一样的,有老夫人替小女向尊夫和令兄转达谢意。” 王元姬注意到羊徽瑜为了尽量不引起夏侯虎的误会和怀疑,在言辞之中很注重自己的表达方式,她既没有说是司马师亲自脱下来给夏侯徽御寒的,也没有强调营救自己全部都是司马师的功劳,这已经充分体现出她已经真正意识到,和司马师保持距离的必要性。 为此王元姬不禁为羊徽瑜那识大体的做法表示赞赏,也暗中为她松了一口气,可这种庆幸很快就被夏侯徽那笑里藏刀的眼神给击的粉碎... 在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夏侯徽对羊徽瑜为免引起自己误会而说的“善意谎言”并不领情,反而更加怒火中烧,但她表面上依旧和颜悦色的伸手接过了羊徽瑜手中的袍子: “昨日得知妹妹你落难芒山,姐姐我的心一直悬着,今日与元姬来本是想探望你身体的,看到你并无大恙姐姐我也就放心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以王元姬看人眼光之准,加上她对夏侯徽的了解,那种眼神和表情之下所隐藏情感绝对和口中所说的大相径庭,这让王元姬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不明真相的羊徽瑜眼睁睁看着司马师的袍子被夏侯徽收下后,心情是很失落的,她那种极为不舍却又难以言明的情感,只因王元姬那句话: 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上:料定蜀军四度北伐,暗中部署营救计划 在回舞阳侯府的路上,走在夏侯徽身旁的王元姬一直都小心观察着他的情绪,她发现夏侯徽手里紧紧攥着被羊徽瑜折叠整齐、焕然一新的袍子,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那种表情就好像是随时要吃人一般,可怕极了。 而就在王元姬为司马家和羊徽瑜的前景感到担忧之时,她无意间发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而等她察觉到猛然回头想要去找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心想自己或许是看错了,但是一想到这个身影令自己所想到的人时,一种莫名的不安感瞬间袭上了王元姬的心中。 毕竟,哪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事实上此时心中发生波动的不只是王元姬,就连司马昭也为此而困扰着。 只不过他们都没有对彼此提及过各自遇到的事情,都将其深深的埋在心里。 因为他们心中都担心这件事或许会扰乱对方的内心... 自从王肃与司马家的关系破裂之后,不仅断绝了所有之前和司马家来往的渠道,就连他的得意弟子司马师也被王肃视为仇敌,不顾夏侯玄的苦苦相劝公然将其逐出了师门,同时命令夏侯玄将司马师遗留在兰陵侯府的一切物品全部带走并归还于他。 无奈之下,夏侯玄只好拎着装有司马师笔墨的包裹来到了舞阳侯府见司马师。 面对王肃已经不认自己这个学生的事实,夏侯玄注意到司马师的表情上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他也忍不住感叹道: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过去老师他对你可是非常看好的,可现在因元姬的事全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司马师对夏侯玄特地将自己的手稿带回来表示感谢,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多年来也基本没有受到过曹氏宗亲和司马家对峙的影响,一直都非常友好。 在夏侯徽嫁给司马师之后这种关系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以至于夏侯玄经常私底下劝表哥曹爽不要再与司马家针锋相对,异想天开的他还意图想要调和两家的矛盾。 可这种关系却在羊徽瑜的出现后逐渐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在芒山的那个夜晚之后,夏侯玄便本能性察觉到了司马师在羊徽瑜的心中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他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将司马师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了,甚至开始将他视为情敌看待... 借着这次机会,他也想试探一下司马师到底对羊徽瑜是什么样的看法: “子元兄,兄弟我和你不一样,至今为止还没有娶得正式的妻妾,而现在我已心属一名女子,她心地善良、博学多闻,又是出自名门之家,我有意想要娶她为妻,你先我多年成婚,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比我多得多,不如你给我一个建议吧?” 这番话一出口,司马师就知道夏侯玄口中所说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羊徽瑜,而他如此隐晦的说出这些话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 司马师很清楚,以曹爽为首的曹氏宗族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对司马家拉开架势展开明面上的斗争,而是往往选择暗地里出阴招,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中间夹杂着德阳乡主、夏侯玄和夏侯徽兄妹为首的夏侯家势力,使得曹爽不得不投鼠忌器。 而现在既然夏侯玄主动对自己提及了羊徽瑜之事,可见他心中对自己已然生疑,加上夏侯徽最近的动向也很诡异,司马师料想或许这也是和羊徽瑜有关,为了司马家的局势考虑他应该竭尽全力帮助夏侯玄得到羊徽瑜才是。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要眼睁睁看着羊徽瑜投进夏侯玄的怀抱,司马师的心中感到非常不是滋味儿,但他此时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心意,而是将司马家放在了第一位。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初兄你德才兼备、风度翩翩,又是皇氏宗亲贵胄,放眼整个洛阳城又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你呢?倒是被你瞧得上眼的姑娘可是有福气的很。若是有任何难处的话就和兄弟我说,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必然会鼎力相助。” 司马师满口打包票的行为还是没能让夏侯玄放心,他以为司马师并不知道自己心中属意的女子正是羊徽瑜,于是他便继续说道: “可是我看上的,是太常羊耽大人的侄女羊徽瑜小姐...” 在说出羊徽瑜名字的时候,夏侯玄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司马师的反应,可是他并没有从司马师的脸上看出半点不悦之色,反而还显得很乐见其成的模样: “老兄你的眼睛真毒啊,徽瑜姑娘的确是个好女子,你若是能娶了她一定会幸福的...” 他的这种反应完全出乎了夏侯玄的预料: “子元兄...你不反对吗?” 一听夏侯玄这么问,司马师则露出了一副很惊奇的模样: “反对?一个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个是一表人才的王侯公子,你们两人在一起可谓是天生一对,我为什么要反对呢?” 恰好此时夏侯徽路过了正厅,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深深了解司马师深藏不露秉性的她,可不像是夏侯玄那样好骗,她倒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也觉得徽瑜妹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呢...” 她的突然出现让司马师感到非常意外,只见她微笑着从两人的左侧走了过来: “既然夫君也认为她与兄长般配,那可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说到这里夏侯徽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司马师说: “对了,我倒是有个很好的主意,司马家和羊家是世交,父亲先前又特地委托司空大人举荐羊发为司隶校尉,又破例收了羊祜为关门弟子,我想如果想要成全这段金玉良缘的话,还得我们司马家出面的,不如就由夫君你前去替我兄长向徽瑜妹妹提亲吧?” “我?” 光是提亲这件事就足够令司马师感到意外的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夏侯徽居然会提出让他前去太常府向羊徽瑜提亲,她这一手可谓是给了司马师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 “对啊,你既是司马家的嫡长子同时又与夏侯家有姻亲,你又和徽瑜妹妹交情颇深,这三层特殊的关系可不是谁都能够具备的,若是你去的话,必然会事半功倍的。” 对于夏侯徽的用心司马师自然是心知肚明,她想通过这件事来让自己证明与羊徽瑜之间的关系是清白的,但同时却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因为此时不光是她,就连夏侯玄都睁大了眼睛等待了自己的回应,他如果拒绝的话可能会让场面出现失控的状态,也会给司马家和整个夏侯家日后的关系埋下很大的隐患。 尽管心中再不愿意,但司马师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下这件事,不仅如此还要装作非常乐意的姿态,这种违心的行为对他来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 “既然夫人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只好走一趟了,不过我可把丑化说在前面,说媒拉纤这种事我可没做过,可不保证一定能行...” 可夏侯徽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仍旧穷追猛打一般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夫君亲自出马怎么会不行呢?更何况这件事可关系到兄长的终身幸福,如果不行的话,那只能说明夫君你不够卖力咯...” 对此司马师只能苦笑道: “夫人你...你可想的真周到啊...” 不管怎么说,夏侯玄也不希望和司马师的关系产生裂痕,他拱手对司马师说: “那一切,就拜托子元兄你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中:派遣曹爽监视掣肘,女扮男装化名元奇 夜半时分,司马师一个人坐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之前在山阳精舍时与羊徽瑜促膝夜谈的场景,身为司马家嫡长子的他一直将整个司马家的安危扛在自己的肩上,就算是多年来有睡在自己枕边的夏侯徽陪伴,他却始终没有感受到一次为女子而心跳加速的经历,但自当遇到羊徽瑜后一切似乎都变了... 想到之前与羊徽瑜的种种片段,司马师居然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深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傻笑什么呢?” 正当司马师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之时,王元姬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旁出现,着实是吓了他一大跳,以至于差点从石凳上跳了起来,直到看见是王元姬时才松开了一口气。 看到他这幅样子王元姬笑道: “若是平常的你,我早在你身后十余步的时候你就察觉到了,可今天我都走到你身后了你还浑然不知,若是我是个手执利刃想要取你性命的刺客,你早就没命了...” 司马师也跟着笑道: “这个比方可打得一点也不恰当,这可是在我自己家中,又怎么会有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呢?” 听他这样说,王元姬坐在了司马师的对面,口吻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子元兄长哪来的自信?难道就算是在司马家中,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没有人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白日里夏侯徽暗地里逼迫司马师替夏侯玄去向羊徽瑜求亲的一幕,被正巧在不远处的王元姬听得是明明白白。 司马师反问王元姬,可王元姬并没有明着回答司马师,而是再度反问司马师说: “白天你和嫂子以及夏侯玄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兄长真的要去替夏侯玄求亲吗?”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司马师的痛处,对此他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叹息: “我也没有办法...” 毕竟夏侯徽不在这里,司马师没有必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情感,而王元姬从他的反应之中看得出来他心中对羊徽瑜是有情的,于是便说道: “其实先前我和嫂子一起去太常府的时候,看到徽瑜姐姐她在缝补你的袍子,我从她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心中对这件袍子有多么的重视,可见她对你的心意也是如此,如果让她知道你居然为了别的男人去向她提亲的话,我想她应该会非常难过的...” 面对羊徽瑜对自己的情意,司马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接受,因为他现在所站着立场绝不容许他和羊徽瑜有任何的接触,更不要说是儿女私情上的往来,这样不仅没有办法给她任何的幸福,反而会害她继续成为夏侯徽的眼中钉。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况且夏侯玄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徽瑜姑娘能够嫁给他也能够得到幸福,除此之外我们司马家还不能和夏侯家撕破脸...” 深切明白这一点的王元姬很能够体谅,她也不希望羊徽瑜会被卷进来受到伤害,更不希望司马师与夏侯徽之间夫妻反目成仇,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羊徽瑜时不顾冒昧提醒她。 但同时,王元姬也发现即使是羊徽瑜有意退让也不能打消夏侯徽对她的敌意,或许就算是让羊徽瑜嫁给夏侯玄,恐怕她也是夏侯徽心中永久的一根刺...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子元兄长你,当初你之所以迎娶大嫂,除去为了家族利益考虑之外,到底有没有对大嫂的个人情感?” 王元姬的问题是司马师从没有想过的,事实上当初她之所以会不惜一切迎娶夏侯徽,甚至是与她做出了婚前交合的出格行为,就是为了想要在关键的时候紧紧抓住夏侯尚这个有利棋子,使得弥留之际却仍旧不忘提防司马懿的曹丕,以及备受他重用的曹真投鼠忌器,最终为司马懿同列辅政大臣保驾护航起到了很重要的辅助作用...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夏侯徽,的确从未在他的脑海中仔细想过。 现在的他忍不住在内心问自己: 她为我不惜牺牲名节和亲情,陪伴我多年并生育了五个女儿,但我真的爱她吗?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却始终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我真的不爱她妈? 这个问题迟迟没有得到答案,司马师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因为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替夏侯玄去提亲,那为了最大程度上消除夏侯徽和夏侯玄的疑虑,就应该从速办理此事,如果拖延的话很可能会徒生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司马师为了表现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而不是违心的敷衍了事,特地当着夏侯徽的面找了洛阳城内有名的道士选择吉时,然后又征求了夏侯玄的同意专程购置了一些必要的登门礼品,一切都按照王侯娶亲之礼准备妥当之后,司马师才正式来到太常府的大门口... 见司马师居然带着这么多的礼品前来,熟谙内情的辛宪英和蔡珏立刻感到事情不寻常,她们本以为是司马师亲自登门为自己求亲来的,这让她们瞬间六神无主起来。 “弟妹,这可如何是好?司马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呢?” 蔡珏为此急得团团转,而辛宪英则认为亲自登门为自己求亲这种行为,不应当是司马师这样睿智的人会做出来的,可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也一时间猜不透司马师的真正意图: “我们这样乱猜也没有用,既然人已经来到府门口了,那不如就先见见再说吧...” 此时一直躲在屋外窗檐下偷听的鬼灵精羊祜,马上将司马师登门提亲这件事告诉了大哥羊发和姐姐羊徽瑜: “大哥,大姐,长公子亲自登门求亲来了!” 这个消息同样也给羊徽瑜和羊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力,尤其对于羊徽瑜来说更是如此,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随即脸颊一阵羞红,但她仍旧在心里排斥这个事实: “祜弟你是不是听错了,师公子他明明已经有了妻室,又怎么会...” “是真的!” 羊祜回忆说: “我前几天在老师家里出入时,就有好几次看到长公子在与夏侯夫人一起商议良辰吉日,还找来了洛阳城内最有名的术士测算登门提亲的吉日呢...” 羊发和羊徽瑜知道,羊祜虽然平日里调皮捣蛋,但却从来是不说谎的,可见司马师有意提亲之事果然是真的,这让羊发感到非常不满: “岂有此理,亏我平日里那么敬佩长公子的人品学识,母亲还让我多多和他学习来往,没想到他竟然一个贪图我妹妹美色的无耻小人,他明明就已经有了夏侯家的千金作为妻室,还不满足,居然还想让妹妹你当她的妾室!” 可羊徽瑜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居然促使她开始期待与司马师见面的那一刻了,她急忙询问羊祜说: “那现在师公子他在哪里?” 羊祜答道: “母亲和叔母已经请他到正厅会面了,不过我听母亲的意思,似乎对把姐姐你嫁与长公子之事并不赞同呢...” 蔡珏对自己和司马师来往之事历来是持反对态度的,这羊徽瑜心知肚明,她也因此担心母亲会刻意为难司马师,于是她赶紧跑向正厅。 当她气喘吁吁的跑到正厅门口时,看见一身素青服侍的司马师正躬身蔡珏、辛宪英行礼: “小侄司马师拜见两位夫人...” 对他的来意满是警惕和提防的蔡珏抬手示意他免礼: “长公子不必多礼,今日驾临我弟妹府上可有什么要事吗?” 说罢蔡珏和辛宪英便看到了司马师的身后所站着羊徽瑜的身影,而司马师在抬头之际也察觉到了她们眼神中的异样,扭过头时目光不觉间与羊徽瑜相对。 司马师隐约感觉到羊徽瑜的眼中似乎充满了某种期待,这也让司马师原本下定的决心渐渐动摇了起来,不过他很快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轻吁了一口气后他转过身对蔡珏和辛宪英说: “小侄此行前来,乃是为了令府千金徽瑜小姐的婚事。” 在见司马师之前蔡珏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司马师或许并不是来提亲的,不过当她亲耳听到司马师清清楚楚的说出提亲这句话时,她顿感绝望万分,而她同时也注意到了站在正厅门边上的羊徽瑜却是和她完全相反的情绪... “在下是特地替内兄夏侯玄向徽瑜小姐提亲的...” 然而就在司马师这句话说完之后,羊徽瑜与蔡珏的心态表情顷刻间发生了极大的反差,因为除了在场的司马师本人之外,没有人会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倒是辛宪英有些明白了,先前夏侯徽来到太常府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当中,就包含了夏侯玄心中对羊徽瑜有意,并且点明了羊徽瑜嫁给夏侯玄远离司马师的好处,如今司马师居然会来替夏侯玄求亲,可见这件事与夏侯徽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管司马师是否真心愿意帮助夏侯玄求娶羊徽瑜,至少他这么做是明智的。 这也让辛宪英松了一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下:行动泄露脱逃失败,感化伯约真心归降 而对于羊徽瑜来说情形可就不那么乐观了,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情不自禁的扶着门边走了正厅内,来到了司马师的身旁试着问: “师公子,您方才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请再说一遍...” 本来司马师并不打算当着羊徽瑜的面将提起这件事,不过现在她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他十分为难,可是又不得不面对,只好硬下心肠重复了方才的话: “徽瑜姑娘,在下此来是受了内兄夏侯玄之托来向您求亲的,内兄他与我是多年的至交,他德才兼备、知识渊博、人品极佳,放眼整个洛阳城内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况且他尚未迎娶妻室,前些日子他因在下与姑娘相识,而且司马家与羊家又是世交,所以才特地因此事来拜托我,希望在下为他跑这一趟,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些口口声声称赞夏侯玄的话,却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铁锥,深深的扎进了羊徽瑜的内心。 眼看伤心至极的羊徽瑜已然是泪盈眼眶,司马师也深深的感到了揪心一般的剧痛,但他已经无路可走,为了司马家的未来他只能继续沿着这条漆黑的道路走下去。 蔡珏和辛宪英和察觉到羊徽瑜的情绪很不对劲,辛宪英为了避免情势可能会失控,于是便起身走到了羊徽瑜的身旁,挽着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徽瑜,你先跟叔母出去吧...” 可羊徽瑜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双饱含着心酸热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司马师的脸,她将辛宪英的手轻轻拨开: “不,我不走,既然师公子是替昌陵侯来向我求亲,那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说罢她迈动右脚向前一步,再度对司马师发问说: “那不知师公子你对小女嫁给昌陵侯之事有何看法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羊徽瑜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 你真的希望我嫁给夏侯玄吗? 这也是羊徽瑜想要向司马师求证他对自己是否有男女之情。 对此司马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他此时也只能装作听不懂,可又不愿意就此发表自己的看法,只能拱手回答说: “在下不过是代为行媒人之事而已,至于到底应不应允,还要看姑娘与令堂的意思...” “我问的是,你心里真的认为让我嫁给夏侯玄也无所谓吗?” 见司马师仍在回避自己的真正问题,羊徽瑜索性将自己方才真正想问的直接说了出来: “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想法,不要推到别人的身上!” 从来很少大声说话的羊徽瑜,今日的情绪着实很反常,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焦虑、疑问和无助,而蔡珏眼看司马师被羊徽瑜的问题给逼到了墙角,本打算出言解围,却不曾想司马师自行开口回答了羊徽瑜的问题: “太初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姑娘嫁给他一定会...” 还未等司马师说完,伤心至极的羊徽瑜便扭头哭着跑出了正厅,辛宪英担心她会做傻事,于是也赶紧跟了上去,司马师本想也追出去,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一旦追出去的话,那么先前强迫自己所做的一切可都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里他刚刚抬起的右脚又轻轻地放了下来,而坐在他身后的蔡珏注意到了司马师的情绪,自然也看得出来司马师心中有多么在意羊徽瑜,他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很顾全大局了,为此她起身对司马师说: “有劳贤侄特地为了徽瑜的婚事跑这一趟,可你突然造访就替昌陵侯提亲,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不妨这样,你先回去转告他,就说婚姻大事我们需要仔细商量一番,迟些日子我们再给你们答复,你看可以吗?” 心中担忧羊徽瑜情况的司马师很想去看看,但他也注意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会增加羊家的困扰和羊徽瑜的痛苦,于是便拱手告辞说: “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飞奔回房中的羊徽瑜趴在席案上痛哭流涕,而追上来的辛宪英和羊发、羊祜见她如此伤心的样子,不免觉得很心疼。 “就算是他再不喜欢我、再讨厌我,也不用把我推给别人男人吧...” 历来很宠爱唯一妹妹的羊发,见司马师果然伤了自己妹妹的心,顿时怒火中烧: “岂有此理!这个司马师也太无情无义了,我一定要教训他才行!” 说罢他便转身冲出了门外,直奔舞阳侯府而去,羊祜担心大哥会闯祸,于是也跟了出去。 阻止不及的辛宪英,只好以安抚夏侯徽的情绪为优先,她走到羊徽瑜的身旁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徽瑜,你也不要怪司马师,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已经卷入了司马家和曹氏宗族的争斗漩涡之中,并且成为了决定司马家和夏侯家日后关系走向的关键棋子,叔母先前不让你和司马师来往就是怕会有这一天来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与司马师命中注定有次缘分,又岂是人力所能扭曲改变的呢?” 啜泣不止的羊徽瑜不明白辛宪英的话: “司马家和曹氏宗族的争斗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就在这时蔡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女儿为了司马师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样,她无奈的叹息道: “真不知道我们母女俩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父子什么?居然让同样的事情再度在你的身上重演...” 辛宪英见蔡珏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涉及到蔡珏当年的感情之事,而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蔡珏当初愿意嫁给羊衜,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她想让羊衜及其背后的羊氏宗族,在日后司马懿需要的时候能够鼎力相助,而其中必然会牵扯到蔡珏与司马懿的往日旧情,身为羊家媳妇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于是她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辛宪英走了之后,羊徽瑜反而是越来越糊涂了: “母亲,您和叔母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师公子他这么是为了我着想?您又为什么会说同样的事情会在女儿身上重演呢?” 事情到了一这一步,没了避免羊徽瑜进一步为情所困,蔡珏只好坦白对她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夏侯徽认为你与司马师之间有见不得人的男女之情,一心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而夏侯玄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看上了你,想要娶你为妻,甚至还不惜逼迫司马师来给他提亲,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司马师心里是不是很在乎你。” “您是说...是夏侯夫人和夏侯玄逼迫师公子他来...” 蔡珏这样说倒是让羊徽瑜略微明白了一些,她也逐渐能够体会到司马师的苦衷: “难怪他方才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时蔡珏又说道: “如今曹魏的朝政局势非常难以预测,以司马懿为首的司马家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深受今陛下的重用和信任,反而遭到了猜忌和提防。而同时以曹爽为首的曹氏宗族势力虽然在曹真去世之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这些年来魏帝也在有意识的重新重用曹爽兄弟,另外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桓范。而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司马家是没有办法与曹爽正面抗衡的,而曹爽之所以没能大张旗鼓的对司马家发难,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中间夹杂了势力庞大的夏侯家,如今夏侯玄名义上是夏侯家的统领,身后还有关内侯夏侯霸、安西将军夏侯楙、兖州刺史夏侯威、以及夏侯德等手握兵权的重臣,若是司马师在这个时候和夏侯玄争你,那么就意味着随时会失去夏侯家这个最大的助力,同时...” 说到这里羊徽瑜就全部明白了: “同时身为枕边人的夏侯夫人也会因为我的介入,而与师公子离心离德,最终很有可能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看女儿聪明伶俐、一点就透,蔡珏感到很欣慰,她伸手轻轻拭去了羊徽瑜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 “女儿,司马师身为司马家的嫡长子,肩上的担子比起任何人来说都要重,为了司马家的未来,他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力。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那不仅仅是害了你,也会让司马家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你要体谅他才行...” “母亲,女儿都明白,我不会再因此而恨师公子了,不过...” 已经充分明白了司马师的良苦用心和身不由己的立场之后,更加让羊徽瑜对司马师感到钦佩和仰慕,她也没有打算嫁给夏侯玄的念头: “不过我对夏侯玄从无男女之情,就算我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身,也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或许夏侯玄是个好男人,但女儿只把他当朋友,到时候如果他们再逼迫师公子和我的话,哪怕是离家出走或是出家修道,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当初,由蔡珏来做选择的话,恐怕她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忍痛下嫁,就好像是她当年嫁给羊衜一般,但羊徽瑜却做出了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决定。 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形远比当年要艰险的多,当初蔡珏是有选择权力的,就算是她不嫁给羊衜选择继续跟在司马懿的身边,也不会有多么糟糕的后果,还能得到羊衜的真心祝福。 可现在的情况远比当年要复杂的多,而司马师的态度已不足以平息一切,更重要的是羊徽瑜所做的决定,如果她愿意嫁给夏侯玄的话,或许能够轻易的弥补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微妙的关系裂痕,可她一旦拒绝,那么夏侯玄兄妹的怒火可就不止是冲着羊徽瑜这么简单了。 如今,羊徽瑜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这桩婚事,实在是大大出乎了蔡珏的预料。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哪个女子肯嫁给一个自己丝毫没有感觉的男人呢? 但一想到无辜的羊耽夫妇及其子女,蔡珏就不得不提醒羊徽瑜: “女儿,你有想过你拒绝这桩婚事的后果吗?到时候得罪夏侯家族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还会连累你叔叔羊耽的一家老小,若是夏侯家就此与司马家一刀两断,从而彻底投靠曹爽来对付羊家的话,到那时难免会伤及无辜,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在你父亲去世之后幸得你叔父全家收留,如今又怎么能不顾他们的安危呢?” 这一点是羊徽瑜没有想过的,左右为难之下她陷入了崩溃之中,她意识到为了大局考虑,自己除了接受这桩婚事除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余地了,为此她抱着蔡珏再度痛哭起来: “母亲,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蔡珏在安慰羊徽瑜之余,自己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女儿...这就是我们母女的命,终究不能与自己深爱的人厮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上:冤家相见互生厌恶,为救情郎甘愿挡箭 与此同时,一路追着司马师脚步来到舞阳侯府门口的羊发,终于在大门口赶上了他。 “司马师,你给我站住!” 司马师见羊发在叫自己于是便驻足回头,可还没有等他站稳脚跟羊发便迎面就给了司马师重重的一拳,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只见司马师嘴角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却没有任何想要还手的意思,而门口的守卫们见有人居然敢在舞阳侯府门口打长公子,纷纷拔出利刃想要教训羊发,却被司马师给喝住了: “住手!这是我与他之间事,与你们无干...” 羊发伸手指着仰卧在地上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司马师骂道: “我妹妹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居然害她如此伤心,我看着她长大的,除了父亲和承弟去世之时,我还从没有见她为哪个男人掉过眼泪,你凭什么伤害她?今天就算你是大将军的儿子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不怕你,你来啊!” 可司马师始终没有还手的意愿,任凭羊发对自己不断拳打脚踢,连吭都不吭一声。 守卫们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这个时候司马懿已经入宫上朝了,他们只好进门将这件事通报给张春华知晓。 当时张春华、伏若歆、王元姬和夏侯徽都在场,听到羊发在府门口和司马师起了激烈的冲突,于是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女红快步走到了门口。 而此时司马师已经被羊发打得是鼻青脸肿,夏侯徽见自己的丈夫被打成这样,心中大致也猜到了原由,她马上呵斥身边的守卫: “你们都瞎了吗!见长公子被打成这样也不去帮忙!” 说罢夏侯徽便上前用身体护住了司马师,这让羊发不得不收住了拳脚... 而守卫们也上前将羊发推开,而就在这个时候羊祜也及时赶到,他死死的拽住了已然打红了眼的羊发哀求道: “大哥,我去求求你别打了!” 见有守卫挡在自己面前,又有自己的弟弟羊祜拼命阻拦,羊发自知自己无法在接近司马师一步,可是方才那一顿拳脚丝毫没有让他消气: “司马师你给我听着!以后你要是再敢招惹...” 自打司马师决计前往太常府替夏侯玄向羊徽瑜提亲开始,王元姬就知道他为了大局、为了羊徽瑜做出了多么大的忍让和牺牲,但眼看羊发接下来所说的话很有可能会让司马师的一番苦心付诸流水,于是她连忙出声打断了他: “羊公子,我看你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还是好好冷冷下来吧...” 被夏侯徽挡在身后的司马师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忍着皮肉上的痛苦站起身将夏侯徽轻轻拨开,转而口吻冷漠的对羊发说: “羊发,我念在令尊令堂与家父的交情,不想破坏我们两家的感情,所以今日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回去劝你妹妹好好考虑这门亲事,能够让堂堂昌陵侯看上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千万不要不识抬举!” “你说什么!” 一听司马师居然还出言羞辱自己的妹妹,羊发更是怒不可遏,他挣脱开死死抱住自己腰际的羊祜,挥拳再度冲向了司马师,结果这次司马师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站着让他打,而是一个侧身灵敏的闪过了羊发的拳头,然后照着他的胸口狠狠给了一脚。 文质彬彬的羊发哪里经得住司马师这一脚,顿时躺在地上疼到爬不起来。 司马师俯视着表情痛苦的羊发,口吻之中充满了冷漠: “这次我是替蔡夫人和羊衜伯父给你一点教训,让你以后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说罢他扭头看向了羊祜: “羊祜,你把他带回去吧...” 这次司马师出手教训羊发的行为是做给夏侯徽看的,也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加上他如此卖力的为夏侯玄说亲,已经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夏侯徽对自己的疑虑,几乎就要让夏侯徽相信司马师对羊徽瑜并无男女之情。 而现在,小到个人的婚姻幸福,大到整个羊家、司马家日后的命运,全都掌握在羊徽瑜一个人的手上,她逃不掉这个必须要由她亲自做出抉择的痛苦时刻... 回想起自己和司马师种种难忘的回忆,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羊徽瑜的内心越来越矛盾,也越来越痛苦,虽然她先前口中非常强硬的声称自己绝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可是当她从蔡珏和辛宪英口中得知司马师是为了司马家和未来和自己的安危考虑,才会不得不出此下策时,她也开始反思自己接下来应当何去何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中:父子重逢毫无温情,强令追击命丧木门 就在司马师、夏侯徽、羊徽瑜和夏侯玄卷入复杂的感情纠葛之时,一旁始终处于旁观者立场的司马昭却一眼就看出了此事并不寻常,尤其是当他从王元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很快就得出了准确的结论,那即是这件事之所以会闹成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背后一定是有人在刻意挑唆,而这个人不是曹爽,就是桓范... 为此他特地冒着被司马家人发现的风险和桓范取得了会面,当面质问他: “看样子这应该是你做的好事了?” “哦?” 桓范笑了笑:“你指什么呢?” 看桓范似乎还打算继续和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司马昭便直接将话挑明: “你心里明白,现在整个司马家和羊发都因为一个小小的羊徽瑜被弄得焦头烂额,就连夏侯家也被牵连进来了,你这一手一石三鸟玩儿的可真是高明啊...” 面对司马昭的刻意挖苦,桓范也认为以他的聪明才智就算是看出来也不奇怪,既然司马昭已然将话挑明,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你果然聪明,不过说老实话我起初只是想利用羊徽瑜来挑拨司马师和夏侯徽的关系,从而进一步制造夏侯家与司马家的裂痕,至于为什么夏侯玄会卷进来就和我无关了...” 显然司马昭对桓范这样未与自己商议就擅自做的决定很不满: “我记得当初我警告过你,我的底线就是剥夺司马懿全部的权势地位,而我也和你说过,不能伤害司马家任何一个人,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当然没有忘记,难道我现在让司马家的某个人受到半点伤害了吗?” 桓范依旧十分从容,不仅如此他还反过来对司马昭近日来的不作为颇有微词: “况且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过是适当提醒你一下,不要沉溺于温柔乡之中难以自拔,误了你我当初所约定之事,不然的话我也没有遵守当初约定的必要了...” 司马昭心中很清楚,桓范这明显是在警告自己,他同时也想到了当初送自己“无羽流星”的那个神秘人,或许也是桓范为了搅乱自己和王元姬关系而使的手段,不过他又觉得不对劲,桓范是从何得知自己和诸葛绫过往的呢? 同时当初在碣石山内先后两次射出“无羽流星”救自己于危难之际的神秘人,这一切都泰不寻常了,他短时间内也很难将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得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结论。 没时间想这么多的他只能暂且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毕竟眼下的情势要比这些尚无定论的推断要紧急的多,为了避免桓范会进一步对司马家的人做出不利的行为,司马昭自知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些行动才行: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有动作呢?不,这次或许我们只需要坐观其成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司马昭便背着双手对桓范解释说: “再过不久,便会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将司马懿彻底拉下马,不久的将来蜀汉丞相诸葛亮便会兴兵北犯,从边境传来上的木牛流马数量来看,蜀军这次的粮草调度非常充足,兵力也不会少于十万人。到时候你可以向魏帝曹睿上奏让司马懿领兵前去拒敌,我想你也很清楚诸葛亮是个多么厉害的狠角色,前几次他北伐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粮草不济,而现在他已经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问题,再加上他深通兵法谋略,面对如此气势汹汹、志在必得的诸葛亮,司马懿想要赢他何其艰难,等到他被诸葛亮击败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你和曹爽便可以此向魏帝上奏弹劾,再加上与司马家已然势不两立的王肃从旁协助,想要罢黜司马懿又有何难?” 事实上不仅仅是西边益州的蜀军有大举北侵之相,同时桓范也敏锐察觉到荆州方面,吴军也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桓范推断恐怕诸葛亮和陆逊早就有所预谋,意图从西、南两个方向对曹魏发起合围进攻,恐怕这次曹魏面临的危机是空前的。 可司马昭却不这么认为: “陆逊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不会轻易率军北上荆州,而是会选择等待曹魏的主力都被引到雍州时再趁虚而入,而且就算是陆逊有那个雄心壮志想要直捣洛阳,暗中提防惧怕他的孙权也不会允许他独自做大,所以我断定东吴方面即使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断然不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到时候你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恳求魏帝准许你率军南征,我想以你的智谋在这种情况下守住襄阳、江夏应该不成问题吧,而战事一旦陷入胶着,孙权一定会下令撤军,这个巨大的战功对你来说不是唾手可得吗?” 桓范没想到司马昭居然将全盘局势看得如此透彻,就连自己从未对他透露过的目的也都被他统统猜透。桓范自认就算是自己当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如此缜密、冷静的思维,他的能耐一点也不亚于早已是声名显赫的司马师,如果司马昭此刻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恐怕对于桓范来说会是个非常棘手的存在。 为了安抚司马昭的性子,免得会激起他与自己翻脸,桓范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既然你早已有了安排,那么就代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放心吧,令兄司马师之事我今后不会再插手,不过就算是这样,曹爽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分化司马家和夏侯家,从而将以夏侯玄为首的夏侯家重新拉到自己身边的机会,你最好想尽办法让羊徽瑜点头答应夏侯玄的提亲,否则一切就会陷入失控的险地...” 虽然桓范表面上提点司马昭,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想要磨平司马家和夏侯家之间的裂痕,光是让羊徽瑜嫁给夏侯玄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是能够暂时消除夏侯玄和司马师之间的隔阂,可只要羊徽瑜继续出现在司马师的眼前,就永远是夏侯徽的威胁。 而想要彻底消除这些风险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羊徽瑜彻底消失... 当然司马昭也很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或许已经有人开始暗中酝酿这一切了... 反复思量了两天后,羊徽瑜迎来了必须要做出抉择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也是蔡珏答应回复司马师的日子,而她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也被迫做出了最痛苦的决定... 为了亲眼见证这个时刻,夏侯徽特意作为夏侯玄的妹妹,而不是身为司马师的妻子,以夏侯家人的身份跟随司马师和夏侯玄一同来到了太常府。 眼看着令自己牵肠挂肚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眼前,羊徽瑜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就要被撕裂了一般,她终于体验到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可惜的是当她发觉这一切的时候,甜蜜早已经成为了回忆,而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罢了... 可现在无论是让她拥有或是忘记这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只能走向和心爱之人一样的道路,选择将这一份爱深深的埋藏在心中,而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卷 尾火虎:西征夺子 下:难容水火返洛见母,早有防备废黜李严 “徽瑜小姐...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尽管已经亲耳听到了羊徽瑜已经答应嫁给自己,但是夏侯玄在兴奋之余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以至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从而确定自己方才不是听错了。 对于羊徽瑜来说方才的那句话几乎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底气,现在夏侯玄又让自己重复一遍,她感觉自己已经连保持站立都很困难了,为此她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到了此时正站在夏侯玄左侧的司马师脸上,在短暂的时间里与司马师四目相对。 司马师看到羊徽瑜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是无限的绝望和悲痛,他也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被一记重锤给狠狠砸得粉碎,不过他知道夏侯玄的右侧同时还站着时刻盯着自己和羊徽瑜的夏侯徽,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痛苦和怜惜都埋在心里,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看到司马师冲着自己极为勉强的微笑着,就算是没有和他对话,羊徽瑜也能和司马师用内心沟通,她知道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此时也和自己一样痛苦。 她明白司马师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也勉强自己笑了起来,随即又将目光移向到了正用殷殷期待的眼光等待自己回答的夏侯玄: “侯爷您没有听错,若是您不嫌弃小女出身卑贱的话,那我愿意嫁给您为妻...” “这可真是太好了!” 再度得到确认的夏侯玄情绪失去了控制,他满心欢喜的上前将羊徽瑜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时在场的蔡珏和辛宪英都明白,羊徽瑜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做出了这个决定,也很明白这对她来说有多么的艰难,所以蔡珏在面临自己唯一的女儿出嫁这样天大的喜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能与辛宪英一同保持沉默。 犹如木桩一般紧紧被夏侯玄抱在怀里的羊徽瑜,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麻木了,而夏侯玄激动之余也不忘了感谢自己的好兄弟司马师: “子元,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恐怕徽瑜姑娘她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对此司马师只能木讷的笑了笑: “太初兄,真是恭喜你了...” 正当羊徽瑜和司马师认为一切可以画上句点时,没有想到他们违心的表演虽然成功骗过了正处于喜悦状态的夏侯玄,但却没能瞒得过夏侯徽,尤其是方才羊徽瑜与司马师短短双眸相对的那一刻,恰好就被夏侯徽看在眼里。 夏侯徽自然看得出羊徽瑜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情感看着司马师的,这也让她暗自在心中下定了必须要除掉羊徽瑜的决心,如若不然她永远会是自己的威胁,也会令大哥夏侯玄痛苦。 所以,为了让自己心安,同时也彻底打消司马师的念想,哪怕是会让大哥夏侯玄短时间内痛苦她也别无他法,就只能让羊徽瑜消失了... 可是夏侯徽知道光是自己的话,想要毫无痕迹的除掉羊徽瑜实在太过困难,而这件事又不能告诉夏侯玄知道,左思右想之后她想到了自己的大表哥曹爽。 曹爽对于夏侯徽的请求嘴上满口答应,还打包票一定会帮夏侯徽除掉羊徽瑜这个眼中钉,但实际上曹爽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毕竟他专程挑起夏侯徽和司马师之间的矛盾,可不是为了针对一个区区的羊徽瑜。 而这时看出他心事的谋士丁谥,也针对这件事给了他一个建议: “要想彻底让夏侯家和司马家决裂,目前来说就必须要留下羊徽瑜这颗棋子,而且还要好好利用才行...” 自从太常府回来之后,嗅觉灵敏的王元姬就隐约从夏侯徽的身上觉察出淡淡的杀气,她猜想或许夏侯徽已经对羊徽瑜萌生杀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羊徽瑜可就危险了。 但深深了解夏侯徽脾气秉性的她有不能直接劝说夏侯徽,毕竟还没有夏侯徽将阴谋除掉羊徽瑜付诸于行动,自己直接说出来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于是她只能暗中提醒羊徽瑜多加小心,为此她特地造访了太常府拜访羊徽瑜。 当家老将王元姬引到羊徽瑜的房间时,她一眼便看到了屋中那散发出夺目红光的嫁衣,整整装满了两大箱,而且款式多种多样,简直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了。 “是夏侯玄派人送来的,让我选择最为中意的式样,他会让洛阳城最好的裁缝定制...” 看到王元姬来了,羊徽瑜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个时候能看到你真好,元姬妹妹...” 羊徽瑜似乎对这些精致的嫁衣完全不感兴趣,而是走到了门口轻轻拉着王元姬的手: “你看着这些刚才夺目的嫁衣是不是感觉很好看?对了,我记得你再过不久也要嫁给司马昭了吧?到时候你也会和我一样身着华丽的嫁衣,不过你和我不一样的是,你要嫁的男人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争取到的,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可我...” 王元姬知道羊徽瑜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她轻轻抚摸着羊徽瑜的手背安慰她说: “徽瑜姐姐,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和子元兄长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 不过王元姬也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不过...妹妹认为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羊徽瑜不明白王元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认为自己和司马师已经按照夏侯徽的意愿去做了,她应该对此心满意足才是,而除了她之外又有谁会对自己不利呢: “元姬妹妹此话何意?” 对此王元姬也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只能间接提醒她: “不管怎么说,在出嫁前的这段时间内,姐姐你最好不要一个人独自出门...” 可羊徽瑜却始终不明白王元姬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夏侯玄想要将婚期提前到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的正月底,也就是在十五天后,在司马昭与王元姬大婚前的一个月举行。 在与羊徽瑜商讨这个问题时,夏侯玄也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希望得到她的认同,可对此心中早已麻木的羊徽瑜没有任何想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全都交由侯爷您的意思去办吧...” 而在得知距离婚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后,夏侯徽心中也感到焦躁不安,因为她心中所想的是在羊徽瑜和夏侯玄成婚之前,让羊徽瑜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世上,但如果一旦让她与夏侯玄的婚姻坐实的话,再想要下手的话困难可就多得多了。 为此她已然沉不住气,再度前往邵陵侯府催促曹爽。 就在她出门的同时,司马懿与众人在书房之中商议大事。 司马懿认为诸葛亮最迟在来年的年初之际就会发兵,为了尽可能多多搜集诸葛亮的动向和情报,他特地派遣行事稳妥的司马师前往长安与郭淮和贾穆会合,并且暗中做好提前部署。 但同时对于司马家来说还有一件大事是必须要做的,那就是返乡祭祖的日子也快到了,可是现在的他是无法离开洛阳的,司马师重任在肩也分身乏术,司马昭在从廷尉司回来之后便基本上和司马懿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司马孚又眼睛不方便。 这时司马馗对司马懿说: “二哥,还是让我回去吧,大哥不在了,您又脱不开身,三哥他行动多有不便,我们八兄弟之中辈分最高的也就只有我能回去了。” 司马懿也认为让司马馗回温县祭祖的确是不二的人选,于是便准许了他的请求: “那也好,这样吧,我派王基陪你一起回去,沿途也好有个照应。” 可司马馗却笑着拒绝了司马懿的好意: “不用了二哥,现在你身边更需要得力的人帮助,更何况洛阳距离危险仅有一河之隔而已,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回家,不会有事的。” 的确如司马馗所说的那样,前两年也是他代替自己回温县的,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任何不放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司马懿的心中却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得知司马馗即将启程回温县,司马昭特地找到他说: “四叔,不如让昭儿陪您一起回去吧。” 司马馗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过你就要大婚了,还是留在家里好好筹备和元姬的婚事吧,我会替你向父亲、大哥他们祈求保佑的。” “可是...” “好了,就这么定了,往返温县两个月的时间时绰绰有余的,我到时候肯定能赶得及回来参加你和元姬的婚典的...” 尽管司马昭仍旧想要坚持陪司马馗回温县,但还是被司马馗拒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卷 井木犴:暗流涌动 上:骨肉团聚相拥而泣,功过不论赏罚不明 这之后司马懿仍旧不放心,于是便派诸葛诞悄悄跟在司马馗的身后暗中保护。 不幸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就在诸葛诞跟踪司马馗刚刚抵达黄河之畔的平县时,就遭到了大队人马的突然袭击,诸葛诞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而司马馗也被掳劫而去。 消息传到洛阳之后司马懿大为震惊,他马上派出王基率领人马四处探查,并且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司马馗安然无事的带回来。 可是一连数天过去了,却始终没有任何的音讯... 呆在家中不断数着即将要出嫁的日子,对于羊徽瑜来说是非常痛苦的,眼看着自己还有十三天就要嫁给夏侯玄了,羊徽瑜每次想到这个都会暗自落泪。 而就在司马师离开洛阳前往长安的第二天,一个人悄悄的闯进了太常府,并将一封沾有血迹的匿名信交给了羊徽瑜。 送信的人自称是司马师的随从,还说司马师在奉命前往长安执行任务的途中,于谷城遭遇了伏击,司马师身受重伤并且还中了剧毒,性命危在旦夕,谷城内所有的大夫全部都束手无策,眼下能够救司马师性命的,就只有羊徽瑜了... 羊徽瑜发现这封沾有血迹的布帛,的确是司马师当初在芒山之时赠与自己御寒的袍子碎片,上面还有自己亲自为他缝补的针线痕迹,不仅如此,布帛上所写的字迹也是司马师无误,为此羊徽瑜心急如焚,她急忙对前来报信的使者说: “既是如此,请你先等我将此事禀明母亲之后,再与你一同前去。” 可肩负重伤的信使却拦住了羊徽瑜: “姑娘万万不可,现在长公子身边的随从已经所剩无几,况且他又身负重伤,在下临行前长公子曾千叮咛万嘱咐,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万一消息走露的话,很有可能敌人会尾随我们追杀,到时候长公子可就危险了...” 一心牵挂司马师性命安危的羊徽瑜,短时间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听从了信使的话,悄悄的和他一同从后门溜出了太常府,将王元姬不久前的嘱托全都抛诸脑后... 然而等信使将羊徽瑜带到谷城附近的茅草屋时,却并没有发现如信使所言的那样看见受伤中毒的司马师,但是却看到了双眼被蒙住而且被反绑在柱子旁的司马馗... “你...” 虽然羊徽瑜并没有见过司马馗,但她已然意识到自己受骗。 当她刚刚抬起手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信使之时,却被所谓的信使一掌劈向了她的后颈,结果羊徽瑜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透过模糊的视野隐约看到有个身影正一步一步逼近她,并且在走到自己身旁时俯下了身体: “安心睡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很快你就可以回家了...” 与此同时,正准备通过函谷关的司马师和邓艾,也突然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书信。 书信上并没有太多的内容,只是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司马馗命在旦夕,想要救他就在天黑之前赶到谷城西南十五里的茅草屋内... 虽然这句话非常简短,但里面所透露出信息量的震撼力却是巨大的。 可是邓艾却对信中的内容感到非常奇怪: “长公子,在下认为此事非常蹊跷,季达大人他现在不是应该正前往温县祭祖吗?又怎么会被绑到谷城呢?” 司马师顾不得那么多: “先不管这其中是不是有阴谋,四叔他现在有危险,我不能置之不理,士载兄,你先和我一同赶去谷城,等到确定四叔没有危险之后我们再继续赶路。” 羊徽瑜所中的计谋事实上全部都是夏侯徽背地里一手策划的,但她也给羊徽瑜留下了一条生路,那就是她如果不听信使的话前往谷城,那么就不会中计。 可是当夏侯徽亲眼看到羊徽瑜神色慌张的跟着自己所安排的信使离开洛阳时,也就意味着在她心目当中,羊徽瑜已然是不得不除的祸胎了... 按照先前和曹爽所计划的安排,在收到成功制住羊徽瑜消息后,她为了亲自动手便坐车离开了司马家前往谷城近郊,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让司马昭对她产生了怀疑,并且悄悄尾随在她的后面。 天色已近黄昏,当她的马车停在茅草屋旁时,早就恭候在那里的曹爽心腹之一丁谥,便将身披黑色斗篷的夏侯徽领进了茅草屋内。 恰好此时司马师和邓艾也赶到了这里,也看到了丁谥和夏侯徽一同进入茅草屋内的情景,不过由于对敌人的底细和茅草屋内的情况并不了解,司马师和邓艾不想打草惊蛇,于是便于茅草屋保持了一段距离,加上当时夏侯徽身披黑色斗篷,所以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在丁谥的领路之下夏侯徽走进了茅草屋内,看到被黑色麻袋所包裹的一个人倒在地上。 丁谥对夏侯徽解释说: “我们遵照夫人您的吩咐已经将羊徽瑜引诱至此,并让她失去了意识,不过听侯爷(邵陵侯曹爽)所说,夫人您似乎对他非常厌恶,所以为了避免让夫人您看到她的脸才会将她装在黑色麻袋中的,还请夫人您勿怪。” “丁谥你果然想得周到,难怪表哥他那么器重你,不过我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生性谨慎的夏侯徽在将身上的头蓬脱下来扔到地上之后,走到了黑色麻袋前,蹲下身子亲手将麻袋口打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羊徽瑜那张令自己极为生恶的脸,她冷笑一声: “你可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谁让你找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我夫君...” 说罢夏侯徽站起身拍了拍因刚才解开麻袋时,所粘在手上的灰尘,然后拔出了丁谥腰间的利剑:“我今天就亲手送你上路吧!” 就在夏侯徽准备挥剑刺向麻袋中的羊徽瑜时,只听门外守卫的人大喊: “什么人!” 惧怕这次秘密行动会暴露的夏侯徽,马上神色慌张走到窗户边向外窥视,而就在这个时候,装有羊徽瑜麻袋的下方木地板突然间翻转了起来,很快麻袋就被一直躲藏在地板下方的人接住,随即又悄无声息的将另一个麻袋换了上去。 很快守卫就回禀说: “启禀先生、夫人,原来不过是躲藏在草丛中的野兔罢了...” 暗自松了一口气之余的夏侯徽,意识到不能再节外生枝,这次一定要结果了羊徽瑜才行,于是她走到了麻袋旁,毫不犹豫的挥剑刺了下去,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麻袋染成了暗红色。 不只是害怕这一剑不足以刺死羊徽瑜,或是夏侯徽是为了发泄憋在心中这么长时间的怨气,她又疯狂的在黑色麻袋上刺了十余下,口中还不停的咒骂道: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可就算是这样夏侯徽还是觉得不解很,她气喘吁吁的将麻袋再度解开: “我倒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不能再去勾引我的夫君...” 然而当夏侯徽将麻袋解开,从而看到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人并不是羊徽瑜,而变成了司马馗之时,她瞬间崩溃了,一时间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宛若看见鬼魅一般将手中的剑丢到了地上,双手承载地板上连连后退: “怎么会是四叔?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整个茅草屋内只剩下了夏侯徽一人,而丁谥和其他的已经悄然不见了身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卷 井木犴:暗流涌动 中:言辞偏激惹怒红颜,书房之内突现谶语 一直躲在茅草屋附近的司马师听到屋内有人尖叫后,立刻感到大事不妙,于是立刻和邓艾冲了进去,可是当他们冲进茅草屋内看到了正瘫坐于地上惊泣不止的夏侯徽,这令司马师感到非常诧异: “夫人你...你怎么会...” 可就在他这个疑问还没有解开的同时,司马师又注意到了就在夏侯徽正前方五六步的距离处,因被连刺十余剑已经气绝身亡的司马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他感觉天好像要塌下来一般跪在了地上,然后膝行至司马馗的遗体前痛哭不止: “四叔...四叔你醒醒!到底是谁杀你的!” 司马师那句句咬牙切齿的话语令夏侯徽的身体不断的发凉、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心中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司马师知道是自己杀了司马馗,于是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膝行至司马馗的遗体旁痛哭起来。 邓艾在看了屋内的情况后,发现在麻袋旁不远处有个黑色斗篷,还有一把沾了血的长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与此事有关的东西,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回事,他询问唯一可能知道此事的夏侯徽说: “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急中生智的夏侯徽一边哭泣一边解释说: “我也不太清楚,今天下午我出门想要去庙里为夫君祈福,可是途中却被一帮神秘人所掳劫,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们刚刚就在我的面前杀死了四叔,本来他们还想杀我,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我恐怕也...” 短时间内夏侯徽的这番极为应景的话是很难找到破绽的,就连夏侯徽自己也找不到她会杀司马馗的动机,加上她这番说辞,自然司马师和邓艾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而在司马师和邓艾冲进茅草屋之前,已经挟持羊徽瑜逃窜的丁谥和三四个随从,正疾马狂奔地赶回洛阳城向曹爽复命,丁谥还颇为得意的自言自语道: “这次我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这次侯爷他一定会重重奖赏我的...” 突然间,嗖的一声从他们的后方射来了一支“无羽流星”,精准的命中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后脑,而丁谥在察觉到背后有人正在追击他们时,立刻慌张起来,可是背对着司马昭的他们又怎么能够躲得可以一连三发的“无羽流星”呢? 很快其余的人也都陆续被射中摔落马下,而丁谥自知下一个一定会轮到自己,于是情急之下他将自己身后马背上挂着的羊徽瑜直接丢向了司马昭的方向,司马昭为了确保羊徽瑜不受到伤害,于是便将手中的“无羽流星”插在马鞍上,然后伸出双手接住了羊徽瑜,但因一个人的重量加上抛出的力道,还是使他们二人摔下了马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落马时肩部受伤的司马昭连忙查看了羊徽瑜的伤势,确保她只是中了迷药昏倒,并无其他大碍之后,司马昭才松了一口气,然而他也因救羊徽瑜而放跑了丁谥。 这时司马昭无意间发现有一个黑衣人还活着,于是他拔出了马背上的长剑走到了他的面前,用脚使劲踩着被“无羽流星”所射中的胸口,逼问他说: “说,到底是谁主使你们的?” 事实上司马昭已然知道这件事与夏侯徽和曹爽脱不了干系,只是他目前尚不知道司马馗也在曹爽的计划之中,并且已经身亡。 他想要知道的是除了夏侯徽和曹爽之外,这件事的参与者还没有桓范的份。 黑衣人无法忍耐疼痛便如实交代了: “公子饶命!这不关我们的事,是丁谥先生策划的,而我们不过是奉了邵陵侯曹爽和夏侯夫人的命令罢了,其他的我可一概不知道啊!” “果然是这样...” 验证了自己猜想的司马昭缓缓将脚抬了起来,而黑衣人以为司马昭回放他一条生路,但在他刚刚坐起身想要逃跑之时,却被司马昭手中那柄冰冷的长剑刺穿了胸膛... 心脏被贯穿的黑衣人当即死去,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的他身体慢慢向后仰倒于地上。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沾满血腥的剑刃之上,司马昭抬起了手中握着的长剑,随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的羊徽瑜,眼中方才所散发的浓烈杀气渐渐消散了。 他将剑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了坐起身仍旧意识模糊的羊徽瑜身旁: “徽瑜姑娘,你没事吧...” 很快羊徽瑜便看到了散落在自己周边的几具黑衣人尸首,再加上司马昭方才刺死黑衣人时手上也多少沾了些血腥,吓得她当即花容失色,连忙伸手将自己的脸捂了起来。 一直跟踪羊徽瑜来到茅草小屋的司马昭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刻意隐藏自己行踪,但他却无意间发现了司马师和邓艾也躲在不远处,等到屋内传出尖叫后,丁谥便带领三四个黑衣人扛着羊徽瑜逃窜,在这时候司马师和邓艾便闻声冲进了屋内。 司马昭心想以司马师和邓艾的身手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便安抚羊徽瑜说: “不用怕,你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发现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并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和之前那些诱骗自己的人并不是一伙的,羊徽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公子,你是...” 为了让羊徽瑜相信自己,司马昭只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我叫司马昭,是司马师的弟弟...” 除此之外司马昭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光是“司马师亲弟弟”的这个身份就足以让羊徽瑜相信他了,可羊徽瑜对此还是表示怀疑: “之前我亲眼看到了师公子用自己衣袍碎角所亲笔写下的书信,事实证明都是假的,现在公子无凭无据,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言非虚呢?” 羊徽瑜的话给了司马昭很大的信息量,他终于知道羊徽瑜是怎么被欺骗到这里来的,而能够亲而一举拿到司马师衣袍的人只有夏侯徽,至于司马师的笔迹恐怕也是被人伪造的。 见羊徽瑜始终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司马昭笑了笑,转身从地上摸起了刚刚被自己所丢掉的长剑,在羊徽瑜的面前晃了晃: “说的也有道理,这里是荒山野岭,我现在如果要杀你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看姑娘你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妨就和我赌一赌吧,看看我到底是好人还是歹人...” 事实的确如司马昭所说的那样,羊徽瑜现在的处境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只好按照司马昭所说的去做。司马昭见她的心神已经定下来了,于是便上前将羊徽瑜扶了起来,并帮助其跨上马背,随后将先前因接住羊徽瑜而失落于地的“无羽流星”捡了起来收入袖袋之中。 可羊徽瑜并不会骑马,考虑到羊徽瑜是自己大哥司马师的心上人,而自己不能与她同乘一马,司马昭便只好手拉缰绳慢慢向洛阳城而去。 经过一路上的相处,羊徽瑜发现司马昭不像是对自己有恶意的人,于是便拿王元姬来试探他: “早知道我真应该听元姬妹妹的话...” 一听羊徽瑜提到了王元姬,立刻引起了司马昭的注意: “怎么?元姬她和你说过什么吗?” 从司马昭的神情上来看羊徽瑜确定他就是司马昭,便将当初王元姬对自己所说的话告诉了他: “元姬妹妹她提醒我在成亲之前千万不要独自一人离开家,没想到果然被她说中了。” 司马昭并不希望王元姬扯进夏侯徽和羊徽瑜之间的事,可现在来看她不仅卷了进来,而且还洞悉了夏侯徽的心思,其智慧不可低估,但同时也让司马昭对她感到担心: “这个丫头真是不让人消停,不过她做的是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卷 井木犴:暗流涌动 下:冰释前嫌意欲劝和,偏宠柏氏公然辱妻 经过了两天一夜的跋涉,司马昭终于将羊徽瑜安全送到了太常府。 令羊徽瑜感到诧异的是,司马昭在临走之前特地表示希望羊徽瑜能够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是自己把她送回来的。 虽然不清楚司马昭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是羊徽瑜隐约感觉司马昭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便尊重他的意思。 此时羊家也因羊徽瑜的失踪而急得团团转,直到亲眼看见羊徽瑜安然无事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蔡珏和辛宪英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羊发十分紧张的询问羊徽瑜: “你到底去哪儿了?转眼间就不见人,一消失就是两天,你都快被我们给急死了...” 羊徽瑜想起自己答应过司马昭的承诺,于是便胡乱编了个借口: “我心里觉得烦闷,就出门采药顺便散散心,后来中途出了一点意外就临时寄居在一个农户家里,真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即使羊徽瑜这么说,可是却骗不了蔡珏和辛宪英,她们唯一相信的是便是那句“中途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既然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们也就不打算细细追究了。 可羊发也不相信羊徽瑜这很容易被识破的谎言,他满脸疑惑的看着羊徽瑜逼问道: “你是不是去找司马师了?” “没有没有!” 尽管自己很想见司马师一面,但羊徽瑜毕竟真的没见过司马师,羊徽瑜又怎么会承认呢。 对于这一点蔡珏倒并不怀疑,因为就在今天早晨司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发儿你不要瞎猜了,徽瑜她不可能去见司马师的,因为今天早晨你叔父已经去司马家问过了,结果正好遇见运送司马馗遗体回来的司马师和夏侯夫人...” “母亲你方才说什么?” 羊徽瑜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 “您说谁的遗体?” 这时辛宪英回答她说: “听司马家的人所言,本来打算回温县祭祖的司马馗在半道上遭遇山贼劫掠,最终惨遭杀害...” 此时羊徽瑜心中觉得非常不对劲,因为自己在被伪装成司马师信使的人欺骗到茅草屋后,明明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司马馗,难道说诱骗自己的人是山贼吗? 不对,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又不惜如此大费周章的只可能是夏侯徽一人,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司马馗回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丧命呢? 难道这些都和夏侯徽有关系吗?可他又为什么要杀司马馗呢? 事情太复杂了,令羊徽瑜一时间难以理清楚头绪。 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司马馗的去世对司马家、司马师来说都是个沉重的打击。 送羊徽瑜安全到家之后,司马昭便牵着马回到了舞阳侯府。 当他走到府门口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似乎府中已经发生了大事。 他松开了白马的缰绳,怀着忐忑的心情快步走进了府中。 和往常极不相同的是,整个府内没有了任何欢声笑语,所有的下人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甚至都没有人和自己说话。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走到花园时才听到后厅传来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一定是谁出事了... 司马昭不再快步疾走,而是迈开步子直接跑到了后厅的门口。 他看见所有司马家的人都在这里,父亲、母亲、三叔司马孚以及其他叔叔们、歆姨、王元姬以及兄弟妹妹们,还有跪在地上满脸内疚的司马师,与众人一起痛哭不止的夏侯徽... 最终司马昭的目光被安静躺在地上的司马馗牢牢吸引住了,只见他浑身都是血迹和伤痕的司马馗,一时间他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差点站不稳以至于必须要用手扶着门边才能维持站立的姿态,而十分伤心的王元姬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四叔他不是回温县祭祖的吗?”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眼神在从左至右在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梦罢了,或者他们能告诉自己躺在地上的不过是个和四叔司马馗极为相似的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让司马昭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以至于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 “你们说话啊!为什么都不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王元姬深切的了解司马昭此时有多么的痛苦,毕竟和司马孚以及其他的叔叔们一样,司马馗是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这份深厚的亲情是谁也没有办法割舍和取代的,为此她既为司马馗的去世而感到悲伤,又为司马昭的悲痛欲绝而感到心疼: “贼人将嫂子和四叔掳劫至谷城附近的茅草屋中,那些贼人们先杀害了四叔,正当他们准备加害嫂子的时候大哥及时赶到了...” 王元姬的话提醒了司马昭,使他立刻在悲痛之余恢复了正常的思绪,稍微整理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件事和一个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于是他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痛哭着的夏侯徽。 没错,就是她... 司马馗遇害的消息,同样迅速经由一直同样暗中跟踪夏侯徽的令狐愚传到了桓范耳中。 起初桓范他的眼神之中多少流露出些许悲伤,令狐愚看到了眼里泛着泪光的桓范,看出了他的心思: “怎么?当初你的亲大哥司马朗被赵蕊杀死之时都没有看到你落泪,今日司马馗的死居然会让你心生悲凉,还真是不像你啊...” 没想到桓范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令狐愚感到后背一阵冰凉,只见他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随即露出了以往那样从容而又冷漠的笑容: “不,你猜错了,我之所以会落泪时因为不甘心,我曾经立誓要将司马家的人一个不剩的消灭殆尽,可是到如今真正死在我手上的也就只有司马防一个而已,赵茹虽然是被我挑唆才会去杀司马朗的,但毕竟不是我亲自下的手;而当初在赤壁之时我的确是要杀死司马懿,在让他感受到至交好友背叛之后也亲自动了手,可是没想到他的命大,居然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后来我设计让曹洪伏击司马孚并向他射出毒箭,又被多事的羊衜给搅了局...” 令狐愚笑道: “这次也是一样,虽然丁谥是因为你的提点才会想到这样的毒计,从而让夏侯徽和司马师之间从隔阂演变成深仇大恨,手法和当初陷害张春华的很像,从头到尾虽然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在走,但却不是由你亲自操刀,所以你才会因此而感到不甘心对吗?” “现在想想其实都无所谓,只要目的达到了,由谁动手都是一样...” 桓范背着手走向窗边: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夏侯家和司马家彻底决裂的好戏吧...” 不过令狐愚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这件事让司马昭知道了...” “他就算是再怎么查也只会查到曹爽和夏侯徽的头上,况且想要将夏侯徽当成弃子从而引发司马家和夏侯家冲突,本就是曹爽的意愿,虽然我暗中提点丁谥,但好大喜功的他一定会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又怎么会自己告诉曹爽说是我在背后给他支的招呢?” 原来一切都在桓范的掌控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卷 鬼金羊:破镜重圆 上:掘陵问骨真相大白,密约三事应允入府 由于司马馗的意外身亡对于整个司马家来说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来面临这个打击,一时间府中乱了套,大家都沉浸在无比的悲伤之中。 而夏侯徽从此开始噩梦不断,她每天夜里都会梦到浑身是血的司马馗来找自己,逼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而每次夏侯徽都会被这个噩梦所惊醒,嘴里大叫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之类的话,这引起了司马师的疑惑和警觉,但他尚没有将司马馗之死和夏侯徽联系在一起。 毕竟,在司马师看来夏侯徽没有杀司马馗的动机。 王元姬认为自己也应该身着孝服一同跟着司马昭为司马馗守灵,可是张春华和伏若歆认为三天的守灵对王元姬来说实在是太辛苦的,她们心里舍不得,便对她说: “元姬,你还没有嫁进我们家,守灵之事是可以免除的。” 可王元姬却坚持要陪着司马昭一起为司马馗守灵: “两位夫人,元姬早就已经把自己当做是司马家的人了,更何况四叔他平日里对我也很好,元姬想为他尽一份心意。” 看着王元姬如此乖巧懂事、明白事理,张春华和伏若歆也不忍拒绝。 与此相反的是,当家老将孝服拿到柏夫人房中时,此时已经诞下司马懿最后一个儿子司马伦的伏夫人对此是很不乐意的,但毕竟自己已经嫁给了司马懿,而司马馗又是他的弟弟,自己不去丧礼倒也就罢了,如果再不穿孝服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便接下了孝服。 “他们也没有把我当成是司马家的人,当初我生下伦儿之时夫君他来看都没有看过我们母子一眼,整日就往张夫人和伏夫人房中跑,好像他们生下一对龙凤胎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这时她的贴身侍女提醒柏夫人说: “夫人请慎言,现在您为侯爷生下了子嗣所以才被没有追究先前的罪过,您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收敛自己的言行,等待时机才是。” 作为晚辈的夏侯徽必须要身着孝服和司马师等同辈之人一起为司马馗守灵,白日里还好,只要不去看司马馗的灵柩她也不会太过紧张和恐惧,但一到晚上的时候她就会觉得非常忧惧,总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因为司马昭始终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得知司马馗不幸逝世的消息后,很多与司马懿关系很好的朋友都来表示吊唁,其中包括蒋济、高柔、陈群等人,当然也包括司马懿的亲家德阳乡主和夏侯玄。 站在灵柩旁的司马懿和张春华、伏若歆三人,向前来吊唁的德阳乡主和夏侯玄行礼: “有劳乡主和侯爷前来。” 对于导致司马馗之死的罪魁祸首正是夏侯徽一事毫不知情的德阳乡主,面露哀色的向司马懿等人劝慰说: “亲家,人死不能复生,谁都不回想到令弟会蒙此劫难,还请节哀。” 夏侯玄也走到了跪在蒲团上的司马师和夏侯徽面前: “子元兄、妹妹,你们千万要保重身体,我想季达公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过分悲伤的...” 就在这个时候,太常羊耽携妻子辛宪英,以及羊衜的遗孀蔡珏携带羊发、羊祜和羊徽瑜前来表示吊唁,夏侯玄一看到一身素服的羊徽瑜当即喜形于色,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场合场合流露出喜悦的表情是不合适的,于是赶紧加以收敛。 而与此同时,当夏侯徽看到羊徽瑜活生生从自己眼前走过来的时候,她内心所有的恐惧瞬间全都转化为愤怒,她心里暗暗想着: 本来应该死的是你才对! 甚至偏激的夏侯徽心中开始认为,司马馗之所以会被自己错手所杀,过错全都在于羊徽瑜,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样想让夏侯徽内心的罪恶感得到了舒缓... 羊徽瑜尚且不知道司马馗正是因卷入夏侯徽对自己的嫉恨才会死的,但她也确实感觉司马馗之死有很大的谜团,这种感觉在她与夏侯徽目光交汇之时变得格外强烈。 不久,魏帝曹睿为了表彰司马家对曹家所立下的功勋,特地下诏追封司马馗为东武城候。 内心愧疚难当的司马懿,觉得自己没有面目再去面对司马馗的三个儿子和妻子王氏,于是在尊重他们孤儿寡母意见的前提之下,同意让他们返回温县故居生活。 在护送司马馗灵柩返回温县的前一天晚上,灵堂内已然是空空荡荡,只有司马懿孤身一人站在司马馗的牌位前,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内疚与仇恨,拳头隐藏在袖管之中的拳头攥的很紧,就连骨关节的摩擦声也清晰可闻。 “看样子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啊...” 双眼已盲的司马孚拄着木杖来到了司马懿的身旁,虽然自从他失去光明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但外面的形势风雨却始终没有逃得过他的双眼,就连这件事是桓范(刘稷)背地里策划鼓动也看的一清二楚: “先是二哥你,再是大哥和父亲,后来又轮到了我和四弟,看样子他对司马家的仇恨没有经过这五十余年的长久岁月所减弱,仍旧想要将整个司马家彻底毁灭殆尽才肯罢休...” 听了司马孚的话后,司马懿走上前将摆在香案旁的香拿出三根,然后将其顶端放置于在白色蜡烛上跳动的火苗上,等到顶端被烧出红点进而泛起白烟时,他又转过身将其递到了司马孚的手中,并将他领到了香炉的正前方。 司马孚对着司马馗的牌位三敬之后轻轻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随即又问司马懿说: “二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父亲的仇、大哥的仇、四弟的仇、你的仇、还有我的仇,我总有一天会和他算个清清楚楚,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他是个一直躲在暗地里不轻易露出狐狸尾巴的人,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他的破绽,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动手反而容易吃亏...” 司马懿自然不会甘愿一直被动挨打,只不过现在他要面临的敌人可不止桓范(刘稷)一人,还有个心怀巨大野心的曹爽、已经越来越不信任自己的曹睿,还有一个被他视为一生的劲敌诸葛亮,正可谓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令他不得不再三谨慎: “诸葛亮不久便会兴大军叩境,我此刻的注意力应该全部集中在对付他才是,如果现在和曹爽、‘刘稷’他们斗法,非但一时半刻之内无法取胜,反而会让诸葛亮钻了空子,而他正准备看着我与‘刘稷’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况且...” 这时司马孚接过了司马懿的话: “况且‘刘稷’也会想尽办法让你和诸葛亮斗个你死我活,恐怕这次西进对抗诸葛亮的重责,只会是落在二哥你的身上,要不然二哥你又怎么会特地派子元去长安呢?” 整个司马家之中唯一能够看透司马懿心思的人,也就只有司马孚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卷 鬼金羊:破镜重圆 中:佯装羞愤绝食求死,阔别数年夫妻归合 同样为司马馗之死感到自责的还有司马师,他在葬礼结束之后,强烈要求让自己陪同王氏及其儿子共同扶司马馗的灵柩回温县安葬,但司马懿考虑到不久即将展开的御蜀战争,身边是离不开司马师的,便没有答应他的意见,而是让司马恂和司马进两人护送棺柩回乡。 但这件事并没有因葬礼的结束而结束,无论是对于司马师还是司马昭来说都是如此... 由于司马馗之死对司马昭来说同样打击很大,所以在守孝之丧的三天之内他的房间几乎没有收拾过,加上自从他收到神秘人送来的“无羽流星”之后,他只用过一次便放回盒中,并且放置在房中的书架上不再让侍女来碰,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往往选择自己打扫。 在收拾完自己的屋子后,王元姬无意间发现司马昭的屋子里也很乱,尤其是书架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于是便好意帮他整理。 当她将司马昭放置在书架上的书籍和物品一件一件拿下来整理的时候,在这过程中就发现了放置“无羽流星”的盒子,起初王元姬只是觉得好奇,加上司马昭曾经特地吩咐下人不得进入自己的房间,于是王元姬便试着将盒子打开。 打开盒子之后,王元姬看到盒子中放置着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稀奇物件,这时她还不知道,这就是当年诸葛亮所研制后又经黄月英改良的“无羽流星”,由于司马昭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自己之前在蜀国十年间的过往,自然也就不知道“无羽流星”的存在。 不过比起“无羽流星”,另一件东西就更加引起了王元姬的注意,那就是放在“无羽流星”旁的那一卷小布帛,王元姬伸手将其展开,发现上书“君不日即将大婚,妾送以小小礼物聊表恭贺”这样一段话。 从这段话的行文方式上来看,明显这个“无羽流星”是某个人送给司马昭的新婚礼物,而且这个人自称为“妾”,可见是个女子。 但司马昭却从未和自己提过这个物件,屋中又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可见他是为了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而自从司马昭回到洛阳以来基本没有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女子接触过,显而易见送这个东西的女人一定比自己还要早认识司马昭。 突然间,王元姬想到了自己当初在洛阳街市上的一幕: 那个与自己擦肩而过事后却又消失无踪的人... 难道说...那个人真的还活着么... 如果她真的活着,那么以她在司马昭内心当中的重要性,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司马昭的声音,打乱了王元姬内心杂乱的思绪: “嫂夫人请留步。” 夏侯徽没想到司马昭会在背后叫自己,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心神不宁,以至于突然间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很快便定下了心神,停下脚步转过身像往常一样对司马昭笑道: “二弟,你方才叫我吗?” 看着夏侯徽脸上几乎毫无破绽的镇定表情,司马昭心想,如果司马馗之死真的与夏侯徽有关的话,那么她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太可怕了。 “听兄长说当初嫂夫人是和四叔一起被贼人抓住的,四叔他对我们兄弟二人有抚育之恩,如今为贼人所害,愚弟想找出害死他的凶手...” 这些话是夏侯徽最害怕听到的,这段时间她尽量回避有关于那天傍晚的事,今天司马昭的这番话着实让她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意,但她为了不露出马脚仍旧强装镇定的说: “二弟既是要去寻凶手,为何又来找我呢?” 司马昭解释说: “当时嫂夫人也在场,不知我四叔临死前可否说了什么?” 接连两个问题司马昭句句都在强调司马馗,这让夏侯徽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令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一时间只能硬找出由头回避: “当时我被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说罢夏侯徽伸出右手捂着太阳穴佯装身体不适: “这几日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见夏侯徽借故逃离,司马昭在她向前走了十步左右的距离时,突然开口冲着她的后背说: “四叔生前腰间非常喜欢一块玉璧,为此整日都佩戴在腰际上,但是我并没有在四叔的遗体上发现,嫂夫人您说会不会是残害四叔致死的凶手,见财起意偷走了呢?” 驻足停下的夏侯徽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杀死司马馗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而司马昭口中那块失踪的玉璧也不经意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知道司马昭是个多么难缠的角色,如果一旦让他怀疑自己的话,那么后面想要置身事外是非常苦难的,于是她便回答说: “我也看到了,可能是那些贼人给拿走了吧...” 等到夏侯徽彻底消失在司马昭的视野中后,他才转身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然而就在他推开的同时,就看到了坐在床榻边帮自己整叠衣物的王元姬。 下意识之下司马昭赶紧瞥向了放置木盒的书架方向,这个细节也被善于察言寡色的王元姬看在眼里,只是她没有动声色罢了。 料想王元姬应该没有动过木盒的司马昭稍稍松了一口气: “元姬,你怎么在这里?” 一直以来他都为了追查夏侯徽是否真是害死司马馗的凶手而费神费力,今天看到王元姬心里才得到一丝宽慰,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王元姬见司马昭在刻意回避木盒事情,虽然心中有些许的不快,但她还是体谅司马昭的苦衷没有主动揭开此事,而是站起身将已经叠好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放在床榻上,并颇为调皮的对司马昭噘着嘴说: “你啊,自己收拾不好屋子还不让下人进来,你看看这才几天就乱成了这个样子...” 面对王元姬的“指责”,司马昭笑道: “那不是有你嘛...” 这时王元姬想起了方才自己在房中所听到的门外对话,心里觉得很疑惑: “你和大嫂方才的对话有些古怪,你为什么要对大嫂提及玉璧之事呢?” 见王元姬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司马昭心想就算是对她隐瞒也来不及了,再加上因自己刻意对她隐瞒木盒之事,令他感觉有愧于王元姬,不忍心再隐瞒欺骗她,于是便将自己真正的用意告诉了她: “其实四叔的腰上根本就没有玉璧,就算是有她也不可能看得见,因为先前就是她亲口告诉我们,四叔是被装在麻袋里被捅死的,她的眼睛又怎么能够穿透麻袋看到玉璧呢?” “什么?” 王元姬很明白司马昭的这句话的严重性,这直接会让事情的真相向另一侧偏移,也就意味着夏侯徽所说的是谎言: “可大嫂她方才明明说自己见过那一块玉璧,难道说...” “她说了谎,这也就直接证明了四叔的死另有真相,而嫂夫人与其定然脱不了干系...” 至此司马昭可以完全下定论,可王元姬却同时感觉到一股更大的危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结果无论对于司马家还是夏侯家来说,都会引起最糟糕的局面,当初不管子元兄长他是否对大嫂有情,但至少迎娶大嫂对司马家来说是有极大好处的。可现在四叔的死和大嫂脱不了干系,万一子元兄长知道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到时候就算是结姻变成了结仇,在司马家和以曹爽为中心的曹氏宗族之间的之中,始终保持中立的夏侯家立场会发生变化,司马家更会增添一个更大的仇人...” 说到这里王元姬立刻紧张了起来,因为以司马昭目前的心态,他完全有可能做出冒险的举动:“难道你想将这些告诉子元兄长吗?不管怎么说大嫂也为子元兄长生下了五个女儿,到时候子元兄长反而会陷入痛苦之中的,就像是当年的夫人一样...” 王元姬的话说到了司马昭的心坎里,他犹豫至今没有揭穿夏侯徽也正是处于这种考虑,因为就算夏侯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五个侄女是无辜的。 “就算是我不告诉大哥,以他的心思机敏恐怕也会很快就察觉到破绽的,东窗事发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然而王元姬的话也提醒了司马昭,虽然那天他并没有抓住丁谥,但根据黑衣人临死之前所交代的来看,这件事幕后策划的人是夏侯徽和曹爽,而夏侯徽只是痛恨羊徽瑜罢了,根本没有杀害司马馗的动机,可曹爽就不同了: “看样子嫂夫人也被曹爽给利用了,她一定是想利用曹爽来帮助自己除掉羊徽瑜,结果没想到自己反而中了曹爽所布下的圈套,误杀了四叔...” 王元姬则看出了另一个端倪: “这样看来的话,曹爽已经根本不在意大嫂的生死了,因为大嫂动手杀死四叔是无可挽回的罪孽,这和当年夫人被陷害根本是两码事,可见曹爽是故意将嫂子当成弃子,从而借司马家的手来杀她,最后直接挑起司马家和夏侯家的全面冲突...” 想到这里王元姬不禁为曹爽的冷血无情而替夏侯徽感到心寒: “没想到曹爽他为了让夏侯家倒向自己,居然连自己的亲表妹也可以弃如敝履,真是心狠手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卷 鬼金羊:破镜重圆 下:密信尽露父子嫌隙,释放烟雾巧迎春华 果然司马师并没有放弃追查凶手的念头,他事后又在没有告知任何的情况之下,再度回到了先前发现司马馗尸体的那件茅草屋,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经意间,司马师在墙角处散落在地上的茅草之中发现了一根珠钗,而这根珠钗他觉得很眼熟,忽然间他想到了当初在山阳精舍的时候,羊徽瑜的头: “这件事不能让夏侯玄和姑母知道,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功亏一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卷 柳土獐:波平澜起 上:明疏暗宠喜孕孪胎,借力打力抑制田豫 骑马赶回舞阳侯府后,夏侯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内,看到女儿们一齐拥向自己,还有躺在摇篮之中的小女儿也胡乱在空中挥动着双手,这些温情的画面反而让夏侯徽的内心极为难受,她将女儿们揽在自己怀中哭泣着。 在两种激烈的思想冲击之下,夏侯徽最终下定决心准备向司马师坦白一切。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不久司马师也回到了家中,不过他刚刚跨进家门口时无意间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向厨房的方向快步行走,他觉得很奇怪便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发现这个人在走进厨房之后,先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包粉末准备倒在一罐汤药中。 就在他即将将药粉倒进去之际,突然从他的右侧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家丁一见司马师用极为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当即吓得双手一抖,整包药粉都散在了灶台之上: “长公子...” 司马师瞥了一眼这罐汤药,光是闻气味就确定这是父亲司马懿多年来一直用以调理身体的汤药,而且是羊衜生前专门为他开的方子,又看了看散在周边的白色粉末,随即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 “回...回长公子...这...这是...” 自知行迹败露的家丁吓得忍不住开始结巴起来,根本就难以回答。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包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说,是谁主使你暗害我父亲的!” 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着的家丁连忙叩头求饶道: “长公子饶命啊!是...是夫人和邵陵侯命令小人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哪个夫人!” “是...是夏侯夫人...” 司马师隐隐感觉这件事与夏侯徽脱不了干系,但他始终难以相信,先前她杀司马馗是错手,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要去还自己的公公呢: “你胡说八道!夫人为什么暗害父亲!” 直到家丁亲口说出夏侯徽想要杀司马懿的初衷时,他才感受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震撼: “夫人说自己有一个秘密不能让大将军知道,否则的话自己就必死无疑,所以才会...” 家丁的这句话和先前在茅草屋时所听到的曹爽所言完全吻合。 的确,夏侯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做出弑父之举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让也司马师对她唯一的情分陨灭的干干净净。 一气之下司马师拔剑杀死了家丁,随即看向了灶台案面上的白色粉末... 之后司马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个家丁的尸体暂时掩藏,而后他将白色的粉末全都刮起收好,将厨房间的一切恢复原样。 已然有做出决断的司马师在离开厨房之后,立刻去找到王元姬,并对她做出一番嘱托。 王元姬觉得司马师的眼神有异样,似乎还透露出杀气,她预感司马师或许已经觉察到司马馗之死的真相,尤其一想到他交托自己要去做是事,更加深了她的预感: “子元兄长,难道你...” 自回来之后一直呆在屋中等待司马师的夏侯徽,一直等到天黑才听到门外有动静。 她以为是司马师回来了,心中的忐忑终于到达了顶峰,不过等到她打开门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司马师,而居然是王元姬。 “元姬妹妹,你有事吗?” 本来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充分思想准备的夏侯徽,在看到王元姬之后居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彻底坦然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王元姬这才勉强自己笑着对夏侯徽说: “大嫂,妹妹今日和凡儿去街市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些新奇玩意儿,我想静儿她们应该会喜欢的,所以想带她们过去看看。” 司马静她们一听到未来叔母那里有很新奇的玩意儿,顿时就引起了她们的兴趣,于是纷纷表示愿意和王元姬去看看。而此时的夏侯徽心中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况且她认为孩子们在场也不利于她对司马师坦白一切,于是便同意她们随王元姬同去。 同时她也拜托王元姬将还不足周岁的小女儿司马容一同抱走。 小心翼翼地将司马容接到自己怀中后,王元姬总有种此生不再相见的不祥预感,可她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因为夏侯徽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宽恕的,为此她只能无奈的抱着司马容领着其他的女儿们一起离开了坊间。 不一会儿,独自坐在空房之中等待司马师的夏侯徽,看到两个女婢端着盛满精致酒菜的托盘走进屋内,并将这些酒菜全都放置在案面上。 可夏侯徽并没有吩咐下人呈上酒菜,心里觉得很奇怪: “是谁让你们把酒菜端过来的?” 女婢已经开口解释:“启禀夫人,奴婢是奉了长公子之命将这些饭菜送来,长公子说稍后便会与夫人共同进膳。” 虽然夏侯徽和司马师共同用膳不是第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夏侯徽心中总感觉不安。 女婢们将酒菜放下后便离去了,夏侯徽发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菜全部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知道这些的除了自己的母亲德阳乡主之外,就只有司马师一个人。 正当她心中为此而疑虑之时,司马师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夫君...” 再度看见司马师之时,夏侯徽心中再度掀起了波澜,她十分清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司马师之后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她可以憎恨天下所有的人,可以欺骗天下所有的人,但唯独不想欺骗和憎恨自己心爱的丈夫,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要面对。 短暂和夏侯徽目光交汇之后,司马师像往常一样对她露出了笑容: “之前你被贼人所劫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来又帮助操持四叔的丧事,一定很疲惫,现在家里的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们夫妻俩也很久没有坐下来静静的说话了...” 不知为什么,夏侯徽感觉到司马师看自己的神情虽然表面上和往常相比没有任何不同,但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光芒却是截然不同的,只是她一时间说不出这其中的古怪在哪里。 两人入座后,司马师端着酒壶向夏侯徽面前的酒樽之中倒入清澈的酒水,然后指着案面上的这些菜对夏侯徽说: “这些菜都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做的。” “我知道,夫君我...” 夏侯徽刚刚想要开口向司马师提及司马馗之事时,就被司马师柔声给打断了,他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樽对夏侯徽说: “来,我们先喝一杯吧。” 见司马师已经端起了酒樽,夏侯徽只好暂时搁下这件事,也伸出手端起了自己的酒樽与司马师相敬,因为她也不知道一旦真相曝露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在此之前不想破坏彼此之间的氛围,能够多维持一刻也是好的: “好...” 双手举樽相碰之后,夏侯徽将酒樽内的救一饮而尽。 但司马师却并没有喝,而是将酒樽轻轻放回到了案面上。 “夫君你为什么不...” 正当夏侯徽对司马师没有喝酒感到奇怪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痛到让她连手中的酒樽都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疼痛仍旧在不断加剧,满脸虚汗的夏侯徽一边伸手撑着桌案,一边捂着胸口,此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喝的酒中被下了剧毒,而且下毒之人,正是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司马师。 突然间,夏侯徽的胸口有强烈的血气上涌,以至于她口喷大量鲜血溅撒在桌案上。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这算是...为你四叔报仇吗...” 面无表情的司马师冷冷的回答她: “你想害徽瑜未遂又杀死了四叔,的确是罪该万死...” 一听司马师提到了羊徽瑜,夏侯徽一把将桌案上的酒菜全都推到了地上,愤怒的她忍着剧痛直起腰对司马师咆哮道: “羊徽瑜羊徽瑜!你心中只有羊徽瑜,我才是你的妻子!如果我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如果我不是害怕你被她夺走,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若你是为了帮四叔复仇而杀死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不过你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杀我,这是对我夏侯徽最大的侮辱!” 为了情爱而陷入魔障的夏侯徽,无法接受司马师心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女人: “你敢说你心中没有喜欢过羊徽瑜吗?” 如今夏侯徽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司马师对此也就不再否认了: “没错,我是喜欢徽瑜。” 虽然夏侯徽心中也很明白这一点,不过司马师亲口说出来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这也就意味着她连最后的心理安慰也被击碎了。 她发狂似的跨上席案紧紧的抓住了司马师的衣襟,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为了你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名节、我为了你不惜违抗先帝和舅父的意思、我为了你不惜和自己的表哥翻脸,我为了你放弃了曹氏宗亲的身份全心全意当司马家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和徽瑜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距的行为,这一切都是你心胸狭窄、咎由自取...” 司马师伸手握住了夏侯徽的双手并将其拽了下来,直视着夏侯徽那愤怒的双眼: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你一再忍让,为了避免引起你们的不悦,我刻意回避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难道我为你们兄妹所做的退让还不够多吗!可就算是这样你却还是不满足,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如果不是这样话,你又怎么会被曹爽利用杀死了四叔!现在你为了担心父亲知道真相后会杀死你,居然还敢毒害他,我又怎么能再容下你!” 说罢司马师用力将夏侯徽推倒在地,夏侯徽听到司马师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毒害司马懿,可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做,自然不会承认: “我要毒害公公?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你所中剧毒就是你和曹爽安插进司马家的内奸家丁,准备在父亲的汤药之中所下的,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你自己作茧自缚,怨不得我...” 这下子夏侯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曹爽所设的局,其根本用意就是要激怒司马师来杀自己,最终利用自己的死来引发司马家和夏侯家的彻底破裂,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 “想不到我夏侯徽自认聪明一世,到头来却同时被司马家和曹氏宗亲所抛弃,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司马师,我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想在杀了我就和羊徽瑜厮守终身,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会成为你们的阻碍了对吗?” 看着气息奄奄的夏侯徽始终不能对羊徽瑜释怀,司马师不禁为她感到悲哀和惋惜: “我以为主动将徽瑜推向你哥哥,会化解你内心对徽瑜的嫉恨与执念。你刚才说若不是徽瑜的出现,你不会落得今天这幅田地,我倒觉得如果不是一直对徽瑜穷追猛打以至于迷失了自己,恐怕我们都不用走到今天,而现在,我们谁都回不了头了...” 临死之前夏侯徽最放心不下和最为感到愧疚的便是无辜的孩子们,一想到之后便会和她们天人永隔,不能再看着她们长大成人,她便感伤到不能自己,加上毒素的迅速扩散,使得她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司马师仍旧顾念这夫妻情分,他俯视着饱受剧毒侵蚀的夏侯徽,一时心软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临终之前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说吧,只要是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夏侯徽看着眼中对自己依旧怀有一丝柔情的司马师,这让她的内心感受到些许暖意,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从激烈的争吵转变为语气平和的最终诀别。 虽然打从自己嫁给司马师之前,曹爽就一直在自己耳边说司马师迎娶自己是为了通过自己来利用夏侯家,这一点政治因素的存在夏侯徽自然十分清楚,但她心想只要司马师心中有自己那就不算是利用,自己也会无条件的帮助他,一直以来她也认为自己作为司马师的妻子是合格的。后来羊徽瑜的出现让她的自信渐渐产生了危机感,再加上曹爽的不断挑唆,使得她的心态发生了扭曲,渐渐开始怀疑司马师对自己的忠诚,然而通过刚才司马师的那番话,夏侯徽终于发现是自己做错了,真正毁掉她的人也正是自己,虽然其中也有曹爽从中作梗的因素在内,而司马师对自己痛下杀手也的确是忍无可忍的无奈之举,更是无法避免的。 心生悔意的她心中唯一牵挂的,便是司马师和自己女儿的安危: “今日不明不白的死了,曹爽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在我死后你千万不要蓄意隐瞒,而应该抢在曹爽之前将我的死讯以突发暴病为由告知母亲和兄长,否则如果让曹爽先行掌握话语权的话,那么再让夏侯家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困难...” 说到这里夏侯徽的身体也渐渐到达了极限,又再度口吐鲜血,而司马师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在牵挂着自己,一时间令他忘却了所有的仇恨,将夏侯徽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徽儿...” “自从成亲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我,感觉好陌生...” 听司马师再度叫了自己的乳名,夏侯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同时司马师也感觉到她的体温在迅速下降,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只见她艰难的挪动惨败的双唇,伸手紧紧抓着司马师的胳膊试图澄清自己的清白: “是...是我太笨了...中了曹爽的挑唆...更受到他的蒙蔽利用...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罪孽...不过...我从没有想过要毒害父亲...这是...这是曹爽的诡计...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他...还...还有无论如何...要...要留我大哥一条性命...” 尾音尚未拖完,已然油尽灯枯的夏侯徽闭上了双眼... 看着夏侯徽永远的睡去了,一生当中从未哭过的司马师为夏侯徽的死感到悲痛万分,流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水,他紧紧将夏侯徽抱在怀里: “徽儿...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嫁给了我,你也不会...” 悲泣之余司马师想到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曹爽,咬牙切齿的他仰天长啸道: “曹爽!我绝对原谅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卷 柳土獐:波平澜起 中:歇斯底里爱恨成狂,女娲庙前大仇得报 闻声赶来的司马昭发现夏侯徽已中毒身亡,同时他也击昏了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夏侯徽侍女:映月。 意识到最糟糕的情况很有可能即将发生... 他急忙走进司马师的身旁摇晃其肩膀,提醒他说: “大哥!现在不是悲伤之时,我们要马上将嫂夫人的死讯公布出去,不然唯恐迟则生变!” 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之后,司马师将夏侯徽的遗体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床榻边,又将其轻轻放了下去,他温柔的俯视着面容安详的夏侯徽,柔声对她说道: “徽儿,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那个人,我要让他付出十倍惨痛的代价...至于我们的恩恩怨怨这辈子是算不清楚了,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愿意用它来补偿你。” 说罢司马师语气沉稳的对司马昭说: “昭弟,你马上将徽儿突发暴病身亡的消息通知夏侯家,另外再把邓艾给我找来。” “慢!” 司马昭刚想转身离去之时,想想觉得不对劲的司马师又叫住了他: “徽儿的身体一向很好,突发暴病这种理由恐怕欺骗不了夏侯玄,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再加上曹爽也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这样吧,你去告诉夏侯玄,就说舞阳侯府内混入了内奸,想要趁机毒害父亲,却误杀了徽儿,这样一来的话漏洞会小很多。” 不久邓艾就奉命来到了屋中,看到屋内狼藉一片,桌案上、地上还有大滩血迹,再加上夏侯徽又躺在了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嘴角还流有血迹,他本能性的认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长公子,邓艾奉命来到!” 司马师素来和邓艾感情深厚,几乎将其视为兄长手足一般尊敬,这次的这件大事想来想去他觉得除了司马昭之外,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于是他便对邓艾嘱咐说: “士载兄,如今情况非常危急,我想控制住已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巨大灾祸。” 先前受司马懿赠书知遇之恩的邓艾,早就在心中立誓这一生都会为司马家竭力尽忠,如今听司马师的口吻似乎情势真的到了濒临悬崖的地步,他自然是义不容辞: “长公子请吩咐,邓艾无不从命。” “好,士载兄,在花园内的假山之中有一具尸体,他是曹爽秘密派入舞阳侯府的细作,你马上去将他挖出来,对外宣称这是意图杀害我的刺客,要在短时间内传至洛阳城内无人不知的地步,尤其是昌陵侯府的人!” 听了司马师的话后,邓艾毫不迟疑的就领命而去。 当夏侯徽中毒身亡的消息传到昌陵侯后,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令德阳乡主和夏侯玄宛如顶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尤其是通报这一消息的人是司马师的亲弟弟司马昭,这更加让他们连认为这是谣言的余地都没有了。 德阳乡主随即陷入了深沉的丧女痛苦之中,而本应该筹备与羊徽瑜大婚的夏侯玄,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这件事,他上前追问夏侯徽之死的详细情况: “子上,我妹妹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怎么就死了呢?” 对此司马昭按照先前司马师所说的那样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夏侯玄听。 夏侯玄一时之间没有余力去辨别司马昭所说的是真还是假,因为对司马馗之死毫不知情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夏侯徽是死在她用一生去爱的丈夫手中。 之后夏侯玄搀扶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德阳乡主坐上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往舞阳侯府。 此时夏侯徽的死也传遍了整个舞阳侯府上上下下,几个有王元姬和司马凡陪伴的女儿们一听到母亲离世了,都哭着跑向夏侯徽的房间,司马凡也觉得这件事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也急忙跟了上去,唯独王元姬对这件事是早有预料的... 等到夏侯玄和德阳乡主到达舞阳侯府后,发现舞阳侯府的大门前还有廷尉司的人出没。 在路过花园之时,他们注意到廷尉高柔亲自来到了这里,正在勘查躺在花园内的一具男性尸体。司马昭见他们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便趁机对他们解释说: “这个男人是五天之前受聘成为舞阳侯府的家丁,结果却是受人所指使混入府中而成细作,今天他打算在酒菜之中下毒杀害我兄长,结果却害得嫂夫人不幸遇难...” 目前来看司马师所做的部署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夏侯玄和德阳乡主没有看出任何一丝的破绽,再加上夏侯徽刚死给他们带来的巨大悲痛,也让他们没有精力往阴谋上面去想。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夏侯徽的房门口,看到司马家的人全部都聚集在那里,泪眼婆娑的张春华见德阳乡主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口中不断哀怨的哭喊着她女儿的名字。 “亲家母...” 张春华上前扶住了她的手:“亲家母,请节哀...” “女儿啊!” 德阳乡主在张春华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床榻边,看着中毒身亡的夏侯徽已经悄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之上,她绝望的趴在夏侯徽的身上哭喊着。 虽然司马师并没有将夏侯徽之死的前因后果,透露给除了王元姬、司马昭以及邓艾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但在场除了王元姬和司马昭之外,还有两个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们就是司马懿和司马孚,只是他们装作不知道罢了。 悲痛之余夏侯玄还不忘追查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他转身询问同样神情哀伤的司马师: “子元,到底是谁害死我妹妹的!” 司马师答道:“等我查到暗中下毒之人的时候,躲在厨房内的他想要反抗,结果被邓艾杀死了,目前还没有任何幕后主使的线索...” 对此夏侯玄恨得咬牙切齿: “我一定要找出害死我妹妹的人,将他碎尸万段!” 当夏侯玄立下这句誓言之时,站在一旁的王元姬忍不住将目光移到了司马师的身上,深深的为他感到担心。 可司马师的脸上除了丧妻之痛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恐惧之情。 王元姬心想,或许司马师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卷 柳土獐:波平澜起 下:促膝长谈吐露心声,子上遭诬被困廷尉 本来想要将夏侯徽死讯抢先通报给夏侯玄和德阳乡主知道,并且企图借此将司马师毒杀夏侯徽的“真相”揭露出来,从而引起司马师和夏侯玄的彻底决裂。 可是当丁谥跑到昌陵侯府门口时,却发现司马昭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丁谥认为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进去的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于是便原路折返回到了邵陵侯府。 “你说什么?” 曹爽听到司马昭居然先自己一步前往昌陵侯府,这令他感到费解: “难道说司马家敢主动将表妹的死讯公之于众吗?” 丁谥认为完全有可能: “侯爷,在下认为无论是他或是司马昭,都很有可能已经看出了我们的计划,司马家这是孤注一掷,想要模糊真相,为的是继续让夏侯家保持中立或是支持他们。” “哼,我早就和桓范说过,留下司马昭这个小贼后患无穷,今日居然胆敢坏我大事,现在虽然司马师按照我们的计划已经毒死了表妹,但司马昭这么做却又让我失去了先手。” 可曹爽却认为司马昭这么做完全是多余的: “就算是他们做的太多也没有用,最让我在意的是表妹,她是夏侯家和司马家之间唯一联系称得上根深蒂固的纽带,现在除掉她只不过是个开始,我还有后手呢...” 在司马馗去世后不到七天,司马家又不得不再次办一场丧事... 这次考虑到夏侯徽的身份背景,司马懿特地将丧事的规格升高,比起先前司马馗的葬礼还要隆重,并且身为司马家领主的他还亲自操持夏侯徽的葬礼,充分体现了司马家对这个儿媳妇又多么的重视,也给足了夏侯家面子。 为了顾全司马家和夏侯家的颜面,在征得了夏侯徽生母德阳乡主以及兄长夏侯玄的同意之后,司马家以夏侯徽突发恶疾为由对外解释了她突然死亡的理由。 值得注意的是,身为夏侯徽亲表哥的曹爽对夏侯玄说: “羊家小姐与你已订立婚约,按照常理来说也算是夏侯家的人,我看葬礼之事她也应该参与,不如就让她去司马家帮着表妹的操持丧事吧。” 夏侯玄顾虑到羊徽瑜毕竟尚未和自己完婚,还不算是夏侯家的人,而且司马家人手众多,不需要她特地去,所以并没有这个当一回事。 然而羊徽瑜一听到夏侯玄提及了这件事,马上就表示自己愿意去司马家: “我虽然还没有嫁给侯爷您,不过毕竟司马叔叔(指司马懿,由于羊徽瑜的生父羊衜年长于司马懿,故有此称)和我们羊家交情匪浅,夏侯夫人又是您的妹妹,我理当为她做一些事情的,所以侯爷您还是让我去吧。” 见羊徽瑜如此贴己贤惠,夏侯玄心生万分感动,他握着羊徽瑜的手动情的说: “我夏侯玄能娶到徽瑜小姐这样善解人意、温婉贤惠的女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羊徽瑜在干笑的同时也轻轻推开了夏侯玄的手,她之所以会自愿去司马家以夏侯家未婚妻的身份帮助料理丧事,并非完全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她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她十分担心和牵挂司马师,短短不到十余天内他先失去了自己的叔叔,又失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想必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她真正想要为之尽一份心力的对象并不是夏侯玄,而是司马师。 可夏侯玄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这也为他日后和司马师之间反目成仇埋下了隐患... 入夜之时,身着一身素服的羊徽瑜因为担心司马师,所以特地来到灵堂外偷偷看他。 空荡荡的令堂之内,只有司马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跪坐于蒲团之上,伸手将自己亲自为夏侯徽所写的祭文扔到火盆之中,眼睁睁的看着祭文被火焰吞噬。 他想起夏侯徽在过去的数年之中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禁潸然泪下、空泣无声... 这时司马师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等他回过头时却惊讶的发现,羊徽瑜正用充满怜惜和心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没想到你会来...” 羊徽瑜并没有直接回应司马师的话,而是走到了夏侯徽的灵位前,轻轻弯下腰取出了三根香,放到烛火上点燃之后对着夏侯徽的灵位躬身三拜,最后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等到祭拜结束之后她才开口: “她之前的确是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也是女人,面临即将可能失去自己心爱男人的处境,做出任何的事情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司马师没想到羊徽瑜居然早就知道了当初将她骗至茅草屋内,并且打算杀害她的幕后主使就是夏侯徽,更没有想到面临时时刻刻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羊徽瑜居然还是用宽恕的心态看待她,并且还宽恕了她: “只可惜会徽儿她没有你这样的心胸气度,最终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对此羊徽瑜并不认同: “不如说夏侯夫人她太过在意你、太怕失去你,才会视我为死敌。” “真是没想到真正明白她内心的人居然是你,我之前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从未试着去理解她,等到我终于有点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从司马师的言辞来看,不得不说司马师心中对夏侯徽是存有情谊的,若不是造化弄人的话,恐怕他们这一生都会成为令人称羡的夫妻。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更加没有重来的可能性,司马师、夏侯徽和羊徽瑜之间的情感纠葛,最终还是以夏侯徽的惨烈死去而画上了句点,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另一端情感纠葛的开始。 他不仅亲手将自己所爱的女人推给了自己的好朋友,又失去了陪伴自己多年始终不离不弃的结发妻子,就算是他帮四叔司马馗报了仇,到头来自己已然是一无所有。 羊徽瑜侧过脸时,无意间发现司马师的眼眶中居然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他依旧低着头伸手拿起自己亲手所写的一篇篇祭文放进火盆之中,再也看过其他地方。 从司马师发现羊徽瑜出现在自己身后开始,虽然他言语上和羊徽瑜保持着交流,但再也没有看羊徽瑜一眼,羊徽瑜知道司马师是害怕面对自己,对于他来说心怀愧疚的对象不只是夏侯徽,还包括自己在内... 虽然心中有很多的话想要问他,但羊徽瑜知道这毕竟是夏侯徽的灵堂,自己不能直接和司马师谈论感情上的问题,只能极为隐晦的对他说: “我...原本我下个月就要和夏侯玄成婚,现在夏侯夫人去世了,恐怕婚事要延后了...” 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对司马师说这些,更不应该再对他抱有任何的期望,可是羊徽瑜一想到自己已经是夏侯玄的未婚妻,如果有些话现在不说,将来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但令她失望的是,司马师似乎对她所说的话并不在意,甚至没有给自己任何只字片语。 羊徽瑜已经明白了司马师答案,也暗自嘲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痴心妄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已经打破了司马家和夏侯家的宁静,况且现在一切已经铸成铁一般的事实,自己与司马师之间注定是今生有缘无分了。 想到这里羊徽瑜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卷 星日马:反目成仇 上:心中挂牵泣探囹圄,弃子保位坚拒要挟 考虑到夏侯徽刚刚去世,夏侯玄不得不将自己和羊徽瑜的婚事暂且押后,而与此同时连续办了两场丧事之后,顾全大局的司马昭和王元姬都一致表示,也希望将婚期延后。 恰好此时,天下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二月,如同司马懿先前所料的那样,蜀汉丞相诸葛亮率领大军十万余众自汉中北上,以斜谷作为跳板向扶风(三辅之一,其余两处为京兆、冯翊)发起突然进攻,这次进攻诸葛亮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就连前几次令他饮恨而归的粮草问题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而且十万大军更是诸葛亮几次北伐一来兵力投入最多的一次。 从种种迹象来看,诸葛亮这一次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可谓是志在必得。 在诸葛亮起兵之前,一直在暗中监视蜀军行动的贾穆和郭淮在商议之后,认为还是应该先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司马懿知晓,等他做好了全盘的部署之后再上奏魏帝曹睿。 于是他们决定让身体状况恶化的杜袭以养病为由秘密回到洛阳,将诸葛亮已经做好了的全部的准备,随时可能会起兵伐魏之事告知司马懿。 而此时的司马懿等着一天也等了很久,他对钟毓、程武等人说: “这一次,应该是我和诸葛亮之间最后的战争了...” 很快诸葛亮兴兵北犯的奏报就传达到了曹睿的手中,他看到蜀军居然有十万之众,又有诸葛亮这般谋略高手坐镇指挥,而雍州驻扎的人马不过六万人,光是有郭淮和夏侯霸恐怕难以抵挡,他也有想过让曹爽挂帅拒敌,可是曹爽有几斤几两曹睿是很清楚的,比起他的父亲曹真来说他根本就没有统帅三军的才能,派他去根本就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这时曹睿想到了司马懿,认为此时放眼朝中上下只有他能够有这个实力对抗诸葛亮,只是曹睿心里却迟迟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目前是以利用曹爽压制司马懿为主的策略,如果贸然再给予他统帅三军的兵权,恐怕又会让司马懿重新在军中树立威望。 再加上他的祖父曹操和父亲曹丕都对司马懿非常忌惮,所以从未让他染指兵权,近些年来曹睿也逐渐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所以才会逐渐开始提防司马懿,并限制他的权势扩张。 作为曹睿近年来最为信任之谋士的桓范,一眼就看出了曹睿的心思,更何况如果不让司马懿去领兵对抗诸葛亮的话,那么陆逊是根本不会发兵北上的,到那时自己就没有统兵的机会,于是他对曹睿说: “陛下,如今我大魏朝野上下之中,能与诸葛亮抗衡者唯有大将军司马懿,陛下之所以犹豫不决是因为忌惮司马懿可能会再度势力抬头,进而威胁您的权威,不过依微臣之见,关中兵马只有六万余人,且大多数是郭淮临时招募的新卒,而诸葛亮所率领的是他三年来精心打造的十万铁甲雄师,司马懿想要取胜是很困难的,但却足以牵制和消耗诸葛亮。” 曹睿认为桓范说的有道理,终于下定决心。 朝堂之上,曹睿对众臣言明了如今西方边塞已是危机重重的现状,并当中宣布诏书,正式任命司马懿挂帅统兵,都督雍凉诸军事,即刻前往郿县领军御敌。 为了表示对司马懿的器重,曹睿还亲自将统帅三军的兵符交到了他的手中,并嘱托道: “爱卿,如今贼兵大举压境,望你能够替朕守卫边疆、击退贼寇,保我大魏边境安宁。” 双膝跪地的司马懿高高举起双手接过了兵符: “臣司马懿必定竭尽全力,为陛下、为我大魏诛灭来犯之敌!” 就在这时桓范和曹爽互相使了个颜色,于是曹爽便站出来对司马懿说: “如今诸葛亮起兵犯我扶风,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要直取长安进而东进洛阳,陛下都独独信任大将军你,并将所有的希望托付于你一人肩上,如果大将军不能守住长安的话,那我大魏的江山社稷可就危在旦夕了,而此时我雍州的兵马与蜀军相比实力较为悬殊,本候听闻他们得知蜀军有十万之众时,士气已经非常涣散,如今大将军您身负一国安危,我看不如你当众立下军令状,然后由陛下将此军令状传至雍州各部,用以振奋三军士气,您看如何?” 站在一旁的陈群心里很明白曹爽这是要逼死司马懿,便站出来替司马懿反驳说: “邵陵侯此言差矣,大将军昔日向太祖武皇帝献出西进之策,并追随武帝于潼关大败马超、韩遂,后又曾两度领兵抵御诸葛亮的进犯,在雍州早已拥有很高的声望,就算他不立下军令状,只要他到了雍州士气自然会大振,又何须多此一举?” 曹爽与陈群针锋相对,一直站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王肃也站了出来: “此次贼军来犯非同小可,侯爷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多一重保障罢了,更何况就在三年前,虽然在木门折损了张郃将军,但毕竟他击退了诸葛亮的进犯,可见想要取胜并不是很困难,难道说,大将军心中并无把握筹算吗?” 王肃这句话表面上是对陈群的反诘,但实际上针对的却是司马懿。 正当蒋济、高柔、羊耽、陈群、陈娇等人准备为司马懿鸣不平时,司马懿却抢在他们前面开口: “臣愿意下军令状,若此次不能击退贼军对我大魏西境的进犯,愿以死谢罪!” 司马懿的话对陈群来说无疑来得太过突然,击退诸葛亮谈何容易,曹爽和王肃明显是要逼司马懿于死地,可是陈群没想到司马懿居然会主动往这个圈套内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高柔、蒋济等人也深深为司马懿捏一般汗。 但与此同时曹爽和桓范却因为奸计得逞而心中暗喜,曹爽还假情假意的赞扬司马懿说: “大将军果然有胆识,看样子陛下这次完全不必为蜀军的进犯而担忧了!” 老实说曹睿并没有想到将司马懿逼到这一步,他心中自然明白与诸葛亮敌对作战是多么艰苦的一件事,就连曹真也是因诸葛亮设伏险些丧命,如果司马懿因战败而被处死的话,那么魏国将再也没有人能够对付得了诸葛亮和陆逊。 但他转念一想到时候即使司马懿不能击退诸葛亮,自己也可以用天子的权威赦免他的死罪,同时又能大大削弱司马懿的权力,曹爽的行为或许并不是为了契合自己的心中所想,但却无形之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卷 星日马:反目成仇 中:欲擒故纵网开一面,感情升温却遭抛弃 逼迫司马懿立下军令状是桓范和司马昭早就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司马懿在战败之后能够失去在朝中的立足之地,最严重不过是被罢官免爵。 但司马懿直接许下“如若不能取胜便以死谢罪”的军令状,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桓范也没有想到司马懿连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当然真心为司马懿感到担心的也只有司马家的人而已,他们都很不理解司马懿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一个火坑却仍旧往里跳,司马懿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解释。 在他经过花园廊道之时,与对面走过来的司马昭四目相对。 等到他们肩膀交错之后不到五步距离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了脚步。 司马昭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看着身后的司马懿: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同样背对着司马昭的司马懿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怎么?难道我这样做不正是你所想要看见的吗?你又为什么这么惊讶呢?” 一直以来司马昭都在猜测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因为从小司马懿就教导他们兄弟二人,想要击败一个人,首先必须要能够预测到对方的心中在想什么,可事到如今司马懿心中到底在盘算些着什么,司马昭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难道你就这么有把握吗?如果输了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从司马昭的口吻之中,司马懿觉察到司马昭似乎也和其他的家人一样担心自己的安危,为此他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笑容: “如果我这次不能击退诸葛亮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不等我回到洛阳被曹爽和桓范残害,就已经先落入诸葛亮的手中了...” 不得不说司马懿的话旁鞭辟入里,同时也说出了实情,这却是司马昭从没有想过的... 与此同时曹爽也为终于将司马懿诱入自己的圈套而与丁谥、何晏弹冠相庆。 何晏对曹爽说: “没想到司马懿这个老贼居然自寻死路,就算是他再厉害恐怕也对付不了占据绝对优势的诸葛亮吧?就算他命大逃回洛阳,也必死无疑了...” 对此曹爽也觉得很高兴:“本候一直被他压在头顶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可坐在一旁的桓范手中端着酒樽却始终觉得此事不寻常,丁谥见他脸上毫无喜色便端着酒樽走到他的身旁对他说道: “智囊何以如此愁眉不展呢?” “我在想司马懿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 桓范放下酒樽回答他: “司马懿他不是无能的庸才,不会说出如此不经大脑思考的愚蠢之言,只是现在诸葛亮的实力明显胜于他,智谋也与司马懿不相上下,在这种劣势情况之下,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死来立下军令状呢?” 曹爽觉得桓范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先生多虑了,这也多亏了你先前留下一命的司马昭啊,现在一切都按照你们的计划在走,可见司马昭他的确是真的和司马懿彻底决裂了,我们有他这个吃里扒外的内应,自然可以清楚的知道司马懿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他想要赢诸葛亮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桓范对于曹爽的乐观态度并不赞同: “我从未相信过这个司马昭,对他的戒备之心是永远不能松懈的,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来,令人难以猜度啊。” 虽然好大喜功但毕竟有一定智谋的丁谥则认为: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已经当着陛下的面立了‘不胜即死’的军令状,我们接下来只需要思考如何让司马懿兵败渭水即可,到那时自然可以将司马家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自有一番盘算的桓范认为眼下也只有这样了,他提醒曹爽说: “为了以防万一,侯爷你需要向陛下自行请命,抽调京兆和冯翊两地的兵马约两万人驻扎长安作为司马懿的后援,然后再让身为昌陵侯的夏侯玄督导粮草辎重。” 起初曹爽并不明白桓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何晏却猜了出来: “智囊方才让侯爷你统帅两万兵马坐镇长安,是想进一步约束司马懿手中所能够控制的人马,现在整个雍州能够用来作战的只要六万余人,如果除去这两万的话,那么司马懿手中的兵马就会遁减至四万,那就连蜀军数量的一半都不到了,至于夏侯玄么...” “本来我想直接通过表妹之死来换取夏侯家和司马家的相互仇恨,可是司马师不仅巧妙的化解了这个危机,反而在洛阳城内大肆渲染有人要毒害他却导致误杀表妹,他想要把祸水引到我这里,要不是我所吩咐的细作并非是我府中的家奴,恐怕还真要被他反将一军了...” 说到这里曹爽已经有所领悟,也引以为恨: “现在如果不让夏侯玄参与这场战事的话,也不会让羊徽瑜活到今天了,而我先前苦心经营的计划就全都白费了...” 然而桓范之所以会出此计策,可不仅仅是为了削弱司马懿手中可以控制的兵马,他还有更阴险的一步棋要下: “诸葛亮是个世间罕有的聪明之人,他一见侯爷你抽调了他的兵马,自然会意识到司马懿艰难的处境,也会对司马懿发起全面猛攻,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司马懿定然会且战且退,同时也会想侯爷你求援,到时候你就引兵在渭水沿岸的小槐里设下伏兵,截断司马懿大军的退路,和诸葛亮前后夹击彻底歼灭司马懿...” 在场的人都被桓范的这番言论而惊得瞠目结舌,他们不知道,早在诸葛亮出兵之前就已经秘密派人潜入洛阳和桓范接触,并且约定此次伐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消灭司马懿,只要铲除了司马懿之后,他便会回师去夺陇西四郡,并且承诺不再继续东进。 也正是因为拥有同一个敌人,促使了这次联盟的达成。 出征之前,司马懿考虑到程武和牛金俱已年过六旬,他不想让跟随自己大半生的老朋友遭遇任何不测,于是便做出了决定,此次出征只携带司马师、邓艾以及王基三人,另外陈群为了增加司马懿此战的胜算,特地将自己和荀鹂唯一的儿子陈泰送至军中效力。 虽然陈泰文武双全、颇具谋略,有大将之风。又与司马师自幼相交、情同兄弟,与他父亲陈群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将来一定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可司马懿一想到陈泰是义兄陈群的独子,如果在阵前遭遇任何的不测,他很难向陈群夫妇交代,于是他婉拒了陈群的好意。 但陈群和陈泰的态度十分坚决,尤其是自小便对司马懿敬仰有加的陈泰,见司马懿不打算收自己随军,当即便跪在了地上恳求道: “仲叔,侄儿年幼之时就承蒙您多多教诲,如今空有一身武艺在身却无用武之地,今日正是侄儿为仲叔你效犬马微劳之时,请仲叔您成全!” 尽管司马懿一直很赞赏陈泰,也很需要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来为自己效力,但念在陈群尽毕生之力帮助自己走到今天,实在不忍让陈泰再卷进来,所以他还是忍痛拒绝了: “兄长名列‘颍川八士’之一,素有‘清水诚士’的雅名,已经为了愚弟辛劳半生,玄伯贤侄是你唯一的子嗣,我决不能让他以身犯险,还请兄长和贤侄见谅。” 陈群虽然有的时候很难看透司马懿心中在想什么,但却很了解他的脾气,说话自然时要对症下药的,他见司马懿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于是便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哼,怎么?仲达你是认为只有自己的儿子可以驰骋疆场,而玄伯他是窝囊废吗?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浪费好心了,玄伯!起来,我们走!” 一听陈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司马懿急忙解释道: “兄长你误会了,愚弟我没有这个意思...” 数十年的相处司马懿自然也很明白陈群的秉性,他有一点和自己是一样的,那就是对待敌人下手毫不留情,但对待知己却能够掏心掏肺,无愧他“清水诚士”的名号,如今他这么说也不过是逼迫自己同意的手段罢了,司马懿只好答应: “既然如此,那今后就有劳贤侄了...” 见司马懿答应让陈泰随军出征,陈群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进而露出了笑容: “早答应不就没事了嘛,非要逼得愚兄我和你吹胡子瞪眼睛...” 说罢陈群和司马懿都笑了起来,而对于陈泰的加入,最为高兴的便属司马师了。 然而还有一个人也想跟随大军一起出征,这个人就是司马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卷 星日马:反目成仇 下:登门悔婚乱棍相逐,联姻破裂公然反目 出征的前一夜,司马懿正看着摊在桌案上的雍州地图看得出神,而张春华则在一旁擦拭着挂在木架上的盔甲,看着盔甲上蒙上的薄薄灰尘,张春华想到已经五十六岁的司马懿还要长途跋涉前往险地去应对诸葛亮那样棘手的敌人,她不禁感叹道: “若是在平常百姓人家,我们这个年龄应该是什么都不用操心的,而是整日在家中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现在却必须要卷入这残酷的血雨腥风之中...” 司马懿看着为此而感伤的张春华,也和弄清楚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多多少少受到了自己的拖累,包括为自己受了这么多年苦的结发妻子张春华,他将地图卷好之后起身走到了张春华的身旁,轻轻握着她的手满怀歉意的说: “你所说的那种生活也是我曾经所向往的,只是现在我们都距离那种生活太过遥远,我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根本回不去了,或许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看到...” 饱经风霜的张春华又怎么能不明白司马懿的话呢?她转过脸看着司马懿自征战以来一直穿着的盔甲: “这副盔甲陪伴你东征西讨多年,先前你出征的时候都是若歆妹妹帮你整理擦拭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帮你擦拭,其实我心中宁可希望永远不要让它派上用场的...” 正当此时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打乱了张春华的感伤,这也让感到很奇怪: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而司马懿心中却有着某种预感,他隔着门对站在门外的人说: “进来吧...” 推开门的是司马昭,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在得到了司马懿的允许之后跨进门内。 “昭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自从司马昭从廷尉回来之后,和司马懿的关系日趋紧张,所以张春华在解开他们的心结之前尽量不免他们父子见面,一面话不投机引发冲突。所幸的是在那之后这对父子似乎无形当中形成了一股极有默契的氛围,基本没有任何的接触,即使有也非常短暂。 但如今司马昭却主动来到了司马懿的书房内,如果是找张春华的话根本不需要特地来这里,可见他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为他所厌恶的父亲司马懿... 进屋后,司马昭瞥了一眼挂在木架上的盔甲,又看了看站在司马懿身旁的张春华,最终才将目光定格在司马懿的身上: “我希望明日能够和你们一起出征,哪怕是做一个阵前小卒也可以...” 一听到司马昭也想入伍从军,张春华当即就表示反对: “这怎么能行呢?昭儿你之前就是在雍州被蜀国的人劫走,流落他国十载有余,以至于和我们骨肉分离多年,现在你才刚回来几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眼看着马上就要迎娶元姬了,母亲不允许你再发生任何的意外!” 在张春华表示反对的同时,保持沉默的司马懿始终注视着司马昭的目光: “你想好了吗?” 张春华从司马懿的口吻中听出他有意答应司马昭的要求,马上劝司马懿打消这个念头: “夫君,这绝对不行。” 可司马昭却并没有理会张春华的反对,依旧态度坚决: “母亲,孩儿身为司马家的子嗣,又身居诸葛亮身旁多年,我想应该是能够帮到父亲大人的,不过...也得看看父亲大人您有没有这个胆量用我...” 面对司马昭充满挑衅意味的话里有话,司马懿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从一个伍长做起吧...” 虽然张春华不懂兵,但先后跟随张郃和司马懿多年的她很清楚伍长不过是军中最低等的角色,基本没有任何的权利和地位,只能够管理五名士兵,甚至没有正常的官轶俸禄,而且经常要冲在战场的最前沿,是非常危险的角色。 爱子心切的张春华对司马懿做出这样的安排感到很不理解: “夫君,子上和子元不同,自小就没有研习武艺,更加没有上前线作战的经验,若是将他摆在伍长的职位那不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吗?” “伍长吗?我还以为您会让我做一个阵前小卒呢...” 但司马昭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接受伍长的职位,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归我统领的五个人必须要由我亲自来选择,你不得干涉...” 司马懿也笑道:“随你高兴吧...” 得到司马懿的允许之后司马昭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只身一人提着灯笼趁着月色离开舞阳侯府,来到了洛阳城内的一间破旧屋子之中。 当他推开木门走进屋内后不久,漆黑一片的屋中相继亮出了烛火的光芒,很快便有五个手提灯笼的身影走向司马昭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下跪对他行礼: “见过二公子!” 跪在司马昭面前的五个人,全部都是司马昭在回到洛阳之后秘密笼络的青年才俊,其中包括荀彧的第六子荀顗、诸葛诞之弟诸葛绪、胡遵之子胡奋、陈矫之子陈骞,以及原本在洛阳城内打铁铸剑的铁匠石苞。 这五个人都是司马昭一直暗中观察挑选的人才,而这五个人也十分佩服司马昭,心甘情愿的为他立誓效命,日后也都成为司马昭登上权力顶峰的肱骨之臣。 “诸位请起,我与各位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不需要行此虚礼。” 司马昭对他们也非常信任,在他们面前和在外人面前相比完全是两个模样,只见他伸出双臂将他们挨个扶了起来,然后又问陈骞说: “休渊兄,我请你去调查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陈骞答道: “属下奉二公子之命,已经查明那个人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被蜀国的‘无当飞军’所劫持,经过多方查探属下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他们现在哪里?” 这时与陈骞一起暗中调查的胡奋站出来回答说: “启禀二公子,他们并没有像二公子预料的那样北渡黄河,经由河内绕行洛阳西行,而是直接堂而皇之的从洛阳城通过了,现已经抵达新安。而且他们好像已经察觉到我与休渊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揭穿我们的意思...” 听完陈骞和胡奋的禀报之后,司马昭不禁感到惊讶: “哦?真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看样子带领他们的人一定很了解我的心思...” 想到这里司马昭马上转过身问陈群和胡奋: “带领他们的什么人?” 对此陈骞和胡奋还没有完全查明,只能据实禀报: “我们暂时还头绪,只看到他是一位风度翩翩、极为秀气的少年公子。” “一位公子...” 结合先前碣石山内的遭遇以及神秘人送给自己的“无羽流星”来看,根据司马昭的推论,这些串联起来绝对不是偶然的,那个人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自己,如果他判断的没有错,这个人应当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她。 但根据胡奋所言,显然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见司马昭若有所思的样子,诸葛绪觉得事关重大、刻不容缓,于是便打断了他的沉思: “二公子,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回过神来的司马昭这才意识到应当以大局为重,他也差点忘记了特地召集他们五人来的初衷了,便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部署: “明天我便会在西征大军左路先锋邓艾将军麾下,以伍长的身份随军出征,但我的行动一个人难以完成,而且需要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进行,所以有劳各位跟随我一起西进...” 五人一齐拱手对司马昭齐声说道: “属下愿誓死追随二公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卷 张月鹿:走马向北 上:不纳忠言北和公孙,御诏密令走马辽东 与荀顗等人定好了计划之后,司马昭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舞阳侯府,本以为自己出家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他,在推开自己房门之后却发现王元姬正在屋中等待着自己。 “元姬...” 从王元姬看着自己的眼神之中,司马昭感觉她似乎多少猜到了自己的秘密,但他却不忍心让王元姬担心自己,所以并没有告诉她,而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她笑着说: “这么晚了还不熟?” 自从王元姬无意当中发现了那个木盒之后,她就感觉司马昭身上的秘密远比自己直到的要多,尤其是司马昭木盒中的重视和保密的程度更加令她在意,因为在自己发现了木盒之后没多久,当她再度来到司马昭房中之时,它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夫人刚才告诉我,你要跟随大军一起去西征蜀军...” “你已经知道了么...我正打算告诉你。” 看到王元姬有些黯然神伤的失落表情,司马昭知道她心中担心自己的安全,于是他坐到了王元姬的身旁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有大哥、邓艾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王元姬固然担心司马昭会有损伤,然而这只是她愁眉不展的绝大多数原因... 她将脸轻轻贴在司马昭的胸膛,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你带我一起去吧,说实话我很害怕,害怕你这次去就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表面上看王元姬是在担心司马昭可能会在西征的战役当中遭遇不测,然而司马昭却听得出来她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只是王元姬并没有将话讲明,司马昭心中又不能确定,他怕如果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告诉王元姬的话,反而会让引起她的不安,所以他只能将这些憋在心里。 他轻轻扶着王元姬的双肩,温柔的俯视着她的双眼: “元姬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反悔的,只不过有些事我现在必须要亲眼见证,如果真的发生了我所担心的状况,那我就必须要将其了结才行...” 说罢他用开玩笑的口吻拿王元姬打趣道: “况且你若是我不娶你,哪里还有人敢要你这个刁蛮无理、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呢?” 司马昭的玩笑话引得王元姬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撅起嘴很不服气的反驳说: “我什么时候刁蛮无理了?”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充斥着淡淡忧伤的氛围看似就这样就冲散了... 同年二月底,诸葛亮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自斜谷出军,直奔郿县而去。 在行军的过程中,坐在四轮木车上的诸葛亮注意到被自己极为看重的姜维似乎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事的他放下了手中的竹简说道: “伯约是不是在担心这一仗我们倾巢而出,仍旧有可能不会取胜?而且你还有所顾虑,毕竟镇守雍州的将领郭淮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不忍心与他兵戎相见...” 姜维见自己的心事已经被诸葛亮看了出来,便也不隐瞒: “丞相,在下既然已经归顺了您就不会再朝秦暮楚,先前您为了促成这次吴蜀联兵攻魏,从而利用孙权和陆逊帮您牵制曹魏的兵马,不顾朝臣反对向陛下提出了与吴国三皇子孙和联姻的计略,可四个月前郡主她在到达吴国境内之后居然遭遇曹魏细作伏击,从此下落不明,陛下龙颜大怒向孙权频频发难,最终迫使孙权答应了这次联兵伐魏。伯约我早就知道这不过是丞相您的计策,郡主她所遭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曹魏奸细,而是您一手策划的。” 听了姜维的话后诸葛亮既惊又喜,为了确保这个计划能够天衣无缝,自己先前并没有向姜维透过半点风声,可是没想到姜维还能如此精准的推断出幕后真相,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羽扇笑道: “如果司马昭他也在这里的话,恐怕能够看出我这一招的就有三个人了...” “三个人?” 姜维不理解诸葛亮的话,为此诸葛亮也不和他卖关子: “这第三个人就是陆逊陆伯言,如今普天之下智谋能够与我相当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司马懿,另一个就是陆逊,此人先前一直隐忍不出,而是选择在暗地里观察局势,一出手便在猇亭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败了先帝的五万大军,他一个拥有足够才能却又深不可测的人。” 这也正是姜维面露愁容的原因所在: “正是因为陆逊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所以想必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被我们所驱使,到时候吴国与我们同时起兵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在下料想吴国可能会坐山观虎斗,等到魏蜀两国打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点诸葛亮也想到了,但他认为正是因陆逊拥有超人的筹算和战略思想,所以才更加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我此次兴兵十万是几次北伐以来投入最大的一次,而曹魏在雍州的驻兵只有六万人,其中大半都是郭淮这几年来招募的新卒,缺乏足够的征战经验。