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使者》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曦心云绯】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地狱使者》作者:[日]海野十三/译者:王鹏帆[出书版] 内容简介 科学的谋杀、瑰丽的奇想“CafeArgon”的天花板上,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厄运追逐着“三松马戏团”,一次又一次的bàozhà背后难道有什么惊天yīn谋?谁是杀害旗田鹤弥的凶手,用了何种巧妙的手法?已经死去的朋友竟然复活了!火葬国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鼓舞人心的“音乐浴”为何会将一个国家带向毁灭?日本“科幻小说之父”海野十三的推理小说,风格独特、结构诡异,以奇崛的文字彻底打通了科幻、推理两大文学体系的经络,以科幻之意趣创作推理,以推理之谜题弘扬科学,几乎每篇都做到了自出机抒、不落俗套,读来饶有兴味。 作者简介 海野十三,本名佐野昌一,享有日本“科幻小说之父”的美名,早稻田大学理.工学部毕业,其推理小说不仅具有迥异常人的惊悚构想,更含着丰富的科学知识,谋杀中常常见到先进的研究成果,灵感特殊又别具风味。据说他创作这些小说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以此来熏陶读者,使他们接受科学。 【霓虹巷杀人事件】 微暗的室内灯光照shè在尸体的身上,尸体横躺着的。死尸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脸朝上,躺倒在卧床的正中,面对着天花板。 一 这是近来最寒冷的一个夜晚。 虽然从月历上看,离入冬还有些日子,但或许是因为太阳黑子在搞鬼,温度计里的水银柱一直缩紧着脖子,丝毫没有上升的意思。时值深夜,这会儿还待在屋外的,有值班站岗的巡警、默默前行的路人,还有靠在屋檐下半梦半醒的睡客。但不管是哪位,他们都打着喷嚏,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 “呜嗯……今晚真他妈冷呀。” 帆村庄六也不例外,他年纪轻轻便拥有理科学士的头衔,却因为对猎奇事件充满了兴趣,所以就干起了侦探的行当。现在是半夜三点三十分,庄六正漫步在清冷的街头,踱着步子向新宿音乐厅的入口处靠近。 在这种时候,即便是被称为大东京的心脏的新宿街,也一改白昼的繁华和喧闹,让人感觉就像是沉入湖底的废都。街道两侧,表墙被装饰得光怪陆离的高层建筑在煤灰色的夜雾中瑟瑟发抖。前方十字路口处高悬着一盏架空式的强光电灯。灯泡闪亮明灭,将四周照shè得如同冰川一般银亮。 帆村庄六穿着一双快要冻住的靴子行走在柏油路面上,足音跫然。 “叮叮当,叮叮当,Marronnier的……” 他心情似乎不错,哼着歌,身上飘散着尊尼获加(JohnnieWalker)的酒香。要问都这会儿了,他怎么还在大街上瞎晃?大概他刚刚在代代木的友人家里打完通宵麻将,正趁着酒兴往家里赶吧。 帆村庄六踏着醉步,只觉眼前一根铁柱子冲自己飞了过来,原来是一盏没亮的街灯。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他便下意识地抬起手抱住了铁柱,结果铁柱“咣”的一声撞在了脑门上。这下子他才清醒过来。 “哇,好冷啊。” 说罢他连忙松开双手,街灯的铁柱子就像冰坨一样寒冷。刚才抱住铁柱的两只手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温度,他就像只丧失感觉的木乃伊一样呆立在原地。庄六抬起头,发现四周建筑物的墙都挂着白晃晃的“冰柱”。 “呀!这天冷得都结冰了呀?” 他又觑起眼睛仔细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嘿嘿,搞什么啊,原来是霓虹灯!那这里应该是霓虹巷了吧,看来我真是喝多了。” 没错,本地正是新宿第一的休闲街,被众人称做“霓虹巷”。而那些所谓的“冰柱”其实只不过是熄灭了的霓虹灯管。晚上热闹的时候,灯管便会发出各种绚丽的色彩,组合成文字、旋涡、风车、鸡尾酒杯等图案。站立在霓虹巷入口处的人会被眼前华丽的美景所迷倒,忍不住发出“哇、呀”之类的感叹赞美之声。然而此刻丑时(午夜两点)已过,凌晨四点,睡得像一摊烂泥似的霓虹巷早就湮灯熄火,帆村庄六一下子没认出来这是哪里,倒也不能全赖他喝醉酒的关系。 离开铁柱,他又继续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等到穿过了霓虹巷,帆村庄六在路口处那暗淡的灯光下站了一会儿。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径直沿着通往三越里的墙壁迈进。武藏野馆前的十字路口上空亮着街灯,帆村庄六此时正在通过十字路口。 “唉?什么声音……” “砰”,一个响声拍散了夜晚的寂静,帆村庄六感觉鼓膜有轻微的震动。那声音也不算特别明朗,有种钝钝的感觉,总之不是那种能吓人一跳的响动。声音应该来自背后的小巷,帆村庄六一边启动自己的侦探模式,一边啧啧嘴向身后望去。或许还会有什么别的声响,他集中注意力静候着。但过了半天,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那声音就像在静寂中融化了似的,没有再出现。难道是自己的耳鸣吗?帆村庄六不禁开始怀疑。 “呀!有个怪家伙……” 霓虹巷的出口附近,靠近十字路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个不明身份的人影突然蹿了出来,闪身跑进了铺有路面电车铁轨的里弄。帆村庄六视线有些模糊,没看清那人影的长相,不过应该是个穿和服的高个子男人。 “肯定出事啦!”他高声叫道,这次是彻底清醒了。 帆村庄六朝着那个人影出现的地方快步跑去。他在转角处朝左拐,但眼前别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看来那人应该越过铁轨,朝小路很多的大久保方向跑啦。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那想要继续追踪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帆村放弃了追赶回到了巷口。对了,刚才那个人影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还有那个怪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总之是在这附近。他好像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的味道。 帆村判断怪声的出处应该就在霓虹巷,于是又钻进了巷子开始四处张望。走了一遍,没有哪户人家的大门或者窗户是开着的。 “难道是我搞错了?” 他感到疑惑,于是决定再走一遍,这次要格外注意窗户的下端和大门的缝隙。帆村庄六取出随身器物之一的手电,首先来到霓虹巷入口处第一家咖啡馆前蹲下身子开始检查。但无论是门口的彩色玻璃还是木质窗框,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既没有血流满地的惨象,也没有靴子走过的泥痕。推一推大门,纹丝不动。看来这家咖啡馆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又向下一家移动。一家一家地看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异状…… “杀人啦,哇!快来人呀……” 突然,帆村的脑袋上方响起了fù人的尖叫声,此刻他正站在第四家咖啡店前,惨叫声似乎是从这家店面的三楼发出的。 “果然如我所料啊,刚才那声闷响就是qiāng声。 ”帆村庄六完全从醉酒状态中清醒了。他咚咚咚地开始敲打咖啡馆的大门,大门却很轻松地啪嗒一下打开了。附近的人终于意识到出事了,开窗声、说话声、穿着木屐走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场骚动开始了。 帆村刚向屋内踏出一步,就感觉足尖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用手电一照,原来是一个很漂亮的打火机。他拿出手绢,隔着手绢将打火机拾起来收进口袋。这或许是解决这个案子的关键xìng证据。 穿过店堂,洋酒柜的后面是一条直接通往三楼的螺旋楼梯。到二楼有另外一条楼梯,所以二楼和三楼之间没有楼梯相通。帆村直接往螺旋楼梯走去,利索地登上了三楼。 “呀!” 登上三楼的房间,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女人,穿着样式花哨的和服长衬衣,仿佛春梦未醒似的松垮垮地躺倒在睡铺上。在她旁边还有一个铺位,不过上面没有人。 “喂!振作一点。发生什么事了?”帆村拍着女人的粉肩问道。 女人用被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她全身颤抖不止,伸出左手无言地指着出口附近的邻室。她的意思是,尸体在里面吗? “哦,这是……” 帆村伸手想打开邻室的障子,但障子很牢固没法打开。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特制的障子,朝自己的一面是用纸糊的,但里面一层加装有不知道是柏木还是什么木材制成的坚固木板。木板从内部上锁了,看来这个房间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 “你没有钥匙吗?” 女人用被子挡着脸摇摇头。帆村抑制住急躁不安的心情,开始打量起四周。突然,他发觉障子旁边的壁橱开着一条缝,眼睛就像发现宝藏似的闪闪发光。 自从江户川乱步那部《屋顶里的散步者》发表以来,障子旁的壁橱就变成了一条众人皆知的秘密通道。帆村打开壁橱的移门,把女招待的化妆品以及一些杂物都清理出来,然后整个人钻进壁橱,移开一块天花板,爬进屋顶内的空间。他像条芋虫似的,缓缓爬向那个上锁房间的上方。途中,大概是电线之类的东西钩到了帆村单手拿着的手电。啪嗒一声,手电从帆村的手里掉落。 “啊呀。 ”光线消失了,他只感觉到四周一片漆黑,大概过了十几秒,眼睛才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 等到能看清东西了,帆村发觉对面有个猫眼大小的东西正发着光,他反shèxìng地抬起身子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原来是天花板上开着的一个小孔。 哟,看来发现了好东西。 帆村向小孔逼近,说是小孔,但比想象中的要大,大概有一枚铜币那么大吧。他透过小孔,用一只眼睛向下方窥视。 “呀!” 小孔正下方的场景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躺着一具满脸是血的尸体。微暗的室内灯光照shè在尸体的身上,尸体是横躺着的。死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脸朝上,躺倒在卧床的正中,面对着天花板。看样子他是被手qiāng打死的,并且一qiāng毙命,所以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四周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这时楼下传来了咯噔咯噔的上楼声,震得连天花板都跟着一起打战。会发出这么大动静的只有警察了,这帮人民公仆们二话没说,就“咚”的一声撞破上锁的障子。 帆村还缩在天花板上没有下来的意思,他倒想看看接下来警察会怎么办案。他用手摸索着刚才失手掉落的手电,没想到却摸到了一把木片,挥挥手甩掉那些木片,他整个人紧贴着天花板,向身边的一侧摸去。没多久,指尖就触碰到一个金属物件,帆村连忙握住那个东西。 “唉?不是手电?” 手感沉甸甸的,摸起来凉飕飕的。在黑暗中他就像个高度近视的人那样,把刚才摸到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原来那是一把手qiāng。 “这种地方竟然会有手qiāng。” 他开始想象这把手qiāng的来历,潜伏在天花板上的犯人,定是通过这个小孔,打死下面那个老人的。那刚才自己在武藏野馆前听到的响声或许就是这把qiāng发出的声音。 “啊!上面有人,是谁?快下来!” 说罢一束光线就冲帆村的侧脸直shè过来,看来警官们也发现了那条壁橱里的秘密通道。 “是我……” “要解释待会儿再说,快下来!不然就开qiāng了。 ”和他们多唆或许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帆村苦笑着,没再作解释就准备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先把刚才找到的手qiāng放回了原位。 来者之一是警视厅搜查课课长大江山警部,帆村没料到这等大人物竟然会出现在此地,继而陷入了尴尬的窘境。 “外山君。”大江山课长喊了一声那个拿qiāng指着帆村的警官。 “你连帆村侦探都不认识吗?”他这样说,就已经婉转地替那个无礼的警官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调查和取证。 首先是死者的身份。事发的咖啡馆的全名叫“CafeArgon”,被害者是咖啡馆的店主,名叫虫尾兵作。而隔壁房间那个胖女人则是虫尾兵作的小老婆,名叫立花小峰。 虫尾兵作死于何人之手呢? 至于杀人的手段,因为帆村找到了手qiāng,所以大体上已经明了了。再加上尸检确认,死者的确是被人开qiāng打死的。究竟是谁躲在天花板上面,通过那个小孔,狙杀了“CafeArgon”的店主虫尾兵作? “小峰小姐。”大江山警部带着惋惜的口吻对被害者的小老婆说道。 “这个房间有两张睡铺,一张属于您的,我想知道还有一张是谁的?” “这个……” “请您告诉我。” “好的,这让妾身如何开口呢。这张床是本店的头牌女招待,由加利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位由加利小姐如今身在何处呢?” “这……其实她昨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出去了,至今未归……” “小峰小姐,您可不能说谎呀。这张床上有没有睡过人,连街上的巡警都分得清吧。”这时,帆村的脑屏上突然清晰地映现出那个在霓虹巷出口处现身的奇怪人影。 “不能说吗?”大江山警部戳中了对方的痛处,有些得意。 “那先换个问题吧。店主有没有和人结怨?” “有的,妾身不知是否该说。从这儿算起的第四家店,‘CafeOscom’的店主女坂染吉实在不是个正派人。在这霓虹巷里,每天都要找敝店麻烦的就是女坂店主。有一次他还寄来一封恐吓信。” “恐吓信?现在在哪里?” “好像放在主人书桌的抽屉里……”说着小峰便拉出抽屉开始翻找。 “有,有了,正是此物。” “我看看。”大江山警部从信封里抽出恐吓信,展开后念出声来。 立即从霓虹巷里滚出去,不滚的话,待到寒日就废了你狗命。 “这写得真怪啊。说大冷天要你死就真的死了。这里的‘废了’就是破坏、杀害的黑话吧?这种说法好像只有在工厂里听到过。对了,小峰小姐,这封恐吓信上没有写寄件人的姓名,你怎么能断定就是女坂染吉写的?” “这个,妾身思忖会写这种信的家伙,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 “即便这么说,也不能当做证据呀。”警部感到有些麻烦,他稍作考虑,又问道。 “你知道这附近有在工厂上班的职工吗?” “唔……那人应该清楚,灯管铺的一平先生。他在这一带做生意,原来好像就是在工厂里做灯管的。敝店的灯管坏了也是拜托一平先生帮忙修理。” “哦,那一平和虫尾关系如何?” “这,妾身倒不太清楚……” 话说到这儿,小峰的情绪已经比刚开始时稳定了许多。 “小峰小姐。”刚才一直侧身在旁默默不语的帆村庄六终于开口了。 “这位一平先生的身材如何?” “灯管铺的一平先生身形很高,有点罗圈腿,经常铁青着一张脸。” “哦,个子很高啊。”帆村记得那个人影的个子也不矮。 “那您看见过这东西吗?”帆村拿出刚才捡到的打火机,托放在手掌上给小峰辨识。 “啊,这个……”一看到打火机,刚刚情绪有所好转的小峰蓦然变色。她脸色发白,连身子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二 “这个打火机是谁的?”帆村庄六拿出捡到的打火机给小峰 辨认,谁知小峰看见打火机后大惊失色。“……一,一平先生的。”“这个打火机是一平的?”大江山警部探出身子确认道。“小峰小姐,刚才您没说老实话。这里的两张睡铺,其中一 张是您的,那还有一张呢?您说是这里的头牌女招待由加利的,但睡在上面的,恐怕另有其人吧。您听好了,这位帆村君在凌晨四点左右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从贵店向外跑,接着他就在店内捡到了打火机。如果说睡在此处的,”大江山指着另一张睡铺,“就是打火机的主人,那个高个子男人。您刚才说打火机是一平的东西,那我可不可以判定,是您和一平在此共度春宵呢?” “您,您这话说得……谁和他……”“我这里还有一件东西要给您看。”大江山警部与帆村jiāo换 了一下眼神,拿出那把在天花板上捡到的手qiāng放在小峰面前。“这把手qiāng您见过吗?”“啊,这东西……这也是一平的手qiāng。那个他,他一直都把 我……把我……”事情发展至此,小峰的精神又有些开始变得亢奋。“没错,就是那个人,就是他!是一平杀害了主人。除此之 外没有人能干出这种事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小峰小姐,请您振作一些。喂,外山君,你把她带到楼下 去休息一会儿。”小峰走后,三楼只留下帆村侦探等人。“你怎么看?帆村君。”大江山警部笑着询问帆村的意见。“我看只是普通的男女关系而引发的命案。一平伪装成女招 待由加利睡在铺上,然后看准时机爬上天花板,打死咖啡馆店主虫尾后逃跑。他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在店门口附近掉落了打火机,跑到十字路口时又被我发现。你看我这个解释如何?” “我是不太明白他干吗要躲在睡铺上,其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啊。比如窗帘后面什么的,或者一开始就躲进壁橱里。”大江山警部接着说。 “嗯,你看这样解释如何,可能有些牵强。昨天晚上,小峰服侍完虫尾就寝后就退回到这个房间。虫尾老爷子半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可能也看见了小峰旁边的睡铺上有人,但一平装作很冷的样子用被子盖住了脸,所以虫尾也没多想,就把他当成了由加利。等到虫尾回到房间里,突然想起了恐吓信觉得很害怕,所以小心翼翼地锁好了障子。屋子外面的小峰等虫尾睡熟后,就钻进了老相好一平的被窝。两人一直缠绵到半夜三点半,一平觉得时候到了,就钻出被窝开始实施杀人计划。” “的确很扯哎,而且杀人干吗一定要等到凌晨四点,难道他还打算杀完人后顺便吃个早饭啊?” “这你就不懂了,帆村君。一平的恐吓信上写着‘待到寒日’,‘寒日’就是非常冷的日子,而一天中最冷的日子就是凌晨四点。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课长大人你真厉害,一天中最冷的时段是凌晨四点这种冷知识你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意你刚才那番臆测啊。退一步说,从qiāng声响起到犯人逃跑,这之间一共花了有十分钟时间。对于一个犯罪者来说,这也太缺乏作为杀人犯的自觉xìng了吧。要我看三分钟绰绰有余。何况犯人跑得也太过匆忙,要不然怎么会把打火机这么重要的物证遗落在现场呢?再说小峰小姐,她如果一开始就打算骗你的话,为什么没有把床铺整理干净?这只能说明两人遇到的情况十分慌乱,如果是有计划的杀人,应该不会漏掉以上那些细节。” “唔……那你的结论呢?”“我还没有结论。”帆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我看这个案子还有很多关键xìng的证人没有出现,只通过两步运算就要解开一个三次方程式,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呵呵,你的意思是由加利身上存在疑点?” 说到这里,楼梯上传来咯噔咯噔的上楼声,来者是外山警官。 “报告课长大人,女招待由加利刚刚出现在门口。是否要带她上来见您。” “什么,由加利?就是那个由加利?头牌女招待……” 大江山警部朝楼下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身着高价毛皮外套,长得有点像入江隆子的女人。[1] “您就是由加利小姐吧,请您上来一下。” 大江山警部表现得十分亲切,他若无其事地招呼由加利上楼问话。 ?译注:入江隆子是明治昭和时期着名的电影明星。与山田五十铃、原节子并称为日本电影史上的三大美人。 “请问您昨晚是几点出门的?到哪里去了?我并不是要责问您什么,所以请您说实话。” “我是干什么的您应该清楚,昨晚我去外面接了笔生意……” 之后,由加利便将自己与一个名叫N的青年的关系,以及在多摩川岸边一家名为H的澡堂过夜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末了,她说自己是在早上五点左右,吹着晨风,搭乘汽车回到咖啡馆的。 原来天已经亮了啊。 不知何时,刺眼的光线已经shè进屋内,帆村感觉有些好奇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有几样东西想让您认一下,这把手qiāng和打火机,您见过吗?”大江山警部问道。 “这把手qiāng就是杀死老爷子的凶器吗?我没见过。这个打火机嘛……唉?这个,是那家伙的。”她轻巧地拿过打火机同时瞅了课长一眼,那样子似乎想说但心里又没有底。 “其实小峰小姐已经告诉我们了。” “什么呀,原来她都已经坦白了啊。那还来问我干吗?这是阿银的东西。” “什么?阿银?”警部十分诧异。 “这个阿银又是谁?” “妈妈桑没告诉你们吗?唉,我说漏嘴了。不过说都说了也没办法。阿银就是妈妈桑的老相好,木村银太。是个像加里库伯(GaryCooper)那样的大高个儿。” “一平和那个银太君,哪个比较高?”帆村从旁chā话问道。 “这个嘛……”由加利面朝问话的人,微红着脸回答说。 “在我看来都是大高个儿。” “这个叫银太的人是不是也经常溜进来和小峰小姐约会?”大江山警部问。 “那还用说嘛。我这块挡箭牌可是不用白不用。”说着她指着睡铺,哼的笑了一声。 “就这些问题,非常感谢。” 警部朝外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由加利下楼。两人便又踩着楼梯离开了三楼。 “终于找到了缺少的那一部分,看来这道方程式也快解开了啊,帆村君。” “是啊。” “小峰和她的情夫木村银太是共谋,所以睡在小峰身边的人不是一平而是银太。同样,你看到的那个人影也是他,那把手qiāng是谁的就不用说了吧。是他从一平那里偷来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我认为小峰和她的情夫银太与这起杀人事件并没有关系。” “?为什么?”警部开口问道。 “小峰和银太睡在一起,突然听到了qiāng声,两人吓得跳了起来。如果银太留在现场难免会招人怀疑,所以小峰让银太逃走。他慌慌张张穿上衣服,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就一把揣进怀里,结果那只打火机就这么遗落了。等到银太跑远了,这时候小峰才开始狂喊‘杀人啦’!” “那你说开qiāng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没经过调查,不敢断言,不过我想应该是灯管铺一平干的。‘CafeOscom’的店主女坂也很值得怀疑。” “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我仍旧觉得这是小峰和她情夫演的一场戏。先不管这些,其他人的动静多田刑警正在负责调查,答案立即揭晓。” 话刚说了一半,大江山警部口中的多田刑警就冒了出来。 “课长,女坂染吉在自己家待着,昨晚十二点后就没出过家门。据说他老婆闹了一晚上肚子,所以他也伺候了一整夜,又是揉肚子又是按摩脚什么的。” “看来他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啊。”课长浅笑道。 “由加利去的那家H澡堂我也打听过了。她和那个叫N的男人的确待到四点半才离开。最后就是大久保一平,就是那个灯管铺的,那家伙的情况有些古怪。” “哦,你快说说。” “他家的门我敲了半天结果没人。打听才知道,他是昨天傍晚出门的,但到早上一直都没回来。” “于是……” “于是我觉得事有蹊跷。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淀桥署,结果却意外地打听到了一平的消息。您猜怎么着?那家伙居然被关在上野署里。” “啥?一平居然会在上野署?”课长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错。这个大久保一平昨晚十二点左右一直待在山下一家夜宵摊上吃夜宵。他大概喝了有十几瓶酒吧,醉得就和摊泥似的。然后到半夜两点半,夜宵摊要收摊了,那家伙却不肯走,还对夜宵摊的大爷说,你拽什么拽,并且扬言要把摊子砸了。结果他被过往的巡警放倒,带到上野署里关了一晚,直到今天早上五点半才放出来。” “看来这家伙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懈可击啊。喂,帆村君,那把手qiāng在屋顶开火的时候,一平可正在上野署的笼子里喂虱子呢。” “……”帆村无言以对。 “还有,多田君。”警部向刑警吩咐道。 “去查一下木村银太这个男人的下落。这家伙应该就是这起杀人事件的主谋。这个房间我看也没什么可查的了,不如我们到楼下去如何?那里比较方便。” 帆村庄六觉得颜面尽失,他认定的犯人居然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更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替他作证的居然是警署里的警察。总之,帆村想破了脑袋也无法解开一平的不在场证明之谜,无论怎样推理,那顽固如巨岩一般的不在场证明都会横亘在他面前,令他无从下手。 或许,难道……帆村心事重重地走下螺旋楼梯,他还没有放弃,兀自苦苦思索。 假设犯人不在现场,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手qiāng开火呢?一定有方法可以办到,不过像一平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想出太过复杂奇诡的方法吧。说到底他只是个在灯管铺上班的家伙。 天花板上的手qiāng,还有恐吓信上的所谓“寒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帆村正想得出神,楼下传来的争吵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真的想不起来放哪儿了。”听那带着鼻音的腔调,应该是头牌女招待由加利在说话。 “你逗我玩儿啊?你还给我,我请你吃好东西,快把那东西拿出来。”接下来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我没开玩笑,是真的,一平先生,非常抱歉。” 哦,原来说话的年轻男人就是一平啊,帆村下楼下到一半,冷不防听到有人大吼。 “你他妈怎么搞的!浑蛋!”一平一副心痛的样子,看样子是他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jiāo给由加利保管,结果由加利却搞丢了。 “你和当铺的人解释解释说不定就能拿出来啦。你看我也是猪脑子,真的很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意思。总之,你好好和掌柜说说,他们不会不讲道理。” 看来由加利搞丢的是一平的当票。不过当票这种重要东西干吗要jiāo给由加利保管呢? “你这家伙也靠不住。” 说完,一平就拍拍屁股朝后门走去。 走出户外,一平看看四周没人,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他越过了电车铁轨,钻进了大久保的长屋区。之后他又左拐右拐地绕了好几个圈子,最后走进一家门口匾额上写着“应屋”两个字的当铺。 “前段时间放在贵店的一件铭仙羽织我想赎出来。” “啊,那件羽织啊,刚刚被人赎走啦。” “糟糕,肯定是有人捡到了当票。掌柜的,那人长什么样?”一平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狠狠地跺着脚追问掌柜那人的长相。 这时,在房间yīn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让您着急了不好意思,您想找的人,正是在下。” “啊,你是谁?”一平瞠目结舌地问道。 “快把羽织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还给你,接着。不过缝在里面的那份契约书我可收下了。敝人乃业余侦探帆村庄六是也!” “你妈的!”一平就像头被激怒的狮子朝帆村直扑过去。帆村向左一闪,一平扑了个空。待他起身想要再次发动攻击,帆村先发制人,漂亮的一记下勾拳将一平打倒在地。可怜的一平横躺在帆村的脚下,像条死鱼似的不省人事。 事后,业余侦探帆村庄六进行了如下说明。 “如果认定犯人就是一平的话,就不得不考虑不在场证明和杀人诡计这两个要素,这一切都和霓虹灯以及当日的低温气候有极其重要的关系。我们这么说大家是不是不明白啊?简单地说,就是在天花板上安装了一个电动装置,用这个电动装置控制手qiāng开火。 “我这么说大家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我就说详细点吧。这个电动装置的作用就是扣动扳机,那怎么扣动扳机呢?在此之前要先说明一下装置的结构和启动方式。装置由两部分组成,动力部分和牵引扳机的细铁丝。动力部分安装在离手qiāng较远的墙壁上,细铁丝缠绕在手qiāng的扳机上。接下来就是这个诡计的关键部分了,怎样让没有人控制的动力装置自动启动?这里稍稍岔开话题,我们知道一般霓虹灯都安置在建筑物的最高处。从下往上看,固定霓虹灯管的铁架和固定铁架的墙壁之间是有一定空隙的。铁架只有一边是固定的,另一边则用支撑物挂在墙壁上,这是因为墙壁会产生热胀冷缩效应,如果固定得太严密会造成铁架变形,灯管破裂。越是高的建筑,这种热胀冷缩的变化越是明显。白天气温升高,墙面伸展,而夜晚气温降低,墙面收缩。犯人一平正是注意到了这一规律,才想到了一个利用热胀冷缩来启动装置的办法。 “他在墙壁和铁架上各安装了一个触点,触点的两端就是电动装置的马达,也就是说两个触点一接触,电流相通,装置就会启动。但这两个触点之间存在着一定距离,在气温正常的白天是不会接触的。即便是在晚上,只要气温没有低到一定程度,墙面收缩的幅度不够大,墙面上的触点没有触碰到铁架上的触点,装置也不会启动。那究竟何时才会启动呢?就是在‘寒日’,说白了就是最冷的那一天。 “事件发生的那晚,天气异常寒冷,墙壁猛烈收缩,终于触发了动力装置。装置牵引铁丝,铁丝扣动扳机。于是‘砰’的一声,虫尾老爷子就命归黄泉啦。当天傍晚气温骤降,一平预计到当晚计划就会成功,所以故意跑到上野去撒酒疯,然后被警察带走,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扳机上没有发现牵引用的铁丝,大概是开qiāng时产生的后坐力太强,致使铁丝被弹飞了。就算警察找到铁丝,或许也不会把铁丝和杀人案联系在一起。 “至于这个杀人动机嘛,读一下我从一平的羽织里找到的契约书就能明白了。” 杀人契约书 敝人委托阁下杀死虫尾兵作,待事成之时请用本书jiāo换酬金一万日元。特立此为据。 四月一日女坂染吉 大久保一平先生 顺带一提的是,一平这家伙其实是黑帮成员。要问他为什么会把当票jiāo给由加利,是因为他怕晚上警察到他家里搜查,所以才会让由加利代为保管。女坂染吉就不用说啦,当天他就被警察拘捕了。 [1]译注:入江隆子是明治昭和时期着名的电影明星。与山田五十铃、原节子并称为日本电影史上的三大美人。 【zhàyào花篮】 她看到被烧烂的彩旗碎片四散飘扬,搭建帐篷的木料还扑哧扑哧冒着黑烟,心中有说不出的苦闷。不知道那些生还的团员如今身在何处。 临近祖国 房枝的脸庞贴近三等船舱的圆窗,怔怔地目视着汹涌起伏的海浪不断向左侧滚滚消逝。 落日的余晖刚才还在波浪的背面辉耀着灿烂美丽的光芒,但现在天空、云彩和海面都已经被涂抹成灰褐色。 “唉……” 房枝叹了一口气。冰凉的圆窗户被房枝吐出的气息涂抹上一层雾花。 不知为何,房枝就是喜欢静静地一个人欣赏黄昏时的天空,并且总是适时地吐出哀怨孤寂的心绪。 她是一个不知双亲是何模样,在马戏团从艺的少女。 房枝所投靠的“三松马戏团”通常只在外国演出。一年、两年,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这三年来一直在异乡的各个城市之间巡回表演。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下去,但马戏团的主人却制订了“新归朝”计划,急匆匆地拉着全班人马回到祖国,要让团员们站立在祖国同胞的面前。此次历时半年的“归朝”计划因为事出有因,实在过于匆忙。不然此刻三松马戏团应该正在墨西哥境内,敲锣打鼓地四处巡回呢。 房枝随着马戏团一行搭上这艘“雷洋丸”,再过一天就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国港口横滨。 但房枝的心情并未因归国而感到激动,她希望圆窗外逐渐入夜,静谧安宁的夕景能够永远永远地持续下去。如果自己的身心都能融化在其中就好了,因为对房枝来说,此时此刻的感觉不禁让她想起了妈妈温暖的怀抱。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这次一定能在巡回途中与你们相逢!” 房枝轻启双唇,用细小的声音暗暗发誓。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的双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房枝想起一位相识的警官曾这样对她说过,当时那位警官略带哀愁地摇摇头,劝房枝还是放弃吧。 “我这心愿果真无法实现吗?” 是啊,是啊,你还是死心吧。 “唉……” 说话间,温热的泪滴已经从房枝的眼中滚落。晶莹的泪珠沿着面颊滑走,少女泪眼婆娑。圆窗外漆黑的太平洋绵延不断地向身后逝去,房枝清冷的魂魄被暗夜包裹住无法抽身。波谷摇曳,漫无止境。 “哇,肚子饿瘪了。食堂的伙计怎么还没把饭准备好?” “这是三等客房,哪次不是我们最后吃?唧唧歪歪的像什么样子。” 房枝落寞的心境突然被她身后的男xìng团员粗鲁的言语给打破了。 那些家伙就像毛虫似的躺在贴墙设立的卧铺上。有的在翻已经看过无数遍的杂志,还有人在用扑克算命。这是一个十八人大的船舱,所有铺位都被三松马戏团的成员占据。 “喂,阿房。” 紧靠着圆窗的房枝转过头,一个粗野的声音在叫她。 房枝听到这个喊声,身子就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叫她的人是被众人叫做“虎十”的杂耍艺人丁野十助。他是个粗暴的家伙,大家都很怕他。 “妈的,阿房。装没听见吗?听见了就回话。你去趟食堂把老子的饭给我拿来。给你五分钟,不然要你好看。” 在马戏团里,房枝和这个被称做“虎十”的丁野十助同是表演走钢丝和dàng秋千的艺人。丁野是马戏团的老牌,但最近如果向来客打听谁比较受欢迎的话,回答往往是房枝。所以丁野对房枝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房枝默不做声离开圆窗。她用指尖抹掉泪痕,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食堂方向走去。 “切,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拽什么拽。” 虎十看见房枝离开房间,在她背后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抱怨的话。 不知是谁在铺位上吹起了口琴,那调子走音走得厉害,简直就像傻瓜在胡闹时吹出来的一样。 虎十转过粗圆的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吹口琴的人说: “别吹了!再吹老子让你把口琴吃下去!” 青年曾吕利 房枝还未走到食堂,三等食堂就已经传出吃饭的信号。 算命的把扑克扔在毛毯上,看杂志的把杂志折上一个角。听到吃饭信号的人都从自己的铺位上走下来前往食堂。马戏团里的姑娘们生怕有人会捣蛋,临走时不忘将手里的毛活儿藏到毛毯的下面。 最后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个子很高,腋下拄着一根拐杖。年轻人的右脚脚踝上装着夹板,包着绷带,一层一层,就像个白色的蚕茧。 “曾吕利本马先生,要我帮忙吗?” 房枝在过道上向这个脚部有伤的青年打招呼问道。曾吕利本马这个奇怪的名字是青年的艺名。 “不用,我没事。”曾吕利点点头向她道谢说。 “阿房,我和你说过好几次了,你不用老是照顾我。” 说完他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拖着伤腿快步走到食堂的门口。 房枝见她走得摇摇晃晃正yù帮手,谁知道虎十却跳了出来,瞪着一双大眼开口喝止道: “喂,阿房,你别管他。那小子不是正式的团员。他在墨西哥的水沟里快淹死的时候,是我们多事的团长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捞上来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就赖着不走了。他妈的还给了他一个这么蠢的名字。他的脑瓜儿就像他的名字那么蠢,竟然从牙都没了的老马身上摔了下来把腿给弄折了,真他妈活该。这种连正式团员都不是的家伙别去管他。你再多管闲事的话,当心老子揍你。” 房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虎十这么说了。 他的确不是正式的团员,但这也不妨碍房枝同情这个可怜的青年。虎十还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房枝一肚子火气,脸色不知不觉变得铁青。 曾吕利像条汉子似的站直了身子,真动起手来或许不是虎十的对手,但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平日里的曾吕利本马不喜欢说话,他就像个刚上学的小学生那样,一眼看上去感觉弱不禁风。 房枝对曾吕利这种软弱的xìng格感到很气愤,她曾私下里对他说: “曾吕利先生,我觉得你不是胆小鬼。但你既然是个男人,为什么不狠狠地骂回去呢?难道你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吗?” 房枝用老成的口气责问青年,曾吕利摇摇头说: “哪里啊,我没那个本事,就算被骂了也不能说什么。我是个没用的家伙,拜托你别管我了。”说完他低下头注视着地板。 “是吗?你真的是个没力气的胆小鬼?那我就更应该帮你了。” “别,别!你千万别那么干。阿房,像我这种家伙丢在一边也无所谓啊。” 曾吕利说完,就拖着伤腿,气喘吁吁像条快死的老狗似的爬上自己的睡铺,明明腿脚不便,却睡在最高的铺位上,这恐怕也是他无奈的选择。 茜色天空下,房枝这个本该被双亲疼爱,多愁善感,惹人怜 爱的十五岁少女却因为生活环境所迫,被这世态炎凉磨砺得格外成熟。 房枝跟在拄拐杖的曾吕利后面走进了三等食堂。 食堂非常宽敞,灯火通明,看上去就让人食yù旺盛。如今食堂已经挤满了人,杯盘jiāo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吃饭的时候没人嗦,大家都拼命地把盘子里的食物送进胃袋。 虎十正在狼吞虎咽,好像没看见房枝和曾吕利走进食堂。 “喂,酱油,酱油放哪儿啦?”虎十扯着嗓子喊道。 “酱油不就在你眼皮底下吗?”终于有人耐不住xìng子在吃饭的时候开口了。 “眼皮底下?你骗谁呢?有没有酱油我还没看见?” 虎十对身旁的人说。他一转头,突然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的倒不是酱油,而是一只又大又漂亮的花篮。该怎么说呢,花篮里盛放着各色鲜花,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三等食堂会放的摆设。真是个气派的花篮。 “酱油瓶不就搁在花篮的旁边吗?” “哦,真在。” 虎十哼哼着去拿酱油瓶,他看见这只漂亮的大花篮上,不知为什么chā着一根奇怪的小棍儿。 警报 船长以下级别船员都聚集在舰桥上,而雷洋丸的通讯室则位于舰桥的上方。 晚上七点五十分,正在通讯室内当值的并河技师收到一条惊人的电文,他立即按响了舰桥的警铃。 没过多久,大副就推开通讯室的大门前来询问电文的内容。 “是你按了警铃,那封电文在哪儿?” 无线电技师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放在桌上的电文递给大副。 大副开始看这封电文,口中念念有词,念到一半时,突然神色大变。 “这是从防空无线电局发来的警报,说有一架国籍不明的轰zhà机正向北进发,如果路线不变,其运行路线将于晚上八点与雷洋丸重合。他们要求雷洋丸提高警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那可不能大意啊。” 大副神色慌张地走出通讯室。又是奇怪的飞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墨西哥出港后,也不知道是惹上谁了,这艘雷洋丸已经是第四次被奇怪的飞机在夜间追踪。听说上个月有一艘汽船被zhà弹给击沉了,此后大家一听说有奇怪的飞机就谈虎色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防空无线电局这种“国籍不明的轰zhà机”的警报就像催命符一样让人防不胜防。明明只是一艘非武装的汽船,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船长,又是奇怪的飞机。”大副登上舰桥,向船长大声报告说。 “啊?” 架桥上的上级船员们发出一阵骚动,大家都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大副。 “立即进行灯火管制是来不及了,这种措手不及的警报根本没时间准备,您看怎么办?” “快切断主电源!熄灯!” 船长看完电文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动作快点!”船长喊得肚子都瘪了。 要有秩序地熄灯和遮光是来不及了。在空中很容易就能发现航行在大海上灯火通明的汽船,船长为了安全的考虑,只能下达切断电源这个最快也是最有效的灯火管制办法。 命令立即传到发电室。 “照明用线路全部切断!” 一眨眼的时间,船内的所有电灯都熄灭了,四处漆黑一片。 机轮室内的夜光涂料还发着青白色的微光,这是为了碰到此类情况而不妨碍轮机cāo作而特意涂上去的。 晚饭吃到一半,三等食堂内就如上文所述,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哇,怎么了?谁把灯关了?” “妈的,停电了,这饭还叫人怎么吃啊?” “老子可是jiāo过电费的。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快把灯打开!” 抱怨声,怒骂声,乱成了一锅粥。哄笑声,餐盘碰撞声,声声相应。有人倒翻了装酱油的瓶子,还有人擦亮了火柴,但还没见着多少就被碰灭了。 “现在有不明飞机正在接近本船,请不要弄出火光。点火柴的快把火柴收起来!” 室内的广播喇叭突然向众人发出警告。 “老子收起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这当儿传来了关闭圆窗时厚重的金属声。 “好了吗?”“一号、二号完毕。” “五号、六号完毕。”黑暗中,船员们沉着应对,报告自己的情况。 “干得好。这样所有窗户就都关上了。应急灯点火。” “是!”扣下按钮,仅有五只小灯泡发出了光亮。 人们一齐bào发出欢呼声,纷纷转身寻找光源。 房枝看见了光亮,她的视线连忙在桌上寻找那只漂亮的大花篮。 怎么回事?花篮不见了。房枝觉得很奇怪。 不过这时候最紧要的不是花篮,见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房枝也转移开注意力,把花篮的事抛在了脑后。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围绕着这只花篮,又发生了一阵骚动。 巨响 “啊!!!这不是血吗?” 突然有个男人从位子上跳了起来,那人是马戏团的驯马师黑川。 他用手指着桌子大喊,仿佛是人血的液体将白色的桌布染成鲜红色。一块一块的斑痕就像地图一样。有一块黏糊糊还未干透的血痕,形状就像人的手掌,而这块斑痕所在的位置就是之前放置漂亮花篮的地方。 “这肯定就是血,你闻这气味就知道了。” “真的!真的是血!”蜂拥而至的三等船客和食堂伙计将这血淋淋的奇案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纷纷议论。 “真他妈的怪了。”第一个发现的黑川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 “喂,虎十,虎十跑哪儿去了?”没听到有人回话,他又四下张望。 “虎十怎么了?”其中有一个伙伴拍着黑川的肩膀问道。 “是你小子啊。虎十他一溜烟就没了。没熄灯前他可好好地坐在我旁边啊。真他妈邪了。” “那家伙能上哪儿去,你管他呢。”但黑川却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说。 “怎么能不管呢,没看见这么大一摊血。那些血都滴到了虎 十刚才坐的位子上。” “你说什么?虎十坐在那位子上?那可不得了!唉,不对,应该说太好了!” 众人吵吵闹闹个没完,听闻有异的事务长慌忙赶到了现场。 事务长听黑川说完后就知道出事了。他立即命令在场的团员分头寻找丁野十助。 不过因为现场黑灯瞎火的,一大帮人找了二十分钟左右,仍旧一无所获。 “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事务长。”黑川说。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事务长转过肥胖的身子问黑川。 “说不定虎十已经被人给杀了。那个杀人的犯人趁四周漆黑一片,把他的尸体拖出去给扔到了海里。我看有这个可能。” “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事务长板着一张脸反问黑川,但之后他又说:“不过……或许……”看来他并没有反对黑川的说法。 “但是。”黑川蹙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还有一件怪事。刚才在桌上放着一个很漂亮的大花篮。但这会儿连这只花篮也一起消失了。” “哦!”四周的人发出惊呼。黑川指着的那只花篮刚才他们也见过。 房枝在人墙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黑川说的那些话。 “花篮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务长笑着说。 “肯定是丁野十助把花篮抱走啦。说不定他想给花篮浇浇水,或许拿到哪里当摆设去了。” “那这摊人血您怎么解释?我们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黑川脸上的疑惑逐渐凝聚成恐惧。 房枝也同样对虎十的失踪感到不安,她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曾吕利此刻也在热心地倾听众人谈论,便对他说: “曾吕利先生,你也听见了吧。虎十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曾吕利好像很感兴趣,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或许有可疑的人混在人群中。刚才擦亮火柴的时候,马上有人呵斥他说:‘快把火柴灭掉!’但那是在广播喇叭通知大家不要弄出任何火光之前发生的事。我觉得这很奇怪啊。” 曾吕利一改常态,有条有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就没想到。” 房枝注视着曾吕利的脸,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新的评价。 这时突然从甲板那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连房间的墙壁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那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不明飞机追踪的雷洋丸上的奇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粗汉虎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花篮如今何在? 黑暗中的甲板 甲板方向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汽船的乘客们惊慌失措,三松马戏团的团员们也被现场的气氛吓得呆若木鸡。 “啊!是什么声音?” “刚才那声音是不是zhà弹?这艘船就要沉了,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时候如果还死守着汽船不放,难道你想和船一起被拖到海底殉情啊。” “喂,别开玩笑了。你想想办法啊!” “都说了没办法,到时候海水会涌进来把你鼻子和嘴巴都灌满。只有尽快游到船舱外才是上策。” “你小子说得简单,你以为这是在游泳池里啊!从这里到横滨还有几百里呢!要游到什么时候去?” 叫骂声、尖叫声接连不断,骚乱一时间无法平息。 前来调查可疑血痕的事务长也停止调查,往走廊的方向跑去。 “喂!你们几个还有闲心在那里扯淡!快到甲板上去看看这艘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这话的人是坐在角落里,仍旧不慌不忙地吃着饭的驯鸟老艺人鸟山。 “啊,您说得是。那就待我去一探究竟。各位等着哦!” “等等,我也一起去。” 一眨眼,两个年轻团员就像猴子似的攀上了通往上层的楼梯。 说起来,从甲板那里传来的巨响只响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没响过。大概轰zhà还会持续下去吧,即便如此,被吓得胆战心惊的乘客们也渐渐地恢复了常态。 “搞什么呀,才一下就完事儿了?不明飞机飞走了吗?” “那才不是什么zhà弹呢。那架飞机只是从船上飞过,故意来吓吓我们而已。” 房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向四周张望,看见那个神秘的青年曾吕利本马用拐杖指着桌子,好像正在考虑什么似的,脸上露出可怕的表情。 房枝喊他:“曾吕利先生,你在想什么?” 曾吕利缓缓地转过头,双眼目露凶光,但当房枝的视线与他的视线jiāo织,那凶恶的表情瞬即转变成慌张的神色。 不能不提防这个人啊。 房枝在心中暗暗想道。他表现出的不寻常举动不得不让房枝对他产生怀疑。 “啊,房枝小姐。看来我们被卷入奇怪的事件中了。”曾吕利轻声在房枝的耳边嘀咕道。 “奇怪的事件?难道是指虎十被杀,漂亮的花篮被人盗走这件事?不过那家伙平时就遭人怨,会有人想杀他也不奇怪。” 想不到曾吕利却用责备的口气对房枝说: “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不然房枝小姐你会招人怀疑的。” “我又不是杀虎十的犯人。怀疑我也不怕。” “原来如此。”曾吕利点点头,向房枝站的地方挪了几步说, “房枝小姐,刚刚又发生了一件怪事。你还没发觉吗?” 曾吕利所谓的怪事处于进行状态。 “哎?你是说飞机吗?” “唔,这的确是件怪事,但不是这件。我说的怪事发生在三松马戏团里。” “啊?你是说马戏团里出了怪事?到底是什么事?快告诉我啊,曾吕利先生。” 深藏不露的名侦探 曾吕利说团里出了怪事。房枝想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快告诉我啊,曾吕利先生。” 曾吕利用更加低沉的声音对房枝说: “看来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发觉。团长松谷先生从刚才就没现过身,说不定他已经失踪了。你说这事还不够奇怪的吗?” “松谷团长?”房枝被她听到的事吓了一跳。 “曾吕利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难道发觉到团长失踪的只有这个神秘青年曾吕利本马?房枝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曾吕利有些不简单,问话的言辞也变得尖锐起来。 但曾吕利回答她的态度却格外冷静。 “别紧张嘛,我也没有特意去团长所在的舱室看过,只是这么觉得罢了。” “骗人,骗人。曾吕利先生你真狡猾,故意不说真话。” “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话啊。只不过,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发觉而已。”曾吕利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这么说吧,刚才虎十的事引起这么大一阵骚动,但身为一团之长的松谷先生却没来看个究竟。照例说那位耳朵比谁都尖,话比谁都要多的松谷团长应该第一个赶到现场才是。那他为什么没有现身呢?” “你说得对。” “现在你明白了吧,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团长却没有亲赴现场。对此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团长他也去向不明。” “曾吕利先生,你以前一直让人感觉窝窝囊囊的,没想到今天好像换了个人。好厉害!简直就像名侦探。” “房枝小姐真会说话,我这点儿皮毛让您见笑了。” “没笑话你呀,我可是实话实说。我有空就会看书看报纸,知道有一个名侦探叫帆村庄六,看到你推理的样子我就想起他来了。帆村庄六的个子很高,脸色也很白,而且还有个习惯喜欢把嘴唇弯成‘へ’字形。”说着说着,房枝才发觉眼前的曾吕利本马简直和帆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禁诧然。 “房枝小姐,请别再说这种傻话了。” 话说这当儿从走廊上传来了“咔嗒咔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响亮急促,来者似乎十分着急。等到脚步声的主人冲进了食堂,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去甲板上探风声的那两个团员。 “大家放心吧!船没事!” “说啥?没事,那船不会沉吧?” “当然不会沉,刚才的zhà弹在离汽船左舷有五六米远的海面上bàozhà。船没事儿,大家放心。” “是吗,既然船没事那我就安心了。” “因为现在是灯火管制,所以没办法打开灯仔细查看,船腹的铁板好像被bàozhà产生的水压给凹进去一块,不过没太大问题。” 两人的报告十分详细。 “zhà这么一下子就完了?” “是啊。” “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 众人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们还听说了一件怪事。说甲板上有一个船员在bàozhà的时候突然倒下了。他旁边的人看他倒下赶忙跑过去把他抱起来,他们本以为是弹片击中了船员的身体,但找来找去就是没找到伤口。这时候他们发现一件怪事。你们猜怎么着!奇就奇在这里。” “怎么着你说啊!你小子卖什么关子!” “那个船员倒下的地方,居然有一朵一朵的鲜花掉在地上。所以就有人说,那个船员会不会不是被zhà弹掀倒,而是被花束给打中的。” “哈,被花打晕了。这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房枝一直在听两人讲述甲板上发生的事情,听到这会儿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觉得十分奇怪,但却被周围人的打岔给逗笑了。 她转过头去看曾吕利本马坐的位置,不知何时,座位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妮娜小姐/p> 在这艘雷洋丸的一等客舱中有一位引人注目,姿容出众的外国小姐。她名叫妮娜路易,据说来自墨西哥。 妮娜小姐总是穿着轻便透气的衣服,套着一件豹皮的长袍去食堂就餐。来到食堂后,妮娜小姐会选择A等席的藤椅坐下,她吃饭时红唇嚅动的模样常引得船客侧目。 妮娜小姐并非一个人在旅行。她和她的伯父,同时也是她教父的塔内夫两人搭上了这条汽船。 塔内夫是个传道士,总是穿着下摆及地的黑色大氅。戴在脖子上的假领和一般人的不同,是从后面扣上的。他的打扮就像个地道的宗教人士,只不过他那张圆脸血气十足,连后脑上已不茂密的头发下露出的头皮也是通红通红的。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太过于精神,如果将一套联队长或者旅团长的军服套在塔内夫的身上,也绝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 刚才提到的妮娜小姐在楼梯上和曾吕利本马撞了个满怀。 四周光线昏暗,妮娜小姐正在急匆匆地下楼梯,而拄着拐杖的曾吕利才往上踏了四五步。与其说没看见,倒不如说妮娜小姐的步伐有些慌乱,总之黑灯瞎火地,两人没头没脑地撞在了一起,双双滚下楼梯。 腿部不自由的曾吕利后脑重重碰在地板上,疼得他有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妮娜小姐倒是很快就爬起来。她一脸愠怒,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曾吕利后扬长而去。但没走几步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踱了回来,这次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把倒在地上的曾吕利抱了起来。 “呜……” 曾吕利在她的臂弯里呻吟。 妮娜小姐取出手帕,轻拭曾吕利的额头。然后她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 曾吕利稍稍睁开双眼,但又马上把眼睛闭上。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些钱给你,代表我的歉意。” 妮娜小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币塞在曾吕利的手里。 “你还好吧,对不起。为了我好,这件事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可以吗?绝对,绝对不要对任何人说。不要说你在这里看到过我,你不要说!我们约好了不说。如果你遵守约定,我还会给你钱的。” 妮娜小姐一个劲儿地央求曾吕利,她的语调急促又慌张。 曾吕利点点头。 “那好的,我相信你。我还会给你谢礼的。啊!” 妮娜小姐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楼梯上不知道是谁在大声叫唤。 “约好了哦,你一定要遵守约定!” 妮娜最后一次用命令似的口吻叮嘱曾吕利。然后她留曾吕利躺在原地,飞身离开现场。 楼梯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有两三个船员走了下来。 “这里果然没有。” “太暗了,根本找不到。” 船员们走下楼梯时发现曾吕利躺在地上被吓了一跳。 “喂,你看见有谁走过没有?有没有人慌慌张张地从楼梯上下来?” 这几个人任曾吕利躺在地上,也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只管问话。 曾吕利摇摇头。 “谁也没看到。我拄着拐杖上楼梯时不小心滚下来了。” 曾吕利回答得很坚决,因为他与妮娜小姐约好了,为此他不得不撒谎说没看见有人经过。曾吕利握着妮娜小姐给他的钞票,这算是出卖自己的良心吗? 可疑的空袭 曾吕利被领进医务室的时候,看到了刚好经过这里的房枝。 “曾吕利先生,你脚不方便就不要一个人出去。发生什么事了?”说完她陪着曾吕利一起走进医务室。 曾吕利坐在诊察用的手扶椅子上。医生马上赶来了,他开始查看曾吕利一直喊疼的后脑勺。 “没什么大毛病,贴张膏yào就没事了。” 医生叫来护士,让她给曾吕利贴膏yào。这时候船长打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医生,赤石他怎么样?” 赤石就是刚才bàozhà时在甲板上倒下的船员的名字。 “是船长呀。赤石君在里面睡着,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然没法下结论。” “好的,我有些事想问,可以见见他吗?” “这要等一段时间,您过三十分钟再来吧。” “情况这么严重?” “这说不准。他这儿被打了一下,必须慎重处理。”医生指着自己的头说道。 船长露出为难的表情。 “其实关于那艘从本船上空飞过的不明飞机,有几点不清楚的地方我必须向赤石问明白才行。” “不问赤石君也可以问别人啊。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也行,那么响的bàozhà声,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医生,你搞错啦,我想问的不是这件事。”船长张大嘴说。 “第一,表面上说是空袭,但船上谁也没有听到飞机的引擎声,更不用说看到飞机了。这很奇怪。” “船长,但zhà弹bàozhà是事实啊。难道这不能证明有飞机来袭吗?” “不能这么简单地下结论。而且赤石倒下的地方满地都是鲜花,在那个地方会有鲜花出现难道不奇怪吗?依我看只有问赤石本人,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船长把几枝花扔在桌子上。 “就这么几朵花,有什么可奇怪的啊。” “不,这只是一部分,其余还有很多。” 船长露出极为不快的神色。 “还有更麻烦的事。据调查,在bàozhà事件中船内有两个乘客失踪了。两人都是三松马戏团的成员,一个是团长松谷先生,还有一个是被称为虎十的杂耍艺人丁野十助。我派人到处找,但还是没发现这两人的踪影。另外三等食堂里发现了血迹,有一张桌子的桌布上染满了鲜血。” “您说那血的事我知道,您还让我检查血液来着。不过您看,我这里手头事情一大堆,不过我会尽快完成检查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条船在到达横滨前,应该还会有事发生。刚才那起bàozhà事件并非单纯的空袭。或许只是掩人耳目。总之……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分头调查。医生,对此你也贡献一点你的智慧出来啊。”船长苦笑着说。 房枝听船长和医生的对话听得入神。她发觉有人在拉自己的手,转头一看,原来是曾吕利。 “房枝小姐,能不能把船长带来的花拿几枝给我看看。” “你看这些花干吗?”说着房枝从桌上取过几枝花递给曾吕利。 曾吕利把花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充满了兴奋。 “这花有硝烟的气味。让我舔一下看看,没错,果然很咸,说明浸过海水。也就是说这并不是船上的花,而是海里的花,真不可思议啊。” 曾吕利好像被鬼上身似的,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自言自语,他说什么房枝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房枝死死地盯着曾吕利的脸,好像要把他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这人绝对就是名侦探帆村庄六没错!不过他为什么要化名曾吕利本马呢? 真是令人倍感疑惑。 这时电话铃响了。护士对船长说有急事找他。船长接过电话嗯嗯啊啊地应答了几句后,突然睁大眼睛反问道: “哎!找到了吗?嗯,这样,那真是,马上,我就来。” 找到什么了? 听到这些话,曾吕利本马腾地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没有拄拐杖。 煤库中的发现 “听说找到了,三松马戏团的团长松谷在煤库里找到了。” 船长留下这个惊人的消息,赶忙走出医务室。 “什么?找到团长啦!那真是太好了。” 房枝喜形于色,她转过身面朝曾吕利本马。 行踪不明的两人,现在终于有一个被找到了。房枝会这么高兴是有她的原因的。如果松谷团长就此消失,三松马戏团将无法继续巡演,最坏的结果是马戏团解散,团员们分道扬镳。那样的话,像房枝这样的孤儿将无家可归。现在听说团长找到了,房枝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用为马戏团解散而担惊受怕。 “啊,曾吕利先生?” 转身回望的房枝见曾吕利不用拄拐杖就站起来了,吃惊地喊出声来。 曾吕利本马的脚部有伤,再加上被妮娜小姐撞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碰在地板上。这样一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柔弱青年,如今却不用拐杖就能站得笔直。房枝就像发现奇迹似的盯着曾吕利。 “曾吕利先生,你的腿没事了吗?” “不,还是很疼。不过刚才听说找到团长了,我一高兴,没想到就站起来了。”曾吕利苦笑着辩解道。 “不是我说你,曾吕利先生。你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儿啦。 不然你的腿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啊。医生。” 医生正和护士一起在对船员赤石进行检查。 “是啊,年轻人。不可以这么粗暴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啊。就算身体再结实,人类的体力都是有限的。像你这么胡来的,不当心就会把身体弄坏。曾吕利先生,房枝小姐的话你可要听啊。” 听医生这么说,曾吕利连忙坐下,他面色极度苍白,很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电话铃响了,护士去接电话。不过这次不是找船长,而是船长有事找船医。 “啊,医生啊,出事了,你快来!地点是第一煤库,刚刚发现的松谷团长脸上受了重伤。他的样子好像很不妙,一直在说胡话,我们现在不敢动他,你快来啊!” 听筒内船长焦急的喊声清晰响亮。 船医回答马上带yào物和注shè器过去就挂上了电话。他命令护士准备好自己的提包,护士拿出清创器等医疗器械,和船医两人急匆匆地走出医务室。 房间里只剩下赤石、曾吕利和房枝三人。 这时房枝又开始感到不安,她想知道团长到底怎么样了,就跟着赶往煤库。房间内只有赤石和曾吕利两个人。 船员赤石睡在床上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此时在房间里还能眨眼的人唯有曾吕利一人。 青年曾吕利朝四周张望了一阵,等他确认暂时没有人会走进医务室后,便从手扶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他右腿膝盖以上的部分捆着夹板,上面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看上去就很疼。但不可思议的是,此时他却在室内疾走。他拿着赤石倒下时找到的花朵来到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一台显微镜前。如果有人凑巧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把假装受伤的曾吕利当成想要入室行窃的小偷。 曾吕利剥下一片被火yào染黑的花瓣,用熟练的手势将花瓣放到显微镜下开始观察。 在观察的数秒内,他就像一具石像那样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 “哦!这的确就是引起骚动的BB火yào!这下可麻烦了!”曾吕利无意识地说。 曾吕利真是一个让人倍感疑惑的奇怪青年啊。 看来……有必要在此将这位青年曾吕利的真实身份向各位读者大爷挑明,曾吕利本马只是他的伪装。他!是一个拥有理科学士头衔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便是他的名号。 不错!他就是那位名侦探,帆村庄六! 但他为何要伪装成艺人加入三松马戏团呢?如今雷洋丸上怪事频发,帆村侦探坐不住了,决定暗中进行调查。 只要明白这一点,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屡次做出奇怪的举动。其实这都是为了探明真相而展开的行动。 BB火yào 曾吕利本马,不!是帆村庄六起身离开显微镜。 他带着严肃的表情再次查看四周,确认暂时没有人会接近医务室后,便回头从身后的桌子上取过一支试管。 他这是要做什么? 帆村侦探把疑似被BB火yào熏黑的花瓣摘下来放入玻璃试管中。 然后他从yào品柜上拿过某个盛放着yào物的瓶子,拔出瓶塞,将瓶内的无色液体轻轻倒入玻璃试管里。 这样就没问题了,可以保持样品的完整。 他用软木塞塞住试管,接下来用熟练的手法把封蜡放在火上烤软,最后再用变软的封蜡裹住软木塞,这样cāo作就算是完成了。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他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解开右腿上一圈圈的绷带,露出夹板。 