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噩梦游戏里遇见前男友[无限流]》 1、燃烧_肖像Ch1 那个男人很奇怪。 正是严冬,他却穿着不合时令的长风衣,双手很随意地插在衣服口袋里,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一&#xe863;不&#xe863;地站在荆棘林边,站得很直,肩上积了薄薄一层雪,侧影锋利而沉默,半隐在渐明的天色里,远远看去,像是一尊雕塑。 鹿仁断断续续地观察了那个男人两天。 他发现只有当荆棘丛向两边分开,有新人出现的时候,那个男人才会活过来般地将人由上至下扫视一遍,然后平静地移开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既不失望,也不欣喜。 既像是在等什么人。 又像是没在等什么人。 今天注定和往常不同,鹿仁发了会呆后,没有如往常一样选择离去,而是朝那个男人走去,泥土被冻得硬邦邦的,靴子踩在上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距离缓慢缩短,鹿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安地活&#xe863;了一下手指。 刀在口袋里捂久了,把儿上黏黏腻腻都是汗,手心里也都是汗,滑得几乎要握不住。 鹿仁几乎已经走到了男人背后,像一条危险纤细的影子,而男人依旧专注地盯着荆棘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 刀刃被犹犹豫豫地递出,刃尖朝着男人的颈侧,那里有一条藏在皮肤底下的&#xe863;脉血管。 只要刺中,这个男人就会因失血过多死亡。 只要这个男人死亡,按照规则,他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鹿仁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然后男人突然转过身来,枪口撞掉刀刃,抵住鹿仁的脑袋,瞬息之间,加害人与被害人身份陡然调转。 他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冷白色,就连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像一只苍白的鬼魂。然而瞳孔却是很少见的乌色,乌中透着点金,盯着人看时候,很有压迫感。 “成年了吗?” “您……我……还,还没有。”鹿仁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枪,他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两腿直抖,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一头小卷发也跟着哆哆嗦嗦地四处乱翘。 男人用枪敲敲鹿仁的额头,像在警告一个淘 气的孩子:“没成年,那就少吓你一会。” 鹿仁摸摸额头,反应不过来。 从递出刀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秒,时间短得像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加之男人没问他&#xe863;手的原因,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 可掉在地上的凶器又在提醒他,就在刚刚,这儿发生了一场失败的谋杀。 男人已经转过身去,像一开始那样,沉默地看着荆棘丛。 鹿仁抽噎了一声,劫后余生般地跌坐在地上,冷风一吹,他卡壳的大脑终于能继续运转,于是到这儿来的另外一个原因终于被他想了起来。 “那个,您好,我是这一关的玩家,叫做鹿仁。”他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有个npc纸片人让我来通知您,让您过去汇合,游戏开始了。” ——游戏开始了。 听到这句话,男人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良久,他的目光从荆棘丛上挪开。 像是对什么死心一样。 时间接近正午,天际呈现出一种不吉利的死白色,像是一具横卧的尸体,被放干了血。 是个干冷的阴天。 昏暗华丽的古堡里,壁炉里的火烧得又旺又暖,烛泪顺着银制烛座缓缓留下,在底部淤积成小小一滩。 玩家们分坐在长餐桌两侧,神色不一。 npc纸片人坐在主位,它只是一张从油画上剪下的人物像,手指薄薄的,翻卷扭曲着,将餐巾搭在脖子上,姿态别扭。 见到男人走了进来,它两片纸做的唇掀开,拖长调子说:“哈,我亲爱的命运之轮……” 男人毫无反应,从容地拉开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纸片人捏紧餐巾,阴阳怪气地说:“哟,您耳聪目明,可偏偏听不见我喊您的代号,那我称呼您为阎直先生总可以了吧?那么阎直先生,守时是个好习惯,请您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迟到。” 很久没开口说话了,阎直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爱情。” 纸片人的嘴角笑得几乎要裂开,薄薄的像是一条裂缝的嘴里,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却有声音从里面传来。 “真是个浪漫的理由,那您也将因为您的爱情接受惩罚。”它充满而恶意地说。 “我的爱情没有了。” “那可真是 令人难过……” 阎直跟它讲道理:“所以,惩罚也没有了。” 纸片人:??? 纸片人想了想,语气迟疑:“是这样吗?” 阎直给它一个坚定的眼神:“没错,是这样的。” 正说着,鹿仁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见阎直,他嘴唇颤抖了几下,指着阎直坐的椅子,小声说:“您好,我,我坐这里……” “抱歉。”阎直扫视一圈,除现在这个位置之外,只剩下两个空位,就在纸片人旁边,一左一右。 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他站起身,大步往前走。 这关的玩家看起来都没什么战斗力,胖乎乎的女学生,秃顶中年人,打扮非常另类的杀马特少年,三个干瘦矮小、贼眉鼠眼的老哥,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阎直数了数人数,除了他自己,剩下的一共有8个人。 将手搭在椅背上,他问:“两个空位,01号,02号,哪个属于我?” “02号。”纸片人回答。 玩家已经到齐,它坐直身体,缓缓开口:“我尊敬的玩家们,这里是噩梦游戏第一关,请注意规则,每条规则都有它的存在理由,疏忽大意将招致死亡……” 听到会死亡,女学生举起手,“你说这里是游戏,可我并没有同意要玩,你们为什么选中我?” 纸片人:“是你选中了我们。” 女学生疑惑地问:“我选中了你们?没有啊,我没有选什么游戏,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 纸片人的声音很平静:“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你洗完澡,定了闹钟,盖上被子,睡前还跟舍友互道晚安,约定明天一起去逛街。入睡后,你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你被鬼怪追咬,你在逃跑途中看到了一个所有鬼怪都不敢侵扰的地方,于是,你向那个地方跑过去,那就是游戏的入口。” 它摊开双手,做了个总结:“游戏的入口在所有人的噩梦里,千万,要小心。” 听完,大部分玩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也能行?做个梦而已,还管得了那么多,那以后谁还敢做噩梦?”女学生咬紧牙。 “这里是游戏第一关,你现在可以拒绝参加,然后退出游戏。”纸片人问:“确认拒绝吗?” 好几个人同时睁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女学生,犹如实验人员将热切的目光对准小白鼠。 女学生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慌张地左右看了看,明显有些迟疑,“拒绝之后,会怎么样?” “退出游戏,脱离噩梦,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发生。” “真的?” “千真万确。选择权就握在你手里,你有权利决定自己参不参加游戏。” 女学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被纸片人说服,将选择退出游戏的时候,她看向阎直,提高音量:“02号座位的先生,您好像不是新人。冒昧问一下,如果现在选择拒绝游戏,我会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与其听一个明显不是人的npc的话,不如问问同样是人类的阎直。 阎直也确实知道答案,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过。 拒绝游戏的结局只有一个,他直白地说:“会死。” 女学生道了声谢,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 纸片人:“既然没人拒绝,那就默认各位均同意参与游戏,下面开始宣布规则……” 谁都没出声,任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就应该竖起耳朵认真听。 只有阎直在走神,他看着对面的空位,01号座位。 空了一个位置,游戏里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玩家在游戏开始前死亡,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多了一把椅子,也可能确实有那么一位01号玩家…… 那把空出来的椅子,在压迫着他的心脏。 “时间限定:7天 通关要求:在限定时间内离开荆棘环绕的庄园,提示词将在陆续在晚上给出,请注意接收。 规则一:请10位玩家按照号码牌入住,晚上12点后禁止离开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二:玩家不可进入其他任一存活的玩家的房间。” “等等,你刚才说——”阎直身体向前倾,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纸片人刚刚说的话上:“有10位玩家?” “如你所见。”纸片人摊开皱巴巴的手:“10位。” 寂静的餐桌上,心跳声清晰无比,阎直说:“可这里坐着的,只有9个人。” 01号座位是空的。 隔着手套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燃烧_肖像Ch2 纸片人装作苦恼的样子,问:“是的,所以01号玩家是谁,又在哪里呢?” 杀马特眼珠转了几圈,斜眼盯着女学生的肚子,操着公鸭嗓问:“嘿嘿,怀了?” 女学生厌恶地扭过头:“我这是胖的。” “那少了一个人怎么说?难不成还能隐身?” “我怎么知道,关我什么事……” “瞪我干嘛,我就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好笑的才叫玩笑。” “别吵了,大家都回忆一下,这几天还有没有看见过其他人……” 消失的01号在哪?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但没有得出答案。 “其实这对游戏并无影响。”纸片人比了个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手势:“提醒一句,时间其实很短暂。游戏里死亡不能复活,各位只有七天时间。通关者可获赠200小时生存时长,失败者不扣生存时长,并且将进入加赛,直至死亡或取得生存时长。” “怕什么,不就是离开荆棘环绕的庄园吗?”杀马特一开始没缓过劲儿来,跟别人吵了会架,他精神抖擞,现放开话匣子,指着地面说:“这里就是庄园。” 他又指指窗外:“那些就是荆棘,要离开还不简单?七天时间,这么多人,就算用锄头挖用手刨,也能给弄出一条地道来。”。 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吊儿郎当地抖着腿:“而且根本用不着那么费劲儿,方法都不用自己想,你都说了今晚会给通关提示词。