我得承认对你有知遇之恩的郭淮是个统兵的将才,但他比起领他上道的张郃来说还逊色了一点,更加不是我的对手,而陆逊是否出兵的关键条件在于司马懿会不会来到雍州与我对抗。此刻曹魏能够拥有统帅地位的人已经相继凋零,如果司马懿果真被魏帝派到雍州,那么无疑就消除了陆逊北上襄阳、江夏的最大障碍,而到那时曹魏的注意力全都在我们这里,东吴再出兵就无疑是给了曹魏毁灭性的打击...” “如此一来,那到时候占便宜的不是孙权和陆逊了吗?” 听了诸葛亮的分析之后,姜维认为诸葛亮此次出兵对东吴的裨益更大,可诸葛亮却不以为然: “我刚才所言是建立在没有人阻止陆逊的情况之下,可是我想陆逊应该不知道曹睿身旁还有一个桓范吧,他一直在暗中等待翻身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错过这次的良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卷 张月鹿:走马向北 中:故友离世忧思交加,遣子护卫误入迷局 正当此时,老将廖化骑马赶到了诸葛亮的身旁禀报说: “那件事进行的非常顺利,现在运送那个人的队伍正星夜兼程的赶回来与您会合。” 表面上看诸葛亮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在他看来还远远没有到这一步: “我们在王昶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恐怕这件事很快就会捅到司马懿的耳中,或许现在司马懿已经下令沿途的关隘加强巡查,山阳距离斜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还是大意不得。” 廖化笑道: “郡主他们并没有从偏县小道行走,而是沿着官道正大光明的穿过了洛阳城,现在已经抵达新安了,并没有被司马懿部署在河南尹和河内两地的暗中人马所堵截。” 一听廖化这么说,诸葛亮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真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居然为了不嫁给孙和做出逃婚这么危险的行为,连老谋深算的司马懿都被她给骗了,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在司马懿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虽然姜维知道诸葛亮专程派出“无当飞军”掳劫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汉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现在的山阳公刘协夫妇,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诸葛亮开要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这个疑问当初赵云临终之前也曾问过我...” 虽然姜维介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讲心中所疑说出来,可诸葛亮却一眼就看了出来,他也主动向姜维提及了当年的一件往事... 公元229年(魏太和三年)春,在诸葛亮第三次北伐收复武都、阴平二郡之前,追随蜀汉两代帝王的老将,名列“河北七龙枪”之一的赵云,因积劳成疾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诸葛亮十分关心赵云的身体,虽然公务缠身仍旧经常前去探望。 可能是考虑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躺在病榻上的赵云终于将憋在自己内心多年的问题说了出来: “丞相,能告诉老臣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吗?” 一直以来放眼刘备麾下群臣之中,只有赵云对自己唯命是从,这也是诸葛亮感到奇怪的地方,见赵云这么问自己,他反而轻笑着反问道: “老将军跟随我这么多年不正是为了找到答案吗?难道您还没有找到?” 赵云仰天长叹道: “恐怕全天下能够看穿丞相心思的人寥寥无几,老臣不是精于心机算计之人,身上唯一的长处就只有这粗浅的武艺,纵使跟随丞相至今,虽然确信丞相是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但却找不到任何说服自己的理由,老臣总感觉丞相你身上的谜实在是太多了,我什么答案也找不到,还望丞相能够指点迷津...” 面对赵云长达二十几年的疑问,诸葛亮也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 “有一点将军你说得没有错,我唯一的志向就是复兴汉室,当初它几乎沦为空壳的的时候是,现在被彻底瓜分取代的时候也是,至于我之所以会这么执着,原因有两个...” 说到这里诸葛亮顿了一下,然后直接俯视着赵云的双眼说道: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信,但是我当初在平顶山上之时,水镜司马徽就对我下过断言: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和一个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我与他同年出生,如果在那个人死之前我不能帮他恢复汉室社稷,助他重登帝位的话,那么他死之后的半年内,我也会死...” 赵云很清楚诸葛亮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现在的山阳公刘协,他一方面为诸葛亮的话感到震惊无比,另一方面也深深的为诸葛亮感到担忧: “可是丞相你现在是蜀汉的肱骨之臣,姑且不论你的这个计划能不能实现,以你现在的处境来说,光是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很危险了,毕竟现在已经有一个皇帝正高坐于cd皇宫之内,如果让他发现了你真正的目的,那么丞相你...” 诸葛亮从赵云的坐塌旁站起身,背对着他向窗户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即停了下来: “我自然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当姜维瞪大了眼睛听诸葛亮讲完所有的真相之后,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诸葛亮会如此执着于忠心汉室,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诸葛亮对赵云所说的充其量只是一个原因罢了,对于另一个原因却始终没有提及半个字。 正当他想开口追问之时,前方的斥候骑马赶到了这里对诸葛亮汇报说: “启禀丞相,张翼将军的先头人马已经走出了斜谷谷口,目前正按照丞相的命令,与郭淮部署在马冢的军队激战之中。” 廖化感叹道:“终于开始了...” 可诸葛亮却不这么认为: “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到,等他到了好戏才算真正开始上演...” 在蜀军的先头人马和魏军在马冢大战之际,司马懿已经率领着曹睿亲自从河东调拨给他的一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雍州行进。 根据司马昭的要求,司马懿并没有将司马昭作为伍长参军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司马昭的真实身份,就连他的顶头上司陈泰,也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然而就在大军离开洛阳后没多久,司马懿就接到了魏帝曹睿的御诏。 诏书上讲明了两件事: 其一,武卫将军、邵陵侯曹爽作为副都督分兵两万坐镇长安,与司马懿的正面主力大军相互策应; 其二,羽林监、昌陵侯夏侯玄全权统筹司马懿所部的所有粮草辎重补给调运工作。 明眼的司马师一下就看出来曹睿的这份诏书,无疑是在司马懿的脖颈处套上了一个重重的枷锁: “好不容易陛下从河东抽调了一万兵马给我们,这才稍稍改善了敌强我弱的形式,但现在曹爽从我们这里分走了两万兵马,就等我我们在原有的基础上还少了一万人。” 看完诏书后,司马懿的眉头紧锁着: “恐怕这又是曹爽和桓范玩的把戏,既然陛下已经下诏我们也只好遵令而行,只是不过我担心的是,为什么他们要让夏侯玄来督导粮草的运输,目前来看虽然夏侯徽去世了,但夏侯家与我们的关系还比较稳定,夏侯玄他应该不会帮助曹爽来对付我们才是,实在是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除此以外司马懿心中也一直牵挂着刘协夫妇的安危,自从王昶将他们被掳劫的消息传给自己之后,虽然他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波澜故意装作不知情,也杜绝王昶对外泄露此事,可他暗地里却一直追踪着那些掳劫刘协、曹节的神秘人的行踪。 而就在司马懿被两件事困扰之时,身为伍长的司马昭,以及他麾下除去不懂武艺的荀顗外的四个人,已悄然脱离大军队伍,以超出大军行进的速度飞快向往洛阳的反方向急速行进。 当他们沿着谷水行进至天黑之时,发现了尾随在后的粮草辎重人马正在扎营安歇,于是他们便分头潜入营中到处探查。 为了避免可能会遭到伏击,司马昭特地将“无羽流星”携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卷 张月鹿:走马向北 下:借刀杀人碣石遇险,生死之际真情流露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谷仓之中,小心查看周遭有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地上有一只十分眼熟的玉镯子,他上前蹲下身子将玉镯拿在手里,根本不用仔细端详就知道这只镯子的主人,除了她之外不会是其他人。 突然间,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女性声音,验证了自己猜测很长时间的想法: “在找人吗?”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司马昭本能行快速转身,在转身之际袖袋中的“无羽流星”瞬即滑落到手中,等到他转过身来与站在他面前的人正面相对之时,两个人都用手中的“无羽流星”瞄准了对方,而站在彼端手持“无羽流星”的,正是被司马昭认为死去多年的诸葛绫... “绫儿?” 直到现在,司马昭亲眼见到诸葛绫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仍旧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而她却露出了带有三分邪气的甜美笑容: “子上,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面对昔日令自己牵肠挂肚的女人离自己的距离是这么近,但司马昭却感觉他们彼此内心的距离时那么的远,以至于连半点兴奋的喜悦感都没有,表情显得异常冰冷和镇定: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了?” “真的?你指什么呢?” 两个人开始彼此缓缓绕圈移动着,但手中那柄“无羽流星”却仍旧瞄准了对方的脑袋,始终没有放下,直到诸葛绫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司马昭也相应的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看到司马昭将自己送给他的“无羽流星”珍藏至今,诸葛绫随即轻笑道: “看样子你很珍视我送你的礼物,证明你依旧没有能够忘得了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要迎娶王元姬,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来说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不错,我的确曾经对你情根深种,不过可惜的是你却只是利用和欺骗我而已。当初你为我挡箭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才对,廖化是你父亲手底下最受信任而且武艺最高强的人,凭他那百步穿杨的弓术和灵敏的洞察力,根本不可能察觉不到你有想要为我挡箭的企图,而你中箭之后还能活下来,就只能证明这一切早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显然司马昭并没有与诸葛绫继续讨论儿女情长的意图: “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了,先前在碣石山上的那个人是你,而你之所以对我出手相救,目的在于利用我将公孙渊的叛乱证据带回洛阳,从而让曹魏兴兵讨伐;之后在洛阳城内送我‘无羽流星’的人也是你,你想让我察觉到你还活着,从而搅乱我的内心,进而像曹爽挑拨兄长和嫂夫人那样挑拨我和元姬的关系,我说的对吧?” 听了司马昭的分析之后,诸葛绫微微扬起嘴角: “真不愧是我所看重的男人,一切都被你料中了,那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司马昭答道: “王昶奉了他的命令严密保护山阳公夫妇,就算是你再厉害在劫走之后也会很快被王昶察觉,以你的智慧自然会想得到他认定你不敢走洛阳城,可不按常理出招的你一定会反其道而行,而且现在沿途都是他布下的耳目,郭淮和贾穆也在潼关张开了大网等着你们,而唯一沿途关隘不会搜查的,除了率军西进的大军之外,就只有押送粮草的队伍了。就算你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着山阳公夫妇躲藏吧,更何况想将去去两个活人藏在大批成袋的粮谷之中根本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你唯一会藏匿的地方,只会是这支运粮人马,企图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带到渭水以南...” 听了司马昭的分析之后,诸葛绫轻轻拍着手掌称赞道: “真是厉害,一切就好像你亲眼看到的那样精准无误,不过,你就光看到这些吗?” 显然诸葛绫的眼神还对司马昭有所期待,但司马昭却不再接她的话茬: “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对你动手,你把山阳公夫妇交出来...” 说罢司马昭又再度抬起了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诸葛绫的胸膛,而诸葛绫似乎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看着司马昭决绝的眼神,她将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了身后...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夜里在庭院里的难忘时光吗?当时如果不是母亲出现的话,恐怕我早就是你的人了,现在的气氛也不错,不如我们继续那天没有完成的事吧...” 司马昭冷言回答: “真遗憾你来晚了,我的身心已经先烙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了...” 从交谈的第一句开始,诸葛绫就发现司马昭每一句话都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可她非但没有因此而失落恼怒,反而越来越觉得司马昭是个很可爱的男人: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吧?很符合你的性格...” 在和司马昭对话的同时,诸葛绫背在身后的右手从左手的袖袋中逃出了三颗黑色丸状球体,她趁司马昭不注意之际突然间将三颗球体丢到了两边的谷堆之中,顷刻间谷堆燃起了大火,而且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着,将司马昭和诸葛绫分隔开... “好不容易见面了,我还想和你多聊几句,不过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话音刚落诸葛绫便转过身向司马昭的正前方缓缓离去,而司马昭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的打算,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令他无法再向前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诸葛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临别之际诸葛绫还对司马昭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对了,替我转告你的兄长司马师,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一会儿,陈骞和诸葛绪等人也赶到了这里。 陈骞对司马昭禀报说: “二公子,我们找遍了整个粮仓,发现了两个藏有活人的麻袋,可是袋中所装的并非是山阳公夫妇,而是两个看守粮仓的士兵,另外我们还发现了...” 说罢诸葛绪将麻袋的取出的布条递给司马昭,结果司马昭在布条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如果不想被误认为是焚烧粮草的重犯,就赶快离开这里,前提是你得够快才行...” 刚刚念完这段文字之时,周遭便传出了“所有粮仓都着火了!”“快救火!”之类的呼救声,司马昭这才意识到自己会来到这里,完全在诸葛绫的预料之中,而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诬陷自己是烧毁魏军粮仓的罪魁回首。 可当司马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也知道为时已晚,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只是露出了颇显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就在他放下手中的布条之时,搜寻到此处的魏军士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石苞心里很清楚如果司马昭被抓到的话,那么就正中了诸葛绫的奸计,甚至还会波及到身为统帅的司马懿以及前部先锋司马师,所以他马上想到的便是护送司马昭安全突围: “二公子,就由我们保护您冲出重围吧!” 陈骞和诸葛绪等人也有这样的念头,可司马昭却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我不会任何的武艺,如果你们带着我一起突围的话目标太过明显,所以为免一网成擒,你们四个人分散突围,我留下来掩护你们。” 哪有身为主子为部下做掩护的,陈骞他们自然是难以接受。 司马昭见他们都不肯舍自己而去,故而再度开口劝说他们: “夏侯玄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如果你们都留了下来回头必定会追究你们的身份,到那时陈骞、诸葛绪、胡奋你们三个在洛阳的父辈兄长都会受到牵连,反而会让事情变得越加难以收拾,尤其是陈骞你幼年时就开罪过夏侯玄,令尊陈娇和他关系也很紧张,如果被他发现你在这里,势必会以此来对令尊做出不利的行为。” 见司马昭危机时刻仍旧关心自己的安危,陈骞等人都觉得很感动,此时石苞站了出来对司马昭说: “二公子,在下本就是布衣百姓,不怕受到连累,就让在下留下来保护您吧。” 此时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司马昭觉察到情势已经万分危急,便按住了石苞对他说: “不行,如果仲容兄你留下来的话,那么陈骞他们势必一个也不会走,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司马昭见他们还在犹豫不决,于是果断的用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威胁他们说:“你们如果再不走的话,那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无奈之下,陈骞等人只好忍痛答应了司马昭的请求,各自突围离去。 而就在他们突围后不久,夏侯玄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当他看到粮仓中的人居然是司马昭时,虽然心中感到万分疑惑,但是一想到他是司马师的亲弟弟,就立刻制止了准备上前用粗野手段对付司马昭的甲士,而是自己亲自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司马昭: “子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此司马昭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回答说: “我要说我是来找人的,你信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上:制药留膳被疑生爱,各怀心思铁证易手(一) 很快后方粮草大营被烧的事,迅速传到了行进于前方的司马懿耳中,更令司马师和司马懿在意的是,烧毁粮仓的重大嫌疑人居然是司马昭... “昭弟?这怎么可能?” 司马师根本不相信司马昭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夏侯玄秘密送来的公文已经说明了一切,即使是知道其中定然有阴谋,但他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考虑到司马家的处境,如果司马昭烧毁粮草之事若是传到了曹爽的耳中,那么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捅到朝廷,到时候司马父子可就危险了。况且由于大火扑灭的及时,粮草虽然损耗了将近三分之一,但依旧可以支撑大军一段时间,所以夏侯玄一方面严令此事不得对外宣扬,另一方面则打算将司马昭秘密送回司马懿的身边,想要大事化小的处理这场风波。 就在他前脚刚刚悄悄命人送走司马昭之时,后脚曹爽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当即对夏侯玄的行为大发雷霆道: “太初,你实在是太糊涂了!粮草被烧事关重大,岂是你一人就可以按得下去的,万一被陛下知道了这件事,要受责难的就是你夏侯玄了!” 夏侯玄知道曹爽一定会抓住这件事对司马家发起打击,他以曹爽表弟的身份劝他说: “表哥,以你的聪明我想你应该很明白,如今诸葛亮在渭水以南陈兵十万,如果司马父子因这件事被牵连的话,那又有谁拥有足够的能力去抵挡诸葛亮呢?” 这句话戳中了曹爽的软肋,因为他知道如果司马懿被临阵罢免了,那么应付诸葛亮的重担就一定会落到自己的身上,而他自问没有抵抗诸葛亮的能力,一旦兵败的话自己反而会被治罪,想到这里他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消去了一些。 见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夏侯玄再度打出了亲情牌攻势: “更何况司马师好歹是我的妹夫,就算是看在我们刚刚死去的妹妹份上,这次就放过司马昭吧,就算是卖司马师一个人情。” 曹爽看夏侯玄拿已经死去的夏侯徽来劝自己,随即眼珠一转,转而拍了拍夏侯玄的肩膀: “难为太初你一直设身处地的为司马师着想,也罢,念在表妹的情分上,这次的事我就当做没看到,日后也不会再追究了...” 他的松口也让夏侯玄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 但曹爽却转而叹息道: “只可惜就算是我肯看在表妹的情面上放司马家一马,你又为了兄弟之情不惜低声下气的求我,可有些人却早已将尸骨未寒的亡妻和多年的手足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虽然曹爽没有在话语之中明指这个人是谁,但夏侯玄很清楚他说的就是司马师: “表哥此话何意?” 曹爽装出一副很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的模样,用十分为难的口吻对夏侯玄说: “我听说司马师的军帐之中一直藏匿着一名女子,而他表面上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悼念表妹三年之内绝不谈论婚嫁,可暗地里却是夜夜与这名女子风流快活,我真是替你和表妹不值啊...” 以自己度曹爽的了解来看,八成他所说的是挑拨离间之词,根本是不足信的,所以夏侯玄虽然在刚听到的时候非常生气,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曹爽也看出了夏侯玄的心思: “我知道你和司马师自幼相交、感情深厚,一定不会相信他会做出对不起表妹的事,老实说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既然有这样的传闻,恐怕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吧...一想到表妹尸骨未寒,他司马师就马上另觅新欢,实在是替表妹不值...” 在曹爽的言语刺激之下,越想越觉得生气的夏侯玄终于还是被他挑唆成功了。 “来人!” 门外的甲士听到夏侯玄的传唤之后马上走到了帐门口: “侯爷有何吩咐?” 夏侯玄对甲士下令说: “马上派快马去把护送司马昭的人给我截下来,本候要亲自送他回去...” 对于夏侯玄来说,判定此时是否谣言的最有效手段,就是亲眼去见证。 等到夏侯玄跨上马背离开粮草大营之后,曹爽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表弟啊,希望你不要被亲眼所看见的吓到...” 随即他对走出帐外对丁谥说: “好了,去通知他们可以开始了...” 正当邓艾和陈泰等人因司马昭焚烧粮草之事而急得团团转之时,突然间有一队蒙面黑衣人悄悄潜入进司马懿的中军幕府之外,对他发起了突然袭击。 所幸的是邓艾和陈泰及时赶到,而刚刚走到自己营帐前准备掀帘进去之时,听到了父亲所在的中军幕府有打斗的声响,一心牵挂父亲安危的他马上放下了掀开帐幔的手,转过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飞步向中军幕府的方向奔去: “你们跟我来保护大都督!” 就在他带走所有护卫前去救援司马懿之后,有两个黑衣人却悄悄逼近了他的营帐... 当司马师赶到中军幕府之时,所有的黑衣人已经被陈泰和邓艾联手杀退了,这些黑衣人像是有备而来,而且深入敌营中枢的他们知道自己无论行刺是否成功都无法逃脱,所以无一人逃出生天。尽管陈泰和邓艾极力想要留下几个活口审问,但他们宁可不从,全部战死。 “父亲,您没事吧?” 赶到这里的司马师看到满地的黑衣人尸体,又看到平安无事的司马懿掀开中军幕府的帐幔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让陈泰和邓艾在黑衣人的尸首上搜寻,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他们身份的蛛丝马迹,然而却一无所获。 “这些死士明摆着是奉了某人的命令送死来的,又怎么会在身上留下证据呢?” 早已见惯腥风血雨的司马懿对此反应非常平淡: “把他们拖出去吧...” 很快散落在幕府周边的尸体就被迅速被清楚干净,在这之后没多久就有下人前来通报: “启禀大都督,邵陵侯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和大都督及前部先锋商议。” 一听是夏侯玄来了,司马懿很快便想到他此番前来一定与粮草大营被烧之事有关,自然不会怠慢,于是便带着司马师一同来到军营辕门外迎接。 果然夏侯玄不是孤身前来,他的身旁还有被两名士兵“押解”着的司马昭。 见身为三军统帅的司马懿亲自来迎接自己,夏侯玄对他很恭敬的行礼说: “卑职见过大都督。” “贤侄何须如此多礼,此番有劳你替我操心粮草调度之事...” 一直摸不清夏侯玄虚实的司马懿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那就是夏侯玄以司马昭作为焚烧粮草的嫌犯对自己发难,可是夏侯玄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将司马昭归还给司马懿,并且在言辞上也帮助司马昭圆了场: “是这样的,有敌国奸细悄悄潜入了我负责押送的粮草队伍,并且意图烧毁粮谷,幸好在令郎司马昭的帮助之下尽量挽回了损失,使得大半的粮草得以保存,否则的话情况可就不可收拾了,我今天来是特地将令郎送回来并表示感谢的。” 听夏侯玄这么说,司马师和身后的陈泰、邓艾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司马懿在对夏侯玄特意亲自送司马昭回来的举动表示感谢: “子上乃是我司马家的人,更是陛下的臣子,他这么做是无可厚非的,还劳烦贤侄专程送他回来,本督不甚感激...” 在夏侯玄和司马懿简单客套寒暄的同时,已经走到司马懿身旁的司马昭却一直低着头,他心中反复回响着诸葛绫在临走之前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而这句话真正针对的人不是自己,正是自己的兄长司马师,可司马昭一时之间又猜不透诸葛绫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站在自己对面的的司马师就对夏侯玄说: “太初,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我弟弟就要命丧火场了...” 夏侯玄顺着司马师的话回道: “子元兄客气了,你我是兄弟又何须言谢呢?倒是我们有好久不见了,如果你真想谢谢我的话,不知可否倒你帐中喝杯水酒呢?” 司马师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随我来吧。” 见司马师毫不犹疑的就答应带自己一起去帐中饮酒,夏侯玄心想曹爽所说的果然是挑拨离间的谎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认为司马师果然还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大哥...” 然而就在司马师正准备带着夏侯玄往自己的营帐时,心中隐隐感到强烈不对劲的司马昭不自觉的叫住了他,等到他们二人停下脚步回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他时,他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拧着眉毛低下了头: “不...没什么...” 等到司马师和夏侯玄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司马昭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司马懿,正用着难以猜度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令他不得不再度低下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二) 就这样,司马师将夏侯玄领到了自己的营帐门口,可当刚刚走进帐内时,却不约而同的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味,这让他们都感到非常奇怪。 对此司马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夏侯玄的心中却再度泛起了猜疑之心,直到他发现司马师床榻之上高高隆起的被褥内,似乎有人的迹象。 就在同一时间,司马师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以为是先前行刺的黑衣人余党,所以立刻警觉起来,同时小声提醒夏侯玄不要轻易靠近: “太初兄,在你来之前营中曾经有人想行刺我父亲,我想军中可能还有余党才是...” 事实上格局不大的营帐之内,就算是再小的声音也是听得见的,司马师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被褥中的刺客自己跳出来,但被褥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略微观察了一阵之后,又结合进帐是所闻到的香气,夏侯玄认为司马师的帐中果然是藏着女人的,他立刻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是吗?如果真有黑衣人想要行刺你的话,那我还真是想见识一下了...” 当他走到床榻前时突然伸手一把将被褥掀开,同时也厉声喊道: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军中藏匿女人!” 然而当夏侯玄看到被褥下所隐藏之人的真实面目时,不由的令他大惊失色,就连司马师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床榻上所躺着的人,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内发出了一样的惊叹: “怎么会是你!” 令他们如此震惊的人,正是衣衫不整似乎还处于睡意之中的羊徽瑜... 此时羊徽瑜也渐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当她看到夏侯玄和司马师就站在自己面前时,面对周边完全陌生的环境,她面部表情的惊讶程度一点与不亚于他们,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就这样直接坦露在他们二人的面前,不知所措的羊徽瑜一把夺过了夏侯玄手中的被褥紧紧的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为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以这种姿态躺在司马师的床榻上,任谁都没有办法不往那个方向去想,夏侯玄自然也不会例外。 司马师马上意识到这是有人想要蓄意利用羊徽瑜来离间自己和夏侯玄,于是马上想要上前向他解释: “太初,你听我说,我根本就...” 还没有等司马师把话说完,夏侯玄转身对着司马师的脸颊就是一拳,完全没有防备的司马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重重的打倒在地,几乎要疯狂的夏侯玄上前死死的揪住了司马师的衣襟: “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司马师你明知道徽瑜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居然还敢将她诱拐至军中侮辱她,你这么做对得起徽儿、对得起我吗!” 对此司马师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面对怒不可遏的夏侯玄将自己打到嘴角吐血的狠狠一拳,他并没有起身反击,因为他知道眼下与自己的尊严相比,更重要的是维护司马家和夏侯家的和睦,所以他明知解释已是徒劳,仍旧苦苦解释: “太初,我知道此刻自己再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但是你要冷静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把徽瑜姑娘偷偷带在身边的话,又怎么会这么蠢将你领进帐内呢?” 事实上司马师的话一语点出了陷害者的唯一破绽,可此时夏侯玄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冷静,哪里还去顾得什么阴谋诡计,毕竟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躺在别的男人床榻之上,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最为相信、最为信赖的好兄弟... “那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徽瑜他会在里的床榻之上!” 面对夏侯玄的严厉质问,并没有任何依据的司马师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见司马师无话可说了,夏侯玄的怒火更加无法停止喷涌着,他将自己所受到的屈辱通过拳脚加倍发泄在司马师的身上,而司马师任打不还手的态度愈发让他认为司马师是自惭形秽、无力辩驳,拳脚的力道也就渐渐开始控制不住了, 本来还处于懵懂迷糊、神志不清状态的羊徽瑜,见夏侯玄突然对司马师拳脚相加,而且司马师已被打到口吐鲜血,她本能性的从床榻上起身,伸出双手死死的拉住了夏侯玄的拳头: “不要再打了!” 拳头已经打到瘀肿的夏侯玄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回过头看着已是泪眼婆娑的羊徽瑜,他心里有无限的恨意和耻辱,但他却无法对羊徽瑜出手,而她此时为了司马师拦住自己也已经充分证明了她的心里有司马师,这让他感到十分悲哀: “如果你不爱我、不想嫁给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提亲?现在却又趁着我妹妹新脏之时来到这里和他私会,若是我不来这里的话,恐怕永远会被你蒙在鼓里...” 羊徽瑜本来心中几乎已经放弃了对司马师的执念,就像自己的母亲蔡珏那样放弃自己所爱的男人,决定以后好好做夏侯玄的妻子,可当她看到夏侯玄连问都不问一声就一口咬定自己和司马师有苟且之时,她不禁苦笑了一声: “原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的...” “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直以来对羊徽瑜都百依百顺,从不大声与她说话的夏侯玄,今天第一次冲着她咆哮着。 很快,闻声赶来的陈泰和邓艾就来到了帐门口,完全没有想到屋中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当邓艾看到司马师被夏侯玄打伤之后,立刻将夏侯玄当成敌人一般看待,倒是熟悉夏侯玄和司马师关系的陈泰一眼就觉察出事情并不单纯,于是伸手按住了准备拔剑的邓艾,示意他不要冲动,等分清楚局势之后再行定夺。 见有外人在场,夏侯玄也不想将这件丑事宣扬出去,他也短暂想过要带羊徽瑜一起离开,但是一想到方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不堪的一幕,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司马师很清楚夏侯玄这一走就意味着和自己彻底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与夏侯玄为敌无论于公于私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还是出言拦住了他: “太叔!” 听到司马师在呼唤夏侯玄,站在帐门口的邓艾和陈泰同时伸出自己的左(右)手将夏侯玄挡在帐内。夏侯玄自知硬闯是无法离开的,便回过头冷眼看着司马师: “怎么?你想杀了我吗?” 夏侯玄那冰冷的眼神让司马智看到了冰冷的绝望,令他不得不放弃最后争取的念头。 看司马师无话可说,夏侯玄又再度转身用力推开了陈泰和邓艾的手,拂袖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中:忠贞爱情甘中有苦,蓄意挑唆夫妻失信(一) 此刻心情糟透的不只是夏侯玄,司马师心中更是痛苦不已,自然他心中有对自己和父亲辛苦多年来,维系着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的关系面临瞬间溃灭的现状,更加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夏侯家将很有可能站到司马家的对立面,那也就意味着司马家将会面临整个曹氏宗亲的巨大的压力和威胁... 更何况现在和诸葛亮的正面对决还没有展开,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掌控大军粮草供应的居然是夏侯玄,想到这里司马师就恨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席案。 这个举动吓坏了在他不远处的羊徽瑜,毕竟现在对一切还没有头绪的人,她也包括在内。 而司马师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个情绪化的举动很不合适,毕竟受伤害的还有羊徽瑜,此时他也开始反思为什么羊徽瑜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帐内,便暂且将即将到来的危机放到一边,走到羊徽瑜的身旁细声问道: “徽瑜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尽力回忆的羊徽瑜却始终没有头绪,她只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以为夏侯夫人已经不在了,应该不会有人再对我不利,所以我就去庙中祈福,我只记得我跪在女蜗娘娘的塑像前闭目祈求,之后的我就不记得了...” 事实上羊徽瑜之所以特地去庙中祈福,正是因为司马师要随军西征,她是专程为司马师祈求平安的,然后就在她跪在蒲团上诚心向女蜗祷告时,却并没有察觉到女蜗像两旁的香炉之中,焚烧着的并不是普通的敬香,而是能令人失去意识的迷香。 在她昏倒之后,一直藏匿于塑像后方的几个神秘人便迅速跳了出来,将她装在麻袋之中。 司马师也料到可能会类似这种情况,而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曹爽,因为最希望司马家和夏侯家关系破裂的人就是他。 沉思片刻后,司马师认为羊徽瑜继续留在自己的帐中很不恰当,更会有损她的名节,所以尽管心中隐隐不舍,但他还是不得不将她送走: “徽瑜姑娘,为了你的名声考虑,同时也为了消除我们和太初之间的误会,我稍后便会派邓艾带一队人护送你回去,你是想直接回洛阳太常府,还是去太初的身边?” 其实羊徽瑜此时最想呆在身边的人就是司马师,但她也很明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会加剧司马家和夏侯家的裂痕,但让她再回到夏侯玄的身边已经不可能了: “夏侯玄他现在认定我们两个有奸情,我也无意再费唇舌和他解释,所以我还是回家吧。这里距离洛阳并不算远,我一个人可以回去,邓艾将军是你的左膀右臂,不能离开你的身边。” 但羊徽瑜已经好几次因孤身在外陷入险境,这又让司马师怎么能够放心呢: “不行,我绝不能再让你出任何的意外。”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司马懿派来的传令紧急通知司马师: “启禀将军,郭淮将军自雍州发来紧急军情,大都督请三位将军中军幕府议事!” 司马师本想让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的邓艾护送羊徽瑜,然而现在司马懿已经点名让包括邓艾、陈泰以及自己在内的三人前去议事,他只好让羊徽瑜暂时在帐中安歇,然后带着邓艾和陈泰火速赶往中军幕府。 当他们赶到时,看到司马懿面色凝重的站立于挂在墙面上的巨幅地图前,眉头紧锁的样子,已经预料到雍州的战况很不理想。 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料,司马懿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了司马师,同时说道: “郭淮刚刚急信报我,马冢已经被蜀军先锋张翼的两万大军团团包围,城中八千守军正在做困兽之斗。” 看了郭淮的急报之后,陈泰却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蜀军已经于月前对马冢发起围攻,而马冢城内只有八千余人,如今历时近一个月蜀军居然没能够将其攻下,实在是很诡异。” 司马师在看了地图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诸葛亮此次北伐带领着十万大军,而围攻马冢只用了两万人,那么剩下的八万人在什么地方呢?我想诸葛亮是故意给郭淮足够的时间调集兵力,其真正的用意是为了诱使郭淮率军南渡渭水驰援马冢,然后在渭水以南切断郭淮的退路,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这一点得到了司马懿的认同: “嗯,所以我刚刚已经回书郭淮,命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如今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冯翊和京兆的两万人马又被曹爽限制在槐里以东,郭淮已经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我们现在要急速行军抵达郿县,不然军心可能会不稳。” 说到这里司马懿做出了部署: “邓艾,你即刻和陈泰各带领三千人马火速向槐里挺进,我要你们在二十天内抵达槐里,同时利用斥候细作沿途向雍州方向散播谣言,就说我司马懿此刻已经到达了长安,这样以来诸葛亮必然会有所顾忌,就算是不能骗过他的眼睛,也能够起到稳定雍州军心的作用。” 邓艾和陈泰接过司马懿手中的兵符之后,便领命点兵依计行事,而司马懿同时也对司马师做出了安排:“子元,我们也得抓紧才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考虑到战事为重,司马师能够信任的人连同自己在内全都重任在肩,司马昭又因为险些闯下了弥天大祸被司马懿关了禁闭,他又不放心将羊徽瑜就这样随意托付人送回去,所以情急之下只好暂时将她带在身边,送她回去之事也就暂时搁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二) 在跟随司马懿一起急速行军的过程中,司马师也将因羊徽瑜和夏侯玄引发误会之事告诉了司马懿,同时也向司马懿请罪: “父亲,孩儿一时不察以至于让您辛苦经营多年的筹划毁于一旦,孩儿有罪...” “曹爽也太耐不住性子了,这么急就想把我们司马家铲除殆尽...” 骑马行于司马师身旁的司马懿一眼就洞察出玄机,然而却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为父一开始和夏侯尚结亲的确是为了拉拢夏侯家,不过为父可没有天真到认为夏侯家会一直站在我们这一边,说到底夏侯和曹氏才是最亲密无间的,这些年来为父也一直观察着局势,夏侯一族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夏侯尚父子那样对我们友善的,譬如关内侯夏侯霸就和曹爽走得很近,在镇守长安的这些年屡次与郭淮发生摩擦,郭淮是为了大局所以处处忍让,还有夏侯惠、夏侯和、夏侯楙等人内心对我们司马家也多少怀有敌意,所以夏侯家迟早是要和我们关系生分乃至于决裂的,现在这样倒不如说正合我意...” 虽然司马懿并没有把话讲明,但是司马师已经从父亲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筹算。 而羊徽瑜此时正在司马师军帐之中,自然也是瞒不过司马懿眼睛的,他对司马师说: “现在既然你和夏侯玄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徽儿又已经不在人世,你也不必再对他忍气吞声,甚至是不惜割爱相让了,为父看得出来徽瑜姑娘对你的情意很深,如果你真心爱她的话,就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待她吧,为父也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在她的身上...” 司马师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始终只会目视前方却并不在意情爱之事的人,没想到他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但是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儿女私情,而仍旧很担心目前的情势: “可是父亲,如今夏侯玄掌握着我们粮草的调配之权,而粮草又是我们对付诸葛亮的命脉,倘若夏侯玄因此而和曹爽同流合污,在我们后方不断滋事的话,恐怕我们会面临和诸葛亮前几次一样的致命问题,那就是粮草...” 这一点司马懿也也有想过,但他依旧不在意: “子上,你和夏侯玄相处这么多年了,难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经由司马懿这么一提醒,司马师这次恍然大悟: “的确,夏侯玄为人刚正不阿,最恨使阴谋诡计且又视气节名声如生命,就算是敌人他也会堂堂正正的与之一较高下,所以哪怕是他心里再恨我,也会讲究君子之义...” 见司马师一点就透,司马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响鼓不用重锤,孺子可教也...” 同时司马师也因司马昭被关进囚车之事向司马懿求情: “父亲,昭弟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况且又流落蜀地多年,这次粮草被烧之事一定另有隐情,不如就将他放出来好让他戴罪立功吧。” 但司马懿却毫不留情的驳回了司马师的请求: “这件事你以为只有夏侯玄知道吗?恐怕背地里策划这一切的也不只是曹爽一个人,而那个一直躲在暗处操纵着曹爽的人,甚至还很有可能和诸葛亮秘密串联...” 邓艾和陈泰按照司马懿的吩咐,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就率领各部冲过了潼关,而后分由渭水南北两岸绕过曹爽先行到达的长安城,直接连夜向槐里行进,他们二人在商量之后还别出心裁的想出了一个迷惑敌人的计策,那就是在马尾处绑上树枝造成大军主力到达的假象。 但同时邓艾又对外如实宣称,自己和陈泰所率领的不过只有区区六千人而已。 等到消息传到了驻扎在斜谷谷口的诸葛亮大营处时,诸葛亮出于司马懿的缘故不得不泛起疑心,他认为司马懿这招虚虚实实玩的很精妙,虽然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报告邓艾和陈泰的确是各领三千人,但从沿途的行军痕迹来看兵马的数量绝不会低于两万人。 可诸葛亮也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司马懿故意做出来的假象,而郭淮放任马冢被围见死不救的行径也让他感觉到,自己设于渭水以南的伏兵可能已经被司马懿识破,既然如此他再设伏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了。假设司马懿、陈泰和邓艾的手中真的有两万人,那么一旦他们蜀军主力尽在前方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后方,从武功水抄自己后路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下令魏延和王平的五万伏兵回撤,自己也率兵前往五丈原驻扎。 就在诸葛亮驻兵五丈原的同时,陈泰和邓艾继续率兵向西推进,造成不断进逼诸葛亮的假象,而郭淮则抓住机会迅速渡过渭水解马冢之围,同时司马懿经过急行军后也抵达郿国。 当司马懿和郭淮、贾穆会合之后,他立刻来到了渭水北岸亲自查看地势,随即他扬起马鞭指着渭水南岸,对身后的众将领说: “传本都督的命令,即刻率军渡过渭水,在南岸扎营!” 对此很多将领都不理解,他们认为如果蜀军主力尽在渭水以南,而渭水又是魏军的天然屏障,正可以此来抵挡蜀军北上入侵,如果将大军全都摆在渭水以南的话,那么无异于自断退路,一旦和蜀军交战失利,就很有可能会在渭水南岸被彻底歼灭。 司马懿向众人解释说: “先前蜀军几次进犯我大魏边境,朝廷为了抵御故而将大批的粮秣财物都集中在马冢、武功等为难沿岸重地,现在郭淮和邓艾利用疑兵之计迫使诸葛亮主动放弃马冢,使得我们的部分钱粮得以保存。而我先前担心的是诸葛亮会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向东挺进武功,那样一来我们很难抵挡他们的强劲攻势,可他现在向西驻防五丈原,可见诸葛亮他还是不想冒孤军深入的危险而是力求稳妥,这样反而让我安心了。” 得知司马昭也随军而来,并被司马懿软禁在帐中失去了自由,郭淮于是便来到帐中探视。 看到许久未见的郭淮,司马昭显得很兴奋,靠在凭几上手捧地图观看的他马上站起身: “长剑伯伯!您怎么来了?” 郭淮看着司马昭的脸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稚气,举手投足之间反而成熟了很多: “到底是要成家的人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长剑伯伯,您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在面前司马昭始终很随和谦逊,如今被郭淮这么一夸脸上甚至露出了些许羞涩。 这时郭淮注意到了司马昭手上握着地图,于是便问道: “你在看什么呢?” 司马昭解释说: “这是雍州和汉中地界的详图,反正现在我和阶下囚也没什么不同,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拜托大哥将这个拿给我看,打发时间罢了。” 说到这里,司马昭立刻追问郭淮目前的战况: “对了长剑伯伯,我听帐外面路过的士兵说,诸葛亮已经撤回了对马冢的合围和渭水南岸的伏兵,同时移军驻扎在五丈原,而他同时也下令大军做好向南迁徙的准备,而且还决定就要南渡渭水将在马冢扎营,这是真的吗?” 得到郭淮的肯定回答之后,司马昭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郭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很奇怪:“怎么?难道你认为你父亲的决断是错误的吗?” 仍旧面色凝重的司马昭摇了摇头: “不,从战略补给上来看夏侯玄所督导的粮草被烧毁了三分之一,如果再不确保渭南的钱粮能够尽收囊中,那么对于他来说恐怕这场仗是很难打得下去的,他率军南渡虽然看上去很危险,但却也是势在必行的。” “既然如此,你又担心什么呢?” 面对郭淮的疑问,司马昭将地图摊在桌案之上,伸手指着渭水以北对郭淮解释说: “如今魏军已呈南渡之势,即将和蜀军形成了正面对峙,但实际上他在确保渭南物资保障的前提之下,同时也让渭水以北呈现巨大空洞状态。邓艾和长剑伯伯您联手使出疑兵之计表面上解除了马冢之围,但诸葛亮绝非轻易上当之人,恐怕他驻军五丈原是另有所图...” 经过司马昭这么一提醒,郭淮猛然发现了本来毫不起眼但却和五丈原隔水相望的北原: “难道说...” 他虽然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但无形之中却和司马昭不谋而合: “恐怕他的真正用意就是这个。” 郭淮意识到如果诸葛亮的真正目的确实如自己和司马昭猜测的那样,恐怕接下来的战局会让司马懿陷入空前的被动之中,或许诸葛亮是故意装作中计,从而主动放弃马冢而屯兵五丈原的。想到这里他马上赶往中军幕府,这时司马懿正在和众将部署南渡渭水的具体计划,看到郭淮如此神情紧张的样子,便问道: “伯济将军有何要事吗?” 顾不得喘息的郭淮立刻向司马懿请命说: “大都督,末将恳请带领五千人马分兵北原驻扎,诸葛亮驻兵五丈原恐怕是阴谋。” “哦?” 一直以来和郭淮关系极不融洽的夏侯霸一听郭淮这么说,马上就扬起眉毛阴阳怪气道: “伯济将军此话何意?” 郭淮解释说: “末将认为诸葛亮屯兵五丈原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故意拿渭南的钱粮物资引诱我们南下争夺渭南地域,而他就会利用渭水以北的空虚状态率兵渡水抢先占据北原。如果真的让他得手,那么他就可以练兵北山、断绝陇道,进而震慑陇西军民,到那时陇西四郡恐怕会陷入动乱和不安,甚至会再度发生诸葛亮首次北伐之时三郡望风叛乱的恶象。” 他的这番话让包括夏侯霸在内的很多将领都不以为然,夏侯霸讥讽郭淮说: “老将军恐怕是上年纪了,如今大军即将南渡驻扎马冢,兵力上蜀军占有绝对的优势,他应该会集中全力对付我们才是,又怎么会再节外生枝去取北原这个弹丸之地呢?就算是分兵五千给你,又怎么能够挡得住诸葛亮的大军,更何况我们现在手中的兵力本就不多,假如诸葛亮根本没有北取北原的意图,而是正面直扑我们主力的话,我们不是更捉襟见肘了吗?” 尽管司马师、陈泰、邓艾等人都很赞同郭淮的看法,但毕竟他们的军职与夏侯霸相比实在是太低了,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同时也无异于进一步触怒夏侯霸。 正当帐中武将们议论纷纷之时,审时度势的司马懿这才开口说道: “郭淮将军所虑不无道理,可夏侯将军之言也是不可回避的现实,不如这样吧,郭淮将军,本都督拨与你两千人马,你尽快赶到北原抢修工事、开挖战壕,如果诸葛亮的大军果真意在夺取北原的话,那你务必要将他们挡住,否则军法从事。” 明眼人都很明白,莫不说诸葛亮不会去夺取北原,就算是他真的去夺,光靠郭淮手中的两千人想到阻挡来势汹汹的蜀军是非常困难的,这也就意味着郭淮肩上的压力空前巨大。 但郭淮却毅然决然的接受了司马懿的任命: “末将必不辱使命!定与北原共存亡!” 说罢他接过了司马懿的兵符点兵西行,看着郭淮那有如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勇者气概,司马师、邓艾等人在深深敬佩之余也忍不住为他感到担心,而夏侯霸等人则等着看郭淮的笑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三) 郭淮带着两千人星夜兼程赶到北原驻扎,同时秘密连夜抢修城防工事、开挖战壕。 同时郭淮料定蜀军为了出其不意必然会趁夜渡水偷袭,于是事先将手中仅有的两千魏卒全都埋伏于渭水北岸,结果张翼所率领的蜀军果然趁夜渡水偷袭,郭淮趁此机会利用渭水的天然防御优势,突然间对正在渡河的蜀军乱箭齐发,同时命令士兵擂鼓呐喊。 张翼没想到魏军早就在北原设下埋伏,一时间没有防备,惊慌错乱之下连忙回撤。 等到张翼率领蜀军撤回五丈原之后,诸葛亮询问张翼说: “你撤退之后魏军有没有乘胜追击呢?” 张翼答道:“未见有敌军追击...” “蠢材!” 还没有等张翼说完,背对着他的诸葛亮突然转身怒声斥责他: “你用膝盖想想也知道,魏军此刻已经渡过渭水南岸在马冢扎营,这种情况之下渭水北岸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驻防,而本相让你带着两万大军渡河,遇到区区小股埋伏就仓皇撤退,如今我们突袭失败,意图也已暴露,司马懿对此已经会有所防范警惕,再想取北原谈何容易!” 假装中邓艾、陈泰与郭淮所定诱敌之计的诸葛亮,心里很清楚司马懿在粮草被烧之后对渭南的钱粮物资又多么的重视,所以才会故意以马冢、武功为中心的渭南之地拱手让给司马懿,反其道而行诱使司马师渡河南下,然后自己再趁势北上夺取北原,进而断绝司马懿和陇西四郡之间的一切联系,再震慑四郡逼其归降。 然而这一切都因张翼过于害怕魏军埋伏而付诸流水,他也因此对郭淮刮目相看: “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半路出家的刺史将军了...” 正当此时帐外传来了一女子的声音: “这您可就说错了,真正看透您用心的人并完全是郭淮,最为关键的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司马昭...” 循声望去,只见诸葛绫掀开帐幔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向诸葛亮请罪的张翼见诸葛绫来了,马上退到了一边想她行礼说: “末将拜见郡主!” 先前刘禅为了巩固和孙权之间的联盟,本想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孙和,但是他担心一旦联盟破裂会使妹妹身陷险境,于是他便想到了认诸葛亮之女诸葛绫为义妹,敕封其为梓潼郡主,奉命出嫁东吴,其实刘禅的真正用意是打算牺牲诸葛绫作为胁迫孙权的筹码,而姜维先前猜测是诸葛亮策划之行刺意外,实际上是刘禅暗中策划的,其真正的用意就是为了让诸葛绫命丧荆州,只是他的心思瞒不过诸葛亮父女,所以诸葛绫在刚刚到达秭归之时就悄悄逃离了和亲队伍,开始执行诸葛亮赋予她的任务。 当然,这一切外人都不知情... 诸葛绫见张翼仍旧以“郡主”称呼自己,忍不住笑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与东吴和亲的棋子了,‘郡主’两字将军还是免了吧...” 见诸葛绫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诸葛亮问道: “那些事情都办好了吗?” 诸葛绫回答说:“幸不辱命,父亲您想见的人已经被女儿请到营中了。” 先前因张翼战败而恼怒不已的诸葛亮,脸上的怒气瞬间全消,他挥了挥手让张翼先行退下,然后走到了诸葛绫的面前小声对她说: “绫儿,你现在就带为父前去见他...” 当诸葛亮在帐外整理好自己的冠服之后,诸葛绫这才伸手掀开了帐幔,而他也恭恭敬敬的走进了帐内,对着正对坐与榻上的刘协和曹节拱手行礼说: “微臣诸葛亮,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刘协夫妇面对自己被掳劫至魏蜀战场前线的突然状况,显得异常平静,刘协转过身俯视着对自己行礼的诸葛亮,冷冷笑道: “蜀相多礼了,本公早已经不是大汉的皇帝,现在不过是区区山阳之地的国主罢了,可担当不起您这样的大礼啊。” 诸葛亮知道自己用劫持的手段将刘协夫妇弄到自己手中,的确任谁都不会高兴,所以他真诚的向他们赔罪,但言辞之中似乎没有更好称呼的打算: “陛下和皇后娘娘深陷窃国之贼手中多年,微臣深感痛心疾首,所以才不惜千里迢迢派遣小女前去恭敬两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赎罪。” 听了诸葛亮的话后,曹节站起身走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蜀相的耳朵看样子是不太好使了,夫君刚才已经明确说过,大汉王朝早已经消亡了,我与夫君现在只是一个闲居于想也之间的普通夫妻罢了。虽然我兄长曹丕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窃国之贼,那蜀相您和那位割据巴蜀自立为蜀汉皇帝的刘禅又是什么呢?” “皇娘娘娘所言极是,大汉王朝历经四百余年,最终社稷不幸为曹魏逆贼所窃取,昭烈皇帝刘备痛心祖宗社稷为国贼所窃,又恨暂时无力消灭曹魏、重兴汉室,为了彰显刘姓皇室才是帝王正统,更是向世人拆穿曹操父子的丑恶嘴脸,所以被逼无奈之下才会暂时称帝的,此次微臣率领十万大军北上伐魏,不久吴国也会出兵攻打襄阳、合肥,微臣担心陛下和皇后娘娘继续留在山阳恐有不测,为了保护二位的周全,才会冒犯两位客居于此。” “呵!照这么看来,我们还要感谢蜀相您的一番苦心了?” 显然生性刚烈的曹节对诸葛亮这番冠冕堂皇的言辞并不相信,在她看来诸葛亮不过是个想要利用刘协名声来掀起战乱、逐鹿中原的野心家罢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然而刘协却感觉不到诸葛亮又任何的虚情假意,他隐隐感到诸葛亮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复辟汉室的,只是捉摸不透他罢了: “多谢蜀相一番美意,只是本公现在觉得很自在,不想再背负汉室社稷的沉重负担了,所以复兴汉室这样的话还请蜀相不要再提,尽早送我们夫妇回去,本公感激不尽...” 诸葛亮见刘协态度坚决,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只好放弃了劝说,他放下了双手直起腰对刘协说: “陛下想必应该知道微臣此刻正率兵进攻雍州,可陛下您又知不知道率领魏军与微臣对峙的人是谁呢?” 刘协心里很清楚,既然诸葛亮这么问了,那么率领魏军的人一定是和自己非常熟悉的,而放眼魏庭上下唯一有能力与诸葛亮匹敌的人,只有司马懿。 从刘协的眼神之中诸葛亮就获悉他已经猜出了答案,于是他笑着继续说道: “陛下您猜得没有错,都督魏军和我相抗的人就是他,说实话我一直在等着和他真真正正拉开架势好好对决一次,上次我因后方不稳、粮草不稳所以被迫撤军,并没有和他分出胜负,而现在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说到这里诸葛亮顿了顿,似乎从言辞之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情感和无法撼动的决心: “而且,这次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他一较高下了,而只有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彻底倒下,这场对决才会画上最终的句点...” 在刘协看来,诸葛亮如真的是以帮助自己匡扶汉室为己任的话,那么他就注定会失败: “蜀相,请听本公一言,你与仲达都是足以撼动整个天下的巨才,应当利用你们的才能以安抚黎民、辅助各自君主稳定社稷,力保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道,如今汉室倾覆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更是上天属意让新的帝王三分天下,将来还可能会出现更加又作为的帝王一统天下,如今的百姓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身为大汉的子民,丞相口中所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已经失去了民心的支持,纵然志比天高也难以逆天而行啊...” 但就像是诸葛亮无法说服刘协那样,刘协的话也难以撼动诸葛亮的决心: “上天已然让我和陛下您的命运捆绑在一起,那我就别无选择,但我诸葛亮和常人不同,坚信人定胜天,哪怕大汉覆灭、王朝更替是上天的意思,我也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扭转乾坤,无论挡在我面前的人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我...” “蜀相...” 还没有等刘协开口把话说完,诸葛亮就再度转过身对他躬身行礼道: “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微臣就斗胆请陛下替我和司马懿之间的这场决斗做个见证,微臣要让陛下亲眼看着我如何打败司马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四) 起初牛金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而使得司马昭落单陷入重围,当时已经先行获得公孙渊作乱铁证的她,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将证物交给司马昭所以一直暗中尾随着他,当她发现司马昭被公孙渊派来的刺客合围时,一心牵挂他安危的她用手中的“无羽流星”帮助司马昭解围。 可是司马昭刚刚逃出生天后不久又再度落入了第二拨刺客的包围,就在关键的时候王元姬却突然骑马出现,并且不顾危险冲进了包围圈中誓与司马昭共生死,两人在命悬一线之际各自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这让诸葛绫心中感觉一股莫名的心酸,以至于在司马昭陷入危险之际没能够再度及时出手相助,所幸的是牛金及时赶到了,所以才化险为夷。 诸葛绫原本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与司马昭见面,并将公孙渊的罪证交给他,但是王元姬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于是她便在司马昭和王元姬脱险之后,选择用飞箭传书的方式将证物交到了司马昭的手上,自己则继续执行父亲诸葛亮交给她的第二个任务。 至于后来诸葛绫为什么会冒着被识穿身份的风险,先是送给司马昭所谓的“新婚之礼”,后又故意制造和王元姬的擦身而过,目的就是为了故意让他们二人察觉到自己还活着,也是看看司马昭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令她失望的是,在那之后虽然王元姬和司马昭心中都产生了很大的疑惑,王元姬也的确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耿耿于怀,生怕司马昭得知后会抛弃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但从司马昭的言行上来看,他对王元姬的态度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今日面对司马昭的质问,诸葛绫竟然将自己的心里话用很不严谨的口吻说了出来: “你无需往朝政局势阴谋方面去胡思乱想,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让你娶她...” 看着她这幅样子,司马昭本来隐隐感觉到诸葛绫对自己的心意,也就这样随风而散了,此时他对诸葛绫心中所怀有的敌意,远比对她的情意要多得多,毕竟羊徽瑜会出现在司马师帐中床榻之上,从而导致夏侯玄与司马师关系破裂的计划之中,定然是有诸葛绫参与的: “元姬她为了我吃尽了苦头、受尽了折磨,在我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我不管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你和曹爽、桓范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勾结,只请你不要让元姬受到半点伤害,如果元姬她因你而遭遇任何不测,那我...” 诸葛绫见司马昭如此不顾一切的维护王元姬,却将自己视为敌人拒于千里之外,心中无限涌出的强烈酸楚冲击着她的泪腺,但她却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从眼眶中流淌而下的泪水,强颜欢笑的她扬起下巴逼近司马昭说道: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凝视着诸葛绫如水般的双眸,不知为什么,司马昭本来下定决心说出的绝情言辞,竟然无法脱口而出,牢牢的被锁在咽喉处... 就在两人近距离对峙之时,帐外传来了司马师的声音正逐渐接近,一想到如果司马师入帐后看到身为敌方统帅之女的诸葛绫就在自己帐中,是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于是司马昭情急之下立刻伸手将诸葛绫手中的盈亏取了下来,又轻轻地戴在了她头上,神情紧张的对她说: “你不能被大哥发现,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就糟糕了...”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司马师的声音已经来到了帐外: “你们两个好大胆!大都督让你们在此好生看守司马昭,居然胆敢在当值之时打瞌睡!” 无奈之下,司马昭看到了铺着被褥的床榻,被迫想到了方法... “昭弟!” 叫醒守卫的司马师掀帘而入,他原本也担心是不是有人趁着守卫熟睡之际潜入帐中对司马昭不利,但是当他看到司马昭一个人正坐在床榻之上神情悠闲的看书之时,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床榻边上的司马昭放下了手中的战报,抬起头对司马师笑道: “方才就听到大哥您在帐外训斥守卫的声音,他们是不是又偷懒了?” 司马师见司马昭没有起身,于是他便想像往常一样坐到他的身旁与他聊天,顺便互相讨论一下关于司马懿两日后和诸葛亮于渭水之畔单独会面的事情: “是这样的,父亲他...” 然而还没有等他坐下来,察觉到他有这种想法的司马昭立刻站起身对司马师说: “大哥,徽瑜姑娘她现在还住在你帐中吗?” 司马师被司马昭这个突然问题问得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回答说:“徽瑜可还是个清白的姑娘,本来军营内都是男人,她一个人留在营中就已经很不合适的,我又怎么会将她继续留在我的帐中?我早已将她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 “是这样啊...” 松了一口的司马昭用余光瞥了瞥微微隆起的被褥,但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对了,我们驻扎渭南的这几日以来,大哥你都没有去看过徽瑜小姐吧?” 一直以来司马师都忙于军务,不是前往中军幕府和司马懿商讨军情,就是和邓艾、陈泰等人研究排兵布阵之法,几乎连自己的营帐都很少回去,确实将羊徽瑜给忽略了: “你这说来,好像是有日子没见过她了...” 司马昭眼珠一转,随即口吻紧张的对司马师说: “在你来之前,我无意将听到帐外有几名路过的士兵小声讨论军中来了个大美人,还听他们说想要去偷看徽瑜小姐换衣服...” “此话当真!” 听到他这么说司马师顿时紧张起来,马上转身朝着羊徽瑜的营帐方向疾跑而去。 等到司马师走远后,司马昭才彻底长舒了一口气,而躲在被褥之中的诸葛绫也掀开了被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看着司马昭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惜欺骗大哥司马师,诸葛绫心中的酸楚得到了很大的缓解:“看样子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 此时司马昭根本没有闲心和诸葛绫开玩笑:“小声点,被你迷晕的两个守卫现在可已经醒过来了,你要是惊动了他们,那我刚才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其实你大哥见了我应该感谢我才是,如若不是不然的话,恐怕他就要忍痛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送人了,而羊徽瑜也注定一辈子失去幸福,两个人都将痛苦一生...” “说得自己好像是善男信女一样,都是因为你现在司马家得罪了夏侯家,恐怕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曹爽想要根除司马家这一点,才会借力打力暗中助推他分化司马家和夏侯家,所以曹爽才会在魏帝面前极力推荐夏侯玄担任总督粮草之职,目的就是为了掌控司马家大军粮草的命脉,这对你和令尊诸葛丞相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司马昭本就因这件事对诸葛绫心有怨气,但转念一想却又发现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对她做任何事都很随意的作风感到既头疼又无奈: “只可惜你们算漏了一件事,夏侯玄为人心高气傲且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就算是他中了你们的离间计而恨透我大哥,最多也是与司马家划清界限、断绝往来,而绝不会和曹爽同流合污,自然也不会利用自己手中的之权公报私仇了...” 听完司马昭的分析之后,诸葛绫拍手称赞道: “真不愧是父亲看中的人,我本来还想利用陷害你烧毁魏军粮草之事,逼迫你在魏国呆不下去,从而把你带回父亲身边继续效力呢,这样一来你就不能再回去娶你的美娇娘了,没想到却被夏侯玄的忠正耿直给破坏了...” “原来你打得是这个盘算,你真是...” 就在司马昭因此而心生怒气之事,转郁为喜的诸葛绫随即反过来问司马昭说: “恐怕打从你将我藏到被褥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脱身之策了吧?” 司马昭没想到诸葛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言语之中还游戏弄自己的意味,无奈之下他只好侧目瞥了瞥诸葛绫,然后看向了门外... 不一会儿,被司马师严厉训斥却又不还未弄清楚自己为什么昏睡在地的两名守卫,突然间听到帐内传来了司马昭痛苦的呻吟,于是他们立刻转身一齐冲进帐中,看到司马昭神情痛苦的倒在地上,这可吓坏了他们。 “二公子,您怎么了?” 正当他们围在司马昭身边注意力全被他所吸引之时,暗中躲在营帐内侧的诸葛绫趁机一个侧身闪出了营外,躺在地上用余光瞥见诸葛绫顺利脱险的司马昭,这才突然恢复正常坐起身,看着被他吓坏了的两名士卒说道: “我方才腹中绞痛的厉害,现在已经没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下:为消心患邀宴设计,难解愁绪芒山风波(一) 两天之后,司马懿只带着司马师一人孤身来到了和诸葛亮约定好的地方。 然而在他到之前,诸葛亮已经和姜维在那里恭候多时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司马懿也渐渐看清了诸葛亮面前还有一方席案,而上面呈现着一张棋盘,旁边放置着一盏升起淡淡白烟的青铜香炉,席案对策也各有一雕刻精美的檀木棋盅。 姜维低头对诸葛亮小声说道: “丞相,司马懿来了...” 见司马懿如约而来,一直闭目安坐于塌上的诸葛亮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后站起身隔着十余步的距离的距离向司马懿拱手行礼。 司马懿也停下了脚步拱手回礼,然后继续向前行走直到诸葛亮的面前。 “真是时过境迁啊,第一次于平宛若晴空霹雳一般,因为在他看来诸葛诞和王基此时全程在自己的注视之下,想要劫走刘协和曹节是根本不可能的... 同时司马懿也感到非常诧异,因为他没想到还有人会动刘协夫妇的心思。 刹那间,诸葛亮再度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随即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司马懿: “你还真是生了一个不得了的儿子啊...” 司马懿仰头看了看对此毫不知情的司马师,似乎也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看样子,事实上真正赢得这局棋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诸葛亮站起身准备离去,临走之际他对司马懿说:“今日和老友得以重逢对弈,亮平生心愿已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我们就好好在战场上一较高下吧...” 司马懿站起身拱手送别诸葛亮说: “在下奉陪到底...” 等到诸葛亮和姜维离去之后,司马师这才开口问司马懿说: “父亲,劫走山阳公夫妇的到底会是谁呢?” 面对司马师的疑问,司马懿答道: “诸葛亮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果真了不得,尽管被软禁在营帐之中,却早就洞悉了先机。利用诸葛亮对我的格外提防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悄悄派人潜入蜀营,就连诸葛亮会看穿我想要派人去秘密营救这件事,也被他料到了,所以才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了司马懿的话,司马师也猜到了这只“黄雀”的真正身份了: “难道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二) 与此同时,孤身靠在凭几上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吹着口哨翘着腿的司马昭,听到了帐外传来了三声敲木梆的声音,渐渐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 “看样子是成功了,陈骞他们还真是有一套啊...” 司马懿和司马师急忙赶回马冢魏营后,直接前往关押司马昭的营帐。 看到从将自己软禁至今都没有露面的父亲,坐在床榻之上的司马昭双手向后撑,抬头仰视着司马懿,却并没有站起身想要向父亲行礼的意思: “哟,真是稀客,不曾想大都督这种军务缠身的人,居然会有闲暇来看我这身为区区戴罪之身的伍长,怎么?现在是打算将我拉出去明正典刑了么?” 见司马昭对父亲的态度依旧这么不恭敬,言语之中还尽是挑衅之词,司马师有些看不过去了,他急忙站出来对司马昭说: “昭弟,劫走山阳公夫妇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面对司马师的质问,司马昭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 “没错,你们不也是正因为这个所以才会来找我的吗?” 这时司马懿用那低沉的声音问道: “他们人此刻在哪里?” 司马昭冷笑道: “大都督这样聪明绝,最值得忌惮的司马懿已经被诸葛亮牢牢牵制在雍州,那么曹魏就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自己,自然他也不会错过这个绝佳战机。 而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朝野震动,曹睿第一个想到的统帅便是司马懿,可是他现在正疲于应付诸葛亮根本抽不开身,老将们也都相继凋零,陆逊又是个那么非常麻烦的人物,若是稍有不慎随时会有被他突围防线、长驱直入的危险。 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桓范趁机对曹睿说: “陛下,目下东吴兴三路大军犯我疆境,虽然看上去声势浩大,但依微臣来看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进攻广陵的孙韶、张承实力较弱,不过是给孙权壮胆的疑兵罢了,而孙权亲率主力进攻的合肥又有征东将军满宠固守,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而最应该担心的是联合诸葛瑾北上的陆逊,此刻应当派遣得力之将前去坐镇襄阳才是。” 这也是曹睿内心当中最为担忧的:“爱卿说的是,只不过大将军已经前往雍州对付诸葛亮,而放眼庙堂上下已经没有足以和陆逊相匹敌之人了...” 桓范见时机成熟了,便开始毛遂自荐起来: “微臣承蒙陛下恩宠多年,恨自己未能建尺寸之功报答陛下的候恩,今日贼寇犯境地,微臣愿为陛下击退贼寇,如若力有不逮,愿马革裹尸以尽为臣之道!” 他的这席话令曹睿很感动,同时曹睿心想桓范曾经追随曹真多年,拥有一定的指挥作战经验,又身负“智囊”之名,倒是可以让他放手一试。 在考虑了两天之后,曹睿准备写下诏书任命桓范为荆州都督,前往襄阳统兵对抗陆逊。 然而刚在他挥笔写下诏书的时候,魏寿亭侯刘放和左乡侯孙资刚巧前来觐见,他们两人都是备受曹睿器重的人,同时曹睿往往在曹爽和司马懿之间左右为难之时,都会向他二人征求意见,可见对其信任程度,可是曹睿为了防止司马懿和曹爽会因此对他们拉拢腐蚀,所以并没有在人前对他们体现出很欣赏的姿态,也没有提升他们的官职,每次召见也都是在极度秘密的情况下进行,故而他们二人在百官之中并不显眼。 见他们来了,曹睿便就桓范领兵御吴之事问及他们的意见,在与孙资面面相觑之后,刘放拱手对曹睿说: “陛下,依微臣之见陆逊虽然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但是他也不过是孙权的爪牙而已,如今我大魏被吴、蜀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发兵进犯,雍州方向有大将军和邵陵侯坐镇,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陛下应该集中全力于东南才是。” 对此孙资也表示赞同: “东吴之所以敢此时兴兵来犯,原因在于蜀汉正进攻我雍州,他们想趁火打劫。而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如今面对三路敌军,我们分兵御敌实非上策,我们应当集中全力对付孙权,只要重重挫败他,那么剩余两路自然会退军。” 刘放补充说道:“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拓宽战线的话,恐怕反而会让局势恶化,倒不如由陛下御驾亲征合肥,这样一来可以提振荆州以及淮南、徐州等地将士们的军心,同时也能给予敌方震慑,更重要的是会将陛下的威名扬遍天下。” 同时孙资也建议曹睿应该加强雍州方面的防御,以减轻西境蜀军犯边的压力,同时召回坐镇长安的曹爽跟随御驾一同南征孙权。 他们二人的话提醒了曹睿,深思熟虑之后他觉得刘放和孙资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撤回了派遣桓范前去襄阳的诏书。 在确定曹睿更改主意之后,刘放和孙资暗地里将这件事飞鸽传书给长安的曹爽。 曹爽看到他们的书信之后顿时面露怒色: “这个桓范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假意劝我在司马懿后方生乱,从而使司马懿被诸葛亮击败,进而以此为由将司马家连根拔起。但实际上他却是另有筹算,真正的用意是将我支出洛阳,好让他有机会领兵伐吴树立战功,真是狼子野心...” 作为曹爽心腹的何晏一直对桓范很畏惧,趁此机会也落井下石: “他这一手玩的可真是高明啊,利用您去牵制司马懿,然后再趁此机会染指军权,一石二鸟可谓是老谋深算,幸好刘放和孙资早就被您给收买了,及时通报了消息,如若不然我们可就给桓范做嫁衣了...” 虽然桓范生前备受曹爽之父曹真的器重,又身为曹爽父子的同乡,碍于曹真的情分和对桓范“智囊”之才的欣赏,曹爽起初和桓范的关系还是非常亲密的,但渐渐的曹爽就在何晏的挑拨之下,逐渐开始对桓范那深不可测的才能心生畏惧,生怕自己没办法驾驭他,再加上桓范后来和曹睿走的越来越近,这也加深了他对桓范的猜忌,两人的关系也开始貌合神离... 如今曹爽很清楚,虽然此刻曹睿听信了刘放和孙资的建议,可毕竟桓范在曹睿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如果桓范一旦再在曹睿面前进谗言的话,恐怕曹睿还会再改主意。 可是司马懿这一边的情形也不容忽视,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丁谥在他身旁进言说: “正所谓两者相害取其轻,司马懿这里有诸葛亮牵制着,想必就算是我们不在背地里生乱,他想要获胜也非常困难。但我们如果不回去的话,一旦桓范成事那么我们就等于多树立了一个劲敌,到时候侯爷您想要大权独揽就更加困难了...” 曹睿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丁谥的话有道理,于是他决定暂时放过司马家,然后将手中的兵马尽皆交给夏侯霸掌管,随即带着丁谥与何晏,马上动身返回洛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三) 朝堂之上,曹睿将即将亲自督导水师战船、率军援助合肥的诏书当众宣读,这一毫无征兆的诏书让在场的桓范猝不及防,但令他更惊讶的还在后面,曹睿还命令副都督曹爽返回洛阳,与自己一同随驾伐吴,同时命令护军秦朗率领步、骑共计两万人驰援司马懿,进一步巩固了司马懿手中握有的实力。 桓范想到曹睿会更改主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而他从曹睿从长安召回曹爽这件事来看,恐怕这件事和曹爽一定是脱离不了干系的,这也就意味着曹爽在曹睿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从而识破了自己想要通过领兵伐吴崭露头角的计划... 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六月,孙权亲率三万大军(号称十万)跨过巢湖口,紧逼魏将张颖所把守的合肥新城,扬州刺史满宠见新城危矣,于是本想派兵前去救援,但殓夷将军田豫却认为满宠当年所营建之新城要塞足以自守,孙权围而不攻是想要吸引合肥城内的满宠率军救援,从而设伏袭击吞灭援军,最终满宠认为田豫的话很有道理,便按兵不动。 同时正在紧急筹备亲自率军南下的曹睿,采纳了刘邵之言,效仿当年蒋济破吴之计,让满宠在吴军内部大肆散播曹睿将亲自援助合肥的消息,同时从整装待发的援军抽调出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先行出发,为了起到虚张声势、震慑敌军的目的,所出发之队伍排列疏散,并多加旌旗、擂鼓,营造出数万大军南下的假象。 同年七月,曹睿正式率领大军督导水师顺流南下,同时考虑到曹爽之父曹真生前之威名,企图以此来利用曹爽坐镇襄阳震慑陆逊,为击退孙权拖延时间。 孙权得知此消息后,回想起当初自己首次领兵之时就是中了陈登诱敌之计才会导致大败,后又有蒋济所设疑兵之计逼迫他退军,现在同样的情形再度上演,他出于谨慎特意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果真发现了曹睿的大军正浩浩荡荡的朝着合肥进发。 见士气大振,满宠派遣田豫召集数十名壮士,趁着月色悄悄潜入吴军辎重营内,以松枝为火炬,在粮草和攻城器械上浇灌麻油并点火,负责辎重营防卫的孙权之侄孙泰见营中火起,马上带兵前去救火并击退魏军,结果被田豫射中了头颅,当场毙命。 这时孙权因久困新城诱使满宠出战未果,后又失去了八成攻城器械,粮草也折损大半,加上吴军士卒之间多发疾病,而且曹睿的大军马上就要赶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好率军撤退。 在孙权撤退后不久,负责率军进攻广陵的孙韶和张承也随即撤退,只有已经率军抵达江夏的陆逊尚没有任何撤退迹象,当时陆逊得知孙权和孙韶已相继撤退之后,便派遣亲信韩扁前去征询孙权的下一步的指示,结果被曹爽部署在中途的伏兵所虏获。 此消息分别传到了诸葛瑾和陆逊之处,对此诸葛瑾非常紧张,身在水军营寨的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对吴军非常不利,于是马上致书统帅陆军的陆逊,声明现在三路大军如今已退两路,韩扁又是陆逊的亲信,对吴军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而他落入曹爽手中也就意味着吴军的底细曹爽也会一清二楚,况且现在正处退潮之时,江水干涸,应当立刻撤军。 可是陆逊却并没有任何回信,反而依旧命人做战时耕种,军中一切照常不误,从表面上看完全没有半点想要退军的意思。这可急坏了诸葛瑾,他马上命令丁奉暂时代理自己的职位,然后火速赶到了陆逊的营帐拜访,询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逊似乎早就知道诸葛瑾会来,于是在营中准备好了酒菜笑道: “不知大将军来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早已是火烧眉毛的诸葛瑾哪里还有心思来吃酒菜,口吻焦急的对陆逊说: “哎呀,我的上大将军,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能这么镇定,如今我们是孤军犯前,如果曹睿率军西进和曹爽对我们呈夹击之势,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对此陆逊并不在意,他一边拎起酒壶往自己面前的酒樽之中倒酒,一边笑道: “大将军稍安勿躁,退军自然是要退的,只是我们要灵活机变,我且问你,如果你是高坐于襄阳城中的曹爽,或是刚刚率军抵达合肥的曹睿,你会认为我陆逊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诸葛瑾没好气的回答说: “那还说,自然是立刻退军...” 说到这里诸葛瑾似乎有些明白了陆逊的用意了: “难道说...” 见他终于开窍了,陆逊端起酒樽放到唇边饮了少许之后又放了下来: “没错,曹爽和他已故的父亲不同,好大喜功却贪生怕死,如今我吴军三路已经被退了两路,正常人心想我陆逊一定也会像孙韶那样退军回江陵,这是曹爽第一次领兵作战,他就算是再蠢也会明白击‘击其暮归’这个道理,必然会派兵尾随追击,到时候好向曹睿邀功。” 被陆逊一语点透的诸葛瑾立刻顺藤摸瓜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说来的话,恐怕韩扁也是上大将军您故意派出并落入曹爽手中的吧?” 陆逊对此也不隐瞒: “我在韩扁出发之前曾经嘱咐过他,在被曹爽捕获之后就立刻招供,说我陆逊已经无意出战,已经在紧急着手南撤之事。曹爽得知后必然会派兵出城追击,如今陛下已经安然脱险,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和曹爽玩一玩了...” 曹爽不顾荆州刺史孙礼的反对,命令江夏、新市、安陆、石阳等城池的兵马立刻出城分头追击陆逊的撤退人马,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陆逊非但没有撤退反而按照原计划继续向襄阳进发,挺至白围一代骑马射猎,而同时暗中派遣将领埋伏于江夏、新市等地,结果吴军的突然出现让魏军慌了手脚,惧怕与陆逊正面作战的他们立刻如潮水般退回城内,结果很多人被堵在城门外无法及时入城,曹爽慌乱之下为了保住魏军的主力不被陆逊全歼,只好命令魏军杀死堵在城门口的百姓,然后仓皇躲入城内关闭城门。 吴军俘虏了数千人之后从容退去,魏军也再也不敢出城追击。 这一战对曹爽来说可是大大的耻辱,他低估了陆逊的智谋,让本来至少不受任何损失的他,蒙受了失去军心民心以至于差点激起民变的惨重失败。 此次东吴分三路率军伐魏,除了陆逊之外的两路都是一无所获,孙权统领的中路甚至还折损了自己的亲侄子孙泰,撤退之时也颇显仓皇之状,但陆逊却俘虏了几千人,并且在撤回江陵之后,好生安顿他们,对他们的生活非常关心,这让被俘的魏军士卒百姓深受感动。 之后陆逊又将他们全数放走,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陆逊为什么这样做,然而不久之后事实证明了陆逊的眼光是多么的深远: 不出半个月,那些被放走的魏国百姓都携带家眷投奔陆逊,就连邻近的确的百姓也倾心与陆逊,一时间陆逊的美名扬遍了荆州南北。 战后曹爽将所有战败的责任推到了孙礼的头上,所幸的是曹睿因孙礼当年曾有搏虎救驾之恩,况且他心中也很清楚孙礼为人谨慎,这件事并非那么单纯,于是就将这件事按了下去。 等到伐吴战事结束后,一些溜须拍马之辈趁机开始吹捧曹睿的功绩,并对曹睿说如今大将军司马懿和诸葛亮正相持不下,建议曹睿以天子之威亲自临幸长安声援司马懿,必然可以延续伐吴之战的雄风,逼退诸葛亮。 可曹睿却并没有被这些人的言辞所蛊惑,他笑着对群臣说: “孙权和诸葛亮此番用兵必然是相互依存的,如今孙权的十万大军已退,必然会对蜀军的士气形成极大的打击,大将军的智谋非常人可比,又有秦朗的两万大军驰援,必定可以战胜诸葛亮,你们说朕还需要劳师动众跑去长安吗?” 于是曹睿并没有前往长安,也没有返回洛阳,而是率军进至寿春,对此战有功劳的将领一一予以封官授爵、赏赐嘉奖,以彰显天子的威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卷 翼火蛇:此徽彼徽 (四) 就在孙权于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四月初起兵之际,满宠和孙礼便将吴军的动向密报于朝廷,曹睿为此特地召见陈群、夏侯献、曹肇、蒋济等人紧急磋商此事,当时并没有定论,而陈群在离开皇宫之后马上将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内通报给司马懿知道。 而当司马懿接到这个消息之时,他正带着司马师、诸葛诞以及王基来到关押司马昭的帐中,逼问他将刘协夫妇藏在什么地方。 听到吴军分三路北伐的消息后,司马懿考虑到这一定陆逊、孙权和诸葛亮商议好的,而现在吴军有了明显动作,那么接下来诸葛亮也不会保持沉默,于是他暂时搁下了逼问司马昭刘协夫妇下落之事,而是回到了中军幕府重新部署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司马懿的顾虑非常准确,诸葛亮在吴军发起对魏的进攻之后,紧接着就马上做出了战略部署,他见司马懿领军挡在面前,使自己快速向东推进的计划短时间内无法实现,于是先命令马岱和魏延分别领兵转道向西,攻取了散关和陇城,巩固了自己的后方。 这时司马懿敏锐的察觉到诸葛亮分派各路大军向西运动,而自己手中的兵马却所剩无几,这令他发现了一个空前的战机,那就是趁着蜀军兵力四散向西扩张之际,立刻出兵袭击诸葛亮的中军大营。 但司马懿很快又想到诸葛亮是何等谨慎之人,他怎会大意到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呢? 恰好此时,他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曹睿已经下诏遣曹爽回朝,同时又即将派遣秦朗率兵两万驰援自己,这给了司马懿很大的信心,但同时也意味着大军的数量越来越多,粮草的供给量也必定严重不足,如今曹爽被召回,被他留在长安的两万大军控制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加之增添两万步骑,同时司马师也秘密在安定、新平等地招募了一万余人,司马懿手中的兵马已经达到了近十万,几乎和诸葛亮不相上下,也抹平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 与此同时自从北原防御战以来,司马懿基本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行动,这给了夏侯霸等人趁机发难的借口,频频暗中讽刺司马懿拒战怯战,军中的士气已然受到了影响。 本来司马懿在挂帅出征之前就和钟毓基本定下了“以守为主、等待时机”的策略,但此时司马懿出于多方面考虑,不得不采取行动,于是他便开始谋划和诸葛亮来一场正面对决。 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四月二十一日,司马懿趁着诸葛亮将主力派往渭西之际,下令派遣夏侯霸率领骑兵两万自东向西,正面对五丈原的蜀营发起袭击,同时命令邓艾和陈泰率军三万南渡渭水,前往北原和郭淮合兵之后立刻南下,随后邓艾率军绕道五丈原西侧,以此来防止蜀军自散关方向来援,而来也能郭淮以及夏侯霸三面夹击五丈原。 司马懿也预料到诸葛亮可能是故意让自己认为五丈原的蜀营兵力空虚,所以以此为诱饵骗自己去袭击,随即再突然命令周遭的军队合围五丈原,与诸葛亮里应外合夹击魏军,所以司马懿谨慎起见,特地和司马师亲自率领两万精兵秘密从南渡过武功水,绕道五丈原的伏虎岭伺机埋伏,一旦蜀军出现就策应郭淮和夏侯霸,如果诸葛亮果真被魏军击败,那么他必定会经此地从斜谷逃走,那么他就可以在此地截断他的退路。 做好了一切部署之后,司马懿即刻命令各路大军顺势行动,而王基和诸葛诞则留守马冢。 临行之前司马师特地来到了囚禁司马昭的营帐,看到司马昭正用手中的笔杆子在地上图画这什么,在他看清楚之后才发现他所画的是针对五丈原的攻击部署,与司马懿所部署的基本如出一辙,这让司马师非常惊讶。 于是司马师对他言明了马上就要和蜀军决战的消息,在听完了司马师的讲述之后,司马昭认为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了,同自己的想法也高度吻合,于是他冷笑一声后将笔杆子随手丢在了地上: “也只能这样了...” 司马师在离开营帐后便直接回到了司马懿的身边,率领兵马趁夜渡过武功水,向伏虎岭的方向前行,在司马懿像往常一样跨上马背之时,却遇到了意外: 就在他刚刚扶着马背脚踩马镫之时,绑缚马镫的绳索却突然断裂,以至于司马懿整个人重重的摔下马背,这可吓坏了在他周遭的将领和司马师。 “父亲!” 司马师连忙上前将司马懿扶了起来:“您没事吧?” 倒是司马懿似乎对自己落马之事并不在意,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 “无妨无妨...” 但司马师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他认为这是不祥的预兆,于是劝司马懿说: “父亲,您所骑这匹白马多年从未发生过马镫断裂之事,这是否...” 虽然司马师为了避免影响军心,所以将话语音量控制的非常小,但司马懿听后仍旧反应很大,他也压低了声调训斥他说: “尚未出军就有此言语,一个小小的马镫就能让你如此紧张,倘若传了出去,人人都像你这样想的话,那我们可真的是要败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司马师赶紧向司马懿认错: “是,孩儿谨记。” 更换了马镫之后,司马懿在司马师的搀扶之下重新跨上马背,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进军。 躺在床榻之上的司马昭一边翘着腿一边闭目养神,在他看来这一仗即使不能全歼蜀军,至少也能领诸葛亮折损大半,可不知为什么他却心中去总是隐隐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两名守卫倒在地上的声音,他听后立刻睁开眼坐起身,看到荀顗和陈骞从帐外走了进来,于是他立刻询问陈骞说: “休渊兄,山阳公夫妇如何了?” 陈骞答道:“二公子请放心,山阳公夫妇现在被我们藏在妥善之处,又有石苞他们守在那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哦,对了...” 说罢陈骞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卷布帛递到了司马昭的手中: “这是山阳公托在下交给公子您的,还说这件事至关重要,一定要尽快通知大都督才行,否则可能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本来内心就隐隐感到不安的司马昭,听了陈骞的话后更加紧张了,他急忙拆开了布帛,发现了刘协在布帛上写了五个字: 勿去伏虎岭... 刹那间司马昭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和大哥司马师,率领军队准备埋伏的地点,就是地处斜谷谷口附近的伏虎岭...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顿时难以平静,他马上紧紧抓住了陈骞的手臂焦急的对他说: “休渊兄,我知道时间可能来不及,但还是要请你立刻快马前去知会郭淮和邓艾,让他们立刻取消攻打五丈原大营的计划,急速转军向南前往伏虎岭接应我父亲。” 同时他又对荀顗交代说:“景倩兄,劳你立刻去通知坐镇大营的诸葛诞以及王基两位将军,让他们严加防范,蜀军随时可能会来劫营!” 荀顗和陈骞在第一时间内领会了司马昭的意思,但他们同时对司马昭的处境感到担心: “二公子,那您呢?” 司马昭站起身走向了帐外: “我要亲自骑马追上父亲和大哥,因为这个时候只有我的话他们才会相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上:彼此心意渐露水面,顾全大局斩断情丝(一) 而与此同时,被陈骞等人妥善安置在郿国的刘协,眉头紧锁着看向夜色昏暗的天空,似乎在担心一件事,曹节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拿起毛毯走到了刘协的身旁帮他披上: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刘协叹了口气说:“夫人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刚刚到山阳开创山阳精舍后不久,孝先道长(即葛玄)途径昌邑特地前来拜访时和我们说的话吗?” 曹节回忆道:“嗯,当时道长还在山阳精舍的墙壁上题写了两句诗词:生不逢时登高位,同生双龙亦连命。逊位重生乐乡野,运牵雍西伏虎岭。我们当时并不明白道长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道长和我们解释说你的命运将会和卧龙、冢虎息息相连,同时还说将来我们必然有流落雍西之险...” “同时那个时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将会在伏虎岭遭遇生命危险,而能够决定他生死的人,就是我...” 回想起葛玄的谶语,刘协最为在意的便是这句话,因为对他来说最为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陪伴自己身边多年的妻子曹节,而另一个... 就是司马懿...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担忧,加上现在司马懿所在之处离伏虎岭距离很近,所以刘协才会在陈骞回去向司马昭复命之时,将自己写有“勿去伏虎岭”的布帛托他交给司马昭,并且务必尽快通知司马懿,可惜的是陈骞送信还是晚了一步。 正当刘协为此而感到担忧之时,他从窗外看到一只信鸽飞落到了守在门外的石苞手上,刘协心想一定是司马昭又传消息来了,于是马上转身走出了门来到了石苞的旁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石苞将信鸽腿上的信件拆开后,发现并非是司马昭的来信而是荀顗的手笔,信中说司马懿已经发起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准备和诸葛亮决一胜负,而司马懿和司马师亲自率军绕道武功水,向伏虎岭挺进,司马昭为了安全考虑所以特地让石苞等人护送刘协夫妇回山阳。 当刘协看到心中赫然出现“伏虎岭”三个字时,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惊慌之余一手夺过了石苞手中的书信,定睛看清楚后,才彻底陷入了呆滞和惊愕之中,手中的书信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既然得到了司马昭的指示,石苞、胡奋和诸葛绪便即刻开始着手护送刘协和曹节的细节。 坐在塌上一直闭目回忆着和司马懿的点点滴滴,其中有欢笑、仇恨和泪水,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做出了决定,只见他伸手从桌案的笔架上握起了笔,在布帛上轻轻写下了几个药草的名字。 恰好此时曹节走到了他的身旁,当她看到刘协在布帛上所写的药名之后,她当即神色大变,常年跟随在刘协身边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想要做什么,她连忙上前扶住了刘协的手臂: “夫君,难道你想...” 刘协写完之后平静的将笔放回到笔架上,然后轻轻拍着曹节的手背细声说道: “夫人,我从小到大活了这么多年,一生之中只对三个人心怀愧疚,第一个便是我一生的挚友司马懿,他不惜一切甚至以身犯险守护着我,可是我却为了大汉的社稷对他痛下杀手,这是我一生当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第二个就是我的发妻伏皇后,她虽然为人偏激却也是一心为我,最终落得个被事败身死的悲惨结局,我亲眼看着她被曹操带走幽禁至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实在是不配身为人夫...” 说到这里刘协低头看了看已经满眼泪花的曹节: “而第三个就是夫人你了,这么多年来让你跟在我身边担惊受怕、颠沛流离,最终还放弃了尊贵的身份跟随我隐居乡野,我实在是对不起你...” 曹节一边流泪一摇头: “不,妾身跟随夫君多年来从未后悔过,在昌邑的那段时间也是妾身最快乐的时光。” 夫妻二人相拥而泣,而此时在距离数百里外的伏虎岭外,司马懿的大军正向谷口行进中,而埋伏于峡谷四周的蜀军,也已按部就班的等候着... 骑上马背向伏虎岭疾驰的司马昭,在心里不断祈祷着自己千万要赶上。 也就是因为太过担心已经可能向虎穴行进的司马懿和司马师,他没有注意在自己左侧所射来的一支短箭,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羽箭已经射中了马头,骏马当即倒地身亡,而司马昭也因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到底是谁!” 因右腿摔断而造成的剧痛让司马昭紧咬着牙关,以至于说话时都在咬牙切齿。 不一会儿,手持“无羽流星”的诸葛绫从一旁走了过来,当司马昭看到的他的时候,更加验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你们...你们果然有阴谋...” “不错,我和父亲早就料到令尊会前往伏虎岭扼制我们的退路,所以我们早就将蜀军的主力秘密调至伏虎岭周边,等到令尊率军进入伏虎岭谷口之后,就率兵封住伏虎岭的出入口,伏虎岭地形狭窄,是设伏的最佳场所,也正是因为令尊目光如此锐利,才会被我们利用的...” 诸葛绫看着躺在地上神情痛苦的司马昭,觉得很心疼,她想要上前查看司马昭的腿伤,却被司马昭一把推开: “既然你们已经打定主意要置我们司马父子于死地,为什么那一箭为什么不射死我!” 在制定反伏击计划的时候,诸葛绫已经知道自己和父亲定然会招致司马昭的怨恨,但毕竟诸葛亮和司马懿之间早晚要分出高下,两军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的对垒下去,而这一战便可以将胜败见诸分晓,也是势在必行的,所以尽管她不想走到这一步,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换做是你父亲的话,他想必也会这么做的。” 可司马昭却不管这些,他企图勉强自己站起身继续向伏虎岭的方向前进,但是他已经受伤的右腿根本无法支撑他像平常人一样行走。诸葛绫看他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的向前行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毕竟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事先设伏阻止司马昭,目的就是为了不想让司马昭前去给自己的父亲、大哥陪葬: “现在就算是你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赶得上,更何况你的腿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司马昭似乎并没有听到诸葛绫的提醒,依旧一瘸一拐的向前行走,终于他的忍受不了右腿的剧痛倾倒在地上,但仍旧用双手和左腿向前爬行着: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司马家的人绝不会苟且偷生...” 见他心意已决,诸葛绫举起手中的“无羽流星”对准了司马昭的后背: “你不要逼我...” “嗖”的一声,诸葛绫扣下了“无羽流星”的机关,短箭便以极快的速度射了出来,并射中了司马昭的左后背,司马昭因此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只能伸手朝向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前方,直到它们跟随着自己的意识彻底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二) 率军抵达伏虎岭谷口之时,司马懿隐约感到山谷之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为此他特地派遣斥候先行潜入山谷打探情况,结果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他下令大军按照原计划前进。 然而就在司马懿和司马师率领两万人马行进至伏虎岭峡谷中段之时,四面八方却突然出现了大批的蜀军,司马懿顿时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很快就意识到诸葛亮很有可能会堵住峡谷的出口和入口,当机立断的他马上下令前部人马一鼓作气冲出谷口。 可这个时候山道两旁的蜀军已经开始对峡谷内的魏军放箭投石,一时之间魏军损失惨重,尽管司马懿和司马师行军迅速,冲到了离谷口还有五里之远的地方,却发现魏延已然率军用巨石将谷口堵得是严严实实,司马懿就算是想硬性冲杀也根本没有可能。 这时姜维推着坐在木轮车上的诸葛亮来到了峡谷之上的断崖边,俯视着已经被断绝生路的司马懿父子,而此时司马懿也仰头与他相互对视,诸葛亮轻轻摇着羽扇,看着被自己视为一生劲敌的司马懿即将命丧于此,不禁感慨良多: “司马懿,你是我诸葛亮这一生唯一认可的对手,今天也该做个了结了...” 说罢他轻轻一挥动着手中的羽扇,站在他身后的姜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下令山道两旁的蜀军将三千多桶桐油推滚下山,木桶在滚落山体时受到撞击导致破裂,而桶内的麻油则淌遍了整个峡谷,其中很多麻油都溅撒在了魏军的身上。 看着麻油蔓延到了自己的脚下,司马懿顿时明白诸葛亮是想活活烧死自己,他对着身旁的司马师叹息道: “子元,为父应该向你道歉才是,此次出兵果然不祥啊...” 司马师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立马对司马懿说: “父亲,我们还没有完,就让孩儿率领人马杀个回马枪,从原路撤回去!” 然而还没有等司马师把话说完,后方就传来了魏军士卒的惨叫之声,原来诸葛亮早就在入口处布设了上百架由他自行研制的重弩战车,魏军根本没有办法向后推却一步,只能被围困在这狭长的山谷之中动弹不得了... 很快,姜维一声令下,分列在山谷顶上两端的三千余名火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山下的魏军一通乱射,很快山谷内便燃起了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司马懿和司马师不得不退到挡住他们去路的巨石前,可火势并没有停止蔓延的意思,眼看着被自己带来的士卒很多都被烈火多吞噬,司马懿顿感他这次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我司马懿一直以来都奉行着防守策略,没想到第一次出兵就落得如此境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坐在木车上的诸葛亮仰天发现天气有要变的迹象,顿时紧张起来: “不会吧?难道这次老天你又要妨碍我吗?” 不一会儿,乌云密布之中电闪雷鸣,很快便降下了滂沱大雨,同时突然刮起了北风将以迅速向司马懿父子蔓延的火势向南方吹去,加上倾盆大雨大大缓解了雨势的蔓延,所以魏军虽然被烧死烧伤多达七千余人,但却避免了全军尽被付之一炬的绝望境地。 全身已经被湿透的诸葛亮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因为现在虽然突降大雨使得司马懿和司马师逃过一劫,但毕竟他们还被困在峡谷之中,其根本劣势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变,于是他亲自下令: “虽然他们逃过一劫,可是不代表他们就这样逃出我手掌心了,给我多放滚木擂石,同时命令堵在入口的张翼将军,在重弩战车的掩护之下向北推进,把他们全部斩尽杀绝!”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正当张翼奉命向司马懿的残部发起冲击之时,闷雷不断的乌云之中再度划出一道蓝色闪电,径直击中了挡在司马懿面前的巨石墙壁,结果被天雷击中的石壁迅速四散,挡在司马懿和司马师面前人力所难以撼动的最大障碍,就这样被击个粉碎。 司马懿和司马师跪在地上拱手向上天谢恩道: “多谢天公护佑,助我父子今日能够死里逃生!” 说罢司马懿和司马师重新跨上马背,此时得靠上天连续相助的魏军士气大振,而蜀军则还没有从难以置信的错愕之中走脱出来,司马懿父子率领余部朝着挡在谷口的魏延所部发起了冲击,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魏延率兵仓皇迎敌,结果还是没能挡得住气势如虹的魏军。 恰好此时得到陈骞通知的郭淮和邓艾,率领兵马自北向南前来接应司马懿,在内外夹击之下魏延所部人马被击溃,而得到郭淮接应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则趁势突出重围。 站在山峰之上饱受风吹雨淋的诸葛亮,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那里目送着司马懿父子逃遁。 站在他身后的姜维注视着他落寞的背影,发现此刻的他再也没有往日那种自信满满、指点江山的豪情意气了,而是个孤苦无依、壮志未酬的孤寡老人。 此时诸葛亮内心的苦和痛,又能向谁去说呢... 突然间,诸葛亮感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使得他当场口吐鲜血向后仰倒,重重的坐在了木轮车上,这可吓坏了姜维及周遭的将士们,姜维见诸葛亮已经昏厥,不能再继续指挥作战,况且围歼司马懿的计划已经破产,所以他临时和蒋琬、费祎等人商议之后,下令撤军。 同时他对传令说: “快去通知杨仪和吴懿两位将军,速速撤军!” 其实郭淮接到陈骞通知前来救援司马懿之时,发现蜀军的五丈原大营空无一人,而蜀军除了被诸葛亮安排在伏虎岭之外,剩余的六万人分别由杨仪和吴懿统领,分南北两路趁司马懿不在马冢大营之际前去劫营。 但是司马昭在临走之前已经做好了部署,王基和诸葛诞率领营中仅剩的三万兵马抵御来犯之敌,两人率军苦战,虽然王基顶住了吴懿的多番冲击,但诸葛诞却因寡不敌众而被击退,蜀军从诸葛诞所把守的西北大营突入营中,一时间魏营乱作一团。 此时被司马师安顿在帐中的羊徽瑜听闻帐外喊杀声四起,于是便走出帐外察看情况,却发现杨仪率领大批的蜀军涌了进来,而蜀军也很快就发现了她,纷纷向她冲了过来。 在逃脱的过程当中,她被蜀军的起兵一枪刺中了小腹,结果重伤倒地。 正当魏营情势危机之时,陈泰率军赶了回来与王基里应外合,不久司马懿和郭淮的人马也撤回了马冢,对正在袭营的蜀军形成了反包围。 诸葛诞见援军已到便收拢残部发起反击,最终杨仪和吴懿的人马在三面合围中折损了大半兵马之后相继突围溃退,马冢之险被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三) 脱险回营之后仍旧惊魂未定的司马懿,断定蜀军的情形也是差不多,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发起大规模的攻势,他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恢复元气。于是立刻下令所有出击的人马一律撤回马冢大营,深挖战壕加固马冢周边的防线,以全面防守为主,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再度出击。 同时司马师还补充命令,归来的士卒不得将在伏虎岭遭遇蜀军遇伏之事外泄,限定他们对外口径一致为在伏虎岭与蜀军三万人发生遭遇战,最终以伤亡七千余人为代价击溃了蜀军,然而也因此使得围攻五丈原大营的计划受阻,加上收到马冢大营被蜀军突袭的急报,所以才选择班师回营。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将军心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在重新整饬军势之余,王基将羊徽瑜受伤之事告诉了司马师,他听后顿时神情紧张的问: “那徽瑜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王基面露难色的答道: “营中军医已经诊治过,徽瑜姑娘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 “但是什么?” 司马师隐约感觉到情况并不乐观,但他还是必须要问清楚才行,所以他攥着拳头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态追问。 最终,司马师从王基的口中听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答案: “徽瑜姑娘伤及小腹,军医说她及时苏醒过来,可能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怀有身孕了,而且她失血过多,目前仍旧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会醒还尚无定论...” 虽然司马师不是女子,但他很清楚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如果剥夺了羊徽瑜享受到身为人母的快乐,那么对她来说无疑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处理自己手臂上所受到的箭创,就急急忙忙赶到羊徽瑜的营帐内。 当他气喘吁吁的看到脸色苍白的羊徽瑜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时,司马师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他一步一步挪动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羊徽瑜的手说道: “你知道吗?我刚刚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那个时候我很怕,害怕我再也没机会看见你了,现在我回来了。看到你这幅样子还是很害怕,因为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我怕有些话再也没机会和你说了...” 说到这里司马师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一滴一滴从的从脸颊上流淌到羊徽瑜的手背上: “你之前曾经问我,是否真的愿意看到你嫁给夏侯玄,我当时没有勇气回答你,其实我在替夏侯玄向你提亲之时,我的心很痛,有很多次我想不顾一切的告诉你我不愿意,可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就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没有资格,我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司马家的未来,况且我又有了徽儿,我不能对不起她,更不能因个人情感连累羊家...” 在司马师动情的向昏迷不醒的羊徽瑜倾诉心肠的时候,微闭着双眼的羊徽瑜似乎能够听到他的话,渐渐有了细微的反应: 你纤长的睫毛伴随着眼皮微微抖动了两下... 转危为安的司马懿一直在回忆着之前在伏虎岭时的景象,自小阅读汉和帝刘肇所留下之《兴世论》的他历来能够测算天象,他在出发之前特地观察了星象,认定今天不会下雨,而且会是个艳阳当空的好天气,山道内利于行军才会出师伏虎岭的,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诸葛亮才会在伏虎岭内设火计埋伏。 可是狂风、暴雨、惊雷的出现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司马懿想起了先前郭淮、王基和诸葛诞的汇报,事先紧急前去通知郭淮援助司马懿,从而解伏虎岭之围的人,以及通知王基、诸葛诞临时统兵严防敌军来犯,最终撑到了援军赶回内外夹击的人,都说是奉了司马昭的命令,并手持司马昭的书信,却不肯透露姓名。 想到这里,司马懿认为要向解开这件事的谜题,恐怕只能从司马昭的身上下手,于是他便命人将司马昭带到自己的面前当面询问,可是司马昭此时已经不在营中了... 躺在山洞内身上披有毛毯的司马昭,被面前燃烧着的树枝所发出的声响所惊醒,他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毛毯,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腿部受伤的他想要像平常那样站起身,然而在他刚刚想抬起右腿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这时他掀开毛毯才看到自己的右腿小腿两边被绑着木夹板。 “你的伤我只是暂时处理一下,可还没有到正常行走的地步,要想恢复的快一点,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变成残废我可不负责任...” 循声望去,司马昭看到山洞口的诸葛绫手捧着水果走了进来,她的出现也让司马昭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昏厥之前所发生的事,自然也就想起先前父亲和大哥即将在伏虎岭遇伏之事。 漆黑的山洞之中隐约看到洞外有光芒透进来,他立刻神情紧张的询问诸葛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诸葛绫将捧着的水果放到了司马昭的面前之后,拍了拍手回答说: “自你晕倒至今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一整天...” 心想伏虎岭的战事恐怕已经结束,内心万分牵挂父兄安危的他马上抓住诸葛绫的手臂问道:“我父亲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杀了他们?” 看着司马昭如此心急如焚的样子,居然情急之下不顾男女之别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不过她并没有介意,而是轻轻拍了怕他的手背安慰说: “我光是照顾你就忙了大半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又怎么会知道令尊及令兄的情况呢?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等你的腿稍微好一些了就可以回去看看了。” 见从诸葛绫这里得不到答案,而父兄又生死未卜的情况之下,司马昭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养伤,他伸手将毛毯掀开,双手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离开,可是他刚刚一动右腿就感觉钻心的疼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诸葛绫及时将拉住了他。 然而诸葛绫虽说从父母那里继承了神鬼莫测的智谋,也精通弓矢之术,但毕竟也是个弱质女流,光靠她的臂力哪里拉得住司马昭这样的成年男子,所以她非但没能阻止司马昭倒地,反而自己也向前倾倒压在了司马昭的身上... 就这样面对面的贴身相处,无论对司马昭来说或是对诸葛绫来说都是很尴尬的,但不知为什么,诸葛绫心里却不想从他的身上起来,而司马昭也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感觉心跳剧烈,仿佛快要窒息一般。 右手正好放在司马昭心脏处的诸葛绫,感觉得到他急剧加快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她知道就算是司马昭不承认,但他的心里绝非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只有王元姬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四) “休渊你看,这个洞内有火光,应该是有人在里面!” 就在气氛越来越微妙之际,山洞外却突然传出了有人经过的声音,诸葛绫马上起身摸出了火堆旁的“无羽流星”,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不一会儿,陈骞便和荀顗走进洞内,并不知情的他们看到司马昭躺在地上而且似乎受伤,同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又手执不明武器,他们以为诸葛绫要对司马昭不利,于是陈骞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冲向诸葛绫,而诸葛绫也以为他们是要对司马昭和自己不利的人,在陈骞冲向自己的同时他毫不犹豫的对准他扣动了“无羽流星”的机关。 接连“嗖嗖”数声,无羽短箭便接连不断的以极快速度飞向陈骞,而陈骞虽然凭借着自己灵敏的身手一一将其避开,但却一时之间也无法接近诸葛绫和司马昭半步。 “休渊兄且慢!她不是敌人!” 就在诸葛绫手中“无羽流星”的短箭即将用尽之时,司马昭开口阻止了他们。 “二公子,您没事吧?” 见司马昭开口了,陈骞只好收起了自己的长剑和荀顗一同来到他的身旁。 可司马昭看到他们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们: “现在情形如何?我父亲和大哥他们是不是...” 荀顗回答说: “二公子请放心,幸好休渊他及时执二公子您的亲笔信将消息通报给郭淮、邓艾两位将军,大将军之后和长公子已经安然无恙的突出蜀军重围,现在一回到马冢大营。” 之后荀顗又将马冢答应遭到蜀军偷营之事的细节讲给司马昭听,司马昭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似乎又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只是他没有言明罢了。 站在一旁的诸葛绫也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听了个分明,她一方面为司马昭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有觉得难以置信,在她看来自己和父亲在伏虎岭所设之埋伏是天衣无缝的,就算是司马懿会长着翅膀飞也根本无法逃脱,而如今居然能够突围,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此时她的心中反而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父亲诸葛亮了,她认为既然司马昭的亲信已经赶到了,那么自己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于是她悄悄离开了山洞跨上马背向五丈原答应疾驰。 事实上她悄然离开并没能逃过司马昭的眼睛,只是他也认为诸葛绫继续留在这里并不合适,更何况他注意到陈骞和荀顗的脸上挂有愁容,一看就是有事瞒着自己,他顿时感到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便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陈骞这才开口回答他: “二公子,我们在来之前收到了石苞他们的飞鸽传书,他们说...” 司马昭的双眼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他们说什么?” 虽然难以启齿,但荀顗认为这件事肯定是瞒不过司马昭的,于是便如实回答说: “山阳公他...他服毒自尽了...” “什么?” 起初司马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毛病,随之而来的便是雷霆一般的暴怒,以至于他自认识陈骞、荀顗以来第一次向他们咆哮: “我不是让你们妥善保护他的吗!为什么他会自杀呢!三个武艺精湛的人居然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活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对此陈骞和荀顗也感到十分自责,陈骞解释说: “石苞他们在信中说,是曹夫人对石苞说山阳公身体不适,请诸葛绪去附近山上采回他们指定的药草回来煎煮服用,没想到山阳公喝了药之后就当场吐血身亡了,还说什么他总算是自己的这条命还给了大将军,已经死而无憾了...” 这下子司马昭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先前他在cd之时无意间看到诸葛亮的书房之中挂有一幅画,上面画着两条龙盘旋于天际,一条是黄龙、一条是青龙,而一只白色猛虎在在礁石之上张牙舞爪,但值得注意的是天空中两条龙的尾部是相连着的。旁边还题有两句诗: 万象森罗收眼底,指点江山乾坤易。与帝同命难自弃,呼啸龙腾争不息... 自那以后司马昭就一直暗中揣测这两句诗的含义,直到他发现诸葛亮和诸葛绫处心积虑的想要将刘协劫走,他才明白原来画中的尾部相连的两条龙,其中那条青龙便是诸葛亮,而另外一条黄龙既是刘协。 那句“与帝同命难自弃,龙腾虎啸争不息”的真正含义,恐怕就预示着诸葛亮和刘协的命运是相连着的,而画里的那只白虎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司马懿... 司马昭心想如果刘协落入诸葛亮的手中,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他还会好好的保护他,毕竟自己的性命和他是相连着的,但诸葛亮的实力是司马懿难以战胜的,而战事一旦有变的话,自己的父亲司马懿可就危险了。 而如果放任刘协在山阳的话,他又担心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不止诸葛亮和自己,万一有别人想要对刘协不利进而威胁他的生命安全,那么对自己好歹有十年收养培育之恩的诸葛亮也会因此命丧黄泉,思来想去他不忍两方受到伤害,只好派人将刘协夫妇掳劫回来妥善安置,直到战事结束之后再另寻他策,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保护之下,一想到这他就气愤到一拳重重打在石头上。 如此一来司马懿和司马师能够突出铁壁重围,也就显得不那么偶然了...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和突然性,他马上又问荀顗说:“那现在山阳公的遗体在哪儿?” 荀顗回答说:“曹夫人不想将这件事声张,而提出了让他护送山阳公灵柩回山阳的请求。” 对此司马昭表示同意:“这样也好,既然山阳公已经身故了,那么继续让他的遗体留在远离故居之地也非长策,如果这是曹夫人的意思那就照办吧...” 同时陈骞也就另一个方面问司马昭: “二公子,这件事要不要透露给大将军和长公子?” 司马昭思虑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这我自有安排,你马上飞鸽传书石苞和诸葛绪他们,让他们好生保护山阳公的遗体和曹夫人回山阳,不得再生任何的波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五) 自从伏虎岭回五丈原大营之后,诸葛亮的身体状况不知为何突然间急速恶化起来,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为了不影响军心,诸葛亮一方面下令整饬收拢兵力集中防守,以免司马懿会反击报复,一方面他对外严守自己病情恶化的消息,知情者仅有姜维、杨仪、和蒋琬。 不久诸葛绫赶回了五丈原,一进中军幕府帐内她就看到诸葛亮侧卧在病榻之上,满脸病容的他一边不停的咳嗽着,一边仍旧阅读着手中的写有军报的书简,同时在摊在面前的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 在诸葛绫看来,眼前的父亲与自己离开之时有如天差地别。 “父亲...” 看到父亲这幅样子,诸葛绫的心头涌出了无限的酸楚,她上前一把将诸葛亮手中的书简夺了过来: “您应该休息一下了...” 诸葛亮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虽然他并没有开口问诸葛绫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但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就算是如此他还是看出了端倪: “怎么样?看样子司马昭他没有让你失望,想必他应该是看出了为父与你所设的计谋了吧?否则你也不会在外三天不回来了...” 同时诸葛亮也对自己机关算尽却难违天意的悲凉处境感到慨叹: “只可惜到头来为父我还是难以违抗天意,更没想到山阳公他居然会为了司马懿而不惜牺牲了自己性命,让我机关算尽所设之筹算功亏一篑...” 事实上诸葛绫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在进帐之前她就见过了姜维,并且从他口中得知了突降暴雨、狂风以及惊雷接连帮助司马懿父子脱困的细节,而根据自己和父亲的测算来看,伏击当天,也就是四月二十日,根本不会下雨、起风,更加不会打雷。 而唯一能够改变这一算好之结局,从而扭转乾坤的人,就只有和诸葛亮同命相连,又决定司马懿命运的刘协了。 咳嗽了两声之后,诸葛亮无力的靠在了凭几之上,伸手指了指诸葛绫手中的书简问道: “你可知这当中写的是什么?” 诸葛绫猜想说: “想必是东吴发兵之事的奏报吧...” 诸葛亮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派驻在襄阳和建业的密探刚刚发来的情报,魏帝曹睿亲率大军领水师南下合肥,目的在于集中战力对付中路的孙权,结果孙权、孙韶相继败退,陆逊也在撤退之前狠狠羞辱了曹爽一番。如此以来我们意图联兵孙权合纵攻魏之计已破,更何况这次伏虎岭伏击司马懿失败,想必他日后不会再贸然出兵,我们想与他决战就更困难了...” 说到这里诸葛亮颇有些壮志未酬之感: “为父的时日不多了,恐怕这次别说不能王师北定中原,就连为父恐怕也会...” 陈骞和荀顗保护受伤的司马昭回归马冢魏营之后,消息便很快传至司马懿和司马师的耳中,而司马懿在第一时间便让诸葛诞和王基将司马昭带进中军幕府。 当他们看到右腿受伤难以独自站立的司马昭是,司马师在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很担心: “昭弟,你的腿...” 司马昭笑道: “大哥你放心吧,我的腿没有大碍的。” 这时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盯着司马昭的司马懿,口吻却显得很冷漠: “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对于司马懿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司马昭完全不感到意外,他轻轻推开了扶着自己的陈骞和荀顗,吃力的站立着,拱手向司马懿拱手行礼说: “回禀大都督,末将之所以离营是为了去见一个故人罢了。” “故人?” 司马懿眉头一皱: “什么故人?” 对此司马昭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此乃是末将私事,请恕不能相告...” 还没有等他说完,司马懿就伸出右手掌重重地拍打席案: “大胆!你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伍长,面对本督的质询居然胆敢不回答!” 周遭的人都替司马昭捏了一把汗,司马师见情形不妙赶紧站出来对司马懿拱手说道: “大都督,司马昭伍长此刻负伤在身,恳请您等他伤势痊愈之后再行质询。” 这时郭淮和邓艾等人也都站出来替司马昭说情,这才让司马懿的火气降下来少许,他转而又问司马昭说: “本督问你,那个人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司马昭沉默片刻之后笑道: “大都督是问他的尸首吗?现在恐怕已在送回的路上了...” 说到这司马昭直视着司马懿的双眼说道: “话说回来,这个人之所以会死也全都因为大都督您,您可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你说什么!” 一听司马昭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司马懿的瞳孔顷刻间放大了许多,他完全不敢相信司马昭所说言是真的,一时间他陷入了呆滞之中,只见他低着头抬起了微微颤抖着的右手,指向了司马昭: “把他给我拉出去...仗责五十!” 这下子郭淮和司马师等人坐不住了,他们一齐跪在司马懿的面前苦苦哀求,郭淮对司马懿说: “大都督,司马昭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况且他历来不习武艺,又有伤在身,哪里经受得起这五十军仗啊,这和杀了他根本没有分别!” 司马师也跪在地上拱手哀求司马懿: “父亲,昭弟他先前在廷尉饱受折磨,自那以后身体状况就大不如前,请念在他自幼流落蜀地长达十年、孤苦无依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在众人齐声为司马昭求情之时,司马昭却冷笑起来: “大哥,长剑伯伯你们不必赘言,在大都督的眼中从未将我视作为他的儿子,我身为魏军伍长,未经主帅允许私自离营本就是死罪一条,如今大都督免我一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昭弟,你少说两句吧!” 见司马昭仍旧在火上浇油,司马师立刻出言制止,但为时已晚,怒不可遏的司马懿腾地一声站起来几乎用咆哮的语调吼道: “打!给我照死了打!如果执法将官胆敢手下留情一律与之同罪!” 陈骞和荀顗见状想要将司马昭离营的真相说出来,可是却被司马昭用眼神给制止了。 就这样,司马懿不顾司马昭那腿部之伤仍未痊愈,下令被甲士拖了出去按在了地上,两旁的执法将官左右各站一边,手执木仗击打着司马昭的后背,同时还数着军仗的个数。 而司马昭硬咬着牙强忍剧痛,尽管满头汗水却依旧吭都不吭一声。 站在一旁的郭淮和司马师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时荀顗突然想到刘协生前曾经写下亲笔书信,石苞用飞鸽传书的形式送到了自己的手中,还说一旦司马懿因自己之死迁怒于司马昭的话,就把这封书信呈交给司马懿。 恍然大悟的他连忙从袖管之中掏出了书信快步走进帐内,并将书信递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看后当即走出帐外喝止正在行刑的执法将官: “够了!不要打了!” 此时的司马昭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背上渗出的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司马师和邓艾连忙上前将司马昭扶了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司马昭已将近昏迷状态,司马懿感觉自己错怪了他,心中顿生悔意,但在明面上又不能认错,只能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把他带下去好生看护,别让他在到处乱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六) 同时经历了伏虎岭突围战和马冢防卫战后,魏蜀两军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击,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恢复,士气和秩序渐渐恢复如常。 截止同年八月份,司马懿以“坚壁据守、以逸待劳”和诸葛亮相持百余日。 而诸葛亮面对身体每况愈下的现实情况,认为自己无法再继续和司马懿这样耗下去了,于是他改变策略对魏军采取了积极的攻势,但三个多月以来魏军已经大大加强了前沿阵地的防御程度,蜀军几次大规模的冲锋都无功而返。 见强攻不成,诸葛亮再度调整策略,频频派遣魏延和吴懿率军来到马冢大营前挑衅,意图吸引司马懿出战,可是司马懿依旧不改初衷,命令守将沉着防守,不得出寨应敌。 几次挑衅未果之后,魏延对诸葛亮这种毫无意义的指示心怀不满,同时继“奇袭子午谷”后,他再度向诸葛亮提出了由他率领一支精兵,南下渡过武功水奇袭太白山,以迂回绕道的形式悄悄来到马冢大营的东面,再循渭水沿岸直逼武功,断绝司马懿和长安、洛阳之间的联系,切断其粮道,如此一来司马懿所部必定军心大乱,同时也会派兵前去攻打自己,而这个时候诸葛亮就可以趁虚而入,率领全军主力冲锋马冢大营,使司马懿首尾难顾。 这个建议得到了很多将领的赞同,诸葛亮听后一时间没有作声,但长史杨仪却表示反对,理由是司马懿既然现在已经采取了全面防守的策略,那么必然会强化周遭的防卫,况且郭淮现在仍旧率军两万驻兵于北原,如果依照魏延之计行事的话风险太大,同时也会让郭淮从背后渡河突袭的危险,到那时被抄后路、受到两面夹击的就不是司马懿,而是诸葛亮了。 一听杨仪这么说,历来鄙视他并且和他关系非常恶劣的魏延当即就不干了,他当着诸葛亮的面拔出了腰间佩剑在杨仪的面前比划着: “我当年追随先帝南征北战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无退敌之策的书呆子也敢在丞相面前放肆!” “魏延,你!” 魏延在杨仪面前抡剑并不是第一次,先前在cd饮宴之时,魏延就因一言不合当即拔剑想要杀死杨仪,幸好蒋琬及时阻拦劝阻才调和了矛盾,但两人心中也结成了不解的死仇,只是碍于诸葛亮的面子不发作罢了。 眼看两人之间的话语矛盾不断升温,身体羸弱的诸葛亮有气无力的出言阻止道: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吵吵闹闹...” 见诸葛亮发话了,魏延和杨仪只好有所收敛,一齐拱手向他赔罪: “请丞相恕罪...” 咳嗽了两声之后,诸葛亮伸手裹了裹肩上的毛毯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如今司马懿采取龟缩政策只守不出,而我军又不能正面强攻,魏将军方才所言之计虽然也是奇计,但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以我对司马懿的了解他在吃亏了之后,头脑会比之前清醒数倍,想要钻他的空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到这里诸葛亮注意到魏延的脸色很不好看,于是他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口吻说: “况且魏延将军乃是我蜀汉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让你去身陷险境我也于心不忍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姜维对诸葛亮提建议说: “丞相,司马懿表面上是三军主帅,但麾下的将领却并非都对他一心效忠,夏侯霸等人不满司马懿长期以来的防守策略,一直不停向司马懿施压出兵,虽然被司马懿一力压下,但这种情况很难长久,此刻我们不妨帮那些主战分子一把,顺便送司马懿一件礼物...” 诸葛亮听了姜维的话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同年八月初五,诸葛亮派使者前往魏营拜访司马懿。 所有帐中将领对诸葛亮这一突然行动纷纷表示疑惑,司马懿也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一边宣来使进帐。使者进帐之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两名使者之中,后面的那个人所捧着的木盒,只见他前面的使者对司马懿拱手行礼说: “下臣乃是奉我家丞相之命前来,见过大都督。” 靠在凭几上的司马懿瞥了一眼身后使者所捧着的木盒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前面的使者身上: “贵使多礼了,不知诸葛丞相遣贵使前来有何赐教吗?” 使者回答说: “回大都督,我家丞相常言及和大都督往日的情谊,说即使如今两军对垒却仍旧牵挂大都督,所以才会特地让下臣给您送来礼品聊表心意。” 早在使者入帐之后,司马懿就注意到了这个盒子,同时也看出了此次诸葛亮派使前来的用意必定和这个木盒有关,现在看来他所料的并没有出错。 于是他笑着说道: “难得诸葛丞相百忙之中还惦念着我,真是让人感动,既如此我当亲自接受礼物才是。” 说罢司马懿站起身走到了手捧木盒的蜀使面前,刚刚伸出手想要打开木盒之时,却被一旁的司马师按住了木盒盖子,同时提醒司马懿说: “父亲,恐防有诈...” 可司马懿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笑着将司马师的手拿开: “诸葛亮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对自己所尊敬的对手是绝不会行暗杀这样下作的手段...” 等到司马懿将木盒打开之后,他立刻被盒中所呈现的礼物给惊住了: 盒中所放着的,是一件十分华丽的巾帼服饰,也就是女子的衣裳... 很快周遭的人也都看到了盒中的服饰,明眼的司马师和邓艾马上就察觉到诸葛亮的用意,一气之下立刻将手放到了剑柄上,可是司马懿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们,随即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问蜀使说: “额...诸葛丞相送我此般巾帼之物,到底是何意呢?” 蜀使按照诸葛亮和姜维在他临行前吩咐的那样如实回答说: “我家丞相说,凡是领兵伐战之人都乃是胸怀热血的真男人,哪怕是马革裹尸也不会怯战的,如今大都督长时间来都坚守不出,已沦为妇人一般优柔寡断,所以丞相便送大都督巾帼服饰,省得大都督您所带衣物不合身...” 一听这话帐中的魏将们都感到愤恨不已,一时间帐中杀气四溢,唯独司马懿的脸色依旧平淡如水,他伸出手接过了木盒之后又转交到司马师的手中,随即对蜀使说: “有劳诸葛丞相惦念了,请替我回去转告他我的谢意...” 事实上司马懿很清楚诸葛亮送这套女人的衣服来,并不指望能够以此来激怒自己,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触怒他麾下那些按耐不住的部将,是自己面临众怒难犯的境地,所以在蜀使走了之后,司马懿故意装作大怒的样子,将木盒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个诸葛亮,简直视我司马懿于无物!我意已决,即刻上奏陛下恳求率兵出战,此次必要和诸葛亮决一死战以洗刷耻辱!” 本来对司马懿一直以来坚守不出之策略心怀不满的夏侯霸等人,听到司马懿这么说也只好将急于出战的想法憋在心里,毕竟他把魏帝曹睿搬了出来,夏侯霸等人又能说什么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中:违心允嫁仍陷险境,情堕魔障误杀季达 表面上司马懿说要将请战之奏章派快马星夜兼程赶赴洛阳呈交魏帝定夺,为此他特地派遣自己最信得过的邓艾执行此事,邓艾也确实是马不停蹄的赶赴洛阳,但是当他到达洛阳之后却并没有手持奏章求见曹睿,而是直接前往颍阴侯府将奏章交到了陈群的手中。 多年来与司马懿配合亲密无间又备受他敬重信任的陈群,在看了奏章之后马上就领会了司马懿的意图,他将奏章收入袖袋之中对邓艾说: “士载将军请回去转告仲达,就说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让他放心吧。” “如此便有劳司空大人了...” 由于邓艾面见陈群是极度秘密之事,更没有任何人知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邓艾在完成了司马懿赋予他的使命之后,即刻打算离开颍阴侯府回马冢向司马懿复命。 “嘿...” 就在他离开走出书房门后将房门带上准备悄然离开之际,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并且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让他始料未及... 警觉性极高的邓艾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行踪绝对不能暴露,所以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准备对身后的人出手,可是当他看到面前所站的人时,不由的惊住了: “大...大小姐...” 突然出现在陈群身后的人正是司马懿的长女司马凡,这可大大出乎了邓艾的预料。 “你(您)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两人脱口而出的是同样的话语,但随即都各自感到了尴尬。 司马凡笑道: “我是来看望荀夫人,顺便和她学习如何制作香囊。” 说罢司马凡又对邓艾的出现感到好奇: “你不是应该跟随父亲和大哥出征雍州的吗?怎么会回到洛阳?又怎么会出现在陈伯伯家里呢?” 即使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司马懿的女儿,邓艾也不能泄露自己只身返回洛阳的真实目的,正当他为此而左右为难之际,听到屋外动静的陈群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凡儿,士载是奉了你父亲之意送前方战报给我的。” 随后陈群跟邓艾施以眼色说道: “士载啊,前方军情紧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邓艾知道陈群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于是赶紧拱手告辞。 等到邓艾刚刚走到后门准备离开之时,司马凡却跟在了他的身后并叫住了他。 “不知大小姐还要何事?” 司马凡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三个香囊递给了邓艾,邓艾接过香囊之后,发现上面都绣有祈求平安的字样,邓艾很明白这是司马凡想要托自己将这三个香囊分别交给司马懿和司马师、司马昭兄弟,这份骨肉亲情着实让邓艾很感动: “大小姐请放心,末将一定会将这个交给他们的。”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想要离去,然而却再度被司马凡的声音留住了脚步: “等...等一下...” 邓艾扭过头时发现司马凡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低着头露出了少女仅有的羞涩,只见她从自己的右手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香囊再度递给了他,邓艾在接过了香囊之后发现这个香囊较之前面三个来说有明显的差别,这让邓艾感到很奇怪,因为放眼出于前线的魏军之中,似乎和司马凡有血肉亲情的只有司马父子三人,至于这个要送给谁他还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敢问大小姐,这个是让士载转交何人呢?” 见邓艾这么说,司马凡努起嘴显得很不高兴: “真是个木头...” 说罢她便将邓艾一人丢在原地转身快步离开了,也不知是因羞涩难以启齿,还是生气,倒是邓艾望着手中的香囊陷入了呆滞和木讷之中,正如司马凡所说的那样,宛若一桩木头... 在邓艾离开洛阳之后没多久,当天夜里陈群就手持奏章进宫求见魏帝曹睿,将司马懿请战的奏折呈交给他御览,曹睿看后觉得很奇怪: “朕已经授予大将军全权都督雍凉兵马之权,出战之事根本无需另行请奏,如今他居然为是否出兵御蜀而向朕请准,看样子他的心里其实是不想战的...” 陈群没想到曹睿居然直接看出了司马懿的心思,这也省得他多费唇舌加以解释了,于是他对曹睿拱手说道: “陛下圣明,如今诸葛亮趁我雍州兵马全部集结于渭水沿岸与之对峙之际,偷袭陇城、散关等地并分兵屯田,根基已经十分深厚,而我大魏虽然刚刚退去了孙吴的三路进犯,但同时也在荆州战场损兵折将,大都督此刻不出兵也是为了保留实力,只是麾下将领出战情绪十分高涨,大都督也是怕长时间不出战而导致军心涣散,才会行此下策的。” 曹睿很明白诸葛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战胜的,司马懿这么做也是为了长期考虑: “眼下吴军已退,蜀军又孤身深入,在孤掌难鸣之下恐怕实难长久,虽然诸葛亮表面上在做长期战争的准备,但事实上真正耗不起的是他,大将军所虑乃是深远之策,朕无异议,只是眼下朕应当如何回复呢?” 对此陈群早有对策: “既然大将军明知不可战却又上奏请战,目的就是为了请陛下来制止他出战,眼下不妨派遣一肱骨之臣奉御诏持节前往马冢假意节制大都督的兵权,而真正的目的则是为了压制那些头脑不冷静、急于出战的人。” 曹睿觉得陈群的话很有道理,便又问道: “那依司空大人之意,派遣何人比较妥当呢?” 这个人选陈全也早就想好了: “颖乡候辛毗可堪此重任。” 最终曹睿当即采纳了陈群的建议,下诏命侍中、颖乡候辛毗接任已故杜袭之军师职位,持节前往马冢,当时不明真相的曹爽认为这是曹睿要派人去节制司马懿的权力,所以没有加以阻止,而桓范也因独木难支又见木已成舟,所以也保持了沉默。 不久,昌邑传来了山阳公刘协不幸病逝的消息,王肃上疏曹睿,提出上古之时“唐虞禅让”后,都受到了所禅君主的厚待,并且仍旧尊他们为帝,君王之礼已然保留。今日山阳公刘协以天下苍生为念退处宾位,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王肃认为应当给予刘协“皇”的谥号。 但这个建议却被曹睿给驳回了,最终在蒋济等人的从中斡旋之下给予刘协“孝献皇帝”的谥号,以大汉天子的旧礼安葬于禅陵,这也就是后来“汉献帝”之称的由来。 曹睿虽然没有采纳王肃的建议,但是他也很重视刘协去世这件事,专程派遣特使前去昌邑慰问山阳公夫人曹节并吊唁,并且亲自身着素服致哀,同时下令山阳公刘协所有的葬礼费用皆有朝廷拨给,洛阳城三日之内不得举办任何庆典,嫁娶之事也一律延后。 但这并没有影响辛毗奉诏前往马冢任职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二) 当辛毗奉诏回家中准备之时,恰好回家看望母亲的辛宪英就对他说: “父亲此去无非是为了替借陛下之名替大将军解围罢了,所谓军师之衔不过虚职而已。” 辛毗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才思机敏,时常给予自己及时的提醒和很好的建议,她若是男人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如今她看出曹睿派遣自己为使前往前线的用意,自然也不感到奇怪。 但辛宪英所看出的绝非如此而已,她还提醒父亲辛毗说: “父亲历来都不涉足于大将军和邵陵候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次陛下给予您节制大将军的权利,想必有人必会趁此机会和您套近乎,甚至在您临行之前还会专程设宴款待呢...” 还未等辛毗细问,家老就匆匆忙忙的跑到正厅门口对辛毗父女禀报说: “启禀大人、小姐,邵陵候得知大人即将远行雍州,特地派人前来邀请您入府赴宴,说是要为您践行,还说请您务必赏光...” 一听家老这番话,几乎和辛宪英所猜到的分毫不差,这也提醒了他: “曹爽平日里和我并无过甚往来,今日居然会为了我持节西行之事特地设宴践行,恐怕正如女儿你方才所言的那样,是想利用我来成为他对付大将军司马懿的利器啊。” 辛宪英浅浅一笑后问辛毗说: “此次如若赴宴,就必定会令父亲不得不在如火如荼的两党之争中选边站位,如若不去,也会大大得罪曹爽,不知父亲是如何决断的?” 辛毗沉思片刻后回答说: “邵陵候曹爽虽然备受父辈之威名所庇佑,又和陛下交情深厚,即使实在襄阳被陆逊打得灰头土脸仍旧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在朝堂之上地位反而不断上升,可见陛下心中是有意想要培植曹氏宗亲的势力,日后恐怕他前途无量,只是...” 在正面给予曹爽评价的同时,辛毗也对曹爽的心性看得很清楚,而这时辛宪英也接过了他的话,替其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只是曹爽为人好大喜功、外强中干,遇事没有勇于承担的度量和胆识,有野心却又无与之相匹配的才能,这一点和以司马懿、司马师父子为首的司马家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大将军司马懿先后出仕太祖、高祖以及当今陛下三任帝王,虽然饱受猜忌打压,却能一再隐忍并抓住机会,逐渐一步一步的攀登上曹魏庙堂,依女儿之见他们早晚会登上曹魏社稷的顶点,甚至,就连最终会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辛毗发现辛宪英所说的越来越出格,便立刻阻止了她: “宪英,身为魏臣怎可有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语,若是传扬了出去会招致灭门之祸的!” 辛宪英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接受的范围,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辛毗,自从弃袁归曹之后,便一心一意的效忠于曹操父子,自然不会容许自己说出改朝换代之类的话语: “女儿失言了...” 将话题绕回正题之后,辛毗又因自己是否要去赴宴而感到为难,辛宪英建议他说: “无论如何,这践行之宴还是要去赴的,到时候父亲只需对曹爽虚以委蛇、阳奉阴违即可,毕竟大将军司马懿领兵御蜀也是为了保大魏边疆安宁,而曹爽却在这关键的时候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而一心只想着争权夺势、排除异己,这样的人一旦成势,恐大魏社稷危矣。”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辛宪英方才刻意试探其父辛毗从而确定了他万事皆以朝政大局为重,所以她才顺路铺垫对辛毗晓以大义,最终顺利的引导辛毗按照自己的步调来行事。 其实辛宪英原本也不想这么早就让父亲站明立场转向司马懿一边,若是要追其原由的话,是因为先前羊徽瑜的失踪让整个羊家都乱了套,他们先后去舞阳候府和昌陵侯府去打探行踪,却是一无所获。 寻找了几个月后蔡珏陷入了崩溃,直到他们见到奉命回洛阳述职的夏侯玄后,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羊徽瑜此时正在司马师的身边,同时夏侯玄也正式向羊家提出了退婚的要求。 所有人都理不清楚头绪,但辛宪英却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这件事开始,以夏侯玄为首的夏侯家将不会成为司马家的助力,也不可能再成为中和司马家和曹氏宗亲冲突的存在了,而同时也意味着羊家把夏侯家给得罪了。 本来辛宪英心中的确更为看好以司马懿、司马师为首的司马家,先前和辛毗所说的那番看似大逆不道的话,也是她真的的内心所想,经过此事之后她便下定决心将辛、羊两家与司马家牵在一起,日后坚定的追随司马家。 按照先前和辛宪英商量的那样,辛毗应邀前往邵陵候府赴宴,席间曹爽几次三番试探辛毗的态度,从而辨别他是否能够为自己所用。而早有防备的辛毗则应付的游刃有余,他加以对曹爽说: “江山社稷毕竟是掌握在以陛下为首的曹氏宗亲手中,现在陛下重用大将军只是暂时的,将来主导曹魏政局的人定然是侯爷您,下臣此次持节前往雍州知道该如何做,也希望日后侯爷您多多提携下臣...” 曹爽见辛毗如此识时务,自己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当即对辛毗大加赞赏,亲自端起酒樽走到了辛毗的席前敬酒说: “难得颖乡候如此识得大体,日后本侯也希望和您这样的贤才共同为陛下效力啊!” 就这样辛毗巧妙的赢得了曹爽的信任,也避免了辛家会遭受到他的打击报复。 然而在辛毗持节到达马冢大营后,表面上代表曹睿当中眼里斥责了司马懿长时间来伐蜀作战的颗粒无收,也正面驳回了司马懿请战的奏章。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来看,辛毗此来对司马懿的态度是很不友善的,甚至是怀有敌意,每次在帐中议事几乎都没有给过司马懿好脸色,司马懿在帐中好几次提及主动出击的计划,准备上呈曹睿批准,都在他那里遭到了拦路虎。 有很多人暗中替司马懿捏了把汗,私底下都说走刚刚走了一个曹爽,又来了个辛毗。 自从石苞、诸葛绪和胡奋护送山阳公刘协的棺柩回到昌邑之后,便各自销声匿迹,而仅留在司马昭身边的只有陈骞和荀顗二人,在司马懿因刘协之死而仗责司马昭之后,因察觉真相而心生悔意,于是擢升司马昭为校尉,但司马昭对此并不领情,整日呆在帐中,而训练士卒之事基本都交给了陈骞负责。 得知辛毗来营之后的重重事迹之后,荀顗曾经和司马昭讨论过这件事。 在他看来辛毗此举表面上处处于司马懿作对,尤其实在对蜀出兵一事更是极力阻止,似乎在实际意义上却和司马懿的初衷并不违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司马昭对荀顗分析说: “你的直觉是正确的,我看这位军事大人看似对咱们的大都督处处刁难,但他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帮了大都督一个大忙,有了代表天子的辛毗坐镇在这里阻止出兵,那些暗地里躁动不安的跳蚤们只好安分下来,省了咱们大都督很大的麻烦啊...” “那这么说来的话,恐怕陛下他派遣辛毗来营也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荀顗听了司马昭的话后恍然大悟,也很快就推测出这件事的幕后主导者正是曹睿: “看来陛下他在出战与否的问题上还是和大都督立场一致的...” “聪明...” 当初司马昭看中荀顗之处,也正是因为他那一点就透的聪明才智和广阔的眼界,一直以来都卧榻养伤的他在荀顗的搀扶之下站起身走到了帐外,看着正将百余人兵马训练至井井有条、士气正旺的陈骞在指挥演习,他感叹道: “我司马昭能够有你们这些人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真是此生有幸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三) 辛毗来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位于五丈原的蜀营之中,姜维听说了辛毗这段时间以来的动静之后对诸葛亮说: “看样子这个辛毗持节到此,司马懿不会再主动出兵了。” 此时的诸葛亮身体状况已经愈发糟糕,自从伏虎岭回来之后直到今天,他连正常的行走都非常困难,每次出帐检阅军队之时都是坐在木轮车上,由杨仪推着他在军队面前行动。 可尽管如此诸葛亮仍旧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反而他担心军中可能会因自己的病情而生变,加上备受他器重的姜维在军中的威望还远不及魏延和杨仪,所以他比往常更加关心军中大小事务,以免杨仪和魏延趁这个时候抢班夺权。 对于姜维的论断诸葛亮是持认可态度的,他接过了诸葛绫递过来的汤药后对他们说: “司马懿根本就没有想要出战的意思,之所以会多此一举向曹睿请战,无非是为了将自己急于和我决战的心态公之于众罢了,况且他身为封疆大吏,自古以来就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定律,他若有战胜我的把握,又何必假意千里迢迢向曹睿请战呢?” 看出司马懿、辛毗和曹睿之间所唱之双簧的人,不止是司马昭、荀顗、姜维和诸葛亮父女,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那双眼已盲、足不出户的司马孚也看出了端倪,他坐在庭院内微闭双眼听着司马伷读着司马懿写给自己的书信。 听后之后司马孚站起身,只有七岁的司马伷则搀扶着他的手臂问道: “三叔,父亲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司马孚微微笑道: “卧龙将逝,你父亲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对于魏营之中的所有将领来说,除了每日整军备战、严防蜀军偷袭之外,他们都感觉无所事事,但是碍于辛毗坐镇又不能发作情绪,所以都显得很愤懑。 而唯独对于司马师来说,这段期间的缓和态势,倒给了他很多的时间陪伴在羊徽瑜身旁。 自从身受重伤以至于昏迷不醒以来,司马师便经常彻夜守在羊徽瑜的床榻边,深怕她的伤势会不稳定。考虑到男女有别他有很多事是不方便去做的,于是司马师特地从周遭的县城内,花重金雇来可靠的年轻女子来照料羊徽瑜的日常。 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几个月,羊徽瑜在悉心的调理恢复之下终于恢复了意识,当她睁开眼睛之后第一刻想到的便是先前在营中遭遇蜀军的一幕,很快她的小腹就传来了隐痛,她以为自己已经身处阴曹地府了,可当她环顾四周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与营帐之内,似乎并非是她所想象当中那种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鬼魂栖身之地。 “难道我还活着吗?” 正当她有这种怀疑的时候,端着木盆掀帐进来的年轻女子看到羊徽瑜居然坐起身了,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夫人,您醒了?太好了,将军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将军?” 羊徽瑜还没有理清楚头绪,侍女放下了木盆后对她说: “就是司马师将军啊,您不知道,我听帐外负责护卫的士兵们说,夫人您受伤之后司马师将军就非常紧张,到处寻访名医来给您诊治,还特地到武功城花重金把我请到这照顾您,现在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了。” 一直以来司马师对羊徽瑜所采取的都是回避的态度,她不知司马师原来这么重视自己,这时羊徽瑜才注意到侍女两次称呼自己为夫人: “你刚刚叫我夫人?” 说到这里侍女略感羡慕的对羊徽瑜说道: “难道您不是司马师将军的夫人吗?如若不然将军不会这么紧张您的,我有一次深夜里醒过来,发现将军他就守在您的身旁紧紧握着您的手,还流下了眼泪...” 侍女的这句话给了羊徽瑜极大的震撼,以至于她一时间陷入了惊愕和诧异之中。 “我现在就去告诉将军这个好消息去!” 还没有等她缓过神来,侍女就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帐外。 这时司马师正在和邓艾巡视粮仓,见侍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以为是羊徽瑜出什么意外了,赶紧放下手中的公事追问她说: “是不是徽瑜她出什么事了?” 侍女来不及将气喘匀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说: “将军,夫..夫人她醒过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司马师连忙将手中的粮册丢到了邓艾的怀里,立刻转身朝着羊徽瑜所在的营帐狂奔而去,等到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帐内时,看到羊徽瑜正坐在床榻之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而他顾不了那么多,而是由感情驱使着自己快步走到床榻边紧紧握着羊徽瑜的手,满脸欣喜的说: “徽瑜,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此时羊徽瑜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苏醒过来几乎喜极而泣的男子,她终于明白了: 司马师爱自己、重视自己的程度,绝不比自己爱他、重视他少丝毫。 可羊徽瑜此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侍女前去通知司马师的时候,她注意到自己的床榻边有张军医写好的方子,她觉得好奇便伸手取过来看,结果上面所罗列着的草药名称令她不断放大着自己的瞳孔,深谙医理的她很清楚,如果是用得上这些药的话,那么自己的子宫可能就已经遭受到毁灭性的创伤,再加上她察觉到自己的小腹处缠着纱布,她很快就明白了一件对她来说非常残忍的事实: 自己或许再也不能身为人母了... 羊徽瑜感到钻心的痛苦,在她看来就算是这个时候终于等到司马师接受了自己,可她也没有做他妻子的资格了... 