放在这里我就安心了。 他把试管塞入夹板和腿的夹缝中,再将绷带像原来那样一圈一圈地缠好。 完成了,他终于露出放心的表情,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正当帆村踌躇满志之时,走廊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 好险啊。 如果护士早几分钟回到医务室,就会看见帆村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干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护士小姐?” 帆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向护士发问道。 “呀,把你晾在这里真不好意思。煤库里松谷先生的情况很危险。” 护士是回来拿手术器械的,她一边找东西一边说,手上很忙但嘴巴也没闲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吓死了。松谷团长的那张脸啊,简直没个人模样了。他的脸孔被火烧伤,还有那个眼睛……总算找到了,居然放在这儿。” “他眼睛怎么了?” “看那情况估计是保不住了。真可怜……眼睛看不见的话,再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不能驯兽了吧。真可惜啊,三松马戏团去过墨西哥,肯定有很多好玩的节目,我还想去看几场呢。但团长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不行了。”护士遗憾地摇摇头说。 “团长他到底在煤库里怎么了?”帆村侦探问道。 “团长他可惨了。他身子被埋在煤堆里。火夫来取煤,爬上煤堆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哼哼。四周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火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叫人再到里面搜一遍。结果在一堆煤渣里面发现一张人脸,当时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听到那张脸好像在唱歌。” “唱歌?” “是啊,很诡异吧?脸都被烧成那样了,居然还在唱歌,连去诊察的医生都被吓坏了。换成一般的人恐怕早就死了。” “真是太惨了,究竟是谁下的dú手?” “这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恨他的人干的吧。马戏团的团长不是经常虐待团员的吗?听说还会拿那种驯兽用的鞭子嗖嗖嗖地抽他们。” “这是道听途说的吧……” 帆村侦探知道松谷团长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所以团里应该不会有人对他心存怨恨。问题是那BB火yào是从哪里来的?在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美女妮娜小姐的奇怪举动。他和妮娜小姐相遇的地方,不远处就是煤库。 BB火yào和妮娜小姐! BB火yào是一种具有超强破坏力的烈xìngzhàyào,去年刚刚在墨西哥某家化学研究所开发完成。这种火yào的制作方法自不用说,就连知道它存在的人也是少数。不过帆村听说,火yào的配方最终还是泄露了,并且有人在某个地方秘密地开始制造这种火yào。如今这种威力巨大的火yào,居然在这艘雷洋丸上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BB火yào与妮娜小姐,这两者的影像在帆村的脑海里不停地jiāo替出现。 谣传 “船长,防空无线电局来电说,不记得在那个时间发过有不明飞机追踪本船的警报。他们不像是在说谎。此事越来越诡异了,决不能等闲视之啊。” 船长室内,船长与大副二人凑着脑袋悄悄议论。船长把目光移到海图上说: “这真是太奇怪了,那个警报居然是个骗局。不可思议啊,不,应该是古怪至极。” 船长沉思一段时间后又说: “既然空袭警报是假的,那落在本船左舷五六米开外的那颗zhà弹,你怎么看?” “我是这么考虑的,船长。” 大副眉头一皱,靠近船长说: “我觉得三松马戏团有古怪。马戏团里可能混入了可疑分子,那家伙身上带着zhà弹,bàozhà就是他站在甲板上把zhà弹扔进海里产生的。” “你是说从甲板上把zhà弹扔进海里?嗯,的确有这个可能。” 船长闭上眼睛点点头。然后他问: “但为什么要把zhà弹扔到海里?难道是为了捕鱼?” “船长,把三松马戏团的团员一个个叫过来问话,你看怎么样?说不定还能找出活埋松谷团长和把丁野十助的座位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的那个坏家伙。” “你说的没错,但一个个调查的话恐怕太费时间了。不如先讯问那些可疑的人。你觉得如何?” “赞成。既然您这么说……船长,我觉得三松马戏团里那个叫曾吕利本马的高个子男人最可疑了。不如就先从他开始吧。” “曾吕利本马?哦,你说的是他啊。” 船长翻开乘客名簿,用手指出曾吕利的名字。 “曾吕利,真是个搞笑的名字。我同意先从他开始调查,那就先把他带过来吧。” “是,遵命!” 船长下达了命令,手下的船员立刻执行。曾吕利本马,也就是帆村侦探被带到了船长室。 “喂,别这么粗手粗脚的,他可是这条船上的乘客。”船长教训船员说。 “不是,这个人怎么说都不肯来,他明明腿脚不方便,居然还这么拽。没办法。我们只能把他硬架来了。” “总之你们做得不对,曾吕利先生,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船长不愧是船长,不光气度非凡,并且只看了曾吕利一眼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仔细观察曾吕利的面容,知道与此人谈话决不能大意,更要处处留心。 “船长您真是太过分了,那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把我拖到船长室,让我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啊。” “您不反抗的话,他们也不会动粗吧。” “我哪里反抗了,别听他们胡说。看见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难临头了呢。” 说着曾吕利好像察觉了什么。船长和大副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对他的怀疑也进一步地加深了。 “请您先冷静下来,这里有椅子,请坐。我作为船长,有几个重要的问题想要向您请教。您可以告诉我实话吗?” “我说船长先生,您要调查我根本是浪费时间。与此相比,还不如赶快进行一次船内大搜查比较好。尤其是船上载的货物要一件件仔细检查。另外,请立即通过无线电联系东京检察院寻求援助。” “您胡言乱语地在说些什么啊!” “我可没开玩笑,请立即发电文‘本船危险,请速来救援’。” 这话刚说完就听走廊上传来“砰”的一声qiāng响,一发子弹“嗖”的一下shè进室内。 “啊,我中弹啦!” 帆村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跃起。他用手按着后背,最后不支倒地。此时船长室内的灯泡bào裂,室内漆黑一片。 究竟是谁开的qiāng! 青年绅士 总共三声qiāng响,qiāngqiāngshè向室内。 听到qiāng声,四周的船员皆受到了惊吓,旋即向船长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船长,船长!” 赶到的船员冲进漆黑的室内狂喊,但是没人回话。 “船长!你没事吧!船长!” 船员扯着嗓子大喊。 “喂!船长在这儿呢!” “太好了,船长没事。快把灯打开!” “天花板上的灯坏了,把桌上的台灯打开!” “是!” 台灯点亮,室内立即恢复光明。这时船长才从放书的箱子后面爬出来。 “啊,船长,发生什么事了?” “唔,刚才有人开qiāng。喂,大副倒在地上,快来帮把手。” “哦,大副。” 众人七手八脚把大副扶起来,大副这才清醒过来。因为肩膀上中了一qiāng,刚才有一瞬间丧失了意识。 “没事,我没事。”他用手按压着肩头的伤口站起来说。 “快去找开qiāng的家伙,他是从那扇窗户外开的qiāng。” 然后大副惊奇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后说。 “怪了,船长,没了?” “谁没了,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是说讯问到一半的那个曾吕利没了。” “你说曾吕利君呀,听到qiāng声后,我见他‘啊’的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了。没有吗?他应该倒在那里的啊?” “不清楚……” 大副命令船员们在室内四下寻找。 但找了半天,曾吕利本马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真奇怪,他大概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嗯,不过我的确看到他中弹倒地的样子。” 原本应该中弹倒地的曾吕利本马,不,帆村侦探如今安在?他就像一团烟似的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这时室外zhà开了锅,频频有船员骂人的声音传来。 “大副,外面怎么了?”船长朝外面努努嘴问道。 大副按着肩头的伤口,走到室外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刚走出门,就看见船员和水手押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啊,大副,你来得正好。就是这个女人开的qiāng。” “什么?” “她在窗外朝里面偷窥,我用手电照到她的时候,她还想逃跑呢。好不容易被我给逮到了。对了,我们还在旁边找到了这把手qiāng。” “唔,被抓个现行。这姑娘的年纪也不大呀。唉?你不是三松马戏团的吗?”大副吃惊地盯着她问道。 是房枝! 被船员捉住的qiāng手居然是房枝! 这姑娘就是凶手?让人难以相信。 房枝面如死灰,肩膀不住地颤抖。 “不是我,你们搞错了。开qiāng这码事,我连会都不会呢!” “怎么不会,既然你是马戏团里的姑娘。表演的时候不是经常‘砰砰砰’地耍qiāng玩儿吗?” “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把qiāng是怎么回事!我只是……” “只是?” “曾吕利先生被你们带走,我只是担心他所以才来看看。” “然后你就掏出手qiāng,朝我的肩膀开qiāng是吧!” 大副露出疼痛的表情向房枝怒目而视。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个子很高的青年绅士分开人墙走进船长室。 “开qiāng的不是那姑娘,是别的女人。” “你是谁?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 众人将目光投向那个年轻的绅士。 房枝看到这个替自己辩护的绅士,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真是太意外了!她好不容易才将剩余的惊叹声吞进肚子。 证明清白的证据 “我是谁这个问题先放一放。”这个神秘的青年绅士摆摆手制止了亟待提问的大副等人。 “在此之前我想告诉各位,开qiāng的绝不是这个姑娘。所以请不要对她动粗,先把她放开。” 他这几句替房枝辩护的话说得铿锵有力。 然而船员们还不明白绅士的意思。他们发现房枝时她的确站在船长室的窗户外面,而且她手里攥着手qiāng,所以这一切是房枝干的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但这个青年绅士却说房枝不是开qiāng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硬要质疑毋庸置疑的事实,这人太怪异了。 “你又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请你退后,我们是有确凿的证据,才会将这个可疑的女人捉起来的。” 大副按压着被子弹shè中的肩膀,中气十足地向绅士喊道。 “确凿的证据……要说确凿的证据的话,这我也有啊。只不过我有的是证明她并非凶手的证据。” 看来这位青年绅士打算替房枝辩护到底。 “你说话的口气还真像侦探呢。反正证据摆在那儿也不会长脚跑了,你说什么都无所谓。你如果有自信的话,倒不如说来听听。” “那我就说了,其实很容易就能证明。” 青年绅士走到窗边,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注视的焦点。只见他指着窗框说: “各位请看这里,窗框有一部分被熏黑了。这是手qiāng在开qiāng时,火yào散发出的黑烟造成的。我想大副先生,还有各位应该对这个事实没有异议吧?” 大副回头看看其他船员,没有人对青年绅士所说的事实提出反对意见。而且无论是大副还是船员都被青年绅士分量十足的发言所感染了,他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看来各位没有异议,窗框的这一部分被熏黑了,你们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不用猜了,结论还是我来说吧。窗框这一部分被熏黑,说明开qiāng的犯人身材非常高。手qiāng开火的时候,熏黑的部分应该和qiāng手的肩膀处于同一高度。如果肩膀有这么高,那开qiāng的凶手是一个比我还要高十公分左右的人。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说完青年绅士打量着众人。 “说,说得好。”有人叫道。 “这位房枝小姐,如众人所见,作为日本人来说个子并不高,所以开qiāng的人绝不是她。房枝小姐,请到这里来。请您站到窗框前做一个shè击的姿势。” 房枝乖乖地走到绅士身旁,拿过手qiāng摆出shè击的姿势,但窗框上熏黑的部分却比qiāng口要高出许多。 “怎么样,各位?站在这里开qiāng,应该无法击中室内的人吧。子弹只能打在天花板上。” “原来如此,您证明得很出色。我们也清楚地知道这姑娘的确不是开qiāng的人。” 大副为自己的过失向房枝道歉,并且解除了对她的怀疑。 房枝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您究竟是什么人?” 大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青年绅士的身份。 “我?我就是qiāng手想要攻击的真正目标,三松马戏团的曾吕利本马是也。其实我的真实身份……” 绅士取出一张证件递给大副看。 上面赫然写着:侦探帆村庄六。大副惊讶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谦虚的帆村 名侦探帆村庄六取下曾吕利本马的假面,以飒爽的英姿出现在了雷洋丸众人的面前。 大副赶紧回到船长室,打算将这个惊人的消息报告给船长。但船长却不在房间里,于是他又赶往舰桥寻找。 水手们并不知道帆村庄六是何许人也,只是对这个青年绅士敏锐的观察力表示叹服。而且大副下达了命令,让刚刚还质疑帆村的水手们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危。 房枝早就猜到了曾吕利的真实身份。所以当大副看到证件时惊呼“啊!帆村庄六”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他果然就是名侦探帆村庄六,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长得像呢,看来不只是像,根本就是本尊。 房枝下意识地走到曾吕利本马,不对,帆村庄六的身边,心情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 “帆村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给您添麻烦了。”她说完致谢的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太好了,太好了!那个总是受人欺负的曾吕利本马!那个病怏怏脸色青白的曾吕利本马!那个走路一瘸一拐,腿上绑着绷带可怜兮兮的曾吕利本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房枝时常给予同情的曾吕利本马,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就像阿拉伯神驹一样精悍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再也不担心他会遭人白眼、受人欺负了,一想到这些,房枝就轻松了许多。 “呀,您称呼我的真名啦。既然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那也没办法。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我总是受房枝小姐您的护佑,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才是受您恩惠的人哪,给您添麻烦了。” “这真的不算什么。房枝小姐您一直照顾我,我还礼是应该的。现在有很紧急的事需要我去处理,所以我不能留在房枝小姐您的身边。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说罢帆村将一张名片塞入房枝的掌中。 房枝看见名片上印着帆村在丸之内事务所的地址。对于东京人生地不熟的她来说,今后只要在东京遇到了麻烦,就能去找名侦探帆村庄六帮忙,而且帆村不会嫌弃我只是个马戏团的小丫头,在这半年里,我们还是在同一口锅里吃饭,同一个马戏团里表演的好朋友呢。 啊!对了。不如就拜托帆村先生帮忙寻找我的父母吧。就这么办!我有一个名侦探朋友真是太好了。 房枝感到未来仿佛有一片光明在闪耀。她决心一定要让帆村帮忙寻找去向不明的双亲。此时,她沉浸在与父母相见的想象之中,但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日后会给帆村带来多大的困难。不光如此,此时她也不知道登陆后将有多么离奇古怪的事件在等待着她。 从大副那里得知情况的船长姗姗来迟。雷洋丸的最高指挥官船长大人刚才一直待在舰桥上。舰桥是船只的中枢,犹如人类的大脑一般,需要无时无刻保持警惕。所以每当有紧急事态发生,船长第一个会去的地方就是舰桥。 “啊,帆村先生,应该这样称呼您吧。诸多误会,请多包涵。我有些事想问您,请到舰桥来。我已经下令戒严,您不用担心再次遭到攻击。” 船长用郑重的口吻向帆村表示问候。 帆村回应船长的请求说: “戒不戒严都没用,刚才我提出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不尽快按照我的要求处理的话,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尽管目前风平浪静,但帆村侦探还是极其严肃地向船长重申了一遍:“雷洋丸即将大难临头。” 小花瓶 帆村知道离去时房枝一直恋恋不舍地注视着自己,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她继续聊天。他在船长的指引下登上了舰桥。 夜间航船,虽不至于在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碰到什么怪物,但不开灯突然窜入航道的船只也会让人措手不及而酿成大祸。对于值夜的水手来说,他们绷紧了神经,所要提防的就是这些从半路上杀出来的灾星。 “船长!”二副高声喊道。 “什么事说吧。” “通讯室有报告说,今晚也不知怎么了,频频有人向本船发来电信,就连平时空闲的波段都有信息传来。并河技师说他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 “唔,本船明日就要抵达横滨港,所以无线电联络才会如此繁忙。” “我想不是这个原因,这次与往常不同,是接连不断地呼叫本船。而且电信的内容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长文。这真是太奇怪了。” “是吗,但是对方呼叫我们也不能不接收。不能违反万国邮政公约啊。”船长说完后转过身劝帆村坐下。 刚才船长和二副的对话帆村听得很清楚,他突然点点头对船长说: “船长,那些内容无关紧要的电信长文,还是不要接收比较好。” “唉?你这样提议?但是万国邮政公约……” “请您好好想想,本船目前被躲在暗处的敌人给盯上了,那些毫无意义的电信长文难道不是敌人打算在今晚对本船搞鬼而在暗中做的手脚吗?违反条约的罚金事小,本船安危事大。请立即切断无线电联络!” “啊,您这话说得太夸张了。” 船长苦笑着说。尽管帆村一再坚持,但船长还是没有切断无线电信号,他没想到此举会导致一起重大的惨案,此时他所想到的只有尊重万国邮政公约,对于帆村的苦劝则无动于衷。 “让我们言归正题吧。帆村先生,您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搭乘本船?您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将尽可能地向您提供援助。”船长开口道。 “船长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请不用对我如此客气,我也没有让你们救援的打算。”帆村回答得很干脆。 “但有人想要杀您,而且那个想要杀您的人如今就在这条船上。需要帮助的话,请不要客气。” “我没有客气。与我自己的生命相比,我更担心这条船的安危。我刚才就说了,请立即请求附近船舶的支援,并且在船内进行大搜查。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船长先生,我和您直说了吧,我很怀疑这条船明天能否到达横滨港。” “这怎么可能!您这是在危言耸听。” 船长在其他船员面前断然否定了帆村的预言。 “但是,帆村先生,我希望您能对本船发生了一系列怪事做出解答。” 帆村久久注视着船长的脸庞。终于,他好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说: “既然您问,那我就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告诉您,对于本船所发生的事,事先我完全不知情。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那我绝不会搭上这条如此危险的船。” 帆村暗示船长自己在海外执行重大的任务,如今搭乘本船是在归途之中。 “船长,敌人和敌人想要袭击的目标肯定都在这条船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 “船长,我不是吓您,事实的确如此。我不知道目标的身份与敌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能肯定这两者的破坏力都是世界级的。” “空口无凭啊,叫我怎么相信。” “经过我的调查,发现海面bàozhà事件中所使用的火yào是墨西哥秘密开发的BB火yào。这种火yào的配方一旦泄露,将对世界造成极大的威胁。” “BB火yào?这种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调查这种火yào就是我的工作。”帆村说。 “三松马戏团的虎十现在身在何方?如果松谷团长恢复神智的话,或许就能够获知事件的真相。不过那个幕后黑手肯定也会知道。另外,赤石船员醒过来的话,大概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如今就在这艘船上。” “我猜是的。” “猜?您也不能肯定吗?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大概是外国人吧。” “他究竟是外国人还是日本人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您他的名字。” “这您都知道!快告诉我。” “请稍等。” 帆村突然起身步行至舰桥的入口处,轻轻地打开门朝外望去。他想看看有没有人在外偷窥或者偷听,但发现只有两个站岗的水手站在门外。两人猛地一转身,被突然出现的帆村吓了一跳,便问他: “没事吧?” 帆村回到位子上,刚要开口,目光忽然shè向墙壁大喊道: “啊,那里居然有一只小花瓶!” 他就像个发条人偶似的一跃而起,素日沉着冷静的帆村庄六,为何会如此惊慌失措? 一语中的 小花瓶中chā着一枝鲜红色的康乃馨与露着小嫩叶的石刁柏。在摆满精密仪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舰桥内能看到这么一抹绿色,的确能适当地缓解一些压力。 帆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优雅的小花瓶内chā着的鲜花。 发觉有异,船长与帆村均为之色变。船长打算起身一探究竟。 “嘘,别动!” 帆村出手制止。此时他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刀,刀柄结实牢固。 他轻手轻脚地接近那只花瓶,眼睛睁得滴溜儿圆。在花瓶四周绕了一圈后,帆村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摆好架势,“呼”的一刀往花瓶的背面割去。 “这样就没事了。” 帆村侦探从花瓶背后捏出两根被切断的电线。 “船长,大意不得啊。您看这东西能将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一句不漏,原原本本地给偷听了去。” “啊!这是窃听用的道具?” “没错,请过来,我指给您看。您看,在花瓶里有一只麦克风,就像这样。” 帆村取出鲜花,把花瓶倒过来,就看见一只麦克风从瓶口滑出来。麦克风上还连着两根被切断的电线。这当然是刚才被帆村切断的。 “岂有此理!究竟是谁把窃听器装在这里的?此事一定要尽快严查!” 船长怒不可遏,帆村劝解他说: “船长,现在再来调查恐怕为时已晚。不如尽快执行我刚才提的那些建议吧。” “嗯,我会让船员按照您说的去做的。不过,刚才您说您知道这个危险人物是谁。快告诉我他的名字,我立刻派人去捉他。”船长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危险分子,我目前还不能断定。但在本船的一等乘客中,有一位名叫妮娜的美女,我觉得此人十分古怪。” “妮娜?啊,您说的是那位妮娜小姐,这真让人感到意外。她是墨西哥实业家的千金,而且这位妮娜小姐本人也在慈善团体中担任会长的职务。” “不管她是不是慈善团体的会长,总之这位妮娜小姐身上有诸多疑点。而且刚才朝我开qiāng的就是妮娜小姐。” “什么?妮娜小姐向您……向我们大家开qiāng!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因为某件事妮娜小姐非置我于死地不可。因此我不能再以曾吕利本马的身份出现了。于是我就换了这套衣服。” 帆村这番话总算步入了正轨,船长也好不容易抓住了帆村话语中的重点。 “好吧,我立刻派人去监视妮娜小姐。” 虽说下达了命令,但这命令还是让人感觉很勉强,不过这对船长来说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决定了。也不知道他打算派谁去执行这个任务,当船长刚走到电话旁伸出手时,突然,船长和帆村以及在场的众人被一阵剧烈的震动袭倒!迄今为止一直在大海上航行安稳的雷洋丸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大事件。帆村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警笛呜呜作响。 正在当班的二副接听电话,当他听清对方说什么后,紧握着听筒的手臂不住颤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一号舱发生bàozhà?你确定?船体被zhà开了一个大洞,海水不断灌进来!防水闸无法关闭?现在水流正在朝动力室前进。引擎怎么了?什么!动力机组发生了故障!船长?船长在这里。” 雷洋丸一号舱发生bàozhà事件!倒霉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种节骨眼上防水闸居然无法正常关闭,渗入船内的海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朝动力室滚滚而来。 船长接过电话。 “我是船长,快报告情况!是动力室吗?轮机长,你说什么?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但现场状况仍旧十分危险?我知道了,立刻发出避难命令。就留你一个人要给我奋战到底!” 放下电话后船长的脸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眉宇间印刻着坚定的决意。 “全员上甲板,立即用无线电发求救信号。赶快!” 船长果断地下达命令。等任务分配完毕后他才想起帆村侦探,于是船长就喊帆村的名字。 “帆村先生?” 船长左顾右盼,这才发觉四周早已没了帆村的踪影,他总是这样,就像一阵风似的,悄然无息地飘出了房间。 雷洋丸船腹受损,眼看着船身大幅度向左侧倾斜。动力室沦陷,船内所有的电灯一齐熄灭。甲板上乱成了一团,乘客们拼命往救生艇的方向拥挤,有人跌倒,有人呼救,踩踏喊疼声此起彼伏。黑暗中尽是人群发出的喧嚣吵嚷声。 离整条船沉不足二十分钟。 房枝呢?她在哪里?妮娜小姐又在做什么?帆村侦探去向何方? 脚下人群惊慌失措,这漆黑墨空之下,雷洋丸的桅杆之上,有一人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可怖笑声。此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怪人的存在,他是谁?意外!再起意外!他居然是众人以为早已死去的虎十! 临近沉没 啊啊!何等不走运的雷洋丸啊! 只剩一天,一天就能抵达横滨港,回到祖国的怀抱。然而却突遭大难。如果这不算不走运的话,那又有何事能称为不走运呢? 一号舱为何会突然发生bàozhà?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调查这种事了,为什么?因为雷洋丸已经迅速开始朝左舷倾斜。 船客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叫唤。船内的电灯同时熄灭了,唯一可靠的光亮来自船员所持的手提灯与靠电池供电的手电筒。 尽管有船员手持光源,但仅凭这一点光亮还是无法照亮足下的道路。而且脚下的甲板向左舷大幅度地倾斜,船头已被稀里哗啦的海水浸没。现场的状况越来越危险。 船员们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们竭尽全力引导乘客们登上救生艇,并且让老人和孩子先上。因为船身朝左舷倾斜,所以右面的救生艇无法降下,挤到右舷的乘客发现没有救生艇可用,于是又拥回左舷。场面越发混乱,船员们喊破了嗓子也无法控制。 “请大家镇定!安静下来!不要挤!让老人和孩子先上!” “喂!你这个chā队的家伙,我明明看见你排在那个老头后面的!” “你的年纪还不够大,等一下再上来。” “我是这条船的一等船客,我有权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先上救生艇。” 一个外国人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摆架子。他就是那个神父塔内夫,塔内夫的身后跟着他美丽的侄女妮娜小姐,只见两人一脸惊慌,频频回头环视着四周。 “不管你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老人和孩子先上。”船员义正词严地说。 “我带着我的侄女妮娜。妮娜是个柔弱的女士。她是一个在国际上拥有很高地位的淑女。快让妮娜登船,这是基本的礼仪。你们日本船员难道不懂礼仪吗?” 塔内夫咄咄逼人,硬是要上救生艇。 “但妮娜小姐既不是小姑娘也不是老婆婆。” “她是气质优雅的淑女!” “我不管她气质优不优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年轻人就要排在后面。你再说废话也没用,请你站到后面去。” 在这种危难时刻,船员们也顾不得身份高低,二话没说就将蛮横不讲理的塔内夫推了出去。 “日本的船员不懂礼仪。我会记得你们的!” 塔内夫向船员撂下狠话,悻悻地转身离开。 “伯父,救生艇……不行吗?” “嗯,不行,我们只有去别处看看了。” “真倒霉。再这么下去这条船就要沉了。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离开这条船。那家伙肯定来了,不如找他帮帮忙。” “是啊,现在这种状况,我想肯定是他来了造成的。没办法,我们爬到桅杆上去用手电筒发信号试试看吧。妮娜,来。” 塔内夫和他美丽的侄女妮娜,在倾斜的甲板上奔跑。 假面神父 神父塔内夫就像个老练的水手,三下两下攀上了通往桅杆的绳梯。 妮娜则站在绳梯的下面负责放风。 神父还在顺着绳梯往上爬。此时,从舱内烧起的火已经蔓延到了甲板上。赤色的火焰将四周照得通红。 神父爬到一半,掏出手电筒按亮。他打了几个信号,正要收手时……突然! “啊!” 塔内夫大叫一声,紧抓着电筒的手不知被上方什么人给牢牢拽住了。 “啊!你是谁,快放开我的手。” 神父用英语叫道,这时塔内夫才看清桅杆上有一个古怪的东洋人正盯着自己发笑。此人正是虎十! “哇哈哈哈,这不是极东首领塔内夫吗?你居然在这里发什么怪信号,这可真让我为难啊。” 虎十用流利的英语回答塔内夫。说罢他又咧开嘴大笑起来。 塔内夫首领! 神父一怔,慌忙反驳说: “什么首领?请别说这种荒诞无稽的话。我只是个侍奉主的人。” “侍奉主?哈哈哈,笑死我了。刚才你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个侍奉主的神父啊。你不是想把我zhà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 “真正疯的是你们。别装了,把烈xìngzhàyào放进花篮里的人不正是你们吗?停电的时候,有个身上香喷喷的家伙从我身边走过,肯定就是下面那个年轻的女人。怎么样?还打算继续演戏吗?” “你这人真是疯得厉害。” “不过可惜的是,老子发觉了你们的鬼把戏,所以才想出诈死这一招。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血袋把座位四周洒了个遍,然后赶紧抱着花篮跑到甲板上,把那玩意儿扔进了海里。花篮zhà开了花,呵呵,老子却安然无恙,不过跟在老子身后的松谷团长和船员就没这么运气了。他们两人都负了伤,尤其是松谷团长伤势严重。你们两个见这情形可都吓坏了,为了不留后患趁着黑灯瞎火的把松谷团长痛殴了一顿,并且把半死不活的他扔进煤库藏了起来。我说得对吗?” 塔内夫神父的确被虎十的质问吓坏了,他张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啊哈哈哈,塔内夫首领,这条船再过四五分钟就要沉了。要想谈条件就尽快。你要发信号也无妨,不过先把口袋里的绝密文件老老实实地给我jiāo出来。” “什、什么绝密文件。我没有。” “喂喂,塔内夫首领,我看你的脑筋可真不好使呀。”虎十不耐烦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带着绝密文件!那上面写着此次你伪装成神父潜入日本所要执行的任务细节,我看你还是乖乖地jiāo给我吧,盖有‘世界骸骨化本部’总司令封缄的那个蓝色信封。” “……”神父保持缄默。 “嘿,塔内夫首领,你想好了没有?这船可在一点点往下沉呢。或许还会有第二次bàozhà,到那时这条船就会断成两截沉入漆黑的海底。你到底想不想发信号?‘计划变更,我们在这里,急速来救,拜托。’我问你啊,你到底想不想发!你往下瞧瞧,那白花花的波浪已经浸到甲板上了。” 虎十恶声恶语逼问神父。神父不得已只能低声下气地说: “没办法,我们还不想死,那我把装有绝密文件的蓝色信封给你,你能先把手松开吗?” “啧啧啧,这只手我先帮你拿着,你用另一只手把信封拿出来。” “那我会从绳梯上掉下去的。” “你放心,我抓着你的右手,保证你不会掉下去。” 神父无可奈何地用左手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只蓝色的信封。虎十一把抓了过来。 “听话就对了,那我就把手松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本大爷是谁?你把你们迄今为止所干的坏事在心里好好地细数一遍就能猜到啦。还不明白的话,到‘世界骸骨化本部’去打听打听,有个和组织作对的东洋人是谁,他们一定会告诉你的。” 说完,虎十就像只猴子似的扑向绳梯的内侧,然后刺溜一声降到了地面。 怪人 雷洋丸即将沉没,那场在桅杆上进行的诡异会面除当事人外没有别的人知道。 没过多久,雷洋丸就如虎十刚才预言的那样发生了第二次bàozhà。正确地说,是在七分钟后,雷洋丸巨大的船身就此陨没海底。 虽然发出了求救信号,但不幸的是因为船沉得太快,四周前来救援的船只都没能及时赶到,有将近一半的船客和船员葬身大海。 帆村安全吗?还有房枝她身在何处? 塔内夫神父和妮娜小姐又怎么样了? 神父塔内夫,此人在虎十面前不得不摘下伪装。虎十称他为“极东首领塔内夫”。 塔内夫是极东首领! 难道塔内夫真是一个首领级别的人物?而这极东首领又担负着怎样的使命? 我们不知道塔内夫究竟是哪国人,但我们知道大约在二十年前,塔内夫的名字曾经出现在秘密组织“世界骸骨化俱乐部”的会员名册上。 而这“世界骸骨化俱乐部”究竟又是怎样一个组织? 这里是恐怖yīn谋家的巢穴,他们的目的是要破坏人类通往光明的道路,夺走人类的希望,将其驱赶至地狱的深处。不将最后一个人类化为骸骨,这帮可怖恶魔就誓不罢休。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怀抱如此令人胆寒的yīn谋呢!这一切都源于狂人们所创立的宗教。教徒们不敬神却崇拜恶魔,他们信奉黑暗,驱除光明,发誓要将混乱与痛苦带给世人。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痛苦、叹息、悲伤、死去,就能让其所侍奉的恶魔神感到愉悦和满足。 常人无法理解他们变异的心智。一帮疯子、狂人聚集在一起,策划着惊天动地的大yīn谋。 他们通过非法的手段聚集巨额的财富,敛财的行动至今仍在进行。而这次他们将破坏的魔手伸向了远在东亚的日本。最高议会下达指令,要破坏日本的工业生产。总司令任命塔内夫为极东首领,派遣他前往日本执行破坏行动。 这二十年来极东首领塔内夫作为骸骨化俱乐部的成员,深得组织首脑们的信任。在接受任务之前他已经在墨西哥国内活动长达十四年之久。这次组织下达了指令,他就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带着冒牌侄女妮娜小姐两人一起来到日本。 话说到这里,想必大家应该心中有数了吧。对于受到威胁的国家来说,塔内夫首领是个不可轻视的强敌。而他的同伴美貌的妮娜小姐虽然没有详细介绍,但也绝非泛泛之辈,我想无须再赘言。 危险!危险!这两个可怕人物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带着彻骨寒心的恶意悄然潜入日本。他们将会做出怎样骇人听闻的恶行?一想到这些就令人胆战心惊。 雷洋丸遇难,在船上发生的数起怪案悬而未决,只得暂时搁浅。 房枝幸而能登上救生艇,其后她被转移到前来救援的汽船上,在横滨港平安登陆。 塔内夫和妮娜不知什么时候被本国的汽船救了上来,随之安全抵达横滨。 帆村侦探呢?直到雷洋丸沉没,他一直待在船尾,最后被抛入漆黑的海中,抱着木板随波浪漂流。 漂流 帆村紧紧抓着木板随海浪轻轻摇曳,不知会漂往何方。 海面风平浪静,浪头也不高,看来帆村气数未尽得以逃过一劫。 他把那只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箱子牢牢地斜背在背后。 海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好像这片海域已经被时间忘却。 帆村渐渐地感到疲劳,而睡魔也在不断诱惑他,要把他拉入沉沉的梦乡。 不行啊,如果在这里睡着了,那恐怕就得去见佛祖啦。 大概早就料到有此一劫,帆村还在船上时就特意在腹部缠上了一条布带。此时他解下那条布带,将布带的一头套上那块救命木板的折角,并且牢牢打了一个死结。布带的另一头捆在左手腕上,这样任凭风高浪急,自己的身体也不会从木板上滑落。 等防护措施做好后,帆村才进入了梦乡。海浪哗啦啦地冲击着木板,他时不时要从梦境中惊醒,牵紧布带,将保命木板重新凑近自己的身体。 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破晓的微光。海面上风吹雾腾,浪涛也比夜晚来得汹涌。看来今晚会有一场暴风雨,帆村侦探的心中埋下了担忧的种子。 天亮了,帆村这才看清载着自己的救命木板,原来是汽船上某个舱室的顶盖。 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帆村的体力逐渐恢复,他眺望远方的视野也越加开阔了。帆村随时注意四周有没有过往的船影,因此他的脑袋也一刻不停歇地向前后左右张望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艘日式的小船,那船上好像有人。确认有人后,他就爬到顶盖上方,把手放在嘴上,做出一个喇叭的形状喊道:“喂……喂……有人吗?” 对方听到了他的喊声,没过多久,咔嚓咔嚓的发动机声划破晨雾,那艘小船朝帆村驶来。 “喂!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请快让我上船。” 那小船向帆村所在的方位笔直进发,但开到差不多的地方突然改变了方向。 “喂!请快救我上船吧!” 小船倒没有开走,反而是极为谨慎地绕着帆村打圈。 帆村拼命摆手示意,心想对方不会见死不救吧。他喊着喊着突然发现船上有一个人。“唉?那人好像是虎十。” 定睛一看,确认是虎十无疑。虎十终于把船开到帆村的身边。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曾吕利你小子啊。” 虎十站在船头注视着水里的帆村,一脸诧异。 “是我,曾吕利。这可真是地狱里碰见了活菩萨。拜托,请让我上船。” 帆村做出请求的样子,幸好虎十还不知道帆村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三松马戏团的曾吕利本马。 “好,我救你。你就放心吧,不会不救你的。只不过有言在先,这条船我是船长,我说什么你都得听。你可别以为以前大家是同事就得寸进尺啊。” 虎十摆着架子说道。 古怪的纸片 “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虎十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帆村谢道。 “哼,你小子虎十虎十叫得欢呢。在这里要叫我丁野船长!不改口就别给我上来。” “是是是,明白了。船长,请您老行行好,救救我。” “这才像样,上来。” 虎十继续耍他的威风,帆村侦探好不容易登上了小船。 “曾吕利,你小子命大啊。” 虎十一屁股坐在引擎边上,用嘲笑的口吻对帆村说。 “虎十……丁野船长。你可真行啊,竟然当上了这么漂亮船的船长。这条船你是从哪儿搞来的?”帆村侦探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问道。 “关你屁事。” 虎十目露凶光,狠狠瞪了帆村一眼。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管好你的嘴。”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帆村发现虎十cāo纵着船舵在雾气氤氲的海面上一直偏北方航行。那是朝阳所在的位置,方位清晰可辨。 而且虎十经常透过浓雾仰望着日光,他把手隔着外套按住胃部,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喂,曾吕利。” “在!” 这一声“在”让虎十很满意。 “你盯着船尾,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转过头来。听到了吗?” “是,听到了。” 帆村侦探按照虎十的吩咐面朝船尾。 虎十见帆村转过了头,便开始慌慌张张的在外套里摸索。摸了半天才用细长的手指从里面掏出一只皱巴巴的蓝色信封。 这正是从神父塔内夫那里得到的装有绝密文件的那个信封。 虎十紧盯着帆村的一举一动。 “喂喂喂,你小子可别想耍诈啊。给我把两眼瞪直了不准转过来。如果你敢转过来的话,当心我一巴掌扇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是!” 不管虎十说什么,帆村的回答都只有“是”。虎十这才安心,他撕开那个信封,只见信封里夹着几张纸片。虎十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纸上的内容。 啊!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把纸片一张一张地从信封里取出来。但这些纸片上什么都没写,是货真价实的白纸。白纸怎么会是绝密文件! “嘁,失策失策。居然被那个家伙骗了,一定要他们好看!” 虎十觉得不甘心,一个人在那里骂骂咧咧。 “怎么了,船长大人?”帆村转过头问。 虎十把信封和白纸撕得粉碎,打算全都扔进海里。但一想不对,还是把碎片重新塞进了外套。这时虎十并没有斥责帆村为什么转过头来。 “可恶啊,那个浑蛋……” 看来一时半会儿虎十还没缓过神来,仍旧像头受了伤的野兽似的,嘴里不停地暗自骂道。 其实虎十刚才干了些什么,帆村是看得清清楚楚。倒不是帆村后脑勺上长了眼睛,所以不用回头也看得见,他只是偷偷地耍了一个小把戏而已。帆村手里拿着一面小小的凸面镜,身后虎十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了镜子上,所以帆村才能够看见。 “喂,曾吕利,你那小箱子里有什么东西?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虎十突然对曾吕利宝贵的小箱子产生了兴趣。啊!这个箱子,这可万万不能jiāo给虎十啊。帆村突然陷入了困境。 贵重的涂料 事后帆村在回忆时曾说,直到那个小箱子被虎十发现,之前都没有遇到特别大的困难。 虎十看到的那个四角形箱子里放着帆村在海外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贵重物品。所谓贵重物品,那究竟是什么呢? 那不是别的,正是X涂料。 在墨西哥秘密开发的新型火yàoBB火yào在前文已经说明过了。BB火yào是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新型火yào,这种火yào只要很少的量就能产生巨大的威力。将雷洋丸zhà沉所使用的BB火yào,大概只有一颗yào丸的大小。当时火yào就被放在一号舱的某件货物之中。而X涂料则是一种能够抵挡BB火yào恐怖威力的新型涂料。 BB火yào与X涂料,这两样均为墨西哥开发的产品。大约在BB火yào开发成功三年后,这种涂料的开发才得以完成。 说起来,X涂料开发完成的消息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在此之前,墨西哥禁止BB火yào进行大量生产与使用。因为拥有如此威力的BB火yào,如果没有X涂料进行保护,使用过程实在太过危险,所以在墨西哥国内暂时不允许BB火yào投入实际运用。反过来说,如果没有X涂料对BB火yào的制造设施以及储存空间进行涂装防护,万一在制造过程中或者储存时发生了意外,那绝对是无可挽回的大惨剧。这样的事光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BB火yào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X涂料在政府的命令下迅速投入开发。三百名优秀的化学家花费了三年时间在地下秘密研究所中历尽艰辛终于研制成功。 得知X涂料完成的消息,墨西哥的政府要员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是比BB火yào研制成功更令人高兴的事。他们可不想被自己国家发明的BB火yào给zhà上天。 X涂料发明的报告,以及有关涂料的一切资料都是比BB火yào更为秘密的信息。 我们的名侦探帆村庄六就是为了取得X涂料才会远赴墨西哥的。 墨西哥政府一片好意将这项技术转让给日本。日本政府当然大为欢喜,决定接受对方的馈赠。但对于墨西哥政府来说,X涂料是绝密中的绝密,因为之前曾有过BB火yào被不法分子盗走的教训,所以此次X涂料样本传递的任务,墨西哥政府要求日本慎之又慎。日本方面对此事的处理当然也极其慎重,这个任务就移jiāo到检察厅厅长的手上。厅长经过严格筛选,选择了易于避开众人耳目的私立侦探帆村庄六来完成这个重大的使命。 帆村侦探感到无比荣幸,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即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任务。经历种种磨难,帆村终于将涂料带出墨西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涂料的样本藏在脚上的绷带里。在外人看来他的脚就好像受了重伤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临近横滨港时,他才拆开绷带,把贵重的X涂料放进箱子里。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就在雷洋丸即将沉入大海的前一刻,他拼死抢回了那只箱子。 就是这样一只贵重的箱子,一只放着绝密X涂料样本的箱子,却被眼前的这个恶汉虎十给盯上了。 如果是在陆地上还有逃跑的余地,或者身处雷洋丸上那也有躲闪的空间。但这里是汪洋大海里的一条小船,即便呼救四周也没有人可以伸出援手。再回身跳进海里?那或许这一次就没这么好运气能有渔船经过啦。 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虎十肯定会来翻这只箱子。他大概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说不定会当成垃圾一脚踹到海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帆村所有的心血都会化为泡影。 唉,帆村侦探,你要如何来守护那贵重的X涂料啊? 海上死斗 “快把箱子拿过来,别磨磨蹭蹭的!”虎十凶巴巴地对帆村说。 帆村侦探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他妈连恩人的话都不听。好,既然你这么不上道,老子就趁早收拾了你。你就等死吧!” 说罢虎十的手里就多了一个亮闪闪的家伙。 “啊,手qiāng!” “没错。你的命是老子救的,现在还让你搭上这条船,居然敢不听我的命令。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看谁还会救你。” 虎十拿qiāng瞄准了帆村。 帆村的xìng命在恶汉虎十面前就如风中残烛。难道他的xìng命会和贵重的X涂料一同被洒向大海? “大哥,别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呀。我又没说不给您看。您看,我这就给您。” 咣当!四角形的箱子落在虎十的面前。 帆村傻了吗?这么重要的箱子为什么要jiāo给虎十? 见帆村这么听话,虎十立马变脸道: “这就对了嘛,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多好。” 话虽如此,虎十仍旧不敢大意。他右手拿qiāng指着帆村的胸口,左手去撩那个箱子,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哦,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你给我老实jiāo代。” 虎十的追问刻不容缓,帆村越发感到无奈而沉默不语,他这股为难劲儿虎十都看在眼里,于是虎十便嗤笑道: “哼哼,不能说?看来里面的东西不简单哪。现在我是不看也得看了,这可是财神爷赏给我的意外之财啊。” 虎十突然心情大好,他三拳两脚就砸开了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白布包着的长形物件。 “我帮你打开。” “你别动,再动要你好看。” 虎十毫不疏忽,他晃晃右手拿着的手qiāng,用左手慢慢揭开那个东西外面的白布,里面露出了一个纸包。 “妈的,包得还真挺好。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包得这么严实。搞什么啊,拆完一层还有一层?这还有完没完!” 虎十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一层又一层地解那个包裹,终于解开最后一个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一支五十公分长,颜色像巧克力的棒子。那根棒子就是固态化的X涂料,只要使用特殊的油剂将它溶解,就能够得到液态的X涂料。 “妈的,里面居然是这么个奇怪的玩意儿。” 说时迟那时快,帆村猛地一个飞扑撞向正在看涂料棒的虎十。虎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巴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吃我一拳!” “妈的!”虎十用手捂着下巴狂吼。 虽然手里的qiāng也被帆村打掉了,但虎十可不是吃素的主儿,一次、两次,虎十被帆村从船头打到了船尾,但每次倒地后大叫一声就又爬了起来。 “小子,看我不捏死你。” “有种就来试试看。” 两人在狭窄的船内开始大打出手。一时之间难分难解,也看不出个谁胜谁负。小船被两人折腾得就快翻了,帆村不得不趁机调整小船的重心。 “吃老子一拳!” “去死吧!” 帆村一拳定胜负,终于为这场格斗画上了休止符。虎十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他脚踩在船舷上。咕咚一声,海面上冒出了一朵大水花,原来是虎十掉到海里去了。 帆村飞身跳到船尾,双手紧握船舵,并且注视着水面的动静。 但不可思议的是掉进海里的虎十过了很久都没有浮上来。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后水面依然风平浪静,还是没发现虎十的踪影。 “他掉下去的时候难道撞到头了?”帆村感到迷惑。 算了,管他做什么。总之我趁他不备,将他打倒在地。总算保住了自己的xìng命,还有那贵重的涂料也…… 想到这里,帆村左顾右盼,开始在船内寻找那根涂料棒。 包裹X涂料的包装纸和布头散落了一地,帆村在那一堆外包装里寻找。 “怪了?跑哪儿去了?那根X涂料棒居然不见了!” 帆村不由得大喊出声,他的视线转向海面。突然!他终于察觉到什么,面色变得苍白如雪。 “完,完了!虎十那个浑蛋,他抓着那根涂料棒,掉到海里去了!” 完了,这下子前功尽弃了。 遗憾的报告 “那可真是遗憾至极啊。” 黄岛厅长用一种极其遗憾的口吻喟叹道,说这话时,他还狠狠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 这里是检察厅的某个房间内。 一脸凝重地站在厅长面前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帆村庄六。 帆村总算保住了一条xìng命,今天刚刚回到东京,他便急忙去找黄岛厅长,向他做重要的报告。 “这实在是太遗憾了。我没有脸来见厅长您。” “唉,你辛苦了。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这样丢了,真是太可惜了。” 厅长还是为X涂料棒被夺走一事耿耿于怀。 “对了,帆村君,剩下的就只有这些?” 厅长指着桌上一个摊开的纸包对帆村说。纸包里面盛着一撮不知是什么,黑糊糊好像灰尘似的粉末。 “是的,就只有这些。这些粉末是我在涂料棒的包装纸上,用羽毛刷小心翼翼地刮下来的。好不容易才搜集到这些。” “但量实在太少了,根本无法进行分析。” “唉。” 帆村紧闭嘴唇,耷拉着脑袋,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有胜于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光在这里叹气也没用。而且,我希望在这不利的状况中,你要像个男人那样振作起来。” 厅长安慰帆村,这让帆村越加感到羞愧,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总之,先和工厂方面联系看看,让彦田博士检测一下。” “彦田博士?” “彦田博士你没听说过吗?博士是化学方面的专家,而且是极东yào品工业有限公司的社长。我现在就叫他进来。” 厅长按响电铃,叫来了秘书。 “请带彦田博士进来。” “是。” 没过多久,彦田博士就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 在帆村眼中,博士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学者。这时帆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彦田博士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他明白,自己应该从未见过彦田博士,那为什么会觉得见过呢?这里肯定有别的原因。那原因是什么,他目前还说不出来。 厅长为两人互作引见。 “彦田博士,我们拿到了X涂料。” “是吗!你们真的拿到了X涂料?哎呀,不好意思,我这么说太过失礼了。因为我实在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拿到了X涂料。” “是这位帆村君费尽心机才将X涂料带回来的。可惜的是大部分都遗失了,剩下的涂料样本都在那个纸包里。”厅长指着桌面说。 “啊?您说的是这个?在哪里?就这些?” 博士会如此惊讶倒也不难理解。帆村冷汗直流,将为何会只剩下这点涂料的原因向博士说明。 “怎么样,博士?凭这一点样品,可以分析出X涂料的成分吗?” 博士小心谨慎地将盛有X涂料样品粉末的纸包轻轻移到面前细细查看。不久,博士无力地摇摇头。 “你看如何,彦田博士?” “厅长,样品实在是太少了。非常遗憾,无法进行定量分析。” “就是说做不出来啦?” 黄岛厅长大失所望,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彦田博士与帆村庄六两人均带着严肃的表情沉默无语。过了一会儿,博士开口道: “厅长,光凭这一点样品实在很难进行分析。但不管怎么说,这一点我先拿走,能做多少做多少。您看如何?” “也只有这样了,那您就拿走吧。我们单方面希望博士您和您的公司能够凭这些资料尽快生产出大量X涂料。这种X涂料早一日生产完成,我们也能早一日安心入睡啊。” 黄岛厅起身抓住博士的手,用力地握了几下。 “那么帆村君,你作为我们的联络员,日后要麻烦你工厂、检察厅两头跑啦。拜托了!” 厅长对帆村下达了新的任务。 弃子之悲 我们再把话头转到房枝身上。 话说那雷洋丸bàozhà沉没之时,房枝于千钧一发之际登上了救生艇,总算没有随船成为海底孤魂。其后赶来救援的船舶发现了她所乘坐的救生艇,房枝等人就被转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救援船上。 他们在第二天的傍晚抵达横滨。本以为就此命丧黄泉,想不到还能够重新踏上祖国的土地,房枝的心中感慨万分。 在这里,她得到同胞们的同情与帮助,房枝被感动得潸然泪下。 房枝从他们手中接过了生活用品、点心,甚至还有内衣和外套,不由得让她体会到祖国人民的热情和善良。 但另一方面,她却要接受外事科调查员的严格调查。他们对于他国可疑人员时刻保持警惕,并且雷洋丸发生bàozhà沉没的原因仍旧是个谜,还需要对生还者做进一步的询问。 “你的原籍是哪里?” 调查员拿着写有问题的表格询问道。 “我……” 房枝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她连双亲是谁也不知道,原籍在哪里就更不清楚了。 如果松谷团长在场的话,应该能帮她顺利通过询问。但自从听说团长受重伤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请告诉我们你的原籍。” “我不知道,我是,我是个被人丢掉的孩子。” “你是说弃儿?” 调查员扶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一闪。他认为连原籍都不知道的家伙肯定有鬼。 “但我不是坏人。你问我原籍……以前马戏团去外国表演的时候,那什么证明书上肯定有写,如果没写的话,你们也不会放我出国的吧。所以那时候原籍上写的是哪里,我就是哪里出生的。” 这话就更叫调查员起疑了。 不过话说回来,房枝的身材要比一般同龄的日本少女丰满很多。而且她在外国学过特殊的化妆术,所以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那些调查员的眼里,房枝就像个伪装成日本人的外国人。 “我和团长分开了,原籍在哪里我不知道。” “那么说,你拿不出你是日本人的证明了。是这样吧。” “啊!您说我不是日本人,这样说也太过分了!” “如果你不能证明的话,我们就无法让你入境。” “那么,三松马戏团的人可以替我证明。 房枝屡屡请求让生还的团员来为她做证明,这时候帆村如果在场的话,就没那么多麻烦了。真是令人懊恼! 结果,即便得到了团员们的证言,调查员还是不怎么相信。幸好生还的船员中有人记得房枝在上船时所递jiāo的文件。根据这点,调查员终于批准了房枝的入境许可,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你要把住的地方告诉我们,而且每个月要到警察那里去报到一次。听明白了吗?” 房枝从未因自己是个弃儿而感到伤悲,想不到却会因为不知道原籍所在而遭人怀疑。 啊,父亲,母亲,房枝今天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可怜了。唉…… 她紧紧地按着胸口,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未曾谋面的父母哭诉。 房枝此时的伤悲,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替她来化解啊! 历经层层盘问才被释放的房枝和团员们暂时在横滨一家简陋的小旅馆内落脚。大家开始商讨今后的安身之计。经过讨论,虽然团内人数少了大半,但大家还是一致同意不改行,把马戏团办下去。要先找块场子把节目办起来才行,于是他们便把马戏团新组后的第一站设定为目前生产业发达,从业者聚集的东京城南。也不知道在那里表演收益如何,总之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 驯马师黑川对第一站的目的地定为东京城南提出了异议。他替代松谷团长,成为三松马戏团的新任团长。 “要不我再带个丫头房枝好了。我们两个先去城南探探路,询问下租场的事宜。并且在东京把服装道具也一并准备好。” “喂,黑川黑川团长。城南那块儿你有知道的空地吗?我可听说现如今那里已经没什么大的场子啦。” “这你放心,我知道个好地方。有家名叫‘极东yào品工业’的工厂前面,有块能表演的空地。” 极东yào品工业?各位觉得耳熟吧。没错,正是彦田博士所在的那家工厂。如今那家工厂正在对帆村带回来的秘密涂料样本进行研究。 前往东京 如今这家“新三松马戏团”今后是否能够卖座,业绩收入如何,这对团员们来说是攸关生死的大问题。 此番前去是吉是凶?马戏团在城南的表演是否能够博得好彩?这都是新任团长黑川和房枝去东京摸底时要搞清楚的问题。第二天两人就从横滨启程,出发前往东京。 要让后到的二十名团员能够混上一口饭吃,现场考察就绝对不能懈怠。虽然房枝觉得前途渺茫,但一想到自己就要前往东京就莫名兴奋。在墨西哥时,东京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 “啊,就快到东京啦。” 省线电车经过川崎开过长长的铁桥继续向北行驶就到达了东京。一路上工厂鳞次栉比的街景让透过窗户欣赏的房枝目不暇接,带给她一种怀念的感觉。 对于房枝兴奋的提问,新任团长黑川只得用“嗯啊”来含糊回答。反倒是悬挂在电车内的一幅旅游广告夺走了他的视线。 这时节客人们大多会出门旅游,不知道马戏团什么的还有没有人来看呀。唉,搞不好真的要揭不开锅啦。 新任团长盯着车厢内的海报,心中惴惴不安。 电车行驶到蒲田站,两人匆忙下了车。 车站前有巴士可坐,但黑川没有乘车的意思,兀自带着房枝向前走去。哪怕是一块钱,对现如今前途未明的新三松马戏团来说也不是一笔能够随意挥霍的小钱。这位团长先生可真是一位会精打细算的人物。 两人穿过热闹的街市,钻进狭窄的长屋巷。这里四处可见鼠色的尘土堆积,闻上去有股铁粉生锈后的臭味,地上也到处是一摊摊的黑水,就像郊外林地里的沼泽。 此处的栋割长屋[1]让房枝感觉格外亲切。房枝想起了她那从未见过的双亲。 或许父亲和母亲就住在这里的某一栋长屋里呢。 带着这个想法,越往前走房枝的思亲之情就越加强烈。家家都有很多人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炉灶上煮着可口的饭菜,婴儿的哭声不绝于耳,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拄着拐杖从院子里走出来。房枝带着羡煞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景致。卖糖小贩打着太鼓和孩子们从她身边穿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房枝触景生情。每当路过长屋的门口,房枝都想走近屋内喊一声: “妈妈,我回来了。” 但让人心酸的是,房枝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的长相,所以父亲母亲在她的心里只不过是“父亲、母亲”这几个字,而非实实在在的人影。 “看到了没有,就是那块地。” 黑川突然停住脚步说道。 “那块地的地主姓饭村,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不过究竟在哪儿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新任团长叹了一口气向四周张望。黑川的一句话把房枝从白日梦里拽了出来,她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不过反正就是这一带。房枝,我去前面打听打听。你待在这儿别乱跑哦。” 说完黑川就把房枝留在路边,迈开步子急急忙忙朝对面走去。 工厂地带 房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过路的女店主、坐在三轮车上的男人,还有在附近嬉戏的孩童都盯着她看个不停。这一带可看不到像房枝这样穿俏丽洋装的少女,所以她在人群中也特别显眼。 虽然平时在马戏团的舞台上表演,被很多人注视对房枝来说已如家常便饭,但像现在这样,站在路边被人指指点点还是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不由得转过身背朝大街,出神眺望着远处的极东yào品工厂。 那座工厂里耸立着三根又高又粗的烟囱,正在往空中呼哧呼哧地吐着黑烟。看看烟囱,再看看涂着白色的厂房,不知道为什么,房枝觉得这座工厂就像是雷洋丸的化身。 回想起来,自己恐怕是被不可思议的命运给牵绊住了。先是搭乘的雷洋丸神秘bàozhà沉没,然后又在波涛汹涌、漆黑无际的大海中被人救起。 唉,不知道那位帆村庄六先生,如今身在何方?他安全地脱险了吗? 房枝险些将帆村这个能够依靠的人给忘了,但此时又重新想起了他。 是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那个可靠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至少只要他能够出现在我的身边,那现在这种不安、孤独的心情就能随之烟消云散。虽然要他以曾吕利本马的身份回归马戏团来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他能和大家谈谈今后的打算,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尤其是房枝,她会比谁都要乐意。 房枝是通过报纸得知帆村庄六奇迹般地生还,平安回到日本的消息。这之后她迫切想与帆村见面,却因为把帆村给她的地址搞丢了,想给他写信的话也无法投递。 其实房枝只要拜托刊登帆村消息的报社,就一定能够查到帆村的住址,并与他取得联系。只不过房枝是个入世未深的小丫头,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办法可行。 “唉,真想见见帆村先生啊。只要一次就好啦。” 房枝在心中暗暗地想,突然一辆汽车从她身后开过,车轮飞快地碾过积水潭,“哗啦”一声巨响,溅起一片水花。 “啊啊,真不懂礼貌。” 房枝轻声责怪,转过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不过情况还好,身上没有沾到泥点。 汽车就这么径直向前驶去。开到半路,汽车在十字路口向左转,驶入极东yào品工厂。汽车横向行驶的时候,房枝透过车窗看见车内有一位绅士,他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正在阅读一张摊开的报纸。 房枝气鼓鼓地注视着汽车远去。“ 啊,那辆车子开进工厂了呀。” 好像看到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房枝不由得喊出声来。