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引》 第001章 叛变 初冬清晨,窗外一夜的雪积压在树梢,雪白中红梅傲放枝头,不畏严寒,暗香幽然。 倚窗而靠的是一名七八岁模样的女童,披散着乌黑的长发,不时地撩着垂落在额前的碎发,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不时地摸索着上面的字迹,泛黄的书信纸上落笔轻重不一,恰似刚学字的孩童,幽幽地叹息声自唇间吐出,这张稚气的脸庞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郁。 “汛儿,也不知你在京城可还好?” 这是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二年,只留下她的双胞胎弟弟在京城。 “叩叩——” 简短的敲门声响起,一名身材纤瘦的紫衣少女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女童又坐在窗口,不由有些担忧:“小姐,你怎么又坐在窗边,若是被尚老看到,怕是少不得一顿教育。” 闻言,窗边的小人儿微微翘起嘴角,小心翼翼地折了书信收到一旁柜子的小抽屉里,嗓音娇弱软绵:“年年,你什么时候开始怕我师父了?” 被唤作年年的紫衣少女将帕子浸了热水打湿后稍许拧干递给凌绵,而后伸手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熄灭了的火盆,禁不住嗔怪道:“这贝贝怎么办的事,说着守夜,怎地让火盆熄了,若是小姐受了风寒还怎么得了。” “我又不是瓷器,哪需要你们这般小心翼翼。”凌绵将手帕还给她,随口问道:“我师父呢?” “尚老在药堂,这才初冬,天便是这般冷,不少老人家熬不过这个冬天。”年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是啊这般寒冷的天气,就算是前世也少不得上了年纪的老人挨不过冬天,更何况是医疗水平低下的古代。 由着年年在梳妆台前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铜镜里稚气的脸庞眉清目秀,肌肤白皙水嫩透着粉,她伸出手似是想要抚平自己紧皱的眉宇,却化作一声叹息。 “小姐,若是想念少爷便回一封信吧”年年是尚老捡来的孤儿,与她一道的还有两男一女,四人中最为年长的是十五岁的丹子,性格温顺沉稳,为兄长,年纪稍次的便是细心聪慧的年年,而后是与凌绵年纪相仿的闷葫芦南南,俏皮活泼的贝贝。 回信?提笔半响却落不下半个字眼。 她倒还好,只是娘亲怕是想念的紧,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坚定了几分。 年年替她披上厚实的披风,低声道:“张老太爷今年六十大寿欲寻酒家大办,老爷那边一直在争取这场寿宴,昨日张县令已在临沭斋试过菜,并不太满意,今日午后张县令便会前来试菜。” “能与风雅楼一争的只有临沭斋,老爷卯时三刻去了集市,采买了些零散的菜,这是临沭斋寿宴酒席的菜品单。”字迹端正,撇捺间暗藏尖峰,是南南的字迹。 菜品排的倒是正统的,鸡鸭鱼肉样样不缺,是平日里能吃到的高档些许的席面。 五两一桌席面放眼庭同县算是很有面子,庭同县算得上体面的也就是临沭斋和风雅楼两家,倘若是风雅楼食材供给不上,得利的也就是临沭斋。 “这几日,临沭斋的钱掌柜与后厨的庄岩接触甚密,怕是有所筹谋。” “我们去厨房。”她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莲步轻移,忽而风来,她忍不住瑟缩着拉紧了披风。 年年忧心道:“这般冷,小姐不如先去用早点。” “不打紧的。”她柔声道。 风雅楼的厨房里有一位主厨位副厨位点心师傅c两名学徒,一大早厨房正是准备食材的时候,厨房里却是争吵不休,厨房里的都是大嗓子的,平日说话便是如同吵闹般,但今日似是动了怒。 凌绵与年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年年抢先一步进了厨房。 “老子瞎了眼竟然一手将你拉扯到这个位置!王八蛋!你怎么对得起凌老爷的恩惠!” “别忘了当年是谁差点饿死街头,若非凌老爷心善将你捡回来,让你跟我学厨!你今天早就饿死了!” “张福!你以为你当掌厨了不起!是当年凌老爷将我捡回来,给了我一口饭吃!可你看如今风满楼势头远不如临沭斋,这食材货源又被断了两日,眼看张县令家的寿宴在即,你当真以为就以你的厨艺当真能拿下寿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人物!” “你!”张师傅怒急攻心,一时间没提上气来,差点背过去。 “师傅!!”张师傅身旁的小学徒顿时急了,忙是搀住张师傅。 这时,一只手在张师傅背上轻轻拂过:“张师傅,何必动气?” “年姑娘!” 小学徒见到年年,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是凌家小姐跟前的红人,在风满楼也是说得上话的主。 年年淡淡地应了一声,关心地询问:“张师傅,可还好?”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感觉背上被人按了几下竟是一下回过气来,脸上缓和了几分:“多谢年姑娘。” “哼。” 年年闻声斜睨,发声的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跟着一名学徒,还有那风雅楼的点心师傅,前后关系一想,约是猜测到几分:“两位师傅,可是有什么误会,慢慢说来,切莫伤了和气。” “误会?年姑娘,你是不知,他庄大师傅这是来找我耀武扬威来了!这白眼狼不仅自己投奔了临沭斋,还帮着临沭斋来挖我们墙角。”张师傅一提这茬,气由心生,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桌上。 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全场沉默了,约是年年在,庄岩脸上略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左不过是有了好出处自是不拉身边的人一把,莫不是张师傅你自己死认一处,还不让人寻财路?” “你!”张师傅为人素来亲和憨厚,此时口头上争不过庄岩,气得喘着粗气。 “这么说,庄师傅是要去临沭斋?”年年淡淡地问。 庄岩瞥了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那边可是出了一两,再说这风雅楼如今也不景气。” “何师傅c宁小师傅也是这个意思?” 那学徒看了一眼庄岩心头有几分犹豫,却也是一心横,毕竟临沭斋可是出了半吊钱来雇自己,想着便是立在点心师傅旁一言不发。 “哦?三位师傅既是要离职,可已申报?” “尚未,不过已决定要走,自是要和凌老板知会一声。”那庄岩想着临沭斋那边开的价格,只要他把风雅楼的人带走,除去每个月三两月钱还能直接拿到五两银子,心跳都快了几分。 “那就不必了,我爹爹那边我自是会去说,请三位直接离开。” 一道清冷且稚嫩的嗓音缓缓响起,伴着风雪的寒意,裙摆下的粉色绣鞋踏进了厨房门。 刘海下漆黑的星眸透人心神,如玉般细腻光滑的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她自是立在原地,厨房内一下便是鸦雀无声。 “后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轻轻的话语却如利刃般切割着庄岩得意的笑容。 “请三位马上离开。”年年淡漠地开口,却见那三人依旧怔在原地:“若是三位再不离开,别怪小女子不客气了。” “你们!呵,我们等着瞧!我倒要看看没了货源的风雅楼如何能斗得过临沭斋!” 庄岩冷笑一声,转身带着那两名师傅要走。 刚踏出门槛,便是听到一声哀嚎,那庄岩竟是一下没踏稳栽倒在地上,狼狈的模样一下惹得里头的张师傅解气地大笑起来:“这就是恶有恶报!” “张师傅说的是,毕竟风雅楼的门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跨的。” 只听里头轻飘飘地传出凌绵软绵绵的符合声,一口气堵在胸口的庄岩气败地爬起来,回过头瞪向凌绵的瞬间,缺见那双幽深的黑眸毫无感情的冰冷,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全部被抽空,无法呼吸。 “庄师傅!”何师傅忙是扶了庄岩一把,看他脸色泛白,小心翼翼地唤道。 那森冷的感觉突然消失,庄岩回过神竟是发现自己背后被汗浸湿,心惊不已,忍不住再看向那被披风紧裹的女童,却只看到背影。 “哟,庄师傅这是年纪大了,滑了一跤怎么回不过神来了?可是要小女子帮着搀你出去?”见他这般狼狈,年年不仅“嗤”得一声笑出声。 “不必!”庄岩脸色微恙,刚才那眼神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一个十岁的女童哪能露的出那样的神情。 三人的离开,令过往吵杂的厨房一下变得很是安静,张师傅看着空荡的厨房,忍不住一拍桌子,悲愤地道:“都是我,没能早些看穿那厮的歪肠子!这下可如何是好,午后张老爷便是要来试菜,可眼下却只有零星的食材。” “师傅,您别着急上火了,我们好好想想一定能渡过难关。”那小学徒倒是个忠厚老实的,眼中对张师傅的关心倒是真切。 张师傅看向这小学徒,心头一暖,鼻子发酸,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剩下你我二人,就算拿下寿宴,又如何能做的了二十桌的席面?” “总是有办法的,眼下要紧的是午后的试菜,师傅您可要打起精神,若是您放弃了,可那真是一点法子也没了。”小学徒忙是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 齐心渡难关 凌绵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少年,黑瘦却显得很是精神,容貌端正,一双眼睛清澈,倒是个像样的。 “这位小哥哥说的在理,眼下人手不足,倘若不嫌弃,便是让我们二人来帮着打下手吧。”凌绵缓声道。 张师傅忙是摆手:“不可不可,小姐是富贵之身,平日做着些吃食玩便是,哪能当真做我们这些粗鄙下等的活计。” “哪是什么富贵之身,素日一声小姐是以敬我爹爹,莫不是素日做的小吃食入不了张师傅的眼,是以不愿绵儿糟践了张师傅才能施展的一方天地?”凌绵小女儿家委屈的神情,惹得年年“嗤”得笑出声,只见张师傅涨红脸忙解释:“小姐心灵手巧,在厨艺上很有天赋” 话音落下,张师傅又尴尬地搓着手,这有些钱财人家的闺女哪是当真拿厨艺当一门手艺,说是厨艺方面有天赋,是以侮辱了。 “张师傅,烹调上蒸煮爆炒炸样样都是门学问,一把菜刀亦能雕刻龙腾凤飞,一门手艺做到极致又何尝不能名震天下?宫廷御厨踏出厨房,便是一些官员也要多加巴结,又怎么能说做菜是粗鄙的行当?再说张师傅一手好厨艺是人人称赞的,张师傅何必妄自菲薄呢?”她轻笑出声。 张师傅胖乎乎的脸上不由地发红,憨笑着挠挠头:“我就是做惯粗活的,哪能得小姐这般夸赞,如果不是凌小姐一家从劫匪手中将我张福救下,又帮我媳妇儿接生,这才让我媳妇儿安然生下我家小子,怕是我们一家三口已然是黄泉路上的亡魂。” “那是婶子大福,自是老天保佑。”凌绵掩嘴低笑,眼眸晶亮真诚,“好人皆有好报。” 语罢,凌绵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临沭斋的宴席菜品,张师傅看看。” 张师傅年少时也是进过学堂的,但家中落魄,他只能弃学外出上工,多年来倒也不曾将学问落下。 “这!”张师傅咋一看,顿时气得手发抖,“这该死的庄岩!竟是将风雅楼出卖了个彻底!” “师傅这纸上写了什么?”小师傅见状,不由心头一颤,声音都细弱了几分。 “是临沭斋的菜品单子,也是我们风雅楼的菜品单子。” “可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小师傅瞪大了眼睛。 凌绵扬起嘴角:“临沭斋的人刻意放出的消息。” “可凌老爷他却不曾和我说过。”话音戛然而止,张师傅不禁懊恼,怕是凌老爷担忧此事会影响到他们,便不肯透露。 “同等菜品下,我们未必会输给临沭斋,可此时食材却是不足的。”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放置在厨房的角落的筐篮,心头一沉。 凌绵缓声道:“这倒未必,毕竟这庭同县可不是临沭斋一家独大,只手难遮天呐。” 话音刚落,年年的声音便是从外头响起:“张师傅,快些出来,看看这些菜可行?” “瞧,这不是解决事情的人来了嘛~”凌绵笑着道。 小师傅心头一颤,有些激动:“师傅!” “走!看看去。” 张师傅忙是朝外走去,年年踏进厨房,见他兴冲冲,不由道:“张师傅小心着,外头地滑。” “诶!诶!”他应着,却丝毫没慢下脚步。 只见雪地里穿着暗棕色对襟衣裳,年约三十有余的男人正领着一名少年站在一车的菜旁,见他出来,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幸不辱命。” “凌c凌老爷” “张师傅,这一声老爷可当真将我叫老了。”来人正是风雅楼的掌权人,凌绵的父亲凌楠。 凌绵跨出门槛,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朝男人欢笑一声,扑了过去:“爹爹!”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凌楠忙接住扑进怀中的人儿,将她抱起,忍不住点点她的小鼻子:“没给张师傅添乱吧?” “绵儿可乖巧着呢,爹爹怎地总说绵儿添乱呢!”鼓起腮帮,委屈地道。 “得得,爹爹错了。”凌楠将她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待她站稳,这才看向张师傅,伸出手便是鞠躬,语气里难免有几分感激:“张师傅,后厨的事我已经知晓,多谢张师傅在此时还愿意留在风雅楼帮助凌某,凌某感激不尽。” 张师傅忙是扶住凌楠的身子,慌忙道:“凌老爷,这般大礼我张福受不起,若非当年凌老爷一家的救命之恩,哪有今日的张福。” “爹爹,张师傅,这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时候也不早,我们早先将菜品重新订制,午后张县令可就要来了。”凌绵提了一句,二人恍然回神。 这菜品已然是不得用了,凌绵看了一眼那些菜,无非是一些耐冻的萝卜,白菜,还有些许鸡鸭鱼,她忽而看到土豆倒是一愣,这些往日可并没有见到,她上前挑拣后,突然猛地起身,将一旁的年年也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爹爹!你这是从哪买来的?”难得见到她这般情绪这般起伏。 “这是今日去集市买菜时一位老人家卖的,约是没人识得便是无人买,我见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便是买下,本是想让张师傅看看这是何物可能做菜。”凌楠解释道,眼里有些疑惑,“怎地?” 张师傅看了一眼,那长相奇怪的食材,摇摇头:“我倒是不识的,看小姐的模样,可是知晓这是什么?” “爹爹,这两个啊,可都是好东西!爹爹快去寻了那位老人家!”她有些激动。 凌楠颇有几分为难:“这老人家拿了便是离开了,这会儿我上哪去寻。” 此时,一旁一直缄默不言的少年突然抬起头:“那位老人家腿脚不便,纵然离开必定不远,身上又有药材的味道,应当常年服药,衣裳破旧,临走时与周边的小贩打过招呼,想必那些人是知晓的。” 闻言,凌绵眼眸亮了亮,看向少年的眼中有了一丝自豪的笑容:“我家南南就是心细,哪像爹爹拿宝贝当了泥土!” 被女儿嗔怪的凌楠不由哭笑不得,在凌绵的催促下,便是由被唤作南南的少年跑一趟,打听一下,而他却是问询凌绵:“你说这是个好东西,倒是说说如何好?” “这丑丑的东西叫做土豆,长于土中,极易繁殖,只是女儿在书中所见,倒是这市面上还不曾有人出售过,土豆过水煮后即可去皮食用,在菜品的烹调中与肉类共同调味,更能使酱汁浓稠,煮熟后的土豆口感绵软,尚且烹调方式多样,口味口感更是别有风格。”凌绵脑海中赫然浮现出多样的土豆烹调方法,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倒是不曾听闻过这种食材。”他倒并不觉得有何奇特。 凌绵眼眸荡起一丝悲哀,语气里多了几分低沉:“土豆极易生长,且保存时间长,可以作为冬日储粮更是极好的。” 她重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暴雪的突袭,百姓猝不及防,庄稼冻死,千里冰封,被人所歌颂的纯净覆盖的是无数人的性命,哪怕是京城的官宦人家却也有体弱多病的老幼熬不过那一个寒冬 那时候,他们一家赶着年关回京城,那一路饥寒交迫的难民在路边乞讨着,凌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个疯傻了的妇女死死地抱着怀中已然僵硬了的三岁孩子,又哭又笑地将她给的干粮塞给怀中的孩子,可那个孩子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绵儿”凌楠听她提起,将她拉到怀中,轻柔地安抚着,“那些都过去了,别怕。” 片刻收了情绪,几人敲定了下午的菜品,凌绵被特许留在厨房。 凌楠对自幼懂事的凌绵很是放心,作为龙凤胎中的姐姐,凌绵早开心智,多的时候便学着照料弟弟一道读书习字。 凌绵欲开口,竟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小学徒,忙是询问道:“小师傅如何称呼?” “小子高凡,当不得小姐称呼师傅,唤一声凡子便是,平日里师傅们也都这般叫我。”对上这双清澈的眼眸,高凡忙是低下头,不敢直视。 张师傅点点头,望向凌绵,道:“既是订下菜品,那几样可就有劳小姐了。” “师傅宽心。” 平日里,凌绵也时常跟着厨房里学着烹调,却多半是以尚老的药膳为主,年纪虽小,却是刀工极稳,口味颇为刁钻,对张师傅他们菜品上的改进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人谦和却不小家子气,没有同岁孩童的娇气,小小年纪却很是稳妥的,倒是深得张师傅的喜爱,对凌绵如同自家小辈,也算是百般宠爱。 “年年姑娘,点心这边可就有劳了。”凌绵的点心素来不经他人手,年年面点上的手艺自是厨房师傅们都望而不及的,交于她倒是放心。 正给凌绵收拾妥当的年年扬起嘴角:“张师傅客气了,自是我等齐心协力,何等难关渡不过?” “正是如此。”凌楠听着,爽朗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 凌家有女 午饭零散的两三桌客人,倒也不忙碌,凡子帮着张师傅忙完,便见凌绵正在处理土豆,只见她清洗去土豆上的泥巴,小小的个子踩着板凳认真地拿着一把菜刀将土豆切成四块。 凡子知道这把菜刀是专门为凌绵打造的,且有一整套,平日其不来时便会挂在专属的地方,旁人是不得动的,他原是好奇地取下过这把,发觉入手微沉却不如师傅们所用的。 “可需要帮忙?”凡子上前问,后者侧头笑着摇摇头:“多谢,我一个人可以。” 张师傅抓了鸡,喊道:“凡子,你别给小姐添乱,你这刀工还没小姐好,还不快过来去了鸡毛。” 年年“噗嗤”一笑,手中正取了面粉,对凡子道:“小师傅,可别小看了我们家小姐,我家小姐旁的不说,就是对吃食上心,这菜刀还是拿得的。” “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凡子挠挠头,接过那只挣扎的鸡,朝先前烧开的热水走去。 年年眨眨眼,斜眸恰是对上一脸无奈看向自己的凌绵,便是无辜地答道:“小姐,年年这是夸奖你呢!” “哟,如是这般,我还得多谢年年姑娘的夸奖么?”她扬了扬手中的刀,轻哼道。 年年吐吐舌头,颇为理直气壮道:“莫非实话还说不得吗?” “倒是一年岁数光长胆儿上了。”凌绵“嗤”声笑出来,嗔怪道。 一时间,原本有些紧张的厨房内笑声连连。 凡子一边帮着张师傅打着下手,一边竟是看凌绵拿着一把尖长的小刀一个堆满了雪花的罐子中取出一大块腌制过的肉,上等的五花肉,在刀划过落下,薄厚均匀,漂亮的肉花看着很是有食欲。 取了几片切成小丁,与先前切好的蘑菇丁c洋葱丁一道入锅小火炒,油脂溢出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炒至蘑菇丁c洋葱丁变软后取出,将土豆去皮捣成泥,加入拌匀。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凡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在他印象中做菜就是切菜c下锅炒c煮c蒸c炖。 凌绵将碗中的材料拌匀后,将食材捏成一长团,正欲回答,却被凡子哀嚎声打断,原是他看向自己这边,竟是将配料切错,挨了张师傅一计爆栗子。 “好生做你的,旁的事待忙完再问。”张师傅笑骂道,“你好生做着,还怕小姐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想不到你?” 左不过一壶茶的时间,前头小二进来传话,张县令到,可上菜了。 厨房里一阵的忙碌,凌绵看着面前的小火灶,这是一个单独的,是她用来专门烤制一些东西所用,土灶上是一个特殊的铁炉子,凌绵裹着厚实的布,打开,里头正是先前制作的用五花肉片包裹着,还有一根细线扎得结实的菜品。 取出,浇上特质的酱汁,便听到噗嗤一声响,顿时香味四溢。 “小姐,蛋糕蒸好了。”年年捧出两个黄色的糕点,散发着香软的味道,凡子瞪大了眼睛,她们做的东西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突然间他越发坚定了自己当时留下的心。 “放凉,取来我昨日做好的奶油。” 自是不晓得他内心的想法,凌绵让候着的小二端着菜先行离去,转头将菜叶包裹着特质肉糜的菜卷放入盘中,上蒸笼蒸。 她所做的菜品不过一二样,重头还是这个蛋糕,天冷,蛋糕冷却得也很快,她取了特质的锯齿刀,将蛋糕分切成三层放到一个白色瓷盘上,年年取了一碗乳白色的奶油,这是凌绵用牛奶自制的奶油,她所有的用具都是让凌楠帮他寻人特意打造的。 细竹片做成的蛋抽着实打发起来很痛苦,索性有年年在一旁轮流来,也废了些时间。 加了些糖膨发起来的奶油很轻盈,每一层都抹了白色的奶油,放上了红色的浆果,就这样一层盖一层直到用完,然后便是用刀一点点竟是削出了一个桃子的形状。 整个“桃子”抹上了白色的奶油,又用浆果稍稍染了些许红色抹在奶油上,很快一个脑袋那么大的桃子就呈现在他们面前,面上赫然还用染了色的奶油装在一个小布袋中写了个寿字! “张师傅,前头的菜可差不多了?”凌绵接过年年手中的帕子擦净手。 张师傅虽不是第一次见凌绵做这个所谓的奶油蛋糕,但是每一次看还是觉得很是惊奇。 “正菜都已然上了,就等着小姐了。”张师傅眼中带着几分期望,他有幸尝过,这个特别的糕点制作工序极为繁杂,却很是美味! 一离开厨房,寒意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进了大堂,便是瞧见站在柜台内正拨弄着算盘的年轻女子,发髻间点缀着一支珠钗,容貌清秀端庄,素净的白色对襟褙子,湖色水纹罗裙,背脊挺直,大约是听到脚步声,侧眸而望,一瞬间化作柔水般扬起了笑容:“绵儿。” “娘,爹爹呢?” 凌绵四处张望着,许氏瞧了一眼那大寿桃,低声道:“在隔间。” 风雅楼的隔间是稍远大堂用珠帘隔开的一处,凌绵看去,里面依稀有两人的身影。 凌绵上前,隔着珠帘轻声开口:“打搅了,给各位上点心。” 外头的声音尚且稚嫩,随着声音,进来的一大一小的女儿家,先进的竟是个八岁孩童,年幼的容颜,朝阳般笑容令人心生愉悦。 张县令望向凌楠,后者眼眸带笑:“张大人,这是小女凌绵。” “凌绵见过张大人。”尚有些生疏却很端正的礼仪,不禁令张县令点头,像他们这等小小普通人家,八岁的小丫头竟是也有如此礼仪教养,倒是令人惊讶。 “不必多礼。”张县令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星眸熠熠生辉,唇红齿白,真真是个惹人喜爱的瓷娃娃。 年年上前,将手中的蛋糕放于桌上,便退到一旁。 张县令见着这般大的桃子,微愕,问道:“这桃子怎地这般大?” 凌绵脆生生地答道:“张大人,这是寿桃蛋糕,用来恭贺寿辰的!” “寿辰蛋糕?”莫不是他孤陋寡闻,竟是不曾听说过这等糕点,“这” 凌绵朝年年望了一眼,年年便是上前,取了小刀上前,看着那刀利落的切口,取了一块放入空瓷盘中,放在了张县令面前。 凌楠收到凌绵悄悄使得眼色,含笑道:“这是风雅楼为令尊特意制作的糕点,制作成寿桃模样,以此恭贺令尊五十大寿,小小点心还请张大人品尝。” 张县令拿起筷子挟了一小块,感受到身旁目光灼灼,不由侧眸,竟是见到这个瓷娃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睛晶亮,竟是悄悄地吞咽着口水,自不觉地觉得有趣,“嗤”得一下笑出声。 瞧了一眼自家爹爹,完全不知道张县令为何会对自己笑,不由扁扁嘴,有些赌气,孩子气的模样着实惹人喜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放入口中,奶香味散开,香甜的味道还有一股特别的绵软感,轻盈得入口即化。 这是什么?竟是如此特别! “这糕点好生特别,松软间带着微微的甜味,这白色的入口即化,带着奶香。”一时间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凌绵笑眯起了眼睛:“这是专门庆祝过生辰的点心,是风雅楼独有的。” “好!好!好!”一连的三个好,张县令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风雅楼对我父亲的寿辰如此尽心,张某着实感激。” 凌楠闻言,忙是起身,行一礼:“张大人,过奖了,张老爷子于庭同县乃人人尊敬,心善亲和,能有机会为张老爷子精心准备寿辰宴席,实乃凌某天大之荣幸。” 