连方法都帮我们想好了,现在着什么急,吃饱睡好,等着就行,说不定一把火烧完我们就能出去。” 大部分人都怀着同样的想法,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几天,初来时的恐惧已经淡去,虽缺了第十个人,可从未遇到什么危险,警惕心只提得起那么一星半点。 “那祝各位游戏愉快。”纸片人扯扯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通关不会像杀马特说的那么简单,阎直知道现在就该去寻找线索,保守一点的做法是直接回房,不该安逸地坐在这吃吃喝喝。除非是不想通关了。 他倒了杯热水,安安静静地喝着,热水带了点儿柠檬味,晃晃 杯子,一小片柠檬从杯底浮到水面。这是他喜欢的喝法,喝水时总得泡上点什么东西,否则总觉得没滋味。 热水刚喝了一小半,光线就暗了下去。 他抬头看蜡烛,没熄。 鹿仁坐在最靠外的位置,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人,他惊讶地用手指着外面,“你们看,天好像黑了!” 窗外天色极暗,无星也无月,飘着细雪,远处是黑红色的荆棘林,更远处的天边是一种漂亮而又诡异的粉紫色。 杀马特吓得牛排都掉了,撸起袖子看手表,“这才快到中午吧?天怎么就黑了,这鬼地方还能有日食?” 玩家们面面相觑,坐在主位上的纸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身影。 女学生合理质疑,“既然天黑了,七天时间,这算不算是过去了一天?” “不可能,游戏里不都是表几点就代表时间几点,表停了时间就停了,我表的时间可没变,大几千买的,不会出错。” 女学生嘲了他一句:“那这表还挺恐怖的。” 杀马特没听懂,低着头调了下表,看看窗外,反复几次之后,他开始怀疑人生:“没道理啊,为什么没用?我的表都变了,时间为什么还没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你脑子出了问题。”女学生皱眉看着窗外,她年纪不大,但很有领导力,摸清现在的状况后,她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好了,大家别慌,都听我说。” 特意停顿了几秒,见其他人都看过来之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现在天黑了,可能是日食,也可能是过了一天。请问阎直先生,您知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确定现在的时间呢?” 阎直:“找游戏里本来就有的钟表,这种钟表显示的时间,会跟游戏内的时间保持一致。” 女学生点点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分成几个小组,先在房子里找找钟表,等找到了表,以后的时间就很方便确定了。你们觉得呢?” 时间紧迫,她几乎没有给别人反应时间,急匆匆地拍板道:“没人有不同意见,那就按我说的来。” “等等,你说得太快了,我刚想说那个规则……”在女学生把视线转过来后,鹿仁飞快地低下头 ,小声嘟囔:“我们,我们,还是回房间吧……” “这么快就回房间,不合适吧。”有人说。 “是不合适,现在大概已经迟了。”阎直放下杯子,示意鹿仁继续说。 鹿仁:“规则是,晚上十二点后不能离开房间。现在天突然黑了,原因未知。日食确实可能导致天黑,但也不排除是时间变了的可能性。现在不知道具体几点,再耽误一会如果过了十二点,我们就全都违反了规则。” 仿佛一道警钟敲响,反应最快的杀马特拔腿就跑。 “你们要表?我有。” 说话的是坐在03号位置的轮椅少年,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埋头苦吃,略长的头发垂落到蛋糕盘里,沾上了油腻腻的奶油。听到要找表,他也不慌不忙,直到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才慢悠悠地开口,反应比别人慢好几拍。 “你有表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杀马特头也不回,三步并做两步蹿上楼梯,“管它几点,先跑总没错!” 轮椅少年利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怀表,放在长桌上。 剩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表盘上。 女学生咽了咽口水,“……快中午12点了?” “不。”轮椅少年曲起手指,敲敲表上浮现的月纹:“是晚上。” [23:59]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不到一分钟,秒针不快不慢,在众人的注视下继续冰冷地顺时针转&#xe863;。 滴答滴答,仿佛冰冷的刀刃切开血管,淋漓的鲜血顺着刀滴下的声音。 有人挣扎着开始跑,椅子被推翻,你拉我,我扯你,生怕落了后,有人面色惨白地软倒在座位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轮椅少年摇晃着头,像一枚钟摆,冷静地开始倒数,“3,2,1,没有时间了——” 阎直:“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00:00 刚跑完楼梯的杀马特以及其余一干人等:“……” 游戏的第一晚,全员违规。 简直就像刽子手定下规则,如果不下雨就不杀人,结果扭头就整了几架飞机开始人工降雨。 以规则之名,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 除了阎直和轮椅少年,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怎么办?我们……都会死吗?”女学生到底还只是 个年轻姑娘,遇到这种情况难免害怕,不过比起其他人,她还算镇定,至少能理智地问出问题来。 “感受到了吗?游戏的恶意。”轮椅少年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我们都会死,只不过是早晚而已。有的人这关就会死,有的人会死在下关,所有人……所有人都会死在游戏里。” 轮椅少年是彻底的悲观者,几位玩家看着阎直,隐约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阎直想了想,摇摇头:“如果是必定会触发死亡的规则,在一开始就会有明确说明。规则说的是,12点后没回房,后果自负。” “会有什么后果?” “等发生了才知道。” “也就是说,确实可能会死人?” 阎直点头。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轮椅少年突然竖起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不会是我哦。” 杀马特早在刚才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会子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边没好气地大声嚷嚷:“你谁啊,大家都商量着找表,就你藏起表还一点不担心地吃吃喝喝,早晚吃死你。 我看现在咱违反了规则,都得怪你!” 轮椅少年:“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追究该怪谁,这种行为会让你死得快乐一点?再说了,就算是我的责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杀马特挠挠头:“你能一次只问一个问题吗,你一次问俩问题,我想不出来。” “……” “那个……”鹿仁乖巧地举手发问,“那个,我问个问题,你们……都不是第一次玩游戏对吧?” 他的目光扫过阎直和轮椅少年。 轮椅少年:“这还需要问吗?我觉得我们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了。” 鹿仁疑惑地说:“可是,这里是第一关……” “对对对,我也想到了!”杀马特一拍脑袋,抢先说:“你们不是第一次玩,为什么会在第一关?既然是第一关,那就应该只有新人才对!说,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燃烧_肖像Ch3 老玩家确实不该出现在第一关,阎直几乎没怎么思考,也是实话实说:“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爱情。” 就这个理由,怎么听都不像真话。 “骗人也不找个好的理由。”杀马特嘟囔了一句,撸起袖子冲到阎直身前,仰头看了一眼,立马怂了,于是将矛头转向轮椅少年,大声质问:“那你呢,叫什么,来干什么的?” 阎直的目光稍稍往旁边移了移,轮椅少年是03号,就坐在他斜对面,01号空位的旁边。 从外表来看,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细弱的腿上裹着御寒的毯子,长长的刘海垂在额前,盖住双眼,整张脸上最显现的是薄薄的唇瓣,说起话来尖锐又刻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刚刚拿出了怀表。 杀马特以为那块怀表是在这一关里找到的,但阎直知道,这块怀表是一个很逆天的道具,是轮椅少年本来就有的东西。 杀马特不耐烦了:“喂,喊你呢,坐轮椅上的,你叫什么?” “我可不想告诉要死的人那么多东西。”轮椅少年缓缓开口,语气轻蔑。 杀马特瑟缩了一下,立马又挺起胸膛,骂了回去,“说不定死的人是你,细胳膊细腿的,还坐轮椅,跑都跑不了,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不说在这里有什么阴谋就算了,连名字都不说,死了给你立碑都不知道碑上该写什么。” 鹿仁皱了皱眉,觉得杀马特骂得太过分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求救似地看向阎直。 阎直无&#xe863;于衷。 轮椅少年诚恳建议:“劝各位吃好睡好,放平心态,这样死了之后会比较安详。” 杀马特大失所望,“逗我呢?这算什么办法?亏你还不是第一次参与游戏,该不会是太菜,所以只能一直留在第一关?” “没有人会一直留在第一关,第一关如果没有死亡,又通关失败了,玩家会立即进入第二关。如果成功,则获得生存时长。如果死亡,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行吧,也不是很菜,能力勉勉强强能在游戏里排到前十。”轮椅少年说:“游戏是不会给菜鸟存活的机会的,你说对吧,命 运之轮。” 阎直站起身。 轮椅少年脸色一变,扣紧怀表,严阵以待。 阎直目不斜视,转身往楼上走。 “你干嘛去?”杀马特扯着嗓子喊:“喂,喊你你怎么不答应?长得高了不起啊,你别以为你比我高,我就打不过你。你该不会是想上去休息睡觉吧,什么人啊这是,太没有责任心了,早晚睡死你……” 阎直理也不理,走到楼梯最高处时,他突然停住了。 杀马特立马住了嘴。 微微侧过身子,阎直俯视着下面的所有人,声音低沉,带着点奇特的腔调,像在念一串古老的咒语。 他说:“祝你们好运。” *** 二楼,墙面是火纸一般的土黄色,十扇木门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走廊两侧,刷了红漆,仿佛十块直挺挺的棺材板。 令人感到不适。 靠近一楼楼梯的是10号房间,01号房间在走廊尽头,再往前走是通往三楼的楼梯,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阎直径直往前走,穿过属于自己的02号房,没有停顿,一直走到01号房间门前,将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有&#xe863;作。 “我认识你,阎直。” 一道声音在走廊另一端响起,声音的主人是那位轮椅少年。 轮椅少年擦擦额头上的汗,他的轮椅是特制的,可以爬楼梯,缺点是很费力,起码对他来说很费力。 休息了一会,他接着说:“久仰大名。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命运之轮,居然是这么热心的人,你祝他们好运,可他们谁都不懂得这句好运的力量,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什么?” “我猜你获得的技能是‘出口成真’,‘运气转赠’之类的吧,你祝福了他们,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给你任何回报,你不觉得可惜?