但可惜的是,她没发现坐在车内的那位绅士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为什么会没发现?因为车开得太快,两人相隔的距离太远。此时汽车已经在厂房门口处停稳,帆村一边整理手中的报纸,一边屈身走出车厢。 如果那时房枝没有背朝马路,或者帆村没有在看报纸。那这两人一定会…… 啊,房枝小姐! 嗨,帆村先生! 像这样互相招呼对方吧。这是命运之神对这两人开的一个玩笑。 黑川跑到哪儿去了呀?过了老半天也不见黑川回来。 “新团长他到底在干吗呀?” 房枝的心中萌生了小小的不安,她东张西望寻找着黑川的踪影。这时一辆三轮车突然从对面朝自己这边飞速驶来。 刚才的汽车让房枝心有余悸,所以这次她站在离道路中央那个积水潭较远的地方。当房枝将目光投向那个积水潭的时候,不禁屏住了呼吸。 “啊啊!那个人有危险!” 就在水潭的旁边,一个拿着小包袱,看上去气质优雅的中年fù人没有发觉飞驰而来的三轮车,正在缓步前进。 “啊,危险!快让开。” 话说这时已经晚了,那位打扮入时的fù人被三轮车溅起的泥水泼了一身。房枝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一边高声疾呼一边朝那位身处险境的fù人身边跑去。 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啊!”房枝用两手遮住了眼睛。 相见不相识 就在房枝闭着眼睛的那当会儿,三轮车颠簸着发出了一声巨响,从房枝的身旁驶过。 “哎呀。” 房枝慌忙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就像她担心的那样变得一塌糊涂。那位衣着上品的中年fù人身上那件带有家纹的和服,从左肩到下摆都被溅起的泥水糟蹋得惨不忍睹。 “呀,您的木屐也掉了。” fù人为躲闪三轮车,木屐上的带子被挣断了。此时她光着脚坐在地上,白色的布袜被泥水染成了黑色。 房枝赶忙上前,用双手将瘫倒在地上的fù人扶了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fù人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张着嘴却无法说话。 “那个骑车的人真是过分!您看那人连声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跑了。” 房枝转身去找那肇事元凶,但三轮车大概早就拐弯,跑得连影儿都没了。 “是我太不小心了。” 那fù人说着掏出了一块手帕去擦衣服上的泥水,但没擦几下手帕就变得墨黑。她全身都被泥水溅湿,真不是用手帕擦一两下就能了事的问题。 要问这位fù人是谁?她就是彦田博士的夫人道子。当热衷于发明的彦田博士还是个学徒的时候,道子夫人就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携手渡过难关。所以彦田博士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能不提这位贤内助的功劳。道子夫人今天在附近办事,刚才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位道子夫人显然不认识房枝,房枝也只是同情夫人的遭遇,于是她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手帕替夫人擦拭衣服上的泥水。可惜没擦几下,手帕就变得像抹布一样脏了。 “谢谢您,就随它去吧。” 道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谢绝了房枝的好意。 “但您的衣服脏成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当心。因为我看您看得入迷了。” “呀,您这话说的。呵呵。”房枝红着脸笑呵呵地说。 “不,这不是恭维的话。这位小姐,恕我失礼,请问您今年几岁了?可以告诉我吗?” “哎?其实太害羞了。” “请务必回答这个问题。请问您几岁了?” 尽管两人只是初次相逢,为何道子夫人会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迫切地想知道房枝的年龄?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委。 “这个……您别看我人长成这样,其实今年只有十五岁。” “哎?十五岁?您真的只有十五岁吗?那……” 话说了一半,夫人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双眼的目光凝视在房枝的脸上,仿佛要把房枝的脸看出个洞来。 “啊,夫人,您的木屐在那儿。” 房枝看见夫人穿的皮草木屐翻了个个儿掉落在水潭边。如果任其这么放着的话,就会被后来的车辆给碾坏。这么好一双木屐白白被糟蹋就太可惜了。房枝急忙跑过去,把木屐捡了回来。 “呀,惨了。木屐上的带子断了。这样您走路肯定很不方便吧。让我给您想想办法,暂时将就一下。” “呃?那真是麻烦您了。” “没什么,不修好的话您也没法回家啊。” 房枝撕开手里拿的手帕,然后把它拧成棉绳。但要把棉绳穿过木屐,必须在木屐上钻孔,但手头既没有锥子也没有火筷。 “不行啊,没有能够钻孔的东西。” “您别cāo心了,我这样回家也行。” 如果房枝长年生活在日本,那她或许会知道,想要替换木屐上的带子,未必一定要在木屐上钻孔,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可行。但房枝这么多年几乎都在外国生活,平日里也总是穿洋装,所以这时候她认为要修好木屐就一定要用锥子或者火筷钻孔不可。而且她下定决心要做好的事,就不会轻言放弃。 “请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旁边的人家借锥子,木屐一定能修好的。”说完房枝就留夫人在原地,小跑着钻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院。 道子夫人目送着房枝跑向远处的身影,呆立在原地久久无语。 此时对面开来一辆警笛大作的汽车。道子夫人惊魂未定,又被那警笛声吓了一跳,急忙退到道边。道路两侧有很多泥沼,躲闪起来非常不便。 汽车开到夫人面前却停住了。 “呀!这不是彦田博士的夫人吗?看您这样子肯定是遇到了麻烦。让我送您一程吧,请上车。” 夫人抬头一看,面前那人原来就是最近频频光顾博士宅邸的青年侦探帆村庄六。 道子夫人没有立即上车,她把自己在这里碰到的事简短地说给了帆村听,当然也包括房枝的事。 “夫人,虽说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您还是快点上车比较好。如果泥再溅到您的脸上,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啊,您说得对。”夫人慌忙用手掩住脸。 “那您就快上车吧。让您大白天穿着这身脏衣服在外面走实在是太失态了。木屐带子什么的,就别去管它了。” 要说这时帆村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夫人无法忽视一个陌生少女的好意,就此一走了之。但帆村认为那没什么关系,半推半就地把夫人请上了车。待两人一坐稳,司机就发动汽车,朝大森方向博士的宅邸开去。 花环与花篮 新三松马戏团在极东yào品工业厂区前的空地上用席子搭起小棚,开始卖艺表演。没想到,他们的演出一经推出就格外成功。场内每天就像过节似的那么热闹。 因为生意好,团员们个个都和惠比寿[2]似的,咧着嘴哈哈大笑。但只有新任团长黑川似乎没那么高兴。 “喂,你们两个去电力局跑一趟,让他们给拉条线过来。从今天开始,晚上也照常表演。需要多少钱我们现付。” “知道了,这就去。” 既没工具也没钱,这种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棚别说电灯了,连顶棚都没有,所以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和白天进行表演。限制太多带来的收益有限,那时候,团员们能做的也只有忍耐。 但一盖上“盖子”效果就大为不同。来客源源不断,皱巴巴的钞票一会儿就填满了团长的帽子。 到了第二天,原本是客人拿来装豆包的纸盒子取代了团长的帽子成为第二代金库。但很快纸盒子也被钞票塞满了。纸盒不堪重负,眼看就要散架,不得已只能从附近的面店要来了一个放生面条的木箱子顶替纸盒成为了第三代金库。虽说木箱子要比纸盒大多了,但钞票还是三下两下就填满了木箱。一个不留神地提起来,说不定木箱底部的钉子就会脱落。有了这么多钱,装电灯的费用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啦。 房枝的绝活是马术,过去她的驯马表演曾获得满堂喝彩,但无奈她驾驭的那匹小马已随雷洋丸沉入海底,所以这个节目只能作罢。开业的前两天她都没有上场,第三天她戴着假发,身上穿着纸做的彩服,化名“博多今小蝶”在观众面前现身表演水艺[3]。想不到无心chā柳柳成荫,客人们对这个节目大为欣赏,响起的掌声几乎都快将小棚震塌。 房枝却在薄木板铺成的舞台上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想表演马术。 虽然这么想,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搞一匹训练过的小马啊。救场如救火,暂时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空中飞人所需要的道具,还要找一个天棚很高的大帐篷。这样一来,压轴的节目就有底了,客人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多。” 黑川团长坐在后台的草席上,乐呵呵地想象着马戏团的未来。 第五天彻夜赶工拉起了帐篷,第六天棚子上挂起了一面写有“新兴三松马戏团,满员御礼大汇演”这几个字的超长横幅。“作为谢礼,工资加两成。”这突如其来的保证让团员们摸不着头脑,马戏团应该还没有火到那种程度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在座的众人已经将雷洋丸上的不快经历抛到了脑后。大家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黑川团长还说,先在东京各地巡演两三个月,下一站我们就向上海进发! 表演大约进行了一周。第七天,房枝从住地前往舞台的时候,黑川团长笑容满面地对她说:“房枝,今天有人送你一个很漂亮的大花环,我让人放在天幕正面的柱子上了。” “啊?真的吗!是谁送的?”一听说是大花环,房枝瞪大眼睛问道。 “没写名字,不过落款是‘fù人敬上’。” “fù人?会是谁呢?” “不知道。你把幕布掀开个角看,就在上面。真是个漂亮的大花环哪。” 团长为自己收到观众送来的花环而感到高兴。房枝红着脸,按团长说的那样掀起幕布的一角,偷偷往外看。 “哎呀,您说得没错,可真漂亮啊。” 房枝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怎样,很好看吧。我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大花环了。房枝,你现在可是我们马戏团货真价实的顶梁柱了。” “我还是想不出这会是谁送的呀?” 房枝歪着小脑袋,突然想起什么。 “呀!难道是那个只穿一只木屐就不见了的夫人送给我的?应该不是吧。” 房枝自问自答道,再次把兴奋的目光投向那只花篮。这时,房枝突然大叫一声,带着惊恐的神色身子向后退去。 “怎么了,房枝?突然叫得这么大声?” 房枝紧紧抓住团长的手腕,颤巍巍地说。 “那个,就是那个,在花环的旁边,有一个古怪的花篮。” “唉?你说古怪的花篮?” 古怪的花篮 “古怪的花篮?你说那个花篮,不是很漂亮吗?” 黑川团长反倒觉得房枝的话十分古怪。 房枝脸孔流露出恐怖的神色。 “不是,那花篮我见过。雷洋丸上发生了这么多怪事,都是从那只花篮开始的。” “哎?什么意思?” 一提到雷洋丸,黑川团长的脸色也为之一变。黑川那时就坐在虎十的身旁,舱房内的电灯曾一度熄灭,等电灯再次点亮后,黑川身旁的虎十就不见了踪影。不光如此,虎十座位上还沾满了血迹。虎十失踪的怪事没过多久,雷洋丸就bàozhà沉没了。他自己也差一点就丢了xìng命。现在只要听人提起“雷洋丸事件”这几个字,黑川就浑身打冷战。 “团长,那时候在我们吃饭的桌子上就有这么一只大花篮。等电灯熄灭,第二次再点亮的时候,那只大花篮就不见了。而且,桌上到处都是血。” “啊,你别说了。我一想起那时候的事儿,就浑身不舒服。” “我也是啊。看到那只花篮的时候,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请让人快把那只古怪的花篮拿下来。不然看着它我根本没法表演。” “唉,别这么说嘛。不过我也想起来了!你说得没错,那时候在我面前,也就是桌子上的确放着一只那样的花篮。” “团长,那只花篮到底是谁送的?”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刚才太忙我差点给忘了。那花篮是刚才一个送货的伙计拿来的,里面还有一封信,刚才想读来着,结果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一封信?” “是啊,但太忙还没来得及看。放哪儿去了,让我找找。” 黑川掏了半天口袋,摸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有了!就是这个,读了信就知道是谁送的啦。” 说完黑川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四折的信笺。他展开信笺,上面的字居然像电报一样全都是用片假名书写,看样子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信上写了如下内容: 请好好想想雷洋丸的下场。我有能力随时将你们的马戏团zhà得粉碎。如果不想死的话,今晚十一点让黑川团长和花形房枝到丸之内的霓虹大厦来。如果通知警察,或者擅自移动花篮,就立刻引bàozhà弹。我的部下随时都在监视你们。Baraobarako。 原来这是一封恐吓信。 “这!这是!天哪,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客人,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黑川看完信后面无血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下。 房枝从黑川手中取过信读完后也被吓得六神无主。 “肯定是有什么人,从雷洋丸事件以来,就一直盯着我们三松马戏团不放。这个Baraobarako是谁啊?团长你打算怎么办?” 黑川又半天说不出话来,嘴里只是毫无意义地哼哼着。 “不想去也得去,我们只能按照信上写的走一趟啦。好不容易建好的棚子如果被zhà掉了,就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 说完黑川抬起头望着房枝,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大蜘蛛 这真是从天而降的灾祸。 黑川当然不会让自己辛苦重建的马戏团毁于一旦。对方说如果通知警察就立刻引bàozhà弹,也不可以擅自移动这只危险的花篮。无奈,除了听对方的摆布外没有别的办法。 “团长,要不我们偷偷地去报警,你说这样行吗?” 房枝还在考虑别的摆脱灾祸的方法。 “不行啊,如果违背对方的意思,那这小屋还有我们都会被噼里啪啦zhà上天的。不行,不行,那太危险了。” “但还有不用直接打电话就可以通知警察的方法。只要让一个团员偷偷溜出去报信,那不就行了吗?” “房枝,你比我都要坚强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叫Baraobarako的家伙是谁。但会做这种坏事的人,我们不能放着他不管啊。” “保命要紧。唉,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这不会是老天爷成心想为难我吧?” “我看不如把求救信jiāo给来送面的伙计,让他悄悄地带出去jiāo给警察。” “嗯,你这点子或许有用……算了,我看还是太危险。” “既然知道世上有这种坏人存在,就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把他的事告诉警察,也是为别人好。谁知道除我们外,他会不会再去害别人呢。求救的信,待会儿让我一个人来写吧!” 房枝决心与恶势力对抗到底。这时在幕布的另一边,突然传出一个沙哑、诡异的嗓音。 “房枝,你说的我可都听见了。把这个棚子zhà飞也没关系吗?” “啊!” 房枝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背后是拉下的幕布。黑川也听到了那人说的话。 “你看!房枝啊,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做那么危险的事。快告诉那位大爷,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快告诉他。” “好的,我们不会告诉警察。” 房枝不得不按照黑川说的去做。 幕布另一边那沙哑的声音又开口了: “这你可别忘了。最好别忘了,我们一伙人可是随时都在监视你们。” 房枝和黑川一听见这沙哑的嗓音说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俩想起马戏团的未来就感到十分伤心,眼泪也不由得涌出了眼眶。 为什么三松马戏团居然会被这帮坏人给盯上?团长和房枝感到浑身发抖,他们看见幕布的另一边,有一只大蜘蛛吊在丝上,正在刺溜刺溜地往天花板上爬。除此以外,根本没人站在那里。幕布后面只有这只蜘蛛。 难道蜘蛛会说人话吗? 如果是真正的蜘蛛当然不会,但万一这只蜘蛛其实是人造的,那可就说不定了。蜘蛛的身体里面放着一只小型的麦克风,控制蜘蛛的人即便站得很远,也可以通过这只蜘蛛偷听到附近人说话的声音。同样的道理,即便身在远处,也可以通过蜘蛛将自己说话的声音传送给远处的人听。 那么在团长和房枝身边出现的那只大蜘蛛,难道就是上面说的那种窃听工具吗?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难道是让电流通过的电线?那只蜘蛛说到底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而会使用这种机器的人,无疑是身份可疑的家伙。可惜的是这号人物如今身在何方,他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们搞不清楚。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说到这里,让我们继续往下看。 通知会面 经过商定,今天晚上十点表演结束后,黑川与房枝将立即前往东京丸之内的霓虹大厦碰头。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伙会在那里等我们。但只要见着面,我就会和他们好好说,求他们放过三松马戏团,不要再加害我们了。 黑川团长做好了决定。 “房枝,你这么没精打采的话,会让别的团员起疑的。如果那事让外人知道了,后果怎样你也知道吧。我可不想让这个棚子变成个大pào仗。拿出精神劲儿来!表演的时候别去想那个花篮。加油啊!房枝。” “我知道了,团长您就放心吧!” 房枝一脸坚毅,硬挺着露出笑脸。 这时团里的一个少女跑过来说: “房枝,你在这儿啊。我找你找了半天,原来团长您也在啊。” “怎么了?澄枝?”房枝问道。 “是啊,澄枝,你气喘吁吁的,在干吗啊?” 澄枝使劲儿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哎,我不是说了在找你嘛。我又没想到你会躲在道具间里。哎,累死我了。” “澄枝,有什么事就快说。别磨磨蹭蹭地,让人听着心急。”团长催促道。 “有人想见你,房枝。” “什么呀,又是这种事。想见面什么的,还是快些去拒绝吧。” “什么人想见我啊?澄枝。”房枝心中也有想见的人,所以她问澄枝。 “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夫人。” “很有气质的夫人?啊,难道就是那天碰见的那位夫人?澄枝,你有没有向她提起大花环的事啊?” “你说大花环呀。我当然说了。我告诉她我们把花环放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每次抬头看夫人您送来的花环,就觉得目眩神迷哪。呵呵,房枝,你可算遇见好客人了。真替你高兴。” “你说什么呀……”房枝有些不好意思。 “哦,原来是那个送花环给房枝的太太呀。那应该去见见。喂,房枝,去和太太见个面,记得要向人家道谢。” “哎……” 房枝一开始就猜到来找她的就是那位夫人。澄枝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房枝也是第一次从心底里想要见见来看自己的人。如果是三十分钟前的自己,大概话还没说完就跑出去见人家了吧。但发生了“那件事”,现在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我是个会带来厄运的少女。现在受到一个叫Baraobarako的怪人的威胁。还不知道今晚有多么危险的道路在等着我呢。像我这样被诅咒缠身的少女,如果和那位高雅的夫人接触的话,说不定会给她带来麻烦,甚至是让她受伤。所以现在夫人说想和我见面,我是不是应该拒绝?至少在今晚的事处理完之前不要去见她。 房枝这样想。尽管澄枝和黑川团长都催促她快去见夫人,但她却有所顾虑,不肯做出明确的回答。 “我看我还是不去了。能不能替我告诉夫人,就说我今天表演太累了,有些头疼想早点休息。” “啊?要我替你撒谎啊,我才不要呢。” “房枝,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装病可不好,你这样岂不是很不给夫人面子。” “但是,团长!”房枝一脸严肃地盯着黑川。 黑川似乎明白了房枝的心思。 房枝这丫头原来在为那件事发愁吗?怪不得她不想去。 团长以为房枝是为今晚赴约的事感到害怕,所以谁都不想见。 “澄枝,你就对夫人说房枝病了。” “哎?是要拒绝那位夫人吗?我真搞不明白,这么漂亮的礼都收了,房枝你也太不通人情啦。” “别在这里唆唆的。澄枝,让你去就去。” 团长斥责道,澄枝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团长,我,我不想表演马戏了。”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这是临场脱逃!这家三松马戏团……” 黑川开始细述马戏团的历史,并以此来激励房枝,这时澄枝又跑了进来。 “啊,房枝,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怎么了,澄枝?什么不得了了?” “就是不得了了嘛。我告诉那位夫人你生病了,现在在后台休息。谁知道我刚说完,夫人就说,既然你生病了,那更应该来探望你才是。她还问我后台在哪里。这我可犯愁了,所以先来告诉你一声。” “啊呀,这可麻烦了。” “你看!澄枝,都怪你笨嘴笨舌的,连个话都传不好,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团长你别怪我啊。是那位夫人,好像对房枝的事特别在意。就算换成别人去说,她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幕布后面传来了夫人的声音。澄枝就像被惊到的猫一样,挺直了身子。 “你瞧她来了!拜托!你快到后台找个被窝钻进去躺着吧,不然我会很没面子的。” 说完这句话,澄枝又露出一副泫然yù泣的表情,趴在房枝耳边轻声说道: “好房儿,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收了那位夫人的东西,如果你不在后台的话,我只能把好不容易拿到的礼物还给那位夫人啦。你就体谅体谅我嘛。” 澄枝如实相告,她拜托房枝快些躲进后台装病。 房枝没办法,既然人家把自己老底都揭了,向来做好人做惯了的房枝就不得不站在澄枝的立场考虑。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与彦田博士的夫人道子女士见上一面了。 看不见的丝 一时间,后台内乱成一团。 铺床,拿yào,拧手巾。后台仿佛变成了舞台,上演一场装病大戏的舞台。而主演房枝此刻正横躺在床铺上。 “好房儿,辛苦你了。” 澄枝依偎在枕边,带着怜惜的口吻轻声对房枝说。 “放心啦,我没事的。”房枝安慰澄枝。 房枝虽然只和道子夫人见过一次,并不清楚道子夫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在心底里还是很想再见见这位夫人。恐吓信的事发生后,房枝怕道子夫人受到牵连,强压着自己想见夫人的心情,无奈地拒绝了夫人想要见面的请求。但谁知道事件发生了戏剧xìng的转变,澄枝这个贪心丫头收了夫人的好处,房枝作为澄枝的好友,拗不过她的请求,只能装病让夫人来探望自己。其实对房枝来说,事情会演变至此,她反而觉得有些高兴。 “我来看你了。”道子夫人来到房枝的枕边,出声说道。 “房枝小姐,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能告诉我吗?” 房枝注视着道子夫人,夫人的温柔和慈爱如同耀眼的光芒一样让房枝感到目眩神迷。 “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向夫人您道谢,谢谢您送我这么漂亮的花环。” “你要为那个谢我,我实在不敢当。那天没能向你道谢就这么走了,事后我一想起来就后悔得不得了。昨天我从马戏团前经过时刚好看见房枝小姐您在表演,那时候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 说着,道子夫人拿出手帕开始抹眼泪。 其实后台的角落里还躲着一帮人正在偷窥。瞧见道子夫人伤心的一幕,有人忍不住开腔了: “喂喂,这才刚开场就哭了啊。” “嘘,你轻点。这两人可都很认真哪。我看再这么演下去,简直就像是母女重逢。” “哎,你还别说,房枝和夫人长得还真像。不只是长得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帮帮忙,你说话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这两人没完没了地开始瞎扯。 房枝把那只木屐还给夫人,夫人十分过意不去,但还是很高兴地收下了。夫人接过房枝手中的木屐,同时从自己带来的包袱皮里,取出一只做工精细的匣子递给房枝。 夫人告诉房枝,这是手工制品,如果房枝不嫌弃的话,就收下用来放一些身边的细软。房枝谢过夫人,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匣子。 “房枝小姐,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见你今天有病在身,我想我还是就此告辞吧。不过,希望我下次还能来见你。” 道子夫人想与房枝定下约定,但房枝却为该如何回答而感到苦恼。 “不,夫人您不应该经常来这种地方。万一有个闪失谁也负不了责任。所以请答应我,不要再来了。” 房枝就像在吐血似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如果没有今晚那件事,房枝一定会紧紧伏在夫人的膝上哭个痛快。为什么会有想哭的冲动,房枝自己也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愿望如今只是一个梦想,现在必须冷酷到底与残酷的现实进行战斗。正因为自己敬慕夫人,房枝才会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逼自己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啊,为什么?请告诉我为什么,难道房枝小姐你碰到了什么麻烦……” “您多心了,夫人。”房枝立刻chā话道。 “我一切都好。我只是觉得您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我明白了,房枝小姐。无法为你做些什么我非常抱歉。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我每天都会为你祈祷的。” 道子夫人带着一脸遗憾起身离开后台。 等夫人走远了,房枝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紧紧抱住被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哭得如此伤心,团长和澄枝久久不敢靠近。 道子夫人搂着那只承载着房枝心意的木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回到家,她就拿起电话,转动拨号盘。 “喂,是帆村先生的事务所吗?我是彦田博士的太太。” 夫人为什么事要找帆村侦探? “啊,是帆村先生呀。其实我有件急事想拜托您。对,非常紧急。不,不是公司里的事,是我的私事。您还记得上次我对您提起的那个小姑娘吧?其实今天我到她那里去过了。但怎么说呢,那姑娘今天的样子很怪,我觉得她肯定是碰到了麻烦,而且 不是普通的麻烦。再三考虑,我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我想和您谈谈,麻烦您立即来一趟。” 缘分这东西,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不知不觉就联系着你我。比如道子夫人,在冥冥中感到房枝身处危机之中,并且为此事求助于帆村侦探。这三人就被一条看不见的丝给联系在了一起。 霓虹大厦前 是夜。 东京站前的大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时钟上的分针正从一分往两分方向迈进。 这时有一男一女两人穿过检票口,来到车站前的广场上。 “唉,我们来晚了,真没想到电车会误点,现在已经十一点多。房枝,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 各位应该知道这两人是谁了吧。男的是新三松马戏团的团长黑川,他身边的那个少女就是花形房枝。 他们收到神秘人Baraobarako送来的恐吓信,要在十一点钟赶到霓虹大厦,但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一两分钟。不管怎样,此时两人已经到达了东京车站。 两人口中默念着“霓虹大厦”的名字。霓虹大厦是Baraobarako要求两人前来会面的场所,如果不如约而至,对方就威胁要zhà毁好不容易恢复生机,并且获得观众好评的新三松马戏团。到那时被zhà毁的不光是马戏团搭建起来的棚屋,还有来观看表演的观众,以及那些无可替代的优秀团员都会受到伤害。那样的事想想就让人感到绝望,如果能碰见这个神秘人Baraobarako,一定要拜托他不要zhà毁马戏团。 两人离开车站来到大厦街。 夜晚的大厦街!让人感到分外寂寥。 这附近一到白昼,路上行人多得就像是在排队前进,大街小巷无不忙碌热闹。八九层高,像一座城这么大的高楼不像其他地方只有孤零零的一两座,而是几十几百座,几乎随处可见。每当夜幕降临,大楼内纷纷点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喧嚣的夜场与白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灯光一盏接着一盏逐次熄灭。到晚上八点钟左右,四周已是星星点点。个别忘记熄灭的灯火特别显眼,看见它就联想到黑暗中茕茕孑立的自己。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房枝向四周张望,高楼内的灯光一盏不剩,就连街灯的灯光也没能将这里照亮。步行在暗不见光的街道上,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经过高楼墙壁的反shè变得十分诡异。道路两旁的高楼仿佛直通天际,它漆黑的墙面遮挡住一切外界的光亮,只有从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缝隙中望去,才能让人窥见一小片星空,星星眨着眼睛,美不胜收。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让人觉得好像走进了一座死城。 “好冷清啊。” 房枝下意识地贴近黑川说。 “是很冷清,我看那个叫Baraobarako的人就是看中了这点,才会让我们在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来的。”黑川带着一副骇然的表情说道。 “我感觉我们像是在一座沉入湖底的城市里行走一样。” 房枝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嗯,今天晚上让我这么一走,我才知道,原来大厦街是这么吓人的地方啊。你瞧刚才走了这么半天,一路上连个人影儿都没碰见。” “啊,是啊。”黑川被惊得从石阶上弹了起来。 被黑川这么一说,房枝也感到有些害怕,她不禁缩了缩肩膀。恐怕Baraobarako就是为了让两人心生惧意,才会选了这么个鬼地方。 “哦,这就是霓虹大厦吧。”黑川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 房枝一听说到了,本能地绷紧了心弦。她把心思都放在Baraobarako身上,猜想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那些寂寥、恐慌的感觉似乎也随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减弱。大厦的玄关就像是神庙庄严肃穆的入口,左右两边排列着几根石柱,石柱中央是一段长长的阶梯。玄关内部的情况因为太暗而看不清楚,但好像是横隔着一道厚重的门扉。 “好像没有人啊。”房枝带着反抗的口吻说道。 “是呀。那位大爷还没到,看来我们是来早了。哎呀呀,看把我急的。” 黑川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冰冷的石阶上。话说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在石阶上说道: “哼哼哼,等候你们多时了。” “啊!” 黑川被惊得从石阶上弹了起来。 袭击者,追击者 房枝也被吓得不轻。 明明没人的石阶上什么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男人。 他是谁? 房枝转过身,她看见大厦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张怪汉的脸。那怪汉是…… 这怪汉旋即走下楼梯,抓住了房枝的手道: “喂,房枝,看在过去同伴的分上,如果你不跑的话,我就不会对你动粗。行了,快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房枝终于认出了怪汉是谁。房枝猜得没错,那张在黑暗中浮现出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的虎十! “呀,这不是虎十吗?” “对,就是老子。好久不见了呀。雷洋丸沉没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嘿嘿嘿,看来我俩都是厄运缠身的命啊。你说是不是,冒牌团长黑川?” 看来虎十不服黑川继任团长一事,恶声恶气地称他为“冒牌团长”。 黑川不敢言语,站在石阶上瑟瑟发抖。 “行了,冒牌团长,该谈正事了。快把你带来的东西给我jiāo出来。” 虎十下了命令。 黑川不明白,莫名其妙地问道: “哎?你说把带来的东西jiāo出来?jiāo什么?我什么也没带啊?” “什么,你说没带?你妈的,别和我玩花样。我知道你肯定带了。” “真的没有。你非说我带了,那总得告诉我那东西的名字吧。” “你可真犟啊。”虎十转头对房枝说: “房枝,你是个好丫头,可别藏起来骗我。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就听话把那东西jiāo出来。听到了吗?快拿出来吧。” “虎十,我看你真的是搞错了。有人命令我们到这里来,但真的什么也没让我们带啊。” “什么?连你这丫头也学会骗人了啊!” “丁野先生,请你别为难房枝了,她说的是实话。你够了吧。” 黑川看不下去了,开口斥责丁野。 虎十微微歪着脑袋,看来他一直在误会这两人。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三分颜色,就学会开染坊了。好,让老子好好收拾你们,看你们说不说。” 说着虎十的手里多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qiāng。 “别动,给我老实待着!” 黑暗中,虎十展露出一张让人不快的笑脸。 “转过身去,照我说的去做。” 黑川和房枝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虎十拿麻绳从背后绑住两人的手。接着,为防止他俩逃跑,虎十连他们脚脖子也给捆上了。 该捆的都捆上了,虎十就能随心所yù地在他们身上搜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担心被过路的人看见,虎十把两人拉到了石柱的背yīn处。 “真他妈邪了,居然没有?”完了,跑不掉了。房枝悲从心中来,眼看虎十渐渐逼近自己,只有看准机会狠狠地踢他一脚,当做最后的反抗。孰料此刻,虎十突然大吼一声!“妈的!是谁?谁在老子身后搞鬼!”虎十拼命挣扎,就像一只落网的猛虎。 虎十讶异地喊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们什么都没藏。” 黑川数落道。 “闭嘴,你以为我这么搜两下就会了事吗?一遍没有我就再搜第二遍。不然的话就把你们剥光了,或者切一两根指头下来,看你们jiāo代不jiāo代。” 如此残忍的话,虎十说得心平气和。 黑川略有不服,虎十一拳就揍在他脸上。 虎十究竟在找什么东西,折腾得黑川和房枝两人yù哭无泪。黑川又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接着就轮到房枝了,一个女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被人剥光衣服。 “房枝,叫你别动听不懂啊!没看见老子手里拿着qiāng吗?” 房枝奋力爬下一级石阶,虎十急忙举起手qiāng瞄准了房枝的背心。 完了,跑不掉了。 房枝悲从心中来,眼看虎十渐渐逼近自己,只有看准机会狠狠地踢他一脚,当做最后的反抗。 孰料此刻,虎十突然大吼一声! “妈的!是谁?谁在老子身后搞鬼!” 虎十拼命挣扎,就像一只落网的猛虎。 “虎十,居然在这里碰见你,我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啊。” “妈的,快放开我。你是谁?” 黑川和房枝惊闻有异,转过脑袋一看。 只见一个男人有如神兵天降,倏地出现在虎十身后抱住了他的身子,将他握qiāng的那只手臂高高地举起。 房枝心想自己如果能帮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制伏虎十就好了,但无奈自己双手被捆。这时,虎十手里拿着的qiāng掉了,滚落在石阶上。 “你给我老实点。”青年叫道。 这个声音!房枝心口一揪。 “啊,你是帆村先生吧!” 青年立即回话说: “对,在下帆村。抱歉,我来晚了。” “什么!你小子就是帆村庄六!哼!你就是帆村老子也不怕!”说罢虎十便发起狠来,他激起全身的力气,带着帆村的身子左摇右晃。 “别动!你还想跑吗?” 帆村刚说完,虎十就挣脱了帆村的臂膀往马路上跑去。 厄夜怪客 “糟糕!虎十跑了!” “帆村先生,您没事吧?” 黑川和房枝两人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没办法上前帮助帆村捉拿虎十。因为他们的手脚都被结实的绳子捆住了,虽然能勉强走上两步,却无法迈开腿狂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帮帆村出力,但只能干瞪着眼旁观。两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懊恼。他们奋力向阶梯下移动。 “啊,危险!” “哎?” 脚被困住,两人走得格外吃力。但因帮忙心切,走楼梯难免匆忙,一不当心,两个人的身子“咣”的一下子撞在了一起,一眨眼的工夫,双双踩空,黑川和房枝从石阶上滚了下来。 “呜……啊。” 耳边是黑川的呻吟,房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脑袋就重重地撞在石阶上。不光是脑袋,房枝感觉侧腹在滚落的时候也受到了撞击,现在是疼得要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房枝清醒过来,发觉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开来了一辆汽车。 “小姐,您没事吧!” 房枝闻到了一股高级香水的气味,这是从抱起她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个女人不是日本人。 “谢谢你。”房枝说。黑川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皱着眉头,感觉十分痛苦地对房枝说:“房枝,快下车。”听起来就像是梦呓。“哎?下车?”房枝不明白黑川的意思,便反问他为什么要下车。这时刚才那个外国女人坐进车内,关上车门。大个子的外国男人也钻进驾驶席,“咣当”一声关上车的前门,并且发动引擎。“房枝,快下车!”“这位先生不要这么兴奋,请你冷静下来。”房枝不知所措,那个外国女人趁势哄起黑川,让他安静。 “我现在就开车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挺住啊!” 之后那个女人就用英语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没事,让我一个人来好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大个子外国男人,他轻轻地抱起房枝送进车内。 车内的装饰非常豪华,看来这是一辆高级汽车。房枝看见黑川坐在车座上,脑袋向后仰着,他的头上包着一块手帕。手帕上有一块已经被血水染红。 “啊!黑川先生。你受伤了吗?振作一点,黑川先生!”房枝摇着黑川的身体喊道。 黑川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皱着眉头,感觉十分痛苦地对房枝说: “房枝,快下车。”听起来就像是梦呓。 “哎?下车?” 房枝不明白黑川的意思,便反问他为什么要下车。这时刚才那个外国女人坐进车内,关上车门。大个子的外国男人也钻进驾驶席,“咣当”一声关上车的前门,并且发动引擎。 “房枝,快下车!” “这位先生不要这么兴奋,请你冷静下来。” 房枝不知所措,那个外国女人趁势哄起黑川,让他安静。 要说这两个外国人……怎么看怎么可疑啊!正在开车的那个大个子男人,怎么看都像是那个在雷洋丸上身穿圣袍的神父塔内夫,而那个年轻的女人就是神父塔内夫的侄女妮娜。 不过此时重伤在身的黑川没发觉两人是谁。房枝也在雷洋丸上见过塔内夫和妮娜,但在这种危急时刻,她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路旁碰见这两人。房枝把心思都放在受伤的黑川身上,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打量救自己的外国人。 神父塔内夫打开车头灯,准备驾驶汽车朝大厦街行驶。 汽车待发之时,房枝突然想起了帆村侦探和虎十。 那两人怎么样了?会不会现在又打得难分难解? 房枝抬起腰去看车头灯照亮路面的灯光。她在想,说不定在那灯光中会突然出现帆村和虎十的身影。 但汽车开了一段路也没有遇到两人。神父塔内夫转动方向盘,汽车转入一栋大厦的右角。 “啊,危险!” 塔内夫突然大喊一声,他连忙打了一个弯,车身就像路遇地震那样不停地颤抖,眼看就要撞向左面的那栋大楼。塔内夫急忙向右转,汽车滑上人行道,漂亮地甩了一下尾巴,又重新开回马路。 但这一系列的惊险车技并未让房枝大惊失色,因为她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个正在打架的男人身上。刚才汽车险些撞到的就是他们。 在道路中间大打出手的正是帆村和虎十。房枝清楚看见虎十面对汽车露出惊恐的神色。他好像在喊叫,但喊的是什么房枝当然没听见。 “是他们?他们明明动不了。怎么会?” 虎十大喊的正是这几句话。而被虎十压着的帆村趁机蓄力,一脚将虎十的身体踢开。房枝看到的就只有这些,汽车往前行驶,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没入黑暗之中。之后虎十与帆村谁占上风?虎十有没有逃脱?帆村有没有将其制伏。很可惜,这些房枝都没有看见。 塔内夫的住所 汽车停在一栋气派的洋房前。此时黑川不停地叫喊,但他口齿不清,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喊些什么。 看样子黑川先生好像伤得很重。房枝担心黑川的伤势,如果黑川有什么闪失,那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新三松马戏团又会受到重创,无处安身的团员们只能流落街头。房枝想要尽可能地帮助黑川,她比谁都希望黑川能够早一刻得到医生的治疗。 迫于无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帆村从自己身边经过。起初房枝向正在驾驶的塔内夫大喊,要求他停车。但塔内夫好像听不懂似的,反而提高了车速。 在一旁的妮娜不停地安慰房枝道: “小妹妹,不用担心。我会找一个好大夫给他治疗的。我们可不会‘失手’,不用担心。” “请尽快找一个好医生给他看看。他是我们的团长,他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明白,我们非常清楚。”美艳的妮娜就像是在念咒似的在房枝耳边呢喃。 房枝本以为他们会前往最近的医院,但开了半天却发现汽车是在往山里钻。不久在她的眼前就出现了这座豪华的洋房,汽车停在洋房的玄关大门前。 汽车的喇叭响了几声,玄关大门开启,从中走出个打扮整齐的日本佣人向汽车走来。 “这就是我的公馆,请进吧。”妮娜十分亲切地对房枝说。还不到十分钟,那位维科夫医生就来了。医生的个子很高,长得就像是个位高权重的贵族。他走近躺在长椅上的黑川,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拿出器具开始诊察。 塔内夫走出驾驶室,在日本佣人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 佣人明白后,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但他马上又从里面跑了出来,并且身后跟着数名外籍佣人。他们打开汽车的后门,轻手轻脚地把嘴里不停说着胡话的黑川团长抬出车厢。 房枝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大门。 玄关内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大厅。妮娜招呼房枝,带她走到大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放着一部电话,妮娜拿起听筒,转动拨号盘。 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妮娜的英语说得很快,但在对话中频频出现“维科夫医生”这个名字。 “请您现在就赶过来。我们非常担心。是,您说的没错。呵呵呵,那我们就在此等候。” 房枝在墨西哥巡回表演时多少学会了一点英语,所以妮娜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七七八八,得知一个叫维科夫的医生马上就会来对黑川进行诊察。但“是,您说的没错。呵呵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房枝顿时生疑。不可以大意呀!她在心中暗忖道。 还不到十分钟,那位维科夫医生就来了。医生的个子很高,长得就像是个位高权重的贵族。 他走近躺在长椅上的黑川,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拿出器具开始诊察。 “唔,伤势有些严重。先让他安静地躺一会儿。请烧一些热水,准备好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马上拿过来,我要给他好好看看。” 房枝看见黑川后脑的伤口,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犯晕。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啊!坚持住!她不停给自己打气,至少要等到黑川诊察结束。检查分外花时间,妮娜一直站在房枝的身旁,搂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这时候房枝才发觉在雷洋丸上曾见过这位妮娜小姐。 迷人的花园 当晚房枝就留在公馆过夜。 经过医生检查,黑川的伤势很重,并且发起高烧满嘴胡话。房枝听从妮娜小姐和维科夫医生的建议,还是让黑川安静地躺在原地休息比较好。 夜里,妮娜小姐和维科夫医生曾多次来到大厅照料黑川,并且安慰房枝不用担心。倒是那位神父塔内夫,自他走进寝室后就一直没见他出来过。 都是些好人啊。房枝心中有说不尽的感谢的话。 房枝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她根本没料到表面亲切的妮娜小姐其实藏起了自己带有恶意的dú刺。像个人偶那样保持心灵纯净无瑕是一件好事。但在这种场合下却因为自己的单纯没有发觉他人的恶意,那就是纯情所带来的缺憾。 夜尽天明。 拉开窗帘,沉积在室内的那股厚重的消dúyào水味飘向窗外。反之,室外那如同汽水开瓶后涌出的清新空气流入室内。 “呀,房枝小姐,这一晚你辛苦了。” 妮娜小姐不知何时走下楼梯站在房枝的身旁。房枝出神地眺望着屋外那个美丽的花园,所以没有发觉妮娜小姐的到来。 房枝郑重地回礼说:“黑川的烧还没退,但幸好现在他已经睡着了。” “啊,是吗。”妮娜欣慰地说。 “要不要去那个花园逛逛?有各种各样漂亮的鲜花,还有很多闻着很香的花呢。难道你讨厌花吗?” “不,我最喜欢花了。” “我想也是。那就去瞧瞧吧。你喜欢哪朵就把它剪下来。房枝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呀?” “我喜欢的花可多了。” 房枝见黑川熟睡就安心了,于是就跟着妮娜小姐来到花园。这真是个漂亮的大花园。约有小学cāo场那么大面积的草坪上栽满了鲜花。赤橙黄绿青蓝紫,娇艳缤纷,花儿在朝阳的照耀下,美不胜收,看得人目不暇接。那种令人无以言喻的香气飘洒在空中,眼前的美景让人仿佛置身于天国之中。 “啊……这真是太美了。”房枝不停地眨巴着她那双彻夜看护后充血的大眼睛感叹道。 “这里大约有七百种花卉。” “七、七百种?有这么多?” “其中大概有三百种是墨西哥独有,日本所没有的品种。这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从墨西哥运来的。” “这么说,我在墨西哥经常看到的那种花,这里也有吗?可惜我不知道那种花的名字。” “哦,那我们就来找找看吧。” “不用了,花还是种在泥土里最美。我们还是不要带走它吧。” 房枝带着三分羞涩,摇摇脑袋,谢绝了妮娜小姐的好意。 “不用这么客气嘛。” “不,我不是客气。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时房枝好像闻到了什么。 “呀,真香啊。这是玫瑰花的花香吧?哇,这里有这么大一片玫瑰。” 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大片玫瑰花田夺走了房枝的视线。 但妮娜小姐对此却显得很平静,不像个自豪的主人那样面对客人的赞叹而感到高兴。她拽着房枝的胳膊,拉着她快步走过这片花田。 房枝不明白妮娜小姐的心意。 “妮娜小姐,你讨厌玫瑰花吗?” “唔。” 妮娜小姐小声咕哝,但她急忙又摇摇头说: “我不是讨厌玫瑰,只是不喜欢。” 这话还是让人不明白。房枝突然想起什么,但那个感觉模模糊糊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也不是很具体的事,她突然想起了恐吓姓上那个奇怪的名字Baraobarako[4]。 Baraobarako? 这样想或许有些牵强附会,但这几个读音写成汉字难道不是“蔷薇雄蔷薇子”[5]吗! 而且妮娜小姐住的这栋宅邸里面有这么漂亮的一片玫瑰花田,但是妮娜小姐走过那片花田的时候脸上却露出厌恶的表情。这样看来,“蔷薇雄蔷薇子”这个名字应该不是胡乱取的,总感觉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难道说……不会吧?我们是按照那封恐吓信的指示才会到霓虹大厦去的。而在霓虹大厦等我们的人是虎十。那么“Baraobarako”应该就是虎十的化名…… 事情绝没那么简单,房枝突然想回马戏团看看。 “妮娜小姐,拜托您照顾黑川先生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想回一趟马戏团。昨天一整晚团长和我都没回去,我想大家一定很担心。” “是这样啊。唔,不如,不如吃过饭再走吧?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但大家会很担心的啊。” “那么,请等一下。至少请和我去一趟餐厅。只要十分钟就行,我从墨西哥带来的黄油和nǎi酪非常美味,你一定要尝尝。”妮娜小姐竭力挽留房枝。 此前房枝一直在担心黑川的伤势,所以暂时把马戏团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现在马戏团里一定是闹翻天了吧。他们一定叫来了警察,不过就算叫来警察,警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到房枝和黑川的行踪。一想起大家着急的模样,房枝就决定火速离去。 妮娜小姐拽着房枝的手腕把她拉进屋内,不停地劝她吃过早饭再走。 “咦?”房枝走进大厅时撞见了塔内夫神父。神父一见到她就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里屋。房枝撞见塔内夫神父时,神父的穿着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穿着一条灯笼裤,看上去就像是要去打高尔夫球。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巴,即便是这样,也没必要看见自己就匆忙离开呀? 妮娜小姐硬拉着房枝把她领进餐厅。这间餐厅就像电影里常见的那样,布置华丽但不失清爽的氛围。餐厅里摆放的桌子和椅子就像是在戏剧舞台上看到的那种。她推开一张椅子,强迫房枝坐下,之后便让房枝稍等,起身走到餐厅的里间取了一样东西出来。 妮娜小姐的手里拿着一张日本的报纸。 “房枝小姐,我挽留你是有原因的。” “哎?什么原因?” 房枝听妮娜小姐这样一说,感到一阵心悸。 “这张报纸你看看吧。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到底怎么了?” 房枝伸出脖子,战战兢兢地去看妮娜小姐手里拿着的报纸。 “你看这篇报道。今晨三松马戏团发生火灾。” “什么!” 这不是在做梦吧?房枝不敢相信。 但报纸上却写得清清楚楚:三松马戏团于今日凌晨两点发生大bàozhà。事发当时,现场传出巨响,火光冲天,马戏团表演小屋化为一片焦土。在废墟中发现二十具疑似为团员的尸体。报道的正文旁边还附有一张照片。 “这,这写的是什么呀!我不信!” 那张照片拍的是被烈焰包围的马戏团帐篷。这不是做梦,三松马戏团实在是太不幸了!但是,起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新闻报道上说“起火原因正在调查”,但有种说法是汽油桶引发了bàozhà。 汽油桶?马戏团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什么汽油桶引发bàozhà根本就是骗人的! 房枝将整篇报道匆匆浏览了一遍。她的脑子里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戏团里怎么会发生bàozhà事件?而且有将近二十名团员在这场bàozhà中丧命。二十名!多大威力的bàozhà才能zhà死这么多人? 等等,难道是那个? 想到那一点时,房枝的胸口仿佛有一口大钟被敲响。 啊!是那个花篮!zhàyào肯定是放在那只花篮里!她回想起了雷洋丸事件中也出现过一只花篮,现如今将两件事一联系,真相历历在目。 房枝忘记了身边还站着妮娜小姐,握紧拳头喊道: “没错!肯定就是那个花篮!” 哀叹,惨祸发生之后 房枝断然拒绝妮娜小姐的挽留飞奔出公馆。她想尽早抵达城南出事的现场,去确认马戏团的团员们是否平安。 房枝跑过停车场,妮娜小姐从后面追了上来。 “请等一下,房枝小姐,我用车子送你。汽车的速度很快,马上就能到那里,快上来吧。” 于是二十分钟后,他们就抵达了城南马戏团出事的现场附近。 “妮娜小姐,要马上回去吗?”负责开车的维科夫医生问道。 “不,再等一下。我有些担心房枝小姐。” “但这里不能停车,那我先把车开到旅馆那里转一圈再回来。”维科夫医生说完后,急忙开车离开。 “喂喂!你不能进去。”警官横亘在房枝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妮娜小姐则像在保护房枝似的,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隔着警官的肩膀就能清楚看到满目疮痍的bàozhà现场。才一天没见,昔日喧闹的马戏团就变成了一堆废墟。那情景实在惨不忍睹,支撑帐篷的立柱被烈火焚烧,已经严重歪斜,帐篷整个已经被燃烧殆尽,化为一片片冒着黑烟的焦土散落在现场四周。在这场火灾里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建筑面积被烧毁,还有百分之二十虽然没有烧掉,但和整体相比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是三松马戏团的成员,团长黑川在丸之内受伤,现在正在接受治疗不能来现场。我是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想要看看大家是否平安无事才立即赶回来的。” 房枝心急如焚,拼命向警察解释事情的经过。 “什么?你说你是三松马戏团的人,昨晚不在这里?慢着,你先别走。”警官紧紧地拽住房枝的手说。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房枝。” “房枝?那你旁边那个西洋人呢?” “我和三松马戏团没有关系。是我开车送房枝小姐到这里来的。”妮娜小姐回答道。 “有没有关系待会儿再说。总之都要接受调查,没弄清楚前不会放你们走的。” 警官举起手招呼在现场执勤的警员们过来帮忙,不一会儿就从四周走来几个警员。他们也不问房枝和妮娜小姐愿不愿意,就把她们像犯人一样给押了起来。 “到这边来。” 妮娜小姐按捺着怒火,表现得十分平静。她装出一副惊奇的模样,频频环视惨祸发生的现场。 房枝就没有妮娜小姐那么冷静了。她看到被烧烂的彩旗碎片四散飘扬,搭建帐篷的木料还扑哧扑哧冒着黑烟,心中有说不出的苦闷。不知道那些生还的团员如今身在何处。还有导致这场惨祸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地被警察押着离开现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时,有个男人突然跑过来说: “哎?这不是房枝小姐吗?你回来了啊?”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帆村。 “啊,帆村先生!我很担心大家的安危,所以就赶回来了。警察先生说要问我的话。” 警官看看帆村又看看房枝。 “哦,帆村先生,你认识这丫头吗?” “我认识。她是三松马戏团的明星。房枝小姐是个好姑娘。” “哦,真是这样吗?我倒觉得她有些可疑。不过既然她是三松马戏团的团员,那就不得不和我们走一趟。幸存的那些团员也全部被警方收押了。这丫头……叫房枝是吧。我们必须带走。” 帆村没有异议,他嘱咐房枝说: “房枝小姐,这场三松马戏团的火灾有诸多疑点。最可疑的还是火灾发生前的那场bàozhà。我想问题的中心也在这里。请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警察吧。” “是啊,帆村先生说得没错。”一个身着部长制服的警官大声赞同道。 “房枝小姐,我想你肯定知道真相。虽然报纸上说是什么汽油桶引发的bàozhà,但我们才不相信那一套鬼话。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发了bàozhà,请你告诉我们。” 帆村来了之后,警官对房枝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房枝不知道该不该提起那只花篮的事。她是在顾虑什么?房枝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妮娜小姐,突然发现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妮娜小姐,不知为什么慌忙避开了视线。 大逆转 “细节我不是太清楚。但事发前我们曾收到过一封恐吓信,说要zhà掉马戏团。” 房枝有一说一,接着又提到了怪人Baraobarako以及恐吓信上的内容。 “那封信在你身边吗?” “不,我没拿。” “放在哪儿了?我很想看看。你说是吧,部长。”帆村反问警官。 “没错,那信上一定有线索。那信你放在哪儿了?” “应该是黑川团长拿着的。不过团长他昨晚受了重伤,现在在妮娜小姐的家里接受治疗。” “哦?妮娜小姐的家里。” 帆村说着就转过头去看妮娜。 “是的,我救了房枝小姐和黑川先生。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晨,我还做了各种护理工作。黑川先生他已经好多了,只不过还不能移动。” “是这样啊。那么说妮娜小姐你昨晚一直在护理黑川先生,一步也没有外出?” “你说得没错,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随便问问。那么塔内夫神父他也一直在公馆里没有外出?我的意思是你们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晚将房枝小姐和黑川团长接回去以后,他有没有外出?” “啊,你问神父他呀。他哪里都没有去,昨晚一直待在公馆里。” “哦,是这样的吗?” 房枝发觉妮娜小姐的话里有误。她今天早上明明看到塔内夫一脸疲态,好像刚从哪里回来的样子。而且他的鞋子上也沾满了泥。 “房枝小姐,塔内夫神父他是不是出去过啊?” “不!那不可能,塔内夫他一直待在公馆里!” 妮娜小姐代替房枝回答,她认定塔内夫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部长刚想开口说什么,发觉帆村向自己递了个眼色,便闭口不言。 “那么房枝小姐,还有妮娜小姐您一起和我们去一趟搜查本部吧。在那里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帆村也不多说客套话了,直接询问两人的意见。 “呀,帆村先生,你是不是不打算帮我?”房枝不满地说。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我看还是听从警官的命令比较好。再怎么说,在东京发生了原因不明的bàozhà事件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当局想要调查事件的真相,不得不对所有人提高警惕。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帆村侦探的这番话,在房枝的耳朵里总感觉冷冰冰的。 “房枝小姐,打起精神来。”妮娜小姐安慰房枝道。 “嗯,谢谢你。” 妮娜把手放在房枝的肩膀上。 “房枝小姐,这些警察是在找你的麻烦。” “你,你说什么!”一个年轻警官对妮娜小姐吼道。他就是刚才提出要拘押两人的那个警官。 “我说你们在为难这位小姐。”妮娜小姐挺胸说道。 “这起bàozhà事件的嫌疑犯明明已经被你们逮捕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怀疑房枝小姐?” 妮娜这话说得奇怪。 “你……”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叫虎十的东洋人已经被你们捉起来了。” “哎?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可疑的东洋人虎十,在bàozhà发生后不久就出现在三丁目的派出所前,然后就被你们警方逮捕了。”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警官们还有帆村都被妮娜小姐的这番话给镇住了。 “妮娜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从哪里听说的,能告诉我吗?” “哈哈哈哈。我是从大使馆那里听来的。无论日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立即就能够得到消息。” “大使馆?那么让我们再去一趟问问,探听一些更加详细的消息。走吧,妮娜小姐,请你带路。” “不行!”妮娜拼命摇头说。 “我要回去了。” “不行,你不能走。” “像你们这样的警察无权剥夺我的自由。你们真是太没礼貌了,如果再阻挡我的话,我会通过大使馆向贵国提出严重抗议。这样就会上升为复杂的国际纠纷。你们认为这样好吗?” “唔……” “哈哈哈,我会一直待在家,不会跑的。想问话的话,就到我的公馆来。哈哈哈哈。” 妮娜小姐露出一副得意扬扬的表情俯视着警官们。看来想要强行带走妮娜小姐的打算只能作罢,总不能为这点小事引起国际问题吧。 直到后天和墨西哥大使馆联系后才知道,塔内夫和妮娜这两人根本不是墨西哥人,大使馆也不会为这两人的行为负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得知自己的恐吓得逞了,妮娜小姐一脸得意。她拉着房枝的手说: “房枝小姐,既然马戏团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会负责保护你的。请你到我家里来,我们欢迎你。” “啊,这真是太感谢了。” 房枝从心底里感谢妮娜小姐,虽然从昨晚开始妮娜小姐就一直关照自己,但现在要跟她一起回家,这样好吗? 站在一旁的帆村抿着嘴唇默不做声。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摘下假面 美丽的妮娜小姐坐上维科夫医生驾驶的汽车回到了公馆。 走进大门,妮娜小姐刚脱下大衣就见塔内夫神父急匆匆地跑下楼梯。 “妮娜,现在才回来,你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啊?你办事的效率也太差劲了吧?我可没那个耐心等你。”塔内夫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大声喊道。 “不是你命令我的吗?侦察任务结束前不得离开现场。”妮娜小姐也不甘示弱。 侦察任务?房枝还以为妮娜是为她而来,原来她担负着“侦察”的任务。 “妮娜,到二楼来。” 塔内夫说完仍旧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梯走进里屋。妮娜把手里的大衣扔给维科夫医生跟在神父后面走上二楼。 神父在二楼拥有一个大房间。房间朝南开窗,向窗外望去,那个美丽的大花园尽收眼底。 塔内夫走进房间,扑通一声坐到安乐椅上。在他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搁着酒杯酒瓶和苏打水。此时的塔内夫一点儿也不像个神父,他跷着二郎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妮娜,你给我用点心,办事利索点儿,不然我这边可不好jiāo代啊。我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啦。” 塔内夫摘下神父的假面,又恢复成塔内夫首领的身份。在雷洋丸上虎十说他是“世界骸骨化本部”派来执行任务的极东首领。妮娜自然也不是他真正的侄女,而只是他的一个部下。 “我们本打算以Baraobarako的名义将房枝和黑川引到丸之内,却因为你的失误被虎十发现了这个计划,我们反被他偷袭。他把我们两个捆得结结实实地扔进了车里。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吗?肺都快气zhà了!” 塔内夫越说越激动。从他这一番话中我们得知原来Baraobarako正是塔内夫和妮娜,而且也知道了虎十会袭击房枝与黑川的起因。 妮娜紧闭着双唇,突然抬起头说: “你把责任都推给我,我不服!你不是也做了很多蠢事吗?” “蠢事,有吗?” “当然有了。今天早上你从现场回来的时候,不是正好被房枝撞见了吗?结果那个帆村侦探在问房枝话的时候就发觉到了这一点。”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那个侦探发觉我就是bàozhà案的犯人了吗?” “那倒还不至于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有个警官部长说‘塔内夫很可疑,要好好调查’,却被那个侦探出言阻止了。我猜他是打算等你露出马脚的时候将你抓个正着。你好好想想,在现场有没有做让人怀疑的事。” “这个……”塔内夫的眉毛皱成了八字。 “其实,是有件事我比较在意。” “啊,果然有。” “我在伪造现场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够就做得比较草率。不过,我想警察应该不会注意到那些细节。” “万一发现了呢?” “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可疑的地方,那我倒要对日本的警察表示敬意了。