想到这里羊徽瑜轻轻推开了司马师的手,而司马师也注意到了床榻边上的药方有被动过的迹象,他也预感凭羊徽瑜对医理的了解,恐怕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赶紧打算安慰她: “徽瑜,你听说...” 可羊徽瑜没等司马师说完就打断了,在她看来或许司马师会对自己这么好,可能是自己会错意了,事实上他只是出于没有保护好自己而产生的内疚而已: “师公子,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和你看来是有缘无分了...” 司马师察觉到羊徽瑜的思想出现了偏激,紧紧握住了她的双臂: “徽瑜,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 突然间羊徽瑜憋在心中的苦闷全都发泄了出来: “身为一个女人不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延续子嗣,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你身为司马家的长子,夏侯夫人生前所生又皆是女儿,你需要嫡长子来继承司马家的基业,就算是你不介意,可是你必须要为司马家的未来打算!” 虽说司马师并不在意羊徽瑜是否仍具备怀有身孕的可能性,但她口中所说的毕竟是事实,在千年以来所形成的“嫡长铁律”影响之下,身为嫡长子却无继嗣之人,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意味着要面临不可预知的危机。 但司马师仍旧坚持自己的观念: “就算是我司马师没有后继子嗣,但我们司马家并不会因此而乱、因此而亡,因为我们还有昭弟,他的才智谋略以及开阔的眼界并不在我之下,我自问与他相比还略有不及,司马家将来只有交托在他的手上才能发扬光大...” 用激烈言辞向她晓以大义之后,司马师再度握住羊徽瑜的双手,放缓自己的语调对她说: “而且我差点失去过你一次,本来我为了司马家的未来,一直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埋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提及,但是当我知道你身受重伤随时可能会永远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的心目当中,你的存在和司马家的未来是同等重要的,如果没有你我就是一副行尸走肉,如今事已至此,就算是这么做对不起太初,我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放任你离去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羊徽瑜深受感动,她也决定抛开所有的束缚和枷锁,不顾一切和司马师轰轰烈烈的爱一回,早已被泪水模糊了视野的她扑倒了司马师的怀中放肆的哭泣着。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辛毗那严厉的声音: “好一对痴儿怨女啊!子元公子,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胆敢抱着昌陵候的未婚妻,看样子传言果然没错,难怪昌陵候会主动前往太常府解除婚约了,你这么做可是大大的折损了夏侯家的颜面,更令徽瑜姑娘陷入失贞失节的污泥之中,受世人唾弃!” 司马师和羊徽瑜见状马上用充满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已经站在帐门口的辛毗,此时的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最糟糕的思想准备,所以即使是被辛毗撞破依旧紧紧依偎在一起没有分离。 羊徽瑜毫不犹豫、毫不畏惧的回答辛毗说: “这是我们自己所做的选择,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后悔的!” 见他们二人的眼神如此之坚定,始终板着面孔的辛毗不知为何突然笑出声来了,这大大出乎了司马师和羊徽瑜的预料。随即辛毗走进帐内,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卷布帛递到了羊徽瑜的手中: “昌陵候在返回洛阳之后便前往太常府解除了和你的婚约,还说你的心另有所属,他愿意放你自由。令堂蔡夫人在得知你与子元公子在一起之后,便委托宪英将这封书信转交给我,同时拜托我来到军中之后试探你们,如果你们决心排除万难也要厮守终身的话,就把这封布帛交给你,看样子知女莫若母啊。” “您说什么?侯爷亲口说要放我自由?” 羊徽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事实就在眼前,唯一令他们二人心怀愧疚的对象已经放手成全他们了,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却再度加深了他们对夏侯玄的愧疚之情。 等到辛毗离去之后,夏侯徽展开了写有蔡珏亲笔书信的布帛和司马师一同观看,结果发现蔡珏在信中不仅没有因关于羊徽瑜“离家出走、背弃丈夫”的市井传闻而责怪她,反而鼓励羊徽瑜要勇敢的追求幸福,如今挡在他们中间的夏侯兄妹皆不会再成为他们的阻碍,那羊徽瑜就应该好好抓住自己应有的幸福。 看完信后,紧咬着下唇的羊徽瑜心中五味杂陈,泪水也是一滴一滴的落在布帛之上: “母亲...谢谢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四) 送女子服饰以激司马懿出战的计策失败之后,两军继续着沉闷而又剑拔弩张的对峙,双方的态势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诸葛亮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身体急速消瘦,每日的饮食也在逐天遁减,体力渐渐濒临衰竭之态。 之后诸葛亮又派使前往马冢大营求战,司马懿不问军事而以诸葛亮故友的名义关心起他的身体,甚至连诸葛亮日常的饮食量也问得很仔细,使者以为司马懿并无他意,只是单纯的关系,于是便据实以告。 司马懿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及蜀军现在主持大局的除了诸葛亮之外还有谁,使者回答说诸葛亮事必躬亲,无论军中大小事务一概由他亲自批阅。 随后司马懿好生款待了使者并礼送他处营。 目送使者离去之后,司马懿对着一旁的司马师说: “看样子诸葛亮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看着每天端着饭菜进帐之后,却又几乎没动的又被端了出来,姜维和诸葛绫都忧心如焚,可又无可奈何,他们都知道以诸葛亮这样的身体,再继续承受先前常人难以承受的军政重担,后果是可以预见的,可他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端着汤药走进帐内的诸葛绫,看着日益憔悴的父亲瘦到连脸部的颧骨都已经突出,不觉非常心疼,她将汤药递到诸葛亮的面前劝说道: “父亲您歇一会吧,要是让母亲知道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很难受的...” 接过汤药之后,诸葛亮惨败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从刘协死亡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我命不长久了,就算是我现在无所事事结果也是一样的。更何况现在司马懿又坚守不出,此次北伐注定无功而返,一旦我去世之后,蜀汉的政权一定会面临一次无法避免的震荡,况且陛下虽然长年以来表面上对我言听计从,但他想要手握大权亲政的志向却是从来也没有放松过的,而他最为倚重的人除了我之外,便是魏延了,我的存在就是镇压魏延的一座巨石,等我死后魏延必然会在陛下的指使之下排除与我一样‘复兴汉室’的派系,到那时蜀汉可就真的成了一个安居便隅的割据王国了...” 诸葛绫深深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她也料到了诸葛亮此刻心中所想的,已经不再单纯是和司马懿之间注定没有结果的巅峰对决了,还有更重要的内部隐忧。 这时姜维走了进来,诸葛亮见他也来了正好交托后事,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像常人一样大声说话了,于是便轻轻抬起手将姜维招至自己的塌前,对他嘱咐说: “伯约,我的这条路算是走到头了,但你的路才刚刚开始,日后能够代替我领兵北伐、平定中原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说罢诸葛亮轻轻握住姜维的手: “你一定要撑起这片天地才行...” 面对诸葛亮对自己如此器重信任,姜维顿时感激涕零: “请丞相放心,伯约一定不负您的厚望,尽我毕生之力达成丞相的宏愿!” 得到了姜维肯定的答复之后,诸葛亮总算是放心了,随后他让姜维秘密把蒋琬和费祎召进自己的帐中,还特意嘱咐此事千万不能让杨仪和魏延知晓。 等到蒋琬和费祎秘密来到帐中之后,诸葛亮这才对他们交托后事: “魏延和杨仪素来不和,陛下偏重信任魏延,而我又在人前假意装作自己十分赏识杨仪,犹在你们之上,事实上杨仪其人虽有才学但刚愎自用,一旦得势必定会像魏延那样嚣张跋扈,实非为托付江山社稷之重臣,我之所这么做是为了模糊陛下的视线...” 说到这里诸葛亮咳嗽了两声,众人皆十分紧张,随后诸葛亮对他们说: “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们要牢牢记住...” 在交托完后事之后,费祎和蒋琬、姜维都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而诸葛亮则在诸葛绫的搀扶之下坐起身,看了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的木轮车,转过头对他们说: “我自病重至今,有许久没有出帐透透气了,今日我大限已到,不想死在这狭小憋闷的营帐之中,你们陪着我出去走走吧...” 诸葛绫含泪推着诸葛亮走出营帐之外,来到了山峰之上。 已经奄奄一息的诸葛亮俯视着眼下的壮丽山河,不知是被风儿吹了双眼还是有感而发,他那干涸的眼眶内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淌着: “或许日后会有汉室重兴之时,可惜我看不到了...” 说罢他从木轮车的左侧暗格内拿出了一卷画轴递到了诸葛绫的手中: “我知道你和司马昭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你们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是你们的自由,你可以选择以诸葛亮女儿的身份留在蜀国,也可以随你的心意去找他。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替我将这个转交给他,他看完之后就会明白了...” 当她接过画轴之后,诸葛亮的手就无力的滑落了下来,同时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姜维等人见状都明白诸葛亮已经逝世了,立刻跪了下来悲痛欲绝的喊道: “丞相!” 忍着亲父去世那巨大悲痛的诸葛绫很明白父亲的话中之意,因此她用低沉的语调回答说: “父亲,您放心吧,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遵照诸葛亮的遗嘱,蒋琬马上亲自返回cd将诸葛亮的奏疏呈给刘禅,同时姜维和费祎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了杨仪,并对他说诸葛亮临终之前已经将军政大事全都交于杨仪掌管,同时命令大军在秘不发丧的前提之下悄然退军,在军心受到影响之前撤离战场保留实力。 杨仪得知后心中暗喜,但碍于诸葛亮刚刚去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非常悲痛的模样,这个时候他最为担心的便是手握重兵且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魏延,于是他一方面遵照诸葛亮临终前所定下的策略秘不发丧,同时又派遣费祎前去魏延帐中,将诸葛亮逝世的消息以及大军指挥权交给杨仪之事告诉魏延,暗中观察魏延的态度。 结果魏延得知诸葛亮已将三郡统帅之权交给杨仪之后,当即勃然大怒: “我等皆是陛下的臣子,如今丞相不幸归天,但我魏延犹在,就算是靠我一人也足以击溃司马懿,怎能因一人之去世而荒废家国大事呢?况且他杨仪是什么东西,我魏延乃是先帝托孤之重臣,岂会受他摆布,做他断后的将领呢?” 见魏延是这样的口气,杨仪心中已对魏延心生杀意,这时姜维站出来对杨仪说: “丞相临终之前曾有遗言,三军徐徐撤退,由末将和魏延断后,如果魏延不从我们就自行撤退,不再管他,如今魏延如此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此事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军中内乱,目前以大局计我们还是撤退吧,以免消息走漏,被司马懿知道趁虚而入可就大大不妙了。” 听姜维这么说杨仪也不得不将个人恩怨暂时放到一边,于是他便开始操持撤军一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五) 站在中军幕府帐门口的司马懿仰天看着浩瀚星空,突然间他看到天空中一颗闪亮的明星光芒黯淡了下来,很快便坠落了。 司马懿依稀记得,当初郭嘉、庞统和司马徽去世之时,夜空之中都有此景,可见诸葛亮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想到这里司马懿心中不免有些哀伤,毕竟就像是诸葛亮将自己视为一声的对手那样,自己对这个“卧龙”也是亦敌亦友,如今他去了,心中不免有些空荡荡的。 此时坐在营帐之中透过帐幔仰望天际的司马昭,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巨星陨落的天象,跟随诸葛亮多年熟知天文地理的他,也料到了诸葛亮的结局,不禁感叹道: “诸葛亮已经死了...” 坐在他身旁的荀顗和陈骞听后先是一惊,随即顿感松了一口气,陈骞为此感到庆幸: “看样子这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终于结束了...” “结束了?” 司马昭很清楚自从刘协去世之后,对司马懿来说诸葛亮去世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千载良机,因为这正是他趁虚而入一举击溃蜀军的大好战机,或许司马懿心中对这位老对手的逝世会有感慨和惋惜,但这些都不会成为他追逐胜利的障碍... 果不其然,潜伏在五丈原内的魏军细作也很快传来了诸葛亮离世的消息,司马懿在确信诸葛亮去世之后,马上命令所有驻扎的人马兵分两路立刻发起对蜀军的火速追击,夏侯霸与陈泰率领四万人直扑五丈原的蜀军大营,而邓艾和郭淮则率领三万骑兵向斜谷谷口处猛插,以求在他们由斜谷退回汉中之前截住他们,并且歼灭他们。 而身为骑兵校尉的司马昭自然也在全部骑兵人马的序列之中,但他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消极的对待司马懿的命令,而是立刻让陈骞跟随自己随军出击,并且还率领本部的百余名骑兵冲在了最前列,陈骞隐隐感觉到,司马昭的眼神之中似乎有着某种执着。 在夏侯霸和陈泰率领的魏军如潮水般扑向五丈原蜀营时,发现蜀营内早已是空空荡荡,而身处郭淮、邓艾骑兵之列的司马昭却在冲至斜谷谷口之时,发现山谷两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蜀军旌旗和擂鼓声,更加令他们震惊的是,诸葛亮居然坐在木轮车上出现于山峰之上... “不好,诸葛亮必然是诈死诱我们追击!” 生性谨慎的郭淮和邓艾为了避免遭至像张郃那样的结局,于是马上下令撤军。 所有人马听从了郭淮的军令调走撤走,而司马昭在凝视了山峰上的诸葛亮许久之后,突然间挥动马鞭向山峰之上疾驰,陈骞和荀顗追之不及。 等到司马懿驱马单骑来到了山峰上之时,发现这里只有一百余人,根本没有大批的蜀军埋伏,而那些蜀军看到司马昭之后,马上准备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冲向他,这个时候坐在木轮车上的诸葛亮抬起了手中的羽扇,他们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默默的注视了坐在木轮车上那诸葛亮的背影之后,司马昭跨下马背一步一步走向他: “真没想到吓退郭淮、邓艾数万追兵的,居然只有区区一百余人,以及一个弱质女子...” 坐在木轮车上身着诸葛亮冠服、手持羽扇的人,正是诸葛亮的女儿诸葛绫,她见司马昭已经早已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和计谋,不禁笑道: “既然如此,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郭淮和邓艾呢?” 司马昭答道: “诸葛丞相不管怎么说对我也有十年的教养之恩,我不想让他的女儿就这样成为俘虏,这也算是还清了他对我的恩情。” 诸葛绫轻轻从木轮车上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仅仅是为此吗?” 事实上司马昭在得知诸葛亮死讯之后,很快就意识到父亲司马懿会对蜀军发起歼灭性的追击,而这个时候蜀军必然不会和魏军硬拼,以诸葛绫和姜维的智慧肯定会在谷口处设立疑兵来吓退魏军的追兵。可郭淮和邓艾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疑兵之计就可以被骗过去了,司马昭一心担忧诸葛绫的安危,便一反常态的主动率军随军追击,并且冲在了最前列,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一旦疑兵之计被郭淮和邓艾识破,他能够尽力保诸葛绫的周全。 但这些司马昭不能言明,可就算如此诸葛绫也能从他的眼神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也没有说破司马昭的心思,而是从自己那宽大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卷画轴交到了司马昭的手中: “这是父亲临终之前托我交给你的,说你一看就能明白。” 结果画轴之后司马昭并没有急于展开,而是关心起对诸葛绫的未来: “诸葛丞相已经去世了,蜀汉的政权必定会发生巨大的变革,接下来你该何去何从呢?” 从司马昭的口吻和神情之中,诸葛绫又看出了他在担心自己,这一次她索性便将司马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你是想说,蜀帝刘禅一直对我父亲很敬畏,但不代表这是出自真心,试问有哪个帝王肯心甘情愿的将一国之权长久的交于权臣呢?父亲一旦去世刘禅必定会加紧将大权收拢,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如此一来,那么长年以来身为他眼中钉的诸葛家会有倾覆的危险,对吗?” 诸葛绫能够听出自己的话中之意,这司马昭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司马昭此刻也并不在意这个: “既然你知道,难道你还要回cd吗?” 对于司马昭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诸葛绫已是心满意足。 她回忆起诸葛亮死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继承父亲的遗志中兴汉室,但这同时也将意味着自己和司马昭要继续以敌对的身份相处下去。 想到这里她低着头自己从司马昭的身旁走了过去,擦肩之余她对司马昭说: “龙虎不能共存于世,龙虎的子女也是一样,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很快周遭的蜀军都跟随诸葛绫撤离了此处,而司马昭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手中握着诸葛绫给自己的画轴久久的发着呆,直到陈骞和荀顗骑马找到了他。 率领后军到达五丈原蜀营之后,司马懿在众将领的陪同之下巡视了蜀军所构筑的营垒,沿途他发现在诸葛亮的治理至下,蜀军的阵仗几乎毫无破绽,如果不是因为他难违天命离世的话,就算是自己倾全力来进攻恐怕也难以得手。 当他走到诸葛亮曾经的中军幕府之时,看到写有大大“诸葛”二字的旗帜已经倾斜倒在地上,于是他便一步一步走上前,亲自将倒下的旗帜扶正,然后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将其好好的插回原位。 看着这面旗帜,司马懿再度想起了第一次和诸葛亮见面时的情景,以及在平顶山上渡过的那段岁月。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旗帜上的“诸葛”二字感叹道: “孔明,你是天下罕见的奇才,我记得当年我们曾经击掌为誓,说今生永远不要为敌,时至今日我们虽说明争暗斗了数十载,但却并没有分出一个胜负,这恐怕也是上天不愿意让我们为敌而刻意做出的安排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下:自觉中计罪孽缠身,浊酒一杯芳消断魂(一) 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八月底,历时长达近七个多月的魏蜀战争终于以双方不分胜负划伤了句点。此战开端之时诸葛亮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也差点将司马懿堵死在伏虎岭,然而最终在刘协的自我牺牲和司马懿的坚守策略之下,诸葛亮北伐中原、逆天而行的雄心壮志,最终还是随着吹拂于五丈原那悲凉的秋风一起化为烟尘了... 但诸葛亮在临死之际以及对蜀汉朝政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他刻意让蒋琬先行返回cd,将自己病逝的消息报告给蜀帝刘禅知晓,随后又将自己极力推荐杨仪的奏章递给了刘禅。 而一心想要摒弃诸葛亮势力成员,从而彻底摆脱他的控制进而大权独揽的刘禅,更偏向于对先帝刘备忠心耿耿的魏延,对于诸葛亮极力推荐的杨仪则心生嫌隙。 同时刘禅也暗中示意魏延可以择机除掉杨仪,结果魏延和杨仪在撤军的问题上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魏延得知大军撤退而魏军即将来追击,自知寡不敌众的他恼羞成怒。 在得到了刘禅的默许之下,魏延星夜兼程抢在了杨仪和费祎率领的大军前面,并且烧毁了所有的栈道以阻止大军安然退回汉中,同时又和杨仪分别上表刘禅声称对方有谋反之意,更关键的是魏延还公然出示了刘禅的要他密除杨仪的诏书,使事情顿时复杂化。 魏延的这一举动着实让刘禅措手不及,他当即在朝堂之上否认了自己曾经授予魏延这道诏书,同时他又假意征询百官的意见,结果众人皆说杨仪绝对不会谋反,而魏延手持伪诏意图不轨。刘禅也知道事情再闹下去会不可收拾,可让他就这样舍弃魏延他又心有不甘,于是便秘密下达口诏于魏延,命他即刻率军返回cd。 但此时魏延并没及时收到刘禅的密诏,便率军占据南谷口对杨仪的正面大军发起进攻。 这一点姜维早就有所预料,他和诸葛绫下令派遣作战经验丰富,且有以忠勇之名威震益州的王平领兵抗拒魏延,王平在两军阵前大骂魏延此举不仅有违诸葛丞相之遗志,而且还令蜀军内斗自戕,简直是大逆不道。 魏延麾下的将领根本不想攻打自己的兄弟军队,在王平的高声怒喝之下纷纷没有了战意,抛下了魏延四散而逃了,魏延无奈之下只好率领自己麾下仅有的数百骑人马逃入汉中,希望奉命镇守汉中的吴懿能够帮自己一把,但这个时候谁又敢与魏延亲近呢,吴懿面对魏延前来投靠关闭城门将其挡在城外,恰好此时杨仪派遣的马岱杀到了,魏延苦笑道: “没想到我魏延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尽了汗马功劳,到头来落得个这般下场!” 最终魏延在抵抗至最后一人的情况之下被马岱斩落马下,马岱将魏延的人头割下回军向杨仪复命,杨仪窃喜之余将一脚将魏延的人头踢到了地上,随即一边践踏一边骂道: “狗贼!你还能与我作对吗!” 而这一切,都被诸葛绫和姜维、费祎看在眼里... 率军回朝之后,自恃功高的杨仪本以为自己是接任诸葛亮的唯一人选,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为了诸葛亮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的价值就是帮助诸葛亮除掉魏延,而加上诸葛亮极力推荐他代任丞相之职,他也会因此成为刘禅的眼中钉。 最终刘禅下诏命令蒋琬为尚书令,不久又加转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候。而姜维也被封为辅汉将军,封平襄候。 再看杨仪却只被任命为中军师这一可有可无的职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禅真正想要重用并且接替诸葛亮的人绝非是杨仪,而是蒋琬。 无论是蒋琬或是姜维,或是朝野当中的有识之士,他们心中都很明白刘禅虽然还没有明面上撤销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丞相制度,但是却采用架空这种方式令丞相一职形同虚设。 刘禅的招数还不只是这些,在遵照诸葛亮遗愿将其薄葬于定军山之后,虽然刘禅表面上体现出对这位肱骨之臣去世的极度悲痛之情,也亲自来到了武乡侯府吊唁慰问,然而当蜀汉各地官员向朝廷上疏要求为诸葛亮开宗立庙之时,刘禅却并没有同意。 为此蒋琬、姜维和董允、费祎等人都先后向刘禅请示原由,刘禅假装很为难的样子对他们说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做,可是这和礼制规定是不相符合的,朝廷更是无此先例,故而不纳。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刘禅才目露凶光的说道: “难道朕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还要让一个死人凌驾于朕头顶之上吗?” 虽然刘禅本想重用提拔自己绝对忠心的魏延失败了,但是他仍旧留有后手,命令国舅爷吴懿(因吴懿之妹穆皇后嫁与昭烈皇帝刘备,故称国舅)为汉中都督,镇守蜀汉北方的重要屏障汉中,迁任车骑将军,授予兵符,领雍州刺史,封济阳侯。 如此蜀汉的政权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刘禅彻底收归自己的手中,他长达二十余年傀儡皇帝的生涯也就此宣告结束。 被诸葛亮利用而除掉魏延的杨仪,在被刘禅冷落了近半年后时常发泄对刘禅和蜀汉朝廷的不满,甚至还在私下里对费祎谈及他后悔当初听从丞相的话除掉魏延,而没有率军归顺司马懿,否则今日不会是这般落魄的境地。 事后费祎将他的这番言论如实告诉了刘禅,刘禅听后认为这正好是将杨仪连根拔起的大好时机,于是便下诏免去杨仪一切官职,就像当年的李严一样被贬为平民,流放到了汉嘉郡。 结果杨仪到了流放地之后依旧继续诽谤朝廷和刘禅,语气措辞极为严厉,整日以锄奸功臣而自居,态度愈发狂妄不羁。 消息传到了cd之后,正在丞相府拜访黄月英的姜维和蒋琬不由叹息道: “没想到丞相果真是料事如神,看样子杨仪命不久矣了...” 身着一身素服的黄月英对他们说: “杨仪生性刚愎自用,自尊心也异于常人般坚硬,在经历了不受重用和免职流放的不公正待遇后,他定然会感到生不如死,与其如此痛快发泄之后一死了之...” 事实正如黄月英所料的那样,杨仪的言辞很快就传到了朝廷和刘禅的耳中,刘禅也终于感觉到时机成熟了,于是立刻派人去汉嘉郡捉拿他回cd治罪,然而奉命前往汉嘉的官员刚刚到达杨仪住处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杨仪早已经自刎身亡了。为了体现出自己的宽厚,刘禅下诏对杨仪的过往不在追究,杨仪的家眷子嗣也可返回cd居住。 至此,蜀国政局在诸葛亮的精心安排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而与此同时,司马懿要面对的风浪还远远没有停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二) 公元234年(魏青龙二年)八月底,旷日持久的魏蜀之战暂时宣告结束,最终蜀军在损失了诸葛亮这名绝世英才之下被迫撤军。 在诸葛亮生前和诸葛绫、姜维的妥善安排之下,蜀军最终以几乎零伤亡的情况之下经由斜谷撤回汉中。 而逼退了蜀军之后,司马师清醒的认识到这个时候蜀国内部就算是没有大规模的动乱,至少也会出现一定时间内青黄不接的状态,这是乘胜追击攻入汉中,进而消灭蜀国的绝佳良机,应当立刻向曹睿请奏南下汉中,分别从子午谷和斜谷进攻散关和南乡。 司马懿认可了他的看法,加上当时他收到了魏延和杨仪正互相攻伐的消息,于是立即上疏曹睿,恳求趁机伐蜀,一劳永逸的收复汉中及巴蜀之地。 这个时候司马昭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他见四下无人便展开了诸葛亮托诸葛绫送给自己的画轴,结果发现这幅画正是当初自己在cd相府的书房之中,所看到的那幅画,画中有两条连尾巨龙翱翔于天,和跃于山峦之巅的白虎相互对峙着。 司马昭起初并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将这个给自己,然而他不经意间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极为在意的细节,那就是白虎的影子下面似乎还有另外的东西,等他定睛下看之后,发现原来在白虎的身后,还有一只散发着强烈杀气的黑色孤狼正在慢慢逼近它,由于先前白虎的影子过于耀眼,而黑狼有善于隐藏,所以如果不细看的话是很难发现它的。 收起画卷之后,司马昭总算是明白了诸葛亮的用心... 之后他将这幅画卷托司马师转交到了司马懿的手中,司马懿看后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他对司马师说: “看样子诸葛亮是在提醒我,时时刻刻要小心背后的那一条伺机而动的毒狼...” 请战伐蜀的奏章传到洛阳之后,曹睿也结合了蜀军的内乱之后也认为这是个转守为攻的大好战机,不过曹睿毕竟是君王,他担心司马懿在雍州这么长时间来积攒了很深的威望,如果真的让他把蜀国给攻了下来,万一他到时拥兵自重、不奉王命,那情势可就大大不妙了... 先前请战襄阳失败的桓范一眼就看出了曹睿的心思,他马上对症下药的向曹睿进言: “陛下,大将军在雍州呆得时间也够长的了,半年多来他和诸葛亮那样棘手的敌人对峙,最终击退了蜀军可谓是劳苦功高,如今蜀军虽然已退,灭国又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况且大将军年事已高,依微臣之见不妨召大将军回朝论功行赏,以示陛下之恩德。” 桓范的话可谓是字字句句说到了曹睿的心坎里,他认为这是最妥善的方法,于是便下诏命司马懿班师回朝,留夏侯霸与郭淮继续镇守雍州,严防蜀军再度来犯。 之后曹睿特地派遣曹休之子,长平候曹肇持节前往雍州召回司马懿。 在看了诸葛亮的画后,司马懿也知道朝中必然有人会在这关键的时候阻挡自己的道路,如今既然曹睿已经下诏,他也只好将兵权上交,携司马懿、陈泰等人返回洛阳。 为了体现对司马懿的重视和对他此战辛劳的感谢,曹睿特地率领朝中文武在洛阳城外迎接东归的大军,一见面便紧紧的握住了司马懿的双手动情的说: “爱卿此行辛苦了,若非有你恐怕如今雍州早已沦入诸葛亮之手了...” 司马懿拱手对曹睿答道: “此战能够击退蜀军、收复散关、陇城,保我大魏边疆,一赖陛下之天威浩荡,二赖诸将领骁勇善战众志成城,微臣万万不敢独自居功。” 曹睿笑道: “爱卿太谦虚了,来,与朕一同入城!” 说罢曹睿牵着司马懿的手一同登上了天子才能乘坐的龙撵入城,跟在他们身后的曹爽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小声对身旁的夏侯玄抱怨说: “若不是诸葛亮早死,恐怕现在谁输谁赢还尤未可知,哪里还由得他这般张狂...” 夏侯玄却给与了司马懿很客观公正的评价: “这更能体现出司马懿受上天眷顾,只能说诸葛亮生不逢时罢了...” 话音刚落,夏侯玄便看到了随军归来的司马师身旁出现了羊徽瑜的身影,两人的举动很亲昵,这倒是让夏侯玄的心中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心酸,于是便悄然转身离去了。 恰好此时羊徽瑜看到了夏侯玄那落寞的背影,心里也顿感愧疚和自责。 夹道欢迎的人群之中还有出战将领们的家眷,自然也包括了司马家的人,骑在马背上的司马昭看到王元姬正热泪盈眶的站在自己目前身边,朝着自己挥手时,他马上跳下马背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王元姬的面前: “元姬,我回来了...” 喜极而泣的王元姬点了点头: “你要了断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司马昭伸手拭去了王元姬脸颊上的泪滴笑道: “傻丫头,我说过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娶你的吗?难道就这样让你变成老姑娘吗?” 在司马昭离开的半年多时间里,王元姬一方面很担心司马昭会在前线遭遇危险,另一方面也很担心他会再度舍弃自己,但司马昭没有令她失望,而且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王元姬拦腰抱起: “走,我们回家。” 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昭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面对众人的围观和小声她害羞到满脸通红,连忙小声对司马昭说道: “这是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为什么?” 对此司马昭却完全不在意: “你是我司马昭的未婚妻,我抱着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他们若是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吧!” 张春华和伏若歆等人看到司马昭和王元姬这幅样子,都为他们感到高兴。 而一旁的司马凡则在入城的将领之中寻找着邓艾的身影,等她终于找到并向他挥手之时,却发现邓艾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三) 司马师并没有直接和司马懿、司马昭回舞阳候府,而是选择先陪同羊徽瑜回太常府。 在进门之前,羊徽瑜看得出来司马师的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于是便对他说: “要不还是下次再说吧,虽然母亲已经同意了,但就这样把我们私定终身的事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接受不了,况且大哥他一直对你有看法,可能会引发冲突的。” 可司马师却摇了摇头: “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就算是拖延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罢他轻轻握着羊徽瑜的手: “哪怕是羊发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就这样,司马师和羊徽瑜携手走进了太常府内,并且见到了蔡珏、辛宪英和羊发、羊祜。 “你说什么?你们两个要成亲?” 听了司马师和羊徽瑜要成亲的想法之后,蔡珏和辛宪英都保持了沉默,而不出羊徽瑜所料的那样,羊发的反应是很大的,他也极力反对: “妹妹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洛阳城内到处都在传你婚前失贞,背叛夏侯玄和司马师苟且,我们整个羊家已经因此而成为别人的笑柄,现在你居然还说要嫁给他,那不就等于告诉世人坊间的传言是真的了吗?” 这时年幼的羊祜却开口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大哥,此前昌陵候已经和姐姐解除了婚约,而且流言的散布也断然不会因为姐姐和师公子之间的断绝来往而终止的,况且现在姐姐已经是自由之身了,想要嫁给谁全看她自己的心意,弟弟认为她与师公子成亲反倒是个制止流言的最好方式...” “你小子懂什么?” 正当羊发打算训斥羊祜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蔡珏从塌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司马师和羊徽瑜的身边,她凝视了两人一会儿之后,伸出的自己的双手将羊徽瑜和司马师的手牵在了一起,这个举动让身后的羊发异常惊讶: “母亲,难道您...” 蔡珏对司马师说: “这条路是你们两个人自己走出来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把她交给你,以后的日子是苦是甜你们都要自己承受,就算是怨天尤人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虽然先前蔡珏已经在书信之中,隐晦的表达了支持羊徽瑜追求幸福的意思,但这次的意义和先前不一样,等于是蔡珏已经正式接纳了司马师成为自己的女婿。 两人听了蔡珏的话后一齐跪在地上,羊徽瑜哭着对蔡珏说: “母亲,谢谢您体谅女儿...” 司马师也对蔡珏愿意将羊徽瑜托付给自己深表感谢,他拱手对蔡珏说: “夫人请放心,司马师必定终身不负徽瑜!” 一听司马师还用“夫人”来称呼蔡珏,站在一旁的羊祜马上开口纠正他: “师公子,你怎么还叫我母亲夫人呢?” “祜儿,你的措辞也有问题...” 辛宪英听后也笑着走到了司马师的身旁,伸出手轻轻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祜儿说的也是,都是一家人了,日后就不要如此生分了...” 羊发虽然仍旧对司马师给羊徽瑜造成的伤害耿耿于怀,但毕竟如今羊徽瑜早已对他死心塌地,家人也都接纳了他,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他也只好将个人想法暂时埋在心里: “既然我妹妹认定了你,那你就要好好照顾她,如果让我发现她在你们司马家受到半点委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来的。” 不管羊发心里怎么想,好在他也算是接受了自己,这也让司马师非常感恩。 而当司马师回到舞阳候府后将自己要迎娶羊徽瑜之事告诉家人之时,众人的反应也很吃惊,但和羊家不一样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对羊徽瑜即将要成司马家的一份子而感到高兴。 恰好此时张春华和伏若歆正在筹备在近期给司马昭和王元姬完婚,见司马师提及了他和羊徽瑜的婚事,于是伏若歆便提出了一个“双喜临门”的建议: “不如我们就在昭儿成婚的那一日,一起把师儿和徽瑜姑娘的婚事也给办了吧。” 这个建议得到了张春华的认同: “不错,我们司马家自从接连办了两场丧事之后也沉闷了许久了,是需要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来冲冲府内的气氛了。” 但考虑到羊徽瑜的立场问题,司马师本不想将自己的续弦之事大操大办,他和羊徽瑜商议之后只想两家人坐在一起聚聚,低调完婚便可。 更何况再怎么说有心之人肯定会拿自己和羊徽瑜的婚事来做文章,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波及到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婚礼,从大局的考量来说他希望自己和羊徽瑜的婚事能够从简,并且在司马昭和王元姬婚礼举办之后再进行,所以对于张春华和伏若歆的这个提及他并不赞成。 拗不过司马师的张春华只好尊重儿子的想法。 自此羊徽瑜便正式以司马师未婚妻的身份低调的出入司马家,也迅速和王元姬结成了姐妹之谊,自发的帮助王元姬筹备婚典时所需要的东西。 两人在布庄里挑选嫁衣布料的时候,王元姬看得出,羊徽瑜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她对能够拥有一场风风光光婚礼的渴望是绝对不少于自己的,她不禁为羊徽瑜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惋惜: “身为一个女人,一生仅有一次的婚礼是很重要的,没想到我们同样是嫁给司马家的男人,却在形式上有着这么大的差距,姐姐,真是难为你了...” 对此羊徽瑜却并不在意: “虽然不能拥有一场风光的婚礼多少有些遗憾,不过更重要的是往后能够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厮守终身,况且我和师大操大办的话,也会影响到你们。” 就在这时,曹爽的夫人刘氏也领着一帮达官贵妇碰巧走进了布庄,看到了王元姬和羊徽瑜之后,她便立刻起了精神: “哟,这不是司马家的两位少夫人么?还真是巧啊。” 说罢她对着身旁的贵妇们介绍说: “你们都不知道吧?眼前这两位夫人身上的传奇故事可是不少呢,元姬小姐在被司马昭抛弃悔婚的情况之下还舔着脸回到了司马家,而另一位则恰恰相反,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夫而选择了一个鳏居的男子,真是时间仅有啊。” 王元姬和羊徽瑜知道刘夫人必定是不怀好意,于是便打算拿着手中的这卷准备做嫁衣的凤纹络锦付钱离开,却没想到刘夫人并没有想放任她们就此离开的打算,而是上前一把将凤纹络锦按住,用满是鄙夷的目光扫视了王元姬和羊徽瑜后,阴阳怪气的高声询问掌柜说: “掌柜的,这卷凤纹络锦本夫人要了!” “可是...两位少夫人已经...” 身为商人处事圆滑的掌柜自然看得出来,刘夫人是在刻意与王元姬、羊徽瑜为难,于是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两全其美之策: “夫人,这卷凤纹络锦并非是本店内的最上品,小人这里还有些刚刚从吴县(即苏州)运送过来的极品丝绸,夫人不妨...” 可刘夫人却根本不理会掌柜的好心调解,她伸手抚摸了这卷凤纹络锦的表面之后直咂嘴: “的确,这卷凤纹络锦的质地粗糙的很,连我们家身份最为低贱的下人身上穿着的布料就比这个好,不过倒挺也适合那些贱胚子...” 突然间,刘夫人装走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身边的贵妇们说道: “对了,本夫人最喜欢的那条白戎犬前些日子把它睡塌上的绒垫给咬坏了,正好可以用这个来铺垫,这种东西在我们家人是用不了的,但倒可以委屈一下本夫人的白戎犬...” 话说到这里刘夫人是越发收不住了,言辞之中满是对王元姬和羊徽瑜的攻讦羞辱,对此她们二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大局考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刘夫人起冲突罢了, 这可为难坏了无辜的布庄掌柜,毕竟无论是舞阳候府或是邵陵候府都是他开罪不起的。 本想隐忍的王元姬见刘夫人越说越过分,便站出来反唇相讥道: “夫人说的是,不过依小女子看来,即使是再好的布料,也无法将那些卑劣小丑的满身瑕疵所掩盖,更加无法掩藏她那丑恶的内心,您说是吗?” 王元姬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颜悦色、甚是恭敬,但却狠狠的戳中了刘夫人的肺管子,她知道王元姬在羞辱自己,恼羞成怒的她不再和王元姬呈口舌之争,而是扭过头没好气的问掌柜说: “这两卷凤纹络锦要多少钱,本夫人要定了!” 无奈之下掌柜的只好报出价格: “回禀夫人,此卷凤纹络锦价值五金...” 刘夫人命令身旁的侍女掏出了十金放在桌案上: “本夫人多出一倍!” 事实上王元姬对这卷布帛并不是非常看中,但羊徽瑜心里其实是很喜欢的,但她却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和刘夫人争执,于是便拉着王元姬的衣袖小声说道: “算了元姬,我们去别家看就是了...” 就在这时,店门外突然有一男子高声说道: “我出五十金!” 此语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持锦袋的男子走进店内,将手中装满黄金的袋子放到了桌上,这下子刘夫人的十金与之相比可就不算什么了。 还未等众人从惊讶中走脱出来,这名男子就抱起了案面上的两卷凤纹络锦转身离去了,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儿之后,自感受到羞辱的刘夫人一气之下便带着下人和贵妇们悻悻离去了... 别说她们了,就连王元姬和羊徽瑜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在有这个神秘男子的突然介入,才使得嚣张跋扈的刘夫人颜面扫地,也算是替她们解了围。 掌柜见刘夫人他们离去之后,便对她们说: “两位少夫人,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式样?” 此时无论是王元姬还是羊徽瑜都已经没有了兴致,哪里还有心情再挑选,也离开了布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四) 手捧两卷凤纹络锦的神秘男子来到了离布庄很近的一家酒肆内,对着正坐于塌上独自饮酒的夏侯玄说: “启禀侯爷,小人已经奉命将这两卷凤纹络锦带来了。” 夏侯玄一边拎起酒壶往面前的酒樽内倒满酒,一边开口问他: “没人察觉到你的身份吧?” 男子答道: “没有,小人放下钱袋后便取走了这两卷凤纹络锦,并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对于男子的表现夏侯玄感到很满意,他端起酒樽在眼前微微晃了晃: “先前我就是为了担心曹爽会拿那件事做文章,徽瑜的名声因而会受到影响,所以才会自行前往太常府解除婚约,没想到传闻还是散播开来了...” 说罢他低头看了看放在桌案上的两卷凤纹络锦,叹了口气后对男子说: “你派人去将这个送到舞阳候府去吧...” 刚到回到舞阳候府后不久的王元姬和羊徽瑜,就收到了不知名人士送来的礼物,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后她们惊讶的发现,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正是先前羊徽瑜非常看中的凤纹络锦。 “这个...怎么会...” 王元姬对此完全摸不清头绪,然而羊徽瑜心中倒是隐约有了答案: “难道是他...” 之后羊徽瑜只身来到邵陵候府外,恰好这时夏侯玄从外归来,两人在府门口打了个照面。 起初两个人是非常尴尬的,但夏侯玄还是出于礼貌上前主动和羊徽瑜打招呼: “徽瑜姑娘,你怎么会来?” 本来心中对夏侯玄充满愧疚的羊徽瑜,是很希望夏侯玄不要给自己好脸色的,这样一来她内心反而会好受一些,但夏侯玄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更加深了她内心的愧疚感。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的她终于开口问道: “那个...那个凤纹络锦...” “哦,你说那个啊...” 夏侯玄就是不增加羊徽瑜的困扰,所以才会在自己不出面的情况下先是替羊徽瑜解围,然后又以匿名的方式将凤纹络锦送还给她,然而没想到的是还被她给看出来了: “我是正巧在布庄附近的酒肆里饮酒,难以忍受刘夫人的聒噪才会派下人去介入的,至于这卷凤纹络锦本来就是你们先看中的,刘夫人心中并不喜欢,只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这个,留在家里也没用,只好物归原主了...” 虽然夏侯玄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羊徽瑜知道夏侯玄是为了帮助自己才会出手的: “我...” 还没有等羊徽瑜开口说完,夏侯玄就伸手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也别说了...” 说罢夏侯玄便不再和羊徽瑜继续交谈,而是转身走向大门,在左脚跨过门槛之前他停下了脚步,依旧背对着羊徽瑜说道: “如果早知道你的心在他那里,我们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 两个月后,舞阳候府上下张灯结彩,全府上下都在为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婚礼而忙碌着。 按照礼节来说女方是必须从娘家出门的,否则男方根本无法进行迎亲事宜。 可是王元姬早就离开了兰陵侯府,和父亲王肃的关系也陷入了冰点,先前司马家就曾因讨论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婚事而去和王肃商议,可王肃对此态度却非常冷漠,而且当场表示和王元姬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出嫁这件事他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参与,司马家可自行定夺。 这可为难坏了司马家,虽然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但他毕竟是正室张春华所生,婚典这等大事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同时曹爽为了看司马家出丑刻意将司马昭和王元姬即将成婚的消息到处散播,弄得人尽皆知,就连魏帝曹睿也被惊动了,事先派来内侍送了贺礼,即使司马昭和王元姬早就商量好婚典的仪式可一切从简,现在也被弄得骑虎难下了。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陈群和荀鹂及时出现了,他亲自登门看到司马家的上上下下都在为了迎亲之事而烦恼,于是便对王元姬说: “姑娘,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就怕你不愿意啊...” 在场的王元姬和张春华等人不明白陈群这番话的意思,对此陈群和荀鹂也不卖关子,他们夫妇俩四目相对之后,由荀鹂开口说出了他们的办法: “是这样的,我和夫君商议之后决定收元姬为义女,等到婚典的那一天,子上便可到颍阴侯府去迎亲,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婚典的仪式了,只是,不知道元姬她愿不愿意...” 不得不说陈群和荀鹂夫妇此时提出的建议,无论是对司马家还是王元姬来说都是雪中送炭,王元姬早就很敬佩陈群那渊博的学识以及清流雅望的人品,况且他与司马懿又有金兰之谊,至于荀鹂更是张春华和张凝的闺中好友,有这几层关系的存在自然是上上之选。 欣喜若狂的王元姬马上跪在陈群和荀鹂的面前叩首行礼: “女儿拜见义父、义母!” “好了好了...” 荀鹂探身上前将王元姬扶了起来: “我和夫君只有一个儿子陈泰,并没有女儿,没想到现在居然有福气收下这么优秀的女儿,真是老有所慰了...” 司马昭也上前对陈群和荀鹂表示感谢: “多谢伯父、伯母,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可不要谢我,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陈群摆摆手笑道: “说来也奇怪啊,本来我只打算安安心心准备来吃现成的喜酒,不成想先后居然有两个人来到我府上拜托我,你说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说罢陈群的眼睛看向了司马懿书房的方向,因为当时司马懿本人并不在现场,所以明眼的人很快就发现之去颍阴侯府拜托陈群的人,就是司马懿... 司马昭为此感到很惊讶,不过随即他和王元姬又对前去拜托陈群的另一个人感到好奇。 他(她)到底是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五) 就这样困扰了司马家和王元姬很长的头疼问题,因陈群夫妇得到了迎刃而解。 在出嫁的前一天,羊徽瑜和司马凡陪同着王元姬住进了颍阴侯府,当天夜里她们谁也没有入睡,而是坐在王元姬的房中促膝夜谈。 聊着聊着,刚刚年近及笄的司马凡就对即将成为自己嫂子的王元姬和羊徽瑜羡慕不已: “仔细想想无论徽瑜姐姐和大哥,或是元姬姐姐和二哥,你们能够走到一起真的是经历了太多了,不过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你们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其实王元姬一直都在注意司马凡,她也发觉司马凡对比他年长二十余岁的邓艾动了情丝,趁着在场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王元姬便婉转的挑起了司马凡的心事: “你这个小丫头也终于长大了呢,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和他把话说清楚吗?” 对此毫不知情的羊徽瑜,也从王元姬打趣司马凡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也对司马凡的感情问题感到好奇: “哦?凡儿你有了意中人吗?” 王元姬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让司马凡没有反应的余地,手上捧着王元姬次日即将佩着的凤冠的她,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多事”的王元姬,随即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心跳有如小鹿乱撞的她连忙站起身背对着她们,支支吾吾的否认道: “我哪有...” “你非要逼我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吗?” 见司马凡仍旧嘴硬,王元姬便对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而司马凡也终于架不住王元姬的“严刑拷问”,转过身坐回到塌上扭扭捏捏的说道: “他简直笨得要命,像根大木头一样,人家都把香囊送给他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被司马凡和王元姬搞得一头雾水的羊徽瑜,至今还没有弄清楚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直到司马凡方才提到了香囊,她才想起来先前邓艾将司马凡亲手做的香囊转交给司马师之时,她无意间发现了邓艾的腰际上也佩戴了香囊,虽然两个香囊做的并不一样,可是针线活却是如出一辙,这可逃不过羊徽瑜的眼睛。 这时羊徽瑜才恍然大悟: “是邓艾?” 面对心事已经全部透露的情况之下,司马凡只好乖乖的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全都告诉王元姬和羊徽瑜: “我不敢和父亲和母亲说,因为我害怕他们以邓艾和我年龄悬殊为由反对我和他来往,况且目前来说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罢了,还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此王元姬和羊徽瑜倒并不在意,虽然邓艾已年近不惑,而司马凡才刚刚年满十五岁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也并没有夸张到世俗所不容的地步。 羊徽瑜回忆说: “我记得师曾经和我多次提到过邓艾,每次一谈到他就赞不绝口,我也觉得邓艾他老成持重、文武双全,人品也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而且我看得出来邓艾对你亲手送给他的香囊是很重视的。如果凡儿你是真心喜欢他的话,就不能操之过急,你要慢慢的接近他,让他了解你的心意才行。” 王元姬也认可了羊徽瑜的建议: “至于大将军和夫人你应该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很明白事理的人,而且大将军他对邓艾也很赏识,如若不然怎么会从汝南将他从一个区区的屯田小官招至自己麾下重用呢?” 在这件事上王元姬和羊徽瑜都鼓励司马凡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给了司马凡很大的鼓舞,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今天晚上的话题似乎全都集中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为此她皱眉说道: “诶,我们不是要讨论明日元姬姐姐出嫁的事吗?你们怎么把话题都扯到我身上了?” 说罢王元姬和羊徽瑜都笑出声来了,而司马凡也跟着笑了起来。 整个屋内笑声一片... 第二日,身着一身鲜红服饰的司马昭站在自己房中,对着铜镜内里里外外的看着自己,总觉得不自在,他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母亲张春华抱怨说: “母亲,这是不是太艳了?” 帮司马昭调整衣饰的张春华笑道: “昭儿,婚嫁时就应该穿这个才是。” 伏若歆也取笑司马昭说: “这也难怪,昭儿他毕竟是第一次经历么嘛...” 众人哄笑一片之后,张春华走到司马昭的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今后你就是真正的男人,身上肩负的要比之前多得多,以后可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司马昭点了点头: “孩儿知道了...” 骑上马背的司马昭,在司马师的陪同之下率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向颍阴侯府而去。 与此同时,换上鲜红嫁衣的王元姬坐在梳妆台前,由荀鹂亲自帮她打扮。 等到全部整理完毕之后,站起身来的王元姬用正脸对着羊徽瑜和司马凡,一身光鲜亮丽的王元姬宛若仙女一般站在她们的面前,令她们顿感眼前一亮。 “哇,元姬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司马凡由衷的赞叹道,而话音刚落站在她身旁的荀鹂就用玉梳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 “傻丫头,怎么还叫元姬姐姐,要叫二嫂才是。” 意识到自己口误的司马凡连忙走到了王元姬的身旁,挽着她的手臂与其亲近起来: “那是自然,也正因我往后数十年内都要称呼她为二嫂,所以在趁现在多叫几声嘛...” 羊徽瑜笑道: “好了好了,我想昭弟他们快到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来到了颍阴侯府门口,看到陈群和陈泰早已经迎候于大门口的司马昭和司马师,立刻跨下马背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对陈群拱手行礼说: “侄儿见过伯父!” 陈群满心欢喜的将他们兄弟二人扶了起来: “没想到今日也让老夫我过了把嫁女儿的瘾啊...” 很快王元姬便在荀鹂的搀扶之下,由羊徽瑜和司马凡陪同从大门内走了出来,当司马昭看到王元姬时不由的被她那美艳动人的容颜所惊呆了,虽然王元姬总是以素颜示人时也很美,不过此刻浓妆艳抹的她却是另一番风姿,着实深深的摄住了司马昭的魂魄... 见司马昭已经看呆了,站在他身旁的司马师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让他缓过神来。 司马凡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对羊徽瑜说: “徽瑜姐姐我说什么来着,二哥他一看到二嫂如此美艳的模样,定然会惊讶到瞠目结舌的...” “多嘴...”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笑,面颊羞红的司马昭白了一眼拿自己开玩笑的司马凡。 荀鹂将王元姬的手牵到了司马昭的手中对他嘱咐说: “今天我就把我的好女儿交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她。” 四目相对之下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司马昭和王元姬彼此间无穷的幸福感随着血液涌遍了全身,毕竟这一刻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来得太不容易了... 拜别了陈群和荀鹂之后,司马昭便牵着王元姬在众人的祝福和目送之下坐上了辔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卷 轸水蚓:失足饮恨 (六) 酒宴过程中免不了要灌新郎官酒,而作为过来人的司马师为了自己的弟弟能够好生入洞房,所以扮演起帮司马昭挡酒的角色,因此司马昭得以避免被灌醉。 不过闹洞房这件事司马昭可没能躲得过,在陈泰、傅嘏和司马凡等人的簇拥之下司马昭被推到了洞房门口,他转过身对众人拱手求饶说: “诸位兄长,今日还请放过小弟吧...” 可陈泰却假装不依不饶的说: “那可不行,哪有成婚时不闹洞房的呢?” 说罢他便和傅嘏一把将司马昭推入了房门内,然后迅速将门给关上了,借着他们便一齐趴在门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了好了,今天就不要为难他了,我们去接着喝酒吧。” 司马师走了过来再度替司马昭解围,而陈泰等人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去闹什么洞房,便一齐跟着司马师再度回到宴厅之中。 听到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司马昭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也才定下心看着坐在床榻上头戴红盖的王元姬,不知为何心怀忐忑的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元姬的面前,缓缓抬起双手揭开了她头,司马凡不禁感到好笑: “喂,这里可是舞阳候府,是我的家,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呢?” 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的邓艾当即拱手向她赔罪说: “卑职失言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司马凡眼珠一转,背起双手绕着邓艾走了两圈后说道: “光是道歉就有用了吗?你得让本小姐看到你的诚意才行。” 见司马凡这么说,邓艾心里感觉到司马凡实在刻意刁难自己,不过身为司马懿及司马师下属的他认为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好听凭她的吩咐: “不知在下如何做才能让大小姐您感受到诚意?” 司马凡仰头看了看邓艾方才所坐的屋檐之后,指着那里对邓艾说: “我要你带我上去,并且陪着我一起看星星。” 在邓艾的眼中,司马凡还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有此等要求也很正常,可是如果想要带司马凡上屋檐的话,那么至少要抱着她才行,这对于一个下属来说是冒犯的举动,所以他显得很犹豫: “可是...” 对于邓艾那为人刻板的执拗性格,司马凡自然是心知肚明,她一见邓艾心存犹疑的样子马上就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还说什么要赔罪,我看都是骗人的。” 无奈之下邓艾只好满足司马凡的要求,他先是自己三步两步翻上了屋檐,随即又抽出了自己的腰带扔到了司马凡的手中: “大小姐请抓紧,卑职把您拉上来就是了...” 抓稳了腰带的一端之后,邓艾使劲一拉便将司马凡拉到了屋檐之上,由于为了接住她免得让司马凡摔倒,邓艾不得不用自己那结实的胸膛承受住司马凡,不过他很快就把司马凡放开,并小心嘱咐说: “大小姐请小心,屋檐上的比较滑,不要摔倒了。” 然而司马凡却似乎并没有将邓艾的话听进去,她反而对自己能够站在这个高的地方俯视整个舞阳候府及周边地带感到很新奇: “邓艾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站在过这么高的地方,虽然我在舞阳候府内住了住了这么多年,但是没想到我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司马凡很开心、很兴奋的模样,邓艾也为她感到高兴,毕竟在他看来,只要司马凡能够整日里保持笑容这就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上:龙出斜谷冢虎挂帅,西进之路波折不断(一)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屋檐上聊天,司马凡想起了方才邓艾坐在这里时神情忧伤的模样,认定了他心中一定有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她便追问说: “方才你在想什么吗?” 邓艾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囊回答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已经去世的母亲罢了...” 这一点司马凡是很能够理解的: “也对,我二哥和元姬姐姐成婚有母亲和大娘从头到尾操持着,而邓艾你至今尚未婚配,将来若是有朝一日成亲的话,连个帮你操持的长辈都没有了...” 司马凡的话说到了邓艾的心坎里,他拧开了酒囊的木塞后仰头饮酒,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壮志为优先,卑职没有闲暇敢去想其他的事情,唯有竭尽全力效忠司马家以报答大将军对卑职的知遇提拔之恩。” 言辞之中邓艾已经讲明了自己目前是不会考虑其他任何事情,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终身大事,这让司马凡感到很不舒服: “可是你已经快四十岁了,身边一直没有个可以照顾你的人,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邓艾答道: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卑职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过来的,早已习惯了...” 其实司马凡已经在话语之中提醒邓艾应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然而邓艾似乎并没有能够领会她的意思,这让她越想越气,索性从邓艾的手中一把夺过了酒囊,仰起脖子将里面剩余的一半酒“咚咚咚”全部喝完了。 等到邓艾将酒囊夺过来时囊中已是空空荡荡,这时他发现司马凡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劲,事实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从未饮过酒的司马凡那里经受得住囊中烈酒的力道,在感到喉咙冒烟的同时,她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察觉到她喝醉了的邓艾感到很自责,因为如果不是自己手中有酒囊的话,司马凡是根本不会抢过来喝的,自然也不会醉成这个样子: “大小姐,您喝醉了,卑职送您回房间休息吧?” 就在邓艾伸手准备去搀扶司马凡的同时,很快神志不清的她突然一把攥住了邓艾的手对他说道: “邓...邓艾...你...你老实告诉我...我...我漂不漂亮...” 这个问题让邓艾有些措手不及,纵然他心里早有答案也根本不敢回答,于是便将话题岔开,打算扶司马凡下去: “大小姐,卑职还是先送您下去吧...” 可司马凡却胡乱摆了摆手,口齿不清的摇头说道: “我不要...你不回答我...我...我就不下去...” 被逼无奈之下邓艾只好勉为其难开口回答说: “大小姐...大小姐您自然是美若天仙的...” 见邓艾称赞自己漂亮,司马凡在开心之余他也发泄着对邓艾的不满,她伸出手握拳捶打着邓艾的胸脯: “既然你认为我漂亮,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呢?” 邓艾答道: “大小姐您误会了,卑职不敢...” “还说没有...” 此时的司马凡心中所有的矜持全部都被酒意所冲散,憋在心里长时间的话全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泄出来: “人家平日里和你说话你都爱搭不理,人家将自己特地为你缝制的香囊都送给你了,你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句话让邓艾很难回答,他知道自己身份低贱,而司马凡是堂堂舞阳候、大将军司马懿的长女,将来一定会有属于她那门当户对的姻缘,自己根本没有觊觎她的资格... 很快司马凡就因不胜酒力和昏睡过去,邓艾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了房中歇息,替她盖好被褥之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而去。 翌日清晨,仍旧躺在床榻之上熟睡的司马昭睁开了自己惺忪的双眼,他侧过脸看着自己的身边已经是空空荡荡,于是他又将头扭向了右侧,这才在梳妆台前找到了正在对着铜镜梳理披肩秀发的王元姬。 “你这么早就醒了吗?” 虽然是背对着司马昭,但是王元姬还是很快就感觉到他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是啊...” 掀开被褥的司马昭想起了昨天夜里与王元姬的云雨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就在他双脚刚刚着地之时,却突然意识到方才王元姬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声音并不是来自于王元姬的,而是... 想到这里司马昭的四肢突然僵硬了起来,放大了的瞳孔直视着王元姬的后背,直到她转过身来之后,司马昭才看清她的脸庞并不是王元姬,而是诸葛绫... 他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后从床榻上弹坐起身,大声穿着粗气。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从梳妆台旁起身的王元姬听到了司马昭的动静,于是便走到床榻边,可司马昭第一时间看到王元姬的时候吓得连连后退,像是看见鬼一样,这让王元姬顿感诧异: “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来司马昭,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王元姬多想,司马昭并没有将自己梦中诡异的一幕告诉她: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罢了...” 王元姬虽然隐约感觉到司马昭有事在瞒着自己,不过毕竟今天是他们成婚后的第一天,她不想因一些摸不着边际的事而扰了自己的好心情,于是她将折叠整齐的衣物放到了司马昭的手中: “快起床吧,我们等一下还要去拜见父亲和母亲呢。” 穿戴整齐之后,司马昭和王元姬一齐来到了正厅向司马懿、张春华和伏若歆请安。 看着正襟危坐于塌上的司马懿,司马昭在自己首先要说出“父亲”两个字的时候显得很不自在,然而毕竟母亲也歆姨也在旁边,而为了元姬的立场着想他也只好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于是恭恭敬敬的和王元姬一同跪在蒲垫之上向在座的长辈依次行礼: “孩儿拜见父亲、拜见母亲、拜见歆姨...” 心疼眼前这个儿媳的张春华和伏若歆,看到王元姬之后笑的合不拢嘴,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对他们说: “好了好了,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多礼,快起来吧...” 说罢张春华便起身将王元姬扶了起来,虽说伏若歆和她的关系,远没王元姬与张春华那么深,但伏若歆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而她们一看到此刻的王元姬,就想到了昔日自己和司马懿成亲时的样子,不免感触良多。 就在司马昭和王元姬成婚后的第三天,司马师也和羊徽瑜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完成了和羊徽瑜的婚礼。但与司马昭和王元姬之婚礼截然不同的是,他们的婚礼仪式显得格外低调和朴素,考虑到羊徽瑜的名声,以及尽量将这件事对夏侯玄的刺激降到最低,他们没有广发请帖大操大办,而是仅仅在舞阳候府内举办了酒宴,而入席的只有舞阳候府和太常府、颍阴侯府三家的人出席,婚礼仪式也非常的简单。 从此,王元姬正式成为了司马昭的正妻,她也将和自己的丈夫再往后的数十年中风雨同舟,并且成为司马炎、司马攸兄弟二人开创西晋帝国的见证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二) 从诸葛亮第五次北伐结束,至公元235年(魏青龙三年)四月为止的半年期间内,立下退敌守土之大功的司马懿回到洛阳之后,魏帝曹睿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特地下诏擢升司马懿为太尉,使其达到了位列三公的高位,同时也增加了三千封邑,一时间司马懿和曹爽在朝中的地位比重渐渐发生了变化。 而司马懿也再度恢复了先前的高涨人气,每日前往舞阳候府拜访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舞阳候府渐渐成为了京都洛阳的一道热门地带。 司马懿的好友蒋济也来到了舞阳候府前来致贺,而得知蒋济到来的司马懿也亲自来到了侯府正门口迎接: “子通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蒋济拱手向司马懿道贺说: “下官听闻仲达老兄你头顶太尉之衔,近日来前来拜访的人又络绎不绝,所以特来凑个热闹,还望老兄你不要介意我不请自到才是...” “子通兄说的哪里话,我想请你也请不来呢,来来来,快请书房叙话...” 说罢司马懿便陪同蒋济来到了自己只有私密好友才会邀请入内的书房,一入座后蒋济就笑道: “老兄你府上最忌你可是喜事连连,先是两位公子先后娶妻,而后你又被擢升为太尉,司马家表面上正可谓是顺风顺水呐...” 乍一听蒋济的话不过是简单的寒暄客套之词,可司马懿却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他一边往蒋济面前茶盅内倒茶,一边抬眼看着蒋济: “表面上?子通兄似乎另有所指,还请赐教一二。” 见司马懿还在和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蒋济复言道: “难道老兄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段时间以来前来你府上道贺的官员当中,有很多是受到了曹爽在幕后的指示,甚至当中,还有一部分因陛下授意而来的...” 这一点司马懿当然看得出来,他见蒋济已经把话给说破了也就不再装糊涂了: “子通兄真是目光锐利,凡事总有先后,我料想曹爽他这么做是为了故意在陛下面前彰显出我功高盖主的假象,从而好使他能够更加轻易的离间我和陛下之间的君臣信任,陛下乃是太祖和高祖两位先帝的后裔,自然也多少遗传了他们生性多疑的特点,即使他没有彻底被曹爽的离间只此所蒙骗,至少心中也会泛起嘀咕,派人暗中拜访、实为试探也就不奇怪了...”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蒋济对他采取的套路还是很认可的: “所以老兄你才会对所来道贺者一律态度谦恭,而对于他们所献的礼品也一一予以退回,目的就是为了消除陛下对你的疑心,这么做的确是已经考量的很周到了,只不过...” 然而在蒋济看来,想要彻底消除曹睿对司马懿的疑心、戒心,光是这么做还远远不够: “陛下此先曾经在暗中压制老兄你在朝中的影响,所以才会刻意选择提拔曹肇、曹宇、夏侯献以及曹爽四人,好在朝中牵制你,然而这些当中曹宇虽是太祖之子,在朝中有极高的声望,然而此人性情温和,胸中也无大志,对权利并没有贪欲;而夏侯玄和曹肇又与陛下的宠臣孙资、刘放关系不和,但是与你并无深怨;而剩下的曹爽却是极有野心同时有极其敌视司马家的人,他又是已故大将军曹真之子,虽然资质平庸且心胸狭隘,但深得陛下器重信任,若是将来朝政大权落在他的手中,恐怕对我大魏江山的社稷绝非是好事啊...” 同时蒋济也对皇子继嗣和曹睿心性大变的问题深感担忧: “陛下即位以来虽然先后有毛皇后和郭夫人等妃嫔,但是多年来膝下却并无子嗣。而且自从陛下南征孙权获胜归来之后,心性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恪守先帝所提倡的节俭持国,而在曹爽的蛊惑之下开始渐渐沉溺于酒色,还大肆修葺宫殿,如此下去真不知...” 由于接下来的话有违臣子之道,蒋济并没直接说出来,而司马懿却很明白,他对蒋济说: “我曾经有所耳闻,陛下因多年没有子嗣曾数次寻太医前去问诊,结果没过多久那些为其诊治的太医都先后离奇死去了,我大胆揣度恐怕陛下他并没有正常的生育能力,之所以那些太医会先后诡异暴毙,恐怕是陛下不想将这等丑事传扬出去,以免朝纲动荡...” 深感当年曹操知遇之恩的蒋济,也曾经这样想过,今日见司马懿的想法和自己吻合他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了,这也加深了他心中的隐忧: “自古以来朝政动荡的基本原因大多数是因为江山社稷无后继之人,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将来一旦陛下驾鹤西去,众多曹氏宗亲必定会为了争夺帝位而党派林立、同室操戈,到那时魏国朝政必定会陷入一片混乱。” 对于这一点,司马懿倒远没有蒋济那般的悲观: “陛下现在的确不像起初那样勤俭执政了,但不代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昏庸之君,虽然陛下无法诞下子嗣,不过恐怕他对此也早有考虑安排了,子通兄还记得两年前陛下曾经下诏,让任城王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曹芳领进宫内,并由毛皇后亲自抚养这件事吗?” 蒋济当然记得: “当时陛下在诏书上说的分明,乃因郭夫人膝下无子所以才会...” 说到这里蒋济恍然大悟道: “难道说陛下他真正的目的是...” “没错,陛下他不可能将常年无子这件事隐瞒太久,出于继承社稷之储君考虑他不得不早作安排,又不能张扬只好找个由头选择一位储君来抚养...” 蒋济点点头说道: “虽然郭夫人并非皇后之尊,陛下让曹芳当做她的养子来抚育表面上看也并没有非常明显的立储之意,但实际上毛皇后的真正地位已不能与郭夫人相比,同时选择这位未来储君之时,必须要做好全面的考量才行,放眼曹氏宗亲之中任城王曹楷性格最为懦弱,从而参政之意,本来也最不起眼,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看来这也是陛下英明的地方,将来等到时机成熟之刻才会将立储的意图公之于众...” 司马懿伸手在茶盅之上来回拂动着: “陛下他之所以会铤而走险,恐怕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也渐渐开始不如以前了,而他认为如果自己再没有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可能在他驾崩之后朝政会出现分崩离析的危险...” 对此蒋济也有这样的预感: “近日来陛下虽然虽然每逢大事必然会亲自过问,而且上朝之时也和往常并无差别,但我隐约注意到陛下脸上的血色有已不如从前,上朝的间隔是越来越长。而且宫中有传闻,就连批阅奏章之事陛下他都是交由孙资和刘放两名心腹来执行的。” 微微叹了口气后司马懿站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着挺空浮动的流云: “这段时间我们要格外小心才是,陛下他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让魏国乱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比起往常也更加不会手下留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三) 公元235年(魏青龙三年)六月,魏帝曹睿在朝堂之上颁布诏书,册封年仅四岁的曹芳为齐王。此诏一出顷刻间满朝哗然,因自从曹魏开朝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怪异之事。 散朝之后,始终猜不透曹睿真意的曹爽回到府中,为此他特地征询何晏、丁谥的意见,以求他们能够为自己解惑。 敏感的丁谥认为曹睿此举绝非平常: “陛下册封曹芳为齐王,地位甚至在他父亲曹楷之上,恐怕并非是纯粹喜爱曹芳的缘故,可见宫中关于陛下无法生育子嗣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陛下他已经有立曹芳为储之意。” 可是何晏却觉得或许并不是这样: “如果陛下真的有立曹芳为储的意思,那么应当让他拜正宫毛皇后为母亲才是,这样将来或许才能够名正言顺,为何要交于郭夫人抚养呢?” 丁谥解释说: “根据孙资和刘放提供给将军的情报来看,毛皇后已经日趋受到陛下的冷落,而郭夫人则日益受到陛下的宠爱,陛下之所以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麻痹众人的视线,一者是担心自己不能生育的真相走漏,二者也是防止朝政发生动荡,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听完了丁谥的分析之后,曹爽任何他说的很有道理,自知只有他一人察觉到其中乾坤的他,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侯可要与这位未来的储君好好相处才行,好让其将来受我的摆布,成为对付司马家的有利武器。” 可丁谥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对曹爽建议说: “元则先生思虑周全,不妨先去请教他的意见再说...” 一向和桓范关系不和的何晏一听丁谥这么说,马上就持否定态度,他利用曹爽也一直对桓范心有芥蒂不满的可趁之机对曹爽说: “侯爷此举乃是为了在日后和司马家争夺权势时所赢得的必要先机,又何必去向桓范请教呢?更何况桓范并非神人,又是侯爷的座下谋士,如果侯爷事事都要向他问准的话,那到底谁是主?谁又是臣呢?” 本就对桓范并不完全信任的曹爽,在何晏这番刻意挑拨离间的言辞之下,决定不就这件事和桓范预先通气,况且他也一直担心桓范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智者是自己难以驾驭的,如果将这件事告诉桓范的话,万一他有自己的盘算干扰自己计划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曹爽毕竟还是太小看桓范了,早在丁谥之前他就已经看出了曹睿的心机,而且看得远比丁谥和曹爽要深得多,而且他们的动向曹爽及何晏的盘算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从请战陆逊进而扬名的计划被曹爽破坏后,桓范就比往常更加低调了,除了日常的上朝和曹睿召见之外,他几乎都是身居庭院、足不出户的,可朝中的消息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日令狐愚登门将曹睿册封曹芳为齐王的消息告知于桓范,此时因气候较为炎热,桓范身着宽松的白色衣衫,独自躺在床榻之上,一边摇着手中的蒲扇一边听着令狐愚的汇报。 听完之后桓范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令狐愚不解其意,故而问道: “曹睿这么做用意已经很清楚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桓范止住笑声答道: “我笑的并不是曹睿,而是企图要蠢蠢欲动的那群跳梁小丑罢了。” 常年跟随在桓范身旁的令狐愚知道,他说的正是曹爽、何晏等人,只是他并不明白桓范为什么要嘲笑他们: “眼下曹睿想要立曹芳之意已经非常清楚,曹爽为了日后能够先行掌握住曹芳这个巨大靠山而试图接近,这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事吧。” 轻轻摇着蒲扇的桓范微闭着双眼,口中喃喃说道: “找死啊...” 一头雾水的令狐愚问道: “何解?” 鬓发微白的桓范坐起身靠在软垫上,口吻懒散的说: “曹睿是何等人物?他能够在即位之后短短的时间内就把先帝曹丕为他指定的四位辅政大臣给架空了,权力都收归到了他的手中,而且他还能够巧妙的利用曹真和司马懿之间的矛盾隔阂,先利用司马懿压制曹真,又利用他的窝囊废儿子曹爽来压制司马懿,到头来稳坐钓鱼台的只要他曹睿一人,而其他的人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呐。你说这样一个厉害却又膝下无子的君王,又怎么会轻易做出册立一个区区大臣之子为王,进而暴露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致命缺陷呢?曹爽、何晏、丁谥之流只能看到最浅显的表面,却没有看到这下面所隐藏的杀机啊...” 令狐愚复问: “你说的也对,那曹睿他到底意欲何为呢?” “意欲何为?” 桓范的眼神突然间变得锐利起来起来: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要让群臣知道自己要立曹芳为储,甚至是不惜要暴露一个男人最难以对外人启齿的缺陷,目的是为了睁大了眼睛要看看,谁会不怕死的冒头去接近曹芳,以求让其自行暴露出想在曹睿驾崩之后控制曹芳把持朝政的真面目,还有些曹氏宗亲不满魏国朝政就此落入曹芳之手,暗地里会和其他朝中权贵频繁走动,谁若是轻举妄动,那就是挺着脖子往刀口上撞啊...” 听了桓范的话后,令狐愚这才觉得自己的背后冷汗直冒: “我本以为曹睿不过是个耳根子软却又心性极高的自负皇帝罢了,没想到比起他的父亲和祖父来看却是一点也不逊色,反而颇有青出于蓝之相。” 说到这里令狐愚便开始为接下来的情形而担心了: “眼下我们还没有具备直接和司马懿为敌的资本,所以你先前才会刻意暗中扶植曹爽上位,而你则在幕后主导一切,如今一切真的如你预料的那样,那么曹爽接下来就会落入曹睿预先所布设的全套之中,我们也会失去对付司马懿的有效武器。” “至少目下我们还不能失去曹爽这颗棋子,可就算是我亲自去和曹爽说,恐怕他也只会认为我是为了怕他抢先讨好曹芳,所以才刻意阻止他而已...” 对此桓范也颇为在意: “这样吧,你去找个机会和丁谥接触一下,这个人比起何晏和曹爽来说头脑要稍微清醒一些,把该提醒他的都告诉他,我想他听了之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四) 得到令狐愚提点的丁谥这才恍然大悟,他马上赶到了邵陵候府,发现曹爽与何晏已经预备了很多小孩喜欢的玩意儿,并准备即刻启程前往皇宫谒见齐王曹芳和郭夫人。 气喘吁吁的丁谥当即阻止了他们,并对他们直言说出了接近讨好曹芳的巨大隐患,这时曹爽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他担心如果这镇是曹睿为了试探臣子而设下的全套,那么自己这么做无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况且他平日里趾高气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姿态,然而实际上他是外强中干,一旦遭受到威胁或是遇到强大的压力,他的内心防线便会顷刻间崩溃。 权衡之后曹爽还是决定不再铤而走险,放弃了入宫去见曹芳和郭夫人的想法,他转身走向府门内走去: “还是让本侯好好想想吧...” 站在一旁的何晏很清楚这个时候丁谥会突然赶到并且说出这番话,很明显幕后是有人在提醒他,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桓范,想到这里他顿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一切正如司马懿和桓范所预料的那样,那些自认为能够窥伺天子心意的人,个个都通过各种手段去讨好未来的储君曹芳,更有部分胸怀野心的曹氏宗亲成员也开始暗地里活动。 不久曹睿又再度下诏,册封曹询为秦王并侍奉于毛皇后膝下。 一时间风向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那些先前竭力讨好的臣子马上又认为曹睿真正想要册立为皇储的人其实是曹询,于是他们又转过头来去讨好毛皇后和曹询。 然而他们全都掉进了曹睿为他们所编织的罗网之中,尤其是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人,企图利用曹丕生前曾打算立曹霖为嗣这一点意图不轨,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其中受到牵连的有中山恭王曹衮和成武公曹范,都在东窗事发之后遭到曹睿的逼杀。 事实上曹睿之所以这么所并不是为了抓那些小鱼小虾,他最想要看到的是两位权臣的反应,因为他最忌讳的就是他们有不臣之心,尤其是司马懿... 而巧合的是位于曹魏庙堂顶端的司马懿和曹爽两人,却冷眼旁观、置身事外,自然没有受到波及,曹魏对他们的疑虑也削减了许多... 曹芳被立齐王后的三个月内,魏帝曹睿借此试探出了朝中许多怀有异心的臣子,并且果断铁拳一挥,对那些人采取了斩草除根的行动。短短三个月内受到牵连的人达五百余人,几乎每日都能够看到有人被抄家、有人被斩首、有人被流放... 经历了这次之后,已经成为曹睿心腹的刘放和孙资,在曹睿的书房内对他拱手恭贺说: “陛下英明,如此一来朝中的忤逆之臣基本已被扫除干净了,陛下也可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 靠在坐塌上的曹睿脸色略显蜡黄,看上去并不是很有精神,不过他的神智却依旧清醒: “朕本想通过这件事来试探司马懿和曹爽两个人,他们虽然并没有做出不臣之举,不过这过度的平静也让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啊,恐怕他们是看出了朕的用心,不想挺着脖子往刀口上撞所以才会保持沉默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比朕所想的还要可怕。” 和孙资面面相觑之后,刘放站出来对曹睿说: “也许是太尉大人和邵陵候并无异心,陛下可能是多虑了。” 曹睿微微咳嗽了两声后无力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五) 持续近三个月的洛阳风波渐渐平息后,巧妙避开漩涡的司马家再度迎来了一件喜事... 一日在晚饭之时,坐在司马昭身旁的王元姬突然觉得胸口很闷,而且还恶心想吐,面对眼前她最喜欢的菜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司马昭,他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挪到王元姬身边: “元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带你去看看大夫?” 司马昭因紧张王元姬而发出了一连串疑问,倒是把坐在司马懿两旁的张春华和伏若歆给逗笑了,毕竟有着丰富经验的她们一眼便出来了王元姬恶心干呕的玄机。 于是张春华便对坐在司马昭夫妇对面的羊徽瑜笑道: “不必了,我们府中不就有一个最好的大夫吗?徽瑜,你去帮你弟妹把把脉,看看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是,母亲...” 其实羊徽瑜心中也有点数,只是她并没有足够的临床经验所以心中也不敢肯定。 她起身走到了王元姬的身旁帮她把脉,等到她确定之后才满怀欣喜的对王元姬说: “元姬,真是恭喜你了,你有身孕了!”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惊喜,王元姬和司马昭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木讷的问羊徽瑜说: “大嫂,你刚才说...我怀孕了吗?” “是啊,怎么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吗?” 羊徽瑜的回答再度肯定了这个答案,这让王元姬充满喜悦之余稍有些不知所措,就连她身旁的司马昭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有孩子了...” 这个好消息瞬间让席间沉闷的气氛被打破,司马凡和司马伷等人也都欢欣鼓舞,大家心中都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崭新生命倍怀期待。羊徽瑜也真心为王元姬感到高兴,然而当她一想到自己同样身为人妻,却不能像她一样体验当母亲的喜悦,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凄楚和悲凉的。 回到房间后她像往常一样哄着夏侯徽和司马师的女儿们入睡,时年八岁的长女司马静见羊徽瑜似乎有心事的模样,于是便问道: “姨娘,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羊徽瑜笑着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呢?” 司马静答道:“以前母亲有心事的时候,也是像你这般闷闷不乐的。”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司马静的头顶后,羊徽瑜轻声对她说: “静儿,姨娘没有不开心的事,只要你们能够幸福快乐的成长,对姨娘来说就足够了...” 恰好此时司马师走到了房门口,他听到了羊徽瑜和司马静之间的对话后并没有急于进去,因为他知道王元姬怀有身孕这件事对她来说多少是有一定刺激的。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直到羊徽瑜将司马静哄睡着之后,才迈着步子走进屋来到了她的身后,轻轻将双手放在羊徽瑜的肩膀上: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感觉到司马师站在自己身后的羊徽瑜起初还是稍稍被吓到了,不过由于司马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很轻、很温柔,使得她很快就适应了。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司马师的右手背上拍了拍,勉强自己笑道: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司马师蹲下身子从后方揽住了羊徽瑜的腰际,并将左脸贴在羊徽瑜的右脸颊边: “也许我该和你道个歉,如果你不是因为认识了我,恐怕也不会...” 虽然司马师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羊徽瑜在他刚一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并没有等司马师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就伸出左手食指轻轻贴在了司马师的嘴唇上: “我并不后悔认识你,更不后悔嫁给你,就算当初让我知道,现在我这副身体是上天让我和你厮守终身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只要是你不嫌弃我,那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和你在一起。如果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羊徽瑜的话更加深了司马师对她的愧疚,而说到这里羊徽瑜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看着躺在塌上的五个女儿: “再说了,要照顾这么多的孩子已经是够辛苦了,我可不想再自讨苦吃。” 即使是知道羊徽瑜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但司马师的内心还是很难过的... 令羊徽瑜更加在意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司马孚的双眼。 她知道司马孚对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更何况先前在上党之时,他的父亲羊衜在生前就不断钻研如何能够使司马孚双眼复明的方法,只可惜直至临终之前他都没有能够想得出来,这也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遗憾。 如今嫁入司马家成为司马师的妻子之后,羊徽瑜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触到司马孚,在了解了他双眼的境况之后,她便开始在照顾女儿们之余夜以继日的研究医治方法,并在得到蔡珏允许的前提之下,拜托他的大哥羊发特地派人将羊衜生前所有的医术全都搬到了司马师的书房之**她研究参考,为此甚至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她的如此劳累让司马师感到很感动,更加感到心疼,有好几次他看到羊徽瑜在书房内阅读大量的医学书籍累到靠在桌案上睡着了,他都会上前劝她休息一会儿,可羊徽瑜也总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还撑得住。 尽管羊徽瑜对医治司马孚双眼一事不遗余力,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拥有十足把握之法。 一个人坐在堆积如山的医术面前,她忽然想到了当初羊衜生前曾经提到过的一个细节: 羊衜的授业恩师华佗在生前曾就世间各种奇毒做出研究,并且还撰写了《百毒秘录》一书,只可惜当初因为华佗触怒了曹操最终被处死,而这本书并没有顺利传到羊衜的手中。 想到这里羊徽瑜不禁叹了口气: “三叔所中之毒实属罕见,难怪父亲尽毕生余力都没有办法找出根源所在,若是有这本《百毒秘录》的话,说不定三叔的眼睛会有转机的...” 然而羊徽瑜很快有失落了起来,毕竟光想又有什么用? 这本不知是否还存于世上的《百毒秘录》又在什么地方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六) 公元235年(魏青龙三年)十月,接替诸葛亮总领蜀汉军政的蒋琬,在姜维的辅助之下很快就恢复了蜀汉朝政的正常轮转,也基本消除了国内各地的不安因素。 当时唯有与曹魏边境交界之处的阴平、武都尚有叛乱,先前归顺曹魏并斩杀吴兰的阴平氐族首领强端,在诸葛亮收复阴平之后被迫逃亡天水。 当郭淮得知诸葛亮去世之后,素来和羌、氐部落关系深厚的他,便指示强端悄悄潜入武都去和那里的氐族首领苻双取得联络,并且暗地里煽动他叛蜀投魏。 而苻双认为诸葛亮去世之后,蜀汉的政权稳固性一定会大打折扣,正有起兵作乱之意,恰好正逢强端前来说降,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愿意趁着蒋琬、姜维和费祎等人竭力安抚蜀汉各地军民之心的空档,作为蜀军入侵汉中的先锋打开武都的大门,引魏军进攻。 可是苻双却忽视了诸葛亮虽然死了,但他还有一个智谋几乎与其相当的女儿诸葛绫。 早在蜀军自斜谷撤退之时,诸葛绫就对姜维说: “魏将郭淮在雍州与羌、胡、氐三族的关系非常好,而武都和阴平之地有大量的氐族部落盘踞在边境周围,如今父亲刚刚去世,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没有了,我料定他们不久必定会有作乱之意,尤其要小心地方苻双,一定要抢在他下手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当时姜维觉得毕竟他们还没有明目张胆的起兵作乱,若是直接派兵攻打恐怕会引起进一步的动乱,所以他建议可以预先派遣一支兵马埋伏于兰坑周边,一旦苻双有作乱之意,即刻出兵将他们剿灭。 这个建议得到了诸葛绫的认同,随后姜维便和蒋琬商议,在撤退之后悄悄派遣刚刚斩杀魏延的马岱,率军秘密西渡沔水向兰坑挺进。 如今苻双和强端领兵准备作乱,自然瞒不过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门的马岱,他在向蒋琬请示并得到允许之后,马上采取先发制人的攻势对强端和苻双发起了攻击,毫无防备的强端、苻双二人仓皇提兵迎战,结果被马岱杀得大败,无奈之下只好率领残部六千余人向上邽逃去。 马岱为了追击他们越过了魏蜀边境,攻入了天水境内,一时间在雍州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原本蒋琬和姜维只是想让马岱平息国内的叛乱而已,并没有让他深入魏境开战入侵作战,等到消息各自传到洛阳和cd之时,两方的朝野都感到了极度震惊。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刚刚平息的魏蜀战争之后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蜀国内部原本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平乱之战,居然会演变成蜀汉入侵曹魏的侵略战。 更没想到的是,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马岱,居然会同时牵动着蜀汉和曹魏的神经... 很快马岱的三万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历城,紧接着又突破了漾水直逼西县。 由于曹睿及魏国朝野上下都认为诸葛亮去世之后,蜀汉至少在两年之内不会再兴兵北犯,所以才会征召司马懿回朝,雍凉地界的备战也稍有松懈,如今面对马岱这支兵马的的突然袭击,远在长安的郭淮鞭长莫及,短时间内只能坐视马岱在天水境内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蒋琬和姜维在收到马岱追击苻双、强端深入魏境的战报后,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虽然他们对马岱自作主张的大胆行为感到愤怒,不过总不能眼睁睁的等郭淮和夏侯霸缓过神来再将马岱合围歼灭,毕竟马岱是孤军深入且没有后援接应,是非常危险的。 无奈之下,蒋琬只好联合姜维、费祎及董允等人联合上疏蜀帝刘禅,请求下诏命令马岱撤军,同时派兵接应马岱安全撤离魏境。 刘禅准许了他们的请奏,于是姜维亲自赶赴下辩整军,提兵两万沿着马岱行进的路线追赶,于是中国历史上极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马岱自作主张率军侵入魏境使事态复杂化,他却浑然不知,倒是让敌我两国紧张的要命。 魏帝曹睿得知马岱率军入侵的消息后,立刻召集了太尉司马懿、武卫将军曹爽、以及司空陈群、护军将军蒋济等人紧急商议对策。 曹爽认为这是个将司马懿排挤出权利中枢的好机会,便假意推荐司马懿再度出征雍州击溃马岱,而他则趁这个时机将大权尽皆揽入自己的怀中。 想到这里他站出来对曹睿拱手说道: “陛下,太尉大人曾数次攻略雍凉、汉中之地,又曾极度击退蜀军来犯,如今蜀将马岱名为追击苻双,实为入侵我雍西诸郡,依微臣之见还是应当辛苦太尉一趟,再度挂帅坐镇雍州,如此以来蜀军畏惧他的威名,必然不敢再度来犯。” 一旁的陈群和蒋济都看出了曹爽的险恶用心,蒋济当即对曹爽的建议持反对态度: “马岱虽目下势如破竹,然而他亦是孤军深入,歼灭他并不困难,又何须太尉亲去呢?” 这时的曹睿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他对曹爽想要排挤司马懿进而独霸朝政的用心自然是心知肚明,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他在静静的观察着司马懿的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懿拱手对曹睿说: “陛下,臣愿意赶赴雍州领兵击退贼寇,为陛下消除隐患...” 司马懿主动提出愿意前往雍州对付马岱的反应,着实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而曹睿心中也担忧司马懿若是长时间坐镇雍州的话,可能会进一步掌控军队,更何况一心想要平衡两大势力的他,也不想就此让其中一方做大。 权衡之后曹睿笑道: “若是太尉去的话必然是马到功成,不过护军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对付一个区区的马岱还需动用大魏的肱骨之臣,那岂不是折损了太尉的威名,更欺我大魏无能臣了吗?不如这样吧,依朕之见太尉就不要亲去雍州了,不过还是要烦劳你运筹帷幄的,此次如何退敌朕全权委托于太尉。” 计谋没有得逞的曹爽心中愤懑不已,可毕竟这是曹睿亲自下的命令,他也无可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七) 回到舞阳候府之后,他便紧急约见了钟毓、程武和牛金等人商议策略。 钟毓分析说:“如今夏侯霸受曹爽驱使在长安处处和郭淮争兵夺权,在这个关键的当口若是派遣郭淮领兵进入天水的话,恐怕夏侯霸会趁虚而入,因此最好是派另一员在军中有足够声望而且资历又老的将军赶赴天水统兵御敌方为上策。” 这一点得到了司马懿的赞同,他也有想过让司马师或者邓艾前去,不过这两个人在军中的资历都太浅了,不足以震慑军心。 想到这里他和钟毓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站在面前的牛金和程武,眼下也只有他们两个有这样的资格了,可是司马懿并不想让他们这两员老将再去刀口饮血了,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看他迟迟不下定论,直性子的程武沉不住气了,他早就因为先前出征五丈原之时没有让他随军出征而心怀不满,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厮杀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呢,于是他便站出来对司马懿说: “哎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让我们两个老家伙上阵吧,这几年憋在洛阳都快把我憋出毛病来了,正好去教教那个叫马岱的小子什么叫打仗!” 对此牛金也表示愿意披挂上阵: “程武说的是,我们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还没有到回家养老的地步,所以仲达你无需多虑,就让我们去吧,我们愿意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全歼马岱主力的话我们绝不回来!” 最终司马懿拗不过这两个倔强的老头,只好同意让他们去,不过在他们出发之前司马懿还是仔细嘱咐他们说: “如今马岱深入魏境,恐怕蜀汉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你们一定要小心,只要击溃马岱即刻,千万不要过度追击,以免中埋伏。” 身着甲胄的程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放心吧,我还要赶着回来,喝子上那未出世的小子的满月酒呢!” 说罢他便和牛金跨上马背,率领人马浩浩荡荡的赶赴雍州。 经过了数月的长途跋涉,牛金和程武从郭淮那里各提兵一万人沿渭水向天水境内挺进。 当时马岱已经接连攻破了上邽和新阳,就连天水的治所冀县也被其夺取,之后求胜心切的马岱认为自己还能继续北上鲸吞整个天水,于是稍一修整之后他马上继续提兵北上,再度攻克了显亲和兴国,将手伸进了魏郡的略阳。 然而他那如同飓风一般的进军速度也因牛金和程武的到来而停止,很快他就在略阳城遭到了牛金的阻击,此时军力疲竭的蜀军已是强弩之末,在牛金的迎头痛击之下立刻溃退,牛金一路追击斩杀了蜀军三千余人。 无奈之下马岱只好决定暂时退守兴国再作打算,可是当他撤退倒至半路时却发现兴国早已被绕道长离川的程武所攻陷,遭遇两面夹击的马岱损失惨重,仅带着五千余逃兵南下打算撤回武威境内。 这个时候牛金打算趁机收复被马岱所占据的天水诸县后撤兵复命,可是程武却和发生了分歧,他认为不应该放马岱逃回去,而是应该把他活捉回去。 为此他不顾牛金的苦苦相劝自作主张带领五千余人沿长离川追击马岱,而牛金无奈之下只好自行率兵逐个收复天水诸城,由于马岱在城中并无留守兵马,且入城之后只是劫掠财物粮草以充军需,所以城中百姓皆恨透了他,一看到牛金率领魏军前来纷纷开城归降。 而另一边率领精骑追击马岱的的程武则一路尾随直至段谷,当时的马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因程武一直不停的穷追猛打,使得他手中只剩下区区两百人,最终在段谷谷口被程武追上了。 看着当初落魄不已的马岱程武不禁感到好笑: “想当初诸葛亮率领十万大军北犯之时,也不敢像你这般狂妄,如今你已自食恶果、无路可退,还不快快归降于我,说不定本将军还会饶你一条性命。” 就在这时四面突然出现大量蜀军将程武团团包围,紧接着姜维下令蜀军弓箭手数箭齐发,程武左胸中箭身受重伤摔落马下,蜀军也趁此机会对魏军发起进攻。 面对情势逆转的境况程武也是毫不畏惧,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与敌军厮杀,可眼下毕竟兵力悬殊太大,包围圈逐渐也越来越开始缩小。 庆幸的是,正当程武孤立无援之际,已经顺利收复天水诸县的牛金自上邽及时赶到,而姜维原本的目的就是接应马岱撤退,并没有要和魏军大打出手的意思,见魏军援兵已到,于是便下令撤回下辩,而程武也幸免当场战死。 看到程武身中羽箭,牛金急忙下马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已经站不稳的程武: “程武,你没事吧?” 浑身是血的程武忍着剧痛依旧强颜欢笑的对牛金说: “看样子我真是老了,居然会中了小贼的埋伏...” “不,我看姜维他并不是刻意埋伏在这里,而是正巧走出段谷来接应马岱的,你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 说着牛金便感到程武的身体越来越沉,尽管他用尽全力扶住了他,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程武一屁股坐在了蜀军尸首的身上。 牛金隐隐感觉到程武的失血太多了,神智也越来越情况很不容乐观,他顿时紧张了起来,对着周边大喊道: “军医!军医在哪里!” 已处于弥留之际的程武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牛金的手: “我不能陪着他一起走下了,接下来...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程武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去,而是依旧如同一座雕塑般巍峨的坐在蜀军的尸体上,完全没有失去身为一介武人的气节和尊严... 虽然此战司马懿和钟毓做出了明智的部署,派遣牛金和程武两员老将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击溃了如今魏境的马岱,并且斩首近万人,不过却也付出损失了程武这名一直跟随着司马懿效力的猛将,可谓是得不偿失。 然而噩耗接连传来,就在牛金护送程武的遗体至长安时,奉司马懿之命辅助郭淮坐镇雍州的贾穆,也因旧病缠身而撒手人寰。 由于自己一生先后追随刘承(戏志才)和司马懿,几乎从未尽过身为人子的义务,根据贾穆生前的遗愿,他请求郭淮将他埋葬于家乡姑臧贾诩的陵墓旁,好让其好好补偿贾诩。 郭淮尊重并且完成了他的意志,命人护送贾穆的灵柩平安回到姑臧并且妥善安葬于贾穆的坟墓旁,随后又亲自出城送别准备班师回朝的牛金及程武。 接连两个噩耗传回洛阳后,司马懿深受打击,他先是在家中设立祭坛凭吊已经故去的两位曾经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后得知牛金正运送着程武的灵柩已经到达河南时,他亲自身着素服举家出城迎接。 当他看到老远举丧回来的队伍时,很少哭泣的司马懿竟然一时间哭到泣不成声,他快步走到了程武的棺椁旁趴在上面大哭不止: “我真是后悔!早知道我不该派你去啊程武!” 众人相继上前宽慰司马懿,张春华也走到他的身旁将其扶了起来: “夫君,人死不能复生,我想程武将军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你如此自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八) 由于程武是兖州东郡人氏,司马懿想到贾穆生前的意愿是回到故居长眠,便也想让程武落叶归根,于是他亲自命令自己的长子司马师护送程武的灵柩返回东阿处理丧葬事宜。 一时间,戏志才生前留给自己的四个助力已去其三,仅剩钟毓一人了... 话分两头,冒着孤军深入的危险深入魏境,以致几乎全军覆没并险些被俘的马岱,在得到姜维的接应之后被其亲自押回cd,事后蒋琬和姜维向蜀帝刘禅恳求治马岱的罪。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刘禅居然公然赦免了马岱,并且还在堂上对其大加赞赏,称他有昔日赵云之勇,居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夺取了几乎整个天水,虽然最后因寡不敌众被牛金和程武所败,但是却大大震慑了曹魏,使其不敢因诸葛亮去世而小觑蜀国,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除此之外刘禅提到了当初马岱力除叛贼魏延之事,决定连同先前的功勋一并予以奖赏,特地擢升马岱为平北将军并册封为陈仓候。 本以为因自己贪功冒进会受到严厉惩罚的马岱,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反而加官进爵,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对刘禅的仁德也倍感崇敬。 但刘禅对马岱的处置大大出乎了姜维和蒋琬的预料,他们不知道刘禅到底想要做什么。 事后刘禅单独接见了马岱,并对马岱说: “昔日丞相去世之时,魏延趁机拥兵自立,若不是将军你将其斩落马下,恐怕我蜀汉的社稷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将军可谓是立了挽狂澜于既倒之大功啊。” 对此马岱感到很荣幸,也被刘禅的夸赞弄得有些飘飘然了: “陛下谬赞了...” 见马岱心满意足的模样,刘禅突然间话锋一转,露出了很是诧异的目光: “只是有一件事朕觉得很奇怪,当初蒋琬和姜维上奏给朕的表文之中,并没有提到斩杀魏延乃是将军之功,而说是吴懿持正守节拒魏延为城池之外,才使得魏延无路可逃最终伏诛的,若不是董允事后告诉朕的话,恐怕朕还不知道原来这份大功是将军你所立的呢。” 刘禅的话让马岱顿感疑惑,很快他便想到一定是蒋琬和姜维没有在表文之中提到自己,为的是担心自己夺了他们的大功。 一想到这里马岱心中就恨得牙痒痒的,脸色也刷的一下变成了铁板一块... 见自己的话已经成功刺激到了马岱,刘禅又佯装叹息道: “如果让朕早点知道的话,恐怕现在将军你的地位就已在姜维之上了,又怎么会被他处处压制呢?其实朕很清楚,派你前去追击苻双叛军的人就是姜维,可在被程武、牛金合围之时不去出手相救,直到将军你因寡不敌众而被击溃之时才迟迟赶到,事后还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将军你的身上,但朕的心里是很明白的,日后也会重用将军你的,如此以来,将军你也该知道日后该听谁的命令、效忠于谁了吧?” 马岱受刘禅言语上的挑唆而对姜维和蒋琬心生怨怼,尤其是姜维,况且刘禅后面的话已经非常露骨,就是要马岱对刘禅表忠诚。 对此马岱没有拒绝的权利,他也心甘情愿的对刘禅说: “陛下如此赏识末将,末将必当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 刘禅看马岱如此识时务,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并对他嘱托说: “日后还是要委屈你继续呆在姜维手下,替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朕,到时候朕自然给与你相应的赏赐...” 从此,马岱便在刘禅的收拢之下成为了他安插在姜维身边的眼线... 公元236年(魏青龙四年)四月十一日夜,像往常一样笼罩着整个洛阳城内的夜空之中星罗满布,所有人都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享受着安详的睡眠,躺在床榻上的司马懿也是如此。 然而这种静谧没有持续太久,突然间席卷而来的乌云将夜空中的万千星点吞噬的一干二净,紧接着乌云之中闷雷轰轰作响,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动静。 刹那间,从电闪雷鸣的乌云之中出现了一颗耀眼的光球,拨开了云雾直下地面,直到天空中的一道闪电直接劈向舞阳候府内司马懿卧室屋檐的一角,惊醒了屋内的司马懿。 他掀开了被褥站起身,快步推开门走出屋外,看到地上是被惊雷劈断的残垣断瓦,而他很快便被屋檐上那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所吸引... 正当他打算考上前细细仰望时,那团光球之中却突然冲出了一条赤红色的巨龙向天空腾起,而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晃动,等到司马懿他不得不扶住石柱以稳住身躯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脚下并非是土地,而正是那条红色巨龙的脊背。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不仅仅是自己,就连整个舞阳候府都在这条红色巨龙的脊背之上,不断攀升直向天际... 忽然间一阵阴风席卷着乌云自南方而来,遮住了赤色巨龙和司马懿的眼睛。 等他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这条红色巨龙并非是直接升向天际的,而是无底的深渊之中在不断下坠,最终也被这条深渊所吞噬... 就在司马懿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之时,他的耳畔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啊!” 一脸虚汗的他猛然从床榻之上坐起身,连续不断的粗声喘着气,而被因为的动静也被惊醒的张春华也赶忙坐起身扶住了他的手臂: “夫君,你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吗?” 在紧握司马懿手臂的同时,张春华感觉到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所淋湿了,整个人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方才在梦中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正当司马懿还在因方才的梦境而疑惑和耿耿于怀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女的紧急的禀报声: “老爷!夫人!少夫人要生了!” 一听到王元姬即将临盆,张春华的神经马上紧张了起来,她急忙换上衣服快步走出推开门对侍女说: “我现在就就过去,你即刻去请稳婆!” 等到张春华和侍女都急匆匆的离开之后,惊魂未定的司马懿却隐约感觉到,自己方才梦到坐在赤色巨龙北上之时,曾经隐约听到有婴儿的啼哭声,两者的间隔如此至今,他感觉到这两者似乎是有什么牵连的... 就在这时钟毓拿着手中的一卷书信异常焦急的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司马懿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那卷竹简,心中已然是有了不好的预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九) 侍女将稳婆请来之后便和张春华、伏若歆一同进屋给王元姬接生,深懂医术的羊徽瑜也一同入内辅助,而除了干等之外却没有半点办法的司马昭只能在门外来回踱步,听着屋内的王元姬忍着剧痛呻吟,他因担心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看看情况,都被司马凡给拦住了: “二哥,你就算是进去了没有用,里面有母亲和大嫂在,二嫂不会有事的。” 已身为人父的司马师也很理解司马昭的心情,不过司马凡说的并没有错,便也阻拦他说: “昭弟,凡儿说得有道理,你就在这里耐心等等吧,弟妹她吉人自有天相。” 就这样焦急等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屋内传来的了婴儿的啼哭声,司马昭的心这才落了地。 正当他想推开门进去看看孩子和王元姬是否平安之时,房门已经被打开了,羊徽瑜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笑着对司马昭说: “昭弟,恭喜你了,元姬她生了个儿子...” 司马昭连忙冲进屋内,看到张春华正抱着男婴细心的哄着,伏若歆也在一旁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婴儿,并用手指轻轻的触动男婴的细嫩脸颊笑道: “看看这个小家伙,多有精神啊。” 进屋后司马昭第一个看的并不是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而是急忙来到了床榻边上察看已经王元姬的情况,只见她脸色苍白,已是精疲力尽、非常虚弱。 他轻轻握住了王元姬的手满怀感激的对王元姬说: “元姬,真是辛苦你了...” 王元姬露出浅浅的笑容问道: “我们的儿子呢?” 一听王元姬想看自己的儿子,张春华即使是爱不释手却还是将孩子放到王元姬的身旁: “元姬你看,这个小子长得和你多像啊。” 侧脸看着发出嘤嘤呻吟的孩子正胡乱的挥动着自己的双手,王元姬感到很欣慰,随即他问司马昭说: “你是孩子的父亲,给他取个名儿吧。” 就在司马昭为孩子的名字而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司马懿的声音: “就取名‘琰’吧...” 所有人一齐看向了门外,只见司马懿披散着黑白相间的发丝站在门口,蓬起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庞,宛若鬼魅幽灵一般毫无声响的出现在这里,若是不出声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他突然的突然出现吓坏了所有的人,张春华注意到司马懿身上还穿着洁白的寝衣,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就赤着脚来了,那神情看上去好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双眼空洞无神。 说了这句话后他便有静静的转过身回房去了,司马师觉得很奇怪便张口想要叫住他: “父亲,你...” 然而司马懿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依旧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这里,张春华和伏若歆看到他这副反常的样子非常担心,赶忙出屋追了上去。 当她们追随司马懿的脚步回到房间时,却在屋中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直到张春华听到床榻旁的帐幔角落里传来了悲鸣哭泣声,她才和伏若歆小心翼翼的走向那里。 掀开帐幔后,她们惊讶的发现司马懿就那样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哭泣着,像个孩童一般。从没有见过司马懿这幅样子的她们着实是有些不知所措。 张春华试着靠上前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拍着司马懿的肩膀细声问道: “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等到司马懿扭过头来时,张春华发现他早已是哭得泪流满面,他突然扑到了张春华的怀中放肆的哭泣着: “她也走了...连她也离开我了...” 对于司马懿口中的这个“她”到底是谁,张春华和伏若歆心中并没有头绪,张春华转过头想要从伏若歆的眼中得到答案,可是当目光交汇的时候她发现伏若歆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疑惑,但她们心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能够令司马懿悲伤欲绝、失态如此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之人。 张春华轻轻抚摸着司马懿的头到了司马昭的心坎里,就在他叹了口气手准备开口之时,却察觉到屋外的张春华已经站在门口,于是他只好将这个话题中断起身走到门边问张春华说: “母亲?您都累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听了方才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对话之后,张春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劝说司马昭什么了,于是露出的欣慰的笑容摇摇头说: “没什么,我怕你们两个孩子没有经验,照顾不好琰儿,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家伙和他母亲相处的很好,倒是和你这个父亲...” 见张春华也打算因为方才之事而取笑自己,仅会在张春华一人面前时常撒娇的司马昭撇嘴说道: “母亲...您就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揶揄孩儿了...” 起初张春华认为司马琰诞生之后,可以大大改善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的父子关系,毕竟司马昭不问缘由就接受了司马懿给自己儿子所取的名字。 然而她想的还是太过天真了,自那之后司马昭和司马懿之间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全家就商量满月酒之间的讨论之中,他们都是各说各的,只要对方有一人开口,一方就保持缄默,完全没有任何的互动可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中:南渡渭河背水而峙,各怀算计自乱阵脚(一) 就在司马琰出生之后的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舞阳侯府: 她就是已故汉献帝刘协的妻子曹节... 一听到曹节来了,司马懿和与曹节有过一段交情的伏若歆当即亲自出门相迎。 一看到昔日曾经身为皇后之尊的曹节如今穿着的像是个平凡的妇人,即使是先前从司马师和羊徽瑜那里也曾听说过刘协和曹节的现状,但亲眼所见之后还是让司马懿和伏若歆吃了一惊的。 邀请曹节进入正厅后,恰好羊徽瑜和司马师也在家,听说曹节来了之后,昔日曾受过她照顾的两人便一齐进入正殿向她请安。 入座后,司马懿便十分关切曹节的现状: “不知夫人及子女最近生活得怎么样?可否安全舒心呢?” 自从得知刘协为了拯救自己而死之后,司马懿便常常心感愧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格外关心曹节,在刘协下葬之后曹睿曾经有意请曹节回洛阳居住,可是被其拒绝了,仍旧留在昌邑的“山阳精舍”继续施医赠药、开办学堂治学。 司马懿为了保障曹节及其子女的人身安全,特地对兖州刺史王昶下了死命令,如果曹节母子再发生什么万一,就让其以死谢罪。 王昶是当初司马懿极为看重的一个人才,为此他不惜大费周章利用高柔举荐其擢升高位,而一向重才的司马懿几乎没有和自己所欣赏的人怒言相向,这次也是头一遭。 而对于司马懿的良苦用心曹节自然是心领神会,只是她内心并不希望这种过度的保护,为此他回答司马懿说: “有太尉大人和刺史大人的周密安排,我们生活的很好,在此我也替已经亡故的夫君多谢太尉大人了,只是我和夫君生前已经习惯了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日子,喜欢和百姓在一起生活,如今夫君去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我们这群孤儿寡母都已经失去了可以琢磨觊觎的价值,所以就算是太尉大人不这么设身处地的为我们安排,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曹节所说的这番话,司马懿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他认为刘协已经脱离了帝王的枷锁和束缚,原本刻意逍遥于山野之中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但他却为了司马懿牺牲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直接导致了诸葛亮的去世和自己在伏虎岭的逃生,这一点是司马懿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他也因此认为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是无法弥补自己对刘协的亏欠的。 司马懿的心思曹节很明白,她也直言相告的说: “夫君之死乃是他深思熟虑且心甘情愿的结果,太尉大人不必对此耿耿于怀,他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能够把自己欠你的这条命还给你,是他生平最大的心愿...” 她越是这么说,司马懿心中就越是伤感。 说到这里曹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对司马懿说: “听闻令郎司马昭前几日喜得麟子,我匆忙赶来无以为贺,只有夫君生前偶然得到的一部奇书赠与令郎,还请你们替我转交。” 当时正好羊徽瑜坐在曹节的身旁,她接过了这卷竹简后看到了封册上的内容,顿时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百毒秘录》... 为了以防只是同名而已,羊徽瑜当即展开了书卷细细查看其中的内容,结果发现果然与羊衜所珍藏之《麻沸散》和《五禽戏精论》笔迹一模一样,可见这的确是华佗的手笔。 不仅如此,她光是粗略看一下里面所记载世间百种奇毒当中,有大半数都是自己闻所未闻的,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更是让她对医治好司马孚的眼睛倍增信心: “太好了,有了这个说不定三叔的眼睛就有希望了!” 一听到羊徽瑜口中提到了司马孚的眼睛似乎是受到了创伤,曹节本能性的紧张起来,随即转过脸问司马懿说: “令弟的眼睛怎么了吗?” 深知司马孚和曹节有过一段往事的伏若歆,便直言将司马孚多年前受伤的经过告诉她: “多年前三弟他受夫君之托前往雍州照顾昭儿,然而却在那里遭遇了意外,身中毒箭差点身亡,虽然因徽瑜的父亲羊衜先生的及时赶到而救回了一条性命,但是因毒素已经蔓延使得他双目失明,至今仍旧没有恢复。” 自从司马懿和司马孚前往许昌逼宫,迫使刘协禅位曹丕并远去山阳之后,曹节都没有再见过司马孚,已经身为刘协妻子的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将司马孚留在心里,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听过司马孚的一切,而是专心陪伴刘协开办山阳精舍。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多年之后再度听到司马孚的消息时,他居然已经是个双目已盲、行动不便的残废之人,想到这里曹节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悲凉。 因此她决定以好朋友的身份去探望他,便拜托伏若歆引路来到了司马孚的房中,然而却在经过廊道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孤身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的品着茶。 即使多年未见,且司马孚的容颜也不像先前那般清秀俊丽,但曹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也正是由于自己双眼已盲,使得司马孚练就了极其敏锐的听觉,在伏若歆和曹节刚刚走到廊道出口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并且还清楚地分辨出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就是伏若歆,同时也听出了曹节的脚步声,只是他对这个脚步声并不熟悉,便猜测是有客人到了: “嫂夫人,有客人来了吗?” 伏若歆笑道:“三弟,是一位老朋友特意看你来了。” “老朋友?” 司马孚对此感到有些奇怪,毕竟自己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几乎没与外界有过任何接触,又哪来的老朋友会特意探望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子,对着曹节所站立的方向彬彬有礼的拱手问道: “不知贵客到访,司马孚有失远迎,在下多年来深居简出很少和外界人有来往,请恕在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您是哪位,可否透露姓名?” 看着他这幅样子曹节的心中混乱极了,甚至是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她还是强忍住了泪水像平常一样笑道: “怎么?就算是你听不出我的脚步声,总能够听出我的声音吧?” 一听到曹节那多年来始终在自己耳边萦绕着的声线,居然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司马孚一时间竟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你是...” 伏若歆见司马孚未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曹节,所以便索性将这层窗户纸直接捅破: “三弟你没有听错,的确是她...” 多年来司马孚一直是心如止水,除了帮司马懿在幕后出谋划策之外,他只能偶尔回想起先前和曹节的一点一滴,来作为调理自己心情的慰藉,可他从未敢奢望自己能再度和曹节见面,今天的这一幕宛若是在梦中一般... 原地呆滞了一会儿之后,司马孚并没有因情感而失去对理智的控制,他再度恭恭敬敬的对曹节行礼说: “见过山阳夫人,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 见他们故人重逢必然会有很多话要说,而自己在场则会给他们很多的不方便,于是伏若歆便识趣的悄然退去了,她还嘱托家老吩咐下人不要接近这里,以免打扰他们叙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二) 两人在石凳上对面而坐,曹节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年来司马孚身上的变化,她也不禁开始感叹岁月蹉跎: “岁月真是不饶人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满头黑发、神采奕奕,可现在...” “现在,不过是个鬓发皆白的糟老头子罢了,对吗?” 司马孚接过了曹节话后,两人因为这个玩笑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手拄木仗的司马孚也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你能够清楚的看到我变成什么样子,可惜我却看不到你了,不过在我看来你一定还像过去一样端庄秀丽,就算是脸上增添了皱纹也丝毫不会影响你的容颜。” 听他这么说曹节忍不住笑道: “你当年的嘴巴可没有这么甜呐...” 说罢曹节便关心其司马孚的私生活: “你...你成家了吗?膝下可有子女侍奉?” 司马孚也料到曹节一定会问自己,于是回答说: “前些年兄长为了照料我的生活特意给我寻了一门亲事,她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罢了,但却很温良贤淑,也给我生了两个儿子。” 见司马孚已经成家立室,曹节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还是太尉大人考虑的周全,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身边没有个人照顾可是不行的。” 说到这曹节忽然想起了方才羊徽瑜所说的话: “不过所幸的是你的侄儿娶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妻子,方才我将亡夫生前的遗物《百毒秘录》送给了她,我想有了她尽心尽力为你医治,你的眼睛也许不久便能够重见光明了。” 自刘协去世之后,司马孚就一直牵挂着曹节境况,如今她本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省得再向司马懿和司马师却打听了: “陛下他曾经想要接你回洛阳安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还是回昌邑吗?” 曹节点了点头: “住在昌邑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想再回来面对那些尔虞我诈了。更何况山阳精舍是我和夫君一手创立的,我希望能够继续用它来完成夫君生前的遗愿,造福更多的百姓,我就打算和孩子们留在昌邑度过余生了。” 结束了对司马家的拜访之后,曹节孤身一人回到了昌邑。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剩下的余生全部都在“山阳精舍”内度过,她继承了刘协生前的遗志积极扩张学堂,并且宣布无论贫富贵贱任何人家的子弟都能够到山阳精舍内读书,并且每每听到有德高望重的大儒,她都会屈尊亲自登门去请来学堂授课。 除此之外曹节还经常在精舍内进行义诊,甚至还解除了当地瘟疫蔓延的危险。 直到公元260年(魏景元元年)六月,曹节病逝于昌邑,享年六十五岁,掌权者司马昭依从司马孚的建议,上表魏帝曹奂封其谥号为“孝献皇后”,并按照汉朝皇后的礼仪下葬,与汉献帝刘协合葬于禅陵。 后世对曹节的评价极高,明朝学者毛宗岗将其与伏皇后、董贵妃并列为“三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四) 为了能够尽快医治好司马孚的双眼,羊徽瑜在得到了司马昭的允许之后,取来了《百毒秘录》便继续进行这夜以继日的研究,希望你能够依靠这本书的帮助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一日夜里,羊徽瑜一个人坐在司马师的书房内研读着《百毒秘录》,并且根据其中所记载的毒物名称以及中毒后种种反应,与司马孚的症状一一作着对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用木仗拄着地面的声音,很快司马孚就摸着门框敲了敲门: “是徽瑜吗?” “三叔,您怎么来了?” 正埋头苦思冥想的羊徽瑜见司马孚来了,马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扶着司马孚的手臂: “快进来坐吧...” 被羊徽瑜搀扶进屋后,司马孚露出的慈祥的笑容轻声问她说: “最近我听师儿说你很辛苦,为了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羊徽瑜笑道: “三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徽瑜身上并无他长,唯独只懂得一些粗浅的医术,若是能够为医治好三叔您的眼睛尽一份绵薄之力的话,那也是我唯一能为司马家做的。” “看样子师儿他娶了个好妻子...” 见司马孚如此贤良懂事,司马孚满是欣慰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次三叔来是有事情拜托你的...” 听了司马孚对自己所提出的请求之后,羊徽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万分惊讶的表情: “三叔,这是为何呢?” 对此司马孚解释说: “这件事我唯一能够拜托和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接下来司马孚对羊徽瑜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羊徽瑜听完之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自然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三叔,您放心吧,徽瑜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元236年(魏青龙四年)七月,吴帝孙权为了进一步唆使辽东的公孙渊起兵叛乱,采纳了诸葛瑾之子诸葛恪的计策,暂时放下了公孙渊毁约并斩杀使者的旧怨,一方面派遣使者再度出使襄平面见公孙渊,希望双方能够为了尽早消灭曹魏尽弃前嫌。 另一方面孙权又说服了公孙渊让他的使者胡卫前往高句丽面见其王位宫,意图是在由孙权在中间斡旋,唆使其与公孙渊联盟出兵。然而孙权真正的意图却是想要在公孙渊起兵之后出兵南下夺取乐浪、带方两郡,趁此机会扩大高句丽的势力范围。 同时孙权为了加大报复公孙渊的把握,同时进而自己能够将手伸进辽东,从曹魏的东北角凿入一颗楔子,孙权特地向位宫保证一旦高句丽出兵攻打乐浪、带方之时,他一定会派遣吴国水师战船远征支援,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趁火打劫。 当时在朝堂之上商议这件事的时候,信任丞相顾雍和上大将军陆逊都是持反对态度的,顾雍对孙权进言说: “陛下昔日曾经劳师远征夷州(今台湾)、朱崖(今海南岛一带),结果徒费军力却所得甚少。今日陛下居然想要与高句丽结盟夺取乐浪、带方二郡,这可比征夷州还要不理智!” 如今的孙权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和称帝之后的日益独裁,使得他不像以前那般能够听得进别人不同的意见了,如今面对顾雍居然公然在朝堂之上驳斥自己的决断,他的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只是毕竟顾雍是他继虞翻之后提拔重用的人,又身为丞相之尊,所以他不想贸然和顾雍起冲突,只得耐着性子强装笑脸。 倒是献出此计的诸葛恪站不住了,他当即站出来反驳顾雍说: “此乃本将和陛下商议之后的结论,此计既可让陛下一血公孙渊昔日羞辱之耻,又可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辽东二郡,可谓是一石二鸟,丞相大人何故要说陛下不理智呢?” 站在一旁的陆逊对朝局的形势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先前诸葛恪曾经平定山越有功,又是大将军诸葛瑾之子,深受孙权宠幸。如今眼见孙权对顾雍已经明显表露出不满之意,站在一旁的他马上站出来对孙权打圆场道: “启禀陛下,丞相之言也乃是为陛下和我东吴社稷着想,其言辞激烈也因为他对笔下的绝对忠诚,还请陛下和抚越将军(即诸葛恪)不要介意。” 在陆逊的中和之下,这件差点就引起的朝堂冲突的争吵就此作罢了。 然而在散朝之后,并不领情的顾雍却追上了陆逊责问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直言上谏,对此陆逊笑着解释说: “陛下虽然将这件事爸在朝堂之上议论,但说到底不过就是知会我们这帮群臣罢了,他早已派出了使者赶赴辽东,就算丞相大人您想要阻止也是徒劳的,又何必要触怒陛下呢?” 冷静下来之后顾雍觉得陆逊说得有道理,于是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先是就自己方才的语气向他道歉,随即有问到这次出使燕国的前景。 陆逊冷笑一声后只给了顾雍八个字: “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顾雍不明白,便追问道: “上大将军此言何意?” 陆逊答道: “高句丽乃是以边陲小国,其王位宫乃是一懦弱怕事之人,让他去冒着同时得罪公孙渊和曹睿的风险去夺占带方和乐浪,这是他万万不敢做的事情,陛下就算是去送再多的美女黄金也是徒劳无功的,我想位宫他必然会将胡卫斩杀,并将首级献给曹睿以示诚意,你说陛下这不是异想天开、自取其辱吗?” 后果然如陆逊所料的那样,胡卫抵达了高句丽都城丸都之后便急匆匆的面见了位宫,当他们将来意如实禀报了位宫之后,犹豫不决且又一心守土自保的位宫虽然也很想要乐浪和带方两地,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与曹睿和公孙渊作对,权衡之下他下令将胡卫等一干东吴使者全部斩首,并且将孙权的亲笔书信和使者的首级一齐送往洛阳,向曹睿表忠诚。 等送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同年的十二月份,这时司马懿多年的好友和义兄陈群也即将走到人生最后的尽头... 由于天气寒冷,裹着毛毯的司马懿正在书房之内躺在塌上,阅读这王昶送给自己的公文,一边阅读还一边伸手烤着身旁的炉火取暖。 就在这时司马师领着陈泰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门口: “父亲,玄伯有紧急要事求见。” 一听是陈泰来了,司马懿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对着门外说: “哦...是玄伯来了,外面怪冷的,进来说吧...” 司马懿推开门后,陈泰便一下子扑倒了司马懿的跟前泣不成声的哭诉道: “叔父,我父亲他...父亲他...” 隐隐感觉不安的司马懿由于过度担心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以至于手中的书简都握不紧滑落到地上,他深色惊慌的紧紧握住陈泰的手: “贤侄,你父亲他怎么了吗?” 陈泰哭泣道: “父亲他快不行了,他老人家让我快来请叔父您去府中见上最后一面...” 一听到陈群即将撒手人寰,司马懿马上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然后直接拉着陈泰的手走出书房门外,连他身上的毛毯滑落都来不及去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五) 身着单衣的他冒着严寒来到了颍阴侯府,并直接前往陈群的卧房之中。 此时的陈群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弥留之际,而站在他身旁的荀鹂则悲伤的哭泣着。 她见司马懿来了,便俯下身子凑到陈群的耳边说道: “夫君,仲达他来了...” 听到司马懿到来后,一直微闭着双眼的陈群这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吃力的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同时干涩的嘴唇微微挪动着,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司马懿说一样。 司马懿见状连忙上前紧紧握住了陈群的手轻声说道: “兄长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群扭过脸看着司马懿,一边粗声喘着气一边对他喃喃说道: “仲达,以后我不能再帮你了,现在的朝局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那是因为陛下还存活于世,所以曹爽他们才不敢乱来,但陛下绝不会比我多活太久,将来没有了陛下这尊大山在你和曹爽的头上镇着,无论是齐王或是秦王继承大统都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曹爽身后毕竟有整个曹氏宗族支持着,那个时候才是你危机真正来临的开始啊...” 看陈群临终之前还在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司马懿感动到眼眶都湿润了,他用着哽咽的声音对陈群说: “兄长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陈群又伸手指向了跪在一旁的儿子陈泰,轻轻勾动手指示意他上前,于是满脸泪痕的陈泰膝行至陈群身旁: “父亲,您有什么要交代孩儿的就说吧。” 陈群看了看陈泰,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司马懿转而说道: “玄伯,我要你在为父和你叔父的面前立下毒誓,将来要尽毕生之力来辅助你叔父、辅助司马家,我们陈家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坚定和和他们站在一起...” 看了看身旁的司马懿之后,陈泰含泪答应了,他伸出右手指向上方立誓说: “孩儿今日在叔父和父亲的面前立誓,必然会尽孩儿余生之力辅助叔父仲达公、子元兄,如违此誓,死不得入陈家祖坟!” 听到陈泰这么说后,陈泰这才放心了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了... 见陈群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安详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荀鹂和陈泰伤心欲绝的扑在了陈群的遗体上,放肆的哭泣着。 听着耳边他们哭喊着、呼唤着,司马懿却感到自己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宛若丢失魂魄一般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出屋外,结果没走几步都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当司马懿再度醒来时,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舞阳候府的卧室之中。他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榻边上正给他把脉的羊徽瑜,随即将眼珠转到另外一侧,又看到了因他苏醒过来而喜形于色的张春华和伏若歆,还有陈泰、司马师和怀抱着司马琰的王元姬。 以及远远的站在门外仅看到一个侧面背影的司马昭... “夫君,你总算是醒了!” 两眼空洞的司马懿看着张春华在呼唤着自己,而站在她身旁的伏若歆也满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太好了!方才玄伯送你回来的时候,真是把我们全家给吓坏了!” 一听到伏若歆提到方才是陈泰把自己送回来的,司马懿当即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在颍阴侯府的,他伸手捂着额头皱了皱眉,随即双手撑着床榻面上,在张春华的搀扶之下坐起身,看着陈泰面色如常的说道: “原来是玄伯把我送回来的,真是辛苦了,回去替我转告你父亲,就说我近日来身体不好,总是会时常晕倒,等下次有空我一定带着好酒去看他...” 司马懿的这番话让整个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司马懿看出众人的表情不太正常,便问道: “怎么了?” 陈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上前提醒司马懿说: “叔父,我父亲他...已于两个时辰前去世了...” “什么?” 起初司马懿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是没有听清陈泰的话,以至于仍旧像是若无其事的那样问陈泰说: “你...方才说什么?” 越看司马懿越觉得古怪的司马师,担心父亲的精神受到了刺激,于是重复一边陈泰的话: “父亲,长文伯父他已经去世了...” 这下子司马懿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他愣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还连连摆手说道: “不可能,我方才和在颍阴侯府中和他聊天儿呢?怎么会...”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回想起陈群在病榻上和自己所说的话,以他闭目长逝后荀鹂和陈泰痛苦的场景,瞬间他的表情陷入了呆滞,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其失去意识之前的样子,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助和悲思,口中还喃喃自语说: “对了对了...兄长他去了...” 公元236年(魏青龙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辅佐了曹操、曹丕、曹睿三代曹睿帝王的当代名士陈群与世长辞,陈群一生洁身自好、刚直不阿、满腹经纶,名列“颍川八士”之一, 乃是当之无愧的王辅之才。 他和司马懿之间也结下了极其深厚的友谊,两人携手扶持曹睿登上帝位,并跻身四位辅政大臣之列,虽然曹睿对司马懿渐起提防之心,但直到陈群去世之前他都深受曹睿重用和信任,每逢大事都要与之商议并参考他的意见。 同时令陈群名垂千古的《九品中正制》,也是奠基了自隋唐以前数百年历代王朝的官职格局,更为了司马家族日后在政治角逐之中击败曹爽,进而夺取曹魏政治大权,乃至最终取而代之开辟西晋帝国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为此曹睿为了感念其三代老臣、鞠躬尽瘁的功勋,追谥其为靖候,依照其亲自制定的《九品中正制》律例,其独子陈泰世袭其颍阴候的爵位,曹睿还特地分给他很多封邑以示嘉勉。 陈群去世的同时,司马家所在的舞阳候府和颍阴侯府都显得格外安静,虽然两府之间多年来往来频繁、感情深厚,但毕竟没有任何姻亲关系作为支撑。 然而司马懿却仍旧下令府内在陈群治丧期间不准发出任何喧哗和嬉闹,有一日年仅四岁的司马干和司马骏兄弟二人在庭院内嬉戏打闹,被司马懿看到了,他当即怒火中烧,还要重重的责罚他们,所幸的是在张春华和伏若歆的劝阻之下才免去了皮肉之苦,但仍旧被司马懿处罚两日不得进食,关在房中闭门思过。 对于常人来说,这么重的处罚两个还年幼的孩子是有失偏颇的,可这个时候的司马懿神经已经特别敏感,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除此之外他还让身为陈群、荀鹂之养女的羊徽瑜及其丈夫司马师前往颍阴侯府守孝。 尽管是这样,司马懿还是觉得不够弥补自己对陈群的感激和亏欠,直到他无意当中看到自己的女儿司马凡已经年方十七且尚还没有婚配,于是他便找来伏若歆商量她的婚事。 他对伏若歆说: “凡儿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深知司马懿秉性的伏若歆知道他的意图,便问道: “夫君是否想让凡儿嫁与陈泰呢?” 神情看似有些恍惚的司马懿点了点头,并问及伏若歆的意见: “你觉得如何?” 其实伏若歆知道司马懿之所以提及这件事,并非是完全出于司马凡的婚姻幸福着想,但伏若歆也不反对这桩婚事,因为在他看来陈泰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玄伯这个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和子元情同兄弟,人品才学都是上上之选,荀夫人和姐姐(即张春华)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凡儿从小便经常出入她的膝下,情同母女,若是能够嫁给陈泰的话想必也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 见伏若歆也赞成这件事,司马懿便握着她的手对她说: “你是她母亲,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虽然伏若歆赞同,可是她仍旧有些担心: “只是这件事光是我们愿意恐怕还不行,关键要看看凡儿她自己的意思。” 司马懿对此不以为然: “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容得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愿不愿意?况且让她去配玄伯我还替玄伯委屈呢,她有什么好反对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六) 为了保险起见,伏若歆还是找了个机会来到了司马凡的房中,想要去找她谈谈这件事。 当她走到房门口时,发现司马凡正一个人坐在案前全神贯注的缝制衣服,起初她并没有想那么多,轻轻敲了敲门后笑着问道: “一个人在房中做什么?” 由于太过投入使得司马凡没有注意到伏若歆已经站在了门口,等她听到敲门声时不由的呗吓了一大跳,以至于针线一不留神扎在了左手食指上。 可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急忙将手中还没有缝制好的衣服塞到了自己的身旁,慌慌张张站起身颇露埋怨之色的对伏若歆说: “母亲,您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伏若歆笑道: “母亲可是敲得手都快断了,是你太过专心没有听到而已...” 说罢她走进屋内坐到了司马凡的对面,目光投放在那件淡蓝色的衣衫,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女子的款式,她以为是给司马懿做的,所以假装不高兴的说: “唉...我们的凡儿懂事了,知道给父亲做衣裳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才能穿上女儿亲手做的衣裳呢?” 司马凡低下头害羞到面色羞红,似乎不想和伏若歆谈这个话题,而将其岔开说: “母亲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为了找一个好的切入点,进而顺其自然的谈到司马凡和陈泰的婚事,于是便打算就从这件衣裳开始说起: “说来还真是要感谢荀夫人了,你这一手好针线可都是她教授你的。” 对此司马凡也深有同感: “是啊,荀伯母她对我真的很好,将我视为她的亲生女儿一般,这个世上除了母亲您之外女儿最喜欢的就是她了,她还教我如何配制香料从而做出好的香囊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伏若歆打算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那你玄伯兄长对你不好吗?你...喜欢他吗?” 没有意识到伏若歆话中深意的司马凡当即否认说: “当然了,每次荀伯母拿出糕点甜品给我们吃的时候,玄伯兄长知道我喜欢吃黑米饼,而他也喜欢,但是他都会先让给我吃,而且每次外出回来也会总会带我喜欢的玩意儿给我。” 听司马凡对陈泰赞不绝口,伏若歆认为时机成熟了: “那如果说父亲和母亲想要把你许配给玄伯,你觉得怎么样呢?” 本以为司马凡会赞成这件事的伏若歆,没想到她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到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只见司马凡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说: “您说什么?要让我嫁给玄伯兄长吗!” 伏若歆仰头看着拳头攥紧的司马凡,也十分惊讶的问: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吗?你方才不是说玄伯他对你很好,你也很喜欢他吗?” 对此司马凡顿感哭笑不得: “我对玄伯兄长的喜欢仅仅是兄妹之间的喜欢罢了,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啊!” 伏若歆以为司马凡只是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才会这么大反应罢了,所以打算试图缓解她的情绪: “母亲和你父亲商量之后觉得你也到了婚配的时候了,更何况玄伯他还没有娶妻,所以才会找你商量这件事的,母亲也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太突然了,所以也不要你马上给我们答复,你先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 司马凡根本不听伏若歆将话说完就直接回绝了这件婚事,她绕过席案跪在伏若歆的身旁使劲摇晃着其手臂哀求说: “母亲,女儿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在您和父亲的身边!” 虽然司马凡口中是以孝道为由拒绝了和陈泰之间的婚事,可是她毕竟是伏若歆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还是一下子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不对劲。 这时她注意到方才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如果说司马凡真的是给他父亲司马懿或是两位兄长缝制衣服的话,是根本不需要可以隐藏的,甚至连自己手被扎破就顾不得管,可见这件衣服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她猜到或许司马凡的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于是她便开门见上的问: “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母亲,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面对伏若歆的这个问题,司马凡顿时愣住了,短时间内犹犹豫豫说不话来,而正因为看到了她的这个反应,伏若歆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她转过身紧紧抓住了司马凡的手逼问说: “那个人是谁?我和你父亲认识吗?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由于担心女儿涉世未深而被坏人欺骗,伏若歆显得格外紧张,而司马凡却始终不肯说。 见她态度如此顽固,始终不肯透露那个心上人的名字,伏若歆一气之下站起身对她说: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来问你!” 这下司马凡终于害怕了,她架不住伏若歆的假意恐吓只好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那个人...那个人是邓艾...” 在猜到司马凡有心上人的同时,伏若歆也将自己所认识的、与司马家来往频繁从而有机会和司马凡接触的年轻男子快速筛选了一遍,她起初认为是长期在颍阴侯府内为司马懿和陈群互通消息的傅嘏,可当她听司马凡亲口说出这个男人邓艾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这个邓艾!亏你父亲和兄长对他器重有加,把他从一个区区的屯田小官提拔至太尉府尚书郎,没想到他居然胆敢对你下手,他难道不知自己与你的身份、年龄差距吗?” 看到伏若歆已经对邓艾心生厌恶,司马凡有些后悔将他的说出来,为了避免事情尽快恶化下去,最终波及到无辜的邓艾,她急忙加以解释: “不是那样的,母亲您误会他了,事实上女儿只不过是对邓艾单相思而已,他还不知道女儿心仪于他呢...”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你不想嫁给玄伯,也万万不可与邓艾在一起,更不能嫁给他,他的年龄可是足以当你的父亲了,就算是母亲我同意,你父亲也断然不会同意的!” 伏若歆如此坚决的态度让场面的态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还奉劝司马凡说: “凡儿,别说母亲没有提醒你,你父亲最近的情绪非常令人捉摸不定,而且喜怒无常,既然他已经做出了让你嫁给玄伯的决定,那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就连母亲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你若是不想让邓艾被你父亲赶走,继续回汝南屯田的话,最好趁早斩断对他的情丝。” 事实上司马凡也很清楚,最近司马懿因故人相继逝去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打击,情感和精神变得非常脆弱,就连平日里他最疼爱的司马骏和司马干都被他重重的处罚了,如果再有人胆敢违逆的他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为了尽量将这件事压下去,伏若歆可谓是伤透了脑经,她一方面不想让司马懿知道司马凡和邓艾的事情,一面触怒他;另一方面又不能过度紧逼态度坚决的司马凡接受与陈泰的婚事,一面把家里闹得个鸡飞狗跳。 所以这两日她最怕见到的便是司马懿,因为每次一见到他,司马懿就会问司马凡对这件婚事的态度如何,而她只好推托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可伏若歆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 她也曾想过找邓艾谈谈,可是她转念一想认为邓艾也是个难得人才,多次帮助司马家立下功劳,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十分不容易。 更何况据司马凡所说邓艾对司马凡的心意根本一无所知,她也曾暗地里观察邓艾的一言一行,结果发现邓艾这个人也是品行端正,对司马凡并没有任何痴心妄想的念头,故此她也不忍心就这样断了邓艾的大好前程。 与此同时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司马凡也是坐立不安,因为她也很清楚现在的父亲有多么的不好说话,母亲为了帮自己遮掩已经够辛苦的了,若是就这么莽莽撞撞的将事情给捅破的话,那么谁都下不来台,事情反而会更加恶化。 正当她为此而焦虑不宁、寝食难安之际,呆在家中基本处于赋闲状态的司马昭,并不像兄长司马师那般受司马懿重用,同时又肩负扛起整个司马家重担而忙碌,整日里陪伴着妻子王元姬和儿子司马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及时注意到妹妹的情绪变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七) 一日他途径廊道之时发现司马凡一个人坐在假山旁的是登上独自发着呆,于是便上前自然的坐到了她的身旁假装叹气道: “哎呀,我们家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好像家中安静了许多呢...” 见自己因为终身大事而愁眉不展,而自己的二哥却在这个时候拿自己打趣,司马凡气得扭过脸不搭理他,而司马昭也不再和妹妹说笑,伸出手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哄她说: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和二哥说说有什么烦心事?” 正愁无处哭诉的司马凡,忽然想到二哥司马昭是家中唯一和父亲关系处于冰点的人,若是他的话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父亲的,说不定还会又极力帮助自己的可能性,于是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司马昭。 司马昭听后也颇感吃惊,他倒不是因为司马懿和伏若歆要撮合司马凡和陈泰,他更惊讶的是司马凡居然一直对邓艾情有独钟,不过在司马昭看来邓艾也是个极为可靠的男人,若是司马凡真的嫁给他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只是毕竟事关她的终身幸福,所以还是要问清楚的: “凡妹,二哥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真的要下定决心和邓艾厮守终身吗?要知道尽管他有才能,可毕竟在地位上和陈泰相比可是差了一大截。” 司马凡几乎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妹妹早已在心中立下誓言,此生非邓艾不嫁,哪怕是父亲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改变...” 然而接下来司马昭说的话却让司马凡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 “那如果邓艾他不愿意娶你呢?”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昭注意到妹妹眼神中的迷茫似乎全部都一扫而空了,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坚毅: “那我就终身不嫁!” 说到这里司马凡只好央求司马昭,希望他能够帮自己: “二哥,现在整个家中没有人胆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大哥又奉了父亲的命令去兖州,眼下也只有你能帮妹妹我了,要不然一旦母亲那里扛不住的话,我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就算我去找他给你说情,可是他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自己的亲妹妹眼看就要被逼上了绝路,司马昭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这件事他也没有插手的余地,因为他与司马懿之间已经有长达数年的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可司马昭转念一想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可能性,于是他对司马凡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你还得拜托另外一个人才行,如果他肯帮忙的话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另外还有一个人的立场也很重要...” 