现在他们心里,说不定还在抱怨你太过冷漠,诅咒你早点死呢。” “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我帮别人,只是想积攒一份福报。”阎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说:“希望他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也有人能帮他一把。” 轮椅少年:“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他’是谁,但我知道,无论你做多少好事,都不会有所谓的福报,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帮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不会的。不会是徒劳的。”阎直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从门把上收回手,他打量了轮椅少年一番,直接点破他的身份:“飞采明。” “是我。看来我也还算是有名?”飞采明敲了敲轮椅,仰起头:“你不喜欢上一个话题,那我们换一个。聊聊你的吧,我有没有猜对了你的技能?” “我没有技能。” “你不想透露那就算了,当我没猜中。” 飞采明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内心已经笃定自己猜中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技能? 第一关结束后,所有人都会拥有技能,没技能,就像没带武器去打仗,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那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也去挑战了最后一关?”飞采明又问。 阎直点头。 飞采明:“失败了?” “成功了。”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通关之后有抽奖,我抽到了再来一次,所以重新开始,再玩一次游戏……”说到一半,就连阎直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太荒谬,太可笑,他没再说下去,问:“你信吗?” 飞采明反问:“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会。”阎直干脆利落地说。 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那张抽奖的奖票确确实实存在,现在就在他钱包里躺着。 “防备心别这么重。”飞采明表达自己的善意:“我也去挑战了最后一关,可我却直接出现在了这里。既然在这里碰见,那就是缘分,不妨交流一下,我保证会对你说真话,希望你也别再说假话。说真的,我对你实在很感兴趣……” 阎直缓缓摇头:“别爱我,没结果。” 飞采明疑惑:? 飞采明震惊:! 飞采明脸色发青:“……你大概误会了什么?” “我已经拒绝得很清楚了。” 阎直将手放在门把上,用力往下按。 …… 打不开。 飞采明气得脸色发青,用最后一点良心提醒他,“这是01号房间,不是你的房间,你是02号。每个人只能打开自己对应的房间的房门。” 阎直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误会了……” “我已经有爱人了。” “我解释一下…… ” “你不用解释了,我是不会听你解释的。” ——交流困难。 飞采明语塞,两条细瘦的胳膊抬起又放下,手握成拳状,用力到骨节泛白,咔咔做响。他起初觉得阎直在演戏,可他没有证据。 能在游戏里活下来的,哪一个会是好对付的角色?阎直每次的通关方式确实都很匪夷所思,但通关从没失败过。 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强大,孤僻,沉默寡言。 可他一开口说话……孤僻?沉默寡言? 最终飞采明黑着脸,重重地关上了属于他自己的03号门。 走廊里只剩下阎直一个人。 今天算是他进入游戏以来,说的话最多的一天,像是回光返照。 而现在,在死期来临之前,他只想知道01号玩家在哪。 01号门依旧紧闭。 如果门打不开的话,那就敲响它。 当手抬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颤抖得厉害。 像是生了病。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燃烧_肖像Ch4 笃笃—— 时间仿佛随着敲门声,回到了当年的某个夏天。 夏天的南方小镇又闷又热,一丝风也没有。 榆树在烈日下闪闪发光,柏油路被烤得微微融化,踩上去粘粘的。 上完体育课,阎直拎着一袋篮球,慢悠悠地往体育器材存放室走。 他穿过盛夏的热浪,敲响器材存放室的门。 他听见蛰伏数年的蝉爬上高树嘶声鸣叫,听见卖冰棍儿的老伯有气无力地吆喝,听见笃笃的敲门声,最后听见了一声“请进”。 那些都是独属于记忆里的夏天的声音。 阎直推开门,像推开了一段旧时光。 他一向喜欢气质温柔干净的人,像夏天里经过的暖风,痒痒地抚过脸颊,带着令人心&#xe863;的气息,而屋内的这位正合他的心意—— 那个人叫简烽。 身上是妥帖得当的白衬衫,在阳光下炫目得像是在发光,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透明。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阎直往后退了两步。 “打扰了。”他说。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简烽。 上课玩手机时,在厕所抽烟时,偷偷跑出去上网时……这双浅色瞳孔的主人总是会很巧合地出现。 然后对他说:“你的名字?” 第一次时,阎直以为对方想跟他交朋友,于是带着点小激&#xe863;,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语气嚣张:“你谁啊?” “简烽,简单的简,锋利的锋。” “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阎直。不是长相的那个颜值……” 看到简烽打开笔记本,阎直很热心地凑了过去,端端正正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简烽的本子里,顺便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简烽合上本子,笑意温柔,“嗯,你好,我是学生会纪检部部长。” 阎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看见本子封面上的字时,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违纪名单。 从那以后,阎直都绕着简烽走。 可惜成效不佳。 时过境迁,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些年他所避之不及的相遇,会成为如今梦寐以求的东西。 ——让我再次遇到他吧。 一次就好。 阎直隔 着长长长长的一段时光,贪婪地凝视着年少时的简烽。 他想说些什么,但说不出来。 然后门里的简烽眨眨眼,朝他微微笑起来,干净温柔,像极了初夏时节的风。 喉结上下滚&#xe863;,阎直朝简烽伸出手。 从指尖传来的木门冰冷的触感,拉着他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 鹿仁沿着楼梯往上走。 黄色的墙壁,红色的门,苍白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半倚着墙,目光虚虚落在“01”门牌号上。 他的指间夹着快燃尽的烟头,火星子明明灭灭,看上去悲伤又颓丧。 鹿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害怕阎直,可当遇见什么困难时,他潜意识里又觉得阎直是可靠的,忍不住想向阎直求助。 而现在他觉得阎直这副样子有点可怜。 走在后面的杀马特推了推他:“走啊,别挡道。” 鹿仁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你先走吧,我在10号房间,离楼梯口最近,已经到了。” 再抬起头时,走廊里已经没有了阎直的身影,只有地毯上落了个被踩熄的烟头,表明那里确实曾经有人站立。 杀马特愤愤不平,语气中充满怨气:“有的人啊,没能力就算了,连同情心同胞爱也没有,你不帮别人,出了事儿也别指望别人帮你,你要是死了我都懒得帮你收尸。” “别这么说。”鹿仁知道杀马特在骂谁,他小声反驳:“他,他祝我们好运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送个祝福谁不会啊,我祝他祖宗十八代好运!” 女学生白了他一眼:“指责别人的时候,别忘了拿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也没做什么有用的事,怂货一个,当着人面儿你敢这么骂?你就是仗着屋子隔音好,趁别人听不见才敢这么骂。” 屋子确实隔音很好,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 地上铺的地毯又软又厚,踩上去微微下陷,连声音都被吞噬,阎直边往床边走,边脱下风衣,挂在架子上。 曲腿半跪在床上抖开被子时,他的&#xe863;作突然顿住了。 ——强烈的被窥视感。 来自背后,像有电流流过皮肤一样,汗毛一根一根竖起,皮肤寸寸紧绷。 那道窥视的视线如有实质,阎直甚至听到了液 体滴落的滴答声。 他怀疑自己是幻听,可转身向后看时,还真的在地板上发现了一滩不明水渍。 那道窥视的视线在他转身时迅速消失不见,在他背过身时又迫不及待地出现,像是在玩躲猫猫游戏,偷窥者躲在暗处,乐此不疲。 他拿起床头的烛台,朝那滩水渍处走去。 地上铺的是杏色的地毯,湿了的地方颜色比别的地方深,一眼望去很差别很明显。而且因为液体比较粘稠,还有不少液体粘在表面上,没往下渗。 透明的液体,比水要粘稠一些,很像口水。 看样子像是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的,阎直举高烛台,微弱的光线撒在天花板上,很干燥,也没有什么异物,很正常。 他绕着那滩水渍缓慢踱步。 然后在那道偷窥的视线再次出现时,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往后开了一枪。 一声尖叫。 一个皮球似的东西从门背后弹了出来,撞到墙壁,很有弹性地在墙壁和木门之间弹了几个来回,最后猛地朝阎直飞了过去。 阎直抄起桌上的盘子,反手就是一下。 那东西被拍到了地毯上。 他这才看清,那是一颗大得离谱的眼珠子,玻璃体上爬满了蜘蛛网似的充血的血管,破损处流出一滩粘液,瞳孔扩散放大,中央嵌着一颗子弹。 …… 有点恶心。 阎直走到门后,刚才眼珠子就是从门后弹出来的。 门后有个与木门同色的画框,画布也是与门同色,很不显眼。 红色的画里,很潦草地用红棕色颜料画了一横,很抽象,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 阎直想起他姐曾经讲过的一个恐怖故事,说的是一个人发现家里的墙上有个小孔,凑近了看只能看到一片红色。那个人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当是邻居品味奇特,把墙都刷成红色。 直到一个月后,有人告诉那个人,他隔壁住的是个得了红眼病的怪人。 那个人被红眼病怪人偷窥了整整一个月。 试想一下,隔壁有个人,透过墙上的小孔偷窥着你。 当你吃饭时,他在看着你。 当你睡觉时,他在看着你。 当你好奇地看向小孔时,他依旧在看着你——并且与你对视。 阎直当时还很小 ,被吓得不轻,这个恐怖故事算是他的儿童阴影。 后来他把这个恐怖故事讲给简烽听,简烽说这个故事不成立,红眼病的症状是眼睛有很多红血丝,并不是眼珠变成红色。 用科学打败恐惧。 简烽总是过分冷静与认真,阎直觉得如果简烽在这里,大概也会告诉他,眼睛不会像这样一片通红。 如果是闭上的眼睛,那周围的底色应该是肤色,而不是红色。 阎直很想简烽,并且频繁想起简烽。 是简烽支持着他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继续前行,每当想起简烽,他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这幅抽象得不行,画的像是在红布上放了根木柴的画,他也可以忍受。