凌绵这才松了口气,扬着眉毛轻声告退,她坚信自己做到了这个份上,爹爹绝对可以拿下张老爷子寿宴。 柜台和许氏说了几句话,店里的小二便来寻凌绵,南南在后院等她。 凌绵领着年年朝后院走去,便见玄袍少年将肩上的担子放下,雪花染白他的乌发,睫毛上晶莹的雪花还未融化,清冷的俊脸微微蹙起眉头,听到脚步声,侧眸低声道:“小姐。” 她快步上前,询问道:“可寻到那位婆婆?” 南南点头:“婆婆住在婆罗村,家中仅有孙女相依为命,平日常往山里拾柴寻些野菜,偶然发现土豆,而后机缘巧合被孙女埋于家前菜地。” 土豆于前世乃国外华侨引进于华国,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已然有存在。 凌绵目光落于框中,不禁眉头一挑,道:“这些是” 南南淡淡地回道:“买的。” 年年撇嘴:“买这般多,小姐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凌绵却是一笑,摇头道:“这些还不够多。” 土豆作为世界五大农作物之一,是非常重要的粮食农作物,无论在西餐的配菜c沙拉还是华国菜中都被许多人所喜爱。 凌绵看着院里雪花纷飞,忽而笑着道:“今晚,我们便来做一顿土豆盛宴,庆祝拿下张老爷子的寿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间,一顿丰盛的晚餐正是用来庆祝百日成功谈下张老爷子的寿辰,原是趁候着尚老的凌绵正听张师傅c凌楠聊着寿辰的事宜,偶尔穿插几句自己的意见,凌楠倒也不奇怪凌绵的奇思妙想。她自幼天资聪慧博览群书,又是在尚老精心培养长大,无论学识为人处世恰恰都比一般孩童接触的多,懂得也多。 只是这份聪慧偏偏是落在她这一个女儿家身上,这世道女儿家抛头露面却是有失体面。 心头掠过一丝遗憾,又想起远在京城的稚儿,却又暗叹:便是太多束缚才让他们一家分割两地,这边疆也不知要待多久,也罢,只要不出格,便随她心去吧。 见凌楠望着自己出神,凌绵疑虑地轻唤一声:“爹爹?” 忙是收回心神,凌楠笑道:“今日之事倒是多亏了你这个小机灵鬼。” 鼻子上被凌楠宠溺地捏了一下,凌绵不满地撅起小嘴:“爹爹这是在夸绵儿吗?” 察觉到女儿的不满,凌楠却毫不在意轻笑道:“自是夸你,此事能成,记你一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自是说来,爹爹必定满足你。” 凌绵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撇嘴:“何等赏赐才能媲美女儿的才智?” 凌楠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手指连连点着:“这丫头,还真是不谦虚。” 许氏温柔地拉过凌绵,娇嗔道:“还不是你宠着。” 爱妻嗔怪,凌楠反而心头开怀:“是是是,都是我将这小霸王宠得无法无天了!” 凌绵瞪眸,她何时成了小霸王? 本是在门口张望着尚老的年年忽而眉头一蹙,径自朝凌绵走来,附耳几句,秀丽的眉毛一挑,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玩味儿。 突然一声冷笑自门口传来,晃荡进来的钱胖子腆着肚子,哼了哼:“凌楠,给我出来!” “这不是钱老板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来吃饭的?那钱老板这可是来晚了,本店晚间歇业。”张师傅当即站起,怒由心生,冷嘲热讽道。 “小小厨子也敢跟我较劲,莫非是嫌活太久了?”钱胖子身后的几名明显是小厮的存在上前拦下了张师傅,钱胖子优哉游哉地腆着肚子在餐桌前坐,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心头一愣,自己竟是不知桌上是何菜,但面上一冷,哼了一声:“风雅楼好大的能耐!” 凌楠面色一凌:“钱胖子,明人不做暗事,究竟是谁不妥当,心中自是有数,莫不是当我凌某好欺负的?” 钱胖子不以为然,恶狠狠地盯着凌楠:“凌楠,敢从我临沭斋内抢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 凌绵躲在凌楠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怯生生道:“爹爹,打坏人!” 凌楠见她这模样,不禁想笑,强忍着别过脸:“夫人,带凌绵到里面去。” “不,绵儿要和爹爹一起打跑坏蛋。”凌绵攥住凌楠的衣襟,努力地瞪圆自己毫无杀伤力的眼睛,萝莉脸,萝莉身完全没有丝毫的用处,只手不能提,柔柔弱弱得活像千金大小姐。 钱胖子嘴角一抽一抽:“小姑娘不要乱说话,谁是坏蛋?” 小脸蛋一皱,无比为难地望着年年:“我感觉喘不上气。” 年年“嗤”一笑,毕恭毕敬地回道:“自是有的人不常清洁,小姐只得忍着点,稍后奴婢必定将仔细清洗大厅。” 凌绵幽幽地叹了口气,扬起小脸:“爹爹,年年说还要一会儿才清洗,绵儿快熏死了。” 钱胖子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睁大眼睛瞪着凌绵:“当真是没有规矩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人不需要和畜生讲规矩。”凌绵奶声奶气地回道,一副凌风傲骨的模样,小小年纪的她显得格外可爱。 钱胖子咬着牙关,眼睛气得发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凌绵竟是再次抢先应道:“你这个坏人,自是比不得我们凌家家风端正,为人正直!” 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气死人不偿命,钱胖子心头那个叫窝火,暗暗地抚平内心的恼火,不和这小孩子一般计较。 “爹爹,他瞪我!”凌绵活像是娇气的小祖宗,一跺脚,“坏人!瞪我!” 钱胖子朝自己带来的伙计使了个颜色,就要上前去抓凌绵,凌楠岂能看着凌绵受欺负,往前迈出一步,怒喝道:“你休要欺人太甚,你若敢对我家小女动手,我凌某必定双倍奉还!” “呵呵~凌掌柜还真是会开玩笑,你可看见我对你家小女动手了?不过,动不动手,就得看你凌掌柜的怎么表示表示了。”钱胖子摸着下巴,笑起来肉一颤一颤的,一脸猥琐的样子着实恶心到了凌绵。 凌楠冷笑道:“钱掌柜的话,凌某不明白,凌某只晓想吃这口饭就要各凭本事,背地里阴暗的手段着实令人不齿。” 钱胖子依旧笑得一脸猥琐:“俗话说得好,兵不厌诈,阴谋阳谋皆为谋,谋者胜之。” “你就是不要脸,还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张师傅啐了一口唾沫。 钱胖子的脸色霎时间难看了,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人冲上去要抓凌绵。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凌绵使出吃奶的劲儿放生大喊,惊得钱掌柜等人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的一名伙计朝凌绵扑去,凌绵躲闪不及被凳子绊倒,脑袋磕在了桌子上,伤了额头,凌楠怒极间嗓音提高了数分贝,猛地抄起凳子砸去。 年年冷笑一声,打不上前一扭抓向凌绵的伙计,狠狠一扭,即可一声惨叫。 凌凌绵一边暗骂钱掌柜,一边惊恐滴拉着凌楠的袖子“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哭的那个叫惊天动地,“爹爹,痛痛!绵儿怕怕!爹爹!” 凌绵的那一声大吼大叫,引动了街道上邻里乡亲的注意,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吵杂的议论不断围拢了过来,钱掌柜的脸色微青,有些后悔,今日这般鲁莽,狠狠一瞪凌楠,怒道:“凌楠,你欺人太甚,仗着此次拿到张老爷的寿宴,来我店内挑衅,我寻上门来讨个解释!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险恶,出手打伤自己人欲陷害于我!” “同为乡里乡亲!你如此心狠手辣!” 嘿!这是恶人先告状! 凌绵恨得龇牙咧嘴,此时恶狠狠地拧了自己胳膊肉一下,哭的更大声起来,胡乱地把额头上的血往自己身上蹭啊,抹啊,然后趁凌楠恼怒不备,一下挣脱开去,朝门外跑去。 正欲跨门而出,却又脚下一扭,摔在门口,紧接着撕心裂肺地大哭再次响起,比之前都要响亮,满脸鲜血模糊,磕磕绊绊地打着哭嗝哭诉着里面钱胖子的恶行。 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一脸鲜红,看着骇人,再加上凌绵素日很招乡亲的喜爱,又因不过她素来说不得谎话,她的话可信度在乡亲们心中远高于钱掌柜的。 “钱掌柜颠倒黑白的功夫,凌某甘拜下风。”凌楠阴沉着脸道,“倘若真若钱掌柜的所说乃凌某阴谋暗算,凌某当真是愧对钱掌柜的夸赞,我凌某可真不如钱掌柜的人畜不如,竟是欺凌弱小,伤我女儿!今日之辱,凌某必定铭刻于心,绝不忘却!” 许氏更是被气得脸涨红,若非是被张师傅拦着,她虽为一介女流也要上前与之拼命,如今有了乡亲们的围观,她终于得以回到凌绵的身边,看着凌绵满脸鲜血的模样,禁不住低低哭诉起来,说的无非是乡里乡亲们这么多年的好生相待与亲和友善。 凌绵顺势而上,窝在许氏的怀中,哭得越发惹人生怜。 人永远都有着一颗倾向于弱者的心,再瞧人家钱掌柜带来的伙计个个气势汹汹的,显然吃亏的是凌家。 凌楠将凌绵抱起,冷冷地看着钱胖子:“年年!快去寻尚老,张师傅,送客!” 凌绵额头撞伤又大哭了一番,眼睛红肿c头脑胀痛,再加上身体本就孱弱,竟是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陷入黑暗前,她听到了许氏的尖叫声和一个苍老的声音的暴怒呵斥。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闻到一股温暖的香味,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冬日的清晨外头还有些黑,眼皮沉重得只能眯着眼睛。 一个娇俏的身影忙是大步上前,趴在了她的床边,瞪着水灵的大眼,欢喜地扭头朝后喊道:“姐姐,小姐醒了!” 不待凌绵反应过来,一名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拎着趴在她床边的小丫头的耳朵丢到一旁:“小姐初醒,你这般吵闹作甚?” 凌绵在年年的搀扶下起身,额头传来一丝疼痛感,她下意识地触碰额头,不仅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贝贝跑过来,鼓着腮帮子,嗔怪道:“小姐也真是的,姐姐明明在旁边,何苦为难自己呢?” 她伸手,在贝贝额头上弹了一下,由年年伺候着换了常服,贝贝忙是递上烧好的手炉,一边将昨日她昏厥后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凌绵重点听到尚老发怒,还帮着解决了食材来源的问题,心头一暖,嘴上却撅起:“怕是师父又要逼我学武了。” 委屈的小表情,惹得二人“噗嗤”笑出声:“若是这一次能让小姐下定决心学武,怕是还要感谢那个胖子咯!” 凌绵羞赫怒道:“贝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 贺寿前夕 凌绵由年年领着在屋里打了套拳,虽是外头严寒,却也是香汗淋漓,贝贝早就备了热水,待她打完拳洗了个澡,用了清粥,尚老便是掐着点来了, 冷着面瞧着这个不过八岁的小丫头:“你倒是心大,竟不担心毁了容?” 凌绵娇笑着吐了吐舌头,沏茶递到尚老面前:“师父先喝杯茶汤暖暖身子,别因绵儿冻坏了。” 尚老轻哼一声,倒也享受自家徒儿的服饰,瞥了一眼年年,淡淡地道:“你既是在,又怎么能让她伤着!” 年年面露愧色,竟是要跪,却被凌绵手轻轻一扶,不肯让她跪下,听那脆生生的嗓音轻笑道:“左不过小伤,年年本是护着的,却是我自己绊住脚。” 清澈的眼眸认真地让尚老沉默,她总是这般不急不慢:“再说,绵儿自幼与他们一道长大,自是情同姐妹。” 尚老端起茶盏嘬一口,斜睨哼道:“饶是你这般无规矩,惯着他们。” 凌绵拿起帕子轻点唇,掩住笑意,对上年年无奈的眼神,似笑似嗔:“听听,可都是我宠着惯着你们了。” 他们自由便是尚老亲自调教,安放于她身边保护她的,对外虽是丫鬟随从,但对内凌绵将她们视为亲人,尚老的安排,她素来乖巧顺从,尚老的存在恰是成了她早熟沉稳涉及店里运营的挡箭牌。 到了寿宴前夕,风雅楼的人着实忙坏了,凌绵也首次看到了凌楠的手段,竟是能说服街坊邻里打造成了堪比庙会般热闹的一条街,比往日过节还要热闹几分。 “各位乡亲父老们,大家也都知道凌某风雅楼虽为天下第一商会旗下,苦于凌某经营不善,这些年来一直萧条不济,如今得我们庭同县张县令的抬爱,凌某后日便是张老爷子的寿宴,我们风雅楼也为此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希望大家也能感受到张老爷子的欢喜与福气!”凌楠拱着手,谦和有礼的态度引来群众的附和之声。 “首先便是我们风雅楼的每日限时两个时辰的抽奖活动,谁要是抽到了写着天蛇的纸,就将得到由我们风雅楼提供的玉镯子一只!要是谁抽到了地蛇,将得到我们风雅楼提供的银簪一根,当然谁要是抽到人蛇,那么也将会得到我们风雅楼提供的五两银子作为奖金。” “每人每次抽一张只要一文钱,自然是不贵,如果大家对我们抽奖活动没有什么兴趣,另一边也有我们传统的灯谜c捞小鱼等有趣的小游戏,除了玩,我们风雅楼的师傅们也制作了许多的小点心,大家也可以前去品尝购买,请大家多多捧场!” 凌楠看着不断围聚上来的百姓,越发地期待起来。 热闹起来的人群,忽然间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凌楠也是愣住了,在众人恭贺声中,连连拱手恭喜张县令:“没想到竟是张大人拔得头筹。” “哈哈~本官也只是陪夫人来凑凑热闹。”张县令也是哭笑不得,又是满脸的喜悦之情,一旁的张夫人也是难得笑得像个孩子:“难怪今日喜鹊枝头啼鸣,果真是好事来。” “夫人这是排揎我呢!昨日刚得消息,夫人有喜,今日老天送来好运,有夫人相伴取得头筹,看来这玉镯子老天注定便是要我借花献佛,赠予我家夫人。”张县令谦逊地一拱手,望向张夫人时眼眸里的真诚。 张夫人笑颜微赫,倒也是落落大方地见礼:“多谢夫君。” 人群中又是一阵躁动,纷纷向张县令道喜。 张县令面色不显,但心头很是震撼,张夫人朝他微微点头,二人由凌楠迎进了风雅楼。 踏入风雅楼,喜庆的丝带和赫然的寿字装点着整个大堂,在柱子上还贴有字迹极为端正的对联,竟是短短几日这风雅楼如同焕然一新,张县令惊讶不已:“凌掌柜费心了。” 凌楠一拱手,浅笑道:“沾老太爷的光。” 张县令对凌楠的印象有所变化,此人圆滑有度,怀有傲骨,奉承却不谄媚。 前来不过为粗看风雅楼的布置,当真是细致入微,张县令满意地正准备离开,便见一名老者领着少年少女迎面走来,看清来人,张县令忙是心怀敬意地一拱手见礼:“尚老。” 尚老朝他点点头,轻托起,又对跟在他身后的张夫人缓声道:“张夫人刚怀喜,切不可太过劳累,好好休息一日,明日这风满楼有的是热闹可看。” 张县令略有几分疑惑:尚老与风满楼有所渊源? 凌楠向尚老见礼,转而见张县令有些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家中小女不才,师承尚老先生。” 张县令微讶,心头微动,轻笑道:“能得尚老先生的认可,必定是个聪慧可人的。” 尚老撇嘴,轻哼一声:“她就是个爱耍些小聪明的笨丫头。” “师父!我哪笨啦!” 人未到,声先到,望去,凌绵提着裙摆小跑到凌楠身边,稍平复了气息,端端正正地给众人见了礼。 张夫人仔细端详一番,那双灵动的双眸熠熠生辉,俏颜乖巧可爱,着一身粉衫罗裙,胸前系着一对铃铛,看着文静,倒是那鼓起的腮帮不满地扁着嘴的小模样惹得张夫人“扑哧”一笑:“看着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 凌绵眨巴着眼睛,面颊微红,娇声道:“姐姐才是个有福的,长得这般好看,绵儿乍一看还以为是天上的神仙姐姐下凡了!” 张夫人闻言,帕子微点唇,娇笑连连:“你瞧,这把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来,到我这儿来。” 凌绵乖巧地上前:“神仙姐姐,怎么了嘛?” 张夫人轻点她鼻子,不自觉地带上了亲昵的语气:“自是要给你这一声姐姐一个回礼咯。” 她取下发髻间一支花簪,精致小巧的梅花却很大方。 凌楠自是看得出这簪子的价值,忙是开口:“张夫人,不可太过贵重,小女” 张县令轻笑拦下,望向自家夫人的眼神很是温情:“自打陪我外放来庭同县,许久没见她这般开心。梅儿,你舍得你最喜欢的这支簪子?” 张夫人斜晲一眼,笑眸中波光涟漪荡漾:“自是觉得与凌家姑娘有眼缘,瞧,她戴着岂不是更好看?” 不待他人迎合夸奖,倒是凌绵笑得弯了眼,朝尚老得意道:“师父,你瞧,连神仙姐姐都喜欢绵儿,绵儿才不是笨孩子!绵儿是个有福气的!”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张县令乐呵呵地连声赞道:“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既是接了簪子,那可是要认下这个姐姐哦。” 凌绵心头思绪辗转,面上不显,饶是笑颜灿烂:“神仙姐姐,那绵儿可能时常找你玩吗?” 张夫人尚且碧玉年华,虽已为人妇,然亦有颗稚童之心,与张县令外放已有两年,虽有来往的交际,却鲜有亲近的。 张夫人望向张县令,眼里却有几分期望:“可好?” 张县令平日事务亦是繁忙,少陪了夫人,如今有喜,怕是有个人陪着心情会好些,上前轻扶住她:“若凌姑娘不嫌弃,自是上门去玩耍,只是不知是否会耽搁尚老先生布置的学业。” 被点了名,尚老听着他话里真诚,便是瞅了一眼抿嘴轻笑的凌绵,暗道这个鬼灵精的丫头。 尚老道:“老夫倒是无妨,只是小徒顽劣,怕是扰了夫人的清静。” 凌绵扁扁嘴,可怜兮兮地看向张夫人:“姐姐,别听我师父的,他就会欺负我,绵儿很乖很乖的!” “你这个丫头,为师何时欺负你?”尚老瞪圆了眼睛。 凌绵鼓起腮帮,掰着手指,算道:“上次,你答应绵儿背完药经就给绵儿放假,结果又布置作业给绵儿,还让绵儿给你做饭,哼哼坏蛋!” 稚气的讨伐声,凌楠有心想教育女儿,却是忍不住别过脸。 尚老吹胡子瞪眼:“布置学业还有得商量?” “这个这个是要听师父的话,但是!你还欠我一串糖葫芦,从开春都到现在也没给我!”凌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气呼呼地道。 凌楠听着女儿要揭尚老的短,忙是清咳一声,打断:“张夫人抬爱,凌某甚是荣幸,改日待小女得闲,一定前往叨唠。” 张夫人忍住笑意,回礼道:“凌掌柜多礼了,凌妹妹讨喜得很,若是爹爹见到,必定亦会欢喜。” 张县令走时,张夫人和凌绵倒是有些不舍,相约好了过两日便去张府赏梅。 待人离去,尚老淡淡地伸出手,轻敲了一下凌绵的脑袋:“为师何时欠你糖葫芦不还?” 凌绵故作惊讶,瞪圆眼睛,歪着头无辜地开口:“师父这话让徒儿如何回,那日分明哎~罢了,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欠便是不欠吧!” 听她自顾自地圆了自己的话,身边的两人“嗤”得笑出声,惹得尚老轻哼一声:“孽徒!果真是孽徒!” 对这两个活宝师徒也很是无奈,凌楠轻摇着头,任由凌绵领着尚老去了后院习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 贺寿 寿辰当日,凌绵做过早课,倚在凌楠在风雅楼内特设的书房窗口,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繁华,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身上,传来担忧的细语:“小姐,你又在吹风,倘若又受风寒,可怎么得了。” 凌绵惊愕回神,眉头微皱,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头,回道:“不打紧,只是看这般雪天,竟还有如此多的人。” 看着凌绵喝了她端来的热茶,年年解释道:“张老爷子今日恰逢五十喜寿,广发请帖,这周边城镇的权贵今日皆前来赴宴。” 凌绵想起前世,情不自禁摇头感叹:“倒是无不同” 年年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凌绵,她早已习惯自家小姐偶尔自言自语一些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后厨如何?那小子可当用?”她想起凡子,这个年纪稍大自己些许的少年对烹调的执着和热爱,兴许有些人因为热爱而远比有天赋的人在同一条路上会走的更远。 年年回道:“张师傅倒是对凡子赞赏有佳,新来的师傅我也查探清楚了,可用。” 凌绵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手不自觉抚上手腕上的玉镯,漆黑如墨光泽沉寂温润,细腻冰凉的手感让她整个人心神平静。 “叩叩——” 年年移步门前,门外是丹子的声音,打开门,玄衣少年身材纤瘦,身姿却挺拔,傲立如松,然眼眸含笑,温润如玉,清秀耐看,双手微抬,朝凌绵见礼:“小姐。” 凌绵点头示意:“晚宴的节目可办妥?” 丹子回道:“一切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今夜,便是我风雅楼出风头的好日子。”凌绵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那些人可能耐得住?” 临沭斋在这一个月来,明里暗里手脚不断,却次次算计付之东流。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年年和丹子退出书房,年年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对上丹子沉寂下的眼眸,沉凝片刻道:“你啊可还记得自己身份?” 丹子惊然看去,好半响说不话,最后在年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苦笑道:“年年,你说,她才八岁,沉稳地却像是大人,她心头仿佛总是装着许多的事,从不肯与人说起,自打离开京城,她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年年见他神色黯然,也不知如何劝慰,最终淡淡道:“我们只要陪着她就好。” 丹子勉强笑笑,那温润的双眸带着一丝担忧:“她的身体并不好,你要多加看顾。” “知晓的。”年年应声道。 街道上,灯笼高挂,喜庆的鞭炮声在风雅楼门口响起,络绎不绝地道贺声随着酒香将寿宴推向。 “感谢大家前来参加这场寿宴,我是风雅楼的掌柜凌楠,今日是张老爷子的寿辰,我们风雅楼也为老爷子备了一份薄礼,希望张老爷子能喜欢。” 凌楠的话音刚落下,十来个穿着红衫格外喜庆的孩童,整齐地从矮到高站在这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一张张红彤彤的稚嫩笑脸,惹得下头的张老爷子不由觉得有趣。 “下面送上合唱《生日快乐》!” 从头到尾只有一句的歌词,他们唱歌格外认真,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张老爷笑得合不拢嘴,歌声余音落下,凌绵端着大寿桃走到张老爷子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美的笑脸,喜庆如同小福娃般的打扮,脆生生地朗声道:“风雅楼凌绵见过张爷爷!祝张爷爷福如东海长如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这个特别的大寿桃惹来不少惊呼和好奇,孩子们纷纷跑下来,一张张可爱稚气的脸庞围着张老爷子甜甜地叫着:“祝张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老爷子忙不矢地应着,满脸的欢喜,面对这群真诚而可爱的孩子们,绵哄着老爷子开心,解释着这个寿桃蛋糕,表达着对他的祝福和美好的寓意。 蛋糕分食下去,各桌的人浅尝后惊讶不已,对张县令这场寿辰是夸赞不已,落在张老爷子耳中很是高兴。 随着人们离桌敬酒,台上开始了新的节目。 宛然间一首优柔婉转的曲调起,萧与古筝的结合,却有些青涩,孩子般独有的嗓音稚嫩,又透着低沉的黯然感。 “绿腰舞,文思潮涌望,黄甲榜,止于至善将引傲骨痴狂,一折画扇轮回几番,妃子叹” 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望向了台上一男一女犹若天作之合。 美妙的歌曲总是最吸引人的,婉转的歌喉唱出的情绪更是最为牵动人心的。 一曲终,台上的丹子和年年便是朝他们一欠身,少年郎温润儒雅,少女温雅端庄,举止文雅,很显大家风范。 “这曲子真好听!绝了!” 台下宾客纷纷赞扬,张夫人轻咦一声:“那小姑娘不是妹妹身边伺候的吗?” 被张夫人拉着在身旁坐下的凌绵,轻声解释道:“他们原是孤儿,自幼与我在家师的教导下长大,也算得上是我师兄妹。” 张县令闻言点点头:“尚老所教导出的倒也不为奇怪,另一位是上善堂的小大夫丹子吧?没想到这乐理更是精湛。” 凌绵轻笑看去,略带微赫:“他们在这乐理比我有天赋。” 正说笑着,一名少年在台后帘子处探头张望,一眼见到坐在张夫人身旁的凌绵,快步上前,朝看向自己的人拱手见礼,而后附在凌绵耳边低语几句,她垂眸低笑:“我晓得了。” 来人正是南南,张夫人瞧这少年似是有事,便随了他让凌绵离席。 凌绵调笑道:“妹妹先去,改日闲时,再去府上叨唠仙女姐姐。” 张夫人微赫,嗔怪道:“有何叨不叨唠,想来便来罢了,快去忙你的,不必顾着我。” 凌绵欠身领人离去,张老爷子微抬头,别有深意地瞧了一眼那离去的人,随机轻哼着台上张县令请的戏班子唱的小调。 