说罢司马昭凑到了司马凡的耳边对他小声嘀咕了一番,司马凡听后对此计的可行性和成功性感到非常怀疑: “这...这能行吗?” 司马昭笑道: “眼下你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指望了不是吗?” 两天后,司马凡主动找到了司马懿和伏若歆,当时张春华和司马昭、王元姬也在场。 “启禀父亲、母亲,女儿有一件要事必须和你们说。” 一看到司马凡这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伏若歆以为女儿是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为此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而司马懿则口吻平淡的问: “什么事情?说吧...” 司马凡和司马昭对视一眼后,长舒了一口气对他们说: “前几天母亲和女儿提过一件事,说是父亲您打算要将女儿许配给陈泰。” 对于伏若歆来说最害怕的便是她提起这件事,因为事先已经知道司马凡态度的她一直为了避免父女之间引发冲突而处处遮掩,她还特意嘱咐司马凡这几日不要总在司马懿的面前晃悠,以免司马懿问及她对婚事的想法。 可是司马凡居然还是做出了这种鲁莽的行为,这让她顿时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感到担忧。 同时头一次听说这件事的王元姬和张春华也感到非常惊讶。 尤其是王元姬,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司马凡真心喜欢的人是邓艾,以她那坚强的个性是绝对不会答应嫁给陈泰的,为此她深深为司马凡感到担心,可是当她注意到司马凡和司马昭并不起眼的目光交汇之后,她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并不单纯,于是乎决定静观其变... 而反观司马懿,在扭头看了看伏若歆之后又看向了司马凡: “是有这么回事,可你母亲和我说还没有想好和你怎么讲...” 司马凡从容笑道: “那个时候女儿还没有想清楚,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女儿的终身幸福,所以母亲为了女儿着想才会刻意隐瞒,让女儿有几天考虑的时间。” 本来司马懿是对伏若歆刻意欺骗自己有些不高兴的,不过听了司马凡这么说后他也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心中的怒气也就渐渐消散了,他随即又问司马凡: “那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考虑好了,说说你的答案吧...” 这一幕才是伏若歆最为提心吊胆的,她甚至都有种想要立刻上前带着司马凡逃走的冲动,可如今情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女儿愿意嫁给陈泰...” 然而司马凡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了伏若歆和王元姬的预料,因为这个答案是司马凡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然而她自己亲口说出愿意嫁给陈泰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司马凡这么说后,司马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那就好,我即日便会让你母亲安排媒人前往颍阴侯府去提亲,这件事就这么定的。” 等到司马凡离开之后,满心疑惑的王元姬借口去看司马琰也跟了出来,在追上司马凡的脚步后她急忙问道: “你是怎么了?先前不是和我与大嫂说你真正喜欢的人是邓艾吗?为什么要答应嫁给陈泰呢?” 对此司马凡也感到很无奈: “二嫂,如今父亲这幅样子,你觉得妹妹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见四下无人,王元姬便满脸狐疑的打量着司马凡: “还不和我说实话,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你到底在和你二哥密谋什么?” 听王元姬的这副口气似乎已经识破了自己和司马昭的计划,司马凡显得有些惊慌,不过她转念一想认为王元姬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索性也不瞒她,便将司马昭和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她,还特意叮咛她说: “二嫂,妹妹我可是相信你的,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破。” 一心想要让司马凡得到自己想要之幸福的王元姬,自然不会拆穿这件事,况且还牵扯到了自己的丈夫司马昭,只是王元姬对他们兄妹二人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感到诧异: “也就只有你二哥能想得出来这种馊主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下:不世大才难违天意,秋原悲风胜负永悬(一) 事后伏若歆也因这件事私下里找司马凡打算问个清楚,可是司马凡却认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伏若歆也并没有明确表示愿意支持自己和邓艾在一起,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没有将自己答应下嫁陈泰的真正意图告诉她。 “哎呀母亲,女儿现在既然已经答应嫁给玄伯兄长了,不正是解了你的一块心病吗?您就不要再问了...” 深知女儿秉性的伏若歆很清楚,司马凡在对待婚事这件问题上反差居然如此之大,其中的原因肯定是不单纯的,为了怕司马凡做出傻事,她还是提醒其说: “你若是真心愿意的也就罢了,就算不是的话你也不要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司马凡阳奉阴违的笑道: “好了好了,女儿知道了,您就不要在唠叨了...” 不知道司马凡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伏若歆,只好一头雾水的按照司马懿的吩咐联系媒人准备择日登门前往颍阴侯府,和陈泰、荀鹂母子谈论婚嫁之事。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由于羊徽瑜这些日子都埋头研究治疗司马孚双眼的方法,再加上司马师这段期间不在家中,除了照顾五个女儿之外她很少与外界接触,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家中的存在感很低,而陪同司马凡到集市游玩的也就只有王元姬一人了。 对此实在看不下去的王元姬和司马凡怕她身体吃不消,于是在这天生拉硬拽的将她带出了家门,她们像往常那样在集市上游走。 正当她们行走至闹市中央之时,突然间街道上飞驰过来一辆马车,差点撞倒了她们二人,然而等到王元姬和羊徽瑜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司马凡已经不见了踪影... 寻遍街道之后两人依旧是一无所获,有过多次被绑经历的羊徽瑜很快意识到司马凡很有可能是被歹人给绑架了,为了尽快找回司马凡她连忙拉着王元姬跑回舞阳候府,将司马凡失踪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了司马懿、伏若歆和张春华。 一听到自己的女儿失踪了,伏若歆当即感到眼前一黑,差点因没站稳而摔倒,幸好张春华及时扶住了她: “妹妹,你先别急,凡儿可能是一时走散了,不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司马懿在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马上召集了邓艾、王基和诸葛诞三人,命令他们暗中在洛阳城内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司马凡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还没有等司马懿把话说完,听到司马凡失踪的邓艾就急忙转身离开了,相比王基和诸葛诞来说他显得更加焦急、更加紧张,他发了疯似的在司马凡失踪的附近找了又找,就连一丝蛛丝马迹也不放过,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邓艾忽然发现街巷的角落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与司马凡极其相似的身影,一心担忧司马凡安危的他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追了上去。 可当他追随这个身影直至街巷的死角时,却发现这里已然是空空如也。 刹那间,邓艾凭借自己灵敏的反应力注意到自己身后传来的逼人杀气,他在第一时间将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握柄上,果断抽出了利剑并且一个转身用手中的剑架住了从背后袭来对准他后脑劈砍下来的利剑... 定睛一看,邓艾发现眼前的这个人身着黑衣蒙面,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真正的长相,但是他还是从对方的身形判断出这是个男子。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的失踪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 面对邓艾的逼问,蒙面男子冷笑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那你可得凭真本事问我才行...” 一听蒙面男子的口吻邓艾便马上认定这件事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眼神中的杀气顿时高涨起来: “果然是你们干的!” 两人分开之后,邓艾为了从这个蒙面男子的口中逼问出司马凡的下落,使出的全力对他发起了进攻,两人就在这狭小的巷道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双方的武艺不相上下、难分伯仲,邓艾不能如愿制服他,而这个黑衣人似乎也并没有取邓艾性命的意思。 相持百余招后,黑衣人后退了数步突然伸手制止了邓艾: “且慢!我们两个再这样打下去也只会没完没了,就算是打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你若是朕的想知道司马凡的下落,就跟我来吧!” 说罢黑衣人一个转身翻过了围墙,而邓艾也紧随其后。 就这样黑衣人将邓艾带到了一间破庙之中,警觉性极强的邓艾环顾了四周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埋伏在这里的迹象,也没有寻找到司马凡的踪影。 他驻足停下了脚步: “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大小姐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转过身对邓艾问道: “张口大小姐、闭口大小姐,难道这位司马凡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对于邓艾来说这个问题是勿用回答的,他也不屑于和黑衣人袒露自己的心声: “你少废话,如今我已经跟你来了,你快把大小姐交出来!” 黑衣人隔着面纱发出了笑声: “哪有那么容易?我叫你来可不是帮你见什么大小姐的,而是来跟你算算旧账,不过恐怕你也不记得了,当年在马冢之战时,你率军与王基合围杨仪的人马,亲手斩下了杨仪麾下的一个千夫长...” 说实话当初马冢之战时邓艾的确是身先士卒,斩下的头颅也数不清,其中就有一个千夫长为了掩护杨仪撤退拼死挡住自己,最终也被邓艾亲手斩落马下,事后邓艾对这位千夫长的忠勇深感钦佩,特地向司马懿请命将这位千夫长的尸首还给杨仪,当时陈泰也在场。 想起了这件往事后,邓艾对这位黑衣人的真实身份有些眉目了: “难道你是...” “不错!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如果不是你派人将他的尸首送回五丈原,恐怕我也没有办法找到杀害我兄长的罪魁祸首,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 黑衣人的情绪开始失控了,以至于声嘶力竭,而邓艾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会如此针对自己: “不错,当初杀害你兄长的人的确是我,不过你即使要报仇也应当找我才是,此事和大小姐毫无干系,你抓她作甚?” “抓她作甚?” 见邓艾这么问自己,黑衣人不免觉得好笑: “谁让你这么在乎她呢?自从兄长死了之后我就一心为了找你复仇,甚至转投魏营接近你的身边,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为了寻找机会我不断观察你意图找出你的软肋,直到我发现你非常珍视司马凡送给你的香囊,这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终于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邓艾,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连累了司马凡,如今他就算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只好对黑衣人放缓了自己的语调: “你说吧,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如果要我这条命的话...” 他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丢到了黑衣人的脚跟前: “你就杀了我替你兄长报仇吧,不过这件事和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还请你放过她。” 看到邓艾这幅样子之后,黑衣人拍了拍手掌,很快从破庙的塑像后又走出了一个黑衣人,但最令邓艾在意的是他手中用长剑所劫持着的司马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二) 司马凡的手脚都被绳索绑着,嘴里因被塞住了布团所以发不出任何声音,但邓艾却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到了极其需要救助的眼神。 “大小姐,请放心,在下一定会救您出来的...” 还未等他说完,黑衣人就大声呵断了他的话: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逞强的梦话!别忘了她的生死可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说罢黑衣人捡起了地上的剑架在了司马凡的脖子上,语气极度恶劣的说道: “当初你就是用这把剑杀死了我大哥,现在我也要用这把剑杀死你最心爱的人!” 来不及等邓艾伸手阻止,黑衣人便把剑从后背刺向了司马凡的身体,司马凡顿时仰倒在地上,从后背处渗出了大量鲜红的血液... 眼睁睁看着司马凡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邓艾感觉自己的世界整个崩塌了,他疯狂的冲向了司马凡的身边抱起了她: “大小姐!大小姐你不要吓我...” 嘴角渗出鲜血的司马凡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邓艾的脸颊: “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的...” 然而她的尾音还没有拖完,抚摸着邓艾脸颊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无法接受司马凡就这么死去的邓艾,就这么怀抱着她的遗体仰天长啸,生无可恋的他不再打算继续隐瞒自己的感情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司马凡的脸颊上: “我也...我也喜欢你...可是我的身份和你差太多了,所以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心里,即使是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没想到等到我有勇气和你说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邓艾看到了地上那把被黑衣人所丢弃的长剑,便伸手将其捡了起来: “现在我什么顾忌也没有了,就让我到九泉之下去陪你吧...” 说罢邓艾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准备自刎殉情,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躺在他怀中已经死去的司马凡却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了他的手大喊道: “不要啊!” 这可吓坏了邓艾,就好像看到鬼一样。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喜悦还是惊讶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见司马凡家竟然能够死而复生,他一时间激动到忘我的地步,以至于紧紧的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不一会儿,先前绑架司马凡的两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他们各自取下了遮住自己面颊的黑布,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而当邓艾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脸庞时,惊讶到目瞪口呆: “你...你们...” 原来先前个口口声声说是蜀军千夫长之弟的黑衣人,居然是陈泰,而另一个挟持司马凡的人更加是她的亲哥哥司马昭,这可让邓艾完全摸不着头脑,而就在这时他也隐约感到自己手中所沾染的血迹有些不对劲,他将手背放到了自己的鼻孔下方嗅了嗅,然后又伸出舌尖尝试舔一舔,发现这其中果然又玄机: “甜的?” 这时清醒过来的邓艾也马上发现自己此刻的举动是非常不合适的,于是他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双臂并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转而用疑惑之中含有责备的口吻问陈泰和司马昭说: “二位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泰并没有直接回答邓艾的问题,而是笑着看向了被司马昭扶起的司马凡笑道: “妹子,怎么样?你兄长我这次任务完成的够出色吧?” 对此司马凡自然是满心感激,先前司马昭给她所出之计谋当中提到的至关重要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陈泰,因为如果陈泰肯帮助她从而拒绝这门亲事的话,那么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这样一来司马懿也无法责怪任何人,司马凡更不用冒着和父亲起冲突的危险了。 然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为了让司马凡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司马昭认为还必须要设一个局考验一下他才行,而最为有效的便是“患难见真情”这一招了,所以才会有司马凡被绑的这场闹剧了... 至于为什么陈泰能够成功的伪装成邓艾的仇敌而不被他察觉,原因自然很简单,那是因为当时陈泰也在场,对事情的原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加上邓艾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居然会是他们三人联手使出的伎俩,所以欺骗他完全没有任何的难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司马昭也就把话说开了: “士载兄,我想方才你对我妹妹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你对她是有情有义的,我不管你是出于门户之见也好、身份悬殊也罢,既然我妹妹认定了你,你也真心喜欢她,那么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要畏畏缩缩让人瞧不起,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 虽然司马昭的话已经有了几分逼迫的意味,但却说出了最实际的问题,而一直把司马凡当做妹妹看待,从未想过要和她成亲的陈泰也站出来替司马凡说话: “是啊士载,小妹她为了你不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哪怕是做出了和父亲决裂的打算,这份情谊可比什么都要珍贵,你可千万不能负了她...” 看着司马凡那无比期望的眼神,邓艾还是不能忽视自己卑微的身份,以及不得不面对司马懿这座高巨山般障碍的存在,更何况司马懿想要将司马凡许配给陈泰已经是府内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司马懿对他有天高海深般的知遇之恩,他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司马凡见在沙场之上英勇无畏、谋略超群的邓艾,居然在感情的问题上如此犹豫不决,一气之下她环顾四周之后,发现了那把沾有红色糖浆、足以以假乱真的长剑,于是她当即将长剑捡了起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你再不能做出决断的话,我就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她的这个突然举动可不是一开始司马昭和陈泰所商量好的,他们也立刻紧张起来,司马凡急忙劝说司马凡道: “妹妹,你不要冲动,你先把剑放下来!” 深知司马凡脾气的陈泰也试图稳住她激动的情绪: “是啊小妹,邓艾方才已经亲口说出了他对你的感情,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关键因素,那么你和邓艾之间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慌了神的邓艾并没有像他们二人一样开口劝说她,而是想要试图慢慢靠上前,等到自己有把握能够一举夺下她手中长剑的时候再行动。 “都别过来!” 可是司马凡并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她握着剑的手加重了力道,以至于剑刃嵌入肌肤越来越深,直到划破了肌肤渗出了血丝... 这可不是造假能够做得出来的,司马凡眼含热泪的问邓艾说: “邓艾,我最后一次问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为了不让司马凡做出傻事,邓艾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了她: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先把剑放下来再说...” 不知为什么,当邓艾亲口说出自己愿意迎娶司马凡的时候,他的内心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好像被堵塞的河道突然间清楚了障碍物一般,使得一渠死水重新恢复了活力。 而得到邓艾答复的司马凡喜极而泣,她丢掉了手中的剑一个箭步冲到了邓艾的怀中,紧紧的保住了他的腰际放肆的痛哭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三) 虽然最后的手段并不在原有的正常计划范围之内,但好在结果是符合所有人期望的。 很快邓艾便和司马昭护送司马凡回家,看到女儿平安无事的伏若歆,以及出去王元姬之外司马家不知情的上上下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这时候,陈泰也按照和司马昭先前说好的那样,在司马凡平安回家后不久,司马懿便按照原定计划遣伏若歆派媒人去颍阴侯府去商谈婚事。 然而碰巧的是媒人正准备从舞阳候府出发之时,陈泰就已经来到了侯府门口。 陈泰见又媒人要出门便满脸疑惑的问司马懿和伏若歆说: “叔父、叔母,你们这是要给谁提亲呢?” 司马懿见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陈泰恰好来了也就不用再大费周章去颍阴侯府了,索性就在这里和他商量这件事,于是在玄伯入座之后便对他说: “玄伯啊,你来得正好,叔父正好有很重要的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随即他便把想要撮合司马凡与陈泰的事告诉了陈泰,而一向善于辞令的媒人也趁机大肆称赞陈泰和司马凡是如何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结果还没有等她把那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说完,司马懿便发现陈泰似乎是面露难色,而熟谙内情的王元姬立刻趁势问道: “玄伯莫非是对这起婚事不满意吗?” 既然王元姬已经给自己做好了铺垫,陈泰便拱手对司马懿和伏若歆说: “启禀叔父、叔母,侄儿的确和凡儿妹子感情深厚,不过侄儿只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爱,并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侄儿抱着这种心态迎娶凡儿的话,那反而会耽误她的终身幸福,所以还请叔父和叔母重新考虑这件事...” 陈泰的话大大出乎了司马懿的预期,他之所以打算极力促成这件婚事,目的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弥补为自己奉献出大半人生的陈群,而且他也认为陈泰这个后生是个值得司马凡依靠终身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就这样,陈泰和司马凡的婚事就在司马昭之计的巧妙运作之下得到了化解,最终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而好人做到底的陈泰也顺势想要撮合司马凡和邓艾这对有情人,便随即对司马懿和伏若歆说: “叔父、叔母,据侄儿所知,其实凡儿妹子的心中是另有所爱的,只是她为了全叔父您的对父亲的一片浓情厚意,所以才会违心答应与我的婚事。” “哦?” 听陈泰这么说司马懿倒是对自己的女儿刮目相看了,他也对陈泰所说那位司马凡内心的意中人感到很好奇: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说罢他又看向了身旁的伏若歆: “看来你们母女有事情瞒着我啊...”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门外有两只小老鼠在偷听他们说话,而对于其中一个人就是司马凡对于司马懿来说可谓是心知肚明,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移到了门外左边: “好了,要听就进来听吧,毕竟这件事你也是当事人,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 一直躲在门外的司马凡见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于是她急忙拉着身旁的邓艾走进堂内,一齐跪在了司马懿和伏若歆的面前对他们说: “父亲、母亲,玄伯兄长他说的没有错,女儿的心早就给了邓艾了,今生不可能再嫁给其他男人,还请你们能够成全我们!” 面对司马凡的苦苦央求,司马懿倒是并没有急于给出答复,他真正在意的是邓艾的反应,那双死死注视着邓艾的眼神仿佛利剑能够直接穿透内心一般寒冷锐利,让邓艾噤若寒蝉: “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态度呢?我的女儿已经这么直接的说出了她对你的心意,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也和她一样今生非她不娶了吗?” 事实上邓艾的内心对司马懿一直是又敬又畏,或者往往后者占据了更大的比重,尤其是时隔多年再度见到司马懿时,邓艾发现他与十几年前所见到的那个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虽然谈吐间依旧是和颜悦色,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他内心在想什么,可是邓艾却觉得每次见到他时胸口都会觉得异常压抑,仿佛有块巨石压在心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不断向司马懿学习韬略兵法并且不断增长见闻和经验的同时,邓艾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权谋之术上跟上他的步调。 虽然自己曾经协助他和司马师直接参与了根除赵蕊、曹洪的计划,并且可以说是极为出色的完成了自己分内的任务,可是邓艾却始终不明白这么做除了泄私愤之外,意义又究竟何在... 然而这次跪在地面上的邓艾双手攥紧了拳头,他克服了自己对司马懿的畏惧,第一次抬起头直视司马懿的双眼,斩钉截铁的回答说: “回禀太尉,邓艾愿意今生只娶大小姐一人,并且终身疼爱珍惜她!” 正当所有人在看到邓艾答复之后,又再度一齐将目光转向司马懿之时,司马懿却突然笑出声来了,他伸手摸向了身旁不远处木架上的长剑,然后从坐塌之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邓艾的面前,缓缓将剑抽出了剑鞘,那柄利剑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寒光... 大家都为邓艾深深的捏了一把汗,而邓艾本人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在他看来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很有可能已经触怒了司马懿,更有可能他会有这柄利剑刺穿自己的喉咙,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因自己方才的话而感到后悔。 反观司马懿,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长剑,然后语重心长的对邓艾说: “这是我的恩师胡昭送给我的剑,很多人都因为那看似普通甚至毫无价值的剑鞘,从而也认为这柄剑也和剑鞘一样没有价值,或许时间久了就连这柄剑自己也忘记了它是一把多么锐利、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总是隐藏在鞘中不敢显露自己的才华,时间一长也就真的逐渐开始生锈了,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司马懿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说他手中的这柄剑,实际上真正所指的却是邓艾邓士载,而邓艾自然也听得懂司马懿的话外之音,他是在提醒之际不要在乎自己的出身和地位,那些就好像是隐藏和束缚剑刃本身华彩和锋利的剑鞘,只要自己有真才实学,就不要有任何的畏惧,只需要大胆向前迈进即刻。 说罢司马懿将剑收进了鞘中,横在了邓艾的面前: “你将来一定会有非凡的成就,不必因此刻而妄自菲薄,今日我便将这柄剑连同凡儿一同托付给你,希望你将来能够真正展翅高飞!” 邓艾十分感谢司马懿对自己的这份勉励和教诲,他捧起双手从司马懿的手中接过了剑,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 “多谢太尉大人!邓艾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见司马懿终于同意自己和邓艾的婚事,司马凡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与邓艾一同向司马懿叩首道:“多谢父亲成全!” 此时堂内的气氛也因此而缓和了下来,深深为他们俩捏了把汗的伏若歆也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弯下腰将他们扶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虽然说司马懿对邓艾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也同意把自己的长女许配给他,不过在他的眼中邓艾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缺点是不容忽视的,为此他提醒邓艾说: “士载啊,你的能力和潜力我是毫不怀疑的,虽说你不善于变通逢迎,也不屑于如此,但为人臣者若是半点也不通此道,将来你很有可能要吃大亏的。” 此时的邓艾还不知道,恰恰是因为他不善于权谋这一点,日后成为了司马炎和司马攸之间王储权利斗争的一颗最大牺牲之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四) 继司马昭和司马师接连成婚之后不久,舞阳候府再度低调的举办了婚事。 只是与前者不同的是这次并非是迎娶,而是嫁娶,而司马凡也如愿在众人的瞩目和祝福之下成为了邓艾的妻子。 婚礼虽然和先前司马师与羊徽瑜一样低调而又简单,但却显得格外热闹,大家都聚在一起显得其乐融融,尤其是与邓艾有过浴血同袍之情的诸葛诞、王基和傅嘏,在没有司马师这等好酒量的人在场的情况,他们在酒席之上将邓艾灌得是酩酊大醉。 而正当酒席进行到一半之时,司马师却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舞阳候府。 所有人都以为司马师是听闻了司马凡与邓艾今日婚典才会赶回来的,诸葛诞和王基还想要上前拉他一起入席: “好啊,正说这样的场合怎么能没有你在,你还就来了。” 司马师虽然也很为自己的妹妹与邓艾能够修成正果感到高兴,但坐在一旁的司马昭却看得出来司马师之所会这么急忙的回来,目的恐怕不止是祝贺他们这对新人这么简单。 挣脱了诸葛诞和王基的纠缠之后,司马师快步走到了司马懿身边,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司马懿听后当即起身和司马师一同离开了酒席,前往了书房之中。 目送他们离去的司马昭意识到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正当他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听到了围墙外有鹧鸪的叫声... 其实鹧鸪啼鸣是躲在围墙外的诸葛绪人为发出的,也是他们和司马昭秘密联络的暗号。 听到暗号之后司马昭也起身走出了府外,坐在他身旁的王元姬知道他一定是有要事,所以也不过问,而是装作没看见。 走出府门后,司马昭见后面没有人跟踪便快步与诸葛绪会和。 一见面司马昭就急着问他说:“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诸葛绪答道:“启禀二公子,奉您的命令前往襄平刺探军情的玄威(即胡奋)刚刚飞鸽传来急报,公孙渊已经秘密开始筹备自立称王了,一切正如您所料。” “哦?我看到不见得,他的性子比我想象当中还要急...” 尽管公孙渊的背叛早就在司马昭的预料之中,但司马昭原本估计公孙渊作乱的时机并不成熟,毕竟辽东的地处大魏疆域的东北角,无论是人力物力或是兵力对比都无法与整个大魏相抗衡,即使公孙渊再怎么亟不可待至少是需要五六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司马昭已经未雨绸缪的派遣胡奋前往幽州,正是考虑到胡奋之父胡遵乃是陈群的心腹,后被推荐位幽州刺史,陈群临死之际特地写下书信送给胡遵,要他以后务必要以司马懿为轴心,事事听他的安排,不要与曹爽之流为伍。 受陈群知遇之恩的胡遵遵守了陈群的遗嘱,也正是因为这样司马昭才会让他的儿子胡奋以探望父亲为名义前往幽州,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听完诸葛绪的汇报之后,司马昭意识到或许辽东局势的恶化速度,比他预料的还要快... 与此同时跟着司马懿快步走进书房的司马师,也在关门之后汇报出同样的情况。 司马懿听后判断说: “辽东战事不久将起...” “那父亲您打算领军平乱吗?” 面对司马师的疑问,司马懿摇了摇头笑道: “目下来说公孙渊的背叛与否目下来说对整个曹魏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而且我也没有将这个空有野心但却没脑子的家伙放在眼里,能否领兵出征也不是我所能够决定的。” 对此司马师也表示同意: “的确,盯着平定公孙渊这个庸才的可大有人在,就比如说咱们的武卫将军、邵陵候曹爽,先前他可是一直极力主张要灭掉公孙渊的,因为这样一来便可以在军中树立其自己的威望,从而一步一步按照他父亲的道路登上高位。只是他先前在襄阳被陆逊打得那么惨,在军中仅有的一丝威信也早就被一扫而空了,恐怕曹睿也不会让他再去攻略辽东的...” 司马懿那双深邃的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担心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获知此类消息的不止是司马懿和司马昭,很快曹爽和桓范也收到了线报。 本来曹爽在召集谋士幕僚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动作的时候并不想叫桓范来,何晏也不赞成这么做,可是屡次受到桓范背后指点的丁谥却认为桓范是个必须要仰仗和重用的人,所以他极力劝服了曹爽,请桓范一同到邵陵候府商议。 虽然心中并不是很想看到桓范,可毕竟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了,况且桓范又是曹爽父亲曹真非常信任和敬重的人,又是自己的长辈和同乡,所以曹爽还是恭恭敬敬的走到他的面前对他拱手说道: “元则先生...” 对于曹爽心口不一的虚伪态度,桓范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对他来说现在的曹爽还是一枚对付司马懿的有效棋子,虽然两人早已是心猿意马,但即使是面和心不合也是必须要保持下去这份微妙的平衡,是不能轻易破裂的。 邀请桓范入座后,曹爽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之前收到我们在辽东密探的回报,公孙渊已经秘密筹备自立为王,恐怕离他起兵作乱也为时不远了,本侯决意向陛下请奏率军讨伐,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善于溜须拍马的何晏第一个直起腰拱手对曹爽说: “将军所言甚是,如今蜀汉先后因诸葛亮去世、魏延被诛以及马岱战败,使得短时间内主和派占据了主动,所以目下蜀国不会贸然犯我雍凉边境。而至于东南的吴国么,他几度亲自率军北上都被阻挡在我国境之外,恐怕他在看到蜀国的现状之后,也不想让自己孤立吧。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趁着公孙渊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率军彻底将其捻灭至摇篮之内。” 不得不说何晏的话还算有几分道理,尤其是他的话正中了曹爽的下怀,所以曹爽听的是眉飞色舞,频频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对此丁谥也基本表示赞同,反观桓范则静静的坐在那里品着侍女端上来的茶,不发一言。 他这一声不吭反而让曹爽和何晏心中很不痛快,尤其是何晏,在桓范这幅样子是对自己方才那番长篇大论最直接的无声嘲讽,想到这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尽量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假装谦虚的问桓范说: “不知先生可否赐教一二?” 桓范见何晏主动问自己的看法,露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似乎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盅也一本正经的回答何晏说: “不不不,驸马方才所言切中要害,很好的分析了天下大势,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尽管知道桓范心中并不这么认为,可是表面上却让何晏抓不到任何小辫子,这使得他放在双膝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可他一想到自己有致命的把柄落在桓范手中时,他也只好将这份怨气暂时埋在心里。 不过桓范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他乃是一代英主,我们能够得到这个消息,恐怕他也不会不知道,所以心中应当是有自己的筹算,将军您上书天子请战之后如果不予准允,那么也要尽力争取推荐忠于自己的将领,切不可让司马懿将手再伸向辽东了。” 出于不想刺激曹爽的目的,桓范并没有直接说出曹睿已经对曹爽的领兵能力持怀疑态度,他在他看来曹爽请战挂帅必然是自讨没趣,所以才会给他设立出了一条必须要走的后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五) 果不其然,收到辽东变故情报的曹睿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只不过他不想在东窗事发之前走漏风声,所以才会召集司马懿和曹爽两人到自己的书房议事。 司马懿在第一时间内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曹爽认为自己抓住了先机,所以他马上站出来拱手对曹睿说: “陛下,公孙一家盘踞于辽东数年,就连当年雄极一时的袁绍都没有能够吞下一辽东为中心的幽州西部诸郡,后来先帝为了遵循所谓的‘西进之策’,对公孙康、公孙恭采取了缓和的态度,才使得他们慢慢积攒实力,终于成为我大魏的祸患。” 当他说到“西进之策”时有意识的转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司马懿,而无论是司马懿或是曹睿都看得出来他所指的人到底是谁,更有将一切责任推到司马懿身上的意图。 对此曹睿自然不会上曹爽这么浅显的当,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之后笑道: “爱卿,今日朕找你和太尉大人前来不是来细数往事的,是想请你们给朕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的,就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是,臣失言了...” 见曹睿出言制止自己,曹爽也不好再自讨没趣的说下去了,他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出兵上面: “陛下,如今的公孙渊野心尽露,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如果再不施以毁灭性的惩戒,微臣担心会贻害无穷啊,所以臣恳请陛下派遣微臣率领精兵十万北上诛灭叛逆!” 曹睿早就知道曹爽想要说什么,于是他将身体向后仰了仰靠在了凭几之上,将目光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太尉大人意下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懿倒不像曹爽那般慷慨陈词,而是非常平静的对曹睿拱手说道: “陛下,微臣觉得邵陵候的话有道理,辽东之患不除始终是我大魏后背的芒刺,虽然构不成大的危害,但若是他在孙权的支持之下做其内应的话,关键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更何况邵陵候乃是大将军曹真之子,想必对付一个区区的公孙渊还是不在话下的。” 看着司马懿和曹爽朝中暗斗这么多年的曹睿,还是头一次见他们两任意见一致,虽然这么多年来接连主动发难的人是曹爽,而司马懿基本是处于自我保护的状态,不过今日这番情景还是大大出乎了曹睿预料的。 别说他了,就连曹爽也没有想到司马懿会支持自己打公孙渊,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认为司马懿是认定了自己打不赢公孙渊,所以想要故意看自己出丑罢了。 可曹睿并没有因为二人罕见的意见统一而听从曹爽的请奏,毕竟之前襄阳之败足以体现出曹爽好大喜功且毫无担当的秉性,若是真的将大军交给他恐怕会有倾覆的危险。 其实早在寻找他们二人前来商议的时候,曹睿心中就已经有了盘算,此时他也说了出来: “对付公孙渊要务必一击即中,决不能拖沓下去,朕决定从两方面着手:其一,表面上对他有谋反之心依旧装作不知情,像往常一样派遣使者传朕的亲笔诏书前往襄平征召公孙渊,以入朝参拜的名义效仿当年刘邦擒韩信,当然朕知道公孙渊绝不是会这么乖乖就范的人,此举一出他定然会猜到朕的意图,所以起兵叛乱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司马懿听出了曹睿的用意: “恐怕陛下表面上是效仿高祖擒韩信,实际上真正的意图是效仿武帝伐马超吧?” 见司马懿一点就透,马上就能够领会自己的意图,曹睿忍不住笑了笑: “知我者仲达也...” 而对于没有能够看透自己想法的曹爽,曹睿也并没有因此而加以冷落,他随即问道: “你们各自有没有出使的合适人选吗?” 其实司马懿知道就算自己和曹爽推荐了人,曹睿也是断然不会采用的,他恰恰是因为想要同过这件事来试探出谁有心想要趁机扶植自己的势力,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而这个时候又是曹爽,他深怕司马懿会抢了这个机会,于是立刻上前推荐说: “微臣推荐文钦,此人能征惯战又是先帝喜爱部将文稷之子,自幼追随先帝东征西讨,如果由文钦前往的话必然会马到功成!” 像先前一样,曹睿没有给予给他任何的回应,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爱卿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呢?” 起初曹爽认为司马懿很有可能会推荐他的新女婿邓艾,然而司马懿却并没有推荐任何人担当出使和领兵攻伐之重任: “陛下,微臣认为陛下您应当是早有安排和统筹的,更何况微臣心中并没有值得向您推荐的人选,所以一切还请陛下定夺。” 司马懿的决断是非常明智的,事实上曹睿早就确定了此次出使辽东的人选,这两个人还是刘放和孙资给他推荐的,那就是毌丘俭。 最终曹睿并没有接受曹爽关于推荐文钦的建议,但曹爽却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因为刘放和孙资所推荐的毌丘俭,也是他这边的人... 回到府中后曹爽这才敢放肆的开怀大笑,而何晏和丁谥也因为他计策的成功也感到高兴,丁谥对曹爽说: “陛下因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您和司马懿可能会推荐的人选上面,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实际上刘放和孙资二人早就被您给收买了...” 而后不久,曹睿采纳了刘放和孙资的建议,下诏迁毌丘俭代替胡遵为幽州刺史,而胡遵则降为渔阳郡郡守,同时加封毌丘俭为度辽将军、使持节、护乌丸校尉,节度一州之事。 曹睿此举明显是为了要重用毌丘俭,甚至还将陈群一手提拔起来的胡遵给贬谪为郡。 而他这么做的原由,是因为先前有人检举胡遵陈群去世后不久和司马懿书信往来频繁,而曹睿担心掌握幽州全部兵马的胡遵会和司马懿串通一气,到时候西北有郭淮,东北又有个胡遵,曹魏北境的军权可都在司马懿的手中了... 回到家中后,司马懿便将方才朝议上的经过告诉了司马师和钟毓。 一听曹睿决定让毌丘俭挂帅征讨公孙渊,对这个人多少有些了解的司马懿当即冷笑道: “恐怕咱们的这位新任幽州刺史要铩羽而归了...” 钟毓也分析说: “毌丘俭其人虽然和他那窝囊废主子不一样,有着一定程度的指挥能力,可面对公孙渊他想要取胜恐怕是十分困难的,况且他对幽州之事完全不熟悉,又怎么能够敌得过盘踞于辽东多年的公孙渊呢?” 说到这里钟毓也明白司马懿为何不主动争取伐燕(辽东数春秋战国时期的燕国地界)了: “此刻神经敏感的曹睿最怕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抢班夺权,他最为提防的便是身后站着整个曹氏宗族势力的曹爽,以及你这个慢慢靠战功爬到今天地位的太尉,两者相比较而言恐怕他更忌惮的还是你...” 司马懿笑道: “伐燕之事如果我主动去争取的话,那么就算是毌丘俭战败了曹睿也不会再派我,如果不故意置身事外的话,反而会让他注意到我...” 钟毓伸手指着摊在司马懿面前的幽州详图笑道: “看样子你是对这次挂帅伐燕志在必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六) 受到破格提拔重用的毌丘俭在朝堂之上得到了曹睿的亲自任命后,马上便来到了邵陵候府向曹爽“谢恩”了,他自然很清楚,自己先前接替孙礼坐镇荆州时整日提防陆逊这个可怕的敌人,时时刻刻都让他寝食难安,他早就不想过这种也有枕戈待旦的日子了。 襄阳之战时,好大喜功的曹爽不听孙礼的劝谏,使其自行吞下了原本可以完全避免的战败苦果,当时毌丘俭为了逢迎讨好曹爽,坚定的站在了他这一边,极力鼓吹追击陆逊,事后又与曹爽狼狈为奸构陷孙礼,将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孙礼的头上,这才得到了曹爽的信任。 曹爽在为毌丘俭“壮行”的酒宴上端起了酒樽走到了他面前,对他笑道: “仲恭啊,你可是本侯一力推荐的,讨伐公孙渊这个无名小卒的功劳对你来说必定是手拿把攥,回头你得胜班师回朝后,受到了陛下的封赏可不要忘了本侯的这番浓情厚意啊。” 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毌丘俭和明白曹爽的话中之意,而对自己能够坐上幽州刺史宝座,从而避开陆逊的绝好机会,他自然也是对曹爽感恩戴德的: “侯爷请放心,末将必不会忘记侯爷今日你的提拔之恩,今后必定会拼死为侯爷效命!” “好好好...” 毌丘俭的态度让曹爽很满意,他眉开眼笑的勾住了毌丘俭的脖子小声对他说: “听闻公孙渊在辽东之时搜刮了很多金银财宝,甚至在襄平有好几处秘密金库,到时候若是将军能够找到这些金库的话,一定要格外保护才行啊...” 实际上曹爽的话外之音很清楚,就是让毌丘俭将这些金库在不上报朝廷的前提之下全部都送给曹爽,毌丘俭自然是没有拒绝之余地的。 公元237年(魏景初元年),毌丘俭奉诏前往幽州赴任刺史一职,正式接管了幽州所有的事务,而他也遵照曹爽的意思任命文钦为副帅,辅助自己一同剿灭公孙渊。 正如曹睿先前所希望的那样,公孙渊在听闻曹睿派遣毌丘俭持其亲笔诏书征召自己回洛阳时,第一反应便是发觉到自己自封燕王的意图已经被朝廷所察觉,后来他听闻毌丘俭到达幽州之后很快便下达命令将大批人马向昌黎运动,同时他本人也亲自前往昌黎,这更加深了公孙渊心中的恐惧和忧虑。 左右焦虑之下他决定提前发难,并且预先做好了防御准备。 急不可耐的毌丘俭认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公孙渊并没有察觉,他和文钦在商议之后决定将兵马分成两路,集中拳头直逼公孙渊的老巢襄平。 于是毌丘俭亲率一支人马向辽隧秘密开进,而文钦则另一支人马堂而皇之的佯攻辽阳,意图吸引公孙渊的注意力,从而给自己制造可趁之机。 然而他们太小看公孙渊了,更是做出了愚蠢的行为,因为毌丘俭在遣使向公孙渊传达完曹睿的诏书之后,为了达到所谓出其不意的效果,他并没有等公孙渊有所回复就率兵攻打,正可谓是师出无名,就算是公孙渊举兵反抗也是名正言顺的。 同时公孙渊身旁的有识谋士:贾范,一眼就看出了毌丘俭的伎俩,他建议公孙渊弃辽阳不顾而直接将兵力全都埋伏于辽水东岸,由贾范和纶直领兵设伏,以逸待劳给予毌丘俭迎头痛击。 而公孙渊则带领少数兵马坐镇辽阳,文钦见公孙渊必然认为自己和毌丘俭的计策已经成功,所以他不会急于和公孙渊开战,更加不会猜到实际上辽阳城内的兵马居然会如此之少。 结果毫不知情的毌丘俭就这样按照原计划自以为是的向辽阳挺进,最终在辽水遭到了贾范和纶直的突然袭击,没有任何防备的毌丘俭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敌军人马,他见公孙渊已经早有准备,奇袭襄平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只好撤兵返回昌黎。 得知毌丘俭兵败撤退的消息之后,文钦害怕自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也收兵撤退了。 对于公孙渊来说,此战的获胜给了他极大的借口可以正式背叛曹魏,于是在庆功宴会上他满心欢喜的对立下功劳的贾范、纶直说: “此番若非有两位将军在,恐怕我早已中了毌丘俭的诡计了。曹睿他一方面假意派人征召我入朝,另一方面又派毌丘俭来阴谋害我,可见在他心目中早就不把我当做他的臣子了,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贾范和纶直听了公孙渊的话后立刻觉察出他胸中已经无法隐藏的野心,可他们的内心并不赞成公孙渊起兵叛乱。 于是贾范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对公孙渊拱手劝道: “将军,虽然毌丘俭出兵攻打您是师出无名,可目下远在洛阳的天子还没有就此事做出任何的表态,将军应当先遣使前往洛阳上奏陛下,揭露毌丘俭无端攻打阳燧的罪行,这才是身为臣子应当做的事情。” 本来以为贾范和纶直一定会赞成自己自立称王这个想法的公孙渊,没想到在自己刚刚有所透露之时便遭到了贾范的反对,这让他的内心感到非常不痛快,可又不方便直接对贾范发作,于是他希望纶直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 “纶直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对此纶直也表示反对和担忧,虽然公孙渊自私扩军、擅挖金矿的行为就连贾范和纶直都不知道,可这又怎么能够完全瞒得过他们的眼睛呢?只是他们不想让在乱世中平静了这么多年的辽东百姓,再遭受战火和血腥的屠戮了: “末将赞成贾范将军的意见,姑且先不论毌丘俭此举是否出自于陛下的授意,就算是如此,究其缘由也是因为将军您在辽东的一言一行招致了陛下对您的不信任,而唯一能够避开战祸的方法,就是按照贾范将军方才所言之法,静观其变,切不可又任何的过激举动,毕竟将军是臣子,而远在洛阳的天子才是帝王。如果因一己私欲而妄然兴起斩获,那么遭殃的可是无辜的黎民百姓啊!” 这下子公孙渊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他再也没有闲情逸致继续呆在酒席之上了,面色铁青的他一甩袖子站起身,冷言看着贾范和纶直: “当年陈胜、吴广于大泽乡起义之时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曹睿的父亲曹丕也是篡位才坐上帝位的,他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正当贾范和纶直打算进一步劝说公孙渊,阻止其连累辽东军民掘墓自焚之时,公孙渊已然拂袖而去,而放眼整个席间,其他的人也都将一心为百姓着想而不惜直言顶撞公孙渊的二人视为异端另类,纷纷与他们敬而远之。 自此之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刚刚立下献策退敌之大功,本应得到奖赏和擢升的贾范和纶直,似乎一夜之间在辽东的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公孙渊不再信任他们,每逢大事也不找他们商议问计,甚至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以防叛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七) 话分两头,为了掩盖自己中计差点全军覆没的真相,毌丘俭在撤回医巫闾后马上原地休整,他立刻上书魏帝曹睿,声称公孙渊造反之心已久,他听了朝廷的征召之后不仅没有动身前往洛阳朝拜曹睿的打算,反而在辽水一线部署兵力企图越过医巫闾,进而夺取昌黎、辽西。 司马懿听说了这件事后忍不住笑道: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毌丘俭好大喜功想要对襄平突然发起袭击,一举端掉公孙渊的老巢,结果打狗不成反被狗咬,现在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将战败责任推到了敌人的身上,这一点倒是比曹爽当初要省事的多了...” 在看了胡遵送来的详细战报后,司马师却认为此次辽隧之战,公孙渊的决策可谓是毫无破绽,如果不是毌丘俭还存有一丝丝理智选择及时退兵的话,恐怕他那几万大军都要扔在辽隧城外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师才会觉得奇怪: “看样子公孙渊的身边有能人在帮他出谋划策,根据胡奋先前送来的情报所说,公孙渊的能力比毌丘俭、文钦强不了多少,此番能够设立如此精巧而又大胆的布局,稳准狠的抓住了对方的心理,可不是一般人啊。” 与司马懿同年的钟毓此时也是胡须皆白,他一边伸手捻着胡须静静的听着司马师的分析,一边点了点头说: “我已经派人前去打听过了,公孙渊帐下有两员虎将,正是因为有他们在才使得周边的三韩〔即指位于带方郡以南马韩、弁韩以及辰韩三国〕和高句丽始终不敢与公孙渊为敌,辽东诸郡也因此获得了常年的休养生息,而这两个人便是贾范和纶直。” 不仅如此,钟毓还查到了一个令司马懿和司马师都很感兴趣的事情: “听闻公孙渊在仰仗其二人的同时也很忌惮他们,原因在于他们不希望公孙渊拥兵自立甚至是自封帝王,经常劝公孙渊安守臣子之道,继续尽心尽力的守卫辽东的安宁。” 在司马懿看来公孙渊覆灭是早晚的事,而贾范和纶直如此忠心于魏室正可以为自己所利用,于是他对司马师说: “师儿,你即刻派遣傅嘏暗中前往襄平,同时以我的名义给胡遵发去飞鸽传书,让他给予傅嘏最大的便利,最好能够直接见到贾范和纶直二人,将我的话带给他们,就说如果想要让辽东的百姓永享太平、避免战火的话,有些决断是必须要做的,他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下一步应当如何抉择...” 可司马师却感到不太理解: “现在主持攻伐公孙渊的仍旧是毌丘俭,父亲您这么做万一成功招降了贾范和纶直,那就等于是斩断了公孙渊的两条臂膀,不是帮了毌丘俭一个大忙了吗?” 司马师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钟毓听后解释说: “子元,不管怎么说毌丘俭和公孙渊的战事已经开始了,你父亲之所以让傅嘏前往辽东策反贾、纶二人,那是因为从洛阳到襄阳可有千里之遥,等傅嘏到的时候恐怕战事已经僵持了一段时间了,曹睿是绝对不允许战争就这样耗下去的,而这段时间...” 这下子司马师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了,于是他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犹疑,即刻安排傅嘏出行。 无独有偶的是,就在司马师按照司马懿的吩咐办事之时,司马昭也在一个极度隐秘的屋子当中和桓范取得了会面... 窥得司马懿安排的司马昭将他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全都告诉了桓范,当然桓范打心眼儿里是不信任司马昭的,可是他在先前调查的同时发现傅嘏果然已经动身北上,这与司马昭的话是完全吻合的,在保留对司马昭怀疑的前提之下他假意对司马昭笑道: “看样子令尊对领兵平定辽东之事依旧是不肯撒手啊,如今毌丘俭和公孙渊对峙已久却毫无进展,恐怕曹睿为了尽早结束战事定然会派出援兵的,到那时唯一有这个资格和威望的人也就只要令尊司马懿,也就是声名显赫的太尉大人了...” 司马昭听得出来桓范之所以几次三番在自己面前称呼司马懿为“父亲大人”,目的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反应,他也毫不留情的冷言瞥向了桓范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要在我的面前这样称呼他,我觉得很恶心...” 桓范笑了笑: “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呢?” 司马昭答道: “很简单,要想抢在司马懿前面以曹魏宗室的名义拉拢贾范、纶直已经是来不及了,而且目前尚不知贾、纶二人心中是如何打算的,贸然这么做的风险也太大,唯一能够达到快速妥善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说到这里司马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并且竖向一切,桓范自然很清楚司马昭的意思就是将贾、纶二人直接斩草除根,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司马懿的身边再聚集了这两个厉害的人物,又能够使毌丘俭在曹睿下定决心派司马懿领兵驰援之前,快速解决战事。 虽然司马昭的建议目下来说是一针见血的,不过桓范可没有对他放松警惕: “司马懿如此重视他们,竟然不惜派出了傅嘏去暗中说降,可见司马懿对他们的执着有多深,你说得没有错,我即刻派出得力手下去办这件事...” “不...” 令桓范惊讶的是,司马昭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右手打断了他: “这件事还是由我去办最为稳妥。” “你?” 桓范露出了一丝费解而又颇感好奇的笑意: “此话何意?” 对此司马昭解释说: “我毕竟表面上还是司马懿的儿子,由我去杀他们至少不会招致傅嘏的怀疑,更方便我下手。即使是刺杀失败了,他们也必然会将矛头直指司马懿,就算傅嘏再能说会道、巧舌如簧也无法说服了,到那时你再派人去招降他们不是更容易吗?” 听了让司马昭的话后,桓范哈哈大笑道: “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建议,不过你这么做万一被司马懿发现了...” 面对桓范的疑虑,司马昭完全不以为然: “无论对于他还说我来说,早已不将我们彼此当成是自己人了,他有他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遗憾的是他想要的恰恰是我不惜一切想要抢夺的,所以就算是他发现我背后捣鬼,也丝毫不会让我感到恐惧,毕竟我们之间势成水火的关系早已是世人皆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八) 目送司马昭离去后,一直躲在暗处防止他会耍什么花招的令狐愚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还是觉得司马昭的危险性并不低于司马懿,自然也就对桓范和司马昭的合作表示不安: “虽然你一再和我说并不真正相信他,之所以会暗中和他接触也不过是将他当成棋子罢了,不过我还是认为杀了他远比利用他风险小得多...” 桓范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 “事实上我的目的并非仅此而已,我还想看看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由于司马昭此次潜入襄平是极度秘密之事,不能走露半点风声,所以除了自己的妻子王元姬之外,司马昭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最为信任的母亲和兄长。 可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家中无缘无故消失数月,还是引起了张春华和司马师的警觉,而王元姬也适时的站出来对他们解释说,司马昭是去长安拜见郭淮了。 对于熟知司马昭和郭淮之间深厚关系的人来说,他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张春华也知道郭淮对司马昭有多么的好,所以她认为有他在司马昭身边应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所以并没有多想,也不再继续为司马昭而过分担心了。 但王元姬的话可并没有能够瞒得过司马师的眼睛,虽然王元姬说谎说得天衣无缝,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看得出来王元姬实在说谎,可为了不让母亲张春华担心弟弟,所以他并没有在母亲面前揭穿王元姬。 等到王元姬在庭院中和已经可以姗姗行走的司马琰嬉戏时,他见四下无人便走到王元姬的身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昭弟他到底去哪里呢?” 隐约感觉到谎言被拆穿的王元姬,虽然心中感到不安但仍旧故意装作无辜的扭头反问: “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我方才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子上他是去长安拜会他的长剑伯伯去了,我想得过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呢。” 见王元姬仍旧不和自己说实话,司马师便将袖袋中的书信从王元姬的脸颊旁递到她的面前:“你不用再瞒我了,这是郭淮昨天刚刚发来的书信,如果昭弟真的是去了他那里,郭淮不可能在信中没有提到半个字,可见昭弟他并没有去长安。” “什么?子上他居然没有去长安?” 面对铁证如山的情况之下,王元姬知道自己再也编不下去了,可是她知道一点司马师知道司马昭去辽东的真正目的,那么必然会加以干涉,这会打乱司马昭的全盘计划,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顶住了司马师的“逼问”,故意装作吃惊和愤怒的说: “他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连我也欺骗,大哥你一定要把他给找回来才行,以免他在外面又创下了什么难以弥补的过错。” 虽然王元姬的演技足已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也确实迷惑了司马师的视线,但当司马师将王元姬的原话转告给司马懿时,司马懿却仍旧看穿了其中的玄机: “恐怕他是去辽东了...” 一听司马昭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去辽东那样险境丛生的地方,立刻紧张了起来: “这个昭弟,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现在的辽东局势比前几年更加凶险,他这个时候去万一遭到了什么意外,那元姬和琰儿怎么办?” 说罢他便打算转身亲自动身前去将司马昭截回来,可却被司马懿给拦住了: “现在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先前毕竟一路北上到达过碣石山,对河北乃至于幽州的情况远比你了解得多,你又怎么能够抓得住他呢?” 尽管如此,司马师还是飞鸽传书给已经到达渔阳郡的傅嘏,让他和胡遵一同在渔阳各地部署人马拦阻司马昭,在司马师看来,想要穿过碣石山进而过昌黎到辽东,渔阳郡是他不得不通过的,而且司马昭出发的比傅嘏要晚十天左右,及时部署应当是来得及的。 然而就在傅嘏和胡遵奉命在雍奴、泉州和漂榆邑张开了一张隐形大网,准备守株待兔时,早已经从胡奋那里收到情报有所防备的司马昭,却早已经渤海郡内的章武海岸登上了船,伪装成公孙渊秘密运送兵器的货船伙计,从水路穿洋过海前往辽口(今营口市)渡口,成功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九) 不大的船只就好像是一片枫叶在海浪中来回颠簸着,从没有在如此长的时间内坐船的司马昭非常不习惯,好几次因忍耐不住前往船头桅杆处呕吐。 时间久了,他也就慢慢习惯了海上的生活,毕竟离到辽口还有一段漫长的漂流时间。 他时常一个人孤坐在船头远眺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家,越来越远的妻儿,以至于每次都能够呆坐很长时间,直到负责押运兵器的统管呵斥时,才会从思念家人的情绪之中走脱出来。 这次也是一样。 “喂!老子把你带上船可不是为了让你整日在这里发呆的,快给我起来干活!” 像往常一样统管用脚尖踢了踢司马昭的后背,而司马昭为了尽量掩人耳目所以只能装孙子站起身准备回到舱内,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被身后相隔很远的喊杀声所吸引。 他转过头去发现夜色之中有一艘小船正朝他们的方向漂流而来,而就在这艘船的后方,却有三四艘体型差不多的船只尾随其后,虽然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使得船上所发出之类似于喊杀之声越来越清晰,可司马昭却连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为什么,当那些追击前方摇曳之小舟的船只看到了司马昭所在船只上所飘扬之“魏”字旗帜时,竟然一齐掉头向东逃窜,放过了他们追击的目标。 很快这艘船距离司马昭所在的货船越来越近,而统管并不知道这艘船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担心有可能是专门在海上劫掠的船盗,为了保证公孙渊所交付的任务以免有失,他于是命令船上所有的人全部都采取战斗状态,随时准备应对无法预测的状况。 但司马昭却从船体的吃水程度察觉到这艘船已经破损漏水了,只要没有外来力量施以援手,那么他们就必然会葬身大海。 想到这里,他在来船与自己近在咫尺之时,手持火把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对面的甲板上,统管他们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对他不断发出警告意味的呼唤: “快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可司马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步一步走向了可进入船体的灰色帷帐前,右手握着火把,左手缓缓撩起了灰色的布帘,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漆黑一片的布帘内,突然有人手持一把古怪刀刃架在了司马昭的脖子上,而此时司马昭也透着摇曳火把的微弱光芒大致看到了船体内的情况: 只见船舱内有两男一女,其中手持古怪刀刃挟持自己的便是以为男性,而另外一名男性则死死的挡在蜷缩在舱内的女性面前,眼中满怀敌意的怒视着自己。 由于舱内的光芒太过昏暗,使得司马昭没有办法看清这名女子的真实样貌。 为了稳定他们的情绪,司马昭镇定的对挟持自己的男子说: “不要紧张,追你们的人已经走了,现在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这名男子听到司马昭的口音之后,马上便用不太娴熟连贯的雅言洛语(当时的官方用语,相当于今日的普通话)问司马昭说: “你是魏国人?” 司马昭听得出来他们并非是中土人士,而他们的衣着打扮也和中土的略有不同,而且身上都满是血迹,似乎刚刚死里逃生,只是尚没有完全看透他们的身份,只好与其周旋其间: “不错,在下的确是魏国人,不知你们是从何处来?为什么又被人所追杀呢?” 当持刀男子听司马昭自称是魏国人后,眼中的杀气马上就消去了很多,不过警惕却依旧没有减少,手中的奇怪刀刃自然依旧紧贴着司马昭脖颈处的肌肤: “我问你,这里离魏国的王都洛阳还有多远?” 一听他们要去洛阳,司马昭顿时就觉得他们的身份很可疑,也加深了对他们的兴趣: “兄台想要去洛阳?那可真是太巧了,在下正是洛阳人士,对洛阳城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不知三位去洛阳打算做什么?” 司马昭的话当即让持刀男子兴奋起来,他马上回过头用司马昭所听不懂的语言对蜷缩在另一名男子身后的女子说了些什么,而这名女子也终于站了起来,脸上亦露出了非常喜悦的神情,似乎先前所有的恐惧和寒冷都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而这个时候司马昭也才彻底看清她的长相,只见她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披散着头发,额头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面颊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加充满了动人心魄的楚楚可怜。 女子走到了司马昭的面前向他行礼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带我们去洛阳面见你们的皇帝陛下?” 这个要求对于司马昭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以至于他在第一时间内差点认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要见大魏的皇帝?” 但这个时候并没有让司马昭可以惊讶的时间,更没有让一行三人等待的时间,船体的渗水速度已经让舱内满是积水,司马昭心想这三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于是他用无比坚毅的眼神直视着持刀男子说: “如果你们肯信我,那就把你们的性命交托于我的手上,否则的话我们四个人便一齐葬身这茫茫大海之中...” 持刀男子在和少女四目相对之后得到了少女的点头准允,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刀。 司马昭见自己已经初步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于是他马上问他们说: “我们船上的统管是个非常贪婪的人,你们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珍贵物品?” 从持刀男子和另一名男子那尴尬的表情来看,司马昭很快就断定了他们身无分文的事实,而少女想了想之后,从自己的衣襟从掏出了一颗散发出黝黑光芒的黑色宝珠,摊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中: “我身上只有这个了...” 一看到少女掏出了这样一件宝物,持刀男子和另一名男子不知为何突然跪在了地上,再度说着司马昭所听不懂的话,虽然司马昭并不能从言语上听得出他们对这名少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从哪言辞激烈的语气来看,恐怕这件东西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少女的脸上也显示出很不忍的模样,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把这个东西拿出的话,可能贪婪成性的货船统管根本不会救他们,那继续留在身上也没有用,还不如拿出来的好,这样一来自己才能够完成使命。 双手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宝珠后,司马昭从她那极度不舍的神情之中看出这样东西可能对她来说由无法取代的意义,于是他向少女承诺说: “姑娘请放心,待你们脱险之后在下必然会想法设法将这颗宝珠物归原主的。” 说罢司马昭转过身对等待自己回复的统管说道: “大人不用担心,他们不过是不幸遇上海盗的平凡渔家罢了,现在他们的船快沉了,想请我们暂时收留他们!” 原本统管是不打算管这桩闲事的,可当他看到司马昭高高举起手中的黑色宝珠时,他的眼睛马上就直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珍稀美丽的宝贝。 只要是救了这无关紧要的三个人就能得到这绝世的珍品,这笔账是任谁都会算的,于是统管便命令部下用绑上绳索的铁钩拴住了即将沉下去的船只,然后司马昭和他们三人相继跳到了货船的甲板上,而就在他们踏上甲板之后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的船只也沉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十) 在登上货船的这几天内,已经得到宝珠的统管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好生对待他们三人,所给的饭菜也少到只有一人的分量,不过这也是难怪的,因为穿上所备有的粮食原本就比较有限,如果再分出三人的粮食出来,那么恐怕就有人要挨饿。 谁也没有这个善心会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牺牲到如此地步,而两名持刀男子只好将所有的口粮都节省给了少女,尽管少女一再推脱但仍旧无法改变他们的心意。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司马昭向他们伸出了援手,他省下了自己一半的口粮给他们,不仅如此,司马昭还特地找来了几张可以遮挡海风的毛毯送给他们,并嘱咐说: “这里的海风很大,你们要小心不要感染了风寒,要不然恐怕他们会为了避免被你们所传染,而将你们丢进海里的。” 对于司马昭接二连三的帮助自己,少女对这个长相俊朗而又怀有慈悲心肠的男子不断加深了好感,也让两名持刀男子非常感动,久而久之也就渐渐放下了对司马昭所持有的戒心。 终于,他们认为司马昭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便将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及想要去洛阳朝见魏帝曹睿的目的全都告诉了司马昭... 少女对司马昭说: “我是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的养女壹与。” 同时她又指向了两名持刀男子向司马昭介绍: “这两位分别是邪马台国的大夫,难升米以及都市牛利。” 说起这个邪马台国司马昭还是颇有些印象的,当初他在cd相府之时,就曾听诸葛亮与劝学从事谯周谈论过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屿国家,当初光武帝刘秀就曾经接见过他们的使者,只是由于文献上记载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除了知道邪马台国一直是男人主政,直到持续了六七十年的战乱之后由他们所信奉的巫女卑弥呼担任女王之外,其他的都很神秘。 难升米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封布帛卷轴对司马昭说: “我们邪马台国一直由历任卑弥呼女王统领,由于女王是神的使者,终身需要保留处子的神圣之身,所以每当一位新人卑弥呼女王即位之后,都会从万千女婴之中挑选被上天所选中的一位收养,作为下一任女王的候选人,壹与巫女便是我们下一任的女王人选。” 说到这里司马昭有些糊涂了: “既然壹与姑娘您的身份如此尊贵,又为什么要远离自己的王国被人追杀至此呢?” 壹与叹了口气回忆说: “我们邪马台国一直以来都是很强盛而又爱好和平的国家,但是自从邻邦狗奴国势力逐渐兴起之后,便不断侵犯我们的领土、屠杀我们的子民,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孤军奋战,直到后来狗奴国向贵国的辽东太守公孙渊进贡,并希望公孙渊能够起兵帮助狗奴国攻打我们,母后为了得到外国的助力,才会让我们为使远涉重洋去洛阳求见魏国皇帝陛下,请他与我国永结盟好,同时也想说服公孙渊不要和狗奴国狼狈为奸。” 司马昭听后看了看舱外,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小声对他们说: “那你们应该可以放心了,因为公孙渊正准备背叛魏国自立为王,接下来他光是应付魏国大军的征剿都已经来不及了,恐怕是没有余力再派兵远渡重洋去攻打你们的。” 一听司马昭这么说,壹与和难升米、都市牛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司马昭可并不像他们这么乐观: “只是你们上错船了,我们正在乘坐的这艘货船是从渤海驶向辽东的,可以说距离洛阳是越来越远,而且还距离危险越来越近...” 敏感的难升米看司马昭居然知道的这么多,并不像是一个打杂的船夫伙计,逐渐开始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昭笑了笑: “我是什么人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害你们。” 说罢司马昭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卷布帛递到了难升米的手中,并嘱咐他说: “等船靠岸之后你们赶紧离开辽东,按照我图上所指引的方向往东走,等过了碣石山后立刻去找渔阳太守胡遵,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到时你只需要把你们的意图告诉他便可,接下来自然会有人来安排你们进京面圣的事宜。” 下了船后,壹与一行三人便按照司马昭的所说的那样,换上了魏国的平民服饰准备离开。 分别之前,壹与依依不舍的在辽口渡头和司马昭道别,她也为司马昭继续留在辽东所要面临的危险表示担心: “既然公子也说辽东不久将会成为战场,那又何必继续留在此处险境呢?不妨和我们一同去洛阳吧?” 对于壹与的一番好意,司马昭深表感谢,不过他还是婉拒了: “壹与姑娘,如果不是因为辽东即将燃起战火,那么在下也不会远涉千里来到这里,更何况我所经历的危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最终重任在肩的壹与劝说不了司马昭,虽然单纯出于情感的话,她很想陪司马昭一起留下来,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她也只能在这里和他分别。 和邪马台使者道别之后,司马昭继续混在运送兵器的队伍之中,他们一行人沿着辽水向北行走,由于战事的氛围越来越重,公孙渊为了防止毌丘俭会再度出兵进攻,以及魏国细作悄悄深入辽东刺探军情,所以依旧在辽遂和辽阳两地部署重兵,并且在辽水一代拉出了一道狭长的隔离带,禁止任何人进出。 所幸的是负责运送兵器的队伍手持公孙渊的令牌,从而得以顺利的穿过辽隧,而司马昭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观察城中的布防情况。 在司马昭看来辽隧城的防务堪称是铜墙铁壁一般,城中虽然只有守军不到两万人,但却在内外所有的兵力配备做到了恰到好处,且扼守住了最为关键的地方,这样一来若是想要从外强攻的话,代价是非常大的,可见部署该城防务的人是个具备战略眼光的人。 推着木轮车的司马昭问身旁的壮汉说: “看着城中的阵势,难道真的会开战吗?” 壮汉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摇头回答道: “不好说啊,大司马(即公孙渊)对我们说毌丘俭因想要劫掠我们辽东各郡的钱财所以才会兴兵进攻,而如今朝廷对他的作为不闻不问,可见已经不再将我们辽东百姓当成魏国的子民了,既然左右都是死,我们也无需再为朝廷卖命,不如揭竿而起割据自立。” 司马昭一边点点头一边心想: 原来公孙渊就是用这种手段欺骗辽东子民来为他卖命的。 但说到这里,壮汉却又露出了很自信的笑容: “不过只要有贾范和纶直两位将军在,就算是毌丘俭带更多的兵马来也一定能够击退他们的!” 伸出右手从水桶中用水瓢舀起水一饮而尽后,司马昭假装满脸疑惑的问: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 壮汉拍了拍司马昭的肩膀笑道: “你不是我们辽东人,不知道原由也不奇怪,自从公孙康大人去世之后,我们辽东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能够在众多小国包围之下还能相安无事,都是因为这两位将军的功劳,先前两位将军更是将毌丘俭打的是落花流水,你说我们还担心什么呢?” 事实上壮汉所说的这些司马昭早就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露出了干涩的笑容,装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 “原来辽东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说到这里,司马昭见时机已经成熟便问壮汉说: “那如此说来现在镇守辽隧城的,必定也是贾范或是纶直两位将军中的一人咯?” 壮汉点头答道:“不错,如今镇守辽隧和辽阳两座城的,正是贾范和纶直将军。” 说罢壮汉指着城楼上那个遥远的身影对司马昭说: “你看,那位便是贾范将军了...” 顺着壮汉的手指方向看去,司马昭虽然没有办法看清贾范的脸,但却大致看清了他的身形和背影: “哦...原来就是他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十一) 早在司马昭离开洛阳前往辽东之前,毌丘俭出师不利的消息就传到了曹睿的耳中,虽然毌丘俭用了大量的借口来掩饰自己战略决策上的失误,但仍旧逃不过曹睿的眼睛。 蒋济在分析了辽东的局势之后对曹睿说: “若是真的要逼反公孙渊的话,暗中调兵至辽水西岸驻扎即可,公孙渊焦虑之下必定会举兵造反,但如今毌丘俭将军擅自渡河发起对辽隧和辽阳的进攻,这会令我们朝廷非常被动,也会增加这次平叛战事的复杂性。” 脸色铁青的曹睿将手中的奏折使劲摔在地上: “这个毌丘俭!打虎不成反被虎咬,如今公孙渊利用这件事大肆煽动辽东民众,引起了各郡百姓的恐慌,现在整个辽东都已经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了,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站在一旁的曹爽心里也在不断的嘀咕着,他也没想到毌丘俭会捅下这么大的篓子,而且自己曾经一力举荐的文钦也参与了先前的战事,他深怕曹睿会因此而迁怒自己。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曹睿冷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不敢抬眼正视自己的曹爽,丝毫不客气的对他说: “还有那个文钦,邵陵候你居然还对朕说他多么的有谋略、多么的骁勇,这就是你极力向朕推荐的所谓人才吗?简直是草包一个!” 面对龙颜大怒的曹睿,曹爽被吓得不敢吭声,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桓范则选择了冷眼旁观,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曹爽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气喘吁吁的曹睿因急火攻心而咳嗽了两声,群臣皆跪在地上对他齐声说道: “请陛下保重龙体...” 曹睿很清楚这样下去辽东的局势不会有任何的改善,以毌丘俭的能力是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事的,甚至连他是够有能力战胜公孙渊都很令人值得怀疑,而放眼朝中唯一能够有能力收拾残局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司马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曹睿才会对极力推荐毌丘俭和文钦的曹爽如此大发雷霆。 想到这里,曹睿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 “太尉大人对眼下的局势有何看法?” 与桓范一样,一直对此事保持沉默态度的司马懿见曹睿问及自己的意见,于是便站出来对曹睿说: “陛下,依微臣之见毌丘俭私自攻打辽阳、辽隧以至于战败,虽然多少折损了我前先远征军的士气,但通过此事更加体现出公孙渊早有准备想要起兵造反的野心,根据襄平方向传来的消息看,公孙渊在辽隧之战结束后便利用此事在辽东诸郡大肆渲染朝廷和陛下的无道,煽动百姓与他一道叛魏自立,试想辽东的百姓之所以对辽隧之战的反应如此之大,正是因为他们不想卷入残酷血腥的战事之中,而公孙渊却想以此为他自立为王、割据一方的借口,恐怕是得不到百姓拥护和支持的,因此臣断定不久公孙渊必然会自立称王,到那时陛下再派王者之师前去讨逆,必然能够彻底根除辽东公孙之患!” 司马懿的推断获得了曹睿和蒋济以及曹肇等人的赞成,这时曹睿就想再度授予司马懿统帅幽州兵马消灭公孙渊的大权,让他挂帅出征,可当他刚刚要开口之际,站在一旁的曹爽却突然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这使得曹睿突然意识到此举会有让司马懿做大的危险,于是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对群臣说: “诸位爱卿请先回去好好思量,同时也让朕安静的想想吧...” 等到所有臣子都离开之后,唯独曹爽留在了这里。 虽然心中仍旧对曹爽存有不满,但曹睿还是念在曹真的面子上没有过多追究曹爽的责任,而是冷声冷气的说: “现在人都已经走了,就剩下我们两人,你到底想要和朕说什么?” 曹爽拱手对曹睿说: “陛下方才是否想要让司马懿领兵征伐辽东?” 曹睿咳嗽了两声后颇有些不耐烦的对曹爽说道: “有话直说,不要和朕绕弯子...” 见曹睿仍旧因毌丘俭和文钦的事而迁怒于自己,曹爽也不好再继续和曹睿谈这件事,那是自讨没趣,但他决不能坐视司马懿就这样再度掌握兵权,所以曹爽决定铤而走险: “陛下难道忘记先帝对您的嘱托了吗?之前陛下纵容司马懿掌兵多年,使得他渐渐凝聚成了一股势力,陛下您若是再熟视无睹的话,到那时曹魏的江山社稷就岌岌可危了啊!” 这一次曹爽赌对了,因为曹睿早就已经意识到了司马懿的可怕,所以早在数年前他就不断在暗中遏制司马懿的势力发展,先前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派司马懿去雍州对付诸葛亮,当时他以为以诸葛亮的睿智和谋略,司马懿想要战胜他是非常困难的,最多僵持不下,然而没想到诸葛亮会在五丈原突然去世,使得司马懿最终在失去对手的情况下顺利将蜀军击退,并收复了陇城、散关等地,保全了大魏的西方边境。 但不管怎么说司马懿的能力在朝中是无人可比的,眼下辽东的战事虽然还没有全面开始,但是曹睿对毌丘俭的能力并没有信心。 看出了曹睿心事的曹爽趁机对他说: “陛下,毌丘俭虽然出师不利,但还请陛下您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为您戴罪立功。” 深思熟虑之后,曹睿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司马懿比较好,况且频繁换帅对军心的稳定也是非常不利的,于是他决定暂时不追究毌丘俭战败的责任,同时也让他继续统帅幽州兵马征伐公孙渊。 至此曹睿以正式诏书的名义公开授予毌丘俭征讨公孙渊、平定辽东的军事大权。 接到诏书后,毌丘俭和文钦见曹睿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们也收到了曹爽寄给他们的亲笔书信,信中曹爽用严厉的措辞对他们先前的表现予以指责,同时也严令他们务必要尽快将辽东踏平,然后将公孙渊的头颅砍下来为曹爽挣得颜面。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毌丘俭和文钦再度率领大军从君巫闾大营进发,集中全力第二次大举进攻辽隧,意图一血先前战败于贾范和纶直手下的耻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十二) 在他们进攻辽隧的时候,司马昭刚巧混迹于运送兵器的队伍之中也到达了辽隧城不久。 面对三倍于自己的魏军正集结于辽隧城下的危急局势,早有准备的贾范已经在辽隧城三面筑起了坚固的外围防线,毌丘俭发动了几次强攻都没有能够得手。 并不属于守城甲士序列的司马昭留在城中观战,而坐镇于襄平的公孙渊知道一旦辽隧有失,那么毌丘俭的大军就可以全面越过辽水,进攻襄平也就成了一片坦途了... 可公孙渊又不想抽调后方的兵马前去驰援贾范,于是便下令让贾范在城中强行征辟男丁入伍,凡是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必须要参与守城战事,如有不从便以抗拒征召处死。 接到这样的命令让贾范感到很绝望,他知道公孙渊这么做无异于是饮鸩止渴,一座城能够守得住并非完全是看城中守军的多寡,更要看守军能否得到城中百姓的倾力支持,一旦贾范真的按照公孙渊的之命令强行征兵的话,那么必然会失去民心,守城也就愈发困难了。 为此贾范并没有急于下达征兵命令,而是立刻写下亲笔信派遣人飞马回报公孙渊,希望他能够改变主意,并且保证就算是没有援军前来也没有必要强行征召辽隧城内的男丁,他自己一定能够守得住,并立下了军令状,请公孙渊务必收回成命。 公孙渊心想只要不让自己抽调后方兵马,况且又有军令状在手,那么就让贾范自行对抗强敌也未尝不可,于是他回信贾范同意了他的请求。 在贾范的努力之下辽隧城没有陷入内部的动乱,可是他很清楚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他为此而焦头烂额之时,他突然看到了地图上有一处令他极为在意的地方... 与此同时,为了能够接近贾范从而答道自己的目的,司马昭也以自愿参军入伍的名义成为了辽隧守军的一员。 手执长戟的他背靠城楼坐在地上,用着大小不一的石子在地上来回摆动着,这个举动很快就吸引了周遭守城士兵的注意,于是他们围了过来看看司马昭到底在干什么。 司马昭指着地上的石子对他们解释说: “如今毌丘俭兵临城下,城中的守军不足敌军的三分之一,想要硬拼恐怕是不行,况且毌丘俭和文钦此次可谓是倾巢出动,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一举攻克辽隧,打过辽水平原。” 刚巧此时巡视城防的贾范来到了附近,周遭的士兵本想提醒正在和守军讲述的司马昭,却被贾范伸手给阻止了,然后他静静的站在一旁和聆听着。 没有察觉到贾范前来的士兵问司马昭说: “这些谁都明白,难道你还会有退敌之计不成吗?” 司马昭笑道: “当然有,不过这种计策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万一消息走漏出去的话不仅难以成功,还会面临更大的凶险,不过只要此计一旦成功,那么就算是毌丘俭手中有再多的人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成为他更大的负累。” 他的话越来越引起了士卒们的好奇心: “那你都是快说说啊。” 可司马昭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 “我的这个计策非常人能够想的出来,更非常人有胆量敢采用,就算是说出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所以还是不说了...” 司马昭的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兴致,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不过是在说大话罢了,所以便一哄而散了,可是当他们准备离开之时,却发现贾范就站在他们的后面。 “将军!” 这可吓坏了士卒们,生怕军机言明的贾范会因此而以玩忽职守处罚他们。 但贾范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停留,而是始终直视着正不慌不忙站起身,丝毫没有半点恐惧之心,反而还若无其事的拍拍屁股上尘土的司马昭。只见贾范将手放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缓缓迈动步子一点一点走到司马昭的面前,双眼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是何人?现居军中何职?” 司马昭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名字说出来,而是拱手回答贾范说: “启禀将军,在下名叫贾明,目下在军中只是个普通守城士兵罢了,并没有任何官职。” “哦?” 贾范上下打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既然在我军中,应当知道我军的军纪,竟然还在妄言军机、蛊惑人心,难道你不怕本将砍了你的脑袋吗?” 对此司马昭不以为然的说: “眼下毌丘俭领大军威逼辽隧城,而大司马公孙将军又不肯派兵来救援,就算是再坚固的城池也没办法经得住持久的进攻,再这样下去恐怕辽隧城迟早是要陷于敌手的,到那时属下一样会死,将军你恐怕也不能例外吧?” 以司马昭现在的身份来说,用这种口气和主帅说话完全是以下犯上,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离司马昭远一些,以免被他所牵连。 凝视了司马昭从容而又镇定的眼神之后,贾范转过身便离去了,临走之时他对身旁的甲士说道: “此人胆大包天,把他押送到我的营帐内,本将要亲自审问他...” 就这样司马昭被两名甲士押解到了贾范的军帐之内,而此时的贾范已经脱去了头顶的缨盔安坐于坐塌之上,他见司马昭到了便对着两边的甲士挥了挥手,于是两名甲士便放开了司马昭,进而离开了营帐。 贾范一边伸手拿起桌案上的公文一边低头看也不看一眼司马昭说: “知道本将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司马昭从容应答: “如果将军真要处罚我乃至于杀我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将我带到这里了,而您之所以会这么做,目的恐怕是为了从在下的口中探得方才所言之退敌计策吧?” 听了司马昭的话后,贾范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准确的把握住了自己的心思,不过他随即平静了下来,将手中还未展开的公文又返回原位: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说说你的高论吧。” 其实早在自己和那些士兵们谈论战事的时候,司马昭就已经看到贾范站在他们身后了,或者说他就是为了引起贾范的注意,才会故意这么做从而可以接近他。 不过当司马昭看到贾范营帐中所悬挂的地图时,他的眼神很快就发生了变化,随即笑道: “原来将军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筹算,之所以多此一举将在下带到这里,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在下把将军您的计划说破,从而破坏了您的部署对吗?” 说罢他走到地图的跟前对贾范继续说道: “如今毌丘俭为了一举攻破辽隧,从而将调集于君巫闾大营的军队全都集结于辽隧城下,然六万大军同时也需庞大的粮草供应,毌丘俭担心如果将粮草大营也随军移驻前线的话会很危险,所以他采取了比较稳妥的方法,将粮草大营继续留在君巫闾,每日派遣运粮队押送粮草往返,如今辽隧城中的粮草已经渐渐消耗殆尽,唯一能够扭转战局的方法只有一个...” 司马昭伸出手指从地图上的辽隧城一直划到了君巫闾,扭过头来对贾范说: “那就是绕过正面大军奇袭君巫闾的粮草大营,效仿当年曹孟德火烧官渡,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十三) 其实贾范也想到了这个战略,只是在他看来现在城中守军光是迎来守城就捉襟见肘了,根本无法分派兵力去长途奔袭君巫闾,就算是能够分兵,又怎么能在敌军六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松的绕过他们的视线呢? 对此司马昭也做出了对策,他将右手食指又移回到了位于辽水上游,同样身为战略防御重地的辽阳,说出了解决方案: “办法也不是没有,可派人趁敌军尚未对我辽隧城形成四面合围之际,星夜兼程赶往辽阳,请求辽阳守将纶直将军出兵奇袭君巫闾,同时将军可仍旧坚守城中牵制毌丘俭的主力,就算是毌丘俭时候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也必然会撤兵回救君巫闾,到那时辽隧之围自然可以得到缓解,只是...” 见司马昭说完全部计划之后突然面露难色,贾范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于是便站起身替他说了出来: “只是我并没有权利调动纶直将军,这件事必须要向大司马征得同意才行,况且这么做无疑是将纶直将军置于险地,长途奔袭为了避免引起敌军的警觉,所带兵马一定不能多,无论计策成功与否他必然会遭遇回救的敌军,到那时以寡敌众我怕他...” 司马昭没想到贾范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虽然他对其充满了敬佩之情,但事到如此对自己来说他是个必须要除掉的存在,他也只好硬下自己的心肠了: “可如果不这么做,那么辽隧城的陷落是迟早的事,在下听闻毌丘俭其人生性贪婪弑杀,若是辽隧城真的被他所攻破的话,那么先前受辱于此的他,是绝对不会对将军和城中百姓手下留情的,难道将军就不为百姓想一想吗?” 无奈之下,贾范只好连夜派出斥候前往襄平,向公孙渊请示批准这个作战计划,可是在使者刚刚出城后没多久,便被躲在暗处的神秘人用弓箭给射落于辽水之中。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后,虽然贾范又先后派出了几拨斥候前去襄平,但都一去不复返,眼见城内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日,贾范为此而愁眉不展、心急如焚。 而司马昭则适时的对他说: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辽隧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将军还需要速下决断才是。”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贾范做出了决定,他派遣斥候秘密出城北上火速赶到了辽阳城,将自己的战略构想传达给守将纶直,并希望纶直能够协助自己共破毌丘俭。 看到贾范在书信之中那十万火急的口吻,深知辽隧能够保得住直接关系到辽东的安危,纶直虽然没有得到公孙渊的命令,但还是毅然决然的点兵出城,亲自率领轻骑两千余人火速渡过了辽水,马不停蹄的朝着君巫闾的方向秘密奔袭前进。 自以为辽隧城很快就会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的毌丘俭,在军中和文钦一起把酒共醉,此时他丝毫没有想到兵败的可能性,反而饶有兴致的在和文钦讨论破城之后,要如何收拾先前让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的贾范,以及坚守不降的城中百姓。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的斥候着急忙慌的跑来汇报说: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君巫闾的粮草大营遭到了公孙军的袭击!” 一听到公孙渊的人马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的毌丘俭惊慌到手中的酒盏都滑落到了地上,他上前使劲揪住了斥候怒声问道: “怎么可能!贾范现在被我死死的困在辽隧城内,他难道是长着翅膀飞过去的吗!” 冷静下来之后,文钦提醒毌丘俭说: “将军,末将心想可能突袭君巫闾大营的并非是贾范,而是镇守辽阳的纶直,先前根据我们收到的线报说,公孙渊为了防止我们分兵去打辽阳,所以严令纶直必须坚守城中不得离开,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敢违抗公孙渊的命令。” 此时的毌丘俭已是六神无主,他满脸惊慌的对文钦说: “仲若啊,君巫闾的粮草可是支撑我大军的命脉啊,绝对不能有失!” 文钦也认为毌丘俭说的有道理,他急忙建议说: “将军,眼下我们只能暂时放弃进攻辽隧,撤军回救君巫闾了,要不然的话一旦君巫闾的粮草大营有失,被动的可就是我们了!” 考虑到大局,毌丘俭只好下令撤军全力对付纶直,持续近两个月有余的第二次辽隧攻防战至此宣布结束。 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魏军营寨,守城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欢呼雀跃了起来,但司马昭却发现贾范的神情依旧凝重,因为他的危机虽然已经解除了,但是深入敌后的纶直很有可能会陷入艰难的处境之中。 很快,坐镇襄平的公孙渊就收到了前线战事的报告,虽然辽隧城保住了,可是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计划的公孙渊,对贾范和纶直二人目无主上的擅自行动表示反感,不过毕竟这次也多亏了贾范和纶直,才能第二次在毌丘俭的铁蹄至下保住了辽隧城,所以公孙渊也只好将这份不满隐忍于心,暂时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可是为了避免贾范再度做出这种无视自己的行为,他派遣自己的亲信卑衍以劳军为名前往辽隧,实际却是暗地里节制贾范的军权。 很快令贾范担心的事情就出现了,深入敌后摧毁君巫闾粮草答应的纶直,在撤退途中遭遇了快速折返的毌丘俭大军,两军在黑山遭遇,当时纶直的手中仅有两千余轻骑士兵,而毌丘俭则有六万大军,实力非常悬殊,况且纶直因来回的长途跋涉已经疲惫不堪,很快就被包围于黑山之上,作着艰难的困兽之斗。 好不容易突围出来的几名参与士兵拖着重伤的身躯赶到了辽隧城内,将纶直现在危在旦夕的处境告知了贾范,贾范听后当即便打算亲自点兵前去营救纶直,然而就在他腰挎缨盔准备出发的时候,却被卑衍拦在了城门口。 见卑衍阻止自己,贾范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 “卑衍将军,纶直将军是为了解我辽隧之围才会深入险境的,如今他被因我被困于黑山,命在旦夕,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把他给救回来,哪怕是把我这条命丢在那里也在所不惜!所以还请卑衍将军成全!” 可卑衍所尊奉的是严格限制贾范调兵之权的命令,更何况他居然要率领全城之兵去救纶直,卑衍自然是不会答应的,更何况站在他身后给他撑腰的是公孙渊,所以和贾范说话时的腔调自然也就高了起来: “将军莫不是忘了,你的责任是守住这辽隧城,不是让你顾全私人情谊去当义兵的!” 眼看纶直现在已经陷入了九死一生之际,若是耽误一刻他都会遇难,情急之下贾范为了尽快挽救纶直,只好对着身旁的甲士命令说: “来人呐!给我把他请到营中,在本将回来之前无比好生看管!” 卑衍见贾范要破罐子破摔,当即从袖管中掏出了公孙渊授予他的兵符高声喊道: “我看谁敢!本将乃是奉了大司马之命前来巡视督军的,现在本将命令你们将贾范给我就地绑了,即刻押送襄平交由大司马处置!” 一直以来都跟随贾范的士卒当然会对他言听计从,根本不理会卑衍和他手中那形同虚设的兵符,很快两名甲士便将卑衍制服,气急败坏的卑衍冲着贾范吼道: “贾范!你可知为何大司马要派本将来辽隧?你考虑过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难道你还想第二次自作主张吗!” 贾范当然很清楚这次自作主张与以往不同,弄得不好不仅救不了纶直,就连自己也会折进去,但他丝毫没有任何恐惧,在他看来情义比什么都重要,纶直为了他不惜冒着擅离职守的风险,那自己为了报答他这份恩情而赌上这颗人头有又何妨呢? 早已下定决心的贾范毫不犹豫的率领城中的一万守军火速向黑山奔袭,而站在城楼顶上目送着他们离去的司马昭知道,无论贾范此行前去是否能够将纶直救回来,都将以为着他与公孙渊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大,并且正朝着再也无法挽回的余地发展着。 这也就是他布局至今的目的所在... 被敌军重重包围于黑山的纶直做着困兽之斗,而就在他准备放弃希望准备不顾一切突围之时,贾范及时赶到了。 毌丘俭没有想到刚刚逃脱了破城之难的贾范,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前来救援纶直,一时间军心大乱,而贾范也趁此机会杀入了敌阵和纶直汇合,并且成功将他救了出来。 事后毌丘俭虽然派兵追击却也无可奈何,而且他也不得不面对粮草答应受袭而军势需要重新整饬的现状,只好放弃了追击撤兵返回君巫闾大营。 虽然贾范成功将纶直救了出来并且带回了辽隧城,但纶直已是身受重伤。 不仅如此,贾范也做好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为此他亲自将卑衍释放出来,同时也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太守玺印和兵符,愿意跟随卑衍一同去襄平向公孙渊请罪。 这一次公孙渊没有再姑息他,虽然没有按照军规处死贾范,但也褫夺了他所有的兵权,以养伤为名将纶直接到了襄平,与贾范一同软禁看管起来。 然后公孙渊任命卑衍接替贾范守辽隧,而杨祚代替纶直守辽阳。 在司马昭看来,贾范和纶直虽然已经被免去了所有的官职和兵权,但毕竟还活着,将来若是战事陷入不利,公孙渊很有可能继续启用他们,于是他又开始琢磨如何将他们彻底捻灭。 正当这时,一个黑影正慢慢从他的背后向他靠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卷 奎木狼:龙腾虎啸 上:班师回朝受封太尉,立封曹芳枕戈以待(一) 第二次辽隧之战仍旧以胜利结束之后,公孙渊的野心得到了空前的膨胀,他认为曹魏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自己割据自立乃至于西进占据整个幽州都是有可能的,甚至是一路打到洛阳推翻曹氏政权,自己当皇帝也不是空想。 想到这里公孙渊终于决定将自己的野心付诸于行动... 公元237年(魏景初元年)十月,公孙渊正式召回自己麾下的群臣,决意自立为燕王,完全脱离曹魏的统治成为独立的王权国家,虽然堂下有人表示反对,但事后都莫名其妙的失踪和死亡,从此再也没有人胆敢反对此事了。 当时由于这件事还仅仅在臣下之间流传,所以赋闲在家的贾范和纶直还不知道此事。 三天之后,贾范的家门口来了一位访客,他自称在辽东经营皮货生意的商人,受颍川同乡前来探望贾范,同时他还将手中的一封拜帖托家老送了进去。 当贾范看到来人自称是受颍川故人所托前来拜谒,他心中感到很奇怪,因为他离开故乡颍川已经二十余年,理应不该有什么故人才是,若是有的话,那人也近二十余年没有联系了。 想到这里他从家老的手中接过了那封故人的来信,结果惊讶的发现果然是那个人,于是他赶紧让家老请门外的访客进来。 来者在家老引路之下进入了内堂与贾范相见,当他摘下了遮挡风雪的斗笠之后,贾范发现来人年约二十八九岁,一脸的书生模样,而这个人也谦恭有礼的对贾范自我介绍说: “在下乃是北地人氏傅嘏,受稚叔先生之托特地前来拜会将军。” 提起钟毓的名字,让贾范不禁怀念起当年的一段难忘往事,那时他和钟毓一样都是出自于颍川长社的同乡,也都还未成年,两人约好一同离开故乡去外界闯荡,钟毓给予了贾范很多谋略和战术上的教导,后来钟毓因躲避“刘稷”和郭淮的追杀而神秘失去了踪影,贾范也一路游学至辽东,投效于公孙康麾下并得到重用,从此也就一直未公孙家效力了。 故人的来信并没有让贾范兴奋太久,因为他知道钟毓的身份已经是曹魏庙堂之上的黄门侍郎,目下从整体的战略格局来说,立场和自己是处于敌对状态的,况且他时隔这么多年来找自己,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由的。而他也很快从书信的后半段看到了钟毓派遣傅嘏来的用意,那就是劝服自己放弃公孙渊,与纶直一同投靠司马懿。 放下书信后的贾范陷入了沉思,而傅嘏也趁势对他说: “在下临行前稚叔先生曾经再三嘱咐,让您一定要快些动身离开襄平,公孙渊已经对您失去了以往的信任,而他非常了解您忠诚耿直的秉性,若是继续留下恐怕您会遭遇不测。” 贾范冷笑了一声: “小兄弟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我贾范和纶直竭半生之力效忠于公孙家,承蒙公孙康大人知遇提拔之恩才会有今天这个地步,如今的局势非常微妙,若是我在这个时候弃大司马而去,恐怕有违君臣之道,更何况就算是他再怎么忌惮我,最多也不过是将我软禁于此罢了,我不过是一介武夫,又怎么能够对他造成威胁呢?” 傅嘏见贾范还不知道外界的形式,便提醒他说: “看将军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恐怕您还不知道公孙渊已经正式开始筹备自立燕王之事了吧?” “你说什么!” 一听到傅嘏说公孙渊已经准备自立为王,正式和曹魏公开决裂的消息,贾范顿时感到无尽的绝望,直起腰的他又失魂落魄的坐了下去,只见他伸手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膝盖: “公孙将军!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在下的劝告,割据一方做个土皇帝还不够,你居然还想要在自己的头顶戴上王冠,难道你真的打算置辽东百姓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了吗!” 说罢贾范便打算直接去找公孙渊,希望能够说服他放弃自立的念头: “不行,我决不能坐视辽东就此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正当贾范着急忙慌的走到门口时,站在他身后的傅嘏却拦住了他: “将军恐怕还不知道吧,先前也有人直言劝谏公孙渊,结果都惨遭毒手,难道将军您以为今时今日的公孙渊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吗?” 对于自己早已不受公孙渊信任和重用的这一点,贾范是心知肚明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大战之际落得个赋闲在家的下场,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如果想要明哲保身的话,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要触动公孙渊的逆鳞,否则他必定会遭遇和那些被肃清之人相同的下场。 傅嘏见贾范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便转过身走到他的身旁劝说道: “如今公孙渊自立称王、与曹魏分庭抗礼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稚叔先生和太尉大人早就看穿了他的野心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止的,稚叔先生感念与您的旧情,得知您在这里后非常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才会不惜千里迢迢派遣在下来见您。” 贾范微微抽动着嘴角,露出了充满苦涩的笑容: “如果说稚叔他真的了解我的话,应当是很清楚我从一而终、不事二主之个性的,况且我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朽,本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承蒙先主公孙康将军的提携重用,方才有今日的成就,就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背弃他的子孙,只要是我能做的,哪怕是豁上我这条老命,也定然要维护辽东的平静与安宁...” 从贾范的眼神之中,傅嘏看到的是难以撼动的坚毅,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实在让人感到震撼,竟然让傅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他既敬佩贾范的风骨又不得不为他的前景感到担忧: “将军三思啊...” 最终贾范还是毫不犹豫的跨过了大门,毅然决然的前往公孙渊的府邸。 在目送贾范离去之后,傅嘏对着暗地里躲在门后的司马昭说: “这难道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司马昭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从他那空洞的眼神之中傅嘏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和思绪,或许他并非是没有,只是因过度震撼所以忘记了本来应该有的情感: “道路虽是我所引,不过也要他照着走才行,贾范的性格已经注定了他将来的结局。” 傅嘏扭头看了看司马昭的侧脸,笑着问道: “怎么?那么接下来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呢?” 在与傅嘏对话的过程中,司马昭隐藏于袖袋中的右手,始终握着那柄随时可以发射出足以轻取傅嘏性命的短箭:“无羽流星”,傅嘏虽然感觉不到他的情感,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司马昭刻意所隐藏的杀气,也早就注意到了司马昭藏在袖中的右手了... 听到傅嘏主动提到了这件事,司马昭低下头微微冷笑了一声: “真不愧是他所看中的人,真是观察入微...” 说罢司马昭将手背在身后径直向前行走,并没有任何想要和傅嘏起冲突的意思,临别之际他还提醒傅嘏说: “现在我们都在和时间赛跑,就看谁能先将消息传达给自己的对象了...” 目送着司马昭离去的身影,傅嘏也低头笑了笑,随即自言自语道: “太尉大人,您说的果然没错,这位二公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二) 当贾范来到了公孙渊的治所府邸时,惊讶的发现纶直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且额头上伤口所溢出来的鲜血依旧在不停的流淌,他赶忙上前将纶直抱了起来: “纶直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循着地上的血迹望去,贾范看到了石柱上也有一大滩血迹,他这才明白纶直是因为撞柱而亡的,反观高坐于塌上已经头戴王冕的公孙渊,眼神之中却尽是无尽的冷漠。 这让贾范伤透了心,他老泪纵横的对公孙渊哭诉道: “将军,纶直将军不惜一死也要阻止您犯下弥天错,难道这样还不能让您悬崖勒马吗?” 公孙渊冷冷的回答说: “纶直他目无主上,在寡人面前大放厥词,寡人念在他往日的功勋并没有追究他的责任,没想到他居然敢当中撞柱而死,触寡人的眉头,此等罪名本该弃尸荒野、株连九族,不过他必定是有功之臣,寡人便不再追究他的罪过了,准许他好生下葬。” 堂下的群臣听后没有人敢替纶直说话,全部都唯唯诺诺的称赞公孙渊仁厚。 怀抱着昔日战友、兄弟的贾范见到此景哭笑不得,他突然间仰天长笑起来,那笑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全身发麻: “纶直兄,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一直拼死效力的主上!” 说罢贾范腾地一下站起身,快速抽出了身旁甲士腰间的长剑,所有人都因为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措手不及,公孙渊甚至吓得连声大叫: “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 很快甲士们便将贾范团团包围,而贾范面对手持利刃包围着自己的甲士,边流泪边说道: “我贾范和纶直尽半生之力为这片土地贡献出自己的心血,你们都是这片土地孕育出来的子民,我不会和你们动手,也不会让你们的手沾染血腥...” 忽然间贾范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痛苦呐喊着: “将士们!快醒醒吧!这样下去你们是不会有出路的,辽东就要大难临头了!” 话音刚落贾范便挥剑自刎,倒在了纶直的尸体旁边,含恨去世了... 心有余悸的公孙渊伸出了颤抖的右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说: “给我..给寡人把他们拖出去...把他们的尸体挂在襄平城门口,寡人要让所有人看看违背寡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凌冽寒风在城门口肆意的吹拂着,效忠公孙家三代的功臣就这样被吊在了城门顶,路过的百姓都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为了所有人免受无谓战火的屠戮而牺牲的。 而只有一个人停留在了城门口,仰视着他们早已经冻得僵硬的尸体,静静的默哀。 他就是司马昭... 在为贾范和纶直二人默哀的同时,司马昭也在自言自语的问: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吧,你们双方到底谁能够先抢夺这宝贵的时间...” 很快司马昭便将已经除掉纶直和贾范的消息通报给了身在洛阳的桓范。 桓范没想到司马昭这么快就能用计除掉最令毌丘俭棘手的二人,而站在一旁的令狐愚也深感惊讶: “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到了,看样子先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第一时间桓范想到的便是将这个消息尽快通知曹爽,让他即刻命令毌丘俭趁着公孙渊失去这两大助力的空隙发动第三次进攻: “据司马昭信中所说,司马懿和司马师派去说降贾范的傅嘏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现在毌丘俭第二次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洛阳,若是他们先行将这件事捅出来的话,曹睿很有可能会撤换毌丘俭,到那时司马懿就有机可趁了。” 令狐愚也很清楚桓范的意思:“如果毌丘俭在朝廷有所反应之前攻下辽隧,那无异于是戴罪立功,曹睿对他不满和怒气也会有所消减。” 之后令狐愚即刻将消息通报给与桓范交情较好的丁谥知道,意识到事关重大的丁谥也连夜赶到了邵陵候府,曹爽获悉毌丘俭第二次战败和贾范、纶直死亡的消息后,情绪上发生了由怒转喜的变化,同时他也对毌丘俭的不作为感到着急,他连忙对丁谥说: “贾范和纶直的尸体被挂在襄平城门楼这么多年,毌丘俭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吃的,你赶紧飞鸽传书于君巫闾让他尽快再度发兵,务必要在陛下得知先前败报之前夺下辽隧,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再保证他手中的那顶帅印了!” 信鸽从邵陵候府飞出后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出洛阳城,便被一直暗中守候的司马师用羽箭给射落了,随后被箭射死的信鸽被邓艾捡起,做的半点没有痕迹。 取出了信鸽腿上的密信后,邓艾和司马师立刻回到了舞阳候府将其交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看后将信交给了钟毓: “看样子曹爽他们下手很快...” 钟毓大致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后也对丁谥的笔迹了如指掌,而司马懿和司马师从他那自信的笑容之中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看样子模仿丁谥的笔迹对稚叔先生您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啊。” 司马师对傅嘏能够及时将消息传回洛阳表示很满意: “幸好这次有兰石,否则就算是第二次辽隧之战的败报传到了洛阳,一来一去恐怕毌丘俭也已经拿下了辽隧了,现在只等稚叔先生模仿丁谥的笔迹写下命令毌丘俭原地待命的书信,如此一来就会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对贾范最终还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钟毓感到很难过: “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办法救我这位同乡一命...” 同时钟毓也将书信折叠好后塞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 “事不宜迟,我尽快让他模仿丁谥的笔迹写下书信,否则恐怕会生出变故。” 一旁的邓艾对此是一头雾水: “难道说不是稚叔先生亲自执笔吗?” 司马师笑着解释说: “妹夫,你还不知道吧?稚叔先生虽然一手生花妙笔,但他的弟弟钟会就更深得其父元常先生的真传了,又聪慧异于常人,当年稚叔先生曾经带只有五岁的他去见蒋济大人,蒋济大人给予了他‘非常人也’的四字评价,那时的他就已经可以模仿所有人的笔迹了,只是稚叔先生认为他的这才能还不能轻易示人,就是为了等到用在关键之处。” 听了司马师的解释之后,邓艾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叹道: “想我邓艾十三岁时还在田埂上放牛,没想到稚叔先生之弟小小年纪就有此等造诣。” 此时的他还不明白,就是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于二十七年之后在邓艾的人生到达最辉煌之际将他拉入了无底的深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三) 很快钟会就堪称完美的模仿出了丁谥的笔迹,以曹爽的口吻写下了让毌丘俭原地待命,不得进军的命令。而收到书信的毌丘俭也刚刚接到了贾范、纶直刚刚去世的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趁此机会进攻辽隧,一血旧耻。然而就在他拿捏不定之际,却因为曹爽这份命令而不敢轻举妄动,错过了让他人生翻盘的机会。 不久第二次辽隧之战毌丘俭再度被贾范和纶直击败的消息就传到了洛阳,曹睿看到后震怒不已,他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道: “六万人打不下一个辽隧城,反而还差点让人端了老巢,毌丘俭真是丢尽了我大魏的天威!亏朕还想再给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没想到他却再度让朕失望透顶!” 这时蒋济站出来对曹睿拱手说道: “陛下,如今公孙渊已经公开自立为燕王,脱离了我大魏的管制,擅自改元绍汉,并设置百官,遣使往周边的三韩、高句丽以及鲜卑授予符节,还给边疆诸多部落加封进爵,并引诱鲜卑侵扰我幽州边境,叛乱之心意识昭然若揭,应当速速更派帅将讨伐公孙渊,诛灭叛乱。” 说到这里蒋济看向了站在群臣之列保持沉默的司马懿: “臣建议由太尉大人再度挂帅,坐镇幽州平定辽东!” 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非曹爽党派官员的赞成,而曹爽因毌丘俭两次接连战败,也没有脸面再在曹爽面前说什么了,只好保持缄默。 这时的曹睿放眼群臣之中,也认为没有比司马懿更适合的人选了: “毌丘俭奉朕之诏命去扫平辽东之乱,朕本想尽快解决战事,却不曾想到毌丘俭到达辽东之后不仅没有能够剿灭公孙渊,反而让他的声势越来越壮大,甚至都到了敢自封为王、与我大魏分庭抗礼的地步了!” 说罢他侧脸看向了司马懿,为了尽快终结战事的他也只好放下其他杂念了: “太尉司马懿听诏!” 司马懿站了出来拱手对曹睿行礼说: “微臣司马懿聆诏!” 曹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颁布了诏书:“朕任命爱卿为伐燕统帅,总领幽州、青州全部兵马讨伐公孙渊,为我大魏收复辽东四郡!” 司马懿双膝跪地叩首谢恩道: “微臣谨遵陛下之命,此战必然为陛下、为我大魏扫平辽东、斩杀叛贼公孙渊!” 散朝之后,曹睿于端阳殿内单独召见了司马懿,此时的他好像是当年刚刚即位,对司马懿信任有加的皇帝,搀扶着司马懿的手臂扶他入座,彬彬有礼的向他询问此次平辽方略: “爱卿出征在即,按照常理说以你的谋略和战术朕是用不着担心的,只是这次平辽之战不同以往,毌丘俭攻打一个区区的辽隧城都用了半年多之久,却始终没有能够越过辽水,战事持续至今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收拾的一步,而接下来公孙渊已经开始积极笼络周遭小国意欲转守为攻,而爱卿你又对辽东的局势不甚熟悉,所以朕还是不免有些忧虑的。” 司马懿知道曹睿单独召见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他走到了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地图面前,伸手指着以辽东为中心的辽东地界对曹睿说明道: “微臣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直接参与辽东的战事,但是微臣却始终关注着辽东的局势,眼下公孙渊将麾下的主力分别投掷于辽隧和辽阳两地,作为两个拳头以图互为犄角之势,据臣所知公孙渊麾下最为强悍的两员大将都已经不在人世,而替代他们的是卑衍和杨祚,此二人无论是兵法谋略、作战悍勇都无法与前两者相比,微臣也做好了部署之策。” 曹睿复问:“那依爱卿之见,公孙渊会有什么样的对策呢?” 司马懿思虑了一会儿后答道: “公孙渊的大本营襄平虽然有辽水作为天堑,又有辽隧和辽阳作为桥头堡互为犄角,但就臣的眼光来看,襄平距离辽水和辽隧的距离太近,一旦辽隧或是辽阳有一地失守,那么襄平就会彻底暴露在我军的面前,公孙渊如果主动放弃襄平沿东南或是西北方向撤退的话,那么无论是退到汶县或是西安平都会留有很大的余地可以与臣周旋,这才是上策。只是臣料想公孙渊他不会放弃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的襄平,他也必定会认为我军劳师远征,必须要面对后勤补给不足以及士气下降的问题,不能久持定然撤退,而他则现在辽水一线对抗,不行在退守襄平,这是中策和下策。” 从司马懿的这番话听起来,曹睿知道他对攻灭公孙渊已经有了成竹的把握,所以他不再询问司马懿具体应当如何去打,而是问: “照爱卿的话说来,此役往返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司马懿果断答道: “去百日,回百日,攻战百日,再加六十天修整,如此算来一个整年足矣。” 这下子曹睿心里有了底,他咳嗽了两声站起身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对他语重心长的说: “此次出战对朕来说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连爱卿你都不能剿灭公孙渊的话,那么他必然会趁势大举东进,而孙权遥相呼应,再加上川蜀的刘禅仍对对我西垂边境虎视眈眈,到时候我大魏可真的是四面受敌、危在旦夕了...” 面对曹睿的殷殷嘱托,司马懿拱手单膝跪地向他答道: “一年之内,微臣必定携陛下的王者之师凯旋!” 待到司马懿走后,曹睿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随即召来内侍说道: “拟诏,幽州刺史毌丘俭继续驻兵君巫闾,待到太尉抵达前线之后与他合兵一处,共同拒敌...” 表面上曹睿暂时没有追究毌丘俭两度战败的责任,依旧保留了他的官职和军衔,体现了他的宽容和大度,不过他真正的用意可并非是这么简单而已,这封言辞很短的诏书内隐藏了很多的玄机,他只让毌丘俭和司马懿合兵一处从而共同拒敌,但是却没有直接说明谁归谁统帅,虽然在朝堂之上曹睿曾给与司马懿统帅幽州全境兵马的大权,却并没有撤销先前授予毌丘俭的相同权力,其中的用意真是令人玩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四) 而与此同时,尚未察觉到曹睿用意的曹爽,因司马懿终究还是获得了统帅伐燕之权而怒不可遏,无处发泄的他在书房内胡乱砸着东西,同时嘴里还骂道: “毌丘俭、文钦,你们可真是给本侯长脸啊!居然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此时闻声赶到的丁谥和桓范刚巧看到他这幅发狂的样子,丁谥也对毌丘俭并没有听从曹爽之飞鸽传书的命令,火速出兵再袭辽隧,结果丧失了挽回他自己和曹爽颜面的机会感到不解和惋惜: “难得元则先生特地遣人去辽东设计除掉贾范和纶直这两个棘手的人物,现在可倒好,反而让司马懿给捡了一个现成。” 站在丁谥身旁的桓范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走进屋内捡起了被曹爽掷于地面的竹简,随后又将其重新卷好后穿过了狼藉一片的地面走到了曹爽的对面,并轻轻放到了桌案上: “侯爷您现在就为此而感到懊恼也为时过早,就算是司马懿现在得到了统兵伐燕之权,也不代表他能够就此而一帆风顺,别忘了,毌丘俭手中还掌握着幽州的兵权,可见陛下他心中对司马懿还是不放心的,所以才会让毌丘俭在旁节制他的兵权,更何况...” 对于司马懿能够领兵伐燕这件事,桓范似乎也早就有所预料: “就算是他胜了,也不是没有让他身败名裂的方法...” 公元238年(魏景初二年)正月底,司马懿带领老将牛金和长子司马师率领数百亲兵星夜兼程赶往渔阳郡,而早就奉了司马懿之命在渔阳当地集结了四万人马的胡遵和胡奋,已经将兵马汇聚于漂榆邑迎候司马懿的到来。 司马懿等人到达漂榆邑大营后,顾不得片刻休息的他即刻将胡遵提拔为自己的参谋将军,一同率领这四万步骑北上,经过孤竹后直接越过了碣石山,于同年三月抵达君巫闾。 与胡遵不一样的是,率领五万人马留守于君巫闾的毌丘俭也就不那么欢迎司马懿了,更何况目前来说曹睿并没有明确指出司马懿是他的上级,加上曹爽也在给自己的书信当中明示他要尽量和司马懿保持距离,也不要给他提供绝对的方便,所以毌丘俭对年纪、战功都比自己年长深厚的司马懿很不尊敬,甚至连司马懿刚刚到达君巫闾大营的时候都没有前去迎接,事后也以避免军制混乱为由拒绝和司马懿合兵重编,实际上是惧怕司马懿趁机收编了自己的人马,而“建议”司马懿将他所带来的四万人全部吞于黑山之上。 对毌丘俭的险恶用心,司马懿和司马师是心知肚明的,他们的人马被挡在君巫闾大营前不得入内,司马师用嘲讽的口吻对司马懿说: “看样子这位连打两次败仗的刺史大人对我们的敌意重的很呐...” 可司马懿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没有因扎营之事与毌丘俭起任何的冲突,而是遵照他的意思将所带兵马全都屯于君巫闾东侧的黑山,而后他随即派人邀请毌丘俭和文钦前来自己的中军幕府参加作战会议,共同商讨如何剿灭公孙渊的战略计划。 毌丘俭收到司马懿的亲笔来信之后,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黑山,而是回信司马懿,希望他能够来到自己的中军大营召开作战会议,间接表明了自己不愿意去黑山的想法。 如此傲慢无礼的态度当即让胡遵感到非常不满,同时也对司马懿前往君巫闾表示反对: “不过是个连打两次败仗的败军之将,居然也敢在太尉大人面前摆谱端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尉大人您绝对不能去!” 司马师知道胡遵是出自一番好意才会如此慷慨陈词,他上前安慰胡遵说: “将军稍安勿躁,我们毕竟是初来乍到,毌丘俭手握重兵又是我们的友军,最好不要在大战未开之间就先在内部发生摩擦,这样于大局不利。” 对此老将牛金也表示赞同: “长公子所言极是,就算是我们不去也不能和毌丘俭贸然起冲突,他和文钦都是曹爽的心腹,之所以会这样与父亲为难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时坐在主帅位置上的司马懿却突然开口说: “既然他不肯到我们这里来,那么只好我们到他那里去了...” 此话一出当即让牛金和胡遵震惊异常,他们虽然在对待毌丘俭的态度问题上有着不同的见解,但至少他们都不太赞成司马懿亲自去君巫闾大营和毌丘俭会面,因为这实在是太长毌丘俭的威风而灭司马懿的志气了。 为此胡遵力劝司马懿不要前去: “凭太尉大人您的能耐,就算是没有毌丘俭的帮助也能够收拾公孙渊,况且您曾经南征北战立下那么多的战功,从未尝过败绩,他何德何能让您地低身下气的去见他呢?” 司马师一眼就看穿了毌丘俭此举的用意: “正因为毌丘俭在威望和资历上不能与父亲相提并论,所以他才会故意用这个方法来增长自己的威风,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如果父亲不去的话,那么将会陷入比较被动的境地,毌丘俭必定会以此来向朝廷和陛下进谗,大肆诽谤诬陷,到那时对父亲的影响是很不利的。” 经由司马师这么一解释,胡遵和牛金也就明白了这其中所蕴含的玄机。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一年轻男子的禀报声: “启禀太尉大人,末将押送粮草辎重已经归营,特来禀报。”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这个长相孔武有力、一脸英气的男子后都被其吸引,司马懿问道: “将军辛苦了,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 这时胡遵介绍说: “太尉大人,此乃犬子胡奋,先前常年游学在外,去年方回来拜会我,我见战事吃紧正需要人才,恰好当时您秘密让末将在渔阳召集人马,所以末将便将其留在身边协助于我。” 说罢胡遵示意胡奋说道: “玄威,还不赶紧向太尉大人行礼!” 胡奋随即拱手向司马懿行礼道: “末将胡奋拜见太尉大人!” 当司马懿第一眼看到胡奋的时候似乎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他起身亲自上前将胡奋扶了起来,指着他对胡遵笑道: “胡将军,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之后司马懿便将胡奋从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勤官员擢升为先锋将军,地位仅次于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胡遵和牛金,几乎和司马师平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五) 两日后,司马懿按照和毌丘俭的约定携带司马懿和胡奋前往君巫闾大营,留下了牛金和胡遵坐镇军中,代行处理一切事务。 这一次毌丘俭总算是肯露面了,不过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声威特地命令所有士兵的甲胄兵器全部都擦拭一新,在白日的照耀之下发出谣言的光芒。 司马师看到后非但没有被其所谓的威风给吓到,反而觉得可笑,他小声对着身旁的胡奋说:“毌丘俭为了在我们面前立威,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不一会儿毌丘俭便和文钦从帐内走了出来,假装客气的对司马懿拱手遥敬道: “哎呀,不知太尉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不要怪罪啊!” 看着毌丘俭和文钦那皮笑肉不笑的虚伪客套,司马懿也拱起手与之附和说: “哪里哪里,老夫初来乍到,对幽州乃至辽东的局势还有许多不解和疑惑之处,更加不清楚贼军的虚实,还请刺史大人多多指教,于我一扫阴霾。” 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来司马懿表面上是在恭维毌丘俭,然而实际却是在揶揄他,毌丘俭就算是反应再慢也听得出来司马懿笑里藏刀的话外之音,为此而特地布置如此盛大排场所得到的好心情和满足感瞬间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硬了。 为了避免尴尬持续下去,站在毌丘俭身旁的文钦便站出来圆场说道: “太尉大人一路劳苦,还请与我们一同进帐叙话。” “对对对,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还是帐内说话吧...” 反应过来的毌丘俭只好暂时将司马懿方才对自己的羞辱放到一边,侧过身伸手示意司马懿进帐,司马懿便和司马师、胡奋一同走在前列,而毌丘俭则趁此机会恶狠狠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并小声自言自语道: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入帐后,双方就如何讨伐公孙渊的细节交换了意见,毌丘俭着重强调了攻下辽隧城的重要性:“我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有微弱的优势,但想要打到襄平就必须要攻克辽隧、辽阳其中的一座城池,否则很难达到目的。” 司马懿等人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急于发表意见,随后毌丘俭又对如何出兵的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今公孙渊正在秘密和高句丽和鲜卑、三韩联络,就连江东的孙权他也想引为外助,而这些小国势力的态度尚不明朗,依本将之见,辽隧相较于辽阳来说更加具有攻略的价值,倘若我们去打辽阳的话,即使成功的将它夺取,事后也必须要面临鲜卑和高句丽可能的背后袭击,况且转道南下攻打襄平也要面临大梁水的阻隔,难度会大大增加,所以本将建议还是应当集中全力进攻辽隧城。” 听完了毌丘俭的一番长篇大论后,司马师开口说道: “可是先前两次的辽隧之战,已经将公孙渊的主要精力都吸引到了那里,虽然前两次他侥幸守住了辽隧,可事到如今他必然会比往常更家重视辽隧的得失,况且当年贾范生时已经尽可能加固了辽隧的城防和外围的防御工事,现又有卑衍的三万精兵在内防守,我们想要强攻恐怕绝非易事...” 面对司马师所提出的现实状况,毌丘俭被驳的哑口无言,只好满脸晦气的反问他说: “既然如此,那本将愿意听听太尉大人的高论。” 司马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淡淡笑道: “其实方才刺史大人的话并没有错,吾儿所言只是强调了攻城的难度罢了,然而进攻辽隧的确是我们越过辽水夺取襄平的第一步,这一点老夫与刺史大人的见解是相同的。” 说到这里司马懿咳嗽了两声,变更了口吻说道: “依老夫看不妨这样吧,刺史大人前两次进攻辽隧已经非常辛苦了,不如这一次就由老夫率兵代劳吧。” 熟悉辽隧城防的毌丘俭知道这座城有多么的难打,他也希望司马懿攻城失败搓搓其锐气,所以他对司马懿领兵攻打辽隧之事表示赞成。 同年六月,司马懿率兵两万向辽隧挺进。 由于司马懿的名声太大,使得公孙渊不得不重视这位素未谋面的重量级对手,所以他事先在黑山魏营周边派遣了众多密探斥候打探情报,司马懿率领两万人马向辽隧进发又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掩人耳目呢?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孙渊所在的襄平。 不知道司马懿会采取何种策略攻城的公孙渊,却对司马懿当初奇袭新城、力保襄阳、耗死诸葛的大名如雷贯耳,处于保守起见命令辽隧守将卑衍依辽水围堑二十余里设防,利用之前贾范所设置的坚壁高垒严阵以待,阻击司马懿的来犯。 六月中旬,司马懿的大军进至辽水边,濒临辽隧城下。 亲自来到敌军壁垒前巡视的司马懿,发现贾范生前所布置的防御工果然严密坚实,强攻便损伤巨大,但他也为自己未能有机会和贾范这样的高手对阵感到遗憾,面对即将展开的作战,他感叹道: “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司马懿特地将自己的军营设立在围堑防御工事的正对面,树立起多张写有“司马”的旗帜,每日都向敌军叫阵进攻,可都收效甚微,卑衍指挥守军击退了魏军数十次的冲锋。 消息分别传到了君巫闾和襄平,毌丘俭和公孙渊听后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他们认为司马懿不过是空有虚名军中老卒的罢了,攻城方式竟然如此单一呆板,且一遇到城中顽强抵抗便仓皇撤退,和传闻中那个无往不胜的司马懿可谓是天地之差,因此不禁暗中讥笑。 可他们笑的太早了,司马懿的攻城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连续攻城数日之后,司马懿亲自来到军前观看两军阵势,他发现城中的守军已经完全不把自己所率领的这两万人当回事,甚至连冲锋都懒得应对了,只是举高放箭以退敌,并没有先前那般的紧张和高昂的斗志。 看到这番景象,司马懿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过身对统兵进攻的胡遵说: “我看差不多了...” 之后司马懿下令停止攻城,大军原地休整待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六)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司马懿依旧没有采取任何的军事动作,然而辽东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摇摆不行的鲜卑和高句丽不知为何突然摆明态度效忠于魏室,和公孙渊彻底划清了界限,鲜卑派兵由北向南进攻玄菟,而高句丽则挥师沿大梁水向东挺进。 这些都是公孙渊所始料未及的,然而他更加没有料到的还远不止于此: 在司马懿领兵攻打辽隧外围的同时,他已经暗中命令在东莱郡成山海湾秘密兵马的邓艾和陈泰,领兵登上渡船沿海路向带方、乐浪两郡进攻,并且成功在海冥登陆,分别向南新和提奚发起攻势。 四面受敌的公孙渊情急之下只好派出留守在各地的兵马分别拒敌,而他见司马懿的大军主力被牢牢吸引在辽隧城外,短时间内无法突破辽隧,便让事先集中在襄平的三万兵马分头向东急速行进,对付进犯的高句丽,同时派遣镇守辽阳的杨祚移兵北上牵制鲜卑的兵马。 收到线报的司马懿,得知公孙渊已经分兵拒敌,于是他暗中下令,让一直秘密隐藏在辽水沿岸的司马师和胡奋,率领一万人马趁着夜色铺设吊桥从辽隧与辽阳居中的辽水渡河,而他则继续佯攻围堑以牵制辽隧守军的注意。 渡河之后司马师和胡奋直接向襄平急速猛插,公孙渊得知他们的人马已经突破辽水直逼首山后,顿时大惊失色,此时的他手中的兵马仅有不到五千人,而剩余的兵马全被都四面来犯的敌人所牵制,根本无法及时回援,情急之下他马上下令让守在城中的卑衍率军出城回援,避免襄平被司马师攻陷。 卑衍得令后急忙率领城中两万守军出城追击司马师和胡奋,结果在半路遭到了早已埋伏在途中的魏军伏兵,卑衍没想到本应该直奔襄平而去的司马师和胡奋,居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截击回援襄平的自己,完全没有防备的燕军被司马师和胡奋分段截击,受到惊吓毫无士气的两万大军几乎被彻底歼灭,卑衍率领残余的三千多人回撤辽隧。 然而当他到达辽隧城下时,却发现城头上悬挂着的早已不是燕国的旗帜,而是魏国和司马懿的旗帜,这时卑衍才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际,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追击而来的司马师将卑衍生擒,城中参与守军八千余人全数归降与司马懿。 战后,司马懿被已经沦为自己俘虏的卑衍说: “你们坚营高垒,就是想让我们兵疲粮尽,等到我么你的锐气全都被消耗完后你们再出城迎战。可如今公孙渊面临四面楚歌的困境,大本营襄平已经无重兵防守,我下令让军队渡河直逼襄平大本营,你们只好回去救援,结果顾此失彼,失去了辽隧这座防御重镇。” 此时的卑衍这才明白司马懿有多么的可怕,他叩首求饶道: “末将愿意归降太尉大人,作为前部先锋攻下襄平城!” 可司马懿对这种寡勇少谋且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对卑衍笑道: “今日若是我和公孙渊的立场对调,恐怕你也会这么做吧,我可不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更何况我马上就要挥兵直指襄平,不如你就替老夫回去向公孙渊传个口信吧...” 起初卑衍听司马懿这么说,认为他一定会饶自己一条性命,可是还没有等她乐观太久,站在他身后的司马懿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以惊雷之速斩下了他的首级... 司马懿挥了挥手: “派人把他的人头送到襄平,我要让城中的公孙渊和守军闻风丧胆...” 对于此战能够如此顺利的推进,老将牛金对司马师和胡奋这两名后起之秀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当着司马懿和胡遵的面称赞道: “两位公子年纪轻轻便智勇兼备,此次能够诱使卑衍出城并且半路截杀,让我和胡遵将军能够趁虚而入夺取辽隧,应该都要归功于他们才是。” 可司马师却不这么认为: “若不是傅嘏和他分别及时前去说服高句丽和鲜卑弃暗投明,协助我们紧逼襄平,恐怕公孙渊也不会抽调兵马去对付他们,我们的计策也就难以实现了...” 第三次辽隧之战历时仅一个月,司马懿采用诱敌、惑敌之策引卑衍主动出城,在外围实施了伏击歼灭战,以不到三千人的代价轻松夺取了辽隧城,并且还得到了八千降卒。 之后司马懿没有做停留,他立刻指挥手中近五万大军快速向襄平运动,准备进围襄平城。 收到卑衍人头的公孙渊甚为惶惧,他见周遭的小国已经都背叛了自己,一方面他急忙再度抽调回所有的人马回襄平城防守,好在鲜卑和高句丽的兵力并不多,先后被自己所击退,而邓艾和陈泰的兵马也远在乐浪、带方,一时间难以与司马懿合兵,所以他四面受敌的处境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可危机依旧存在,毕竟司马懿是这几路兵马当中最为棘手的。 而另一方面,他只好再忝着脸派使者去建业向孙权求救,希望他能够尽快发兵救援自己。 孙权接到了公孙渊求救信后,孙权冷笑道: “公孙渊丢失了辽隧,使得辽水天堑失去了其战略作用,如今襄平被围城在即,他派人向朕求救,而江东和辽东相聚千里,就算是朕有心想要去救他也根本来不及。” 这时一旁的陆逊站出来对孙权说: “陛下,依微臣之见陛下倒是可以回复公孙渊,就说我吴国愿意派兵跨海远征支援他,不过并不需要发兵,那公孙渊现在已经风中累卵,我们要尽可能让他感觉到希望依旧存在,让他尽可能的多多消耗司马懿,如此以来便是消耗魏国,这对我吴国来说是有好处的。” 孙权听后笑了笑: “还是上大将军你想得周到。” 之后孙权便按照陆逊的建议回书公孙渊,声称自己会竭尽全力帮助他退敌,还谎称自己已经派遣五万大军渡海北上,同时自己又亲率十万大军威逼淮南,不久辽东的局势必然会得到大大的缓解。 同时孙权也在信中用亲昵的口吻提醒公孙渊说: “司马懿其人善于用兵且所向无前,朕深深的为贤弟的安危感到担忧啊,希望贤弟你多加保重,一定要坚守到底,支撑到朕的大军赶到。” 书信送出后不久,孙权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就在这个时候内侍从侧面走到他的身旁,俯身在他的耳边说道: “启禀陛下,后宫传来急报,步夫人已是生命垂危...” 一听到步练师的病情又加重了,孙权和陆逊的反应都很明显,但陆逊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孙权察觉之前立刻予以收敛。 当初陆逊之所以在大仇得报之后加入仕途,并且在继诸葛亮和司马懿之后一跃成为了主宰一国命运的军事统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步练师的作用。 更何况陆逊和步练师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如今面对心上人卧病在塌、生命垂危,可陆逊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复杂的情感让陆逊备受煎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七) 孙权所派来的信使刚刚进入襄平城不久,司马懿的大军就已经对襄平完成了完全包围。 得到孙权那封“诚意款款”的书信后公孙渊大受鼓舞,已经无路可走的他只能抓住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为了激励城中守军的士气,他手持孙权的亲笔诏书站在城楼之上对着守军呐喊到: “将士们!我们并没有完,再过不久东吴皇帝孙权的援兵就会赶到了,只要我们坚守城中,等到孙权的援兵来了之后便可里应外合夹击司马懿这个老贼,解我襄平之围!” 不明真相的守军和城中百姓真的认为会有援军前来,为此无不欢欣鼓舞。 可一连过去了两个多月,虽然司马懿采取了围而不打、切断襄平与外界一切联系的方法打算将襄平围城一座孤城,但城中对东吴援军殷殷期待的百姓却并没有看到吴军的一兵一卒,这时有些人的内心开始怀疑了: 援军真的会来吗? 不久,对司马懿顷刻之间便能攻破素有铁城之称的辽隧感到无比震惊的毌丘俭,害怕司马懿一旦攻入襄平,那么自己就真的半点功劳就没有了,于是他也提军以协助司马懿为由赶到了襄平外围,参与了铁壁包围。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司马懿攻陷襄平是迟早的事之时,辽东迎来了罕见的长期降雨,辽水的水位不断暴涨,淹没了很多地方,并且有向襄平城外蔓延的趋势。 这下子公孙渊及城中的守军百姓都认为是上天帮助了他们,司马懿为了避免大军皆被淹没必然会撤军,到那时就算是东吴的军队不来襄平之围也可不战而解。 毌丘俭和文钦也慌了神,他们急忙赶到了司马懿的中军幕府之中,希望司马懿能够率领大军先行撤出襄平外围,暂且到首山之上暂避,司马懿却并不同意这个建议,依旧维持现有的军阵态势,并且第一次当着毌丘俭和文钦的面下了一道铁令: “再有人敢言撤军迁营者,不论是谁立斩不赦!” 对此毌丘俭和文钦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陪司马懿一同坚守在襄平外围。 但是胡遵建议司马懿趁着洪水还没有波及到襄平之际,加紧时间强攻襄平城。 对此司马懿也没有采纳,他反而下令包围圈向外扩大十五里,非但没有加剧进攻的步伐,反而越来越有示弱之相。 公孙渊见状更加认为司马懿不久必然会撤退,所以派遣士兵出城在城郊外打柴牧马,借此测试司马懿的态度,胡遵请求率兵出击,司马懿没有准允而是放之任之。 当时有很多人不理解司马懿这么做的用意,于是有人便问道: “太尉大人先前攻上庸之时,八路齐进,昼夜不停,创造了在一旬半的时间内攻陷新城、擒斩孟达的奇迹。今日同样是远道而来,太尉大人为什么反而放缓了进攻的步伐呢?” 对此司马懿解释说: “当年老夫率军攻打新城之时,孟达城中的士兵数量少但粮食却很多,我们虽然人数是孟达的四倍,但因急行军所以随军携带并不多,甚至连一个月的供给都成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奇袭、强袭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快速破城之法,就算是一比二、一比三的伤亡代价,只要能够攻陷新城,消除孟达北上协同诸葛亮作战的隐患那也是值得的。而今日公孙渊在我们围城之前就已经撤回了近十二万人的兵马,而我军连同毌丘俭的人马在内也不过才十万人,在兵力对比上我们不如公孙渊,但围城却能让他的粮草供给陷入断绝状态,而我军则可源源不断的从周边获得粮草补给,长期消耗下去城中必然会军心大乱,到那时襄平城可不攻自破。两军作战,尤其是攻坚战,往往决定胜负的并不是手中持有兵力的多寡,更多的时候是取决于城防和粮食...” 先前司马懿攻破辽隧之时,朝中为此而欢欣鼓舞,但数月以来司马懿在围攻襄平的问题上却迟迟没有任何进展,这时曹爽认为是个可以将司马懿召回朝廷的大好时机,如此以来只要司马懿没能攻陷襄平、消灭公孙渊,那么先前的辽隧之战也就会显得不值一提了。 于是曹爽在没有征得桓范意见的前提之下,联合了一些朝中的心腹在朝堂之上上疏曹睿,他们以雨大敌强、消耗下去恐生变故为由,况且司马懿已经在攻势上呈现出退让和缓和之势,因此他们请曹睿召回司马懿,待雨季、洪水退去之后再行出征灭燕。 这些话刚一说出口就遭到了蒋济、高柔等有识之士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如今司马懿已经包围了襄平并且阻断了城内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破城只是时日的问题,若是就因为区区水患就撤军的话,那么先前的努力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曹睿听了两派的意见之后,突然笑道: “司马懿善于临危制变,既然他选择这么做必然是有自己的算筹,依朕看来生擒公孙渊之日恐怕指日可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八) 又过了一个月,漫长的雨季结束了,洪水也没有像公孙渊和毌丘俭认为的那样席卷襄平城下,还未到首山便退去了。 而此时城中也因为洪水的退去和毫无踪影的吴军而倍感失落,军心士气亦大幅度锐减,此时司马懿抓准战机立刻在襄平城外堆起石丘,造起瞭望楼,并让胡遵和牛金在围城不攻的这段期间内所造出的三十多架霹雳车全部集结于城墙之外。 亲自登上瞭望楼的他远眺着被围数月的襄平城,长叹一口气说道: “时机到了,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 司马师领会了他的意思,站在瞭望楼上挥动着手中的红色旗帜,胡奋、牛金和胡遵得到命令之后当即下令井阑中的弓箭手以及地面上待命霹雳车对襄平城发起总攻。 一时间箭石漫天乱飞,顷刻间如陨石暴雨一般倾泻于襄平城内,整个襄平城都仿佛震动了起来,城内哀嚎声遍野,甚至传到了远在围堑之外的司马懿耳中。 想到受箭石之灾的不仅仅是公孙渊那负隅顽抗的军队,还有无辜的平民百姓,司马懿觉得自己和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没有区别,可眼下他身为魏军统帅,自然要以破城取胜为优先,至于其他的人个人情感,只能为其而让路。 他想起了自己视为一生之对手的诸葛亮,不禁叹息道: “昔日孔明围陈仓而不下之时,尚没有想到运用他亲自研制的霹雳车攻城,那是因为他不想伤及城中的无辜百姓,而我曾经也和他一样,但现在,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在霹雳车和弓箭手的连日袭击之下,襄平城中的公孙渊又惊又怕,且城中的粮草已经耗尽,百姓和军士们为了填饱肚子甚至开始人吃人,襄平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久难以忍受的杨祚带领本部人马三千人连夜逃出了襄平向司马懿投降。 当时司马师问及城中的情形时,杨祚回想起那些令人发指的血腥惨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惨啊!城中的粮草已经断绝了数十天了,百姓们也都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为了活下去像是野兽一般在锅中煮着人的尸体!” 所有人听后都倍觉震撼,就连司马懿本人也没有料想到城内居然会变成这样,但他却依旧过保持常人难以理解的冷静: “看样子公孙渊投降之日不远了...” 果然,三天之后,再也坚持不下去的公孙渊终于决定向司马懿请降,但公孙渊本人并没有亲自出城,而是派出了他任命的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携带随从前往司马懿营中。 司马懿刚一看到王建和柳甫,根本不和他们对话便下令将他们二人斩首,同时亲自写下檄文交给他们二人携带而来的随从,檄文的大致意思是: 昔日楚和郑是并列的国家,郑伯尚且肉袒牵羊而迎楚军。孤家为王者大臣,位在上公,而王建等要我解围退兵,如楚郑一样同列相待。二人年老胡涂,必是传话不符原意,已经将他们斩首。若还有话要说,可再派年少明智果决的人来。 公孙渊看到檄文之后,又派侍中卫演请求向司马懿投降,并答应让自己的儿子公孙修当人质,恳请放过自己一条性命。 司马懿对出使的卫演用冰冷的口吻说道: “作战的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剩下也只有投降和死亡两条路可以选择了,如今襄平城中的粮草已经耗尽,军心溃散,不能战亦无力坚守,而我军又将襄平围的如铁桶一般,公孙渊想逃走也不可能了,公孙渊若是不肯亲自出城归降于老夫,那就是决心要以死谢罪了,不需要再送什么人质!” 这次司马懿没有斩杀出使的卫演而是放他回城,卫演见到公孙渊后将司马懿的原话告诉了他,公孙渊这才感到无比的绝望,他的心中早就抱定了宗旨,除非得到司马懿书面上答应放他一条生路的条件,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出城投降的,如今司马懿的态度非常明显,他自然也是不甘愿就这样任人宰割的,于是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公孙修率领骑兵六百余人趁夜向东南方向逃窜,意欲在马訾水的入海口登船逃亡东吴。 然而他的逃窜早就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已经率军成功夺取乐浪和带方的邓艾、陈泰早就在西安平张网以待,公孙渊父子被邓艾所斩,头颅一并带到了襄平城下。 不久邓艾和陈泰率军赶赴襄平与司马懿会师,此时的襄平城已经是群龙无首,侍中卫演见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只好开城投降。 至此,自司马懿出征以来历时不到一年,公孙渊一手建立的大燕政权便彻底覆灭,司马懿也完全收复了辽东全境,一举解决了自曹操掌权以来公孙家世代割据辽东的态势,使辽东真正划入了曹魏势力范围的版图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九) 守军投降之后司马懿率军进入襄平城内,同时将辽东之乱已平的捷报派人送往洛阳。 不久鲜卑、高句丽、马韩、弁韩、辰韩等小国都被司马懿的威名所折服,他们亦害怕司马懿会趁此机会攻打自己,所以便派使前往襄平向司马懿表示祝贺并示好。 进入襄平城后,看到饥民相食、民不聊生的惨状,司马懿下令将军中的粮食分给百姓和降卒,使城内的状况能够尽快得到改善,因此百姓们都对司马懿感恩戴德。 因此司马懿在辽东的名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甚至盖过统治这里数十年的公孙家。 除此之外,司马懿还下令将纶直和贾范的尸首好生安葬,并且亲自来到坟前祭拜。 同时他还下令释放了因被公孙渊篡位而囚禁多年的公孙恭,打算利用公孙家的影响力帮助自己尽快恢复城中的治安和民生。 不久,胡遵将三个人带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并对他介绍说: “启禀太尉,这三位乃是邪马台国派来朝拜我大魏皇帝陛下的特使,他们分别是卑弥呼女王的养女,同时也身为下任女王不二人选的壹与公主,另两位是大夫难升米和都市牛利。” 壹与等人看到司马懿后当即跪在地上向司马懿行礼: “见过太尉大人...” 司马懿没想到远在大洋之外的邪马台国居然会派使前来,于是便很有礼貌的问道: “贵使请起,不知贵国派遣几位到我大魏有何要事?” 这个时候壹与并不知道司马懿就是司马昭的父亲,所以她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和司马昭相遇的经过,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回禀太尉大人,鄙使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我国女王之命与贵国修好,同时也恳请贵国的皇帝陛下能够解我国之难。” 难升米对司马懿说道: “鄙国乃是海岛之边陲小国,历来与世无争,然而近年来鄙国之邻国狗奴国迅速崛起,不断进犯我国边境、屠戮我国臣民,鄙使与公主殿下前来是为了大魏国能够给予鄙国庇佑,使鄙国能够国泰平安,而鄙国也愿意永远臣服于贵国。” 司马懿心想此事毕竟涉及国家邦交,自己是不能擅自做决定的,于是他便对壹与等人说: “此事老夫不能给与你们任何的承诺,不妨这样吧,你们先在襄平城内暂住,等老夫班师回朝之后,再带你们一并去见我大魏的皇帝陛下。” 能够得到司马懿这样大魏权臣的帮助,这已经让壹与等人很满足了。 当他们走出了司马懿的治所后不久,便遇到了迎面走来了胡奋,他主动叫住了他们: “敢问三位可是我邪马台国的特使?” 壹与和难升米他们面面相觑之后,都认为自己并不认识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但是见他身着甲胄显然是一位年轻将军,为此有求于大魏的他们不敢节外生枝,便恭恭敬敬的回道: “回禀将军,我等正是。” 见他们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胡奋这才笑道: “太好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随即他将目光定格在了壹与的身上,上前走了几步拱手问她说: “那想必您就是壹与公主了?” 壹与没想到胡奋居然认识自己,这更加深了她内心的疑惑,而胡奋也知道他们会惊讶,他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一个锦囊,打开之后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宝珠摊在了手掌内: “这个应该是公主您的所有物吧?” 一看到这颗自己当初为了活命而在船上送给燕军统领官的宝珠,居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壹与兴奋的说不出话来了,但疑惑也接踵而至: “将军您怎么会得到这个?又从何得知这颗宝珠是我的所有物呢?” 对此胡奋答道: “公主可还曾记得当初在辽水之畔分别之时,有人承诺过您一定会让这颗宝珠物归原主?在下正是受那个人所托,破城之后在城内到处搜寻,结果在一个降卒的身上找到了这颗宝珠,如今在下已经达成了自己的使命,特此将宝珠归还。” 双手捧过了宝珠之后,壹与激动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她很清楚这个拜托胡奋将宝珠寻回并还给自己的人,正是司马昭... 想到这里她急忙问胡奋说: “敢问将军,子上公子现在何处?” 胡奋摇头笑道: “二公子他行无定所,末将也不知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说罢胡奋便拱手告退了,而壹与只好把自己对司马昭的牵挂放在心中... 辽东之乱已成功平定的消息传到洛阳后,魏帝曹睿大喜,他在朝堂之上当中夸赞司马懿说: “太尉真乃是我大魏的良将砥柱,如今盘踞辽东多年的公孙一族已被连根拔起,从此我大魏北境彻底无忧矣!等太尉班师回朝之后朕要重重的封赏于他!” 但曹爽等人却始终是阴沉着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一力推荐的毌丘俭和文钦对伐燕一战有过无功,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司马懿再度登上如日中天的地位,与自己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但桓范却并不像曹爽那么悲观,他在散朝之后跟随曹睿一同回到了书房。 此时的曹睿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但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桓范却远不像他那般兴奋且反而有些面露愁色之时,引起了曹睿的好奇: “如今辽东局势已定,爱卿为何反而面有愁色呢?” 桓范答道: “臣并非是为自己而忧心,乃是为陛下和曹魏的将来担忧。” “哦?” 曹睿听后眉头一皱:“说来听听...” 见曹睿成功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并且接连追问,桓范便顺势答道: “太尉替陛下征伐公孙渊并且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彻底平定辽东之乱,的确是大功一件,于我大魏也是有千秋之功的,只是微臣担心太尉他先是力保荆襄,后又两度镇守雍凉,如今又在辽东获得大胜,他的名望渐渐遍布了我曹魏全境,已经到达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正所谓功高震主,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微臣担心...” 还没有等桓范把话说话,曹睿就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看了,但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 “我记得爱卿你素来是不涉党派之争的,否则今日听到你的这番言辞,朕还真的以为你是拿了曹爽什么好处,特意在这里离间我与太尉君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中:故人飘零身心受创,赤龙飞升得名为琰(一) 表面上看曹睿是在开玩笑,但实际上桓范很清楚这其中的警告意味有多么的危险,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连忙拱手跪在地上: “陛下,臣虽然先前深受曹真将军知遇之后恩,才能够有幸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但臣知道自己真正该效忠的人是陛下,而非其他,今日之言也是为了陛下和曹魏的江山社稷着想,绝非针对太尉大人,还请陛下明察!” 曹睿看桓范如此诚恳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便伸手示意他起身: “好了,朕方才不过是戏言罢了,爱卿不必当真,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起身后桓范对曹睿说: “微臣听说太尉大人斩杀公孙渊、进驻襄平之后,大肆将军中粮食分与城中降卒和百姓,而百姓对他无不称颂;入城之后他还将被公孙渊篡位而囚禁的公孙恭释放出来,协助他管理城中的事务;而周边小国也出于对他的敬畏和恐惧之心,纷纷遣使进入襄平朝拜于他,甚至连远在大洋之外的邪马台国特使,都已经被他接见了,试想司马懿虽然是征伐一方之统帅,但说到底也只是陛下麾下的一名将军罢了,况且陛下并没有授予他接见使者的权利,此举未免...” 桓范所说的这三点准确的切中了身为帝王的曹睿心中最忌讳的软肋,在他听到司马懿在城中利用军粮来接济百姓和降军,进而受到百姓尊敬和赞扬之时,他首先想到的是司马懿打算以此来收买人心了;而释放公孙恭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曹睿却对司马懿是否想要借故扶公孙恭上位来培植势力表示怀疑。 至于最后一点,是曹睿心中最大的忌讳: 身为臣子的他居然可以受到周遭小国的朝拜,而居然不是身为帝王的自己... 