总之,计划进行到现在,除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虎十,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进行。” 提到虎十,塔内夫首领不由得啧了啧嘴,露出一脸懊恼的表情。 “如果我们的身份暴露了,那我们的‘大任务’还能够完成吗?” “啊,你提得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暴露了那也没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容不得半点犹豫,我只能‘下狠yào’了。到时候你我各自行动,你要好好拉拢房枝,带着她一起把任务进行到底。” “知道了,那个孩子你放心。维科夫医生会帮我的。” 塔内夫首领和妮娜小姐的密谈中提到了一个“大任务”。他们的目的何在?究竟在暗地里策划怎样的yīn谋?而且这个yīn谋似乎不日就要实行。实在令人挂心! 可怕的嫌疑 妮娜小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场,房枝则留在原地接受搜查本部警员们的调查。 帆村侦探则待在她的身边,一直倾听着房枝的回答。 “妮娜小姐是个很亲切的人,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房枝始终在为妮娜辩护。 “那先不说妮娜。我想问有关虎十,也就是丁野十助的事。那家伙是不是来找过你们,说想再加入马戏团?”年轻的检察官麻利地问道。 房枝摇摇头说: “这事我没听说过。自从雷洋丸沉没后,虎十就失踪了。昨天晚上在丸之内是我回国后第一次碰见虎十。” “哦,那可有意思了。虎十可jiāo代说他想重归马戏团,拜访过你们好几次哪。为此他一直住在郊外的一家便宜旅馆里,好像住了快一个礼拜吧。虎十他真的没有来找过你们?” “这个,别人有没有见过我不知道,但起码我肯定是没见过。” “那我们换一个问题。除了虎十外,还有谁对三松马戏团持有恶意?” “我想是那个写恐吓信,名叫Baraobarako的人吧。” “那个暂且不提,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三松马戏团给大家带来了欢乐。来看马戏的人多,团员们的收入也多,大家和气生财。要说会有什么人讨厌我们,我还真想不出来。” “好吧,那我先问到这里。” 检察官问完后向警官们点了点头。 “怎么样?问这些差不多了吧。接下来要好好查查这个虎十。” “您说得对。而且山下巡查在泥地里发现了几个大脚印,如果能证明那些脚印是虎十留下的就太好了。您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嗯,这件事稍后再说。”检察官摆摆手,转身向帆村问道: “帆村君,你有没有问题想问这个姑娘?想问就问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 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帆村面朝房枝打算发问。房枝看见帆村,还没等对方开口,脸就先红了起来。 “我有话想问你。”出乎意料的是,帆村的口气分外严肃。 “你是不是打算杀死三松马戏团里的某个人?”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帆村的这个问题不光让房枝吓了一跳,连在场的检察官和警官们都很吃惊。这难道不是将房枝当做bàozhà案的犯人来进行审问吗? “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想过,要杀死三松马戏团里的某个人?” “帆,帆村先生。你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房枝愤愤地喊道,她的肩膀随着声音的起伏微微颤抖。 为什么帆村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警官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帆村的脸上。 “你想杀死某人,于是将bàozhà物安装在马戏团的某处。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你借口前往丸之内,但是一个人去又会招致怀疑,所以你就约同黑川团长一起去。” “别,别说了!帆村先生,你竟然把我当成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房枝嘤嘤地哭了起来,但帆村却不为所动。 “那封恐吓信其实是你写的。这样做的理由不言而喻,你为了制造借口,让自己在bàozhà时身处安全的场所,所以才给自己写了一封恐吓信。”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房枝哭得泣不成声。 检察官看不下去了,便对帆村说: “帆村君,你的说法我们当然考虑过,但这姑娘不像你说的那么坏。我们基于这一点也没有把她当做怀疑对象,难道我们想错了吗?” “我就问到这里。”帆村说完便兀自向后退去。 一旁的房枝满心伤悲,她本以为帆村是个出色可靠的青年,没想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说成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经过这次打击,以往帆村在房枝心中积存的好感顿时化为泡影。 帆村一脸沉痛,在他的心中隐藏着一个不能对他人说的秘密。 出迎之人 房枝当晚是在警署的班房里度过的。 到了第二天,房枝决定离开警署,同时被允许离开的还有三松马戏团的生还者之一澄枝。 澄枝一走出警署就紧紧抱住房枝,一刻也不愿松手。 “房枝,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放心吧,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找工作吧。” “真的吗?太高兴了。”说着澄枝用力地挽住房枝的臂膀。 “对了房枝,我的包里有一些你的东西。” “是吗?” “马戏团的对门不是有一家很大的工厂吗?” “嗯,是有一家。” “你知道吗?发生bàozhà的时候,马戏团里的很多服装和道具都飞到那家工厂里去了,撒得到处都是。那天晚上我躲在浅草的阿姨家里,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赶回马戏团。发现马戏团被烧成这样,我整个人都傻了。那时对面工厂的门卫叫住了我,他说看过我的表演所以认得我,还告诉我马戏团的东西都掉在他们工厂里。我一听这话就急了,和门卫打过招呼后,就跑进工厂捡东西。我这个自私鬼只知道找自己的物品,顺便就把房枝你的行李也拿过来了。” “啊呀,澄枝你真是好人。” “哪里啊,你别笑话我哦。其实我以为房枝你死了,所以想留一两件你的遗物当做纪念。我真是多此一举。对不起。” “遗物?哈哈哈哈。不过我的东西是差点就要变成遗物了。” “对不起。待会儿再给你可以吧。那位夫人给你的匣子也在里面。” “啊,你是说那个做工考究的匣子?” 房枝听说道子夫人给她的匣子没有被烧毁,不知怎么的突然十分想念夫人。 那位夫人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为了让她安心,我必须去拜访她一下才行。不过我当初没问她住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儿,这可麻烦了。 房枝懊悔不已,满脑子都是有关道子夫人的事。正想到这儿,突然一个让房枝心烦的人跑了过来。 “喂,房枝小姐!” “呀!” 房枝惊叫一声,赶忙拉起澄枝的手准备要跑。 “房枝小姐,请等一下。” 那个扯着嗓子大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帆村庄六。 房枝想要骂他一顿,但又张不开口,只能强压着怒火快步跑开。 “等一下,房枝小姐。” 耳边又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在叫自己。那叫声似有口音,而且非常清脆,就像是金丝雀的鸣啭。是妮娜小姐,她的身边坐着维科夫医生。 “是妮娜小姐。” “我在等你。黑川先生他说想见你。请马上跟我来。” “是吗?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他的伤势恶化了?” “唉,是的。所以黑川先生他急着想要见你。而且……房枝小姐,我为你想好了一条出路。” “出路?” “我付给你优厚的工钱,你到我家来工作吧,一点儿也不辛苦。” “但是……我和她约好了,要一起去找工作。”房枝指着身旁一脸诧异的澄枝说。 “哦,你是说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吗?美少女自然是多多益善啦。你也和房枝小姐一起来吧。这可是个非常好的工作。详情待会儿再说,车在等我们,快上车吧。” 房枝和澄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在想是否要答应妮娜小姐的邀请。但妮娜小姐没等她们多做考虑,就让维科夫拉开车门把她俩硬推上了车。 “呀,房枝你看,好漂亮的汽车啊。” 澄枝显然被妮娜小姐的汽车给迷住了。 房枝漠然地望向窗外,她看见站在电线杆旁的帆村一直注视着自己。 “哈哈哈,那个惹房枝小姐生气的侦探,还一脸想吃人的样子站在那里不肯放弃呢。” 妮娜小姐哈哈大笑,这事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的。维科夫驾驶着汽车行驶至十字路口转了一个弯,开上了国道。 汽车已从视野中消失,帆村侦探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房枝小姐,真正令你生气的事正在等着你呢。哈哈哈哈。” 帆村喃喃自语道。此时他的脸上一扫近日屡屡浮现,令人目不忍睹的yīn霾之色,瞳仁中闪耀着希望之光。 鲜花慰问队 大约过了一周左右,市内各大报纸、广播新闻媒体开始争相报道有关组建“增产运动鲜花慰问队”的消息,全国人民为之一振。 “鲜花慰问队”的队员全都是美少女。这些美少女们手捧着锦簇的鲜花,去东京市内各家工厂访问,慰问那些奋战在生产一线,朝九晚五,与机器共生共息的男女职工。 接受“鲜花慰问队”访问的工厂中那些职工们的喜悦之情难以付之于笔墨。他们的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产量一连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鲜花慰问队”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们鼓励增产的目的是达到了。 “鲜花慰问队”的活动通过新闻报道传播四方,获得了民众热烈的反响。 各家报纸争相刊载“鲜花慰问队”的照片。 这些照片的焦点通常集中在一个朝气蓬勃的美少女身上。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房枝。 “鲜花慰问队”起初只有十余名少女,一天也只能走访三到四家工厂。但经过报纸、广播媒体的宣传,每天都有新人加入。过了一周左右,队员人数已经高达三百多人了。 房枝不知不觉地当上了慰问队的队长。 妮娜小姐是房枝的幕后赞助人。不,她并非赞助人那么简单,其实这个“鲜花慰问队”一开始就是妮娜小姐一手组建的,只不过无论哪家报社或者电台在对“鲜花慰问队”进行宣传的时候,都没有提到妮娜小姐的名字。这不是很奇怪吗? 会这样是因为妮娜小姐和房枝做了一个约定。约定的内容有两项,其一,组建慰问队的活动表面上全由房枝出头负责进行。其二,听闻有“鲜花慰问队”这样一个团体,有一位不愿留名的大富豪愿意出钱资助慰问队的活动。这件事房枝要对外保密。就是这两件事,妮娜小姐嘱咐房枝不能透露给外界。其实,那个所谓的大富翁就是妮娜小姐本人,捐款也是从她的口袋里掏出来的。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是超出想象的巨款。妮娜小姐告诉房枝,今后需要用钱,无论多少只要告诉她就行。 又到了星期天,“鲜花慰问队”召开大会的日子。慰问队表面上光鲜无比,深受民众爱戴,其实暗地里塔内夫一帮人不知道准备利用慰问队搞什么yīn谋诡计呢。这帮恶人到底想要制造怎样的事端?塔内夫曾放言要“下狠yào”,这“下狠yào”的日子可是一天一天逼近了呀。另外房枝这一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做梦都想不到塔内夫和妮娜会搞什么鬼把戏。自然也没有把怀疑的矛头指向这两个“心慈面善”的大好人。她深深为妮娜这种“淡泊名利”的举动而感到敬佩,也感谢她能给予自己做善事的机会。房枝不但毫无保留地信任妮娜并且敬佩妮娜的为人。唉,这丫头可真“傻”得让人cāo心。 话说回来,我们的大侦探帆村庄六又在干什么? 这一天终于来了,“鲜花慰问队”将举行大yóu xing!东京的各家工厂将被美丽的花束与恐怖的zhàyào做成“zhàyào花篮”摆满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秘密监视 “鲜花慰问队”将于星期日组织大yóu xing!他们的目的是将美丽鲜花和恐怖zhàyào做成的“zhàyào花篮”摆满东京的各大工厂。 那天早上,一辆敞篷车驶入城南警署的大门。坐在驾驶室内的警官等车子停稳后立刻下车打开车厢的后门。一位戴着重度近视眼镜的绅士轻身跨出车厢,快步登上台阶后走进警署。 “哟,这不是田所检察官吗?他也来了啊。” 说这话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可疑男子,他刚刚从警署前的香烟店里走出来。 说完后,男人朝路旁一个正在修理汽车,像是修理工的长发男子使了个眼色。修理工轻轻点了点头,墨镜男就此离去。那个长头发的修理工收到指示后,仍旧修他的汽车,但显然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他的视线在警署的大门和后门两处来回转悠。怎么看都像是个盯梢的。 这两个是什么人?他们在此盯梢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时的警署内,署长、司法主任、在座各级官员以及刑警和巡查们围着刚刚赶到的田所检察官正在进行讨论。 “是吗,昨天下午四点?”田所检察官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扶了一下眼镜问道。 “是的,下午四点来了个人说有东西要jiāo给虎十,他拿出一条手卷寿司和一叠卫生纸。我们这位刚上任的年轻巡查听到‘虎十’的名字多留了个心眼,立马代替当班的巡查上前接待那人。这位就是甲野巡查。这可是甲野巡查第六感的功劳。哈哈哈。” “署长,什么第六感的,您别笑话我了。”甲野巡查搔搔头说。 “那接下来就请甲野巡查你说吧。” “是!检察官先生。我一听见有人要给虎十送东西,心里就咯噔一声响。不瞒您说,虎十已经在五天前逃走了,所以他人根本就不在署里。估计当时负责接待的那位巡查也没留神,他大概想说虎十已经不在这里了,让那人把东西拿回去。但我一想不能这么说。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告诉人家虎十已经跑了吗?于是我赶紧上前一步,代替接待那人的巡查说:‘好的,你就jiāo给我吧。’我询问那人的住所和姓名,那人只回答说是虎十的表弟,在附近的工厂里上班。他回答得很流利,不像是在撒谎。我留下了寿司和卫生纸,告诉他可以了,那人就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后来呢?”检察官点点头,接着问道。 “后来就是那卷寿司的事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卷寿司。虎十人不在这里,扔掉嘛,太可惜。我又不能代他吃了。总之,那卷寿司就在桌上放着,谁知道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哦,是那只猫吗?” “您说的没错。署里有个勤杂工养了一只猫叫小玉。昨天小玉大概是肚子饿了,趁我们不注意爬上桌子去偷吃那卷寿司。当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呀,猫在偷吃寿司。’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寿司已经被小玉吃了一半。大家赶紧跑过去想赶走小玉,突然就发现出事了。小玉没跑,就这么蹲在桌子上滴滴答答地流着口水。我们正纳闷呢,那猫突然打了一个响嗝,把我们吓了一跳。等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它已经倒下死啦。原来那寿司里有dú!” “唔,你的判断很正确。进行dú理测试了吗?” “当然,我们马上就找人化验了。”署长在一旁说。 勤杂工养的猫小玉因为偷吃送给虎十的寿司被dú死的事在警署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件事立即被报告给田所检察官。那个送寿司的人当然不是为了杀一只猫而来,他是准备dú杀拘留所内的虎十。此人究竟是谁?是谁想要虎十的命?想要杀害虎十的动机又是什么?以上几条,是三松马戏团bàozhà事件发生以来,对此案颇有兴趣的田所检察官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棺桶[6]计 会议以田所检察官为中心继续进行。 “帆村庄六有消息吗?”检察官突然想起便问道。 “帆村君没有和我们联络。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说着署长看看部下们问道: “你们谁知道帆村君最近在干什么?” 但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不知道帆村现如今身在何处,在干什么。自从他惹恼了房枝,房枝离他而去之后,帆村就躲起来不见了。 “今天是‘鲜花慰问队’大yóu xing的日子。我想帆村君不会错过,他肯定会现身。” “昨日发生的dú寿司事件要尽快通知帆村庄六,但一直联络不上他,这可麻烦了。对了,八点到了吧?” 田所检察官看看表,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帆村到底会不会出现啊? “检察官,当务之急是解决dú寿司的案子。至于马戏团那边,不如静观其变?”署长开口问道。 “你说得是。”田所检察官重新审视了众人一番。 “dú寿司的案子的确很意外,让好不容易上钩的一条大鱼就这么跑了实在可惜。不过刚才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就此来演一场‘大戏’。” “‘大戏’?”检察官说的“大戏”是什么意思,众人都眨巴着眼睛感到疑惑。 “说‘大戏’可能有些夸张。总之先给我找只棺桶搬到署里来。” “棺桶?要棺桶干什么?”署长不明白检察官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 “找些和人差不多重的东西放进棺桶里,盖上盖,用钉子封死。然后把这只棺桶送到虎十住的地方。” “啊?” “就对那里的人说虎十死在警署里了,让他们找帮认识的人给虎十守夜,再把虎十厚葬了。听懂了吗?就算他们不愿意也要逼着他们干。” “我明白了。您是想让给虎十送dú寿司的那帮人认为他们的诡计得逞了是吧?” “没错,这样一来下dú的犯人就安心了。我们就等着他们露出马脚。之后再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这的确是一出‘好戏’,但到时候棺桶往火葬场一送,这出‘好戏’不就露馅了吗?能代替尸首的东西我看只有腌咸菜的石头。那玩意儿就算放在火葬炉里浇上油也烧不化啊。到时候开炉的工人往炉子里一瞅,那谎话岂不是马上就被戳穿了吗?” “你可真是死脑筋。谁说一定要往火葬场送。就今天让他们守一晚上的夜。等第二天一大早再派人去,说虎十的死因有疑点,然后把那只棺桶取回来不就成了吗?” “哦,我明白了。那就照您说的办吧,我立刻让人准备。” 田所检察官的“棺桶计”就按照他刚才所说的步骤进行。先准备一个空棺桶里面放上“虎十的尸体”,然后让人把棺桶从后门抬出警署,送到了虎十住的那家便宜旅馆。 旅馆方面自然不用说,莫名其妙地给自家送来一个死人,不吓得鸡飞狗跳才怪呢。但警察的话也不能不听,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这份“大礼”,然后按照警察的吩咐给虎十布置灵堂守夜。为此还叫来了附近长屋的老板娘和老人们给虎十献花上香。 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得井井有条。 警察的行动被那个在门口盯梢的汽车修理工尽数看在眼里。他看见警察们抬着一个棺桶出来,心想计划成功了!他高兴得乐不可支。然后他一路跟踪棺桶来到虎十居住的旅馆,确认无误后又折回警署。回到警署门口他往根本没有故障的汽车驾驶室里一钻,发动引擎就此扬长而去。他这么急要去哪儿啊?当然是向幕后主使报告虎十“已死”的消息。这些躲在暗地里搞鬼的家伙们这次可算是被田所检察官的妙计给摆了一道。 纪念之匣 那天一大早房枝就在妮娜小姐的公馆里睡醒了。 她向身边望去,澄枝在那张仿佛是童话故事里公主卧榻一样豪华的大床上睡得正香,娇小的身子深陷在柔软的床铺里。 房枝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朝楼下望去。大花园内的鲜花争相开放,各种奇珍异花多得怎么摘也摘不完。 一个戴着宽檐草帽的园丁手持喷壶在花园里穿梭,他是在给花草浇水。 仔细一看,园丁并非只有他一人,这里一个,那里还有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有两人在进行浇水的工作。 “鲜花慰问队”决定今天下午一点,在日比谷公园集合。然后这些美少女队员们将手捧鲜花,分头到各家工厂进行慰问。如果上午去的话不利于工厂生产,所以这项活动决定在下午进行。 今天的慰问结束后,“鲜花慰问队”的活动将告一段落。房枝也开始考虑今后的打算,那么今后要靠什么过日子呢?一想到这些就让她觉得烦心。妮娜小姐或许打算留自己住下,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麻烦人家吧。 房枝回到床边坐下。澄枝还在沉睡,“咝咝”的鼻息声仿佛在述说梦境的美好,而不愿那么早醒来。 房枝伸手取过放在枕边的那个匣子。 这个拼花手艺制成的精致小匣是房枝所敬慕的道子夫人送给她的礼物,道子夫人是彦田博士的妻子。在三松马戏团发生bàozhà时,小匣子被bàozhà所产生的冲击波吹飞到离马戏团有二、三百米远的厂区里,是澄枝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捡回来的。 房枝抱着小匣子,心想: “唉,很久没有见到夫人了。我所敬仰的那位夫人,不知道她身体还好吗?上次分别的时候,我居然说了这么失礼的话:‘请您回去吧,而且不要再来了’。夫人您听了一定很生气吧。您生我的气,我也无话可说。您知道吗?与您分别的时候,其实我心如刀割。但我不得不说那些话,因为三松马戏团被坏人给盯上了。万一您因此有个什么闪失,您让我情何以堪哪!就算身体遭受粉身碎骨般的打击,在我眼里也不及夫人您手指渗出一滴鲜血那么让我心痛。唉!夫人呀!虽然房枝我看不到夫人您孤苦难耐,但为了您的安危考虑,我不得不一直承受这种痛苦带来的伤悲。我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您安泰健康。” 想到这里,房枝把那匣子紧紧地贴在脸上。 “但有这只匣子陪伴我,房枝我就心满意足了。想必这是夫人您的心血之作吧?夫人您的手艺真是精湛,如果我能每天都留在夫人身边,和您学做工艺品,那房枝该有多幸福啊。唉,不行,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有一个恐怖的恶魔现在正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监视着我们这些三松马戏团的生还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夫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房枝转念一想,她纤柔的少女心变得意志坚定。 “哎?房枝,你怎么哭了?”一旁的澄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抬起惺忪睡脸对房枝喊道。 “你醒了啊,澄枝。我才没有哭呢。” “知道了啦,你没哭。哈……睡得好饱哦。这里就像天堂一样。” 说完澄枝跳下床,走到房间角落的洗手池前,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对了,对了,房枝。我想起一件事。那位太太给你的小匣子上,有一块拼花的颜色好像变了,是bàozhà后我捡回来的时候发现的。” 拼花的颜色变了?澄枝大概是看见自己正拿着匣子才会想起来的吧?不过自己倒没发觉,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是吗?居然会有这种事。在哪里?澄枝快告诉我。” “把匣子拿过来,我指给你看。” 澄枝小嘴里含着发夹,一边理头发一边说。 “你看,这不是吗。这一块的颜色变了。” “呀,还真是的。这块拼花的确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样。这应该是质地较差的羊绒,其他的拼花是用绉绸、捻线绸、黄八丈之类的高级布料做成的。唯独这一款是质地低廉的羊绒。不过澄枝你搞错了,这不是因为bàozhà变色造成的,原本就是这样。” “是吗?但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啊?” “就是奇怪嘛。你看在这么一堆高级布料做成的拼花里面,就这么一块是便宜货,难道看着不会有些失调吗?我可不认为是做的时候布料不够了才这样处理的哦。” 听澄枝大大咧咧地这么一说,房枝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出神地注视着那块羊绒拼花,在想夫人这样做的意义。 “呀!”房枝突然叫出声来。 “怎么了,房枝?” “你看这块拼花的形状,像不像一只黄莺跳起来在啄一朵梅花啊?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讨厌啦,房枝。”澄枝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嘛?有什么可奇怪的。” “黄莺和梅花的图案不是随处可见的吗?瞧你一惊一乍的样子,还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故意逗我玩吧?” “嘻嘻,你说的没错呀。这图案的确很常见。哈哈哈……但……” 房枝被澄枝逗得哈哈大笑,但笑过之后歪着小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房枝?还没想明白啊?” “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刚才就快想起来了,但现在又忘了。” 说着,房枝伸出手去摸脖子。澄枝拧开水龙头,管子里流出了热水。 地下室的秘密会议 这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房间墙壁的棚架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电线和电源,以及各种高级通信设备。 两个外国人正在接收电信。 看来这里是一间地下室。地下室门外传来了靴子触地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而且发出那声音的不止一人,至少有两到三个。 门口的电铃响了。 正在cāo作仪器的通讯员转过头,发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原来是塔内夫和妮娜小姐以及维科夫医生,连忙刷地敬了一个礼,然后又回头摆弄仪器,cāo纵那些复杂的电钮。 “看来一切正常。来,坐吧。”塔内夫对二人说,他自己走到室中心一张桌子前坐下。妮娜和维科夫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难道不能让那个日本丫头老实一点吗?随随便便地乱闯房间,真是太不懂规矩了!”塔内夫首领一脸不悦地说。 “但如果太多规矩的话,反而会让那些女孩子心生戒备。反正就只有这一天了,不如就再忍忍吧。”妮娜解释说。 “唉,算了。计划那方面应该没有遗漏的地方吧?” “是的,俱已准备周全。这次同时bàozhà的工厂,一共有五十六家。”维科夫医生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要让所有工厂同时bàozhà,这点不会出差错吧?万一时间对不上,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您放心,至多出现五分钟左右的误差。我们经过反复试验,绝不会失败。” “起bào装置是利用酸液腐蚀片产生的时差制造的吧?” “是的,只要敌人没有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就不用担心zhà弹会被人发现。根据铜片的厚度以及酸液的浓度来计算,bàozhà的时间在今晚九点。” “九点,九点……不行啊。能不能改成下午四点?这么晚破坏效果不明显。” “但设置成九点是您的命令。” “一开始是这么决定来着,总之九点不行,我命令你把时间改成下午四点。” “这可麻烦了,如果全部要改的话,现在动手恐怕也来不及了。” “唉,失策啊!怪我没想到。那没办法,既然九点我们就等到九点吧。” “我认为九点的破坏效果也是可观的。不光在工厂值班的人会被zhà死,贵重的机械也会被全部zhà毁,而且bàozhà引起的火灾会因为赶来救援的人手不足四处蔓延。” “但是,维科夫。如果在下午四点,也就是生产进行得火热的时候产生bàozhà,那岂不是更好吗?” “您说的没错,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还真是笨啊,听好了!在生产作业的时候引bàozhàyào,不光能zhà毁那五十六间工厂的生产机器,还能zhà死成千上万的熟练工。同时失去了机器和工人,日本这个国家的生产力一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所以bàozhà的目的不光是破坏机器,还要杀死那些cāo作机器的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这真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呀。” “只破坏机器不行吗?连工人一起zhà死,是不是有些残忍?”妮娜chā嘴说。 “不残忍怎么行!机器什么的坏了可以立即从他国购入,只要有钱不会买不到。但要培养一个技术熟练的工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zhà他个底朝天才好!” 塔内夫一个人在那里越说越兴奋。这真是一个残忍恐怖的计划,而下到执行计划命令的世界骸骨化总部的总司令,就不知道他是人还是魔了。 “那家极东yào品工业有限公司的bàozhà工作,你们要特别留意。务必要在bàozhà的同时连带彦田博士一起zhà死!最近博士一直都住在厂里,应该没有问题。像那种优秀的人才,决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塔内夫一番恐怖的言论直击日本的命脉。不,不光是日本,整个亚洲,甚至是全世界的文明和全人类的幸福都要在这个恐怖组织的yīn谋下被破坏殆尽。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恐怖组织的秘密分部,竟会建在一座美丽花园的地下。 “滴答,滴答”,分秒迈进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是那么骇人。 闻所未闻的恐怖事件正在一步步逼近毫不知情的大众。 帆村侦探,你身在何方?虎十又躲在何处? 这里还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在美丽花园里洒水的园丁,他把草帽戴得比平时更深,花费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来照料园子里的花朵。他这是在精心履行自己的职责。 夫人的叹息 “鲜花慰问队”的队员们在日比谷公园集结后,yóu xing开始了。少女们抱着那些从塔内夫首领公馆搬运来的花篮和花朵乘上被鲜花装点一新的卡车朝全市的工厂进发。房枝那一组的目的地是城南。 大约有十辆卡车往城南进发,无论是哪家工厂,听说“鲜花慰问队”要来了,都表示热烈欢迎。 “请接收这美丽的花篮吧。” “这么多漂亮的大花篮,要收下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和大家的辛勤工作相比,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慰问。这些花篮代表着我们的心意,你们收下这些花篮,我们‘鲜花慰问队’也会感到无比欣慰的。”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无论走到哪家工厂,慰问队的队员们都是工人簇拥的对象。美少女们的脸颊被像卡车上的花儿映得鲜红,花儿也变得益发鲜艳美丽。 载着鲜花和少女的卡车停在彦田博士所在的极东yào品工业有限公司前。她们将送出卡车上那个最美丽的花篮。 社长彦田博士没有出现,副社长以下的所有干部都在门口迎接“鲜花慰问队”的到来。 房枝她们在赠送花篮的当儿,一位气质优雅的夫人从公司的正门里走了出来。这位夫人就是彦田博士的妻子道子。夫人伫立在原地出神地望着那只醒目的大花篮,突然她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房枝。 “啊!你是房枝小姐吧?对,一定是房枝小姐。你让我找得好苦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夫人朝房枝身边跑去,她高兴得禁不住叫出声来。 “夫人?您为什么会在这儿?” 房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夫人,惊讶得连问候的话都给忘了。 “啊,是这样的。其实这家工厂是我先生造的,他是这里的社长。” “您先生?” “是的,他姓彦田。” “啊,彦田博士!原来是这样啊。夫人您原来是彦田博士的太太!瞧我傻的,这么明显的事居然一直没有发觉。这么漂亮的工厂,您还有这么一位出色的丈夫,夫人您可是日本最幸福的太太啊。”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们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虽然也不是那么不幸的事。唉,先不说这些了,请大家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吧。我让人准备好了茶水。” 道子夫人说着就带领房枝他们走进工厂的接待室,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招待队员们的点心和茶水。 房枝感谢夫人的一片心意,从夫人的手中接过茶杯。 “房枝小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和先生以前曾有过一个可爱的女孩。” “这事我听说过。那位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说出来让人笑话。当时我和我那沉迷于研究的丈夫穷得天天为三餐发愁。很不巧我又病了,那段日子一回想起来感觉就是昏天黑地的。因为家里穷吃不饱,我没有rǔ汁来喂养那还不足一岁大的孩子。那孩子没日没夜地在我身边哭泣,我和先生最终决定一死了之。但我们想自己死了不能让这苦命的丫头也跟着我们一起死,希望能有好心的人能够收留她。于是我俩就心一横,把她遗弃在空地上。” “唉。” “但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后悔了。于是两人没命地跑回空地想要把那孩子抱回来。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唉,才过了十分钟左右,那孩子就被人给抱走了。我们拼了命寻找那孩子的下落,就算今天我也仍旧没有放弃希望。但大概是神还没有原谅我们抛弃孩子的罪孽,所以至今都没有那孩子的音信。” 夫人拿出手帕拭泪,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暗暗地开始哭泣。 “夫人您好可怜哦。” 一直在旁倾听的房枝并没有将夫人的悲伤当做别人的事情来看待。因为她是一个连父母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的孤女,她能够理解夫人失去亲人的那种哀痛。听了道子夫人的话,房枝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就是当年被夫人遗弃的爱女。这种感觉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胸口,“当当当”,就像晨钟的鸣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夫人,我问您哦。那位被您遗弃的小姐,她叫什么名字啊?”房枝禁不住开口问道。 光明 那位被您遗弃的小姐,她叫什么名字啊? 夫人会怎么回答呢?如果夫人说“她的名字叫房枝”,自己又该怎么说呢?房枝的心中小鹿乱撞,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或许会太过高兴而当场晕倒吧。 “你问那孩子的名字啊,她叫……” 夫人喃喃轻语,她的目光凝视着房枝的脸庞。 “小雪,那孩子叫小雪。” “小雪?小雪是吗?您没有记错吧。” 房枝好生失望,她紧闭着双唇,拼命忍耐想要“哇”的一声哭出来的冲动。 “小雪,是这个名字。虽然她被人抱走了,但这个由我和我先生取的名字绝对不会忘的。裹着她的那件羊绒夹袄上用红线绣着她的名字。房枝小姐,难不成你的真名就是小雪吗?” 夫人的声音在颤抖。 “不,让夫人您失望了。我的名字是房枝。这个名字从小时候起就没换过。” “啊,但是……” “我从出生起就一直是马戏团的孩子,我当然希望夫人您就是我的母亲。但是……对不起……” 房枝觉得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不然自己肯定会哭出来。她没有向澄枝他们打招呼,飞快地跑出室外。 见房枝跑了出来,卡车司机还以为队员们准备走了,于是钻进驾驶座。慰问队的少女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工厂,唯独澄枝还留在厂内。过了一会儿,她才和道子夫人一起走出大门,等澄枝一上车,开车的就发动了引擎。房枝缩着身子,用手按着双眼,不肯抬头看一眼前来送行的夫人。 工人们拍着手前来送行,少女们挥手向工人们道别。在这纷纷扰扰的人群中,唯有道子夫人愁眉不展,脸上挂着忧郁的神色。 慰问队返回日比谷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任务顺利完成,队员们解散各自回家。 房枝邀请澄枝一起去吃荞麦面。店家端上来两碗荞麦面,房枝瞅着面碗看了半天还是没动筷子,把整碗面都推给了澄枝。 走出面店,房枝特意往黑洞洞的里巷走。跟在房枝身后的澄枝满脸困惑,她不知道房枝这是怎么了,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无论澄枝问什么,房枝都是一声不吭。 “房枝,你欺负人!是疼是痒你倒是出个声啊!说句话又不会少块ròu!” 澄枝气鼓鼓地喊道。但房枝就是什么也不说,这下澄枝可没辙了。但她突然想到什么,说: “对了对了,房枝。刚才我正准备走的时候,那位人很好的太太留住我告诉我一件事。上次太太给你的那个小匣子你还记得吗?那个小匣子上不是有一块羊绒拼花吗,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我和你说来着的。太太告诉我,其实那块羊绒是从包孩子的夹袄上剪下来的。” “哎?澄枝,你刚才说什么?” 房枝总算开了口,她听见澄枝的话立马来了精神。澄枝被她吓了一跳,但看见房枝没刚才那么沮丧了,就把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啊!我想起来了!”房枝的眼睛里闪着光。 “想起什么了?房枝。” “没错,我想起来了。澄枝,你还记得吗?我有一个装护身符的守袋。那里面有一个符袋也是用羊绒做的,而且那上面也有黄莺和梅花的图案。” “真的吗?那快给我看看。” “但是……那个守袋目前不在我的身边。” “那放在哪儿了,快找找啊。” “应该在黑川团长身上。” “哎?怎么会在团长身上?” “当时黑川团长受了重伤,我希望他早日康复,所以就把守袋放在他的胸口。我们现在快回公馆吧!去黑川团长身边找到那个袋子,看看到底是不是同样的东西。” 说罢,房枝和澄枝两人决定马上回黑川团长身处的塔内夫公馆。黑川团长自受伤以来一直躺卧在公馆的某个房间里,时常可以听见他痛苦的呻吟声。 一路上房枝惴惴不安,她在想那符袋和匣子上的羊绒拼花究竟有没有关系。自己是房枝,绝不是小雪。即使两样东西的确是从同一块料子上剪下来的,那自己也不是夫人的女儿呀。唉,说到头还不是白费力气。虽然这样想,房枝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大yīn谋 房枝和澄枝偷偷潜回塔内夫首领公馆,她们俩蹑手蹑脚地走进黑川团长所在的房间。 黑川团长头上包着绷带,他虽然睡着了,但呼吸声又粗又沉,好像十分痛苦。 房枝向澄枝递了个眼色,让她帮忙切断绑在黑川团长胸口的绳子,把那只守袋轻轻地取下来。 房枝拿着守袋,迟迟不敢打开,最后还是澄枝拿过手袋,从里面取出那个又轻又薄的符袋。这时,房枝屏住呼吸说道: “一样的。” 房枝把这只羊绒布片做的符袋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同一块布料。她打开符袋,里面放着一块神社的签牌,她又把符袋翻了个个儿,没想到袋子里还有一个大秘密在等她发现。 “呀!澄枝你快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房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那只符袋的内侧。 袋子的内侧用红线绣着“小雪”这两个字。 啊!小雪!自己的本名原来叫小雪!房枝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就是道子夫人的独生女儿啊。这个守袋和符袋或许是当年自己被三松马戏团的团员捡回来的时候,某个有心的女团员考虑到日后房枝或许会和她的父母重逢,特意缝制而成,让她贴身携带的。而“房枝”则是她小时候取的艺名。 “那位太太果然就是房枝的亲生母亲啊。这真是太好了!” 澄枝握住房枝的双手。 “谢谢你,谢谢你。” 房枝与澄枝紧紧地抱在一起,两人喜极而泣。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不哭的道理。 就这样,房枝这丫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您看房枝已经高兴成这样,那彦田博士和道子夫人如果知道他们的孩子就是房枝,那还不得乐得蹦上天去。总之要尽快赶到道子夫人的身边将实情告诉他们。 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房枝她真的能够回到双亲面前,将自己的脸深埋在母亲的怀里,体会父母之爱吗?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zhàyào花篮的危机还未解决。装满zhàyào的花篮没过多久就会发生剧烈的bàozhà。彦田博士还待在工厂里彻夜研究,他的身边就放着一只可怕的zhàyào花篮。 房枝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身处险境,她还一个劲儿地想象着与父母见面时应该说些什么话。谁能想到在这善良的丫头背后,站着一个漆黑的恶魔。 “是谁啊?吵吵嚷嚷的。” 沉睡中的黑川团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房枝和澄枝擦干了眼泪,靠近黑川团长的枕边。 “啊,是房枝呀,还有澄枝。我这是在哪儿啊?” “这里是塔内夫神父的公馆。” “什么!塔内夫神父的公馆?塔内夫神父他正在策划一个大yīn谋!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的。到底是什么yīn谋来着……” “啊!大yīn谋!” “慢着!我想起来了。将装有定时zhà弹的花篮分发到各个工厂,预定今晚bàozhà。” “你说什么?黑川团长。今晚几点?请你快好好想想!” 没想到黑川居然听见了塔内夫和手下密谋时的谈话,房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呆了。但bàozhà时间到底是几点,黑川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下午五点?还是八点?难不成是九点? 时间紧迫,大yīn谋即将得逞。如果不前去通告,后果不堪设想,房枝也必将遗恨终身。黑川团长重伤未愈,不得已只能留在公馆,房枝和澄枝偷偷地溜出公馆。 bàozhà时间预定在晚上九点。塔内夫首领等人此刻正在三楼阳台上把酒言欢。他们等着欣赏全城所有的工厂bàozhà时的壮观景象。轰天巨响接连不断,数百根火柱直冲天际,他们带着邪恶的期待,在等待这一时刻的来临。 大团圆 准确地说,是晚上九点差一分。 有人踹开了极东yào品工业有限公司社长研究室的大门,冲进了研究室内。 难得的是,当晚博士的妻子道子夫人也在研究室里。她利用等待丈夫工作结束的时间正在打毛线,见突然有人闯进来,道子夫人吓得站了起来。 “啊?这不是房枝小姐吗?” 闯进来的人是房枝,她披头散发,脸红得就像被火烧了一样,胸口不停地喘息。 “花篮呢?花篮在哪里?啊!在那里,就在那里!” 房枝扑向桌子,抓起花篮就抱着往外跑。 “啊呀,房枝小姐。” “这个花篮还有二三十秒就要bàozhà了。” 房枝一边跑一边喊道。 “虽然舍不得你们,但这是小雪最后的一片孝心,父亲、母亲,你们要保重身体!” “哎?小雪。你等一下。老公!老公你听见了吗?那姑娘说她是我们的小雪!”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我们快去把她叫回来!” 博士与道子夫人追着房枝跑出了研究室。 他们能追上房枝吗?花篮里的zhàyào预定在九点bàozhà,此时已临近九点。房枝为了保护双亲重要的财产,决意舍弃自己的生命。她抱着随时都可能bàozhà的zhàyào花篮,拼命跑向空旷的地方。这样即便zhà弹bàozhà,自己父母的生命也不会受到威胁,工厂也不会被破坏。 在这危急关头容我chā一句嘴,各位读者大爷恐怕最想知道的就是青年侦探帆村庄六的去向。 我告诉大家,帆村庄六他如今正站立在爱宕山上。在这里的还有警视总监,以及上文提到的那位田所检察官等等,十四五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们站在这漆黑的山顶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喂,帆村君。还有一分钟了,真的万无一失吗?” 问这话的是田所检察官。 “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万无一失。请相信彦田博士发明的新型X涂料。我曾多次见他做实验,在新型X涂料的面前,BB火yào毫无用武之地。您就放宽心吧。今天正好可以让我们看看彦田博士新发明的防bào涂料究竟有多大的功效。” “好吧,姑且相信你。马上就到九点了,万一博士发明的涂料没用,全城的工厂在同一时刻被zhà上了天,我们就算集体剖腹谢罪也无法挽回。” “您放一百个心吧,请相信科学的力量。您看,现在都九点零一分了,您看哪里有bàozhà的动静吗?” “哦,已经过了一分钟,那真是太好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涂料真的发挥了功效。” 此话刚说完,“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爱宕山就像地震似的晃了几下。同时,靠近山手方面的街市里冒出了几个冲天火柱,几乎要将天空烧出一个窟窿。 检察官的脸上没了血色。 不光是检察官,连总监以及站在山顶上的这些个官员们都一个个傻呆呆地站着,半天也没人言语。 难道帆村刚才的保证都是胡说吗? 未必,bàozhà只发生了这一次。众人皆惊,帆村独醒。他这份冷静让站在一旁的田所检察官感到疑惑。 “帆村君,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那是有人在放烟花。” 帆村露出为难的神色说: “唉,看来真的bàozhà了。”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如今怎么‘失’了啊?” “不对,这也不算失败啊,应该算是特例吧。您看其他的工厂不都好好的安然无恙吗?” “说是这么说,但有关这个特例,你要给我解释清楚。” “那,那恐怕是虎十干的。” “虎十?说起来虎十到哪儿去了?” “这怪我一时大意。虎十他改邪归正后和我一起潜入塔内夫的公馆。我们用新型X涂料将具有恐怖威力的BB火yào变成了一堆哑弹。因此我才认为可以放松对他的警惕,谁知他就这么消失了。直到三十分钟前我才发觉他人已经不在我们的身边。” “那么,那bàozhà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没收到报告,但我想发生bàozhà的地点应该是塔内夫的公馆。根据bàozhà的规模来看,我估计引bào点应该是在塔内夫公馆那座花园地下的火yào库里。嗯,肯定就是那里。虎十那家伙终于完成了复仇大业。说到底虎十绝非善类,所以他对仇恨的执念很深啊。不过也要怪塔内夫他自己,他不光三番五次想要置虎十于死地,而且两人之间还有一段宿怨。” 说着帆村就开始聊起了虎十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这都是之前虎十“改过自新”,前来协助帆村时告诉他的。要说虎十为何会如此痛恨塔内夫,只因塔内夫是他的杀父仇人。大概十年之前,虎十的父亲在一家俱乐部里当杂工,刚好碰上了塔内夫与他的一班爪牙正在秘密集会。虎十的父亲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被塔内夫用手qiāng打死了。当时虎十在别的城市里工作,听说了这件事自然是非常愤怒。但他暂时按捺住这股怒火,发誓日后一定要杀死塔内夫来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而且虎十还向帆村倾诉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虎十和虎十的父亲并非日本人,而是要隐瞒身份以逃避塔内夫的追杀,所以才假装是日本人。 帆村的猜测没错,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报告,发生bàozhà的地点果然就是塔内夫的公馆。据报,bàozhà现场一片狼藉,那片美丽的花园被zhà得香殒叶碎。几乎有一半的鲜花在bàozhà的同时就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见了踪影,另外一半正在像纸一样猛烈燃烧。BB火yào究竟有多可怕,到现场看一看就知道了。 再来说说后话。塔内夫也好虎十也好,他们永远从这世上消失了。据帆村他们推测,虎十带着对塔内夫的恨意,点燃了火yào库内的zhàyào,他自己也被那战栗的火焰吞噬,化为灰烬。虽说这仅仅是个推测,但联系前后那么一考虑,这个推测多半不会出错。 世界骸骨化总部派遣塔内夫首领来日本,命令他用恐怖的BB火yào将日本的重要工厂破坏殆尽。这妨碍世界人类和平生活的大yīn谋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化解了,差一点就让恶人得逞。这真是万幸啊!万幸啊! 房枝那丫头后事如何?她为了父母为了国家,打算抱着zhàyào花篮跳入池塘。眼看她就要一命呜呼,却被好不容易追上来的澄枝给一把拉住。唯有那zhàyào花篮落入了池塘。当然啦,花篮里的zhàyào是哑弹,这一点读者们应该已经知晓。这两个妮子在池塘边抱在一起,她们“呼呼呼”地喘着粗气,还在为刚才那一幕感到心悸。而彦田博士和道子夫人随后也赶到了房枝的身边。 “啊!房枝,不!是我可爱的小雪!” “母亲!” “父亲在这里,快叫父亲!” 房枝,不,彦田小雪紧紧偎着双亲哭泣,这一梦想此刻终于实现。 彦田夫fù本以为寻女无望,却没想到在机缘巧合下能与爱女重逢。对小雪来说,能有如此出色名声显赫的父母,也是她做女儿的幸福。 所以您刚才问房枝她后来怎么样了?她自然是与双亲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尽一个女儿应尽的孝心。不光是她,连那个与房枝亲如姐妹的澄枝也成为了彦田家的养女,她与小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过着从天而降的幸福生活。 有事时,帆村庄六也会来拜访他们。但是,因时局动dàng之故,他最近变得很忙。 [1]译注:一栋房子呈水平方向割成几户合住的简陋住房。 [2]译注:七福神之一,形象是满面笑容。 [3]译注:日本江户时期一种流行的杂技表演。表演者从身体或者小道具中喷出水来,又称为“喷水术”。 [4]Baraobarako中的“Bara”在日语中是玫瑰的意思。 [5]译注:日语中常将“玫瑰”和“蔷薇”混同来讲。汉字通常写成“蔷薇”,或者按照音译法称为“ロス(Rose)”。姓名中“雄”和“子”是男xìng和女xìng常见的取名方式。男xìng为“XX雄”,女xìng为“XX子”。 [6]译注:棺桶是装殓死人的容器,样子像一个大的木桶,死者一般是蜷起身子坐在棺桶内被埋葬的。 【地狱使者】 帆村没有拒绝,便开始讲述自今日正午开始在旗田宅展开的一系列调查经过。这期间土居屡次打断帆提问,帆村都做手势让他提起安勿躁,有什么问题等自己讲完再说。 序幕 清晨,帆村庄六吃完早餐后,沿着走廊前往位于同一栋楼内的侦探事务所。刚走进房间,放在桌上的电话就像在等他似的突然响了起来。 他将烟卷换到右手,用左手拿起听筒。 “喂,是的,我是帆村……原来是土居君啊。有什么事吗?哦……我知道了,你又碰到什么麻烦事了吧?不过这和你记者的工作无关,尽管你不愿意,但无奈被卷入其中而无法脱身。行了行了,又是那老一套,我就知道。哎?你妹妹……” 听到这里,帆村连忙将吸到一半的烟卷放进烟灰缸里掐灭,并且找出一支黄色的铅笔准备记录。 “我知道你有个妹妹。不好意思了,我给忘了。嗯……那还真有些麻烦,她被当成了杀人犯,这可不妙……我当然相信你说的啦!既然是你的妹妹,当然和你一样不会不上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讽刺你。总之我先过来,你等我十五分钟。见附东面的公用电话是吧?我知道了,到了我来找你……” 搁好听筒,帆村撕下刚刚做记录的便笺。他就那么站着盯着自己记下的信息看了半天。便笺上的内容乍看之下就像是用铅笔画的涂鸦,一个三角形和一个椭圆就像两个糯米团一样被一条直线串在一起,这是帆村专用的速记符号。能够解读这种符号的,除了帆村自己外,只有他的助手八云千鸟。 他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死死地盯着便笺看了五分多钟,然后一甩手将便笺扔在桌上。帆村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卷和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着打火机后,将冒出火焰的外焰靠近烟卷前端,燃着的烟卷立刻升起了一缕紫烟。 眼看打火机上的火焰就要熄灭了,帆村急忙又拿起那张便笺,把它放进了烟灰缸,然后用余火点燃它。便笺接触到火源,宛如一现的昙花开出一朵鲜红的火焰。焰花凋谢后留下的焦黑残渣发出刺鼻的气味,静卧在烟灰缸中冒着青烟。 可怕的嫌疑 究竟是多大的案子竟能让侦探帆村庄六一大清早出动? 帆村的友人,新闻记者土居菊司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帆村向他求助。土居说自己的亲生妹妹今天早上因为有杀人的嫌疑而被逮捕了,他相信妹妹肯定是无辜的,那些认为妹妹是凶手的证据都是胡说八道。他相信凭借帆村的能力一定能够为妹妹洗脱嫌疑,还她一个清白之身,早日脱离警察的监控。 其实,土居这个疼爱妹妹的哥哥和帆村的jiāo情并不深,只不过在办案的时候见过三四次。不过看对方如此诚恳,帆村也不好意思拒绝。这样一来,这愁人的委托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不过土居的妹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帆村不知道,他连对方长什么样也没见过。 被杀的是谁呢? 镍矿在我国非常稀有,而死者正是镍矿矿山的拥有者旗田鹤弥氏。这位大财主的宅邸位于见附这一带的某处。 帆村在公用电话亭旁下了车,然后与土居记者一起前往旗田鹤弥的宅邸。 一路上土居记者都忙着向帆村道谢,他说尽了好话也吐尽了苦水。等土居说完了,帆村才开始提问。 “据你所说,三津子小姐是今天早上被人从旗田家带走的。那她被带走之前,也就是在旗田家里的大致情况你了解吗?” “我不清楚。我是昨晚十二点左右才回的家。因为地方版的报道出了点问题,所以加班到很晚。我去妹妹房间打招呼的时候,她的确回话了。我当然知道她已经睡了,听她迷迷糊糊的声音就能明白。看她没事就安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窝。但今天早上起床时,妹妹她却不在家里。我还以为她去买东西了,但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我又赶着去社里上班,今天早上还有篇稿子要写,所以就没继续等下去。我出家门的时间,让我想想……应该是七点没错。” “我知道了。” 说着帆村立起外套的领子,一阵春日里的寒风吹过护城河畔。 “到了社里,忙活了半天总算能松一口气。这时和我同一个部门叫木村的记者进来了。他用眼神示意我过去一下。我也没多想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土居,你妹子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吗?’我一听这话腿都软了。‘不知道啊!她怎么了?快告诉我!’我急得差点没把他给掐死。然后他告诉我:‘我也是从三上那儿听来的。三上,就是在本厅驻扎的那个。他说你妹子好像被当做了杀人犯。今天早上警察从被害人的家里把你妹子带走了。好像是你妹子今天早上去那里找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出事了。’听他这么说,我整个人都恍惚了,开始连珠pào似的问木村事情的经过。但他说他就知道这么多,还说三上知道的也全告诉他了。木村说如果想要救我妹妹,就要尽快找到有利的证据。所以我就来麻烦帆村君您了。希望您能解救我于危难之中啊!我知道我们的jiāo情并不深,我几乎都快把您给忘了。但在紧要关头,您就像救世主一样在我的脑海中从天而降。拜托了!帆村君。” 说完土居就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向帆村做了一个拜托的姿势。 “……那么,你妹妹被带走后你见过她吗?” “没见过。” “三津子小姐为什么今天早上会去旗田家拜访?这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完全没头绪。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三津子她和旗田一家有什么关系。我真是个没用的大哥!” 土居紧闭双眼,摇着脑袋说道。 帆村突然放慢了脚步,因为眼前就是旗田宅邸外围的院墙。 “被害者旗田鹤弥的死因你知道吗?警方认为三津子小姐是用什么方法杀死旗田鹤弥的?” 帆村开始询问重要的事项。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当然木村和三上也不知道。那些警察的嘴巴用撬棍都撬不开。我也很想搞到情报,不过有您帮忙,一定能打听到消息。” 取证 帆村身兼检察委员的职务,所以负责戒备的警官允许他进入事发现场。 走进屋内,帆村就发现了几张熟脸。看来在本地出勤的警官都由大寺警部负责管理,而这位大寺警部此刻正忙着迎接刚刚到达的长谷户检察官一行。大寺警部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诉说案件的情况,现在能chā一脚进去旁听不是正好吗?于是帆村走向众人。 检察官一行人聚集在被害人的起居室内。起居室面积约有十四五坪[1],欧式装修,地上铺着气派的深灰色地毯,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底下的深灰色地毯上还铺着一层六叠[2]大小的红底黑花小绒毯。小桌子的正对面是一张披着麻料布套的安乐椅,宅邸的主人旗田鹤弥穿着整齐的西服坐在安乐椅上,他的身体向前倾,头搁在小桌子上,就像一尊蜡像似的纹丝不动。桌上摆放着喝洋酒用的杯子、打开的罐头、古色古香的烛台、烟灰缸和烟盒,还有火柴。这些东西虽然摆放杂乱,但都没有打翻。 “……就是这样,还有些情况我们不太清楚。”大寺警部用他“诉苦小媳fù”一般的尖锐嗓音如是说,“总之呢,整个房间出入口的大门是从内侧用钥匙锁上的,但大门对面的那扇窗户却开着。根据现场进行分析,犯人从后方开qiāng击中被害者的后颈,然后跳窗逃跑。如果没猜错的话,整个事件的过程即是如此。好了,我的说明就到这里,接下来请您负责指挥搜查。” 说完大寺警部行了一礼。 检察官一行人安静严肃地听完说明后,长谷户检察官提问道: “按照您的意思,被当做一号嫌疑犯的那个女人是shè杀被害者后,从这么高的窗户跳出去,然后打开大门逃跑的?” “我认为是这样的……” “那么一号嫌疑犯持有手qiāng吗?” “不,没有。我们问她凶器在哪里,但她就是不说。” “那她承认是用手qiāng杀死被害者吗?” “没有,她坚称不知道手qiāng的事。” “不知道啊……原来如此。这也不说,那也不知道。那说说你们会怀疑她的理由吧。”检察官饶有趣味地盯着警部说。 “好的。我们会怀疑她基于以下理由。第一,今早她人在案发现场。第二,我们在被害者坐的椅子上发现了放有嫌疑人名片的手袋。具体地说,被害者坐在那个手袋上,也就是在被害者屁股下面,这是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视线越过死者的背部发现的。第三,这个女人无法出具昨晚的不在场证明。暂时就这几点,但我相信经过我们的调查,将会发现更多证明她就是凶手的有力证据。” 察觉到自己的口气略带几分得意,大寺警部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羞涩。 “看样子你们确信杀人事件是外部人员所为,这又有什么根据吗?” 检察官似乎要为难一下大寺警部,便又追问道。 “到底是不是外人干的,我们也不敢断言。但您看,手袋是搁在尸体的屁股底下,而这只手袋的持有者今天早上又在案发现场出现。手袋的持有者土居三津子,我们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呢?” “我明白了。这么说,土居三津子杀害旗田的关键xìng证据,你们应该也找到了吧?” “这个……刚才我也说过。在土居三津子身上没有发现凶器,所以还不能百分之百断定她就是凶手……” “希望能尽快找到那把手qiāng。”检察官打断大寺警部,开始自顾自地说,“这显然就是犯人对我们的挑战。真是个可恶的家伙。但凡犯罪,就一定有犯罪的动机。如果犯人连动机都能隐藏,那我真要对他表示叹服了。” “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吗?” 大寺警部毕恭毕敬地问道。长谷户检察官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对大寺警部说: “大寺君,除了被害者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人住在这里吧?” 大寺警部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检察官疑问中的言外之意。于是他叫来了住在宅邸里的一干人等前来问话。这些人是中年女佣人小林留,被害者的弟弟旗田龟之介,每天上下班来宅邸帮佣,事发时正好在场的阿末(本名本乡末子)与勤杂工芝山宇平。阿末二十二岁,宇平五十岁。 “或许手qiāng就是被这些人中的某个家伙给藏起来了,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你不会还没搜查过吧……” “是,我立刻去搜。” 看来大寺警部还真没想到要去怀疑这些人。 “女佣人和被害人的弟弟昨晚人在哪里?这你都问清楚了吗?” “女佣人小林留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有外出过,到今早一直待在宅邸中。至于被害者的弟弟龟之介,据他本人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是半夜两点多才回的家。因为喝了很多酒,到家后就直接上二楼的卧室睡觉,然后一觉睡到天亮。他刚刚才起床,还不是很清醒。我们向他问话的时候他还向警方抱怨让他再睡会儿,现在应该在二楼睡觉。您放心,不会让他逃跑的,我派人在房门口监视他的动静。” 检察官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指着尸体面前的小桌子问道: “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这你知道吗?” “这我调查清楚了。女佣人小林留说,除了洋酒外,其余那些东西都是她送过来的。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她从地下室准备好这些东西,用一个银盘盛着jiāo给被害者。” 检察官又轻轻点点头,视线随即望向小桌子上的物品。食碟拼盘上盛放着熏鲑鱼、涂着鱼子酱的吐司、鲫鱼ròu串、黄色的生海胆、ròu干。食碟旁的一只杯子里放着芹梗。 有一件东西稍稍破坏了桌面上的协调感,那是一只打开的罐头。目测大约半磅重的罐头上面没有贴任何标签。此时罐头已经空空如也,所以不清楚罐头里装的是什么。 此外桌上还有一副小型刀叉和一只杯子。装有卷烟的烟盒,放置烟丝和烟斗的腰包。烟灰缸、火柴,一个没有chā蜡烛的烛台,四瓶洋酒,一瓶调酒用的苏打水。这些就是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烟灰缸中有一些燃烧纸张所留下的黑灰,灰烬埋没了烟蒂。 检察官一件件地扫视着这些物品。突然一个急转将目光对准了房间的门口。 原来是法医古堀博士正朝自己走来。 沟鼠 “如果有事找我,那就拜托你们早点联系好不好。老夫还打算今天早上去看棒球比赛,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被你们的破电话给拉了回来。说什么大半夜死了人,所以才大清早打电话给我,如果不这会儿联系就赶不上日程。拜托,日程这种东西,你们有难道我没有啊?像今天这种情况老夫我真的很生气。长谷户君,你别怪老夫唆,希望你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好了,今天要老夫前来查看的本尊身在何处啊?啊……就是那位啊。真可怜,明明比老夫年轻,这么早就驾鹤西去了……” 古堀老博士一边碎碎念地说个没完,一边将随身携带的大包放在被害者坐着的安乐椅右侧。他老人家打开包上的锁扣,将大包左右拉开,包里的七件验尸工具就像挂在店里出售似的,齐刷刷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检察官与大寺警部等人为了不妨碍老博士,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在老博士身旁围了一个圆圈。 古堀博士套上橡胶手套,戴上眼镜,弓着身子开始观察死者的容貌。他伸出右手拨开死者的眼睑,左手则拽住死者的衣服,摆出一副要将对方“一眼看穿”的架势向死者的面部渐渐逼近,鼻子上的皱纹不由得挤成了一团。等这边检查完毕,博士站起身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另一边,也就是尸体的左侧。他开始检查被害者后颈部的qiāng伤。 古堀法医歪着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回到了刚才放包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两三件工具,然后回到尸体的旁边,使用工具对伤口进行检查。他认真投入的工作模样和他刚才刚进入房间时唆的糟老头的形象大相径庭,不禁让人肃然起敬。一番检查后,法医若有所思地轻叩老腰,慢慢挺直了身子。 “检查完了吗?古堀博士。” 长谷户检察官开口询问,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连烟也没点。 “哪有这么快,你当法医是神仙啊?如果想这么两三下就得出结果,下次别叫我。”说完古堀博士继续他的工作。虽然话这么说,但博士并没有像他说话的口气那样不高兴。 “把这具尸体搬到地上把衣服脱掉,不然没办法检查。喂,你们几个,过来帮把手……” 古堀博士招呼在四周观看的刑警上来帮忙。他们把尸体从安乐椅移到地毯上,然后脱去尸体身上的衣服。等尸体被剥光,博士才开始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过了一会儿,博士直起腰朝检察官挥挥手,表示自己的尸检总算告一段落。 “检察官先生,这位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的十一时至十二时之间,死因现在还不清楚。