撩帘入了后院,从柴房传来细微的声响,紧着柴房木门“吱呀”打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蹦跳着从里头出来,凌绵拧紧秀眉,看那丫头尘尘仆仆:“你抓个人,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贝贝眨眨眼,吐了吐舌头:“小姐,人在里头。” 凌绵皱起小脸,一脸嫌弃地上前取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脸:“快去我屋里洗漱一下,像只小脏猫。” 贝贝毫不在意地晃着脑袋,撇嘴道:“果然应了小姐的话,临沭斋的派来的,想要在我们菜里下毒,不过用了些许小手段,这个不中用地就全招了。” 凌绵瞥了一眼她,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正欲往里去,南南却是拦住了,也不言语只是摇头,眼神里透着坚持。 她欲开口,贝贝瞧了南南的神情,忙是扶住凌绵,俏颜绽开笑容:“小姐,里头不过是个被雇佣的,你知晓了便是,有些事哪还需要小姐亲自出头?” 身后传来细碎紧凑的脚步声,雪花旋转飘落在来人的身上,凌绵回眸看去,凌楠蹙着眉头走来,见她衣裳单薄,难免责怪了她一番,凌绵乖巧地立在一旁。 见到里头的人,贝贝忙是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凌楠紧紧地皱起眉头,看向凌绵,后者乖顺地立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周遭所有事情都和她无关。 “绵儿,这些事,爹爹会处理。” 哪怕知道自家女儿早熟懂事,偶尔他自己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当做大人来交谈,但她还是个孩子,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要这般早去接触那些人与人之间最黑暗的事情。 凌楠冷峻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恼怒:“今夜的事,饶是多亏你们上心了,时候不早,替我谢过尚老,雪夜寒冷,归去时拿坛尚老爱喝的酒去。” 贝贝笑嘻嘻地道:“是,凌叔,贝贝自是会挑上好酒回了尚老。” 屋里点上明亮的油灯,凌绵坐在梳妆台前,年年伺候着她散了发换了居家的软袍,放了药包的热水泡上脚,年年将她前些日子尚未看完的书拿了来。 凌绵摆摆手,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年年见她心不在焉,动作也放轻些。 许久,水渐变温凉,凌绵才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临沭斋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年年望了一眼窗外,递上干净帕子,凌绵胡乱地擦了一把就准备往床上倒去,却被年年一把抓住,瞪着眼睛道:“小姐天寒地冻,你若不擦干便睡,对身体不好,本就体弱,若是” 见年年的念叨又起,凌绵赶忙笑喊道:“好年年,我错了。” 听她求饶,年年撇撇嘴哼了一声:“小姐总是这般不听劝。” 嬉闹了片刻,年年见凌绵还望着窗外,替她掖了掖被角,劝说道:“小姐,歇息吧。” 凌绵摇头:“刚才的动静让我睡不着,临沭斋的背后怕是还有别的人,庭同县的风雅楼不过是京城风雅楼的分号,有什么值得算计的?难道只是单纯的商场竞争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 丹子 那一夜,窗外的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覆盖去不速之客留下的痕迹。 恢复到日常生活的凌绵,早课后,正欲用些清粥后去尚善堂,许氏匆匆的到来,身后跟着的南南平静地朝她点头,凌绵心头一松,笑着迎上,扑到许氏怀中,娇笑道:“娘亲,你可慢些,这雪天地滑。” 许氏轻点着她的鼻子,眉梢带喜,温柔地道:“你以为娘亲是你不成,呀,你的手怎么这般冷,可用过粥菜?” “尚未,正准备去,娘亲便来了。”凌绵温顺地随她进了屋子,朝年年眨眨眼,后者笑着退了出去,南南则是抱着手依靠在门口守着。 拉着许氏坐下,瞧她水眸盈盈带笑,似是有喜事,柔和的唇线微微上扬,不得不承认她这位娘亲二十有八了,无论从容颜还是从姿体形态上却依然有着一种清澈温婉,端庄娇美,散发着独有的韵味。 “娘亲真美。”凌绵真诚地夸赞,惹来许氏微赫娇嗔瞪了一眼。 她乐呵呵地笑着,许氏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信尚未拆过,上面写着“凌绵亲启”四个字,凌绵眼眸猛地一亮:“汛儿来信了?” 许氏轻笑出声:“便是知晓你等着信儿呢,你们姐弟两感情甚好,为娘也就宽心了,也不知,汛儿他当真过得可好” 听她提起汛儿,面上有几分落寞,凌绵忙是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亲,你瞧汛儿的字倒是越发好看了,想来在京城没有荒废学业,哼哼,若是让我知道他在那不学好,我可要好好教育他了。” 许氏明知她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听到最后一句,忍俊不禁地开口:“你教育他?家里最宠着他的可就是你了,怕是跟在你身边才会把他养成个小纨绔。” 凌绵不依了,睁大了漂亮水灵的眼睛:“娘亲,你这是偏心,女儿这般乖巧,哪是不通事理的?” 许氏“噗”一笑,点点她的额头,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转头见年年端了粥和小菜进来,想起前头还有事情,嘱咐道:“外头尚冷,若要出去,记得带上手炉,你身子骨弱,千万别再冻着。” “娘亲”凌绵无奈地唤了一句,她这具身体体质孱弱,但每日早课的锻炼习武已然比以前好不少了,可这些人却还是把自己当做瓷娃娃一般供着,生怕磕了碰了。 年年送走许氏,见她手中有信,摆好碗筷,问:“小姐,是汛儿少爷来信了?莫不是上回来信久久没等到回信,来讨说法了?” 听她调侃,假装没看到她眼里调笑的目光,凌绵小心地拆开信封。 “姐姐,近日可好?上回的信未收到姐姐回复,是否因为汛儿年关不得归来而恼了汛儿。” “哟,我们汛儿少爷还是不似我们家小姐这般小肚鸡肠。” 凌绵笑打了调侃自己的年年,轻哼一声:“我家汛儿怎会与我生气。” 年年眨巴着眼:“是啊,是啊,也就是某个小气的,见人不能归来,暗自伤感了好一阵子。” 不搭理她,却听到门口某人轻微的“噗嗤”声,禁不住懊恼,瞪着年年,后者掩嘴直笑。 她闷闷地继续看信。 “京城的雪景很好,我随四公子一道冬槐园赏了雪景,本想画幅雪景给姐姐,画了数次却也画不成景,四公子便代笔画了雪景,希望姐姐能开心一些,莫与我气恼。” “四公子人很好,我在程府也很好,姐姐你呢?身子可还好?四公子说,你身子虚,需要大补,大补要很多钱,说我若能好好识字习武,日后当了大将军就能赚很多钱,到时候就能养姐姐了!” “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汛儿要跟着四公子习武,且不能一家团聚。” “末了姐姐,汛儿想你,但汛儿一切安好勿念。” 勿念,如何不念,她垂眸黯然:“这个孩子,怎么老是听那个什么四公子的,当真是” 当将军?哎一入沙场便是生死难测,哪是那般好挣军功? “再说姐姐何须你这般?”略有几分头疼,那名程家的四公子,她记得略比他们二人大三岁,虽不曾见过面,倒是爹娘提起过一二,是个性情温和,单纯善良被他的兄长保护得很好。 那些话,可是无心? “小姐?”年年见她出神,轻唤道。 凌绵摇摇头,将信珍重地收好,年年见她这般,有几分犹豫:“小姐,不回信吗?” 她瞧年年有几分小心翼翼,不由好笑:“怎么,我回不回信你比我还着急?” 年年察觉她的玩笑,撇撇嘴:“年年这不是怕小姐不回信,却念着汛儿少爷,最后自己憋得慌拿年年撒气嘛~” 凌绵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腰上的软肉,惹得她娇笑连连求饶。 用过粥,年年陪着出门,凌楠见她穿得紧实,忍不住调侃她活像个粽子,气得凌绵鼓着腮帮不理会他。 寿宴结束,如同一夜的积雪覆盖了整个城镇,人们也沉淀了那份嬉闹喜悦。尚善堂离风雅楼也不过在隔壁街,倒是凌绵一路走走停停,与摊主不时说上几句,娇俏可爱的小女孩惹人喜爱,再加上寿辰的举办也让这些摊主得了益,自是对风雅楼的人心存感激。 一炷香的时间,她这才走到了尚善堂,此时里头正是忙碌,她翩然进了铺子,正招呼着取牌子等候的贝贝朝她眨眨眼,凌绵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必招呼。 她朝右侧看去,那里摆放了一方桌子,一张是丹子正在给人问诊,而尚老坐在一旁端着茶盏,不时地点头,似乎对丹子很是满意。 医术,这方面,她当真不如丹子有天赋。 察觉到她的到来,丹子写好药方,抬头朝她露出微笑点头,凌绵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感叹着:古代水好c空气好,人杰地灵,尽出美男子,果真养眼。 尚老不满地哼了一声,才把凌绵的目光依依不舍地挪到了他身上,见她还不满地撇嘴,尚老气败道:“都什么时辰了?你才来?” 凌绵吐了吐舌头,忙是在丹子旁边坐下,观察前来的病人,并根据丹子和病人的脸色症状,做记录。 “姑娘,只是受了些风寒,回去喝些姜汤便是。”坐在丹子对面的少女,垂眸含羞,不时暗送秋波,只可惜丹子恍若未见,“雪天严寒,姑娘应当多加件衣裳,这般单薄又如何不受风寒?” 凌绵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那姑娘本就是冲着丹子来的,结果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那姑娘暗自羞恼,跺了跺脚,却又不舍得般投去幽怨的目光,凌绵忙是抬袖掩住笑意。 “想笑就笑,憋坏了如何是好?”丹子淡淡地道。 凌绵眨巴着眼睛,原是他知晓啊再瞧瞧还有几名年纪相仿的女儿家取了号排队,又是一阵低笑。 丹子见她这般开怀,这段日子她总是有些闷闷不乐,此时却是笑弯了星眸,煞是好看。 “笨丫头,你还笑!”尚老忍不住头疼,对丹子道:“你坐到旁边去,让她给这些姑娘家瞧瞧。” 丹子扬眉一笑,起身对凌绵道:“小姐,请。” “小什么小姐,一个个都是拿这称号来取笑我的。”她嘟囔了一句,乖乖挪了位置,却听那人低声轻笑,眼眸一斜,他又作正襟朗声道:“下一位。” 一名清秀的姑娘坐下,径自将手伸向丹子,娇羞道:“大夫,我近日睡不好觉,有些头疼,你帮我瞧瞧吧。” 丹子朝凌绵挑眉,后者轻叹一声,正欲伸手,却被那姑娘手一扬拍开,杏眸一瞪:“做什么?我让大夫给我瞧病,你一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凌绵一愣,微微有些惊讶,看向尚老,后者充耳不闻地眯着眼睛,似是打起瞌睡。 丹子好看的眉头微皱,却是耐着性子:“这位也是我们尚善堂的大夫。” “这个小丫头也是大夫?看着年纪尚比我小,能懂什么?我家小姐来看病,你当是过家家玩耍吗?”那姑娘身边似是小丫鬟般的当即嚷道。 这二人倒是面生。 凌绵有些奇怪了,这庭同县不说全知晓她,但尚善堂有个小大夫的事还是多的人知晓,包括还在等号的姑娘家。 “姑娘既是来看病,便是说说究竟哪里抱恙?”凌绵心存疑虑,却也不和她计较,虽说自打能开始说话起,尚老就拿着医书药经给她启蒙,虽不如丹子,但尚老也说她是个好苗子,如今拿脉十拿九稳,并未出过差错。 况且通常她把完脉,诊断完后自有丹子再诊断一遍,以保证准确度。 “你”那姑娘气恼地瞪着凌绵,后者不急不缓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丹子瞅了她一眼,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快,心头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面色不显,却有一丝不喜道:“姑娘若是有所担忧,待凌大夫诊断完,我再帮姑娘诊断一次,倘若姑娘不愿,请恕在下不才,还请另寻高就。” 听他语气淡了许多,那姑娘强忍住,气呼呼地坐下,把手伸出来:“那你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 烂桃花 花?旁的花我是瞧不出,倒是食人花面前就有一朵。 凌绵嘴角微翘,将鬓角的碎发撂到耳后,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手轻轻搭在对方的手腕处,三指微压,不免有几分犹豫地看向那位姑娘,后者杏眸一瞪:“看我作甚?莫非是瞧不准。” 对方面上尽显不满,凌绵只好低声细语道:“这位姑娘,还请伸出舌头,需要看下舌苔。” “事儿多。”嘀咕了一句,还是配合地吐了吐舌头。 又细细询问了一番,对方越见不耐烦,倒是凌绵老神在在地问完,将手收回,淡淡地道:“这位姑娘的脉象脉动迟缓,舌苔白,平日里四肢冷,想必小日子不准,来时腹痛难耐,浑体发寒,实乃寒证,多办乃寒邪入体,致使阳气受损,以助于心动迟缓c气血凝滞c脉流不畅。” 那姑娘微愣,那小丫头更是吃惊地看着凌绵,没想到当真准,呐呐地喊了声:“小姐” 周围人见主仆二人脸色,便知晓这位小大夫说中了。 “我,我来的是看睡不着觉,头痛之症!”那姑娘咬紧牙关,“你浑说这些作甚?” 凌绵平静地看着她,静止如水却令那姑娘感到心悸,只听她淡然道:“为人行医,只当是尽职尽责,姑娘体内寒症,我若不说,便有违医者心,劝慰姑娘多加保暖,喝些姜汤,配合些调理的汤药,假以时日自当消除病症。” “至于姑娘要看的症状” 她眼眸一抬,明亮而清澈的星眸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嘴角微翘,道:“怕是心病需要心药医,不过奉劝姑娘一句看开些,毕竟” 她凑上前去,在那姑娘耳边轻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厢情愿地倒追可不够矜持” 重新落回座位,便见那姑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你!你个贱人混说什么!” 闻言,丹子当即冷脸一拍而起,却被凌绵拉住,凌绵淡淡地站起身来,冷下脸来与之对视,语气里也冷了几分:“这位姑娘,你自打进堂以来,便是与人不尊,我自是尚善堂大夫,年纪尚小,你不信也罢,但这般拿手指指着我辱骂于我,莫非当真觉得我好欺负么?” “你!”那葱白的手指直逼凌绵的鼻子。 丹子伸手不着痕迹地推开那只手,语气里有几分怒意:“还请这位姑娘自重!这里是医馆,不是姑娘家的府邸,若是姑娘不想继续就诊,便请回。” 被丹子一番话,惹得那姑娘泪水盈盈,贝齿轻咬下唇,羞恼地拂袖而去。 凌绵扫了一眼那些排队的姑娘家,严声道:“医馆乃救死扶伤之地,前来排号的更是病有轻重缓急,还请乡亲们多加理解,为病痛伤者让出一条求生之路,凌绵再次谢过各位!” 她深深地行了礼,语气里的郑重与陈恳冲击着这些本就善良的百姓的心。 一时间大堂内沉寂片刻,一名姑娘朝贝贝走去,红着脸把牌子一递,就匆忙离开,然后第二个c第三个 片刻间,堂里少了不少人,丹子心头颤动着,看向不自觉露出温柔笑容的人儿,低垂的睫毛长而密,嫣唇水润粉嫩,似是悄悄松了口气,一抬头撞进他的眼中,宛然一笑。 “下一位。” 接下来的看诊很是顺利,少了平日有事没事来儿女情长的姑娘们和说媒的三姑六婆的大婶们,丹子第一次觉得坐诊轻松多了,这还是多亏了凌绵。 凌绵没想到每日就诊的病人当真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尚善堂在方圆几个县城颇有善名,竟有不少外县的来,待到就诊完,已然过了饭点。 用过饭,午间稍有片刻歇息,凌绵正端着“加餐”的药膳,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今日之事,多谢。” 丹子的声音很轻,凌绵差点就没听清,她笑了笑道:“你啊,性子温和,不愿多生事端,但是那些人不能惯着” 她说着,脸上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我今日一番话乃肺腑之言,我希望医馆能够救治更多的人,而不是来看我们家温柔儒雅的美人哥哥的!” 从一个八岁小丫头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丹子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其余人更是憋着笑,唯独尚老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啊”丹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凌绵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模样真真惹人喜爱。 可我不只是想做你哥哥啊 丹子看着笑容灿烂的凌绵,却是用笑容掩去了心头所有的思绪,他能守候在她身边就好。 午后,雪翩然落下,街道上鲜有人,善尚堂就诊人稍许少了些,尚老正考究凌绵的功课,南南c年年则帮着贝贝挑拣药商送来的药材。 门口轻微的声响,却见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孩童,在雪地里缩手缩脚,腼腆而犹豫地瞄着里面的人,贝贝走上前去,微微屈膝,刻意放软了声音:“这位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嘛?” 贝贝笑容亲切,那孩童依旧有些怯生生地抓着门,往后躲了躲,满脸通红有些着急地道:“我c我娘有些不好,我来找大夫,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娘?” 尚老瞥了一眼那孩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和丹子走一趟。” “是,师父。”凌绵起身的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那孩子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不多言语,任由年年给披上厚实的披风,她低声询问:“小姐,可要我们陪同?” 凌绵瞧了一眼收拾药箱的丹子,轻轻摇头:“自有我和丹子去便是,再说” 年年了然,目送二人随那孩子出了门。 约莫十息间,尚老眯着眼,似睡非睡,如细蚊般吐出一句:“去吧。” 凌绵瞧着那孩子三步并两步,似是着急,却将他们二人往小巷去。 凌绵柔声问道:“小弟弟,你家大人呢?” 那孩子呐呐地回道,眼神飘忽:“娘在家生病了,爹爹出远门了。” 她轻笑出声,那孩子咬着唇不再说话,朝着偏僻的地方去,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院子,那孩子推开门,对二人道:“就是这里了。” 丹子略看了一眼,这地方位置偏远,前头弯道拐角多,这个院子恰是一个死角,难寻得很。 突然间,那孩子竟是趁凌绵朝内打量的间隙,在她背后狠狠一推。 “小心!” 丹子心头一跳,忙是拉住她,手臂一用劲,凌绵感觉眼前一花,踉跄着撞进了一个怀抱中。 “还好有你。”本是可能有些惊吓,但她尚未回神便是安全站稳,她笑容灿烂似是撒娇般的软绵细语,丹子见她无事,松了口气。 “嘭——”门被关上,凌绵只感觉视野一晃,整个人被带着朝侧边一转,待站稳,便见门口被两个穿着粗布料子的男子守住,先前正是其中一人想要推他们。 丹子微怔,深深地皱起眉头,警惕地将凌绵护在身后:“你们是何人!” “教你们做人的人。”一名少年冷笑着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三个家丁。 凌绵丝毫不觉得惊讶,稚气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的嘲讽:“没想到临沭斋的钱掌柜那副模样,儿子倒是生的有模有样的。” 那少年先是一愕,旋即危险地眯起眼睛,勾着嘴角:“哦?你认识我?” 她忙是无辜地瞪大眼睛,揪着丹子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探出一个头:“他是个坏人,打他!” 孩子气的话惹得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只当她是害怕,下一秒收住笑声森森然地道:“我就是坏人,谁让你惹上我的!也不打听打听,这庭同县谁不知我玉面小霸王!” “听说,有句话说的特别好,叫叫什么医者”钱公子手中装风雅的扇子一合,在掌心一拍,身旁的狗腿子忙是谄媚地道:“少爷,叫医者不自医。” 钱公子眼眸一瞪,扇子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打:“你家少爷我知道!要你多嘴!” 本是陷入陷阱,难免有些紧张,倒是凌绵被那钱公子和他身边的随从的对话中愣是找到了笑点,把自己的小脑袋又往丹子身后躲了躲,低着头咬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今日,爷就替你医一医你的狗眼!”钱公子自以为是地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给我抓住他们!” “这年头,反派的废话都变得这么少了?”凌绵有些惊讶地嘀咕了一句,只有丹子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禁不住地侧身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她抬头朝他看去,却感觉他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凌绵眨眨眼,紧接着便是感觉自己完全被他带着走,丹子护着她躲闪着, 钱公子气败地跳脚:“你们这群废物再做什么?爷养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两个人都抓不住!” 院子里雪积了厚厚一层,丹子将怀中小小的人儿抱在怀中,轻巧地躲过扑过来的家丁,那人猝不及防被躲闪开的丹子踹了一脚屁股,一头栽进了雪地里,惹来凌绵银铃般没心没肺的笑声在雪中响起。 “你们这群废物!!” 看自己的人被那人不温不火的戏弄,钱公子怒发冲冠,抄起一旁的木棍大步冲下来,家丁只得停下,只是将丹子和凌绵围住,径自朝丹子狠狠地砸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 失算 “丹子!” 凌绵失声叫出来,好看的眉毛紧皱在一起,下一秒见丹子抓住钱公子狠狠落下的木棍,猛烈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复,漆黑的眼眸阴沉不定地看向钱公子。 先前嬉闹的心情彻底消失,丹子有些不舍地将凌绵松开,微动身,不着痕迹地将她再次护在身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水般温润的瞳眸温度骤降,凌厉如刀刃直逼钱公子。 钱公子瞳孔猛地收缩,抓着木棍的手忍不住轻颤,丹子如沐春风般的容颜上勾着与眼眸里温度截然相反的温柔:“钱公子,这些棍棒太危险,还是不要玩耍,当心伤了自己。” 说话间,轻巧地夺去了他手中的木棍,钱公子心头一阵惶恐,自己抓着木棍的手力气何其之大,却如同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竟是回过神,木棍落在了对方手中。 “你!你使了什么妖法居然将我手中的木棍夺去!” 本是因为丹子空手接了对方的木棍而有些担忧而愠怒,却突然被这个腹中毫无水墨的钱公子一句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竟是被一个小丫头嘲笑的钱公子脸黑如木炭,气败地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之前那狗腿子突然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道:“少c少爷,可是冯小姐让抓活的” “管她狗娘养的!”钱公子一下清醒过来,啐了一口唾沫,眼却气得发红。 凌绵敏锐地捕捉到他们口中提起的名字,正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所认识的里面有没有一个姓冯的姑娘。 察觉到对方抄了家伙逼紧一步,凌绵深吸了口凉气,冰凉的户外此时他们二人身上都落着雪花:“丹子,你放手解决,不必担心我。” 丹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像是在调节情绪一般,几息后才重新开口:“你自是小心脚下,仔细些莫摔了。” 凌绵垂眸低笑:“你可比我危险多了,怎地还在操心我?” 他莞尔一笑:“你可是我们掌上珍宝,自是一心记挂你。” “你这番话,可别被那些个姐姐们听去,不然我怕我一张皮还不够她们扒的。”她还有闲心调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知道他在笑,那张耐看的容颜带着她喜欢的温柔的笑容,像极了前世自己痴迷的人 钱公子怒眸一瞪:“说什么悄悄话!当真把爷不放在眼中?” 自幼习武的丹子岂能是他们所能伤到的,而素来以习武为洪水猛兽的凌绵拉紧了自己的披风,丹子的武功是他们四人中最弱的,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医术和药理上,武学上倒是也只有轻功是擅长的。 