想到这里,曹睿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僵化了,先前因胜利而心生的喜悦彻底被怀疑和猜忌所冰冻,而这正是桓范想要达到的效果。 “陛下,公孙一族在辽东盘踞多年,尚没有得到这样的辉煌待遇,太尉他仅仅刚刚到辽东便能如此得民心,说句诛心之论,若是太尉将来...” 桓范的话还没有讲完,曹睿便伸手第二次打断了他,只见他面色阴沉的说道: “传朕的口诏,命令太尉立刻班师还朝,公孙恭是可以免除株连之罪,将其贬为庶人押至兖州流放,辽东一切事务皆交由毌丘俭和文钦处置...” 对此桓范并不满足,他劝阻曹睿说: “陛下,光是如此恐怕还难以消除太尉大人在辽东的巨大影响力,依臣之见,不妨...” 说到这里桓范显得有些难以启齿,而曹睿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和他打哑谜了: “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欲盖弥彰...” 桓范拱手答道: “目下毌丘俭依旧是幽州刺史,而司马懿大军的粮草也是由其供给,之前太尉将军中的粮草分给了襄平城内的百姓和降卒,恐怕军中所剩无几...” 虽然桓范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曹睿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让毌丘俭断绝给司马懿的粮草供给吗?” 桓范伸手否认道: “不,不管怎么说太尉所率是我大魏国的士卒,此次远征辽东又劳苦功高,粮草供应自然是不能少的,只不过襄平城内的刁民和降卒先前曾追随叛贼公孙渊负隅顽抗,以至于我大军围城数月方才攻入,若不是因为他们忍受不了饥饿之苦,恐怕襄平现在还在公孙渊的手中。陛下可暗中授意毌丘俭,只提供足够魏军食用的粮草,城中的百姓和降卒得不到食物必然会起兵乱,到时候,就该是太尉大人做决断之时了...” 曹睿很清楚桓范建议自己这么做的用意,他也意识到桓范此举到底有多们的阴险: “你这是要陷司马懿于不义,此事弄不好他可是遭受到辽东百姓唾弃和诅咒的...” 事实上桓范之所以先前在司马懿得到率兵伐燕之权时依旧镇定自若,就是在等这一刻的来临,但他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让曹睿知晓,而曹睿不知道桓范真实身份,更加不清楚他和司马懿之间有血海深仇的真相,自然也不会想到与曹爽关系也日渐疏远,表面上不涉党争的桓范,居然会想方设法的来对付司马懿。 “陛下,在对待辽东降卒和反民的问题上,根本不需要让陛下的双手沾满鲜血,陛下也无需公开发布诏书让司马懿在襄平大开杀戒,到头来没有人会怪罪到陛下你的头上,整个辽东,乃至于整个天下都会对司马懿心寒,到那时尽失人心的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凝聚力量了。” 虽然此举是不折不扣的涂炭生灵,而且也没有司马懿会有异心的实质性证据,但身体每况愈下的曹睿是绝对不允许曹魏的政权有半点闪失的,他也不会冒任何一丝的风险,所以为稳固自己绝对的王权统治,曹睿只好以辽东数万百姓的性命来换取司马懿的声名了。 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曹睿终于抬起头对桓范说: “朕要拟一道秘密诏书给毌丘俭...” 收到曹睿密诏的毌丘俭,认为这是报复司马懿最好的时机,但他也很清楚这件事干系甚大,是绝对不能走露任何消息的,否则曹睿必然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不久,面对营中粮草即将耗尽的窘迫现状,司马懿派遣胡奋前去向身为幽州刺史的毌丘俭取粮,得到曹睿背后授意的毌丘俭自然是底气足了很多,他假装为难的对胡奋说道: “哎呀,我军攻打辽东长达一年有余,前后加起来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量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数月之前辽水暴涨导致洪水泛滥,本官早已经从辽西诸郡中征集粮草,除了我军的正常粮草供给可以勉强维持之外,如今实在是无多余之粮可发了。” 胡奋当即意识到毌丘俭的这番话已经直接说明了除了魏军之外,襄平城中数万伪燕军降卒和百姓,都将再度面临食不果腹的严重问题,而毌丘俭是曹爽的心腹,他既然已经说出了这番话,那就几乎等于说已经是他最后的态度了。 无奈之下胡奋只好返回襄平城内,将毌丘俭的态度转述个司马懿听。 “什么无余粮可发,就算是先前的漫长雨季导致辽水暴涨、山洪蔓延,那也不至于整个幽州都颗粒无收吧?至于大军损耗过重加剧了粮草的消耗,正听起来更像是托词!” 自从毌丘俭接替自己出任幽州刺史之后,长期受到他压制的胡遵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他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 对此牛金和司马师都有相同的预感,而司马懿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毌丘俭这个无名小卒是居然不敢如此的,恐怕有幕后真正的老帅在给他撑腰啊...” 司马师分析说: “要说站在毌丘俭背后支持他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曹爽了,可曹爽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克扣军饷,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头绝对要比曹爽还要大...” 说到这里司马师猛然醒悟道: “难道说...” 这下子在场所有的人都猜到了司马师所说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他们不敢将这个人的名讳和身份直接说出来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二) 由于毌丘俭所拨付给司马懿的粮草仅够魏军用度,所以城中百姓那有限的粮草在得不到补给的情况之下消耗的极快,协助司马懿主持襄平事务的公孙恭为此立刻跑到了司马懿的治所内向他询问粮草之事。 面对公孙恭的催促,已经无粮可派的司马懿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很清楚曹睿的用意,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受到了他的猜忌,于是司马懿便上表朝廷,请求率军班师,同时派出一队人马护送邪马台国的使者赶赴洛阳。 曹睿收到司马懿的上表之后,拖延将近二十余天才给与正式回复,他在诏书中言明如今辽东刚刚平定,大军最好在原地驻扎一段时日,以防残余的暴民会趁大军撤离之后作乱,等到一切大致恢复正常之后再行班师也不迟。 表面上看曹睿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而更像是用商量的语气在征求司马懿的意见,可明眼人都很清楚,帝王所说的话又有谁敢违背呢? 这下子司马懿被逼近了死角,面对城中百姓的粮草供给链完全处于断绝的情况之下,饥贫交困的百姓和降卒生乱那是迟早的事。 到那时,司马懿就真的要像曹睿所说的那样大开杀戒了。 司马师在查阅了军中情况之后,建议司马懿先行裁撤军中六十岁以上的老兵一千余人,尽量减少军中所需粮草的用度,这样以来也可分给城中的百姓,同时司马师也意识到裁军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招致毌丘俭等人的蓄意陷害,于是他和胡遵商议之后,决定由胡遵向司马懿以士兵衣衫单薄为借口,提请要求分发过冬的短袄。 早就和司马师商量好的司马懿没有同意这条请命,他采取公开的方式假意斥责胡遵说: “像短袄这样的官物,身为臣子的我又怎么能够私相授受呢?” 最终司马懿利用这个理由裁去了军中的老兵,并又派将近一起千余人护送他们返乡,如此以来军中就省下了将近三千余人的粮草用度,可这对城中数万张等着吃饭的嘴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司马懿仍旧必须要面对曹睿给他所出的这个难题。 事实上能够又权利逼迫毌丘俭正常供给粮草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魏帝曹睿,司马懿想要镇住毌丘俭也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可如今正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要逼迫自己做出屠害生灵、伤天害理之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辽东尽失人心,又怎么会帮助自己呢? 眼看城中粮草一日一日见了底,没有了饭吃的百姓们又开始叫苦起来,而这时毌丘俭在曹爽的暗中授意之下开始派遣细作潜入降军营和城中,到处散播流言,声称司马懿已经没有粮草可以分发给他们,为了防止城中和营内会发生暴乱,司马懿甚至有杀降卒和无辜百姓的想法,这更加引起了百姓和降卒们的恐慌。 降军营内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安稳,而城内的平静也被打破,百姓们成群结队的来到了司马懿的治所前向司马懿讨要说法,起初司马懿并没有出面,而是派遣胡奋和牛金去应付他们,但随着临时治所前的百姓越聚越多,动乱一触即发,司马懿也不得不做出决定... 他召集了胡遵父子、牛金以及司马师,对他们面无表情的说: “城内不能乱,军中更不能乱,该是我们做决断的时候了...” 胡奋马上意识到了司马懿这句话的含义: “太尉,难道您真的要...” 尽管不愿意让事情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但司马懿和司马师都很明白,曹睿是一心想要逼迫司马懿直到无路可退的境地,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正厅内久久没有再发出过声音,好一会儿之后,已经最好一切思想准备的牛金率先站出来对司马懿拱手说道: “太尉,该如何做您只管下令吧,我等依命行事皆可!” 接着司马师也站了出来: “父亲,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去办吧...” 可司马懿却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伸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后坦然说道: “不,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谁也代替不了...” 出了议事厅后,年迈的司马懿便来到了治所门外,对着城下万名饥肠辘辘的百姓喊话说: “诸位百姓,我就是太尉司马懿,你们正在忍受饥饿的折磨老夫知道,有人在你们的耳边说了什么老夫也知道,请你们试想一下,若是我司马懿真的打算弃你们于不顾的话,当初只需要等你们全都饿死之后再入城即刻,根本不需急于入城后给予你们食物如此麻烦,前些日子我军的粮草是紧张了一些,不过现在朝廷分派的粮草正在运送过来的路上,老夫...” 说到这里,司马懿看到下面那数万双满怀期待的眼神正齐聚于自己一人身上,他极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老夫在这里答应你们,粮食在明天日出之前就会像之前一样分派到你们每家每户的手中,到时候你们只需让家中十六岁以上精壮的男子到城中指定地点搬运回家即刻。” 面对司马懿的承诺,百姓们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就在这时,毫不知情的公孙恭站了出来对百姓喊道: “百姓们!自从太尉大人入城以来对你们有多好,恐怕你们每个人都很明白,若不是有他在的话,恐怕我们早就成为饿死街边的孤魂野鬼了,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之前粮草供应非常紧张,太尉大人为了让你们都有饱饭吃,甚至开始自行裁撤军中的人数了,如此贤明有德的人说的话,我公孙恭在这里给他打包票,请你们回家耐心等到天亮!” 昔日公孙恭虽然执掌辽东政权的时期非常短暂,但他素来忠厚仁义,且对百姓照顾有加,为此在他被公孙渊囚禁之后很多人同情他的遭遇,自从他被司马懿释放出来并且协助其处理城中事务之后颇得人心,所以他的话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见公孙恭出来替司马懿说话,再加上司马懿入城之后的一言一行的确深得民心,所以百姓们还是决定相信他,各自退去回家了。 入夜后,司马懿的治所前集中了两万名手执火把,正严正以待的魏军士卒。 司马懿站在他们面前沉默了许久之后,淡淡说了三个字: “开始吧...” 一声令下后,胡遵、牛金率领两万人马前往和百姓约定好的取粮地点,襄平西城门口,而司马师则动身赶赴魏军大营,不消片刻治所前面的地面上便已是空空如也,司马懿静静的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他站到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他才缓缓的屈下膝盖用手扶着扶着石阶坐了下来... “就算你这么做,难道就真的能够让魏帝对你消除疑虑吗?” 在他发呆之际,消失踪迹已久的司马昭突然出现在司马懿的左侧二十余步的地方出现。 “怎么?难道你特意让胡遵将邪马台国的特使引到我面前,不就是为了等到今天吗?” 司马懿依旧直视着前方,并没有扭过头去看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司马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三) 见司马懿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司马昭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也坐在了与司马懿相距两尺的台阶上,十指交叉搁在了膝盖上: “可如果你当初选择不见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明知道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就是为了对付你,居然还往下跳?” 司马懿露出了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容: “如果我不见的话,那你辛苦筹划至今的不就全部都白费了吗?” 接下来司马昭什么也没有说,他站起身径直向前方走去,司马懿抬头凝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淡淡的问道: “怎么?你要走了吗?” 司马昭停下了的自己的脚步,微微侧过脸回答司马懿说: “对,我似乎已经预先闻到了这城中的血腥气味,不想听到那些令人悲伤的哀嚎声...” 司马师赶到驻扎于襄平城郊的魏军营地后,当即将司马懿的命令传达给了邓艾和陈泰,起初他们听闻之后也感到很吃惊,但这毕竟是司马懿亲自下达的军令,况且他们知道司马懿既然已经下达了这个命令,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通盘考量,他们也只有依命而行。 做好了部署之后,邓艾命令营地内的魏军悄无声息的包围(伪)燕军战俘营,趁着他们入夜熟睡之际手持长戈靠近了他们,等到邓艾一声令下,他们便挥动着手中的长戈对(伪)燕军俘虏发起了突然袭击。 等到战俘们从睡梦中惊醒时,有的看到身边的同伴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甚至连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便被刺穿了胸膛,余下的也没有能够逃过悲惨的命运,手无寸铁的他们失去了自卫和反抗的能力,只能选择东逃西窜,却又无处可逃。 军营中的哀嚎声响彻天际之时,受司马懿所蒙骗的襄平城内成年精壮男子也在胡遵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所谓取粮的西城门口,可当他们到达城门口时却发现那里并没有成袋的粮食。 顷刻间城楼顶上出现了数千名配备有强攻硬弩的魏军士卒,正对准着他们拉满弓弦... 等到他们刚刚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劲时,西城门口的大门突然就被关上了,而接踵而来的是近万名层层叠叠手执巨大盾牌向他们包围前进的魏军士卒。 站在城门楼上的胡遵见牛金已经撤退到安全地带,于是便挥手下令,顷刻间城门楼上的数千弓弩手接连不断的对下方的百姓射出羽箭,毫无防备的百姓被射中了筛子,想要逃生却又被层层手执盾牌的魏军挡在包围圈内,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整整一夜过去了,哀嚎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城门口手执盾牌的魏军手执着长矛在遍地血迹的尸体中行走着,他们的任务就是一旦看到有任何的活口就斩草除根,绝不能让任何一人生还。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箭雨射杀,绝大多数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特征,甚至有很多人已经被射得不成人形,但毕竟在狭小的空间内羽箭没有办法穿透两个人,在堆叠的尸体之下总有一息尚存的人,而他们也没有办法幸免于难。 而与此同时,城郊魏军营地的战俘营内也是尸体堆叠成山,司马师和邓艾、陈泰看着死在自己手上的(伪)燕军俘虏尸体,忍不住叹息道: “没想到我们也成为了滥杀无辜的刽子手,真不知日后历史会如何评价我们...” 完成了对(伪)燕军俘虏尸体的集中掩埋之后,司马师让邓艾和陈泰留下来继续料理军中细节,自己则只身返回襄平城内向司马懿复命。 此时的襄平城已经处于完全戒严状态,所有士兵把守街道的隘口不需任何百姓通过内城,司马师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得以穿过层层障碍,当他经过西城门口时,看到正在巡视遍地尸体的魏军士卒正在清理仍旧存活着的百姓,血液流遍了整个空地... 与胡遵和牛金一道回治所面见司马懿,牛金神色凝重的对司马懿拱手汇报说: “启禀太尉,末将与胡遵将军已经顺利处决城中十五岁以上男子七千余人,襄平城内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存在...” 司马师也将屠杀伪燕军降卒八万余人的消息汇报给司马懿听。 整个厅内寂静无声,过了好久之后司马师才试着开口问道: “父亲,城中被屠男子的尸首应该怎么处置?要不也像伪燕军降卒那样择地掩埋,或者让他们的亲人将其领回家好生安葬。” 对于如此大规模屠杀的善后事宜,司马懿已经和司马师等人做出了妥善的安排,那就是在事后对外宣称城中百姓在得到粮食之后不知感恩和满足,在公孙渊余党的策动之下,竟然还想联合营中伪燕军的俘虏发起兵变,夺取魏军的军用粮食,进而将魏军赶出襄平城外,司马懿没有办法才选择“铁腕平乱”。 为了尽量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司马师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可是司马懿却当即否定了: “不,把这七千余名男性的尸首全都集中在襄平城内,筑成京观,除此之外,将先前公孙渊所任之公卿以下官员全部斩首,尸体一并聚于京观!” 司马懿的这个命令让在场的人惊诧不已,在他们看来司马懿之所以选择屠城完全是因为曹睿的暗中相逼,可现在曹睿的目的已然达到,襄平城内一旦知道司马懿屠杀了无辜百姓和已经放下武器的降卒,必然会对他心生怨恨,到时候司马懿本人的影响力在辽东乃至于幽州也会瞬间一落千丈,曹睿也就不用再担心司马懿会趁机积攒实力、图谋不轨了。 可现在司马懿的态度却着实让大家难以理解,唯独司马师看出了父亲内心所想,他率先拱手对司马懿说: “此事由孩儿去办!” 不久,司马懿将处决降卒和襄平城内所有成年男子的布告张贴于城内,整个城中陷入了空前的哀嚎和悲痛之中,仅剩的老弱病残纷纷扶老携幼走上街市,打算认领回自己丈夫、孩子以及父亲的尸首,可是都被魏军所阻拦。 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司马懿全都聚在京观之中,好彰显司马懿的无上功勋和威严,城中的百姓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都将司马懿骂成了禽兽不如的畜生,对他再也没有先前的感恩和尊敬,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恨与诅咒... 与他们一样的还不止是城中的百姓,先前力挺司马懿的公孙恭在亲眼看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京观之后,气得大病不起,但他仍旧拖着沉重的病体来到了司马懿的治所面前,歇斯底里的对司马懿吼道: “百姓们和降卒早就已经归顺于你,如今公孙渊已死,他们又为什么要造反!亏我先前那么相信你,亏城中的百姓先前那么相信你,我公孙恭真是有眼无珠啊!居然没有看得出你的为人,居然还为你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担保,结果坑害了城中无辜的百姓,使得城中陡添无数孤寡,我愧对他们啊!” 说罢公孙恭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扣下了自己的双眼,当场便气绝身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四) 司马懿坑杀伪燕军俘虏八万余人和屠襄平的消息传到了洛阳之后,朝野震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他们先前听到的还是司马懿如何爱戴襄平子民,并且善待战俘的,可一夜之间这些正面的形象都得到了颠覆性的推翻。 原本曹睿打算采纳桓范和曹爽的建议,趁这个机会让司马懿离开京畿重地镇守关中,可曹睿一想到那些百姓惨死的模样,渐渐也觉得自己似乎做的太过分了,早就身患难愈之疾的他在闻讯之后更是连连噩梦产生,他梦到那些成千上万的襄平百姓和战俘正将自己团团包围,口口声声问着自己为什么要害死他们,而曹睿也每次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直到有一次曹睿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在一次梦醒后吐血昏厥过去了... 醒来之后他对守在自己床榻旁的刘放和孙资哭诉道: “朕真是后悔,居然为了防范司马懿而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蒙受灭顶之灾,杀死他们的并不是司马懿,而是朕啊!” 说罢身体虚弱的他连忙对刘放和孙资说:“快!快召司马懿回朝!” 公元238年(魏景初二年十一月)魏帝曹睿病重,秘召原本被派往关中的司马懿回朝。 此时除了刘放和孙资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有这道密诏的存在。 曹爽只知曹睿病重恐难支撑太久,自己又恐怕行事鲁莽弄巧成拙,于是他只好拉下脸来去向桓范请教,桓范对曹爽说: “如今的局势已经到达了步步为营的境地,稍错一步便会满盘皆输,如今司马懿远在襄平,又即将奉诏前往长安,恐怕他来不及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将军您大权在握,可陛下似乎早就对死后的辅政之臣有所打算,除了您之外还有领军将军夏侯献、屯骑校尉曹肇以及骁骑将军秦朗都颇受陛下器重信任,将军您应当把目光放到他们的身上。” 得到桓范的提醒之后,曹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刘放和孙资历来和夏侯献、曹肇不和,而曹宇虽然地位尊贵,但为人谦恭对权势没有欲望,是够不成威胁的,如今长长陪伴在陛下身边的是刘放和孙资,陛下似乎有什么事都会先和他们商量,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一并铲除夏侯献和曹肇...” 对于桓范能够给予自己及时的提点,曹爽心中还是很感激的,更何况他认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绝对要将桓范这个“智囊”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则很容易会被夏侯献和曹肇拉拢,于是他又显得对桓范很亲近的样子,并许诺说: “将来若是本候能够大权独揽,比不会忘记先生今日指教之恩...” 等到曹爽走了之后,桓范冷冷笑道: “那我可真的要拭目以待了...” 这时令狐愚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没想到司马昭还真会下狠招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若不是他全盘设计了这些,恐怕司马懿的地位就连曹睿也无法遏制了...” 说罢他侧过脸来问桓范:“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桓范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对令狐愚说: “你也是时候该去看望一下你那担任豫州刺史的舅舅王凌了,顺便把襄平的情况告诉他,我想他的反应一定会非常有意思的...” 之后曹爽召见了刘放和孙资,加以提醒他们说: “我知道两位大人与夏侯献、曹肇等人不和,本候也不喜欢他们,近日来本候偶然听到宫中内侍说,夏侯玄和曹肇在私底下谈论的时候曾以野鸡飞向枝头来比喻你们,并说你们的日子不再长久了,恐怕言下之意就是在陛下驾崩之后要着手对你们了...” 刘放和孙资听后面面相觑,随即神情慌张的对曹爽说: “卑职皆愿效忠侯爷,披肝沥胆也在所不惜,希望侯爷能够指点迷津...” 曹爽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既然明知他们在掌权之后一定会对你们痛下杀手,那为何不在这之前将他们踢出权力中心,那样一来尔等也便可高枕无忧了。” 同年十二月,已经病入膏肓的曹睿拜曹宇为大将军,打算与夏侯献、曹爽、曹肇以及秦朗、司马懿六人,一同辅助曹魏的下一任帝王,只等司马懿回洛阳之后便正式嘱咐后事。 这些人当中曹宇的辈分和资历是最高的,也是曹睿最为信任的人,因为他历来远离权利中心,根本没有那么重的野心想要争夺权势,所以他在自己被封为大将军之后便急忙求见曹睿,恳求曹睿不要再有让自己担任辅政重臣之任的想法,并且辞去了大将军的职务。 事后曹睿询问刘放和孙资说: “燕王(即曹宇)向朕请辞,你们说他是真心的吗?” 当时站在曹睿床榻边上的只有刘放和孙资以及曹爽三人,刘放和孙资听后看了看曹爽,于是二人马上对曹睿说: “燕王是因为自己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承担辅政重任,所以才会坚决请辞的,既然如此陛下也不用为此感到忧虑,若是勉强征召他的话恐怕也难以发挥您所期待的作用。” 曹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那依你们之见,谁能够代替他胜任辅政之首这个职位呢?” 刘放个孙资一同对曹睿拱手说道: “臣以为邵陵候可以承担这个重任。” 听了他们的话后,曹睿将目光移到了默不作声的曹爽脸上,那眼神之中充满着疑惑和不信任,虽然碍于同宗以及曹爽生父曹真的关系,曹睿不得不提拔重用他,即使在知道他能力不足且屡次让自己失望的前提之下,仍旧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不过若真是让他担任这样的要职,主宰曹魏接下来的命运,他还是非常担忧的。 当时曹睿并没有急于下定论,而是又问他们说: “那夏侯献、曹肇以及秦朗等人,你们认为如何?” 这个问题是刘放和孙资一直所等待的,他们见曹睿问了出来便顺坡下驴道: “领军将军和屯骑校尉虽然都是曹氏宗亲,地位显赫,可是他们在朝中并没有威望,且有没有立下过任何值得人注意的功勋,况且大权过于分散的话对日后的朝政不稳也是有些潜在危险的,所以还请陛下三思...” 曹睿听后点了点头,他对曹爽等三人说道: “你们先去吧,朕要好好想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五) 不久刘放和孙资再度回到嘉福殿(曹睿寝宫)时,曹睿突然问他们关于司马懿的问题: “朕前些日子让你们下密诏召司马懿回朝,你们可知道朕的用意吗?” 对此善于察觉曹睿心思的刘放和孙资自然是心知肚明,刘放站出来回答曹睿说: “陛下心中对辅政人选恐怕早已有了定论,眼下燕王曹宇请辞大将军位,自觉能力不足退出了辅政之列,而夏侯献和曹肇无论是威望和功勋还不足以胜任,剩下来的内臣也就只有曹爽一个人了,可是陛下很清楚邵陵候的能力并不比夏侯献和曹肇强多少,但是他父亲先候曹真大将军却是我大魏的一杆铁旗,即使他去世了还是有很多人聚集在‘邵陵候’这面旗帜之下,所以曹爽这些年来身后培植了不少势力,如果不让他担任辅政大臣恐怕朝廷后生乱。” 刘放的话虽然说得非常直接,甚至有些言辞已经超出了身为臣子应该讨论的范围,但是他的话可是结结实实的说到了曹睿的心坎儿里去了,这时孙资接过了刘放的话说道: “太尉司马懿虽然是外臣,但是自陛下即位以来便得到了重用,这些年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可谓是立下了赫赫功勋,无论是东吴还是西蜀都十分畏惧他的声名,就连吴国的上大将军陆逊也曾对孙权说:只要有司马懿掌权一日,吴国想要在和魏国的争锋之中得到便宜都是非常困难的事。至于西蜀的诸葛亮就更不用说了,五次想要北伐中原的他有两次是被太尉所阻止的,甚至最后一次还被太尉活活耗死在五丈原,如今我魏国能够在近些年边境获得太平,恐怕绝大多数都要归功于太尉大人。如果魏国朝政被邵陵候一人独掌的话,那么虚有其表的他是根本无法应付外敌入侵的,只有太尉能够力挽狂澜,更何况...” 说到这里孙资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一直闭目听着的曹睿睁开了眼睛,指着他说道: “说下去...” 见曹睿命令自己,孙资只好继续说道: “更何况恐怕陛下心里也很清楚,若是等到陛下驾鹤西去之后,年幼的齐王殿下是根本没有办法亲政掌权的,到时候独掌朝政的邵陵候必然不会容得下太尉,甚至...甚至施以毒手也不是不可能,而一旦太尉被连根拔起甚至是受到压制,那么到时敌国来犯的话,我国的边境便岌岌可危了...” 刘放和孙资二人各自针对司马懿的长篇大论叙述完毕之后,曹睿叹了口说道: “先帝去世之时曾对朕说,司马懿是绝对不能予以任何实质性兵权的,朕没有听他的话,自大将军曹休和大司马曹真先后去世之后,正因为有司马懿在,方使得我大魏这些年能够南拒孙吴、西敌巴蜀,北定公孙,纵横天下、独领风骚,可是慢慢朕开始有些懂了先帝的话了,外臣掌握实权并且日以做大,无论如何对于皇权来说都是威胁,朕也因为如此逼迫他做出了杀降屠城的血腥之举,现在看来不管是朕还是我大魏的江山社稷,都已经离不开他了...” 之后曹睿做出了让司马懿和曹爽两人共同辅政的决定,刘、孙二人对此也表示赞成。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再度发生了: 也就在曹睿准备拟写诏书,并写到司马懿和曹爽共同辅政之处的时候,窗外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内侍担心阴风会让曹睿的病情加剧,于是便上前打算将窗户关上,可是就在这时阴风突然折断窗外飘扬着的魏国王旗旗杆,旗帜也被风卷走了。 内侍见状马上让侍卫去将旗帜追回来,可是一转眼旗帜就不知被风卷到哪里去了... 目光呆滞的曹睿久久的凝视着窗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写完司马懿的“懿”字,墨迹还没有干,他隐约觉得这像是某种预兆,心态又随之发生了变化... 一直在等待曹睿诏书的刘放和孙资久久没有得到曹睿的回复,他们的心中开始焦虑起来,深怕曹睿会突然改变主意,于是便急忙赶赴嘉福殿求见曹睿。 躺在病榻之上脸色苍白的曹睿,指着桌案上那还没有写完的诏书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曹爽虽然嚣张跋扈、权欲之心极重,可他恐怕不是阴狠老辣的司马懿之对手,将来若是司马懿果有不臣之心,阴谋撺掇我曹魏社稷的话,该当如何?或许还是应当启用夏侯献和曹肇为好,这样以来至少可以保证我曹魏的社稷不会沦为外臣把持的地步...” 孙资和刘放听后,立刻劝阻曹睿道: “陛下,司马懿若果真有不臣之心的话,那么以他的睿智和老辣,先前在辽东之时就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尽失民心之事,如今整个辽东都对他非议颇多,就连朝堂之上也有王肃这样身为他亲家的魏室元老都力主严惩司马懿,可见司马懿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心,纵然有威望也只能是用在对付外地的沙场之上,但倘若不用司马懿的话,恐怕曹爽难以支撑曹魏的将来,还请陛下为我大魏江山社稷着想,不要再有任何的犹豫!” 但曹睿此时的心智已经大乱,他仍旧对先前王旗折断之事耿耿于怀,为此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他对孙资和刘放说: “我现在已经很疲累了,不能写字,明日再说吧...” 可刘放和孙资却对曹睿的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万分惊慌失措,刘放处于某种担心甚至不顾自己身为臣子的身份,转过身将诏书捧到了曹睿的面前,然后捏起曹睿的手握住了蘸了墨汁的毛笔恳求道: “此等大事不能朝令夕改,还请陛下即刻就做出决断!” 就这样曹睿几乎实在被刘放胁迫的情况下写完了诏书,此时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已经忘记了刘放这样的行为已经可以视为无视君主、犯上作乱的嫌疑了,坐在那里呆滞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而刘放和孙资则拿着盖有曹睿玉玺的诏书走出了嘉福殿,以曹睿的名义召集群臣前来宫内,并当着众人的面出示诏书,正式公布了曹爽和司马懿在曹睿病重期间共同辅政,同时罢免曹宇、夏侯献以及曹肇所有官职、不得在宫中停留的内容。 诏书一经公布,立刻在群臣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曹爽虽然对成功剔除曹宇、夏侯献以及曹肇三人感到高兴,但更让他气愤和惊讶的是,司马懿居然能够和自己同列辅政大臣之列,实在是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但站在群臣之列并不显眼的桓范却远不像他那般震惊和不知所措,反而显得异常平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六) 在听完了诏书之后,曹宇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因为他早就向曹睿提出了请辞,面对这种结果对他来说也算是求之不得。而秦朗一直以来都游离在外,很少参与朝政,对权势的渴望也不甚强烈,但他和魏帝曹睿的感情深厚,对于自己不能留在宫中探望重病缠身,甚至是随时有可能驾崩离世的曹睿,他是不能够接受的。 不过相比起他们来说,并不甘心就此被边缘化于权力中心之外的夏侯献和曹肇,对此反应就大得多了,他们不断叫嚷着要见曹睿,可是却被手持御诏的刘放和孙资挡在了宫门之外。 “陛下亲笔诏书在此,难道几位大人想要违命抗诏吗!” 面对他们二人口吻严厉的质问,夏侯献等人自然是不敢再有所越距的。虽然曹宇和秦朗也很想去探望自己的皇侄,可是如今王命在前他不得不从,只好眼含热泪遵诏离开了皇宫,而夏侯献和曹肇见自己势单力孤,况且司马懿和曹爽共同受诏辅政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自己若是仍旧认不清现实的话,那就无异于是自寻死路了,所以也相继离开了皇宫。 此时面对司马懿正率领大军折返洛阳,与自己分掌朝政的不利局面,曹爽心中对刘放和孙资那是非常不满的,为此在群臣散去之后,他特地找到他们二人怒火中烧的说: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陛下将司马懿也任命为辅政大臣呢?” 对此刘放和孙资解释说: “侯爷见谅,实际上在陛下病重之前就已经秘密召太尉回朝了,如今以陛下的状况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若是这个时候手握重兵的太尉有意和侯爷您争夺权利的话,面对奉诏回京的他您是没有任何权利阻拦的,而牛金、胡遵等人都是司马懿的心腹将领,就连高柔、蒋济和王凌等人都和他交情匪浅,就算是收缴了他现有的兵权,可是他的威望还在,到时候这洛阳城内到底是谁说了算,可就难讲了...” 他们的话不得不让曹爽开始重新思量这件事,他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来说,想要和司马懿正面硬碰硬的确胜算渺茫,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让一步,暂且让他担任辅政大臣的位置,等到曹睿驾崩、新皇登基后,再慢慢联合曹氏宗亲对付他。 但不久在何晏的怂恿撺掇之下,曹爽就改变了主意,自知智谋心机不如司马懿的他,等不了慢慢对付司马懿了,他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最直接的方式消除司马懿这个障碍... 另一方面,正在率军向西行进的司马懿已经从襄平城出发,按照曹睿先前的诏命动身前往长安。就在大军刚刚到达白屋后不久,司马懿本来靠在坐塌上小憩,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似乎压着什么重物,等待睁开看往下看时,居然看到了曹睿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可吓坏了司马懿,而曹睿则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出了令司马懿毛骨悚然的话: “看朕的脸...” 就这样,司马懿从睡梦中惊醒,而就在这时司马师领着手执曹睿所下达的密诏之使者,走到了司马懿的跟前,使者展开诏书对司马懿说: “陛下有诏...” 司马懿一看到使者当即就明白了一定是和方才额梦境有什么联系的,便起身恭恭敬敬的走到了使者的面前跪地迎接诏书: “微臣司马懿静聆陛下圣意...” 使者展开了诏书布帛后念道: “传朕口谕,长安仍有夏侯霸继续镇守,急令太尉司马懿即刻率军返回洛阳见朕,不得有误!” 接过了诏书之后,司马懿让司马懿送走了使者,随即又亲自展开布帛观看,他依然有所预感: “看样子陛下你的路要走到头了...” 既然曹睿有命,司马懿自是不敢有半点懈怠的,于是他立刻下令军队开营火速赶往洛阳。 然而当他的大军刚刚抵达洛阳北门前时,却被曹爽下令拦截与城门之外,曹爽的心腹李胜率领城中禁卫严密把守在城门口,对司马懿说: “陛下有诏,太尉司马懿在入城进宫之前需将所辖军马之兵符交出。” 在司马懿身旁位于马背上的司马师,马上就看出了这其中一定是曹爽在搞鬼,表面上看收缴兵符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但实际上曹爽的目的绝不仅限于此,于是他微微侧过脸小声对司马懿说: “父亲,怎么办?我们是交还是不交?” 对于曹爽的阴谋诡计司马懿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轻轻笑道: “若是为父此时不交的话,那么就无法进入这洛阳城;若是率兵强行突入的话,那我司马懿可就必须要蒙受领兵作乱的罪名了,更何况现在这个兵符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最终司马懿和司马师跨下马背,然后将自己的兵符交到了李胜的手中,李胜在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让他们父子二人进城,随后手持兵符的他对着统兵将领牛金和胡遵说: “你们立刻将所部兵马开进至函谷,等候朝廷进一步的旨意!” 可牛金和胡遵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这让李胜及难堪又下不来台,他恼羞成怒的再度重复了自己方才的话,并斥责威胁他们说: “怎么?兵符在此,难道你们想要抗命不成吗?” 对此牛金和胡遵依旧是不为所动,他们麾下的五万兵马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军容整齐的他们已经不再依从于这个仅有象征意义的石头了,唯一能够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也不再是天子或是曹爽,而只有司马懿一人... 李胜见状也无可奈何,毕竟城中守军也不过五万人,若是贸然和他们开战的话胜负难料不说,若是事情处理不好,自己甚至还要承担攻打友军的罪名,想到这里李胜只好转身回到成门内,命令守城的禁卫军严阵以待,不得放任何一人进城。 两军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站在城楼上的李胜看这城下一排排站立着的士兵,宛若一尊尊雕塑般动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咳嗽、一声喷嚏都没有,更不要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李胜认为这样的一支军队是非常可怕的,况且先前就是他们在司马懿的一声令下屠戮了数万名降卒和百姓,身上的杀气自然要比常人多得多,令人不寒而栗。 思量了一会儿之后,李胜对身旁的副将说: “快去将此事原委禀明邵陵候,万万不可动司马懿父子,否则恐怕胡遵和牛金会有率军攻城的危险...” 消息传到邵陵候府后,倍感震惊的曹爽当即慌了神,他也知道洛阳城内的禁卫军只不过是一群常年养尊处优的少爷兵罢了,遇到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胡遵和牛金必然是不堪一击,为此他急忙问计于何晏和丁谥: “我本来还想诱司马懿父子入城,在夺走他们的兵权之后再行决定如何处置他们,但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样的地步,你们说本侯接下来该怎么办?” 丁谥也认为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必然会陷入难以收拾的境地,冷静的他对曹爽分析说: “司马懿和司马师的心思非常人可比,恐怕他们在入城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侯爷您的意图,并且在入城之前已经和牛金、胡遵商量好了,若是他们在某段时间内没有消息的话,那么就可以视作司马懿父子二人已经遭遇了不测,而那时便是城外兵马攻城之时了...” 生性怕死的何晏被迫放弃了先前的主张,也赞同丁谥的看法: “若是他们一旦攻城,那李胜会是那些凶神恶煞之士卒的对手,到时候牛金和胡遵一定会为他们报仇和对我们不利,所以还是暂且放过司马懿他们吧。” 曹爽自然是不会蠢到和司马懿玉石俱焚的,于是只好下令让埋伏于前往皇宫毕竟之路的刀斧手先行撤退: “看样子,本侯和司马懿之间的较量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七)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魏明帝曹睿逝世,在近臣刘放和孙资的从旁影响之下,遗命司马懿和曹爽辅政,齐王曹芳即位为帝。 表面上看,虽然曹睿将司马懿和曹爽摆在了同等的位置上,体现出他对一个外臣是有多么的信任,可事实上两人的权力却相差无几,更没有谁在谁之上的说法,可见曹睿在临终之前对日后的朝政格局还是做出了预估和对策。 不管怎么说司马懿始终是曹操和曹丕生平最为忌惮和防范的人物,若是让他的权势太大恐怕以曹芳和曹爽的能力是镇不住他的;但若是让曹爽的权力压过司马懿的话,以他对司马懿的嫉恨程度是绝不容不下司马懿的,而曹魏目下所有的后起将领大多又都多年追随司马懿,到那时不仅没有司马懿这样的统帅可以领导他们,甚至还会引起内乱。 所以曹睿才会采取一碗水端平的方法来平衡他们的地位。 治丧结束后,身着一身孝服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回到了舞阳候府。 他们一进门后便发现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寻常,他们看见原本满脸忧愁的张春华、伏若歆和羊徽瑜,以及其他司马家的老老少少,在见到他们之后立刻愁云尽散、转忧为喜的表情,不禁感到奇怪: “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春华答道: “你们没事就好了,前几天不知是什么人派兵将舞阳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人都出不去,也没有人能够进得来。” 羊徽瑜补充道: “后来弟妹和三叔分析说一定是宫中出现了什么变故,而曹爽为了对付父亲您所以才会派兵包围舞阳候府的,直到五日之前那些兵马才撤走。” 此时王元姬和司马凡见一同回来的人当中并没有司马昭和邓艾的身影,心里顿时揪了起来,先沉不住气的人是司马凡,她上前急切的问道: “父亲、大哥,夫君他人呢?没有和你们一同回来吗?” 司马师见妹妹如此牵挂自己的新婚丈夫,于是笑道: “放心吧,邓艾他现在与胡奋一同呆在城外驻扎的军营之内,这次我和父亲可要好好感谢他们,否则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有走进皇宫就被曹爽给害死了...” 听到邓艾平安无事,司马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反观她身旁的王元姬,自然也非常担心独自出门这么久都没有任何音讯的司马昭,可她不敢去问司马懿,只好也试着问司马师说: “大哥,那子上呢?” 一提到司马昭,司马师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这个...” 身为司马昭生母的张春华也很担心这么长时间离家未归的儿子: “师儿,难道你没有看到你弟弟吗?” “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司马昭的声音,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近一年了无音讯的司马昭就这样在毫无征召的情况下,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见他安然无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唯独司马懿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在王元姬和张春华等人都簇拥到司马昭的身边询长问短之时,他却静静的转过身前往书房... 这些人当中最能够引起司马昭目光的,莫属已经年方四岁的司马琰了... 年幼的他紧紧的抱着司马昭的双腿大声喊着父亲,而司马昭也非常想念眼前这个多日未见的儿子,他弯下腰将司马琰抱了起来。 入夜后,司马昭坐在床榻边上轻轻拍着司马琰胸脯哄他入睡。 端着茶水走过来的王元姬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丈夫,知道他此刻的心境有多么的平静,所以有很多问题也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去问。 可就在司马昭接过茶水后,却突然开口对王元姬说: “你想问,襄平屠城和坑杀战俘是不是我暗中策划的对吧?” 王元姬没想到司马昭会主动谈及这件事,反倒是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了,司马昭将手中的茶盅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左侧,然后拉着王元姬的手坐在了自己的右侧: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丧尽天良的人呢?” 看着司马昭略显疲惫的眼神,王元姬的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儿,她回答说: “我知道就算是你从中策划,那也一定不是你的初衷...” 真正了解司马昭内心世界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王元姬,他听了王元姬的话后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依偎在王元姬的怀里: “说实话原本我的确是想要让他受到曹睿的猜忌,所以才会故意将邪马台国的使者引到他那里去,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曹睿居然会施以那么狠毒的手段,逼迫他屠杀生灵,虽然直接动手杀死他们的人并不是我,但却和我脱不了干系...”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如此痛苦和自责的模样,王元姬的心仿佛也被撕裂了,她一边轻轻抚摸着司马昭的头一边问他说: “夫君,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但你为了达成你的目的不惜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甚至是和魔鬼为伍,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王元姬的话让疲惫到想要什么都不管,就这么依偎在王元姬怀中享受片刻安宁的司马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面对自己面临的一切,他将脸移开了王元姬的胸膛坐直了身子: “也许打从他将我送出洛阳前往长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我和他所走的并不是一条道路了,现在我们都已经无法再回到原点重新选择,他没有这个资格,我也没有...” 说到这里,司马昭突然感觉头颅一阵针扎般的疼痛,疼到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捂着头。 “夫君...” 这可吓坏了王元姬,她立刻起身来到了司马昭的身旁神情紧张的询问他: “你怎么了?是头疼了吗?” 此时的司马昭已没有余力再去理会王元姬的关切,而更令王元姬担心的一幕也发生了: 只见地面上突然滴下了三滴鲜红色的液体,紧接着滴落了红色水滴越来越多,地上的零星几滴也渐渐凝聚成一滩,这让王元姬慌了神,她急忙捧起了司马昭的脸庞,惊讶的发现这些所谓的红色水滴全部都是从司马昭的鼻孔中流淌出来的... 而此刻司马昭的意识看起来也越来越模糊,这让王元姬大感不妙,虽然她并不是很懂医理,但是她可以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身体疾病的原因,司马昭很有可能已经中毒了... 想到这里王元姬哪里还能熟视无睹,她迅速起身准备出门: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大嫂来...” 等到她刚刚站起身之时却发现身后有股力量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她回头时看到靠在床榻边上的司马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左手腕: “我...不会有事的...不...不要告诉任何人...” 无奈之下王元姬只好又回到司马昭的身边,将自己袖袋中的手绢撕成了两片,然后在擦拭了司马昭鼻孔向以及下颚所沾染的血迹后又轻轻塞住了他的鼻孔,经过了半天忙碌之后司马昭的流血才得到的抑制。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面对司马昭不仅在心灵上受到折磨,就连身体也遭到了摧残,王元姬的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还要多少事是瞒着自己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身体状况稍稍得到缓解的司马昭,一边伸出沾染鲜血的手抚摸着满脸泪痕的王元姬,一边勉强自己笑道: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是根本不会相信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下:欲血旧耻自取其辱,仲兄相助终成眷属(一) 事实上在辽东战事结束之后,司马昭也在司马懿率军出城不久,动身离开辽东返回洛阳。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出襄平城后不久,便遭到了神秘人的拦截,他们挟持了司马昭避开了沿途跟踪保护的胡奋,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洛阳城。 这时的洛阳城还没有到达那剑拔弩张的程度,司马昭就这样被蒙住双眼带到了一处宅邸,等到劫持他的人松开了绑缚他双手的绳索后,桓范的声音才在他的身后响起: “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如若不是你精心设计的话,司马懿将会尽收辽东民心,到时候恐怕曹爽连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打从一开始司马昭就已经猜到了这是桓范的伎俩,他微微咧起嘴角,伸出手轻轻摘下了蒙住自己双眼的黑布,转过身正面对着桓范回答说: “不过你当初可没和我说过会逼他和我大哥屠杀无辜的平民降卒,这又作何解释呢?” 事实上桓范先前的确没有和司马昭提过要逼迫司马懿大兴屠刀的事情,只是承诺在不伤害无辜的情况,会利用这个机会将司马懿拉下台,可事后桓范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利用多方面因素诱导曹睿对司马懿产生疑心,从而一手策划了那场人间惨剧... 面对司马昭绵里藏针的质问,桓范显得很平静,他迈动步子缓缓走到了司马昭的身旁,在两人的肩膀呈一条直线之际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看着司马昭的侧脸反问道: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正好也有一个疑惑想要问你,为什么鲜卑和高句丽会派兵和司马懿一道夹击公孙渊呢?根据我收到的情报显示,前往鲜卑劝说其单于的是司马懿的心腹傅嘏,而特地远赴高句丽劝说位宫的人,便就是你了...” 在司马懿率兵刚刚抵达君巫闾的时候,司马昭就离开了襄平向东北方向隐秘前进,最终在其国都丸都城以司马懿密使的身份见了位宫,并且通过威逼利诱成功说服了位宫领兵和公孙渊决裂,发兵沿大梁水西进,于司马懿、鲜卑以及邓、陈二将一同向襄平城包围前进。 一直派人暗中跟踪监视司马昭的桓范自然是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这也是他为什么人派人劫持司马昭秘密回洛阳的原因所在。 看司马昭依旧面色从容,没有半点被拆穿的慌乱和不安,桓范便继续说道: “我真的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在帮谁?” 桓范的言辞之中已经隐含杀机,司马昭冷笑一声后答道: “辽东之地共有五郡,北接鲜卑、东临高句丽,南靠马韩、辰韩、弁韩三国,这些小国和部落本就和公孙渊来往频繁,司马懿攻陷辽隧之后兵临襄平,这些周边的小国君主们因此不得不重新考虑到底应该和谁亲近,既然司马懿已经派遣傅嘏去和鲜卑接触,那我又何妨再去多拉一个高句丽?到时候让他们见识到司马懿和公孙渊之间的差距后,他们必定会对司马懿: “我们放手吧,不要再坚持下去了,现在赶紧将一切都告诉父亲,让大嫂尽快给你研制解毒的方法,毕竟你也是司马家的人啊!” 可司马昭却依旧没有改变初衷的意思: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况且桓范既然想出了这种方法来控制我,那么所拿出的剧毒就一定非常人可以解,况且我所中的毒还没有到短时间内发作到致命的地步,我还有机会争取时间,既然已经拿出性命来做赌注,那我就无法再轻易拿回来了...” “可是你...” 尽管知道司马昭的决心有多么的深,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巨大风险,王元姬还是没有办法释怀: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端着甜品走到门口的张春华看到两人这幅姿态,又看到地上和司马昭的身上满是鲜血,第一反应便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受了伤,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你们怎么了?” 很快她便确认了鲜血是从司马昭的鼻孔流下来的,当即上前伸手抚摸着司马昭的脸颊,扭过脸询问王元姬具体的情况: “元姬,到底是怎么回事,昭儿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下这么多血呢?” 表情迟疑的王元姬不知道该不该和张春华说实话,就在她为此而犹豫之时司马昭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王元姬的手腕并且暗自加重了力道,王元姬看到他那几乎恳求的眼神,知道司马昭是出于一番孝心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所以也就只好隐瞒张春华说: “可能是夫君他长时间离开家中游离在外,使他的身体有些虚脱了,所以才会流鼻血,我想应该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了王元姬的话后,张春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直拍着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不管怎么说流的血也太多了,我看还是找徽瑜来给你把把脉吧。” 司马昭坐起身笑道: “母亲,不用了,大嫂她现在光是为了帮三叔恢复光明就已经分身乏术、废寝忘食了,我不过是身体偶感微恙罢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就不要麻烦大嫂了。” 从未被王元姬骗过的张春华尽管内心仍旧放不下,可她对王元姬的话还是相信的,再加上最近羊徽瑜的确是将全身心投入到诊治司马孚双眼之中,而且听说好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的确是不好贸然去打扰她的: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母亲给你找府外的郎中给你看看吧?” 司马昭摇了摇头: “不用了母亲,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快点好起来的话,就去厨房给儿子做一些拿手的饭菜吧,这段时间在外风餐露宿,我可是一顿都没有吃好呢...” 见司马昭居然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张春华的心中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一点,她撇嘴笑道: “就知道你小子嘴又馋了,母亲这就给你去做,让元姬她好好照顾你吧...” 说罢张春华便起身离开房间向厨房而去,待到她走远了之后,依旧想要试图劝说司马昭放弃他的计划,全身心投入到解毒治疗的王元姬才敢对司马昭说: “夫君,我看你还是...” “元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方才也和你强调好几次了,我是绝对不会退缩的,你是我的妻子,应该了解我才对...” 说到这里,司马昭又提醒王元姬说: “对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母亲和大哥也是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二) 自从司马昭第一次毒发之后已经过了数天,他的身体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异常的情况,尽管如此,熟谙内情的王元姬始终为他感到担忧,深怕他会再次毒发,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家老拿着一封拜帖来到了司马昭和王元姬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二公子,少夫人,门外有人送来拜帖,说是故人来拜访二公子的...” 一听到有人要来找司马昭,王元姬的神经立刻高度紧张了起来,她很害怕来找司马昭的人是桓范等人,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他做出司马昭不愿意做的事,于是她抢在司马昭应声之前站起来走到门外将门打开,然后询问家老说: “来人可说是谁了吗?” 家老摇了摇头回答说: “回禀夫人,他们是两男一女,并没说出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只说是二公子在辽东之时的好友,并且还受到过二公子的救命之恩,今日特地来登门拜谢的。” 王元姬并不知道司马昭和壹与等人相遇的事情,不过当她得知来人并不是桓范之后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转过身问司马昭说: “夫君,你在辽东之时有遇到过什么人吗?” 听家老说来人是两男一女,而且还声称在辽东受到过自己的救命之恩,司马昭很快就回想起来他们的身份,他也知道王元姬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考虑,于是笑着对王元姬说: “放心吧,他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是邪马台国派来的使者,当初我和他们在海上相遇,那个时候他们的船发生了侧漏,是我救了他们...” 说罢他对家老纷纷道: “家老,你请他们到正厅稍后,我和少夫人马上便去...” 家老奉命离去之后,司马昭轻轻拍了拍王元姬的肩膀说: “不带着你去,恐怕你也不放心呢...” 在正厅内焦急等待的壹与看到司马昭从大门外走过来之后,顿时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上前和他说话,可是当她看到司马昭的身旁还有一位年轻貌美、娴熟端庄的女子陪着他一同走进来时,她的内心茫然了,一时间陷入了错愕之中,脸上所有的兴奋神情也都僵化了。 但站在他身旁的难升米和都市牛利可没有因此失了礼数,他们一齐向司马昭拱手行礼: “鄙使见过二公子...” 司马昭抬起手对他们笑道: “两位尊使不必多礼,你们是什么时候到洛阳的?有没有如愿见到先帝呢?” 难升米见壹与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便代替她回答说: “回禀二公子,幸得您的相助我们才能在渔阳郡见到太守胡遵大人,他一听说是二公子您推荐的就收留了我们,只是当时正好太尉大人抵达渔阳准备率兵讨伐公孙渊,所以耽搁了来洛阳的时间,不过在令尊太尉大人的帮助之下我们由军队护送安全抵达了洛阳,并且受到了先帝的接见,先帝也封鄙国的卑弥呼女王为亲魏倭王,还封在下为率善中郎将、都市牛利为率善校尉,还答应赐予鄙国各种珍贵丝绸、兵器和铜镜等物。” 都市牛利补充道: “不仅如此,先帝还答应鄙国会正式发出照会国书,将鄙国已被魏国纳入盟国保护,并警告狗奴国不得再欺辱鄙国,否则视同与贵国开战,如此一来一定能够震慑狗奴国。” 此时王元姬见壹与的那双大眼睛始终停留在司马昭的身上未曾离开,心中依然猜到了她对司马昭心存爱意,于是便主动问司马昭说: “夫君,这位姑娘是...” 司马昭介绍道: “这位便是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的养女,也是未来的女王壹与公主。” 同时他也向壹与介绍王元姬说: “公主殿下,这位便是拙荆王元姬...” 得知对方的姓名与身份之后,王元姬很有礼貌的向身份比自己尊贵的壹与行礼说: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时方才缓过神来的壹与也急忙向王元姬回礼: “哪里哪里,当初若非子上先生仗义相救的话,恐怕我和两位大臣早就葬身大海,或是被狗奴国给抓住了,今日我等能够顺利见过贵国国君并得到其无私的帮助,都是多亏了子上先生及太尉大人的相助之恩,所以特地前来表示感谢的。” 早在家老呈上拜帖的时候,司马昭就已经得知了他们的来意了,对于壹与等人的真诚感谢,他心里反而感觉到有些罪恶感,因为当初他之所以会救壹与并非全然是出于善心,更重要的是为了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他的内心是无法接受这真诚道谢的: “你们能够得到魏国的支持,完全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可不敢担当你们的感恩...”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壹与面朝王元姬艰难的开口说: “夫人...我们今日便打算启程回国了,临行之前我想单独和子上先生说几句话,能请夫人行个方便吗?” 事实上壹与问出这个问题已经让王元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若是拒绝便显得自己太过小气、没有肚量,再加上她对自己的丈夫有信心,所以欣然答应了。 送别壹与以及难升米、都市牛利三人离开洛阳城后,按照壹与的心愿,她和司马昭两人单独来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她远眺着这虽然美丽但不属于自己的壮观景色,心里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看着跟随自己脚步走过来的司马昭,她弯下腰轻轻摘下了一朵小雏菊,然后背对着司马昭问道: “我们...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司马昭并没有注意到壹与对自己的情感,因为根据先前从难升米口中所得到的情报来看,历来邪马台国的女王都叫“卑弥呼”,而等到现任女王离世之后,这个象征着一国之主的桂冠也会落到壹与的头上,而身为邪马台女王的她是不能有婚姻的,而且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以彰显自己绝对的纯洁和神圣,所以司马昭仅认为壹与是出于感恩才会对他又好感的。 “或许吧...” 司马昭背着手眺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 “或许将来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邪马台国的女王了,而在你领导之下的国家也会像这冉冉升起的日出一样绽放无人可替代的光芒...”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到这里司马昭像是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他快步离开了之后,过了一会儿又手持一个编好的花环走到了壹与的面前: “未来的女王头上戴着的可比这个要尊贵的多,如今分别在即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好送给你,就粗手编了这个花环赠与你,祝福你日后幸福安康,也祝福你的国家繁荣昌盛...” 说罢司马昭便将花环轻轻戴到了壹与的头顶,而壹与也配合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当司马昭将他亲手所编的花环戴到自己头顶的时候,壹与觉得就算是戴上女王的桂冠也无法与此刻的幸福感觉相比,她心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愿意拿出一切来与之交换。 但可惜的是司马昭已经有了心爱的妻子,而自己肩上的使命又不能抛下,此生注定了她和司马昭之间是有缘无分。 “公主殿下,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上路了...” 在难升米的催促之下,壹与还是要面对和司马昭分别的时刻,她从自己的腰间佩盒之中取出了先前曾经交给司马昭的宝珠,再度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可以送给你,这个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我一直都将它带在身边,从未离过身,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把它收下...” 司马昭知道这颗宝珠价值连城,是世间罕见的宝物,他自然是不会收下的: “我当初从你手中拿走时曾经向你承诺过,一定会物归原主,现在宝珠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你又为什么要再送给我呢?” 壹与不能将自己对司马昭的心意如实说出,只好指着头顶上的花环对司马昭说: “因为对我而言,已经有和这颗宝珠等价值的珍贵事物了...” 见壹与诚意款款,不好推辞的司马昭只好伸出双手接过了宝珠,并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拜托胡奋将军特地帮你把这个找回来了...” 在壹与等人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司马昭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壹与公主,请等一下...” 在刹那间壹与以为司马昭是要留住自己,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她的内心还是再度激起了波澜,她停下脚步满心期待的回过头,看司马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当司马昭走到他们面前时,他停下了脚步,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卷竹简递到了壹与的面前: “我差点忘记了一件大事,还好在你们走之前赶上了...” 本以为司马昭会对自己有一番离别说辞的壹与,没想到司马昭会给这样一样东西给自己,而司马昭也看到了她满脸的疑惑,神色凝重的解释说: “先帝虽然已经承诺会给你们保护,但如今的魏帝曹芳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朝政分别被家父和曹爽把持,两派的党争也会日趋激烈,我想可能先前所给予你们的承诺不会那么容易兑现了,所能给予的支持也不会超过声援的范畴,直接出兵相助难度太大,魏国的朝野也必定不会答应,所以对付狗奴国还得靠你们自己才行。” 本来对曹魏能够伸出援手充满期待的壹与,在听了司马昭的话后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急忙问道: “那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唯一有实力帮助我们的,也就只有魏国了,若是魏国不能按照约定援助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右怎么能够和狗奴国抗衡呢?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洛阳又是为了什么呢?” 见壹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司马昭指着手中的竹简对她说: “这里是我亲自手抄的兵法谋略,其中包含了郭嘉曾经在官渡之战所使用的‘三段击羽箭阵’以及较为实用的常用兵法,相信在日后你们的自卫战争中会派上用场,如果能够熟练的运动这些战术和谋略的话,我想一定会对你们有莫大的帮助...” 接过书简后,壹与的眼神之中投射出无限的感激之情,她不顾身份的扑倒了司马昭的怀中,并紧紧的揽住了他的腰际放肆来的痛哭起来: “谢谢你...我们一定要再见面...” 这一幕不仅令难升米和都市牛利毫无反应的时间,就连被壹与紧紧拥抱着的司马昭也是措手不及,他尴尬的看了看难升米和都市牛利后,只好轻轻拍着壹与的背安慰她说: “放心吧,我们总会有重见之日的...” 就这样,头戴司马昭亲手所编的花环,手里捧着司马昭亲笔抄写的谋略方法,怀揣着司马昭无限的不舍和依恋,壹与和难升米、都市牛利三人登上了船只。 船只渐渐离开了河岸,壹与就这样站在船头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司马昭挥手道别。 待到他们走远之后,王元姬缓缓来到了司马昭的身旁,语气之中略有酸意的对他说: “真是恭喜你了夫君,没想到你这么有女人缘,这位壹与公主对你可是怀着很深的情感呢,方才倘若他出言留下她的话,恐怕她也是会答应的...” 司马昭隐约感觉到王元姬话语之中的不对劲,他侧过脸满脸疑问的看着她: “元姬,你不要胡说了,我和她只是好朋友罢了...” 王元姬将目光转向逐渐消失在他们视野中的船只笑了笑: “恐怕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三) 曹芳即位之后遵照先帝曹睿的遗命,十分仰仗于太尉司马懿,他自小在宫中就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事迹,自然也对他那战功彪炳的出色才能十分仰慕,就像是崇拜英雄那般。 反观另一位身为同宗的新任大将军曹爽,曹芳则听到了很多关于他不好的传言,再加上曹爽在自己即位之后,并不像司马懿那般对自己恭敬如一,有一次曹芳无意间经过嘉福殿门口时,听到曹爽在和丁谥、何晏等人谈论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说曹芳不过是个少不更事、连尿布还没有摘取的小鬼罢了,自己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曹芳的心里就越来越开始疏远曹爽,所有呈报上来的奏折大多也都是找司马懿来商量对策,在曹爽和司马懿之间发生争执之时,大多也都是偏向于司马懿这一边的。 曹爽掌权之后便明里暗里大肆培植自己的势力,他曾暗地里向曹芳提出要求封赏自己的几个弟弟,并让他们担任皇宫内的要职,掌管洛阳城内所有的禁军,对此他的理由是: “如今太尉在朝中的影响力远胜于陛下和微臣,为了陛下您的安全,皇宫及洛阳城内所有的禁卫军都应当交由我们曹家的人掌管。” 同时曹爽也对提拔蒋济为领军将军,掌管宫禁兵马之事表示了不满: “蒋济和司马懿平日里的关系非常近,臣有很多的证据可以表明他乃是司马懿的心腹亲信,让这样的外臣负责陛下您的安全,微臣实在是不放心,还请陛下准允微臣的请奏。” 曹芳害怕曹爽这么做是为了针对自己、控制自己,所以并没有同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明摆着拒曹爽,于是聪明伶俐的他眼珠一转,想出了应对中和之策: “大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父皇临终前曾经对朕说过,大将军和太尉乃是我大魏不可撼动的定国柱石,可见陛下对您和太尉是多么的信任与认可,朕也相信父皇的眼光,我大魏的社稷有你们二位辅政大臣的鼎力协助之下,自然会开疆拓土、国力日盛,所以朕绝对相信你们二位是坚定立场支持朕,不会对朕生异心,大将军您说是吗?” 面对曹芳的问题,且他事事将司马懿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曹爽自知难以回答,只好勉强同意了他的论断: “陛下明鉴,微臣承蒙陛下知遇后恩,必然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只是...” “既然大将军您都这么认为了,朕想太尉大人是绝对不会对朕生出异心的,更何况蒋济是三朝老臣,太祖武皇帝也是对他赞赏有加,朕想大将军您也不会去质疑太祖的眼光吧?” 还没有等曹爽把话说完,曹芳就用早就准备好的这一段话塞住了他的口,让曹爽彻底没有了退路,他只能使硬着头皮再度承认了曹芳所说的事实: “微臣不敢...” 话题说到这里,曹爽想要撤换蒋济从而提拔曹羲、曹训等亲族兄弟的计划已不可能实现。 出了宫门之后,曹爽脸色铁青的在街道上游走着,正好碰到一个其貌不扬且一副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他主动上前和曹爽搭讪说: “看样子大将军的起色不太好的...” 此时的曹爽心情可谓是糟透了,哪里还会有闲工夫去理会一个素未谋面的书生呢,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他没有回答书生的话,绕开了他便打算回府。 待到曹爽离中年书生有十余步的距离时,书生淡淡笑道: “也对,毕竟同为辅政大臣,可如今儿皇帝曹芳却事事唯太傅司马懿之命是从,却将您当做透明一般熟视无睹,长此以往下去,您这有名无实的头衔恐怕也终将保不住...” 听到中年书生这么说,曹爽当即发现他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满脸疑惑的目光凝视着书生,随即才对他拱手用稍加尊敬的口吻问道: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怎会知晓本将军的心事?” 书生见状也拱手回答说: “在下乃是南阳新野人氏,姓邓名飏,字玄茂,家中祖上乃是前朝名将邓禹。” 这下子曹爽就更加对这位名书生产生了好奇感和敬意了: “没想到先生居然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高密候邓禹的后人,本将军真是失敬了,不知先生可否屈尊来到府上与本将军详谈。” 在听到邓禹这顶响亮的名号之后,曹爽几乎想都不想就认为眼前这个邓飏一定是胸怀大才的人,于是当即生出了想要招揽其如自己府中任用的想法。 对此邓飏也不拒绝: “既然大将军一番好意,那么在下也就不再推辞了...” 跟随曹爽回到邵陵候府,受到了极其隆中的待遇,曹爽甚至为其亲自设宴招待。 席间曹爽驱散了周边的侍从,小声谈及了白日里邓飏所说的话: “先生既然已经知晓本将军现在的不利处境,不知可否有良策相助?” 邓飏知道曹爽不会白白招待自己,于是便回答说: “目前的态势已经非常明显,陛下对你已经心生厌恶,并且对司马懿倍加仰赖,而平心而论司马懿凭借多年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所立下的不败功勋,是将军您所不能比的,况且朝中元老,诸如高柔、蒋济等人又极力推崇于他,而愿意站在大将军您身后的人只有那些见风使舵、无足轻重的虾兵小卒,这些人是根本撼动不了司马懿地位的,将军还需要拉拢一些在外征战的将领作为您的心腹,然后再徐徐削去司马懿的兵权,到那时再将司马懿设以虚职架空,如此一来魏国的大权便可集中于将军您一人的身上。” 曹爽听了邓飏的话后频频点头,不过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眼下镇守幽州的毌丘俭的确是本将军的心腹,但除此之外的将领大多都和司马懿常年并肩作战,也都成为了司马懿的左膀右臂,而我则很少和他们接触,想要让他们站在我这一边,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说老实话,我心里还挺害怕真的和司马懿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因为目下来说我手中握有的底牌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多...” 耐心听曹爽讲述的邓飏,在曹爽说完之后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试着拉拢一下,而且这个人所起到的作用一定是非同凡响的...” 这倒是让曹爽好奇起来了,因为他从脑海中翻阅了所有手握一方兵权且愿意效忠于自己的将领,可是除了毌丘俭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 “请先生明示...” 邓飏回答说: “这个人就是身兼扬、豫二州刺史,威震淮南的边防大将:王凌...” “王凌?” 这个名字也出现在曹爽方才所在脑海中筛选的武将名单之中,可是他却不这么认为: “据我所知,王凌乃是司马懿长兄司马朗的生平至交,听闻司马懿在河北之时与他和高柔三人结下了患难之情,在那之后王凌也一直和司马懿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司马朗去世之时他甚至抛下手中的军务不远千里赶赴洛阳奔丧,况且王凌为人刚直不阿,眼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这样一个人想要让他效命于我,恐怕...” 对此邓飏自然有一番说辞: “正是因为王凌为人过于刚直,而且在他先后担任青州、豫州和扬州此时的时候深深爱戴百姓,前后三任都拥有很高的名望,所以有些逆鳞即使是生死之交也是绝对不能碰触和违背的...” 听邓飏说到这里之后,曹爽隐约有些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了,直到他想起了司马懿在襄平屠杀无辜百姓和降卒的一幕,这才恍然大悟道: “对啊!司马懿前些日子的屠城杀降举动导致他遭到了真个襄平百姓的咒骂,甚至在整个河北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件事恐怕也会传到王凌的耳朵了,他知道了之后一定会因此而对司马懿心生不满的,而我们正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来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的没错...” 邓飏放下手中的酒盏后站起身对曹爽说: “但这个时机一定要把握好,否则我们不仅会错失这一次绝佳的天赐良机,更加会彻底失去拉拢王凌为将军所用的机会了...” 同时邓飏也稍微透露了自己有把握招揽王凌的计划: “更何况,在下手中也有一张非常重要的底牌...” 曹爽对邓飏所提出的论断非常感兴趣,经过这一次交谈,邓飏给曹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认为自己日后要是想要对付司马懿进而独掌大全的话,邓飏是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谋士。很快邓飏便成为了曹爽的重要幕僚之一,与何晏、丁谥处于同等的地位,他们三人也就是后人所称的“台中三狗”... 一日深夜,手持灯笼的邓飏离开了自己的住处,他只身一人游走在空荡荡的街市之中。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后有人正在逼近,可他并没有感到惊慌或是恐惧,而是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目视前方从容的笑道: “我已经按照和你的计划成功接近了曹爽,并且获得了他的信任和重用,接下来可就要看你们的了...” 很快,同样手持灯笼的桓范从幽暗的角落内走了出来: “我早已经派王凌的外甥令狐愚去寿春了,现在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这时邓飏转过身面朝向桓范,用颇为怀疑的口吻对桓范说: “虽然我在曹爽面前夸下了海口,说一定能够招募王凌为他所用,不过说老实我的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当初我们制定计划的时候你曾经和我说过,这一次能够夺走司马懿兵权的关键,就在于令狐愚的身上,的确,他是王凌的外甥,这一点会为他提供很多便捷,不过毕竟王凌和司马懿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了,难道你真的有把握能够成功吗?” 桓范听后答道: “先前刘放、孙资二人在殿上宣读曹睿遗诏之时,高柔曾经当众让曹爽下不来台,事后他想要找机会报复高柔,可是在我的暗中指点之下,丁谥阻止了他...” 光是听桓范说到这里,邓飏就已经猜到他的用意了: “真不愧是你,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划,如果当时曹爽动了高柔,那么与他交情深厚的王凌就会对曹爽心生怨怼,即使是司马懿做出了让他心寒的举动,他也不会为曹爽所用了,而曹爽想要达到自己拉拢王凌的目的,就不得不放下对高柔的私怨,反而还要重用提拔他,这样一来,也可以给王凌造成曹爽心胸开阔、善待贤臣的假象。” “好处可不止是这样...” 虽然邓飏的分析表面上已经是面面俱到,可桓范还是点名了他尚没有察觉到的一点: “擢升高柔也能给王凌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让他认为高柔也倾向于曹爽...” 邓飏听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说这么多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关键还是要看令狐愚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四) 因多难征战的功勋,王凌受到了曹丕、曹睿父子的重用和信任,而镇守曹魏东南一线严防东吴进犯的满宠因年事已高,已经无法处理日常的军务,所以魏明帝曹睿在去世之前,也就是公元238年(魏景初二年)之时,下诏调满宠回洛阳。 当时有很多人对曹睿的这个做法表示不同意,他们认为东吴之所以这些年来不敢进犯以合肥为前沿阵地的魏东防线,正是因为有满宠坐镇,如果贸然把他调回来,一旦孙权知道必然会给他可趁之机,所以建议曹睿依旧将满宠留在淮南,只是军务可以分摊给其他人掌管。 可曹睿却笑着对他们说: “就算是没有了满宠,朕依旧还有王凌这样的帅将之才可堪大任,有他坐镇寿春、合肥一带,他孙权焉敢正视我大魏领土?” 最终曹睿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依旧调满宠回京养病,而王凌则接手了他扬州刺史的官职,成为曹魏历史上第一个身兼二州刺史的封疆大吏。 在那之后,王凌也没有让曹睿感到失望,他及时对江防要塞以及边境的防御重镇(包括合肥新城)做出了调整,并且在沿岸树满旌旗,上面写着“吾万事俱备,汝可随时来攻!”这样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 孙权本想趁满宠被调之际趁机北进,但当他亲眼来到长江南岸,隔江眺望那毫无破绽的魏军工事,以及那旌旗上自信满满的话语时,他知道有王凌在自己仍旧没有办法踏过合肥、直抵寿春,于是叹了口气说道: “王彦云真乃是将才也...” 不久,王凌便收到了司马懿在辽东大败公孙渊的捷报,他听后非常兴奋的拿着战报对属下的将领们说: “公孙渊他不自量力,居然胆敢凭借辽东五郡之地背叛陛下,他以为仲达是毌丘俭那般的无名小卒,结果终究还是遭到了城破身死的命运,真是死有余辜啊...” 部将杨弘听后颇为好奇的问王凌说: “太尉他自首次率兵出征襄阳以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从未有过败绩,而将军您也是转战南北、战功赫赫,若有朝一日将军和太尉两军对垒的话,孰胜孰败呢?” 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王凌,认为杨弘的这个问题非常可笑: “杨将军何出此问?我和仲达之兄伯达乃是八拜之交,与仲达更是有过生死之谊,况且我们共同为陛下效忠,又何来两军对垒之说呢?” 这个问题最终被王凌一笑置之了... 然而就在短短两个月后,司马懿屠杀襄平男丁和(伪)燕军降卒数万人的消息就传到了寿春城内,并很快传到了王凌的耳中。 “不可能!我了解仲达,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在听到这件事后,王凌的第一反应便是否定,他认为昔日司马懿曾经与自己、高柔一同为了保护卢奴城内的百姓免遭袁氏兄弟的摧残,从而并肩作战击退了袁军。 而在和袁熙、袁尚会面之时,司马懿更是不顾危险的救了高柔和自己,更何况他是司马朗的亲弟弟,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绝对不可能滥杀无辜。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您错了,襄平屠城一事乃是千真万确,司马懿已经将城中十五岁以上男丁七千余人全部杀尽,同时就连已经完全放下武器投降的五万多战俘,他也没有放过!” 循声望去,王凌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门内,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王凌便觉得非常眼熟,但又不敢确定。 由于他所说的话直接针对司马懿,故而王凌对他的态度极不友善,甚至有些敌意: “你是什么人?” 那人见一脸威严的王凌正在问自己的身份,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道: “舅公,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了,连外甥我都不认识了...” 听眼前的这个人自称是自己的外甥,王凌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他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时,才试着开口问他说: “你是...公治吗?” 令狐愚看王凌终于是认出了自己,当即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外甥给舅公磕头了...” 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真的而是自己外甥时,王凌显得非常高兴,他随即上前伸出双臂将令狐愚扶了起来感叹道: “自我离开太原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别多年未见,如今你也这么大了...” 令狐愚也笑道: “外甥知道舅公您如今任职二州刺史,早就该来探望您的,只是先前有要是去辽东办,所以才能够及时前来拜见,还请舅公您恕罪。” 见到亲人的高兴之余,王凌也注意到方才令狐愚所提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他自称前段时间曾经去辽东办事这一点,再加上刚一见面时他说襄平屠杀确有其事,所以他马上问他: “公治,你方才说仲达他屠杀了襄平城内的百姓数千人,更是坑杀了五万降卒,现在你实话告诉舅公,这件事是真的吗?” 令狐愚点头答道:“确有其事。” 尽管自己的外甥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并非是空穴来风,可王凌依旧不相信司马懿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为其辩解说: “我不信,当初襄平开城投降之后,城中百姓饿死者甚重,仲达在入城时对百姓非常好,甚至还将军中多余的粮食分给了他们,就连降卒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如果他真的想要屠杀他们,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对此令狐愚早就知道,以王凌和司马懿之间的情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但他也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于是便对他说: “刚入城时的确是这样,不过辽东之战先后持续近一年多的时间,而幽州北境今年的收cd不是很好,太尉入主襄平之前又遇到了罕见的漫长雨季,辽水暴涨导致山洪爆发,仅有的粮食消耗的非常快,毌丘俭太守光是供应太尉麾下近十万将士的粮草就已经捉襟见肘,城中百姓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之下纷纷躁动不安,生怕会再度像先前那般通过吃人肉来充饥,而太尉也担心战俘和百姓会暴动,所以才会...” 说着令狐愚撸起了自己的袖管,将自己左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疤袒露在王凌的面前: “当时太尉他承诺城中的百姓当天晚上可以领取粮草,并且让城中所有十五岁异常的精壮男子都去西城门口领取粮食,我因为并非是城中百姓没有去,所以才会幸免于难,后来我亲眼看到魏军将被屠杀的尸体全都聚集在襄平城内筑成京观,害怕自己也会被杀,于是便想趁夜偷偷逃出城,然而在出城时被魏军发现,结果我手臂中箭落入河水,被冲到了岸边,这才逃过了一劫...” 当王凌亲耳听到令狐愚所描述的“京观”场景时,他一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因为司马懿担心他们会叛乱谋反,便残忍的杀害了他们,王凌在失落之余也感到格外的心寒: “仲达...这些百姓的生命难道在你的眼里,都如同草芥,可以任意践踏舍弃吗?” 在接下来的十五天内,司马懿每日都会去问家老或着司马师,有没有来自于寿春的信件,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一天问两次。 在长时间没有的得到任何书信之后,内心隐隐开始感觉不安的司马懿又不得不将信件来源的方向扩大到整个豫州和扬州,但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家老不明白为何司马懿会对这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件如此在意,于是便问司马师,司马师回答说:“原本王凌将军每隔半个月都会和父亲有书信往来,除了父亲或是王凌将军率兵征战的时间之外从没有间断过,而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多天了,王凌将军始终没有来信。” 到了第十六天,司马懿在询问完司马师却没有得到结果之后,突然对司马师说: “师儿,恐怕王凌那里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 司马师宽慰他说: “父亲,您放心吧,前几天孩儿派出的眼线还探查到王凌将军去居巢前线巡视,虽然王凌将军年事已高但身体依旧很硬朗,您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但司马懿的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不安: “不知为什么,为父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总觉得王凌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那之后,司马懿又再度追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寿春,询问王凌的身体状况。 然而这封信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信,司马懿更是没有得到王凌的回信。 至此,司马懿认为自己心中的预感并非是错觉,或许王凌的心态已经悄悄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转变,而这种转变,或许正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五) 魏帝曹睿去世的消息除了吴国的孙权得知以外,还传到了远在巴蜀的cd。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个出兵伐魏的绝佳机会,纷纷请求蜀帝刘禅下诏派兵北伐,其中首要的领导人物便是姜维和蒋琬,可少了诸葛亮正面北伐旗帜的蜀国,早就已经在政治风向上悄然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暗中被刘禅笼络到自己的手中,蒋琬虽然被升为大司马,在地位上几乎和拥有和诸葛亮平等的待遇,可是真正说了算可不再是蒋琬,而是刘禅。 看到了蒋琬和刘禅的上书之后,刘禅什么也没有说,微微冷笑一声便丢到了一边。 这件事刘禅最终也没有给与一个明确的态度,他并没有答应姜维和蒋琬出站伐魏的请求,也没有予以否决,而是选择了搁置不议。 事实上这并不是蒋琬和姜维第一次向刘禅请求出兵伐魏,早在司马懿率军进击公孙渊之时,他们就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便联合上书刘禅,请求率兵北上攻打雍州。 当时刘禅表面上同意了蒋琬和姜维的建议,并且授予蒋琬兵权率军北上,然而在蒋琬和姜维刚刚到达南郑,准备详细规划以准备好好和郭淮拉开架势干一仗的时候,刘禅却突然发来了一道诏命,声称大军北上之际恐怕羌人会再度于魏蜀边境作乱,所以命令姜维分兵西进,震慑羌族部落,由蒋琬继续率兵向北推进。 对于刘禅这种公然干涉军机大事的做法,蒋琬和姜维只能是仰天长叹、无可奈何。 临行前姜维对蒋琬说: “陛下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将我调离大人您的身边,如此一来剩余的将领全部都只听命于陛下,大人您是根本调不动的,他是想逼迫我们放弃北伐。” 蒋琬也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等欲奉丞相之遗志北伐中原、复兴汉室,不成想陛下此时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权,竟然错过了如此绝佳的良机,恐怕日后我们再想北伐,只有等司马懿死了之后,才有这个可能性了...” 从那时起,察觉到大权已不在自己手中的蒋琬,深知刘禅想要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真正帝王,而活着的诸葛亮就是他头顶上的一座巨山,现在这座巨山崩塌了,压抑已久的他自然不会甘心继续当一个事事对权臣唯命是从的傀儡皇帝,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自打被擢升辅汉将军、封平襄侯后至今,姜维也始终没有得到过进一步的升迁和重用,虽然刘禅采纳了姜维率军西进、深入羌胡作战的战略计策。 但也仅限于此而已,姜维多次率军进入羌中之地作战,并且连战连捷,驱散歼灭了与曹魏暗中勾结、伺机作乱的羌族部落,为保卫蜀国北境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刘禅事后给予姜维的大多是物质上的奖赏,却从未给予官职上的变动以及军权的增加。 自打从汉中回来之后,姜维就担心政务压身早已疲惫不堪的蒋琬,会因为刘禅对他的猜忌和限制而想不开,所以就特地去他的府上拜访。 在他刚刚离开家门的时候,却撞上了正巧来到他家门口的诸葛绫... 当姜维见到蒋琬时,发现他的状况比起自己所想的要好很多,正在与费祎在凉亭中对弈自娱,从脸上的神情来看也根本不像是因大权旁落的朝中众臣。 见姜维来了,蒋琬和费祎仍旧继续对弈,他头也不抬的问姜维说: “伯约啊,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呢?” 姜维自然是不能将自己来的目的直接说出来的,只能推搪敷衍道: “听闻大司马您最近的身体偶感微恙,末将特地探望,看样子大司马的身体依然硬朗。” 听了姜维的话后,蒋琬抽动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有劳伯约挂心了,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那个...” 正当姜维打算继续和蒋琬对话之时,蒋琬却一副略显不耐烦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并且很不客气的打算了姜维的话: “将军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和文伟下棋吗?有什么话还请稍后再说,免得搅扰了我们的兴致...” 蒋琬对诸葛亮生前非常看重的姜维这种态度,着实让坐在蒋琬对面的费祎吃了一惊,更是让周边侍奉的侍女们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气氛变得非常紧张。 好在姜维是个心性修养很好的人,即使是蒋琬说出了如此不尊敬自己的话,但他依旧能够保持克制宽容的态度站在一旁静静的恭候着,直到过了很久之后蒋琬都对他不闻不问。 终于,费祎看不下去了,于是他便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回了棋盅之内,拱手对蒋琬说: “大司马棋艺精湛,下官甘拜下风了...” 说罢费祎便转身告辞,下人们本以为蒋琬在结束了和费祎的对弈之后,便会接待姜维,但没想到当蒋琬扭过头看着姜维的时候,居然是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维正想解释,然而蒋琬这次连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脸色略有不悦的他起身俯视着面前的棋盘说: “难怪文伟他会弃子认输,看样子将军你的在场让他感到不自在了...” 接下来蒋琬不再搭理姜维,转身便离开了凉亭,把姜维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了原地。 不久,这件事就被藏匿于安阳亭候的细作传到了刘禅的耳中,刘禅听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对自己的宠臣宦官黄皓说: “朕一直担心姜维会和蒋琬串通一气,那样一来的话恐怕被架空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朕了...” 而善于溜须拍马、讨得刘禅欢心的黄皓,此时尚未与姜维交恶,他认为可以通过这个机会,既能哄得刘禅开心又能讨好姜维,于是便趁机对刘禅说: “陛下明鉴,姜维是诸葛丞相生前最为用心培养的人,更是我蜀汉不可或缺的将才,而大司马虽然表面上总领全国军政,但实际上真正的大权可全都掌握在陛下您的手中,要是在成功分化姜维和蒋琬,使姜维像马岱、吴懿那样真心为陛下效力,那么蒋琬也就无可奈何了。” 黄皓的话说到了刘禅的心里,他也正为此事而头疼,而黄皓眼珠一转便想出了计策: “陛下,小人听闻姜维入蜀之后乃是一直孤身一人,其母也在他被诸葛丞相收服之后不久病逝,多年来他都没有追随丞相数度北伐,并没有娶妻生子,而陛下与已故敬哀皇后之长公主正值及笄之年,莫不如...” 听了黄皓的话后,刘禅恍然大悟道: “对啊,朕怎么没有想到呢?” 说罢他用手中的毛笔对着黄皓的脸上画了两笔,戏谑的笑道: “真有你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六) 几日后,刘禅派黄皓去到平襄候府传自己的口诏,请姜维到宫中参加饮宴。 接到刘禅的口诏之后,姜维立刻回复前来传召的黄皓说: “请大人回去禀报陛下,就说姜维叩谢圣恩,即刻奉诏入宫。” 黄皓则趁此机会对姜维透露说: “陛下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传召将军去宫中饮宴,实则是有大事想要与将军相商,小人在这里先提前恭喜将军了...” 还未等姜维问到底是什么事值得恭喜,黄皓便露出神秘的笑容离去了。 等到黄皓走远后,一直装作表情木讷的姜维这才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转而对着身后的帷帐说道: “看来我们先前和大司马所做的戏码已经成功欺骗陛下了,我也料想陛下一定会在近些日子找我单独密探,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直躲在帷帐后的诸葛绫方才走了出来,她目视着姜维笑了笑说: “方才黄皓说要提前恭喜将军你,恐怕陛下有想要招你为婿的打算。” 姜维有想过刘禅会通过一些封赏来拉拢自己,以达到分化自己和蒋琬关系的目的,但他却从没有想过居然会拿婚姻来绑住自己。然而仔细一想姜维发现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自古以来君王想要拉拢自己看中的臣子,往往都会采用联姻这个方法。 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诸葛绫后,姜维却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就算是陛下有这个意思,我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诸葛绫有些不理解了: “为何?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如果你公然拒绝陛下的联姻要求,那么就等于是直接对他说你和他不是一条心,如此一来好不容易让他对你打消的猜忌又会再度死灰复燃,家父临终之前对将军您的殷殷嘱托,难道将军都忘记了吗?” 对于自己应当继承诸葛亮遗志的这一点,姜维始终未敢忘却,而诸葛绫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他之所以想要拒绝联姻,恐怕还有其他的重要原因,于是她便试探着问: “将军是否已经有意中人了?” 事实上姜维的心中的确有了意中人,但这个人他却不能说出来,尤其是在诸葛绫的面前,因为这个人就是她... 见姜维不回答自己,诸葛绫认为自己猜对了,便追问道: “那人是谁?” 眼看自己的心事就要被诸葛绫知晓了,他害怕如果诸葛绫一旦知道自己恐怕就不能再像这样与她相处下去的,更何况诸葛亮临终之前将伐魏兴汉的重任交到了他与诸葛绫的手中,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应该暂时将儿女私情放在一边,以事先武侯遗志为优先。 想到这里他马上否认了自己有心上人这一事实,并且随即将话题岔开: “郡主误会了,伯约现在还未有余力去顾忌儿女情长,心中所想唯有在有生之年完成丞相生前的遗志,直捣洛阳光复大汉。” 虽然姜维的这番说辞瞒不了诸葛绫,但她知道姜维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有用意和难处,所以诸葛绫也不拆穿他,而是说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的确,眼下将军进宫赴宴在即,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应对陛下吧。” 一进宫内,姜维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寻常,而身为九五之尊的刘禅居然亲自来到宫门口迎接自己,这让他顿有“受宠若惊”之感,也意识到接下来自己将要面临多么艰难的局面。 相继入座之后,刘禅便笑盈盈的举樽对姜维敬酒说: “伯约啊,如今放眼我蜀汉上下所有青年才俊之中,数你是唯一的顶峰,无人能出其右。” 说着他又转过脸对着列席作陪的董允和陈祗夸赞道: “先前我蜀汉北境羌族作乱,正是伯约高瞻远瞩,建议朕应当迅速出兵羌中,当时朕采纳了他的建议,结果伯约他也没有令朕失望,入羌中后连战连捷,彻底震慑了羌族部落,使他们不敢再犯,以他的年纪能够立下此等功勋者能有几人呢?” 对于姜维的出色才能,董允和陈祗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尤其是长期跟随在诸葛亮身边的董允,对姜维的人品及才能更是有口皆碑,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们也都力赞姜维: “陛下所言甚是,他日平襄候定能成为我蜀汉的柱石重臣啊!” 面对众人的夸耀,姜维则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姿态,他拱手对刘禅说: “承蒙陛下和两位大人的谬赞,姜维的才能不及丞相之万一,身怀之浅学也都是从丞相身上所学到的皮毛罢了,‘柱石重臣’这样的赞誉实在是愧不敢当...” 姜维张口诸葛亮、闭口诸葛亮的语气让刘禅感到心里不痛快,因为自诸葛亮死后,刘禅对诸葛亮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当时很多官员向刘禅请求为诸葛亮开宗立庙,但一向对诸葛亮言听计从、犹如父亲般尊敬的刘禅,居然没有同意,以至于最终百姓们只好采取自发私祭的方式来悼念诸葛亮生前的功绩,以及对巴蜀百姓所作出的贡献。 从那以后,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关与诸葛亮的言论,尤其是在刘禅的面前。 但是今日姜维居然在对自己意欲拉拢重用的君主之前,冒着触怒刘禅的风险打破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着实让在场的董允和陈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就连先前在刘禅面前极力吹捧姜维的黄皓也因此惴惴不安。 好在刘禅毕竟是一代帝王,他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大发雷霆,于是便笑着对姜维说: “伯约啊,朕听闻你入蜀多年以来尚未成家,今日朕有意为你做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了解刘禅心中所想的黄皓深怕姜维再一不留神说出一些惹恼刘禅的话,于是便笑盈盈的说道: “陛下真是会体恤臣下,平襄候,你可知陛下自即位以来还没有主动给哪位大臣保过媒呢?你应该感到荣幸啊...” 说着黄皓还暗中向姜维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叩谢圣恩。 然而姜维听了黄皓和刘禅的话后,直接站起身跪在了两席之间的过道上,再度说出了让刘禅差点下不来台的话: “多谢陛下一番美意,陛下如此关心微臣,实在令微臣惶恐不已,只是眼下窃居天子之位的曹氏还没有覆灭,汉室还没有复兴,微臣承蒙陛下重用之后恩,一心以国为先,至于终身大事微臣眼下微臣万万不敢去想。微臣心中一直以冠军侯的名言做警醒:汉室未复,何以家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卷 娄金狗:百年孤寂 (七) 这下子刘禅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他微微抽动着嘴角眼看就要发脾气,幸好董允瞅准时机站出来为姜维解围说: “哎呀,平襄候如此效忠于陛下,真乃是我辈臣子之楷模啊,这也是陛下和我蜀汉社稷的幸事,有这样为陛下殚精竭虑的臣子在,曹魏何愁不灭呢?” 说罢董允举起了手中的酒樽对刘禅说: “微臣提议我等共同敬陛下一樽!” 经过董允这一番中和的言辞过后,刘禅的怒气也消散了一些,他也端起酒樽若无其事的笑道: “侍中大人说的极是,既然伯约你如此想要贯彻‘先国后家’的信念,那朕也不好勉强你了,原本朕还打算在王公贵族之中给你挑一位佳丽呢,看样子是朕自作多情了啊...” 表面上看刘禅是在说玩笑话,但实际上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憋着内心对姜维的不满故意装出来的。 最终刘禅想要通过联姻拉拢姜维的念头只好作罢了,他在回到寝宫之后将肩上的袍子脱了下来使劲砸在了紧跟他身后的黄皓怀中,气呼呼的指着他骂道: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幸好朕还没有提起要将长公主嫁给姜维,否则姜维若是当中拒绝的话,你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搁!公主以后如何见人!” 对此黄皓也感到非常委屈,他更对姜维无视自己的几番忠告而感到不满,不过献计联姻拉拢的计策毕竟是他出的,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这刘禅的怒火。 有一次在宫中恰好遇到了散朝准备回府的姜维,于是便上前叫住了他: “平襄候请留步。” 姜维问道: “不知内侍大人叫我有何要事呢?” 黄皓见四下没有旁人,便用略加责备的口吻对姜维说: “先前小人已经多番提醒将军,怎么将军还不懂得体恤陛下的恩情,先是在陛下面前多次提到诸葛丞相以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后来更是公开拒绝了陛下为您撮合姻缘的美意,你可知道陛下本来是打算将长公主下嫁于你的...” 听了黄皓的话后,姜维扬起眉毛反问他说: “请恕姜维愚钝,内侍大人这番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丞相乃是昭烈皇帝托孤的重臣,自辅助陛下登基以来为我蜀汉、为陛下能够恢复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甚至最终还病逝于五丈原,对陛下可谓是有莫大的恩情,我在陛下面前提起诸葛丞相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说到这里,姜维又故意对黄皓说: “莫非,在内侍大人心中,陛下对丞相的尊敬都是虚情假意吗?” 这句话让黄皓始料未及,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姜维对自己并不友善,这大大打击了他想要向姜维示好的积极性,也让黄皓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开始渐渐和姜维拉开了距离: “看样子,小人是自作多情了,将军想必是看不上小人这样的阉宦吧?” 姜维淡淡笑道: “内侍大人说的哪里话,如今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姜维有哪敢瞧不起您呢?” 说罢姜维便转身保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离开了,而站在他身后的黄皓则面如土色... 在这时候姜维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平襄侯府,而是去了武乡侯府,而凑巧的是,此时蒋琬也正在武乡侯拜会诸葛亮的遗孀黄月英。 但奇怪的是,当两人在武乡侯内相遇时,这时的蒋琬在见到姜维时态度却并不像先前那般的无力和傲慢,而是想往常一样谦恭有礼,两人见面后还异口同声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在旁的诸葛绫也笑道: “可真有你们的,这次要不是大司马故意装出对伯约心存不满的姿态,使得包括陛下在内的外界都认为你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是铁板一块,否则陛下又怎么会有拉拢伯约之举呢?” 姜维笑了笑:“这也得多亏黄夫人的建议,从而试探陛下的真意,否则陛下想要分化我们这件事,恐怕我们还处于怀疑的状态。” 自从诸葛亮去世之后,黄月英就深居简出,在家中一心一意的养育自己和诸葛亮唯一的儿子诸葛瞻,而刘禅见诸葛瞻年纪还小,黄月英和诸葛绫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三者都无法对自己的王权形成威胁,于是便放下了对这群孤儿寡母的戒心,依旧给予了诸葛亮生前的俸禄作为她们生活的来源。 而没有了诸葛亮在的武乡侯府自然也脱离了刘禅的监视范围,蒋琬和姜维以探望诸葛亮遗孀的名义多番前往武乡侯府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然而他们暗中则在此处商量军国大计,毕竟无论是平襄侯府或是安阳亭候府,都被刘禅安插了大量的眼线。 本来就蒋琬和诸葛绫的想法,他们是希望姜维最好能够接受刘禅的联姻之计,这样一来他既能拥有驸马这一得天独厚的身份,又能够进一步接近刘禅的身边左右他的想法。 可是当他们得知姜维拒绝了刘禅的联姻要求时,蒋琬立刻表示不理解: “伯约,你可知道一旦你拒绝了陛下,这可不仅仅意味着我们先前的打算会落空,你还会因此而惹怒陛下,更何况你还得罪了陛下身边的宠臣黄皓,以后想要得到重用便会难上加难...” 对此姜维倒并不这么认为: “大司马多虑了,陛下所惧的仅仅是我和您私底下秘密串联,如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我接不接受陛下的联姻要求与之并没有直接联系,而黄皓不过是一个只会趋炎附势、谗言媚主的阉宦罢了,更何况一直以来侍中董允大人一直都对他有所防范,时常提醒陛下不要过分宠幸黄皓,我想他这样的小人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诸葛绫却认为黄皓这个人不容小觑: “自古以来乱政者大多有宦官的参与,诸如秦末的赵高、汉末的十常侍,君主之所以会信任他们,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故而认为他们不会有篡权夺位的动机,咱们的这位陛下便是如此,一直以来他都不甘心屈从于我父亲之下,而朝中大多数的臣子,除去董允、陈祗外都是我父亲生前一手提拔起来的,包括你们两位,这样也就加重了陛下信任和仰仗内侍之臣的信念,黄皓也就自然如鱼得水了...” 同时诸葛绫也提醒姜维说: “方才将军所言黄皓乃是一个指挥谗言媚上、见风使舵的小人,这句话倒是并没有说错,然而也正是因为他是小人,又是陛下身边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将军才更不能的罪于他,否则将军你必然会成为黄皓日后打击报复的对象。” 很快,诸葛绫的话就得到了印证。 在这之后不久,蒋琬上疏刘禅请求出兵伐魏,同时姜维也请求率领一直兵马北上武都,与蒋琬分别从汉中、武都两地向幽州、凉州进发。 这时黄皓在刘禅耳边进谗,提醒刘禅为了进一步分化蒋琬和姜维,应当尽量避免让他们二人一同出征,以免暗中有所谋划,刘禅认为黄皓说的话有道理,于是一方面同意了他们的奏请,另一方面却又并没有让姜维随军出征,而是让他去犍为、汉嘉等地巡视。 此时的姜维尚不知道,他与这个只有二十岁的黄皓之间的明争暗斗,此时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上:贪功冒进折戟辽隧,再赴辽东谋除臂膀(一) 虽然姜维不能作为辅助蒋琬的臂膀北伐曹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互通书信制定战略计划,况且早在出征之前姜维就已经和蒋琬定下来具体的策略,那就是效仿当年诸葛亮竭力主张的吴蜀联兵,合纵伐魏。 在得到刘禅的同意之后,蒋琬派遣使者前往东吴说服孙权,希望他能够再度发兵北上袭取襄阳、合肥之地,与蜀军对雍州的进攻形成战略配合,令曹魏顾此失彼。 先前孙权亲自率军攻打合肥,却被曹睿和满宠所破,这令他一直引以为恨,在他看来如今曹睿英年早逝,即位的曹芳又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这样一个儿皇帝是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的,趁此机会也可以一血多年未克合肥的旧耻。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嗅觉灵敏的诸葛恪所察觉,他认为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建功机会,因为这个时候他刚刚到达皖口镇守,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的功劳仅仅是平定了东吴境内的山越作乱而已,虽说和自己所追逐的陆逊一样,但若是想要达到陆逊这个高度,他就必须要像陆逊一样为孙权开疆拓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跃立于东吴朝野的顶端。 深思熟虑之后,诸葛恪决定建议孙权接受蒋琬的合纵联兵之约,再度发兵北上攻取合肥。 而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和诸葛恪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人便是孙权和步练师的长女孙鲁班(孙大虎),她是孙权最为宠爱的女儿,因孙权和猛虎颇有渊源,所以便给了她“大虎”这个字,况且又因为她是自己最宠爱的步练师所生,正所谓爱屋及乌,甚至将周瑜的长子周循作为他的夫婿,只可惜周循虽然又周瑜的风范,也颇有将才,但却英年早逝,在那之后孙权又费尽心机给他找了文物皆备的全琮作为他的夫婿,宠爱之情可见一斑。 不过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孙权过度的溺爱,使得孙鲁班从小便养成了一种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的性格,除了孙权和她母亲步练师外,她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她的同胞妹妹孙鲁育却和她们的生母步练师心性相近,为人谦和低调。 一心想要染指朝政、野心巨大的孙鲁班始终想要让自己的母亲坐上皇后的位置,可是最终却未能如愿,直到公元238年(吴嘉禾七年),步练师因病不治去世,她也彻底丧失了这个机会,这让她的内心非常不服气。 直到有一天她小声听宫人谈论的时候,得知了步练师之所以没能被册封为皇后,正是因为孙权心中始终对她和陆逊曾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耿耿于怀,所以几次三番萌生了这个念头都没有在诏书上盖上玉玺。 这下子孙鲁班可是找到了一切的源头,同时她也认为陆逊的存在对自己日后插手朝政必然会是一个威胁,巧合的是这个时候蜀汉派使想要与孙权再组合纵伐魏,而建功立业之心深重的诸葛恪也想借此机会一战扬名,于是孙鲁班心中便孕育出了一个计划... 一日,孙鲁班领着下人携带几框采摘的蜜橘造访诸葛瑾的府上。 当得知孙鲁班这样的公主千金之体来访,年迈多病的诸葛瑾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人家是公主,身为臣子的他还是应当有所表示的,于是当即领着自己的儿子诸葛恪亲自来到门外迎接: “不知是全公主(因孙鲁班后下嫁于全琮,故人称全公主)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此时孙鲁班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之态,十分懂礼数的上前将诸葛瑾扶了起来笑道: “大将军切不可如此,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担得起您这样的大礼啊...” 生性谨慎的诸葛瑾甚至孙鲁班的为人,此行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他对孙鲁班真正的目的尚不清楚,便拱手问道: “公主大驾光临,令老夫舍下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公主此行前来,是否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呢?” 虽然一直以来诸葛瑾并没有和孙鲁班有过多的接触,但对于她的大名诸葛瑾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料定这个女子将来一定会吴宫之中兴起风浪,所以他时常在家中告诫自己的儿子诸葛恪和诸葛融,千万不要卷入吴国皇权的争夺之中,否则恐会招致灭族之祸。 也正是因为这样,诸葛瑾才会刻意与孙鲁班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一点孙鲁班也有些察觉,但她此行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冲着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来的,而是他的宝贝儿子诸葛恪,所以尽管知道诸葛瑾不太欢迎自己,但她还是耐住了性子: “也不算是特意前来的,几日前吴郡太守派人送来了那里特有的蜜橘,本宫亲自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正准备那几筐进宫给父皇品尝一下,正巧路过大将军您的府上,便顺便送两筐与您,我知大将军为官清廉,从不收人礼品,难道对本宫也不例外吗?” 见孙鲁班已经将蜜橘送到了自己的府上,诸葛瑾认为若是再推辞的话必然会让孙鲁班下不来台,若是因为遭到她的嫉恨,导致其在孙权面前大肆进谗的话,多少都会对自己有些影响,也就不再推辞、欣然接受了: “多谢全公主美意,那么微臣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诸葛瑾便吩咐下人将蜜橘搬下去,出于礼仪他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孙鲁班走了,于是诸葛瑾侧过身伸手指向内堂对孙鲁班说: “若公主殿下不嫌弃寒舍简陋的话,请公主殿下入内堂叙话。” 孙鲁班哪里会为这区区两筐橘子特意跑到诸葛瑾的府上呢?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诸葛瑾的长子诸葛恪,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她便起身告辞了,诸葛瑾出于自己的身体不好,便让诸葛恪去替自己送孙鲁班出门,这正中了孙鲁班的下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二) 一出门之后,孙鲁班便拐弯抹角的对诸葛恪说道: “将军乃是我东吴不可或缺的后起之秀,又是诸葛名门之后,平定山越蛮族这种功勋只有昔日上大将军陆逊才有的,本宫心想用不了多久,将军便能成为像上大将军那般令帝国闻风丧胆的将帅之才,他日吴国的社稷重担可得要多多拜托将军了...” 孙鲁班的这句话稳准狠的抓住了诸葛恪的心思,诸葛恪听后忍不住叹息道: “哎,只可惜在下生不逢时,吴国有上大将军这般难以撼动的帅才坐镇,蜀国因惧怕他为只能与我国结成合纵之盟,自猇亭之战后已多年没有征战,而曹魏也因数度南下被他所挡,使得近些年来日趋呈现守势,如此以来在下纵使胸怀将才,也无施展之地了...” 诸葛恪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孙鲁班的预料之中,她听后笑了笑: “将军莫非是忘了,蜀国大司马蒋琬日前已发来信函,称欲再度与父皇结盟发兵,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对魏国形成钳形攻势,此乃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千载良机啊...”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诸葛恪感到郁闷,他满脸愁云的回答道: “公主有所不知,陛下称帝前后曾多次率军进攻合肥,可先后都被蒋济、张辽、满宠等人所退,多次的失败已经渐渐消磨了陛下对北上伐魏的渴望,更何况先前诸葛叔父最后一次率军北伐之时,陛下他亲率大军仍旧被满宠和曹睿所退,如今的淮南和豫州是魏国猛将王凌所统辖,陛下在曹睿去世后便有北伐雪耻的意愿,可当他看到守将乃是王凌之后便心生怯意,恐怕已无力再兴兵北伐了...” 孙鲁班听后笑道: “难道将军就这么甘心错过如此绝佳的立功机会吗?” 正值壮年且血气方刚的诸葛恪自然是不甘心的,再加上先前平定丹阳等地山越叛乱的成功,令此时的诸葛恪不甘心光在国境内做些平乱的小打小闹,已经按耐不住想要跃跃欲试了: “上大将军曾言只要魏国有司马懿在,那么我们想要北上消灭曹魏就绝非易事,在下不敢苟同,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司马懿到底有多厉害,要两军对垒交战之后才能下定论!” 听了诸葛恪这般慷慨陈词的言论,孙鲁班觉得他已经成功被自己所引诱,于是他趁势拱火道: “上大将军他毕竟也上了年岁,恐怕早已经没有了当年收复荆州、猇亭破蜀以及石亭败魏时那样的意气风发和雄心壮志,做事开始有些畏首畏尾了,依本宫来看若是父皇想要继续开疆拓土的话,就必须要有将军这样有着热血和冲劲的青年才俊了。” 在孙鲁班的持续拱火之下,诸葛恪心中想要领兵伐魏的念头就愈发强烈,而孙鲁班见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凑到了诸葛恪的耳边对他小声说道: “那若是本宫愿意相助将军建功立业,最终取代上大将军呢?” 虽然孙鲁班这句话的音量控制的非常低,以至于除了诸葛恪以外根本没有人听能够听得到,但这句话的分量却足以撼动诸葛恪的内心... “公主殿下,您...” 还未等诸葛恪回过神来,孙鲁班便将脸移开了他的耳畔,然后像往常一样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率兵伐魏这件事就包在本宫的身上,到时候还请将军你莫要往了今日提携之恩...” 见自己已经得到了全公主的支持,诸葛恪的积极性更加强烈,他立刻拱手对孙鲁班说: “若是将来在下能够有幸在伐魏之战中建功立业,必定不会忘了公主的恩情!” 临走之前,已经料到诸葛瑾对自己有所防范和隔阂的孙鲁班提醒诸葛恪说: “将军回去,令尊必然会问及你我谈了些什么,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务必保密...” 在诸葛恪回家之后,诸葛瑾果然询问他送别孙鲁班之时交谈了什么,甚至还问他孙鲁班是否有事相求于诸葛恪,对此诸葛恪按照孙鲁班的嘱咐隐瞒了真相。 之后孙鲁班在进宫面见孙权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正在为该如何回复蜀汉合纵伐魏之事而头疼,她心想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于是便走到了孙权的身旁,一边亲手为他剥橘子一边问道: “不知父皇为何而忧心?” 眉头紧锁的孙权接过了孙鲁班手中的一瓣橘子,却并没有放入口中,随即又叹气道: “眼下魏国曹芳刚刚即位,正处于新老政权交替、格局不稳的时候,蜀国大司马蒋琬派人送来急信,打算趁此机会联合朕一并再度发兵进攻曹魏,这着实让父皇我头疼啊...” 事实上孙鲁班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这也是她来这里的原因: “儿臣虽然不懂军事,可是既然有如此千载难逢之良机,又有蜀国军队作为牵制,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使魏国得到了喘息之机,那么到时候还想等到这个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父皇还犹豫什么呢?” 从未想过身为一介女流的孙鲁班会有野心插手朝政的孙权,认为她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太天真了,于是伸出手拍了拍孙鲁班的肩膀: “要像你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曹睿虽然去世了,而曹芳又是个懵懂无知的娃儿,但曹睿生前可是留下了司马懿辅政的遗诏,就连诸葛亮那样的天下奇才都被他给活活耗死了,说实话父皇没有把握,从这个自掌兵以来从未打过败仗的人手中夺得胜利...” 说到这里孙权又说出了另一层自己的担忧: “更何况如今把守江北沿岸的是王凌,此人精通兵法谋略且高深莫测,又在豫州、淮南一带有着深厚的民心基础,父皇担心一旦挥师北上,可能会招致整个豫州和淮南全民皆兵对抗我东吴军队,到时候就算是我们攻破了合肥、夺取了寿春,恐怕也不会太平...” 除此之外,孙权还有一层最为关键的隐忧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自己亲自率兵几次北上攻魏都以失败而告终,其中最艰险的一次甚至差点被张辽生擒于逍遥津,多次的失败早已经渐渐消磨了他的逐鹿中原、夺取天下的壮志雄心,自然也就不得不犹豫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三) 这时孙鲁班对孙权说: “其实依儿臣来看,这倒是一个父皇提携新进将领的好机会...” “哦?” 她的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孙权的注意和好奇: “此话怎讲?” 孙鲁班详解道: “父皇多年来军事大权都委以上大将军陆逊,且跟随父皇的老将军相继去世,而军中现有的将领大多都是他提携重用的,又奉父皇之命镇守江陵,儿臣听闻此时的荆州只知有上大将军,不知有父皇...” 孙权对陆逊的确是用之疑之,就像是曹丕对司马懿一样始终对他不放心,但与之同样的是荆州多年以来能够保证繁荣稳定,基本也算是陆逊镇守的功劳,否则想要和蜀国保持数十年的和平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尽管孙权的心中始终有疙瘩存在,但也只好以国家大业为重,毕竟至少目前来说,孙权乃至于吴国,没有陆逊是不行的。 虽然孙权嘴上没有说,但孙鲁班已经料到了孙权心中的顾忌,她也深知孙权对陆逊的复杂心态,于是便对他说: “父皇,目下上大将军与太子一同镇守旧都武昌,儿臣担心以他在荆州乃至于吴国的巨大影响力,若是对太子产生影响力的话,那么等到父皇百年之后、太子即位之时,吴国的朝政到底是听谁说了算的,还真是尤未可知啊...” 一说完这句话,孙权的脸色瞬间大变,他扭过脸直勾勾盯着孙鲁班,眼神之中尽是严肃、甚至还略带杀气,这让孙鲁班的内心非常恐惧,认为自己的话可能是说的太过了,于是当即跪在地上向孙权叩首认错道: “儿臣失言!还请父皇恕罪!” 然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孙权却并没有责怪孙鲁班的意思,或者说正是因为孙鲁班这番提醒,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太子孙登德才兼备、谦让好学且礼贤下士,在众多孙权的子嗣当中拥有极高的人望,而他也对东吴的肱骨之臣陆逊推崇备至,当初孙权一直让陆逊镇守江陵,太子孙登留守旧都武昌,后来孙登特地上书孙权,请求让陆逊到武昌辅助自己。 步练师临终之际也劝孙权应当将陆逊安置于太子的身边,这样一来既能提前巩固他们君臣的关系,又能震慑那些朝中的小人奸臣,使他们不敢有作乱之心。 其实步练师非常了解自己的长女孙鲁班,她也料到孙鲁班将来可能会不安分,但又不能明说,所以只能这么讲,只可惜当时的孙权并没能明白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孙权担心的不止是孙登将来会过分依赖陆逊,从而沦为像汉献帝那般的傀儡君王,他更加担心的是陆逊一旦有野心想要窃取吴国的话,可能会蛊惑孙登为其利用,甚至是做出逼宫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举。虽然以孙权对孙登的了解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任何一个有心机的帝王都不会视若无睹。 想到这里,孙权低头看着跪伏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孙鲁班问道: “那依你看来,就算是朕答应了和蜀国联兵伐魏,又该用何人为帅呢?” 孙鲁班抬头直视着孙权的双眼答道: “威北将军诸葛恪堪当此任!” 最终孙权下定决心再度和蜀汉联手伐魏,于是他下诏命令诸葛恪回皖口屯兵,随即率军北上攻魏,但是孙权并没有亲自率军的意思,更没有让上大将军陆逊统兵的只言片语。 接到诏书后的诸葛恪兴致勃勃的回到了皖口积极统军备战,而身处武昌的太子孙登和陆逊得知之后,却认为此时伐魏并不明智。 深深为诸葛恪以及此战前景而担忧的孙登对陆逊说: “曹睿虽然刚刚薨逝,而幼主曹芳即位,但曹魏的内政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迹象,更何况长江以北还有王凌这样能征惯战的将领把守,元逊他虽然在国内的平乱之战中崭露头角,但真正抵御强大外敌的经验还略显不足,若是真的和王凌交手,恐怕会以落败收场。” 陆逊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更明白的是诸葛恪背后的人是孙权,甚至还有其他人,而他们之所以将诸葛恪推到吴军统帅这个位置上让他建功立业,无疑是针对自己的,所以自己就算是为了这件事而向孙权上疏表示反对,也决然不会有结果,他也劝孙登放弃: “陛下之所以让诸葛恪领兵北伐,目的绝不是那么单纯的,太子切不可有鲁莽之举。” 可一心为国为民的孙登却不惧怕任何后果,他态度坚决的对陆逊说: “我孙登身为吴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一定要以国家的安危荣辱为优先,就算是父皇因为此事而责备于我,我也不能有丝毫的退却之意!” 陆逊听后叹了口气对他说: “太子,你可清楚如今老臣辅佐您,已招致朝中很多居心叵测之人的盯视,此次若太子一意孤行阻止陛下发兵,那么无异于告诉陛下和那些臣子,在背后怂恿您的就是我陆逊啊!” 不过在说完之后陆逊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如果太子一心报国的话,陆逊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在陆逊的支持之下,心怀感激的孙登立刻写下了奏疏,呈明了此时伐魏的弊端和危害,然而他的这个行为正中了孙鲁班的下怀,她孙权在接到奏疏之后立刻在进谗道: “太子一向不干涉军事,此次居然口吻如此强烈的反对父皇出兵,恐怕背后有人唆使...” 孙鲁班并没有把话挑明,但却足以勾起孙权对陆逊的猜忌,他在思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对孙登的奏疏置之不理,依旧放任诸葛恪领兵伐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四)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吴赤乌二年)三月,吴国威北将军诸葛恪领兵三万从皖口出发,北上攻魏。他秘密率领大军沿石亭、挂车一线到达夹石,随后采取突然袭击的方法,派轻兵奇袭舒县,舒城守将不敌弃城而逃,诸葛恪因此得以占据了舒县。 首战告捷之后诸葛恪大受鼓舞,其声望在军中也得到了扩展,在进入舒县后他立刻派出几路斥候去探查魏军的动向,结果王凌在得知吴军已经攻占了舒县之后并没有派兵前来收复,更没有任何明显的军事进攻动作,而是下令周边的防线迅速向寿春方向收缩。 诸葛恪听了斥候的禀报之后哈哈大笑道: “陛下说王凌是多么能征惯战、富有韬略的将才,可在本将看来王凌不过是个只知道倚老卖老、虚张声势的庸才罢了!” 说罢诸葛恪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副将说: “本将要立刻上书陛下,请求继续率军北上,不到一个月便可邀陛下入寿春城巡幸了!” 很快吴军进攻以及舒县失守的消息就传到了洛阳城,这让刚刚坐上皇帝宝座的曹芳忐忑不已,他连忙找来了司马懿商量该如何应付诸葛恪的举兵来犯。 司马懿安抚曹芳说: “请陛下安心,王凌是微臣的旧相识,统兵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如果说领兵来犯的是陆逊,那微臣还是颇有些为他担心的,但如今领兵的是诸葛恪,微臣反而安心了,舒县的战报微臣方才已经看过,微臣料想恐怕这不过是王凌抛给诸葛恪的一个诱饵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诸葛恪一路北进、骄傲轻敌,而后在围而歼之。” 听了司马懿的话后曹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问司马懿说: “那依爱卿之见,此次吴国犯境会持续多久?” 司马懿分析说: “先前雍州刺史郭淮已经发来了边关军报,称蜀国大司马蒋琬已经提兵到了汉中南郑,恐怕有所图谋。微臣认为郭淮的猜测是正确的,蒋琬一定是要与吴国再度组成合纵之盟,以求对我魏国组成夹击之势,可惜的是,他们的计策根本不能成功。” “哦?这是为何?” 曹芳不明白司马懿为什么敢如此肯定,为此司马懿解释道: “如今蜀国放眼上下唯一能对我大魏造成威胁的人只有诸葛亮,可他已经不在人世,后起之秀姜维的确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或许他日也会成为我魏国的大患,但至少目下他还不是郭淮的对手,刘禅也没有那个度量会即刻重用他,而蒋琬所擅长者为是政事,领兵作战他恐怕连姜维都不如,故而在吴国有进一步的攻势之前,蒋琬绝不会轻举妄动。” 听完了司马懿对蜀国的分析之后,曹芳又问: “那吴国呢?” 司马懿答道: “微臣总觉得孙权此次犯我边境的用人手法有些反常,他既不亲自率军征讨,又放着现成的将帅之才陆逊不用,而是偏偏启用刚刚在军中崭露头角的诸葛恪,恐怕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借用提携诸葛恪来压制陆逊,才会给他这个独占鳌头的机会...” 在谈到吴国的攻势走向时,司马懿又下定了一个判断: “吴国有识之士不在少数,太子孙登、上大将军陆逊、丞相虞翻等人都有着远见卓识,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人看出王凌所设的计谋,从而阻止诸葛恪深入陷阱,因此微臣在此下定断言,吴国此次的进攻最多也就至舒县而止,之后便会退军...” 接到了诸葛恪的奏疏之后,看到诸葛恪初战告捷的消息时孙权起初是感到疑惑的,他觉得从之前看到长江北岸的军阵来看,王凌不像是如此畏首畏尾的人,不过他的这种想法很快就在孙鲁班的左右之下烟消云散了,于是他准备写下诏书同意诸葛恪的奏请。 然而就在他写完诏书准备盖下玉玺之时,孙登已经从百里之外的武昌星夜赶到了建业城,他见奏疏没有办法说服孙权放弃这个念头,于是便亲自来到了皇宫打算说服孙权撤兵。 一见到孙权,孙登就声泪俱下的跪在了孙权面前苦苦哀求道: “父皇切不可再让威北将军深入敌境了,难道父皇您忘记了先前猇亭、石亭之战两战,我吴军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都是因为刘备和曹休太过深入敌境以至于孤立无援了吗?” 无论如何,就算是孙权心中再怎么怀疑陆逊,但眼下至少他还是信任太子孙登的,再加上孙登此时所说的话让孙权不得不重视起来。 而一旁的孙鲁班没想到孙登居然会亲自跑来搅局,惊讶之余也不免对其心生嫉恨,但她不能在孙权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强装笑脸说道: “皇兄多虑了吧?难道说是世间之将领都像上大将军那样懂得诱敌深入吗?” 孙登说道: “正所谓上兵伐谋,我们和王凌并没有太多的交手经验,从而因一战之胜而对他的指挥谋略只能妄下断论,这正是放了昔日刘备和曹休的失误,眼下王凌避开了诸葛恪的锋芒收缩防线,看似像是在畏战示弱,但如果诸葛恪果真率领全军主力北上进取寿春的话,万一王凌突然对舒县发起进攻,切断了诸葛恪的退路并对他形成四面合围的话,那诸葛恪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也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啊!” 不得不说孙登的话非常有道理,此时的孙权也必须要重新掂量一下此战的后果,手中刚刚从宝盒中拿起来的玉玺又慢慢放回了原位。 眼看孙权就要被孙登所说服,并不懂兵且无计可施的孙鲁班只好趁机对陆逊落井下石: “这番话听着像是有人教皇兄你的吧?” 对此孙登并不否认,他也知道这个妹妹对自己不怀好意,为此他直言顶了回去: “不管这些话是谁教我的,但至少这些话是是有道理的,对我吴国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皇妹莫非是想要找说这句话之人和皇兄我的麻烦吗?” 孙登的话让孙鲁班一时间语塞,面如土色的她只好紧咬牙关忍下了这一时之气。 清醒过来的孙权意识到不管怎么说,凭借诸葛恪手中的三万人就想直取寿春也的确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若是中了埋伏更是得不偿失。 再加上从见面以来孙登就一直跪在地上从没有起来过,孙权心疼自己的儿子,便从龙塌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将孙登扶了起来: “太子快快请起,你的一腔爱国之心父皇已经明了,幸亏你及时向父皇陈明利害,你放心吧,父皇即刻便下诏召回诸葛恪,停止出兵一事。” 见自己总算是说服了孙权,孙登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父皇明鉴!” 很快,孙权的诏令就传到了舒县,而原本殷切期待孙权能够批准自己北取寿春的诸葛恪,没想到孙权在诏书之中竟然下令让他立刻撤兵回皖口,这令他始料不及。 当他得知力阻孙权北伐的正是自己先前作为左辅都尉时一心效忠的太子殿下时,诸葛恪的内心失去了平衡,手捧诏书的他满脸不悦的自言自语道: “太子,微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太子您建功立业,可您这是为什么啊...” 就算是内心有再多的不情愿,诸葛恪也只好提兵离开舒县,大军向皖口回撤。 自此之后,诸葛恪和陆逊、孙登之间的关系又出现了一道裂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五)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七月,吴将诸葛恪在孙权的一纸诏令之下不得已班师回朝,而吴国的退军也直接宣告吴蜀合纵、联兵伐魏的战略再度破灭。 蜀帝刘禅闻之后心中大为不悦,在黄皓的一旁撺掇之下,他虽然没有直接表达对蒋琬如此劳师动众却一无所获表示不满,而且还下诏安抚蒋琬,声称北伐的计划还有的是,让他继续屯兵驻守汉中等待时机,从而在实际意义上把蒋济排挤出蜀汉的政治核心。 而因孙登亲赴建业止战而避免遭至全面合围的诸葛恪,则因舒县一战成为了吴国人心目当中的英雄,因为吴国自与魏国多年征战以来,所获得的胜利基本都是防守战或是防守反击战,而首次在主动进攻上取得胜利的仅此一次。 虽然诸葛恪攻占舒县并携带回部分俘虏,但实际上王凌是为了引诱诸葛恪深入,故此诸葛恪在舒县并没有遭到顽强的抵抗,但这场胜利却被孙鲁班刻意夸大宣传,甚至营造出世间罕有的巨大功绩,以达到盖过陆逊所立赫赫战功的目的。 与此同时,孙权也以孙登离开京都(即建业)太久,自己倍加思念为理由,将孙登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与陆逊分开,而为了达到压制陆逊的目的,他默许了孙鲁班将诸葛恪几乎是神话化宣传的行径。 而除了正在忙着勾心斗角、排除异己的吴蜀两国,魏国自然也不会闲着。 虽然此次成功退敌进而瓦解吴蜀合纵,是有着多方面因素的,王凌甚至还没有拉开架势真正和诸葛恪大战一场,但事后一心想要拉拢王凌的曹爽,在丁谥和邓飏的建议之下,却将所有的功劳都堆到了王凌一个人的头上,并且抢在司马懿前面亲自替他向曹芳邀功。 曹芳就这件事向司马懿征求意见,对此司马懿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正在失去王凌,而曹爽的言行更加印证了他对王凌是多么的渴望。 最终曹芳下诏,擢升王凌为征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军事。 同时曹爽的举动也引起了朝中另外一个人的在意,这个人就是高柔。 散朝之后,高柔找到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的司马懿,并问他说: “仲达,如今曹爽正在积极拉拢彦云,你怎么好像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呢?” 对此司马懿解释道: “不是我熟视无睹,而是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还是没有办法挽回王凌的心,恐怕先前的襄平屠城已经让他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撇开个人情感来说,高柔早就看出了曹爽之所以争夺权势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并没有打算利用得到的权力为曹魏的社稷做出什么贡献,所以即使他与司马懿素未谋面,高柔也绝不希望朝政大权就这么落在曹爽的手中,为此他提醒司马懿说: “仲达,你可要多加小心,我听说曹爽暗中拉拢的不只是彦云,就连他你和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兖州刺史王昶,他也是意欲极力腐蚀,这样下去的话...” 司马懿似乎远没有高柔想得那么多,他摇了摇头说道: “文惠兄,你想的也未免太多了,无论是我还是大将军曹爽,我们都是陛下、都是魏国的臣子,如今王凌也好、王昶也好,无论与谁交好都是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而尽力,至于他们到底是与我亲近,还是与曹爽亲近,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罢司马懿便撇下了高柔只身离去了,他这种无视警告的冷淡反应让高柔大吃一惊: “你都快火烧眉毛了,我倒成了多管闲事的人了...” 高柔的消息并没有出错,在替王凌上表曹芳请封之后不久,曹爽的新进谋士邓飏又使出了第二招:竭尽全力拉拢兖州刺史王昶。 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何晏的冷嘲热讽: “王凌也就罢了,王昶可是司马懿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年先帝下诏求贤时,命令卿校以上所有的朝中大臣都要举荐以为贤才,当时司马懿并没有举荐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邓艾,而是偏偏举荐了王昶,才使得他在朝堂之中崭露头角,这样一个人他能背叛司马懿吗?” 邓飏非常平淡的笑了笑: “驸马稍安勿躁...” 丁谥非常欣赏邓飏的才华,他也规劝何晏先听邓飏把话说完。 “若要说王昶生平最为尊敬的人,恐怕还轮不到司马懿,而是他的太原同乡王凌,我曾经暗中调查过,王昶之所以会选择入仕,就是因为以王凌为目标,两人私交颇深,当时王凌在得知高柔和司马懿推举王昶为兖州刺史时,他马上写信给司马懿和高柔,称赞他们是慧眼识珠,并且拍胸脯保证王昶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而如今王凌对司马懿的态度正在悄然发生变化,只要我们适时的去敲打王昶,他必然也会动摇的。” 曹爽觉得邓飏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便问邓飏说: “那如此看来,先生认为前去说服王昶的人选应当是谁呢?” 邓飏端起茶盅放在嘴唇之下微微抿了一口,然后自信满满的回答说: “大将军请放心,在下早就安排了合适的人选,恐怕这个人现在已经到达兖州了吧...” 正在濮阳负责操练兵马的王昶,回到住处便迎来了以为特别的访客... “在下乃征东将军王凌之外甥令狐愚,途径濮阳得知将军正在此处练兵,便登门拜访,若有失礼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王昶见来者是王凌的亲外甥,态度自然与常人不同,出于对王凌的尊敬他对令狐愚的到来欢迎备至、奉若上宾。 双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王昶就开始询问令狐愚王凌最近的情况,令狐愚笑道: “托刺史大人的福,舅公他近些日子身体都很好。” 谈及先前东吴将领诸葛恪率领大军北进,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周瑜的故乡舒县,并扬言要直取寿春,王昶就忍不住为王凌捏了一把汗: “我知道彦云兄长他自然是不会惧怕区区一个诸葛恪的,不过我担心的是他那三万兵马可能只不过是前导部队,而真正令人惧怕的是陆逊可能会参战,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令狐愚别有用心的说道: “或者说正是因为吴国太子孙登亲自赶到建业阻止他,而孙权及时命令诸葛恪撤退,否则的话他必然会落入舅公为他特意编织的罗网,可惜的是异常围歼战并没有打响,一场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劳也付诸流水了。不过好在事后大将军极力为我舅公请赏,才使得他能够擢升为征东将军,并且还额外抚育了都督扬州军事的全部兵权。” 说到这里,王昶心中是很不理解的,因为根据他对王凌交际圈的了解来看,王凌与曹爽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王凌却和司马懿有着莫逆之交,可战后积极为王凌请功的并不是司马懿,而是曹爽,甚至更没有听到关于司马懿因这件事为王凌发表过任何的态度... 而察觉到他这一心思的令狐愚趁机把话挑明了说: “说来也真是奇怪,在下听闻太尉和廷尉两位大人都和舅公有着非常深厚的交情,但他们却在战后保持沉默,反而是与舅公并不相熟的大将军在一力为舅公说话,莫非太尉和廷尉是害怕人说他们任人唯亲吗?” 因为事情牵扯到一力提拔自己的司马懿,以及自己当做兄长一般尊敬的王凌,所以王昶并没有立刻就这件事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一笑置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中:踏海行波巧救倭使,步步设套离间君臣(一) 令狐愚并没有在濮阳停留太久,只是简单和王昶交谈了一番便辞行离去了。 但不久,王昶“秘密”与令狐愚会面的消息就传到了司马懿的耳中。 在舞阳候府的书房之内,听闻这件事的人都很震惊,尤其是诸葛诞,他当即对王昶的忠诚产生了怀疑: “根据我们先前探查的情报来看,这个令狐愚是王凌的亲外甥,且和曹爽、桓范等人走的非常近,前段时间他去了王凌所在的寿春,现在又去濮阳密会王昶,可以得知曹爽想要拉拢王凌和王昶的态度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一旁的邓艾也认为王凌最近的动向有些可疑: “一直以来他与太尉都保持了定期的书信联系,但自从令狐愚前往寿春以拜访之名见了王凌之后,王凌就单方面中断了和太尉的联系,而在那时候曹爽就一力在陛下面前为王凌请功,目前种种迹象表明,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担忧...” 然而傅嘏和陈泰却觉得就算是王凌可能已经对司马懿心猿意马,但就此断定王昶也被其司马懿投靠曹爽,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陈泰对司马懿说: “王昶为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叔父对他有提携之恩,王昶就算是不站在叔父这一边,至少也不会站到曹爽的身边与叔父为敌的...” 诸葛诞认为对于王昶和王凌都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王凌掌握豫州和扬州全部兵权,王昶又是兖州刺史,若是他们都一齐倒向曹爽的话,那么曹爽就会间接控制三州的实质性兵权,而太尉大人的军权就会被完全架空了...” 听了诸葛诞的话后,一直采取沉默态度的司马师也觉得此事还是应该谨慎起见: “先前山阳公夫妇被诸葛亮父女劫走,父亲您曾经因为过于担忧他们的安危从而严厉斥责了王昶,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也不能确定王昶他会不会因此而心生怨念,若是他真的心存反意受不了曹爽的诱惑,我们也需要做些必要的防范措施...” 最终司马懿认可了司马师和诸葛诞的话,派行事谨慎的陈泰前往兖州刺探王昶的虚实。 陈泰启程离开洛阳的行踪全程被令狐愚所掌握,而先前将令狐愚和王昶“密会”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也正是令狐愚自己。 收到司马懿已经对王昶生疑,并且派出陈泰前去试探的消息后,曹爽乐得是合不拢嘴,他连声称赞邓飏的神机妙算: “先生真是把司马懿的心思给猜透了,如今王昶还没有就投靠于谁表明态度,只是因为王凌的立场动摇而犹豫,此时正需要司马懿他自己来帮我们一把!” 邓飏笑道: “的确,若是司马懿不派人去监视试探的话,我还没有这个把握能够让王昶投靠我们,如今司马懿果真中计,那我们便可趁势将王昶和王凌一并收入囊中了...” 不久,从濮阳军营回住处的王昶,在半途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刺杀,所幸的是王昶武艺高强,且护卫及时赶到,最终虽然身负重伤但却没有伤及性命。 而在那之后没两天,陈泰便赶到了王昶的住处,得知了王昶遇袭府上的他当即前往病榻前探望,不过却遭到了王昶的冷脸: “怎么?太尉大人派将军您来,是看看我王昶有没有死于非命的吗?” 一脸茫然的陈泰起初并没有听懂王昶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舒何出此言?我听闻你遇袭所以特来探望的...” 捂着胸口伤患的王昶脸色苍白,他咳嗽了两声之后对陈泰冷笑道: “那还真是巧啊,我刚刚遇到袭击你就赶到了,是不是想要看我死没死,如果没死的话你再补一刀呢?” 说罢王昶面露哀伤的叹了口气: “我早就知道令狐愚是曹爽派来游说我的,我从没有想过要背叛太尉大人,哪怕就算是彦云兄长投靠了曹爽,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可是没想到就算我再忠心也始终没有办法赢得太尉大人的绝对信任,甚至还险些招致杀身之祸...” 陈泰认为王昶的话完全是不可理喻: “你是不是昏头了?太尉大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你遭遇行刺一事当中必然另有隐情,怎么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之下,就将罪名推到太尉大人的头上呢!” 可王昶此时心中似乎已经完全笃定了司马懿是幕后主使这一事实了,他也无意再和陈泰争论这件事,而是撇过脸去抬起手挥了挥: “好了好了,我现在重伤在身需要修养,你也看到我这幅样子了,该怎么回去向太尉大人复命是你的自由,另外请替我转告他,我王昶之所以能够今日全都仰赖于太尉大人的提携之恩,就算是他想要取我的性命,我也毫无怨言...” 这个时候,一个端着汤药的少年来到了王昶的病榻前,他先是对陈泰行礼,然后又将托盘中汤药端到了王昶的面前,非常有耐心的对王昶说: “父亲,该喝药了...” 在陈泰眼中看来,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一脸的英气,于是便问少年说: “你是文舒的儿子吗?” 少年答道: “在下正是父亲的长子王浑,见过大人...” 而王昶似乎也对陈泰继续留在这里感到不耐烦,他挥了挥手将床榻边的侍女招到了自己的面前,头也不抬的对陈泰说: “请恕我现在有伤在身,此刻又要吃药,就不远送颍阴候您了...” 很快,陈泰和王昶的对话就被潜伏在王昶身边的细作给汇报到了令狐愚处,他也一字不差的用书信的方式分别传达到了邓飏和桓范的身边。 看到了令狐愚的亲笔信信封上印有特殊的暗号,邓飏便在曹爽、何晏以及丁谥的面前拆开了信封,在观看了之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对曹爽说道: “一切正如在下所预料的那样,派去行刺王昶的计划故意失败,随后知道令狐愚是我们这边的人的王昶,自然会将怀疑对象首先锁定在司马懿的身上,而陈泰的到达也完全符合我们先前测算的时间,这样一来就算是司马懿跳进黄河也无法洗清嫌疑了...” 得知这样的结果后曹爽非常满意,他一边在内心盘算一边说道: “之后我们再把王昶遭到司马懿行刺一事捅到王凌耳中,先前因襄平屠城一事对司马懿心有怨怼的他,在得知自己的同姓兄弟居然仅仅因为与我的心腹见面,就遭到了司马懿的无情杀戮,一定会对司马懿彻底心灰意冷的,到时候可就真如邓飏先生先前所预料的那样了,王昶和王凌可就全都被我们不费吹飞之力的收入囊中了...” 在被曹爽大加赞赏的同时,邓飏心里却在和另外一个人处于神交之中: 与其说一切都在我的测算之中,不如说我只是按照你所设计的去做。 你说是不是?元则先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二) 王昶遭遇行刺进而险些丧命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寿春。 一直以来都处于情绪低迷状态的王凌,并没有因为曹爽源源不断给自己送来的厚礼而感到动心,也没有自己被擢升而感到喜悦。相反的他每日都沉浸在纠结和痛苦之中,看着司马懿给自己所写的最后一封来信,他没有再给司马懿写过任何一封信。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是不是信错了人... 这种感觉在他听到了王昶受到行刺的消息后变得更加强烈,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快被他调查清楚: 自己的外甥令狐愚受自己所托在前往洛阳的途中,特意去濮阳拜访王昶,令狐愚是曹爽心腹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联想到此时曹爽和司马懿基本是处于对峙状态的王凌,自然而然也会将王昶遇刺一事和司马懿牵扯在一起。 手握着司马懿写给自己最后一封信的王凌,忍不住在心中遥问司马懿: 仲达,难道你现在为了权势和一己私利,已经可以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了吗? 按照邓飏提前所布设好的套路,觉察到时机成熟的曹爽亲自动身前往濮阳探望王昶。 当时的王昶依旧伤重躺在床榻之上不能起身,当他听闻曹爽亲自来探望自己之后,立刻想要勉强自己坐起身向曹爽行礼,可是却被曹爽轻轻按了下去: “王大人有伤在身,这种俗套之礼能免则免,本候是听闻王大人你近日不幸遭遇歹人行刺,心中倍感牵挂所以才专程前来探望的。” 对于曹爽如此重视自己,王昶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哎...下官能够有今日之祸,完全都是自讨苦吃而已...” 曹爽听后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行刺一事恐怕是司马懿幕后主使,可曹爽不能轻易将这层纸捅破,于是便假装真诚的安慰他说: “将军身兼一州刺史之重担,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我大魏的江山社稷可离不开你啊...” 王昶听后倍感动容的说道:“先前只听闻大将军贪功冒进、心胸狭隘,今日一见完全是有心之人为了诋毁您而歪曲事实...” 说着王昶的长子王浑像往常一样端着汤药前来为父亲喂食,他见大将军曹爽在场,便先行向曹爽行礼: “见过大将军...” 曹爽见眼前的这个少年生得一表人才,便问王昶说: “王大人,这位是...” 王昶介绍道: “回禀大将军,此乃是犬子王浑,今年方至十七岁...” “哦...” 在听王昶介绍王浑的同时,曹爽也在心中酝酿着给王昶一个人情的方法,于是他又问道: “不知令郎现在任何职位?” “回禀大将军,犬子目前乃是布衣,还未入仕...” 曹爽听后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王昶父子说: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王大人您有如此大才想必令郎也差不到哪儿去,甚至是青出于蓝,我麾下正好缺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如果王大人您放心的话,就让他跟着我身边做掾属吧,我必然会重用他的...” 见曹爽有意要提携王浑,王昶当即感激涕零的对曹爽说: “承蒙大将军不弃,我儿若是能够有幸跟随您的身边,哪怕是牵马执蹬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说着他还赶紧示意王浑向曹爽谢恩道: “玄冲,还不快快向大将军磕头谢恩...” 王浑听后马上跪在地上向曹爽行礼: “多谢大将军提携之恩,玄冲日后必定会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看到年纪轻轻的王浑竟然如此识时务,曹爽对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非常满意的,在他看来他之所以将年纪轻轻的王浑留在自己身边任用,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卖王昶一个人情,更重要的是必要之时可以将王浑作为人质要挟王昶,从而确保王昶对自己的忠诚。 就这样,曹爽正大光明的携带王浑回到了洛阳城,为了尽可能将这件事扩大化,他还在邓飏的建议之下到处散播王浑是如何如何有才,而自己又是如何如何慧眼识珠,这无异于是在向司马懿宣布,王昶已经完全倒向了曹爽... 为了在司马懿面前耀武扬威,曹爽在散朝之后还煞有介事的将王浑带到司马懿和司马师跟前,对他们说: “太尉大人、中护军大人,本侯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侯从濮阳带回来的青年才俊,他叫王浑,是兖州刺史王昶的长子,现在是本侯的掾属。” 司马懿很清楚曹爽是故意要气自己,不过他对此表现的很沉着、很冷静,依旧面色如常的拱手对曹爽这个晚辈说: “那真是恭喜大将军又为朝廷多纳了一位贤才了...” 这时王浑拱手对司马懿行礼道: “家父因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来向太尉大人请安,不过他老人家特地托晚辈来给太尉大人致谢,并让晚辈转达他的一句话: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和提携了...” 也许是出于王昶受到行刺的影响,王浑在看到司马懿后虽然按照礼仪向他与司马师行礼,不过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态度也显得非常冷淡,而这些都被曹爽看在眼里。 闲聊之余司马懿将目光移到了这个头次见面的王浑身上,问及他父亲王昶的事情: “听闻令尊最近遭遇行刺,不知最近身体恢复的如何?” 对此王浑用略有埋怨甚至是憎恨的语气回答司马懿道: “前些日子颍阴候已经特意去府中探望了,恐怕家父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太尉大人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问晚辈呢?” 眼看王浑已经将对司马懿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心中因离间得逞而偷着乐的曹爽假意面色不悦的斥责王浑说道: “玄冲,怎么和太尉大人说话的?一点礼数也没有...” 王浑见曹爽出言呵斥自己,立刻对自己的态度加以收敛: “是,属下失言了...” 司马懿和司马师也自然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王浑对他们的敌意,而他们也无意在已经和王昶父子产生误会和隔阂的前提之下,再度加深不必要的裂痕甚至是仇恨,所以无论是司马懿或是司马师都采取了隐忍克制的处理方式,默默的选择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三) 等司马懿父子离开后,一直站在暗处观察他们一言一行的邓飏和桓范从角落走了出来。 邓飏一边目送已经远去的司马懿父子的背影,一边笑着对桓范说: “有的时候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居然会想出这样的损招来离间王昶和司马懿,其实现在恐怕无论是王凌或是王昶,都不会站在司马懿那一边,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投靠曹爽,对我们来说也无关紧要了...” 同样双眼凝视着司马懿背影的桓范,表情却并不像邓飏那般喜形于色: “好处可不止是这样,王凌是司马懿的故交,而王昶又是司马懿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这两个人已经投靠了曹爽,对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们必定会有所触动,接下来只要等到最关键的一个点被突破的话,那么离司马懿彻底失势之期可就为时不远了...” 王浑作为曹爽的掾属入住邵陵候府,得到了曹爽超高规格的待遇,而无论是曹爽、何晏,或者是丁谥和邓飏,他们都对计划能够如期实现而弹冠相庆。 反观另一侧的舞阳候府却是鸦雀无声,大家沉默了许久之后,诸葛诞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声斥责王昶父子: “他们果然还是背弃了太尉投奔了曹爽,真如我先前所言,王昶的确是个忘恩负义、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今王昶的态度发生转变,势必会和寿春的王凌相互交映,更加会坚定王凌弃明投暗的决心!” 对此先前力主王昶不会背叛的傅嘏却认为将现在的局面全都归咎于王昶的品性问题,实在是有失偏颇,他开解诸葛诞说: “令狐愚和王昶的会面打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一个阴谋,曹爽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件事,从而引发我们对王昶的猜忌,随后再算准陈泰去濮阳探听虚实的时间,派人伪装成太尉的手下前去刺杀王昶未遂,如此一来就算是王昶怀疑到太尉的头上也是人之常情。” 司马师也当着众人的面为自己曾怀疑过王昶,并且建议派陈泰去试探王昶,导致发生了这种不可挽回之局面的误判向司马懿道歉: “父亲,都是孩儿判断失误,否则恐怕...” 始终紧闭双眼的司马懿摇了摇头: “派陈泰去试探王昶是为父做的决定,对此所造成的后果自然也应该由为父自行承担...” 在司马懿看来,曹爽肯定还会有后招,而说不定这个后招才是对自己最致命、最关键的... 坐视邓飏连续献出计谋帮助曹爽招揽王凌、王昶的何晏,心中那是很不服气的,他认为自己比邓飏先投效曹爽,况且他自认为自己立下的功劳也不比邓飏逊色,而如今曹爽明显开始重用邓飏和丁谥,渐渐冷落了自己,这让他逐渐感觉到了危机感,何晏心想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曹爽最终成功铲除了司马懿独揽朝政大权,那么等到论功行赏之时,他一定会排在丁谥和邓飏之后,这是心高气傲的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为了再度引起曹爽的重视,何晏心想一定要做点什么来引起曹爽的注意力,仔细分析之后他觉得拉拢一个人可以帮助自己达到这一目的,而且何晏认为拉拢这个人投向曹爽这一边是完全没有任何难度的,因为这个人本就是曹氏宗族的一员,况且在朝中又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他站在曹爽这一边,那作用是与成功拉拢王凌、王昶完全相同的... 打定主意之后,何晏便向曹爽建议说: “大将军虽然近日拉拢了王凌、王昶这样的外臣,可是就在下来看若想要在朝政中枢站稳脚跟的话,有一个人是您一定要招揽的。” 