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屋内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刚刚恰巧站在门后,然后被他打掉了一只眼珠,但既然那个东西是隐形的,那为什么眼珠又能被看见?还是说问题出在这幅画里? 正这么想着,画中间那一横处&#xe863;了&#xe863;,裂开一小条缝隙,眼珠似的东西在里面一晃而过。 那只眼睛属于一只正在捕食的异形。 它在确认猎物的存在。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燃烧_肖像Ch5 阎直握住画框,一个用力,徒手把画摘了下来,画框里的画面剧烈晃&#xe863;,他伸手探了探。 …… 根本没有画布,这只是一个画框。 所以,画框里刚刚是什么东西? ——强烈的被窥视感。 那视线来自屋角,比上一次更加强烈,更加不加掩饰,是明目张胆的偷窥。 阎直抬头,肉眼看去,屋角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举起画框放在眼前…… 透过画框,可以看见有一只半人半蜥蜴形生物趴在屋角,浑身皮肤红彤彤的,像新生婴儿的皮肤,又像是被烫熟了,发着皱。 它圆滚滚的脑袋中央睁开了一只硕大的眼睛,由上而下地俯视着房间。 见阎直看了过来,它吐出一条分叉的信子,巨大的眼睛怨恨地盯住阎直。 阎直再次朝它开了一枪。 子弹嵌入瞳孔,红皮人尖叫一声,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在地上打滚,然后用手痛苦地挤压着脑袋。 很快,那颗眼珠像被挤痘痘似地挤了出来,掉在地毯上。 几秒钟后,眼眶里又新长出了一只眼睛。 “玩游戏吗?有,奖励。”红皮人问。 阎直明白了过来。 他原先以为红皮人是今晚违规的惩罚,但现在看来,红皮人与通关提示词有关。他问:“游戏通关提示词不是直接给,而是要先赢得游戏才能获取?”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点头答应:“规则?” “捉迷藏,你藏,我找。” “时限是?” 红皮人四脚并用,朝画框爬了过来,阎直把画框竖在地上。 像章鱼一般,它从窄小的画框里挤了出来,慢慢地出现在屋子里,堆积着,像一摊被剥皮剔骨后的红肉。 一道电子声在阎直脑海里响起。 [系统:非法偷渡玩家阎直,触发通关提示词,具体规则请与npc交流。] “捉迷藏时限是多久?”阎直问。 总不可能让他躲起来,然后红皮人就一直一直找,没有个具体时限。 “数到3哦。”红皮人还记恨着阎直打掉他的眼睛,故意没回答阎直的问题。它用双手蒙住脑袋上的大眼睛:“要躲好哦,我数到3,就去找你 。” 它蒙上了大眼睛,但与此同时,它皱巴巴的皮肤上,皱纹像眼皮般睁开,成千上万只大小不同的眼珠一齐咕噜噜转&#xe863;。 然后全都盯住阎直。 “1……” 阎直:?这怎么玩 “2……” 阎直恢复平静:“上帝说,要有光。” “3……” “现在没有了。”说着,阎直吹灭了蜡烛。 红皮人:??? 窗帘拉得很严严实实,失去了光源,屋内黑漆漆一片。长再多眼睛也毫无用武之地。 阎直直接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房间的构造和东西的摆放,朝红皮人所在位置开了一枪。如果躲起来任好红皮人找,只要时间充足,找到只是迟早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尖叫,接着是眼珠掉落的声音。 “发现,你的,位置。” 红皮人朝阎直开枪处扑去,但扑了个空。 阎直早在开完枪之后就变换了位置,刚刚三枪都是朝着红皮人的头部打的,可是它并没有死。现在还剩下三发子弹。 没有光,红皮人看不见,按逻辑来说,它最先做的事应该是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月光照进来。 窗在门的斜对面,阎直准备等红皮人去拉窗帘的时候,往门的地方跑。先出去再说,屋里空间太小,打起来对他不利。 但他高估了红皮人的智商。 “我发现,你了。” 声音从房间中央传来,阎直记得那是摆放桌子的地方。 半分钟后。 “你要被,追上了。” 声音依旧是从房间中央摆放桌子的地方传来。 红皮人在绕着桌子转圈圈,并且觉得阎直也在和它一起绕着桌子转圈圈,只要绕得够快,它就能追上阎直。 十分钟过去了,红皮人在绕圈圈。 二十分钟过去了…… 阎直很有耐心。 半个小时候,红皮人终于停止了绕圈圈。 窗帘被拉开,屋外不算明亮的光线撒进室内。 阎直往门处冲过去,拧&#xe863;门把手…… 在这个要命的关键时刻,门拧不开。 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他立马一个前滚翻躲开,借着光线朝红皮人一连开了三枪。头部,胸口偏左,肚子。 他趁红皮人惨叫的时候跑到了窗户旁。 ……窗户果然 不出所料,跟门一样打不开。 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地上多了几颗眼珠子,红皮人受的伤没一会就好,它在地上爬&#xe863;着,眼神怨毒,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阎直藏好后,红皮人开始翻&#xe863;屋里的东西。 阎直耐心地分辨着,他听见衣柜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听见花瓶被用力晃&#xe863;,红皮人仿佛觉得他能藏到花瓶里。紧接着,桌布被掀开,椅子被绊倒…… 他眼神一亮,既然会绊到东西,那就说明,红皮人夜视能力不怎么好,长那么多眼睛,也是白搭。 肢体与地毯摩擦的唰唰声离床越来越近,阎直知道是它往床边过来了。 而他正躲在床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 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找到你了哦。” 阎直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然后立即反映过来这不过是红皮人在诈他。 可惜已经迟了,那一瞬间陡然变化的呼吸已经暴露他的位置。两只红手伸入床底,阎直用脚抵住床板背面的木床栏,撑高身体,两手支撑在地上。 红手险而又险地与他的身体错开,皮肤上蠕&#xe863;的眼睛呆滞无神,看起来像是恶俗装饰品。 但这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红皮人智商确实不行,夜视能力也不好,但它处于优势。 捉迷藏,只要被它找到,它就赢了。 而自己没有能获胜的规则。 阎直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在拖延时间,他在想制服红皮人的方法。床下的红手被收了回去,他没放松警惕,这是在数次游戏中积累的经验。 果然,过了会后,红皮人缓慢地爬到了床底下,发出“嘿嘿”的笑声,似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阎直两手抓住床板背面的木床栏,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一用力,整个人贴到了床板上。 红皮人躺平在床底的地上,与阎直几乎是面对面。 “在,哪里?”红皮人陷入疑惑,他看不到阎直,在床下也没摸到阎直,以它的智商,暂时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阎直极力放轻呼吸,可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很消耗体能。五分钟后,一滴汗从他的额头与发际线的交界处流出,他轻轻晃了晃头,试图让那滴汗流回去。 发丝碰到床底,发出细 微的声音,他没再&#xe863;作,注视着那滴汗流下额头,划过鼻梁。 最后悬停在鼻尖上。 千万别滴下去…… 阎直祈祷。 事与愿违,汗珠颤巍巍地晃了晃,然后突然朝下滴落。 阎直几乎就要&#xe863;用自己最后的底牌。 千钧一发之际,门处传来门锁被急速拧响的声音。 红皮人迅速朝外移&#xe863;,汗珠几乎是擦着它的身体滴落在地上,前后相差不到十分之一秒钟。 危机暂时解除,可要是不解决红皮人,那就只是治标不治本。 该怎么做? 眼角余光瞥见掉在角落里的画框——刚才红皮人就是通过画框,出现在了房间里的。阎直当机立断,捡起画框,就在他捡起画框的瞬间,红皮人就速度极快地扑了过来。 他转身,将画框挡在身前。 仿佛变魔术一般,红皮人一接触到画框,就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着往里吸,凄厉地尖叫着。 而本来空空如也的画框里,缓缓出现一张画布。 画上是一只紧闭的巨大眼睛,画框下部贴着画的名字——《偷窥者》 “闭着眼睛的偷窥者?” 阎直看了画一眼,将目光移到了门上。 多亏了刚才的门锁转&#xe863;声,吸引了红皮人的注意力,也为他争取到最后的一点时间。否则他只能用其他方法来获胜。 可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拧他的门锁? 他将手放在把手上,门刚才拧不开,现在倒是很容易就拧开了。 门外冷冷清清,走廊里只有风经过,静悄悄的。 总不可能是风拧&#xe863;了门把手。 阎直站在门口抽了支烟,心跳也在烟雾中平复下来。 他将画捡起。 一张带字的小卡片掉落在地。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燃烧_肖像Ch6 雨的声音持续着,仰起头时能看到昏暗的天空。 为什么又在下雨? 阎直快步从湿淋淋的街道上走过,雨季是第五季,漫长,潮湿,他关上车门,把雨季关在车外,松了一口气。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耳边是沙沙的雨声,他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逃,他放下车窗,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下车窗。 “你什么时候回来?”简烽坐在另外一辆车里,这么问他。 阎直眼睛盯着车窗上蜿蜒的雨水,故意不看简烽。 而简烽慢悠悠地吻着手上的戒指,目光专注又轻柔地落在阎直身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仿佛永远淡定温和,即使两人刚刚吵过架,甚至决定暂时分开,他也能温温和和地对阎直说话,并理智地询问什么时候和好。 最后阎直说:“我想你的时候,我就回来。” 仿佛曾经这样说过,所以现在也这样说了。 简烽笑着说:“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回来。” 阎直低下头,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什么东西,他的嘴唇&#xe863;了&#xe863;:“骗子。” 嘈杂的雨声,这句话谁都听不见,在这场梦里,他永远无能为力。他踩下油门,驱车驶向街道的尽头,然后从后视镜里,目送简烽的车缓缓驶向街道的另一头。 很快就会见面的吧。 很快。 ——醒来了。 阎直睁开眼,看到枕头上放着一只手,苍白,看上去冰冰凉凉的。 他警惕地摸了一下,手摸上去确实冰冰凉凉的,就像看起来那样。他顺着手指摸到小臂,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其实是自己的另外一只手。 被枕在头底下枕了一夜,已经发麻到失去知觉。 房间像天空一样昏暗,雨声依旧在脑海中残存着,仿佛是噩梦的延续,这里也的的确确是另外一个噩梦。他坐起身,靠在床头,将没有知觉的手搁置在一旁,单手从挂在床边的风衣里掏出钱包。 钱包里有写字的纸,还有一只短笔。 他旋开笔套,写下——梦,雨。 纸上已经有不少类似的字眼,通过这个方法能反复暗示他自己,有雨的地方就 是梦。 如果说旋转不停的陀螺是《盗梦空间》里判断梦里梦外的标杆,那他的梦与现实的区别,大概就是雨声。 永不停歇的雨声,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不断重复地暗示,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会在梦里醒来,而不是在梦外醒来。他不会永远无能为力,即使只是梦,他也想要改变。 两三分钟后,脑海里的梦境就像一滩蒸发掉的水,像被强行擦除的字迹,只剩下一点点浅淡的痕迹。 