此时,距离他们从尚善堂离开已有一壶茶的时间,贝贝有些担心地走到门口,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丝丝寒意侵袭入体:“小姐连手炉都没拿,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寒。” 尚老端着一个小茶壶,有一口每一口地嘬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倒是不担心他们两人有事?” 贝贝侧过身,倒是很认真地问:“尚老,小姐会有事吗?” 被她的耿直呛了口口水,咳了好半响,年年赶忙上前给他顺了气,瞪了贝贝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人家很认真地问嘛!” 年年哭笑不得:“你还没发现少了个人?” 贝贝一顿,扫了一圈,惊疑了一声:“南南呢?” 尚老哼哼唧唧地端着小茶壶,嘀咕道:“你当我说就他们两个人去,南南那个小跟屁虫会不跟着?” 此时丝毫不知道被尚老冠上“跟屁虫”称号的南南正蹙着眉,冷漠的表情让面前的孩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们在哪?” 那个孩子正是引了凌绵和丹子去院子的,此时面对这个冷若冰霜的人害怕不已,回想起刚才自己四处躲闪,明明穿了那么多个小洞,却还是被他如同鬼影般紧追不舍,还没钻出这片区,便是被抓住。 “带路。”他的声音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冰冷上几分。 院落里,丹子虽不擅长拳脚功夫,但对付那几个家丁还是绰绰有余,那歪七扭八倒了一地哼唧呻吟的家丁以及钱公子黑得发青得脸着实让凌绵心头暗爽,若是没有丹子,怕是自己今日孤身遇到钱公子只有一个下场,委婉点便是遭遇不测了。 不对,不对,若是没有丹子,她才不会来呢,她又不傻,哪里看不出那个孩子是个诱饵,只不过她有些好奇是谁想算计自己罢了。 凌绵呼了一口白气,在外头呆得有些久,手脚冰凉,靴袜被雪浸湿,有些不舒服,此时她只想着早些解决:“钱公子,你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寻我麻烦了吧?” 钱公子略微退了一步,似乎要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咬着牙暗骂着这群废物,眼神里却有些闪烁:“自是看他不爽,你?谁寻你麻烦了,我又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 凌绵和丹子面面相觑,难道只是因为刚才他们提起的“冯”姓的哪家的小姐? “你看他不爽?那冯小姐是谁?” 院内一时安静下来,钱公子隐晦不明地盯着凌绵,冷笑起来:“爷的人打不过你,但想留住爷,你们也没那能耐!我们走!” “一群废物!”他怒骂着,一脚踹在离自己最近的家丁身上,就要走,一个身影一晃拦住了他的去路,在他身后悠悠地传来女儿家的娇笑声:“钱公子不是说自己是玉面小霸王吗?为何现在像是一只夹着尾巴要跑的小狗?先前那般嚣张气焰去哪了?” 钱公子此时深深地察觉到那个看着很是娇弱瘦小的人儿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敌意,冷冷瞥了一眼拦住自己的丹子:“你到底是谁?” 庭同县何时一个小小的大夫都会拳脚功夫了? 凌绵淡淡地抬眸,勾勒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我啊~自是和你不对付的人。”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好别和我作对!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他恶狠狠地说。 她讶异地看着他,故作疑惑地问:“难道,我放了你,你就不与我作对?” 钱公子语滞,片刻后像是很勉强般开口:“我可以不与你为难。” “哦?好,那我放你走。” 凌绵倒是爽快地一甩袖子,丹子看了她一眼,侧开身去。 钱公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雪中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女童,嘴唇嗡动,久久地挤出一个字:“好!” 下一秒,却见他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凌绵只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下意识地回身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朝她劈来。 “凌绵!” 她感觉到空间的流速仿佛都变得缓慢,她听到丹子有些慌乱的声音,锋利的刀泛着令她颤栗的寒光,她不自觉地闭上眼,小刀没有落在她身上,依然听到小刀划破布料的声音。 紧着一声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响,她猛然睁眼,满脸担忧的丹子出现在她视野中,她想要对他露出笑容,却在目光落在拿着那把小刀的丹子的小臂上,鲜红的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袖,那小刀上还沾着血。 鲜红的血液何等刺眼 她凝固的笑容落在丹子眼中,他轻声道:“小伤,你可好?可有伤着?” “我没事。”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手缓缓地攥紧,转身看向大门,却已不见钱公子的身影,徒留下那些家丁没有半点用处,长翘的睫毛垂下掩盖住波动的情绪,“被他跑了。” “日后准备怎么办?他似乎并不知你是凌绵,这般放过他。”丹子轻声问,语气里有几分的小心翼翼。 凌绵脸色清冷,瞥了他一眼:“你还有闲情管以后的事?不知道你自己受伤了吗?” 她话语里有一种不明言语的责怪,却很轻柔,也不知是在自责自己的大意还是在责怪他这般不爱惜自己,为她挡那一下。 他“嗤”得轻笑,用没有流血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不必担心我,我本就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 “不许再说这些话!我从来没觉得我需要你们这样的保护。”凌绵莫名地感到一阵恼怒,“我们自幼一道长大,自是将你们当做亲人,兄长姐妹,平日称呼你们坚持我亦不纠正,你们是觉得自己的命没我凌绵的命金贵吗?若是这般,今后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保护我!” 没想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竟是惹起她这般大的反感,看她气败地转身要走,丹子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她就要冲出大门,却见她蓦然停住脚步,回身咬着牙气败地冲到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真是给你气死了!!这么冷的天气,还准备受着伤在雪地里冻成冰块吗?” 小小的手很柔软却很冰凉,丹子看着拽着自己的小人儿,心头一片柔软,垂下了头,唇瓣微启,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你总是这样温柔,所以我才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哪怕付出一切也要守护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螳螂捕蝉 丹子受了皮肉之伤,凌绵果然遭到尚老一阵嘲讽,意外地没有反驳,而是平静地亲自给丹子上药换纱布,一连几天没见她有过什么笑容,就连尚老也很意外,隐约感觉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年年给凌绵取了她要的书时,却正好撞见南南与凌绵站在门口说着什么,瞧见她过来了便止住了话题,心头有几分疑虑。 上前与南南见了礼算是打过招呼,将书递给凌绵时见她身上单薄的褙子,不由嗔怒道:“南南,外头这般冷,你怎能让小姐站在门口呢?” 南南本就不善言辞,微怔后不由流露出一丝恼色,闷声道:“是我失察。” 凌绵接过书,淡淡地摆摆手:“不过说了两句话,哪那般容易就生病,南南你去善尚堂瞧瞧丹子怎么还不来。” “是。” 年年瞥了一眼南南快步离开的身影,回身跟上凌绵进了屋子,倒了杯热茶递给凌绵:“小姐,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对这位仅仅比自己年长几岁,却堪比奶娘般细致照料的年年,凌绵心头微暖,却也是好笑地就着她递来的茶盏轻嘬一口,用帕子擦擦嘴角的水渍,道:“让你办的事,你可都办妥了?” 年年有些奇怪:“我已经将你与丹子今日要一道上山赏雪的事情传到她耳中了,只是小姐,你究竟要做什么?这几日不是约丹子去茶馆听书吃茶,便是让丹子送我们回来。” 凌绵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手中的书:“自是补偿丹子替我挨了一刀啊。” 年年明知她压根儿没有说实话,只能翻了个白眼堵气般地坐在一旁:“好啊小姐现在有什么事可都不和我说了,难道是我失宠了?” 瞧她自怨自艾地胡思乱想,凌绵把书一卷,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轻笑起来:“前儿梅姐姐才说我可什么都跟你说,这会儿你跟我这儿抱怨自己失宠了?” “那是张夫人抬爱,没避着年年那些与小姐嬉闹的趣事儿罢了。”也不过是闹个趣儿,年年随手拿过女红针线便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只是,小姐若是有什么想法,年年也希望小姐能与年年说说,虽年年愚钝,但指不定傻人有傻福,能替小姐想起些犄角嘎达小角落里没被发现的东西呢。” 凌绵仔细地打量着边说边做女红的年年,如今的年年也不过十三四岁,最是豆蔻年华,姣好的面容显得很是温婉,她支着下巴,饶有意味地开口问道:“你如今怎么和街边面摊的阿婆一样那么唠叨了?” 年年不由扯着嘴角,本是想驳回,转而幽叹一声,似幽似怨地瞟向她:“年年本就是劳碌命,谁让我家小祖宗那般肆无忌惮?成日里不安生,明知身体不好,却老要往冰天雪地里跑。” 得,我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凌绵撇撇嘴,起身朝梳妆台走去:“你这女红闲时再弄吧,给你家小祖宗换身漂亮的衣裙。” “小姐,你最近变得爱打扮了”年年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凌绵很认真地在挑选衣服,突然心头闪过一个让她自己心惊不已的念头,一时间磕磕绊绊地喊了一声:“小c小姐” 凌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手拿出一套淡粉色的衣裙:“就这件吧。” 年年见着这条裙子,心头哀嚎一声,结结巴巴地开口:“小c小姐,这件不好吧,不是少爷特地帮您寻人做了送来的” “有何不好?穿着可不是正好吗?”凌绵见她表情古怪,猜到她大约是想歪了,忍住笑意,故作疑惑地问,“莫不是我穿着不好看?” “好c好看,只是”她越别扭,凌绵越发觉得有趣,绽开大大的笑容:“那就这件,快帮我梳个好看的头发,也不知道丹子会不会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 “小姐!”她几乎惊恐地叫出声来。 丹子随南南来的时候,便是见年年心事重重的模样,正欲开口,一个俏丽可爱的身影从她身后走出来,拿着把油纸伞,本是低垂的头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你来啦。” 丹子敏锐地捕捉到她偷瞄年年时一掠而过的戏谑,不禁失笑,朝年年默默地丢去一个怜悯的目光,想来这个丫头想歪了,可偏就遇上了凌绵喜欢逗弄她。 “恩,我来了。”既然她难得这么好心情地想玩,那他自然是舍命陪红颜,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打开撑起:“我们走吧。” “我们走了,今日不必跟了。”她这话便是对年年说的,后者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不由踉跄了一下,南南忙是一下扶住她,见她今天完全在状况外的样子,有些担忧。 她指了指那“亲昵”的背影,似是在挣扎似是在恳求地抓住南南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南南,你告诉年年姐,小姐和丹子不会是在约会吧?” 约会?小姐是这么说的。 南南也没深想,犹自点头。 年年犹若五雷轰顶,傻傻地立在原地,把南南吓得眉头直皱:“姐?” “小c小姐才八岁丹子丹子那个白痴!就算是就算是”就算是喜欢小姐,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不敢把内心的想法吼出来,硬是憋在心头,面部因为忧心忡忡扭成一团。 南南还是第一次见到素来温婉娴雅的年年露出这副模样,心头一颤,悄悄地松了手,往后挪开几步。 这几日雪小了许多,兴许是近了年关的缘故,街道上人反而多了不少,采买着年关的喜庆用品。翩翩少年郎一袭青裳披着厚披风,如同护着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撑着伞守着伞下娇小的人儿,粉雕玉琢般的容颜上含羞带笑,拉着他的衣摆,不时低笑着撒着娇。 这副场景落在一旁茶楼窗边的人眼中变成了深深的刺激,手中白色的瓷杯狠狠地砸在木桌上,破碎的声音引得身旁丫鬟的惊叫,烦躁得让人厌恶:“闭嘴!”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正是钱掌柜的独子,掩去隐晦不明的情绪,轻笑着端着杯子:“你这么看不上我,就是为了那个小大夫?不过那小大夫那日竟是能为保护那个小丫头把自己伤了,也不知冯家小姐可心疼?” 冯霜心惊,清咳一声,扬起笑意:“倒是失礼了,让钱公子见笑了,想必钱公子也知道了那小丫头是风雅楼凌掌柜的掌上明珠,据说抢了你们临沭斋寿宴生意的蛋糕可就是她倒腾出来,倒是聪慧的丫头。” 钱公子不可否置地端着杯子,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眸里闪烁着凌厉:“不过是取巧罢了,临沭斋在庭同县的生意,还不是一个小小风雅楼能抢的了的,更何况那不过就是个贪玩的小丫头。” “如果你帮我得到那个小大夫,我就让我父亲帮你们临沭斋彻底弄垮风雅楼,如何?”冯霜娇笑连连,一改先前在善尚堂的清新素雅,此时颦笑间竟是平添了几分妩媚,勾起弧度的粉唇饱满水嫩,引得钱公子小腹一阵火热,不禁暗骂这个女人,当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头虽有不满,却又有着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垂涎,自是当做自己魅力的表现,娇眸一瞪:“到底如何?可要和我合作?” 钱公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打量,别看她也才十三四,但已开始发育,听她软绵绵的嗓音,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极力掩饰住,这个冯小姐的身份还不是他能惹的:“我可听说那凌绵与张县令夫人走得近,你们家若是想动她,怕也是不易吧。” “呵,那是我的事,就问你合不合作!” 钱公子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自家老爹一度令他讨好这个冯小姐,最好是能将她收入囊中,奈何这冯小眼界高,自己使尽了手段也不为所动。 “好,怎么做?” 听到他的回答,冯霜流露出一丝喜意:“你便是” 被人背后算计的凌绵和丹子毫无察觉地在街上正在说着年关挂对联的事,去年是丹子写了一副贴在风雅楼外,尚老倒是很不满意,死活不肯贴丹子写的,逼着凌绵写了一副又一副,不是嫌哪个字不好看,就是觉得这副春联他不喜欢。 凌绵被反复折腾地写了一大堆,最后还是挑了副最为稀松平常的挂在了尚老居住的后山小屋门上,提起这件事,她就苦了一张小脸:“师父他今年不会还这么折腾我吧?” “时候,不早了。”丹子打量了一下天色,“这时候开始,等会儿还能赶上晚膳,贝贝说今晚吃什么薯条和炸鸡。” 凌绵听他别扭地念出自己熟悉的菜名,弯着嘴角,明亮的眼眸不露痕迹地朝身后撇去。 果然,有人跟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黄雀在后 尚老素来不喜住在县里,在郊外小山上弄了个小屋子,拉着贝贝和年年在那住着,美名其曰:“世人笑我多痴狂,我笑世人看不穿,山野多宝贝,自是守着宝贝好渡日。” 凌绵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她是个爱享受的,尚老那原本简陋的小木屋,愣是被她又是弄了一堆家具往里填塞,又是将那小木屋各个角落放上她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儿,有什么晒干的干花,什么代表祈福的千纸鹤 “尚老倒是时常抱怨着自己的屋子被弄成了女儿家的闺房。”丹子想起尚老每每看到他屋里那琳琅满目的东西,就是一阵抱怨,却也不肯他们去动那些东西。 “哼,哪是什么女儿家的闺房,难道屋里空空荡荡地才舒服?”凌绵不满地撅起嘴,没瞧见脚下的石子儿,脚一崴。 “小心!” 一只纤细却格外有力的手穿过她散落在腰间的长发,手一紧,将她揽住,轻轻一带,待她站稳才松开了手。 为了拉她,丹子把伞都丢地上了,此时雪花径自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两人身上,落在发上,如同点上俏皮的小花。 凌绵略微动了动脚,倒吸了口凉气,丹子脸上柔和线条突然有些绷紧,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她露出一丝苦笑:“扭到脚了,鞋也湿了。” 丹子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计爆栗子:“且与你说了,雪天仔细着点,你还穿着绣花鞋,可还能走?” “好像走不了了。”她眨巴着眼,歪着头,“这可怎么办呢?” 丹子扯扯嘴角,想笑却还是摇摇头,顺从地蹲下:“上来吧” “嘿嘿”一笑,利索地爬上丹子的背上,摇头晃脑地道:“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你背着我去街上买糖葫芦。” “是啊那时候你糖葫芦被尚老骗去,还气鼓鼓好半天,我怎么哄也哄不过来,只好重新买了一根给你。”丹子提起她小时候的趣事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勒出温情的弧度。 约莫走了一杯茶的功夫,便瞧见半山的小亭子,凌绵提议去那歇歇脚,丹子背着她走去,稳稳地将她放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 丹子在她面前蹲下,平视着她,关切地问:“可还疼?” “倒是不疼了。”她动了动脚,看来没什么问题,“你也坐会儿吧,背着我走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她收起伞放在一旁,和他闲聊着。 约莫半响,两人正准备继续走,却见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搀着女的正小心翼翼地从下头往上走,那女人家腹部隆起,略显富态,见到凌绵和丹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丹子本能一片医者心发作,上前道:“敢问,这位夫人可是怀喜了?” 那青年听他提起,面上带着喜色:“是啊,快五个月了,大夫说很可能是个儿子!” 听他欣喜的口吻,丹子倒也是随着笑道:“恭喜这位兄台。” 道贺的话语落下,丹子打量了那孕妇一眼,略有些迟疑地开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贵夫人身怀六甲,这冰天雪地行山路极易累着身子,这有个亭子,最好是歇息片刻再走。” “是啊,翠花,反正也没多远,倒不如听这位小哥的歇会儿。”那青年听着有理,便是劝道,那孕妇犹豫片刻,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呻吟起来:“疼我肚子疼!” 那青年顿时紧张起来,眼看自己的妇人一边喊着一边往地上坐,急切地喊着:“翠花!翠花!你没事吧!” 原本是个很急切的画面,凌绵正欲安慰的话却被那青年夸张地叫喊和孕妇的名称噎了一下,只见丹子忙是抓住孕妇的手,搭上脉,面色怪异起来,当即想要站起来。 那孕妇面上露出一抹冷笑,手中帕子一挥,丹子整个人倒了下去。 “丹子?”凌绵蹙起眉头,“你们是何人?” “只是收拾你的人,凌家姑娘,有些人你可得罪不起,毕竟是被打发外放的。”孕妇一改病弱的姿态,从宽松的衣下取出软垫,朝她得意地晃了晃,“果真是小丫头,这就被骗过了。” 凌绵暗自翻了个白眼,你也就骗骗丹子这个直肠子的,她倒是早看出来了,这冰天雪地的哪有人居然会带着孕妇走山路的,再说了这座山可就她家师父闲得发慌弄了个小屋。 “别和她废话,弄晕带走。”青年冷哼一声,孕妇撇着嘴走到凌绵面前,不待她躲闪,袖子一挥,也不知是撒了什么玩意儿,凌绵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两人将凌绵和丹子往麻袋里一套,飞速地朝山下走去,显然是个练家子。他们进了县城,七扭八拐地进了一间院子,若是凌绵醒着一定能认得出这间屋子是之前钱公子埋伏她和丹子的那间。 迷迷糊糊被一水泼醒,凌绵勉强睁开眼睛,冯霜俏生生地往那一站,尾指翘起,食指轻放于唇下,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哟,这不是风雅楼凌掌柜的千金吗?怎么会在这儿呢?” 凌绵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而身边并没有见到丹子,抬头看向冯霜:“丹子人呢?” 冯霜见她一醒来竟是不害怕,反而关心丹子,不喜地上前冷笑道:“你倒是胆子大啊,落在我手里了还有心思问他?” “你想对我做什么?难道你抓我们不是为了他?你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冯霜气急,反倒是一旁本是端坐着喝茶的钱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倒也有趣,若不是你我两家敌对,本公子倒对你有些兴趣。” “有何不可?”钱公子无意的一句话,令冯霜眼睛一亮,朝钱公子看去:“既是敌对,那又有何不可呢?” 凌绵当真震惊了,嘴微张,她是算到了对方肯定要被刺激得算计自己,但还真没想到这个姑娘家小小年纪这般阴险。 连钱公子都未料到她竟是好不矜持地吐出这句话来,呆了呆,脸上显露出讥讽:“冯小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本公子佩服!” “随你,反正别让人打搅我就是!” 冯霜扭着小腰朝外走去,想起落到自己手中的人,心情美好了不少,走路的姿态竟是越发婀娜多姿。 钱公子见状,一阵邪火,啐了口唾沫:“便宜那个小白脸了。” 凌绵心头一动,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主动放软了姿态:“你看上次我也放了你啦,你把我放了,我们就当扯平啦!” “哦?”丹凤眼一挑,眼中闪过深意,“怎么?就算我放了你,你还能去救你的情哥哥?” “”哇塞,她还是适应不了古代人这么早熟的心态,现代的十三四岁少年也不过在懵懂初期,还满脑子想着玩。 凌绵扫视了一圈,这屋子里也不过就他和自己,外头倒是有人把手着。 “不过,冯霜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你年纪虽小,反而别有一番滋味。”钱公子一再被冯霜摆骚弄姿的姿态惹了一肚子的邪火,这会儿见凌绵肌肤娇嫩光滑,一席粉裙衬托着越发娇小可爱,水汪汪的眼眸楚楚可怜的姿态,竟打起凌绵的主意。 自椅子上起身,走进了凌绵,察觉到他怀有不轨之心,凌绵失声惊叫:“你要做什么?!” “别怕,哥哥我带你做些有趣的事儿,哈哈!”他奸笑着凑近凌绵,那手就要触碰到她肌肤的一刹那,心窝子毫无预警地被踹了一脚,胸口一闷,朝后倒去,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凌绵懊恼地揉了揉被绳磨得淤青了的手腕,再瞧瞧地上的钱公子,此时很是后悔没好好学武,不然刚才一脚一定能给这畜生踹出一口老血! “你!”钱公子只来得及蹦出这一个字眼,便是被凌绵一挥袖子,朝脸上撒了粉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见门口原本立着的两个人影一晃消失,门吱呀地打开了,南南大步走进来,斜了一眼在地上昏厥的钱公子,略显担忧和问凌绵:“可好?” “无事,把他带上,去寻丹子。”南南将死猪一样的钱公子利索地抗在肩上,刚走出没几步,便是见到丹子风轻云淡地晃了过来。 “丹子。”见到他,凌绵松了口气,“办妥了?” 丹子朝南南点点头:“人就在南边的屋里。” “走,我们过去。” 三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屋里摆设倒是精巧,有金屋藏娇的资本。 “人在床上。”