许久没有听到何晏有什么积极进言的曹爽,乍一听他的话觉得很新鲜,于是便问道: “哦?不知驸马所指的是何人呢?” 何晏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对曹爽说: “这个人就是昌陵乡候夏侯玄...” 对于曹爽来说夏侯玄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是有些老生常谈,因为打从自己刚刚继承曹真爵位开始,他便为了分裂司马家和夏侯家的联姻而绞尽脑汁,甚至是不惜害死自己的表妹夏侯徽,以及利用羊徽瑜造成夏侯玄和司马师之间关系的破裂,从而让以夏侯玄为首的夏侯家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对付司马懿。 可是自从夏侯徽去世、羊徽瑜下嫁司马师之后,夏侯玄就好像是人间蒸发的一般,整日窝在家中闭门著书,曹爽曾经几次亲自登门拜访都被其拒之门外,连夏侯玄面儿都没有见着的曹爽,更不要提让他为自己效力了。 不过好在自那之后夏侯玄也基本断绝了和司马家的任何往来,这无形之中也算是帮助曹爽达成了自己初衷,故而时间一长他也就对拉拢夏侯玄之事渐渐淡忘了... 如今何晏再度将拉拢夏侯玄成为自己助力的想法提出来之后,曹爽的反应并不如何晏事先期待的那么大,相反的曹爽对这件事的把握性表示怀疑: “我那个表弟是个只知道死读书、脑子不开窍且没有任何野心的书呆子,就连他的妹妹不明不白的死了、妻子被人抢走了都能够这么平静,我亲自去登门拜访都吃了他的闭门羹,难道驸马你有这个把握说服他改变初衷吗?” 事实上何晏自然心中并无任何有把握的依据,不过既然自己将这个计划提了出来,他认为再怎么样也应该试一下,如若不然他就没有和邓飏、丁谥争功的方法了: “或可一试,只要能帮助大将军您积蓄实力,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曹爽听着何晏的话都快要打呵欠了,在何晏说完之后他无精打采的对何晏说: “难得驸马为了本侯如此尽心竭力,既然如此就有劳驸马走一趟了...” 正在府中的庭院内手捧书卷阅读的夏侯玄,听到了家老前来禀报的声音: “启禀侯爷,金乡驸马在门外求见。” 一听到何晏前来拜访自己,夏侯玄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微微扬起眉毛冷笑道: “真是奇怪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我可和这位驸马大人并无深交啊...” 其实夏侯玄的内心非常清楚,何晏虽然贵为驸马之尊,但是却宁可自降身份屈膝效忠于曹爽,背地里一直为对付司马家出了不少力,而如今正值司马懿和曹爽进行权力角逐的关键时刻,他此时来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若是按照以往何晏是绝对不会见他的,这次也本不打算例外,于是他对家老说: “你就说驸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近日来身体不适,不方便迎客,还是请他回去的...” 不过这次何晏在来访之前早就料到了夏侯玄会不见自己,所以在大门口见到家老之时他就用重金收买了家老,让他在夏侯玄面前替自己说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四) 拿钱办事的家老自然不敢得罪身为驸马的何晏,见夏侯玄不打算见何晏,于是便提醒他说: “侯爷,再怎么说驸马爷也是朝中的显贵,您若是真的想要获得长久耳边清净的话,不见一见他恐怕他下一次还会再来的...” 夏侯玄斜过脸看着家老笑道: “接着说,把金乡驸马爷教你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否则就白拿人家的好处了...” 见夏侯玄识破了自己收受何晏好处的真相,家老惊慌之下立刻跪在地上向夏侯玄叩首求饶道: “小人罪该万死,还请侯爷恕罪!” 夏侯玄站起身走到了家老的身旁俯视着他,眼神和口吻之中并无责备他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处,不能贸然得罪那些达官显贵,既然你拿了他的好处,那我就让你卖他这个人情,你去把他请到正厅稍后,我待会儿便去见他。” “小人遵命!” 得到夏侯玄宽恕的家老连忙起身,一路小跑的到达门外对何晏说: “回禀驸马爷,我家侯爷有请正厅叙话...” 在家老的指引之下何晏来到了正厅等待,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夏侯玄的踪影,他心中已然料到夏侯玄是故意让自己干等的,或许就是为了让自己等不下去而自行离开。 可是何晏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哪怕是夏侯玄刻意如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 两个时辰过后,夏侯玄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正厅门口,他看到何晏仍旧安静的在正厅内等候自己,心想何晏的耐心可真是够长的,于是便假装抱歉的老远拱手作揖道: “让驸马在此久候多时真是失礼了,还请驸马赎罪...” 此时何晏的内心自然是对夏侯玄有着强烈的不满,不过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既然已经等到夏侯玄了,他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计较了,所以他也就强装笑脸的起身回礼: “哪里哪里,在下不知此次造访搅扰了昌陵侯的著书,还请恕在下唐突之罪。” 夏侯玄伸手示意何晏入座,两人便开始简单的客套寒暄。 没过多久何晏就以探讨当今朝政的局势为契机试探夏侯玄的态度: “如今陛下年幼,而昌陵侯您又是夏侯宗族当中的领头羊,不去匡扶陛下整饬朝政,却整日在府中闭门著书、不问朝政,还真像是独善其身的闲云野鹤啊...” 从何晏开口起夏侯玄就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为此他笑着答道: “在下知道自己并无政才,先帝也正是看透了我这一点才没有重用我,况且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有了太尉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两人辅政,我又何必去多事呢?” 见夏侯玄谈起了司马懿和曹爽共同辅政的问题,何晏便见缝插针的说: “恐怕邵陵侯您也看得出来,如今的魏国朝政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曹爽为首的曹氏宗族势力,而另一派则是以太尉司马懿为首的外臣势力,依在下之见恐怕他们两派迟早会有一天会公开决裂,到那时,不知侯爷您...” “驸马...” 正当何晏将话挑明准备正面询问夏侯玄的立场时,却被夏侯玄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您方才说的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去考虑的问题,我方才也已经说了,我没有政才,也不想卷入任何形式的朝局斗争之中,况且我相信以太尉和大将军的心胸和气度即使是有什么私人上的过节,他们必定会以魏国的朝政稳定为优先,您说是不是?” 何晏知道夏侯玄是在借力打力也搪塞、敷衍自己,不过他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遮掩的地方了,于是他直接对夏侯玄说: “侯爷,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您方才所说的那些不过是糊弄三岁孩童的梦呓之语罢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太尉司马懿和大将军曹爽之间的表面平静只是暂时的,而现在大将军的手中已经握有足以对抗和架空司马懿的武器,过不了多久大将军就会从朝政上对司马懿发起全面的攻势,到那时等到大将军掌握朝政之后,必然会出过力的盟友论功行赏。而反观侯爷您现在置身事外的处境,到时候可连跟骨头都捞不着了...” 听着何晏这番滔滔不绝的游说之辞,夏侯玄心想他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与两党政治纷争的他,当然不会因何晏这番话而心动,他反而暗自讥讽何晏说: “我并非路边需要别人施舍的野狗,当然不用哪有肉吃就跟谁走,更不需要什么骨头...” 就算是何晏反应再慢,也能够当下就听出来夏侯玄是在借自己的话,来讽刺自己是追逐名利的野狗,而话说到这里夏侯玄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的,何晏认为劝是没有办法劝服夏侯玄的,只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的确,我承认自己是追名逐利的小人,不如侯爷您这般的清高,不过还请侯爷三思,就算是您打定主意置身于曹爽和司马懿之间的争斗之外,不过您的同族夏侯霸、夏侯楙都已经表明态度要与曹爽一同对付司马懿,到时候就算您没有涉足其中,如果最终获胜的是司马懿,那么以他那斩草除根的个性,会因此而放过你吗?” 夏侯玄知道何晏哄骗不成便想恐吓的套路,但他可不吃这一套,并且毫不留情的回击道: “这个就不劳驸马你操心了...” 见这一招不管用,何晏只好抛出他最后的以及杀手锏了: “有一件事恐怕侯爷您还不知道吧?您的妹妹在数年之前死于中毒,当时司马师给你的解释是有人想要向司马懿投毒,结果误毒杀了令妹夏侯徽,我说的没错吧?” 一听何晏又再度提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并且还意图那夏侯徽的死来挑是非,夏侯玄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侯爷请稍安勿躁...” 何晏安抚夏侯玄的情绪,随即解释说: “没有根据的事情在下是绝对不会乱说的,当年令妹的确死于中毒,不过她可不是因为替司马懿误服了毒药而死的,而是直接被人以目标给毒死的,这个人,就是她生平最爱的丈夫,也是侯爷您曾经最好的朋友:司马师...” 话音未落,一向性情温和而且极少对人动粗的夏侯玄,第二次{第一次是撞见司马师和羊徽瑜同处一帐}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抛开了个人修养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的揪住了何晏的衣襟,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气: “再敢乱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在何晏看来,夏侯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激烈反应,完全是因为夏侯徽在他心目当中的重要性,与此同时也标志着他对司马师绝不会毒害夏侯徽的绝对信任,然而正因为这样,才是为何晏想要达到的效果而做出了完美铺垫。 如果没有信任,又哪里来的绝望和愤怒呢... 他伸手轻轻推开了夏侯玄紧紧抓住自己衣襟的右手,平静的对他说: “您有这样的反应在正常不过的了,换做是谁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妹夫居然会毒害自己的亲妹妹,毕竟他们先前可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足以证明司马师以及他身后的司马家族是多么的丧心病狂,居然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够诛之不恤,真是...” “够了!” 夏侯玄没有再听何晏说下去,因为这些内容对他来说已经完全超出了承受能力,他伸出了颤抖的双手指着门外对何晏说: “你给我滚出去...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面对精神状况已经接近崩溃的夏侯玄,何晏笑道: “如果侯爷您不想看见我,那么我当然可以现在就离开,不过还要请侯爷您想清楚,就这么放任司马师,难道会是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的妹妹想要看到的吗?” 最终何晏仍旧是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不过他与夏侯玄这番极不愉快的交谈,但就连何晏自己也没有料到,他刻意提起了这件当年的往事,却无形当中勾起了夏侯玄对夏侯徽之死的怀疑,也为日后他与司马师之间彻底决裂埋下了伏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五) 何晏的铩羽而归早就在桓范的预料当中,为此他在事后与邓飏的密谈之中戏言道: “看样子你给我们这位驸马大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啊,要不然他也不会以如此自讨无趣的方式来吸引曹爽对他的重视了...” 虽然表面上邓飏被世人与何晏、丁谥三人相提并论,他们三人是曹爽身边最为亲近的谋士成员,也是人所共知的秘密了,不过在邓飏眼中来看,最瞧不起的人就是何晏,比起智谋他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比个人素养他更是离丁谥差了一大截,被桓范利用完遗弃之后便投靠了曹爽这座未来的靠山,却基本没能起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谈到何晏时,邓飏也将对他的看法毫无保留的说与桓范听: “当日何晏一直暗中帮助曹植,后曹丕被立为太子之后他为了自保杀死了同为驸马的荀恽,间接帮了以你一个大忙,之后他对你来说可就没有什么作用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留着他呢?要知道他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万一到时候...” “现在说一点作用也没有还为时过早...” 桓范的话引起了邓飏的好奇,自从桓范准备清楚所有知晓自己面目之时,就已经暗地里和邓飏、令狐愚以及何晏接触,并且和他们达成了共识,然后才会有董白、郭配、荀恽的相继死亡,就连郭淮和司马孚也险些命丧他手,可是因为桓范看透了何晏爱慕虚荣且华而不实的本质,所以后来就迅速将他排挤出核心之外,只是没有公开撕破脸面而已。 “怎么?难道你先前所说那足以彻底改变朝中局势的第三颗棋子,不是夏侯玄吗?” 面对邓飏的疑问,桓范笑而不语,他端起了面前席案上的茶盅轻轻放到了唇下,微微闻了闻茶盅内飘散而起的香气后,他才稍稍喝了一点,随即又将茶盅放回了案面: “夏侯玄在夏侯家中的确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先帝曹睿对他比较厌恶,但曹睿去世之后,他原本可以执夏侯家之牛耳来影响整个朝政的格局,可是他却放弃了这个机会,使得夏侯家的另外一个人有机会可以站出来,那个人就是夏侯霸。至少目下来说夏侯玄就算是摆明旗鼓站在曹爽这一边,对于朝臣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形不成什么大的冲击...” 这倒是让邓飏愈发对桓范口中的这“第三颗棋子”感到好奇了: “那这个人不是夏侯玄,有会是谁呢?” 即使是面对邓飏的再三追问,可桓范依旧没有告诉他,而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对他说: “现在说出来游戏就不好玩了,过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三天之后,曹爽在朝堂之上突然向魏少帝曹芳上表了一份奏章,曹芳看了之后忍不住大吃了一惊,而群臣看到曹芳的反应之后也感到唏嘘不已,站位比较靠近的蒋济小声对高柔说: “真不知道这位大将军又要提携哪个心腹了?” 不过很快曹芳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司马懿的身上,他随即又问曹爽说: “大将军,你奏表之中所举荐之人的性命可否有误?” 曹爽脸上露出了十分确信的表情反问曹芳说: “陛下为何有此一问?莫非微臣举荐的这个人选陛下您不满意吗?” 年仅八岁的曹芳就算是天资聪颖,也很难理解曹爽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他只好将话挑明了问: “你的奏章之中写得非常明白,请朕册封司马昭为新城乡候...” 当曹芳说出这句话后,殿下的群臣一时之间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曹爽居然会向曹芳请求册封自己头号政敌司马懿的儿子: 司马昭。 就连蒋济和高柔一时之间也很难猜透曹爽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整个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臣子们甚至连大喘气也不敢了。 而群臣会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曹爽的预料之中,他随即对曹芳拱手说: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太尉之仲子司马昭德才兼备,颇有太尉大人良臣的风范,将来也必定会成为我大魏的栋梁之才,因此微臣愿意向陛下担保司马昭,请求重用于他...” 若是司马昭的父亲司马懿说出这番话,或者退一万步,由出去曹爽之外的任何一人趁此对曹芳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向曹芳提出建议的人偏偏就是最不可能的曹爽,各种原由实在是耐人寻味... 这下子倒让曹芳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着脸上同样露出震惊之情的司马懿,好半天之后才缓过劲来问他说: “既然如此,不知太尉大人意下如何?” 此时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司马懿的身上,等待着他会做出何种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懿站出来对曹芳拱手说道: “陛下,承蒙大将军错看,有提携重用犬子司马昭之意,老臣在此先行谢过了,然而犬子生性顽劣、才疏学浅,更无半点功劳于大魏,根本没有站在朝堂之上帮助陛下处理国政的能力,所以还请陛下让他在野继续历练一些时日,到时候...” 还没有等司马懿说完,曹爽就脆生生的打断了他: “诶...太尉大人过谦了,令郎在蜀地困居多年,非常熟悉蜀国的军情民情,他日若是陛下下令挥兵伐蜀的话,令郎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还请老太尉您不要再推辞了,这毕竟是于国有利的大事,况且举荐他的人并非是您而是本侯,没有人会说您任人唯亲的...” “可是...” 正当司马懿准备进一步出言推辞之时,曹爽又一次抢过了他的话语权,并用阴阳怪气的口吻问司马懿说: “我先前曾经和令郎打过几次交道,也曾亲耳聆听他治国安邦的策略,他的成就将来绝不会在你之下,难道说,太尉为了证明自己的名声,想要让司马昭这样的大才埋没于府上,或者说,您是担心地位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取代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下:耳顺太尉挂帅北征,历时一年诛灭伪燕 曹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无疑是将司马懿逼到了角落了,他只好放弃推辞。 见司马懿不反对这件事,而单纯的曹芳认为曹爽之所以举荐司马昭,完全是出于想要和司马懿缓和关系的目的,这样一来对曹魏的政局稳定无疑是有好处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批准了曹爽的奏疏,敕封司马昭为新城乡候。 起初群臣也都认为曹爽是想要和司马懿握手言和,但是仅仅在散朝之后不久,很快在群臣之中就开始渐渐流传出这样一种言论: 就连追随司马懿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战功的司马师,也不过才到中护军的官职,还没有论及爵位,而司马昭却抢在了自己的大哥前面封侯,一下子跃居到和他父亲司马懿同等的地位。 而曹爽之所以会极力推荐司马昭,完全是因为司马昭一向与他的父亲司马懿关系不和,其水火不容的态势直接促使司马昭背弃了自己的家族和亲人,投奔了司马家的敌人曹爽,否则曹爽又怎么会极力向曹芳推荐司马昭呢? 这种言论很快就传到了高柔和蒋济的耳中,他们听到之后马上追上了准备离开宫门回家的司马懿,想要提醒司马懿一定要小心防范。 蒋济对司马懿说: “仲达兄,依愚弟之见曹爽之所以这么做,乃是用心险恶,意图利用册封司马昭这件事来给外人造成一种错觉。” 高柔也认可了蒋济的论断: “如果就连你的亲生儿子都对你没有信心而背弃了你,那么还会有人继续站在你这一边吗?到那时你身边的拥护者会越来越少,直至被孤立。” 事实上无论是蒋济或是高柔,他们都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曹爽的真实意图,从而也都一致认为这件事必然会对司马懿有着极其不利的影响。 可是司马懿的反应却非常平淡,他勉强撕扯着自己的嘴角笑道: “有一点你们还是说错了,这可不是错觉...” 散朝回到家的司马懿,在一进门时便听到了张春华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她在挽留已经在房中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舞阳侯府的司马昭: “昭儿,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司马昭对待除了司马懿之外的人都很友善亲切,更不要说是他的生身母亲了。他慢声细语的对张春华说: “母亲,孩儿如今已经被封为新城乡侯,朝廷已经赐予孩儿独立的侯府宅邸,继续留在舞阳侯府已经不合适了...” 一旁的司马凡此时已经怀有身孕,她不顾自己已经挺起的孕肚,也苦苦挽留司马昭: “被封侯又怎么样?难道二哥你就不是司马家的人了吗?何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呢?” 这时伏若歆看着司马昭身旁低头默不作声的王元姬,知道她内心一定也不赞成和司马昭一起搬离舞阳侯府,于是便打算以她为突破口劝说道: “元姬,你一向是知书达理、贤淑懂事的好孩子,怎么现在也和昭儿一起胡闹了呢?难道你舍得离开我们去外面吗?更何况我们大家也都舍不得琰儿,你忍心让他和他的祖母骨肉分离吗?” 事实上伏若歆并没有猜错,王元姬的内心并不想和家人分开,不过正所谓嫁夫从夫,她作为司马昭的妻子必须要尊重自己丈夫的决定,可是面对家人的苦苦挽留,她又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所以夹在当中的她感到非常为难。 司马昭察觉到了王元姬的难处,于是便替她接过话茬说道: “母亲、姨娘,孩儿已经和元姬商量过了,你们就不要再劝了...” 说罢司马昭便拎着行李与怀抱司马琰的王元姬走出了他居住数年的房间门口。 此时的司马琰虽然才刚刚年满三岁,不过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情感,难以和疼爱自己的祖母、姑姑等长辈分开的他,哭闹着从王元姬的怀中挣脱下来,迈动着自己的小步子跑到了张春华的怀中哭喊道: “祖母!孙儿不要离开您!孙儿不要离开这个家!” 看到年幼的司马琰这幅样子,张春华的心都要融化了,她紧紧地将司马琰揽在怀中,祖孙俩哭得泣不成声,这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正巧经过此处的司马师见司马昭去意已决,一时气不过的他上前与司马昭理论说: “昭弟!你是不是糊涂了!曹爽他会那么好心真的举荐你入仕吗?你忘记了当初他陷害你入狱时是怎么折磨你的!难道说你真的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早已和曹爽安通款曲了吗?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司马家的人,是司马懿的儿子!” “司马懿的儿子...” 面对自己亲大哥一连串的质疑,司马昭低头冷笑了一声: “大哥,你可以去问问咱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他有把我当成是儿子吗?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有利用价值便留下,没有利用价值便一脚踢开、可有可无的物品罢了...” “你这小子!” 怒不可遏的司马师一个箭步冲上前,使劲揪住了司马昭的衣襟冲他吼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一直以来你就算是再怎么胡闹我和父亲都由着你了,可现在你居然要投靠我们的敌人,我就算是打断你的腿也不会让你去的!”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司马师,像是头洪水猛兽一般的冲着自己歇斯底里,司马昭却没有半点恐惧或是动摇,他依旧神色平静的回答道: “大哥,如果你想要打死我就趁现在,要不然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见司马昭如此冥顽不灵,司马师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他挥动着手中的拳头扬在空中: “你难道认为我不敢吗!”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之际,及时赶到的羊徽瑜一把抱住了司马师的手臂阻拦他说: “夫君,你疯了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徽瑜,你闪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司马师并不打算理会羊徽瑜的劝阻,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目视着这一切的司马懿开口了: “师儿!” 司马懿的出现打破了紧张激烈的氛围,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一步一步走向司马师和司马昭的面前,然而他并没有在他们兄弟二人身旁停下脚步,而是径直从他们的身旁经过,等到他走到张春华的面前时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对司马昭轻声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二) 在司马师松开了手臂之后,司马昭凝视着司马懿的背影,毫不犹豫的说: “如果不是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我就不会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听了司马昭斩钉截铁的的话语后,司马懿继续说道: “现在悬崖勒马对你来说还来得及,不要等到泥足深陷之时才发觉悔之晚矣...” 司马懿的话让司马昭忍不住发笑起来: “真是可笑,您现在问我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 接下来司马懿没有再说任何话,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再度迈着步子向正厅走去: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张春华和伏若歆等人见司马懿居然会同意司马昭的离开,怀抱着司马琰的张春华马上追上去劝说司马懿: “夫君,你怎么可以...” 此时张春华怀中的司马琰也伸手拉着司马懿的衣服哭喊道: “祖父,孙儿不想离开您,不想离开祖母!” 不过这些始终没有办法改变司马懿和司马昭的态度,王元姬见状也神色悲伤的走到了张春华的面前,伸出双臂将哭泣不止的司马琰接到了怀中,然后深深的鞠躬向张春华、伏若歆以及司马懿行礼之后,又转过身回到了司马昭的身边。 司马昭面对张春华和伏若歆跪在了地上,语气之中颇为伤感的说: “母亲、歆姨,昭儿此次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于你们膝前尽孝,今日便给你们磕个头拜别...” 说罢司马昭双手撑在地上向他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站起身带着王元姬和司马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舞阳候府的大门... 马车停在了新城乡候府的大门前,司马昭搀扶怀抱着司马琰的王元姬走下马车,一家三口站在刻有“新城乡候府”五个字的匾额之下,他仰视着自己接下来的新家,内心感慨良多。 “看样子我是第一个来恭贺你的人呐...” 当听到这个声音所说出的第一句话时,司马昭就本能性的将王元姬和司马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后双眼充斥着警惕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正缓缓朝他们一家三口走过来的桓范: “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恭贺我,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桓范知道司马昭自然不会真心欢迎他,但他一点也不感到恼怒,反而毫不在意的笑道: “好歹你现在也已经完全和司马家一刀两断了,对你的盟友说这种真的合适吗?” 在王元姬眼中看来,正是这个男人,逼迫自己心爱的丈夫服下剧毒以表示忠诚,使得司马昭不得不忍受毒发时痛不欲生的苦楚,今日见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在司马昭面前说风凉话,这无疑让王元姬忍无可忍,她从司马昭的身后走到了他的左侧,毫不客气的对桓范说: “盟友?说的可真冠冕堂皇,试问有哪个人会逼自己的盟友吃下足以丧命的毒药呢?” 面对王元姬的指责,桓范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她的质疑: “夫人,老夫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您的夫君和司马懿是血肉至亲,如果不是做到这个地步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诚意,我想夫人您应该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司马昭担心王元姬过多引起桓范的注意,可能会被他盯上,进而被桓范锁定成威胁自己的棋子,于是他立刻挡在了桓范和王元姬的中间,同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如今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如今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简简单单恭贺我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见司马昭无意与自己继续交谈下去,桓范也不多和他兜圈子了: “现在我已经在群臣之中散播你投靠曹爽的消息,虽然你已经搬离了舞阳候府,不过想要达成我们最初的预期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我现在要你做另一件事...”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把事先承诺过的解药先给我呢?” 还未等桓范把话说完,司马昭便先行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桓范听后伸手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递到了司马昭的面前。 司马昭一面紧紧盯着桓范的眼睛、一面伸手想要去借过药瓶,然而就在药瓶即将碰触到他手掌心的时候,桓范却又突然将手抬高... 看着桓范那神秘莫测的表情,司马昭扬起眉毛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 桓范拧开了瓶口的木塞,然后将瓶口对准了司马昭的手心轻轻抖动了两下,随即一颗黑褐色的药丸便躺落在司马昭的掌中,随即桓范笑着对司马昭说: “想要解你体内的毒,像这样的药丸要分阶段服用三次,哪怕少了一次也跟没吃是一样的效果,鉴于你目前为止的合作态度,现在我给你的是第一颗,往后我会视你的表现再行决定另外两颗的给予时间,不过...你现在必须要当着我的面把它吃下去才行...” 对于桓范的用意,司马昭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捏起手中的药丸看了看,随即冷笑道: “你是担心我会拿着这颗解药去分析其中的药草成分,然后自行制作对吧?” 司马昭能够看穿自己的用意,这桓范并不感到奇怪,反而正是因为他是如此明白之人,也省得桓范很多解释的功夫: “其实也不全是这样,从你服毒之后一直到现在,恐怕已经毒发了三次左右,算算今天也该是你毒发的日子了...” 话音刚落,司马昭渐渐再度感觉到了先前三次毒发时那种撕裂般的头痛,紧接着他就因痛苦难当而站立不稳,不一会儿大量的鼻血从他的鼻孔中流淌了下来,这些症状完全在桓范的计算之,这也正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之一。 “夫君!” 这可吓坏了王元姬,她连忙放下了怀中的司马琰上前扶住了司马昭,而司马琰也不停的摇晃着司马昭的大腿,口吻紧张的问: “父亲!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这时司马昭才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在桓范的预测之中,忍着头部剧痛的他保持着往常的理智,紧咬着牙关对桓范说: “看样子如果我之前没按照你说的离开舞阳候府,恐怕现在我早就毒发身亡了对吧?” 桓范轻轻拍着手掌称赞司马昭说: “真聪明,不愧是我所选中的人...” 王元姬担心再这样下去司马昭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于是立刻伸手从他的手中取出了药丸放入了司马昭的口内,不一会儿他的脸色便有了轻微的好转,这让王元姬暂时松了一口气。 见司马昭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桓范便转身离去了: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接下来的计划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三) 公元239年(魏景初三年),司马昭在曹爽的极力推荐之下被曹芳敕封为新城乡候,而他也在封侯的当天不顾家人的苦苦挽留搬离了他居住至今的舞阳候府,入住新城乡候府。 紧接着,在曹爽和桓范的背后策划之下,大批明面上已经归顺曹爽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的去新城乡候府道贺,给外界造成了司马昭已经完全成为曹爽阵营中一员的现象。 然而桓范的棋并非是走到这里就算完了,他在司马昭入住新城乡候府后接受朝中官员道贺的同时,一个人在令狐愚的陪同保护之下悄悄的离开了洛阳城,秘密前往长安,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见久违的老朋友: 郭淮... 当他到达长安后,凭借着夏侯霸的一路照顾之下直接来到了郭淮的治所。 “时过境迁啊,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从一个当初为了我可以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如今却成为了保卫一隅的大将了...” 这个声音对于郭淮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尽管已经十几年没有再见过面,但是郭淮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就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声音的来源是谁... 等到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桓范时,他放大的瞳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你怎么会来这里?” 短暂的惊讶之后,郭淮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桓范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的,起初他以为桓范是来抹杀自己的: “如今你应当暗中操纵曹爽来对付司马懿才对,怎么会有闲暇来看我这个老朽呢?难道说经过了这将近二十年的岁月,你此刻才想到要来取我的性命吗?不过也对,现在洛阳京畿周边的诸州当中,已经有兖州、豫州和扬州脱离了司马懿的控制,甚至已经有了投向曹爽的趋势,河北又有毌丘俭帮曹爽把持着,如今对你们来说最大的威胁也就只有我了吧?” 听了郭淮的话后,桓范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的确曾经有过这种打算,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十几年前我没有取你的性命,今天一样不会,这对你来说算是一个特殊的待遇,不过,接下来你得听我的控制才行...” 见桓范居然还想像当年那样控制自己,郭淮忍不住冷笑道: “真是讽刺,就算我现在肯按照你说的去做,以你多疑的个性,还会再相信我吗?” “当然会...” 桓范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立刻让郭淮脸上的冷笑僵硬了,而看到他这幅表情的桓范知道他接下来想要问自己什么,于是便直接解答了他内心的疑问: “因为现在你最重视的一个人,性命就捏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按照我所说的去做,那么他就会死,这个理由应该很充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凭借着自己对桓范的了解,郭淮隐隐感觉到他所说的让自己非常不安。 桓范回答说:]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之前那个称呼你为‘长剑伯伯’的司马昭,如今已经中了我给他下的毒,如果得不到我给的解药,那么他就会毒发身亡...” 刹那间,桓范感觉到了郭淮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而当他感觉到的同时,郭淮已经以他极快的身手持剑冲到了自己的面前,若不是令狐愚及时挡在中间,郭淮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桓范的脖子上。 看着郭淮这怒不可遏、心急如焚的模样,桓范低下头耸耸肩笑道: “这么多年来你顾念我和你曾经的主仆之情,所以始终没向司马懿揭穿我的身份,但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司马昭对我拔剑相向,看样子我拿他来要挟你算是做对了...” “解药在哪里!你要恨的是司马懿、是我!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情绪失控的郭淮冲着桓范肆意咆哮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桓范用这种口气说话。 “为什么?” 桓范轻轻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抵挡郭淮的令狐愚,直接面对着郭淮: “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才是,只要是和司马懿有关系的人都会成为我的目标,更不要说他的亲生儿子司马昭了。更何况我暂时还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否则我就会彻底失去对你的控制,到最后甚至要做出不得不亲手除掉你的决定了...” 大致猜到桓范意图的郭淮,手握着长剑伸到了桓范的面前: “你如果想要取我的性命,那现在就动手吧,只要我一死你雍州的兵权就会全部落到夏侯霸的手中,到那时你们就可以完全孤立司马懿,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放司马昭一条生路。” “我真是不明白司马昭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居然让你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面对郭淮如此重视司马昭,甚至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交换也在所不惜,桓范始终难以理解。他伸手接过了郭淮手中的长剑后,伸出左手食指在剑锋上轻轻滑动着: “不过这不重要,既然有了你这个态度我就已经心里有底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剑随手丢在地上: “你是边疆守卫一方的大将,若是突然间不明不白的死了,朝中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波澜,因此可能会影响到我先前所布的局。所以我不要你的命,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即刻向朝廷上表称病请辞,由夏侯霸接手雍州所有兵马的统属权...” 郭淮心里很明白,桓范这么做和杀了自己没有什么分别,只要自己将兵权交到夏侯霸的手中,那么所有手握兵权大大将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支持司马懿了。 可此时的郭淮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遵照桓范的话去做,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我可以马上就上表向朝廷请辞,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伤害司马昭的性命,如果你违背我这唯一的要求,那么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桓范接受了郭淮的要求: “我答应你...” 离开长安返回洛阳的路途中,骑在马背上的桓范低头回忆着方才郭淮和自己所说的话,一时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引起了一旁同行的令狐愚的好奇: “有什么值得你发笑的事情吗?” 桓范回忆说: “先前我在将解药给司马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我想要对郭淮下手的心思,所以他警告我说只要我敢动郭淮一根头发,他就立刻终止和我之间的合作关系,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会为了保护对方说出了相同的话...” 这下子令狐愚终于明白为什么桓范会决定放郭淮一条生路了: “原来如此,现在的司马昭对我们来说还有用途,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若是死了,都会引起连锁反应,从而对我们先前的计划产生影响,所以你才会以司马昭的性命相要挟逼迫郭淮交出兵权。” 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杀死郭淮的原因,无论是令狐愚或是邓飏都曾经问过桓范,可是桓范都没有回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原由... 一个月后,郭淮上表魏帝曹芳,以自己病重不能治军带兵为由请求交出兵权,安心养病。 在曹爽近乎威逼的情况之下,曹芳同意了郭淮的请辞,并且下诏将雍州兵马的统领权尽数交到夏侯霸的手中。 除此之外,曹爽也大举提拔自己的亲信夏侯儒为荆州、豫州的军事都督,至此一来曹魏控制的九州之中,曹爽光是可以完全控制的就有幽州、豫州、扬州、兖州和雍州(王凌管辖的扬州尚没有表态,故而暂时不算),基本上削去了司马懿的所有兵权。 此时的司马懿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他身边可以借助的军事力量几乎都被曹爽和桓范所斩断了,如今唯一还没有投向曹爽的郭淮竟然也选择了退出。 这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朝中官员开始暗自盘算,他们认为连司马懿的儿子都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信心,诸多司马懿曾经的部下和心腹也都望风归顺了曹爽,可见司马懿真正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曹爽相抗衡,加之王凌和王昶的态度转变,也让他们认清了眼前的形势:眼下只有跟随曹爽才能获得更好的政治前途。 所以曹爽和桓范大费周章想要等到的局面终于出现了,这也让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准备跃跃欲试给司马懿最后一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四) 公元240年(魏正始元年)春,正当曹爽准备正式将弹劾司马懿,进而将其打入无底深渊的计划付诸于行动之时,雍州传来了紧急军情: 得知了郭淮称病请辞的消息后,姜维意识到北伐的机会已经到来,于是便于羌族首领迷当暗中勾结,接应姜维入侵魏国,现二者正率兵五万进犯陇西... 当时的郭淮已经将所有的兵权都交付于夏侯霸手中,也卸任了雍州刺史的官职,以养病的名义赋闲在家,所以指挥军队调动兵马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夏侯霸的身上。 为了尽快将姜维驱逐出陇西,夏侯霸迅速做出了反应,调动陇西当地的兵马积极抵御姜维的入侵,同时他亲自星夜兼程的赶到了南安郡,率领兵马进入陇西境内支援,加上原本陇西固有的兵马,夏侯霸此次先后调动了近八万人。 然而姜维却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佯装要正面强攻临洮城,然后暗地里却亲率主力向西北渡洮水,连取洮阳、候和两地,进而对临洮城形成了南北夹攻。 临洮城内军心大乱,姜维封住了魏军可以突围的要道,同时对魏军的外城防御工事做出了全面包围,夏侯霸突围困难,一下子整个陇西的局势陷入了对魏军极为不利的境地。 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曹爽也陷入了慌乱之中,这张意料之外的战败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 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蒋济便在朝堂之上对魏少帝上奏,阐明了如今夏侯霸被郭淮包围于临洮城内,整个雍州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万一夏侯霸被俘或是被杀,那对整个雍州的军心和民心都会造成极大的打击,所以他恳请曹芳重新启用老将郭淮,解雍州之困。 眼前的局势并没有被蒋济夸大化,眼下雍州的一把手夏侯霸已经被姜维困在了小小的临洮城内,而郭淮又辞官变成布衣之身,放眼整个雍州除了郭淮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了。 同时曹爽也担心如果不重新启用郭淮的话,万一蒋济、高柔和陈泰等人再举荐司马懿挂帅西征的话,那么自己的全盘部署很快就会生出不必要的波折,于是他在这件事上表示了沉默的态度,并没有制止朝廷重新征召郭淮。 就这样,在刚刚准许了郭淮辞官养病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曹芳再度颁下诏书,令郭淮即刻恢复雍州刺史的官职,率兵以解临洮之围。 诏书还未及传到长安,收到风声的郭淮便已经提前亲自赶到天水,当时的他手中没有朝廷给予的兵符,可是当他一到冀县的时候,光凭他一句话,那些先前曾经跟随郭淮转战各地的天水旧部便统一遵从了他的号令,使得郭淮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了三万兵马。 人马集结完毕之后,郭淮便率领他们火速进发,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常理所估计的那样,沿渭水向西行军,而是南下渡过漾水,沿历城转道向西,经过数天的日夜兼程之后到达了牛头山并在当地扎营,彻底切断了姜维的后路。 然而当他准备从后方对姜维所部完成包抄之时,早已察觉道郭淮异动的姜维便及时撤军东进,沿麯城南下撤回武都境内,避免了遭到内外夹击的危险。 临撤军前,姜维还派人特地送了一块刻有“姜维”名字的竹牌,并让使者告诉夏侯霸说: “魏国的斗争必然会以司马一族的获胜而告终,将军到时候若是无处可去,可以随时持这个竹牌来找我,我必然会亲自前去相迎。” 当夏侯霸收到这个竹牌和姜维的嘱托时,姜维的大军已经悄悄撤离了临洮城外围,而他当时也并没有把姜维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日后自己会真的有投奔姜维的一天... 这一战虽然郭淮和姜维并没有直接交手,但他却先后收复了姜维入侵陇西时所占据的洮阳与候和,并且讨伐了羌族首领迷当,安抚了受迷当所欺辱的氐族部落,迁移三千多户百姓到关中地区耕作居住,充实了关中地区的人口。 临洮之战结束之后,郭淮一方面上奏魏少帝曹芳接纳从凉州前来依附的两千多胡人部落,另一方面再度向朝廷请辞回家养病。 这一次在蒋济等人的极力奏请之下,曹芳也认为雍州没有郭淮是不行的,故而拟诏回复郭淮,同意了他接纳胡人梁元碧率领的两千多户百姓依附雍州,但却驳回了他请辞的奏疏,同时封郭淮为前将军,仍旧领雍州刺史。 姜维的意外入侵打乱了曹爽和桓范的部署,为此曹爽找到了邓飏和桓范紧急商量对策: “两位先生,现在可如何是好?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逼迫郭淮放弃兵权,可现在一个临洮之战,又让郭淮在雍州的威望到达了顶峰,这个夏侯霸也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八万对五万居然还能被人围困无法突围,可郭淮只率领三万人就吓退了姜维,现在就算是郭淮不在任上,若是下次蜀军再度来犯的话,夏侯霸恐怕也难以是姜维的对手啊...” 邓飏觉得曹爽的脑袋似乎有些开窍了,于是笑道: “大将军所言极是,所以先前蒋济和高柔等人极力劝阻小皇帝驳回郭淮请辞奏疏的时候,您没有站出来搅局是正确的,否则不过是让郭淮一次又一次证明自己比夏侯霸强而已...” 相比之下桓范认为郭淮就算是再度回到了雍州刺史的位置,并且还被封为了前将军,但毕竟他的软肋还捏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暂时也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转而对曹爽说: “大将军,眼下您需要走的是三步棋,而现在,就是您走第一步的时候了...” “三步棋?” 曹爽并不明白桓范说的是什么意思: “先前我们不是已经走完了吗?蛊惑王凌、离间王昶、操纵司马昭,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步伐来走啊?现在朝中支持我的臣子可比支持司马懿的要多好几番了...” 邓飏听后无奈的摇摇头,他心想刚刚认为曹爽的智慧有些提高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原点,于是他替桓范向曹爽解释说: “那是第一阶段的三步棋,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当然要重新部署。” “第二阶段?” 对此曹爽还是一头雾水,桓范见不把话挑明他就无法明白,便接过邓飏的话说道: “目前我们所做的仅仅是让那些墙头草偏向于我们这一边罢了,但这对总体的局势来说不过是皮毛而已,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扳倒那些还支持着司马懿的人。” 这下子曹爽才稍微明白了一些: “您是说,蒋济、高柔和陈泰他们这些人吗?” 桓范道: “高柔暂时还不能够动他,毕竟他和王凌的关系非常好,我们必须要投鼠忌器才行,至于蒋济和陈泰么...蒋济现在身为宫中领军将军一职,掌握着洛阳城内所有将官的调动之权,而陈泰是陈群的独子,凭借着其父生前的威望和影响力,也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两个人是重中之重,一定要将他们完全压制住才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五) 公元240年(魏正始元年)三月,曹爽在桓范、邓飏、丁谥的从旁协助之下,开始剪除司马懿羽翼的行动。 根据邓飏的论断来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要做的就是集中全力对付蒋济和陈泰其中的一个,否则很难得手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因此,他们决定先将目标锁定在年纪较轻,且经验比起蒋济来说更为缺少的陈泰身上... 一日,曹芳就成功击退姜维来犯之事,在皇宫内举办庆功宴,邀请所有的王公大臣前来参加,其中自然也就包含舞阳候司马懿、颍阴候陈泰、邵陵候曹爽、以及昌陵候夏侯玄等人,就连近日被封为新城乡候的司马昭也在受邀之列。 本来陈泰是和司马懿、司马师约好一同前往皇宫赴宴的,可是颍阴候和舞阳候毕竟不是挨着隔壁,陈泰在出门坐上辔车时却突然遇到了意外: 一个正巧路过的老妪被陈泰的车驾撞倒在地,表情非常痛苦。 历来对人亲和且宅心仁厚的陈泰立刻命人去查明情况,得知老妪受伤之后他亲自走下马车将老妪扶起来,悉心询问她的情况,发现老妪腿脚受伤不能走路的陈泰,特地将老妪扶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命令车夫先将老妪送回家。 车夫对此感到很为难,他对陈泰说: “侯爷,您还要进宫赴宴呢?这种小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太尉大人和长公子还在舞阳候府等您,可不要因此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可自小受母亲荀鹂尊老爱幼、待人和善之思想所熏陶的陈泰,却认为这件事非自己不可: “这个老婆婆是被我的车驾撞到的,因此我有这个义务把她送回家,别说了,反正进宫赴宴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你先驾车去老婆婆的家中。” 无奈之下车夫只好按照陈泰的吩咐,改变行程先将老妪送回家。 护送老妪安全到家之后,陈泰命下人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一些银两赠与她,并再三向她赔礼道歉说: “都是因为我的过失才会让您受伤,这些银两是留给您去找郎中好好医治的,如果回头还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到颍阴侯府去找我。” 就在他和老妪做完交代准备离开之时,一直躲在暗处埋伏的黑衣人已经悄然亮出了他们的兵刃,而他们的目标,只有陈泰一个人... 此时在舞阳候府门口等待陈泰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发现过了很久没有看到陈泰的身影,司马师心中颇为担忧的说: “父亲,玄伯他路上出什么事情耽搁了?” 司马懿也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他认为这里毕竟是洛阳城,而陈泰又是声名显赫的颖阴候,凭他的智慧和身手是没有人能够对付得了他的,再加上离进宫赴宴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便对司马师说: “时辰差不多了,既然玄伯他有事耽搁了,那我们就先进宫吧...” 司马师无奈的点点头: “也只好如此了...” 等到司马懿父子到达皇宫时,仍旧没有看到陈泰的身影,而曹爽和夏侯玄已经相继到来,尽管他们二人因为各自的原因不太想要和司马家的人见面,但毕竟这是皇宫之内,他们又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也自然是不会失了礼数的。 “太尉大人...” 两人一齐向身为长辈的司马懿拱手行礼,而司马懿也出于侯爵地位平等的关系拱手予以他们回礼,然而这简简单单的彼此行礼过程,却无形当中充斥着不言而喻的尴尬。 至于这尴尬的源头,便来自于司马师和夏侯玄之间...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再持续下去,夏侯玄主动选择了先行离开,接着与司马懿面和心不合的曹爽准备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外走进了一个让他们不容忽视的人。 这个人就是新城乡侯: 司马昭... 司马昭看到司马懿和司马师也在场,本不打算和他们有任何交集,准备绕开他们直接前往举办宴会的端阳殿,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曹爽又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戏码呢? 于是他便主动挑起了话茬: “哎呀,太尉大人,如今令郎已经贵为侯爵之身,可不用凭借父亲的光环混进这只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参加的宴会,我想你这个做父亲的内心一定感到非常自豪吧...” 在场的人,无论是司马懿、司马师,或是刚刚经过曹爽身旁的司马昭,都很清楚曹爽是在利用司马昭来讥讽身为司马家嫡长子却无任何爵位,但又能凭借司马懿的功勋和影响力出入这限制级的宴会。 深知曹爽用意的司马昭采取了保持沉默的应对态度,可拥有极高修养的司马师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中了曹爽的诡计,他依旧和颜悦色的对曹爽说: “大将军说的是,不过我想今天前来赴宴的人当中,像我一样仅仅靠沾父辈的荣光,自己却没有半点才能的人也绝非仅我一人而已,您说是吗?大将军...” 瞬间话锋的转向就发生了变化,司马师借用曹爽的话反过来讥讽他,熟悉曹爽和司马师的人都知道,司马师继承了父亲的政才和谋略,一直以来跟随在司马懿身边东征西讨,每逢大事必有独特的看法,深得朝中有识之士的赞赏。 而反观这位大将军曹爽,自从曹真死后几乎在政治上和军事上没有半点建树,唯一一次领兵作战还落得个惨败的结果,在成就和风评上与司马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所以在场的人无论是谁,听到他们的对话都会认为曹爽这是在自取其辱。 司马昭听后在曹爽背后小声冷笑道: “真是一出不错的戏码...” 说罢司马昭便径直离去了,而灰头土脸的曹爽也无法在此地久留,只好躲避着众人的目光悻悻的离开了,临走之际他还恶狠狠的瞪了司马师一眼: “我们走着瞧...” 与此同时,位于洛阳城郊老妪住处的篱笆庭院内,手握沾满鲜血之利刃的陈泰,看着被自己亲手斩杀的黑衣人尸体,随即又看向了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老妪一家人,已然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有心人为了针对自己所布的局,目的是为了将自己引出洛阳城,然后再暗害自己。 然而当陈泰送老妪回家的途中,就已经察觉到了沿途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踪自己,而到了老妪家中之后,他更是发现了藏匿于周围等待时机埋伏的黑衣人,武艺高强的他哪里是几个黑衣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可尽管如此陈泰的手臂还是负了伤,只是伤势并不严重罢了。 陈泰走到了老妪的面前,伸直了手用手中的利剑指着她说道: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不会主动这么做,快说吧,是谁在幕后主使你们...” 老妪急忙跪在地上向陈泰求饶道: “侯爷饶命!老妇的小儿子被人挟持做人质,他们威逼草民一定要将侯爷您骗到这里,否则就要杀了我的小儿子,不过草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谋害您啊!” 从老妪的口吻来看,陈泰知道她没有说谎,宅心仁厚的他也不会和这些受到胁迫、命人被人摆弄不能自己的可怜人计较,他将手中的剑丢到了一边,蹲下身子把老妪扶了起来: “老人家你告诉我,是谁绑走了您的儿子,有是谁胁迫您引我到这里...” 面对陈泰的质问,老妪感到非常很为难,陈泰也知道她惧怕那个来头不小的大人物,于是便宽慰她说: “他们胁迫您将我引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取我的性命,而如今不管计划能不能成功,他们都不会留下你们这个活口,我看你们为了避免遭到灭门之祸还是尽快搬离此地吧,至于令郎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 老妪没想到自己差点害死了陈泰,他居然还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当即感动得老泪纵横,她也决定将实情告诉陈泰: “侯爷,那个抓走草民儿子并想要害您的人是...” 还没有等老妪把话说完,突然从他的身后飞来了一支冷箭,不偏不倚正射中了老妪的后背,结果老妪就这么倒在了陈泰的怀中,当场死亡... 看到有一个无辜的生命遭到了残害,陈泰感到非常痛心,同时又感到非常愤恨,他轻轻将老妪的遗体放到了地上,并伸手将老妪的眼睛轻轻合上了: “曹爽,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又何必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六) 就在这时,忽然老妪的篱笆门外有大批的甲士冲了进来,将老妪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泰起身看了看这些甲士,然后又看了看带领着他们的邓飏,起身直视着邓飏的眼睛问: “不知长史大人如此劳师动众的带兵来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邓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陈泰说: “也没什么,只是下官接到百姓举报说是这里发生了命案,所以就过来看看罢了,没想到这里遇到了颍阴候您,还真是巧啊...” 话音刚落邓飏便将目光移到了陈泰身旁已经中箭身亡的老妪,以及周边地上躺满的尸体,他连连咂嘴道: “哎呀,就算是这些升斗小民开罪了侯爷您,我想也不至于要杀了他们吧?您这么大开杀戒万一传到了陛下的耳中,恐怕对您会不太好啊...” 说罢邓飏所带来的甲士便将陈泰团团围住,陈泰已然猜到了这一切都是邓飏安排好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自己,而是陷害自己残杀平民,不过陈泰并不感到畏惧,他冷笑了一声: “长史大人光凭这些就想定本侯的罪名,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吧?” 邓飏回道: “这是当然的,下官不过是大将军手下的区区长史罢了,哪里有权力因几个贱民的性命来问罪侯爷您呢?只是...” 就在邓飏和陈泰用对峙的行事对话时,一旁的甲士从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而这令牌之上清清楚楚的刻有“颍阴候府兵”的字样,邓飏接过令牌之后也学着陈泰方才的冷笑对他说: “侯爷,这下子你可是摊上大事了...” 事实上就在陈泰送老妪回家的过程中,皇宫之内却同时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除了陈泰之外,受邀入宫的百官都已经来到了端阳殿等候,而在寝宫内更衣完毕正准备前往端阳殿主持宴会,却在半路上突然遭到了七八个黑衣人截杀,曹芳吓得马上躲到了内侍的身后,在内侍的保护之下向后逃去。 幸好羽林卫及时赶到才得以击退刺客,混战中一名刺客身受重伤死在了皇宫内,而其余的刺客则全部逃出了皇宫。 而闻讯而来的百官们见到曹芳并没有受到损伤,这才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向曹芳请罪: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这时羽林卫在搜查黑衣人尸体的过程中找到了一面令牌,并交到了曹芳的手中,曹芳一看这面令牌上居然刻有“颍阴候府兵”的字样,一气之下将令牌重重地摔在地上: “颍阴候何在!出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司马懿已经觉察到事情不单纯,因为任谁看到这个令牌都会想到派人前来行刺曹芳的就是陈泰,可是司马懿和司马师知道陈泰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跪在司马懿身旁的曹爽的... 跪在群臣之首的曹爽连忙拱手对曹芳说: “启奏陛下,据臣所知,颍阴候有私事耽搁未能及时入宫赴宴...” “私事?” 受到行刺差点丧命的曹芳已是恼羞成怒,他高声怒斥道: “恐怕他的私事就是派人来取朕的性命吧!大将军,你立刻派人去给朕把逃走的刺客全都捉拿归案,朕要亲自审问!” 随即他又对身旁的内侍说: “传朕的口诏,令廷尉高柔提审颍阴候陈泰,不得有误!” 接到命令之后,对这种结果感到正中下怀的曹爽暗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这一丝笑容,被跪在他身旁的司马懿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高柔带领着廷尉府的人赶到了这里,这更加让陈泰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直在等高柔到来的邓飏,把手中的令牌递到了高柔的手中: “廷尉大人,您来晚了。” 高柔心里明白邓飏是不怀好意的,但他毕竟有王命在身,也不好说邓飏什么,只能是接过令牌之后暗中讽刺他一下: “依本廷尉看,是长史大人来得太早了吧?” 邓飏拱手笑道: “廷尉大人见笑了,毕竟事关行刺陛下的大事,下官又怎敢怠慢呢?” “行刺陛下?” 站在一旁被甲士包围的陈泰越听越觉得诡异,他急忙问高柔说: “廷尉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柔虽然面露难色,但仍旧果断的宣读了魏少帝曹范的口诏: “陛下方才在泰德殿遇到了黑衣刺客的行刺,刺客在羽林卫的绞杀之下被击退了,但是有一个刺客却因身受重伤死在了皇宫内,我们在他的身上搜出了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令牌,陛下因此盛怒,一方面派大将军追查此事,另一方面督促本官严查幕后主使...” “而以目前的证据来看,颍阴候您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得让侯爷您跟本官走一趟了...” 说到这里,高柔对身旁手持镣铐铁枷随从使了个颜色,随即他们便走到了陈泰的身旁,将陈泰锁住并带回廷尉司受审。 各自达成使命的曹爽和高柔一同回宫向曹芳复命。 高柔先对曹芳如实禀报说: “启奏陛下,微臣奉诏前去请颍阴候协助刺客调查一事,颍阴候并没有任何抵抗,现在已暂时被微臣按安置与廷尉之中。” “廷尉大人,陛下可不是让你去请颍阴候的,而是去捉拿胆敢阴谋刺杀陛下的乱臣贼子陈泰,你可以注意自己的措辞啊...” 一心想要置陈泰于死地的曹爽,认为高柔的话多多少少有为陈泰粉饰的嫌疑,他又怎么会给陈泰机会脱罪呢?于是立刻站出来否定了高柔的话,并对曹芳说: “陛下,据微臣派出的人马探查得知,除去死在宫中的一名刺客之外,逃出宫外的八名刺客已经在洛阳北郊的一处农居内找到,他们已经全部死亡,据周边的百姓证明,杀死他们的正是颍阴候陈泰,可见此事证据确凿,请陛下立刻治陈泰谋逆弑君之罪!以儆效尤!” 一旁的高柔担心年幼的曹芳会在曹爽的撺掇之下,未经彻底查实就定了陈泰的罪,这对于自己来说于公于私都不能接受,他也站出来反驳了曹爽的话: “陛下,颍阴候陈泰毕竟是已故司空大人陈群的独子,在朝中拥有极高的影响力,此案事关重大,况且据颍阴候交代所称,那些黑衣人是为了将他引诱到农居刺杀才会出现的,并非是皇宫内行刺陛下您的刺客,此案之中还有很多疑点,臣请陛下详查之后再作决断,以免无故冤枉了朝中大臣...” “廷尉大人,你的这番说辞才真的是冠冕堂皇...” 曹爽针锋相对的和高柔展开了激烈辩论: “先前我的部下去农居追查刺客时,发现了死在陈泰手下的黑衣人身上都有刻写‘颍阴候府兵’字样的令牌,当时您不是也在场吗?又何来查无实据、疑点重重之说,依我看陈泰本来是想要在行刺成功之后和他们在农居接头,不成想行刺失败,他只好杀人灭口,从而借此想要抹杀掉自己的大逆不道之举!” “可是光凭这样就...” “好了!” 还未等高柔把话说完,坐在龙塌之上的郭太后早就已经感到头疼脑涨了,再加上坐在她身旁的曹芳早就因行刺之事受到了惊吓,疲惫不堪了,她对高柔说道: “廷尉大人,你历来是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这件事本宫和陛下就交给你去主审,本宫也不希望冤枉了朝中的重臣,更不希望这件事会再度发生在皇宫之内...” 说到这里,郭太后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皇宫之内守卫森严,那些黑衣人是怎么进入宫内的?而且居然能够平安无事的逃出宫外,宫内的羽林卫统领是谁!” 曹爽答道: “启奏太后,统帅宫中羽林卫负责皇宫防务的是张申...” 除此之外曹爽还格外强调了一个本不该被提起的细节: “微臣在事后派人去传唤他讯问,可是他因惧怕陛下和太后降罪而于昨天深夜自杀了,这个张申是当年护军将军蒋济推荐任职的。” 郭太后见张申已经畏罪自杀,只好将所有的火气都朝着蒋济发泄: “难得武皇帝、文皇帝以及先帝对蒋济这么器重,他却识人不明,让此等窝囊废任职于宫中守卫重责,我看他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七) 陈泰被收押廷尉之后,在高柔的嘱咐之下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和虐待,而并没有被卷入其中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在离开皇宫之后马上赶回家中。 司马懿对自己刚刚为邓艾剩下儿子的女儿司马凡说: “凡儿,陈泰被拘押这件事只能是你去和荀夫人说,因为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安抚她的情绪。” 意识到事关重大的司马凡,马上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母亲伏若歆照顾,随即便在邓艾的陪伴之下马上赶到了颍阴侯府。 此时的荀鹂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而因为暂时还没有给陈泰定下罪名,又考虑到陈泰的身份地位,所以郭太后和曹芳决定采纳高柔的意见,暂时不对外宣称这件事。 当司马凡着急忙慌的赶到颍阴侯府时,与荀鹂私交很好、情同姐妹的张凝也在旁边,司马凡顾不得那么多,便将陈泰因谋刺曹芳的罪名而被收押廷尉的消息告诉了荀鹂。 “你说什么?泰儿他...” 尽管前来通报消息的人是司马凡,但毕竟这个消息对荀鹂来说打击是巨大的,以至于在听到之后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晕倒在地。 “荀鹂!” 张凝见状马上将她扶了起来,而司马凡也被吓坏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慌了手脚,她当即对张凝说: “凝姨,你先在这里照顾鹂姨,我马上回家去找大嫂来!” 在羊徽瑜的细心诊治之后,她将荀鹂的手轻轻放回到被褥内,然后看着一脸焦急的张凝、张春华和司马凡回答说: “荀夫人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一时间承受不了打击而失去意识,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以恢复了...” 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床榻紧闭双眼的荀鹂突然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坐在床榻边上的羊徽瑜疾声喊道: “泰儿!” 与她交情最为深厚的张凝见状马上坐到了荀鹂的枕边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鹂儿,泰儿现在很安全,你不要太担心了...” 渐渐恢复意识的荀鹂神情焦急的对张凝说: “凝儿姐姐,泰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说罢她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张春华,一时情急的她不顾不了那么多,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春华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春华,我求求你,你一定要让仲达把泰儿救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看在夫君生前的面子上,也请他务必要保住泰儿的性命啊!” 同样身为人母的张春华此刻非常理解荀鹂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荀鹂如此失态的模样,当即伸出手将荀鹂扶了起来: “荀鹂你先起来,你放心吧,就算是你不求仲达,他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去保玄伯的性命,过不了多久玄伯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的。” 被关进廷尉的陈泰虽然名义上是囚犯,但却一直受到了较好的礼遇,不仅没有遭到任何的私刑逼供,而且饭菜的标准也比一般的囚犯要好得多,除此之外高柔也在提审他的过程中,提示他要尽快想起来事发经过的所有细节,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能错过。 毕竟留给陈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三天,狱卒像往常一样端着丰盛的酒菜来到了铁栅栏前: “颍阴候,吃饭了...” 手脚都被戴上镣铐的陈泰背靠在墙上,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都在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有心思去在意吃饭的事?所以他原本并不打算理会狱卒的话。 然而就在刹那间,陈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细节,而这个细节就来源于蹲在栅栏前端着酒菜往里放的狱卒身上,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狱卒的身形可疑,于是他站起身缓缓走到了与狱卒仅有栅栏之隔的位置,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他。 突然间,陈泰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狱卒的手腕,用万分笃定的口吻对狱卒说: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为了能够尽快将陈泰救出来,司马师和司马懿可谓是焦头烂额,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之下,想要为陈泰翻案是难上加难的,司马师和邓艾一连在拿获陈泰的农居附近明察暗访了好几天,仍旧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之下,司马师也觉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曹爽有意想要置玄伯于死地,又有邓飏和丁谥那样的谋士在旁,恐怕想要找到漏洞是非常困难的。” 尽管如此,邓艾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毕竟先前陈泰在司马凡的问题上卖了那么大一个人情给自己,如果现在不能够救他于危难之间,那么自己和司马凡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为此,邓艾甚至是想到了极端的方式: “如果真的没办法可以证明颍阴候清白的话,那么就算是劫狱我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司马师听后拍了拍邓艾的肩膀说道: “我很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不过眼下的情势虽然很窘迫,但是还没有到要兵行险招、鱼死网破的地步,况且就算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凡儿和忠儿他们母子考虑吧?” 这番话让邓艾不得不又再犹豫起来,可是让他就这么看着陈泰被定罪而熟视无睹,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长公子,我...”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去廷尉里见见玄伯吧,也许他能够想出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细节也说不定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司马师和邓艾来到了廷尉司,在得到了高柔的获准之下他们如愿在牢中见到了陈泰。 此时的陈泰似乎也正等着他们的到来,所以还未等他们开口,他便急忙走到了铁栅栏面前对他们说: “你们可算是来了。”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司马师知道自己和邓艾这趟没有白来,于是立刻追问: “你想起来什么细节了吗?” 陈泰点点头说道: “先前我被老妪骗到洛阳郊外的农居,结果遭到了黑衣人的埋伏,老妪曾经对我说过她之所以欺骗我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小儿子被绑架劫持,且以死相逼才会被迫这么做,现在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老妪已经死了,而当时在街市上的行人又很少,即使有人看见了我和老妪相遇的经过,也不能够证明我的清白,而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 “就只有那个被劫持的小儿子...” 虽然已经明白了陈泰的意思,不过司马师还是颇感到有些担心的: “可是面对这样的活口,曹爽还能将他留到今天吗?” 对此陈泰十分肯定的说: “我已经收到了线报,曹爽在陷害我入狱之后的确想要立刻处死老妪被绑走的小儿子,从而彻底毁尸灭迹,但是就在昨天夜里由何晏安排人将他秘密带到洛阳城外处决之时,却遭到了别人的搅局,现在那个小儿子已经被劫走并下落不明,我想这应该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说罢陈泰从自己面前的饭碗下取出了粘在底部的一块碎黄布,悄悄递到司马师的手中: “这里就是那个小儿子现在藏匿的地点,” 在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感到振奋之余,邓艾也同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合理性: “侯爷,您的线报是从何处得知,可靠吗?” 正当陈泰为此而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司马师却是一副顾不得那么多的样子: “现在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试试看,要不然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卷 胃土雉:踏平辽东 (八) 与此同时,秘密处决老妪之子失败的何晏回到邵陵侯府向曹爽复命,曹爽得知老妪的小儿子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被人劫持而去,这让他怒火中烧,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指责何晏说: “我想劫走他的人一定是司马懿和司马师派来的,除了他们之外没人有这个动机,现在刚刚可以置陈泰于死地,你居然把这个关键的一件事给搞砸了,一旦那个小子落到了司马父子的手中,那我们先前的苦心几乎可全都付诸东流了!” 对此深感晦气的何晏无从辩驳,毕竟人确实是在自己的受伤弄丢的,他也只能站在原地给曹爽数落,毫无尊严可讲。 一旁的丁谥提醒曹爽说: “大将军,眼下老妪的小儿子被劫走,而劫走的对象又只能是为了解救陈泰的司马懿父子,万一他们若是将这个人送到高柔的手中,或许我们会被陈泰反咬一口也说不定...” 气急败坏的曹爽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而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王肃终于开口对他说: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继续对陈泰发难以刺激司马家,既然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我看这件事不妨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显然曹爽对这样一个结果并不甘心: “兰陵侯你的心可真是大啊,我们辛辛苦苦部署至今,好不容易要折去司马懿的翅膀了,可现在就被你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到此为止’就终结了,那不成了笑话了吗?” 见曹爽已经转而将怒火引到了王肃身上,何晏为了迅速摆脱曹爽的斥责而拱火道: “难道说,兰陵侯您对司马家的怨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了吗?” 何晏的这句话用心非常险恶,他的直接目的是陷害王肃已经和曹爽离心离德,甚至有些偏离最初的立场,而自从曹爽掌权以来,王肃虽然表面上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因此曹爽在何晏的挑唆之下也有些开始怀疑王肃了。 事实上起初曹爽打算利用牺牲老妪母子来陷害陈泰,就遭到了王肃的反对,他认为这件事是涂炭生灵的不义之举,况且万一行动有丝毫的失败,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反将一军,故此王肃建议曹爽不要这么做,以免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只是曹爽一想到这个计划一旦实现就能够彻底扳倒陈泰,甚至还能一举两得铲除在皇宫禁卫军中拥有深厚根基的蒋济,能够获得这样的大胜,牺牲区区几个贱民又能够算得了什么,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理会王肃的反对。 除此之外,王肃对司马昭也加入曹爽阵营这件事表示了极为不满,他几次提醒曹爽司马昭是个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够轻易背叛,又怎么会对曾经给予自己屈辱和伤痛的人怀有忠心呢? 可曹爽却认为正是因为司马昭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更有利用的价值,这加剧了王肃和曹爽意见上的分歧与情感上的不和。 如今计划面临功亏一篑的境地,曹爽自然是没有脸面去见当时及时给过自己提醒的王肃,再加上现在何晏这番挑拨之辞,更加深了曹爽和王肃之间关系的裂痕... 不过,这件事对于曹爽来说已经是迫在眉睫,而邓飏、丁谥与何晏等人见木已成舟,也已经无计可施的。为了防止事情的演变对曹爽不利,他们只好建议曹爽暂时终止计划,以双方暂时“罢兵言和”而前提主动放过陈泰的性命。 事后邓飏也就这件事征求了桓范的意见,桓范对他说: “事到如今是否能够取陈泰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的,或者说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针对陈泰...” “哦?” 邓飏感到好奇的问: “此话何解?” 桓范笑着解释说: “你和丁谥的这个计划虽然看上去把握很大,但是想要一口气吞掉陈泰这座大山也着实有些言过其实了,我当时之所以没有阻止你们,是因为这件事一旦掀起波澜,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陈泰所吸引,从而忽视了另一个人...” 一听桓范这么说,邓飏立刻恍然大悟道: “你说的是蒋济?” “没错,就算是老妪的小儿子落到了司马懿的手中,那也不能证明这个人是被曹爽所掳劫监禁的,只要曹爽到时候拒不承认,就算是郭太后和曹芳心中有所怀疑,也不会因为一个贱民的话就任意开罪于一个辅政大臣,大不了这件事以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到时候陈泰无罪开释,不过刺客在如入无人之境的情况之下潜进守卫森严的皇宫之内,这对提拔张申的蒋济来说是无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里,桓范看向了手执利剑站在一旁的令狐愚笑道: “更何况张申已经被公治杀死并且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一来就更加坐实了蒋济荐人失察的过错,从此以后他也将不再受到曹芳和郭太后的信任,这对日后撤换他、架空他都是有很大好处的...” 与此同时,已经成功抢夺老妪那小儿子的司马师和邓艾,将其藏匿于舞阳侯府严密保护。 急于救出陈泰的邓艾想要立刻将老妪的小儿子交给高柔,从而能尽快恢复陈泰的清白。 但司马懿却并没有同意他的这个建议,他的理由和桓范大体是一致的: “现在就算是将他交给了高柔,又怎么能够证明这件事和曹爽有牵扯呢?光凭他的一面之词吗?就算是高柔信了他的话并将其原封不动的转呈给陛下和太后,只要曹爽矢口否认,对先前所做的事一推四五六,我们又能拿曹爽怎么样?” “我想现在焦头烂额的不止是我们,即使曹爽身边的谋士意识到这件事并不能足以让曹爽自食恶果,但是他们也不想冒着让曹爽在这个风口浪尖名誉受损的风险吧?” 司马师也认为鲁莽的将这件事贸然扩大化是不明智的举动,同时他也分析预测道: “或许过不了多久,曹爽就会主动来找父亲了...” 果然,第二天曹爽就在散朝之后主动找到了司马懿,并且强行按耐住内心的不甘和屈辱主动先对司马懿老远作揖: “太尉大人,不知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司马懿笑道: “真是没想到大将军会关心老夫的身体,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啊...” 见四下无人,曹爽也不想再这样伪装下去了,于是便直起自己的腰,收起笑容走到司马懿的面前,选择一开门见山的方式对司马懿开口: “我知道太尉您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本大将军也是一样,如今我手中捏着我想要的人,而大将军您手中捏着我想要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就做一个等价交换吧,我可以放过陈泰一马,洗脱他刺杀陛下的嫌疑,不过你也得把本大将军想要的人交给我才行,这样一来我们各取所需,就当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知老太尉你意下如何?” 一切尽在司马师的预料之中,一心想要抓住人心大权的曹爽,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名声受到半点瑕疵影响的。司马懿也一直在等曹爽来主动找自己做交易,于是便欣然接受了曹爽的交易: “等颖阴候被洗脱罪名、恢复名誉之后,老夫自然会将大将军您想要的东西交换给你。” 曹爽自然不会那么傻,他听了司马懿的话后冷笑了一声: “老太尉你莫非当本大将军是三岁的孩童吗?” 司马懿微微摇了摇头: “那倒也是,虽然损失了陈泰对老夫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损失,可毕竟这件事并没有波及到老夫,我大可以做壁上观不插手此事,但若是那个人出现在廷尉高柔乃至于陛下和太后的面前,情势恐怕对大将军你来说也不是那么乐观吧?” 显然现在局势的主动权是掌握在司马懿的手中,曹爽心想如果司马懿心肠一硬采取弃车保帅的方法置身事外的话,那么自己也可能会卷入麻烦之中,这样一来即使是折去了陈泰也是不划算的,所以他只好接受了司马懿的条件。 之后,高柔在百姓的检举之下,于洛阳城郊的破庙附近挖出了八具尸体。 他们身上虽然并没有像其他黑衣人一样怀中揣有“颍阴侯府兵”这样的令牌,但是高柔经过详查之后却发现了他们身上的布料,与皇宫之内的那句刺客遗体身上所穿着的完全一致,而那些在农居内被发现的几具遗体则完全不一样,可见先前入宫行刺曹芳的并不是农舍内死在陈泰手中的那些人。 不仅如此,高柔还在洛阳街市上找到了当时目击陈泰和老妪相撞经过的人共计三名,从而证明了陈泰之所以会出现在老妪家中完全是偶然。 搜集完证据之后,高柔对曹芳和郭太后汇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经过了几天,从盛怒的情绪当中渐渐恢复冷静的曹芳和郭太后,在了解完全部的案情之后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他们持有“颍阴侯府”令牌这件事还是令郭太后耿耿于怀。 这下子轮到曹爽表示与司马懿暂时和解的“诚意”了,他站出来对曹芳和郭太后说: “启奏陛下、太后娘娘,方才听了廷尉大人一番陈词之后,微臣也认为此事或许真的与颍阴候无关,其实仔细一想,颍阴候陈泰身居高位,备受陛下仰仗重用,实在是没有理由要害陛下您,既然现在廷尉大人已经都调查清楚了,依微臣之见应当尽快恢复颍阴候的名誉,并将他尽早释放出来,以免这件事弄得朝廷上下惶惶不安...” 见先前极力主张要严办陈泰的曹爽,如今也认为陈泰与行刺之事无关,郭太后心想陈泰毕竟是先帝曹睿辅政大臣的独子,在朝中拥有非常广的人脉,这样拖下去的确对朝政的稳定是不利的,于是便同意释放陈泰。 但同时郭太后也对刺客能轻易潜入皇宫,并且差点威胁到曹芳性命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而羽林卫统领张申又畏罪自杀,她满腔的怒火只能向蒋济身上撒了。 而这,已经全部在桓范的盘算之中。 至此,桓范先前对曹爽所说的第二阶段中的第一步棋,已经全部部署完毕了。 剩下的第二步,也已经悄悄展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上:功高震主再惹猜疑,屠城杀降尽失人心 宫中行刺的风波,在司马懿和曹爽达成交易的情况之下不到七天就被平息了,而无辜受到七天牢狱之灾的陈泰,也终于重获自由了... 得到曹芳诏书的高柔没有丝毫的怠慢,马上回到廷尉司命人将陈泰的镣铐解开,并且亲自来到牢狱之中接他出去,而当他陪陈泰一起走出廷尉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师、司马凡、邓艾以及张凝等人早早的就迎候在那里了。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少不了陈泰的生身母亲:荀鹂。 看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荀鹂当场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许久没有看到母亲的陈泰,见荀鹂为了担心自己七天以来消瘦了许多,这让他感到非常的自责,不过荀鹂看到他虽然过了七天不见天日、没有自由的生活,但是气色还算是不错,还是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样子你这几天在里面没有受到虐待...” 想到这里,荀鹂马上向站在陈泰身后的高柔行礼道: “多谢高大人,若不是有您多加关照,恐怕泰儿他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 对此高柔显得很淡然,他将荀鹂扶起来后答道: “夫人无需如此,老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坚信以颍阴候的人品是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况且他乃是先帝辅政重臣之死,又有爵位在身,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老夫也没有理由让他受到半点不敬,这一切都是合乎法度的,而事实证明他也没有让老夫失望。” 在此拜谢了高柔之后,陈泰才扶着荀鹂,在众人的陪同之下回到了家。 就在他们转身离去之时,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陈泰的背影... 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之后,他也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却在刚刚转过身之际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司马昭给挡在了面前... “我还以为我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就连你也不会察觉,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你的眼睛...” 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从司马昭的眼神之中,已经看出了他对自己做过了什么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并不打算隐瞒。 而司马昭在冷视了他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不要以为你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我,为什么一开始要私自去廷尉见陈泰?” 年轻人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会想不到吗?这一切都是桓范的计划,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能够一次铲除陈泰,而我这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仅如此,还能够得到陈泰对我的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见年轻人这么说,司马昭也没有继续和他在这里耍嘴皮子的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当初就连钟繇和陈群见你之时,都称赞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你的曾祖父差,所以曹爽碍于你的名声才会可以拉拢。现在的你才刚刚被曹爽辟为掾属,成为能够与王浑左右并立的人,做出这么冒险的事万一被桓范察觉了,你就可真的是危险了...” 年轻人见司马昭居然在用担心自己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这倒是出乎了年轻人的预料,不过他转而就露出了如月光般皎洁的笑容: “真是奇怪,难道说不止是他,就连我你也想要拉拢吗?” 面对年轻人这样的问题,司马昭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保持沉默。 见司马昭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年轻人便反问司马昭说: “不过说实话,我对你的真正目的也感到很好奇,难道说你不惜背叛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就是为了利用曹爽和桓范来将你自己的亲生父亲拉下台吗?” 司马昭同样保持沉默,这时年轻人双手交叉插进了袖袋之中,朝着司马昭的面前走了过来,直到在他面前时才停止,随即与司马昭在极短的距离内四目相对: “看样子你比我想的还要神秘,想要弄懂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泰获得自由之后,就轮到司马懿该履行自己对曹爽的诺言了。 当天夜里,司马师和邓艾两人来到了被他们安置在舞阳候府的人质(老妪的小儿子)面前,他们对老妪的小儿子说:“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若是将你活着交给曹爽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所有计划失败的怒火都发泄到你一人的身上,倒是你恐怕会生不如死...” 对此老妪的小儿子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流着泪跪在了司马师和邓艾的面前: “小人的母亲是被曹爽害死的,而小人没有这个能力为她老人家报仇,只能求长公子和邓将军能够有朝一日完成小人的心愿,那么就算是小人现在就把性命交出来也心甘了...” 面面相觑之后,司马师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放心吧,这一天你会看到的...” 第二天,司马懿就差人将一个盒子送到了邵陵候府。 曹爽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装着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自己想要的老妪之子的项上人头,这总算是让他心安了。 一旁邓飏见状马上提醒曹爽说: “大将军,如今您唯一的威胁已经被铲除,眼下应当立即着手第二步棋了,原本司马懿再给小皇帝曹睿的奏疏之中,曾经力劝曹芳提拔陈泰就任大司马的位置,现在行刺风波产生的影响还没有消退,我想就算是陈泰被无罪释放了,曹芳短时间内也不太敢将陈泰放在这么一个高位之上了,但这个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曹爽听后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几日过后,司马懿又在朝堂之上奏请魏少帝曹芳: “启禀陛下,老臣曾在奏疏之中多次提请擢升颍阴候陈泰为大司马,先前因发生了宫中行刺之事使得颍阴候无端受到冤屈,如今已经证明他是清白的,故此老臣在此旧话重提,恳请陛下采纳老臣的谏言,擢升重用颍阴候陈泰。” “这个...” 曹芳的心里泛起了嘀咕,以他现在的单纯思想而言,就算是现在的证据证明陈泰与刺杀之事并没有直接瓜葛,但毕竟行刺皇帝之事非同小可,况且这件事在曹芳幼小心灵中的影响还没有散去,自然也不会像往常一样对司马懿的话言听计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二) 而曹爽正等着机会实施自己的第二步计划,于是趁着曹芳因此而犹豫不决之时站出来对他说:“启奏陛下,微臣认为陈泰虽然是先帝辅政重臣陈司空之子,但毕竟没有建立过什么功勋,在朝中为政的资历也尚欠,大司马一职乃是三公之上的上公,地位甚至在大将军之上,颍阴候还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 这句话无形当中算是为曹芳解了围,为此他立刻顺坡下驴道: “大将军此言甚是,朕也觉得颍阴候还需要写时日来积累处理朝政、军务的经验。” 随后曹爽又对曹芳说:“陛下明鉴,大司马一职在朝中举足轻重,唯有德高望重的元老之臣才能够胜任,而放眼朝中唯一能有如此条件的人,就只有老太尉了。” 表面上看,太尉虽然位列三公,但从地位上来讲是在大司马之下的,曹爽这么做是摒弃了个人的情感、大公无私的行为,而且司马懿的辈分、资历和威望都完全够格,除了他之外的确是没有其他人更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将蒋济和高柔却一眼就看出了曹爽的险恶用心,大司马一职自从曹真去世之后已经形同虚设,否则曹睿又怎么会拿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去安抚公孙渊呢?虽然司马懿手中的兵权基本已经被曹爽暗中抽挖干净,但他一旦坐上大司马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彻底与军队领导权绝缘,彻底成为一个徒有虚荣的空壳子了... 为此蒋济站出来对曹芳说:“陛下,依微臣之见,大司马一职虽然地位尊贵,但前几任的大司马全都死于任上,而老太尉如今已经年过六旬,让他担任大司马一职恐又不妥,更是不吉,故此微臣请求陛下深重考虑...” 站在曹爽身旁不远处的桓范,早就料到了蒋济会站出来替司马懿打抱不平,这也正中了他与曹爽的下怀,毕竟现在的曹芳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他了... 听了蒋济的话后,曹芳立刻就想到了先前自己遭遇行刺险些丧命的一幕,故而他便跟蒋济发起了小孩子脾气,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转而将目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诸位卿家对此还有什么异议吗?” 此时王肃站出来对曹芳说:“启奏陛下,老臣认为护军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大司马一职的确是很不吉利的,这一点恐怕身为曹真大司马之子的大将军是最为清楚的。” 曹爽没想到这个时候王肃会站出来搅局,立刻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正当他以为王肃是为了坏自己大事的时候,王肃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情势翻转了过来: “如今我大魏在连年征战之中皆获大胜,在增长了陛下和魏国的声望之时,也因连年战事而波及到了民生,根据各地送上来的奏报看,许多地方的粮税正逐年增收,尤其是广平县,百姓已经到达食不果腹的境地,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逐渐削弱我国的国力,为此老臣建议,此时应当以休养生息为主、战略防御为主,尽量不要太过显露锋芒,以免再度遭受到吴蜀两国的合纵夹击。” 不得不说王肃的话从民生角度上考虑上来讲是很有道理的,而曹芳听后也觉得他说得对,便继续问道:“不知兰陵候有何谏言,还请速速与朕道来。” 王肃答道:“如今能够令吴蜀两国紧张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尉司马懿,如果陛下将他暂时安置到与军权无关的职位,我想这样于国家休养生息才是最妥当的,为此,老臣提议遣太尉司马懿于太傅之职,做三公之内的平级调动。” “让太尉迁任太傅...” 一听到王肃提议曹芳将司马懿迁职太傅之后,殿上的群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眼人都很明白,太傅虽然和大司马、大将军都位列上公,地位更是在三公{指太尉、司徒、司空}之上,可是就实际意义上来说,太傅身为太子的老师,拥有辅佐未来帝王的重责和荣耀,不过此刻的曹芳才九岁,根本还没有到达娶妻生子的年龄,太子更是无从谈及,所以让司马懿担任太傅无疑是比担任大司马更要形式主义。 这下子曹爽的情绪才开始好转一些,毕竟架空司马懿就是自己的直接目的,若是他能够被迁任到空有头衔的太傅之职,对曹爽来说更是求之不得: “兰陵侯说的也有道理,太尉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无论是吴国的陆逊和蜀国的蒋琬都惧怕他三分,只要太尉身处军界一日就会令吴蜀两国的神经告诉紧绷,暗地里积极备战,倘若有一天太尉他病死了,那么他们就会像群狼一般扑向我大魏,的确不得不考虑啊。” 可高柔和陈泰等人却对此表示强烈反对,高柔站出来对曹芳拱手说道: “陛下,太尉纵横疆场多年从未打过败仗,正如兰陵侯和大将军方才所言,吴蜀两国因为有太尉大人在所以不敢持续犯镜,而他也是我大魏的军心根基所在,倘若现在将他放到了太傅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上,那么守卫边疆的将士们会怎么想?又有谁能够领导他们呢?微臣认为恰恰是这么做,会激起三军将士的军心波动,更有甚者会引起吴蜀两国的趁虚而入,还请陛下三思啊!” “太尉大人危言耸听了吧?” 一听高柔这么说,曹爽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您如此过度夸大太尉在军中的地位,说的好像是除了他之外我大魏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抵御吴蜀的侵犯了,照你的这种说法,难道一旦太尉不在了,我大魏的国境就会门户洞开,任由吴蜀两国攻打而无可奈何了吗!” 面对堂下群臣的激烈争吵,曹芳颇有些不耐烦了。 不管怎么说,这时的曹芳对司马懿还是非常仰赖的,他也很明白若是真的按照曹爽或是王肃的方式来处理司马懿的职务调动问题,那么无疑是助长了曹爽的气势,所以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太尉是我大魏的栋梁,他的职务调动关系着我大魏的边境是否安宁、朝局是否稳固,此刻讨论他的职务变动朕以为不合时宜,此事以后再议吧。” 朝堂上关于司马懿是否应当易任太傅之职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最终曹芳考虑到事关重大,所以选择了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但曹爽一派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他们也早就料到了曹芳不会就这件事立刻表明态度,为了加快他们排挤司马懿离开权利中枢的计划,桓范的第二步棋已经悄然开始布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三) 散朝之后,曹芳在自己的书房德清殿内召见了曹睿生前非常信任的心腹:刘放和孙资。 在殿内曹芳满脸愁容的问刘放和孙资说: “眼下太尉大人的处境很不利,大将军在政治上对他屡屡进逼不放,而太尉又始终采取克制忍让的态度,朕担心长此以往下去的话,恐怕迟早有一天太尉要败下阵来的。” 已经被擢升为光禄大夫的刘放见曹芳为自己所仰慕的司马懿担忧,于是便上前对他说: “陛下,依臣之见,如今大将军的声势正在不断壮大,而您的羽翼还没有丰满,即使是对大将军有什么微词,私下底在臣和右光禄大夫(孙资)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而老太尉可能是年龄大了,心气儿也渐渐散了,不想再卷入朝堂之上的纷争,有意想要慢慢退出朝政中枢,也能够借此化解和大将军之间的私怨,既然如此,陛下不妨顺着他的意思。” 孙资也认为刘放的话很有道理: “臣也赞同左光禄大夫的意见,不管怎么说大将军曹爽也算是您的亲族,又是先帝指认的辅政大臣,身后又有曹氏、夏侯氏两大宗族支撑,根基非常深厚。既然太傅有心为朝政大局考虑而退让,那么依微臣之见,让太尉迁职太傅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 虽然曹芳基本认可他们的论断,但他人就觉得这么做对司马懿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让太尉屈居于太傅这样一个闲职,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对此刘放解释说: “陛下,如今吴蜀经过连年与我大魏交战失利,短时间内必然是不敢再入侵的,现在我们让太尉迁职于太傅之职,是为了让吴蜀两国领会到我们想要和睦共处的诚意,太尉虽然不再掌兵,不过依旧还是陛下您的辅政重臣,若是日后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还是可以请他出来收拾残局、稳定情势的...” 本来对此事犹豫不决,甚至是持反对态度的曹芳,这下子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个提议,毕竟自从他即位以来,已经在军政之事上与曹爽有过几次的分歧与不和,这次还涉及到司马懿,如果再逆曹爽的意思,万一把他给逼急了做出了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恐怕反而会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找司马懿谈谈这件事: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先让朕和太尉大人通通气,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说吧...” 不久,曹芳便将司马懿召进宫内,向他谈及了迁职太傅之事并征询他的意见: “太尉于朕、于大魏都是劳苦功高,朕也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很不公平,可眼下两派争执的非常激烈,虽然您顾全大局以隐忍为主,可是曹爽却屡屡得寸进尺...” 说着曹芳指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对司马懿说: “您看看,今天以他为首的大大小小官员数十人再度向朕提起奏请,想要让朕将您迁职到太傅之任,朕现在已经该如何是好了...” 在听曹芳对自己诉苦的同时,司马懿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而且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即使是再怎么早熟,也无法如此妙语连珠的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这“欲擒故纵”之计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教他的,而这也就意味着曹芳在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见曹芳将问题抛给了自己,司马懿很清楚他不想自己承担“对有功之臣不公”的污名,想要让自己主动提出来接受曹爽等人的请奏。 想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懿拱手对曹芳说: “陛下,老臣受大魏历代先帝知遇之恩,早已立志以毕生效忠魏国,如今老臣已经六十二岁,的确感到心力大不如前,实在难以堪当朝中高位,如今幸得大将军体恤,能让老臣忝居太傅之职,既不具体掌管军政要务,又给足了老臣的面子,对老臣来说这实在是求之不得,还请陛下不要为此事而感到为难,老臣也到了应该解甲归田的时候了...” 听司马懿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迁职太傅这件事,起初曹芳还是感到很惊讶的,不过后来听司马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为难的境地,他对此是非常感激的。 翌日,魏少帝曹芳在朝堂之上正式颁布了诏书,下诏舞阳候司马懿迁职于太傅之任,同时赏赐他入朝不趋、赞拜不明、剑履上殿,就如大汉开国功臣萧何那般的荣宠。 从此,司马懿彻底交出了手中所有的军事指挥权,而曹爽则终于如愿以偿。 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根据桓范和邓飏、丁谥的计划,让司马懿迁职与太傅只是第一步罢了,还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让司马懿腾出太尉这个空缺。 在司马懿刚刚谢恩之后,曹爽又立刻站了出来对曹芳说: “启奏陛下,现如今舞阳候现在身居太傅之职,但太尉这个职位已经空缺,而这个职位对我大魏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为此微臣建议,由护军将军蒋济继任较为妥当。” 曹爽的话无疑又以此在朝堂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曹爽让司马懿迁职于太傅就是为了和他争夺军队的领导权,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马上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太尉这个位置才对,而如今他竟然又要提拔司马懿的亲信蒋济就任太尉,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的这句话在曹芳听来却是求之不得的,因为他正因为司马懿被排挤到太傅这个闲职而被架空感到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没想到曹爽却为自己想到了这么个一举两得方法: 既能够将太尉这个朝中要职的空缺给补上,又能提拔司马懿的亲信,这样一来就等于和司马懿还坐在太尉这个位置上根本没有区别。 想到这里曹芳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答应了曹爽: “难得大将军有慧眼,竟然和朕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如此...” 他看向了站在司马懿身旁不远处的蒋济: “朕看爱卿就当仁不让吧。” 对此蒋济也深感意外,他甚至连思想准备都没有做好,但既然曹芳已经下诏将自己擢升为太尉,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拱手谢恩。 此时的蒋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曹爽为自己所设立的陷阱之中了... 散朝之后,群臣陆续向职位被擢升的司马懿与蒋济道贺,对此蒋济感到极不适应,反观司马懿却神情淡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欣然接受了所有人的道贺。 最后曹爽也来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太尉...哦不,太傅大人,真是恭喜你了,现在的你已经与本侯一样凌驾于三公之上,还什么都不用做,比起本候来可是轻松多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司马懿知道曹爽是在挖苦自己,可是他却一点也为此而感到恼怒: “大将军说的是,老夫的确是已经到了该退位让贤的地步了,日后的魏国军务交给大将军您,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强大,让吴蜀两国不敢正视我大魏,老夫可是期待的很啊...” 这个时候的曹爽心情很好,没有那个闲工夫来和司马懿这个老不死在这里耍嘴皮子,因桓范为他接下来所部署的第二棋,并不是到此就宣告结束了。 恰恰相反的是,这一步棋即将迎来最为关键的收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四) 兴冲冲的回到了邵陵侯府后,曹爽马上对自己非常欣赏的两个青年才俊笑道: “玄冲、公曾,你们知道吗?司马懿终于被本将军赶出了权力中枢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空架子罢了,已经对我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看着曹爽这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王浑{字玄冲}和荀勖{自公曾}一齐拱手对曹爽说: “恭贺大将军得偿所愿,如此一来魏国的朝政就完全把持在您一个人的手中了。” “现在说这话还有些早吧?” 就在这时邓飏从一旁走了过来,而王浑和荀勖在看到他之后一齐向他躬身行礼,然后便离去了,因为他们很明白,自己虽然得到了曹爽的赞赏和提拔,但再怎么说还没有可以涉足于曹爽核心谋士层的地步,有很多事情是他们不知道,同时也是不能知道的。 等到王浑和荀勖走远了之后,邓飏这才提醒曹爽说: “难道大将军您忘了,现在的司马懿仍旧受到曹芳的信任和重用,若是有朝一日曹芳有意想要重新赋予他兵权的话,那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情罢了,眼下还需要多多小心才是,毕竟元则先生为您谋划的第二步棋,还没有走到最后呢...” 一听邓飏这么说,曹爽顿时缓过神来了: “先生所言甚是,若非你的一番提醒,恐怕本将军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呢。” 自从被突然擢升为太尉之后,蒋济一直为此感到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找司马懿来商量一下,彼此交流一下对曹爽真正用意的看法。 见到蒋济的第一刻,司马懿便也像其他人那样拱手对他说道: “不知太尉大人造访舍下有何要事呢?” 司马懿的这幅样子倒是让蒋济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伸手将司马懿拱起的双手按了下去: “哎呀我的仲达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老弟我开玩笑。” 与蒋济那火烧眉毛般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司马懿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似乎丝毫没有被冷落一旁,或是被驱逐出权力中枢的屈辱感,而是一边笑着一边伸手示意蒋济往书房去: “好了好了,请书房内叙话吧。” 入座书房之后,为曹魏社稷的将来感到万分担忧的蒋济便对司马懿开门见山的说: “如今老兄你虽然名义上被尊为太傅,甚至是享受到了当年萧何才能得到的殊荣,不过实际上你却被削去了录尚书事的权利,日后朝中无论大小事务都不会经过你的眼皮地之下,你可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端起热茶的司马懿将茶盅微微放到了唇下,稍稍用鼻尖品了品微微向上升腾飘散的香气后,又将茶盅放回到原位,随后依旧保持不变的笑容回答蒋济道: “这意味着今后朝中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会落入了大将军曹爽的手中,我再也不用费心去管了,自从服侍先帝登基以来,我一直忙碌于大大小小的战事,还没有好好得空休息过,正好这段时间有些累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说到这里司马懿饶有兴致的对蒋济说: “对了,我这几日打算动身回温县,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找个机会回故乡看看,只是苦于军务缠身没有时间,现在我的时间这么充裕,也是时候该带着家人一起回去了,顺便回去祭拜父亲、大哥和四弟。” 对于司马懿的这种懒散态度,蒋济感到非常不满,以至于连他修养这么好的人,在言辞之中控制不住情绪: “呵呵,没想到仲达兄你自被封为太傅之后,居然真的再也不问政事了,难道你是打算就这样告老还乡吗?” 司马懿也看出了蒋济对自己有情绪: “子通老弟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嘛...” 沉不住气的蒋济当即对司马懿说: “现在朝政眼看就要被曹爽把持在手,我虽然被提拔到了太尉这个位置,表面上看好像是曹爽有多么的器重我,内中所包含的玄机其他人看不出来,难道仲达兄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曹爽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将我迁任到太傅的位置,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件事来掩人耳目,当然与我争夺外在的军权是他的主要目的,然而这并不是全部,他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控制宫中京畿之内的所有禁军。” “闹半天你都知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还能如此熟视无睹呢?” 正是因为这样,蒋济才不明白司马懿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年幼无力阻止曹爽的权势扩张,而放眼朝中其他的大臣之中,唯你有这个资格与他掰掰手腕,可你又...” 说到这里蒋济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因为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是很伤司马懿的颜面的,但司马懿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可我又如此胆小怕事,处处躲着曹爽、让着曹爽对吗?” 这下子倒让蒋济有些尴尬了,转而将话题撤回正路上对司马懿说: “我想用不了多久,曹爽就会提拔自己的亲信取代我的职务,并且趁此机会将宫中的禁卫全部重组,将自己的亲信全都安插进去,如此一来整个洛阳城、整个洛阳皇宫都将是曹爽一个人说了算,说不定不止是你我,甚至过不了多久连陛下都会被他给架空的。” 蒋济所言具有非常深远的考虑,他所担心情况的日后也都陆续发生了。 可司马懿却劝蒋济要忍得住一时之气: “虽然子通老弟你的目光如此深远,但是却忽视了眼下的局势,曹爽做大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就算是我此刻冒着和他引起全面冲突的未免竭力阻止他,从手中握有的势力来讲也不是他的对手,局势反而会变得难以收拾,甚至到时候出现两派对立、刀兵相见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输的血本无归不说,万一我们一个个都倒下了,那不是更没有人辅助陛下了吗?” 司马懿的话提醒了蒋济,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执着于对未来的担心了: “说的也是,我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不过仲达兄,眼下你们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实力之上的对比也发生了变化,曹爽日后可能对你的态度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有所忌惮了,你要格外小心才是...” 见蒋济在担心自己,司马懿倒并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至少目下曹爽不会拿我怎么样,毕竟我在朝中的影响力是他所不能比的,况且现在的他只顾着得意和嚣张了,一时间不会去管已经卸下权力的我。若是想要彻底扳倒我或者除掉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彻底倒下了,到时候吴蜀联手犯境之时,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能够退敌吧?” 蒋济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对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表示担心: “可是始终对桓范感到不安,他一向深藏不露,曹真在世时就称呼他为‘智囊’,对他非常仰赖,虽然曹爽慢慢势力抬头之后已经渐渐和他面和心不合,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曹爽接二连三的手段非常高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们架空,我在想能够做出此等谋算的人不应该只是丁谥、何晏以及邓飏而已,恐怕这位‘智囊’先生也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才对。” 听蒋济提到了桓范这个名字,司马懿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别样的光彩: “说的是啊,或许真正和我们交手的人,就是在背地里操纵曹爽的桓范不一定...” 正如司马懿和蒋济所预料的那样,曹爽在彻底独掌朝政之后,马上迫不及待的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他先是没收了蒋济执掌禁卫军的权限,彻底取缔了羽林卫,转而让自己的弟弟曹羲为中领军,又废除了自蒋济担任护军将军以来所设立的中垒、中坚两营校尉,把两营兵众全都交给了曹羲统领。除此之外,他还让自己的三弟曹训接掌自己曾经担任过的武卫将军一职,统领禁军当中的武卫营,五弟曹彦为散骑常侍。 至此,曹爽完全把持了京师的禁军兵权。 不仅如此,曹睿在位期间因空有浮华而被摒弃不用的所谓名士,诸如何晏、邓飏、李胜、丁谥等人,在职位上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丁谥、何晏以及邓飏皆被擢升为尚书,且由何晏负责选拔所有官员的晋升和录用。 此外曹爽还任命李胜为河南尹、毕轨为司隶校尉,控制京师内外的权柄。 到这里为止,朝中所有的大事、地方官员送来的所有奏疏全都要先行经过曹爽的过目,起初他为了表示对司马懿的尊敬,还经常拿着自己早已做好决定的奏章去请教司马懿,给人造成他对司马懿非常尊敬的错觉,后来时间长了他连这种表面工作都懒得去做了。 而司马懿,则完全被隔绝与朝政大事决策圈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中:武官将军加紧夺权,星夜兼程赶赴洛阳 曹爽独掌大权之后,凡是自己的亲信全都予以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他原本也想予以自己最为看好的王浑和荀勖重要的职位,可是邓飏却对这件事表示出了反对的态度。 他的理由是王浑之所以被留在曹爽的身边作为掾属,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以此来要挟手握兖州兵权的王昶,确保其对曹爽的绝对忠心,如果赋予王浑一些权力的话,万一他们父子若是有什么异心,利用职务之便内外串通的话,那后果是很难预料的。 至于他反对擢升荀勖的原因,严格上来说邓飏也讲不出来,而在背后指示他这么建议曹爽的人就是桓范,因为桓范总觉得荀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更是个不可预期的人,那种眼神和当年的荀恽非常相似,他担心荀勖之所以投靠曹爽,绝非是因为他的曾祖父和曹爽同名。 总的来说无论处于何种考虑,都不能让王浑和荀勖接触到曹爽内部更多的秘密。 最后曹爽也接受了邓飏的建议,仍旧以王浑和荀勖为自己的掾属。 而归顺曹爽的人当中,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为曹爽成功排挤司马懿立下大功,但是却始终因他与司马懿之间的特殊关系而被曹爽等人“特殊对待”。 这个人便是司马懿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城乡候司马昭。 曹爽的本意是像对待王浑和荀勖那样,仅仅在表面上对司马昭表示欣赏和重用即可,多给与他一些物质上的赏赐,而不给他实际意义上的任何官职和权力。 原本曹爽以为他的这个想法会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尤其是先前极力主张对王浑和荀勖作“有保留重用”的邓飏,更应该极力赞成才是,然而没想到的是,恰恰在邓飏这里,曹爽再次遭遇到反对。 邓飏对曹爽说: “司马昭与王浑和荀勖不一样,他是司马懿的儿子,而大将军您现在又刚刚接手朝政大权,如果给予司马昭一些名声响亮却并无有威胁之实权的官职,便能向世人展露您那海纳百川的胸襟,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来依附于您。” 曹爽觉得邓飏说的也有些道理,便问他说: “那依先生之见,应当给司马昭什么样的官职才对呢?” 对此邓飏和桓范早就有所考虑,他建议曹爽说: “依在下看,洛阳典农中郎将一职很适合他,一来让司马昭控制京畿重地所有的屯田区域,掌管这些地方的农业生产、民政和田租,表面上看和一方太守并没有什么区别;二来也能从一定程度上避免司马昭接触我们的核心机密,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邓飏的话后,曹爽认为这么做比较妥当,于是便接受了他的意见让何晏任命司马昭为洛阳典农中郎将,依旧保留他新城乡候的爵位。 自从在曹爽的提拔之下得到擢升之后,何晏、丁谥以及邓飏三人便不顾廷尉高柔的数次反对,利用手中的职权肆意更改法度,何晏更是借着自己手中拥有提拔官员的机会,大肆向人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一时间洛阳的朝政风气变得乌烟瘴气。 这一点就连先前与司马家决裂而支持曹爽的王肃都看不下去了,为了避免在朝堂之上公开谈论这件事会激怒曹爽,他曾试图将何晏等人的做法上呈给魏少帝曹芳,请求他节制他们,可是奏疏却被何晏等人拦了下来。 无可奈何的王肃对此感到非常懊丧,散朝之后他失魂落魄的走下皇宫的台阶,因为太过失神导致他一脚踩空,差一点摔倒,幸好正巧走到他身旁的蒋济拉了他一把: “王大人,您可要小心啊...” 恰好已经被曹爽征辟为大司农的桓范也走到了王肃的身旁笑着问道: “王大人为何事如此失魂落魄呢?” 一看到桓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蒋济便感到心中突然生起了无比的寒意,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之内,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凭自己的猜测可不能妄自将其表现在脸面上。 而王肃见桓范问自己如此失落的原由,他就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这些人和当年的弘恭、石显一样,都是帮朝政社稷的蛀虫,可是却整日门庭若市,殷勤献媚者不断,难道欺上瞒下、败坏朝纲这样的猪狗之辈,应该得到现在的待遇吗?” 虽然王肃并没有在话语中直呼其名,但桓范和蒋济都很清楚他的矛头是直指何晏、邓飏等人的,这句话得到了很多有正义感之官员的共鸣。 而他的这句话也被刚巧离他们不远的曹爽和何晏听到了,曹爽听后对何晏说: “现在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的根基还不稳固,你们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若是因为个人的过度贪婪被公卿们都得罪光了,那我们接下来的路是很难走的...” 表面上何晏对曹爽的话唯命是从,但通过这件事他已经对王肃恨之入骨。 回去之后立刻找到邓飏,打算商量如何将王肃赶出洛阳城,不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以免再阻碍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 此时邓飏也觉得王肃非常碍眼,于是便答应与何晏共谋对付他。 半个月后,到了魏少帝曹芳率领群臣祭祀宗庙的日子,负责祭祀礼仪的人正是太常王肃。 曹芳带领着群臣刚刚到达祭坛,却发现原本应该摆在祭坛之上的贡品却不见了,而时辰眼看越来越近,这样一来恐怕是要耽误吉时的。 见此本不该发生的突发状况,王肃也是很惊讶的,面对曹芳和群臣对自己的质疑,他连忙解释说: “陛下恕罪,微臣还有备用的祭祀物品,这就命人放上祭坛。”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肃脸上的时候,司马昭却看向了躲在暗地里偷笑的何晏和邓飏,自然也就明白了祭品的消失必然和他们有着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负责祭祀的属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王肃的面前小声对他嘀咕了几句,王肃这下子神情大变: “你说什么?备用的祭品怎么会不见了呢?” 对此属官也是一头雾水,而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何晏站出来率先对王肃发起了责难: “我说太常大人,这眼看吉时就要到了,你是想让我们在没有祭品供奉给历代先帝神明的情况之下进行祭祀吗?” 王肃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有办法掩盖自己工作的失职,于是马上跪在地上向曹芳请罪: “微臣办事不利,以至于耽误祭祀大礼,还请陛下降罪。” 这时没有人胆敢站出来为王肃求情,唯有身为他关门弟子的昌陵候夏侯玄,和中护军司马师跪在曹芳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陛下,太常大人一向行事谨慎有度,此次发生这样的意外一定是事出有因,其中的隐情还请陛下详查之后再下定论!” “祭祀之事事关大魏国运,太常大人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虽然这件事起初曹爽并不知情,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顺水推舟了,然而毕竟王肃曾经和自己携手共同对付司马懿,也没有对自己形成大的危害,再加上王肃的学识在全天下都是有名的,他也不想让何晏和邓飏将事情做得太绝,于是便为王肃也为王肃求情道: “陛下,姑且不论此次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看到王司徒和太傅的面儿上,请对太常从轻发落吧...” 曹爽刻意将王肃的父亲王朗和他的亲家司马懿搬了出来,这也是暗中逼司马懿表态,于是司马懿也站出来对曹芳拱手说道: “陛下,祭祀本就是为了祈求国泰民安,在这样的日子还是尽量太平一些为好。” 这让曹芳不得不慎重对待,于是他对王肃的失职做出了相对来说较轻的处罚,那就是免去王肃的太常卿之职,由太常丞羊耽接任他的位置。 除此之外,曹芳还让王肃以恩赐返乡省亲为由将他贬回了位于徐州的东海郡郯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二) 回到家后的王肃即刻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准备坐上马车轻装离去之时,却在大门口遇到了何晏和邓飏二人。 “哎呀,真是没想到曾经风光一时的兰陵候,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地步。” 看到王肃离开之时只携带了一名男丁随从,从穿着上看起来也显得甚为朴素,完全不像一位达官显贵之人,何晏冷冷笑了笑: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多管闲事惹了你不该去惹、也惹不起的人,现在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要去怪其他人,也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教训,让你学会看清楚形势。” 即使是被免职流放回乡,但王肃仍旧没有在何晏和邓飏面前失了自己的气节,依旧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颅,完全不理会何晏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警告,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转过头对身后的家丁说: “哎呀,大将军最近的权利越来越大,可是对自己养的狗却约束越来越松了,竟然跑到别人的家门口来狂吠,实在是吵闹的很,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一听王肃仍旧对自己如此不礼貌,何晏当即便沉不住气了,他趁着王肃身后的手下经过自己身旁时,突然伸脚绊了他,随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而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何晏便大怒道: “走路都是不看人的吗?居然胆敢冲撞本驸马,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今天我就替你的主人好好教训你一下!” 说罢何晏便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 “给我狠狠的打!” “住手!” 就在何晏的随从准备对王肃的随从拳脚相交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夏侯玄的声音。 谁都知道夏侯玄和曹爽是表亲,曹爽对他非常敬重,何晏的随从见夏侯玄出言阻止,哪里还敢再动手,即使是拳头挥在半空也只好停在那里。 谁也没有想到夏侯玄会在这个时候赶到,这让何晏和邓飏深感意外,由于曹爽现在还夏侯玄还是采取拉拢的态度,所以何晏和不敢贸然在这个时候和夏侯玄起冲突,只好命令手下停止对王肃随从的殴打行为,转而对夏侯玄笑脸相迎: “不知是昌陵候前来,还真是凑巧啊。” “真的是凑巧吗?” 夏侯玄知道何晏和邓飏是故意来找王肃麻烦的,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两位尚书大人可真是闲得很,那么多的政务不去处理却在这里为难本侯的老师。”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到了王肃的面前,对他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道: “学生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却还是来迟让老师受惊了,还请老师恕罪。” 虽然多亏了夏侯玄及时赶到,才让事情没有朝着恶化的方向继续发展,不过王肃却对夏侯玄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而是转过身走到了险些被扳倒后又遭到无端殴打的随从面前询问他的情况: “你没事吧?” 确定没有大碍之后,王肃便和他径直绕开了夏侯玄走向了马车的面前,在刚刚抬起脚想要跨上马车的时候,王肃又缓缓将自己的脚放了下来,侧过脸对身后的夏侯玄说道: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为师不指望你能够青出于蓝,但希望你至少不要选错了道路,以免泥足深陷回不了头,到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王肃并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夏侯玄很清楚他是劝自己不要与何晏、邓飏之流为伍,为此他马上拱手对王肃说: “请老师放心,学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定然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听到夏侯玄这样的回答之后,王肃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跨上了马车,在随从的驾车之下离开了兰陵侯府,而他自始至终都用非常尊敬的眼神目送着王肃离去。 等到王肃走远了之后,何晏假装为夏侯玄鸣不平的叹了口气: “哎,难得昌陵候你还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可人家却不领你的情啊,真是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何苦来的呢?” 打从心里决定谨遵王肃教诲的夏侯玄,本来就厌恶何晏和邓飏等人的行事作风,所以当初何晏来拉拢自己的时候他拒绝了,如今曹爽虽然表奏自己为散骑常侍,想要向世人宣布自己已经站在他那一边,但夏侯玄却从未真正为曹爽尽过半点力气。 今天听到何晏想要离间自己和王肃的师徒之情,自然也是不会接茬的,反而警告何晏说: “老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至于这一次他为什么会被罢官流放,我想你们两位也应该最清楚,若是以后再有人胆敢对老师行不轨之事,就算是曹爽本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样会拼尽全力为老师讨回公道!” 王肃的马车离开洛阳东城门后不久,驾车的随从便看到了官道旁的杏林口,司马昭和王元姬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心想这次王肃回到郯县后父女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于是随从便勒住了缰绳停下了了马车。 正坐在车厢内手捧书卷阅读的王肃见马车停了下来,期初并没有太过在意,头也不抬的问随从道: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停下来?” 可他并没有得到随从的答复,这下子王肃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伸手撩起了马车的布帘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掀开布帘之后,便看到了马车旁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司马昭和王元姬,这才明白随从为什么要停下马,此时的王肃倒也不像先前那样对王元姬绝情到底,而是在随从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然后询问他们说: “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昭态度恭敬的答道: “听闻岳父大人今日便启程回乡,我和元姬特地在这里迎候。” 说着王元姬将自己手臂上挂着的包裹递给了王肃: “这里离郯县很远,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您又有老寒腿的毛病,这是我特意为您缝制的毛毯,休息的时候盖在腿上,会对您的腿疼有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眼看着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女儿,在自己遭遇落魄处境之时还能像往常一样关心自己,王肃的心中感到很欣慰,他伸出双手接过了王元姬的毛毯,然后才继王元姬离家之后第一次和她对话: “现在你们已经离开了司马家,身上背负的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当初曾经和你说过,路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后悔,而且你也身为人母了,所言所行要更加谨慎、更加小心,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话音刚落,王肃又看向了站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昭问道: “你来这里送我可不是理智的行为,不怕会给自己惹麻烦吗?” 司马昭平静的回答说: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再怎么说你也是元姬的父亲,不管如何陪同自己的妻子给老丈人送行,在那里都是说得通的。” 听了司马昭的回答之后,王肃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还记得当年去兰陵后府找我时说的话吗?” 经由王肃这么一提醒,司马昭的脑海中马上又浮现出当年的画面,随即也笑了笑: “当然记得...” 见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所说的一字一句,王肃再度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那样就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王肃带着女儿的无限牵挂登上了前往郯县的马车,绝尘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三) 驱逐了王肃这个整日只会与自己为敌的眼中钉后,何晏感觉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自己的道路了,于是较之先前变得更加虚华无度、贪腐成性,百官之中要么选择跟随他的步伐荼毒朝纲,要么稍微有些良知或是远见的人,也大都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与何晏、丁谥一同被王肃视为曹爽膝下“三狗”的邓飏,相对来说要显得稍微低调一些,他虽然也利用手中的尚书之权为曹爽排除异己,但行事并不算特别张扬。 看着何晏越来越目中无人、狂妄自大,邓飏在和桓范的交谈之中提到了何晏: “你看人还真是挺准的,这个何晏现在仗着有曹爽在背后给他撑腰,又身持金乡驸马的尊贵身份,现在司马懿将朝政大权让出,他就更加不懂得收敛了,好在因你又先见之明,他并不知道你太多的秘密,否则说不定会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全盘大计也说不定呢。” 桓范淡淡笑了笑: “当初是之所以接触他,正是因为看出了他善于趋炎附势、心狠手辣的长处,荀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对我的防范非常严密,想要派人去杀他恐怕会露出马脚,所以才会借何晏之手铲除荀恽,其实他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罢了。” “现在唯一知晓你真面目的人只有我、令狐愚、郭淮和司马孚四个人,我和令狐愚自然是不消说的了,郭淮又因为司马昭的性命被捏在你的手里,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你唯一留下来的活口司马孚,也因为双目已盲无法辨认出你的长相...” 当桓范提到荀恽时,邓飏仍旧感觉到心有余悸: “你曾经说过,当时你的身边只有两个人是值得你特别小心的,一个是你的亲弟弟司马孚,另一个便是这个荀恽,如今荀恽虽然已经死了,不过以他的聪明睿智,会不会还留下什么后手呢?你当初有没有让何晏在动手之后留意一下。” 对此桓范又怎么会轻忽大意呢: “荀恽在死之前并没有和外界接触过,在他死后我也让令狐愚悄悄潜入了荀恽的家中,仔细搜查了有关荀恽的一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过...” 经过邓飏方才的那句话,桓范倒是对仍旧活在自己身边的司马孚感到担忧: “听闻司马师的妻子羊徽瑜正在竭尽全力打算恢复司马孚的视觉,而她又从小受到羊衜的教养,虽然不太可能,但你们得把目光盯紧一些才行,如果发现他的眼睛有复明的迹象...” 说到这里,桓范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掌,随后又向下作出切状动作。 这个动作没有什么复杂的含义,邓飏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但他却对行动的成功性没有把握: “只是舞阳候府内都是司马家的心腹家臣,就算是司马孚的眼睛复明了,只要他不出家门,我们想要找到机会杀他也是非常困难的。” 桓范对此早有考虑: “凡是总会有突破口,司马家并非是铜墙铁壁...” 自从被迁任太傅之职后司马懿几乎只能日常上朝,不能直接插手任何政务的司马懿基本处于赋闲在家的状态。 除了教导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羊祜兵法谋略之外,他便和自己的三弟司马孚坐在庭院当中晒晒太阳、聊聊天,表面上的日子非常怯意。 而司马孚已经按照羊徽瑜根据《百毒秘录》中的记载,从而加上她自己的医学理论精心研制的医治方法,连续外敷内服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离最后见分晓的日子已经到了。 为了迎接大家期盼已久的这一天,司马家的老老少少都挤在了司马孚的房间内,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明显动静会影响司马孚的双目复明。 面色凝重的羊徽瑜走到了被药布蒙住双眼的司马孚面前: “三叔,侄媳能够用的方法已经全部都试过了,但您毕竟中毒太深,加上长时间没有得到医治,毒素早已经深入病灶,说老实话侄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怀抱着邓忠的司马凡被羊徽瑜的这句话说的没有了底气,不过她很难接受这么长时间了却始终没能治愈司马孚双眼的事实,于是她勉强自己笑道: “羊衜先生乃是神医华佗的秘传弟子,大嫂您深得羊衜先生的真传,又有《百毒秘录》给你提供了帮助,怎么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呢?” 见司马凡这么说,站在她身旁的司马师轻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凡儿,大家都希望三叔的眼睛能够紧张恢复,你大嫂已经为此废寝忘食了这么长时间,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坐在塌上的司马孚倒是对结果究竟如何并不是很在意,他十分平静的笑道: “师儿说的没有错,我已经适应了这么多年眼前一片黑暗的生活了,要是突然间让眼睛恢复正常,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呢...”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出声的司马懿,显然心里的压力也是很大的,他对羊徽瑜说: “徽瑜,开始吧...” “是,父亲...” 得到了司马懿的指示后,羊徽瑜站到了司马孚的面前,缓缓抬起了手给伸向了司马孚后脑的药布打结处,轻轻解下了结扣之后又开始一圈一圈将蒙在司马孚眼前的药布绕开,直到药布的末端从司马孚的脸上滑落之后,司马孚的双眼才彻底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羊徽瑜将药布放到一边后,悄悄让开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提示司马孚说: “您现在可以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司马孚点了点头,在众人倍怀期待的目光之下微微抖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睫毛,随后一点一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当他完全睁开之后神情却显得有些呆滞,这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司马凡当即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司马孚说: “三叔,你觉得怎么样?能够看得到我吗?” 不一会儿,司马孚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笑容,这似乎给了大家一个很好的风向,也让司马凡和司马伷等人有些喜极而泣了,然而这种情绪却很快就被现实给击的粉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卷 昴日鸡:明帝托孤 上:了却国丧父子回府,为赚信任自服剧毒 大家渐渐发现司马孚的笑容有些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如枯竭的湖泊一般变得干涸而又僵硬,紧张跳动着的心再度被悬在了半空。 “看样子命运是不会再度眷顾一个人的...”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向大家吐露了一个任谁都难以接受的事实,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神色慌张的羊徽瑜上前伸手在司马孚的眼前轻轻挥了两下,想要以此试探司马孚的视觉反应,然而司马孚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凭借着自眼盲以来练就的灵敏感官,开口对羊徽瑜说: “好了徽瑜,三叔知道你尽力了,这样的结果或许令你们大家都深感失望,我的眼睛没能恢复光明不是你的过错,恰恰相反的是,三叔对你感到很愧疚,因为你为了帮我医治眼睛很辛苦了,这样一来也好,你不用再费尽心力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自小便和司马孚感情深厚的司马凡是所有人当中最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的,她将怀中的邓忠递给邓艾之后,上前几乎使用逼问的口气质询羊徽瑜: “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不是还有《百毒秘录》吗?为什么三叔的眼睛还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难道说三叔...” 说着司马孚伸手在自己的床榻边摸索着,站在司马懿身旁的羊祜见司马孚想要找自己的拐杖,于是便上前将拐杖递到了司马孚的手中。 接过了拐杖后,司马孚笑着伸手摸了摸羊祜的头顶: “叔子真是懂事,来,陪叔叔一起到庭院中散散步...” 随后司马孚依旧伸手拄着拐杖,在羊祜的搀扶之下走出了房间,而留在房间的所有人,心中的不同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司马孚双眼未能复明的消息很快便被邓飏得知了,他也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桓范,并对他说: “看样子现在连上天也在帮助你,司马孚的眼睛就连羊徽瑜也治不好,恐怕也在没有复明的可能性了,如此一来司马懿就永远也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桓范却始终不敢对这个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弟弟掉以轻心: “司马孚和常人不同,就算是双目失明也仍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我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他住在舞阳候府内足不出户,贸然派人去刺杀不仅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反而会有暴露我的身份的危险,本来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打算和他正面接触的,现在看来,为了确认他的双眼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复明,我得冒险和这个曾经的弟弟打个照面才行了...” 邓飏从桓范的口吻当中听出了意思: “你打算亲自和他见面?这的确是太冒险了,万一被司马懿察觉到你的身份怎么办?” 桓范摇了摇头笑道: “我当然不会愚蠢到自己去和司马孚见面,只是用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方式来试探一下他罢了,而且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还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才行...” 自从和赵蕊勾结阴谋暗害张春华和伏若歆未果后,司马懿的第三位夫人:柏夫人,因为是魏帝曹睿亲自赐婚关系,再加上她的腹中又怀上了司马懿的骨肉,所以并没有遭到严厉的惩罚,但是仍旧被司马懿软禁在舞阳侯府的后院之中,虽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却彻底失去了自由,无法像其他司马家的人一样正常出入舞阳侯府,更不能和外界人随意接触。 不过随着她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伦一天一天在长大,而同年龄的司马干和司马骏又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张春华觉得再怎么样司马伦也是司马懿的亲生骨肉,应当享有和司马干、司马骏一样受教育的权利,于是她在夜间就寝之前一边帮司马懿宽衣一边劝他说: “夫君,我和若歆妹妹已经商量好了,如今伦儿的也已经快九岁了,干儿和骏儿都已经被安排进了学堂读书,是不是也应该让伦儿也一起跟着他们去呢?” 见张春华为司马伦求情,司马懿深深的呼了口气后扭头反问张春华说: “他的母亲当年可是一心要和赵蕊置你于死地,你和若歆平日里没有阻止干儿、骏儿与伦儿来往玩耍,还下令府中下人不允许对她们母子不敬,这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今日居然还为她说情,度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对此张春华解释说: “我并没有为柏夫人说情,柏夫人不管做什么什么错事,她的孩子是没有罪过的,如果因为她曾经所犯下的罪孽,就一直迁怒于她的孩子,那未免对伦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听张春华这么说,司马懿一时之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反而对张春华和伏若歆那对事不对人的宽阔胸襟感到欣慰,他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长出花的手背: “难为你们了,既然是这样,那就交给你们姐妹俩去办吧...” 虽然司马懿答应了让司马伦与司马干、司马骏一同入学堂听先生授业,不过司马懿的内心始终对柏夫人不放心,他一直都认为柏夫人虽然被软禁于后院,多年以来也算是安分守己,但是却从未真真正正反省过自己的过错,为此司马懿才会唯独对她严防死守: “不过有一条你要记住,绝对不能让柏夫人离开舞阳侯府半步,更不得让接触府外的任何人,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被突破的...” 张春华将双手按在司马懿的肩膀上笑着迎合道: “好好好,一切都听夫君的...” 就这样,在张春华和伏若歆的帮助之下,司马伦得以正常入学,自然也就可以出入舞阳侯府了,张春华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对司马伦的一念之仁,给自己埋下了极深的祸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卷 毕月乌:山雨欲来 (二) 曹爽在和司马懿抢夺权势的斗争之中处于了上风,这让先前很多摇摆不定的中立派转而投向了曹爽一边,唯有两方并没有在实际意义上卷入其中,一方便是昌陵侯夏侯玄,而另一方便是由辛家和羊家这两大家族捏合而成的大族,始终保持着两不相帮的中立。 至于夏侯玄那不消说,他一直以来都对权势没有欲望,自从和羊徽瑜解除了婚约之后,他便常年在家中闭门著书,几乎是过着与朝政隔绝的日子,虽然曹爽为了在名义上让人认为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重新启用他为散骑常侍,后又升任为中护军,表面上也依旧对他礼敬有加,但是夏侯玄却始终没有为曹爽一方出过半点力。 而另一边的羊家和辛家,分别是颍川和泰山的望族,羊家的长子羊秘在曹丕即位初期官至京兆太守,不过没过多久便病死于任上;而羊家的次子羊衜,也因尽毕生之力帮助司马家而疲惫致死;等到羊耽成为羊家一族的家主之后,维持着家族的昌盛与兴隆,并且依靠和辛毗的掌上明珠辛宪英成亲而与辛家结成一体。 自从辛毗去世之后,他的独子辛敞承袭了他颖乡侯的爵位,名义上统领了辛家,但辛敞从小就很听自己姐姐辛宪英的话,所以真正意义上控制辛家的人是辛宪英。 在辛宪英的建议之下,羊耽虽然在实际意义上是站在司马懿一边的,不过他很懂得保护自己,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像蒋济、高柔那般一力维护司马家,使得羊家并没有像蒋济那样成为曹爽的眼中钉,自然也就可以在两派争斗的夹缝当中独善其身。 不过这种平衡也面临这被打破的危险... 公元240年{魏正始元年九月},刚刚接替王肃就任太常卿的羊耽,在上任后不久便因脑部痰症{今称脑溢血}于夜间突发疾病而死,羊家的家主之人就落在了羊耽的长子羊发身上,然而羊发对政事并没有明确的立场,他的母亲蔡珏也不想插手政事,羊发便和辛敞一样,以叔母辛宪英作为自己持政方向的标尺。 无论是辛家或是羊家,都遵循了辛宪英“不向任何一方妥协、不与任何一方破裂”的原则,维持着与司马家和曹家的平稳关系,而曹爽知道羊家和辛家是当朝有名的望族,而且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连根拔起需要花很多时间的,于是在丁谥的建议之下,他打算对辛、羊两家采取积极拉拢的态势。 丁谥认为,司马家和辛、羊两家之间最为重要的联系,便是司马师之妻羊徽瑜,以及司马懿唯一的入室弟子羊祜,以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情比金坚、不可分割的感情来看,想要从这方面着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觉得羊祜是个可以值得努力的对象。 不过曹爽觉得羊祜作为司马懿最为看重的人才之一,并且得到了司马懿的亲自精心培养,常年以来作为司马家和羊家之间联系的纽带,尤其是他与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的交情都不错,想要让他归顺自己难度着实不小。 但丁谥还是劝曹爽可以试一试,于是曹爽便被已经被自己征召的中书门下侍郎:王沈去劝说羊祜前来为自己效命,并且承诺他一定会给予他一定的地位和官职。 奉命前往太常府的王沈将曹爽的原话转达给了羊祜,并劝他道: “如今大将军权倾朝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他抗衡,就算是太傅也不一样是被挤到了朝政的边缘,叔子兄你是个聪明人,才能又远胜令兄羊发,将来能够决定羊家命运的人必定是你,就算你暂时没有打算入仕,那你也得为辛、羊两家的未来考虑考虑吧?” 早已打定主意绝不相帮于曹爽的羊祜,在听了王沈的话之后笑了笑: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学习,身上的才学还不足以辅佐他人。大将军身边人才济济,不缺我羊祜一人,况且...” 说着他扭过头对王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辅佐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羊祜心意已决,王沈也不好继续自讨没趣,只好悻悻的离去了。 为了避免触怒曹爽以至于让他责怪自己办事不利,王沈并没有将羊祜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如实转告给曹爽,而是尽力为其掩饰。 曹爽听后也就这样打消想要招募羊祜的意图了,不过邓飏却在这时候对曹爽说: “大将军,不管夏侯玄是否愿意站在您这一边,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去帮助司马家,而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弄清楚羊祜以及他身后辛、羊两家真正立场的好机会。” 并不明白邓飏所说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曹爽追问道: “先生此话何意?要如何去弄清楚羊祜的” 邓飏解释道: “在下听闻夏侯霸将军的独生女刚满及笄之年,或许我们可以...” 由于羊耽的去世,遵照他的遗愿是要将其棺柩运回泰山羊家祖坟安葬的,本来执行这件事的人应当是羊家的新家主羊发才是,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曹爽任命他为淮北护军,并将其指派去汝南公干,而辛宪英和羊耽的儿子羊琇又年纪太小,所以护送羊耽棺柩的义务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羊祜的身上。 自从羊衜去世之后,蔡珏、羊发、羊徽瑜以及羊祜这对孤儿寡母就得到了羊耽和辛宪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一直将羊耽当做自己亲生父亲一般尊敬,对这次能够与辛宪英一同护送羊耽的棺柩回泰山郡安葬,他觉得是对羊耽恩情的一种报答。 拜别了母亲蔡珏之后,羊祜便和辛宪英踏上了护柩东归的路程, 无论是辛宪英这样拥有“名门智女”称号的女中英杰,还是日后成为辅助司马家坐镇荆襄、威震东吴的羊祜,都没有想到此行会给羊祜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变化... 站在洛阳城楼上目送羊祜和辛宪英离去的桓范和邓飏,目光始终没有从身着一身洁白孝服的羊祜身上离开过。许久之后邓飏才扭过头问桓范说: “还真是有你的,居然会料到羊祜一定会参与扶羊耽灵柩回乡安葬的队伍。” 桓范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预料到这个并不困难,我期待的是后续的一切会不会按照我的预料进行...” 护送羊耽的棺柩到达南城并妥善下葬之后,羊祜和辛宪英等人便带着随从按原路返回,抵达陈随从时,辛宪英见大家已经很疲惫了,于是便建议羊祜先行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下。 可羊祜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他对辛宪英说: “叔母,这里距离洛阳已经不算很远了,侄儿担心若是耽搁太久的话,母亲和羊瑾他们会担心的。” 辛宪英很明白羊祜完全是处于一片孝心,不过眼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不知疲惫的一意前行,她指着抬棺柩的随从们对羊祜笑道: “祜儿,叔母也想早点看到瑾儿和你母亲,可是你看看随从们已经累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再这样赶路下去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有走到一半就累垮了。” 这时羊祜才意识到偏执的自己有些不顾旁人了,他也想到辛宪英毕竟是女流之辈,又上了年纪,而抬着棺柩已经走了近几个月的随从们就更不用说了,又怎么能够与什么都不做的自己相比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卷 毕月乌:山雨欲来 中:致谢为名壹与登门,河畔辞行依依惜别 “叔母说的是,是侄儿太过着急了...” 说罢羊祜便搀扶了辛宪英走下了马车,然后将其扶到了树林中的阴凉处坐了下来。 此时正值酷暑时节,随从们早已是口干舌燥,见羊祜和辛宪英已经同意让他们暂时停下休息,于是便纷纷瘫坐在地上,一边撩起衣衫扇着风一边大喘气。 为了担心辛宪英因天气炎热而中暑,羊祜本想从马车中拿出装水的竹节筒给辛宪英饮用,可是当他拿起来之时却发现竹节筒中的水早已经喝完,环顾了四周后他认为附近应该是有河流的,于是他便走到了辛宪英的面前对她说: “叔母,侄儿去附近找些水来给您解渴,您在这里稍坐片刻。” 辛宪英点了点头,在羊祜临走之前还不让嘱咐他: “祜儿,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你要多加小心。” 羊祜笑道: “放心吧叔母...” 手握竹节筒在附近找了许久之后,羊祜才终于看到了湖泊,早已是满头大汗的他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快步走到湖泊边,先将竹节筒放入水中将其灌满,然后才放到一边,自己用双手捧起水放到唇边饮用解渴,还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洗了一把脸,去去暑气。 