阎直敲敲额头,他记得自己做了梦,这个梦给他的感觉很难过。 大概是个噩梦吧,他想。 笃笃—— 门被敲响。 阎直打开门,看见所有人都站在走廊里。 “齐了。”见到他,鹿仁明显松了口气,挠了挠满脑袋的小卷毛,很开心地说:“昨晚全都违反了规则,还好,大家都没事。” “没死就没死吧。”杀马特催促:“抓紧时间,昨天什么都没干就天黑了,今天又醒这么晚,想死的别拉着别人啊!” “抱歉,起晚了。”阎直知道杀马特在说他,他关上门,问飞采明,“几点了?” “早上8点。” “如果像昨天一样中午12点过后,时间就跳跃到晚上12点,那我们现在还有4个小时的时间。先去问问一楼那个npc”阎直提议。 所有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一楼,长餐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食物,与昨天的大体类似,细看又不同,杀马特竖起大拇指:“谁做的?真贴心。” 纸片人仍旧坐在首位,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奥,亲爱的玩家们,游戏第二天愉快……” “今天还真的是第二天?你昨天的时间怎么算的?耍我呢?”杀马特喝了口啤酒润润嗓子,开始骂:“你是什么鬼东西?npc?我昨天还以为是个成精的画啊,鬼什么的,那些聊斋里都这么拍的……哎这有个蜡烛,那什么,我就问问啊,你怕火烧吗?” “当然。”纸片人说。 杀马特嘿嘿笑着,将手伸向烛台。 飞采明看着这一幕,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眼珠慢慢地转向阎直。 阎直拦住杀马特伸向烛台的手,摇了摇头:“不能伤害非对战类npc,否则会死。” 他围着餐桌转了一圈,从中挑出一个塑料小 瓶子,然后站到纸片人身后,将手搭在纸片人肩膀上。 薄薄的纸张,稍微一用力就能撕开。 但如果他真的撕开了纸片人,下一刻,他就会被游戏撕开。 不过,只要没对npc造成直接伤害,&#xe863;些小手脚是没问题的。阎直掰开小瓶子的瓶嘴,将里面的液体涂抹在纸片人背面,一边把纸片人椅子上按,一边说:“让我来帮你坐得端正一些。” 液体数量太少,又不具有腐蚀性,看起来实在没多大威胁。 纸片人连挣扎都懒得挣扎,慢腾腾地抽出一只手,用手碰了碰滴在腿上的一滴液体,“这是什么?” 然后他的手和腿被粘在了一起,粘得死死的。 阎直收手:“三秒干胶水。” “可以可以,昨天它就偷偷跑,今天就算要跑,也得带着椅子……嘿嘿,我倒要看看这东西能跑到哪里去……”杀马特乐了。 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段话,他突然发现不对劲:“等会,餐桌上怎么会有胶水?这也太不贴心了吧,不小心吃下去死人了怎么办?” 这里没有厨房,更没有人做饭,但桌上的美食每天都会出现。 “昨天的一个猜测而已,或许这张桌子能心想事成。今天验证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阎直解释说:“我猜测在一定范围内,你想要在餐桌上见到的东西,早上就会真的出现在餐桌上。如果你没想,那桌子就随机出现食物。” 昨天,前天,他在荆棘旁等待的时候就很渴。他想坐在在餐桌旁喝杯水,最好是加了柠檬片的。 白开水喝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然后那杯水,就真的在桌子上出现了。 可能是巧合,但要做好不是巧合的准备。 杀马特埋怨他:“你怎么不早说!不是我抬杠啊,我就是忍不住说一下,知道了心想事成……结果你就想看见一瓶胶水?这不跟孙悟空定住七仙女,扭头就去摘桃一样吗?来个意大利炮它不香吗?” 阎直敷衍他:“你试试看。” 杀马特:“谢谢鼓励!” 时间不多了,阎直拍了拍纸片人的肩膀,问:“昨天时间从早上12点,直接跳到了晚上12点,是关卡设定,还是有什么其他触发点?” 纸片人微笑:“我什么 也不会说的哦。” “昨天在吃饭的时候,如果说发生了什么可以作为触发点的事,那就是你消失了。今天试试就知道,你消失和天黑有没有直接关系。 如果有,那就麻烦你一直待在这里,如果没有,那就是关卡设定。” 鹿仁有点担心:“可是,它什么都不说,那通关提示找谁要?” 如果没有提示词,就只能真的去砍荆棘挖地道了,可他们连锄头都没有。 “我。”飞采明言简意赅。 他拿出一张小卡片,放在桌上。 看完小卡片上的字后,所有人都看向纸片人。 纸片人:“……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因为上面写着肖像,那不就是你吗?”杀马特说。 “我也拿到了一张通关提示,昨晚拿到的。”阎直把小卡片从兜里掏出来,也放到了桌上。 纸片人:“……你们为什么还看着我?” “因为上面写着燃烧。燃烧肖像,肖像燃烧,无论怎么组合,那不还是烧你吗?你就是通关提示里的东西,作为npc,你心里都没点数?”杀马特扭头,问:“对了,还有人拿到通关提示吗?” 所有人都摇头,杀马特更兴奋了,指着纸片人说:“还等什么,就是它啊!那我们把它抬出去烧了!烧了就能通关,走啊,走啊!” 会这么简单吗? 鹿仁不像杀马特这么乐观,他忧心忡忡地说:“可是刚才阎先生说了,伤害非对战类npc会死。如果烧了它就能通关,那谁烧它谁就会死……” 杀马特想了想:“那来个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去?你们觉得呢?” “我不玩,我也不去。”中年人说。 昨日女学生发言积极,今天却异常地闭口不言,披散着头发,发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眼下有黑色的水流痕迹,像是睫毛膏没卸干净。 阎直的视线不&#xe863;声色地从她身上划过,敲了敲桌子,提高音量说:“燃烧肖像,不一定它就是那幅肖像。我房间里有幅画,或许你们的房间里也有,除此之外,还有三楼……谁上去过三楼?” “我今早起得早,上去过,三楼全是画。但是……”鹿仁皱起眉头,吞吞吐吐。 杀马特锤了他一下:“你想急死个人啊,不就是在昨晚 之前只有一楼和二楼吗?一楼吃饭,二楼睡觉,三楼是昨晚才出现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阎直陷入沉思:“三楼昨晚才出现……” 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隐没在黑暗中的,通往三楼的楼梯。 既然全是画,那就很有上去看看的必要。 吃完饭后,阎直和其他人一起上到三楼。 三楼是个小画廊的模样,呈环形,过道两边果然像鹿仁说的一样,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放眼望去,素描,油画,水彩,彩铅等等风格的画皆有,密密麻麻,挨挨挤挤。 不过最显眼的,是挂在正对楼梯口处的那幅画。 那是一副巨大的画,灰色和白色的油彩在画上大面积涂抹,勾勒出一个人形。 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的人。 画框下/部贴了画的名字——《白色的他》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燃烧_肖像Ch7 “白色的他?”飞采明看着画上那个模糊的人形,喃喃自语:“有意思,白色的,白化病患者?” 三楼两边过道上铺着羊绒地毯,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烛座,罩着玻璃灯罩。没有窗户,采光全靠这些蜡烛,在昏暗的光线下,画上的人影像是随时会转过身。 鹿仁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段路,颤抖着声音开口:“三楼的画里……全都有人,都算是肖像画吗” “不太清楚。”阎直摇摇头,随手摘下一副半身像。 画里人是位穿着睡袍的小少年,手支着额头,姿态放松随意,柔软的头发打着小卷儿,调皮地向四面八方翘起。 可男子的脸上没有五官,只能根据喉结和身量判断出性别和年龄。 这幅画的名字是《犯困的他》。 “吃饭的他,逛街的他,走神的他……”杀马特边看边念出画名:“他是谁?这么多画里,该不会都是同一个人吧?这人有点像鹿仁?” 鹿仁“啊”了一声,有点害怕:“真,真的吗?” “真的,你看这幅黑白素描,像不像你的遗像?”杀马特说完,看着被吓哭的鹿仁,哈哈大笑了起来:“胆子真小。” 低头整理了一下手套,阎直一边看画,一边对鹿仁说:“画里的人要么是背影,要么没有脸,而且头发都是白色的,跟你不一样。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不要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还是少哭为妙,带着个人情绪通关,是在给别人添乱。基本上在第三关之后,就再也看不到添乱的玩家,因为他们都会死在前几关……” 一直冷眼旁观的飞采明冷笑一声,突然插话:“对啊,他们添了乱,拖了后腿,于是同行的其他玩家就把他们杀掉了。阎直,你刚刚觉得很烦对吧,你整理手套是在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xe863;?其实你不必忍耐,他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 鹿仁吓得立马把眼泪憋了回去。 “整理手套是因为手套该被整理,每杀死一个人,都会伤害到在乎那个人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和平。”阎直随口回答,然后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画,犯了难:“这儿有不止一幅画,画里 都出现了人,如果通关需要燃烧肖像,我们该烧哪些?” “我,我知道怎么区分出肖像画。”说话的是那位肥胖的中年人玩家,他边走边喘,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主体是人的画,就属于肖像画。” 将耷拉着的眼皮极力向上掀开,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墙上的画,侃侃而谈:“像这一幅,人躺在沙发上,人是主体,那就属于肖像画。 像这一幅,画的是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人不是主体,那就算风景画,不算肖像画。 再看这一幅……” “大概明白了,有劳您了。”阎直又重新摘了一幅画,提出建议:“肖像画也不止一幅,不如把全部肖像画都摘下来,然后去荆棘林边烧烧看?” “这都是艺术,都是画家的心血……”肥胖中年玩家欲言又止,最终叹息着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唉,怎么可能会懂。” “我不懂什么艺术和心血,我只知道这只是游戏。”飞采明淡淡地嘲讽了一句,摇着轮椅上前,也开始摘画。 其它玩家陆陆续续也行&#xe863;了起来,只除了中年玩家。 杀马特一边摘画,一边嘴也没闲着:“没必要啊,大爷,画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还是那句话,想死别拉着别人。你要不让烧,到时候打起来可别说我不尊老爱幼!” “唉,我啊,一辈子就搞搞字画什么的。你们年轻人的什么什么游戏,我也搞不懂,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是被绑架了,这些画,不管真的假的,都是心血,就这么烧了,多可惜。” “哟,大爷你就别跟我犟了,大家都想烧画通关,你不想烧画,那你有本事你别通关啊。” 肥胖中年玩家不吭声了。 将所有肖像画都摘了下来并去除去画框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时间来到了早晨10点。 一行人抱着成堆的画布画纸,沿着庄园里的小道赶往围绕着庄园的荆棘林。 树下的残雪还没化完,土壤微微湿润,空气却又干又冷,荆棘茂盛无比,张牙舞爪地伸展纸条,被包围在荆棘中的庄园却很枯败,像是所有生机都被荆棘吸走。 大片大片的荆棘林根本看不到尽头。 阎直觉得情况不太乐观:“任务是走出荆棘环绕 的庄园,通关提示词是燃烧肖像。 是指将肖像燃烧?然后用燃烧的肖像点燃荆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有点多此一举了,我们可以直接用火点燃荆棘,烧了这片荆棘林。” 杀马特挠挠头:“这种还在土里长着的荆棘,把打火机直接凑上去根本烧不起来,都得先用东西引引火,我猜这些肖像都是引火的东西。” “肖像的材料不是纸就是布,当然能引火。