丹子指了指床上,凌绵却见床头的小桌上摆了一壶酒,眉头一挑:“她给你下药了?” 责怪地看了一眼凌绵,女儿家怎么这么直白,想起冯霜正准备给自己喂药,自己突然醒过来时惊慌的模样,他心情稍稍好点。 “杯子里的药呢?”凌绵问。 丹子指了指床上的人,三人默了片刻,凌绵尴尬地咳了两声,摸摸鼻子,哪怕这个身体里藏了穿越而来得三十多岁成年人得灵魂,她本人也很难以启齿。 “倒是省事了。”凌绵指挥着南南把钱公子往床上一抛,带着两人溜之大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邀宴 凌楠突然发现自家女儿这几日安分得很,除了去善尚堂学医外,没事便是跟在他身旁看他做账打理风雅楼,一改先前整日儿出去不见人。瞧她丝毫不觉得无趣,倒是津津有味地霸占着她给他改的“办公室”。 年年自外头端烧好的热水进来,给凌楠见了礼,将热水放在了南南特意为凌绵雕刻的茶盘上,简约大方的白瓷茶具在细嫩的小手中摆弄姿态优雅,茶香四溢,品茗间精神为之一震。 凌楠也不禁晃起脑袋:“好茶,咦?绵儿,这茶叶你打哪儿来的?” 凌绵端坐茶盘前,一手行云流水的茶艺煞是好看,听他问起,难免想起那个素净温雅的女子,勾勒起一抹别样的情绪:“是姐姐瞧我贪杯她的好茶,取了些打发我,免得我老垂涎她那小库存。” 若是晓得自己这般排揎她,梅姐姐怕是又会挂着她招牌的无奈笑容摇着头。 “小姐,县令夫人遣了人来请小姐过府。”年年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约是前几日她归来后便是足足睡了一整天,将几人吓得心惊肉跳,丹子把脉后才知晓她这是病弱体质作祟,又受风寒,尚老明令禁止她出门,一天两碗姜汤直往嘴里灌。 凌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端起沏好的茶汤,轻闻浅品,茶香清雅别有一番滋味。 凌楠见她端坐丝毫不着急出门的样子,饶有意味地看着她:“怎么,被你师父禁足了,连县令夫人请也不敢去了?” 娇嗔一瞪,撇嘴轻哼一声:“爹爹总拿绵儿取笑,梅姐姐回回请我皆是在书房陪着她看书习字,待她尽兴才理会我,这会儿我才不急着去呢。” “哈哈,你呀,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张县令虽为我们庭同县父母官,但为人清廉正直,县令夫人更是行善积德,为人亲和有礼,你与他们近些,好好沾染些书香墨气,倒也算往来无白丁。”他可丝毫没有当爹的威严,倒是乐呵呵地调侃凌绵,满脸的宠溺怕是连许氏都要吃味了,自家这个宝贝女儿怎么看都是个好的。 凌绵不气反笑,晃着脑袋傻兮兮地站起来:“既是如此,那女儿就先行一步,去往梅姐姐那儿沾沾书香。” 年年忙是福了福身子,随凌绵去了。 今日县令府也颇为热闹,凌绵到时,已然有县令府的管事领着小厮等候着,待她上前见过礼,身后的小厮忙不矢地递上热乎的手炉,便听那管事的说:“夫人听闻姑娘前几日受了风寒,很是忧心,今日请了姑娘来,天寒地冻的,还请姑娘不嫌,先暖暖身子。” 年年不着痕迹塞了碎银子:“饶是崔管事有心了,天气这般冷,崔管事下了差拿去喝些小酒暖暖身子。” 崔管事笑吟吟道:“哪得空闲呐,这府里上下差事老头子我自当尽心操办,不负主子们的信任。” 闻言,凌绵赞同地点点头:“张府能得崔管事这般尽心的,想必姐夫也自当放心的。” 崔管事忙是礼到,吩咐身旁的小厮领着凌绵朝内院去,在内院由一名丫鬟接引领路去了内院的花园。 张府的园子很别致,虽冰天雪地冻着了那片池塘,却假山奇异,小桥亭子别有一番趣味,此时正有几位莺莺燕燕地围绕着那小亭子,身旁的丫鬟们忙忙碌碌地端茶倒水烫手炉,这番景象于这一片雪白的天地之中倒是养眼。 只是这么冷的天气,姐姐怎么跟着胡闹? 凌绵由着人引着上前,那小丫鬟脆生生地唱了名,那些目光纷纷投来落在了这个站在雪地里的穿着素净的女童,厚实的披风下看着就很孱弱的身子骨,裸露在空气里白皙的近似透明的肌肤上双眸盈盈如水,将手炉递给为她撑伞的年年,朝亭中人见礼。 “你可总算来了,叫姐姐我好等,快来,可就等你沏茶了。”张夫人自亭内而出,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轻柔地牵起她的手,“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托姐姐的鸿福,好些了,自是外天冷,便是惫懒了些,在家躲个清闲。”她盈盈一笑,由着她进了亭子。 亭内坐着三位女子,年纪约与张夫人相差无几,其中还扎着女儿家娇俏发型的想来尚未嫁人,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打量的神色,一身红装竟是让她颇具英气,朗声道:“哟,这是哪儿家的俏姑娘,让表姐这般惦记?亲自迎来,倒是我都没得这福气。” 张夫人斜睨她一眼,轻啐道:“你我一个东院一个西院,虽说几步路子,倒不如你哪日也下帖拜访我,我便去往院口好生迎你可好?” “哼,嫂嫂就知道排揎我。” 张夫人不搭理她,拉着凌绵落了座:“这是我娘家的妹妹雨彤,约莫比你大上两年,这位便是你心心念念的这点心的手艺师傅,风雅楼的小姐凌绵。” 另一名年纪稍长张夫人的女子点点头:“哦?原是善尚堂见过妹妹,倒不晓得妹妹是风雅楼凌家的?” “凌楠正是家父。”凌绵规矩地应道。 张夫人忙是介绍:“这位是浮云城城防营关大人的夫人,年长我一岁。” 凌绵心头讶异对方面色颓然心事重重的,看着可不止是比张夫人年长一岁的样子,想着面上却不显,盈盈一曲,就着话头喊了声姐姐。 “妹妹这般客气,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另一名倒是爽朗的性子,玩笑般地道,“我就免了,梅姐姐费口舌介绍了,我夫君是衙里的庄师爷,你便与她们一般唤我闺名单凤便是。” “绵儿见过凤姐姐,也不知各位姐姐在这儿,倒也只是带了些点心,姐姐们不嫌弃便赏脸尝尝。”她示意年年将备好的点心取来。 “雨彤前些日子初到庭同县,我身子重不便领她游玩,只得有劳姐姐妹妹们领她玩耍。”张夫人明说了,关夫人拉着她的手,言语间关切有佳:“你我姐妹间这般客气,倒显得生疏了。” “姐姐说的是。”张夫人顺从地笑着,不禁摸了摸尚不显的小腹。 罗雨彤的眼睛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小点心,咋咋呼呼地嚷道:“这还是家常点心?那我往日吃的那应当叫什么?”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摆好的点心上,五颜六色的果子c梅花酥还有装在小瓷杯里的蛋羹一样的点心。 “殊不知姐姐们在这儿,倒只做了些酸甜开胃小点心,改日” “哎呀,都好的,我可以吃了吗?”罗雨彤见她还要文绉绉地客套,哪还等得了,忙是打断了,凌绵无语,未有不喜,倒是觉得这个姑娘直爽的可爱。 年年随着凌绵倒是学了不少会享受的手艺,倒也不劳烦她自己动手,取了茶,茶艺功夫虽不达凌绵,倒也颇具赏心悦目,惹得几人啧啧赞叹,完全看不出凌绵是个小门小户的普通百姓。 吃茶闲聊着,庄夫人提起了庭同县大户冯家:“听闻,冯家前些日子倒是鸡犬不宁,先是长女不见,疑似被人绑了去。” 凌绵端着茶盏不言语,只是上了心地听着,张夫人略微蹙眉:“我身在后院,倒也不曾听夫君提起过近日有山匪出没。” 庄夫人咯咯一笑:“哪是什么山匪绑人,也不知是那钱家的瞧上了冯家大姑娘,还是两人本就有了私情,竟是金屋藏娇,被那冯家寻到了别院时,两人还在做那苟且之事。” “妹妹浑说什么呢!这儿还有未出阁的妹妹。”张夫人忙是取了点心朝庄夫人嘴里塞去,“这上好的点心也都塞不住你的嘴。” 关夫人摇摇头,对那冯家姑娘很是不喜,但想起外头的传闻:“我倒是听说那钱家向冯家提亲了,冯家虽在这小小庭同县,但也是个有脸面的,心头再不满,怕是也会为了面子同意这门亲事。冯家姑娘我也不喜,但这般出嫁怕也是有损名节,更何况那钱家的公子整日流连青楼,不是个好人家啊” “姐姐何必操心那腌臜人的,自是别家的事,我们也不过过个嘴。”庄夫人深知她性子软绵心善,忙是劝慰了几句,转移了话题。 凌绵始终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被罗雨彤提起寿宴的事情,也是浅浅几句,倒是庄夫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那几日街上的热闹,听得罗雨彤心头痒痒。 凌绵瞧着在外头也有些时辰,便是劝了几人进了屋里热闹,扶着张夫人上了屋里的软塌,其余的围着塌边的坐下,凌绵年纪尚小却很是知书达理,插不进嘴时宁可听着也不会多嘴一句,聊的甚欢时,几人偶会忘却身旁还有这么个安静的人儿,倒是她接替了伺候的丫鬟,不时地给几人添上热茶,添些炭火,不让屋里的温度降下来。 一直悄悄打量凌绵的罗雨彤心生好奇,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丫头竟是如此稳重,约是被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对方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令罗雨彤略显窘赫地别开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诊脉 闲聊着,张夫人感觉身子有些乏了,几人便是想着散了,临走前,张夫人让凌绵瞧了个平安脉,倒也没旁的,份子尚轻,让她多加注意饮食休息。 庄夫人瞧见,不由打趣道:“先前婷姐姐说妹妹会歧黄之术,倒以为妹妹只是尚在学习。” 凌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才疏学浅,也只是瞧个平安脉,姐姐们见笑了。” “就你作怪,这庭同县人皆知的尚善堂有位不常在摸脉极准的小大夫倒不是那位眉清目秀的男大夫,说的便是绵儿这个小鬼灵精。她啊,自幼跟着尚老学医,如今那药理医术内容信手拈来,摸脉也准得很,倒是你可要绵儿给你把把脉,指不定给摸个喜脉出来。”张夫人笑骂了两句。 庄夫人起了玩心,笑闹着伸出手:“那便是瞧瞧,倘若真能给姐姐我摸出个喜脉,我便是包了你们一个月份的点心钱。” “姐姐!”凌绵哭笑不得,这哪是她说有就有的? “无妨,妹妹便是给你凤姐姐瞧瞧,左右我们都不亏罢了。”关夫人手中帕子掩了掩嘴角溢出的笑容。 庄夫人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极其悲愤的模样:“呀!原是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呢!” 大家笑作一团,凌绵也是禁不住扬起了嘴角,这样的氛围她甚是喜欢。 笑闹后,庄夫人伸出手,凌绵摸上手腕,皓腕上一只浓墨般的镯子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 “妹妹这镯子倒是特别。”罗雨彤眨巴着眼,一口一个妹妹喊得很是顺溜。 凌绵礼貌性地笑了笑,眼睛缓缓闭上,一股清凉的感觉自手腕处朝全身上下扩散开来,庄夫人的脉搏如同被放大了许多倍,每一下的跳动都格外清晰。 她并不知何以这玉镯有此功效,不过自她出生以来这玉镯子便一直随着她长大,就连爹娘也不知这玉镯从何而来,仅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前世与挚友一道买下的,一人一只 “如何?” 凌绵睁开眼睛,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询问的庄夫人隐隐有些期盼地看向她,见她不语,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罢了,我自是知晓的” 凌绵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无辜地望着她:“姐姐妹妹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说你这身子” 庄夫人挥挥手,反倒是劝慰起她来:“妹妹不必劝慰姐姐,自是晓得自己身子,大夫皆说不宜怀孕,我也只是抱着一丝希冀罢了。” “姐姐,你总得让妹妹将话说完。”凌绵歪着头,大眼睛闪烁着笑意,张夫人似是瞧出什么,眼睛一亮:“妹妹,你可到底瞧出什么了,快是说来。” “恭喜姐姐们,我们这一个月的点心凤姐姐可是赖不掉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唇间倾泻而出。 庄夫人先是一愣,旋即欣喜若狂地站起,紧紧地抓住凌绵的手:“妹妹!可是真的?莫不是安慰姐姐吧!” 凌绵郑重地点点头,小步上前扶着她坐下:“姐姐这脉象确确实实有喜,若不放心,我陪着姐姐走一趟善尚堂让我师父给姐姐再细细地瞧瞧,毕竟这有喜可不是小事,自当要多加上心些。” 庄夫人此时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家,完全不知道自己手该往哪儿放了,瞧瞧关夫人,再看看张夫人,眉梢的喜悦之情夹杂着担心。 见她这般,关夫人也是笑笑,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莫慌,梅儿就好生歇息,我陪着走一趟。” “我也去。”罗雨彤心头很是好奇,这个说话细声细语看着就软绵绵的女童仿佛藏着很多秘密,她对她分外有兴趣。 “你们去吧,若有消息,记得遣人来报,莫要让我焦急。”张夫人心知单凤嫁于庄师爷已有三年有余,却迟迟不得子,家中姑婆不满,她自个儿心头也是焦急万分,如今有了消息,哪还能坐得住。 几人便是辞了张夫人,关夫人是坐马车来的,便是一道上了马车,去了善尚堂。 丹子见年年和南南先回来正疑惑,紧接着莺莺燕燕围着一个面色忐忑的女子进来,正是不解就瞧见凌绵自莺莺燕燕中走出:“我师父呢?” “在后头。” 话音刚落,尚老撩起帘子晃晃悠悠出来,见到这么多女人,不由蹙了蹙眉,颇有几分责怪地看向丹子,后者顿时无辜地摇摇头,尚老一愣这才看向凌绵:“何事?” 凌绵将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尚老却是一撇嘴道:“你这丫头虽说医术药理尚浅,但把脉从未出过差错。” “师父。” 凌绵坚持,尚老便是请了庄夫人坐下,搭着脉,片刻后不由打量了凌绵一眼,收回手:“月份尚浅,的确是喜脉,恭喜这位夫人了。” 庄夫人感觉心头一块巨石落了下来,不由鼻子一酸,伸出手拉着凌绵,眼流满面久久说不出话,凌绵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姐姐这下可安心了,只是份子尚轻,要多加休息注意饮食。” “妹妹,多谢。”庄夫人颤声道,喜极而泣,不知该如何谢过凌绵。 凌绵扑哧一笑,眨巴着眼睛道:“若是姐姐当真要谢,那就把一个月份额的点心交于妹妹的风雅楼来做吧。” “自是应当的!应当的。”她扬起眉梢,总算是可以在家中挺直腰板了。 送走了庄夫人,罗雨彤自是得了消息回去告诉张夫人去了,尚老瞧了一眼凌绵,淡淡地道:“你跟我进来。” 凌绵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件事上她本是想藏拙,但面对着她充满希冀的目光,她实在没办法。 “小姐”尚老的表情相当严肃,让其他人有些担心,凌绵摇摇头,帘后传来一声咳嗽,她赶忙挑帘子进去。 尚老站在后院廊下,背对着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自是知晓你过目不忘,但还真不知你诊脉上有这般天赋,她的脉连丹子都把不出,若非我从医数十年,我也没那么大的把握。” “师父,我也不知,只是当我凝心诊脉时,便会感觉那脉搏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格外清晰”她苦着脸道,即使尚老看不到她苦大仇深的表情 小小心地戳着尚老的后背,讨好道:“师父,人家真的是不知道啦,你不要生气,人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久久,便是听到一声长叹,尚老转过身来:“何时开始有的?” 她仔细回想,久久后低声道:“自打四岁那年受了惊吓连烧不退后,只要我凝神便能听到被放大很多倍的声音。” 他沉默,淡淡地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是,师父。” “你既是有这般天赋,日后在这方面多加上些心,实乃庭同百姓的福泽。”尚老顿了顿,提起先前那位关夫人,“那位看着气质与有喜那位有天差之别,是何人?” “那位是浮云城城防营副营长关大人的内人。” “她面色如何?” 合着是考究自己来了,凌绵吸了口气沉下心:“她面色发黄有斑,两眼无神,勉强用妆容修饰,却也看着便是心事重重,今日提起家事时,她神情恍惚” “让人去查查这位关夫人,若是能得她相助,风雅楼也能更上一层楼。”尚老深知凌绵更多的心思在风雅楼上,她那个小脑袋瓜里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我要你不得落下歧黄之术,那年冬灾,你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什么吗?” “施粥以救一人,医者则救数人,当权者救以天下。”说出的一瞬间,尚老保养甚好,丝毫不显老气的容颜上一瞬间让她感觉苍老了许多。 凌绵心头一颤,徐徐应道:“徒儿不敢忘,此生为喏,学医救人。” 尚老深深地看着自己宠爱的徒儿,道:“甚好。” 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凌绵忍不住上前想要搀扶尚老,却被他躲闪开:“你自是去吧” 凌绵收敛起对外的纯真和俏皮,无比郑重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凌绵在此发誓,无论日后道路如何,必定不忘初心!” 院落里仅剩下尚老一人看着院落里雪花纷飞,女童稚气的嗓音软绵却坚定,犹若洪钟敲击在他的心上。 一片赤诚丹心,勿忘初心不忘初心。 他不由眯起眼,这话像极了当年牙牙学语的她,想起那个被自己和家人百般宠爱的人,他叹了口气,妹妹,不要怪哥哥 凌绵出了帘子,朝他们微笑,算是安抚过了:“我们回去吧。” 南南忙是跟上,凌绵就着年年手将披风重新系好,转头朝南南和贝贝吩咐道:“去,查一下浮云城城防营副营长关大仁和那位关夫人,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小姐。”南南和贝贝应声道。 年年忙是撑起伞,跟着凌绵往外走。 “小姐,我们要去哪?” 凌绵看着素白的街道,有些恍惚起来,静站了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 噩梦 慕青慕青!” 是谁?是谁在叫我 仿佛有人在呼喊着她,凌绵感觉到自己身处于一个黑暗的空间,身体僵硬,没有办法挣脱。 “慕青!不要睡!” 你是谁? “慕青!!” 突然整个世界明亮了,红色耀眼的光刺入她的眼睛,灼热无法呼吸 我是谁? “噼里啪啦”的声响随着灼烧的疼痛感传遍整个身体,她勉强睁开眼睛,窜天高的火焰铺天盖地,空气变得扭曲。 “慕青,抓住我的手!” 她眯着眼睛努力想要辨识出始终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人,一个女人一个面部模糊的女人 “林玉婉!你走!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给我滚!” 声嘶力竭的声音竟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 “滚!” 猛然半坐起来的凌绵睁开眼睛,熟悉的床顶,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年年几乎是扑一般到了她的窗前:“小姐?!” 柔软的手将她环抱在内,她努力平缓下了剧烈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耳边温柔的安抚声,长吐出一口气,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我没事” “小姐,又做噩梦了?身上出了许多汗” 她提起,凌绵才发觉身上的汗浸湿了居家的软袍,此时黏答答得很是难受。 竟是许久没再做过这个梦了,凌绵露出一丝苦笑,年年伺候着她擦了身子,换了衣裳。 例行早课后,她有些提不精神,草草吃过些许,倒是她萎靡不振的状态让许氏担忧了许久:“怎么了这是?” 年年正欲说话,凌绵却是拉着许氏勉强一笑:“我没事,娘亲,大约是昨夜没睡好。” 正说着话,凡子端了一个小盅上来,朝他们见了礼,凌楠点点头:“这是?” “这是张师傅按小姐的吩咐做的什么罗宋汤” “罗宋汤?绵儿,你和张师傅这又是折腾什么呢?” 年年解释道:“这两日小姐胃口不是很好,之前听起小姐说这个汤开胃,便是讨了菜谱劳烦张师傅研究一下。” “呃,这能吃?”凌楠见着这汤的颜色血红瞬间没有了食欲,怀疑地看向凌绵,“这到底是什么?” “恩这个”她流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眨巴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应该味道还不错。” “” 集体的沉默,投向凌绵的目光灼灼,她在众目灼热的视线中拿起勺子,略微勺了一下:“土豆c番茄c白菜c这个肉” “回小姐是猪肉” 猪肉?哦对不吃牛肉的,在古代牛是百姓们的命根子,土地的耕种都要依仗牛作为劳动力,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没有牛肉吃了? 想着她不由叹了口气,越是吃不到的越是想吃。 拿起小勺,唇瓣微启,送入口中,一瞬间她眼睛微亮,诧异地看向凡子:“这味道,你们把酱汁研究出来了?” 凡子又是期待又是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小c小姐,味道可好?” “甚好!”凌绵落下瓷勺,看着这碗汤,脑海中突然地浮现出记忆力有些模糊了的脸好像被自己刻意忘却,却又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她往前推,要让她记起。 听到肯定回答的凡子激动地一拍手:“太好了!我去告诉师傅!” 他急急忙忙地朝后跑去,被椅子绊了摔了一跤,害得大家替他提了一下心,惊呼出声,他倒是没有半点的察觉,爬起来就往里冲去。 凌绵被他这股子冲劲影响到,精神似乎都好了些,就着清粥小菜吃了个半饱,年关的账本凌绵也才学着看,收入支出,采购详细和年关盘点。 转眼午后,外头的雪停了,凌绵正执笔由年年监督着功课,察觉到什么,眉头一抬:“回来了,先去梳洗一下,再来回我。” 年年讶异地抬头,南南带着一身的寒气不知何时便立在帘子外,忙是上前,竟是瞧他清瘦了些:“不过是去了四五日,怎么这般狼狈?” 南南直勾勾地瞧着凌绵,也得不到对方一丝目光。 “小姐。”年年迷惑地喊了她一声,后者依旧拿着毛笔姿势端正。 再转头,南南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凌绵的屋子,倒是年年越发摸不着头脑,闷声问:“小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语?” 凌绵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睫毛微颤,偏过头,看向微微开着的窗,窗外那一枝梅花傲放着:“你去准备些许清淡的,他这几日想必都没有好生休息过,你去善尚堂瞧瞧贝贝回来没,若是见着她,让她来一趟。” 年年应声去了,凌绵收回目光,手中的毛笔笔尖墨不知何时落在了纸上,晕染开一朵墨花。 贝贝来时,南南也才到,而凌绵懒洋洋地窝在摇椅里,盖着一条薄毯,摇头晃脑地念着一溜串的“子曰”,惹得贝贝摸不着头脑。 唯有年年却是瞧得明白,那小小声的嘀嘀咕咕咬文嚼字的凌绵是将这当催眠曲,晃得自己将将睡去,果不其然,她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虽不忍心打搅她,但是不待他们二人退下,凌绵便是睁开了眼,瞧着二人,嗓音软绵绵的:“什么时辰了?” 好似如梦初醒,年年沏茶上前,她就着喝了,看向南南:“如何?” 南南略微低头:“倒是全被小姐说中了,那关逑原是庭同县人士,三年前娶了周家小姐便是如今的关夫人,半年前升职留在了浮云城城防营,身边养了两房妾室。” 年年端了小点心,略微感到有些饿了的凌绵自当不客气,却见他们依旧站着,摆摆手:“坐下说,我们又不是外人。” 拗不过她,只好坐下,凌绵由着南南的话想起关夫人的脸,原是能瞧得出少女时楚楚动人的痕迹,如今却是强颜欢笑,容颜变得苍老,气色极差,显然没有好好调理。 南南淡淡地道,眼眸里掠过一丝不屑,“一年前,关逑收了一名烟花之地的女子,恰时面临升官的机遇,那女子倒也聪慧,关逑能升上去,其中不乏有她的协助。经由她的挑拨,关夫人容颜褪去,更让关逑对其失了兴趣便将她送回庭同县。” 凌绵点点头,看向贝贝,后者忙不矢地将嘴里的小点心咽下去,险些噎着,凌绵嗔怪地睨了一眼,贝贝傻兮兮笑了笑:“我根据那什么关夫人府里管事婆子的七大姑八大姨打听到,关夫人在半年前流了产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凌绵沉默了,她知晓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根本没有主权意识,若是失了宠便会被人踩高瞧低,得不到男人的尊重,活得更不如妾,却始终一根筋走到底,不愿和离,只能凭借自己的姿容去博取男人的欢喜。 她闭上眼,若让她这样活得犹若笼中金丝雀,她宁孤独一生。 “小姐,其他的事情还要追查下去吗?” “不必了,年年,收拾一下,随我去善尚堂。” 大雪停了,年味慢慢重了起来,冬日的夜晚,天暗得格外快,堂内已然没有什么病人,尚老c丹子和凌绵小声地讨论着,偶尔微蹙眉头,偶尔舒展,面上郑重的神色不禁令人下意识地安静,不敢多加打搅。 