突然间,羊祜听到身后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他当即将竹节筒塞进腰带中警觉的站起来,结果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树林中仓皇的奔逃着,而后面则紧跟着几个山贼模样打扮的男子对她紧追不放。 在逃亡的途中,年轻女子因脚下不留神被灌木丛所绊倒,可能是因为扭了脚使得她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起来,但她依旧拼尽全力在地上匍匐爬行着。 以这样的速度又怎能够逃得过那些身高马大的山贼追击呢?很快山贼就把女子包围了。 为首的山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露出充满淫邪的笑容: “我说美人,我们本打算好好疼爱你的,可这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跑了呢?看看,还不小心给弄伤了,快和我们一起回去治疗吧,万一伤势加重可就不好了...” 女子见自己已经无力再逃跑了,于是便跪在地上向山贼们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道: “我携带的钱财已经全都被你们给拿走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哎呀,你说这么漂亮、又这么水灵,况且你的随行又死了,我们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呢?你也就别再挣扎了,还是跟我们回山寨陪我们快活快活吧...” 然而山贼又怎么会因此而动容呢?为首的山贼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子的脸,却被女子给躲开了,这下子山贼有些恼羞成怒了,他瞬间脸色大变狠狠抽了女子一个耳光,将女子打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非要逼老子动粗!” 说罢他便不再和女子多费唇舌,而是上前直接动手开始撕扯女子的衣衫,但依旧遭到了女子的拼死反抗。 一直躲在附近树丛中的羊祜始终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若是依照他的本性,是打算上前出手相助的,可是从小无论是自己的叔母辛宪英,还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司马懿,都教给了自己同样的一个道理: 人心险恶... 虽然凭借外表来判断事物是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判断力,不过恰恰可能因此而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从而遭受欺骗和伤害... 看似最弱小的人,或许可能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也正是因为此时的耳畔想起了他们二人的教诲,使他羊祜一直犹豫不决。 听着那即将被山贼玷污的女子不断的呼救声,羊祜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紧紧攥着拳头的他再也没有办法用理智来约束自己的情感了... 就在山贼首领准备强暴女子,而身旁围观的山贼们和他一样沉浸其中时,准备在首领完事之后补上,继续摧残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 就在这时,手持树枝的羊祜在他们没有留意的时候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身后,并且以极快的身手打倒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 剩下山贼们的兴致被羊祜的突然出现而被搅乱了,已经脱到上半身裸露的山贼头顶扭头看了看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男子,大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鬼,赶在爷爷面前撒野,难道你是活腻了吗?” 羊祜丝毫没有对敌众我寡的形势感到畏惧,他在目光斜视了躺在地上的已经几乎崩溃的少女,然后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树枝一边从容笑道: “是吗?我倒不觉得对付你们这几个货色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眼看羊祜居然敢单枪匹马与人多势众的自己为敌,山贼头目反倒是被他的行为个逗乐了,他用眼神示意剩余的七八名山贼马上将羊祜团团包围,随后拔起了被自己插在地上的大刀晃了晃: “看样子你依靠偷袭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倒了我的两个手下,让你有些忘乎所以了,你真的以为凭你手中的那杆破树枝,能够敌得过我们吗?” 话音刚落,包围着羊祜的山贼们便一齐向羊祜冲了过去,然而却被羊祜三下五除二的全部轻易解决了,正如山贼头目所说的那样,仅靠他手中的那根树枝而已。 见自己的手下全都被打倒在地不能动弹,山贼头目开始有些慌神了,他猛地咽了口唾液,然后双手举刀朝着羊祜劈砍过来,羊祜早就看穿了他的路数,一个侧身闪过了山贼头目的劈砍,随即用手中的树枝击打他的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山贼头目一时无法忍受,居然连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等他弯腰想要去捡起刀的时候,却又被羊祜抢先一步用脚踩住了刀刃。 在山贼头目抬头之际,羊祜手中的树枝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处,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怎么样?我这根树枝能不能敌得过你们这一群蝼蚁之辈呢?” 山贼头目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这么可怕的人,当即吓得连连后退,就算是被绊倒了也来不及去在意,仓皇带领着被打伤的手下逃离了这里。 看山贼们被自己打发了,羊祜丢掉了手中的树枝边拍手边笑道: “看样子除了和老师学谋略兵法之外,在子元兄长那里学的防身术也派上用场了...” 这时他见差点被山贼凌辱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羊祜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一时间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就快步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就在羊祜准备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的时候,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突然间张口狠狠咬住了羊祜的手背,一时间钻心的疼痛让羊祜忍不住咧了咧嘴,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试图安抚女子的情绪: “姑娘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那些想要对你不利的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女子盯着羊祜的双眼仍旧充满着敌意和恐惧,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羊祜眼中透露出来的善意所溶解,渐渐松开了自己的牙关... 很快她就发现身上所穿的褴褛衣衫难以遮挡自己的全部肌肤,一时间吓得双手抱膝蜷缩在那里,生怕羊祜会盯着自己裸露出来的肌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卷 毕月乌:山雨欲来 下:亲贤远佞倚重太尉,邓飏献策拉拢大将 羊祜也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便脱去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女子的肩上: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往哪里去的吗?” 女子紧紧裹住羊祜披在自己身旁的外袍,仍旧无法克制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用不细听根本无法察觉的低沉声音回答羊祜说: “我是谯县人,本来是打算去定陶看望四叔的,结果在半道上突然遭遇了山贼的埋伏,与我同行的人都已经被他们给杀了,所有的随身财物也都被抢夺一空,就连我也差点...” 说到这里女子仿佛又回忆起方才的惨痛回忆,脸色看起来煞白煞白的。 考虑到女子现在一个人身处这荒郊野岭,若是就这么把她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很有可能会再度碰到像方才那样的山贼或是不轨之徒,羊祜便向女子建议说: “姑娘,我们正要返回洛阳,途中会路过定陶(定陶受辖于济阴郡内),这里离定陶也不算太远,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如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虽说羊祜刚才救了自己,可是面对要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一同上路,女子似乎还不是非常放心,为此她犹豫不决,长时间没有给予羊祜回答。 羊祜也很清楚女子心中的顾虑是什么,他笑着对她说: “你不用担心,我是送我叔父的灵柩回泰山安葬的,一行人当中虽然大多数都是一帮大老粗,不过还有我叔母在,并非只有你一个女子。” 一听羊祜说同行者当中还有其他的女性存在,女子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 她想要站起来,却因右脚踝扭伤缘故而根本做不到,羊祜本想上前去搀扶她,又担心这个时候对男子还心有余悸的女子会不自在,于是他便捡起了在附近找了一根较为结实的枝干,去除了枝干本身的毛刺后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你腿脚不方便,拄拐走路要稍稍好一些...” 对于羊祜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女子心中对他油生出感激之情,对他的敌意和防范也似乎没有一开始那般的强烈的。 平常人在突然用木仗拄拐走路本就一时间很难适应,尤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智女子,还要在坑洼不平、灌木丛生的树林中行走,难度是很大的。 终于她还是被绊倒了,所幸的是羊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才避免她摔入灌木丛中。 眼看这种方法不行,羊祜只好暂时搁下礼节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屈下膝盖蹲了下去: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与队伍会和恐怕要到天黑了,我还是背着姑娘你走要快一些。” 起初面对羊祜的这个提议,女子是有些犹疑的,不过她还是轻轻趴伏在羊祜的背上,双手交叉环绕住羊祜的脖颈,而羊祜也用双臂勾住了女子的膝盖内侧,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 在行走的过程中,羊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回答道: “我叫夏侯椿...” 当羊祜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人是否和夏侯家族有什么关联,如果是的话,那或许一切就像是先前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并不单纯了... 想到这里,羊祜便用试探的口吻询问夏侯椿: “夏侯可是贵族之姓,姑娘莫非是夏侯家族的哪一位千金吗?” 见羊祜这么问自己,夏侯椿摇了摇头,似乎也显得很茫然: “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和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在谯县的,母亲从来不和我说我的父亲是谁,我问过她很多次都得不到清晰的答案,母亲只回答我父亲是一个将军,她还经常拿着平素里她很宝贝的金钗对我说,将来会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金钗来接我们。直到前几个月我母亲因病去世后不久,才有人到我家中自称是我四叔派来接我去定陶的,还拿出了和我母亲身上所佩戴的相同金钗,举目无亲的我便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一边听着夏侯椿讲述着过往的羊祜,脑海中也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在甄别夏侯椿所说的话当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夏侯椿说完了自己的往事后,又问羊祜道: “那公子你又是什么人呢?” 羊祜心想如果夏侯椿是有目的来接近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故意捏造假的身份便会马上被她识穿,那样一来便会打草惊蛇,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羊祜决定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羊祜...” 前去打水许久没有回来的羊祜让辛宪英很担心,虽然她知道以羊祜的聪慧和身手,一般的人是奈何不了他的,不过羊祜毕竟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她母亲蔡珏又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万一的话,自己是很难向蔡珏母女和死去的羊衜、羊耽交代的。 正当她准备让随从们去四处寻找之时,辛宪英看到了缓缓朝这自己走过来的羊祜身影。 “祜儿,你去哪里了...” 松了一口气之余,辛宪英还注意到羊祜的背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等到羊祜走到自己跟前时,她便看着背后这个年纪轻轻且衣衫破烂的的女子问道: “这位姑娘是?” “叔母,侄儿方才在湖泊边打水的时候,恰好遇到这位姑娘被山贼所追杀,侄儿便出手相救,打发了那些山贼,不过这位姑娘受到了惊吓,衣衫也都被弄破了,侄儿恳请叔母将自己的随身衣物借出一件来给她换一下...” 说到这里,羊祜轻轻将夏侯椿放下来,直视着辛宪英的眼睛回答说: “这位夏侯姑娘是打算去定陶见她叔叔的...” 辛宪英听得分明,羊祜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加重了“夏侯”两个字的语气,虽然一般人是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但是辛宪英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而且很快就能够领会羊祜不想打草惊蛇的意思,于是她便领着夏侯椿走向自己的马车: “是这样啊,夏侯姑娘你受惊了,我带你去换一下衣服,顺便带你梳洗一下...” 当换好衣服、梳洗完毕的夏侯椿走下马车之时,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就在不到半个时辰的短短时间内,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先前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犹如乞丐一般的邋遢女子,而是个生得一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 看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看,夏侯椿显得有些羞涩和不安,而站在她身旁的辛宪英也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瞧你们,把夏侯姑娘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这些看着夏侯椿的男人当中,唯有羊祜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目光与常人不同,虽然并不知道夏侯椿原本长相的他,也因眼前突然出现的短暂惊艳而心生讶异,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谨慎和猜疑所取代,毕竟现在的他由不得自己来支配感情,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从成武到定陶路途期间,夏侯椿慢慢的开始对羊祜和辛宪英释怀,时常帮助辛宪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诸如倒水、洗衣、做饭等等。 两个行程之中唯一的女性在马车内经常交谈,辛宪英也借此了解了很多关于夏侯椿的详细过往,得知了她的母亲刚怀上她的时候就被其生父安置于谯县,一直以来她都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将军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上:听闻捷报喜不自胜,外甥来访滞陷迷茫 除此之外,夏侯椿也对一身儒雅气息、仪度潇洒的个人魅力所深深吸引,时常回想起先前羊祜在自己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情景,她变得不像起初那样的拘谨,而开始慢慢接近羊祜,想要更加了解他的事情... 虽然羊祜表面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对夏侯椿和蔼可亲,就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但羊祜的内心,可是一点也没有对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放下过半点戒备。 入夜后,羊祜一个人独自靠在槐树旁读着随身携带的书卷,突然间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自己... 几乎与此同时从他的正对面传来了夏侯椿的大声疾呼: “羊公子!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之见慢慢靠近羊祜身后的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劈向了他的头顶... 然而早就察觉到黑衣人存在的羊祜一个侧身灵活的闪过了黑衣人手中的大刀,随后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同时又用右手握着的竹简狠狠击打黑衣人的头部。 见黑衣人仍旧不肯撒手丢弃刀刃,羊祜转而又用膝盖狠狠撞击黑衣人的腹部,进而松开了自己紧抓着黑衣人手臂的左手,黑衣人便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于我?” 面对羊祜锐利的眼神和冰冷的口吻,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准备向手无寸铁的羊祜发起第二次冲击。 就在这时,夏侯椿突然大叫起来: “快来人呐!” 很快正处于睡梦之中的辛宪英和随从们,便被夏侯椿的叫声所惊醒。而黑衣人见已经惊动了周边的人,况且单打独斗又不是羊祜的对手,在自己不能够取羊祜的性命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被羊祜活捉,他便转身快速逃离了这里。 不一会儿闻声赶来的辛宪英和随从们都来到了这里,辛宪英急忙问呼救的夏侯椿: “夏侯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吓坏了的夏侯椿口吻慌张的回答说: “方才我本打算端夜宵给羊公子,没想到却看到有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正从他的后面慢慢靠近,所以我就赶紧出声大叫了...” 得知羊祜被神秘的黑衣人袭击,辛宪英也吓了一大跳,她马上走到羊祜跟前前后左右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祜儿,你没事吧?” 毫发未损的羊祜笑了笑: “叔母,你放心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同样很担心自己的夏侯椿,尽管即使夏侯椿不大叫那一声,羊祜也能够察觉到黑衣人的存在,但出于礼节他还是要对夏侯椿道谢才行: “夏侯姑娘,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确定夏侯椿入睡之后,辛宪英走到了独自站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羊祜身后: “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方才的那个黑衣人吗?还是说...” 她走到了羊祜的身旁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 “是在想夏侯姑娘呢?” 见辛宪英还能像往常一样和自己谈笑风生,羊祜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既然是除去母亲之外自己最为敬服的唯一女性,羊祜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 “也不完全是,侄儿只是想不明白罢了,您说她若真的是夏侯家派来监视我、暗害我的,那又何必将自己的姓氏毫不隐晦的告诉我呢?而且方才她若真的想让我死的话,方才大可以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必要大声提醒我...” 说到这里连羊祜自己都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 “是不是侄儿想多了?她不过是凑巧姓夏侯的普通女子,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又或者说,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对她产生信任感而释放的烟雾呢?” 看着自己和司马懿一手培育出来的羊祜,如今恰恰因为这层关系而如此纠结,辛宪英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你这个孩子天生心机重,又有太傅和我在旁教授你识人、防人的道理,所以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再加上你涉世未深,很多的道理要结合实际才能融合成你自己的经验。叔母我也曾暗地里试探夏侯姑娘,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至少她和我们所说的事情并非胡诌之语,至于她到底真的是单纯无邪的少女,或者说善于玩弄人心灵的人,叔母一时之间也难以下决断,这得靠你自己用心去看才行...” 听了辛宪英的话后,羊祜觉得很有道理,他长舒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也对,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反正再过一日我们便到定陶了,到时候也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没有关系了...” 一日之后,羊衜和夏侯椿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定陶。 在定陶城内,夏侯椿终于见到了他此行想要寻找的亲人四叔,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位四叔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羊祜对夏侯椿所抱有的最有一丝希望... 因为夏侯椿的四叔,正是曹爽掌权以后备受重用,并且提携至兖州刺史的夏侯威。 如今什么都清楚了,夏侯椿既然是称呼夏侯威为四叔,而夏侯威乃是夏侯渊的第四子,他上面的三位兄长夏侯衡与夏侯称都已经去世,而以夏侯惠和夏侯和的年龄由于夏侯椿不符,只有如今统兵雍凉的夏侯霸具备这个条件,那么可见她就是夏侯霸的女儿。 夏侯威见是羊祜在夏侯椿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并且一路护送她到定陶,对此夏侯威非常感激,他特意留辛宪英和羊祜设宴招待。 此时的羊祜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已经不想再与夏侯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因此打算推辞。 然而令他难以理解的是,正当他准备开口婉拒夏侯威的邀请并打算即刻和叔母回去之时,他身旁的辛宪英居然开口答应了夏侯威: “既然夏侯大人一番圣情,妾身和祜儿也不好推辞,只好打扰了...” 即使对辛宪英答应留下来的举动怀有很大的疑虑,但是羊祜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 为此夏侯威非常高兴,而更为高兴的便属夏侯椿了... 因为她可以与羊祜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酒宴之上,夏侯威见羊祜年纪轻轻就博学多识、文采斐然,又善于言谈,便在言辞之中流露出对羊祜由衷的欣赏: “依我看叔子的才能异于常人,将来一定会有番非常人的作为。” 事实上说出这番话的人夏侯威并不是第一个,就连一向很少给人下定论的司马懿,也在收羊祜为徒之时断言他非池中之物,之后羊祜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是超过了主掌羊家一族的羊发,受到了当世很多名士的赞誉,但对此羊祜始终表现的很谦恭,这次也不例外: “夏侯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个还不成熟的普通书生罢了...” 在和羊祜聊天的同时,夏侯威瞟了瞟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羊祜的夏侯椿,笑着问羊祜说: “不知叔子你现在是否有婚配呢?” 羊祜如实答道: “回禀大人,家中尚没有给在下定婚事,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一听羊祜还没有成婚,夏侯威当即对羊祜说道: “那就好,实不相瞒,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年过及笄的女子也是尚未婚配,而且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最为关键的是,她对叔子你可是情根深种啊。” 话讲到这里羊祜认为夏侯威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将话题扯开,夏侯威便自作主张的继续说道: “我这个侄女从小和我们分开,与她母亲相依为命,他父亲远在雍州统兵没有办法把她接过去,所以才把她托付给我照顾,本来她的婚姻大事应当由父母决定才是,可是今日我觉得这件事我可以做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中:将相失和蒙蔽圣聪,拒绝联姻得罪小人 “夏侯大人...” 羊祜认为自己若是再不阻止他说下去,恐怕自己接下来会更加被动,所以尽管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但为了避开夏侯威的话题,他只能硬生生插嘴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然而他这么做是徒劳的,因为夏侯威对羊祜的打断根本就不予以理会: “自从你在成武把椿儿救了之后,她就对你芳心暗许了,我这个做四叔的从来没给她做过什么事情,今天想替我二哥给她定下这门亲事,不知叔子你意下如何?” 这门亲事对于羊祜来说绝非是普通的婚嫁那么简单,他很清楚一旦接受了和夏侯椿的婚事,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会与以夏侯霸乃至整个特夏侯家族扯在一起,这让他很难向自己的恩师司马懿交代,更会打破辛宪英所划定之“两不想帮、置身局外”的立场思想。 正当羊祜苦思冥想该如何拒绝夏侯威又不使局势恶化的方法之时,坐在他身旁席位上的辛宪英再度做出了让羊祜万万没想到的举动... 只见跪坐于蒲垫上的她直起腰身,笑容满面的对夏侯威说: “夏侯大人此番话真是说到妾身的心坎儿里去了,这一路上和夏侯姑娘相处下来我们都很喜欢她的聪明乖巧,再说我们家祜儿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夏侯姑娘她是仲权将军的独女,家室门第正好和我们祜儿相当,我看就这么定下来了吧。” 眼看羊祜脸上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辛宪英一面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激动,一面继续对夏侯威说: “虽说儿女的婚事一般是要由父女来做决定的,如今祜儿娘亲不在这里,我想我这个做长辈的可以替她做决定,若是她在也必然会很高兴的。” 一听辛宪英赞同羊祜和夏侯椿的婚事,夏侯威显得非常兴奋,他连连拍手叫好道: “好好好,既然辛夫人也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依我之见,不如今天就把婚事给定下来吧,随后我再派人去长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仲兄。” 酒席之上辛宪英和夏侯威就羊祜和夏侯椿的婚事相谈甚欢,而唯独羊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头雾水的他在散了酒席之后马上来到了辛宪英的房间内,询问她白天的种种反常举动。 “叔母,您为什么要擅自替祜儿决定和夏侯姑娘的婚事呢?” 看着满脸疑惑甚至是有些怒气的羊祜,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如此着急的模样,辛宪英早就知道羊祜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一点也不感到突然,而是笑着反问羊祜说: “怎么?难道夏侯姑娘不好吗?她漂亮又贤惠,家世背景也没的说,配你绰绰有余吧?” 可羊祜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叔母,难道您不知道现在魏国朝政的局势吗?老师他与曹爽现在的实力对比已经出现了悬殊的态势了,而我们羊、辛两家又保持中立,夏侯霸本就是曹爽集团的新心腹,若是我迎娶了他的女儿,那不就意味着我们两大家族正式投靠曹爽了吗?” 对此辛宪英解释说: “祜儿,那你又明不明白曹爽为什么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这出局吗?” 羊祜答道: “祜儿自然明白,曹爽为了积攒自己手中的实力。” 辛宪英摇了摇头: “说的还不全面,曹爽是贪婪而又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不可能允许长期中立的,这次是他要给我们羊、辛两家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意味着这是最后一次投靠他的机会,如果你拒绝了夏侯威的提亲,那么就等于告诉曹爽要和他划清界限,到那时恐怕曹爽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们羊、辛两家,而你的老师司马太傅又在朝中失去了权势,他是没有办法庇佑我们的。” 虽说辛宪英的话讲的现实了一些,但这现实也是摆在眼前不容忽视的,这让羊祜一时之间无所适从,方才的情绪也渐渐因为辛宪英的话而冷却了下来。 “祜儿,叔母知道你对你的老师、对整个司马家抱有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不过你并非是独自的一个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干系着羊、辛两家,万事你总要以家族的存亡为重啊。” 这句话辛宪英的口吻说的很重,羊祜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苦笑: “没想到当年姐姐所要面临的抉择,今天又要在我的身上重演了...” 辛宪英像以前一样伸手拍了拍羊祜的肩膀安慰他说: “不一样,当年你姐姐是在已经心爱之人的情况下被迫作出了痛苦的决定,而祜儿你现在并没有意中人,更何况依叔母看,夏侯姑娘她也是个好女孩,你们...”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细作将辛宪英和羊祜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夏侯威听,夏侯威非常显得非常高兴: “幸好羊、辛两家还有辛宪英这么一个明白人,如果羊祜拒绝这场婚事的话,我就要秘密除掉他们二人了,羊祜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是能够为大将军效力的话是再好不过,我也不想取他的性命,这下子大将军和仲兄,以及椿儿应该都可以放心了...” 说到夏侯椿,夏侯威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嘱咐自己的心腹道: “不能让椿儿知道这件事,之前就是担心在她那里生出波折,所以才会瞒着她故意安排人假装成山贼将她驱赶到羊祜那里,如果一旦让她知道真相的话,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夏侯威没有想到,在他和心腹说这些话的时候,因极力促成自己和羊祜婚事而对夏侯威心存感激的夏侯椿,此刻正端着亲手做的补品站在门外侧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本以为自己在失去母亲之后终于又得到了温暖的亲情,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试探羊、辛两家是否忠诚于曹爽的工具罢了,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过是利用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满脸绝望和失落的她,端着补品转身默默的离去了... 已经过了寅时,可躺在床榻上没有换衣服的羊祜却始终睡不着,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仔细回想着方才辛宪英和自己所说的话。 正当他想这些事情而入神之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羊祜觉得很奇怪,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自己,心怀疑惑的他从床榻边上坐起身,然后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然而站在门外的这个人却令羊祜着实吓了一大跳: “夏侯姑娘?” 还没有等羊祜惊讶太久,他就注意到夏侯椿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出于关心的他开口问道: “夏侯姑娘,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低头紧咬下唇的夏侯椿,在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抬起头对羊祜说: “羊公子,事情演变到这个样子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都是因为我太过天真和单纯才会被人利用,害得你也无端被卷了进来。 “夏侯姑娘,你...” “我们之间的婚事不作数,明天一早你赶紧和辛夫人离开这里,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夏侯椿的话让羊祜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来看如果夏侯椿是为了要和自己成亲才来接近自己的话,那么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在又改变初衷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二) 这一夜羊祜都没有合眼,本来他的心因为要和夏侯椿成婚就已经很乱了,可是夏侯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更乱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羊祜,开始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到底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到了第二天,这种忐忑被放大到了最大化... 辛宪英和羊祜准备向夏侯威辞行,然后回去和蔡珏详细商议之后再和夏侯威、夏侯霸确定具体的婚典日期和细节。 在辛宪英和夏侯威就这件事商量的时候,羊祜的耳畔一直回响着昨天夜里夏侯椿对自己所说的话,可是从夏侯威的反应和态度来看,似乎这一切并非是真的。 如果不是自己在梦中所遇到的幻境,那么就是夏侯椿在故意戏弄自己。 想到这里羊祜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认为自己真的很蠢,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在对夏侯椿抱有希望,看样子自己真的是涉世未深。 最终夏侯威和辛宪英就婚事的大致情况达成了共识,然而就在辛宪英和羊祜准备向他告辞离开之时,他们却看到家老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夏侯威的耳边对他小声嘀咕了什么。 本来满面红光的夏侯威,在听到家老的耳语之后表情立刻大变: “你说什么?椿小姐她居然不见了!?” 他的这句话马上引起了辛宪英和羊祜的注意,尤其是羊祜,在听到夏侯椿失踪的消息后,连自己的瞳孔都放大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当即回头,口吻焦急的质问家老说: “家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足无措的家老面对夏侯威的责难和羊祜的质问,感到非常的无辜: “小人也不知情啊,早上起来侍女去椿小姐的房中伺候她梳洗,可是不管侍女怎么敲门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侍女便推开门走进屋内,可椿小姐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说着家老将手中的一方布帛举了起来: “我们只在案面上找到了这个...” 羊祜下意识伸手一把将家老手中的布帛抢了过来,随即便摊在手掌心中看,结果在上面发现了一段话: 我虽然是夏侯霸之女,但久居于乡间还是不习惯官宦之家的生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谯县陪伴在母亲的陵墓旁,至于与羊祜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罢,希望他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女子相伴终身,我将会一直为你而默默祈愿.. 看完夏侯椿的亲笔留书之后,羊祜陷入了惊愕和沉默: 原来昨天夜里她来找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 “这个臭丫头,居然胆敢...” 而夏侯威在看到夏侯椿的留书后则气得将布帛扯得粉碎,他差点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还好及时察觉到了辛宪英和羊祜在场,从而加以收敛,转而改口说道: “居然胆敢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你这么做让我和父亲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对羊祜和辛宪英道歉: “椿儿这丫头自小没有得到我们的管教,在乡野里散漫惯了,她可能是一时之间想不通,请辛夫人和叔子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并让她如期和叔子你完婚的。” 此时的羊祜所想的并不是自己和夏侯椿的婚事,更不是自己日后应当如何面对司马懿以及整个司马家族,他所想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了自己不受利用成为政治联姻的筹码,放弃名门望族生活的夏侯椿... 在和辛宪英离开定陶,按照原定计划返回洛阳的途中,羊祜始终对夏侯椿放心不下,以至于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 他心想夏侯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返回谯县继续过着以前的生活,可是夏侯威定然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派人再去谯县把夏侯椿抓回来,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夏侯椿坚决不从的话,真不知道只被夏侯霸、夏侯威视为工具般利用她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羊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骑马行走在马车旁的他突然勒紧了缰绳止住了马蹄。 坐在马车内的辛宪英听到车外有马嘶声,于是便伸手掀开了布帘看向了停留在原地的羊祜。以她对羊祜的了解,辛宪英很清楚羊祜心里在想什么,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羊祜抬起了自己的头,口吻坚定的回答: “既然已经被这样的命运扯上了,那我也没有逃避的理由,这是我的命,也是她的命...” 话音刚落羊祜调转马头朝向了南方,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向谯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马蹄扬起的烟尘逐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辛宪英收手放下了马车侧窗的布帘,转而对赶车的马夫说: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去洛阳吧...” 车夫依从辛宪英的话缓缓赶动着马车继续向东行进着,坐在略显颠簸车厢内的辛宪英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但愿你不要忘记自己所说过的话才好...” 昼夜兼程赶往谯县的羊祜,在渡过济水之后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己氏,但他并没有在己氏作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马不停蹄的奔着睢阳而去。 在距离荻水以北五十余里的官道上,有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与羊祜擦肩而过,本来这辆马车非常普通,与一般的马车几乎没有半点不同,可是就在马车侧窗的布帘被风掀开的时候,羊祜却感觉到自己似乎隐约闻到了一丝非常熟悉的气味。 随着与马车背向而行一段距离之后,这种气味始终无法从羊祜的鼻尖上散去,而且还不断给予着羊祜一种无比强烈的信号... 刹那间,羊祜紧急勒住了缰绳止住了马蹄,然后回过头去看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车。 这时虽然羊祜的依据仅有气味这一样,作为判断来说显得非常苍白无比,但也足以让羊祜的内心非常确信: 没错,她一定在马车之上... 虽然这辆马车似乎也急于赶路北上,并没有刻意投栈停留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马匹是需要时间休息的,再加上驾车的两个人并非是铁人,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在己氏南郊的一处树林内作暂时停留。 入夜之后,一直在周边观察着马车附近情况的羊祜,没有做出鲁莽的行为,而是保持隐蔽躲在附近的树干后寻找时机,同时听着坐在篝火前的两个男子,一边烤着兔肉一边发生的对话,试图了解更多的信息。 “哎呀,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特地派我们来把她抓回去,弄得我们哥俩只能在这里风餐露宿,还要饱受蚊虫叮咬...” 面对自己的同伴在发牢骚,另一个男子劝解他说: “好了好了,你的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要让夏侯大人听见,否则可有的你受的了...” 说着他看向了毫无动静的马车方向,又将目光移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夏侯大人的侄女,你忘了我们在出发之前大人交代了我们什么吗?我们的任务只是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定陶而已,虽然因为她的顽强反抗迫使我们不得不对她动粗,不过现在她可是安分下来了...” 另一个男子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倒是,嘴巴被塞住又被五花大绑在马车之内,她想闹腾也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突然他们左侧的草从内传来了响动声,这立刻引起了两名男子的警觉,他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严阵以待,四目相对之后举起手中的剑慢慢靠近传来响动声的草从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剑拨开了草丛之后,却发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三)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剑拨开了草丛之后,却发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几乎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了马嘶声,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只见羊祜驾着马车以飞驰的速度离开了这里,此时的两名男子哪里还追赶的上... 驾着马车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羊祜见没有人再追过来,于是便勒住缰绳把马车停到了小溪边,然后他迅速跳下马车来到了车厢的后侧伸手掀开了布帘,果然看到夏侯椿被绑在车厢之内,嘴里还塞着一团白布。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被闷在车厢内,再加上因为抗拒而没有得到正常的饮食,使得夏侯椿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气息也非常的微弱。 羊祜没敢耽搁,他先取走了塞住夏侯椿嘴巴的白布,然后又解开了绑缚夏侯椿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边摇晃着她的身体边呼唤着: “夏侯姑娘!夏侯姑娘!你快醒醒!” 慢慢的夏侯椿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当她看到眼前不断呼唤着自己名字的人居然是羊祜之时,以为自己仍旧处于梦境之中的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又梦见你了...” 夏侯椿的这句话让羊祜的心里顿时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只能勉强自己笑: “这不是梦,我真的来找你了...” 此时的夏侯椿似乎仍旧没有恢复正常人的清醒意识,她突然间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羊祜的腰际,将脸颊放肆的贴在了羊祜的胸膛之上: “既然是梦,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毕竟我也只能在梦中这样抱着你了...” 不一会儿,夏侯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安静的入睡了,脸颊之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 当夏侯椿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马车的车厢之内,回想起方才羊祜抱着自己的那一幕,又看了看周遭的情景,所有的幸福感都被失落感所取代。 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譬如书现在的她正仰躺在车厢之内,而先前被五花大绑的她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了。 想着想着她竟然双手撑着车厢的底板坐了起身,低头看去她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袍,而绑缚自己四肢的绳子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说... 她开始怀疑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想到这里她立刻掀开了布帘想要跳下车寻找羊祜,却在刚刚掀开布帘之时,差点和端着用破碗盛有肉汤的羊祜撞了个满怀...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无论是羊祜还是夏侯椿,他们各自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但随之而来的便又是不约而同的羞涩。 夏侯椿做梦也没有想到羊祜居然会来找自己,更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人就是他,这让她的内心充满和忐忑和兴奋,就像是小鹿在胸口乱撞的暗中悸动。 “你醒了...” 很快羊祜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腾出右手去搀扶夏侯椿走下马车,并将她扶到了溪水边的篝火旁坐了下来,然后把手中的这碗肉汤递到了夏侯椿的面前: “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把过脉,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要好好的进补才能够恢复。” 双手接过了肉汤之后,夏侯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汤碗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十分好奇的问: “这肉汤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羊祜一面用折断的树枝往篝火里扔,一面回答她说: “你昏迷的时候,我在附近寻摸了一番后只发现了一只小野兔,恰好在马车内我找到了这个破碗,所以就试着给你做了一碗汤。” 见羊祜不仅文武双全,居然对医理和烹饪也十分精通,这让夏侯椿对他有了更新的认识: “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面对夏侯椿的称赞,羊祜却并不觉得自己会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满腹学识全都要感谢我恩师的教诲;而一身的武艺是和被我视为兄长般尊敬的人手把手教的;医术是向我姐姐学习的,至于烹饪么...那也是都是母亲的功劳,所以真正厉害的人他们,而不是只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皮毛的我...” 肉汤喝完一半之后,夏侯椿终于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羊祜的内心也一直在等待着夏侯椿问自己这个问题。此时的篝火已经燃尽熄灭了,他凝视着不断升起的白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扭过头将目光转向了夏侯椿的脸上反问她说: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悔婚离开?又是怎么被你的亲叔叔派人抓回来的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夏侯椿没有半点提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一直逃避羊祜的眼神,神经紧张的她只能用双手使劲握住了汤碗,那力道几乎要把整个汤碗给捏碎了。 最终,无法逃避的她只能面对现实,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羊祜: “四叔在和你们确定婚约的那天夜里,我在他的书房门外听到了他极力促成我和你之间婚事的真正理由。他并不是为我的幸福着想,而不过是将我视为拉拢和试探辛、羊两家态度的棋子罢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背负过分沉重的负担,只要我选择放弃这段婚姻的话...” “那你还是无法逃避自己的命运,被你的亲叔叔派人给抓了回去...” 羊祜的话虽然显得单刀直入,但却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事实,这让夏侯椿既感到意外又感到羞愧,她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了一边,然后站起来走到了溪水边望着涓涓流动的河水: “你说的没错,事实上就连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也不过是因为看到我的用处,所以才会和四叔派人去接我的,否则恐怕他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竟然还默许了让人肆意侵犯、羞辱我这件事,如果当初你置身事外、见死不救的话,恐怕我早就... 说到这里夏侯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他也这么对我,我还能对亲情抱有什么希望呢?” 看着夏侯椿那孤冷而又凄寞的背影,羊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暂时搁下这个话题: “现在不管你我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就算你再回到谯县也逃不过被抓回去的命运,而你一个弱质女流在外无依无靠,是很危险的...” 听了羊祜的话后,夏侯椿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了自己的全身,她突然转过身问了羊祜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你有喜欢过我吗?” 头一次被女孩子直接问这种问题的羊祜,一时间脸颊就有如烧红的烙铁一般通红通红的,毕竟先前和夏侯椿之间的相处尽管会时常出现暧昧的状态,不过还没有将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升到如此赤裸裸的形态。 见羊祜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倒把夏侯椿给逗乐了,她认为羊祜此时的模样非常可爱。 如孩童般羞涩的羊祜见夏侯椿居然会露出如此有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夏侯椿抱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了夏侯椿面前: “若是撇开个人情感的话,我是不愿意和你乃至于整个夏侯家有任何瓜葛的,因为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仰赖于恩师仲达公,我不能做出半点背叛司马家的事情,可是...” “我都明白你的难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下:公主干政力保元逊,太子苦谏力挽狂澜 事实上羊祜的前半句话已经很婉转了表达了自己对夏侯椿的感情,可夏侯椿并没有等到羊祜把自己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其实能够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你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命运,还有两个大家族的重担,虽然不能和你共定白头之约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不过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希望你一辈子被我绑着,过得不快乐...” 就在两人这件的对话说到动情之处时,夏侯威派来的人已经沿着马车的车轴印记追了上来,由于自打王昶在曹爽的暗中操纵之下被封为武观亭候,迁任征南将军,并且作为曹爽的爪牙都督荆州、豫州诸军事而离任兖州之后,整个兖州就基本被夏侯威控制在手里。 在得知夏侯椿被不明人士劫走之后,夏侯威当即调动己氏周边的人马,与一路追踪着羊祜和夏侯椿行踪的心腹一道尾随他们追击,直到这里才追上他们。 此时羊祜和夏侯椿所要面对的,可不再是先前那区区的两个人那么简单了,而是近一百名甲胄在身、手持长枪、训练有素的魏军士兵。 哪怕是羊祜再厉害,也不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之下安然退去,更不要说还要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侯椿了... 先前抓住夏侯椿的男子向前走了两步,他似乎并不认识羊祜,所以口气嚣张的对羊祜说: “小子,我说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胆敢劫持夏侯霸将军的千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夏侯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知道羊祜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于是便对着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们喊道: “我已经和四叔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答应嫁给羊祜的,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冲我来就好,不要为难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见来者不善,羊祜可没有打算就此做缩头乌龟,他伸手将夏侯椿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时作着与对方开打的准备: “怎么?难道我羊祜要带走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吗?” 听羊祜居然称呼自己为未婚妻,并且没有因为敌众我寡而抛下自己独自逃离,眼眶内溢满泪水的夏侯椿深受感动,她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 然而事先并没有见过羊祜的这些人可不会这么想,为首的人伸出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又将指甲内的灰垢弹去,冷冷的笑了笑: “真是笑话,你连冒充人都不会先掂量一下自己得分量,羊祜公子早已经和辛夫人已经回洛阳了,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迎娶椿小姐了,又何必来偷偷的去抢呢?” 另一个为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再和羊祜继续耗下去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甲士们向羊祜包围进攻: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险,夏侯椿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溪水,为了不连累羊祜在御敌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她已然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但愿我们不要生在这样的家族之中,能够像平凡的男女般相爱...” 说罢夏侯椿便纵身跳进了溪水之中,对此羊祜和周遭的甲士们没有半点防备,虽然羊祜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夏侯椿,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会想到的,羊祜见夏侯椿在落水之后很快便被快速流动的溪水卷走,他顷刻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但紧接着便被一种思想全都都给占据了: 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也正是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之下,羊祜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都被水流所卷走。 留在溪水边的甲士和夏侯威的两名心腹这下子可慌了神,毕竟把夏侯椿毫发无损的带回去是夏侯威所下达的死命令,可如今发生这样糟糕的局面,让他们拿什么向夏侯威交差呢? 他们一面命人甲士们沿岸四处寻找着夏侯椿的行踪,一面为了自保暗中谋划着,打算一旦发现夏侯椿以及羊祜的尸体,或是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尸体,全都不会统一口径对夏侯威汇报出这样一个事实: 在带夏侯椿回定陶的途中遭遇了山贼的袭击,最终在己氏附近的溪水边自为了营救夏侯椿的打斗之中,夏侯椿和山贼一同落入了溪水之中,不幸香消玉殒... 在漂流的过程中,羊祜竭尽全力想要追上夏侯椿并且拉住她的手,可是由于在水流湍急的溪水之中想要控制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困难了,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缩进自己和夏侯椿之间的距离。 然而很快情势就有了转机,夏侯椿在顺流到溪水下游的时候被水面的一块石头所挡,使得她向下漂流的速度受到了影响,羊祜见状抓准了时机快速抓住了夏侯椿的手。 眼看前方便是瀑布的尽头,羊祜心想若是再这样两个人继续漂流下去的话,即使没有因坠落瀑布而摔死,也会因为急速下垂的水流而被活活拍死。 说时迟那时快,他在关键的时刻用另一首死死地抓住了从岸边垂下来的树干,暂时止住了继续被水流冲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暂时消除危险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样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四目相对的静默,面对生死未卜的前景让两人放下了所有的心中顾虑,因为打从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在一切的同时,就已经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浑身都被河水淋湿的夏侯椿啜泣着,虽在她的脸上无法分辨出哪些是泪水,哪些是河水。 不过羊祜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近在咫尺的零距离接触下,夏侯椿那与自己节奏完全一样的心跳,这让他们抛开一切的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脱离险境之后,羊祜扶着夏侯椿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农舍。 虽然当时正值盛夏,但清晨的气温还是颇有些寒意的,再加上夏侯椿的浑身早已湿透,所以受到了轻微的伤寒,在到达农舍的时候不断地打着喷嚏。 农舍的主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他们非常热心,面对羊祜和夏侯椿这对有如落汤鸡一般的年轻男女,而羊祜又如此对夏侯椿嘘寒问暖,大致也猜到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翁对老妇笑着说道: “看样子是一对落水的鸳鸯啊,老伴儿,我看给他找咱们儿子、儿媳生前穿的衣服换上吧,这位姑娘已经受到了风寒,再加重可是不得了。” 对于老翁夫妇的热情收留,羊祜和夏侯椿非常感激。 换好了衣服之后,看着站在彼此面前的对方,羊祜和夏侯椿都被对方与自己原本风格不搭的衣着感到好笑,羊祜为此取笑夏侯椿道: “现在看你,还真有些乡野村妇的感觉...” 夏侯椿也“不甘示弱”的“反击说: “还说我呢,看看你自己吧,活像个种田的庄稼汉...” 这时端着热茶的老夫走了过来,见他们在互相拿对方打趣,也跟着笑道: “那不挺好吗,一个庄稼汉、一个村妇,多般配啊。” 老妇的话让羊祜和夏侯椿一时间都陷入了羞涩之中,为了尽快转移这个话题,羊祜转而问老妇说: “婆婆,您的儿子和儿媳好像不在家里,他们去哪里了?” 说到老妇的儿子和媳妇,老妇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一种伤感的表情,羊祜看到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问了不能问的事情,内心顿感万分愧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二) 这时端着饭菜走过来的老翁见羊祜提起了他们夫妇的伤心事,便叹了口气对羊祜说: “前几年吴国大举进攻魏国边境,兖州各地都在紧急征召兵役上前线参战,我们的儿子刚刚成婚就应召入伍了,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在看到老夫那悲情的神情之时,羊祜就已经猜到了大致的结果,只是他和夏侯椿不明白的是,他们夫妇的儿子在沙场上战死,为什么连儿媳都不在了呢? 尽管内心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们不忍心再继续揭这对善良的老夫妻心灵上的创伤。 可老翁似乎已经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虑,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 “后来官府将我们儿子的甲胄送了回来,并拨予了一定的抚恤,可是我们那年轻的儿媳却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变得疯疯癫癫,最后失足落入井中淹死了...” 老翁说完之后,老妇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剧烈伤痛,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了,而老翁对此只能无奈的叹气摇头,转而劝羊祜和夏侯椿说: “年轻人,你们能够走到一起那是上天给予你们的缘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等到了失去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老翁一家人的遭遇给了羊祜和夏侯椿很大的触动。 这一夜,无论对于羊祜还是夏侯椿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羊祜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觉得内心憋闷的慌,想要出门透透气。 等到他推开木门走到篱笆围起的院落之时,居然看到了同样睡不着的夏侯椿已经先一步坐在了及膝的平整树桩上,抬头仰望着天际。 “都这么晚了,你又感染了风寒,怎么不睡觉还跑出来呢?” 不知是出于看夜景看得太入神,还是心里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直到羊祜走到夏侯椿的背后时她都没有察觉到,直到羊祜开口说话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不也是一样吗?” 夏侯椿淡淡的笑了笑,等到羊祜将树桩搬到了她的身旁坐下时,她伸手指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问羊祜说: “你看,这颗星星方才还是那么的耀眼,这么快就黯淡了下来...” 羊祜深知被触动心灵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夏侯椿也是一样: “是啊,其实我在想白天里老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错过了星星最明亮的时候,想要再看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罢羊祜和夏侯椿不约而同的扭过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夏侯椿轻轻侧身将脸颊贴在了羊祜的胸膛,而羊祜也十分自然的伸手搂住了夏侯椿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过了很久之后,夏侯椿抬起头仰望着羊祜的脸,似乎对他的决心还不是很有把握,为了完全打消羊祜对司马家的顾虑,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不如我们就此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吧,谁也不认识我们,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家族中的尔虞我诈,没有人再来逼迫我们做我们不想做的事。” 虽然夏侯椿的想法是避开夏侯家和羊家政治联姻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此以来也能够让羊祜不必有背叛司马家的罪恶感,不过同时却又引起了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羊祜轻轻抚摸着夏侯椿的臂膀,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夏侯椿想要看到的喜悦表情: “这样固然也是我希望的,只是我的兄长羊承早年去世,姐姐又嫁给了子元兄长,虽然大哥羊发将母亲视为生母一般孝顺,可毕竟只有我这个儿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若是不在她的膝前尽孝,那是天理也难容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母亲...” 见羊祜留在夏侯椿膝前尽孝的决心丝毫也容不得动摇,夏侯椿认为问题又再度回到了原点之上,若是和羊祜回到洛阳成亲的话,这当然是她生平最大的愿望,可是这么做会让羊祜陷入非常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正当她为此而忧郁之时,羊祜却露出了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你厮守终身,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无论是老师还是子元兄长,以他们对我的了解,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虽然羊祜口中说的信誓旦旦,可夏侯椿却仍旧还是隐隐从他的表情和口气当中感觉到了一丝怀疑,即使羊祜已经表明了自己和她永不分离的决心,但让她还是无法彻底拜托心中的不安和阴影,她不知道自己和羊祜的这段姻缘,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听完夏侯椿被山贼劫持并且坠入河中生死不明的汇报之后,夏侯威气得大发雷霆,他怒视着站在堂下头也不敢抬的两名心腹: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好,现在椿儿她生死不明,回头等羊家派人送来了聘礼,你让我那什么去嫁给羊祜?到时候婚事搞砸了,大将军怪罪下来,我头一个就把你们的头砍下来!” 正当夏侯威怒气冲冲的训斥着心腹之时,门外的家老却满脸欣喜的跑到了正厅门口对夏侯威禀报说: “老爷,椿小姐她回来了!” 一时间不仅仅是夏侯威,就连先前已经私底下串通好的两名心腹也都大吃一惊。 等到他们亲眼看到羊祜和夏侯椿一同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这两名平素最受夏侯威重用的人,回想到自己曾经用粗暴的手段强行将她劫持的事情,吓得一同跪在地上向夏侯椿请罪: “小人之罪,还请椿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的吧!” 在求饶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先前曾中途劫走夏侯椿的羊祜,心想可算是找到嫁祸的对象了,于是异口同声的指着羊祜对夏侯威说: “启禀大人,就这个男子在己氏的时候偷偷劫走了椿小姐,我们是为了从他手上将椿小姐抢回来,才会导致椿小姐不慎落入河水之中的!” 夏侯威看了看羊祜又看了看这两个被自己视为心腹的“饭桶”,心中的酸涩就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为了尽可能平息羊祜可能随时会爆发的怒火,他也只能选择弃车保帅了。 想到这里,夏侯威从身旁的放有长剑的木架上将锋利的长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羊祜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跪在地上的两名夏侯威的心腹在心中暗暗庆幸着,但是还没有等他们的这种情绪保持太久,便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逼人杀气,他们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于是慢慢抬起头想要看看情况,可是在他们抬起头颅的那一瞬间,夏侯威便以极快的速度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以一般人用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在他们的脖子面前一抡。 不一会儿,两名心腹的喉咙前方便突然出现了一条血红色的剑痕,而等到他们察觉到夏侯威的剑已经在方才割开了他们的喉咙之时,大量的鲜血已从那道不长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而他们,在没有察觉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之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夏侯威给出卖了,便糊里糊涂的丢失了自己的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三) 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夏侯椿吓得紧紧抓住了羊祜的手,侧过脸去连看都不敢去看,而羊祜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达到安慰的目的。 这个细节被夏侯威不经意间给发现了,他感觉到虽然这次自己原本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却得到了出乎预料的结果,或者说这种结果让自己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来人呐,把这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居然连未来的姑爷都不认识!” 很快听命赶来的四名下人便迅速将两具尸首给抬走了,然后夏侯威才赔着笑脸对羊祜说: “叔子,你看看我这手下尽是养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一路上让你们受惊了,但好在有惊无险,你能和椿儿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即使是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威在自己的面前杀人灭口,但既然夏侯椿并没有揭穿夏侯威的意思,可见她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羊祜不想这件事情给夏侯椿造成麻烦,所以也就依从了夏侯椿的意愿,表面上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 “夏侯大人,原本我是打算遵照叔母和您的意思先将椿儿留在您这里,等婚期将近之时再来迎娶她,可是我觉得从洛阳至定陶迎亲的话,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况且我已经和椿儿商量过了,婚事不打算办得太隆重,我看还是先让她和我一起回洛阳,等到拜见了母亲大人之后,再简单举办婚事即可。” 对于曹爽和夏侯威来说,婚礼的规模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羊祜和夏侯椿这场婚事,会对辛、羊两家与司马家之间的关系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余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样也好,没想到叔子你如此为椿儿考虑,我想这次一路下来你们的感情又加深了,这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感到很高兴。” 不久,羊祜便以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带着夏侯椿回到了洛阳。 此时的蔡珏已从先行返回羊家的辛宪英口中得知了羊祜和夏侯椿之间的婚事,原本夏侯椿担心羊祜光是要说服自己的母亲就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和羊祜一起拜见蔡珏的时候,蔡珏对自己的态度却是非常的和蔼,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为夏侯霸之女的事,对夏侯椿能够嫁给羊祜,蔡珏也是表现出自己的认可。 蔡珏轻轻握着夏侯椿的手对她嘱咐说: “我这个儿子从小就被宠坏了,日后你嫁给了他要多多担待才是...” 就这样,夏侯椿在蔡珏的挽留之下暂时住在了羊家。 当天夜里,羊祜便只身来到了舞阳候府门口。 这么多年来在这里每日出入,对于羊祜来说司马家早已经和自己的家没有两样,更何况这里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将自己视为儿子、兄弟和叔叔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此时的羊祜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万分熟悉的门口时,才会如此的忐忑和不安... 不管怎么说,羊祜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无论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去面对面对,所以他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注意到舞阳候府上上下下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时,羊祜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司马家的人虽然对自己依旧是彬彬有礼,但却并非是像往常一样亲切热情。 他知道,自己做出和夏侯椿成婚的决定司马家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给自己和司马家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他站在自己视为人生恩师,也是自己生平最为敬仰的司马懿面前时,羊祜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狂乱的心跳节奏,等待着司马懿开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羊祜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等待责罚,沉默许久后司马懿终于开口了: “老夫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不点,没想到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居然也要成家立业了...” 说罢他对着站在羊祜侧面的司马师挥了挥手,司马师便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递到了羊祜的面前: “得知叔子你即将要成婚,我们也没有什么太过名贵的礼物可以送给你,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叔子你不要嫌弃。” 羊祜伸出双手接过锦盒之后,司马懿又对他说: “叔子,你跟在老夫身边学习也有不少年了,如今你现在的学识不仅在同年龄的人当中已经足以鹤立鸡群,就连和师儿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老夫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你我之间的师徒名分,也就到今日为止吧...” “老师!” 一听司马懿这么说,很少流泪的羊祜第一次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锦盒哭泣着: “学生还想继续在您的身边学习侍奉,请老师不要赶学生走!” 司马师见羊祜这个样子,迈动步子走到了羊祜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拍着羊祜手中所捧着的锦盒他说道: “叔子,其实你以你本身所具备的睿智以及我们的了解,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如今既然这条道路已经走出来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让你打退堂鼓了,你要好自为之才是...” 在手捧锦盒走出司马懿的书房之后,羊祜在廊道的尽头看到了正迎面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姐姐羊徽瑜,一时间他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姐姐解释这件事。 虽然羊徽瑜并没有责怪羊祜所作出的决定,但她却并不赞同羊祜这么做: “祜儿,你可知道一旦你和夏侯霸的女儿成亲,外界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们羊、辛两家已经被曹爽给收买了,到那时你身为夏侯家的女婿,而我又是司马家的儿媳,我们姐弟俩日后应该如何相处?我们还能像这样以姐弟的身份经常见面吗?” 面对羊徽瑜的话,羊祜一时间无言以对,灰头土脸的他对羊徽瑜说道: “姐姐,您应该相信弟弟,我之所以和椿儿成婚也是为了辛、羊两家的存亡,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恐怕你也对这位夏侯姑娘也心存好感吧?” 身为羊祜姐姐的她是一直看着羊祜长大的,他的心思是什么样的羊徽瑜非常清楚,对男女之情毫无经验可言的他,在这件事上也很难能够瞒住自己的姐姐: “祜儿,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能够保羊、辛两家的平安,可是这么会让所有的压力和束缚全部都压在你一人的肩上,甚至会发生许多难以预知的危险,难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此时柏夫人的侍俾恰好打水路过,听到了羊祜和羊徽瑜之间的对话... 结束了和羊徽瑜之间不算愉快的谈话之后,手捧锦盒的羊祜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舞阳候府,垂头丧气的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游走在大街之上,表情上看起来心情非常沉重的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身后一直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个人就是令狐愚,自从羊祜从洛阳出发后不久,令狐愚就奉了桓范的命令一直在暗中跟踪着羊祜,并且因地制宜的一手编排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今看着一切正如桓范先期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令狐愚便暂时结束了对羊祜的跟踪,回到了大司农府向桓范汇报: “看样子羊祜已经失去了司马懿父子对他的信任,这样唯一可能支持司马家的辛、羊两大家族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在令狐愚向自己汇报的同时,邓飏也手握一份竹简走了进来,并将其递到了桓范的手中。 桓范看了之后双眼立刻大放华彩: “吴蜀意欲再度组成合纵夹击魏国了!” 事实上桓范先前帮助曹爽排挤打压司马懿,就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可以像当年的司马懿一样逐渐染指兵权,如今司马懿的兵权已经被夺走,而吴蜀这一次进兵显然是早有预谋、几路出兵,就算是坐镇淮南的王凌再厉害也分身乏术,而其余的战略要地都没有得力的将领把守,到时候敌军犯境,曹爽这个大将军必定六神无主,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人罢了,而自己就可以趁此机会以帮他解忧为名,请求领兵南下增援,打响自己立军功的第一仗。 令狐愚和邓飏心里很都很清楚,桓范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曹爽此刻仍在为自己夺取军政大权暗暗得意,殊不知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不过这一盘棋你下的可真是天衣无缝啊,所有人都成为了你的棋子,任由你随意操纵...” 手握竹简的桓范此刻已经完全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事到如今,也该结束隐藏我韬光养晦的阶段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卷 觜火猴:朝政暗流 (四) 公元241年(魏正始二年)三月,继承诸葛亮的遗志,一向主张与吴国合纵伐魏的蜀汉大司马蒋琬,已经在汉中屯兵近六个年头,他表面上继续维持着和姜维的不和,私底下却和姜维来往不断,秘密商议着如何北伐曹魏,兴复汉室的战略规划。 姜维在给蒋琬的书信中说道:丞相生前出兵多出秦川古道,路途艰险且来往不便,同时多年来蜀魏之间的交战几乎全部都发生在汉中与雍州的交界处,魏国又让郭淮重新担任雍州刺史,和这样的百战老将交手胜算不大,应当避开郭淮的正面锋芒或许才能有机会。 蒋琬也觉得姜维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日夜思虑该如何出兵伐魏较为妥当。 两位为了复兴汉室而殚精竭虑的蜀国后继英才为此而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什么妥善的办法,这让他们不禁焦头烂额。 然而很快便有人来给他们指点迷津,这个人便是遗传了诸葛亮与黄月英智慧于一身的诸葛绫,她见姜维整日盯着地图皱紧了眉头,心中已经猜到了他在为什么而头疼,于是便指着地图对姜维说: “父亲当年的五次北伐皆由汉中北上,虽然并没有取得太大的实质性战果,但在我看来却给你们制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哦?” 诸葛绫的这句话马上引起了姜维的注意,他扭过头继续问道: “不知郡主口中所指的到底什么呢?” 对此诸葛绫笑着解释说: “伯约,父亲生前最为器重和欣赏的人只有三个人,其中马谡是他唯一看走眼的一个,而另外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便是你,但他总在私下里和我说你虽然将来一定能够有一番常人难以比拟的作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在临终之前才没有急于提拔你,目的就是想要在蒋琬执政的这段期间,让你累计足够经验,最终成为一个真正能够号令三军的统帅,完成父亲生前所没能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诸葛亮曾不止一次对诸葛绫和黄月英说过,姜维是麒麟之才,只是还比较稚嫩,就像是幼小的麒麟一般虽有异于常人的光彩,却还没有足够的成熟... 自从诸葛亮死了之后,姜维始终致力于如何尽快达成“诛灭曹魏、王师北定”的生平宏愿,却并没有闲暇来冷静的想想自己存在哪些问题,所以才会有差点被郭淮抄后路的险情。 今天听了诸葛绫的这番劝解之后,姜维意识到自己和蒋琬实在是有些过于急躁了,冷静下来再想想诸葛绫的话,让姜维得以恍然大悟从而明白了诸葛绫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个机会”到底是什么了: “你是说改变北进的战略,改由汉、沔两线沿水路向西进攻?” 诸葛绫点了点头:“先前的两次合纵伐魏之所以会失败,原因在于蜀吴两军各自作战,没有凝聚成一个合力,所以两方名为合纵,实则很容易被曹魏分化击破。” 说着诸葛绫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在地图上沿着南郑、成固、赤阪和黄金,化成了一条弯曲的线路: “因为父亲持续多年的北伐,使得曹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雍凉二州,再加上你先后两次领兵攻入天水,也使得他们本能的认为如今我们的战略路线依旧是承袭了父亲生前的那种套路,从而不会想到我们偏偏用不擅长的水师进攻易守难攻的魏兴和上庸。” 虽然诸葛绫的这个战略非常大胆,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姜维却认为可以一试: “正所谓出其不意,就像是司马懿当年千里奔袭新城那样,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这两郡原本就是我蜀国的疆域,我这里还有那里的详图,更何况...” 当姜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却突然收住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涉及到诸葛绫的一块心病,为了尽量避免让她陷入伤感和思念的情绪之中,所以他并没有说下去。 “更何况如今司马懿已经被夺去了兵权,军政大权都被曹爽那个酒囊饭袋抓在手里,对付他可比对付司马懿要容易的多了...” 然而令姜维没有想到的是,诸葛绫居然主动替他说出了这一对蜀汉伐魏具有最大威胁的一个人,他看诸葛绫表面上似乎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但内心却绝非如此。 他的这个想法再度被诸葛绫所察觉,她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到了姜维的脸上: “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之间早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和你所想是一致的,除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之外再无其他...” 既然诸葛绫将话讲到了这个份上,姜维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我已经收到了风声,司马昭现在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投靠了曹爽,并且已经被封侯了,你是最能够看懂他内心的人,依你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说到司马昭,诸葛绫虽然刻意掩饰,但却还是让姜维在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看不透他,或许他想要利用曹爽来压制自己的父亲,也或者...他想要坐观两头野兽互斗,然后坐收渔利也说不定...” 若是前面的一句姜维还能够理解,可是诸葛绫后面的半句话姜维又有些听不懂了: “难道司马昭的野心真的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想连同自己的父亲和曹爽一同吞噬吗?” 面对姜维心中的疑惑,诸葛绫笑而不答。 正当这时,蒋琬从汉中派来的秘密信使便赶到了姜维的住处。 当姜维和诸葛绫见到这个信使的时候,当即就意识到即将有大事要发生,因为通常为了避免刘禅察觉到他们暗地里仍旧有所串联,所以特地准备了两条联络路线,平常相互联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即使是被刘禅发觉了也不会暴露什么,而遇到紧急的大事之时,便会启用第二条联络线。 “属下奉大司马之命,特地星夜兼程赶来向将军传递亲笔书信。” 姜维接过书信后打开一看,立刻眼前一亮,转而将书信递到了诸葛绫的手中并说道: “吴国君主孙权遣使秘密会见了大司马,想要和我们再度组成合纵夹击曹魏,没想到我们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临了。” 但说到这里姜维又不免有些担心: “只是此次合纵伐魏之事还没有向陛下请示,前几次联合吴国、合纵伐魏都以失败而告终,陛下已经渐渐对北伐之事失去了信心,若是在陛下那里受阻的话,恐怕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要面临夭折了,我看我还是要进宫亲自面见陛下才行。” 诸葛绫并不赞同姜维的想法: “将军若是真的想要让这次合纵能够成功的话,就不应该自己去面见陛下。” 经由诸葛绫这一提醒,姜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行为缺乏深思熟虑: “是我疏忽了,我想大司马在给我送这封密信的同时,孙权想要与蜀汉结成合纵的国书应当也已经到达了cd,大司马之所以提前给我看,是为了让我有时间来部署具体的战略计划,若是我直接去找陛下,就等同于暴露了我和大司马之间的不和是假装的了...” 见姜维一点就透,诸葛绫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现在将军应当马上就改道向东、收复魏兴、上庸的战略意图传达给大司马知晓,至于接下来我们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上:意在分化造访兖州,王昶遇刺主仆生隙 很快,刘禅就接到了吴国大帝孙权亲笔所写的国书。 出于前两次合纵伐魏失利的影响,刘禅对此孙权主动提出的合纵之请表示怀疑和犹豫。 而不久蒋琬和姜维商议确定的“转道东进”的战略奏章,也以蒋琬个人的名义经由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刘禅的面前。 虽然董允和陈袛都作为刘禅的心腹之臣,但与只图一己私利、谗言媚上的黄皓不同的是,他们是打心眼儿里崇敬诸葛亮,也一直暗暗的支持着蒋琬伐魏的国策思想,面对刘禅对是否应该再度与吴国联手合纵攻魏因此他们及时劝谏刘禅说: “眼下魏国的军政大权皆落入了曹爽之手,司马懿已然失势,而曹爽的能力与司马懿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如今吴国既然已经主动要与我们缔结合纵之盟,可见他们想要伐魏的决心丝毫不逊色于之前,陛下千万不可错失此等千载良机啊。” 刘禅听后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应允了蒋琬的出战请求,让他在南郑积极打造战船,准备与吴国约定日期一同出兵攻打魏国。 然而这个决定做出后不久,黄皓担心蒋琬此次立下伐魏大功之后会争夺刘禅的宠信,进而使自己日后在刘禅面前的影响力不断下降,于是他便在刘禅面前进谗道: “陛下果真想要准许大司马出兵伐魏吗?” 听着黄皓这个问题刘禅就觉得他话里有话,没有心思和他猜谜的刘禅挑起眉毛说道: “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不要故弄玄虚...” 黄皓赔着笑脸说: “先前与吴国所谓的两次合纵之盟,我们蜀汉都投入了大量的人马,将曹魏的主力都牵制在雍州,可吴国都选择了半路打退堂鼓,使得我们徒耗军粮,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性命,这次合纵虽然是吴国提出来的,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再犯老毛病...” 这番话倒是说道了刘禅的心坎儿里,他开始暗地里犯起嘀咕,刚刚被董允、陈袛说服所下定的决心,也慢慢开始动摇了。 见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黄皓马上趁热打铁对刘禅说: “更何况大司马一心想要北伐建功,若是此次果真攻下了魏兴、上庸二郡,那他在国内的声势必然会大幅提高,甚至连达到昔日诸葛丞相那样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陛下的威望想必也会受其影响吧...” 自从即位以来,一直想要收揽军政大权、独掌朝纲的刘禅,好不容易耗死了诸葛亮,又怎么会容忍再出现第二个“相父”压在自己的头到这里孙登对此次合纵的稳固性表示怀疑: “我担心到时候我们与曹魏爆发全面战争的时候,蜀国那里会发生变故。” 除此之外,孙登也认为以此次孙权指派领兵将军的人选也有很大的问题: “诸葛恪虽然在国境内平定山越内乱的几场战斗中崭露头角,也确实有一定的指挥才能,但是面对王凌和孙礼那样的棘手人物,他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而全琮的领军才能也有限,据我推测这一路进军淮南的人马可能不会太顺利...” 顾雍基本认可了孙登的推论,但他还是认为此次北伐的成功性会高过之前: “即使如此,那诸葛恪和全琮也至少能够起到牵制王凌和孙礼的作用,如今曹魏的襄樊一带并无大将驻守,朱然又是上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才,更何况还有大将军诸葛瑾率兵助阵策应,至少荆州一线应当会顺利才是。” 咳嗽了两声之后,孙登还未等气息喘匀便点头说道: “的确,如果朱然将军在襄樊一线取得战果的话,那么蜀国必然不会坐视我们独吞荆州北境,到那时必定会迅速东进出兵魏兴、上庸,以避免荆州全境被我们独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感觉襄樊一带也会出现什么差错...” 突然间,他想起了陆逊先前曾经提醒过自己话,转而对顾雍叙述说: “丞相,请你务必要派出多批细作、斥候潜入洛阳,严密监视司马懿的一举一动。” 这时顾雍觉得孙登有些太过谨慎了,为了避免孙登和自己对话时间过场,使得身体的病情加重,他便嘴上满口答应了孙登的建议,却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二) 吴蜀密谋准备再度合纵伐魏的消息还没有公开暴露,在距离cd和建业千里之外的洛阳,司马懿和桓范就已经得到了第一手的情报。 相反的,最应该及时获取这种情报以求早早做好防备的大将军曹爽,对此却浑然不知。 邓飏原本建议桓范将这个情报亲自告诉曹爽,并借机向曹爽提出领兵坐镇荆襄的请求,他认为曹爽先前在襄阳被陆逊打得丢盔卸甲,必然不敢再亲自去襄阳,而此刻他的亲信毌丘俭和文钦远在幽州辽东防范高句丽,除此之外手下再无大将可以派往荆州,若是此时桓范主动提出领兵荆襄的话,那对曹爽来说应当是求之不得才是。 可桓范却觉得自己不宜亲自出面,曹爽眼下没有可以派出的有力将领,要等到襄樊告急的时候再去找曹爽,自然会水到渠成。 话分两头,司马懿也在桓范收到吴蜀合纵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这份非常重要的情报,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舞阳候府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司马懿更没有在朝堂之上提及过半个字。 公元241年(魏正始二年)四月初,吴国在得到了蜀国的正式认可之后,由吴帝孙权下令四路出兵,集中两股拳头向以襄樊为中心的荆州(曹魏控制的荆州北部),和以寿春为中心的淮南发起了猛攻。 魏少帝曹芳听闻之后大为震动,整个魏国朝野上下也是哗然一片。 而大将军曹爽却显得十分镇定,他在朝堂之上对曹芳说: “陛下勿忧,吴国先前曾经数度大举进犯我大魏边境,可是都没有成功,这次也不会例外,淮南一带有征东将军王凌和扬州刺史孙礼驻守,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进攻我襄樊一带的吴国将领若是陆逊的话,那我们还必须要紧张一些,可是孙权已经派遣陆逊去修筑邾城,领兵进攻的不过是诸葛瑾这位空有大将军名头却毫无胜绩的文人,以及名不见经传的朱然,其声势也小于攻打淮南的全琮和诸葛恪,可见孙权的这一路大军乃是疑兵,其真正的用意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根本不足为虑。” 这一点马上就遭到了蒋济的驳斥: “大将军此言差矣,朱然在猇亭一战立下赫赫战功,深受吴国上大将军陆逊的器重,对于此人一定要多加防范,决不能轻忽大意,况且荆州一带我大魏并没有可以独镇一方的守将,若是吴军真的大举犯境使得荆州失守,那么整个洛阳就会暴露在吴国的面前。” 除此之外蒋济也对蜀国的动向表示担忧: “根据线报,蜀国大司马蒋琬这些年来一直屯兵于汉中,积极筹兵备战,意欲再度犯我边境,听闻最近他一直在秘密打造水师战船,随时可能会改变战略方向从西往东进攻,此次吴国大举出动,蜀国恐怕不会无动于衷,万一是他们两国结盟再度合纵,荆州便很有可能会出现西、南两个方向的夹击,那样以来危险性会比以往更大,还请陛下明察!” 曹爽对蒋济公然在朝堂之上反驳自己的论断感到强烈不满,可他毕竟是四朝老臣,自己将他明升暗降已经招致了朝中很多大臣的不满,更何况这次他所说的又有一定的道理,所以自己就算是有怨气也不能公然发泄出来,只能佯装大度和谦逊的对他说: “太尉大人多虑了吧?本侯听闻自从诸葛亮去世之后,蜀国扬言要北伐我大魏的声音就渐渐消沉下去了,这些年来也不过有几次小规模的摩擦罢了,而且每次都是以我大魏获胜而告终,近几年来蜀国都没有再度起兵的动向,更何况蜀国的元老战将都已经不在人世,就算是蒋琬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力了吧?” 另外曹爽也认为蒋济对荆州战场的未来形式有些过于担心了: “朱然和诸葛瑾的兵马总计不过是八万人,而荆州集中了我们的兵马近十三万人,兵力对比上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我只需要派遣散骑常侍曹彦坐镇荆州,便能够轻松退敌。” 一听曹爽要让毫无领兵经验的曹彦领兵荆州,桓范心中悬起的石头当即落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曹彦根本就不是朱然的对手,此次出兵必然会落败,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济再度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散骑常侍虽然是曹氏宗亲,地位尊贵,可他并无实际领兵作战的经验,恐怕难以堪当一州防卫之重任,依微臣之见,兰陵候陈泰曾领兵陇右,其指挥才能更是长期受到太傅的影响,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他定然能够不负圣恩,凯旋而归!” “以性命担保?” 对于蒋济以性命举荐陈泰的行径,曹爽根本不屑一顾: “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太尉大人了,若是荆州失守了,你丢了项上人头事小,我大魏的国政社稷能够因此而换得平安吗?” 就在蒋济和曹爽两方争执不下之际,同样担任散骑常侍的老臣钟毓站出来对曹芳说: “陛下,微臣以为可让散骑常侍曹彦都督假节、荆州军事。” 虽然一直以来钟毓都是站在司马懿一边出谋划策的,可除了桓范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如今钟毓向曹芳表奏曹爽的弟弟曹彦而荆州都督,总领一州防务,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帮助曹爽说话,也就是说钟毓的立场已经偏向于曹爽。 由于钟毓是钟繇的长子,钟繇又曾经位列三公,在朝堂之上拥有很高的人望,再加上钟毓一般在朝堂之上是不发表言论的,所以他这一突然的开口,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而他的这句话对于曹爽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然而却引起了桓范的警觉,他知道钟毓对司马懿是绝对忠心的,万万不可能真心实意的为曹爽说话,他之所以会帮助曹爽提携曹彦,背后一定是有什么盘算和阴谋的。 很快桓范的猜想就印证了,钟毓还没有等曹爽高兴太久,就立刻补充说道: “只是曹大人(即指曹彦)并没有去过荆州,对那里的军情防务不甚熟悉,微臣认为最好还是派一人辅佐为好。” 曹芳问钟毓说: “不知爱卿所推荐的人选是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中:曹爽探病招纳王浑,驸马争功自讨无趣 钟毓答道: “微臣建议襄阳太守胡质就任荆州刺史,此人曾担任东莞太守,为官多年颇有政绩,先前在任的九年之内百姓安居乐业、将士恭敬从命,后来被征调为襄阳太守,使得襄樊一代的民生有了很大的提高,也为朝廷征召了数万兵丁,他对荆州和吴国的情况非常熟悉,由此人辅佐曹大人的话,会更加稳妥一些。” 在曹爽看来,刺史虽然是一州的父母官,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敲图章的角色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荆州一地兵马的掌控权,如今钟毓已经帮助自己达到了这个目的,至于谁去担任荆州刺史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借此还钟毓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曹爽同意了钟毓就提携胡质为荆州刺史的建议,曹芳也下诏了。 散朝之后,邓飏和桓范追上了得意洋洋的曹爽并且叫住了他: “大将军且慢...” 曹爽转过头看着满脸严肃的桓范和邓飏,觉得他们肯定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便皱着眉头问道: “二位大人找本将军有什么事吗?” 因全盘计划被曹爽一人鲁莽的打乱,从而使得自己跃居军职进而逐步攀升的计划受到影响,桓范的心情很糟糕,一时间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素养了: “大将军为何要答应让胡质擢升为荆州刺史?” 自从把持军政、权倾朝野之后,曹爽的眼界便越来越高,已经容不下不同意见的声音,见桓范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显然他是不赞同自己这个做法的,这让曹爽心里感到很不舒服,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怎么?大司农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因为自己方才过于心急,使得对曹爽的口气有些失去控制,桓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态度: “下官方才言语冒犯了,还请大将军恕罪。不过既然已经让令弟曹彦担任荆州都督了,为什么还要让胡质就任荆州刺史呢?他可并不是大将军您的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冒险?” 曹爽对桓范的话不屑一顾: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胡质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大司农这话说重了吧?现在所有先前追随司马懿的人都已经投靠了我,就连和司马家有姻亲的羊家也被司马懿父子疏远了,本将军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说罢曹爽也不打算再和桓范讨论这件事,随便找个理由便离开了: “本将军还要回去统筹抵御吴国的具体事宜,就不奉陪你们二位了...” 目送曹爽离去之后,桓范的内心始终感到不安,他转而问身旁的邓飏说: “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胡质这个人,你给我好好调查一下他的背景,看看他是否与司马懿之间有什么牵扯...” 曹彦到达荆州之后,便正式从刚上任的荆州刺史胡质手中接过了荆州所有的兵权,而胡质对此显得非常配合,完全以曹彦马首是瞻,这让曹彦非常满意。 可曹彦想起了临走之前邓飏对自己所说的话,那就是不要让胡质参与对吴国的战事指挥之中,曹彦知道平素曹爽十分仰仗邓飏的谋略,所以也受其影响非常尊敬邓飏,因此他以“坐镇后方、督运粮草”为由,将胡质支到了新野。 不久,朱然和诸葛瑾的大军就攻破宜城,然后诸葛瑾按照原定计划分道柤中,朱然则集中全力沿维水向樊城推进,从曹彦到荆州不到十天的时间内,他便面临着非常危险的处境... 为了防止朱然攻下樊城危及襄阳,曹彦慌忙之下调集人马到中庐城内防守,抵挡吴军。 与此同时,先前未能与王凌交手被孙权强令召回的诸葛恪,此战亲自领兵依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他带领着五万大军与全琮分兵两路,自己率兵经由先前让他饮恨半途的舒县进发,突破无强口后直奔六安而去。 而麾下拥有八万之众的全琮则绕过了吴国多年未能攻克的战略要地合肥,打算沿着肥水在诸葛恪牵制六安城内守军的同时进逼成德,等到诸葛恪攻克了六安之后再合兵突破芍陂直取王凌的大本营寿春。 对于诸葛恪和全琮此次的大举来犯,王凌是早有准备的,他与扬州刺史孙礼商量之后,决定将有限的兵力收缩至芍陂一带,在这里设立防线与吴军决一死战。 战略划定完毕之后,王凌正式下令让六安城内的一万守军撤出城外,退至芍陂参与布防。 诸葛恪在夺取了六安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为了抢夺攻占寿春、生擒王凌的头功,他违背了先前与孙鲁班定下了策应方针,直接出兵与全琮并道攻打芍陂。 接到诸葛恪已经离开六安的消息之后,王凌和孙礼大为庆幸,王凌对孙礼说: “我本来最担心的便是诸葛恪把守六安替全琮稳住后路,看来我这条命很值钱呐,现在他为了与全琮争夺我这颗白头,已经失去了一个统帅应有的冷静了。” 孙礼笑道: “原本我们最为担心的便是全琮正面猛攻芍陂,而诸葛恪替他守住后方互相策应,现在看来我们都高估了这位少年扬名的威北将军,他比起他的父亲可要差得远了...” 为了抓准战机,王凌马上对孙礼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诸葛恪与全琮的兵马加起来有十三万人,而我们集中集中现有的全部兵马也不过十万,况且他们跨过长江之后一路凯歌,而我们又不能贸然撤回合肥的守军,凭借手中的现有实力若是正面硬拼的话我们的胜算不大,恐怕得要赌一赌才行了...” 同样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孙礼很快便理解和认可了王凌的想法,他走到了悬挂在墙面上的巨幅地图面前,伸手指着被诸葛恪占据之后又放弃了的六安对王凌说: “没错,虽然他们人数上和士气上都占据着优势,不过诸葛恪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替全琮守住后方,而是选择和全琮一同孤军深入,如此一来我们只要派兵夺回六安,截断他们与吴国内部的联系和补给,那么他们的士气就会立刻溃散,人数再也也没有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二) 王凌点了点头: “将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这样,由将军率领五万人沿泄水绕道长途奔袭,绕道博安,随后占据六安,我率兵五万在芍陂抵挡全琮和诸葛恪。” 这时孙礼和王凌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不,还是由我率兵镇守芍陂,将军去奔袭六安为妥。” 见孙礼态度坚持,王凌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将军,表面上率兵远道奔袭六安十分危险,但真正要承受吴军十余万大军强大压力的,是芍陂的守军啊,您原来是荆州刺史,对这里的情况不如我熟悉,所以抵挡吴军的事就交给我,将军只要及时占据六安,切断吴军的补给线,那么就等于是头功一件。” 孙礼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希望王凌以身犯险: “将军,您是芍陂乃至于整个淮南的军心魂魄,若是您有什么闪失,那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朝着崩溃的方向发展,而我先前也曾追随过大司马曹休征战石亭,那时的我没能够阻止他犯下弥天大错,以至于我军遭遇惨重的损失,今日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重演。” 说罢一把年纪的孙礼屈膝跪在了王凌的面前: “还请将军成全!” 王凌被孙礼的诚挚给打动了,他连忙上前将孙礼扶了起来: “将军请起,既然将军您如此坚持那王凌也就不勉强了,只不过守卫芍陂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将军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啊。” 孙礼十分坦然的笑道: “我自从跟随先帝(即指魏武帝曹操)以来,从北到南转战各地,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这条性命置之度外了,今日若能战死沙场也是平生所愿!” 最终王凌和孙礼达成了共识,由孙礼率军守卫芍陂,而王凌领兵奔袭六安截断吴军退路。 同年四月底,诸葛恪的大军尚没有到达芍陂,全琮就已经对镇守芍陂的孙礼发起了全面攻势,孙礼凭借这手中仅有的五万兵马顽强抵抗着全琮的数次冲击。 攻城持续了三日,诸葛恪的人马也赶到了芍陂西侧,与全琮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这给孙礼形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和防守难度。 孙礼为了振奋士气,不顾自己已过花甲的年纪,亲自跨上马背率领将士们冲锋,从早晨奋战至黑夜未曾停息,成功逼退了诸葛恪和全琮的围攻,孙礼却因伤势过重而不能再跨马迎战,但尽管如此他在第二天吴军再度发起冲锋的时候,还是强行支撑着受伤的躯体,亲自为将士们擂鼓助威,使得吴军在即将攻入芍陂外围之际又被打退了回去。 就在诸葛恪和全琮因为孙礼的坚守而不能寸进半步之时,已经绕道他们身后并且成功占据六安的王凌,担心孙礼和芍陂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立刻率兵北上,趁全琮和诸葛恪没有防备之际突袭他们的身后,吴军看到王凌的旗帜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一时间士气大乱。 孙礼见王凌已经成功并且前来支援自己,当即率领守军冲出防御工事,与王凌里外夹击。 经过了一个昼夜的激战,诸葛恪和全琮因士气溃散,在孙礼和王凌的两面夹击之下被击败,全琮甚至在撤退突围的乱战之中被王凌用长槊打落马下,幸好诸葛恪及时赶到将其救走。 至此,吴国伐魏的四路大军之中,主攻淮南、寿春一线的两路兵马已经宣告失败。 与此同时,正在汉中积极筹备配合吴军出击的蜀国大司马蒋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不断向蜀帝刘禅请求尽快将粮草拨付到位,好让自己迅速出兵,以免错失战机。 可刘禅面对蒋琬接连不断的加急上疏却始终熟视无睹,以各种理由拖延粮草的补给,这让姜维等人也坐不住了,可对此姜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以自己表面上的立场是不能替蒋琬说话的,为此他只能是干着急。 然而诸葛绫对于刘禅的态度却早有预感,他在得知孙权意欲再度合纵的国书之后,就对此次吴蜀联合出兵的前景不那么乐观,在她看来刘禅并不想让蒋琬立下北伐大功,从而在国内树立起威信,与其如此他不如选择坐山观虎斗: “我想陛下在吴国北伐曹魏的战事取得一定进展之前,是不会允许大司马出兵的。” 姜维听后愤恨不已,他一拳重重的打在门框之上: “陛下这么做真是太鼠目寸光了!我听闻诸葛恪和全琮已经在对阵王凌与孙礼的战事之中出于劣势,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必然会败退,而我们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吴国兵败撤退之后,我们再伐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同样为此而着急上火的蒋琬,也因迟迟得不到刘禅出兵的准许而气得卧榻不起。 之后刘禅见东吴伐魏遭遇了障碍,于是便暗地里开始打起退堂鼓,他暗中授意一些朝臣在廷议之时向自己提出反对蒋琬出战的奏疏,随后刘禅便将这些所谓的“众意”派姜维和费祎送给远在南郑的蒋琬,并询问蒋琬的意见。 蒋琬大体了解了刘禅和意思: 大司马如今身体欠佳,不适远征,况且水战并非是蜀军的强项,从水路出兵容易,但万一失败的话想要安然退军就困难了。 看完这些奏疏之后,蒋琬气得将它们使劲掷于地面并且声嘶力竭的骂道: “一群胆小如鼠的佞臣!如今尚未出兵就想到了兵败,这样下去蜀汉还有希望吗!” 一听蒋琬说出这种言辞激烈的话,以至于咳嗽不止,连呼吸都显得不顺畅了,费祎赶紧上前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帮蒋琬捋着后背,并且宽慰他说: “大司马息怒,如今朝中的风向已经十分明显,陛下之所以派我们二人前来征求你的意见,实则是为了让我们说服您放弃此次东进伐魏的念头,可见陛下对此已经有了态度,下官劝您还是不要名不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费祎完全是出自于一番好心,以免蒋琬和刘禅之间会爆发直接冲突,这一点蒋琬非常明白,他叹了口气握着费祎的手说道: “这次错过了如此好的机会,恐怕我这一生是等不到下一次了...” 说罢蒋琬又看向了姜维:“日后完成丞相遗愿的重担,就要落到你们二位的头上了...” 对于此次北伐夭折,姜维也是深感痛心,然而他很清楚就像是诸葛绫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刘禅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对诸葛亮唯命是从的窝囊皇帝了,他为了让自己安然享受偏居一隅的皇帝生活,除非十拿九稳,否则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的。 合纵伐魏还未形成气候,便以吴国东路军溃败、蜀国作壁上观而陷入了僵局。 然而一切并非都是朝着对曹魏有利的方向发展,朱然所率领的人马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对中庐城形成了全面包围,曹彦面临这非常窘迫的困境。 然而此刻的曹彦还没有想到,他真正要面临的困境,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三) 陈泰被收押廷尉之后,在高柔的嘱咐之下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和虐待,而并没有被卷入其中的司马懿和司马师,在离开皇宫之后马上赶回家中。 司马懿对自己刚刚为邓艾剩下儿子的女儿司马凡说: “凡儿,陈泰被拘押这件事只能是你去和荀夫人说,因为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安抚她的情绪。” 意识到事关重大的司马凡,马上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母亲伏若歆照顾,随即便在邓艾的陪伴之下马上赶到了颍阴侯府。 此时的荀鹂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事,而因为暂时还没有给陈泰定下罪名,又考虑到陈泰的身份地位,所以郭太后和曹芳决定采纳高柔的意见,暂时不对外宣称这件事。 当司马凡着急忙慌的赶到颍阴侯府时,与荀鹂私交很好、情同姐妹的张凝也在旁边,司马凡顾不得那么多,便将陈泰因谋刺曹芳的罪名而被收押廷尉的消息告诉了荀鹂。 “你说什么?泰儿他...” 尽管前来通报消息的人是司马凡,但毕竟这个消息对荀鹂来说打击是巨大的,以至于在听到之后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晕倒在地。 “荀鹂!” 张凝见状马上将她扶了起来,而司马凡也被吓坏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慌了手脚,她当即对张凝说: “凝姨,你先在这里照顾鹂姨,我马上回家去找大嫂来!” 在羊徽瑜的细心诊治之后,她将荀鹂的手轻轻放回到被褥内,然后看着一脸焦急的张凝、张春华和司马凡回答说: “荀夫人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一时间承受不了打击而失去意识,只要好好休养便可以恢复了...” 话音刚落,原本躺在床榻紧闭双眼的荀鹂突然间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坐在床榻边上的羊徽瑜疾声喊道: “泰儿!” 与她交情最为深厚的张凝见状马上坐到了荀鹂的枕边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鹂儿,泰儿现在很安全,你不要太担心了...” 渐渐恢复意识的荀鹂神情焦急的对张凝说: “凝儿姐姐,泰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说罢她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张春华,一时情急的她不顾不了那么多,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张春华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春华,我求求你,你一定要让仲达把泰儿救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看在夫君生前的面子上,也请他务必要保住泰儿的性命啊!” 同样身为人母的张春华此刻非常理解荀鹂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荀鹂如此失态的模样,当即伸出手将荀鹂扶了起来: “荀鹂你先起来,你放心吧,就算是你不求仲达,他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去保玄伯的性命,过不了多久玄伯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的。” 被关进廷尉的陈泰虽然名义上是囚犯,但却一直受到了较好的礼遇,不仅没有遭到任何的私刑逼供,而且饭菜的标准也比一般的囚犯要好得多,除此之外高柔也在提审他的过程中,提示他要尽快想起来事发经过的所有细节,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能错过。 毕竟留给陈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三天,狱卒像往常一样端着丰盛的酒菜来到了铁栅栏前: “颍阴候,吃饭了...” 手脚都被戴上镣铐的陈泰背靠在墙上,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都在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哪里有心思去在意吃饭的事?所以他原本并不打算理会狱卒的话。 然而就在刹那间,陈泰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细节,而这个细节就来源于蹲在栅栏前端着酒菜往里放的狱卒身上,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狱卒的身形可疑,于是他站起身缓缓走到了与狱卒仅有栅栏之隔的位置,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他。 突然间,陈泰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狱卒的手腕,用万分笃定的口吻对狱卒说: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为了能够尽快将陈泰救出来,司马师和司马懿可谓是焦头烂额,在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之下,想要为陈泰翻案是难上加难的,司马师和邓艾一连在拿获陈泰的农居附近明察暗访了好几天,仍旧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之下,司马师也觉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曹爽有意想要置玄伯于死地,又有邓飏和丁谥那样的谋士在旁,恐怕想要找到漏洞是非常困难的。” 尽管如此,邓艾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毕竟先前陈泰在司马凡的问题上卖了那么大一个人情给自己,如果现在不能够救他于危难之间,那么自己和司马凡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为此,邓艾甚至是想到了极端的方式: “如果真的没办法可以证明颍阴候清白的话,那么就算是劫狱我也要保护他的周全...” 司马师听后拍了拍邓艾的肩膀说道: “我很能够明白你的心情,不过眼下的情势虽然很窘迫,但是还没有到要兵行险招、鱼死网破的地步,况且就算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凡儿和忠儿他们母子考虑吧?” 这番话让邓艾不得不又再犹豫起来,可是让他就这么看着陈泰被定罪而熟视无睹,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长公子,我...”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去廷尉里见见玄伯吧,也许他能够想出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细节也说不定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司马师和邓艾来到了廷尉司,在得到了高柔的获准之下他们如愿在牢中见到了陈泰。 此时的陈泰似乎也正等着他们的到来,所以还未等他们开口,他便急忙走到了铁栅栏面前对他们说: “你们可算是来了。”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司马师知道自己和邓艾这趟没有白来,于是立刻追问: “你想起来什么细节了吗?” 陈泰点点头说道: “先前我被老妪骗到洛阳郊外的农居,结果遭到了黑衣人的埋伏,老妪曾经对我说过她之所以欺骗我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小儿子被绑架劫持,且以死相逼才会被迫这么做,现在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老妪已经死了,而当时在街市上的行人又很少,即使有人看见了我和老妪相遇的经过,也不能够证明我的清白,而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 “就只有那个被劫持的小儿子...” 虽然已经明白了陈泰的意思,不过司马师还是颇感到有些担心的: “可是面对这样的活口,曹爽还能将他留到今天吗?” 对此陈泰十分肯定的说: “我已经收到了线报,曹爽在陷害我入狱之后的确想要立刻处死老妪被绑走的小儿子,从而彻底毁尸灭迹,但是就在昨天夜里由何晏安排人将他秘密带到洛阳城外处决之时,却遭到了别人的搅局,现在那个小儿子已经被劫走并下落不明,我想这应该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说罢陈泰从自己面前的饭碗下取出了粘在底部的一块碎黄布,悄悄递到司马师的手中: “这里就是那个小儿子现在藏匿的地点,” 在为听到这个消息而感到振奋之余,邓艾也同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合理性: “侯爷,您的线报是从何处得知,可靠吗?” 正当陈泰为此而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司马师却是一副顾不得那么多的样子: “现在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试试看,要不然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卷 餐水猿:釜底抽薪 (四) 与此同时,秘密处决老妪之子失败的何晏回到邵陵侯府向曹爽复命,曹爽得知老妪的小儿子不仅没有死,而且还被人劫持而去,这让他怒火中烧,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指责何晏说: “我想劫走他的人一定是司马懿和司马师派来的,除了他们之外没人有这个动机,现在刚刚可以置陈泰于死地,你居然把这个关键的一件事给搞砸了,一旦那个小子落到了司马父子的手中,那我们先前的苦心几乎可全都付诸东流了!” 对此深感晦气的何晏无从辩驳,毕竟人确实是在自己的受伤弄丢的,他也只能站在原地给曹爽数落,毫无尊严可讲。 一旁的丁谥提醒曹爽说: “大将军,眼下老妪的小儿子被劫走,而劫走的对象又只能是为了解救陈泰的司马懿父子,万一他们若是将这个人送到高柔的手中,或许我们会被陈泰反咬一口也说不定...” 气急败坏的曹爽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而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王肃终于开口对他说: “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继续对陈泰发难以刺激司马家,既然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我看这件事不妨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显然曹爽对这样一个结果并不甘心: “兰陵侯你的心可真是大啊,我们辛辛苦苦部署至今,好不容易要折去司马懿的翅膀了,可现在就被你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到此为止’就终结了,那不成了笑话了吗?” 见曹爽已经转而将怒火引到了王肃身上,何晏为了迅速摆脱曹爽的斥责而拱火道: “难道说,兰陵侯您对司马家的怨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了吗?” 何晏的这句话用心非常险恶,他的直接目的是陷害王肃已经和曹爽离心离德,甚至有些偏离最初的立场,而自从曹爽掌权以来,王肃虽然表面上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起任何的作用,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因此曹爽在何晏的挑唆之下也有些开始怀疑王肃了。 事实上起初曹爽打算利用牺牲老妪母子来陷害陈泰,就遭到了王肃的反对,他认为这件事是涂炭生灵的不义之举,况且万一行动有丝毫的失败,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反将一军,故此王肃建议曹爽不要这么做,以免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只是曹爽一想到这个计划一旦实现就能够彻底扳倒陈泰,甚至还能一举两得铲除在皇宫禁卫军中拥有深厚根基的蒋济,能够获得这样的大胜,牺牲区区几个贱民又能够算得了什么,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理会王肃的反对。 除此之外,王肃对司马昭也加入曹爽阵营这件事表示了极为不满,他几次提醒曹爽司马昭是个出尔反尔、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够轻易背叛,又怎么会对曾经给予自己屈辱和伤痛的人怀有忠心呢? 可曹爽却认为正是因为司马昭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更有利用的价值,这加剧了王肃和曹爽意见上的分歧与情感上的不和。 如今计划面临功亏一篑的境地,曹爽自然是没有脸面去见当时及时给过自己提醒的王肃,再加上现在何晏这番挑拨之辞,更加深了曹爽和王肃之间关系的裂痕... 不过,这件事对于曹爽来说已经是迫在眉睫,而邓飏、丁谥与何晏等人见木已成舟,也已经无计可施的。为了防止事情的演变对曹爽不利,他们只好建议曹爽暂时终止计划,以双方暂时“罢兵言和”而前提主动放过陈泰的性命。 事后邓飏也就这件事征求了桓范的意见,桓范对他说: “事到如今是否能够取陈泰的性命已经无关紧要的,或者说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针对陈泰...” “哦?” 邓飏感到好奇的问: “此话何解?” 桓范笑着解释说: “你和丁谥的这个计划虽然看上去把握很大,但是想要一口气吞掉陈泰这座大山也着实有些言过其实了,我当时之所以没有阻止你们,是因为这件事一旦掀起波澜,那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陈泰所吸引,从而忽视了另一个人...” 一听桓范这么说,邓飏立刻恍然大悟道: “你说的是蒋济?” “没错,就算是老妪的小儿子落到了司马懿的手中,那也不能证明这个人是被曹爽所掳劫监禁的,只要曹爽到时候拒不承认,就算是郭太后和曹芳心中有所怀疑,也不会因为一个贱民的话就任意开罪于一个辅政大臣,大不了这件事以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到时候陈泰无罪开释,不过刺客在如入无人之境的情况之下潜进守卫森严的皇宫之内,这对提拔张申的蒋济来说是无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里,桓范看向了手执利剑站在一旁的令狐愚笑道: “更何况张申已经被公治杀死并且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一来就更加坐实了蒋济荐人失察的过错,从此以后他也将不再受到曹芳和郭太后的信任,这对日后撤换他、架空他都是有很大好处的...” 与此同时,已经成功抢夺老妪那小儿子的司马师和邓艾,将其藏匿于舞阳侯府严密保护。 急于救出陈泰的邓艾想要立刻将老妪的小儿子交给高柔,从而能尽快恢复陈泰的清白。 但司马懿却并没有同意他的这个建议,他的理由和桓范大体是一致的: “现在就算是将他交给了高柔,又怎么能够证明这件事和曹爽有牵扯呢?光凭他的一面之词吗?就算是高柔信了他的话并将其原封不动的转呈给陛下和太后,只要曹爽矢口否认,对先前所做的事一推四五六,我们又能拿曹爽怎么样?” “我想现在焦头烂额的不止是我们,即使曹爽身边的谋士意识到这件事并不能足以让曹爽自食恶果,但是他们也不想冒着让曹爽在这个风口浪尖名誉受损的风险吧?” 司马师也认为鲁莽的将这件事贸然扩大化是不明智的举动,同时他也分析预测道: “或许过不了多久,曹爽就会主动来找父亲了...” 果然,第二天曹爽就在散朝之后主动找到了司马懿,并且强行按耐住内心的不甘和屈辱主动先对司马懿老远作揖: “太尉大人,不知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司马懿笑道: “真是没想到大将军会关心老夫的身体,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啊...” 见四下无人,曹爽也不想再这样伪装下去了,于是便直起自己的腰,收起笑容走到司马懿的面前,选择一开门见山的方式对司马懿开口: “我知道太尉您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本大将军也是一样,如今我手中捏着我想要的人,而大将军您手中捏着我想要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就做一个等价交换吧,我可以放过陈泰一马,洗脱他刺杀陛下的嫌疑,不过你也得把本大将军想要的人交给我才行,这样一来我们各取所需,就当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知老太尉你意下如何?” 一切尽在司马师的预料之中,一心想要抓住人心大权的曹爽,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名声受到半点瑕疵影响的。司马懿也一直在等曹爽来主动找自己做交易,于是便欣然接受了曹爽的交易: “等颖阴候被洗脱罪名、恢复名誉之后,老夫自然会将大将军您想要的东西交换给你。” 曹爽自然不会那么傻,他听了司马懿的话后冷笑了一声: “老太尉你莫非当本大将军是三岁的孩童吗?” 司马懿微微摇了摇头: “那倒也是,虽然损失了陈泰对老夫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损失,可毕竟这件事并没有波及到老夫,我大可以做壁上观不插手此事,但若是那个人出现在廷尉高柔乃至于陛下和太后的面前,情势恐怕对大将军你来说也不是那么乐观吧?” 显然现在局势的主动权是掌握在司马懿的手中,曹爽心想如果司马懿心肠一硬采取弃车保帅的方法置身事外的话,那么自己也可能会卷入麻烦之中,这样一来即使是折去了陈泰也是不划算的,所以他只好接受了司马懿的条件。 之后,高柔在百姓的检举之下,于洛阳城郊的破庙附近挖出了八具尸体。 他们身上虽然并没有像其他黑衣人一样怀中揣有“颍阴侯府兵”这样的令牌,但是高柔经过详查之后却发现了他们身上的布料,与皇宫之内的那句刺客遗体身上所穿着的完全一致,而那些在农居内被发现的几具遗体则完全不一样,可见先前入宫行刺曹芳的并不是农舍内死在陈泰手中的那些人。 不仅如此,高柔还在洛阳街市上找到了当时目击陈泰和老妪相撞经过的人共计三名,从而证明了陈泰之所以会出现在老妪家中完全是偶然。 搜集完证据之后,高柔对曹芳和郭太后汇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经过了几天,从盛怒的情绪当中渐渐恢复冷静的曹芳和郭太后,在了解完全部的案情之后也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他们持有“颍阴侯府”令牌这件事还是令郭太后耿耿于怀。 这下子轮到曹爽表示与司马懿暂时和解的“诚意”了,他站出来对曹芳和郭太后说: “启奏陛下、太后娘娘,方才听了廷尉大人一番陈词之后,微臣也认为此事或许真的与颍阴候无关,其实仔细一想,颍阴候陈泰身居高位,备受陛下仰仗重用,实在是没有理由要害陛下您,既然现在廷尉大人已经都调查清楚了,依微臣之见应当尽快恢复颍阴候的名誉,并将他尽早释放出来,以免这件事弄得朝廷上下惶惶不安...” 见先前极力主张要严办陈泰的曹爽,如今也认为陈泰与行刺之事无关,郭太后心想陈泰毕竟是先帝曹睿辅政大臣的独子,在朝中拥有非常广的人脉,这样拖下去的确对朝政的稳定是不利的,于是便同意释放陈泰。 但同时郭太后也对刺客能轻易潜入皇宫,并且差点威胁到曹芳性命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而羽林卫统领张申又畏罪自杀,她满腔的怒火只能向蒋济身上撒了。 而这,已经全部在桓范的盘算之中。 至此,桓范先前对曹爽所说的第二阶段中的第一步棋,已经全部部署完毕了。 剩下的第二步,也已经悄悄展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卷 牛金牛:大权旁落 上:陈泰出狱阴云未散,太尉易职朝堂激论 宫中行刺的风波,在司马懿和曹爽达成交易的情况之下不到七天就被平息了,而无辜受到七天牢狱之灾的陈泰,也终于重获自由了... 得到曹芳诏书的高柔没有丝毫的怠慢,马上回到廷尉司命人将陈泰的镣铐解开,并且亲自来到牢狱之中接他出去,而当他陪陈泰一起走出廷尉的时候,却发现司马师、司马凡、邓艾以及张凝等人早早的就迎候在那里了。 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少不了陈泰的生身母亲:荀鹂。 看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荀鹂当场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许久没有看到母亲的陈泰,见荀鹂为了担心自己七天以来消瘦了许多,这让他感到非常的自责,不过荀鹂看到他虽然过了七天不见天日、没有自由的生活,但是气色还算是不错,还是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样子你这几天在里面没有受到虐待...” 想到这里,荀鹂马上向站在陈泰身后的高柔行礼道: “多谢高大人,若不是有您多加关照,恐怕泰儿他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 对此高柔显得很淡然,他将荀鹂扶起来后答道: “夫人无需如此,老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坚信以颍阴候的人品是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况且他乃是先帝辅政重臣之死,又有爵位在身,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老夫也没有理由让他受到半点不敬,这一切都是合乎法度的,而事实证明他也没有让老夫失望。” 在此拜谢了高柔之后,陈泰才扶着荀鹂,在众人的陪同之下回到了家。 就在他们转身离去之时,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陈泰的背影... 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之后,他也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却在刚刚转过身之际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司马昭给挡在了面前... “我还以为我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就连你也不会察觉,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你的眼睛...” 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从司马昭的眼神之中,已经看出了他对自己做过了什么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并不打算隐瞒。 而司马昭在冷视了他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不要以为你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我,为什么一开始要私自去廷尉见陈泰?” 年轻人笑道:“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会想不到吗?这一切都是桓范的计划,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能够一次铲除陈泰,而我这么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仅如此,还能够得到陈泰对我的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见年轻人这么说,司马昭也没有继续和他在这里耍嘴皮子的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当初就连钟繇和陈群见你之时,都称赞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你的曾祖父差,所以曹爽碍于你的名声才会可以拉拢。现在的你才刚刚被曹爽辟为掾属,成为能够与王浑左右并立的人,做出这么冒险的事万一被桓范察觉了,你就可真的是危险了...” 年轻人见司马昭居然在用担心自己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这倒是出乎了年轻人的预料,不过他转而就露出了如月光般皎洁的笑容: “真是奇怪,难道说不止是他,就连我你也想要拉拢吗?” 面对年轻人这样的问题,司马昭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保持沉默。 见司马昭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年轻人便反问司马昭说: “不过说实话,我对你的真正目的也感到很好奇,难道说你不惜背叛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家族,就是为了利用曹爽和桓范来将你自己的亲生父亲拉下台吗?” 司马昭同样保持沉默,这时年轻人双手交叉插进了袖袋之中,朝着司马昭的面前走了过来,直到在他面前时才停止,随即与司马昭在极短的距离内四目相对: “看样子你比我想的还要神秘,想要弄懂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泰获得自由之后,就轮到司马懿该履行自己对曹爽的诺言了。 当天夜里,司马师和邓艾两人来到了被他们安置在舞阳候府的人质(老妪的小儿子)面前,他们对老妪的小儿子说:“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若是将你活着交给曹爽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所有计划失败的怒火都发泄到你一人的身上,倒是你恐怕会生不如死...” 对此老妪的小儿子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他流着泪跪在了司马师和邓艾的面前: “小人的母亲是被曹爽害死的,而小人没有这个能力为她老人家报仇,只能求长公子和邓将军能够有朝一日完成小人的心愿,那么就算是小人现在就把性命交出来也心甘了...” 面面相觑之后,司马师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放心吧,这一天你会看到的...” 第二天,司马懿就差人将一个盒子送到了邵陵候府。 曹爽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装着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自己想要的老妪之子的项上人头,这总算是让他心安了。 一旁邓飏见状马上提醒曹爽说: “大将军,如今您唯一的威胁已经被铲除,眼下应当立即着手第二步棋了,原本司马懿再给小皇帝曹睿的奏疏之中,曾经力劝曹芳提拔陈泰就任大司马的位置,现在行刺风波产生的影响还没有消退,我想就算是陈泰被无罪释放了,曹芳短时间内也不太敢将陈泰放在这么一个高位之上了,但这个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曹爽听后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几日过后,司马懿又在朝堂之上奏请魏少帝曹芳: “启禀陛下,老臣曾在奏疏之中多次提请擢升颍阴候陈泰为大司马,先前因发生了宫中行刺之事使得颍阴候无端受到冤屈,如今已经证明他是清白的,故此老臣在此旧话重提,恳请陛下采纳老臣的谏言,擢升重用颍阴候陈泰。” “这个...” 曹芳的心里泛起了嘀咕,以他现在的单纯思想而言,就算是现在的证据证明陈泰与刺杀之事并没有直接瓜葛,但毕竟行刺皇帝之事非同小可,况且这件事在曹芳幼小心灵中的影响还没有散去,自然也不会像往常一样对司马懿的话言听计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卷 牛金牛:大权旁落 (二) 而曹爽正等着机会实施自己的第二步计划,于是趁着曹芳因此而犹豫不决之时站出来对他说:“启奏陛下,微臣认为陈泰虽然是先帝辅政重臣陈司空之子,但毕竟没有建立过什么功勋,在朝中为政的资历也尚欠,大司马一职乃是三公之上的上公,地位甚至在大将军之上,颍阴候还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 这句话无形当中算是为曹芳解了围,为此他立刻顺坡下驴道: “大将军此言甚是,朕也觉得颍阴候还需要写时日来积累处理朝政、军务的经验。” 随后曹爽又对曹芳说:“陛下明鉴,大司马一职在朝中举足轻重,唯有德高望重的元老之臣才能够胜任,而放眼朝中唯一能有如此条件的人,就只有老太尉了。” 表面上看,太尉虽然位列三公,但从地位上来讲是在大司马之下的,曹爽这么做是摒弃了个人的情感、大公无私的行为,而且司马懿的辈分、资历和威望都完全够格,除了他之外的确是没有其他人更有这个资格了。 可是将蒋济和高柔却一眼就看出了曹爽的险恶用心,大司马一职自从曹真去世之后已经形同虚设,否则曹睿又怎么会拿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去安抚公孙渊呢?虽然司马懿手中的兵权基本已经被曹爽暗中抽挖干净,但他一旦坐上大司马这个位置,就意味着彻底与军队领导权绝缘,彻底成为一个徒有虚荣的空壳子了... 为此蒋济站出来对曹芳说:“陛下,依微臣之见,大司马一职虽然地位尊贵,但前几任的大司马全都死于任上,而老太尉如今已经年过六旬,让他担任大司马一职恐又不妥,更是不吉,故此微臣请求陛下深重考虑...” 站在曹爽身旁不远处的桓范,早就料到了蒋济会站出来替司马懿打抱不平,这也正中了他与曹爽的下怀,毕竟现在的曹芳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他了... 听了蒋济的话后,曹芳立刻就想到了先前自己遭遇行刺险些丧命的一幕,故而他便跟蒋济发起了小孩子脾气,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转而将目光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诸位卿家对此还有什么异议吗?” 此时王肃站出来对曹芳说:“启奏陛下,老臣认为护军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大司马一职的确是很不吉利的,这一点恐怕身为曹真大司马之子的大将军是最为清楚的。” 曹爽没想到这个时候王肃会站出来搅局,立刻恨得咬牙切齿,然而正当他以为王肃是为了坏自己大事的时候,王肃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情势翻转了过来: “如今我大魏在连年征战之中皆获大胜,在增长了陛下和魏国的声望之时,也因连年战事而波及到了民生,根据各地送上来的奏报看,许多地方的粮税正逐年增收,尤其是广平县,百姓已经到达食不果腹的境地,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逐渐削弱我国的国力,为此老臣建议,此时应当以休养生息为主、战略防御为主,尽量不要太过显露锋芒,以免再度遭受到吴蜀两国的合纵夹击。” 不得不说王肃的话从民生角度上考虑上来讲是很有道理的,而曹芳听后也觉得他说得对,便继续问道:“不知兰陵候有何谏言,还请速速与朕道来。” 王肃答道:“如今能够令吴蜀两国紧张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尉司马懿,如果陛下将他暂时安置到与军权无关的职位,我想这样于国家休养生息才是最妥当的,为此,老臣提议遣太尉司马懿于太傅之职,做三公之内的平级调动。” “让太尉迁任太傅...” 一听到王肃提议曹芳将司马懿迁职太傅之后,殿上的群臣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明眼人都很明白,太傅虽然和大司马、大将军都位列上公,地位更是在三公{指太尉、司徒、司空}之上,可是就实际意义上来说,太傅身为太子的老师,拥有辅佐未来帝王的重责和荣耀,不过此刻的曹芳才九岁,根本还没有到达娶妻生子的年龄,太子更是无从谈及,所以让司马懿担任太傅无疑是比担任大司马更要形式主义。 这下子曹爽的情绪才开始好转一些,毕竟架空司马懿就是自己的直接目的,若是他能够被迁任到空有头衔的太傅之职,对曹爽来说更是求之不得: “兰陵侯说的也有道理,太尉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无论是吴国的陆逊和蜀国的蒋琬都惧怕他三分,只要太尉身处军界一日就会令吴蜀两国的神经告诉紧绷,暗地里积极备战,倘若有一天太尉他病死了,那么他们就会像群狼一般扑向我大魏,的确不得不考虑啊。” 可高柔和陈泰等人却对此表示强烈反对,高柔站出来对曹芳拱手说道: “陛下,太尉纵横疆场多年从未打过败仗,正如兰陵侯和大将军方才所言,吴蜀两国因为有太尉大人在所以不敢持续犯镜,而他也是我大魏的军心根基所在,倘若现在将他放到了太傅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上,那么守卫边疆的将士们会怎么想?又有谁能够领导他们呢?微臣认为恰恰是这么做,会激起三军将士的军心波动,更有甚者会引起吴蜀两国的趁虚而入,还请陛下三思啊!” “太尉大人危言耸听了吧?” 一听高柔这么说,曹爽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您如此过度夸大太尉在军中的地位,说的好像是除了他之外我大魏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抵御吴蜀的侵犯了,照你的这种说法,难道一旦太尉不在了,我大魏的国境就会门户洞开,任由吴蜀两国攻打而无可奈何了吗!” 面对堂下群臣的激烈争吵,曹芳颇有些不耐烦了。 不管怎么说,这时的曹芳对司马懿还是非常仰赖的,他也很明白若是真的按照曹爽或是王肃的方式来处理司马懿的职务调动问题,那么无疑是助长了曹爽的气势,所以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太尉是我大魏的栋梁,他的职务调动关系着我大魏的边境是否安宁、朝局是否稳固,此刻讨论他的职务变动朕以为不合时宜,此事以后再议吧。” 朝堂上关于司马懿是否应当易任太傅之职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最终曹芳考虑到事关重大,所以选择了暂时搁置了这件事。 但曹爽一派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他们也早就料到了曹芳不会就这件事立刻表明态度,为了加快他们排挤司马懿离开权利中枢的计划,桓范的第二步棋已经悄然开始布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卷 牛金牛:大权旁落 中:魏国少帝顾虑重重,迁任太傅让出兵权 散朝之后,曹芳在自己的书房德清殿内召见了曹睿生前非常信任的心腹:刘放和孙资。 在殿内曹芳满脸愁容的问刘放和孙资说: “眼下太尉大人的处境很不利,大将军在政治上对他屡屡进逼不放,而太尉又始终采取克制忍让的态度,朕担心长此以往下去的话,恐怕迟早有一天太尉要败下阵来的。” 已经被擢升为光禄大夫的刘放见曹芳为自己所仰慕的司马懿担忧,于是便上前对他说: “陛下,依臣之见,如今大将军的声势正在不断壮大,而您的羽翼还没有丰满,即使是对大将军有什么微词,私下底在臣和右光禄大夫(孙资)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而老太尉可能是年龄大了,心气儿也渐渐散了,不想再卷入朝堂之上的纷争,有意想要慢慢退出朝政中枢,也能够借此化解和大将军之间的私怨,既然如此,陛下不妨顺着他的意思。” 孙资也认为刘放的话很有道理: “臣也赞同左光禄大夫的意见,不管怎么说大将军曹爽也算是您的亲族,又是先帝指认的辅政大臣,身后又有曹氏、夏侯氏两大宗族支撑,根基非常深厚。既然太傅有心为朝政大局考虑而退让,那么依微臣之见,让太尉迁职太傅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是...” 虽然曹芳基本认可他们的论断,但他人就觉得这么做对司马懿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 “让太尉屈居于太傅这样一个闲职,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对此刘放解释说: “陛下,如今吴蜀经过连年与我大魏交战失利,短时间内必然是不敢再入侵的,现在我们让太尉迁职于太傅之职,是为了让吴蜀两国领会到我们想要和睦共处的诚意,太尉虽然不再掌兵,不过依旧还是陛下您的辅政重臣,若是日后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还是可以请他出来收拾残局、稳定情势的...” 本来对此事犹豫不决,甚至是持反对态度的曹芳,这下子心里慢慢接受了这个提议,毕竟自从他即位以来,已经在军政之事上与曹爽有过几次的分歧与不和,这次还涉及到司马懿,如果再逆曹爽的意思,万一把他给逼急了做出了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恐怕反而会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他决定亲自找司马懿谈谈这件事: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先让朕和太尉大人通通气,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说吧...” 不久,曹芳便将司马懿召进宫内,向他谈及了迁职太傅之事并征询他的意见: “太尉于朕、于大魏都是劳苦功高,朕也知道这件事对您来说很不公平,可眼下两派争执的非常激烈,虽然您顾全大局以隐忍为主,可是曹爽却屡屡得寸进尺...” 说着曹芳指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对司马懿说: “您看看,今天以他为首的大大小小官员数十人再度向朕提起奏请,想要让朕将您迁职到太傅之任,朕现在已经该如何是好了...” 在听曹芳对自己诉苦的同时,司马懿就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而且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即使是再怎么早熟,也无法如此妙语连珠的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这“欲擒故纵”之计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教他的,而这也就意味着曹芳在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见曹芳将问题抛给了自己,司马懿很清楚他不想自己承担“对有功之臣不公”的污名,想要让自己主动提出来接受曹爽等人的请奏。 想了一会儿之后,司马懿拱手对曹芳说: “陛下,老臣受大魏历代先帝知遇之恩,早已立志以毕生效忠魏国,如今老臣已经六十二岁,的确感到心力大不如前,实在难以堪当朝中高位,如今幸得大将军体恤,能让老臣忝居太傅之职,既不具体掌管军政要务,又给足了老臣的面子,对老臣来说这实在是求之不得,还请陛下不要为此事而感到为难,老臣也到了应该解甲归田的时候了...” 听司马懿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迁职太傅这件事,起初曹芳还是感到很惊讶的,不过后来听司马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为难的境地,他对此是非常感激的。 翌日,魏少帝曹芳在朝堂之上正式颁布了诏书,下诏舞阳候司马懿迁职于太傅之任,同时赏赐他入朝不趋、赞拜不明、剑履上殿,就如大汉开国功臣萧何那般的荣宠。 从此,司马懿彻底交出了手中所有的军事指挥权,而曹爽则终于如愿以偿。 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根据桓范和邓飏、丁谥的计划,让司马懿迁职与太傅只是第一步罢了,还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为了让司马懿腾出太尉这个空缺。 在司马懿刚刚谢恩之后,曹爽又立刻站了出来对曹芳说: “启奏陛下,现如今舞阳候现在身居太傅之职,但太尉这个职位已经空缺,而这个职位对我大魏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为此微臣建议,由护军将军蒋济继任较为妥当。” 曹爽的话无疑又以此在朝堂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曹爽让司马懿迁职于太傅就是为了和他争夺军队的领导权,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马上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太尉这个位置才对,而如今他竟然又要提拔司马懿的亲信蒋济就任太尉,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他的这句话在曹芳听来却是求之不得的,因为他正因为司马懿被排挤到太傅这个闲职而被架空感到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没想到曹爽却为自己想到了这么个一举两得方法: 既能够将太尉这个朝中要职的空缺给补上,又能提拔司马懿的亲信,这样一来就等于和司马懿还坐在太尉这个位置上根本没有区别。 想到这里曹芳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便答应了曹爽: “难得大将军有慧眼,竟然和朕想到一起去了,既然如此...” 他看向了站在司马懿身旁不远处的蒋济: “朕看爱卿就当仁不让吧。” 对此蒋济也深感意外,他甚至连思想准备都没有做好,但既然曹芳已经下诏将自己擢升为太尉,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拱手谢恩。 此时的蒋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曹爽为自己所设立的陷阱之中了... 散朝之后,群臣陆续向职位被擢升的司马懿与蒋济道贺,对此蒋济感到极不适应,反观司马懿却神情淡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欣然接受了所有人的道贺。 最后曹爽也来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太尉...哦不,太傅大人,真是恭喜你了,现在的你已经与本侯一样凌驾于三公之上,还什么都不用做,比起本候来可是轻松多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司马懿知道曹爽是在挖苦自己,可是他却一点也为此而感到恼怒: “大将军说的是,老夫的确是已经到了该退位让贤的地步了,日后的魏国军务交给大将军您,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强大,让吴蜀两国不敢正视我大魏,老夫可是期待的很啊...” 这个时候的曹爽心情很好,没有那个闲工夫来和司马懿这个老不死在这里耍嘴皮子,因桓范为他接下来所部署的第二棋,并不是到此就宣告结束了。 恰恰相反的是,这一步棋即将迎来最为关键的收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卷 牛金牛:大权旁落 下:蒋济忧国咨事司马,军政大权独揽一身 兴冲冲的回到了邵陵侯府后,曹爽马上对自己非常欣赏的两个青年才俊笑道: “玄冲、公曾,你们知道吗?司马懿终于被本将军赶出了权力中枢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空架子罢了,已经对我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看着曹爽这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王浑{字玄冲}和荀勖{自公曾}一齐拱手对曹爽说: “恭贺大将军得偿所愿,如此一来魏国的朝政就完全把持在您一个人的手中了。” “现在说这话还有些早吧?” 就在这时邓飏从一旁走了过来,而王浑和荀勖在看到他之后一齐向他躬身行礼,然后便离去了,因为他们很明白,自己虽然得到了曹爽的赞赏和提拔,但再怎么说还没有可以涉足于曹爽核心谋士层的地步,有很多事情是他们不知道,同时也是不能知道的。 等到王浑和荀勖走远了之后,邓飏这才提醒曹爽说: “难道大将军您忘了,现在的司马懿仍旧受到曹芳的信任和重用,若是有朝一日曹芳有意想要重新赋予他兵权的话,那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情罢了,眼下还需要多多小心才是,毕竟元则先生为您谋划的第二步棋,还没有走到最后呢...” 一听邓飏这么说,曹爽顿时缓过神来了: “先生所言甚是,若非你的一番提醒,恐怕本将军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呢。” 自从被突然擢升为太尉之后,蒋济一直为此感到惴惴不安,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找司马懿来商量一下,彼此交流一下对曹爽真正用意的看法。 见到蒋济的第一刻,司马懿便也像其他人那样拱手对他说道: “不知太尉大人造访舍下有何要事呢?” 