但引火的东西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要是肖像?用被子窗帘之类的不行?”阎直推测燃烧肖像并不是正确的通关方法,烧掉荆棘林也不是正确的方法。 可既然已经赶到了荆棘林边,没有不试一试的道理。 杀马特将怀里的画放到地上,又问阎直借了打火机。 金黄的火舌舔上画纸,画像中的面孔被烧得扭曲狰狞,然后化为灰烬。 肥胖中年人玩家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哎,烧完了。”杀马特松开手,扔掉烧得只剩一个角的画:“我怎么感觉没感觉,你们有没有什么……不一般的感觉?” 飞采明摇头。 鹿仁小声说:“还……挺暖和的。” 杀马特 :“这不废话吗,烧火不暖和还能冷不成?” 阎直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抱起几张肖像画,点燃其中一张后,凑近外围的荆棘枝条。荆棘枝条完全没有被点燃的迹象,而是簌簌颤抖着,像感受到热源的蛇类,朝正在燃烧的肖像吐着性子。 双方僵持了一阵,最终荆棘枝条往两边避开,让出了一条路。 鹿仁欢呼:“哇,好厉害!” 举着正在燃烧的肖像往前走,阎直留了个心眼,叮嘱众人:“先别跟上来。” 荆棘避开的速度很慢,他也只得慢慢往荆棘林里走。 两张肖像烧完,阎直才往前走了大约两米,视线所及内,全是密密麻麻的荆棘枝条,比人还高出一大截,站在这儿就算踮起脚尖,也根本看不到还要走多远才到尽头。 “小心!”眼见避开的荆棘又往回簌簌抖&#xe863;着恢复原样,杀马特赶紧出声提醒。 阎直对此早有预料,又点了两张肖像,原路返回:“你们也看见了,情况就是这样。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杀马特愁眉苦脸道:“可愁死了,通关方法是有了,但画在前面烧着,后面荆棘就合起来,我们这么多人,不得前后都烧画才不会把人扎死?我觉着这么点画吧,有点不够。” “那倒未必。”飞采明敲敲轮椅,给出了他目测出的数据。 “我昨天在二楼窗口观察了一下,如果把环绕庄园的荆棘林比作一条布带,那带子的宽度大概是一千米,我们这儿大约有一千张肖像画。一张肖像画大概够前进一米,所以……” 杀马特:“啊所以啥?你能不能把话说完?那个谁,女学生,你不是读过书吗?来给算一算。” “所以这些画未必不够。” 这就是个小学算术题,阎直接上飞采明的话说:“荆棘避开后不久,就会合上,一次最多能走三个人,所以,这些画最多只够三个人通关。走在最前面的人点燃一张肖像画,后面的两人排好队紧紧跟着,能趁荆棘还没合上之前一直往前走。” 冷风平掠而过,气氛降到了冰点。 只够三个人通关的量,所以现在站在这里的九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燃烧_肖像Ch8 “搞什么,只能三个人通关?”杀马特立马退后几步,摆出一个姿势:“打一架?” 鹿仁害怕得发抖,不受控制地将手伸进口袋里。他的口袋里,依旧躺着那把银制小刀,他曾想用这把刀杀了阎直。 他不敢杀人,他现在依旧带着这把小刀,是为了自保。 另外几人也各有小&#xe863;作,互相警惕地打量,但谁都没主&#xe863;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画只够三个人通关,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注定被淘汰。 但前提是通关提示词没出错。 问题就在于,通关提示词一定出了什么差错,阎直一边思考,一边用牙齿磨着烟头。咬得实了,吸起来挺费力,舌尖上能尝到苦涩的焦油味。 掸去烟灰后,猩红的火星子暴露在冷风中。 这支烟已经时日无多了。 阎直把它摁熄在泥土里,拍拍长风衣,站起身来。 立马有三样武器对准了他。 &#xe863;手的是这两天几乎没发过言的,三个很贼眉鼠眼的玩家,他们一直关注着通关进度,只准备坐享其成。 领头的人死死瞪住阎直,说:“只能有三个人幸存,活下去的三个人,只会是我们三个。” 阎直环视了一圈:“道理我都懂,可你们为什么只针对我?不管其他人?” “因为这里你看起来最有威胁。”飞采明微笑着拍拍轮椅:“我是坐轮椅的残疾人,能有什么威胁呢?先对付最厉害的你,剩下的人自然不足为虑。” 阎直认真反驳:“怎么最有威胁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你们俩少废话,总之今天……” “好吧,不说废话了。”阎直闭上嘴,没什么悬念地将三人撂倒,轻轻松松。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甚至连衣服都没怎么乱。 倒在地上的三个玩家用眼神互相交流,似乎很熟稔的样子,阎直拍了拍手套上沾到的灰:“小团体吗?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你管得着吗?”对视几眼后,三人的领头者知道是遇上了硬茬,不服气地说:“凭什么让新玩家和老玩家一起参加第一关?这根本不公平!这里站着的九个人,如果没有你,其他 的人根本没威胁……” 阎直反问:“什么是公平?你是得利者就公平?你不是得利者就不公平?你们三个抱团,难道对其他人公平?如果没有我,现在被打倒的,就会是其他人。” 顿了顿,他接着说:“现在该做的不是内讧,我认为或许是提示词出了问题,但又不敢肯定。但至少有一点我们搞错了,这里站着的不是九个人……” “我的老哥!”杀马特早在刚才阎直撂倒三人时,就被惊掉了下巴,他跟阎直套近乎:“说得太好了!我懂您意思,有的人啊,就不是人,是畜生!” 阎直:…… 这阅读理解有点过分啊。 阎直还真没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九个人……严谨一点,不是九个活人,活着的人只有八个。” 说完,他看着女学生,有点惋惜地问:“你觉得对吗?” 杀马特又不明白了:“等会,什么意思?你问她干嘛?难道她知道?” 眼尖地看见女学生披散的头发在往下滴黑水,杀马特好奇地凑近了:“怎么回事?你这染发膏不太行啊,还往下掉色……” 好奇心使他走过去,求生欲使他跑回来。 女学生抬起头。 她的头发在融化。 她的五官也在融化,眼珠子垂到下巴,嘴唇滴滴答答地往下流,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就连牙齿也在融化。 在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声带也在融化,从融合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哭,她说:“对呀。” 在八双眼睛的注视下,她融化掉,像在烈日照射下融化的冰淇淋。 最终衣物伏在地上,衣服里的她化为了一大滩各色掺杂的浓稠液体。黑色的是头发,红色的是血液,米色的是皮肤,粉色的是肌肉,白色的是骨骼。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众人的眼球,鹿仁惊恐地退后,承受不住般地跑开,扶着树呕吐。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除了飞采明。 他摇着轮椅上前,歪着头观察了一番,然后淡定地转&#xe863;轮椅,朝着来时的路折返:“死了,是昨晚死的。先回去吧,现在11点多,今天可能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鹿仁擦擦嘴角:“人死了,就,不埋一下吗?” “不用 了,尸体会消失掉的。”阎直看着脚下的烟头,游戏里就是这样的,烟燃烧完了还能剩个烟头,人死了,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所以他要活着。 至少不能一个人死去。 回去时的气氛明显沉重了很多,再次坐在餐桌上时,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女学生的死让大多数人的心头蒙上了阴影。 鹿仁被吓蔫儿了,杀马特没什么精神,中年人玩家看着桌上的一堆画唉声叹气。那个三人小团体则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往餐桌边瞟几眼。 阎直试图跟飞采明商量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办。 “你问我?”飞采明老神在在地拿起一只纸杯蛋糕,一口就咬掉一半。见阎直还在看着啊,他飞快地将剩下的半只纸杯蛋糕塞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从嘴里拉出一张纸:“吃完了。” 半点没有要管事的样子。 阎直:…… 他一直都在想念简烽,每当这种时候,他对简烽的想念都能达到顶峰。在他的记忆中,简烽总是很冷静,仿佛天下间所有事情都难不倒他。 简烽是猎人,擅长伸出白净修长的双手,极富耐心地将线头从一团乱麻中寻出来,缠得整整齐齐,然后再编织成网。 如果简烽在这里,会怎么处理安排这一团乱麻? 阎直隔着手套,轻轻地地转&#xe863;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开始模仿简烽的思考方式,半晌后,他敲了敲桌子,沉声开口:“时间不多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三件事。”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燃烧_肖像Ch9 “第一件事,通关提示词。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阎直,牌属是命运之轮,运气还算不错,送出的祝福很有效果……” 杀马特不懂就问:“牌属?命……” “说来话长,等这关通过之后再解释,总之只需要知道我的祝福有用就够了。” 阎直抬起手,示意杀马特别说话:“继续说第一件事。昨晚大家全员违规,我送出祝福,也相当于送出了自己的运气。 所以如果系统会有什么惩罚的话,只会惩罚我一个人。 晚上我房间里的画爬了出来,留下通关提示词‘燃烧’。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惩罚,毕竟通关提示词不是白给的,是有危险的。 所以今早在走廊里看到9个人都活着,我也不觉得意外。” 但确实出现了意外,只是他当时没发现。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飞采明说:“然而紧接着我就发现,拿到通关提示词的,不止我一个人。” 飞采明点点头,适时接上阎直的话:“跟你一样,昨晚我房间里的画确实爬了出来,是一只耳朵,然后我与它进行游戏,赢得通关提示词‘肖像’。 由此可以猜测,这不是针对某几个人的惩罚,而是所有本该拿到通关提示词的人,都遭遇到了房间里的画爬出来这件事。 今天死亡的女学生,昨晚本该也拿到通关提示词,但是失败了,这可能是导致她死亡的具体原因。” 阎直点点头:“我是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她昨天发言很积极,但今天总是低着头,而且没吃任何东西。不如我们上去看看,确认一下她的死亡时间。” 二楼,属于女学生的08号房间。 玩家死亡之后,门锁不再有作用,阎直轻轻松松就把门推开了。 屋内有搏斗的痕迹,门后挂着一只画框,画框下贴着画的名字——《土耳其冰淇淋》。 但是画框里并没有画,也没有写着通关提示词的小卡片。 “可以确认了。”阎直将画框挂了回去,轻轻合上门:“是昨晚死亡,通关提示词现在还差一张。” 杀马特叹了口气,不是为死去的女学生,而是为自己:“你说死 就死了吧,好歹死前为大家做点贡献,把通关提示词给拿出来啊。 现在这种情况,她死了一了百了,我们还活着的该怎么办?” “她又不欠我们,你要是觉得活着麻烦,又没人拦着你去世。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有人拿到通关提示词,昨晚拿到通关提示词的是2号,3号,8号,没规律,大概是随机的,所以我猜不出今晚会是谁。” 说完,阎直做了个总结:“总之,大家都小心点房间里的画。” “啊?”鹿仁紧张起来:“可是……可是如果是我的话,我,我怕拿不到。” 就像那位女学生一样,没拿到通关提示词,还丢了性命。 阎直分享经验,“我得到通关提示词的方式是,画里的怪物爬出来之后跟我说要玩游戏,我答应了。然后在它袭击我的时候,我将画框挡在前面,它就进入了画框。” “我也是这样拿到通关提示词的。”飞采明问:“你刚才说有三件事摆在面前,第二件事呢?” 阎直说:“第二件事,是今天摘下来的肖像,在通关提示词出来之前,我们不知道这些肖像跟通关提示词到底有没有关系,所以最好把肖像保存好。如果全交给某个人保存,相信大家都不放心。 所以,我提议分成八份,分开保存。” 