完毕。” 说完该说的后,古堀博士朝房间角落里的洗手间走去。洗手间的门口挂着门帘,里面有一个大理石洗手池。 “请等一下,博士。” 检察官连忙叫住法医。 “死因难道不是颈后部的qiāng伤吗?” 众人和检察官抱有相同的疑问,但法医一边走一边摇头道: “不好意思,死因现在还不清楚,颈部的出血量比想象的要少……把尸体送到我工作的地方去。解剖下午四点开始,五点结束。” 老人生硬地打断了众人的提问。死因现在还不清楚,颈部的出血量比想象的要少这句话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众人纷纷开始私下议论。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老人太固执,如此明显的qiāng伤竟也无法判定。 但老人对众人的指责充耳不闻,兀自走向洗手间。 “哟,麻烦你了。” 老人对面前的一个高个子男人道谢。这个男人替古堀医师撩起洗手间入口处半开的门帘,方便老人通过。高个子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帆村庄六。 刚才老人摇着脑袋说出自己的看法时,帆村君是唯一一个同意老人的意见,并且跟着一起摇头的人。 古堀博士拧开水龙头,然后脱下橡胶手套,抹上一些自带的肥皂,仔仔细细地开始搓洗双手。 当他开始用毛巾擦手的时候,帆村悄悄靠近,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对古堀博士说:“博士,你的脚下有只死老鼠。” 老医师下意识地缩身一退,睁大眼睛盯着地面寻找帆村说的那只死老鼠。结果他在墙壁和地板的jiāo界处发现一个似乎是被水渍蚀化了的小洞。有一只面颊细瘦的大老鼠躺倒在洞口处一动也不动。 “吓我一跳,这老鼠真大啊。老鼠啊老鼠,你也没必要特意在这种地方陪你的主人殉死啊……” 古堀说着俏皮话,向帆村点头致意。 “博士啊博士,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次相见的。” 帆村假借老鼠的口吻应答博士,虽然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帆村说这话时的口气却一本正经。 “哦?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嗯,十点半,看来还赶得上看球赛。” 古堀老人的脸上突然堆起笑容,离开了洗手间。 没有弹痕 法医离开后现场立刻安静下来。安放在安乐椅上的尸体现在摆出双手朝上的姿势,就像一个正在打哈欠的人。 “古堀老头子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们的立场,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大寺警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这句话虽然没有针对xìng,但在说完后还是下意识地望向长谷户检察官想要获得认同。此时检察官正坐在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小椅子上拿着大烟斗吸烟。他对于大寺警部的牢骚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您说怎么办,检察官先生?要到下午法医才能发表尸检报告。被害人的死因不明,在此之前,总不能叫我们傻呆呆地杵在这里吧?” 警部这次是指明了要检察官给个说法。 长谷户检察官轻轻瞥了警部一眼,吸烟的姿势连动也没动。“被害者明摆着是被人用qiāng打死的,不能因为那老头子的固执己见就拖延办案进度呀。延宕时日,媒体和民众又要指责我们警方办事不力啦。” 大寺警部那极富特色的嗓音随着不满情绪的高涨变得益发尖锐。 长谷户检察官见势也不能保持沉默啦。于是他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口中的烟斗收好,然后对大寺警部说: “大寺君。” “在!”警部盯着检察官的脸,兴奋地应声道。 “既然被害者死因不明,说明我们遗漏了很多应该调查的地方。我把这个任务jiāo给你,你看行吗?” “是。”警部一脸失望地回答。 “但我认为能调查的地方已经全部调查过了。如果检察官您认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请您吩咐。” “需要你帮忙的是……那只在警方来之前就已经死了的老鼠。” 检察官大步穿过房间,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唉?老鼠?” 大寺警部无法掩藏脸上狼狈的神色,跟随着检察官来到洗手间。 帆村默默地为检察官和警部掀开洗手间的门帘。 “哦,是有只死老鼠。检察官先生,我可没时间处理这种灭鼠事项啊。我看还是言归正题吧。” 警部竭力为自己想做的工作解释,同时也不忘向在旁添乱的帆村投以严厉的一瞥。 “没错啊,负责调查的人难道不应该对现场附近所有的事物都仔细调查吗?更何况此事不同寻常,更应该细致入微地进行观察才是。” “哈!您说得没错,在现场发现一只死掉的老鼠,的确不是什么常有的事。难道这只老鼠是被犯人杀死的?如果真是那样,看来犯人是个神qiāng手。怪哉,怪哉……这只死老鼠身上可没有子弹头啊。” 说这话时警部正用绳结套住鼠尸的脑袋把它拖出了洞口。虽说老鼠是“qiāng杀”的说法是警部自己提出来的,但扫了一眼鼠尸后,他立即就推翻了老鼠是被手qiāng击毙的说法。 “嗯,你说的没错。” 检察官苦笑着,转过脸看着帆村。 “这位帆村君想要这只老鼠,麻烦你将老鼠的尸体转jiāo给他吧。” “是!” 警部装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死盯着帆村,毕恭毕敬地把死老鼠递给他。 “多谢,那我就收下了。” 帆村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从警部手中接过吊着死老鼠的绳结。 “帆村君,如果调查出什么线索,你可有义务向我们报告啊。” 检察官想起帆村刚才和法医就死老鼠偷偷摸摸地在说些什么。帆村多半向法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对于检察官的嘱咐,帆村回答说没问题。 “一只老鼠,它还能干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检察官先生,帆村君,我看两位是神经过敏了吧?” 警部说话仍旧是那么没头没脑,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要和一只死老鼠较真? “大寺君,不是我们神经过敏,而是你神经大条。这只死老鼠是在你之后到达现场的帆村君发现的,或许经过他的调查,还能发现更多重要的证据。大寺君,我看你应该放下脸来好好听听帆村君的意见,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帆村君,你是检察委员,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尽最大力量协助我们办案。” 听过长谷户对两人的期望,警部红着的脸孔变得格外严肃。另一边的帆村则微张着嘴唇露出苦笑的表情。 “帆村先生,我遵从检察官的命令。请告诉我看漏的地方。” “那么警部,请随我来……” 帆村旋即转变成认真的表情,警部在他的带领下,缓缓地向房间内走去。 蓝色的鸟笼 帆村伸直右臂,抬到齐肩的高度向前走着。大寺警部紧跟在帆村身后,以相同步调跟随他前进。警部死死盯着帆村右手不放的样子就像帆村手里握着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正在牵着大寺警部往前走似的。 两人走到敞开的窗门旁边,这时帆村突然停步道: “这里有个鸟笼。我很感兴趣,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帆村用手指指着的那个东西是个被涂成淡青色的吊挂式鸟笼。鸟笼被放置在一个似乎有些分量的桌台上。桌台上有一个比人稍高的架台,架台的顶端被设计成可以供提灯一类的东西吊挂的样式,而鸟笼正是吊挂在这个架台的下面。 “哦,鸟笼……” 大寺警部刚想说什么,但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他突然感觉体内一热,倒不是说因为帆村注意到这里有鸟笼,才让警部觉得狼狈,这个鸟笼在他一开始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让警部觉得害臊的原因是,尽管早就发现了鸟笼,但只是把它当做一般的摆设看待。而帆村则不同,刚走到这里就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刚才是洗手间里的死老鼠,现在则是自己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鸟笼,对帆村敏锐观察力的诧异再加上自己又一次吃瘪的狼狈,让警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糟,糟糕!帆村找到的老鼠和这个鸟笼一定有重要的关联。我居然都没发现……” 警部狂汗不止。这时帆村指着鸟笼里面,故意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瓮声瓮气地说: “真奇怪呀!这只鸟笼……居然是空的!笼子口处明明上了锁。如果笼子里养着一只小鸟的话,那它要么停在笼子里的栖木上,要么就是肚皮朝天躺在笼子底下。但现在这两种情况都不是,而是有笼无鸟。那么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究竟是这笼子里原本就没有小鸟呢?还是事件发生后有人把笼子打开,让小鸟飞走了?我看就只有这两种可能xìng。总之,现在笼子里空空如也是个事实。一只空鸟笼子放在这里总让人觉得古怪,你说是吧?那到底是老天爷在使坏,让这个笼子空着,还是犯人耍的鬼把戏,把小鸟放走了?警部大人,您作何感想呢?” 就在帆村滔滔不绝展开长舌攻势的时候,警部已经止住汗水,脸色也恢复正常。于是,警部就用准备好的一番话语来回答帆村的提问。 “如果按照您的办事方法,无论发现什么您认为可疑的玩意儿都要评头论足一番,那恐怕要花上几年工夫才能捉住犯人。不!像您这样优哉游哉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办案,我看真正的犯人肯定会嘲笑警察是笨蛋,然后光明正大地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掉。最后别说逮捕犯人了,连个犯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我们刑警,一天到晚就像qiāng靶子似的杵在社会公众面前被媒体和民众指责。唉,这可真够呛啊。” 面对警部的一番牢骚,帆村一一倾听入耳,并且表示同意。 “您误解了,警部大人。我只是对您经常大动干戈的办案作风有些觉得可惜。毕竟为此要求增加预算,那可没个底啊。” “那您的意思是……” 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啊?警部按捺着心中的碎碎念,面带微笑问道。 “总之,无法妥善快速地解决犯罪事件,这才是惹恼民众的罪魁祸首啊。” “您所言极是……” 接下来,警部和帆村就预算增加案开始一唱一和,话题的中心逐渐拐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去了。警部心想:完了,上了这小子的套了。 正巧这时长谷户检察官问道:“帆村君,在屋外你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帆村向检察官所在的方向转过身举着一只手说: “那屋内的检查就先到这里吧,我看一样一样说过来,有人会不高兴的。啊……只有一件事,容我再唆几句。您看尸体靠着的这张小桌子上有个空罐头。我觉得这个东西挺可疑的。” 帆村刚说完,警部一个跨步朝小桌子走去。 “这东西的确值得调查,我一开始就看到了。” 警部指着罐头。帆村微笑着说: “哦,警部大人,您认为哪里值得最先调查呢?” “当然是留在罐头上的指纹啦。我已经拜托鉴证科的人了,马上就能搞明白。” “您说的没错,不过……”帆村轻轻点头,继续说: “我所感兴趣的是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警部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 “没错。您看这个罐头内部非常干净。为什么会这么干净?难道是里面的东西吃光后又被清洗过一遍?或者是罐头里装的东西不一般?这不一般的东西究竟又是什么呢?如果是吃完后再清洗罐头的话,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拜托,帆村君,我可不想再听你问‘为什么’了。” 警部取出香烟,划亮一根火柴点燃香烟。他下意识地想将烧剩的火柴棍扔进桌上的烟灰缸里。等他发觉不对后,连忙收手将火柴棍放进火柴盒里。 “哈哈哈,我看还是静候佳音吧。” 帆村说完后,走到墙角边。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原来是搬运尸体去进行解剖的车到了。 女佣人 尸体搬出去后,发生惨剧的现场不知为什么看起来空dàngdàng的。负责警戒的刑警和巡查们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但作为调查核心的检察官等人却无法就此安心。 “大寺君,我想现场应该没什么问题遗留了。如果还有的话,请现在就提出来。” 长谷户检察官走到小桌子前,面朝大寺说道。 “嗯,我想是没有了。现在尸体搬走了,现场我叫人就这么放着不要动,如果以后又发现了问题,到时候再进行补充。这个……我看是该对嫌疑犯进行调查了吧?必须早点确定目标才行,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会被报社的那些家伙抢占先机。” 警部大人自当上警察起,这任职的十八年中就一直在和新闻记者打jiāo道。报社对于刑事案件的报道方式让警部感到不满,即便到了这种提倡警民合作的时代,警部仍旧对记者抱有敌对的心态。 说实话,自尊心极强的警部对长谷户检察官这种妨碍调查的做法也十分懊恼,但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没办法当着他的面发火罢了。说句不中听的,虽然他上过大学,喝过墨水,从检察官候补一级一级往上爬,最后爬到了检察官的位置,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在年龄上,自己明明要比他大上一轮,但什么事都得听这个小子的指挥,你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呢?自己想往左,长谷户就和他对着干偏要往右,想起这些大寺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寺警部对于长谷户检察官的搜查方式实在不敢苟同。那小子简直是神经过敏,好像所有过目的事物都有嫌疑。要我看屁大点的事和案子有没有关系,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像他那种在头发丝上雕花一样的调查方式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按照那小子所嘱咐的内容进行调查,能查出鬼才怪呢,无论花费几小时还是几天都是在原地踏步。不光如此,一方面要看上头脸色,另一方面还要对那些趁火打劫宣称什么“事件陷入迷宫”的新闻报道置若罔闻,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调查,尽管苦点累点,好歹也是在朝着真相前进。算了,算了,就当自己是铺子里照顾小开的老掌柜,反正干死干活铺子还不是人家的。 如此这番,大寺警部经常在心里暗暗地发着牢骚。尤其是这个案子,检察官大人简直就是来现场逛街来的,不要说指明嫌疑犯了,连对相关证人的询问都没有进行。 与此相反的是,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不光发现了死者屁股底下的那个手袋,连手袋的持有者土居三津子也作为一号嫌疑犯逮捕了。这个案子十有八九就是她干的。警部认为根本没必要对其他线索进行调查,只要对土居三津子进行长时间的审问,等她自首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不幸的是,检察官等人一来到现场就要求警部他们做这个做那个,尽是些看似无用的调查。而警部也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堆着笑脸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这种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恐怕也是自己执勤十八年磨炼出来的。 话虽如此,毕竟被人指手画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自己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求上面能调走长谷户检察官这位大爷,还是派给我一个能跟着我跑的,像那位雁金检察官一样的人吧。这样的话,自己一定能够发挥超人的调查能力给他们看看。想到这里,大寺警部依然郁闷无比。 “那接下来就对相关人士进行讯问。”长谷户检察官开口道。 “那我先去传唤住在这里的女佣人?”大寺带着确认的口气直视着长谷户检察官的脸问道。 “女佣人,是那个小林留?” “就是那个小林留。” 警部受命后,向身旁的警官使了一个眼色,那个警官就急忙走出了房间。帆村坐在椅子上正在点烟。 过了没多久,一个身穿和服的中年fù女就在警官的陪同下走进房间。她圆圆的脸看上去十分ròu实,不过脸色却很差。年龄大约五十二三的样子。警部招呼fù女站到检察官的跟前。 “你是小林留女士吧?” “是的,您说的没错。”女佣人在检察官面前低着头回答道。 “检察官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明白了。” “小林女士您住在这栋宅子里吗?” 检察官先从简单的问题入手。 “是的,我住在这里。” “那昨天从傍晚起你就没出过门,一直到今天早上,您一直待在宅子里吧?” “是的。” “你和去世的主人最后见面是几点?在什么地方?” 小林留瞥了一眼身旁的警部。 “和平时一样,昨晚九点过五分的时候我把为夜宵准备的盘子和杯子装在托盘里送给老爷。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你家主人一直有吃夜宵的习惯吗?” “是的。因为九点多的时候老爷的工作正好做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他正需要吃点东西、喝点酒来消除一天的疲劳。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着,每天都一样。” 说完后,女佣人轻轻地咬紧了嘴唇。 “桌子上摆放的东西都是你拿来的吧。” “是,都是我拿来的。” “你拿夜宵过来的时候,主人在这个房间里吗?” “是的,他在。” “具体在哪个方位?” “我敲门后,听见老爷喊我进来。然后我推开门走进房间,刚好看见老爷掀开门帘,从那边的洗手间里走出来……然后我就把小菜和酒放到桌子上,这期间老爷走到窗边。他背着两手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来来回回地一直往返于窗户和桌子之间,直到我走出房间为止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检察官突然打断女佣人,大声问道: “这时候这扇窗户是打开的还是关上的?你好好回忆一下!” “两扇窗户都是关上的。” “那窗帘呢?现在窗帘的位置和那时候相比,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房间内有两个窗户,现在左右两边窗户上的窗帘都敞开着。 “两边的窗帘也都是拉着的……” 听女佣人这样说,大寺警部慌了神。他连忙命令一名警官将右边窗户的窗帘拉上,警部自己也将左边的窗帘拉上。 “检察官先生,其实刚才室内光线很暗,所以我命令人把两边的窗帘拉开,不过拉开之前都有拍照,现场略图上也标明了。关于这一点我忘记告诉您了。这是属下的失职……” 说罢,警部低下了头。检察官瞥了一眼警部,没给他好脸色看。 “希望你们能在我来之前,让案发现场保持原样。” “万分抱歉,只是当时如果不拉开窗帘的话,就无法进行现场取证,因为光线实在是太暗了……” 警部涨红着脸拼命辩解。 “那这扇窗户当时到底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检察官面无表情地指着左边的窗户问道。 “窗户我们可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就和刚才您看过的现场略图上画的一样,这扇窗户的确是开着的。” “图我是看过,只不过想再确认一下。” 说到这里,女佣人突然大叫着向后退。被吓了一跳的检察官和警部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被绳套吊着的死老鼠,原来是帆村庄六手里拎着的那只。 “检察官先生,这只死老鼠能不能让我带走啊?法医古堀博士说他想再好好地看看这只死老鼠,所以我想让人把这只死老鼠给博士送去。” 湿嗒嗒的死老鼠尾巴尖上正滴着水珠。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请快把这东西拿走……” 检察官的身体向后倾斜,挥着手催促帆村把死老鼠拿开。一旁的警部用手指堵着鼻孔。帆村朝两位行了一礼,拎着死老鼠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死鼠危机”似乎化解了检察官和警部之间的不快。两人相视无言,苦笑了一声后,继续对女佣人进行讯问。 奇妙的门锁 “你刚才说昨晚九点零五分,你送夜宵到主人的房间。那到今天早上发现主人被害的这段时间内你在干什么?可以请你说一下吗?” “是。”小林留回答道,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昨晚九点零五分以后……” “是的。我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就睡觉了,那个……” “不要有所隐瞒,明确地告诉我们,请不要怕会对别人不利。” “好的。”听到检察官这么说,女佣人的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其实,老爷的弟弟龟之介先生是半夜两点回来的。他在大门前按门铃,我就爬起来去开门,让龟之介先生进来。然后我就又去睡觉,睡得很熟,一直到早晨才起床。” “这之后……” “早上五点半我起床准备早餐,这时候我听见有人进来对我说话。我一看,就是那位……那位小姐。” “你说的是土居三津子?” “是的。” “她来的时候,是几点钟?” “我想是六点刚过,准确的时间我记不清了。” “土居三津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她说昨晚把手袋忘在老爷房间里了,所以回来拿。” “土居三津子的确是这样说的吗?也就是说她承认自己昨晚见过你家主人,并且去过主人的房间?” “是的。” “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对她说不好意思,老爷还没起床。让她等到老爷起床后再说。” “嗯……然后呢?” “但那位小姐说她拿了手袋就走,拜托我把老爷房间的门打开。我当然拒绝她啦,再说我也没有打开老爷房间大门的钥匙。” “那她呢?” “她说那没办法,只能等老爷起床了。我也没理她,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之后……” “这之后……芝山宇平先生,就是那个勤杂工,芝山他来了。后来帮佣的阿末也来了,宅子里人多了起来。芝山和我说,老爷的房间里好像怪怪的,之后……” “请等一下。至此为止,你所叙述的内容和我之前听过的没有什么差别,这很好。但有一点,我觉得你没有告诉我们。小林女士,你说是吗?” 说罢,检察官凝视着女佣人的眼睛。女佣人的视线与检察官一接触,便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 “那个姑娘,她承认昨晚来过这里。但这件事你却一概没有提起。她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你都没有告诉我们。我说的没错吧?” 听检察官说完,女佣人的脸色却变得柔和起来。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就连那个姑娘说她是昨晚来的,我也是听她说才知道的……我想那位小姐知道即便不用我开门,也可以打开玄关大门的方法。今天早上她突然站在我身边,把我吓得不轻,大概就是用这个方法进来的吧。” 女佣人的这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话让检察官大感意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检察官睁大了眼睛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本来应该让你们去问老爷的,但老爷……如果那个姑娘肯说真话的话,还是请你们去问她吧。” 说到这里,女佣人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一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 检察官眼珠一转,抬头望向警部。警部从刚才开始就因为无聊而抽起了香烟,见检察官似乎有事问自己,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检察官先生,根据土居三津子的供词。她是昨晚九点三十分来到宅邸,之后是十一点离开的。她在这里待了一个半小时。看来这位已经死去的先生对女人还真有一套。” “唔,她说是十一点回去的。”检察官又转头向女佣人问道: “小林女士,这个姑娘说她是十一点离开的。那等她出门后,是不是可以在门外把大门锁上?” “不,我想这是办不到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你刚才不是说你知道吗?既然有办法能在屋外打开大门,那在屋外把大门锁上的方法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不,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刚才说你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其实……”女佣人的表情很尴尬,她说:“其实我是偷偷瞧见的。老爷他把外面的女人领回家,等那女人走的时候,老爷把她送到门口。老爷打开锁后,让那女人出门,然后老爷再把门锁上。有一次我等到女人进了老爷的房间后悄悄地去转动了一下大门的把手,看看能不能打开,结果不行,完全打不开。”[3] “小林女士!之前你不是说你没看见土居三津子进来吗?”大寺警部生气地责问道。 “不是,不是。我刚才说的女人不是那位小姐。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和昨晚的事情无关。”女佣人拼命辩解道。 检察官连忙提问说: “既然大门上有这么一道机关,那你主人的弟弟龟之介是不是也能用那道机关开门进入房子呢?” “不是,老爷的弟弟并不知道大门的秘密。怎么说呢,老爷的弟弟他……” 询问进行到这里,突然有个打扮得体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大声向众人打招呼。 各位多多关照。” 他这样说着,顺势挤到了检察官的面前。 “啊,我想在这里抽根烟,应该不会妨碍到各位吧。”说完他就装模作样取出卷烟,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扫视着众人。 私生子在哪里 质地看上去红灿灿就像玉米根须似的高价西服包裹着旗田龟之介那庞大的身躯。虽然头发上抹着发油,一丝不苟,但眼睑和脸颊浮肿,一张白脸没有什么血色,他说这都是贪杯所致,说话时还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那种fù人款式的手帕遮挡住脸的下半部,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看来他昨晚定又痛饮了一番,以至于肠胃也闹起了罢工。 “您抽好了,我们不介意。请坐下吧,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长谷户检察官使了一个眼色,让警官搬张椅子过来。龟之介道谢后却没有立即坐下,反而快步向对面走去。检察官纳闷他要干什么,原来他从展架上一叠黄铜制成,样式古色古香的烟灰缸里取下一只,拿着走了回来。他坐到检察官为他准备好的位子上,将那只烟灰缸放在窗台上,在这个位置他只要伸手就能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 帆村庄六将jiāo付鼠尸的任务托付给某个警官后,此刻也回到了房间。他悠然地吸着香烟,细眯起双眼开始打量龟之介这个男人。 “嗯……看上去是个挺像样的男人,他那个死去的大哥却不那么检点。” 帆村在心中这样想着,不知道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令兄的噩耗,请问您是何时得知的。”检察官向龟之介询问道。 “哦,您说这件事啊。”或许是被烟灰迷了眼,龟之介皱了下眉头,“其实佣人一大早就告诉我了,但因为昨晚喝了很多酒,当时我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大约一个小时前我才清醒过来,知道他死了。当时我想要立刻起床,却发现周身酸痛,无法站立。耽误到现在才来见各位,真是非常抱歉。” 龟之介慌慌张张地用左手取出手帕挡住嘴,他的肚子和嘴都发出古怪的声音。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里您身在何处,请说明一下。” 检察官用冷静的口吻说。 “是要说明昨晚到今晨的去向是吧?那很简单。昨晚在东京俱乐部举办了君岛总领事的欢送会。君岛君是我学校的前辈……欢送会非常热烈,我大概是凌晨一点半左右离开会场的。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大概一口气喝了六七个钟头。我还从来没有醉得那么厉害,直到现在我还感觉这身体好像不是我的。” 龟之介屡次用手帕捂嘴来抵挡吐意。 “那回到家大概是几点?” “这我是记不太清楚了。是女佣人小林帮我开门的,问她应该知道。” 说着龟之介回望了一眼女佣人,但身后却没有她的影子。大概刚才警察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了。 “您说是一点半离开俱乐部的,有人能够证明吗?” “当然有啊,俱乐部有负责看门的门卫。会员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记上一笔。” “那您从傍晚到凌晨一点半,就一直待在俱乐部里?期间有没有外出过?” “没有,我一直待在俱乐部里。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一下俱乐部里保管随身物品的门卫。” “但您要回家的话未必一定要从大门出去啊。不是吗?” 检察官这番话让龟之介涨红了脸,他叩了一下手中的烟卷,烟灰掉落在地毯上。 “我看你们话里有话。你们的意思是我偷偷地从俱乐部里溜走,然后赶回家杀掉大哥。这么说是想叫我坦白了?” “不,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您这么想,会让我们觉得难堪的……” 检察官连忙辩解,但从他的言语和态度上却看不出有什么难堪的地方。 “我感觉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的问话方式……反正我就是个头脑简单的酒鬼,话说得太复杂我听不懂。如果真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但像刚才那种诱导讯问请你们还是免了。” 龟之介似乎是在告诉众人,大哥死后我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所以请你们放尊重一些。帆村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又点上一支烟。 “我们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长谷户检察官仍旧一脸平静地说,“那我换个问法,您确定自己昨天傍晚到凌晨一点半,一直待在俱乐部里,一步也没有外出吗?” “是的。接下来的问题也请按照这种方式询问。我的回答是,我确定。” “被害者,也就是您的兄长,他被害的原因您知道吗?” 检察官开始朝核心问题挺进。 “嗯,具体的我不知道。” “那不是太确定的也可以说说。” “那让我想想……”龟之介叼着快要抽完的烟头又吸了两口,腾起的烟雾向四周扩散。“虽然说做弟弟的不该说大哥的坏话,但大哥这个人一直以来就不太检点。尤其是在男女问题上,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总之这栋宅子的名声也不是太好,说难听点就是个yín窟。反正这种事你们多打听打听就能知道。那个女佣人小林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在宅子里找到别的男人的指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个小林,明明都快五十了,睡觉的时候居然还要化妆,yín窟里不缺yín棍啊。哈哈哈哈。” 龟之介说出了对女佣人不利的言辞。长谷户检察官一直在等待这样的突破,他觉得过早将土居三津子定xìng为真正的犯人太过于草率。会这样想的理由他也不清楚,当然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推翻大寺他们的看法。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决定三津子是犯人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大寺警部当然表示反对,他从未想过要将三津子从嫌疑犯的行列排除。只要有证据,随时都可以重新审视三津子。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从现有的物证和人证来看,的确是有点证据不足的感觉。这个事件比自己的第一印象要复杂得多,现在龟之介这一番话,似乎是从乱麻里又理出了几根头绪,但仍旧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难道,这栋宅邸死去的主人鹤弥与女佣人小林,还有龟之介这三个人之间是一个三角关系吗? “您的意思是说,令兄是因为男女关系招致怨恨才被人杀死的?” “不,这只是我的臆测。我能想到的只有这点。大哥事业上和社jiāo上的关系我一概不知,如果我知道些什么或许还能告诉你们。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们更多有关大哥的信息。” “那遗产方面呢?” 检察官的这个问题就像根长矛一样刺入了龟之介的胸口。他张大嘴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又闭上嘴,现出不痛快的神情。 “有多少遗产,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那遗产会让谁继承呢?”检察官追问道。 “不知道。这种问题应该问大哥的律师才对,大哥好像立有遗嘱吧?” “从户籍上看,您难道没有继承权吗?” 也不知道这是检察官大人的缺点还是优点,凡是他不清楚的地方,就要尽可能地套对方说出来。 “继承者不是我。大哥有个私生女叫伊户子。这种事情你们没调查过吗?” “原来如此。”原本以为逼问会有所突破,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检察官的额角上流下了冷汗。 “那么这个伊户子现在在哪里呢?”跌倒快,爬起来也快。长谷户检察官紧接着又提出了问题。 “我哪知道。他自己搞出来的情债也用不着我来管。” 接连几个提问都无果而终。检察官吃了一套龟之介打来的组合拳而无招架还手之力。这时在旁的大寺警部开口了,他见龟之介越来越嚣张,如果不杀杀他的威风,讯问恐怕很难继续进行下去。 “那你见过那个叫伊户子的私生女吗?” “这,这怎么说呢?”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难道这还说不清吗?” “可能见过,可能没见过。请慢些再发火,听我说完。我和这个伊户子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大哥那里会来各种各样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伊户子,说不定哪次碰上了,但即便见过面也不认识。这您明白了吧?” “你还真是喜欢诡辩啊。”警部心想,真是个狡猾可恶的家伙。 “我这不是诡辩,我这是实话实说。但是……”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检察官发话了。 “接下来可能还有问题要问您,请留在家中不要外出。” 说完检察官向警官递了个眼色。 龟之介拿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悠悠然地从椅子上起身随警官往身后的大厅走去。 意外的发现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大寺警部朝龟之介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 “他是不想吃亏。” 大概是刚才的一番激烈对抗耗损了检察官的精力,他这会儿突然想要抽根烟,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但却找不到火柴。 站在身后的帆村把火柴盒递给检察官。 “火柴我还有,这盒就送给您吧。” “啊,那真是多谢了。……帆村君,你看刚才那个人……” “呵呵呵,那家伙啊,该怎么说好呢?”帆村轻笑着回答,“说他做人很规矩似乎是假象,但说他放纵,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极端。看似不贪婪,但又有些吝啬。简直就像精神分裂的初期症状。” “真是猜不透啊。”检察官摇摇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被害者居然还有个私生女。我在警视厅下发的有关被害者身份的报告书上并没有看到这一条。” “有关这点,请让我来解释一下。”大寺警部chā嘴说,“这份报告是高桥刑事负责调查撰写的。目前户口上的在册人数只有被害者和他兄弟龟之介两人,当然没有这个私生女的名字。高桥负责调查取证的来源是被害人的本籍所在地莆田区市政府,但存放在那里的户口原件在战时被烧毁了,后来在赶制新户口的时候难免有所遗漏。总之这个户口的问题,我们会进行彻底调查的。” “请一定要调查清楚,这是个关键xìng的问题。” 检察官郑重其事地嘱咐警部。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警部连忙换了一个话题,准备下一个阶段的调查。 “继续对佣人进行讯问吧,接下来是谁和谁?” “老仆芝山和帮佣阿末。” “那先从芝山开始吧。” 警部招招手,意思是让警官把芝山带过来。 没过多久芝山就来了。这个叫芝山的男人拥有像大力士一样的优良体格,他穿着一套符合他身份的工作装,看上去脏兮兮的,手里还拿着一顶帽子。进门后芝山就不停地点头哈腰,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就是芝山宇平先生吧。” “是的,小的正是。” “你每天来这里上班是吧?” “是的,小的每天来宅子里干活。” “那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小的在家。小的每天六点下班,回到家大概是六点半。然后看看书到十点左右就睡觉了。今天早上和往常一样,六点左右去宅子里上班。” “你能确定?” “确定,小的不敢欺瞒大爷。如不相信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我老婆……” “那你住在哪儿?” 芝山说他住在市谷合羽坂附近。 “听说最早发现主人被杀的人是你?” 芝山默默地点了两三下头。 “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这个……今天早上来了以后,我正在院子里,发现老爷他房间里的电灯还亮着。玻璃窗虽然关好了,但和往常一样都没搭上钩,所以关得不是太严实。那窗户的样子就像个假名‘く’字那样,向外鼓着。我觉得很奇怪哪,因为老爷平日里总是叮嘱我们要记得关好窗门,所以他自己肯定不会这么马虎的呀。所以我就觉得肯定出事了。” “哦,原来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就赶忙去叫小林。我对她说老爷在房间里是不是出啥事啦?大家都慌了神,寻思着要不要把起居室的房门弄开,最后还是决定搬个梯子到院子里,从窗户里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咋了。等小的爬进去一看……您猜怎么着?小的连腰都直不起来啦!老爷他,他就这么歪倒着死啦!脑袋后面是血红血红的。妈呀,小的吓得是直打摆子,一屁股就坐地下啦。” “之后呢?” “于是小的和小林喊来了帮佣的阿末一起商量怎么办。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在二楼睡觉的老爷的弟弟龟之介二爷给叫起来。但我们叫了半天,他老人家却一直没回话。我们想再这么拖下去就麻烦了,最后只能把起居室的大门给撞破,进到里面来。之后就是各位看到的这个样子。” 待芝山说完后,才发现他出了一身汗。 “你觉得你们主人是被谁杀的?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要有顾忌也不要有隐瞒。” “啊。”芝山低头想了想后说,“小的只是个打杂的,这宅子里有些啥事,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 “那土居三津子这个女人你见过吗?” “今天早上见过,就这一次。以前从来也没见过。” “你相信是她杀了你家主人吗?” “小的不知道,真不知道。” “你认为龟之介这个人怎么样?我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 “小的不清楚。” “那女佣人小林你总能说两句吧。” “您说留婶啊。留婶她是个好人,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来的。” “那你呢?人是不是你杀的?” “这,您这是哪儿的话呀……” “那帮佣的阿末你觉得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那是个好姑娘,我不会看错。” “龟之介和小林,那两个人好像有些矛盾。这你知道吗?” “哎,这怎么说呢……”芝山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说实话,有矛盾我是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事情我是不清楚。” 芝山这么说,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辛苦你了,先问到这里。请先到外面休息。” 检察官说完就让芝山退下。 下一个是帮佣的阿末,负责传话的警官已经将阿末带到了检察官的面前。 阿末二十二岁,应该正值妙龄,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女子却和众人想象中的形象大为不同。她看上去更为老相,肤质粗糙暗黄,感觉是个体态贫弱,xìng格yīn暗的女xìng。将她那张蜡黄肌瘦的面孔和花王香皂上的招牌模特相比,简直就是营养摄取均衡差异的鲜明对照。圆瞪暴凸的大眼睛上,戴着副像啤酒瓶底一样厚的近视眼镜。 然而站在检察官面前的阿末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毋宁说,众人反而被她的气势压倒了。 讯问照理还是那几个问题,检察官问起阿末昨晚的动向。 “晚上六点下班,然后到位于河田町的国营罐头厂上工,一直工作到九点,工作内容是对罐头的清洁程度进行抽检。九点十五分左右走出工厂,搭乘电车到新宿,之后步行回到旭町的公寓。昨天因为工作很累,所以没有读书打算直接休息。洗了个澡,十点半左右就寝。今天早上六点多一点到这里来上班。” 说完后阿末郑重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检察官和警部都觉得十分惊讶。这个女人白天在宅邸里办公,晚上居然还要到工厂里上班。真是个干劲十足的女人啊,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讯问进行到这里,突然有个人毫无顾虑地闯了进来。来者原来是部长刑事佐佐三十男。他便是那个被大寺警部称为警界干将的男人。 “抱歉,打断各位……”说完他取出一个白布包放在大寺警部的面前展开,里面赫然就是一把手qiāng。 “手qiāng?在哪儿找到的?就这一把吗……”警部兴奋地大声喊道。 “如您所见,这把qiāng已经shè出了一颗子弹。而发现它的地方嘛……就是女佣人的房间。” “你说什么?女佣人的房间?这把手qiāng……”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啊。大寺警部与长谷户检察官的视线jiāo织在一起,擦出了胜利的火花。 而在他俩身后从刚才开始就差点睡着又打哈欠又伸懒腰的帆村庄六,则露出严肃的表情凝视着那个站在室内仿佛被众人遗忘,一脸苦相的帮佣阿末。 花瓶之中 发现手qiāng啦。搜查阵线的战友们为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而感到高兴。 这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是大寺警部。他在心中确信此次事件的犯人就是如今已被转移到本厅刑拘的土居三津子。只是无奈一直没有找到犯人用来shè杀旗田鹤弥的手qiāng。而现如今这件关键xìng的凶器终于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但是,发现凶器的场所却让他无法释怀。那把手qiāng居然是在女佣人小林的房间里发现的。 “这把手qiāng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长谷户检察官问手qiāng的发现者佐佐部长刑事。 “那个女佣人的房间入口右边有一个放茶叶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瓶口很宽的瓷器花瓶。手qiāng就是在花瓶里找到的。”佐佐部长刑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那个花瓶的大小。 “花瓶里chā着花吗?” “没有,花瓶里没有chā花。” “那么花瓶是空的?” “是的。要我拿过来吗?” “不用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着,检察官站了起来。 这时负责监视阿末的巡查向检察官请示,是让阿末待在原地等候,还是让她回到原来的房间休息。 “先让她回去吧。不过禁止离开这栋房子。” 检察官说完后就起身前往女佣人的房间。小林的房间在一楼右翼的里侧,厨房的前面。走入狭小的走廊,就可以看到左侧的入口。入口处是一坪大小的板间[4],打开通往内侧的房门,里面房间的地面比外面的略高,房内用障子将一个大间隔成六叠大和两叠大的两个小间。两叠大的小间在外,与一坪大的板间相接。六叠大的房间内有两个壁橱。检察官等人来看的是那个花瓶。花瓶就放在两叠小间内茶叶柜的上面。果然和佐佐说的一样,上面没有chā花。 跟随检察官一起来的还有两三个警官以及帆村。帆村对那个花瓶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他打开了里屋那两个壁橱的移门。 壁橱里收拾得很整洁,里面放置着红色由禅绸缝制的寝具,其艳丽的款式似乎与这个房间的主人有些不太相配。帆村伸出手,打开壁橱下端一个原本用来放置茶具的柜子,看见里面有喝酒用的器皿和下酒的小菜,还有一小坛只剩一半的清酒。他把胭脂色的抽屉涂箱一个一个地拉开,这其中让帆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卷卷装在袋子里,用上等纸张印刷而成的春宫图。 “喂,帆村君。你不来看看这个花瓶吗?” 听长谷户检察官在叫自己,帆村关上壁橱,走到检察官的身边。 “这个花瓶啊,底部有一公分深的积水。手qiāng似乎是qiāng口朝下放置的,但请您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一下,qiāng口完全没有锈迹。根据我的推论,有人把这把手qiāng藏入花瓶也就是这两天内发生的事。就是这些……” “非常感谢您让我看这个花瓶。” 帆村很有礼貌地道谢。 检察官对他的发现十分满意,大寺警部说: “我会让鉴证科的人对这把手qiāng进行认真细致的调查,指纹和弹痕都会拍照取证。现在就去,大概十五分钟就能知道结果。在此期间各位不如休息一下,喝杯茶如何?” 绝境 休息时间结束了,检察官想尽快知道手qiāng的调查结果。 “在手qiāng上发现指纹了吗?” 鉴证科的组员回答说: “没有发现指纹,犯人大概戴了手套。” “啊,真可惜。” 似乎没发现指纹早在检察官的预料之中,他从鉴证科组员手中接过两三张手qiāng弹痕的放大照片。 “接下来就要调查清楚这把手qiāng是谁的。先把女佣人小林带过来……” 检察官下达了命令,小林走进大厅时手边正在整理衣领。她自信满满地坐上为她准备的椅子,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检察官放在桌上的手qiāng。刹那间,她似乎有些犹豫,但立马就恢复了常态。 “这把手qiāng你见过吗?”检察官开始讯问。 “没有,我没见过。”女佣人用平和的声调回答。 “这是不是你们死去主人的东西?” “老爷他有没有qiāng这我不知道。” “是吗,如果我说……”检察官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女佣人。“这把qiāng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呢?” “您说什么?在我的房间?” 女佣人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骤变。 “而且qiāng里还少了一颗子弹,肯定是被人使用过。既然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我想听听你如何解释。” 检察官步步紧逼,向女佣人施压。 “我的房间里居然会有手qiāng,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真是从我房间找到的话,那……那肯定是有人想要栽赃!想要让我背负杀人的罪名才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你是说有人要陷害你了。那你认为那个人是谁?请好好想想。” “是……我好好想想。”女佣人思绪混乱。 “恕我无法开口。” “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 “……” “难道那个人是死去主人的弟弟龟之介?” 检察官想起了方才龟之介对小林的诽谤,所以他试着这样问道。 “不,不是龟之介先生。” 女佣人的否定让检察官感到困惑。女佣人接着又说: “看来在这个家里有人利用我做坏事。我都这把年纪了,自认为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为什么还要利用我来达成自己的邪念呢?居然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呀!如果我早知道会有这种下场,我也根本不会来这里当什么女佣。” 女佣越说越伤心,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膝盖上。 帆村无视手中的烟灰一片片掉落在地板上,出神地观察着女仆的一举一动。 “请你说得具体一点,是谁要害你?是帮佣的阿末,还是土居三津子?” “都不是,现在我不想说。但这把手qiāng绝对不是我的东西。手qiāng这种东西我连碰都没有碰过,更不用说拿它开qiāngshè击了。” “别说得那么绝对,开qiāng杀人这种事没你说的那么复杂。只要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qiāng口飞出来……”检察官轻易驳倒了女佣人的辩白。 “还有一个问题,你房间门口右侧的茶柜上有一个花瓶,但花瓶里没有花。那个花瓶平常都不chā花吗?”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女佣人浮现出警惕的神色。 “那里面的花是我昨天早上扔掉的。花瓶有什么问题吗?” “那把手qiāng就是在花瓶里面发现的。” “啊……”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我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深夜有人用qiāngshè杀了你家主人,然后把手qiāng藏到了你房间的花瓶里。这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这个家里有能力这样做的,我看只是极少数的人。而当时在现场的,其实只有你一个人,我说的没错吧?小林女士,你要找出更加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女佣人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但她却竭力喊叫道: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而且您怎么能说当时只有我一个人!那个叫土居三津子的女人不是晚上也来过吗?还有龟之介先生,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但是昨晚土居三津子可没有进过你的房间。这你之前不是也说过吗?” “我是说没见她来过……” “龟之介就更不可能啦,他是在你家主人被杀两三个小时后才回来的。半夜两点,这也是你亲口承认的吧?” “是,是我说的。但老爷他绝对不是我杀的……” 女佣人似乎被检察官的讯问逼入了绝境,她强压着滂沱的泪水,放声大哭起来。 见此场景,检察官为难地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命令警官将她先带下去。 在场的巡查搀扶着小林将她带出大厅。帆村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随他们来到走廊上。 两三分钟后,帆村回到大厅。大厅内烟雾缭绕,一帮老烟qiāng正在靠吞云吐雾来化解刚才的紧张气氛。长谷户检察官对帆村说: “刚才本厅来了消息,说会把土居三津子带到这里来。在此之前已经没有别的事要处理了,调查暂时中止。另外尸体解剖也才刚刚开始,要看到报告还要等一会儿。你不如也放松放松,一起来散散步怎么样?” 帆村的余兴节目 帆村向检察官施以一礼,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起放在桌上的茶碗,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以大寺警部为中心,几个人正在讨论西红柿的栽培方法,此时正谈到开花阶段。这时帆村对长谷户检察官说: “检察官先生,在这休息时间,可否容许我进行讯问?” 之前的讯问过程中帆村似乎都不太积极,检察官略感意外,便问道: “讯问?你想讯问谁?” “有两个人,一个是被害者的弟弟龟之介,还有一个是勤杂工芝山宇平。” “龟之介和芝山。”检察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便点头表示同意。 “可以啊,我同意。不过请在这里进行讯问。”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各位就把我的讯问当做是余兴节目吧。” 听闻帆村的要求,也有人双眉颦蹙。长谷户检察官对负责执勤的警官招招手,命令他把龟之介带过来。 没过多久,龟之介就从二楼的卧室来到了众人所在的大厅。 “找我干吗?”他的态度不是太好。 “有些事想问你,请坐下。这位帆村先生会向你提问。” 检察官亲切地替帆村进行说明。龟之介把椅子拖到先前坐过的位置弯腰坐下。刚才他放在窗台上的那个烟灰缸还在上面,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弹弹烟灰,但烟卷的前端其实并没有多少烟灰可以抖落。 “请你放心,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帆村用郑重的口吻说。 “昨天你回家的时候,为你打开大门,让你进入屋内的人,是女佣人小林吧?” “你说的没错。” “那时候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哈哈哈哈。”龟之介突然大笑。 “那打扮当然是不堪入目啦。外面披着一件红褐色的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长衬衣,两条肥腿若隐若现,她自己可能没发觉,一根红腰带挂在她屁股后面,就这么晃来晃去的一直拖到地板上。” 女佣人刚醒时的丑态在龟之介嘴中栩栩如生,在座的其他人也对帆村的讯问产生了兴趣,开始侧耳倾听。叙述人龟之介越讲越得意。 “仔细看的话,小林外套下面那件长衬衣的腰带束得很高。为什么要束得那么高?哈哈哈哈,那说起来就有意思了。我可是用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小林那老不休,穿着年轻姑娘才会穿的那种漂亮的长衬衣,而且长衬衣下面没穿……呵呵,接下去我不说了,说人嘴短,遭人恨就不好啦。哈哈哈哈。” 但诸位听众却现出一脸还想听的表情。帆村对此没有追问,只是极其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问: “我知道了,那之后呢?” “那之后?之后我就上二楼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去啦。” “等一下,我的意思是,在此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之前啊?没有,应该没有……” “你忘了吗?你让女佣人拿一大杯冷水给你。” “哦,你说这事啊。”龟之介认为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嘛,但他接下来话里的语气却透着一丝狼狈,“呵呵,喝得太多了,嗓子眼火烧火燎的,就让小林给我倒杯水。” “拖在地下的腰带,还有鲜艳的长衬衣这种事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喝水这种事你怎么反而不记得了?” “什么,你这是在讽刺我吗?我可是在认认真真地回答你的问题。” “啊,请你别介意。女佣人给你去倒水的这段时间,你在哪里等她?” “通往二楼的楼梯下面。” “那你就待在那里一直没动?没有跟在小林身后追到厨房?或者到小林的房间里去看看?这些都没有吗?” “你这样说很失礼哎,我好歹……好歹也是这栋房子主人的弟弟。我为什么要追着那种老太婆跑啊?我又不是色鬼……” “不是……你误会了。总之我明白了,打搅你休息十分抱歉。请先下去吧。” 龟之介愤愤然地瞪了帆村一眼,把已经熄火的烟头扔在地毯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厅。负责监视的警官急忙追上去。 “各位觉得如何?这余兴节目的第一幕……”帆村笑道。在座的众人点点头。“请稍等,第二幕即将开场。请把勤杂工芝山宇平带过来。” 苦闷的宇平 “在帆村君的追问下,那个女佣人的真面目逐渐曝光。她和龟之介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长谷户检察官笑着对大寺警部说。 “我看未必啊。龟之介不像那种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男人。”警部摇摇头。 “但是,他兄弟那根上梁不正,做弟弟的下梁难免也跟着歪斜。” “话是这么说,但您看他哥哥和三津子那种美女jiāo往,做弟弟的起码也要找个同等水平的女人才是。再怎么好色,总不至于去追着小林那种老太婆的屁股跑吧?” “这个,还是继续欣赏帆村君的演出吧。或许就会从中得知答案。” “我觉得尽早解决手qiāng的疑问比看演出重要。” “所以才会让土居三津子过来,耐心点。” 话说到这里,芝山宇平已经被巡查带了进来。检察官让他坐在龟之介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请问,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芝山又习惯xìng地低着头,发型是梳成中分的短发,虽然今年才五十多岁,但额头两侧的头发已经开始变得稀疏。他的脸色很好,气血十足,身材也十分壮实。 “这里有件事想告诉你。”帆村翻开笔记本,用余光观察芝山的反应。 “我们找到了手qiāng,一把开过一qiāng的手qiāng。” “啊?小的从未见过什么手qiāng呀!” “我没说手qiāng是你的……只是,发现手qiāng的地方有点小问题。我就直说了吧,是在女佣人小林的房间里发现的。” “啊……”芝山明显产生了动摇。 “小林房间入口处的右边有一个茶叶柜,上面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没有花,也没多少水。那把qiāng就是在花瓶里发现的,qiāng口朝下放置。你听明白了吗?” “哎,哎。”芝山的目光有些失焦。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些特别的事。使用这把手qiāng杀死你家主人,并且将手qiāng藏在花瓶中的……这个嫌疑犯!正是小林留!” “你们肯定搞错了!留婶她不是那种坏心眼儿的女人。” 芝山一口否定了帆村的说法。 “但是小林她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也就是说她无法证明自己没有使用过手qiāngshè杀主人,也无法证明自己没有把手qiāng藏在花瓶里。现在她就在那个房间里,神智变得很恍惚。” “太过分了,留婶根本不是那种会害人的女人,你们肯定搞错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宇平。谁叫她拿不出证据呢。说不定是她运气不好。只要没有能够证明她清白的证据,我们只能把她当成嫌疑犯捉起来啦。”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我来当证人证明留婶她没有杀人!” “你怎么证明她没有杀人啊?”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总之她绝不是那种能干得出杀人这种事的女人。” “你这么说可没用啊。不拿出点货真价实的证据来可无法替她洗冤哦。比方说,小林不在房间里的时候,有个男人偷偷地走进来,然后把手qiāng藏在花瓶里,然后又偷偷地走出去。你正好看见了那个男人是谁。像这样的证词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你明白了吗?” “啊……” “又或者你能够证明小林她无法在你家主人被害的那段时间内进屋杀死主人。昨晚那个叫土居三津子的女人离开宅邸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她是被你们主人送到门口的。从十一点到午夜零点三十分,这一个半小时内你能够证明小林她绝对没有去杀害你家主人吗?说得简单一点,比如这一个半小时内小林绝对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而这一点恰巧是你能够证明的。怎么样,芝山先生,你能够还小林一个清白吗?” 帆村的一席话带给芝山如利刃穿心一般的冲击。芝山突然伸出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遮住脸不看任何人。四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帆村和芝山身上。 过了一会儿,芝山抬起头,红着脸说: “能不能让我见见留婶?”他的声音充满苦闷。 “小林目前嫌疑重大,所以不能让她和你见面。” “是吗?”芝山无力地点点头。 “那没办法,我只能说了。其实昨晚十一点到今天早上,我一直待在留婶的房间里。所以留婶她像您说的那样,十一点之后的一个半小时内绝对没有走出房门半步。也就是说,我和留婶她……睡在一起……” 芝山终于将这件羞于启齿的事给招了出来。 意外中的意外 “那你之前的证言又作何解释呢?你说你按时下班,并且在家里一直待到早上。” 帆村冷冷地继续追问芝山。 “那是我让老婆撒的谎。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警察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可能会惹上麻烦。所以我才说服我老婆,让她谎称我一直在家待到第二天早上。” “你是什么时候对你老婆这么说的?” “今天早上,我知道老爷他死了以后就急忙回了一趟家。” 此前无论问什么,芝山几乎是一问三不知。而如今除去了那个顾虑,他的回答是又爽利又明白。帆村对此十分满意,听得也格外仔细。总之,芝山承认了自己与小林留之间的私情。芝山为了救小林,不得不为她做不在场证明。为此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汗头汗脑地道出了以上那番证言。不知道小林留得知自己的丑事已经被人知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个把手qiāng藏在花瓶里的人?”帆村希望芝山能做出不同的回答。 “不,没有看见。”但芝山让他失望了。 “龟之介半夜回家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事我知道的。” “那龟之介让小林拿一大杯冷水给他,这你也听到了吗?” “是的,这我也听到了,我在被窝里,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我听见留婶她往厨房去了,突然觉得很危险。” “哦,然后呢……” “然后我就跳出了被窝,抱着枕头逃进了壁橱。我用蚊帐遮住脸,并且仔细听外面的响动。”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见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那人不是留婶,因为留婶进门的话肯定会问我在哪儿,照理说我应该躺在被窝里……接着那进来的人也没搞出什么动静,就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不过我听到‘当’的一声,好像是什么玩意儿碰到瓷器发出的声音。这我绝不会听错。” “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是不是花瓶那边?” “大概吧……应该就是那个位置……这之后没过多久那人就出去了。” “那个神秘人在房间里大概待了多久?” “这个难说……我躲在壁橱里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其实也就是三四十秒的时间。总之不会超过一分钟。” “那人走出房间的时候,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没有,我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开门偷看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外面,就是楼梯附近留婶在说话。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这次进来的真的是留婶。她先把门锁上后,然后走过来问:‘小心肝儿,你藏哪儿去啦?’于是我才抱着枕头从壁橱里出来。留婶她看见我的样子怪乐的。” “可以了,你先……” 帆村打断了芝山的陈述,然后让警员带他离开。 芝山退场后,在场全员包括长谷户检察官都捂着肚子面朝帆村大笑。芝山与小林的情事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帆村特意转身,一本正经地向众人行礼说: “以上便是第二幕。” 检察官微笑着拍拍手,帆村一直以来就很佩服检察官豪爽的xìng格,于是又对他行了一礼。 “看来帆村君的余兴节目至此就要结束了。” 听检察官这么说,警部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然而帆村却一个转身,面朝警部道: “不,还有第三幕。不过第三幕我不用出场,并且会有别的人替我拉开序幕。请各位稍等片刻。” 