笔搁在笔架上,凌绵对着墨迹未干的纸轻轻吹了吹,贝贝随年年上了参茶,尚老吹了吹升腾的热烟,语气里有几分地慎重:“药可医人,亦可害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凌绵收拾妥当,闻声眼眸闪烁,言语中不乏庄重,“徒儿省得。” “天色不早,丹子,收拾闭堂,我们自是回去。” 将手中的纸交于年年,不禁劝道:“师父,天色已晚,恰时回山,怕是山路不好走,不如去风雅楼住下。” “不去!”这老顽童的性子上来了,胡子一吹,瞪着眼道。 凌绵嘴角微动,却也知道师父的性子,不再劝慰,看着年年手中的药膳方子,深深吸了口气:“徒儿先行告退,丹子,贝贝,你与师父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你也是,早些回去歇息。”丹子不由自主地跟上一句,眼里的关怀之色尽显。 她浅笑点头,领着两人离开,却不知尚老待她离开后,瞥了一眼丹子,轻哼一声:“真是没用的笨蛋。” 贝贝“噗嗤”一笑,倒是丹子脸上掠过一丝窘态,白皙的脸庞侧过泛起可以的红晕。 夜晚的街道显得有些荒凉,凌绵心头莫名有些悸动,手腕的镯子微微发烫,她不经意蹙起眉头,这种感觉,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谁?”南南突然呵声,旋即几道黑影一闪而出。 年年当即将凌绵护在身后,“小姐,小心!” 刀剑交错,年年手中长鞭一辉,打在雪地上掀起一片碎雪。 “小姐!” 突然间,一团粉末自其中一个黑影手中突射而出,年年不及反应,两人齐齐中药。然,凌绵身子一歪,却是被一名黑衣人一下抗在肩膀上,眨眼间几个起落消失。 欲追上的南南却被阻挡住,气急之下一道鲜红在雪地里绽开,他素来与人淡漠的眼神此时森冷得可怕,犹若九幽之下的恶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 绑架 尚老听到呼呵声赶来时,地上倒了两名黑衣人,少年衣摆在风中呼呼作响,少女强忍下的惊呼惊动了那名少年。 冰冷的眼神朝他们方向犹若锋刃直逼而去,手中挣扎的黑衣人被掐住脖子,暴突的眼珠惊恐地倒映出少年清冷的容颜,“咯咯”作响。 “尚影南!” 尚老暴喝一声,少年转过身,手缓缓松开,那黑衣人滑落,双膝跪地倒在了雪中,他的脸上溅上鲜红的血花,在微弱的夜光下显得诡异而妖艳。 丹子也不禁为他的眼神感到心惊,紧接着发现倒在地上的年年,“年年!” “怎么回事?年年姐!”贝贝扑过去,将年年扶起,惊慌着摇着年年,“姐姐!姐姐!” 丹子一把脉,朝尚老看去:“昏过去了。” “这这到底” 夜光下,少年踩着略显蹒跚的步子走来,跪在尚老面前,冰冷的雪穿透他衣物,隐寒侵袭入体,他似是不觉:“是我没用,小姐被绑走了!” “绑走?”尚老心头一颤,忙是压下涌起的诡异想法,冷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南南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前后不过片刻时间,竟是让人将凌绵被绑去了。 “够了!你们先给我把这里清理干净。”尚老眯起眼睛,“以你现在的程度竟然强行提升内功,当真是不要命了!” 丹子背起昏迷的年年,轻嗅了一下,不禁蹙眉:“尚老,年年是被下了普通的迷药,这药” “迷药?这玩意儿对凌绵没什么用” 尚老忽而一愣,自打上次丹子在山上被人药倒,凌绵就跟尚老折腾出了抑制迷药的药包,她是绝不离身的。 南南微怔:“可我见小姐倒下去了。” 丹子略想了想:“莫非,小姐是自己愿意跟着去?” “怎么可能,小姐没事让自己被绑走?那么危险!”贝贝紧张地站起身,语气急切,“尚老,我们快些去寻小姐!这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对小姐下手,小姐年幼,平日带人和善怎么会与人结仇,这大晚上的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丹子猛然想起一个人,这事过去有些时日,险些遗忘,“尚老,先前” 华灯初上,偏院廊下,一名青年阴沉着脸焦急地踱着步子,一道黑影夺墙而入,惊起青年冷厉的目光:“谁?” “冯少爷,人带来了。” 青年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一起的三个兄弟凶多吉少,她身边的两个武功不俗。” “废物!不过是抓个小丫头!该死的。”青年阴沉着脸,取出一个钱袋丢给那黑衣人,“拿钱走人。”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年,又看了一眼地上昏厥的女童,转身跃上墙头。 迷迷糊糊差点睡过去,凌绵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手脚冰冷,阴冷的寒意刺激得她打了个激灵,她爬起来活动了一下,饶有意味地从颈脖间拉出一个小药包,“没想到她还真没让我失望。” 此时外头万籁俱寂,她吸了一口冷空气,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她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冯霜来,先前那青年是冯家的谁?既是少爷,莫非便是冯家大公子冯腾? 突然外头传来一个细碎的声音,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只要你把差事办妥,自是会有奖赏。” “嘿嘿,风儿姑娘放心,里头的人交给我便好,只要过了今夜,不管他是哪家的姑娘,都跑不掉。”这是低沉的男声。 听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吱呀地一开,一个畏缩着身子的青年钻进来,提着一个小灯笼,照亮了他的脸,满脸麻子丑陋至极,瞧见地上躺着一名衣着不凡的女童,一时犹豫起来,嘀咕着:“这可一点不像是买来的丫鬟,这般小德子,当真是折寿哦!” 木门合上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灯光靠近照亮了躺在地上的人儿的容颜,稚气的脸庞白皙娇嫩,睫毛长卷,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德子搓搓手,他这还没尝过小女孩的滋味,听说那只有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才玩得起 “嘿嘿,当真是便宜我了。”先前还在感叹自己夭寿的德子,此时流露出奸佞的笑,把灯笼往旁地一放,上前伸出手想要翻过凌绵的身子,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一只雪白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他愕然看去,本应该在昏迷的人此时睁大漆黑的眼眸,眼神里诡异的光华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漂亮的脸庞上勾勒出诡异的笑容,咋一看如同一个被诅咒的娃娃。 “你!”他刚发出一个音节,却突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指着她的手指不断颤抖,缓缓地倒在地上。 凌绵淡淡地抬起头:“你家主子还真是幼稚得很,一招翻来覆去玩得可真是无趣。” 灯笼里的火光晃动,小小的身影慢慢站起,拍拍脏了的绣裙,好生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既然这般喜欢玩耍,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她轻轻推开柴房门,瞥了一眼四周,听那几位姐姐们说起,公子们的屋子在前头,女儿家的屋子在后院,,她刚才是在冯腾的院子里离这边倒不算太远。那冯霜的院子 她小心地往前去,凭借姣好的夜视能力倒也辨别的出方向。 “小姐”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她惊得险些尖叫出声,却是被捂住了嘴,熟悉的声音略带一丝疲惫,似乎察觉她被吓了一跳,忙是低声道,“是我,别慌张。” 丹子? 她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了一下,轻轻拍了他的手,示意他松开,敏锐地嗅到他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忍不住蹙眉:“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疑惑地嗅了嗅自己身上,想起先前搬过的尸体 她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你怎么找过来了?” “你被绑走,年年被迷晕,南南着急之下用了尚老禁令的功法,杀了三个人,那功法只能支撑他一壶茶的时间,这会儿副作用上来,在善尚堂歇着呢。” 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事情,凌绵深深蹙起眉头:“血是他们的?” “是,小姐你可还好?”丹子瞥了一眼身后的尚亮着的柴房。 凌绵冷笑一声:“我没事,这冯霜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设计我,真当我是白痴吗?” 姐姐可是学医的,别的不说,这个身上的药就够你喝一壶的。 黑暗中看到凌绵诡异的冷笑,丹子也不禁惊悚地抖了抖,压低声音:“小姐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要去吓一吓冯霜,丹子你轻功挺好,我们就这样”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丹子看着黑夜里她的眼眸因为兴奋而璀璨。 漆黑的屋子里,冯霜正睡得香,忽然门发出细微的声响,缓缓打开,一个身影缓缓朝着床榻走去,床上的人穿着舒适的软袍,披散着头发,似是感觉有什么不太舒服,呻吟一声。 “呵呵——”略有些空灵的笑声轻轻地回荡在屋里,冯霜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喊道:“怎么这般冷?风儿!风儿!我的火盆是不是灭了?” 叫唤了几声,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她不耐地睁开眼睛:“你这死丫头,叫半天不应!干c干什么啊!” 她刚叫出声,一只冰凉的手就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散乱的头发仿佛遭受了凌虐,森冷苍白的童颜,脖子上的头颅仿佛被扭断般歪斜着看着她,低低地发出笑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冯霜双眸瞪大,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全身开始颤抖,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眼:“放c放c过c我c不c是我c的主意!” “不是你的主意?”那张脸咧着嘴角,凑上前,嘿嘿一笑,冯霜又想要尖叫,却被她掐的渐渐感觉不能呼吸,“是谁的?到底是谁要害我?让我受到如此屈辱,我怎能不前来锁命?” “是c是钱” 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竟是被凌绵凑上去的脸活活吓晕了。 钱?莫非是钱老板的儿子?你还真是听话他让你做,你就做?不过你哥哥能陪你这么胡闹? 凌绵松开她的脖子,把她往床上一丢,这么不禁吓,浪费了她那么多迷药药倒了她的丫鬟。 撇撇嘴,颇有些意犹未尽,外头传来低声呼唤,她赶忙走出来,下一秒却听到一阵的喧嚣。 “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她诧异地看向丹子,后者好看的眉头皱起,朝她摇摇头。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得罪了。” 他伸出手,将凌绵拦腰抱起,脚下轻轻一点,跃上屋顶,飞快地起落穿过屋顶,凌绵下意识地朝黑烟飘起的方向看去,煞时脸色苍白。 是柴房!他们竟是如此狠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 病秧子 “火好烫” 火焰蹿起,米白色的墙c倒在地上的架子,破碎的绿植盆子 一只手从火焰中穿过,凄厉的呻吟声,心脏呼之欲出的痛苦,无法呼吸。 是火焰的灼烧,还是因为这张看不清容貌的脸。 “就算你再恨我,我下辈子也还会死死地纠缠着你,我们是最好的姐妹” “慕青,我好疼。” “慕青” “慕” 那张被火焰阻隔的容颜,她感觉到全身的灼烧,无法逃脱,一瞬间她仿佛什么都不怕了。 “林清婉!!” 床榻上的人儿痛苦地蜷缩着,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床边的美妇着急着直抹眼泪,抓着那一只小小的手,心痛不已:“我的绵儿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倒是说啊!” 丹子沉默地伺候着尚老笔墨,苍劲有力的笔锋透露出隐隐的杀意,竟是丝毫不像只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夫。 “你拿着去善尚堂取药。”尚老阴沉着脸色,隐晦不明地瞥了一眼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凌绵,“那臭小子呢?” 年年略怔,马上明白过来是在说南南,正欲回道,听到丹子一丝焦急的声音:“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休息!” “南南!”年年转身,赶紧上前扶住了南南,低声责怪道,“你这是作甚?小姐病倒了,你这副样子,岂不是添乱!” “姐姐”南南哽咽了一声,“小姐可还好?” 年年担忧地看着他:“小姐依然许久未做噩梦了,昨日晨儿便是惊醒,昨夜又受惊吓,这会儿梦呓不断” “都是我害的。”他苍白的唇嗡动,身影一晃就往下倒,丹子急忙扶住他,一搭脉,脸色更是焦急,朝尚老看去。 “把他扶回去!免得在这碍眼。”尚老轻哼一声,“丹子,你还不快去取药!” 丝毫不理睬南南,径自朝凌绵走去,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唇瓣毫无血色,但面色潮红,痛苦地呻吟着,许氏泪流满面:“都是我没照顾好绵儿,都是我” 尚老喉中一哽,轻叹了一口气:“此事,不怪你,待丹子取了药给她服下,你自是宽心,有我在,必定不会你让她有事。” 许氏点着头,紧抓着凌绵的手不肯放,也不肯离开半步。 门槛跨进一个匆忙的身影,听到许氏低泣不止,大步冲上前,见凌绵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却依然强忍着怒意,朝尚老一拱手,后者摆摆手,他素来不喜这些虚礼。 “尚老,绵儿如何了?” “昨夜受了惊吓,邪寒入体,这会儿高烧不退,我替她把了脉,命丹子取药去了。”尚老斜睨一眼许氏,朝他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屋外。 年年早已劝了南南回屋歇息,半夜里雪又下起来,一夜间所有的痕迹都被覆盖,呼出的气息凝集成白烟,在空气中消散。 “我自丹子那听说了这件事,那冯家是浮云城现任太守的外家,素来仗着出了个太守夫人就嚣张跋扈,是块硬骨头。”凌楠英气的剑眉紧紧皱成一团,“冯家的大小姐嫁于临沭斋的钱老板的独子,这几日临沭斋的气焰嚣张也与此不无关系。” “你准备如何?”尚老语气淡淡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屋内。 凌楠眸光闪过一丝狠戾:“本是不愿与人这般争强夺胜,如今他们胆敢伤我儿,我必定要千百倍地还给他们,绵儿和我家夫人有劳尚老多加费心。” 尚老瞧了他一眼,语气里沉重了许多:“我自是知晓你是那派的人,浮云城乃塞外通往京城的要塞之一,当今太守是那一脉的人,你们若是要动他,着实不易,冯家在浮云城内虽是商贾,有太守撑腰,根基扎实,你们仔细着点,莫要打草惊蛇。” “小子省得。”凌楠郑重地点头,他心中深知尚老必定不似表面上一个游历的普通大夫,他无论从行为举止还是身边几个小家伙的教养哺育上皆是能看出不凡,完全是按京城的大家闺秀c世家子弟来培养的。 一碗黑乎乎的药灌下去,凌绵迷迷糊糊地睡了整整两日,醒来时便是感觉全身无力,涣散的目光慢慢在床顶焦聚,想要说话,却因为喉中干涩一阵干呕,一双手温柔地轻拂着她的背脊,一杯水温恰好的水递到她的唇边,小心地喂着。 润了润嗓子,就连喝水都好像用了许多气力,虚弱地依靠着来人,自其身上传来熟悉而温柔的气味。 “娘”如同刚出生的小猫叫般虚弱无力,苍白的脸色惹得许氏又是一阵潸然落泪。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想要去安慰许氏,却有心无力,只能讲目光投向悄悄抹泪的年年,心头一阵无奈:我这还没死呢,一个两个哭成泪人儿。 若是被他们二人知晓她此时的心中竟是在想着这些,必定是哭得更伤心。 得了自家小姐求救的目光,年年抹了眼泪,上前柔声劝了许氏两句,后者搂着怀中因生病一下越发清瘦的凌绵任由年年替她擦去眼泪,许氏轻轻拂过了凌绵的脸颊,看她在自己怀中勉强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头一阵伤痛:“绵儿,是爹娘没照顾好你。” 冰凉的眼泪落在她的脸颊上,这一刻她的心狠狠地颤动着。 前世一直没得到的爱,这一世却将她包裹着 “娘,我饿了。”千万句的劝慰,此时却化作女儿家撒娇,“我想吃娘做的饭菜。” 这时候,女儿想吃东西,许氏一下子就振奋起来,怜惜地刮了她鼻子一下:“哪能吃别的,娘给你煮点粥去,你若还困,再歇会儿,娘煮好了叫你。” “好。”软绵绵地应着,由着许氏将自己放回床上。 侧头看着许氏吩咐了年年几句,朝外头走去,凌绵将目光落到年年身上,见小姐看过来,年年跪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自责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儿。 凌绵一阵无奈,这古代的女人怎么掉眼泪珠子跟吃饭喝水似的,说来就来。 “这事并不怪你们,是我自己大意了,外头如何?” 年年犹豫了一下,贝齿咬了咬唇,缓声道:“冯家走水,发现得及时,只烧了柴房,流传出的是前院的小厮和后院的丫头私通,意外打翻了灯笼,油灯烧起来” “人呢?” “死了” 凌绵无力地勾起嘴角,当真是狠。 “尸体可见着?” “那小厮家中没有多余的人口,自是听说匆匆抬出去,那丫鬟的尸体也是白布盖着抬出去了。” 凌绵突然别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年年:“你说什么?当真有丫鬟的尸体?” “那丫鬟是冯霜身边的风儿,那天晚上她将人引到柴房后就被冯家公子的人杀了,派人送出府,他们自当以为里头烧死的是小姐,其实是风儿”年年被她的眼神吓到,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见凌绵神色难看,握住她的手,“小姐,你别胡思乱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略微苦涩地闭上眼,她已经有够努力避去一些锋芒,不过是想护住自己在意的人,现实总是狠狠地扇她一巴掌,叫她好生看看自己有多无能。 清婉,若是你在必定会嘲讽我此时的模样有多狼狈吧? 她努力抑制胸腔里的愤怒,她对火焰有深深的恐惧。 前世她就是这样被活活烧死的,火焰的灼烧疼痛感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重生了这么多年也无法磨灭。 她是重生了,林清婉呢?是否也像她这般有着莫名的气运? “小姐?”年年见她不言不语,心头忧心更甚。 她闭上眼,语调平静了许多:“我想听你念书。” “好,小姐想听什么?” “就着我上回没看完的那本吧” “是。” 年年读书的嗓音温柔婉转,落在她耳中渐渐地平息了她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地感觉意识模糊起来,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久而久之竟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尚老对丹子吩咐着什么,还有许氏急切地争执,凌楠低沉的声音 想要睁开眼睛听清楚,却又什么都听不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夜,没有做什么梦,只是再醒来,她发现自己竟是在半山的木屋里,清冷的空气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动外头的人,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贝贝急扑而去,凌绵忙是朝里躲了躲,这才免了被贝贝熊扑的下场。 被凌绵无情地躲开,贝贝忽闪着委屈的大眼睛,扁嘴道:“小姐不像以前了,都不与贝贝亲近了。” “哪的话,就你作怪,说来我怎么在这里?”感觉体力已经恢复稍许,贝贝忙是取了外袍给她披上,将火盆烧得旺些:“尚老吩咐的,我自是不晓得,他们都欺负贝贝年纪小,说不懂事,便是不与贝贝说。” 贝贝与凌绵同年而生,虽是比凌绵年长数月,却远远不及凌绵的沉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 身边人 贝贝取了汤药,小小的身子挤在凌绵床边,将碗中的药吹凉递到凌绵面前。 她闻着汤药味,直皱眉头,明显得抗拒,却没办法拗过贝贝,只得紧皱着眉头强行将药灌下肚子,嘴里一股她始终不能适应的药味,刚吐了一口气,嘴里立刻被塞上一小块糖。 甘甜在舌尖化开,代替了中药的苦和酸涩。 贝贝笑嘻嘻地拉着凌绵,“好吃吗?这是姐姐教我的,用冰糖葫芦的糖衣结成的小块,里面还有晒干的梅子,糖化开后还能吃到酸酸的梅子。” 果然,很好吃 她倚着床头,看向贝贝:“他们人呢?怎么就留了你?” 贝贝歪着头,想了半响:“好像是说去寻小姐了,可小姐不就是他们从风雅楼带回来的?” “寻我?”凌绵不由微微怔然,转念一想,回过神来,心头有几分猜测,倘若真的是她所猜测那般,她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 “是啊,他们说小姐被人绑了去,已然报官,可是可是小姐可不就在这儿。”贝贝越想越糊涂。 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轻笑道:“想不通就不必想了,帮我烧点水,这总算是退了烧,浑身粘腻得难受。” 贝贝吐了吐舌头,忙是起身去,“早就备好了,这就给小姐取去。”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药浴,起身时带着淡淡的药香,很清爽倒不似熬出的中药药汤,倘若身上带着那味道,怕是自己都受不了。 看贝贝忙里忙外,凌绵忍不住拉住她,低声道:“不必这般忙活了,歇歇吧。” 不过是与她同岁的小丫头,却始终在照顾她这个有着成人灵魂的人。 贝贝笑着替她细细地擦拭着长发:“小姐你坐着,让贝贝给你擦干净,天寒地冻的,若是不擦干头发就歇息,免不得风寒加重,小姐倘若真替贝贝觉得辛苦,便是好生保重自己,仔细些,莫要再生病。” 嗔怪的口吻里满是对她的爱护与担忧,凌绵心头一暖,拉住她的手,深深地道:“今生能有你们相伴,是凌绵的福气。” 贝贝瞧她这般,忍不住鼻子一酸,“若非没有尚老收留我们伺候小姐,贝贝怕是早已化作枯骨,哪能如现在能蹦能跳,能遇见尚老和小姐,是我等真真儿的福气。” 在这个完全没有科技条件的古代,只能尽量擦去头发上的水珠,慢慢地等它自己晾干,贝贝仔细着火盆,凌绵则是歪斜在床榻上。 午后,尚老和丹子归来,带来了吃食,凌绵下了床,却硬是被尚老打发回了床上,任由她幽怨的目光,尚老也无动于衷。 吃了些,由尚老亲自搭了脉,没好气地道:“烧退了,但身子还虚得很,安分地在床上呆着吧!” 凌绵扁扁嘴,委屈却不敢顶嘴,明知那天是自己莽撞了,尚老这会儿还生着气呢,“师父,徒儿错了,莫生气了。” 尚老眸一瞪,胡子一动一动:“你知错?你何错之有?” 凌绵抓住尚老的袖子,晃了晃,讨好地道,“是徒儿鲁莽了。” “鲁莽?你这死丫头!明知对方在算计你,你还主动跳进去,你可知倘若丹子去得不及时,你会遭遇什么?”他气急,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虽是慑人,却终究还是疼惜凌绵,没舍得下重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听见她故作吃痛的“哎哟”一声,顿时气结,冷哼一声别过脸。 凌绵对上丹子关切的眼神,莞尔一笑:“绵儿自是不怕的,我们四人自小一道长大,他们是最知我的,无论我在哪,他们都一定能找到我。” 丹子扬起嘴角,失笑地摇摇头:这个丫头 “你倒是自信,你可知这次你招惹的是谁?”尚老心宽慰他们的感情深厚,却不忘打击凌绵,“这冯家的背后是浮云城太守罗千秋。” 凌绵的笑逐渐消失,郑重地看着尚老,他歪斜着躺在摇椅上,嘬着小茶壶,自顾自休闲自在,凌绵心头一顿,沉默了片刻:“此事是徒儿考虑不周,不过不过是些小事,对外徒儿不是已然失踪了么?想必事情也暂且告一段落,不知冯家与罗家关系如何。” “事情起因是我,小姐更是因我屡次遭难。”丹子缓缓地开口,面上戚戚然。 尚老“嗤”得一声,懒懒地瞥了一眼凌绵:“这会儿再论谁之过,又有何意义?” 