这个提议很公平,即使有人不同意,也不敢说出来。 “最后一件事,关于……心想事成餐桌。睡前脑海里想着希望在桌子上的东西,第二天就有可能在桌子上看到,大家都尽量想吧,限制是肯定有的,但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时间已经快到9点,阎直很久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了,嗓子沙哑,不是很舒服。 他皱着眉头捏了捏喉结:“那就这样吧,大家都先回屋里,现在那个纸片贵族被粘在下面的椅子上,如果待会天黑了的话,就说明这是游戏设定。 如果天没黑,飞采明负责看是几点,然后看情况挨个敲门,把我们叫出来。” 杀马特嘿嘿笑了两声:“我先搬点吃的到房间里当做存粮,心想事成要都跟你一样想胶水,那不就凉了吗?我今晚都没那功夫想吃的,我想的那东西,下面桌子还不一定摆得下!” “挺有道理。” 中年人玩家弯腰把画大致分成八堆,放在各人门前,然后气喘吁吁地往楼下走。 阎直也下去端了盘面包,回房间时,被飞采明拦在了门口。 飞采明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你其实挺不错的,能在游戏里活下来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昨晚你在装傻。” “装傻?”阎直反问:“我什么时候傻?我时时刻刻都很机智。” 飞采明放弃了这个话题:“据说从来没有人能从这个游戏里活着出去,可我不信。既然我们都是挑战了最后一关的人,又好不容易遇见,多交流一下对双方都没坏处。你的最后一关是什么?” 又来了,来自飞采明的拷问。 阎直:“我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飞采明:“我相信你,你说吧。” 阎直:“我的最后一关是无限死亡,从起点到终点,一路上有很多危险。死亡之后我会在起点复活,重新开始。死了很多次之后,我活着到达了终点,然后抽奖……” 飞采明嘴角抽搐:“然后抽到了再来一次?” “……你信吗?” 飞采明回答得特别快:“我不信。” 阎直默默地掏出钱包里的奖票。 “哦?”飞采明瞟了奖票一眼,说:“我自认为以前没得罪过你,最后一关是单人模式,我们不是竞争关系,你确实没必要骗我。但这件事太荒谬了,我还需要思考,或许明天我们能好好谈谈。” “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你话真多。” 飞采明不依不挠地说:“还好,遇到感兴趣的人,话会多一些。明天,我等你,吃饭的时候谈,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阎直拒绝:“不了,我明天……” “你想说你明天没空?这借口烂透了。” 阎直缓缓说:“我明天不饿。” 飞采明微笑:“很好。” 交谈不欢而散,进屋后,阎直将分到的肖像画随手放在桌上。反正除他以外,别的玩家进不来这个房间,放在哪都不可能被偷走。 正想吃块面包,却发现面包已经被人吃过了,缺了一个角,他刚才端的时候没太注意。 没了胃口,他将盘子放在桌上,压着画。 浅米色的窗帘上绣着绿枝百合,是春天的味道,窗帘拉开后 ,能看见窗外的一整个冬季,阎直还挺喜欢冬季的,春夏秋冬他都喜欢,只是不喜欢第五季。 远处的荆棘林仿佛一条在冬眠的黑色巨蛇,更远处的是灰蒙蒙的天空。 他站在窗前,看见天空和大地一齐黑下来,就像有人突然关了灯。 屋内燃着蜡烛,光线还算充足,早上睡够了,现在其实还不困,不如看看那些肖像画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玄机。 阎直是这么打算的,但转身后,他在桌子上只看到了一盘面包。 他的脑海里忍不住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画呢? 哪去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燃烧_肖像Ch10 傍晚的图书馆,玻璃窗被擦拭得很干净,窗的一侧是整齐排列的书架,窗的另外一侧是大片大片的晚霞。 有什么东西从玻璃窗上蜿蜒而过,荒谬的,令人不安的,像泪一般,像血一般的,红色雨水。 阎直在书架间穿行。 他看不清地板是白的还是青的,看不清书架是红的还是黑的。 要去哪里? 要去见谁? 书架间伫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阎直停下脚步,停下呼吸,控制着连心跳也一起停止,无论时间往前走或者往后走,他都想永远停留在这里,凝视着那个身影。 仅仅只是看着,就已心满意足。 是谁呢,那道身影。 是你吗?是我吗?是他吗?谁都是?或者谁都不是? 其实又是梦吧。 沙沙的雨声,红色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偌大的图书馆里,其实只有阎直一个人。 这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书架是千千万万具树的尸骸,会在他梦醒后腐朽,倒塌,这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到最后也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醒来了。 阎直睁开眼睛,又疲惫地合上,半梦半醒间,门被敲响。 好半天以后,他才翻身坐起,掏出纸和笔却不知道写什么,梦里的内容已经被从记忆里擦除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游戏第三天,不能再耽误了,他起身打开门。 走廊里,只有鹿仁、杀马特、飞采明三个人。 “其他人呢?” “敲不开门。”鹿仁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瑟瑟发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而且昨天我拿回房间的肖像画,我放在床头,一觉醒来就不见了。我问过他们,他们的也不见了。” 阎直点点头:“我的也是。”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不见了,可以说是意外,但所有人的都不见了,只可能是某种游戏设定或者规则。 挨个敲响紧闭的门,他又问:“通关提示词,你们谁拿到了?” 鹿仁和杀马特齐齐摇头。 飞采明坐在轮椅上,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敲到09号房门时,阎直的手刚碰到门,门锁就咔哒一声自&#xe863;打开,屋门开启了一条缝。 玩家只能打开自己对应号码牌的房间,只有房间的主人死亡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09号住的是那个肥胖中年人玩家。 “发生了什么?”鹿仁疑惑地凑了过来。 “别看。”阎直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鹿仁一抬头,就看见一双眼睛在门缝上方,幽幽地望着他。 阎直把门合上,顿了顿,接着说:“09号玩家被吊在门后,身体还是温热的,地上滚着酒瓶子,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以,昨晚该拿到通关提示词的是他,但他失败了。” 杀马特忿忿不平:“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没拿到通关提示词就过分了啊,又耽误了一天,咱这还等着通关提示词救命呢!” 鹿仁小声说:“那人家也不想死啊,要不是你昨晚提议下去拿吃的,09号玩家也不会拿那么多酒上来喝,他要是不喝酒,说不定就成功了……” “反了你了,敢跟我顶嘴?” 现在通过提示词也没拿到,肖像画也没有了,情况确实对他们不利。 “别吵了。”阎直做了个“安静下来”的手势:“先不谈这个。说说肖像画吧,肖像画是分开保存的,且放在自己房间里,绝不可能是被其他玩家偷走。”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怀疑跟没开门的那三位玩家有关。” “你都说了画不可能是被其他玩家偷走,那怎么会跟那三个玩家有关。”杀马特敏锐地抓住了阎直话中的逻辑问题,大声嚷嚷:“这个真不是我杠啊,是你这话前后矛盾。” “矛不矛盾,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来到三楼,因为被摘掉了肖像画,墙上挂的画没有初见时那么密。 地上是成堆的被拆下来的画框。 阎直从墙上摘下一幅20*20的画,画上是一位少年的半身像,是幅肖像画。 杀马特:“这怎么还有一幅摘漏了的?昨天谁负责的摘这块儿的,也太不负责了。” 鹿仁指着地上的画框,摇摇头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这些东西……昨天好像不是这么摆的吧?” 听鹿仁这么一说,杀马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上来摘画?然后不小心弄乱了画框的摆放?” 他又指着阎直手里的画,说:“他 们摘什么画呢?如果说是摘昨天我们漏摘了的肖像画,这不还有一幅吗?” “我大概猜到了,还需要确认一下。”阎直回到楼梯口,三楼正对楼梯口的本是那幅巨大的画——《白化的他》,因为太过巨大,昨天他们没摘下来。 而现在那里却空空如也。 被人摘走了。 阎直退后了几步,重新回到二楼。 蹲在02号自己的房门前,他缓缓脱下手套,在地上摸索着,说:“我第一天在这抽烟的时候,不小心把烟头掉在了地毯上,当时烫出来了一个洞。地毯上图案繁复,如果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这儿有个被烫出的洞。” 他用手摸着那一块地毯,“但是现在,被烫出的洞不见了。所以,破案了。” 他想笑一笑,但没成功。 杀马特一脸懵:“这说明什么?你是说有人来换了地毯?还是说是地毯自己成精了,自个儿把洞补好了?” “是游戏刷新。”飞采明静静地看完全程,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他斜着眼睛,有点得意:“确实破案了,可你居然用了这么多时间。我可是在昨晚发现画不见之后,就猜出了一切。” 阎直回他:“还好,我也就正常智商,刚好能猜出你的最后一关内容的那种智商。你的最后一关,是关关第一关。” “不用你管。”飞采明被戳中了痛脚。 “等会!等会!刷什么新破什么案?不是,这跟那三个玩家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拿鼠标,怎么点的刷新?”杀马特完全跟不上。 鹿仁倒是明白了,他看了看杀马特,没说话。 “点刷新还不简单?没鼠标你用键盘也行,ctrl+E。” 阎直伸出手,做了个敲打键盘的&#xe863;作。 杀马特:?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燃烧_肖像Ch11 阎直轻咳一声:“好了,说正事,我解释一下,是游戏刷新。昨天我们把肖像画摘了下来,晚上分开保存。然后游戏自&#xe863;刷新了,场景复原,所以本该被放在各自房间里的肖像画消失,重新回到了三楼。 这就像你玩蜗牛推箱子,不管你每次结束时把箱子推到哪儿,如果不保存游戏进度,刷新后箱子和蜗牛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杀马特插话:“我不玩蜗牛推箱子。” 阎直建议他闭嘴,接着说:“合理猜测,游戏场景刷新范围是除房间之外的地方。在昨晚画回到原处之后,被那三位玩家发现了,于是他们连夜再次把肖像画都拆了下来,并且跑路。” “如果是这样,那昨晚放房间里的肖像画消失,今早这三人不在,以及三楼被拆下来的画框摆放跟昨天不一样都解释得通了!有被摘漏的肖像画,是因为他们匆忙之中漏摘……” 说到激&#xe863;处,鹿仁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忙放轻声音,红着脸把话说完:“但是,他们跑路了,那我们怎么办?” 杀马特总算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扯着嗓子说:“你傻啊,他们那么着急,连肖像画都漏摘了,说明急着跑。说不定现在还没跑远,我们当然是追啊,不然等死吗?” “往哪追?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跑的。我才不傻!” 阎直:“确实追不了,等吧,今天是第三天,最晚明天就会出结果。” “什么结果?” 阎直:“他们通关成功或者失败的结果。 