话刚说完,就有警官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刚才法医古堀博士来电话,说旗田鹤弥的解剖结束了……”说着,警官开始读笔记上的解剖结果:“旗田鹤弥的死亡时间是夜里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死因并非qiāng弹所伤,而是心脏麻痹。具体情况报告,将会于明日呈上。” 旗田鹤弥的死因并非是qiāng伤,而是心脏麻痹。古堀法医就是这么说的。 “这,这怎么可能!”大寺警部怒吼道。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长谷户检察官也觉得事有蹊跷。其他在场的搜查人员都被突如其来的报告打乱了心绪。只有帆村庄六在那里偷笑。他掏出烟盒,一边优雅地从中抽出一支香烟,一边喃喃自语: “第三幕,这便是第三幕。” 押解车 这真是个无比意外的验尸报告。 被害者旗田鹤弥明明是被子弹打穿后脑致死。但法医却说“死因并非qiāng伤所致,而是心脏麻痹”。众人对此皆感到困惑。那把开过一qiāng,在女佣人小林房内发现的手qiāng原本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此前的询问也都是围绕着这把手qiāng展开的。就在众人以为真相就要揭示之际,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却在一瞬间将所有的希望打得粉碎。好不容易用手qiāng堆积而成的高台,在长谷户检察官等人的面前轰然倒塌,之前所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努力都化为泡影。 长谷户检察官无言地靠在椅背上,今晨开始积累的疲劳一涌而出,化为苦涩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而发现手qiāng以为立了头等大功的佐佐部长刑事则最为懊丧,从聆听报告开始,他张开的嘴巴就没合上。坐在检察官身旁的是大寺主任警部,他带着令人心悸的怒容巡视身边的每一个人。帆村侦探,只有他站立在屋内的一角,默默地吐着烟草燃烧产生的紫烟。 “今天就讯问到这里吧,我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长谷户检察官一个跃身站了起来。他这样说,众人一齐注视着他的脸庞。 “不如这样吧。既然说被害者不是qiāng击致死,而是心脏麻痹死亡,在没有听取法医的详细说明之前,我想大家也无法理解。对此我们必须重新建立调查方针,所以询问和搜查行动暂时停止。明天上午,我会让法医到我的房间里进行说明,时间是九点半。” 大家都同意检察官的建议。 “检察官先生,土居三津子应该马上就到了,接下来怎么办?”大寺警部问。 “我想对她的讯问也暂缓。现在死因还不清楚,她来了也没有多大意义。” “啊……”大寺警部看上去有些不满。 “总之让他们回去。”检察官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下达了命令。 “还有,和案子有关系的人都不允许踏出这栋宅邸。龟之介、小林留、芝山宇平、本乡末子,这四个人,明白了吗?” 在场的巡查部长连忙领命。长谷户检察官带着部下率先离开宅邸。帆村起身向检察官道别,但检察官心事重重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迈着大步就走出了房间。 其次是大寺警部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帆村随着他们一起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有人叫住他,原来是一直等在外面的记者土居。 “进展如何?听说我妹妹被押来了,接下来他们要干吗?” 土居忧心忡忡地询问帆村,他那张大方脸上所有的器官都挤成了一团。帆村向他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这样啊,立即送回本厅。我还以为能在这里和她说上几句话呢。” “这可不行。”帆村带着遗憾的口吻说。 “你在这里和她碰面会给检察官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是找个适当的时候,通过辩护律师申请会面比较好。” 帆村建议他通过正确的途径与妹妹见面。警部一行人走出宅邸大门,正好碰见押解三津子的警车驶入大门。从本厅开来的警车警笛嗡鸣,土居朝警车行驶的方向飞奔,帆村在他身后追赶。警部向警车内的司机嘱咐了几句话,于是警车在庭院内转了一个圈,掉头驶出宅邸。帆村紧紧抓住土居的手腕,目送警车离开。 光线昏暗的警车内,一个女xìng的身影在两人面前一闪而过。三津子似乎看到了大哥,直起腰想要看清楚,但她把脸靠近狭小的窗口时,警车已经驶出了大门。 帆村轻拍土居的肩膀,招呼他和自己一起回事务所。 帆村的事务所(一) 打开事务所的大门,就看见帆村的助手八云千鸟早已在屋内恭候多时。 “欢迎光临。”她向土居打招呼道,然后默默地朝帆村点头行礼。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什么要紧的事吧?” “没有需要老师您立即处理的事,今天现场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是啊,结束了……你猜我们在哪儿待了一天?” 帆村像个小孩似的眼睛里闪着光。 “老师您太小看我了,这种事我起码还是知道的。” 八云千鸟谦虚地笑笑,抬头注视着帆村和来客。 “那你说我们在哪里?” “旗田家的宅邸是吧。” “没错是没错,但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可没留下透露我去向的信息啊……” “您真的没有留下吗?”帆村的助手八云略带得意的口气反问道。 “谁知道呢……” “我在烟灰缸里发现了纸片燃烧后留下的残渣。在残渣上可以看见一道道发光的痕迹。我想这些痕迹应该是铅笔留下的,因 为铅笔芯中含有石墨,即便载体纸片被烧毁了,留在上面的石墨也会被保存下来。” “不错,看来你已经对侦探这行十分熟悉了。”帆村微笑着说。 “拜托别打哑谜好不好?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 一旁的土居chā嘴抱怨。 “哈哈哈,让我来解释一下。今天早上接到你打来的电话,准备出门的时候八云君还没来事务所上班。原本我打算把自己的去向写在便笺上,用这种方式告诉八云君下午的行动。但转念一想这是一个考验她的机会,于是就把写好的便笺放在烟灰缸里烧掉,看看她是否能从我留下的线索中得知我的行动。看来我这个小测试她是成功通过了。就是这样。”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们当侦探还真得多长一个心眼。” 土居替八云千鸟捏了一把汗。帆村招待土居到自己的书房就座。书房里堆着一摞摞的书籍以及各种实验用的器具。蒸馏瓶、试管和各种各样的书籍摆放在一起,让这里既像实验室又像是图书馆。房间再乱,帆村也不会想到要去打扫。因为房间里随便哪张纸片上都有可能写有极其重要的信息,再加上那些试验用的yào品,打破一瓶的话,带来的麻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坐这儿吧。” 帆村拉过一张看上去像是古董的藤椅放在自己书桌的对面让土居坐下,他自己一屁股坐在那张书桌附带的旋转皮椅上。皮椅的转轴不堪重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靠背猛地向后一斜,但帆村显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若无其事地从桌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 “你也尝尝吧,这可是以前的名烟。” 土居有些愕然,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粗的烟卷。帆村把火柴递给土居,自己悠然地吐着卷烟那紫色的烟雾。 “我妹妹她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对她越来越不利了啊。”土居十分担心地说。 “我倒不这么觉得。”帆村思忖道。 “据我观察,这一天的讯问并没有对令妹造成多大的威胁。不光如此,反而发现了新的疑点和新的怀疑对象。对令妹不利的证据反而变少了。” “那么,可否……将你们今天调查的经过讲给我听?” 帆村没有拒绝,便开始讲述自今日正午开始在旗田宅展开的一系列调查经过。这期间土居屡次打断帆村提问,帆村都做手势让他稍安勿躁,有什么问题等自己讲完再说。不知过了多久,帆村总算结束了说明。 只言片语 “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帆村拿起在说明途中由助手八云端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咖啡已经冷透了,咖啡豆研磨后产生的渣滓沉淀在杯底。 “真是咄咄怪事,一开始判定旗田鹤弥是被手qiāngshè杀的,然后调查就围绕着手qiāng展开。但最后法医却说死因和qiāng击无关,旗田鹤弥死于心脏麻痹。这简直就是南辕北辙嘛!不过死因既然是心脏麻痹的话,就根本称不上是刑事案件。那应该马上就把我妹妹放出来呀?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或许是看到了妹妹获释的希望,土居的言行都充满了干劲。 “话是这么说,但我看这起事件没这么容易简单结案。” “……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他们才会放了三津子。” “你别急,总之等明天听过法医古堀博士的报告再说,在此之前我也不敢向你保证。虽然死因是心脏麻痹,但这种心脏麻痹是自然产生的还是不自然造成的,根据尸检会有不同的发现。” “自然不自然?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旗田鹤弥在死前是否患有能够引起心脏麻痹的毛病。如果医生早就警告过他随时都有心脏麻痹的可能xìng,那我们可以把本次事件当做一个意外。但相反的是,如果旗田鹤弥没有这方面的疾病,那他突然因为心脏麻痹而死,你不会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很有可能他是被人借心脏麻痹的假象杀害的。” “根据现有的线索你是怎么看的?他是病死还是被人杀死?” 土居屏气凝神等待帆村的回答,好像这一句话就能够判决三津子有罪或者无罪。 “这应该是一起杀人事件。”帆村轻声道。 “但我相信,这起恐怖的杀人事件中所使用的诡计是史无前例的。” 帆村说话的声音仿若梦呓,这是因为他在说话时真的体会到那阵令人胆寒的惧意。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土居言辞尖锐地指出他的话头。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起码有怀疑的对象吧。” “那也没有。”帆村摇摇头。 “如果我真的锁定了某个目标,那前提是我差不多已经看清了事件的真相。假设过早地怀疑某人,那收集证据的时候难免会带有某种偏见。总而言之,只有将能找到的证据一件件堆积起来,在真相金字塔的顶端才能浮现出真犯人的面容。所以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犯人到底是谁。” 听过帆村的解释,土居明白他的确还不知道犯人的身份。 “那个什么关键xìng的证据,你们找到了吗?” “唔,我找到了几件,是没有实体的证据。” “那你这个真相金字塔已经堆到第几层了?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帆村注视着土居。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只不过这个像暗号一样的证据,我目前还无法破解罢了。” 两人随即陷入沉默。透过房间的窗口,可以望见屋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帆村的事务所(二) 没过多久,土居开口了。 “围绕手qiāng的调查看来是白费力了。毕竟死因是心脏麻痹,而不是qiāng击……” 帆村无言地注视着土居。 “对了,帆村君。这次调查中出场的那个有重大嫌疑的小林留,应该可以取代我妹妹成为头号嫌疑犯吧?” “手qiāng在这个案子里有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认为围绕手qiāng所做的调查还是有用的。” “为什么?我还以为没用的证据应该立即舍去。” “你啊,想得太简单……”帆村把烟头放进烟灰缸按灭。 “就算旗田鹤弥的死因是心脏麻痹,但他被手qiāng击中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开qiāng的人对旗田鹤弥怀着某种感情扣下扳机。也就是说,将子弹shè进旗田鹤弥的头部,是将这种感情化为语言倾注到他体内。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什么开qiāng化为语言的,我不明白……” “只要明白这一点,你就能明白手qiāng在这个案子里究竟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原来是这样啊。那开qiāng的人到底想对旗田鹤弥说什么呢?” “这也是我目前正在思考的事。更重要的是,那个开qiāng的人知不知道其实在他开qiāng之前,旗田鹤弥已经死了。” 听了帆村的话,土居笑出声来。 “要知道他死了还开什么qiāng啊?所以当事人肯定不知道旗田鹤弥其实已经死了。” “你会这么想是出于常识。但把qiāng口对准目标的时候,拿qiāng的人势必也会观察目标,难道他那个时候没发现自己想杀的人已经是一具死尸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人死了还是没死,又不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说完土居也发现自己的话有漏洞。 “哎,我这么说似乎有些矛盾。” “也不算是很严重的矛盾。你的意思是不能一眼就判断对方是生是死,也就是说开qiāng的人并没有仔细地观察旗田鹤弥,所以才无法判断。那就有几种可能xìng,比如他是在一个光线很昏暗的环境里,但扣下扳机后,子弹却奇迹般地命中了……” “你这个假设显然不成立,因为你刚才说过,根据芝山宇平的证词,旗田鹤弥房间的电灯一直到早上都是开着的。” “我只是就可能发生的情况举例罢了。别这么较真嘛,既然你说不成立,那这个假设就先靠边……另外几种可能,开qiāng的人是个大近视,要么他是精神错乱,所以无法判断旗田鹤弥是死是活。以上,就是这些。” “唔,那你说是谁干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帆村啧啧嘴。 “没有搜集到关键xìng的证据,就轻易指定嫌疑犯,这是一种错误的行为,而且十分危险。” “我和你立场不同,没办法像你那么冷静。事关我妹妹的生死,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她就要被送上绞刑架啦。所以我这是抓救命稻草,抓一个是一个,看着像犯人的家伙我都要怀疑。” “对此我深表同情,但越是xìng命攸关的事越是应该冷静地分析,你说是不是?” “我受不了了!你们一个个都和我打哑谜,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啊!”土居喘气喊道。 “你说开qiāng的人是谁?既然那把qiāng是从女佣人房间里搜出来的,肯定就是女佣人开的qiāng。那个大婶肯定恨旗田鹤弥恨得要死!” “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轻率了。如果真是她干的话,把凶器藏在房间里这种行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要简单一搜就能找出来。” “我不这么看,我觉得藏在那种地方十分巧妙。” “那你认为手qiāng的子弹是从哪个方向、多远的距离外打过来shè中旗田鹤弥的?我看至少需要三米以上的距离,请别忘了子弹shè出的方向还有一扇窗户。” “窗户?窗户是关着的。” “嗯,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是关着,但并没有关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是像平假名‘く’字那样关着。芝山说和平日里的情况不同,窗户虽然关着,但里面的chā销没有chā上,完全有可能从窗外打开窗户,向屋里的旗田鹤弥开qiāng。这样所有的条件就都具备了。” “也就是说……”土居睁大充满惊异的双眼说。 “也就是说犯人是在窗外朝室内开qiāng的?” “犯人……姑且这样称呼他。我认为那个扣动手qiāng扳机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在窗外开qiāng击中旗田鹤弥的。要证明我的推 理需要明天到现场再勘查一遍,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这么重要的事,今天就应该完成的呀!” “在哪里开qiāng并没你想的那么重要,所以没必要急着调查。” “我反对!这个问题怎么会不重要。在窗户的内侧还是外侧开qiāng,和犯人的身份有直接联系!” “哦,那我倒要听听有什么联系?” “我是这么想的。”土居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 “窗户的内侧,也就是在室内。那女佣人小林和芝山宇平都值得怀疑,但如果是窗户外面,那小林……小林终究年纪一大把,再加上是个女人……” “你想说只要不是女人,就都值得怀疑?” “是啊,那有嫌疑的人就多了。龟之介、芝山宇平,还有那些和旗田鹤弥有关系的男人。” “你觉得芝山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有可能?” “反正我觉得芝山那老头很可疑。帆村君,你不是见过他吗?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很多让人怀疑的理由。明明年纪一大把了,还和小伙子似的这么好色。所以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我看有必要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三津子小姐和手qiāng完全无关啊。”帆村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当然无关啦。旗田鹤弥是送走我妹妹之后才死的。我记得你说过他是十一点送我妹妹出来的吧,那他应该是一小时后才死的,这时候我都已经到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睡觉前还和妹妹打过招呼,这之后她也没出过门。所以那天晚上……总之我妹妹她和手qiāng完全没有关系!” “你的证词很重要,明天记得要说给大寺警部听。或许警部他会改变对令妹的看法。” “把我妹妹当成犯人真是岂有此理。她连手qiāng怎么用都不知道。” 出色的报告 翌日上午十点,帆村庄六来到搜查课的会议室和众人一起聆听法医古堀博士的解剖报告。 “想必各位昨日已略有耳闻。旗田鹤弥的死亡推定时间是晚上十一时,死因是心脏麻痹。手qiāng子弹是在他死后shè入他体内的,并非致死原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创口的出血量非常少。接着就是心脏麻痹的问题,据我解剖确认,死者生前身体状况良好,他这个年纪可以说是生龙活虎。我不认为死者患有任何容易引起心脏麻痹的病症……” 室内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只有帆村抿着嘴笑而不语,这是他在众人皆醉我独醒时特有的习惯。 “再就是这个心脏麻痹的原因了,这也是老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要以何种方法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甚至致人死地的心脏麻痹。老夫虽身为法医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愧对各位的期待……” 话说至此,古堀博士以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向众人鞠躬致歉。这和先前博士给人的印象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众人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古堀博士会因为工作低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老夫自昨日以来就对这个问题抱有很深的兴趣,继而着手开始研究,所以尸体暂时放在我这里。以上就是报告的重点,有不明白的请提问。” 博士弯腰坐下,在等待众人提问的这段时间内一直抬头看着 天花板。 “请问除疾病外,还有其他原因能够引起心脏麻痹吗?”长谷户检察官第一个提问。 “中dú、电击或者异常惊愕的心理冲击等等,都可能引发心脏麻痹。” “那就您看是以上哪种情况?可以逐一排除吗?” “首先电击可以排除。通常情况下必须要有让电流进入和出去的两条通路才能构成让人触电的回路。而且如果是触电的话,尸体上应该会留有烧焦的痕迹,但尸体上并没有发现这样类似的伤痕,所以被害者并非因触电引发心脏麻痹。其次就是中dú或者异常惊愕的心理冲击。” “是哪一种?” “这目前还不清楚,经过我的研究调查或许可以得出结论。” 长谷户检察官点点头,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有个问题。”大寺警部用刺耳的嗓音问道。 “子弹shè入被害者身体的时间和被害者死亡的时间,这两者之间有多少时间啊?” “您可以问得再明白些吗……” “我的意思是,被害人死后经过多久才被手qiāng击中的。” “应该不会太长,大约是一小时左右吧。” “被害者如果是十一点半死亡的话,那他吃qiāng子儿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你说得没错。” 古堀博士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好像您还做了份胃中内容物的一览表。” 检察官继续发言说。 “我刚才jiāo给书记了,让他拿过来看看。” “不用麻烦了,我这里有。” 全身黑装的书记,刚起身又坐下。 “让我找找,让我找找。我记得刚才写了一份。啊!有了,在口袋里,就是这个。” 博士一脸认真地从内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片搁在桌子上。看到这张纸片,一旁有人禁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长谷户检察官取过纸片展平后开始看上面的内容,帆村也趁机踱到检察官的背后,兴致勃勃地一起阅读。 “还有没有问题了?没问题我走了哦。”博士弯腰起身,没有人提问。 博士叼着烟斗,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刚走了五六步,帆村就追上来喊住博士。 “博士,那东西的结果如何?” “什么东西?” “啊……那个啊。我解剖了,但是死因不明。人类心脏麻痹的话一目了然,但老鼠是不是心脏麻痹死的,那就难说了。不过这也是我的研究课题之一,现在我回去再好好检查下看看。” “不愧是古堀博士啊。向您表示我的敬意。” “呵呵,怎么说……” “博士您对老鼠进行解剖,果然将着眼点放在心脏麻痹上。我十分敬佩您的观察力。”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博士破颜大笑道。 “今天就可以搞明白,有结论了会打电话告诉你的。”古堀博士向帆村保证。 结果当天上午帆村在旗田家就接到了从事务所里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帆村的助手八云千鸟,听她说话的口气似乎遇到了不解的事。 “刚才有个电话找老师您,但无论我怎么问对方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他说只要告诉您‘老鼠也是心脏麻痹’就行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点儿也不明白。难道老师您碰到什么怪人了……” “没事,你放心,老鼠的事我明白了。八云君,这可是个好消息啊。老鼠也是心脏麻痹,这可以说是一份出色的报告!” 八云千鸟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怪电话把老师也变成怪人啦? 再次出发 当天下午,检察官等人又集结在旗田宅邸。他们听过古堀博士的报告后,决定从新的方向进行调查。 帆村庄六也收到邀请,准时抵达旗田宅邸。 搜查指挥的中心仍旧是长谷户检察官。 看见人都到齐了,长谷户检察官点上一支烟,催促众人都到案发的那个房间去。 旗田鹤弥死亡的案发现场和昨日一样没人动过,只不过房间中间那张皮椅子上的尸体已经被移走。在众人看来,这画面就像一棵巨木身上被挖了一个大洞那样触目可见。不知为何,皮椅上的东西虽然现在不在了,但它遗留下一团异样凄怆的气场却叠加在房间四周。靠近皮椅子的窥探者又发现了一样令人惊异的东西,一只像是被持有者遗弃了,款式鲜艳的手袋紧贴在皮椅子上。不用说,这只手袋的主人就是杀害旗田鹤弥的最大嫌疑人土居三津子。想必读者们应该还记得手袋是大寺警部在尸体的屁股底下发现的。 今天总算能够传唤土居三津子来此接受讯问了。昨天押解三津子的汽车都开到了宅邸门口,但却因为旗田鹤弥的尸体经过法医解剖,其死因出现了令众人困惑不解的意外,而不得不将调查三津子的日期延后。 “现在土居三津子还没到,很快,大概还有十五分钟路程。在此之前我将截止到目前的调查结果和大家复习一遍,对我所陈述的内容有异议的话,请在我说完后提出来。” 此后检察官就将案件调查以来,自己所遇到的问题,大寺警部先前调查的结果,古堀博士的调查报告,以及帆村侦探发现的细节等问题都叙述了一遍。 在口述中,检察官说他一开始将杀害旗田鹤弥的犯人锁定为女佣人小林,但是根据芝山的证词,又解除了对她的怀疑。其后古堀博士发来有关旗田鹤弥的尸检报告,死因是心脏麻痹这一重大转折让案件的调查整个儿陷入了僵局,几乎回到了原点。他接着又说大寺警部仍旧不排除对土居三津子的怀疑,认为她是最有可能杀死被害人的犯人。对于自己叙述的事实,检察官问警部是否有说错的地方。 “没有说错,我一开始就紧盯着土居,尽管调查途中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但一直以来就没有改变对她的怀疑。就算后来古堀博士说死因是心脏麻痹,但这丝毫也没有改变我的想法。” 大寺警部用他那怪嗓音极富自信地发表了他的“怀疑宣言”。 “即便死因从qiāng击变成了心脏麻痹,但你仍旧不改对土居三津子的怀疑,我说的对吗?” 检察官用稍稍严厉的口吻反问道。 “正是如此!土居是那天晚上最后一个看见旗田鹤弥的人。她把自己的手袋忘在别人家表示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这说明什么?一个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如此慌张狼狈?肯定是那个女人在当晚骗旗田鹤弥喝下了dúyào,因为自己杀了人吓坏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逃走,连手袋都忘了拿。” “她为什么要跑得那么匆忙呢?关于这点大寺君你又是怎么想的?” “肯定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如果旗田鹤弥dú发的时候那女人留在现场,那立即就能判断她是凶手将她逮捕了。但她在旗田鹤弥死前就跑出旗田家,就能制造有力的不在场证明,但却因为自己的大意把手袋遗忘在了事发当场,让这个计划前功尽弃。” “那她又是用什么方法下dú的?这你说说看。” 检察官向自信满满的大寺警部继续提问。 “这就不是我分内的事喽。我想鉴证科和法医他们应该拿出更明确的报告才是,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今天我就是来向土居三津子问话的,到时候如果能问出些什么来,反过来还能给鉴证科和法医那帮人提供信息呢。” “但不巧的是法医和鉴证科暂时无法拿出你想要的下dú方法呢。对此他们只能深表歉意。真伤脑筋啊。” 检察官苦笑着说。 “检察官先生,你真的打算将搜查方针整个儿推倒重来吗?” 一直在旁保持沉默担任听众角色的帆村庄六这时开口道。 “没必要特意说谎骗你吧。” “说得也是,同样是心脏麻痹,但中dú和受惊吓有很大区别。请问您怎么看?” “既然变更了出发点,那调查也需要重来一遍。” “您说的没错,但也不用将目前为止所搜集到的信息全部舍弃吧。” “全部还原成白纸重来。这样做虽然很麻烦,但我觉得有必要。那张小桌子上放着的下酒菜和酒水也重新调查一遍。” “啊,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是我疏忽了,真是十分抱歉。” 帆村说完滑稽地挠挠头,他的这个动作让检察官以外的人都吃了一惊,有些人还笑出声来。 禅理问答 长谷户检察官立即就开始对桌上的物品进行调查。 帆村庄六整整衣襟,说了一句“实在是不好意思”。就和在场的部下们一起步行到小桌子旁。 “小菜总共六样,饮料五种,玻璃瓶里的苏打水别忘了叫鉴证科的人检查。另外还有四个盘子、三个杯子、一个空罐头以及一把餐刀和叉子。最后是一个香烟盒,盒内装有烟草的腰包,火柴也别忘了检查。就是这些东西。” 检察官把需要进行dú理测试的二十四样东西一一向部下说明。检察官在列举这些物品的时候,一旁的帆村庄六做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观察着检察官的工作。 检察官的部下取来一个箱子,按照检察官的指示将那些需要检测的东西一件件用蜡纸包好放进箱子里。小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少下去,最后留在上面的只剩下花瓶、烛台、烟灰缸,还有一张餐巾和一张桌布。 “检察官先生,已经全都装好了。” 帮忙包装食物和器具的大寺警部报告说。 “很好,就是这些东西。”检察官扫视桌面后满意地点点头。 但检察官一转头就看见帆村那过分认真的表情,不禁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了?帆村君?你在想什么?” 帆村指着小桌子上剩余的东西说: “这些东西不用带走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 “嗯,无关的东西没必要带走。” “无关的东西,真是这样吗?” “这些东西应该和中dú事件没有关系吧。chā花的花瓶、没有蜡烛的烛台,还有一只烟灰缸。” “话是这么说……” “话是怎么说啊?你觉得这些东西和中dú有没有关系请直说。我总感觉你好像对我收集的这些东西有看法啊。” “没有的事。我可是很尊重长谷户先生您的决定的。您连火柴这种小细节都没放过,我对此是十分佩服。” “呵呵呵,就知道你会称赞我这点。不过我会想到这些,也多亏你之前的种种行动,对我产生了启发。” “哈哈哈,哪里哪里。”帆村谦虚地点点头。 “您整理得这么干净,现在已经没有需要进行检测的东西了吧?” “没有了,干干净……” 话说了一半,检察官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 “啊,我差点忘了。你说过烟灰缸里的东西也要检查,我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漏了。不过这东西即便不检查也没关系。你说呢,帆村君?” 此时帆村像是想要说什么,他用不容分说的口气对检察官说了如下这段话: “其实要检查烟灰缸里的烟头这码子事连我自己都忘了,不过您这么一提,那就让我们来瞧瞧。如您所见,烟灰缸里看不见烟头,因为烟头上覆盖了一层好像什么东西烧焦后留下的黑灰。这层黑灰把烟头埋起来了,所以看不见烟头。” 检察官指着烟灰缸对帆村说:“帆村君,你看这么想对不对。如果烟头内含有有dú物质,那从常识考虑,被害人dú发时他应该正在吸烟,那么被害人手中的烟头应该掉在别的地方而不是烟灰缸里。当然啦,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被害人是个有洁癖的工作狂,即便是身体不适即将dú发身亡,他也有可能在临死前竭力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即便这种可能xìng非常小,但我们也暂且将其保留。但是现在烟头上覆盖着一层黑灰,这代表着什么?这层黑灰是燃烧信件还是什么证明时留下的,也就是说燃烧纸片的时候,被害人应该没有在抽烟。因为先烧纸片后抽烟的话,烟头应该留在黑灰的上面,或者掉落在别的地方。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黑灰埋没了烟头,也就是烧纸这个步骤是在吸烟后完成的。被害人为什么要烧纸片我们不清楚,但根据推理我们可以得知,被害人在死的时候并没有抽烟,而且烟草中也不含有dú物质。这样才能解释被害人烧纸片时的身体状况是稳定的。你看我的解释如何?” “您这样解释正合我意。” “我想也是,帆村君应该会同意我的看法。” “但是有一点,长谷户先生。当天晚上旗田鹤弥未必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啊。比如他送土居小姐到门口,或者去上厕所,也有可能到卧室或者走廊上去转转。在这些地方他随时都有可能扔掉抽完的烟头,即便是在房间里,也有可能随手就扔出窗外。” “那你的主张是?” “我没什么主张,只是对您刚才的说明做出进一步的补充。您刚才的推测还是很有见地的,对此我深感佩服。”解释完后,帆村又说: “我还有个问题想提,您认为烟灰缸里的黑灰,是在旗田鹤弥死之前很短的时间内出现的吧?” “不,我没这么想。我只是说在那黑灰出现后,被害人就没有再抽过烟。事实上,他在停止抽烟后,可能吃过东西或者喝过酒,做这些事又花费了一段时间。” “换而言之,您觉得有dú物质是搀在酒水或者小菜里,或者是别的东西上面……” “所以才需要进行检测。这个有dú物质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现在还不敢断言。根据你的提示我才想到犯人有可能使用有dú气体dú杀被害人,这里我要向你道谢。” 检察官和帆村的对谈总算告一段落。然而站在一旁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刑警和助手们感觉二人的谈话简直像是禅理问答一样充满玄机。即便无法理解,也没有人敢对此二人显示出轻蔑的态度。 三津子登场 押解土居三津子的汽车因为中途bào胎,比预定时间晚了三十分钟到达现场。 毕竟来者是这个案子的头号嫌疑犯,三津子的登场终于将因聆听禅理问答已经产生身体不适感的众人解救了出来。 在旁人看来,走进大厅的三津子显然比事发当时憔悴了许多。但因其天生丽质,反倒让三津子平添了一层凄艳的美感,这或许是她今天穿着一身和服所带来的效果吧。和服是三津子的大哥托人带给她的。 大寺警部比谁都要重视这个嫌疑犯,所以他的神经也比任何人都要绷得紧些。 “检察官先生,我看是时候开始了。我将在您之后进行讯问。” 大寺警部试着催促长谷户检察官。 “那我先问几个问题,然后再由你负责。我看这就差不多了。” 检察官这样说,十分从容地转过头去观察三津子。三津子颈项上的乱发,此刻正在瑟瑟发抖。 “那么土居小姐,请先让我问你两三个问题。”检察官温柔地说道,“事发当夜,这栋宅邸的主人旗田鹤弥送你出门的时候,你看他大概喝了多少酒?” 三津子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低头盯着地面。检察官耐着xìng子在等她开口回答。 “他好像没有喝醉。”三津子回答得意外地平静。 “你说他没有喝醉,但我们在桌上发现了酒具。难道他没有喝酒?”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到房门口敲门,然后旗田先生出来迎接我给我开门。至于他有没有喝过酒,我是不知道。” 旁听的帆村君嘴唇又不自觉地扭成了“へ”字形,这是他感到满意时特有的笑法。检察官的讯问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那这张桌子上当时放着些什么?也就是说桌上放着酒水和小菜,但你却没看见他喝酒或者吃菜吗?” “当时桌子上没有酒水和小菜,只有香烟和烟灰缸。” “你是说桌上只有香烟和烟灰缸,没有酒水和下酒吃的小菜?”检察官发现了一个新的信息,他略带兴奋地继续问道:“那你在房间的其他地方看见过有酒瓶、餐碟之类的东西吗?” “这个……我真的没见过,记不起来了。” “这么肯定?你再好好想想。”检察官追问。 “好的……那个……那个橱柜上面,好像放着一个很大的盘子,我想大概是有人放上去的。” “这种事你怎么会记不起来?当晚发生的事对你来说应该是永世难忘的啊。我觉得你不可能没发觉那种地方放着别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三津子无言以对,她咬着嘴唇,白得像纸一样的额头上暴起了青筋。 “……那时候我被心事干扰,心情不好。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这种问题……”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检察官随声附和道。 “有人说当晚你用dúyào杀死了旗田鹤弥,你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把dúyào混在食物里让旗田鹤弥服下。” “dúyào……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可怕的事!即便我真的打算那样做,精明的旗田先生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所以,dú杀这种事纯属你们的臆测。” “如此说来,你觉得旗田鹤弥还是死掉比较好吧?会这么回答你还真是老实。” 检察官一如既往没有放过任何能够打击对方的漏洞。果然,三津子处于下风,但她却立即回话说: “正是如此,只要旗田先生一死,就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事发生了!” “请告诉我们,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不行!这件事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誓不开口。” 土居三津子一脸决意,充满反抗意识的眼神在大寺警部的脸上一扫而过。 事实上,大寺警部原本打算对土居三津子逼供,让她说出憎恨旗田鹤弥的原因。但刚才三津子凌厉的一瞥却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长谷户检察官没有就此追问下去,按照刚才做好的约定,检察官向大寺警部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换你问。 帆村开口 大寺警部起身走到旗田鹤弥死时坐着的皮椅子旁,若有所思地轻轻敲打椅子的靠背。然后他又走近三津子,三津子咬着牙注视着地板,一句话也不说。 “不管怎么说,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是你。旗田鹤弥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十一点半,至于你说他在十一点钟送你出家门之类的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这样看来,能够杀他的只有你一人。女佣人小林和芝山此刻正在小林的房间里干好事,根本没工夫来对主人下手。我看你还是招了吧,你为什么要dú杀旗田鹤弥?请你把杀害他的经过告诉我们吧。” 三津子的身姿越加僵硬,她紧闭双唇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啊?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脱罪责吗!” 警部的语气开始变得狂躁,尽管如此三津子还是缄口不语。 “喂!大寺君,适可而止。”检察官呵斥道。 “如果这种事情用问就能解决我早问了。现在想要尽快破案的话,我们需要挖掘出新的事实。” 听检察官这么说,警部一脸不爽,帆村侦探则怔怔地注视着长谷户检察官的脸。 “但是,检察官……”警部辩解道,“问这个女人是怎么dú杀被害人的,杀人后又是怎么从案发现场溜走的。对当事人进行提问,难道不算是‘挖掘新的事实’吗?” “旗田鹤弥陈尸的房间是从内部上锁,如果是三津子杀死被害者,她又是怎么从这个密室里逃出的呢?何况大门也是从内侧上锁的,这你可别忘了。” “这还不简单,从窗户跳下去就是了。窗户又没上锁,只是将两扇窗门碰在一起而已。” 警部回答得很干脆,帆村莞尔一笑道: “慢着、慢着,警部大人。首先,无论窗户下面还是窗框上都没有发现三津子小姐的足迹。再者,就算她身轻如燕,能够跳窗而出,但她居然能在跳出窗外的同时,还顺手从外部把窗门合上?要能在一瞬间完成这两个步骤,不光需要身轻如燕这么简单,我看就是职业女贼也望尘莫及哦。” 大寺警部成了哑巴,窗户周遭的取证是由他亲自负责的,所以刚才他说“跳窗”简直就是作茧自缚。 检察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注视着这几个人。 “这个问题真伤脑筋啊,不如这么想。”帆村打破沉默,轻步走近三津子说,“也就是说,先对旗田鹤弥下dú,然后趁dúxìng还未发作之前让他送三津子出门。旗田鹤弥关上玄关的大门,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内侧把门锁好,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dúxìng发作了,于是旗田鹤弥就坐在皮椅子上一命呜呼。” “啊!你说的没错!” 大寺警部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检察官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帆村的说法。 “土居三津子,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同意吗?”警部对三津子说。 三津子听见哥哥的朋友帆村发言还略感一丝欣慰,此时听见帆村居然这样说自己,这唯一的欣慰也消失殆尽了。她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你搞错了,警部大人。刚才我说的话只是举出了一种可能xìng罢了,并没有针对谁。我可没说一定就是三津子小姐给旗田鹤弥下的dú啊。” 警部这才察觉帆村是话里有话,并非真正支持自己的观点。 “虽然我认为你刚才说的也没有错……” 他老人家仍旧固执己见。 “不,这个解释其实有一个漏洞,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帆村说完便噤声不语。四座皆寂,在场的人都以为帆村在努力思考问题,过了半天谁也没有发言。 “各位忘了吗?那只死老鼠。就是那只在洗手池下面发现的死沟鼠。” 众人恍然大悟,帆村接着说: “那只老鼠的死因经过古堀博士的鉴定,是中dú引起的心脏麻痹。各位不觉得这个结果十分有趣吗?老鼠和旗田鹤弥因为相同的原因,同时失去了生命。” “这的确很蹊跷。”检察官回答道。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中dú啊,不过需要换个说法。旗田鹤弥和老鼠都是因dú气中dú。所以我们根据这个结论就知道三津子小姐在房间 里的时候,dú气应该没有泄漏。要说为什么的话,如果dú气泄漏的时候三津子小姐也在场,那她应该一起中dú,或许会跟着产生心脏麻痹命归黄泉才是。” 装模作样的龟之介 心脏麻痹是因dú气引起的?真的吗? “这个说法很有趣,但能找到证明这个观点的证据吗?” 长谷户检察官显然对这个说法很动心,但取证的困难又遏制住了他的这阵心动。 “这个进展未免太突然了吧。难道你打算将我们迄今为止的调查都推倒重来?你……” 大寺警部露骨地表示自己不满的情绪。 “为了破案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呀。如果我的假设是正确的话……” “那你到底是确信自己的dú气说没错呢?还是心里没底不敢保证?” “警部大人,dú气中dú说我也是刚刚才提出的,至于寻找支持这个观点的证据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我今后将从这个方面入手展开我的调查。现在我提出这个观点,其实是为了替受到怀疑的土居三津子小姐辩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对三津子的讯问此时已经偏离了主题。帆村提出的dú气说还有许多值得探讨和证实的地方,于是检察官发言道:“要不先对dú气说进一步地探讨看看?” “容我先说几句。”检察官继续说,“因为dú气中dú,本案的被害人旗田鹤弥与一只沟鼠同时产生心脏麻痹并且死亡。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这种可能?dú气的种类,保存的方法,以及通过何种途径让被害人吸入的。还有,dú气dú倒旗田鹤弥和那只老鼠后,为何没有影响到其他在这栋房子里的人。我想以上这些问题必须首先要搞清楚才行。你说是不是,帆村君?” 听检察官说完后,帆村转过身轻轻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老实说,对于检察官刚才提出的诸多问题,我现在一个也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也可以看做我此后要调查的重点。我这个dú气中dú说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所以有很多有待证实的地方。所以我恳请检察官先生让我在调查后再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您看如何?” “你想独挑大任,自己搜集dú气说的相关证据。是这个意思吗?”检察官说,“这当然没问题,你就放手去干吧。其他人有没有异议?有异议的人请举手。” 没有人提出异议,帆村的独自调查已成定论。 “我想先问旗田龟之介几个问题,请把他带过来。” 不知为何他的第一个目标是已故被害人的弟弟。 稍等不久,龟之介就站立在众人的面前。今天他穿的衣服和昨天相比要朴素许多。看他的脸色,昨晚应该没有像之前那样喝了很多酒。 “你们找出犯人了吗?是谁?还没有啊,还不知道?看来这个案子挺难办的啊。接连几天这么多的警察进进出出,还没揪出犯人……检察官先生,听说家兄是因为心脏麻痹去世的。是的,这我已经知道了。难道说大哥他是因为疾病猝死的?我看各位一定对此感到很为难吧,枉费你们调查得这么起劲……” “你给我坐下,现在帆村君将代我进行问话。” 检察官忍受着龟之介那滔滔不绝的恶言攻击,指指空椅子让他坐下。龟之介仍旧选了他的老位子,把椅子向窗边拉了拉弯身坐下。 “不好意思,请从架子上拿一个烟灰缸给我。多谢。” 他从警官手里接过烟灰缸,转身放在窗台上,然后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点上火。 “我想问旗田先生,您把攻击令兄的手qiāng放进女佣人小林房内的花瓶里,究竟是何居心啊?” “你说什么,我……” 感到惊愕的并非只有龟之介一人,长谷户检察官、大寺警部以及在场的调查人员均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和惊讶。此番提问和之前的帆村的dú气中dú说背道而驰,难道他要恢复中dú说提出以前的搜查方针吗?但显然令龟之介感到惊愕的和检察官他们所想的并非同一件事。 “你说是我开的qiāng,这是谁说的?这纯属造谣……” “您听好了。我并没说是您开qiāngshè杀了令兄,是您自己捕风捉影。总之是有人用手qiāng朝旗田鹤弥开qiāng,而您又把他使用过的手qiāng藏到了女佣人的房间里,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分明在胡说!” “我可没胡说,当时小林的情夫芝山宇平就躲在壁橱里。他作证听到手qiāng放入花瓶的时候发出了‘当’的一声。” 龟之介不由得啧了啧嘴,他察觉自己上了帆村的道,忍不住瞥了帆村一眼。 “你从外归来后,命令女佣人给你倒一杯水。你就趁她倒水的时候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把手qiāng放进花瓶里。我说的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其实那天夜里你曾三次回到宅邸。” 帆村又道出一个意外,在场的人都绷紧了心弦。尤其是龟之介,简直是身处崩溃的边缘。 “第一次是晚上十点三十分到十一点之间,第二次是午夜十二点到十二点三十分。最后是第三次,也就是女佣人帮你开门的那次,在凌晨两点。我想没错吧?” “没错个屁!简直是胡说八道!” 龟之介气急败坏地想都没想就出声否定。 “据东京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作证,你在我所说的三个时间里离开过俱乐部。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没有取放在寄存处的帽子。第一次是从窗户下到俱乐部的庭院里,第二次走的是俱乐部厨房的后门,只有第三次才是堂堂正正地从俱乐部的大门走出去的。这次你没忘记取走自己的帽子和其他放在寄存处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龟之介仍然否定帆村的说法,但语气已如强弩之末。 “第一次回来,你潜入了宅邸的院子。在这扇窗外面向室内偷窥。” 龟之介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缩回了搁在窗台上的手。 “你发现土居三津子和你大哥正在房间里。你觉得时机不对,于是先返回俱乐部。” “哟哟哟,你用哪只眼睛看见的啊?”龟之介打算挽回颓势,便嘲讽帆村,但帆村没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道: “第二次,你在相同的地方偷窥室内的情况。这时三津子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你兄弟旗田鹤弥一人。旗田鹤弥坐在皮椅子上,左手伸向小桌子,看上去好像睡着了。其实……此时的旗田鹤弥已经死了。” 帆村像在等待龟之介似的,故意放慢了语速,但龟之介什么也没有说。 “……于是你,在院子里推开玻璃窗。之前你早就研究过这扇窗户要怎么开,所以十分轻易地就打开了你和令兄之间那唯一的一道屏障……接着你就拽住窗台,开qiāngshè击。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旗田鹤弥的后脑。尽管手qiāng离目标不远,但我还是不得不对你的qiāng法叫好。一qiāng命中致命部位,而且是在一只手开qiāng的情况下……你可是在大日本shè击俱乐部内榜上有名的人物啊,听说前后总共有十一次获得优胜。如何,以上我说的都没错吧?” “开qiāngshè击已死之人,顶多是破坏尸体罪,肯定不会构成杀人罪。哼,真是辛苦你了。” “这么说,你承认用带有消声装置的手qiāng向自己的兄弟开qiāng了? “认就认了,反正你们也说过,在我开qiāng前他已经死了。像大哥这种人死都死了还要拖个垫背的真是该天打雷劈。” “你大哥真的做了要被天打雷劈的事吗?” “陈述已死之人的罪状无异于鞭尸,我可不打算那么干。总之他没干过什么好事。” “之后就在外面把玻璃窗合上,窗户虽然合上了但是没有锁紧。你干完这些事后就返回到俱乐部。是这样吧?” “没错。” 龟之介这次没有否认,爽快地做出了肯定。他顺势拿起香烟猛吸了一口。 空罐头 “各位觉得怎么样?” 龟之介离开房间后,帆村转身询问观众们的意见。 “完全没有问有关dú气中dú的问题啊。” 长谷户检察官不满地说。 “也不尽然,比如通过刚才的问话我知道了一件事。旗田鹤弥在死之前,窗户的确是关上的。十二点,也就是龟之介第二次回来的时候窗户还开着,在那之后窗户才被人关上,但没有锁上。这些细节都是龟之介替我证实的。” “这倒也是……” “事实证明了dú气被释放出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处于密闭状态。正因为房间是封闭的,所以dú气才能充分发挥它的dúxìng。结果是不光旗田鹤弥暴毙,就连洗手池下面的老鼠也死了。” 帆村总算表明了自己讯问龟之介的理由,他又问了一遍各位有何感想。这时大寺警部笑着说: “你可真厉害啊。连龟之介都被你骗过了。芝山说他躲在壁橱里的确听到了声响,可没说就是龟之介放的qiāng。你刚才说得他好像看见龟之介把qiāng放进花瓶似的,这套虚虚实实的问话方式可真把龟之介唬得够戗啊。” “哪里哪里,那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的小把戏。让您见笑了。”帆村搔搔头笑着说。 根据帆村的要求,下一个被传唤到房间内的是女佣人小林。 “小林女士,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找你问过话了,但有些问题我们还想再确认一次。请你看这张照片……” 说罢帆村将一张照片递给小林,照片的内容是死者面前小桌子上摆放的器物。有酒杯、酒瓶、烟灰缸等等。 “这张桌子上大约有二十七样东西。有哪些是你那天晚上拿到这个房间里来的,请指出来。” 一听居然是这个问题,女佣人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她以为警方一定会揪住自己和芝山的关系不放,想要刨根问底。 “好的,我拿过来的东西有,这个,这个……” 女佣人大概指出了十四样物品,帆村用钢笔在照片上对那些物品进行标记。 “很好,这次请你从剩下的物品中找出那些原本就放在房间里的东西。请尽力回忆一下。” “好的……好像剩下的都是,不对,我不记得有这个罐头……” “请你指出来。” “好的。” 当女佣人的手指指向照片时,她发觉站在一旁的帆村呼吸异常紊乱。这种感觉让女佣人感到不快。照片中她所指的东西正是刚才所说的那个容量约有一磅重的罐头。 “你说你没见过这个罐头?不会搞错吧?” “老爷他会自己买罐头,还偷偷摸摸地自己开罐头,这种事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没有,非常感谢,我想问你的就只有这些。” 女佣人脚步轻松地走出房间,检察官和警部都来看帆村刚才出示的照片。 “只有这个罐头没见过啊。这的确是个像被洗过一样干净的空罐头。” “是啊。” “难道你认为dú气是从这个罐头里面漏出来的?”检察官问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又不是变戏法,哈哈哈哈。” 帆村还没开口,大寺警部已经用哈哈大笑代替了他的回答。 “要把dú气灌进这个罐头里可不容易。”帆村一脸严肃地说。 “这个罐头只是个普通的罐头,如果真要往里面注入dú气那起码要在罐头上开两个孔,灌好后还要把孔焊起来,但在罐头上根本没有开孔和锡焊的痕迹,所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罐头。如果dú气真的是从罐头里跑出来的,那就和大寺君说的一样,简直就是变戏法了。我看戏法也好,还是魔术也好,总之要往罐头里灌dú气那是不可能的。” “那这个罐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检察官被搞得晕头转向,摇着脑袋甩出一句话问道。 “检察官先生,我想听听有关这只罐头上指纹的报告。我想鉴证科已经处理好了吧?” “当然可以。”说完检察官就吩咐部下打电话到鉴证科询问指纹鉴别情况。没过多久,那个部下就带回一张记录着指纹调查结果的便笺。 “情况就是这样。” 帆村和检察官细细研读便笺上的内容。 “在罐头上发现了四个人的指纹,其中三人分别是和本案有关的旗田鹤弥、土居三津子、本乡末子,还有一人身份不明。” 会发现旗田鹤弥的指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关键的是另外还发现了帮佣阿末和土居三津子以及一个未知人物的指纹。又是一个重大的新发现,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罐头的重量 令人感兴趣的四个指纹,这个空罐头上有四个人的指纹。主人旗田鹤弥的指纹会在上面并不奇怪,因为他就死在这罐头跟前。 打开罐头的人就是旗田鹤弥吗?这还不知道。这个罐头和他的死因有关吗?我们也不清楚。帆村侦探对这个罐头抱有莫大的兴趣,他下决心要一查到底。 即便得知这个罐头和旗田鹤弥的死有所联系,那罐头又在这个事件中发挥了怎样的功用呢?一想起这些关键xìng的问题,帆村就觉得莫名兴奋。 不过,为什么会在罐头上发现土居三津子的指纹?先前帆村已有充分把握能够证明她的清白,但突然得知罐头上发现了三津子的指纹,这不得不让帆村对土居三津子重新审视。 帮佣的阿末位列于指纹发现者的名单中,可以看做这个案子的新进展。先前的调查中并未发现阿末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众人也从未想过要将她当做嫌疑犯来怀疑。但现在事情突然和她产生了联系,阿末究竟是何时触碰过空罐头的?从常识来判断,阿末应该和此事无关,因为连女佣人小林留都说她从未见过这个罐头,也不记得自己曾拿罐头到主人的房间,所以这一只神秘的罐头上居然会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指纹,这实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只要弄明白阿末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接触过这只罐头的,或许这个案子就能迎刃而解。帆村发现了解决事件的钥匙,心中一阵兴奋。 而最引人遐想的就是那四个指纹的真实身份。他(或许是她)至今都未在本案中登场露面。此人究竟是谁?这个人物或许就是整个案子的幕后真凶,也有可能只是不巧将指纹留在罐头上的商店伙计。 聚集在旗田宅邸的检察官与帆村侦探,以及负责案件调查的众人针对刚刚的指纹报告讨论得不亦乐乎。长谷户检察官建议帆村继续进行调查,既然刚才已经答应暂时将调查权委任给他,他就负责到底。帆村欣然受命,便对一旁的警官说: “请把土居三津子带到这里来。” 显然这个请求是众望所归,土居三津子终于又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我有一个问题。你看,这张照片上有一个空罐头。就像照片上摆放的那样,空罐头放在桌子上,当然实物已经送达本厅。我想问你的就是,事发当夜,你在进入房间后曾见过这只空罐头吗?”帆村注视着三津子的侧脸问道。 “空的罐头倒是没见过……” 虽然是否定,但三津子似乎有言外之意。 “哦?空的没见过,那意思是……” 三津子仔细观察照片上的罐头,然后说: “是这个罐头,上面没有贴标签,什么都没有贴。但在罐头边缘画着红线。” “是的,你说的没错。” 帆村记得罐头边缘的确有红色的线条,他看了检察官一眼。检察官心领神会,便在大寺警部耳边嘱咐了几句,让他给本厅打电话,让部下立即把罐头带到现场来。 “这个空罐头是不是很轻?”三津子问。 “这个……大概很轻吧。” 突然,帆村就像被雷击一般感到惊愕。“很轻的罐头”!至今他从未想到过罐头的重量,面对帆村一脸愕然的表情,三津子感到莫名其妙。 “这个罐头,我的确在房间里见过这个罐头。但和照片上不一样,罐头并没有打开。” “你说罐头没有打开?”帆村的脸色越发苍白。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小桌子上。” “小桌子上?你确定?” 帆村额头上的青筋暴现。 “我确定,我走进这个房间后,先生……旗田先生他越过小桌子,打算坐到皮椅子上,但他的衣服擦到罐头,罐头掉到了地上,我见状急忙把它捡起来放回桌上,但这时候先生却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或许是因为桌子下面铺着地板,这么轻的罐头掉在地上也没有发出多大响声。先生他好像故意不去注意那只罐头,反而还瞪了我一眼说:‘少管闲事。’” “我知道了,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先生他就拿起罐头放进那个橱柜的抽屉里。再后来他就坐回到位子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帆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目熠熠生辉。 “你说你捡起来的那只罐头非常轻,大概有多轻可以形容一下吗?” “这个,怎么说呢……”三津子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否合适,那只罐头就好像,就好像里面什么也没装,是空的。” “罐头有异物的声音吗?” “这我就没注意。” 对帮佣阿末进行的讯问 三津子退场,之后被叫来的是帮佣的阿末。 方才三津子一系列的证言都是围绕着那只谜一样的罐头展开,众人迫切希望这个谜团能够早日破解。探员们对阿末会说些什么十分感兴趣,她的证词能够将这道方程式所缺少的数字补充完整吗? 阿末,也就是本乡末子,仍旧带着她那张蜡黄干枯的瘦脸走了进来,她迈着小碎步前进的样子就像只被人赶着跑的老鼠。 帆村向阿末寒暄了几句,给她看过那张照片后,便问道: “这个罐头是空的,你在哪里见过这个空罐头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提问阿末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她那双向外凸出的大眼珠子在厚厚的眼镜片底下格外光亮。 “这个问题你不会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应该能想起来。”帆村语气柔和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你问我几次也没用。因为我从未出入过这个房间。” “真的吗?事发当日你也没有进过这个房间吗?” “我敢发誓,那天我没进过这个房间!”阿末歇斯底里地叫道。 “但是阿末小姐,这个罐头上可清清楚楚地印着你的指纹啊。” “这,怎么会……这种事,我不相信。” “既然罐头上有你的指纹,那就表明你的确碰过这个罐头。所以请你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这罐头,并且碰过它。” “……” 阿末紧咬嘴唇,歪着脑袋苦思冥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众人沉默不语。 “还想不起来吗?你是在这罐头变成空罐头以后见过它的,还是在罐头变成空罐头之前见过它的?” “我真的没见过这个罐头,所以您说什么之前之后的我也根本不知道。” “难道不是你把这个罐头送给已经死去的旗田鹤弥,也就是你家主人的吗?” “当然不是!”阿末气得咬牙切齿,禁不住踹了一脚地板。 “我这一个月里根本没在老爷面前出现过。老爷他有什么吩咐,都是别的人在帮忙处理。” “真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像我这样长得不耐看的女人,老爷他看着就心烦,不是吗?” “这,哪会呀……” “都这种时候了,您也用不着考虑我的感受!” 两人的对话拐向了奇怪的方向,帆村无比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从本厅运达旗田宅邸的那只空罐头将帆村从窘境中及时解救出来。 大寺警部把空罐头轻轻地放在小桌子上,空罐头被两层白布包得严严实实,警部轻手轻脚地解开白布,取出罐头。 啊! 帆村僵立在原地,口中忍不住惊呼一声。他看见了,在大寺警部取出那只空罐头的时候,他偷偷瞥了阿末一眼,只见阿末大惊失色,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闭上了眼睛。等阿末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惊惧的颜色。 阿末双目失神,呼吸急促,这说明她肯定见过!肯定见过那只罐头!帆村的心脏激动地跳个不停。 “怎么样,阿末小姐,这只罐头……”帆村竭力保持冷静,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阿末说。 “看过实物后我想你能够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吧?你记起来了吗?阿末小姐。” 阿末没有回答。 “阿末小姐,你是何时用手碰过这只罐头,在什么地方碰过它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那请你告诉我,难道是你的指纹长脚自己跑到罐头上面去的?你不想对此说明一下吗?你用手碰过这只罐头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我不会罢休的。” 对阿末的讯问暂时进行到这里,帆村让人先带她下去。 帆村向众人坦言困扰自己的疑惑。 “我真不明白阿末她为什么要坚称自己没见过那个罐头。如此顽强,简直就是死不认账。我看能解决这个问题,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现在才发觉此人不简单啊。”长谷户检察官板着一张脸开口说道。 “不如派人去她家里搜搜,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佐佐君,你去跑一趟。” 部长刑事佐佐君领命出发。 阿末住所的公寓位于新宿旭町。 稍事休息 在等待搜查结果的这段时间里,检察官吩咐泡茶,让大家趁机休息一下。老烟qiāng们围在一起占据着室内的某个角落吞云吐雾,也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花生仁先解解馋。等茶水端上来了,大家又坐回原位。真不知道这麻烦的案子究竟会如何发展下去,帆村啜了几口茶水,翻开笔记本用指尖点着一条条检查。大寺警部对长谷户检察官说: “长谷户先生,这案子究竟到哪里才是个头啊?被害者他究竟是病死的,还是他杀?如果是他杀,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说来说去到底该怎么证明呢?” 一致认定三津子就是犯人,自信满满的大寺警部似乎也失去了信心,而且他对帆村的另类的办案方式也有所不满。 “不继续调查下去就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我认为迄今为止的调查绝不是浪费时间。刚才调查出的新问题尽管没有实质上的进展,但也给大家带来不少触动。我想,在没有其他线索可供深入挖掘的前提下,只能维持目前的调查方针。” 检察官的话间接地认可了帆村所进行的一系列调查。 “也只能这样了。但那个空罐头究竟有什么用我还是想不通。土居三津子说罐头在没打开的状态下就很轻,好像是个空罐头。如果真是那样,那我看旗田鹤弥也并非是因为吃下罐头里的东西才中dú的。” “嗯,说吃下去倒不如说是闻到的。” “闻到?闻到什么? “有dú气体啊,就是dú气。我的意思是罐头里如果能灌进dú气的话,说不定被害者就是因为吸入了dú气而引起心脏麻痹的。” “您的意思是罐头里灌入dú气,不过这个假设太异想天开,刚才侦探先生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xìng。” 话说到这会儿,大寺警部瞅了一眼正在翻阅笔记的帆村。 “是啊,帆村侦探已经说不可能了。” 检察官呵呵一笑,这时帆村突然从椅子上跃起,急匆匆地冲到两人面前,检察官和警部都被他吓了一跳。 “我们真是太大意了!待在这里根本是浪费时间。”帆村面无血色地大声喊道。 “你怎么了,帆村君……” “之前我们不是讯问过阿末吗?她说自己除了在旗田家帮佣外,晚上还要到河田町的国营罐头厂打工。” “我记起来了,她是这么说过。”检察官喃喃地说。 因为在之前的调查中并没有重点怀疑阿末,所以有关她打工一事,除了感叹这个女人如此辛劳之外并没有就此多想。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帆村刚才说她是在“罐头工厂”工作,这条信息的重要xìng可非比寻常。 “所以光让佐佐刑事一个人进行搜查恐怕是不够的。我们应该立即出发,首先去阿末的住所,之后再去河田町她打工的那家罐头厂调查看看,我相信一定能有所发现。” “你说的没错。大寺君,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不过问题果真还是出在罐头上?难道那个罐头里真的有dú气?” “唉,这个……” 帆村摊摊手说: “我不认为那个罐头里有什么dú气,如果真有的话,那罐身上至少应该有两个钻孔,并且有锡焊过的痕迹。如果没有这些是无法将dú气或其他灌入罐内的。但这只罐头各位也看到了,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开孔的痕迹。所以我才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dú气。” “帆村君……dú气一说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这样说岂不是推翻了自己的假设?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检察官笑道。 “但如果不是先说明事实的话,事后会有很多像大寺警部那么认真的人指责我说话不负责的呀。” “那接下来干什么?继续调查罐头还是原地待命?”警部急得如坐针毡。 “那就行动吧,出发!出发!看大寺君都等不及了。” 长谷户检察官从椅子上站起来,帆村合上笔记,做好出发的准备。 “各位请!不管怎么说,要是能调查清楚罐头的来历,这个案子一定能够迎刃而解……” 帆村不是个会放大话的人,但此次例外。众人陆续走出房间,三三两两地朝玄关大门走去。三辆汽车喷吐着白色的尾烟,一辆接一辆驶出旗田宅邸,刚才还充满紧张气氛的旗田宅邸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意外的行动 话说这当儿佐佐刑事正在旭町本乡末子的房间内因为发现了大量收获而兴奋不已。要问收获是什么?是他在本乡末子房间里发现的一大堆罐头。那些罐头的边缘上都有一根细细的红线,新手可能不会去注意这种细节,但专家到底不一样,拿起罐头那根红线就赫然入目。这是国营罐头厂为了区别假冒产品特意印在罐身上的防伪标记。这么一大堆罐头,在这里面肯定能找到和那只问题罐头有联系的东西。如此一来,帮佣的阿末肯定会成为新的嫌疑犯受到众人的瞩目。一想到待会儿检察官会怎样称赞自己,佐佐刑事越想越乐。 长谷户检察官乘坐的汽车已经停在楼下。当一行人走入房间时,佐佐刑事被吓了一跳。不过他看情况马上就理解了众人的来意。没错,这里一定就是杀人犯的老窝,不然检察官等人也不会专程来到搜查现场。 “请看,这些罐头上都有红线的标记。真让人吃惊。” 佐佐指着堆放在房间正中的罐头山说道。检察官和大寺警部左顾右盼,着手开始查看那些罐头,并且尽量避免破坏罐头上的指纹…… “没有,你那里有吗?”检察官失望地说。 “也没有,这些罐头都很重,轻的一个也没有。”警部也很失望。 “那空罐头呢?那里面有没有像洗过那么干净的?” 众人将目标换成了空罐头,经过一番寻找依然失望。 这里没有像那个问题罐头一样干净的空罐头。 “要不要把阿末带到这里来,看看她怎么说?” “嗯……”检察官想了一下说,“阿末还是待会儿再说,这之前我们先去罐头厂看看,在那里我们或许会找到罐头上那个神秘指纹的主人。此项调查要尽快进行。” “那就听您的。” 说罢一行人除留下一名警官外,都坐上汽车朝河田町出发。这里我们不得不将镜头移回旗田家的宅邸,因为在同一时刻,旗田宅邸内发生了一个意外……就在检察官等人乘上三辆汽车浩浩dàngdàng地离开旗田宅邸后过了五六分钟,在旗田鹤弥房间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喂,人都走了吗?”那个人影喊道,此人正是龟之介。屋内没人回话,他便偷偷摸摸地朝屋子里张望。室内椅子杂乱地排放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但刚才坐在上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是因为上司走得如此匆忙,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就连负责警戒的警官也跟着走光了。不过多亏他们这一折腾,自己才能趁没人的这当儿把那东西藏起来。 龟之介如此盘算着。 “真是的,散场散得真干净。” 话虽如此,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想不到喝醉时像摊泥一样的龟之介动作倒很敏捷,他走到小桌子旁边,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摊在桌子上,然后弓起身子把手伸向烟灰缸。龟之介抓起一撮烟灰缸里的黑灰,就是疑似烧纸后留下的那堆黑灰。他抓着那一撮东西的手往手帕上移动,想不到黑灰末没有想象的那么松散,在移动的途中手里的黑灰没有崩落,然后他将那撮黑灰放到手帕上。 龟之介把盛放着黑灰的手帕卷成一团塞进了上衣左边的口袋。这件工作还未完工,他又从上衣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白纸叠成的纸包,用手指轻轻展开。这是一张纯白无痕的信纸,龟之介把信纸放到烟灰缸上,然后取出打火机点燃。火焰在白纸上缓缓移动,纸张猛烈地燃烧起来,瞬间就变成一片黑灰残留在烟灰缸中。做完这些事,龟之介取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着火后深吸了几口。或许是抽得太急,他被呛到了想要咳嗽,龟之介捂着嘴慌慌张张地向门口走去。刚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他就抚住胸口猛咳不止。此时一个人步行在走廊上向他走来,龟之介因为咳得太厉害而没看见。待那人向他打招呼他才发觉走廊上有人。 “哟,龟之介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被烟呛到了。哦,是帆村君你啊。” 地狱的使者 要说帆村庄六的的确确是和检察官他们一起乘车出门了,那为何他此刻会出现在龟之介的面前? “总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这次总算被我碰上了。不如到里面坐着聊吧,请!” 对于帆村的邀请,龟之介盛情难却,不得已再次回到室内。刚进门,他就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洗手间后面,一个警官拨开门帘走了出来,龟之介心里咯噔一下,他本以为房间内空无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警官向帆村使了个眼色。帆村为了和龟之介聊天方便,拉过两张椅子面对面放好。 “请坐,给你准备好位子了,让他们上杯茶吧。” 警官闻言便离开房间,帆村让龟之介坐下后,自己也在他的对面坐下。 “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旗田先生,‘凯利亚姆歌英’这种有dú物质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帆村这唐突的提问让龟之介闻之色变。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凯利亚姆歌英是德国研制的一种能产生有dú气体的物质。常温状态下非常稳定,呈油脂状。但如果对其加热,燃烧后就会散发出dúxìng剧烈的有dú气体。一毫克的凯利亚姆歌英就能使整个房间充满dú气。你将凯利亚姆歌英涂抹在信纸上,然后把那封信叠放进密封的罐头里jiāo给你的哥哥旗田鹤弥。信纸上当然不会什么也没写。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错得离谱。你这种蠢话会有人相信才怪!” 龟之介抱着胳膊吼道。帆村对此不以为意,他用越发冷静的态度接着往下说: “旗田鹤弥取出信纸,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就用火将信纸烧掉。信纸燃烧后化成的灰烬留在烟灰缸里,同时产生的dú气则被旗田鹤弥吸进肺中。于是,旗田鹤弥的心脏就像坏掉的钟表一样停止了跳动。和他一起死亡的还有洗手池下面那只倒霉的老鼠。那只老鼠刚刚从洞口伸出脑袋就嗅到了dú气。我的解释如何?” “你编得还有模有样,怎么不拿这个点子去参加小说大赛啊?” “我对信纸上写的内容很感兴趣。上面应该是这么写的:‘自白书,鄙人旗田鹤弥于昭和十五年八月九日午后十时在鹤见工厂将土井健作推入熔炉置其于死地。事后伪称土井系自杀身亡,并将公司金库失窃六十五万日元一事嫁祸其身,失窃金额实则为吾所侵吞。其后鄙人又霸占土井未亡人多计子,并将土井家资产占为己有。此等恶事均系鄙人所为,特立此书以证明上述所言非虚。昭和十六年八月十五日,东京都町区六番町二十五番地,旗田鹤弥印’。我说的没错吧?” 帆村边看笔记边问。龟之介哼了一声说: “大哥是个浑蛋。” “旗田鹤弥发现如此重要的自白书竟然就放在罐头里,他当然高兴得乐不可支。但高兴归高兴,要赶快烧掉这份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亲笔写的自白书已被人涂抹上了dúyào,狂喜之后就直落地狱。你看我说的对吗……” “编得真好,你去当作家肯定能成功。” 帆村点点头将笔记收进口袋里。 “不好意思,我想请你把左边口袋里的那条手帕给我看看……” 龟之介一跃而起,帆村也跟着站起身。龟之介朝四下张望,眼神里透着慌乱,刚才走出门外的警官又带着另外两个警察静悄悄地走进了房间。 “抱歉,刚才你用手帕干了些什么,近藤君就是刚才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那位警官,已经躲在门帘后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还是请你老老实实地jiāo出来吧。” 这是对龟之介的最后通牒。 “你要就拿去吧。” 龟之介死心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包好的手帕递给帆村。 “帆村君,里面的东西你拿去也没用。真遗憾,你要从灰里找出自白书的字句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 “而且凯利亚姆歌英经过燃烧,也不会留下痕迹。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帆村的嘴唇又使劲地弯曲成“へ”字形。 “我想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因为你想要偷走的黑灰其实已经被我掉过包啦。之前的黑灰形状还很完整,如今正放在玻璃容器中保存着。” “啊?” “不然你以为我刚才读的那份自白书是从哪里看来的?只要用紫外线照shè,就可以看清黑灰上的字迹。应该感到遗憾的是你,因为那份自白书并没有烧干净,还有一部分残留。我们在检查那堆黑灰的时候刚好在灰烬的下面发现一张邮票这么大的残片。对残片进行分析后,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放,放开我!” 龟之介一脚踏在椅子上打算跳窗而出,警官见状紧紧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快搜他的身!” 帆村拜托警官对龟之介的身体进行严格的搜查。 “他身上应该有个暗兜,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装东西。” “有,有了,是个小yào包……” 龟之介想要去抢那个yào包,但yào包还是jiāo到了帆村手上。 “真是危险,这就是有dú物质凯利亚姆歌英。如果把这玩意儿和香烟混在一起点燃的话,我们就得和这家伙一起去见阎罗王了。啊,真是好险哪。” 警官们吓得目瞪口呆。 “那他身上的香烟也是危险物品了?” “你说的没错,把他身上的香烟也搜出来没收。” 警官给龟之介戴上手铐。龟之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尚能活动的手腕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被诅咒的人们 事件解决了。龟之介作为杀害旗田鹤弥的嫌疑犯被正式逮捕。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他的犯罪事实已经确凿无疑。 但这个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因为还有许多未写明的细节将在如下的叙述中进行补充。比如帆村明明和长谷户检察官一起驱车前往帮佣阿末所住的公寓,他又是何时回到旗田宅邸的呢?其实这是帆村为引蛇出洞而特意设下的一个小计谋。汽车开出宅邸不久,他就让人停车半路返回。当然,这一切都事先和检察官打过招呼。诡计的目的就是让龟之介误以为众人都离开了宅邸,才敢放开胆子跑到旗田鹤弥的起居室里偷取烟灰缸里的黑灰。为了能将他抓个正着,帆村还派了一名警官藏在洗手池的门帘后面。 另一边检察官他们在搜查阿末的公寓一无所获后,立马赶到了国营罐头厂。首要目的是对阿末,也就是本乡末子的品行进行调查,二来是寻找那个神秘指纹的主人。接受调查者对阿末的评价都不坏,除了说她xìng格有些神经质外,都夸她是个十分能干的女人,在这间工厂里很受瞩目。况且作为女xìng来说,她应该也没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所以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会因此而产生杀人的念头。 总而言之,阿末是个希望通过尽可能多的劳动来增加自己财产的女人,这样脚踏实地的女人绝不会犯下杀人的重罪。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可能犯罪的女人,为何将自己的指纹黏在了重要的证物上?这就变成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接着众人又将调查目标转向神秘指纹,这项调查开局即有意外的收获。井东参吉,事实证明他就是指纹的主人。井东是罐头厂的工人,隶属于检验部罐头课。这个课室的工作就是对未出厂的食品进行装罐检验。他负责最后一道工序,将罐身和盖子熔接在一起。井东所使用的并不是自动化的大型机械,而是手动的熔接工具。这类工具比较老旧,所以适用于量比较少的装罐检验工作。 井东约有三十岁左右,在工厂里属于老员工。他有一个令人感到惋惜的癖好就是染有dú瘾。dú品这种东西,在当下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他时常为了想要搞到dú品而犯愁。有了这一层原因,大概是怕自己在工作中失误,他脱离了生产第一线进入检验部工作。 对井东的调查一开始进行得并不顺利,但在调查途中突然得知他染有dú瘾后,他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了真相。原来那个有问题的罐头是旗田龟之介托付井东加工制作的。井东当然不知道罐头里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他只是按照龟之介的吩咐,把罐头的盖子和罐身熔接起来而已。龟之介给他的报酬就是市面上搞不到的dú品,有这样的好处,井东二话没说就答应为龟之介做事。 井东在制作这些罐头的时候,有一次碰巧被本乡末子看见了。阿末顺手拿起了罐头,井东急忙命令她把罐头放下。由此,阿末的指纹才会出现在那只有问题的罐头上。 龟之介知道阿末在这家工厂打工,所以每次来找井东也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被阿末看见。就在制作那只罐头的当天,他看见阿末正朝自己所在的房间走来,便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阿末根本没想过龟之介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再加上她看到的只是龟之介一闪而过的背影,所以压根没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而且之前也说过,阿末还是个大近视。龟之介呢,将那封旗田鹤弥的自白书封入罐头里,准备好这一切后,他就让同谋把罐头给旗田鹤弥送去。 在此之前龟之介一直通过化名的方式威胁兄长,问他要不要花五十万元买这份自白书。龟之介指使同谋屡次去见旗田鹤弥和他进行jiāo涉,而龟之介本人则打算一直躲在背后。然而,旗田鹤弥还是察觉到此事和自己的弟弟有关。 旗田鹤弥本以为手握这份自白书的人已经在战祸中死了,自白书一事就此告终,却想不到现在又跑出来一个人声称手里攥有自己的把柄,他认定这是土井的遗族在背后搞鬼,于是叫来了土居三津子,从各个方面恐吓她说出有关自白书的事。三津子见过那份自白书,并说在看自白书的时候龟之介也在场,精明的鹤弥立刻就发觉了一切都是自己弟弟干的好事。 对鹤弥来说那份自白书非常重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于是他将五十万元jiāo给龟之介的同谋,从同谋手中接过了“地狱的使者”为他准备的罐头。原以为自白书到手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却想不到将自白书烧毁后就此一命呜呼。 鹤弥原先打算等拿到自白书后再找龟之介算账,龟之介也早就料到了大哥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恐怕大哥自白书一到手就会要自己好看。大哥或许会把自己从这个家里赶出去,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jiāo付自白书的机会把大哥杀了。在大哥收到自白书的同时,也是大哥被推入地狱的死期,这正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妙计。他为了这个计划能够百分之百成功,甚至在下dú后还再次朝鹤弥开qiāng,这不光是为了保险,也是为了将嫌疑犯的头衔嫁祸给土居三津子所用的手段。 再来说dú气凯利亚姆歌英。等旗田鹤弥中dú身亡后,dú气就顺着通风管道以及窗户的缝隙飘到了室外,继而变得稀薄。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龟之介第二次从俱乐部返回宅邸。他在院子里把窗户打开时,屋内的dú气存量已经低于致死浓度。 如开头所述,旗田鹤弥与旗田龟之介虽为兄弟却是同父异母所生。两人的母亲在生前就水火不容,互相敌视。但他们母亲的事和这个奇怪的案子没有直接联系,所以不多赘述。 好了,通过以上的讲解,事件的脉络基本上已经清晰展现在诸位面前。但龟之介这家伙却不给大伙儿省心,就他杀人动机的问题,众人又展开一场讨论。龟之介坚称自己对大哥的遗产没有野心,探员们对此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因为在搜查初期,龟之介说自己没有权利继承鹤弥的遗产。鹤弥有一个叫伊户子的私生女,她将是旗田鹤弥的遗产继承人。所以自己不会为了遗产而杀害大哥。 事实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吗?经过探员们的搜查,在鹤弥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份户籍誊本。据上面的记载,鹤弥的确有一个今年十岁,名叫伊户子的私生女。照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看龟之介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侵吞大哥遗产的打算。但探员们觉得事有蹊跷,于是继续深入调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那个叫伊户子的姑娘和她的生母都已在战火中死了。所以能够继承鹤弥遗产的人仍旧只有他的兄弟龟之介。龟之介绞尽脑汁想要欺瞒自己的罪行,但这层画皮还是被剥掉了。以上,就是整个事件的大概。 帆村不负土居记者所托,还了三津子一个清白。这个案子的头功要奖给帆村侦探,是他发现了烟灰缸里的黑灰有问题。事后检察官如此夸奖帆村的时候,帆村却说: “不不不,其实不是我的功劳。” 他坚持不是自己的功劳,如此坦诚让在场的人一阵大笑。 “真正有功劳的是鄙人的助手八云千鸟小姐。在查案的时候她对我说:‘我从老师留在烟灰缸里的纸片上得知了您的去处。因为那些纸片虽然被烧毁了,但是铅笔留下的痕迹还是会发光。我根据发光的痕迹判断出您的笔迹,这就知道您原来在旗田宅邸。’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八云小姐还未到事务所,于是我就在便笺上用铅笔画了几个符号,然后在烟灰缸内点火烧毁,打算以此来考考八云小姐的观察力。想不到八云小姐出色地完成了我的测试,我感到很欣慰,所以烟灰缸内的黑灰这一事物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案发现场看到小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也有黑色的灰烬时我就想到了那个测试。后来各位也就知道了,黑灰其实是‘引蛇出洞’的诱饵。给我启示的是八云小姐,这个案子真正的功臣是她不是我。” 帆村说完了,在场的众人包括检察官在内都未提出异议。与此相反的是,众人皆打算在本周六午后带着可口的点心亲自去帆村事务所拜谒这位名侦探的名助手八云千鸟小姐。 [1]译注:一坪等于3.306平方米。 [2]译注:一叠等于1.62平方米。 [3]译注:关于这段内容,译者的理解是,一般大户人家里玄关大门都是由佣人负责上锁的,老爷只有自己房间的钥匙。所以小林才会对老爷居然能够自行上锁觉得奇怪。 [4]译注:铺木板的房间。 【火葬国风景】 棺桶外好像有事发生。 就快被烧焦的皮肤突然变得清凉。 而且烧伤生产的痛楚也逐渐减轻。 棺桶外的火熄灭了吗? 甲野八十助 “耶?” 侦探小说家甲野八十助在夜店的人群中似乎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带着疑惑回身望去。 事实上甲野八十助虽然挂着侦探小说家的名号,却是个不出道的万年新人作家。都说写小说要点子,尤其是侦探小说,没好的点子根本无从下笔。眼下即便杂志社有稿给他写,但凭当时他那空空如也的脑瓜子,即便绞尽了脑汁也写不出什么。他衰得连跳蚤也不愿上他的身。迫不得已,他就只能像往常那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在新宿的夜店街来回徘徊。曾有一次他在夜店街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所以今晚自己这只瞎猫不知是否还能碰上死耗子。 “耶?那家伙是谁啊?” 甲野八十助在寒风中立起了外套的领子,自言自语地问道。 他刚才在人群中与某个肯定认识却一下子记不起来的男人擦身而过。要说这男人也是个模样奇特的人物。他个子很高,却猫着背,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眼袋又黑又肿,瘪得和猴腮似的脸颊上就像被犁垦过一样,挂着三四条再明显不过的褶子。脑袋上扣着一顶俳句师傅才会戴的头巾,身上则配搭着用绸子做的中国长衫。右手拄着根拐杖,走起路来拖着一条腿,“咯噔,咯噔”的走一路响一路。 “喂!” 甲野八十助在人群中扯着嗓子朝那个奇怪的男人大喊,还没见过像他那样不怕丢人现眼的家伙…… “哟!” 对方回话也不含糊,但一开口嘴角那吓人的皱纹就更多了。瞧他那应答的架势,好像生锈的木偶一样,脑袋一边前后摆动一边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八十助这也就满足了,其实他并非一定要拉着对方叙叙旧什么的。就这样,和似曾相识的人打上一个招呼,两人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着人潮向四谷见附方向流动。 那家伙,到底是谁来着? 八十助开始琢磨起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怪男人的身份。好像碰上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似的,他渐渐地开始对这个问题来了劲儿。 但是,到底是谁呢?思忖了半宿还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来着?那家伙,那家伙……” 八十助开始在小学时期的记忆里寻找那男人的身影,但寻找无果,接着便是中学时期、大学时期、恋爱时期甚至是婚后的岁月,与妻子死别后放浪形骸的那些个日子,直至自己当上了侦探小说家的今天。但无论他怎么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总感觉自己快想起来了,但却又没想起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牙痒痒的。 话说这当儿,八十助在一扇大橱窗前面走过。他一眼瞟过橱窗里排列的新闻照片,瞅见了一幅被黑框四角大相框给裱起来的照片。那照片上写着“一宫将军去世”几个字,照片上是个穿着军装,一脸严肃的男人。看见这幅相片,八十助的脑内电光一闪,终于记起了那个奇怪的男人究竟是谁。 “哦!原来是那家伙啊……” 犹如醍醐灌顶,八十助大叫一声。怪哉!想起那人是谁的同时,为何八十助突然大惊失色,为何,这是为何啊? 鼠谷仙四郎 “没错!是那家伙,肯定就是那家伙!” 有关那“螳螂男”的记忆犹如电光石火般在脑内闪烁。为何看见黑框照片就会想起那人来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这可真是不可思议。但到了日后,待这不可思议之事可思议之时,八十助就会被吓得连喘气儿都给忘了。 “没错!虽然那家伙已经面目全非,但肯定就是鼠谷仙四郎没错!” “鼠谷仙四郎,鼠谷仙四郎……”八十助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回想起了上小学时那个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的年代。面前是轻飘着木香、表面锃亮的书桌,而坐在自己身旁的,就是那个总是畏畏缩缩的少年鼠谷仙四郎。那时的鼠谷是个有着樱桃小口的美少年。他的脸色白皙,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凉飕飕的,让人觉得十分可爱。他俩的座位碰巧被分在了一起,于是这两个少年立即就成为了亲密的好友。这两人的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浓厚,但大学毕业后两人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见面了,为此这两人就像个姑娘家似的烦恼了好一阵。 于是八十助和鼠谷想出了一个法子。此时八十助和鼠谷都已找好了工作,八十助在丸之内保险公司就职,而鼠谷在驻地某家化妆品公司上班。他俩决定每天下午五点一下班就前往银座的一家名叫“Zinnia”的咖啡厅碰头。那家咖啡厅正好位于两人工作场所的正中间,所以对两人来说都不太远。他俩在咖啡厅里可以边喝红茶边聊心事。这可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他们又能像以前那样每天见面了。为此两人都感到十分高兴,回想起刚毕业那会儿生怕日后见不到面而闷闷不乐的日子就觉得可笑。 然而这个在“Zinnia”约会的好点子,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麻烦。或许是命运要拆散这对挚友,让他们在咖啡厅里碰到了露子那个楚楚可人的少女。在梅雨季的天空下,可爱的露子就像一朵盛开在庭院角落里的紫阳花。 “鼠谷先生是那样的亲切温柔,我喜欢他。” 露子曾这样对她的朋友说起,但她也说过: “甲野八十助先生是个xìng格开朗的少爷,和我不一样,好像什么苦也没吃过,真好啊。” 昔日的好友变成了今日的仇敌,两人都争着向露子表示自己的爱意。但最终胜利的旗帜在八十助的手中扬起。八十助与露子筑起了粉红色的爱巢。当他们沉湎于美酒与爱意中时,那因失意而跌至谷底的鼠谷仙四郎却不分黑夜与白昼,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绝望。没过多久,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鼠谷仙四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立即传入八十助与露子的耳中。等他们得知这一情况时,连忙请侦探社的人帮忙寻找,但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鼠谷的行踪。或许他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选择自杀了却余生了吧。两人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测。 此后过了三年,八十助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闻。有人说鼠谷仙四郎没有死,而且他仍旧住在东京,和自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听闻鼠谷是在花山火葬场里担任火化工作。 得知这一消息后,甲野寝食难安,即便在工作的时候也想着鼠谷的事,生怕他仍旧记恨在心。但鼠谷却没有要加害他们夫fù的念头,甚至在第二年还给他们寄了一张普通的贺年片。收到贺年片,整日担惊受怕的甲野夫f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不知不觉地放下来了。又过了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五年后的今日,甲野八十助与鼠谷仙四郎仍旧形同路人,一直没有联系。两人会如此生疏还有一个理由。怎么说呢,八十助的爱妻露子,在今年春天就患疾病去世了,所以他连带着把当年与自己争夺爱妻的情敌也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说这鼠谷仙四郎如果不是刚才在他面前出现的话,恐怕八十助这一辈子也不会想起他来了。 “见鬼了……” 八十助像是在为什么感到惊奇,像根棒子似的杵在人行道上。他终于想起了那件已被自己遗忘,但极其重要的事。 “见鬼了……鼠谷仙四郎他,他应该早就死了呀……” 暗鬼跃动 “鼠谷仙四郎不可能还活着!” 八十助会如此大惊失色不是没有道理的。要说个理由,因为在距今两三个月前,他接到了鼠谷仙四郎的死亡通知书。他还记得那份通知书是印在明信片上寄来的。这么重要的事自己怎么会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细细一想,那通知书上应该是这么写的: “……鼠谷仙四郎先生,经医治无效,遂成永眠。特此谨告候也。 另定于XX日X时,于花山祭场设佛事遗体告别仪式。 遗体将在同一火葬场进行火化……” 从文面上来看,他的确已经因病去世了,而且连尸体也已经火化成灰。令人感到讽刺的是,他生前就是在花山火葬场工作,这次轮到他自己被烧成灰装进罐子里。虽说这世上也有葬礼进行到一半死人突然“复活”,结果引起大骚动的事发生,但那是非常稀罕的事。再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发生了,那还不得惊动那些如鹰似犬的新闻记者前去采访。但最近的报纸上却没有这样的新闻刊登,也就是说鼠谷的尸体顺利地被送进了火化炉,然后变成一阵青烟顺着烟囱飞散到四处去了,那么……? 那么八十助今晚在夜店街的人潮中撞见的那个“人”难道是旧友鼠谷仙四郎的幽灵? “呜呜……” 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用外套的袖子拼命护住脖子,想要驱走那股寒意。行了,什么小说的创意现在也别想了,光是那阵突然袭来的不安就能让自己大脑贫血。于是八十助找了一家沿街的酒馆推开大门钻了进去。 “白兰地……快来一杯白兰地……” 他招呼小姑娘像在骂人似的大声叫嚷着,催促快拿酒上来。也没喝多久,八十助的面前就排起了一串空酒杯,但他觉得好像过了几小时那么长。八十助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酒瓶,自顾自地往杯子里倒酒。“咕嘟咕嘟”,流泻而出的液体接连不断地盛满了四五个玻璃容器。这四五杯液体又一股脑儿地被八十助吞进了肚子,在肠子里变得滚烫,就像一团火焰扩散到全身。 “唉。” 他叹了一口气。 得救啦! 他在心中大喊,于是又取过杯子喝了起来。等他总算安定下来,才发觉四周气氛十分幽静。 八十助的旁边有两个男人正在平静地聊天。他听见他们说: “……就是这样。”穿纹附羽织的男人说,“你说一宫将军怪不怪,不光卖光了股票,还在死前把所有的不动产都换成了现金,但这些现金却用途不明,除了给遗属留下一部分生活费外,其余全都不知所终。” “你要说这事奇怪,我觉得将军会突然去世也够蹊跷的。怎么说他都不该死得这么早啊。” “我在将军的公馆里见到一个古怪的男人。那人就像只得肺病的螳螂,个子很高,而且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我觉得那家伙肯定和这事有关……” “但我听说那古怪的男人不久也死了啊……” 话听到这里,再后面的事八十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那二人话里那个“像螳螂一样的男人”肯定就是鼠谷仙四郎。但这两人不也说他已经死了吗? 八十助把酒钱搁在桌上,转身飞奔出酒馆。 幽灵男 出了酒馆,便是夜店街的边界。再往前走就没有酒馆了,四周突然变得像黄昏时一样寂寥。八十助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徒然地加快了脚步。 就是这时,正好这时,有人在他背后叫响了他的名字。 “哦,甲野君……” 突然被人唤起名字,八十助当场打了一个激灵。不可以转身去看他觉得有人在警告自己,可难道就这样一直背朝着那个叫自己的人一动也不动吗? “喂喂,这不是甲野君吗……” “啊……” 他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管了,使上全身的力气回转过身。 “呀!” 一个身材瘦高,眼袋又黑又肿,像螳螂一样的男人鼠谷仙四郎的幽灵耸立在甲野八十助的背后。 “哈,甲野君。” 怪物露出了狰狞的笑脸。 “你,你是谁?” “问我是谁?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怪物毫不示弱地说道,“我就是小学时和你坐在一起的鼠谷……” “鼠谷他,他应该已经死了啊!” “你已经知道了啊,我还正想对你说这事呢。哈哈哈哈!”他的话让人不知所谓,“为什么已死之人能够活过来与你见面,这个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如果这种事真的可以实现,难道你不认为这很了不起吗?” “别胡扯了,拜托你做鬼也要有个做鬼的样子。” 说完八十助愣了一愣,他才发觉自己的话也够胡扯的。 “算了,我是人是鬼,随你怎么看。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作为幽灵来说这话说得也太“实在”了些。八十助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于是就愣在那里听鼠谷继续说。 “听我说,你妻子她去世了啊。你们俩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是这场三角恋的胜利者……” “你,到现在你还提这些干吗?” “嗯……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有事想问你。你死去的妻子是叫露子吧……你想再见到她吗?” “露子?” 要问八十助想不想再见露子一面,但露子已是彼岸之人,想见又怎么见得了呢?而且露子尸体也已火化,那些剩下的骨灰都装在罐中,被埋在多摩的墓地里。问想不想和已经变成灰烬的死人再次相见,这和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回来是一个道理。所以八十助把鼠谷的这个问题,仅当成幽灵古怪的问候方式。 “这死螳螂,明明都是鬼了,居然还问这么古怪的问题。”八十助在心里暗忖。 “听我说,你在想我是不是在说胡话吧。但你看,我不是也已经死了吗,但现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好好瞧瞧吧,这里是不是特别的冷清呀?但这里的确是四谷街。如果你承认我还没死的话,就睁大眼睛朝四处瞅瞅。说不定你的爱妻露子就在这附近……” “让我往四处看?”八十助背脊一凉,连忙睁大了眼睛往幽灵男的两侧望去。 “你果然还是信了,嘿嘿嘿嘿……” 这个名叫鼠谷的男人露出他那被烟草熏黑的牙齿yīnyīn地笑着。 八十助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因为他根本没看到爱妻的亡灵。 怪人怪语 “嘿嘿嘿,别找了。露子她根本不在这里。” 鼠谷看见八十助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乐不可支,但八十助却恼羞成怒地大喊道: “可恶啊!你这是在耍我是吧!你这个卑劣的家伙!” “冤枉啊!我可没耍你。”鼠谷故意装出惊吓的神情,“我说的可不是不着边际的话,那都是有根据的。反倒是你一口否定别人说的话,这才是失敬的表现吧……不过呢,你会不相信也不是没道理。毕竟我的这番话对你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 鼠谷装出生气的样子,但随之又和颜悦色地开始讨好八十助。八十助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刚才那些话都是鼠谷想要给自己下套而准备好的说辞…… “总之你是个大骗子。”八十助不留情面地斥责鼠谷,“明明没死却给人寄什么死亡通知书。如果不是今晚我在这里碰见你,至今我都以为你早就在火葬场化成灰了。你为什么要玩这套诈死的把戏?” “我没诈死。那封死亡通知书也是真的。算了,你就静下来先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都是些奇谈怪语……” 鼠谷抓住八十助的手腕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总得找家店一边喝一边聊。”于是他又说自己知道个好地方,便硬拉着还犹豫不决的八十助去那家店。 这家名叫“Guillotine”[1]的酒吧位于新宿的里街。这一带八十助从未来过,今晚还是第一次知道在这个地方居然有这么一家酒吧。推开大门,走进屋内,室内yīn气很重却十分的宽敞。吧台后的酒架上摆着种类多到吓人的洋酒瓶,瓶身上贴着红黄蓝各色标签。吧台有些高,让人感觉坐着一定不会太舒服,而且那个站在吧台后面朝两人的调酒师看上去就像个蜡人似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欢迎光临……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身穿白色外套的调酒师就像个发条人偶似的抬起手腕轻轻指向角落的座位。那座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chā有白色玫瑰的花瓶。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家气氛诡异的酒吧。八十助记得自己好像在什么西洋妖怪图鉴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鼠谷点了一杯鸡尾酒,两人就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 “……听我说,甲野君。我曾经死过一次,而且尸首也被送进了花山火葬场的火化炉。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他们可以作证。对那些人来说,他们确信我已经死了,如果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看他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但我真的已经死过一回,去过一次死后的世界,然后又从彼岸回来了。你可不要想错了哦。虽然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甚至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胡说八道,拜托你别再扯了。谁会把你当成从死国归来的男人啊?还不如庆祝你活着,为此干一杯来得痛快呢。” 八十助觉得鼠谷是个怪胎,想要快点从他身边跑开,于是劝他干杯痛饮,好趁他喝醉了溜之大吉。 “我有什么可庆祝的呀。你一个人有什么可乐的……” 两人碰一碰杯,接着就“咕咚”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呀,我赢了,这次就让我为你干一杯吧!” 说着鼠谷向调酒师递了个眼色。 “你胜利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八十助责问对方。 “就是我刚才说的话啊。现在你明白了吧?也就是说你终于相信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了……酒来了,来!为你干一杯。” “慢着,你……” 八十助这个“你”字还未出口,突然就感到头昏眼花。他眼前所见的世界、酒吧还有鼠谷的面孔一下子都朝远方退去。 呀,如果就这么倒下的话…… 他想撑着桌子站起来,但这时上半身却已失去了知觉,“咚”的一声,整个人都瘫倒在桌子上。 火焰下的金鱼 八十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咕噜,咕噜,咕噜…… 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一个不断发出怪声的空间里。红色的,然后是蓝色的光线像明灭的霓虹灯光一样包围着自己的身体。 咕噜,咕噜,咕噜…… 纤细的波纹发出轻快的音调不断朝自己涌来。那些波纹越过身体的上方,继而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甚至从前往后也能一览无遗。事后回想起这一情景,还真是不可思议哪。那美丽的虹光,如同从天而降的闪亮银qiāng一般笔直落下,然后“嗖”的一声从自己的身旁穿过。霎时间,虹光化为水泡消失不见,但下一刻又从四面八方腾起无数大小不一的泡沫,泡沫轻飘飘地向上层浮动。 咕噜,咕噜,咕噜…… 一大群泡沫漂浮升腾,视野被泡沫占据。这时就好像有谁发出了命令,升得最高的泡沫突然停止漂浮,悬停在原地,那情形就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天花板似的。前赴后继向上升腾的泡沫都停止了漂浮,它们层叠在一起,“咕噜咕噜”的相互碰撞挤压。八十助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非常地难受。 那些泡沫又不安分了,它们像被一阵风给吹动了似的,变得异常活跃。泡沫“咕噜咕噜”的开始转圈,并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到最后简直就像咆哮的旋涡。泡沫群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团灰白色的光线。视野渐渐变得灰暗,八十助的心脏也逐渐陷入不安之中…… 这时,在这淤泥一般的旋涡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那是什么?八十助拼命寻找光线的来源,从淤泥旋涡中浮上来一个圆形的玻璃器皿。那形状就像是在夜市里出售的玻璃金鱼缸,但其内部空空如也。 为什么会是金鱼缸? 八十助觉得这场景太诡异了。刚这样想,金鱼缸的底部燃起了一团火焰,那火焰透过金鱼缸的开口朝外吐着赤红的火舌,简直就像古画里描绘的火球一样。八十助被无yào可救的不安感驱使着,但他只能茫然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火焰猛地往上一窜。金鱼缸中只有火焰在争相燃烧,眼看着那些火焰像有生命似的离开了金鱼缸的底部,慢慢地“爬”出了金鱼缸的开口,在金鱼缸顶上的一面熊熊燃烧。这时再来看金鱼缸的底部,也就是刚才火焰腾起的地方有些什么,那里只剩下一缸清水。 或许是因为玻璃的关系,那一缸清水被染成了淡淡的蓝色,并且时不时地晃动一下。在清水晃动的同时,能看见一些红色物体在水里时隐时现。 这究竟是什么啊? 那时隐时现的红色物体逐渐增多,仔细看才发现,那原来是细小的金鱼群。 这里面竟然有金鱼在游! 可爱的金鱼在水中游动,但这番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金鱼的头顶就是水面,而那恐怖的红莲之火正在水面上熊熊燃烧。这些可怜的金鱼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沸水烫死,到时候它们肯定会白肚朝天浮上水面。八十助带着惋惜的心情注视着金鱼缸,但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火焰下的金鱼并没有痛苦地死去,反而在水中快活地四处游动。 火焰如果不去烧那些金鱼的话,肯定会烧点什么的。他突然开始感到不安,而红莲之焰也如同一个生物那样,注意到八十助的存在。愤怒的烈焰将矛头转向八十助,并且喷出一股热风笔直吹向他的面门。 “哇!” 八十助吓得连忙转身向后逃跑,但烈焰并没有放弃追逐。他在梦中没命似的逃跑,“咚咚”的脚步声仿佛就是他的心跳。 跑得命都快没了,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回头一看,烈焰没有跟上来,哪里都没有火光。但八十助的周围却是无尽的黑暗。火焰的威胁虽然暂时消退,但黑暗的恐惧取而代之压迫着八十助的心脏。这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人间地狱…… 他试着转动脑袋,发现头部好像垫着什么坚硬的东西,看来自己是仰天躺在地狱的底层了。不知为何头开始疼了起来,他伸出手去触摸疼痛的前额,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八十助伸出的手掌在胸口以上的地方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东西被手碰了一下,随之发出“咚”的一声响。 在这令人感到茫然一片的黑暗之中,刚才碰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咚咚,咚咚。 哎?好像是块木板! 八十助发现那会咚咚响的东西是一块木板。但在那上面怎么会有木板?他试着伸直了手朝上方摸索,但什么也没摸到。这次他轻抬起腰再伸出手去摸,果然摸到了。 咚咚,咚咚。 哎?居然顶上也是木板! 横也是木板,头顶也是木板,就连身子下面好像也是木板。他试着用足尖去感受,果然脚后面也是木板。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四面八方都是木板,难道说…… “啊!不会吧!” 八十助的心脏像晨钟一样哐哐直响。 “这是一只棺桶!我在棺桶里面!”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被千斤大石给压住了,无法顺畅呼吸。自己怎么会在棺桶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醒来时,八十助还在为自己活着而感到庆幸,但现在这份庆幸也随之烟消云散。就算活着,但自己人在棺桶里,出又出不去,这该如何是好?绝望开始占据他的意识,他的双手双脚就像上了发条的乌龟玩具那样,“啪嗒啪嗒”无意识地叩打着四周的木板。打着打着,他突然想到了。 就这样继续敲下去的话,说不定有人会发现棺桶里有人。 八十助在想,自己身处的这只棺桶或许被放在某个祭坛里。但他却没听到外面有敲钟的声音,看来自己是猜错了。 那么,难道这里是尸体收容所吗? 如果是尸体收容所的话,难怪这里会这么安静。是的,是的,这里肯定就是尸体收容所。于是他突然停止挣扎,开始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发出的声音。 “呀……有响动!” 八十助感觉胸口一紧,他听到了什么。那声音并不大,就像在拧水龙头时发出的“吱吱”声。 “外边是什么东西?” 正当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咚咚”的声音,紧接着是“哐”的一声,好像是几种金属物件碰撞所发出的尖锐声响。 “哎?” 这声音很熟悉,感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咚咚”声低缓沉闷,像是从地底发出的地鸣。那声音震动着八十助的腹底,他屏气凝神,蜷缩着身子仔细倾听。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没多久,八十助就感觉身体突然变得很热。仔细一想,从刚才开始有一件事他一直感受到却没发觉其中的异常。此时明明正值严冬,但这黑暗的棺桶中就犹如春季的室内一般温暖,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看来棺桶外面有什么地方突然变得很热,所以棺桶内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这到底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么回事呢?” 他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那情形就如同黎明时分,晨光划破薄雾一般。出怪事了,他也没有闻到特别难闻的味道,到后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戴着某种防dú面具,所以闻不到臭气。刚才那突然出现的亮光随着噼里啪啦的bào裂声向八十助发出了绝望的宣告。他终于知道那声响以及光亮究竟是什么了,并且也随之明白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呜呜,我在火化炉里。炉内的火已经点着了,开始焚烧棺桶。啊!我就要被烧死了!” 八十助上下两排牙齿“嘎吱嘎吱”的不停打战。 怪梦回想 茫然无措的八十助发现自己竟被困在燃烧的火化炉中。 我会被活活烧死! 啊,这简直是太可怕了。发现自己活着而感到喜悦还没过多久,但谁知道随之而来的竟会是活生生被烧死的焦热地狱。如果死后尸首被焚烧那倒无所谓痛苦,但人还活着的时候就要受这酷热之刑,这是何等残酷的事啊!八十助想象着自己发肤手足被烈焰蹂躏时的场景,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咒骂这个世界。 “嗤嗤嗤嗤……”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窃笑之声,而这笑声的主人八十助一听就知道是谁。是那家伙!鼠谷仙四郎!鼠谷的笑声就像加热的信号,火焰随着笑声烧得更加旺盛了。 “浑蛋!你这个恶魔!恶魔!” 愤怒迫使八十助在棺桶中拼命挣扎。捆绑在他身上的麻绳深深地嵌进了他的ròu里。他越是挣扎,那些麻绳就勒得越紧,手腕像要被扯裂,大腿就快被拉断,但这对烈火焚身的八十助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身体只要有一个部位能活动就好了,只要有一个部位能获得自由,他就可以趁着火势,打破棺桶的木板…… “可恶……可恶啊!” 八十助浑身沾满了血水和汗水,像头野兽那样在棺桶内咆哮、挣扎。 此时,就在此时。 棺桶内发生了异样的变化。一阵清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风吹入了棺内。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奇迹。 “……?” 八十助也感到棺桶内的异常,他暂时停止挣扎。 这风是怎么回事儿? 棺桶外好像有事发生。 就快被烧焦的皮肤突然变得清凉。 而且烧伤产生的痛楚也逐渐减轻。 棺桶外的火熄灭了吗? 但从木板间的缝隙向外望去,发现棺桶外的火势依旧,不但没有半点熄灭的势头,反而越烧越旺,整个棺桶都被烧着了。尽管如此,棺桶中八十助的身体却变得十分舒适。 哗啦。 冰冷的液体落在八十助胸口附近。 “哎……” 他大喊一声。但那喊声还未收尾,紧接着又有许多冰凉的液体从天而降。 “啊,是水!有水从上面漏下来了!” 他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心情也随之冷静了下来。好像得救了!八十助睁大双眼向四周望去,试着能不能发现些什么东西。有了!有了!透过棺桶的缝隙,他看见外面有一道赤红色的火墙。火墙的前端,也就是靠近棺桶外层的地方有一根向下倾斜的玻璃管。透明的液体jiāo织着细小的泡沫正通过那根玻璃管源源不断地浇向棺桶。这肯定是水没错。刚才浇在我胸口上的水肯定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在外面放水。 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火化炉中居然有冷却装置! 焚烧尸体的火化炉中,居然有冷却装置,这可真是太奇妙了。此时八十助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玻璃金鱼缸里有金鱼在游动,但在水的表面却有一层火焰在燃烧。啊!就像那个梦一样!” 自己就像那在火焰下游泳的金鱼一样,而且身体也有那冷却装置来保护不受烈火的伤害。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自己的境遇实在是太过奇特,八十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这时他听到了棺桶移动的声音。他所在的这只棺桶开始轻微地摇晃,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往下一沉。 棺桶飞行 在火化炉中奇迹般的没有被烧死,而八十助身处的这只棺桶,开始缓缓地往下沉。 怎么回事? 就在八十助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棺桶突然发出“哐当”一声响,好像沉到底不动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咕隆咕隆”的声音,棺桶开始横向移动。那感觉就像棺桶搁在手推车之类的东西上,要被强行拉到什么地方去似的。这一切活动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偶尔会有灰白色的光线shè进棺桶,那应该不是太阳光,而是电灯发出的光亮。如果八十助没有戴防dú面具的话,这时应该会闻到一股钻入地下隧道时候特有的土味儿。 八十助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但他完全听不懂那些人在讨论什么。看样子棺桶是被人用肩膀抬着,运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没过多久,他又听到了一阵“咻咻”的声音由远至近,接着一道道蓝色的光芒shè入棺桶的缝隙间。 “嗤嗤嗤。” “哈哈哈。” 从棺桶外传来像傻瓜似的大笑声。八十助蜷缩着身子,突然感到自己冷汗直流。外面的人似乎在对棺桶进行X光线照shè。经过X光线照shè,棺桶里的情形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吧。在外面那些人的眼中,自己挣扎的样子就像是骷髅在跳舞一样,怪不得他们会大笑不止。 “喂,甲野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是鼠谷那嘶哑的声音。 八十助像只石龟那样沉默不语,但他那伸缩不止的心脏却无法停止跳动。到头来八十助只能继续忍受鼠谷的嘲笑。 “……不用说,你肯定是听到了。再辛苦一阵,你忍忍吧。” 忍什么忍!听到鼠谷这么说,八十助火冒三丈。 要杀要剐随你! 他抛弃了一切反抗和努力。他知道事到如今越是抵抗越是痛苦,所以干脆放弃抵抗,这样想时,一阵疲劳感突然向他袭来。 “哐当,哐当”,棺桶又开始摇晃,好像被搬上了别的jiāo通工具。这次外面响起了“突突突”的巨大声响。那声响就像摇篮曲似的,将八十助拉入了沉沉的梦乡。半梦半醒中的他,感觉一会儿“噗”的一下往上升,一会儿又“咚”的一下坠入底层。这种激烈的上下运动,就像摇篮一样对他起到了催眠的效果。 大概过了十个钟头吧?或许十个钟头也不止。八十助所处的棺桶终于到达目的地。周围吵吵嚷嚷的,有汽笛,还有音乐的响声。“砰啪”一声响,像是有人在放烟花,外面到底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从潮水般的欢呼声中穿过,最后棺桶被搬入一个非常安静的房间。 这时八十助又听见外面有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终于到了出来的时候啦。” “唔,是该出来了。” “那么一宫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唔,开始吧……” 先是解开网子的声音,然后又响起了拔钉子的声响。看来自己终于要从棺桶里出来啦。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刚才谈话里提到的那个“一宫先生”,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八十助在棺桶里频频摇头。 火葬国 当棺桶(这果然就是一只棺桶)的盖子被打开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以及当时的震惊,八十助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但更让他吃惊的是棺桶外的景色。 棺桶外站着几个男女,这其中有两个人他认得。一个不用说,就是鼠谷仙四郎。是这个螳螂一样的怪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而另一个…… 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关此人的记忆在脑海中忽隐忽现,明明见过,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那是个身形肥大,红脸膛的巨汉,鼻子下面蓄有大约十公分长的美髯。 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又该怎么形容呢?天花板和地板以及室内整体的基色都是近乎于深灰的绿色。其中一面墙上开着一扇巨大的玻璃窗。这房间的海拔一定很高,所以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见广阔的洋面和黄褐色的陆地。临海的地方有悬崖绝壁像被刀切过似的峭立于岸边。陆地上则有一些大型的建筑。那些建筑的风格和我们平时所见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方方正正的,边缘全部由曲线围绕而成。这种建筑风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寒气逼人。建筑物的外墙也是黄褐色,塔形尖端被涂成如血一般的鲜红色。眼见这般景色,仿佛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触摸着八十助的心脏,给予其鼓动的动力。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首先这里肯定不是日本,但也不会是很遥远的地方。 “怎么样?你发觉了吧?” 那个肥身美髯的巨汉问八十助。 “啊……”八十助看着他的脸。 就在八十助望着巨汉那张仿佛肥香肠一般肤色油亮的面孔时,他心中的谜团解开了。他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 “甲野君,让我为你引荐。” 鼠谷仙四郎冷不防从旁蹿了出来。 “这位是一宫将军。” “果然是你!” 八十助在新宿大街上的橱窗里见过一宫将军的黑框照片,但眼前这位不正是那位已经“永眠”的将军吗?说起来,将军那一缕美髯可是出了名的,而那一缕美髯的确长在眼前这位老先生的脸上。 “但一宫将军不是去世了吗?” “哈哈哈!”将军捧着肚子,仰天大笑,“正因为死了才会到这里来。这位鼠谷君也是如此,你也不例外啊。” “我没有死啊,我不记得自己死了。” “不管你记不记得,总之你是死了才会在这里。不信你看,你不是从棺桶里出来的吗?” 将军用手指着八十助一直身处的棺桶。现在那只棺桶被草草地搁置在房间的角落。 “啊,那么说……那么说,这里就是yīn间啦!” “那倒不是。” “哎?” 八十助满脸疑惑。将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道: “这里是火葬国。” 奇谈怪论 “火葬国?” 八十助遮掩不住惊异的神色,在一宫将军的面前高声反问道。 “对,火葬国。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一宫将军转身对鼠谷说,“鼠谷君,不如你先把这个国家对他进行一番说明如何?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 “好吧,看来要让甲野君开开眼界了。”说完鼠谷瞟了八十助一眼,“不过在说明前,有件事我有言在先。” “有话快说。”八十助在心里想。 “既然已经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希望你放弃回日本生活的念头。首先你已经举行过葬礼,户籍上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你现在回日本,那情况就和你刚遇见我的时候一样,除了能把别人吓得半死以外,根本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说已经为我举行过葬礼?” “是啊,你不记得了吧,在新宿的酒吧里醉倒的事。那时候我在你的酒杯里偷偷放进了魔yào,让你处于假死状态。就算再高明的医生来诊断,也会认为你已经归西了。你的亲戚们接回你的‘尸体’,停放在你住的公寓里,并且为你举办了一场葬礼。你的双亲和友人都到场了,而且他们深信你的‘尸体’会在那座花山火葬场的火化炉里化成骨灰。” “居然有这种混账事……” “你的家人也把盛放着骨灰的罐子拿回了家,没有任何疑问。” “那这骨灰是谁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马骨头烧成的就是陌生人的。这你不知道吧,现在这世道只要有钱有渠道,要找人骨头还不容易。” “你!你这家伙!你这个恶dú的烧火官!” “哈哈,恶dú的烧火官,这你还真说对了。你好好想想我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吧。无论遇到多倒霉的事情,我都坦然处之,我可不是那种对自己能力没有自信的男人。之所以我会在火葬场工作,是有我的理由的。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工作,你想象不出吧!” “……”这理由现在八十助应该想象得到了。鼠谷是个令人猜不透的男人,他要做什么从来都不明言,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事给办好了。 “我要将看上去不可能的事化为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一个可以悠闲度日的美丽新世界。你应该没有体会过那种在大年夜前几天,顿时觉得日子很舒坦很开心的感觉吧。反正今年就剩这么两三天了,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不如优哉游哉地过个年。就是这两三天,我要将这两三天内的悠闲化为永远。要这样做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从人间的户籍上彻底消失!” “咕噜。”八十助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换句话说,就是发出自己的死亡通知书,将自己划入鬼籍。这样做的话,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摆脱各种令人厌烦的羁绊。不会再有债主上门,也不用照料一堆小孩,即使变老,也不会被人蔑称为老家伙。只要划入鬼籍,就可以尽情使用自己剩余的生命,世上还有比这更愉快的事吗?这就是这个火葬国的起源!” 说到这里,鼠谷仙四郎那丑陋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尘归尘,土归土 鼠谷仙四郎继续他那饶舌的说明。 “我在花山火葬场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想到了在火化炉里安装特殊装置的法子来制造假死效果。说白了就是安排一场假火葬。我想任谁看见棺桶被放进火化炉里封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都不会担心尸体会再跳出来吧。实际上火化炉只有进出口的地方是封死的,其余上下左右,以及最里面一面总共五面都没有被封死。粗看上去火化炉里好像都是耐火砖,棺桶放进去就无路可退了,其实这里面有不少讲究。我想也没有人会爬进火化炉里仔细检查那五面墙壁吧,我就看中了这点,才敢大胆地设计了这样一道机关。等火化炉的入口一旦关上,安装在侧面墙壁上的冷却装置就会启动,源源不断地喷出冷水浇在棺桶上,防止棺桶被烈火烧化。同时棺桶下面的地板开始下沉,将棺桶运往地下室。这时候另一道机关也启动了,将准备好的假骨灰和人骨撒在耐火砖铺成的地板上。如此一来,大功告成。死者的亲属对于这偷天换日之计没有任何怀疑。” “啊,你这个恶魔!我妻子的尸体也被你调包了吗!” “慢着!听我说完。等我完成这套机关后,紧接着就开始研究能让人类陷入假死状态的yào物。没过多久,这种yào物就研制成功了。这种yào真是太神奇了,一旦溶解,就会变成无色无味的yào剂,无论是谁服下也不会有所察觉。喝下这种yào,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昏死过去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随之进入假死状态。这种假死状态与真正的死亡非常接近,即便让医生来诊断,他们也会认为这些服yào的人是真的死了。这两项发明是为了建设我理想中的火葬国而开发的,为我的事业铺平了道路。 “再来说假死之后的计划。那些希望脱离社会的人,在我的引导下进入假死状态,然后搭乘飞机被运到了火葬国。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苏醒、复生。无论是卓越出众的男xìng还是闭月羞花的美女,凡是我认可的人,我都会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刚才我介绍你认识的一宫将军也是我带来的,他是担任火葬国建设指挥的最佳人选。将军非常赞赏我的理想,并将他所有的财产都投入到火葬国的建设之中。” “说了半天这里到底是哪里?不是日本吗?” “是啊,这里是比小笠原群岛还要靠南的无人岛。” “那露子在哪里?快让我见她!” “你说露子小姐啊。” 鼠谷突然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让你见露子小姐也可以,但在此之前,你要发誓。” “发誓?” “发誓成为火葬国的国民,并且在文化部任职。” “文化部?” “没错,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力量来振兴这个火葬国的文化。” “振兴火葬国的文化?” 一提到文化八十助突然一惊,接着他便从疑惑和惊慌中寻回了自我。虽然自己是个稿子时常卖不出去的三流作家,但写作就是自己生活下去的意义。而自己想写的和想要表达的东西,只有在那种喧嚣至极的穷街陋巷中才能找到灵感。要在这种如同乌托邦一样的无人岛上写作,写出来的东西大概就像在嚼蜡一样能淡出鸟来。更何况侦探小说这种类型的小说恐怕无法在乌托邦定居。他还是怀念在陋巷徘徊,当个三流作家的日子,甚至为此而感到自豪。八十助一想到这些,一股突如其来的思乡之情就像箭一样被搭在弓弦上。 “我拒绝。我想回东京。” “你说什么?回东京……你不想见露子啦?” “唔,突然不想见了。我觉得自己没这个福分享受这种失而复得的幸福。还是让我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东京,当一个失魂落魄的鳏夫小说家吧。这比较合我的xìng格,我要回去!” “你真的要走吗?”鼠谷不无遗憾地问道。 “嗯!回去!” “好吧,就如你所愿。” 鼠谷咬着牙,向后退了两三步。 砰! 一声qiāng响,徐徐白烟在八十助的面前扩散。随后,八十助便失去了知觉……于是,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火葬国。 [1]译注:法语“断头台”的意思。 【十八点的音乐浴】 这个luǒ体的女人年龄约十七八岁,所以称她为少女更为合适。少女雪白美丽的肢体就像凝固的牛nǎi。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惹人怜爱的容颜。 一 太阳彼岸的地球,此刻迎来了黄昏。 夕阳照shè下的世界中,在地底有一个国家,当十八点的报时声庄严响起时,这个国家的百万民众开始心旌摇曳。 “哦!十八点了!” “十八点的音乐浴要开始啦!” “大家快坐好!别赶不上了!” 此时艾丽西亚区只有琥珀博士,男学员潘和女学员蔷薇三人。当十八点的报时还没响起时,这三人已经走出门外来到蓝色的走廊上。 蓝色走廊上并排放着几张用银色金属粗管扭成的螺旋形座椅。 三人分别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座椅,轻身跃入其中。他们刚刚坐稳,天花板上就打开三个黄色的圆窗,窗子里流泻出黄色的气流就像淋浴一样吹到三人的头上。这气流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三人默不作声,等待音乐浴的开始。 琥珀博士是一个面容俊美的中年男xìng,他身材高挑,身形纤细,漆黑的长发尽数梳向背后,而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漆黑无比。博士稍显苍白的肌肤下,有一股说不出的激情在血管中缓缓流动,仿佛随时都会沸腾发泡。博士将身子深埋在螺旋座椅中,他把手肘搁在膝盖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紧闭的 眼睑起伏不定,眼窝里的眼球好像因痛苦烦恼而不停地转动。 蔷薇坐在潘的身旁,他俩年龄相仿。潘趁着蔷薇不注意,把不怀好意的爪子伸向蔷薇柔软的臀部。 啪! 这一巴掌打在潘的手背上,算是蔷薇无言的斥责。 潘的手背立刻红了起来,但他的手指仍旧扭动着向蔷薇求饶,但也不忘轻触对方几下表示诱惑。 蔷薇用指尖向潘的手背轻语。 “还要等两个小时啊?”潘的手执拗地哀求道。 “这两个小时里我碰不到你,说不定就这么死了呢。所以你至少让我现在……” “嘘,警报响了。” 高音喇叭发出的声音响彻走廊,那声音发出警告说:“隔壁的埃利希洛区还有一个人没到。” 三人坐在椅子上就像商量过似的一齐把头扭向右边朝埃利希洛区望去。对面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一个男xìng。那男人显得非常狼狈,一个蛙跃跳向属于自己的座位。 “哦,原来是波鲁那小子。哈哈哈哈。”潘笑道。 “那个‘废物电池’一定又是在做自我改造结果忘了时间。真是猪头。呸!” 蔷薇朝波鲁所在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走廊上充斥着紫色的光线。 琥珀博士倏地抬起头,对身边两个年轻人说: “注意,音乐浴开始了,把手张开。” 三人总共六只手高高举起,他们听到如呻吟般的乐声从地底溢出。 “切,这可恶的三十九号灵魂小偷!”潘在心中暗骂道。 三十九号国乐的音量逐渐增强,博士无奈地凝视着虚空。蔷薇紧闭双眼,她的嘴唇因为痛苦而扭曲。潘的上下两齿咯咯作响,汗水从额头上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国乐渐强渐急,国民的脑髓像滚水一样开始沸腾。被紫色光芒浸染的长廊上随处可闻如野兽般的呻吟。壁体受到强音猛烈的轰击,音弹zhà裂,又四散飞去。 这里是紫色的炼狱! 音乐浴在国民的汗水和呻吟声中继续进行。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紫色的光线逐渐变得淡薄。不多久,头顶的黄色圆窗里又吹出一开始那种黄色的气流,众人沐浴在清风之下。 音乐浴结束了。 螺旋座椅上的国民们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他们两眼望着天花板,然后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唉,总算结束了。” “快回去吧。工厂里还有一堆纤维等着我们去处理呢。” “嗯,昨天的量没做完,今天必须补回来。” 国民们又恢复了精神,从螺旋椅子上一跃而起。 潘和蔷薇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抖擞。他俩跟在琥珀博士的身后,踏着欢快的步伐回到艾丽西亚区。 二 阿罗亚区有电话打来。 琥珀博士按下通话机上的按钮。面前的镜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大总统米鲁克那蓄满胡子的面容在镜面中逐渐显现。 “米鲁克阁下。米鲁克国万岁!”琥珀博士向米鲁克大总统问候。 “哦,博士。有些事我想和你密谈。” 米鲁克说话时一脸大胡子不停地摇晃。 博士会意,他转身命令潘和蔷薇到隔壁的工作室去。 两人抱起摊在桌上的书籍,逃似的推开邻室的房门。 “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啊,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想对博士您表示我的敬意。凭借您发明的音乐浴那伟大的力量,我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音乐浴结束后,所有人都像脱胎换骨一样,他们为同一个国家而奋斗,在同一信念下为自己的工作而拼搏;他们万众一心,就如同机器人一样。无论多么危险凶暴的人,只要接受音乐浴的洗礼,就会成为模范公民。他们所有人都拥有健康的身体,我国能有如此优秀的民众,这都是博士您的功劳。在此请接受我深深的敬意……” “阁下,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唔……”大胡子晃了几下说,“那我就直说了,博士您目前的研究项目是人造人,我在想这个项目是不是能停一停?” “您要我停止人造人的研究,这又是为什么?” “既然十八点的音乐浴能让我国民众都拥有铁一般的意志与铁一般的健康身体,那么他们就是理想的人类。我国有这样的国民,还需要研究什么人造人吗?而且研究人造人要动用国库二分之一的库款,有必要使用如此庞大的资金来进行这项研究吗?已经有音乐浴的制度,那就不需要人造人了。博士,你看如何?” “阁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请让我考虑一下。” “那您就好好考虑吧。哦,差点忘了,我的妻子想见您,今晚到我家来一趟。” “我知道了,今晚八点去府上拜访。” 潘和蔷薇在隔壁的工作室忙着计算。他们工作得非常投入,几乎达到了忘我的状态,音乐浴的出色效果可见一斑。音乐浴后的一小时非常宝贵,经过音乐浴洗礼的国民能在这短短的一小时中,用超人般的能力处理完所有重要的工作。他们在这一小时内对国防用盾、滋养食品以及混合细菌进行改良,还有多余的时间能够进行新项目的开发。等这一小时结束后,他们再进行不需要创造力的体力工作。然后是玩乐,最后结束一天的工作进入梦乡。 十八点的音乐浴让全体国民成为一小时的天才,但与此同时,也让他们在其余的二十三小时中成为拥有健全国民思想的良民。 所谓音乐浴,其实是由“中央发音所”利用地脉发出的振波。这种振波通过螺旋座椅传入人类的大脑,刺激听众的脑细胞。经过这种刺激,所有的听众都会变成优秀的标准国民。目前音乐浴所使用的第三十九号国乐,是米鲁克大总统命令琥珀博士进行改良的新型国乐。听过这种国乐的国民,就会成为第三十九型标准国民。所谓三十九型,其实是指大总统要求国民必须执行的三十九条准则。凡满足这三十九条准则的标准国民就被称作三十九型。 大总统制定的三十九条准则,开始几条还比较正常,比如:对大总统绝对忠诚;不屈不挠;不喝酒;不抽烟;每天睡四小时保持身体健康等等。但随后什么“留胡子需经大总统同意”之类越来越过分的条规就让人感到这是无理取闹。 当初,琥珀博士的音乐浴刚刚研制成功,大总统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他立即拿重刑犯进行试验,结果就如大总统期望的那样,那些犯人们都被改造成了模范公民。这巨大的反差让那些重刑犯吓得直不起腰来。大总统见音乐浴有如此功效,打算利用广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在全国播送,但这一提议却遭到了琥珀博士的反对。博士说音乐浴是通过刺激脑细胞发挥功效的,如果不间断地对人脑进行刺激,会造成收听者的死亡。所以大总统修改了现行法令,根据博士的意见,让国民每天必须接受三十分钟的音乐浴。但大总统对此还不满足,他打算延长音乐浴的时间,企图完全控制国民的思想。刚才大总统说的那套漂亮话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上国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紧张状态,并非毫无怨言。 三 十九点刚过。 十九点按照古代说法应该是晚上七点,深处地底的这个国家没有日出也没有日落,人们生活在人工光线的照shè之下。对于他们来说地表就是屋顶,所以太阳那懒洋洋的光线只能照在地表上,无法穿透屋顶。如今的地表上连一只蝴蝶都没有,连年不断的战争所产生的细菌和dú气到处肆虐,所有的生物都死了,地表被蹂躏得寸草不生。存活下来的人类带着一小部分家畜和寄生虫钻入了地底,以此来保全他们的种群。 话说现在十九点刚过,艾丽西亚区的男学员潘和埃利希洛区的制鞋工波鲁正在房间里喝着瓶装蜜汁聊天。 “潘,你说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波鲁猛灌了一口蜜汁,打算套潘的话。 “嗯?”潘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明白波鲁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嗯啊。阿潘,这根本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束缚我们的自由,无视我们的个xìng啊。我们人类抽抽烟,喝喝酒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个混蛋大总统却不让我们抽烟,不让我们喝酒,这样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拜托!别讲这么大声好不好。被人听到就惨了。” “被人听到?哼,被人听到才好呢!如果有人听到,他肯定会认同我的想法。不这么想的家伙才是被三十九号国乐给洗脑的可怜虫呢。” “波鲁,你会这么说,难道是让米鲁克大总统感到自豪的音乐浴对你没有效用?” “对,你说得没错。”波鲁昂首挺胸说,“这是个大秘密,你摸摸我的屁股就知道了。” 潘满脸好奇,就按波鲁说的伸出手去摸波鲁的裤子,谁知却摸到了一个像竹笼一样毛毛糙糙的东西。 “哎?这是什么,你在裤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嘿嘿嘿,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用了一年时间收集纤维制成的‘振动减衰器’。你应该知道,那个音乐浴只有一小部分是通过耳朵进入脑子里的,大部分的振波都是通过那张放在走廊上的螺旋金属椅传达到身体中去的。所以把这个‘振动减衰器’垫在屁股底下,就能将三十九号国乐发出的振波给吸收掉。因此我才不会被那种‘要命音乐’给洗脑。”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谁会知道?我告诉你,不出意外没人会发现的。在‘要命音乐’演奏的时候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可是很拿手的,连流汗不止这种细节都不会放过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螺旋金属椅上藏着一只麦克风,所以我们这里有什么动静,总理部的监视所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音乐浴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呻吟声可都会通过‘自动记录装置’一一记录在案。如果我忘了哼哼的话,那警报器就会大响。当然,我可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潘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居然会在神通广大的米鲁克大总统眼皮子底下玩这种鬼把戏。不过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不觉得波鲁这么做是错的,不光如此,听了波鲁的话以后,他也感觉到音乐浴其实就是一种“洗脑”。潘和波鲁有同样的感受,觉得米鲁克大总统是个大坏蛋。 “波鲁,你可要当心蔷薇啊。她对你没什么好感,还叫你‘废物电池’呢。如果你的秘密被她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蔷薇不是你老婆吗?只要你多留点神,她又怎么会知道?” “嗯,话是这么说。但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比男人要厉害,我可不是她的对手。” “阿潘你可真没用啊,亏你还是人家老公呢,居然说这种丧气话。”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分手呢。和那种女人结婚,活着可真没劲啊。” “喂,你真的这么想啊?和她分手后再去找别的女人,难道你已经有目标了?” “别开玩笑了。你让我到哪儿去找xìng格温柔又合得来的女人啊?波鲁,如果你不是男人,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女……朋友?”波鲁的嘴型变成一个“”字,他眨巴着眼睛说,“阿潘,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啦。为什么会这么问?” 波鲁无言地握住阿潘的手,拉他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屏风。 屏风后传来了刺溜刺溜的衣物摩擦声,波鲁的上衣甩在屏风上,接着又传出皮肤摩擦的声音。 潘大叫,潘惊恐地大叫。尽管波鲁让他别喊了,但他还是无法停止大叫。 “……你的身体!有人说你一直在改造自己的身体,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手术。我……我突然讨厌你了!” 四 按照约定,正好二十点。 阿罗亚区的入口处站着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 他来到一座建筑物前,门牌上写着“米鲁克夫人”。 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房间内的墙壁上挂着纯白的缎子,里面站着一个像是从浮雕上走下来的美丽女人。那女人穿着最新款的套装,从脖子以下到脚腕和手腕,整个身子被白色丝绢缝制的布料紧紧包裹。在套装的外面,她还披着一件轻薄柔软又透明闪光的玻璃长袍,长袍的下摆拖曳在地板上。 “哦,原来是琥珀博士您来啦。” 大总统夫人说话的声音就像银铃,那个男人毕恭毕敬地走到夫人跟前跪下说: “向夫人效忠。” 米鲁克夫人呵呵一笑,领着博士走进一个房间。那房间是一个大客厅,客厅的上下两面装饰有金红两色相映的格子图案,耀眼的气势让人乍一看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房间正中放着一张玻璃做成的大桌子,那上面摆满了各种高级的玻璃器皿。看来一桌豪华的晚餐已经准备就绪。米鲁克夫人向博士招手,示意他坐下。 玻璃餐桌的正中放着一个像是架子一样的东西。夫人按动电钮,那架子正中的隔间开始上下移动,原来是一个搬运菜肴的小型电梯。各种佳肴和名酒通过那台电梯从桌子下面搬运上餐桌,然后再平稳地漂浮到主人和博士的面前。不需要的餐具和器皿自动飘下餐桌,移动到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夫人开启一支一九三七年的葡萄酒,博士也不客气地开了一瓶。夫人拿起一只蜜蜂幼虫做成的小菜放进嘴里,博士也跟着效仿。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开始聊起天来。 “博士,您设计的音乐浴效果实在是太出色了。米鲁克阁下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功效。我想我还未对您表示过自己的敬意。” 博士默默地低下头。 “但是,博士,”夫人放下酒杯,“虽然音乐浴的功效卓越,但我无法对音乐浴带来的罪恶感置之不理。” 博士的身体僵硬,他开口问道: “您说罪恶?” “违反人xìng的罪恶。第三十九号国乐是统治者意yù用来cāo纵国民的手段,而cāo纵他们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篡改他们的思想。统治者认为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活生生的国民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确实如此,拜音乐浴所赐,国民的体格、活力和品行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另一方面,他们作为人类的个xìng却被埋没了。这种丧失人xìng所形成的dú素在国民体内日积月累,即将到达bào发的临界点。据我观察,有一部分国民已经有此倾向。” “dú素在他们体内盘踞,难道不能通过每天十八点的音乐浴来化解吗?” “能化解,但治标不治本,要完全化解是不可能的。麻醉毕竟只是麻醉,yào效终究会过去。博士您这么聪明,不会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吧。” “米鲁克夫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宣誓效忠大总统阁下,听命令行事的学者而已。” “请不要这样说!您说自己只不过是个发明音乐浴和人造人的科学家。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您真的只是一个科学家吗?我看相对于科学家而言,您更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一位米鲁克阁下也望尘莫及的伟人!” “您言过其实了,在下诚惶诚恐。我只不过是个效忠国家的国民罢了。只要大总统阁下下达命令,我必定竭力去完成。” “呵呵,您才是言过其实。真有如此忠诚的臣民吗?这个国家与其让米鲁克来支配,不如换成你来当大总统。如果您成为大总统,我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幸福百倍。博士,请抬起头来,请看着我的眼睛。您看见我颤抖的双唇了吗?这个世界上值得我献出ròu体和灵魂的男xìng只有您一人。来,请抱住我的身体。快命令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服从。作为米鲁克国第一美女的我只要一开口,全国的民众都会按我说的去做。我是真心尊敬您,并且深爱着您,我的琥珀博士。只要我说,你们要效忠琥珀博士,我想没有人会不听我的命令。快命令我吧,让我们建立一个更加伟大的国家。无论是恋爱、xìngyù、嗜好,凡是人类的yù望都能够实现的崭新国家。来吧,快抱住我的身体。” 米鲁克夫人扭动着她那像蛇一样柔软的腰肢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走到琥珀博士的身边扑向他的膝盖。 五 “怎么了?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米鲁克夫人坐在博士的膝盖上惊愕地问道。 博士没有回答夫人的问题,依旧目视着前方。 “您的身体就像死人一样冰冷,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躺在一块冰上。啊,这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您真的是一个活人吗?” “哼哼哼。”博士笑着说,“我活着,但正在死去。” “什么?请您再说一遍!” 夫人抱住博士的胸口,这时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有两个人闯进客厅,一个是米鲁克阁下,另一个是头发像钢丝一样的女大臣安萨里女士。 米鲁克夫人见状连忙跳下博士的膝盖。米鲁克阁下的两只眼珠子几乎要从满是胡须的脸上蹦出来。他扬起手,拳头捏得就像铁球一样结实。 “真是让我看到了精彩的一幕啊!法律规定大总统夫人禁止与庶民恋爱jiāo往,我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这种场景呢。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刚才那些大不敬的场面已经通过电视转播向全国播放。不光是我看到了,全国人民都看到了你们的丑态。接下来要怎样处置你们?我想你们两个早就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吧。” 大总统质问琥珀博士,但琥珀博士不为所动,对于大总统所说的那些话,他冰冷冷地不加理睬。 “既然刚才那一幕已通过电视向全国播放,那我在这房间里所说的一切全国人民应该也会明白。他们会为我的清白作证。” 一直站在大总统身后的女大臣安萨里红着脸,愤愤然地说: “很可惜啊博士,电视播放的内容只有图像而没有声音,我们关掉了麦克风。所以您刚才说了些什么,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听到的。” “什么?只有我们做动作的画面而没有声音!居然会有这么混账的事!阁下您不是有法令规定吗?电视播放必须要让声音和图像配套。” 琥珀博士打破了沉默,突然开始放声辩解。 “哈哈哈哈。”女大臣毫无顾虑地笑着说,“法令是阁下制定的。如果阁下今天下令修改法律,电视播放不需要声音和图像配套,那博士你的抗议岂不是毫无意义?再容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阁下的确修改了这条法令,所以刚才的电视播放不算违法……” “你们这是赤luǒluǒ的欺骗!这是为了让民众误解我们的关系而设下的yīn谋!为何要中伤我们?为何要欺瞒我们?请您给我一个解释!” 琥珀博士挺直了身子,吐出火一般的怒言。 大总统那长满胡子的脸庞变得煞白,他用颤抖的声音发出号令喊道: “少唆!女大臣安萨里,执行我刚才下达的命令,将这两个人处刑!” 说完两人便转身走出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一直背靠在墙壁上旁观的米鲁克夫人见这情形赶忙跟着朝室外跑去,但房门紧锁,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破。 “快把门打开啊!你们要干什么?阁下您搞错了,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米鲁克夫人就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敲打房门。她的手指在控制房门开关的电钮上来回按动,但紧闭的门扉依然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嘶嘶”声,好像蒸汽从管道里泄露出来的声音。 夫人听到这个声音,用她红肿柔软的手指捏住自己的鼻子说: “啊!是dú气!为什么连我都要杀!咳咳……快把门打开,请把门打开!” 灰白色的dú气发出“扑扑”的轻微声响在地板上匍匐蔓延,然后像晨雾一样打着旋,逐渐升腾至半空。夫人气管附近的肌肤变得通红,她纤细的五指也被染成了红色。紧接着,夫人胸口渗出了血水,把纯白色的绢布染得鲜红,她面色惨白,呼吸狂乱,全身就像一只风箱不停地吸气吐气。 琥珀博士则像一尊塑像似的站立在灰白色的dú雾中。他好像没有看见夫人痛苦的表情,正在为什么事而苦思冥想。 过了一会儿,博士开始移动身体。他像只松鼠那样,小跑着在室内穿梭,并且在房间的四壁上寻找什么东西。 室内的情景都通过摄像机传送到外部的显示器上。画面的一边是米鲁克夫人在痛苦地挣扎,而另一边的博士则像一个疯子那样四处乱走。 米鲁克大总统与女大臣安萨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上的画面。他们二人对室内会发生怎样的情况抱有浓厚的兴趣。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察觉了眼前的危险,此时显示器屏幕上出现了琥珀博士的面部特写,看来他一直在找的东西原来是摄像机镜头。而现在,镜头终于被他找到了。他们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博士举起椅子向镜头砸的模样。接着画面闪了一下,就什么图像也没有了。 他们在显示器屏幕前来回踱步,转动控制盘后,画面也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死灰一片。用来偷窥室内的摄像器材恐怕被博士完全破坏了。米鲁克大总统与钢丝头发的安萨里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不见了,怎么办?” “看不见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两人肯定是死在里面了。” “真的死了吗?安萨里女士?” “毫无疑问!” 刚说完,两人听见从米鲁克夫人所在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啊!”米鲁克大总统遮住耳朵大叫一声,“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阁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快进去看看!说不定博士他破门跑了。” 但房间大门在两人面前关得好好的。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打开门看看再说。电气官立即接通房门的电源,按下电钮的同时,房门就“嗖”的一声打开了。 两人跃入室内,看样子是发生了一场大bàozhà。那些豪华的装饰都被zhà得灰飞烟灭,现场一片狼藉。他们看见地板上四散着分属于男女的残肢。女大臣安萨里打算捡起那些残肢,便向前跨出一步。米鲁克大总统在她身后大喊一声:“慢着!”安萨里急忙刹住了脚步。就在她收回脚步的同时,地板上冒出一团火焰。就算女大臣安萨里再英勇,面对熊熊烈火她也无计可施,只得向后退去。残留在地板上的那些断肢就在烈焰中化为了灰烬。 米鲁克夫人与琥珀博士两人在阿罗亚化为轻烟随风而逝。但bàozhà的起因还没搞清。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琥珀博士随身携带着威力巨大的zhà弹。但博士为何会带着zhà弹前来赴宴?他真的被zhà死了吗?这些怪问题让米鲁克大总统百思不得其解。 六 男学员潘和女学员蔷薇做梦也没想到琥珀博士会有如此遭遇。 此时潘与蔷薇正在房内享受云雨之乐。但这股激情没持续多久就像被大风吹散的浓雾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无精打采地长叹一口气,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乐趣。 他们觉得在一起实在是太无趣了。 “最近你变得很冷淡哦。”潘对蔷薇说。 “这是两个人的问题,你不能总是怪我吧?” 蔷薇来回抚弄着放在床头的“摩挲娃娃”。摩挲娃娃是最近流行的一种利用摩擦享受触感的新型玩具。吸烟乐趣被法令禁止的国民们,最近发现可以用这个玩具来替代自己被夺去的习癖。 “你最近是不是讨厌我了?” “唉,这怎么说呢。总之最近我总是感觉心浮气躁,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讨厌的东西无法排出体外,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堆积起来,我也无法采取方法治疗。那就像精神xìng尿dú症发作的感觉,非常难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我认为你讨厌我,肯定是喜欢上别的人了。” “哎?你想错了。我并不是单单讨厌你呀,应该是讨厌所有的人类吧。” “讨厌所有的人类?我还没你这么厉害。不过我也不是没有讨厌的人。比如那个波鲁吧。刚才我就对他说:‘我讨厌你!’那家伙可真恶心啊,就像你说的那样。” “像我说的那样?哪样啊?” “你忘啦,你不是说他在进行自我改造吗?” “哦,那件事啊。” “是啊。波鲁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一种手术,那真是太吓人了。哎,我偷偷告诉你哦,那家伙改变了自己的xìng别。” “啊?什么意思,改变自己的xìng别?等等,你说清楚一点。” “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还没明白?那家伙做了变xìng手术,不当男人,改当女人了。” “哎?!那种事真的可以做到吗?” “能不能做到他都已经做了,想想就让人觉得反胃。现在超短波手术这么发达,人类的身体都可以随便改造,这都是滥用外科手术带来的恶果。” “连人造人都有的这个世界,变xìng也不算什么了。不过活生生的人类居然有胆量改变自己的xìng别,这可需要很大的决心啊。真是个了不起的想法!” 蔷薇想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她一脸兴奋,用结实的手腕拍打着自己扁平的胸脯。 “吓死我了,你这是怎么了?”潘皱着眉头喊道。 “很好很强大!波鲁干得好!让他当个制鞋工实在太委屈他了。说起来我以前就想到了,其实这是我们逃避压迫的唯一方法,这是对现有政体的反抗。每天十八点的音乐浴会蹂躏我们的灵魂,政府还下令禁烟、禁酒,人生的乐趣都被剥夺了,我们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先进的医学可以保证我们不老不死,除非是接受死刑或者自杀。我们连孩子也不用生,除非是政府的强制命令……在这个国家如果有人被处以死刑,那政府就会选择一个女xìng进入国立生殖医院接受人工授精。政府会根据人工授精法命令她生下婴儿以填补人口的空缺。要知道,产生xìngyù是为了繁衍后代,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于现代的我们来说,xìngyù的目的仅仅是zuò ài,其余什么也不是。这个国家将人类所有的自由都剥夺了,但今天因为医学技术的进步,我们又找到了一种新的自由,那就是xìng别独立的自由。只不过现在能够接受这种自由的人还是少数。所以我才说波鲁他很厉害,他是米鲁克国的第一英雄!他把xìng别的变换当成了一种新的乐趣。我认为现今人类如果要创造一个自由的新世界,就必须摆脱xìng的束缚。我现在觉得未必要一辈子都当女人,也可以当男人呀。潘,如果我变成了男人,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吧?” 面对蔷薇滔滔不绝的说辞,潘张着大嘴无言以对。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颤抖着双唇说: “这,这太可怕了,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看我们还是分手吧。唉,我深感自己有了一个生而为人的痛苦。” 七 潘和蔷薇接到女大臣安萨里打来的电话,得知女大臣和米鲁克大总统将于五分钟后莅临艾丽西亚区,两人便急匆匆地走出房间。 两人飞身钻进传送机,赶在大总统他们到达前回到了艾丽西亚区。 “琥珀博士到哪儿去了?这可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却不见博士出来迎接,这可真奇怪。” 他们这才发现博士不在艾丽西亚区。因为怕大总统斥责,两人便分头寻找。电话也打了,房间也搜遍了,但就是没找到博士。 “实验室和桌子底下找了吗?”潘问道。 “当然找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电话我也打过了,但连个影子都没有。都说没看见博士。” “都说没看见?谁说啊?” “嘿嘿嘿,你说还有谁啊?”[1]蔷薇微笑着说。 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原本一脸忧郁的脸上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他们听见外面传来了女大臣说话的声音,便忙向门口跑去。 “啊,这是……” “哎,阁下您……” 本以为女大臣会先到,但出现在潘和蔷薇面前的却是米鲁克大总统。大总统巍然伫立在潘与蔷薇的面前,女大臣则作为他的扈从毕恭毕敬地站立在大总统的身旁。 女大臣安萨里瞥了两人一眼后就直接闯入室内。她转过身子,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大声地喊道:“艾丽西亚区的琥珀博士与米鲁克夫人做出不洁的丑事,现已被执行死刑。从今日起,艾丽西亚区的主任一职由本大臣安萨里担当。我现在任命女学员蔷薇为临时副主任。完毕。” 刚刚安萨里女士宣布琥珀博士已经被处死刑,潘和蔷薇吓得就像被电到一样瑟瑟发抖。 他们不相信博士和米鲁克夫人之间会有什么丑事。博士那个工作狂只要把大门一关,经常是把一天的时间都花在研究上,他哪儿有那个力气和心思去做什么丑事。不过说来说去,他到底做了什么“丑事”啊?而且博士他是米鲁克国第一,不,是米鲁克国首屈一指的科学家。他是国家的栋梁,国家的支柱。博士根据米鲁克阁下的命令,设计建造了所有的文化设施。对博士执行死刑,等同于扼杀这个国家。博士死后,又有谁能取代他的工作呢?这死刑判决实在是太荒唐了。之前琥珀博士有关人造人的研究正进行到一半,这项耗费巨大资金的工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博士的两个弟子感觉面前的地板突然消失,两人就此落入了万丈深渊。 “副主任蔷薇女士,我命令你带领我们巡视一遍琥珀博士所管理的艾丽西亚区。请带路。” 突然当上了副主任,蔷薇还有些得意,但带领巡视这个命令却让她感到有些为难。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她只得带着米鲁克大总统一行到所有的工作室参观。 艾丽西亚区所有的房间都在同一层,大小总计有十六个房间之多。但对这十六个房间的作用尽数了解的只有琥珀博士一人。蔷薇知道九个,潘只知道六个。本来法律上并没有明文禁止同一区的居民不可以了解该区所有建筑的功用。但琥珀博士下了规定,要按照研究员职务的大小来决定他行动的限制。 第六个房间总算参观完了,里面的研究项目虽然很奇特,但还不至于让人感到惊愕。蔷薇转过身对众人说:“第七个房间开始,就是为研究人造人而设立的秘密研究室。所以里面的东西可能有一点点奇怪,所以请各位……” 她没忘提醒众人。 走进第七个房间,里面林立着一排排大型的动力装置。这些都是利用人工宇宙shè线进行原子力分解的机器。这种机器总共有二十台,每一台机器上面都分出无数的支线向其他房间提供动力。房间的一整面墙上jiāo错着各种各样的线路,那光景就像是用显微镜来观察毛线编织物所看到的东西。所有机械在运行时都是无声的,感觉就像待在深海那么安静,虽然不会觉得吵闹,但这也加重了房间内恐怖的气氛。 第八个房间是参考标本陈列室,但把这里称做人造人博物馆也毫不为过。这里陈列着公元前四世纪以来,人类发明创造的所有“人造人”模型。有木偶戏里的娃娃,也有穿戴盔甲的武士。随着科技发展,出现了利用电波cāo纵的仿真机器人,以及身披人造肌ròu类似于zhēn rén的人造人。总共有七百多件展品陈列在此处。这些身体用硬化零件拼凑而成的人造人标本就像木乃伊似的呈现出古怪的表情望着天花板。 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他搓着手瞪大双眼,看到这些古怪的标本让他感到异常兴奋。 “第九个房间就有些麻烦了。”蔷薇像个向导那样对众人说道。 米鲁克大总统和女大臣相互看了一眼,二人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安。但没过多久两人就挺着胸,张开手,好像要和谁打架似的摆好了架势在第九个房间的门口站好。 蔷薇也搞不清这两位要干什么,她一边说要请他们进去,却迟迟不敢上前开门。女大臣安萨里见蔷薇犹豫不决,便发起飙来,瞪着她大声喊道。 “快把门打开!你磨磨蹭蹭的想干吗?” 但蔷薇还是畏畏缩缩地不敢伸手,她拿出手帕不停地擦额头上流出的汗水。潘见她这样也慌了神,后退到离门口很远的地方。 女大臣的脸孔红得就像动物的肝脏,愤怒的血液涌上了面颊。 “你不开是吧?你不开我来开!但你可要做好受罚的觉悟!” 说罢女大臣就准备强行推开大门,这时蔷薇慌忙上前说: “危险!请等一下。那扇门这么开是会bàozhà的!” 八 bàozhà!听到这个词,女大臣吓得浑身哆嗦。她想起了琥珀博士被困在充满dú气的房间里时,突然发生的那一场大bàozhà。琥珀博士和米鲁克夫人的身体被zhà得四分五裂,手脚都跌落在熊熊燃烧的地板上。 “等一下,请让我输入密码,解开门锁。” 没办法,看来女大臣和大总统说什么都要进去。蔷薇调整了一下心情,在门前站稳。大门上有三个拨号盘,蔷薇拨动了几下,红黄蓝三种颜色的指示灯一盏接一盏开始闪烁,同时大门也安静地朝内部打开。一行人穿过房门,战战兢兢地窥视室内的模样。 “这就是第九个房间,这房间里放着博士制作的试制品。请不要嘲笑这房间里的生物。” 蔷薇带领着女大臣和大总统小心翼翼地踏入室内。 没走几步他们就发现了一样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东西”。没想到室内居然站着一个luǒ体的女人正凝视着众人。 这个luǒ体的女人年龄约十七八岁,所以称她为少女更为合适。少女雪白美丽的肢体就像凝固的牛nǎi。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惹人怜爱的容颜。像这样的美少女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找出第二个。她就是米罗创造的维纳斯,抑或将她比作天使再世也毫不夸张。少女就如同刚才说的那样,虽然赤luǒ着身体却也不感到害羞。她注视着众人,只是痴痴地笑。 “真是绝世美女啊!”米鲁克大总统按捺不住心中对美女的喜爱,他高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叫她阿奈特。”蔷薇代那少女回答说。 “什么?叫阿奈特?嗯,是个好名字,但我想给她取一个更加适合她的名字。” “但是阁下,请你不要误会。阿奈特是人造人,请您仔细看她的身体。” “什么,你让我看她的身体?” 米鲁克大总统那两只铜铃般的眼珠子,开始在阿奈特的身上来回扫视。 “哦哦,我懂了。” 当大总统的视线转移到阿奈特的下半身时禁不住笑出声来。因为他发现了阿奈特作为人造人尚未完工的部分。 “让我来做个说明吧。在这个房间里饲养的生物,都是琥珀博士为开发人造人而制造的试制品。您看这头小猪,它的身体和内脏都是人造ròu制成的,但它的大脑却是从狼犬那里移植过来的。还有这只猴子,它的大脑也是从人类的婴儿那里移植而来的……” 蔷薇站在铁丝笼前,对里面的生物一一进行说明。 这真是一个诡异的生物馆。在这里没有一只正常的动物。他们又看到了一个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以下部位被浸泡在盛满黄色液体的玻璃缸中,模样像人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用两只手抓着一根玻璃管含在嘴里,像吃nǎi似的吸食玻璃管中紫色的液体。玻璃管的另一端是一台复杂的化学仪器,那台仪器与盛满黄色液体的玻璃缸相连接。也就是说玻璃缸里的黄色液体经过化学仪器变成紫色液体流入那个生物的口中。生物通过自身消化,再排出黄色的液体,如此循环往复。蔷薇解释说,这是一种新型营养摄取的试验。 米鲁克大总统对于蔷薇的讲解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叫阿奈特的人造少女给夺走了。大总统的这副痴相被女大臣安萨里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子也开始不住地发抖。 但米鲁克大总统显然没有发觉身边的异样,他终于禁不住诱惑离开两人,又走回到少女阿奈特伫立的地方。 “美丽的阿奈特啊,你在这个房间里做什么呢?” 阿奈特就像个白痴哑女那样,什么也不说只会“咯咯咯”地笑。 “阁下,”蔷薇一脸诧异地对大总统说,“阿奈特只是一个试验品。不通过特殊的符号,您是无法与她沟通的。她听不懂米鲁克语。” “什么?她听不懂我说什么啊?这也太不方便了。” 怪不得这个美少女只会傻笑,即便这样,阿奈特的美貌还是让大总统无法自拔,反而让他越陷越深。 女大臣沉不住气了,她的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只见她跑到阿奈特的跟前,“嗖”地拔出藏在衣服里的小刀,一个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阿奈特的心脏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发觉不对的蔷薇起身一个飞扑抓住了女大臣的手腕。但女大臣还不肯乖乖就范,她拼命挣扎想要再补一刀。蔷薇也发怒了,大声喊道: “女大臣,您要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我有这个权利,我要杀了这个人造人!” “请您住手!” “你凭什么阻止我!或许不可以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但破坏一个用机器造出来的人造人又有什么关系!这种女人死不足惜。看到她我就满心不爽,我有杀死她的权利!” “不可以!你不能伤害阿奈特。为了制造阿奈特,我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工作了好几个星期。我们已经能够jiāo流,并且成为了好朋友。就算她不是真正的人类,我也决不允许你伤害她!我……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蔷薇死死拽住女大臣拿刀的手腕。 “混账!你胆敢反抗我,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安萨里大臣,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如今琥珀博士已经死了,如果不慎重保管博士生前的研究成果,那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造出人造人了。这对米鲁克国来说也是莫大的损失呀!” “莫大的损失?真狂妄!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爱上这个人造人了吧!” “……” 女大臣撕扯蔷薇的头发,站在一旁气得几yù跌倒的米鲁克大总统大声喝道: “住手!安萨里,我以米鲁克之名命令你不准伤害这个人造人。她是我国重要的研究成果,为此已经投入了八百亿卢克卢[2]用以支付这项研究的费用。我不准你杀她,快把刀收起来!” “阁下,”女大臣悻悻地说,“我遵从您的命令,但您要答应我,不要把这个毫无用处的人造人当做人类看待,与它说话。” “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对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听这话,女大臣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觑眼注视着大总统。 面对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发展,站在角落里的潘窘得手足无措。 “搞什么呀,都乱套了。蔷薇那女人居然爱上了人造人。女大臣和大总统阁下居然在暗地里私通。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波鲁那小子把自己变成了女人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好嘞!看来我要去找她好好聊聊。” 九 翌日清晨。 米鲁克大总统与女大臣安萨里在一起用早餐。 女大臣穿着睡衣,而米鲁克大总统则身穿便衣。 “阁下,昨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您不在床上,您可不要背着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哦。请告诉我您到哪里去了。” “这,还是不说为好吧……” “您再怎么隐瞒也是没用!刚才我的部下报告说,看见阁下您在艾丽西亚区附近徘徊。” “什,什么!他看见我在艾丽西亚区……” 米鲁克大总统瞠目结舌。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三更半夜还特意从床上起来?”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可别误会。我昨天不是对你说了嘛。” “您昨天说过什么请再说一遍!” “这个,那个……哦!对了,昨天去巡视的时候只检查到第九个房间。因为怕之后的房间会再引起什么bàozhà的骚动所以就没进去。但事后越想越不对,我堂堂一个大总统应该走到哪里都通行无阻,如果就此退缩岂不是很没面子。这样也会给人留下话柄来质疑我作为统治者的权威。所以我就到艾丽西亚区去寻找打开第十个房间的方法。” “哦……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敢了?那么阁下您找到进入第十个房间的方法了吗?” 安萨里大臣不无嘲讽地问道。 “当然……没有。” “没有您还在艾丽西亚区待了那么久,居然到早上才回来?” “我一直在苦思冥想该怎么打开那道门嘛,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哦,真的是这样?您想去的那个房间不是早就打开了吗?” 安萨里女大臣的身旁放着一根黄金做成的栖木,上面停着一只蓝色的鹦鹉。她用叉子挑了一块红色的ròu片伸向那鹦鹉。 饥饿的鹦鹉见有食物送上门,连忙张开嘴去啄那ròu片。“啪嗒”,ròu片掉落在地上,好不容易送到嘴边的食物就这么掉了,大总统觉得有些可惜,便轻唤着那只鹦鹉的名字说: “彼得,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吃ròu?” 鹦鹉还没开口,安萨里女大臣便代替鹦鹉回答说: “哪里,彼得的身体好着呢,只不过人造人的ròu难以入口,它尝了一下就吐出来了。” “你说什么!人造人的ròu!” 米鲁克大总统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向安萨里的脚边望去,看见那里放着一个金属盆,盆里面红色的ròu片堆得像一座小山。面无血色的米鲁克大总统看见金属盆边沿滴落的鲜血汇成了一条血线,那条血线一直流向窗帘后背yīn的角落。 “浑蛋!你干了什么!” 大总统一把扯开窗帘,他惊呆了!窗帘后面放着一台被分解得支离破碎的精密仪器。而那机械的顶端固定着一张美少女的脸。她的面色略显苍白,仿佛对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般地微笑着。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大总统的愤怒像bào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杀害阿奈特!你,你嫉妒她的美貌所以杀了她。我明明命令过你不准杀她,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就算你是女大臣,也罪无可赦!” 但女大臣安萨里仍旧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玻璃杯子里的饮料。 “请先冷静下来。我正是为这个国家考虑才这样做的。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国民们得知阁下您被人造人迷得神魂颠倒,他们将会bào发怎样的骚乱呢?所以我便未雨绸缪,毅然决定在这种非常时期实行非常政策,我想以阁下的贤明,您不会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吧?” 大总统无法反驳安萨里女大臣,他扭过头自言自语地说: “我就像钻进了一个没有栅栏的牢笼,将永远无法得到美女。” 面对大总统的抱怨,安萨里女大臣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于是大总统又回到餐桌旁坐下,开始和女大臣讨论起国策问题。 “米鲁克阁下,吾国从今日起将实行非常推进计划。” “非常推进?什么是非常推进计划?” “米鲁克国地下拥有丰富的金矿储量,我想借此机会在一周内将之开采殆尽。” “你让谁去开采?而且仅用一周的时间,首先没那个人力,再者也没有配套的机械。” “您不用为此担心,请jiāo给我吧。” “jiāo给你?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琥珀博士还活着的话,他一定能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的。你只不过是个政治家,抢不走科学家的饭碗。” “说到底科学家只不过起了一个头,后面怎么做,我们只要按照他起的头继续做下去就行了。想要干大事,就算科学家再怎么能干,没有政治家从旁支持也是行不通的。从来只有政治征服科学,科学绝对无法征服政治。” “到昨天为止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我看见了人造人阿奈特,我的这种想法就开始动摇了。她是如此美丽。在艾丽西亚区那第十个房间的深处说不定还有成百上千,比她更加美丽的人造人存在。这全靠科学伟大的力量。” “黄金比科学重要。我要用一周时间把米鲁克国地下所有的黄金都挖出来。然后用黄金铺满米鲁克国所有的道路、墙壁和天花板。这是多么伟大的计划啊!米鲁克国将用黄金支配这个世界。” “要支配世界,钢铁比黄金重要。黄金又不能用来制造武器。” “这您就想错了,阁下。只要我们手里有黄金,还愁没有国家会替我们卖命吗?别说打仗了,我看到时候只要请敌对国的宰相来我国做客,送他一栋用黄金做的房子,这仗就打不起来了哦。” “你说得简单,我可没你那么天真。” 正说到这当儿,他们听见从远方传来了悦耳的乐声。那是早已耳熟能详的旋律,十八点的音乐浴就要开始了。 “是音乐浴,十八点的音乐浴就要开始了吗?”大总统眨巴着眼睛问道,“不对!现在还不到十八点,音乐浴怎么就开始了?喂!负责的人在干吗?” 安萨里女大臣不慌不忙地注视着大总统的眼睛,像哄孩子那样对大总统说: “是啊,音乐浴就要开始了哟。从今天开始,音乐浴播放的时间有所调整。此后将每隔一小时进行一次,也就是一天二十四次。如此一来,吾国国民将比以前多干二十四倍的工作。那样的话,吃饭和睡觉的麻烦也可以省了。只要给他们播放音乐浴,受到刺激后无论多累也会立刻精神抖擞地投入工作。就像挨了鞭子的驽马一样,周而复始,永不停止。” “你这简直是胡来,死去的琥珀博士都不敢这么做。” “那是他狡猾,故意限制一天只能进行一次音乐浴。因为不这么规定的话,琥珀博士自己也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工作,他这点小花招我早就看透了。只有政治家才能让这个国家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率。同样,科学只有被政治家踩在脚下才能展现它真正的实力。” 音乐浴开始了。随着那熟悉的旋律,从国民口中发出的痛苦呻吟不断刺激着米鲁克大总统的鼓膜。 十 虽然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但米鲁克大总统此时已重整心情,他正不耐烦地在房间里来回徘徊。 女大臣则坐在她的电子化妆台前不断刺激自己的分泌腺,带着偏执的口气对大总统说: “阁下您应该感谢我才是。我想您或许还不知道吧,如今国内正在流行一种古怪的手术。有很多人趁音乐浴效果退去的时候接受这种手术来改变自己的xìng别。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他们做出了很多有伤风化,应该遭人唾弃的下流行为。如果这种手术一旦流行开来,我国国民的意志将衰退到何种地步啊?阁下您对国民实在是太宽厚了,要考虑他们睡觉,要考虑他们吃饭,甚至还要给予他们思考和玩乐的时间。您这样做是姑息养jiān,因为这样做会促使他们对生活感到倦怠,继而堕落,对国家发展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如今会出现那种古怪的手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为了拯救这个国家,拯救这个国家的人民,才会增加音乐浴的时间。如果功效还是不够明显的话,我计划二十四小时全天不间断地对国民进行音乐浴的洗礼。这样一来cāo纵全体国民就如同cāo纵一个人那样,他们将对我们下达的命令言听计从,无论让他们往东走还是往西走,他们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你这是完全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不用做得那么狠吧!” “您这是哪里的话呀,对国民来说,这难道不是无与lún比的幸福吗?因为他们只要听从我们的命令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为任何事担忧烦恼。” “我不准你这样做!” “我想阁下您正是因为缺少做政治家的气魄才会不同意我的做法。这样的话不如把大总统的头衔让给我这个天生的政治家,然后就此全身而退,不也落个快活?” “你这个混账,这是你的yīn谋吗?我永远都是米鲁克国的统治者,绝不会把大总统的位置让给你的。” “呵呵呵呵,不管您怎么说,如今无论是这米鲁克国,还是阁下您,都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是这个国家最富有智慧的人!阁下您除了让位于我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哈哈哈哈!” 女大臣安萨里高扬着她那张颧骨耸立的脸孔,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米鲁克大总统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要怪女大臣安萨里这个妖fù的唆使。他失去了美丽的妻子米鲁克夫人,又失去了智慧之神琥珀博士,现在就是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胸顿足想要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发觉自己已沦落为女大臣安萨里门下的一个男宠。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一阵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响彻全国,米鲁克国全境为此震惊。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忽高忽低的警报声传入国民们的耳中,众人面面相觑,面色苍白。他们聚集在高音喇叭前,想要收听最新的消息。没过多久,天文部长星见发表消息说: “警报!天文部发表最新消息。今日八点四十分,观测员在北极星东南十度方位发现了一艘不明太空飞船。对其进行持续观测结果显示,这艘太空飞船正在朝我国进发,经过计算,推定其将于后天的二十三点到达我国领土上空。” 火星战舰来袭!火星人会进攻地球,这是数个世纪前人类的设想。没想到这种恐怖的设想今天终于要变成现实了。 不过火星人来袭并非毫无征兆,最近一段时间通信局总是收到来路不明的电波信号。现在看来,这肯定是从火星战舰上发shè过来的。只不过天文部到现在才在电子望远镜中捕捉到火星战舰的身影。 “如果火星人登陆地球,那他们绝非为和平而来。”琥珀博士曾断言道。令人感到恐怖的是,昔日博士的预测今天则变成了无法遮掩的严肃事实。火星人来袭的目的为何?米鲁克国的民众认为,他们想要抢夺深藏于米鲁克国地底的黄金。在这个世界上,抱富守财者终有一日要为财而亡。 国难当头,女大臣安萨里与米鲁克大总统的矛盾只能暂时先放一边。 “阁下,后天火星战舰就要到达我国了,天文部的那些家伙居然现在才发现。对于他们这种玩忽职守的做法,必须加以严惩!” “都什么时候了,这种事以后再说!先让他们侦察一下火星人的战舰上搭载了怎样的攻击xìng武器,然后尽快报告上来!” 大总统刚说完,天文部长星见就通过传声筒发来报告: “……观测极其困难。是。” “困难?怎么个困难法?我开始质疑你的爱国热情了!” “不是这样的!安萨里大臣。天文部全体部员的爱国热情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只不过……这股烈火好像烧过头了,cāo纵观测装置的观测员无法平静下来进行精密的观测。和以往相比,他们现在只能发挥百分之五十的工作效率。”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这么没用啊!部长,我命令你亲自进行观测。” “我和他们一样,头脑都麻痹了。” “那么让你听一次音乐浴怎么样?” “不行,没用的。音乐浴只会让我们的头脑更加麻痹。” “切!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了。如果你不尽到自己的责任,我就立刻派人来逮捕你!” “随你的便了,女大臣。你就是把我像琥珀博士一样处以死刑也无所谓。如果我发现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白痴,那还不如早点去死来得比较痛快。” “闭嘴!星见。我现在解除你部长的职务,你就等着被收监吧!天文部长的位子让月见继任。” “月见?那可怜虫根本无法担任天文部长!” “你说什么!为什么他无法担任?” “那家伙身体虚弱,意志薄弱,早就被音乐浴折腾得死去活来啦。让他去观测敌舰,他就一边声嘶力竭地唱着国歌,一边拿扳手把天文部所有贵重的仪器全都砸了个稀巴烂。那家伙抵不过音乐浴的强烈刺激,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胡说!你这是在危言耸听!我马上就来检查!” 通话结束,女大臣安萨里更衣准备亲自到天文部巡视。 米鲁克不安地走到安萨里的身后对她说: “现在不是去天文部发牢骚的时候吧?与此相比应该尽快制定好迎击火星战舰的对策。如果现在不下达命令让部队进行侦察并且做好迎战准备,那到时候临阵磨qiāng可就来不及了。” 安萨里女大臣生气地撅起嘴放弃了外出的打算,她通过视频电话接通了侦察战队长与bào击战队长办公室的连线。 但奇怪的是视频电话的屏幕上却没有出现两人的身影,镜头拍到的内容只有办公室里一块方方正正的墙壁。 “他们两个人呢?”米鲁克大总统问。 “哦,现在是音乐浴时间。他们大概在室外做准备。” 原来如此,米鲁克大总统听见音乐浴的旋律从远处飘来。两位队长遵从音乐浴的法令此时正坐在走廊上的银色螺旋椅上接受音乐浴的洗礼。 米鲁克大总统气得腿都软了。 “浑蛋!浑蛋!放着战斗准备不做,还有时间泡在音乐浴里!在这种非常时期,全体国民竟然无视战斗部署,还有空洗什么音乐浴,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您又说糊涂话了,如果不让他们接受音乐浴的话,全体国民怎么会乖乖地让我们cāo纵呢?” “你!你!你!等火星战舰的dú气弹打过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要对火星人说,请等一下,等我们这里音乐浴结束了你们再打过来好不好啊?” 米鲁克大总统气得肺都要zhà了。 十一 好不容易等到音乐浴结束,女大臣赶紧接通了侦察战队与bào击战队两位战队队长的视频电话。但当两人在屏幕前一现身,却把女大臣和大总统都吓了一跳。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双目炯炯有神,一张脸却瘦得皮包骨,并且像哮喘病人一样不停地呼呼直喘。过去可从来没见过这两位队长憔悴成这样啊。 女大臣态度严肃地下达了动员全军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听闻上级指示,两位队长干瘦的猴脸上忠心顿显,诚惶诚恐地接受女大臣的命令。 女大臣安萨里见属下如此忠诚,一切的忧郁与愤懑都忘却脑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阁下您也看到了吧。我还从未见过两位队长会对我下达的命令如此感激涕零。” “是没见过,但这种脸我可不想再看了。” “唉,阁下您的神经还真是脆弱啊。看来把迎敌的任务托付给那两位忠心耿耿的队长是没问题了。” 话说又过了四五分钟,视频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屏幕上又出现了两位队长的猴脸。但才过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位队长好像老了五六岁似的。 两位队长叙述了自己召集士兵,对其点名的经过。 “……结果是,士兵们气势如虹,但身体却疲弱不堪。能上战场的……一个也没有。” 女大臣和大总统听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啊,前几天还好好的,这怎么就溃不成军了啊?一再追问之下,两位队长才说是因为音乐浴的关系。发狂者有之,一日之内体重减轻百分之二十者有之,内脏bào裂即毙者有之。总之士兵们死的死,疯的疯,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实感痛惜,但确属事实”。 担负退敌、护卫重任的侦察战队与bào击战队居然还没与敌人jiāo火就全灭了,这米鲁克国简直就是在自杀。女大臣安萨里将音乐浴由一天一次改为一天二十四次还不到三个小时,全国就连生事端。国民都像那两位队长那样瘦得像鬼似的,除了女大臣和大总统因为可以不用接受音乐浴而变得脑满肠肥,全国都找不出一个胖子。 这时天文部又用细如蚊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发来了“火星战舰接近本国上空”的报告。 “这该如何是好啊?” 事到如今,米鲁克大总统已经无法遮掩脸上的绝望之色。两位队长还不罢休,他俩继续说道: “阁下,我们当然不会让火星战舰这么容易就破城而入的,至少这里还有百名精兵能够抵挡一阵。这个,如果凑不到一百个的话,我想五十个肯定可以凑足。请放心jiāo给我们吧!” 听闻自己的部下要凑五十个人抵抗火星人,女大臣眉头一拧,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她大吼一声! “最后一招?” “对,最后一招。就是把艾丽西亚区第十个房间的大门打开,把琥珀博士秘密藏在里面的人造人放出来,然后把他们派往战场。” “对啊,我们还有人造人!”米鲁克大总统一拍掌心,但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艾丽西亚区第十个房间里真有什么厉害的人造人吗?而且那扇门这么坚固,乱来的话,可是会引起大bàozhà的啊。” “你问我有没有,因为不能确认,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把那扇门打开!”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听到这话队长的眉头皱成了倒八字。女大臣伫立在房间的中央,像个武士那样挥着手,果断地下达命令。 “我命令bào击战队向艾丽西亚区进发!即刻破坏第十个房间的大门!侦察战队作为预备队待命。” 视频电话画面中,两个战队的队长像快要渴死的鱼那样张着大嘴,米鲁克大总统则痛苦地哼哼了一声,肥大的身躯轰然倒向沙发。 再来说艾丽西亚区,潘和蔷薇已失去昔日的神采,两人瘦得就像木乃伊一样。 男学员潘在画板上画着复杂难懂的机械图。图面上有一大摊口水,那是从潘的嘴唇上不断滴落下来的。已经被改造成男xìng的蔷薇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计算机,她在进行无论怎么除也除不尽的公式计算,都已经算到了几百亿位还傻呆呆地一直往下算。蔷薇就像个着了魔的疯子,会时不时在房间里高呼一声爱人阿奈特的名字。 感觉就像精神病院一样死气沉沉的艾丽西亚区突然闯进了一群bào击战队的士兵。说闯进来或许不合适,被音乐浴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士兵就像泥石流似的滚了进来…… 潘和蔷薇被突如其来的士兵吓得紧贴着墙壁,他俩像受惊的蝙蝠一样瑟瑟发抖。 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开始执行第十个房间房门的破坏工作。开个门这种一个人就能干的工作,此时却有二十多个人堵在门口。这帮拿着氢氧焰切割qiāng的士兵哀嚎着一个接一个当场命丧,因为他们脆弱的心脏无法承受这种需要集中精力的工作。一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就像绷断的弹簧,啪嗒一声停止了跳动。 女大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收听从现场发来的报告,其结果让她渐渐失去了耐心。房门前死尸累累,恐怕门还没打开,派去的士兵就要死光了。死尸堆满了门口,现在是连个chā脚的地方都没有,女大臣安萨里不得不让处于待命状态的侦察战队前往艾丽西亚区接替bào击战队的工作。 但侦察战队现如今也不过是一堆老弱病残,派他们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大门终于成功破坏了!但是……大门里居然还有一道门巍然耸立。侦察战队的勇士们犹如风中残烛,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瘫倒在地上颓然不起。 女大臣下令集结国民战队再次出发!其后第二波、第三波国民战队接二连三地被送往“国民战线”。但是,第十个房间入口处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为了激励这些在“前线”奋斗的战士,米鲁克国的国乐不断地在他们耳边播放。对那些国民来说这种超量的刺激别说“激励”了,恐怕只能让他们死得更快一些。 终于……整个米鲁克国还有力气活动的,只剩下米鲁克大总统与女大臣安萨里两人。 即便如此,女大臣也没有停止下达进攻的号令。她的模样简直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意识到全国只剩下自己后,两人无可奈何地走出房间,沿着走廊来到艾丽西亚区。在那里他们第一次接受音乐浴的洗礼。开始是令人兴奋的快感,但随着旋律的急进,那刺耳的音乐浴仿佛在烹煮他们的脑髓。令人作呕的不快感一阵高过一阵。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艾丽西亚区的入口。 尸横遍野,哀嚎遍地。两人带着惧意环视四周。那紧闭的门扉仿佛在嘲笑他们似的张着黑洞洞的大嘴。 “要去吗?”米鲁克大总统问。 “当然!”安萨里女大臣爽快地回答。 “那么走吧!” 看样子,这两人已经忘记了要打开这扇大门的最初目的,仅有一股殉国者的爱国热情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没有上级,他们向自己发号施令。这两个米鲁克国最后的勇士朝铁门发起了进攻。 刹那间,他们感到全身被黄色的火花包裹,这也是他们最后看到的东西。紧接着两人就像跳下了悬崖一样失去了意识。这个房间在一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座已经孤独百年的墓地。 但这时候如果有人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话,肯定能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什么东西“咔嚓咔嚓”正在移动的声音。这奇怪的声音穿过厚厚的地板逐渐增强,从地底渐渐地涌了上来。 更不可思议的是,第十个房间门口发出了“轰隆隆”的金属声,那坚如磐石,倾百分之力也无法撼动的大铁门居然从内部缓缓地打开了。肯定是有人启动了开门的装置。 那站在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呢? 打开第十个房间大门,并且悠然站立在门口的不是什么邪神异煞,而是那应该早已“死去”的琥珀博士。他穿着盔甲的样子就像一只奇异的大甲虫,而站在他身后的则是外形像阿奈特一样的人造人,其数量大概有五百多个。他们皆肃立在博士的身后。 博士将盔甲上拨号盘的刻度转向一,肩部的盔甲立刻shè出一道淡红色的电流。那绕梁不绝的穿脑魔音,立刻就像被人按下“Stop”键一样,停止了播放。 博士又将拨号盘转向二,跟随在博士身后的人造人无言地从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士身体两边鱼贯而出,走到室外。有两个人造人代替潘和蔷薇留在室内,其余的人造人代替米鲁克国的国民占据了那些机要设施。 博士将拨号盘转向三。 须臾间,清爽平和的旋律流泻而出。 没过多久,室内视频电话的屏幕上纷纷出现人造人的画面。他们向博士报告说:“米鲁克国的法定乐谱已经被完全破坏。取代它的,将是赞美人类的音乐浴。” 博士默默地点点头。一场赞美人xìng的音乐浴即将开始!那些变成尸体的米鲁克国国民们能在这新生的音乐浴中苏醒吗? 但尸体依然冰冷,就像墓碑那样不会移动。 琥珀博士走进指挥室,放下巨型控制盘,开始娴熟地cāo纵那五百个没有灵魂的人造人。 电气pào“咻咻咻咻”喷shè着怒焰,不断发shè重pào攻击火星战舰。 这一切都经由人造人之手。 数百架攻击火箭艇从地表笔直升起。而地下赶制而成的pào弹、dú气弹、解磁弹堆得就像一座座小山。这一切都是人造人的功劳。 琥珀博士心如止水,他沉浸在从远方飘来的那一曲赞美人xìng的音乐浴中。 这赞美人xìng的乐曲,是为那些成为冰冷尸骸的米鲁克人而演奏的吗?还是为博士创造的那些外形美丽的人造人即将获得人类灵魂而演奏的?都不是,这是为琥珀博士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进行独裁而演奏的挽歌。对于拥有发达智慧的博士来说,要让那些死去的米鲁克人复活绝非难事。但博士却一点也没有这样做的打算。说到底科学家就是这样的冰冷。 琥珀博士此后将抱着坚定的信念与极大的自信去建设他理想中的乌托邦。他早就参透了女大臣的诡计,所以制作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造人前去赴宴,最后人造人与米鲁克夫人一起自bào化为焦土。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了今日的计划做准备而需要诈死,第二个是bàozhà后也不会留下人造人存在的证据。 人造人的国度,“新琥珀国”被赞美人xìng的音乐浴所包围。这美丽新世界的建设现在才刚刚开始。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 ┃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访问小说分享者(曦心云绯)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156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