今日倒是老神在在的,凌绵睃了一眼尚老,心头顿时一片清明,“师父这番话,想必知道些什么,倒不如说出来,也算的痛快。” 尚老白了一眼她,撇嘴道:“我自是不让你痛快,为了你,南南那混小子竟是不听我的警告,擅自使用了禁令的功法,他武学修为尚不达境界,天生戾气极重,这下让他见了血,加重了他奇异的体质!你倒是浑然不觉,他险些去了半条命!” 尚老的话落在凌绵耳中,如九重天雷轰然而下,震得她僵硬在那,久久地挤出一句话:“他现在在哪?” 自幼一道长大,自己是最年幼的,虽她总是护着弟弟,却也始终被他们四人护着宠着,情同手足,此时听到只因焦急自己却险些令南南丧命,顿时脸煞白,身子微微颤动,直勾勾地盯着尚老。 “有我在,自是保住他的小命,倒是你个死丫头!明明浑身无伤,不过是一场火竟是让你连夜高烧不降!当真是要气死你师父才开心?”避过她的问题,尚老怒目而视,贝贝却担忧地拉住凌绵,小小的身躯挡住尚老的目光,呐呐地道:“小姐这身子还病弱着,尚老,你若要教训,也等小姐痊愈再说。” “哼!你们偏就惯着她!”尚老瞥了一眼面色惨白得可怕的凌绵,嘀咕了一句,也不敢再刺激这个速来看着坚强,其实太过重感情反而成了她最大的软肋。 “小姐”丹子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再次把脉,凌绵仰起脸朝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南南,究竟如何?你们莫要骗我。” “南南无事,只是虚了身子,休养两日便可,你紧着些自己身子,不可再情绪大动。”躲闪开他关切的目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尚老清咳一声,道:“这几日,便是让你爹娘装作寻不着你,你好生在此休养几日,对了,你结识的那几位夫人倒是关心得紧你,待这阵风头过去,你且去拜访一番。” 突然凌绵猛地抓住丹子的手,焦急地道:“几位姐姐虽与我结识时长尚短,却也是性情中人,尤其梅姐姐,丹子你且去给她们瞧了脉,莫要让他们为我凭添忧虑。” 丹子被她主动抓住手,难免一愣,心头泛起圈圈涟漪,见她面色焦灼,眼神慌张,尽量放轻了声音,生怕再惊着她:“你莫慌,我今早已是去瞧过他们,也给两位夫人把过脉,劝慰几句,她们倒是真情,值得小姐真心结交。” 她却摇摇头,苦笑道:“且不说旁的,二位姐姐皆是喜信儿尚短,若是为我忧心忧虑,我拿什么才能还她们的情。” 一时间,屋里静默,只有火盆了火焰灼烧着炭发出的声响。 “你且安心在山上住上几日,待你身体好些,我自是有安排,不过经过此事,你若执意对武学惫懒,为师也就作罢。”他手中的茶壶微顿,而他的言语里有些怅然若失。 凌绵默了半响,闭上眼睛。 在山上,贝贝自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尚老回来便是考究她的药理医学,唯有丹子来时会带来爹娘的消息,至于冯家大小姐的亲事定在了半个月后,竟是格外仓促。 “你这什么狗刨式?给我把手立起来!”这几日尚老也不去善尚堂了,对外说心焦病倒,将堂内事宜皆交给丹子。 凌绵在山上足足呆了十几日,每日闻鸡而起,尚老越发严厉,凌绵被操练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唯一的慰藉是入夜后泡上一汤药浴,祛除疲倦和寒意。 贝贝按尚老的吩咐给凌绵睡前揉捏着身子,外头又是大雪纷飞,寒冷不已,贝贝不仅都有些心疼凌绵,自幼身体孱弱,在药罐子中泡大。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贝贝瞧了一眼已然沉沉睡去的凌绵,替她掖了掖被角,上前打开房间门,是年年。 “姐姐怎么这会儿来了?”贝贝替她解去厚实的斗篷,轻声瞟了一眼里头,“小姐歇下了,姐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去了寒意再瞧小姐。” 年年点点头,这间不大的屋子摆放着两张床有些拥挤,喝了杯茶,在火盆边烘了烘,这才上前去瞧凌绵。这小半个月没见着自家小姐,见她此时在厚实的被褥中不安分地翻了个身沉沉地睡着,松了口气,拉好了被角,转头见贝贝自柜中取了条被褥:“妹妹不必忙碌,我只是来瞧瞧小姐。” 贝贝铺好被褥,低声道:“夜里山路本就不好走,姐姐在这歇一歇,明日再回,若是小姐知晓你来了,却不待她醒来,怕是要伤心的。” “哪得她难过,自是这般要妹妹委屈些让上半个床榻给姐姐。”年年笑道。 贝贝掩嘴,却掩不住笑意:“自小便常与姐姐同榻而些,自是来了庭同县,姐姐常服侍小姐,今日有机会重温旧识,妹妹开心还来不及。” 两人不禁“噗嗤”笑了出声,又忙意识到凌绵已经睡去,忙是收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 归家 贝贝一早醒来,身边早已没有人,倒也不奇怪,起了床,外头天色尚暗,火盆里重新烧上炭火,便是出了屋。 日常地烧水煮上稀粥,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间忙碌,一壶水还未烧开,一只手接过了贝贝手中的腌菜坛子,温和的嗓音如沐春风,贝贝绽开一抹笑容:“大哥早。” “这几日辛苦你了。”丹子摸摸她的头,这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是这个小丫头一手操劳的,他也是早晨起早些帮衬着些。 贝贝甩甩头,笑道:“自是妹妹该做的。” 待水烧开,丹子帮着她倒了热水,替她看着炉子,任她端着洗漱的脸盆去了屋里。 凌绵刚穿好衣服,见她端热水进来,忙是上前要接过,却被轻巧躲开,贝贝俏生生地笑道:“小姐这身手可还比不过贝贝,还是勤加练习后再来吧。” 一大早就被人调侃一番,凌绵倒也不恼,怒了努嘴:“自是会努力,我这般天资聪慧,哪有我学不会的。” 话音刚落,便听外头响起一计冷哼声,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与贝贝面面相觑,片刻皆是“噗”得笑出声来。 上过早课,用早饭时,尚老瞥了她一眼,道:“今日你便是可以下山了。” “啪嗒”一声,筷子落在桌上,凌绵“唰”一下看向尚老,心头一下涌出千万般的思绪,这些日子在山上过得充实,却总有种落空空的感觉。 一时间,说话亦有些磕磕绊绊,“师c师父” 尚老白了她一眼,莫不是念着她是个女儿家,又年仅八岁,怕是也想碎念她个没出息的,“白日里莫要出旁的门,便是在家歇息,今夜还有事儿要办。” “徒儿省的。”听到能回家,凌绵也难以自制心头的欢喜,嘴角勾起。 吃过早饭,稍加收拾一番,凌绵穿着厚实的带帽披风,贝贝不理会她的抗议,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一行人下了山。 尚老与丹子去了善尚堂,凌绵有贝贝陪着回了风雅楼,踏入风雅楼,小二正要招呼,贝贝摆摆手:“我来寻婶婶,不必理我。” 凌绵包裹的严实,倒不曾有人认出来,去了后院,年年正与许氏低声说事,转头便见贝贝扶着人走进,仔细一瞧,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正欲唤许氏,却见后者先是微怔,紧接着疾步上前,拉住对方的手,哽咽地唤道:“绵儿” 贝贝朝年年眨眨眼,年年忙是劝着:“小姐大病初愈,外头寒冷,进去说罢” 许氏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凌绵动容,去了披风,朝许氏深深地一福身子:“女儿不孝,让娘亲担忧了。” “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许氏见到她痊愈,自是激动,也寻不着词,只是一味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与许氏说了半天话,却不见凌楠,凌绵有些疑惑,瞧向许氏。 许氏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爹爹自是有要事要办,这两日不在。” “临沭斋可有来捣乱?”爹爹不在,那临沭斋的能不知晓? 许氏冷笑一声:“我虽未女流之辈,倒也不能让他再欺负去。” 年年不仅笑了出声,许氏不由消去了冷厉的神情,低笑了出来:“你爹爹不在,临沭斋的钱掌柜跑来膈应人,邀请我们去参加喜宴,本以为我会怒气冲冲地赶他出去,却没想到我收了他的喜帖。” 凌绵眨眨眼,想起钱公子给冯霜出的主意,心头冷笑,面色不显:“明日喜宴,爹爹可赶得回来?” “约莫今日应当归来,冯家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那钱家这次倒算是大肆宴请,张县令也应了去。”凌绵听着略有几分讶异,细瞧着自家娘亲,素来娇柔温和,说话细声细语的许氏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身上隐隐有一种陌生的威慑,令她心悸,这种感觉只是一掠而过,便又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娇美人妻许氏。 傍晚,凌绵等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凌楠,随着一道去的是南南,见到凌绵,南南的脸上掠过一丝自责,低垂着头。 “爹爹” 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饶是凌楠这大老爷们儿,此时也忍不住上前将她深深地揽到怀中,凌绵伸出手,安抚般拍了拍凌楠的背,将打转的眼泪逼回泪腺,似是不满地嘟起嘴:“爹爹这是去哪儿了,绵儿回来就寻爹爹怎么也寻不到。” 凌楠避过她的问题,眼里的宠爱含着一丝复杂:“是爹爹不好,没保护好你。” 这一句话分外沉重,凌绵假装听不懂,在他怀里撒着娇道:“爹爹坏,绵儿等爹爹吃晚饭,等了好久,饿坏了,绵儿想吃张师傅做的红烧肉!大鸡腿!” “你大病初愈,哪能吃这般油腻的。” “不管,就要吃!”凌绵张牙舞爪地道。 凌楠哭笑不得地抓住她胡乱挥的手,“好好好,但不可多吃。” 他将她抱起,看着怀中“咯咯”笑得开怀的女儿,落空空的心房总算是填上了。 在饭桌上,许氏和凌楠变得格外宠溺她,简直不让她自己拿筷子,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不在自己身边的宠爱一次全部补偿给她。 很顺利吃撑了的凌绵,尚老有令不让她在外晃荡,尽量避免让人知道她回来了,只得在屋里晃荡着消消食儿。 入了夜,送走了哄女儿睡觉的许氏,漆黑的屋子里,凌绵一个鲤鱼打挺自床上起来,借着外头微弱的夜光,凌绵换上了年年准备好的衣物。 “小姐”年年打开门,却见一人沉默着站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向凌绵。 “小姐”南南略带颤抖的声音,略有些无措。 “你身子可好些了?”凌绵见他如今面色还有些苍白,眉宇间阴郁更甚从前,顿时心揪成一团,伸出手拉住他想要躲闪的手,是那么冰凉,“南南哥哥都是绵儿不好。” 他惊愕之余,似是明白了,不由略带一丝苦涩:“小姐是南南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你。” “我的傻哥哥,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没和你们打招呼。”凌绵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无比认真地道,“我们自幼一道长大,你们虽喊我一声小姐,可骨子里我们却是情同兄妹,你那日竟是那般伤了自己,绵儿自责之余更是痛心!” “我错了。”他不敢直视她灼灼的目光,低下头去,鼻子略酸。 凌绵也不知为什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带上哽咽:“还是你觉得你们为我出了事,我依然能心安理得地过活?” 南南感觉心脏受到猛烈地撞击般,狠狠一颤,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年年瞧着时辰,看向南南,柔声道:“你呀,总是这般绕不过弯,小姐这番话你可给我牢牢记在心中,莫要再让小姐担心。” “是。”他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是挤出一个音节回复。 年年转头对凌绵,道:“小姐时候不早了,丹子已在外头等了。” “好。” 年年合上门,看向南南:“小姐且交给你了,路上小心。” 南南郑重地点头,伸手一带,轻松将凌绵带上屋顶,几个起落后消失在了风雅楼后院。 明日就要出嫁,冯霜虽有不愿,但事已至此,那钱公子自打那日后倒也殷勤,虽不是上等的容貌,倒也瞧着端正,只是想起丹子时,她心头愤恨不已,手指搅动着帕子,恨不得将帕子揉碎了。 那个丫头死后,她去了善尚堂,丹子依旧对任何人都很温和那般,只是她与之说话时,他的语气里变得很是疏远。 心又不甘,这般仓促地嫁入钱家,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若不是那个死丫头!自己早已拿下丹子,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但是有她家帮衬着日子必然更好过。 “小姐,歇息罢,过了几个时辰,便要起身打理妆容了。”冯霜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小丫鬟,心头冷哼一声,难免又有些幽怨,若不是她身边风儿那丫头鬼迷心窍怕出事跑了,自己哪会用这个不顶用的。心头满是不喜,有些烦躁地挥退那丫鬟。 灭了灯,屋里一下安静了,外头风雪再起,呼啸着的风莫名让人心慌,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浅眠,迷糊中感觉门开了,冯霜略有些不满地起了身,揉着眼睛:“百香,可是时辰到了?” 并没有人回应她,她一蹙眉:“百香?你这死妮子怎么不回我?” 屏风那边一晃而来,竟是一名身着白色的身影,冯霜望去,鼻翼呼吸间竟是闻到火焰灼烧后的焦臭味,眼珠暴突惊恐地看着那个人影接近,散乱的头发半遮着阴霾的面容,毫无焦距的黑眸仅是一扫便如被掐住了喉咙,冯霜张着嘴,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森然的笑声低低传来,略带着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地府太寂寞了,冯小姐可要来陪我?” “火好烫,把我的脸都烧坏了” “你瞧,你多好看,把你的脸给我吧” 冰凉的手指带着焦臭的味道拂过她的颈脖,慢慢向上攀爬,那长发下阴霾的童颜露出竟是面目全非狰狞可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 闹鬼 “放c放过我!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教训你!出主意的是钱浮书!绑你的是我哥哥!不是我!你别来找我!”冯霜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双眼一直盯着那只手,看着一点点抚上她的脸颊,冷得不像是人该有的,没有一丝温度,尖锐的指甲在皮肤上轻轻滑过,犹如利刃在她脸上。 “放火的是谁?为何要杀我?”歪着头凑上前,诡异的笑容,直逼得冯霜无处可躲,几乎与她面贴面,“喈喈”的笑声此时在呼啸的风雪中渲然的愈发恐怖。 冯霜捂住耳朵,蜷缩在床脚,哭哑着嗓子叫着:“是爹爹说的,不是我,不是我!!” “你爹爹为何要杀我?” “我c我c我只知道爹爹说,说扶持临沭斋!” “还有呢?” “我c我不知道了!别杀我!别杀我!” “不知道?那就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不!不要!!” 尖利的叫声破空,冯霜闭上眼,越发颤抖起来,那股冰冷的笑声犹若幽冥深处传来。 “来陪我啊火好烫你也来感受一下冯小姐” “啊——” 陡然间灯火明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屋内,此时守夜的丫鬟赶忙上前,见冯霜面部因惊恐至极扭曲吓得退了一步,有些害怕迟迟不敢伸手去触碰冯霜。 “小c小姐?” “快去禀报老爷!”另一名丫鬟见状,忙是喊道,却无一人敢上前去。 匆匆寻了大夫来,也只是开了安神的药,而冯霜见到冯老爷的一瞬间扑过去,尖叫着:“爹爹!救我!她回来了!她变成厉鬼回来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低着头颤颤恹恹地立在一旁,冯老爷与冯公子面面相觑,面色一变,看向那名大夫,后者忙不矢地起身:“冯老爷,贵小姐兴许噩梦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老夫便先行告辞了。” 冯老爷给冯公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朝大夫歉然一笑,道:“有劳大夫了,我送您出去。” “爹爹!救救女儿,女儿不想死!” 冯老爷见人已散,刷一下脸阴沉下来,喝声道:“给我闭嘴!” 冯霜被一声怒喝一下震得大脑空白,怔怔地看着冯老爷许久,仿佛耳边又想起森冷的笑声,叫嚣着“冯小姐,快来陪我啊”。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惊叫,冯老爷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女儿一脸错愕,深深皱起眉头,瞪了一眼还在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怒叱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将小姐扶回床上!明日小姐大婚!给我看管好她!” “是!” 冯老爷沉着脸大步离开。 一阵喧嚣后,冯府又恢复一片寂静,屋顶上的凌绵朝南南点点头,南南飞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朝冯老爷离开的方向掠去,丹子替她拉紧了披风,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凌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头思绪万千,那冯霜神情倒不似假的,她想必知道的不多。 冯家和钱家到底有什么关系?风雅楼何时得罪了这位大户? 她如何也想不通,南南一夜未归,次日凌绵在年年的轻唤下醒来,做过早课,年年送了早膳进来,很简单的清粥小菜,她惦记着昨夜的事没了胃口。 “今日是冯家小姐出阁的日子,凌叔携婶婶去吃酒了。”年年见她用完饭,收拾起来,见她瞧着外头,似是抱怨一般,“这外头的雪也不知还要下多久,竟是下个没完。” “天地银装素裹,自有傲梅独放芳华,这番美景,怎么落得你口中只剩抱怨?”她轻笑出声,翩然走到门口,外头传来剑破空气的声响,望去。 少年长剑在手,天地间唯有雪花纷乱飞舞,长剑闪着寒芒,没有华丽的剑招,却招招透着杀意,脚尖轻点,身影跃起空翻,剑锋直逼前方。 “好!” 少年收势,朝凌绵看来,不言却紧皱眉头。 约是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她浅浅一笑,道:“只是略站一会儿。” 南南这才点点头,继续舞动自己的剑,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发染成雪白。 “也不记得是谁说起过,下雪的日子,寻所爱的人一道雪中漫步,一不留神便是白头偕老。” 年年“噗嗤”一笑,揶揄道:“小姐这番话,莫不是动了春心?” 凌绵哭笑不得地呸了一声,没好气地伸手闹她,惹得她连连求饶,这才放过她。 喜庆的屋子,钱公子在前头被狐朋狗友灌得七荤八素,在他人的搀扶下,胡乱挥舞叫嚷着:“我没事!老子千杯不醉,你们嗝你们想灌c灌我!没那么c容易!” “诶诶!仔细脚下!” 话尚未说完,就被牵连着倒在地上,看他早已醉的找不着边,两人无奈地拉扯着将他扶起,却被他大力地甩开,自作潇洒地一摆袖子:“走开!不c不要扶着我,我没醉!我自己会走!不许跟着!” 一身鲜艳喜服的钱公子面色潮红,猥琐地笑着,步履蹒跚地晃晃悠悠朝园子后头走去:“老子要去洞房了!你们这群混小子,不c不许听墙角!” 留下的两人呸了一声,冷笑着,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玩意儿,若不是瞧着他攀上冯家,他们才懒得理会他。 “走,周兄,我们自是前头喝酒去。”其中一人道。 “走走,看在他今日大喜的份上,且不理他。”另一人说笑起,并肩要与其朝外走去。 突然间,一个凄厉的惨叫声自先前后园深处响起,两人顿时一惊,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半响,那头尖叫却不断,若非他们二人送他到了后园,前头酒筹交错怕是听不到。 两人犹豫片刻,咬着牙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一道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雪挂竹枝,两人自心底泛起阵阵寒意,不禁攥紧了拳头,一鼓作气朝里走去。 倒是酒壮怂人胆,两人大步踏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声,一人掉头就跑,另一人吓得摊坐在地上。 雪中一个白影凌空而立,长长的裙摆下似乎什么也没有,纷乱的长发下看不清脸,她身下不远处是本该前往婚房的钱公子。 空气中唯有留下阴冷的笑声,一阵风骚动,咋一看,哪还有什么白影,那人心头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颤颤恹恹地爬起来,刚走没两步,突闻树丛声响,整个人顿足失色,脚下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上。 一行人匆匆赶往后院,便见原是送钱公子的那人面如土色,身子颤抖如筛,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尚未回答,只听一位妇人失声尖叫一声朝不远处的钱公子扑去,哭喊声犹如乌鸦刺耳。 “哪个夭寿的要害我儿!我的儿啊!你别吓娘!快醒醒啊!” 众人面面相觑,原是钱掌柜的妇人长得倒是周正,这声音当真不敢恭维。 钱掌柜小喘着跑来,听那妇人哭闹,胖脸顿时皱成个包子褶,气败地嚷道:“还不快给我闭嘴!大喜日子瞎哭闹什么!不过是喝醉了酒罢了!” “可可是!刚才!”另一人犹若惊弓之鸟,张望着低声欲解释。 钱掌柜猛地瞪过去,嚷声道:“不过是吃醉了酒,今晚是我家小子的大喜日子,二人又是与我家小子平日里戏耍得好的,难免贪杯,都是小事,倒是让大家担忧了,大家前头继续吃酒。” “来人!给我把你们少爷扶起来!送去婚房!”他堆起笑容,恶狠狠地刮了自家夫人一眼:这个没眼见的夫人! 来了下人将钱公子扶起,大家伙簇拥着一道回了前院,约是人多壮胆,那二人也慢慢狐疑起来,兴许当真是自己吃醉了,看花眼了吧。 婚房内,冯霜于喜床上坐立不安,透过喜帕,红烛摇曳,忽明忽暗,周围安静地让人感到害怕。 “夫人,姑爷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冯霜吓了一跳,脸颊上飞起一片红晕,虽心头有不喜,但依然与他尝过作为女人的滋味,倒也算是床笫间琴瑟和鸣。 喜帕外,模模糊糊地看到两人抬着被灌了醒酒汤后迷迷糊糊的钱公子进了房。 把人刚扶到床上,钱公子就直接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冯霜先是一怔,心头莫名恼火起来,看着今日是自己大喜日子,强忍着怒意,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那两人竟是一言不发,径自出了屋子,惹得冯霜狠狠地扯下了头上的喜帕:今日她初入门,这些奴才竟是敢这般轻怠她! 转头,见钱公子带着浓浓的酒气睡得那一个安稳,顿时恼怒地将帕子丢在地上狠狠地撵了两脚,似是将喜帕当做了钱公子。 “废物!就是废物!”她暗暗生恨,“都是那个贱丫头!若不是她!我岂能嫁给这个没用的酒肉废物!” 且见话音刚落,那烛火竟是一下摇曳灭去了,冯霜吓得一抖,声音都颤抖起来:“怎c怎么回事?” 可却没有人回应,她有些害怕地往后倒走两步,被床绊了一下,一下压在了钱公子的身上,后者不满地哼哼两声,似是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竟是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中,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的醉言。 冯霜哪顾得上他,眼眸下意识地往外头一瞥,竟是看到一道白影一晃而过,隐隐有笑声传来,脑海中不禁想起昨夜的梦,此时哪顾得上恨意,惊恐至极,失声尖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 女人 年关已至,街道上张灯结彩,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唯有钱掌柜家中鸡犬不宁,自冯霜嫁入府中,每逢半夜,便会听到女鬼森冷凄厉的哭笑声,折磨得钱公子与冯霜夜夜不得好眠。 钱掌柜愤怒之下,怒斥二人,钱公子饱受折磨,濒临崩溃之下全盘供出,钱母愤恨上冯霜,认定是她害死了人,牵连了钱公子,哭闹着要将冯霜休了! 可钱掌柜还指望着这冯家能帮衬,执意不肯,再有姿色的容颜,钱公子为了躲避,接连几夜不回家,露宿青楼,冯霜的日子不好过起来,也不知从哪儿便是流传出了钱家娶了个衰星,陪嫁陪了个女鬼来,吓得钱公子连家都不敢回了。 