司马懿的这幅样子倒是让蒋济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伸手将司马懿拱起的双手按了下去: “哎呀我的仲达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老弟我开玩笑。” 与蒋济那火烧眉毛般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司马懿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似乎丝毫没有被冷落一旁,或是被驱逐出权力中枢的屈辱感,而是一边笑着一边伸手示意蒋济往书房去: “好了好了,请书房内叙话吧。” 入座书房之后,为曹魏社稷的将来感到万分担忧的蒋济便对司马懿开门见山的说: “如今老兄你虽然名义上被尊为太傅,甚至是享受到了当年萧何才能得到的殊荣,不过实际上你却被削去了录尚书事的权利,日后朝中无论大小事务都不会经过你的眼皮地之下,你可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端起热茶的司马懿将茶盅微微放到了唇下,稍稍用鼻尖品了品微微向上升腾飘散的香气后,又将茶盅放回到原位,随后依旧保持不变的笑容回答蒋济道: “这意味着今后朝中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会落入了大将军曹爽的手中,我再也不用费心去管了,自从服侍先帝登基以来,我一直忙碌于大大小小的战事,还没有好好得空休息过,正好这段时间有些累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说到这里司马懿饶有兴致的对蒋济说: “对了,我这几日打算动身回温县,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找个机会回故乡看看,只是苦于军务缠身没有时间,现在我的时间这么充裕,也是时候该带着家人一起回去了,顺便回去祭拜父亲、大哥和四弟。” 对于司马懿的这种懒散态度,蒋济感到非常不满,以至于连他修养这么好的人,在言辞之中控制不住情绪: “呵呵,没想到仲达兄你自被封为太傅之后,居然真的再也不问政事了,难道你是打算就这样告老还乡吗?” 司马懿也看出了蒋济对自己有情绪: “子通老弟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嘛...” 沉不住气的蒋济当即对司马懿说: “现在朝政眼看就要被曹爽把持在手,我虽然被提拔到了太尉这个位置,表面上看好像是曹爽有多么的器重我,内中所包含的玄机其他人看不出来,难道仲达兄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曹爽之所以大费周章的将我迁任到太傅的位置,其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件事来掩人耳目,当然与我争夺外在的军权是他的主要目的,然而这并不是全部,他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控制宫中京畿之内的所有禁军。” “闹半天你都知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还能如此熟视无睹呢?” 正是因为这样,蒋济才不明白司马懿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年幼无力阻止曹爽的权势扩张,而放眼朝中其他的大臣之中,唯你有这个资格与他掰掰手腕,可你又...” 说到这里蒋济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因为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是很伤司马懿的颜面的,但司马懿却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可我又如此胆小怕事,处处躲着曹爽、让着曹爽对吗?” 这下子倒让蒋济有些尴尬了,转而将话题撤回正路上对司马懿说: “我想用不了多久,曹爽就会提拔自己的亲信取代我的职务,并且趁此机会将宫中的禁卫全部重组,将自己的亲信全都安插进去,如此一来整个洛阳城、整个洛阳皇宫都将是曹爽一个人说了算,说不定不止是你我,甚至过不了多久连陛下都会被他给架空的。” 蒋济所言具有非常深远的考虑,他所担心情况的日后也都陆续发生了。 可司马懿却劝蒋济要忍得住一时之气: “虽然子通老弟你的目光如此深远,但是却忽视了眼下的局势,曹爽做大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就算是我此刻冒着和他引起全面冲突的未免竭力阻止他,从手中握有的势力来讲也不是他的对手,局势反而会变得难以收拾,甚至到时候出现两派对立、刀兵相见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输的血本无归不说,万一我们一个个都倒下了,那不是更没有人辅助陛下了吗?” 司马懿的话提醒了蒋济,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执着于对未来的担心了: “说的也是,我的确是忽略了这一点,不过仲达兄,眼下你们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实力之上的对比也发生了变化,曹爽日后可能对你的态度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有所忌惮了,你要格外小心才是...” 见蒋济在担心自己,司马懿倒并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至少目下曹爽不会拿我怎么样,毕竟我在朝中的影响力是他所不能比的,况且现在的他只顾着得意和嚣张了,一时间不会去管已经卸下权力的我。若是想要彻底扳倒我或者除掉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彻底倒下了,到时候吴蜀联手犯境之时,他应该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能够退敌吧?” 蒋济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对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表示担心: “可是始终对桓范感到不安,他一向深藏不露,曹真在世时就称呼他为‘智囊’,对他非常仰赖,虽然曹爽慢慢势力抬头之后已经渐渐和他面和心不合,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曹爽接二连三的手段非常高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们架空,我在想能够做出此等谋算的人不应该只是丁谥、何晏以及邓飏而已,恐怕这位‘智囊’先生也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才对。” 听蒋济提到了桓范这个名字,司马懿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别样的光彩: “说的是啊,或许真正和我们交手的人,就是在背地里操纵曹爽的桓范不一定...” 正如司马懿和蒋济所预料的那样,曹爽在彻底独掌朝政之后,马上迫不及待的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他先是没收了蒋济执掌禁卫军的权限,彻底取缔了羽林卫,转而让自己的弟弟曹羲为中领军,又废除了自蒋济担任护军将军以来所设立的中垒、中坚两营校尉,把两营兵众全都交给了曹羲统领。除此之外,他还让自己的三弟曹训接掌自己曾经担任过的武卫将军一职,统领禁军当中的武卫营,五弟曹彦为散骑常侍。 至此,曹爽完全把持了京师的禁军兵权。 不仅如此,曹睿在位期间因空有浮华而被摒弃不用的所谓名士,诸如何晏、邓飏、李胜、丁谥等人,在职位上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丁谥、何晏以及邓飏皆被擢升为尚书,且由何晏负责选拔所有官员的晋升和录用。 此外曹爽还任命李胜为河南尹、毕轨为司隶校尉,控制京师内外的权柄。 到这里为止,朝中所有的大事、地方官员送来的所有奏疏全都要先行经过曹爽的过目,起初他为了表示对司马懿的尊敬,还经常拿着自己早已做好决定的奏章去请教司马懿,给人造成他对司马懿非常尊敬的错觉,后来时间长了他连这种表面工作都懒得去做了。 而司马懿,则完全被隔绝与朝政大事决策圈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上:一人得势鸡犬升天,不附奸佞清泉东流 曹爽独掌大权之后,凡是自己的亲信全都予以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他原本也想予以自己最为看好的王浑和荀勖重要的职位,可是邓飏却对这件事表示出了反对的态度。 他的理由是王浑之所以被留在曹爽的身边作为掾属,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以此来要挟手握兖州兵权的王昶,确保其对曹爽的绝对忠心,如果赋予王浑一些权力的话,万一他们父子若是有什么异心,利用职务之便内外串通的话,那后果是很难预料的。 至于他反对擢升荀勖的原因,严格上来说邓飏也讲不出来,而在背后指示他这么建议曹爽的人就是桓范,因为桓范总觉得荀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更是个不可预期的人,那种眼神和当年的荀恽非常相似,他担心荀勖之所以投靠曹爽,绝非是因为他的曾祖父和曹爽同名。 总的来说无论处于何种考虑,都不能让王浑和荀勖接触到曹爽内部更多的秘密。 最后曹爽也接受了邓飏的建议,仍旧以王浑和荀勖为自己的掾属。 而归顺曹爽的人当中,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为曹爽成功排挤司马懿立下大功,但是却始终因他与司马懿之间的特殊关系而被曹爽等人“特殊对待”。 这个人便是司马懿的亲生儿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城乡候司马昭。 曹爽的本意是像对待王浑和荀勖那样,仅仅在表面上对司马昭表示欣赏和重用即可,多给与他一些物质上的赏赐,而不给他实际意义上的任何官职和权力。 原本曹爽以为他的这个想法会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尤其是先前极力主张对王浑和荀勖作“有保留重用”的邓飏,更应该极力赞成才是,然而没想到的是,恰恰在邓飏这里,曹爽再次遭遇到反对。 邓飏对曹爽说: “司马昭与王浑和荀勖不一样,他是司马懿的儿子,而大将军您现在又刚刚接手朝政大权,如果给予司马昭一些名声响亮却并无有威胁之实权的官职,便能向世人展露您那海纳百川的胸襟,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来依附于您。” 曹爽觉得邓飏说的也有些道理,便问他说: “那依先生之见,应当给司马昭什么样的官职才对呢?” 对此邓飏和桓范早就有所考虑,他建议曹爽说: “依在下看,洛阳典农中郎将一职很适合他,一来让司马昭控制京畿重地所有的屯田区域,掌管这些地方的农业生产、民政和田租,表面上看和一方太守并没有什么区别;二来也能从一定程度上避免司马昭接触我们的核心机密,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邓飏的话后,曹爽认为这么做比较妥当,于是便接受了他的意见让何晏任命司马昭为洛阳典农中郎将,依旧保留他新城乡候的爵位。 自从在曹爽的提拔之下得到擢升之后,何晏、丁谥以及邓飏三人便不顾廷尉高柔的数次反对,利用手中的职权肆意更改法度,何晏更是借着自己手中拥有提拔官员的机会,大肆向人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一时间洛阳的朝政风气变得乌烟瘴气。 这一点就连先前与司马家决裂而支持曹爽的王肃都看不下去了,为了避免在朝堂之上公开谈论这件事会激怒曹爽,他曾试图将何晏等人的做法上呈给魏少帝曹芳,请求他节制他们,可是奏疏却被何晏等人拦了下来。 无可奈何的王肃对此感到非常懊丧,散朝之后他失魂落魄的走下皇宫的台阶,因为太过失神导致他一脚踩空,差一点摔倒,幸好正巧走到他身旁的蒋济拉了他一把: “王大人,您可要小心啊...” 恰好已经被曹爽征辟为大司农的桓范也走到了王肃的身旁笑着问道: “王大人为何事如此失魂落魄呢?” 一看到桓范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蒋济便感到心中突然生起了无比的寒意,只是这里毕竟是皇宫之内,而且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凭自己的猜测可不能妄自将其表现在脸面上。 而王肃见桓范问自己如此失落的原由,他就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这些人和当年的弘恭、石显一样,都是帮朝政社稷的蛀虫,可是却整日门庭若市,殷勤献媚者不断,难道欺上瞒下、败坏朝纲这样的猪狗之辈,应该得到现在的待遇吗?” 虽然王肃并没有在话语中直呼其名,但桓范和蒋济都很清楚他的矛头是直指何晏、邓飏等人的,这句话得到了很多有正义感之官员的共鸣。 而他的这句话也被刚巧离他们不远的曹爽和何晏听到了,曹爽听后对何晏说: “现在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的根基还不稳固,你们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若是因为个人的过度贪婪被公卿们都得罪光了,那我们接下来的路是很难走的...” 表面上何晏对曹爽的话唯命是从,但通过这件事他已经对王肃恨之入骨。 回去之后立刻找到邓飏,打算商量如何将王肃赶出洛阳城,不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以免再阻碍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 此时邓飏也觉得王肃非常碍眼,于是便答应与何晏共谋对付他。 半个月后,到了魏少帝曹芳率领群臣祭祀宗庙的日子,负责祭祀礼仪的人正是太常王肃。 曹芳带领着群臣刚刚到达祭坛,却发现原本应该摆在祭坛之上的贡品却不见了,而时辰眼看越来越近,这样一来恐怕是要耽误吉时的。 见此本不该发生的突发状况,王肃也是很惊讶的,面对曹芳和群臣对自己的质疑,他连忙解释说: “陛下恕罪,微臣还有备用的祭祀物品,这就命人放上祭坛。”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肃脸上的时候,司马昭却看向了躲在暗地里偷笑的何晏和邓飏,自然也就明白了祭品的消失必然和他们有着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负责祭祀的属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王肃的面前小声对他嘀咕了几句,王肃这下子神情大变: “你说什么?备用的祭品怎么会不见了呢?” 对此属官也是一头雾水,而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何晏站出来率先对王肃发起了责难: “我说太常大人,这眼看吉时就要到了,你是想让我们在没有祭品供奉给历代先帝神明的情况之下进行祭祀吗?” 王肃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有办法掩盖自己工作的失职,于是马上跪在地上向曹芳请罪: “微臣办事不利,以至于耽误祭祀大礼,还请陛下降罪。” 这时没有人胆敢站出来为王肃求情,唯有身为他关门弟子的昌陵候夏侯玄,和中护军司马师跪在曹芳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陛下,太常大人一向行事谨慎有度,此次发生这样的意外一定是事出有因,其中的隐情还请陛下详查之后再下定论!” “祭祀之事事关大魏国运,太常大人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虽然这件事起初曹爽并不知情,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顺水推舟了,然而毕竟王肃曾经和自己携手共同对付司马懿,也没有对自己形成大的危害,再加上王肃的学识在全天下都是有名的,他也不想让何晏和邓飏将事情做得太绝,于是便为王肃也为王肃求情道: “陛下,姑且不论此次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看到王司徒和太傅的面儿上,请对太常从轻发落吧...” 曹爽刻意将王肃的父亲王朗和他的亲家司马懿搬了出来,这也是暗中逼司马懿表态,于是司马懿也站出来对曹芳拱手说道: “陛下,祭祀本就是为了祈求国泰民安,在这样的日子还是尽量太平一些为好。” 这让曹芳不得不慎重对待,于是他对王肃的失职做出了相对来说较轻的处罚,那就是免去王肃的太常卿之职,由太常丞羊耽接任他的位置。 除此之外,曹芳还让王肃以恩赐返乡省亲为由将他贬回了位于徐州的东海郡郯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二) 回到家后的王肃即刻收拾行装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准备坐上马车轻装离去之时,却在大门口遇到了何晏和邓飏二人。 “哎呀,真是没想到曾经风光一时的兰陵候,居然会落得这样一个地步。” 看到王肃离开之时只携带了一名男丁随从,从穿着上看起来也显得甚为朴素,完全不像一位达官显贵之人,何晏冷冷笑了笑: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多管闲事惹了你不该去惹、也惹不起的人,现在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要去怪其他人,也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教训,让你学会看清楚形势。” 即使是被免职流放回乡,但王肃仍旧没有在何晏和邓飏面前失了自己的气节,依旧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颅,完全不理会何晏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警告,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转过头对身后的家丁说: “哎呀,大将军最近的权利越来越大,可是对自己养的狗却约束越来越松了,竟然跑到别人的家门口来狂吠,实在是吵闹的很,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一听王肃仍旧对自己如此不礼貌,何晏当即便沉不住气了,他趁着王肃身后的手下经过自己身旁时,突然伸脚绊了他,随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而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何晏便大怒道: “走路都是不看人的吗?居然胆敢冲撞本驸马,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今天我就替你的主人好好教训你一下!” 说罢何晏便对身旁的随从吩咐道: “给我狠狠的打!” “住手!” 就在何晏的随从准备对王肃的随从拳脚相交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夏侯玄的声音。 谁都知道夏侯玄和曹爽是表亲,曹爽对他非常敬重,何晏的随从见夏侯玄出言阻止,哪里还敢再动手,即使是拳头挥在半空也只好停在那里。 谁也没有想到夏侯玄会在这个时候赶到,这让何晏和邓飏深感意外,由于曹爽现在还夏侯玄还是采取拉拢的态度,所以何晏和不敢贸然在这个时候和夏侯玄起冲突,只好命令手下停止对王肃随从的殴打行为,转而对夏侯玄笑脸相迎: “不知是昌陵候前来,还真是凑巧啊。” “真的是凑巧吗?” 夏侯玄知道何晏和邓飏是故意来找王肃麻烦的,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两位尚书大人可真是闲得很,那么多的政务不去处理却在这里为难本侯的老师。”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到了王肃的面前,对他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道: “学生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却还是来迟让老师受惊了,还请老师恕罪。” 虽然多亏了夏侯玄及时赶到,才让事情没有朝着恶化的方向继续发展,不过王肃却对夏侯玄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而是转过身走到了险些被扳倒后又遭到无端殴打的随从面前询问他的情况: “你没事吧?” 确定没有大碍之后,王肃便和他径直绕开了夏侯玄走向了马车的面前,在刚刚抬起脚想要跨上马车的时候,王肃又缓缓将自己的脚放了下来,侧过脸对身后的夏侯玄说道: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为师不指望你能够青出于蓝,但希望你至少不要选错了道路,以免泥足深陷回不了头,到时候就悔之晚矣了...” 王肃并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但夏侯玄很清楚他是劝自己不要与何晏、邓飏之流为伍,为此他马上拱手对王肃说: “请老师放心,学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定然不会让老师失望的。” 听到夏侯玄这样的回答之后,王肃仍旧是面无表情的跨上了马车,在随从的驾车之下离开了兰陵侯府,而他自始至终都用非常尊敬的眼神目送着王肃离去。 等到王肃走远了之后,何晏假装为夏侯玄鸣不平的叹了口气: “哎,难得昌陵候你还把他当做自己的老师,可人家却不领你的情啊,真是热恋贴人家的冷屁股,何苦来的呢?” 打从心里决定谨遵王肃教诲的夏侯玄,本来就厌恶何晏和邓飏等人的行事作风,所以当初何晏来拉拢自己的时候他拒绝了,如今曹爽虽然表奏自己为散骑常侍,想要向世人宣布自己已经站在他那一边,但夏侯玄却从未真正为曹爽尽过半点力气。 今天听到何晏想要离间自己和王肃的师徒之情,自然也是不会接茬的,反而警告何晏说: “老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很清楚,至于这一次他为什么会被罢官流放,我想你们两位也应该最清楚,若是以后再有人胆敢对老师行不轨之事,就算是曹爽本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样会拼尽全力为老师讨回公道!” 王肃的马车离开洛阳东城门后不久,驾车的随从便看到了官道旁的杏林口,司马昭和王元姬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心想这次王肃回到郯县后父女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于是随从便勒住了缰绳停下了了马车。 正坐在车厢内手捧书卷阅读的王肃见马车停了下来,期初并没有太过在意,头也不抬的问随从道: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停下来?” 可他并没有得到随从的答复,这下子王肃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伸手撩起了马车的布帘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掀开布帘之后,便看到了马车旁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礼的司马昭和王元姬,这才明白随从为什么要停下马,此时的王肃倒也不像先前那样对王元姬绝情到底,而是在随从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然后询问他们说: “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昭态度恭敬的答道: “听闻岳父大人今日便启程回乡,我和元姬特地在这里迎候。” 说着王元姬将自己手臂上挂着的包裹递给了王肃: “这里离郯县很远,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您又有老寒腿的毛病,这是我特意为您缝制的毛毯,休息的时候盖在腿上,会对您的腿疼有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眼看着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女儿,在自己遭遇落魄处境之时还能像往常一样关心自己,王肃的心中感到很欣慰,他伸出双手接过了王元姬的毛毯,然后才继王元姬离家之后第一次和她对话: “现在你们已经离开了司马家,身上背负的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我当初曾经和你说过,路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后悔,而且你也身为人母了,所言所行要更加谨慎、更加小心,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话音刚落,王肃又看向了站在王元姬身旁的司马昭问道: “你来这里送我可不是理智的行为,不怕会给自己惹麻烦吗?” 司马昭平静的回答说: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再怎么说你也是元姬的父亲,不管如何陪同自己的妻子给老丈人送行,在那里都是说得通的。” 听了司马昭的回答之后,王肃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你还记得当年去兰陵后府找我时说的话吗?” 经由王肃这么一提醒,司马昭的脑海中马上又浮现出当年的画面,随即也笑了笑: “当然记得...” 见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所说的一字一句,王肃再度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那样就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王肃带着女儿的无限牵挂登上了前往郯县的马车,绝尘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中:毒入骨髓光明难复,胸襟开阔助伦入学 驱逐了王肃这个整日只会与自己为敌的眼中钉后,何晏感觉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自己的道路了,于是较之先前变得更加虚华无度、贪腐成性,百官之中要么选择跟随他的步伐荼毒朝纲,要么稍微有些良知或是远见的人,也大都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与何晏、丁谥一同被王肃视为曹爽膝下“三狗”的邓飏,相对来说要显得稍微低调一些,他虽然也利用手中的尚书之权为曹爽排除异己,但行事并不算特别张扬。 看着何晏越来越目中无人、狂妄自大,邓飏在和桓范的交谈之中提到了何晏: “你看人还真是挺准的,这个何晏现在仗着有曹爽在背后给他撑腰,又身持金乡驸马的尊贵身份,现在司马懿将朝政大权让出,他就更加不懂得收敛了,好在因你又先见之明,他并不知道你太多的秘密,否则说不定会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全盘大计也说不定呢。” 桓范淡淡笑了笑: “当初是之所以接触他,正是因为看出了他善于趋炎附势、心狠手辣的长处,荀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对我的防范非常严密,想要派人去杀他恐怕会露出马脚,所以才会借何晏之手铲除荀恽,其实他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罢了。” “现在唯一知晓你真面目的人只有我、令狐愚、郭淮和司马孚四个人,我和令狐愚自然是不消说的了,郭淮又因为司马昭的性命被捏在你的手里,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你唯一留下来的活口司马孚,也因为双目已盲无法辨认出你的长相...” 当桓范提到荀恽时,邓飏仍旧感觉到心有余悸: “你曾经说过,当时你的身边只有两个人是值得你特别小心的,一个是你的亲弟弟司马孚,另一个便是这个荀恽,如今荀恽虽然已经死了,不过以他的聪明睿智,会不会还留下什么后手呢?你当初有没有让何晏在动手之后留意一下。” 对此桓范又怎么会轻忽大意呢: “荀恽在死之前并没有和外界接触过,在他死后我也让令狐愚悄悄潜入了荀恽的家中,仔细搜查了有关荀恽的一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不过...” 经过邓飏方才的那句话,桓范倒是对仍旧活在自己身边的司马孚感到担忧: “听闻司马师的妻子羊徽瑜正在竭尽全力打算恢复司马孚的视觉,而她又从小受到羊衜的教养,虽然不太可能,但你们得把目光盯紧一些才行,如果发现他的眼睛有复明的迹象...” 说到这里,桓范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掌,随后又向下作出切状动作。 这个动作没有什么复杂的含义,邓飏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但他却对行动的成功性没有把握: “只是舞阳候府内都是司马家的心腹家臣,就算是司马孚的眼睛复明了,只要他不出家门,我们想要找到机会杀他也是非常困难的。” 桓范对此早有考虑: “凡是总会有突破口,司马家并非是铜墙铁壁...” 自从被迁任太傅之职后司马懿几乎只能日常上朝,不能直接插手任何政务的司马懿基本处于赋闲在家的状态。 除了教导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羊祜兵法谋略之外,他便和自己的三弟司马孚坐在庭院当中晒晒太阳、聊聊天,表面上的日子非常怯意。 而司马孚已经按照羊徽瑜根据《百毒秘录》中的记载,从而加上她自己的医学理论精心研制的医治方法,连续外敷内服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离最后见分晓的日子已经到了。 为了迎接大家期盼已久的这一天,司马家的老老少少都挤在了司马孚的房间内,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明显动静会影响司马孚的双目复明。 面色凝重的羊徽瑜走到了被药布蒙住双眼的司马孚面前: “三叔,侄媳能够用的方法已经全部都试过了,但您毕竟中毒太深,加上长时间没有得到医治,毒素早已经深入病灶,说老实话侄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怀抱着邓忠的司马凡被羊徽瑜的这句话说的没有了底气,不过她很难接受这么长时间了却始终没能治愈司马孚双眼的事实,于是她勉强自己笑道: “羊衜先生乃是神医华佗的秘传弟子,大嫂您深得羊衜先生的真传,又有《百毒秘录》给你提供了帮助,怎么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呢?” 见司马凡这么说,站在她身旁的司马师轻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凡儿,大家都希望三叔的眼睛能够紧张恢复,你大嫂已经为此废寝忘食了这么长时间,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坐在塌上的司马孚倒是对结果究竟如何并不是很在意,他十分平静的笑道: “师儿说的没有错,我已经适应了这么多年眼前一片黑暗的生活了,要是突然间让眼睛恢复正常,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呢...” 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出声的司马懿,显然心里的压力也是很大的,他对羊徽瑜说: “徽瑜,开始吧...” “是,父亲...” 得到了司马懿的指示后,羊徽瑜站到了司马孚的面前,缓缓抬起了手给伸向了司马孚后脑的药布打结处,轻轻解下了结扣之后又开始一圈一圈将蒙在司马孚眼前的药布绕开,直到药布的末端从司马孚的脸上滑落之后,司马孚的双眼才彻底展露在众人的面前。 羊徽瑜将药布放到一边后,悄悄让开了自己的身体,随后提示司马孚说: “您现在可以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司马孚点了点头,在众人倍怀期待的目光之下微微抖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睫毛,随后一点一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当他完全睁开之后神情却显得有些呆滞,这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司马凡当即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司马孚说: “三叔,你觉得怎么样?能够看得到我吗?” 不一会儿,司马孚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笑容,这似乎给了大家一个很好的风向,也让司马凡和司马伷等人有些喜极而泣了,然而这种情绪却很快就被现实给击的粉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二) 大家渐渐发现司马孚的笑容有些不对劲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如枯竭的湖泊一般变得干涸而又僵硬,紧张跳动着的心再度被悬在了半空。 “看样子命运是不会再度眷顾一个人的...”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向大家吐露了一个任谁都难以接受的事实,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神色慌张的羊徽瑜上前伸手在司马孚的眼前轻轻挥了两下,想要以此试探司马孚的视觉反应,然而司马孚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凭借着自眼盲以来练就的灵敏感官,开口对羊徽瑜说: “好了徽瑜,三叔知道你尽力了,这样的结果或许令你们大家都深感失望,我的眼睛没能恢复光明不是你的过错,恰恰相反的是,三叔对你感到很愧疚,因为你为了帮我医治眼睛很辛苦了,这样一来也好,你不用再费尽心力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了...” 自小便和司马孚感情深厚的司马凡是所有人当中最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的,她将怀中的邓忠递给邓艾之后,上前几乎使用逼问的口气质询羊徽瑜: “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不是还有《百毒秘录》吗?为什么三叔的眼睛还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难道说三叔...” 说着司马孚伸手在自己的床榻边摸索着,站在司马懿身旁的羊祜见司马孚想要找自己的拐杖,于是便上前将拐杖递到了司马孚的手中。 接过了拐杖后,司马孚笑着伸手摸了摸羊祜的头顶: “叔子真是懂事,来,陪叔叔一起到庭院中散散步...” 随后司马孚依旧伸手拄着拐杖,在羊祜的搀扶之下走出了房间,而留在房间的所有人,心中的不同感觉,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 司马孚双眼未能复明的消息很快便被邓飏得知了,他也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桓范,并对他说: “看样子现在连上天也在帮助你,司马孚的眼睛就连羊徽瑜也治不好,恐怕也在没有复明的可能性了,如此一来司马懿就永远也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桓范却始终不敢对这个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弟弟掉以轻心: “司马孚和常人不同,就算是双目失明也仍旧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我之所以没有动他是因为他住在舞阳候府内足不出户,贸然派人去刺杀不仅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反而会有暴露我的身份的危险,本来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打算和他正面接触的,现在看来,为了确认他的双眼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复明,我得冒险和这个曾经的弟弟打个照面才行了...” 邓飏从桓范的口吻当中听出了意思: “你打算亲自和他见面?这的确是太冒险了,万一被司马懿察觉到你的身份怎么办?” 桓范摇了摇头笑道: “我当然不会愚蠢到自己去和司马孚见面,只是用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方式来试探一下他罢了,而且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还必须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才行...” 自从和赵蕊勾结阴谋暗害张春华和伏若歆未果后,司马懿的第三位夫人:柏夫人,因为是魏帝曹睿亲自赐婚关系,再加上她的腹中又怀上了司马懿的骨肉,所以并没有遭到严厉的惩罚,但是仍旧被司马懿软禁在舞阳侯府的后院之中,虽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却彻底失去了自由,无法像其他司马家的人一样正常出入舞阳侯府,更不能和外界人随意接触。 不过随着她与司马懿的儿子司马伦一天一天在长大,而同年龄的司马干和司马骏又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张春华觉得再怎么样司马伦也是司马懿的亲生骨肉,应当享有和司马干、司马骏一样受教育的权利,于是她在夜间就寝之前一边帮司马懿宽衣一边劝他说: “夫君,我和若歆妹妹已经商量好了,如今伦儿的也已经快九岁了,干儿和骏儿都已经被安排进了学堂读书,是不是也应该让伦儿也一起跟着他们去呢?” 见张春华为司马伦求情,司马懿深深的呼了口气后扭头反问张春华说: “他的母亲当年可是一心要和赵蕊置你于死地,你和若歆平日里没有阻止干儿、骏儿与伦儿来往玩耍,还下令府中下人不允许对她们母子不敬,这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今日居然还为她说情,度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对此张春华解释说: “我并没有为柏夫人说情,柏夫人不管做什么什么错事,她的孩子是没有罪过的,如果因为她曾经所犯下的罪孽,就一直迁怒于她的孩子,那未免对伦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听张春华这么说,司马懿一时之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反而对张春华和伏若歆那对事不对人的宽阔胸襟感到欣慰,他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长出花的手背: “难为你们了,既然是这样,那就交给你们姐妹俩去办吧...” 虽然司马懿答应了让司马伦与司马干、司马骏一同入学堂听先生授业,不过司马懿的内心始终对柏夫人不放心,他一直都认为柏夫人虽然被软禁于后院,多年以来也算是安分守己,但是却从未真真正正反省过自己的过错,为此司马懿才会唯独对她严防死守: “不过有一条你要记住,绝对不能让柏夫人离开舞阳侯府半步,更不得让接触府外的任何人,这一点是绝对不能被突破的...” 张春华将双手按在司马懿的肩膀上笑着迎合道: “好好好,一切都听夫君的...” 就这样,在张春华和伏若歆的帮助之下,司马伦得以正常入学,自然也就可以出入舞阳侯府了,张春华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对司马伦的一念之仁,给自己埋下了极深的祸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下:扶柩返乡难过情关,执意迎椿师徒缘尽 曹爽在和司马懿抢夺权势的斗争之中处于了上风,这让先前很多摇摆不定的中立派转而投向了曹爽一边,唯有两方并没有在实际意义上卷入其中,一方便是昌陵侯夏侯玄,而另一方便是由辛家和羊家这两大家族捏合而成的大族,始终保持着两不相帮的中立。 至于夏侯玄那不消说,他一直以来都对权势没有欲望,自从和羊徽瑜解除了婚约之后,他便常年在家中闭门著书,几乎是过着与朝政隔绝的日子,虽然曹爽为了在名义上让人认为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重新启用他为散骑常侍,后又升任为中护军,表面上也依旧对他礼敬有加,但是夏侯玄却始终没有为曹爽一方出过半点力。 而另一边的羊家和辛家,分别是颍川和泰山的望族,羊家的长子羊秘在曹丕即位初期官至京兆太守,不过没过多久便病死于任上;而羊家的次子羊衜,也因尽毕生之力帮助司马家而疲惫致死;等到羊耽成为羊家一族的家主之后,维持着家族的昌盛与兴隆,并且依靠和辛毗的掌上明珠辛宪英成亲而与辛家结成一体。 自从辛毗去世之后,他的独子辛敞承袭了他颖乡侯的爵位,名义上统领了辛家,但辛敞从小就很听自己姐姐辛宪英的话,所以真正意义上控制辛家的人是辛宪英。 在辛宪英的建议之下,羊耽虽然在实际意义上是站在司马懿一边的,不过他很懂得保护自己,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像蒋济、高柔那般一力维护司马家,使得羊家并没有像蒋济那样成为曹爽的眼中钉,自然也就可以在两派争斗的夹缝当中独善其身。 不过这种平衡也面临这被打破的危险... 公元240年{魏正始元年九月},刚刚接替王肃就任太常卿的羊耽,在上任后不久便因脑部痰症{今称脑溢血}于夜间突发疾病而死,羊家的家主之人就落在了羊耽的长子羊发身上,然而羊发对政事并没有明确的立场,他的母亲蔡珏也不想插手政事,羊发便和辛敞一样,以叔母辛宪英作为自己持政方向的标尺。 无论是辛家或是羊家,都遵循了辛宪英“不向任何一方妥协、不与任何一方破裂”的原则,维持着与司马家和曹家的平稳关系,而曹爽知道羊家和辛家是当朝有名的望族,而且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连根拔起需要花很多时间的,于是在丁谥的建议之下,他打算对辛、羊两家采取积极拉拢的态势。 丁谥认为,司马家和辛、羊两家之间最为重要的联系,便是司马师之妻羊徽瑜,以及司马懿唯一的入室弟子羊祜,以司马师和羊徽瑜之间情比金坚、不可分割的感情来看,想要从这方面着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觉得羊祜是个可以值得努力的对象。 不过曹爽觉得羊祜作为司马懿最为看重的人才之一,并且得到了司马懿的亲自精心培养,常年以来作为司马家和羊家之间联系的纽带,尤其是他与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的交情都不错,想要让他归顺自己难度着实不小。 但丁谥还是劝曹爽可以试一试,于是曹爽便被已经被自己征召的中书门下侍郎:王沈去劝说羊祜前来为自己效命,并且承诺他一定会给予他一定的地位和官职。 奉命前往太常府的王沈将曹爽的原话转达给了羊祜,并劝他道: “如今大将军权倾朝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他抗衡,就算是太傅也不一样是被挤到了朝政的边缘,叔子兄你是个聪明人,才能又远胜令兄羊发,将来能够决定羊家命运的人必定是你,就算你暂时没有打算入仕,那你也得为辛、羊两家的未来考虑考虑吧?” 早已打定主意绝不相帮于曹爽的羊祜,在听了王沈的话之后笑了笑: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学习,身上的才学还不足以辅佐他人。大将军身边人才济济,不缺我羊祜一人,况且...” 说着他扭过头对王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辅佐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羊祜心意已决,王沈也不好继续自讨没趣,只好悻悻的离去了。 为了避免触怒曹爽以至于让他责怪自己办事不利,王沈并没有将羊祜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如实转告给曹爽,而是尽力为其掩饰。 曹爽听后也就这样打消想要招募羊祜的意图了,不过邓飏却在这时候对曹爽说: “大将军,不管夏侯玄是否愿意站在您这一边,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去帮助司马家,而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弄清楚羊祜以及他身后辛、羊两家真正立场的好机会。” 并不明白邓飏所说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曹爽追问道: “先生此话何意?要如何去弄清楚羊祜的” 邓飏解释道: “在下听闻夏侯霸将军的独生女刚满及笄之年,或许我们可以...” 由于羊耽的去世,遵照他的遗愿是要将其棺柩运回泰山羊家祖坟安葬的,本来执行这件事的人应当是羊家的新家主羊发才是,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曹爽任命他为淮北护军,并将其指派去汝南公干,而辛宪英和羊耽的儿子羊琇又年纪太小,所以护送羊耽棺柩的义务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羊祜的身上。 自从羊衜去世之后,蔡珏、羊发、羊徽瑜以及羊祜这对孤儿寡母就得到了羊耽和辛宪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也一直将羊耽当做自己亲生父亲一般尊敬,对这次能够与辛宪英一同护送羊耽的棺柩回泰山郡安葬,他觉得是对羊耽恩情的一种报答。 拜别了母亲蔡珏之后,羊祜便和辛宪英踏上了护柩东归的路程, 无论是辛宪英这样拥有“名门智女”称号的女中英杰,还是日后成为辅助司马家坐镇荆襄、威震东吴的羊祜,都没有想到此行会给羊祜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变化... 站在洛阳城楼上目送羊祜和辛宪英离去的桓范和邓飏,目光始终没有从身着一身洁白孝服的羊祜身上离开过。许久之后邓飏才扭过头问桓范说: “还真是有你的,居然会料到羊祜一定会参与扶羊耽灵柩回乡安葬的队伍。” 桓范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预料到这个并不困难,我期待的是后续的一切会不会按照我的预料进行...” 护送羊耽的棺柩到达南城并妥善下葬之后,羊祜和辛宪英等人便带着随从按原路返回,抵达陈随从时,辛宪英见大家已经很疲惫了,于是便建议羊祜先行停下来暂时休息一下。 可羊祜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他对辛宪英说: “叔母,这里距离洛阳已经不算很远了,侄儿担心若是耽搁太久的话,母亲和羊瑾他们会担心的。” 辛宪英很明白羊祜完全是处于一片孝心,不过眼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不知疲惫的一意前行,她指着抬棺柩的随从们对羊祜笑道: “祜儿,叔母也想早点看到瑾儿和你母亲,可是你看看随从们已经累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再这样赶路下去的话,恐怕我们还没有走到一半就累垮了。” 这时羊祜才意识到偏执的自己有些不顾旁人了,他也想到辛宪英毕竟是女流之辈,又上了年纪,而抬着棺柩已经走了近几个月的随从们就更不用说了,又怎么能够与什么都不做的自己相比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二) “叔母说的是,是侄儿太过着急了...” 说罢羊祜便搀扶了辛宪英走下了马车,然后将其扶到了树林中的阴凉处坐了下来。 此时正值酷暑时节,随从们早已是口干舌燥,见羊祜和辛宪英已经同意让他们暂时停下休息,于是便纷纷瘫坐在地上,一边撩起衣衫扇着风一边大喘气。 为了担心辛宪英因天气炎热而中暑,羊祜本想从马车中拿出装水的竹节筒给辛宪英饮用,可是当他拿起来之时却发现竹节筒中的水早已经喝完,环顾了四周后他认为附近应该是有河流的,于是他便走到了辛宪英的面前对她说: “叔母,侄儿去附近找些水来给您解渴,您在这里稍坐片刻。” 辛宪英点了点头,在羊祜临走之前还不让嘱咐他: “祜儿,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你要多加小心。” 羊祜笑道: “放心吧叔母...” 手握竹节筒在附近找了许久之后,羊祜才终于看到了湖泊,早已是满头大汗的他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快步走到湖泊边,先将竹节筒放入水中将其灌满,然后才放到一边,自己用双手捧起水放到唇边饮用解渴,还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洗了一把脸,去去暑气。 突然间,羊祜听到身后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他当即将竹节筒塞进腰带中警觉的站起来,结果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树林中仓皇的奔逃着,而后面则紧跟着几个山贼模样打扮的男子对她紧追不放。 在逃亡的途中,年轻女子因脚下不留神被灌木丛所绊倒,可能是因为扭了脚使得她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起来,但她依旧拼尽全力在地上匍匐爬行着。 以这样的速度又怎能够逃得过那些身高马大的山贼追击呢?很快山贼就把女子包围了。 为首的山贼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露出充满淫邪的笑容: “我说美人,我们本打算好好疼爱你的,可这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跑了呢?看看,还不小心给弄伤了,快和我们一起回去治疗吧,万一伤势加重可就不好了...” 女子见自己已经无力再逃跑了,于是便跪在地上向山贼们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道: “我携带的钱财已经全都被你们给拿走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哎呀,你说这么漂亮、又这么水灵,况且你的随行又死了,我们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呢?你也就别再挣扎了,还是跟我们回山寨陪我们快活快活吧...” 然而山贼又怎么会因此而动容呢?为首的山贼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子的脸,却被女子给躲开了,这下子山贼有些恼羞成怒了,他瞬间脸色大变狠狠抽了女子一个耳光,将女子打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 “妈的,给你脸你不要脸,非要逼老子动粗!” 说罢他便不再和女子多费唇舌,而是上前直接动手开始撕扯女子的衣衫,但依旧遭到了女子的拼死反抗。 一直躲在附近树丛中的羊祜始终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若是依照他的本性,是打算上前出手相助的,可是从小无论是自己的叔母辛宪英,还是自己的授业恩师司马懿,都教给了自己同样的一个道理: 人心险恶... 虽然凭借外表来判断事物是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判断力,不过恰恰可能因此而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从而遭受欺骗和伤害... 看似最弱小的人,或许可能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也正是因为此时的耳畔想起了他们二人的教诲,使他羊祜一直犹豫不决。 听着那即将被山贼玷污的女子不断的呼救声,羊祜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紧紧攥着拳头的他再也没有办法用理智来约束自己的情感了... 就在山贼首领准备强暴女子,而身旁围观的山贼们和他一样沉浸其中时,准备在首领完事之后补上,继续摧残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 就在这时,手持树枝的羊祜在他们没有留意的时候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身后,并且以极快的身手打倒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 剩下山贼们的兴致被羊祜的突然出现而被搅乱了,已经脱到上半身裸露的山贼头顶扭头看了看这个一脸书生气的男子,大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鬼,赶在爷爷面前撒野,难道你是活腻了吗?” 羊祜丝毫没有对敌众我寡的形势感到畏惧,他在目光斜视了躺在地上的已经几乎崩溃的少女,然后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树枝一边从容笑道: “是吗?我倒不觉得对付你们这几个货色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眼看羊祜居然敢单枪匹马与人多势众的自己为敌,山贼头目反倒是被他的行为个逗乐了,他用眼神示意剩余的七八名山贼马上将羊祜团团包围,随后拔起了被自己插在地上的大刀晃了晃: “看样子你依靠偷袭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倒了我的两个手下,让你有些忘乎所以了,你真的以为凭你手中的那杆破树枝,能够敌得过我们吗?” 话音刚落,包围着羊祜的山贼们便一齐向羊祜冲了过去,然而却被羊祜三下五除二的全部轻易解决了,正如山贼头目所说的那样,仅靠他手中的那根树枝而已。 见自己的手下全都被打倒在地不能动弹,山贼头目开始有些慌神了,他猛地咽了口唾液,然后双手举刀朝着羊祜劈砍过来,羊祜早就看穿了他的路数,一个侧身闪过了山贼头目的劈砍,随即用手中的树枝击打他的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山贼头目一时无法忍受,居然连手中的刀也落在了地上,等他弯腰想要去捡起刀的时候,却又被羊祜抢先一步用脚踩住了刀刃。 在山贼头目抬头之际,羊祜手中的树枝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处,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怎么样?我这根树枝能不能敌得过你们这一群蝼蚁之辈呢?” 山贼头目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这么可怕的人,当即吓得连连后退,就算是被绊倒了也来不及去在意,仓皇带领着被打伤的手下逃离了这里。 看山贼们被自己打发了,羊祜丢掉了手中的树枝边拍手边笑道: “看样子除了和老师学谋略兵法之外,在子元兄长那里学的防身术也派上用场了...” 这时他见差点被山贼凌辱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羊祜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一时间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就快步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就在羊祜准备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的时候,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突然间张口狠狠咬住了羊祜的手背,一时间钻心的疼痛让羊祜忍不住咧了咧嘴,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试图安抚女子的情绪: “姑娘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那些想要对你不利的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女子盯着羊祜的双眼仍旧充满着敌意和恐惧,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羊祜眼中透露出来的善意所溶解,渐渐松开了自己的牙关... 很快她就发现身上所穿的褴褛衣衫难以遮挡自己的全部肌肤,一时间吓得双手抱膝蜷缩在那里,生怕羊祜会盯着自己裸露出来的肌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三) 羊祜也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便脱去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女子的肩上: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往哪里去的吗?” 女子紧紧裹住羊祜披在自己身旁的外袍,仍旧无法克制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她用不细听根本无法察觉的低沉声音回答羊祜说: “我是谯县人,本来是打算去定陶看望四叔的,结果在半道上突然遭遇了山贼的埋伏,与我同行的人都已经被他们给杀了,所有的随身财物也都被抢夺一空,就连我也差点...” 说到这里女子仿佛又回忆起方才的惨痛回忆,脸色看起来煞白煞白的。 考虑到女子现在一个人身处这荒郊野岭,若是就这么把她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很有可能会再度碰到像方才那样的山贼或是不轨之徒,羊祜便向女子建议说: “姑娘,我们正要返回洛阳,途中会路过定陶(定陶受辖于济阴郡内),这里离定陶也不算太远,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如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虽说羊祜刚才救了自己,可是面对要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一同上路,女子似乎还不是非常放心,为此她犹豫不决,长时间没有给予羊祜回答。 羊祜也很清楚女子心中的顾虑是什么,他笑着对她说: “你不用担心,我是送我叔父的灵柩回泰山安葬的,一行人当中虽然大多数都是一帮大老粗,不过还有我叔母在,并非只有你一个女子。” 一听羊祜说同行者当中还有其他的女性存在,女子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 她想要站起来,却因右脚踝扭伤缘故而根本做不到,羊祜本想上前去搀扶她,又担心这个时候对男子还心有余悸的女子会不自在,于是他便捡起了在附近找了一根较为结实的枝干,去除了枝干本身的毛刺后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你腿脚不方便,拄拐走路要稍稍好一些...” 对于羊祜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女子心中对他油生出感激之情,对他的敌意和防范也似乎没有一开始那般的强烈的。 平常人在突然用木仗拄拐走路本就一时间很难适应,尤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智女子,还要在坑洼不平、灌木丛生的树林中行走,难度是很大的。 终于她还是被绊倒了,所幸的是羊祜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才避免她摔入灌木丛中。 眼看这种方法不行,羊祜只好暂时搁下礼节走到了女子的面前屈下膝盖蹲了下去: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与队伍会和恐怕要到天黑了,我还是背着姑娘你走要快一些。” 起初面对羊祜的这个提议,女子是有些犹疑的,不过她还是轻轻趴伏在羊祜的背上,双手交叉环绕住羊祜的脖颈,而羊祜也用双臂勾住了女子的膝盖内侧,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前走。 在行走的过程中,羊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回答道: “我叫夏侯椿...” 当羊祜听到这个女子的名字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人是否和夏侯家族有什么关联,如果是的话,那或许一切就像是先前自己所猜测的那样并不单纯了... 想到这里,羊祜便用试探的口吻询问夏侯椿: “夏侯可是贵族之姓,姑娘莫非是夏侯家族的哪一位千金吗?” 见羊祜这么问自己,夏侯椿摇了摇头,似乎也显得很茫然: “我也不知道,我自小和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在谯县的,母亲从来不和我说我的父亲是谁,我问过她很多次都得不到清晰的答案,母亲只回答我父亲是一个将军,她还经常拿着平素里她很宝贝的金钗对我说,将来会有人拿着一模一样的金钗来接我们。直到前几个月我母亲因病去世后不久,才有人到我家中自称是我四叔派来接我去定陶的,还拿出了和我母亲身上所佩戴的相同金钗,举目无亲的我便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一边听着夏侯椿讲述着过往的羊祜,脑海中也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在甄别夏侯椿所说的话当中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夏侯椿说完了自己的往事后,又问羊祜道: “那公子你又是什么人呢?” 羊祜心想如果夏侯椿是有目的来接近自己的话,那么自己故意捏造假的身份便会马上被她识穿,那样一来便会打草惊蛇,为了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羊祜决定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羊祜...” 前去打水许久没有回来的羊祜让辛宪英很担心,虽然她知道以羊祜的聪慧和身手,一般的人是奈何不了他的,不过羊祜毕竟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她母亲蔡珏又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万一的话,自己是很难向蔡珏母女和死去的羊衜、羊耽交代的。 正当她准备让随从们去四处寻找之时,辛宪英看到了缓缓朝这自己走过来的羊祜身影。 “祜儿,你去哪里了...” 松了一口气之余,辛宪英还注意到羊祜的背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等到羊祜走到自己跟前时,她便看着背后这个年纪轻轻且衣衫破烂的的女子问道: “这位姑娘是?” “叔母,侄儿方才在湖泊边打水的时候,恰好遇到这位姑娘被山贼所追杀,侄儿便出手相救,打发了那些山贼,不过这位姑娘受到了惊吓,衣衫也都被弄破了,侄儿恳请叔母将自己的随身衣物借出一件来给她换一下...” 说到这里,羊祜轻轻将夏侯椿放下来,直视着辛宪英的眼睛回答说: “这位夏侯姑娘是打算去定陶见她叔叔的...” 辛宪英听得分明,羊祜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加重了“夏侯”两个字的语气,虽然一般人是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但是辛宪英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而且很快就能够领会羊祜不想打草惊蛇的意思,于是她便领着夏侯椿走向自己的马车: “是这样啊,夏侯姑娘你受惊了,我带你去换一下衣服,顺便带你梳洗一下...” 当换好衣服、梳洗完毕的夏侯椿走下马车之时,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就在不到半个时辰的短短时间内,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已不是先前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犹如乞丐一般的邋遢女子,而是个生得一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 看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看,夏侯椿显得有些羞涩和不安,而站在她身旁的辛宪英也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瞧你们,把夏侯姑娘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这些看着夏侯椿的男人当中,唯有羊祜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目光与常人不同,虽然并不知道夏侯椿原本长相的他,也因眼前突然出现的短暂惊艳而心生讶异,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谨慎和猜疑所取代,毕竟现在的他由不得自己来支配感情,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从成武到定陶路途期间,夏侯椿慢慢的开始对羊祜和辛宪英释怀,时常帮助辛宪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诸如倒水、洗衣、做饭等等。 两个行程之中唯一的女性在马车内经常交谈,辛宪英也借此了解了很多关于夏侯椿的详细过往,得知了她的母亲刚怀上她的时候就被其生父安置于谯县,一直以来她都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将军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四) 除此之外,夏侯椿也对一身儒雅气息、仪度潇洒的个人魅力所深深吸引,时常回想起先前羊祜在自己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情景,她变得不像起初那样的拘谨,而开始慢慢接近羊祜,想要更加了解他的事情... 虽然羊祜表面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对夏侯椿和蔼可亲,就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但羊祜的内心,可是一点也没有对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放下过半点戒备。 入夜后,羊祜一个人独自靠在槐树旁读着随身携带的书卷,突然间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自己... 几乎与此同时从他的正对面传来了夏侯椿的大声疾呼: “羊公子!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之见慢慢靠近羊祜身后的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劈向了他的头顶... 然而早就察觉到黑衣人存在的羊祜一个侧身灵活的闪过了黑衣人手中的大刀,随后伸出左手紧紧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同时又用右手握着的竹简狠狠击打黑衣人的头部。 见黑衣人仍旧不肯撒手丢弃刀刃,羊祜转而又用膝盖狠狠撞击黑衣人的腹部,进而松开了自己紧抓着黑衣人手臂的左手,黑衣人便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于我?” 面对羊祜锐利的眼神和冰冷的口吻,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准备向手无寸铁的羊祜发起第二次冲击。 就在这时,夏侯椿突然大叫起来: “快来人呐!” 很快正处于睡梦之中的辛宪英和随从们,便被夏侯椿的叫声所惊醒。而黑衣人见已经惊动了周边的人,况且单打独斗又不是羊祜的对手,在自己不能够取羊祜的性命的情况下,为了避免被羊祜活捉,他便转身快速逃离了这里。 不一会儿闻声赶来的辛宪英和随从们都来到了这里,辛宪英急忙问呼救的夏侯椿: “夏侯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吓坏了的夏侯椿口吻慌张的回答说: “方才我本打算端夜宵给羊公子,没想到却看到有个手持大刀的黑衣人正从他的后面慢慢靠近,所以我就赶紧出声大叫了...” 得知羊祜被神秘的黑衣人袭击,辛宪英也吓了一大跳,她马上走到羊祜跟前前后左右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祜儿,你没事吧?” 毫发未损的羊祜笑了笑: “叔母,你放心吧...” 说着他又看向了同样很担心自己的夏侯椿,尽管即使夏侯椿不大叫那一声,羊祜也能够察觉到黑衣人的存在,但出于礼节他还是要对夏侯椿道谢才行: “夏侯姑娘,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确定夏侯椿入睡之后,辛宪英走到了独自站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羊祜身后: “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方才的那个黑衣人吗?还是说...” 她走到了羊祜的身旁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 “是在想夏侯姑娘呢?” 见辛宪英还能像往常一样和自己谈笑风生,羊祜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既然是除去母亲之外自己最为敬服的唯一女性,羊祜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 “也不完全是,侄儿只是想不明白罢了,您说她若真的是夏侯家派来监视我、暗害我的,那又何必将自己的姓氏毫不隐晦的告诉我呢?而且方才她若真的想让我死的话,方才大可以冷眼旁观,完全没有必要大声提醒我...” 说到这里连羊祜自己都开始有些捉摸不透了: “是不是侄儿想多了?她不过是凑巧姓夏侯的普通女子,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又或者说,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对她产生信任感而释放的烟雾呢?” 看着自己和司马懿一手培育出来的羊祜,如今恰恰因为这层关系而如此纠结,辛宪英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你这个孩子天生心机重,又有太傅和我在旁教授你识人、防人的道理,所以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再加上你涉世未深,很多的道理要结合实际才能融合成你自己的经验。叔母我也曾暗地里试探夏侯姑娘,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至少她和我们所说的事情并非胡诌之语,至于她到底真的是单纯无邪的少女,或者说善于玩弄人心灵的人,叔母一时之间也难以下决断,这得靠你自己用心去看才行...” 听了辛宪英的话后,羊祜觉得很有道理,他长舒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也对,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反正再过一日我们便到定陶了,到时候也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瓜葛,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没有关系了...” 一日之后,羊衜和夏侯椿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定陶。 在定陶城内,夏侯椿终于见到了他此行想要寻找的亲人四叔,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位四叔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羊祜对夏侯椿所抱有的最有一丝希望... 因为夏侯椿的四叔,正是曹爽掌权以后备受重用,并且提携至兖州刺史的夏侯威。 如今什么都清楚了,夏侯椿既然是称呼夏侯威为四叔,而夏侯威乃是夏侯渊的第四子,他上面的三位兄长夏侯衡与夏侯称都已经去世,而以夏侯惠和夏侯和的年龄由于夏侯椿不符,只有如今统兵雍凉的夏侯霸具备这个条件,那么可见她就是夏侯霸的女儿。 夏侯威见是羊祜在夏侯椿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并且一路护送她到定陶,对此夏侯威非常感激,他特意留辛宪英和羊祜设宴招待。 此时的羊祜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已经不想再与夏侯家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因此打算推辞。 然而令他难以理解的是,正当他准备开口婉拒夏侯威的邀请并打算即刻和叔母回去之时,他身旁的辛宪英居然开口答应了夏侯威: “既然夏侯大人一番圣情,妾身和祜儿也不好推辞,只好打扰了...” 即使对辛宪英答应留下来的举动怀有很大的疑虑,但是羊祜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 为此夏侯威非常高兴,而更为高兴的便属夏侯椿了... 因为她可以与羊祜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酒宴之上,夏侯威见羊祜年纪轻轻就博学多识、文采斐然,又善于言谈,便在言辞之中流露出对羊祜由衷的欣赏: “依我看叔子的才能异于常人,将来一定会有番非常人的作为。” 事实上说出这番话的人夏侯威并不是第一个,就连一向很少给人下定论的司马懿,也在收羊祜为徒之时断言他非池中之物,之后羊祜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是超过了主掌羊家一族的羊发,受到了当世很多名士的赞誉,但对此羊祜始终表现的很谦恭,这次也不例外: “夏侯大人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个还不成熟的普通书生罢了...” 在和羊祜聊天的同时,夏侯威瞟了瞟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羊祜的夏侯椿,笑着问羊祜说: “不知叔子你现在是否有婚配呢?” 羊祜如实答道: “回禀大人,家中尚没有给在下定婚事,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一听羊祜还没有成婚,夏侯威当即对羊祜说道: “那就好,实不相瞒,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年过及笄的女子也是尚未婚配,而且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最为关键的是,她对叔子你可是情根深种啊。” 话讲到这里羊祜认为夏侯威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将话题扯开,夏侯威便自作主张的继续说道: “我这个侄女从小和我们分开,与她母亲相依为命,他父亲远在雍州统兵没有办法把她接过去,所以才把她托付给我照顾,本来她的婚姻大事应当由父母决定才是,可是今日我觉得这件事我可以做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五) “夏侯大人...” 羊祜认为自己若是再不阻止他说下去,恐怕自己接下来会更加被动,所以尽管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但为了避开夏侯威的话题,他只能硬生生插嘴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然而他这么做是徒劳的,因为夏侯威对羊祜的打断根本就不予以理会: “自从你在成武把椿儿救了之后,她就对你芳心暗许了,我这个做四叔的从来没给她做过什么事情,今天想替我二哥给她定下这门亲事,不知叔子你意下如何?” 这门亲事对于羊祜来说绝非是普通的婚嫁那么简单,他很清楚一旦接受了和夏侯椿的婚事,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会与以夏侯霸乃至整个特夏侯家族扯在一起,这让他很难向自己的恩师司马懿交代,更会打破辛宪英所划定之“两不想帮、置身局外”的立场思想。 正当羊祜苦思冥想该如何拒绝夏侯威又不使局势恶化的方法之时,坐在他身旁席位上的辛宪英再度做出了让羊祜万万没想到的举动... 只见跪坐于蒲垫上的她直起腰身,笑容满面的对夏侯威说: “夏侯大人此番话真是说到妾身的心坎儿里去了,这一路上和夏侯姑娘相处下来我们都很喜欢她的聪明乖巧,再说我们家祜儿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夏侯姑娘她是仲权将军的独女,家室门第正好和我们祜儿相当,我看就这么定下来了吧。” 眼看羊祜脸上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辛宪英一面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激动,一面继续对夏侯威说: “虽说儿女的婚事一般是要由父女来做决定的,如今祜儿娘亲不在这里,我想我这个做长辈的可以替她做决定,若是她在也必然会很高兴的。” 一听辛宪英赞同羊祜和夏侯椿的婚事,夏侯威显得非常兴奋,他连连拍手叫好道: “好好好,既然辛夫人也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依我之见,不如今天就把婚事给定下来吧,随后我再派人去长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仲兄。” 酒席之上辛宪英和夏侯威就羊祜和夏侯椿的婚事相谈甚欢,而唯独羊祜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头雾水的他在散了酒席之后马上来到了辛宪英的房间内,询问她白天的种种反常举动。 “叔母,您为什么要擅自替祜儿决定和夏侯姑娘的婚事呢?” 看着满脸疑惑甚至是有些怒气的羊祜,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如此着急的模样,辛宪英早就知道羊祜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一点也不感到突然,而是笑着反问羊祜说: “怎么?难道夏侯姑娘不好吗?她漂亮又贤惠,家世背景也没的说,配你绰绰有余吧?” 可羊祜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叔母,难道您不知道现在魏国朝政的局势吗?老师他与曹爽现在的实力对比已经出现了悬殊的态势了,而我们羊、辛两家又保持中立,夏侯霸本就是曹爽集团的新心腹,若是我迎娶了他的女儿,那不就意味着我们两大家族正式投靠曹爽了吗?” 对此辛宪英解释说: “祜儿,那你又明不明白曹爽为什么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这出局吗?” 羊祜答道: “祜儿自然明白,曹爽为了积攒自己手中的实力。” 辛宪英摇了摇头: “说的还不全面,曹爽是贪婪而又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不可能允许长期中立的,这次是他要给我们羊、辛两家一个台阶下,同时也意味着这是最后一次投靠他的机会,如果你拒绝了夏侯威的提亲,那么就等于告诉曹爽要和他划清界限,到那时恐怕曹爽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们羊、辛两家,而你的老师司马太傅又在朝中失去了权势,他是没有办法庇佑我们的。” 虽说辛宪英的话讲的现实了一些,但这现实也是摆在眼前不容忽视的,这让羊祜一时之间无所适从,方才的情绪也渐渐因为辛宪英的话而冷却了下来。 “祜儿,叔母知道你对你的老师、对整个司马家抱有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不过你并非是独自的一个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干系着羊、辛两家,万事你总要以家族的存亡为重啊。” 这句话辛宪英的口吻说的很重,羊祜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苦笑: “没想到当年姐姐所要面临的抉择,今天又要在我的身上重演了...” 辛宪英像以前一样伸手拍了拍羊祜的肩膀安慰他说: “不一样,当年你姐姐是在已经心爱之人的情况下被迫作出了痛苦的决定,而祜儿你现在并没有意中人,更何况依叔母看,夏侯姑娘她也是个好女孩,你们...” 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细作将辛宪英和羊祜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夏侯威听,夏侯威非常显得非常高兴: “幸好羊、辛两家还有辛宪英这么一个明白人,如果羊祜拒绝这场婚事的话,我就要秘密除掉他们二人了,羊祜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是能够为大将军效力的话是再好不过,我也不想取他的性命,这下子大将军和仲兄,以及椿儿应该都可以放心了...” 说到夏侯椿,夏侯威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嘱咐自己的心腹道: “不能让椿儿知道这件事,之前就是担心在她那里生出波折,所以才会瞒着她故意安排人假装成山贼将她驱赶到羊祜那里,如果一旦让她知道真相的话,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夏侯威没有想到,在他和心腹说这些话的时候,因极力促成自己和羊祜婚事而对夏侯威心存感激的夏侯椿,此刻正端着亲手做的补品站在门外侧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本以为自己在失去母亲之后终于又得到了温暖的亲情,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试探羊、辛两家是否忠诚于曹爽的工具罢了,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过是利用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满脸绝望和失落的她,端着补品转身默默的离去了... 已经过了寅时,可躺在床榻上没有换衣服的羊祜却始终睡不着,他双手抱着后脑勺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仔细回想着方才辛宪英和自己所说的话。 正当他想这些事情而入神之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羊祜觉得很奇怪,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自己,心怀疑惑的他从床榻边上坐起身,然后走到了门边将门打开。 然而站在门外的这个人却令羊祜着实吓了一大跳: “夏侯姑娘?” 还没有等羊祜惊讶太久,他就注意到夏侯椿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出于关心的他开口问道: “夏侯姑娘,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找在下是有什么事吗?” 低头紧咬下唇的夏侯椿,在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抬起头对羊祜说: “羊公子,事情演变到这个样子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都是因为我太过天真和单纯才会被人利用,害得你也无端被卷了进来。 “夏侯姑娘,你...” “我们之间的婚事不作数,明天一早你赶紧和辛夫人离开这里,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夏侯椿的话让羊祜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来看如果夏侯椿是为了要和自己成亲才来接近自己的话,那么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在又改变初衷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六) 这一夜羊祜都没有合眼,本来他的心因为要和夏侯椿成婚就已经很乱了,可是夏侯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让他的心更乱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羊祜,开始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到底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到了第二天,这种忐忑被放大到了最大化... 辛宪英和羊祜准备向夏侯威辞行,然后回去和蔡珏详细商议之后再和夏侯威、夏侯霸确定具体的婚典日期和细节。 在辛宪英和夏侯威就这件事商量的时候,羊祜的耳畔一直回响着昨天夜里夏侯椿对自己所说的话,可是从夏侯威的反应和态度来看,似乎这一切并非是真的。 如果不是自己在梦中所遇到的幻境,那么就是夏侯椿在故意戏弄自己。 想到这里羊祜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认为自己真的很蠢,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在对夏侯椿抱有希望,看样子自己真的是涉世未深。 最终夏侯威和辛宪英就婚事的大致情况达成了共识,然而就在辛宪英和羊祜准备向他告辞离开之时,他们却看到家老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夏侯威的耳边对他小声嘀咕了什么。 本来满面红光的夏侯威,在听到家老的耳语之后表情立刻大变: “你说什么?椿小姐她居然不见了!?” 他的这句话马上引起了辛宪英和羊祜的注意,尤其是羊祜,在听到夏侯椿失踪的消息后,连自己的瞳孔都放大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当即回头,口吻焦急的质问家老说: “家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足无措的家老面对夏侯威的责难和羊祜的质问,感到非常的无辜: “小人也不知情啊,早上起来侍女去椿小姐的房中伺候她梳洗,可是不管侍女怎么敲门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侍女便推开门走进屋内,可椿小姐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说着家老将手中的一方布帛举了起来: “我们只在案面上找到了这个...” 羊祜下意识伸手一把将家老手中的布帛抢了过来,随即便摊在手掌心中看,结果在上面发现了一段话: 我虽然是夏侯霸之女,但久居于乡间还是不习惯官宦之家的生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谯县陪伴在母亲的陵墓旁,至于与羊祜公子的婚事就此作罢,希望他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女子相伴终身,我将会一直为你而默默祈愿.. 看完夏侯椿的亲笔留书之后,羊祜陷入了惊愕和沉默: 原来昨天夜里她来找自己所说的话,是真的... “这个臭丫头,居然胆敢...” 而夏侯威在看到夏侯椿的留书后则气得将布帛扯得粉碎,他差点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还好及时察觉到了辛宪英和羊祜在场,从而加以收敛,转而改口说道: “居然胆敢把婚姻大事当成儿戏,你这么做让我和父亲的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说罢他装模作样的对羊祜和辛宪英道歉: “椿儿这丫头自小没有得到我们的管教,在乡野里散漫惯了,她可能是一时之间想不通,请辛夫人和叔子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并让她如期和叔子你完婚的。” 此时的羊祜所想的并不是自己和夏侯椿的婚事,更不是自己日后应当如何面对司马懿以及整个司马家族,他所想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为了自己不受利用成为政治联姻的筹码,放弃名门望族生活的夏侯椿... 在和辛宪英离开定陶,按照原定计划返回洛阳的途中,羊祜始终对夏侯椿放心不下,以至于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 他心想夏侯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返回谯县继续过着以前的生活,可是夏侯威定然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派人再去谯县把夏侯椿抓回来,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夏侯椿坚决不从的话,真不知道只被夏侯霸、夏侯威视为工具般利用她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羊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骑马行走在马车旁的他突然勒紧了缰绳止住了马蹄。 坐在马车内的辛宪英听到车外有马嘶声,于是便伸手掀开了布帘看向了停留在原地的羊祜。以她对羊祜的了解,辛宪英很清楚羊祜心里在想什么,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羊祜抬起了自己的头,口吻坚定的回答: “既然已经被这样的命运扯上了,那我也没有逃避的理由,这是我的命,也是她的命...” 话音刚落羊祜调转马头朝向了南方,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向谯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马蹄扬起的烟尘逐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辛宪英收手放下了马车侧窗的布帘,转而对赶车的马夫说: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去洛阳吧...” 车夫依从辛宪英的话缓缓赶动着马车继续向东行进着,坐在略显颠簸车厢内的辛宪英露出了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但愿你不要忘记自己所说过的话才好...” 昼夜兼程赶往谯县的羊祜,在渡过济水之后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己氏,但他并没有在己氏作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马不停蹄的奔着睢阳而去。 在距离荻水以北五十余里的官道上,有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与羊祜擦肩而过,本来这辆马车非常普通,与一般的马车几乎没有半点不同,可是就在马车侧窗的布帘被风掀开的时候,羊祜却感觉到自己似乎隐约闻到了一丝非常熟悉的气味。 随着与马车背向而行一段距离之后,这种气味始终无法从羊祜的鼻尖上散去,而且还不断给予着羊祜一种无比强烈的信号... 刹那间,羊祜紧急勒住了缰绳止住了马蹄,然后回过头去看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车。 这时虽然羊祜的依据仅有气味这一样,作为判断来说显得非常苍白无比,但也足以让羊祜的内心非常确信: 没错,她一定在马车之上... 虽然这辆马车似乎也急于赶路北上,并没有刻意投栈停留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马匹是需要时间休息的,再加上驾车的两个人并非是铁人,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在己氏南郊的一处树林内作暂时停留。 入夜之后,一直在周边观察着马车附近情况的羊祜,没有做出鲁莽的行为,而是保持隐蔽躲在附近的树干后寻找时机,同时听着坐在篝火前的两个男子,一边烤着兔肉一边发生的对话,试图了解更多的信息。 “哎呀,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特地派我们来把她抓回去,弄得我们哥俩只能在这里风餐露宿,还要饱受蚊虫叮咬...” 面对自己的同伴在发牢骚,另一个男子劝解他说: “好了好了,你的这番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要让夏侯大人听见,否则可有的你受的了...” 说着他看向了毫无动静的马车方向,又将目光移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夏侯大人的侄女,你忘了我们在出发之前大人交代了我们什么吗?我们的任务只是把她毫发无损的带回定陶而已,虽然因为她的顽强反抗迫使我们不得不对她动粗,不过现在她可是安分下来了...” 另一个男子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倒是,嘴巴被塞住又被五花大绑在马车之内,她想闹腾也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突然他们左侧的草从内传来了响动声,这立刻引起了两名男子的警觉,他们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严阵以待,四目相对之后举起手中的剑慢慢靠近传来响动声的草从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剑拨开了草丛之后,却发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七) 然而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用剑拨开了草丛之后,却发现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几乎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了马嘶声,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只见羊祜驾着马车以飞驰的速度离开了这里,此时的两名男子哪里还追赶的上... 驾着马车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羊祜见没有人再追过来,于是便勒住缰绳把马车停到了小溪边,然后他迅速跳下马车来到了车厢的后侧伸手掀开了布帘,果然看到夏侯椿被绑在车厢之内,嘴里还塞着一团白布。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被闷在车厢内,再加上因为抗拒而没有得到正常的饮食,使得夏侯椿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气息也非常的微弱。 羊祜没敢耽搁,他先取走了塞住夏侯椿嘴巴的白布,然后又解开了绑缚夏侯椿的绳索,将她抱在怀里边摇晃着她的身体边呼唤着: “夏侯姑娘!夏侯姑娘!你快醒醒!” 慢慢的夏侯椿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当她看到眼前不断呼唤着自己名字的人居然是羊祜之时,以为自己仍旧处于梦境之中的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又梦见你了...” 夏侯椿的这句话让羊祜的心里顿时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只能勉强自己笑: “这不是梦,我真的来找你了...” 此时的夏侯椿似乎仍旧没有恢复正常人的清醒意识,她突然间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羊祜的腰际,将脸颊放肆的贴在了羊祜的胸膛之上: “既然是梦,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毕竟我也只能在梦中这样抱着你了...” 不一会儿,夏侯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安静的入睡了,脸颊之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 当夏侯椿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马车的车厢之内,回想起方才羊祜抱着自己的那一幕,又看了看周遭的情景,所有的幸福感都被失落感所取代。 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譬如书现在的她正仰躺在车厢之内,而先前被五花大绑的她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了。 想着想着她竟然双手撑着车厢的底板坐了起身,低头看去她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袍,而绑缚自己四肢的绳子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说... 她开始怀疑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想到这里她立刻掀开了布帘想要跳下车寻找羊祜,却在刚刚掀开布帘之时,差点和端着用破碗盛有肉汤的羊祜撞了个满怀...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无论是羊祜还是夏侯椿,他们各自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但随之而来的便又是不约而同的羞涩。 夏侯椿做梦也没有想到羊祜居然会来找自己,更没有想到救了自己的人就是他,这让她的内心充满和忐忑和兴奋,就像是小鹿在胸口乱撞的暗中悸动。 “你醒了...” 很快羊祜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而腾出右手去搀扶夏侯椿走下马车,并将她扶到了溪水边的篝火旁坐了下来,然后把手中的这碗肉汤递到了夏侯椿的面前: “你昏迷的时候我替你把过脉,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要好好的进补才能够恢复。” 双手接过了肉汤之后,夏侯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汤碗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十分好奇的问: “这肉汤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羊祜一面用折断的树枝往篝火里扔,一面回答她说: “你昏迷的时候,我在附近寻摸了一番后只发现了一只小野兔,恰好在马车内我找到了这个破碗,所以就试着给你做了一碗汤。” 见羊祜不仅文武双全,居然对医理和烹饪也十分精通,这让夏侯椿对他有了更新的认识: “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面对夏侯椿的称赞,羊祜却并不觉得自己会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满腹学识全都要感谢我恩师的教诲;而一身的武艺是和被我视为兄长般尊敬的人手把手教的;医术是向我姐姐学习的,至于烹饪么...那也是都是母亲的功劳,所以真正厉害的人他们,而不是只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皮毛的我...” 肉汤喝完一半之后,夏侯椿终于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羊祜的内心也一直在等待着夏侯椿问自己这个问题。此时的篝火已经燃尽熄灭了,他凝视着不断升起的白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扭过头将目光转向了夏侯椿的脸上反问她说: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悔婚离开?又是怎么被你的亲叔叔派人抓回来的呢?” 这一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夏侯椿没有半点提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一直逃避羊祜的眼神,神经紧张的她只能用双手使劲握住了汤碗,那力道几乎要把整个汤碗给捏碎了。 最终,无法逃避的她只能面对现实,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羊祜: “四叔在和你们确定婚约的那天夜里,我在他的书房门外听到了他极力促成我和你之间婚事的真正理由。他并不是为我的幸福着想,而不过是将我视为拉拢和试探辛、羊两家态度的棋子罢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背负过分沉重的负担,只要我选择放弃这段婚姻的话...” “那你还是无法逃避自己的命运,被你的亲叔叔派人给抓了回去...” 羊祜的话虽然显得单刀直入,但却一针见血的说出了事实,这让夏侯椿既感到意外又感到羞愧,她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了一边,然后站起来走到了溪水边望着涓涓流动的河水: “你说的没错,事实上就连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也不过是因为看到我的用处,所以才会和四叔派人去接我的,否则恐怕他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竟然还默许了让人肆意侵犯、羞辱我这件事,如果当初你置身事外、见死不救的话,恐怕我早就... 说到这里夏侯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他也这么对我,我还能对亲情抱有什么希望呢?” 看着夏侯椿那孤冷而又凄寞的背影,羊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暂时搁下这个话题: “现在不管你我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就算你再回到谯县也逃不过被抓回去的命运,而你一个弱质女流在外无依无靠,是很危险的...” 听了羊祜的话后,夏侯椿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了自己的全身,她突然转过身问了羊祜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你...你有喜欢过我吗?” 头一次被女孩子直接问这种问题的羊祜,一时间脸颊就有如烧红的烙铁一般通红通红的,毕竟先前和夏侯椿之间的相处尽管会时常出现暧昧的状态,不过还没有将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升到如此赤裸裸的形态。 见羊祜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倒把夏侯椿给逗乐了,她认为羊祜此时的模样非常可爱。 如孩童般羞涩的羊祜见夏侯椿居然会露出如此有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夏侯椿抱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了夏侯椿面前: “若是撇开个人情感的话,我是不愿意和你乃至于整个夏侯家有任何瓜葛的,因为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仰赖于恩师仲达公,我不能做出半点背叛司马家的事情,可是...” “我都明白你的难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八) 事实上羊祜的前半句话已经很婉转了表达了自己对夏侯椿的感情,可夏侯椿并没有等到羊祜把自己的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其实能够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你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命运,还有两个大家族的重担,虽然不能和你共定白头之约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不过即便是如此,我也不希望你一辈子被我绑着,过得不快乐...” 就在两人这件的对话说到动情之处时,夏侯威派来的人已经沿着马车的车轴印记追了上来,由于自打王昶在曹爽的暗中操纵之下被封为武观亭候,迁任征南将军,并且作为曹爽的爪牙都督荆州、豫州诸军事而离任兖州之后,整个兖州就基本被夏侯威控制在手里。 在得知夏侯椿被不明人士劫走之后,夏侯威当即调动己氏周边的人马,与一路追踪着羊祜和夏侯椿行踪的心腹一道尾随他们追击,直到这里才追上他们。 此时羊祜和夏侯椿所要面对的,可不再是先前那区区的两个人那么简单了,而是近一百名甲胄在身、手持长枪、训练有素的魏军士兵。 哪怕是羊祜再厉害,也不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之下安然退去,更不要说还要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侯椿了... 先前抓住夏侯椿的男子向前走了两步,他似乎并不认识羊祜,所以口气嚣张的对羊祜说: “小子,我说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胆敢劫持夏侯霸将军的千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夏侯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知道羊祜根本没有办法应付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于是便对着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们喊道: “我已经和四叔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答应嫁给羊祜的,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冲我来就好,不要为难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见来者不善,羊祜可没有打算就此做缩头乌龟,他伸手将夏侯椿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随时作着与对方开打的准备: “怎么?难道我羊祜要带走自己的未婚妻,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吗?” 听羊祜居然称呼自己为未婚妻,并且没有因为敌众我寡而抛下自己独自逃离,眼眶内溢满泪水的夏侯椿深受感动,她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 然而事先并没有见过羊祜的这些人可不会这么想,为首的人伸出右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又将指甲内的灰垢弹去,冷冷的笑了笑: “真是笑话,你连冒充人都不会先掂量一下自己得分量,羊祜公子早已经和辛夫人已经回洛阳了,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迎娶椿小姐了,又何必来偷偷的去抢呢?” 另一个为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再和羊祜继续耗下去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甲士们向羊祜包围进攻: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险,夏侯椿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溪水,为了不连累羊祜在御敌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自己,她已然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但愿我们不要生在这样的家族之中,能够像平凡的男女般相爱...” 说罢夏侯椿便纵身跳进了溪水之中,对此羊祜和周遭的甲士们没有半点防备,虽然羊祜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夏侯椿,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会想到的,羊祜见夏侯椿在落水之后很快便被快速流动的溪水卷走,他顷刻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但紧接着便被一种思想全都都给占据了: 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也正是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之下,羊祜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人都被水流所卷走。 留在溪水边的甲士和夏侯威的两名心腹这下子可慌了神,毕竟把夏侯椿毫发无损的带回去是夏侯威所下达的死命令,可如今发生这样糟糕的局面,让他们拿什么向夏侯威交差呢? 他们一面命人甲士们沿岸四处寻找着夏侯椿的行踪,一面为了自保暗中谋划着,打算一旦发现夏侯椿以及羊祜的尸体,或是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尸体,全都不会统一口径对夏侯威汇报出这样一个事实: 在带夏侯椿回定陶的途中遭遇了山贼的袭击,最终在己氏附近的溪水边自为了营救夏侯椿的打斗之中,夏侯椿和山贼一同落入了溪水之中,不幸香消玉殒... 在漂流的过程中,羊祜竭尽全力想要追上夏侯椿并且拉住她的手,可是由于在水流湍急的溪水之中想要控制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过困难了,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缩进自己和夏侯椿之间的距离。 然而很快情势就有了转机,夏侯椿在顺流到溪水下游的时候被水面的一块石头所挡,使得她向下漂流的速度受到了影响,羊祜见状抓准了时机快速抓住了夏侯椿的手。 眼看前方便是瀑布的尽头,羊祜心想若是再这样两个人继续漂流下去的话,即使没有因坠落瀑布而摔死,也会因为急速下垂的水流而被活活拍死。 说时迟那时快,他在关键的时刻用另一首死死地抓住了从岸边垂下来的树干,暂时止住了继续被水流冲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暂时消除危险的那一刹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样的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四目相对的静默,面对生死未卜的前景让两人放下了所有的心中顾虑,因为打从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在一切的同时,就已经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浑身都被河水淋湿的夏侯椿啜泣着,虽在她的脸上无法分辨出哪些是泪水,哪些是河水。 不过羊祜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近在咫尺的零距离接触下,夏侯椿那与自己节奏完全一样的心跳,这让他们抛开一切的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脱离险境之后,羊祜扶着夏侯椿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农舍。 虽然当时正值盛夏,但清晨的气温还是颇有些寒意的,再加上夏侯椿的浑身早已湿透,所以受到了轻微的伤寒,在到达农舍的时候不断地打着喷嚏。 农舍的主人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他们非常热心,面对羊祜和夏侯椿这对有如落汤鸡一般的年轻男女,而羊祜又如此对夏侯椿嘘寒问暖,大致也猜到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老翁对老妇笑着说道: “看样子是一对落水的鸳鸯啊,老伴儿,我看给他找咱们儿子、儿媳生前穿的衣服换上吧,这位姑娘已经受到了风寒,再加重可是不得了。” 对于老翁夫妇的热情收留,羊祜和夏侯椿非常感激。 换好了衣服之后,看着站在彼此面前的对方,羊祜和夏侯椿都被对方与自己原本风格不搭的衣着感到好笑,羊祜为此取笑夏侯椿道: “现在看你,还真有些乡野村妇的感觉...” 夏侯椿也“不甘示弱”的“反击说: “还说我呢,看看你自己吧,活像个种田的庄稼汉...” 这时端着热茶的老夫走了过来,见他们在互相拿对方打趣,也跟着笑道: “那不挺好吗,一个庄稼汉、一个村妇,多般配啊。” 老妇的话让羊祜和夏侯椿一时间都陷入了羞涩之中,为了尽快转移这个话题,羊祜转而问老妇说: “婆婆,您的儿子和儿媳好像不在家里,他们去哪里了?” 说到老妇的儿子和媳妇,老妇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一种伤感的表情,羊祜看到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问了不能问的事情,内心顿感万分愧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九) 这时端着饭菜走过来的老翁见羊祜提起了他们夫妇的伤心事,便叹了口气对羊祜说: “前几年吴国大举进攻魏国边境,兖州各地都在紧急征召兵役上前线参战,我们的儿子刚刚成婚就应召入伍了,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在看到老夫那悲情的神情之时,羊祜就已经猜到了大致的结果,只是他和夏侯椿不明白的是,他们夫妇的儿子在沙场上战死,为什么连儿媳都不在了呢? 尽管内心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们不忍心再继续揭这对善良的老夫妻心灵上的创伤。 可老翁似乎已经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虑,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 “后来官府将我们儿子的甲胄送了回来,并拨予了一定的抚恤,可是我们那年轻的儿媳却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变得疯疯癫癫,最后失足落入井中淹死了...” 老翁说完之后,老妇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剧烈伤痛,捂着嘴转身快步离去了,而老翁对此只能无奈的叹气摇头,转而劝羊祜和夏侯椿说: “年轻人,你们能够走到一起那是上天给予你们的缘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等到了失去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老翁一家人的遭遇给了羊祜和夏侯椿很大的触动。 这一夜,无论对于羊祜还是夏侯椿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羊祜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觉得内心憋闷的慌,想要出门透透气。 等到他推开木门走到篱笆围起的院落之时,居然看到了同样睡不着的夏侯椿已经先一步坐在了及膝的平整树桩上,抬头仰望着天际。 “都这么晚了,你又感染了风寒,怎么不睡觉还跑出来呢?” 不知是出于看夜景看得太入神,还是心里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直到羊祜走到夏侯椿的背后时她都没有察觉到,直到羊祜开口说话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不也是一样吗?” 夏侯椿淡淡的笑了笑,等到羊祜将树桩搬到了她的身旁坐下时,她伸手指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问羊祜说: “你看,这颗星星方才还是那么的耀眼,这么快就黯淡了下来...” 羊祜深知被触动心灵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夏侯椿也是一样: “是啊,其实我在想白天里老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错过了星星最明亮的时候,想要再看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说罢羊祜和夏侯椿不约而同的扭过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夏侯椿轻轻侧身将脸颊贴在了羊祜的胸膛,而羊祜也十分自然的伸手搂住了夏侯椿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 过了很久之后,夏侯椿抬起头仰望着羊祜的脸,似乎对他的决心还不是很有把握,为了完全打消羊祜对司马家的顾虑,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不如我们就此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吧,谁也不认识我们,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没有家族中的尔虞我诈,没有人再来逼迫我们做我们不想做的事。” 虽然夏侯椿的想法是避开夏侯家和羊家政治联姻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此以来也能够让羊祜不必有背叛司马家的罪恶感,不过同时却又引起了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羊祜轻轻抚摸着夏侯椿的臂膀,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夏侯椿想要看到的喜悦表情: “这样固然也是我希望的,只是我的兄长羊承早年去世,姐姐又嫁给了子元兄长,虽然大哥羊发将母亲视为生母一般孝顺,可毕竟只有我这个儿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若是不在她的膝前尽孝,那是天理也难容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母亲...” 见羊祜留在夏侯椿膝前尽孝的决心丝毫也容不得动摇,夏侯椿认为问题又再度回到了原点之上,若是和羊祜回到洛阳成亲的话,这当然是她生平最大的愿望,可是这么做会让羊祜陷入非常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正当她为此而忧郁之时,羊祜却露出了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你厮守终身,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无论是老师还是子元兄长,以他们对我的了解,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理解我的。” 虽然羊祜口中说的信誓旦旦,可夏侯椿却仍旧还是隐隐从他的表情和口气当中感觉到了一丝怀疑,即使羊祜已经表明了自己和她永不分离的决心,但让她还是无法彻底拜托心中的不安和阴影,她不知道自己和羊祜的这段姻缘,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听完夏侯椿被山贼劫持并且坠入河中生死不明的汇报之后,夏侯威气得大发雷霆,他怒视着站在堂下头也不敢抬的两名心腹: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好,现在椿儿她生死不明,回头等羊家派人送来了聘礼,你让我那什么去嫁给羊祜?到时候婚事搞砸了,大将军怪罪下来,我头一个就把你们的头砍下来!” 正当夏侯威怒气冲冲的训斥着心腹之时,门外的家老却满脸欣喜的跑到了正厅门口对夏侯威禀报说: “老爷,椿小姐她回来了!” 一时间不仅仅是夏侯威,就连先前已经私底下串通好的两名心腹也都大吃一惊。 等到他们亲眼看到羊祜和夏侯椿一同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这两名平素最受夏侯威重用的人,回想到自己曾经用粗暴的手段强行将她劫持的事情,吓得一同跪在地上向夏侯椿请罪: “小人之罪,还请椿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的吧!” 在求饶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先前曾中途劫走夏侯椿的羊祜,心想可算是找到嫁祸的对象了,于是异口同声的指着羊祜对夏侯威说: “启禀大人,就这个男子在己氏的时候偷偷劫走了椿小姐,我们是为了从他手上将椿小姐抢回来,才会导致椿小姐不慎落入河水之中的!” 夏侯威看了看羊祜又看了看这两个被自己视为心腹的“饭桶”,心中的酸涩就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为了尽可能平息羊祜可能随时会爆发的怒火,他也只能选择弃车保帅了。 想到这里,夏侯威从身旁的放有长剑的木架上将锋利的长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羊祜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跪在地上的两名夏侯威的心腹在心中暗暗庆幸着,但是还没有等他们的这种情绪保持太久,便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逼人杀气,他们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于是慢慢抬起头想要看看情况,可是在他们抬起头颅的那一瞬间,夏侯威便以极快的速度挥动着手中的长剑,以一般人用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在他们的脖子面前一抡。 不一会儿,两名心腹的喉咙前方便突然出现了一条血红色的剑痕,而等到他们察觉到夏侯威的剑已经在方才割开了他们的喉咙之时,大量的鲜血已从那道不长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而他们,在没有察觉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之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夏侯威给出卖了,便糊里糊涂的丢失了自己的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卷 女土蝠:雪上加霜 (十) 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夏侯椿吓得紧紧抓住了羊祜的手,侧过脸去连看都不敢去看,而羊祜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达到安慰的目的。 这个细节被夏侯威不经意间给发现了,他感觉到虽然这次自己原本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却得到了出乎预料的结果,或者说这种结果让自己省下了不少的功夫, “来人呐,把这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给我拖出去,居然连未来的姑爷都不认识!” 很快听命赶来的四名下人便迅速将两具尸首给抬走了,然后夏侯威才赔着笑脸对羊祜说: “叔子,你看看我这手下尽是养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一路上让你们受惊了,但好在有惊无险,你能和椿儿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即使是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威在自己的面前杀人灭口,但既然夏侯椿并没有揭穿夏侯威的意思,可见她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羊祜不想这件事情给夏侯椿造成麻烦,所以也就依从了夏侯椿的意愿,表面上将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 “夏侯大人,原本我是打算遵照叔母和您的意思先将椿儿留在您这里,等婚期将近之时再来迎娶她,可是我觉得从洛阳至定陶迎亲的话,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况且我已经和椿儿商量过了,婚事不打算办得太隆重,我看还是先让她和我一起回洛阳,等到拜见了母亲大人之后,再简单举办婚事即可。” 对于曹爽和夏侯威来说,婚礼的规模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羊祜和夏侯椿这场婚事,会对辛、羊两家与司马家之间的关系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余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心思再去管,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样也好,没想到叔子你如此为椿儿考虑,我想这次一路下来你们的感情又加深了,这让我这个做叔叔的感到很高兴。” 不久,羊祜便以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带着夏侯椿回到了洛阳。 此时的蔡珏已从先行返回羊家的辛宪英口中得知了羊祜和夏侯椿之间的婚事,原本夏侯椿担心羊祜光是要说服自己的母亲就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和羊祜一起拜见蔡珏的时候,蔡珏对自己的态度却是非常的和蔼,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身为夏侯霸之女的事,对夏侯椿能够嫁给羊祜,蔡珏也是表现出自己的认可。 蔡珏轻轻握着夏侯椿的手对她嘱咐说: “我这个儿子从小就被宠坏了,日后你嫁给了他要多多担待才是...” 就这样,夏侯椿在蔡珏的挽留之下暂时住在了羊家。 当天夜里,羊祜便只身来到了舞阳候府门口。 这么多年来在这里每日出入,对于羊祜来说司马家早已经和自己的家没有两样,更何况这里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对自己很好,将自己视为儿子、兄弟和叔叔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此时的羊祜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万分熟悉的门口时,才会如此的忐忑和不安... 不管怎么说,羊祜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无论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去面对面对,所以他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然而当他注意到舞阳候府上上下下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时,羊祜还是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司马家的人虽然对自己依旧是彬彬有礼,但却并非是像往常一样亲切热情。 他知道,自己做出和夏侯椿成婚的决定司马家已经知道了,而且还给自己和司马家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他站在自己视为人生恩师,也是自己生平最为敬仰的司马懿面前时,羊祜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狂乱的心跳节奏,等待着司马懿开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看着羊祜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等待责罚,沉默许久后司马懿终于开口了: “老夫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不点,没想到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居然也要成家立业了...” 说罢他对着站在羊祜侧面的司马师挥了挥手,司马师便将手中捧着的锦盒递到了羊祜的面前: “得知叔子你即将要成婚,我们也没有什么太过名贵的礼物可以送给你,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叔子你不要嫌弃。” 羊祜伸出双手接过锦盒之后,司马懿又对他说: “叔子,你跟在老夫身边学习也有不少年了,如今你现在的学识不仅在同年龄的人当中已经足以鹤立鸡群,就连和师儿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老夫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你我之间的师徒名分,也就到今日为止吧...” “老师!” 一听司马懿这么说,很少流泪的羊祜第一次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锦盒哭泣着: “学生还想继续在您的身边学习侍奉,请老师不要赶学生走!” 司马师见羊祜这个样子,迈动步子走到了羊祜的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拍着羊祜手中所捧着的锦盒他说道: “叔子,其实你以你本身所具备的睿智以及我们的了解,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如今既然这条道路已经走出来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让你打退堂鼓了,你要好自为之才是...” 在手捧锦盒走出司马懿的书房之后,羊祜在廊道的尽头看到了正迎面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姐姐羊徽瑜,一时间他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姐姐解释这件事。 虽然羊徽瑜并没有责怪羊祜所作出的决定,但她却并不赞同羊祜这么做: “祜儿,你可知道一旦你和夏侯霸的女儿成亲,外界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你们羊、辛两家已经被曹爽给收买了,到那时你身为夏侯家的女婿,而我又是司马家的儿媳,我们姐弟俩日后应该如何相处?我们还能像这样以姐弟的身份经常见面吗?” 面对羊徽瑜的话,羊祜一时间无言以对,灰头土脸的他对羊徽瑜说道: “姐姐,您应该相信弟弟,我之所以和椿儿成婚也是为了辛、羊两家的存亡,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恐怕你也对这位夏侯姑娘也心存好感吧?” 身为羊祜姐姐的她是一直看着羊祜长大的,他的心思是什么样的羊徽瑜非常清楚,对男女之情毫无经验可言的他,在这件事上也很难能够瞒住自己的姐姐: “祜儿,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能够保羊、辛两家的平安,可是这么会让所有的压力和束缚全部都压在你一人的肩上,甚至会发生许多难以预知的危险,难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此时柏夫人的侍俾恰好打水路过,听到了羊祜和羊徽瑜之间的对话... 结束了和羊徽瑜之间不算愉快的谈话之后,手捧锦盒的羊祜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舞阳候府,垂头丧气的像是孤魂野鬼一般游走在大街之上,表情上看起来心情非常沉重的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身后一直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这个人就是令狐愚,自从羊祜从洛阳出发后不久,令狐愚就奉了桓范的命令一直在暗中跟踪着羊祜,并且因地制宜的一手编排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如今看着一切正如桓范先期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令狐愚便暂时结束了对羊祜的跟踪,回到了大司农府向桓范汇报: “看样子羊祜已经失去了司马懿父子对他的信任,这样唯一可能支持司马家的辛、羊两大家族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在令狐愚向自己汇报的同时,邓飏也手握一份竹简走了进来,并将其递到了桓范的手中。 桓范看了之后双眼立刻大放华彩: “吴蜀意欲再度组成合纵夹击魏国了!” 事实上桓范先前帮助曹爽排挤打压司马懿,就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可以像当年的司马懿一样逐渐染指兵权,如今司马懿的兵权已经被夺走,而吴蜀这一次进兵显然是早有预谋、几路出兵,就算是坐镇淮南的王凌再厉害也分身乏术,而其余的战略要地都没有得力的将领把守,到时候敌军犯境,曹爽这个大将军必定六神无主,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人罢了,而自己就可以趁此机会以帮他解忧为名,请求领兵南下增援,打响自己立军功的第一仗。 令狐愚和邓飏心里很都很清楚,桓范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曹爽此刻仍在为自己夺取军政大权暗暗得意,殊不知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不过这一盘棋你下的可真是天衣无缝啊,所有人都成为了你的棋子,任由你随意操纵...” 手握竹简的桓范此刻已经完全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事到如今,也该结束隐藏我韬光养晦的阶段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卷 虚日鼠:三破合纵 上:剑走偏锋顺流东进,吴蜀联手再伐曹魏 公元241年(魏正始二年)三月,继承诸葛亮的遗志,一向主张与吴国合纵伐魏的蜀汉大司马蒋琬,已经在汉中屯兵近六个年头,他表面上继续维持着和姜维的不和,私底下却和姜维来往不断,秘密商议着如何北伐曹魏,兴复汉室的战略规划。 姜维在给蒋琬的书信中说道:丞相生前出兵多出秦川古道,路途艰险且来往不便,同时多年来蜀魏之间的交战几乎全部都发生在汉中与雍州的交界处,魏国又让郭淮重新担任雍州刺史,和这样的百战老将交手胜算不大,应当避开郭淮的正面锋芒或许才能有机会。 蒋琬也觉得姜维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日夜思虑该如何出兵伐魏较为妥当。 两位为了复兴汉室而殚精竭虑的蜀国后继英才为此而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什么妥善的办法,这让他们不禁焦头烂额。 然而很快便有人来给他们指点迷津,这个人便是遗传了诸葛亮与黄月英智慧于一身的诸葛绫,她见姜维整日盯着地图皱紧了眉头,心中已经猜到了他在为什么而头疼,于是便指着地图对姜维说: “父亲当年的五次北伐皆由汉中北上,虽然并没有取得太大的实质性战果,但在我看来却给你们制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哦?” 诸葛绫的这句话马上引起了姜维的注意,他扭过头继续问道: “不知郡主口中所指的到底什么呢?” 对此诸葛绫笑着解释说: “伯约,父亲生前最为器重和欣赏的人只有三个人,其中马谡是他唯一看走眼的一个,而另外两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便是你,但他总在私下里和我说你虽然将来一定能够有一番常人难以比拟的作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在临终之前才没有急于提拔你,目的就是想要在蒋琬执政的这段期间,让你累计足够经验,最终成为一个真正能够号令三军的统帅,完成父亲生前所没能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诸葛亮曾不止一次对诸葛绫和黄月英说过,姜维是麒麟之才,只是还比较稚嫩,就像是幼小的麒麟一般虽有异于常人的光彩,却还没有足够的成熟... 自从诸葛亮死了之后,姜维始终致力于如何尽快达成“诛灭曹魏、王师北定”的生平宏愿,却并没有闲暇来冷静的想想自己存在哪些问题,所以才会有差点被郭淮抄后路的险情。 今天听了诸葛绫的这番劝解之后,姜维意识到自己和蒋琬实在是有些过于急躁了,冷静下来再想想诸葛绫的话,让姜维得以恍然大悟从而明白了诸葛绫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个机会”到底是什么了: “你是说改变北进的战略,改由汉、沔两线沿水路向西进攻?” 诸葛绫点了点头:“先前的两次合纵伐魏之所以会失败,原因在于蜀吴两军各自作战,没有凝聚成一个合力,所以两方名为合纵,实则很容易被曹魏分化击破。” 说着诸葛绫伸出纤细的右手食指,在地图上沿着南郑、成固、赤阪和黄金,化成了一条弯曲的线路: “因为父亲持续多年的北伐,使得曹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雍凉二州,再加上你先后两次领兵攻入天水,也使得他们本能的认为如今我们的战略路线依旧是承袭了父亲生前的那种套路,从而不会想到我们偏偏用不擅长的水师进攻易守难攻的魏兴和上庸。” 虽然诸葛绫的这个战略非常大胆,而且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姜维却认为可以一试: “正所谓出其不意,就像是司马懿当年千里奔袭新城那样,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这两郡原本就是我蜀国的疆域,我这里还有那里的详图,更何况...” 当姜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却突然收住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涉及到诸葛绫的一块心病,为了尽量避免让她陷入伤感和思念的情绪之中,所以他并没有说下去。 “更何况如今司马懿已经被夺去了兵权,军政大权都被曹爽那个酒囊饭袋抓在手里,对付他可比对付司马懿要容易的多了...” 然而令姜维没有想到的是,诸葛绫居然主动替他说出了这一对蜀汉伐魏具有最大威胁的一个人,他看诸葛绫表面上似乎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但内心却绝非如此。 他的这个想法再度被诸葛绫所察觉,她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到了姜维的脸上: “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之间早已经结束了,现在我和你所想是一致的,除了完成父亲的遗愿之外再无其他...” 既然诸葛绫将话讲到了这个份上,姜维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我已经收到了风声,司马昭现在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投靠了曹爽,并且已经被封侯了,你是最能够看懂他内心的人,依你对他的了解,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说到司马昭,诸葛绫虽然刻意掩饰,但却还是让姜维在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看不透他,或许他想要利用曹爽来压制自己的父亲,也或者...他想要坐观两头野兽互斗,然后坐收渔利也说不定...” 若是前面的一句姜维还能够理解,可是诸葛绫后面的半句话姜维又有些听不懂了: “难道司马昭的野心真的大到这种程度?居然想连同自己的父亲和曹爽一同吞噬吗?” 面对姜维心中的疑惑,诸葛绫笑而不答。 正当这时,蒋琬从汉中派来的秘密信使便赶到了姜维的住处。 当姜维和诸葛绫见到这个信使的时候,当即就意识到即将有大事要发生,因为通常为了避免刘禅察觉到他们暗地里仍旧有所串联,所以特地准备了两条联络路线,平常相互联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即使是被刘禅发觉了也不会暴露什么,而遇到紧急的大事之时,便会启用第二条联络线。 “属下奉大司马之命,特地星夜兼程赶来向将军传递亲笔书信。” 姜维接过书信后打开一看,立刻眼前一亮,转而将书信递到了诸葛绫的手中并说道: “吴国君主孙权遣使秘密会见了大司马,想要和我们再度组成合纵夹击曹魏,没想到我们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临了。” 但说到这里姜维又不免有些担心: “只是此次合纵伐魏之事还没有向陛下请示,前几次联合吴国、合纵伐魏都以失败而告终,陛下已经渐渐对北伐之事失去了信心,若是在陛下那里受阻的话,恐怕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要面临夭折了,我看我还是要进宫亲自面见陛下才行。” 诸葛绫并不赞同姜维的想法: “将军若是真的想要让这次合纵能够成功的话,就不应该自己去面见陛下。” 经由诸葛绫这一提醒,姜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行为缺乏深思熟虑: “是我疏忽了,我想大司马在给我送这封密信的同时,孙权想要与蜀汉结成合纵的国书应当也已经到达了cd,大司马之所以提前给我看,是为了让我有时间来部署具体的战略计划,若是我直接去找陛下,就等同于暴露了我和大司马之间的不和是假装的了...”。 见姜维一点就透,诸葛绫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现在将军应当马上就改道向东、收复魏兴、上庸的战略意图传达给大司马知晓,至于接下来我们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卷 虚日鼠:三破合纵 (二) 很快,刘禅就接到了吴国大帝孙权亲笔所写的国书。 出于前两次合纵伐魏失利的影响,刘禅对此孙权主动提出的合纵之请表示怀疑和犹豫。 而不久蒋琬和姜维商议确定的“转道东进”的战略奏章,也以蒋琬个人的名义经由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刘禅的面前。 虽然董允和陈袛都作为刘禅的心腹之臣,但与只图一己私利、谗言媚上的黄皓不同的是,他们是打心眼儿里崇敬诸葛亮,也一直暗暗的支持着蒋琬伐魏的国策思想,面对刘禅对是否应该再度与吴国联手合纵攻魏因此他们及时劝谏刘禅说: “眼下魏国的军政大权皆落入了曹爽之手,司马懿已然失势,而曹爽的能力与司马懿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如今吴国既然已经主动要与我们缔结合纵之盟,可见他们想要伐魏的决心丝毫不逊色于之前,陛下千万不可错失此等千载良机啊。” 刘禅听后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应允了蒋琬的出战请求,让他在南郑积极打造战船,准备与吴国约定日期一同出兵攻打魏国。 然而这个决定做出后不久,黄皓担心蒋琬此次立下伐魏大功之后会争夺刘禅的宠信,进而使自己日后在刘禅面前的影响力不断下降,于是他便在刘禅面前进谗道: “陛下果真想要准许大司马出兵伐魏吗?” 听着黄皓这个问题刘禅就觉得他话里有话,没有心思和他猜谜的刘禅挑起眉毛说道: “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不要故弄玄虚...” 黄皓赔着笑脸说: “先前与吴国所谓的两次合纵之盟,我们蜀汉都投入了大量的人马,将曹魏的主力都牵制在雍州,可吴国都选择了半路打退堂鼓,使得我们徒耗军粮,白白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性命,这次合纵虽然是吴国提出来的,但也难保他们不会再犯老毛病...” 这番话倒是说道了刘禅的心坎儿里,他开始暗地里犯起嘀咕,刚刚被董允、陈袛说服所下定的决心,也慢慢开始动摇了。 见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黄皓马上趁热打铁对刘禅说: “更何况大司马一心想要北伐建功,若是此次果真攻下了魏兴、上庸二郡,那他在国内的声势必然会大幅提高,甚至连达到昔日诸葛丞相那样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陛下的威望想必也会受其影响吧...” 自从即位以来,一直想要收揽军政大权、独掌朝纲的刘禅,好不容易耗死了诸葛亮,又怎么会容忍再出现第二个“相父”压在自己的头到这里孙登对此次合纵的稳固性表示怀疑: “我担心到时候我们与曹魏爆发全面战争的时候,蜀国那里会发生变故。” 除此之外,孙登也认为以此次孙权指派领兵将军的人选也有很大的问题: “诸葛恪虽然在国境内平定山越内乱的几场战斗中崭露头角,也确实有一定的指挥才能,但是面对王凌和孙礼那样的棘手人物,他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而全琮的领军才能也有限,据我推测这一路进军淮南的人马可能不会太顺利...” 顾雍基本认可了孙登的推论,但他还是认为此次北伐的成功性会高过之前: “即使如此,那诸葛恪和全琮也至少能够起到牵制王凌和孙礼的作用,如今曹魏的襄樊一带并无大将驻守,朱然又是上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才,更何况还有大将军诸葛瑾率兵助阵策应,至少荆州一线应当会顺利才是。” 咳嗽了两声之后,孙登还未等气息喘匀便点头说道: “的确,如果朱然将军在襄樊一线取得战果的话,那么蜀国必然不会坐视我们独吞荆州北境,到那时必定会迅速东进出兵魏兴、上庸,以避免荆州全境被我们独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感觉襄樊一带也会出现什么差错...” 突然间,他想起了陆逊先前曾经提醒过自己话,转而对顾雍叙述说:。 “丞相,请你务必要派出多批细作、斥候潜入洛阳,严密监视司马懿的一举一动。” 这时顾雍觉得孙登有些太过谨慎了,为了避免孙登和自己对话时间过场,使得身体的病情加重,他便嘴上满口答应了孙登的建议,却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卷 虚日鼠:三破合纵 中:钟毓力荐曹彦督军,白鬓双将芍陂溃敌 吴蜀密谋准备再度合纵伐魏的消息还没有公开暴露,在距离cd和建业千里之外的洛阳,司马懿和桓范就已经得到了第一手的情报。 相反的,最应该及时获取这种情报以求早早做好防备的大将军曹爽,对此却浑然不知。 邓飏原本建议桓范将这个情报亲自告诉曹爽,并借机向曹爽提出领兵坐镇荆襄的请求,他认为曹爽先前在襄阳被陆逊打得丢盔卸甲,必然不敢再亲自去襄阳,而此刻他的亲信毌丘俭和文钦远在幽州辽东防范高句丽,除此之外手下再无大将可以派往荆州,若是此时桓范主动提出领兵荆襄的话,那对曹爽来说应当是求之不得才是。 可桓范却觉得自己不宜亲自出面,曹爽眼下没有可以派出的有力将领,要等到襄樊告急的时候再去找曹爽,自然会水到渠成。 话分两头,司马懿也在桓范收到吴蜀合纵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这份非常重要的情报,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舞阳候府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司马懿更没有在朝堂之上提及过半个字。 公元241年(魏正始二年)四月初,吴国在得到了蜀国的正式认可之后,由吴帝孙权下令四路出兵,集中两股拳头向以襄樊为中心的荆州(曹魏控制的荆州北部),和以寿春为中心的淮南发起了猛攻。 魏少帝曹芳听闻之后大为震动,整个魏国朝野上下也是哗然一片。 而大将军曹爽却显得十分镇定,他在朝堂之上对曹芳说: “陛下勿忧,吴国先前曾经数度大举进犯我大魏边境,可是都没有成功,这次也不会例外,淮南一带有征东将军王凌和扬州刺史孙礼驻守,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进攻我襄樊一带的吴国将领若是陆逊的话,那我们还必须要紧张一些,可是孙权已经派遣陆逊去修筑邾城,领兵进攻的不过是诸葛瑾这位空有大将军名头却毫无胜绩的文人,以及名不见经传的朱然,其声势也小于攻打淮南的全琮和诸葛恪,可见孙权的这一路大军乃是疑兵,其真正的用意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根本不足为虑。” 这一点马上就遭到了蒋济的驳斥: “大将军此言差矣,朱然在猇亭一战立下赫赫战功,深受吴国上大将军陆逊的器重,对于此人一定要多加防范,决不能轻忽大意,况且荆州一带我大魏并没有可以独镇一方的守将,若是吴军真的大举犯境使得荆州失守,那么整个洛阳就会暴露在吴国的面前。” 除此之外蒋济也对蜀国的动向表示担忧: “根据线报,蜀国大司马蒋琬这些年来一直屯兵于汉中,积极筹兵备战,意欲再度犯我边境,听闻最近他一直在秘密打造水师战船,随时可能会改变战略方向从西往东进攻,此次吴国大举出动,蜀国恐怕不会无动于衷,万一是他们两国结盟再度合纵,荆州便很有可能会出现西、南两个方向的夹击,那样以来危险性会比以往更大,还请陛下明察!” 曹爽对蒋济公然在朝堂之上反驳自己的论断感到强烈不满,可他毕竟是四朝老臣,自己将他明升暗降已经招致了朝中很多大臣的不满,更何况这次他所说的又有一定的道理,所以自己就算是有怨气也不能公然发泄出来,只能佯装大度和谦逊的对他说: “太尉大人多虑了吧?本侯听闻自从诸葛亮去世之后,蜀国扬言要北伐我大魏的声音就渐渐消沉下去了,这些年来也不过有几次小规模的摩擦罢了,而且每次都是以我大魏获胜而告终,近几年来蜀国都没有再度起兵的动向,更何况蜀国的元老战将都已经不在人世,就算是蒋琬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力了吧?” 另外曹爽也认为蒋济对荆州战场的未来形式有些过于担心了: “朱然和诸葛瑾的兵马总计不过是八万人,而荆州集中了我们的兵马近十三万人,兵力对比上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我只需要派遣散骑常侍曹彦坐镇荆州,便能够轻松退敌。” 一听曹爽要让毫无领兵经验的曹彦领兵荆州,桓范心中悬起的石头当即落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曹彦根本就不是朱然的对手,此次出兵必然会落败,到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济再度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散骑常侍虽然是曹氏宗亲,地位尊贵,可他并无实际领兵作战的经验,恐怕难以堪当一州防卫之重任,依微臣之见,兰陵候陈泰曾领兵陇右,其指挥才能更是长期受到太傅的影响,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他定然能够不负圣恩,凯旋而归!” “以性命担保?” 对于蒋济以性命举荐陈泰的行径,曹爽根本不屑一顾: “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太尉大人了,若是荆州失守了,你丢了项上人头事小,我大魏的国政社稷能够因此而换得平安吗?” 就在蒋济和曹爽两方争执不下之际,同样担任散骑常侍的老臣钟毓站出来对曹芳说: “陛下,微臣以为可让散骑常侍曹彦都督假节、荆州军事。” 虽然一直以来钟毓都是站在司马懿一边出谋划策的,可除了桓范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如今钟毓向曹芳表奏曹爽的弟弟曹彦而荆州都督,总领一州防务,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帮助曹爽说话,也就是说钟毓的立场已经偏向于曹爽。 由于钟毓是钟繇的长子,钟繇又曾经位列三公,在朝堂之上拥有很高的人望,再加上钟毓一般在朝堂之上是不发表言论的,所以他这一突然的开口,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而他的这句话对于曹爽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然而却引起了桓范的警觉,他知道钟毓对司马懿是绝对忠心的,万万不可能真心实意的为曹爽说话,他之所以会帮助曹爽提携曹彦,背后一定是有什么盘算和阴谋的。 很快桓范的猜想就印证了,钟毓还没有等曹爽高兴太久,就立刻补充说道: “只是曹大人(即指曹彦)并没有去过荆州,对那里的军情防务不甚熟悉,微臣认为最好还是派一人辅佐为好。”。 曹芳问钟毓说: “不知爱卿所推荐的人选是谁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卷 虚日鼠:三破合纵 (二) 新 钟毓答道: “微臣建议襄阳太守胡质就任荆州刺史,此人曾担任东莞太守,为官多年颇有政绩,先前在任的九年之内百姓安居乐业、将士恭敬从命,后来被征调为襄阳太守,使得襄樊一代的民生有了很大的提高,也为朝廷征召了数万兵丁,他对荆州和吴国的情况非常熟悉,由此人辅佐曹大人的话,会更加稳妥一些。” 在曹爽看来,刺史虽然是一州的父母官,可说到底不过是个敲图章的角色罢了,他真正想要的是荆州一地兵马的掌控权,如今钟毓已经帮助自己达到了这个目的,至于谁去担任荆州刺史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借此还钟毓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样,曹爽同意了钟毓就提携胡质为荆州刺史的建议,曹芳也下诏了。 散朝之后,邓飏和桓范追上了得意洋洋的曹爽并且叫住了他: “大将军且慢...” 曹爽转过头看着满脸严肃的桓范和邓飏,觉得他们肯定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便皱着眉头问道: “二位大人找本将军有什么事吗?” 因全盘计划被曹爽一人鲁莽的打乱,从而使得自己跃居军职进而逐步攀升的计划受到影响,桓范的心情很糟糕,一时间也就顾不得什么礼仪素养了: “大将军为何要答应让胡质擢升为荆州刺史?” 自从把持军政、权倾朝野之后,曹爽的眼界便越来越高,已经容不下不同意见的声音,见桓范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对自己说话,显然他是不赞同自己这个做法的,这让曹爽心里感到很不舒服,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怎么?大司农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因为自己方才过于心急,使得对曹爽的口气有些失去控制,桓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态度: “下官方才言语冒犯了,还请大将军恕罪。不过既然已经让令弟曹彦担任荆州都督了,为什么还要让胡质就任荆州刺史呢?他可并不是大将军您的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冒险?” 曹爽对桓范的话不屑一顾: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胡质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大司农这话说重了吧?现在所有先前追随司马懿的人都已经投靠了我,就连和司马家有姻亲的羊家也被司马懿父子疏远了,本将军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说罢曹爽也不打算再和桓范讨论这件事,随便找个理由便离开了: “本将军还要回去统筹抵御吴国的具体事宜,就不奉陪你们二位了...” 目送曹爽离去之后,桓范的内心始终感到不安,他转而问身旁的邓飏说: “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注意过胡质这个人,你给我好好调查一下他的背景,看看他是否与司马懿之间有什么牵扯...” 曹彦到达荆州之后,便正式从刚上任的荆州刺史胡质手中接过了荆州所有的兵权,而胡质对此显得非常配合,完全以曹彦马首是瞻,这让曹彦非常满意。 可曹彦想起了临走之前邓飏对自己所说的话,那就是不要让胡质参与对吴国的战事指挥之中,曹彦知道平素曹爽十分仰仗邓飏的谋略,所以也受其影响非常尊敬邓飏,因此他以“坐镇后方、督运粮草”为由,将胡质支到了新野。 不久,朱然和诸葛瑾的大军就攻破宜城,然后诸葛瑾按照原定计划分道柤中,朱然则集中全力沿维水向樊城推进,从曹彦到荆州不到十天的时间内,他便面临着非常危险的处境... 为了防止朱然攻下樊城危及襄阳,曹彦慌忙之下调集人马到中庐城内防守,抵挡吴军。 与此同时,先前未能与王凌交手被孙权强令召回的诸葛恪,此战亲自领兵依然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他带领着五万大军与全琮分兵两路,自己率兵经由先前让他饮恨半途的舒县进发,突破无强口后直奔六安而去。 而麾下拥有八万之众的全琮则绕过了吴国多年未能攻克的战略要地合肥,打算沿着肥水在诸葛恪牵制六安城内守军的同时进逼成德,等到诸葛恪攻克了六安之后再合兵突破芍陂直取王凌的大本营寿春。 对于诸葛恪和全琮此次的大举来犯,王凌是早有准备的,他与扬州刺史孙礼商量之后,决定将有限的兵力收缩至芍陂一带,在这里设立防线与吴军决一死战。 战略划定完毕之后,王凌正式下令让六安城内的一万守军撤出城外,退至芍陂参与布防。 诸葛恪在夺取了六安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为了抢夺攻占寿春、生擒王凌的头功,他违背了先前与孙鲁班定下了策应方针,直接出兵与全琮并道攻打芍陂。 接到诸葛恪已经离开六安的消息之后,王凌和孙礼大为庆幸,王凌对孙礼说: “我本来最担心的便是诸葛恪把守六安替全琮稳住后路,看来我这条命很值钱呐,现在他为了与全琮争夺我这颗白头,已经失去了一个统帅应有的冷静了。” 孙礼笑道: “原本我们最为担心的便是全琮正面猛攻芍陂,而诸葛恪替他守住后方互相策应,现在看来我们都高估了这位少年扬名的威北将军,他比起他的父亲可要差得远了...” 为了抓准战机,王凌马上对孙礼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诸葛恪与全琮的兵马加起来有十三万人,而我们集中集中现有的全部兵马也不过十万,况且他们跨过长江之后一路凯歌,而我们又不能贸然撤回合肥的守军,凭借手中的现有实力若是正面硬拼的话我们的胜算不大,恐怕得要赌一赌才行了...”。 同样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孙礼很快便理解和认可了王凌的想法,他走到了悬挂在墙面上的巨幅地图面前,伸手指着被诸葛恪占据之后又放弃了的六安对王凌说: “没错,虽然他们人数上和士气上都占据着优势,不过诸葛恪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替全琮守住后方,而是选择和全琮一同孤军深入,如此一来我们只要派兵夺回六安,截断他们与吴国内部的联系和补给,那么他们的士气就会立刻溃散,人数再也也没有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卷 虚日鼠:三破合纵 (三) 新 王凌点了点头: “将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这样,由将军率领五万人沿泄水绕道长途奔袭,绕道博安,随后占据六安,我率兵五万在芍陂抵挡全琮和诸葛恪。” 这时孙礼和王凌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不,还是由我率兵镇守芍陂,将军去奔袭六安为妥。” 见孙礼态度坚持,王凌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将军,表面上率兵远道奔袭六安十分危险,但真正要承受吴军十余万大军强大压力的,是芍陂的守军啊,您原来是荆州刺史,对这里的情况不如我熟悉,所以抵挡吴军的事就交给我,将军只要及时占据六安,切断吴军的补给线,那么就等于是头功一件。” 孙礼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希望王凌以身犯险: “将军,您是芍陂乃至于整个淮南的军心魂魄,若是您有什么闪失,那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朝着崩溃的方向发展,而我先前也曾追随过大司马曹休征战石亭,那时的我没能够阻止他犯下弥天大错,以至于我军遭遇惨重的损失,今日我不能让同样的事情重演。” 说罢一把年纪的孙礼屈膝跪在了王凌的面前: “还请将军成全!” 王凌被孙礼的诚挚给打动了,他连忙上前将孙礼扶了起来: “将军请起,既然将军您如此坚持那王凌也就不勉强了,只不过守卫芍陂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将军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啊。” 孙礼十分坦然的笑道: “我自从跟随先帝(即指魏武帝曹操)以来,从北到南转战各地,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这条性命置之度外了,今日若能战死沙场也是平生所愿!” 最终王凌和孙礼达成了共识,由孙礼率军守卫芍陂,而王凌领兵奔袭六安截断吴军退路。 同年四月底,诸葛恪的大军尚没有到达芍陂,全琮就已经对镇守芍陂的孙礼发起了全面攻势,孙礼凭借这手中仅有的五万兵马顽强抵抗着全琮的数次冲击。 攻城持续了三日,诸葛恪的人马也赶到了芍陂西侧,与全琮形成了东西夹击之势,这给孙礼形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和防守难度。 孙礼为了振奋士气,不顾自己已过花甲的年纪,亲自跨上马背率领将士们冲锋,从早晨奋战至黑夜未曾停息,成功逼退了诸葛恪和全琮的围攻,孙礼却因伤势过重而不能再跨马迎战,但尽管如此他在第二天吴军再度发起冲锋的时候,还是强行支撑着受伤的躯体,亲自为将士们擂鼓助威,使得吴军在即将攻入芍陂外围之际又被打退了回去。 就在诸葛恪和全琮因为孙礼的坚守而不能寸进半步之时,已经绕道他们身后并且成功占据六安的王凌,担心孙礼和芍陂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立刻率兵北上,趁全琮和诸葛恪没有防备之际突袭他们的身后,吴军看到王凌的旗帜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一时间士气大乱。 孙礼见王凌已经成功并且前来支援自己,当即率领守军冲出防御工事,与王凌里外夹击。 经过了一个昼夜的激战,诸葛恪和全琮因士气溃散,在孙礼和王凌的两面夹击之下被击败,全琮甚至在撤退突围的乱战之中被王凌用长槊打落马下,幸好诸葛恪及时赶到将其救走。 至此,吴国伐魏的四路大军之中,主攻淮南、寿春一线的两路兵马已经宣告失败。 与此同时,正在汉中积极筹备配合吴军出击的蜀国大司马蒋琬,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不断向蜀帝刘禅请求尽快将粮草拨付到位,好让自己迅速出兵,以免错失战机。 可刘禅面对蒋琬接连不断的加急上疏却始终熟视无睹,以各种理由拖延粮草的补给,这让姜维等人也坐不住了,可对此姜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以自己表面上的立场是不能替蒋琬说话的,为此他只能是干着急。 然而诸葛绫对于刘禅的态度却早有预感,他在得知孙权意欲再度合纵的国书之后,就对此次吴蜀联合出兵的前景不那么乐观,在她看来刘禅并不想让蒋琬立下北伐大功,从而在国内树立起威信,与其如此他不如选择坐山观虎斗: “我想陛下在吴国北伐曹魏的战事取得一定进展之前,是不会允许大司马出兵的。” 姜维听后愤恨不已,他一拳重重的打在门框之上: “陛下这么做真是太鼠目寸光了!我听闻诸葛恪和全琮已经在对阵王凌与孙礼的战事之中出于劣势,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必然会败退,而我们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吴国兵败撤退之后,我们再伐魏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同样为此而着急上火的蒋琬,也因迟迟得不到刘禅出兵的准许而气得卧榻不起。 之后刘禅见东吴伐魏遭遇了障碍,于是便暗地里开始打起退堂鼓,他暗中授意一些朝臣在廷议之时向自己提出反对蒋琬出战的奏疏,随后刘禅便将这些所谓的“众意”派姜维和费祎送给远在南郑的蒋琬,并询问蒋琬的意见。 蒋琬大体了解了刘禅和意思: 大司马如今身体欠佳,不适远征,况且水战并非是蜀军的强项,从水路出兵容易,但万一失败的话想要安然退军就困难了。 看完这些奏疏之后,蒋琬气得将它们使劲掷于地面并且声嘶力竭的骂道: “一群胆小如鼠的佞臣!如今尚未出兵就想到了兵败,这样下去蜀汉还有希望吗!” 一听蒋琬说出这种言辞激烈的话,以至于咳嗽不止,连呼吸都显得不顺畅了,费祎赶紧上前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帮蒋琬捋着后背,并且宽慰他说: “大司马息怒,如今朝中的风向已经十分明显,陛下之所以派我们二人前来征求你的意见,实则是为了让我们说服您放弃此次东进伐魏的念头,可见陛下对此已经有了态度,下官劝您还是不要名不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费祎完全是出自于一番好心,以免蒋琬和刘禅之间会爆发直接冲突,这一点蒋琬非常明白,他叹了口气握着费祎的手说道: “这次错过了如此好的机会,恐怕我这一生是等不到下一次了...” 说罢蒋琬又看向了姜维:“日后完成丞相遗愿的重担,就要落到你们二位的头上了...” 对于此次北伐夭折,姜维也是深感痛心,然而他很清楚就像是诸葛绫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刘禅已经不是那个当年对诸葛亮唯命是从的窝囊皇帝了,他为了让自己安然享受偏居一隅的皇帝生活,除非十拿九稳,否则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的。 合纵伐魏还未形成气候,便以吴国东路军溃败、蜀国作壁上观而陷入了僵局。。 然而一切并非都是朝着对曹魏有利的方向发展,朱然所率领的人马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对中庐城形成了全面包围,曹彦面临这非常窘迫的困境。 然而此刻的曹彦还没有想到,他真正要面临的困境,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