外头传闻俞传俞烈,就连临沭斋也时常有人在内谈论,钱掌柜见止不住传闻,一怒之下与人产生争执,竟是将人打伤,闹上了公堂。 张县令也颇为头疼,最后也不过是令临沭斋赔了些银子,临沭斋也因此生意一落千丈,这传闻便从钱家闹鬼变成了去临沭斋吃饭便会遭到女鬼的愤恨,被鬼缠身。 风雅楼近日的生意倒是红火,在钱家夜夜闹腾,白日里凌绵倒是睡得香甜,只是眼见要过年,凌绵得了尚老的吩咐,开始“重见天日”。 周遭的小摊主平日倒也欢喜着这个亲和的小姑娘,先前听闻她失踪了,倒也劝慰担心过,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宽心之余纷纷与之打上招呼。 原是日夜催着张县令去寻人的张夫人听到下人回话,当即遣人去风雅楼请凌绵过府。 年年将手炉塞到凌绵手中,心头欢喜道:“张夫人果然还是惦记着小姐的。” 凌绵望着镜子里苍白的容颜,这几日日夜颠倒对身体颇为不好,打了个呵欠,年年见她昏昏欲睡,忍不住担心地放低音量:“小姐,可要去睡会儿?张夫人那儿,我去回了张夫人,明日再去。” 凌绵摇头,道:“梅姐姐既是说了小聚,那凤姐姐和婷姐姐想必都在,多备些点心,想来这几日姐姐们担心着,那位表小姐怕是也扫了兴致。” 说着,她想起年年一早炖的药膳,忙是又吩咐了几句,年年应声去了。 许氏在柜台正招呼着客人,转头见年年提了食盒,凌绵裹着比先前还要厚实不少的狐裘披风,忙是上前:“自是身体未好透,怎地要出门?” 这几日去钱家制造麻烦,白日里补眠,自是只能编出个身体不适来敷衍许氏,但对她的切切关心,凌绵难免羞愧。 凌绵拉过许氏的手,撒娇道:“女儿好多了,姐姐们都在梅姐姐府上小聚,可就等女儿一人了,女儿可想着紧姐姐们,娘亲就让女儿去吧!” 约是注意到这边,凌楠将手中的事吩咐给了下头的人,上前来:“绵儿裹得这般严实,你哪还担心她会冷?你合该担忧她如何走路,怕是一个不穏当,像个雪球滚出去咯~” 凌绵窘然,羞恼地哼声道:“爹爹就会排揎女儿!自是好好走路,再不济也有年年扶着,怎么就是个雪球了?” 凌楠不理会她的不满,调侃道:“你日夜吃睡,药膳进补,这几日怕是又长了不少肥膘,再穿得这般厚实,夫人,你瞧她哪不像个球?” 许氏“噗嗤”一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落入凌楠眼中更是风情万种,凌楠朝凌绵挤挤眼,凌绵瞄了一眼许氏,忙是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之大吉。 “你这孩子!慢些跑!当心地滑!早些回来啊!” 将许氏的叫唤声抛之身后,南南早已在外等候,见她便是将她扶上马车。 凌绵撩起帘子,看着外头写对红纸对联的小摊生意红火,那灯笼铺子人来人往,这寒冬里多了一份喜庆的暖意。 “倒是可以出些年关食盒。”马车刚在张府外挺稳,凌绵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念头,忙是吩咐了南南去回了凌楠,唯有年年无奈地瞧着自家小姐:当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早有人在门口等着,将凌绵朝后院领去,尚未到张夫人屋前,便见她贴身丫鬟在外头张望,远远地瞧见她,忙是进屋禀报。 “凌小姐来了。” 刚唱了名,凌绵便是踏进屋里,张夫人c关夫人c庄夫人围桌而坐,见她进来,竟是起身来迎,凌绵吓得让丫鬟们扶住身怀六甲的两位祖宗,苦着脸皱着眉道:“姐姐们且别过来,妹妹刚从外头进来,寒气重,莫传了姐姐们。” 在火盆边去了寒气,这才上前与她们重新见过礼,道:“让姐姐们担心了,妹妹心头当真过意不去。” 张夫人柳眉紧皱,颇有几分气愤:“简直没有王法,当真奈何不了他们?” 凌绵倒也听年年说起,张夫人接连几日都不曾给张县令好脸色,只当他不够尽心,此时听凌绵掩去部分实情后的话,心头有些气恼,可倒也让凌绵提心吊胆。 古代女人怀孕可非同小可,那是半脚踏入鬼门关,孕妇本就情绪大起大落,若是有个好歹,她如何面对张家人。 凌绵忙是劝道:“左不过被关了几日,倒也不曾伤了妹妹,姐姐莫要生气,生气会长皱纹哦!” 庄夫人忍不住伸出手点了她小脑袋瓜一下:“你丫,怎么这般没心没肺?哎,那冯家小姐果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不过钱家那位也不是好相与的。” 凌绵眨巴着眼,歪着头看向庄夫人:“姐姐,这话怎么说?” 听凌绵提起,庄夫人面容较为迟疑,下意识压低声音:“你们可听说自打冯家小姐嫁入钱家后,钱家这些日子日夜闹鬼?” 几人一下沉默,牛鬼蛇神的话题自古皆是较为避讳的。 “新婚之夜便不得安宁,这钱夫人为人刻薄,本就只是想攀附冯家,没想到有了这档子事,钱公子整日闹着要休妻,如今更是躲到青楼不肯回家。钱夫人哪肯,哭闹着要让冯家小姐去寻儿子回来。”庄夫人端茶,抿一口,“那烟花之地寻常人家妇人姑娘都不肯,冯家小姐又如何肯去,钱夫人见她摆架子,每日晨昏定省女戒女德地立规矩。这冯家小姐自觉受尽屈辱,跑回了冯家,哪里知道那钱掌柜恰好在冯家,恰好撞见,这冯家哪挂得住面子,倒也不知他们是否有什么约定,倒是喝令冯家小姐随钱掌柜回去了。” 张夫人闻言,略怔,最后惆怅地摇摇头:“自古女儿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谨遵女戒女德,为人妇又哪是这般耍的小性子。” 关夫人兴许想起自己家的烦心事,只是勉强地笑笑,半劝慰半自嘲道:“县令于妹妹自是宠爱有佳,让人羡慕得紧。” 张夫人哑然,许久拉过关夫人的手,复杂地喊了一声:“姐姐” 庄夫人默了半响:“婷姐姐”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沉,年年受到凌绵的眼色,忙是上前将食盒奉上,凌绵开口道:“许久未与姐姐们小聚,一时畅谈,竟是忘了这般好东西。” 张夫人熟知她的秉性,笑道:“你个小馋嘴的,又做了什么?” 食盒打开,年年忙是和丫鬟们一道取了汤品和碗筷勺来,恰巧外头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便是听外头小丫鬟唱名:“夫人,表小姐来了。” 张夫人一挑眉,道:“哟,这丫头倒是闻着香来的,快请她进来。” 话音刚落,罗雨彤兴冲冲地闯进来,见到凌绵,眼眸一亮:“听闻妹妹来了,我可赶紧着来了。” 张夫人啧啧摇头:“你这丫头,是瞧着绵儿妹妹来了,必定是带了吃食的,这来打牙祭了吧?” 罗雨彤被戳中心思,面上飘起一阵绯红:“姐姐就知道排揎我!” 众人娇笑连连。 “这是我刚研发出的美容餐,准备年后要推出的,主要还是以调节气血,滋补美颜为主。” 凌绵将自己的想法细细道来,罗雨彤瞪大眼睛:“我自是晓得有些汤水滋补养颜,倒是不晓得其中那么多的门门道道。” 凌绵耐心地解释道:“食补通常是身体最为直接吸收营养的方式,吃亦是有所讲究,那药膳更是不能随便乱吃,风雅楼会与善尚堂合作,会根据各自的气色来为夫人小姐们订制专属的美容餐,要知道吃的对,吃的好,那皮肤绝对光滑白皙细腻如白玉,面上无须浓妆艳抹,自是清水芙蓉,焕发青春。” 关夫人略微迟疑地看向凌绵,问:“当真有此奇效?” 凌绵虽有夸张的成分在内,倒也不是虚假广告:“食补自是有效,若不然为何那些个富裕人家对人参c阿胶c燕窝推崇得很?” 凌绵小口地喝着汤,感受着热汤带来的暖意,“另外,还有不少补气养身的锻炼身体的方式对人的气质c身材都有很大的益处。” “那妹妹这些可对我等有用?”庄夫人自是喜欢热闹的,此时听着心动,不由着急道。 凌绵忙是安抚住她,笑道:“有些对孕妇还是很有好处的,相对动作幅度小些。” 对于凌绵介绍的前世的“瑜伽”c“美容餐”都起了十分的兴趣,自古以来,男人不乏喜新厌旧,女人生完孩子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色皆是变化很大,也就造就了许多后宅妇人对男人通房纳妾的无可奈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 宴请 自那日起,凌绵的生活越发地变得有规律,每日卯时四刻起,洗漱后随南南c年年二人一道练习拳脚功夫,而后与双亲吃过早饭,前往善尚堂继续学课,午膳前看诊开药。 待到午膳后,小睡片刻,前往张府领着姐姐们一道瑜伽养生,讲解一些美容养生的知识,更是教了丫鬟们如何更好地给主子们揉捏按摩穴位,再一道用了年年带来的点心再离去。 眨眼,大年夜里街道上灯笼高挂,一整日的忙碌归于平静,店里的人都散了回家过年,送走了尚老等人,凌绵正帮着凌楠一道算账,年年帮着许氏一道取了果子和茶水坐在一旁闲聊着,没了旁人,年年和南南倒也少了约束,陪着许氏闲聊着,倒是多半年年和许氏说着,南南安静地拨着炒好的花生,去了壳儿放在干净的小碟子里,待满了端去给凌绵和凌楠。 对于这个自小懂事早的女儿,凌楠更是将她的博学和沉稳都算在了尚老的教导有方上。 凌绵对这些日子来的销售额颇为满意,“这几日年礼倒也算是颇为火热,待到上元节,还能够再做些伴手礼,分为几个档次地销售,每一个档次从包装都要不一样,包点心的油纸和食盒虽不是值得多少钱的东西,但一定要有我们风雅楼的标识。” 凌楠自是赞同,“临沭斋那边也开始模仿,奈何我们风雅楼早先一步,你呀,真是爹爹的小福星!” 被爹爹抱起来,凌绵惊呼一声,然后“咯咯”笑个不停。 年关歇业,凌绵难得偷了个懒,这几日姐姐们也都四处串门拜年,倒不必午后去张府。 可还不等她舒服几日,这张夫人的一张请帖便是送来了,凌绵无奈地由着年年给自己打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你们家夫人这又闹得什么幺子?竟是舍得遣了你这个她心尖儿上的好姑娘亲自送了帖来?” 平日皆是一口相传,今日倒规规矩矩地下了帖子,倒是让她意外。 沐雪盈盈一笑:“我家夫人说了,让沐雪那丫头亲自走一趟,以免那丫头躲懒,慢悠悠地来,又得等上半响。” 凌绵扁嘴,哼哼两声:“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说话的语气倒是深得梅姐姐的真传,姑娘我哪得你家夫人这般说,年年你瞧,都是你非要怎么仔细打扮,这不,姐姐们可嫌弃我咯。” 年年才不理会,自是朝沐雪笑道:“沐雪姐姐,久等了。” 沐雪倒是与年年颇为亲昵,待凌绵披上披风,将她迎出门,见南南在门口。 “今日你不必跟着我,爹娘昨日说要去浮云城一趟,你且随他们去。” “是。”南南应声,年年朝他点了点头。 与凌楠与许氏说了一声后,凌绵坐了张府派来的马车,这才刚下车,便见有人招呼着安排马车,凌绵由着沐雪朝内去,不禁有些疑惑:“今日张府倒是热闹。” 沐雪笑着道:“回姑娘的话,是罗家表少爷来了,各县的大人公务繁忙,便是由家人代表着下帖拜访,表少爷怕吵着夫人,便寻了今儿在前院招呼公子老爷们,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便是由表小姐代为招呼。” 罗雨彤那耐不住性子的招呼人?难怪梅姐姐急哄哄地将她找来。 她轻笑着摇摇头,路面上残雪早已扫至一旁,过了廊,人未到,便听一群莺莺燕燕说笑着。 刚走进,便是见到庄夫人c关夫人陪着一群夫人们说笑,那年轻的姑娘们倒是有罗雨彤一处。 眼尖儿的庄夫人瞧见凌绵,笑着朝她点点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凌绵的身上。 雪白的狐裘披风下一条素雅墨梅长裙,仪态姿容从容自信,莲步轻移间长发上银铃流苏摇摆发出细微声响,完全没有因为目光焦集于自己身上而丝毫慌乱,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稳重。 “好妹妹,你可终于来了。”罗雨彤不待凌绵与张夫人见礼,几步上前拉住了凌绵,拉着她就是朝姑娘们堆里扎去,“” 凌绵忙回头朝张夫人看去,后者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凌绵,我先前说的那些可都是她教的,你们往深了问,我可不懂,这会儿正主来了,你们若有什么便是直接问她吧!”罗雨彤一口气说完,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一个人招呼这么多小姐们了。 凌绵察觉到许多落在自己的目光中,有两道古怪的目光犹若针芒刺在背上,瞧去,不由一怔,掩去不经意流露出的古怪笑容:原来是你。 冯霜煞白着脸,惊恐地看着她,而另一道能对她这般厌恶的便是钱夫人。 “风雅楼凌绵见过各位。” “原来这就是风雅楼的凌姑娘,我们坐这儿可听了几位夫人们夸赞了你好半天。”坐在关夫人旁的一名略微发福的妇人轻笑出声。 凌绵朝着那边见礼,对方回了礼,凌绵才道:“姐姐们都说什么了?可是又拿绵儿打趣?” 庄夫人掩嘴一笑:“我们如何敢拿你打趣?只是几位常往来的姐姐们以为我们吃了什么神丹妙药,竟是变化大了。” 听她一提,凌绵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庄夫人c关夫人c张夫人和罗雨彤,其中关夫人最为明显,气色好了不少,眉宇郁结散去,颦笑投足间越发端庄,杏眸盈盈含笑,唇瓣水润饱满,披风下若隐若现的娇躯纤细的腰肢,坐着更显精神十足,见她望来,竟是挑眉一笑,风情万种。 凌绵撇嘴:最是端庄的婷姐姐竟是学坏了,都会抛媚眼了。 “我们说是随着你吃那风雅楼的美容餐,她们便眼巴巴地让你梅姐姐速速去请了你来,好好与她们说叨说叨。”庄夫人“噗嗤”一笑,“免得她们总怨上我们吃独食。” “可不是吃独食,姐姐的效果和变化可都看在眼里,竟是也不带上我们。”一名与庄夫人相熟的笑闹道,“可不是姐姐自顾自变得越发楚楚动人,莫不然姐夫怎么越发疼爱姐姐,就连出个门也要亲自送到了才放心。” 庄夫人笑打了身边的人,笑道:“就你嘴贫,左不过他担心我怀了孩子还到处跑。” 凌绵怔然,心头一暖,再瞧张夫人鼓励的眼神,哪还能不明白,是姐姐们在给她创造机会。 凌绵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不过是些补气养颜的吃食,各位夫人小姐们,若是不嫌弃,凌绵便为各位解答说明这食补与养颜的重要性。” “有劳妹妹了。” 凌绵朝开口的女子微笑示意,浑然不顾钱夫人和冯霜的眼神,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浅显的,自是不怕她们学了去。 “燕窝c阿胶那等食材昂贵,若非权贵人家哪得食用,自是补气美容的效果,无法长期食用又能达到什么效果呢?” “风雅楼的食补,乃通过平常的食材通过烹调,让食材之间互相弥补,从而能够长期食用后对身体新陈代谢c气血补给产生最大的效果。” 关夫人看着毫不惧场的人儿,面色从容含笑,身材娇小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见自信满满,眉宇飞扬,细声软语耐心十足,几句话便令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此女日后必定不同凡响。 关夫人想起近日归来只为了那罗家表少爷的丈夫,心头一片冰冷,虽说自己有很大的改变了,却始终差了些火候。 “姐姐。”庄夫人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笑着,“你看是不是比以前好很多了,以后还会好的,会更好的。” 庄夫人的话将她心中快要熄灭的火焰瞬间点燃,关夫人动情地回拉住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是啊会好的,我绝对不能再退让了。” 听她越发坚定的话语,庄夫人心头也安心了许多,瞧向被团团围住的凌绵,她游刃有余地一一解答着七嘴八舌的问题,轻轻一笑,自打与这个丫头认识后,生活多了许多有趣。 到了午膳的点,摆在前厅,各自成桌,用过饭后,张夫人借以身子惫懒,将招待的事全部交于罗雨彤,几个亲近的一道进了里屋。 凌绵为他们一一瞧了平安脉,看向关夫人道:“姐姐怎么近日心神不宁?听闻关大人自浮云城回来了?” 关夫人轻叹了一声,收回了手:“自是他回来了,才着实让人心烦,此次回来带了新纳的妾室,是个青楼女子。” “委屈姐姐了。”凌绵幽叹一声,她自是心疼又有何用,这时代的女子哪怕自己怎么受委屈,也不愿和离,怕是和离损了声誉 “我倒是无妨,这些年都是这般过来的,倒是妹妹这般聪慧,自是看得出那钱夫人和少夫人倒是对你敌意很深,姐姐难免多唠叨一句,你千万要小心,自是有先前的事,这两家无论内里如何,对外必定是一致的。”关夫人提醒道。 凌绵谢过她的警醒,那两人她自是早早记挂在自己的账上,临沭斋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逃脱她的手掌?还有冯家既然他们先前敢于对她下手,让她逃脱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也没有准备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 不是我杀的你 几人坐着说笑了一会儿,罗雨彤自是招架不暇,赶紧让人请了关夫人和凌绵一道来招待。 “怎么不见庄夫人?” 凌绵迎上去,道:“姐姐身子重,借了梅姐姐的地儿躲懒去了。” “凌姑娘小小年纪竟与张夫人关系这般亲密,难怪风雅楼这般快能在庭同县站稳脚跟。” 一声冷笑的嘲讽自人群中传来,场面顿时一静。 凌绵面不改色,道:“风雅楼能站住一部分自是庭同县父老乡亲们提携,另一部分想来是爹爹管理有方,绵儿倒是不通这些,只道是梅姐姐这儿院儿大,梅花香,时常来求了梅花做上一碟梅花糕打打牙祭。” 风轻云淡地解了自己的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钱夫人:“倒是听闻贵府迎娶了冯家大姑娘,想起年前时常见贵公子陪伴冯家大姑娘进出酒楼,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凌绵因些私事竟是未赶得上恭贺一声,今日见钱夫人携冯家大姑娘c哦不对,如今已然是钱夫人的儿媳妇,两位倒不似外头谣传那般关系紧张~” 关夫人哪能听不出凌绵暗讽冯霜婚前不检点,与钱浮书的腌臜事闹得人尽皆知,如今更是传出钱夫人对冯霜不满立规矩的闲言碎语。 “哪个没脸子的坏嘴整日说叨这些没影子的事!”钱夫人气得两眼发黑。 凌绵忽而眨巴着眼,想起什么,歪着头看向冯霜,嫣然一笑,落入冯霜的眼中越发惊恐。 “冯家小姐,绵儿在此恭贺新婚,恭喜喜结连理。” 她靠近两步,盈盈行礼,然而冯霜突然尖叫出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不待人反应过来,竟是挥舞着手臂,叫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是钱浮书出的主意要我绑架你的!我没有杀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 凌绵眯起眼睛,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疑惑地看向她:“这是何意?” “别来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你找钱浮书!找他去!!别过来!” 叫声越发凄厉,钱夫人脸色瞬时间变得铁青,竟是顾不得旁的,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冯霜的脸上,原是惨白的俏脸当即红肿了一片,人也晕了过去。 凌绵倒吸了一口气,这下手当真是够狠的。 外头的哭闹声,惊动了张夫人,与庄夫人出来一瞧,凌绵见她忙是上前扶住,见她询问的目光,便是摇摇头,她什么也没做。 张夫人锁眉看去:“钱夫人这是” 钱夫人气得两眼发黑,勉强地扯着嘴角,好半说不出话来,见周围的妇人小姐退避三舍的举动,更是一口气没提上来,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快去前院寻老爷!” 一个疯了,一个晕了。 凌绵至始至终冷眼旁观,扶着张夫人立在一旁,只是看了一眼站在丫鬟们一处的年年,她与平常无异。 不到半壶茶的时间,前头的人带着大夫匆匆赶来,为首的是张县令,身后跟进三两人,竟令凌绵眼前一亮的唯有一人,少年素衣紧袍,剑眉凌厉,走如风,扬起的衣摆轻扬。 他身上一股肃杀的气势,乍一看令人心惊,再一瞧他身姿矫健,背脊挺拔如松,本是被他气质吸引目光,此刻他朝张夫人见礼,微微一笑间,竟翩若惊鸿,动人心弦。 “究竟发生何事?这这”张县令看了一眼倒在桌上的钱夫人和冯霜,颇为吃惊,疑惑地向张夫人发问。 张夫人实事求是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今日院里的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妇人小姐,出了这档子事,自当字字属实。” 张县令颇为头疼,扫了一眼院里的莺莺燕燕,问:“大夫,如何?” “无妨,钱夫人只是气急攻心,稍加休息便是倒是钱少夫人本就有癔症的前兆,怕是不得受刺激。”大夫徐徐说道。 张夫人眉头一挑,问:“大夫是何意?这钱少夫人有癔症的前兆?” 大夫朝张夫人一拱手,颇有几分为难地摇摇头:“这是病人的私事,说不得,说不得。” “哪就说不得了?这钱少夫人身体抱恙,我们自是关心。” 莺莺燕燕中不知何人提了一句,凌绵嘴角难免扯了扯:哪得这般关心?左不过是女人嫁人后院整日无趣,巴不得有这些个事儿拿来碎碎嘴,八卦一下。 关夫人淡淡地笑起,道:“本是欢喜的小聚,看钱家这对婆媳身体抱恙,还是有劳张县令将人送回去,好生解释一番,莫要模棱两可,惹得钱冯两家以为我们小聚时欺负了她们。” 一下提醒想要八卦的人,众人面面相觑心头微虚,生活太无趣,光想着八卦了,将这冯霜的娘家给忘了,这太守外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张县令点点头,招呼了下人将人送走,一时间满院的目光都重新落回他身旁翩翩少年郎身上。 女儿家羞赫偷瞄,夫人们上下打量着,只见少年郎剑眉微蹙,担忧地看向张夫人:“三姐姐,可还好?” 三姐姐? 虽说先前仅是见礼,并未介绍过,但想来这位就是今日真真儿的主角,那位表少爷。 “哥哥”罗雨彤缩了缩脖子,她自是有些怕自家这位兄长的。 张夫人摆摆手,重新扬起笑容:“本是我们后院见不着这位主角儿,这一番闹腾倒是将他引来了,这位是我娘家的弟弟,排行老二,罗庭生。” “罗二公子果真好相貌。” “果真如传闻中器宇轩昂!” 见那些夫人直勾勾地盯着罗庭生,罗雨彤瞧了一眼身旁的那些个小姐,不禁撇撇嘴跑到凌绵身边,拉着她的手,想起刚才的事,小声地道:“你说,那冯霜真的有癔症吗?” 凌绵很是规矩地立在一旁,听她问,这才道:“大夫是这么说的。” 罗雨彤撇嘴:“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她见到你这么激动,莫非她所说的是真的?当真是她和钱家的那个泼皮无赖将你绑了去?” 本是听两人小小声的关夫人,闻言忍不住低声唤了句:“妹妹,慎言。” 罗雨彤瞬间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吐吐舌头:“我并非有意。” 凌绵不在意地摇摇头,茫然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被关的地方没有旁的人,我跑出来后迷了路,这才被家里人找回。” “你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罗雨彤忍不住道,“换我必定是忍不下的。” 凌绵挠挠头,憨笑道:“没得大碍,只是饿了几顿,不能给爹娘惹麻烦。” 罗雨彤举起小粉拳,愤愤道:“若是我被人绑去,纵然无事,怕是我二哥必定也要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人寻出,好生教训一顿。” 她其实哪儿没听见冯霜那句话,心头本就一凌,分明提到了“杀”字,然而凌绵此时安然无恙地立在这里,当真只是好运跑了出来? 凌绵忙不矢地点点头,一脸羡慕地看着她,道:“绵儿没有哥哥,但是有师兄师姐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掘地三尺,但是还好他们找到绵儿了,不然绵儿早就饿瘦了,娘说了,绵儿要圆滚滚些才好看。” 她扁扁嘴,童真的话语,捏捏自己的小腰,哪有一丝肥肉。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是周遭人都听得到的,“噗嗤”一声,也不知是谁没忍住,一时间纷纷忍着笑朝她看去。 被众人盯着有些臊了的凌绵嗫嚅地嘀咕了一句,往关夫人身后躲了躲。 “绵儿说的不对吗?为何都盯着绵儿,难道圆滚滚的不好看吗?” 张夫人没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惹她小脸皱成一团,道:“对对对,你要圆滚滚些才好看,今儿让厨房多做些肉菜,让你吃个饱!” 凌绵撅起嘴巴,哼哼唧唧道:“梅姐姐,这是要拿绵儿当猪崽儿养吗?” “这年关都过了,再养你这猪崽也不能下酒,似是不合算呢。”张夫人故作思索道。 众人笑起来,将先前的气氛一扫而过,无形地也解了罗庭生的围。 罗庭生望向小小的人儿,裹在厚实的披风里,小人儿粉雕玉琢,娇小纤瘦,眸光熠熠生辉,几句话将诸人的目光慢慢转移开,而她也就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张夫人,明明长了一张绝对不会让人忽视的容颜,更是先前那事儿的主人公之一,为何自己竟是没有注意到她? 凌绵乖巧地立在张夫人旁边,张县令见后头无事了,但听完张夫人的话,他心头还是有许多疑虑,眼下不是询问凌绵的时候,朝张夫人点点头,领着罗庭生与诸位夫人小姐见了礼,回了前院。 罗庭生离开,仿佛带走了小姐们的心思,倒是夫人们旁敲左击张夫人罗庭生的事情,张夫人着实有些招架不住,幽怨地瞪了在一旁悄笑不止的庄夫人,最后还是凌绵出面将话题绕回了美容餐上面,妙语生花很是有趣,竟是拉住了这些夫人小姐爱美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