如果那三个玩家燃烧肖像画成功走出了荆棘林完成通关,那等晚上游戏刷新,所有画重新出现在三楼后,我们剩下人的就分成两拨,分两天,用同样的方法通关。”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那三个人死亡。 这句话阎直没说。 一楼,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昨天吃饭的还是九个人,今天人数锐减,只剩下了四个人。昨天被胶水死死地粘在椅子上的纸片人,今天又好端端地坐在首位,脸上画着永远不变的笑容。 阎直问它:“你早就知道游戏会刷新, 所以昨天你才有恃无恐?” “游戏每晚刷新,每天只有12个小时,0点至6点是夜晚,6点至12点是白天。这些东西,难道您不知道吗?” “难道我该知道?” “在您不知道的时候不该知道,在您知道之后该知道。” “不过现在总算知道了,感谢告知。”阎直在椅子上坐下,边找东西边说:“我昨晚想的是在桌子上看见十斤汽油,现在看桌子上好像没有?” 杀马特也在找他昨晚想的东西,桌上桌下一通乱翻。 将掀开的桌布放下去,他气愤地说:“不是好像没有,是真的没有。十斤汽油,要真有那肯定能一眼就看见,说不定是被那三个跑路的玩家拿走了!我的东西说不定也是被他们拿走的!” “有可能,你昨晚想看见的是什么?” “意大利炮。” “这也太夸张了,桌上没有吗?” “……你觉得呢?”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那个,在这里。”鹿仁从身前拿起两个东西,小心地分别递给两人。 鹿仁:“你的十斤汽油。” 阎直接过一瓶指甲油大小的汽油,瓶子上面标着“10kg”。 鹿仁:“你的意大利炮。” 杀马特看着手心里的小玩意儿吐槽:“这好像是个玩具吧……有这么小的玩具吗,玩具都比这个大。” “我想在桌上看到通关关键词。”鹿仁说着,举起了一张小卡片:“但是失败了。” 小卡片上写着“通关关键词”五个小字。 确实心想事成,没毛病。 “你们就不该对这张桌子抱希望,这桌子最大的作用是出现食物,维持玩家生存所需。想要利用‘心想事成’这个漏洞通关,游戏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不如想点实际的东西。” 飞采明挨个指着桌上的点心,挨个介绍:“肉松小贝,柠檬泡芙,海盐芝士冰淇淋,抹茶蛋糕……” 阎直喝了口水。 飞采明:“你今天不是不饿吗?” “不饿就不能吃东西?”阎直捏着杯子,问:“今天没什么事,主要就是等那三个人的结果。接下来,你们想做什么?” 杀马特拎起一套农耕用具:“挖地道。我还想了锄头,铲子等东西,在桌上确实出现了,工具都摆 在了面前,不去挖总觉得辜负了游戏的心意。” 一千米的地道,挖得出来吗? 鹿仁刚想劝杀马特放弃,还来得及没开口,就听到阎直鼓励他:“加油,你是我们四个人的希望。” 杀马特没觉得有哪不对,拍拍胸脯:“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鹿仁嘴唇&#xe863;了几下,没敢多劝什么,只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天只有12个小时,还没困就又到了晚上,一到房间里就想睡觉,睡多了又觉得脑袋有点晕。 不如我们趁着现在,商量一下通关提示词。” 通关提示词一共有三张,已经得到了两张“燃烧”和“肖像”,只缺最后一张。 究竟谁会拿到最后那张通关提示词? 阎直有自己的猜测:“今晚会有人拿到通关提示词,方式昨天已经说了,至于谁会拿到……” 鹿仁紧张起来,看着杀马特说:“现在他俩都拿过通关提示词,今晚注定会拿到通关提示词的,不是我就是你。” “千万别是我……”他低下头小声祈祷。 “你是10号吧。”阎直看着鹿仁,说出自己的猜测:“该拿通关关键词的人,第一晚是02号我,03号飞采明,08号女学生,没什么规律,可能是随机的。 可08号女学生第一晚死了,没能拿到。第二晚死的是09号,如果是按照这个顺序轮,今晚就到你了,10号。” “什,什么?”鹿仁唰地站了起来,头上的小卷毛发着颤儿,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咽了口口水:“确,确定是我?” 杀马特毫无同情心地凶他:“怕什么,你争点气行不行?” 鹿仁红了眼圈:“我觉得我不行……” “随便吧。”飞采明咽下一口食物:“你的事我不关心,别打扰到我就行,再哭,就杀了你。” 鹿仁把眼泪憋了回去。 飞采明嗤笑一声:“就算最后剩下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通关。” 杀马特不服气:“你有本事通关,那你上啊!” “等你们死完了,没用其他人的时候我当然会上,我已经猜到怎么通关了。” 杀马特:“靠燃烧三楼那些肖像?这我也知道啊。” “今天拿画跑路的那三个人,通关成功几率为零 ,在我眼里他们已经是三具尸体了。这个通关方法根本不可行。” 杀马特挠挠头:“我觉着燃烧肖像这个通关方式,很靠谱啊。哪不对了?” “简单来说,就是风格不对。”飞采明放下勺子,认真起来:“你们初来不了解很正常,玩过几关之后就会有感觉,有时候就算通关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通关的。 像这种简单直白的‘燃烧肖像’,根本不可能是正确的通关方式。” 听完,阎直陷入沉默。 游戏风格?玩过几关后就有感觉?他怎么不知道。 飞采明也陷入沉默。 半晌后,他看着阎直说:“你是个例外。”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燃烧_肖像Ch12 飞采明说阎直是个例外,不是没有理由的。 同是玩家,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阎直的事迹,比如说阎直刚到纯白噩梦(注:地名。类似于玩家休息场地。)时,是走着来的。 别人问他:“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他说:“用脚走。” 别人:??? 这一定是个假的玩家。 其它玩家都是通关第一关之后被传送过来的。 直到阎直那关的队友通关后被传送过来后,事情的完整经过才被补充完整。 队友:“有个神经病,系统刚提示说游戏开始,怪物刚苏醒,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你说这像话吗?” 重要的是,阎直不仅走出游戏地图,他还一路走到了纯白噩梦。 游戏关卡地图与纯白噩梦的距离没有意义,准确来说,两者根本不是相连的。就好比一座孤岛与平行世界的另外一座孤岛。 要从游戏关卡走到纯白噩梦,根本不可能。 但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在阎直身上发生了。 在那之后,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唯一的变化是,系统为此修改了规则,将关卡改成不能走出游戏地图的模式,或者做出其它限定。 比如说这一关,庄园被荆棘环绕,不容易走出去。 阎直几乎每一次通关都会出幺蛾子,运气又好得过分,每次都能通关。这次和他一关,飞采明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到现在为止,阎直还很正常。 希望别有什么变故吧,飞采明想。 他接着说:“你是个例外,幸运女神总是会站在你这边,如果没了运气,我笃定你活不过三关。” 阎直:“为什么是幸运女神,而不是男神?” “……这是重点吗?” “哥,这位身残志坚的哥。”一听他已经猜到怎么通关,杀马特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凑近了,亲亲热热地喊着飞采明,“教教咱呗,这关怎么通关?” “不教。” “你不是猜到怎么通关了吗?” “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飞采明的语气冷了下来,他讨厌别人提到他的残疾,身残志坚在他这里不是夸赞。 强行 压住想杀人的念头,飞采明没再理杀马特,对阎直说:“你要是想知道怎么通关,今晚,二楼走廊里,我等你。” “凭啥呀?”杀马特一拍桌,怒了:“区别对待?” 阎直晃了晃杯子,两片柠檬在水里浮浮沉沉。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我心情吧。” “你一定会来的。” 笃定地扔出这句话,飞采明没再管其它,自顾自地摇着轮椅上了楼。 阎直沉默地喝着热水,一直等飞采明上了楼,才看向缩在椅子里发抖的鹿仁,安慰性地说:“放轻松,不如先来猜一猜,剩下的那个通关提示词会是什么。” “那个坐轮椅的不是知道怎么通关了吗?与其自己猜不如去问他。”杀马特仍然不死心,怂恿阎直去问:“你今晚去问问又不吃亏,问完明天记得告诉我,你好我也好。” 他指指鹿仁:“他也好。” 阎直有他自己的打算,坚持道:“先猜一猜吧。” 杀马特不情愿地翻着白眼,&#xe863;脑子开始思考:“我觉得是‘的’。燃烧是&#xe863;词,肖像是名词,加个‘的’字不就连起来了吗?燃烧的肖像,多顺口!” 猜完,他默念了几遍,越想越觉得对,激&#xe863;地拍着大腿:“嘿,我真是个天才。” “可如果是‘燃烧的肖像’,这个关键词跟‘燃烧肖像’没什么区别吧,把肖像燃烧了,那不就变成了燃烧的肖像?”鹿仁反驳:“而且前两个通关提示词都是两个字,剩下的那个通关提示词,也该是两个字才对。” 杀马特瞪着眼睛:“为什么另外两个通关提示词是两个字,第三个就得是两个字?让你说你的猜想,你这说了半天,不约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鹿仁:“我猜不到。” 杀马特问阎直:“喂,那你呢,这可是你最先提出来要猜的,你可别说你也猜不到!” “七张,我猜是‘燃烧七张肖像’。”阎直解释说:“我觉得,说不定这次的关键词是燃烧七张肖像,召唤神龙,然后神龙载着我们离开荆棘环绕的庄园。” 他伸出手比斜着划了一下,“直接‘嗖’一下,飞出去。” 其余二人:“……” 猜了半天,其实没得出什 么有用的东西。 杀马特耸耸肩,扛着锄头朝两人挥手:“我走了,我看自个儿的表,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回来,等我好消息吧。” 今晚鹿仁会拿到通关提示词,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再见,整个人都蔫儿了,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目光不知不觉地往阎直身上飘。 桌上的烛火很安静地燃烧,阎直摆弄着杯子,淡淡地开口问道:“想再试试?” “啊?”鹿仁把下巴在桌子上支起,迷迷糊糊地问:“试什么呀?” “你不是知道吗?就像第一天那样。”阎直似笑非笑地看着鹿仁,手则摸着自己的脖子:“像第一天那样,试着杀了我。用你的刀,从这儿刺下去,划开皮肤和肌肉,扎得深一点,一刀切断颈&#xe863;脉。” 他侧过头。 &#xe863;脉深埋在皮肤下,在苍白的脖子上透出点儿青色,像一条雪下的暗河,血液在河中汩汩流&#xe863;。 看起来很脆弱。 鹿仁猛地睁大眼睛,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慌乱地辩驳道:“那个,我,……” “我不提,你也就当没发生过?或者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了吧?还是说在等下手的机会?” 鹿仁结结巴巴地“我”了半天,一句话都没完整地说出来,倒是眼眶里的眼泪不争气地,顺着下巴滑落了好几滴。他低下头,不敢让阎直发现他哭了,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是愤怒还是恐惧,只要情绪一激&#xe863;,他的眼泪就会往外涌。 阎直:…… 鹿仁边哭边解释:“我其实没有想哭,是眼泪它自己流出来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哦。” 鹿仁打了个哭嗝,一鼓作气地说:“我是想杀了您,是一个自称为游戏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跟我说,只要杀了您,我就能直接通过这一关。我有错,我道歉!” 话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鹿仁一直留给阎直都印象,是虽然细心敏锐,但胆小又懦弱,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见鹿仁这么硬气的样子,他愣了愣,说:“我知道。” “你,你知道?”鹿仁泪眼朦胧地问。 “对,我知道你想杀我的原因。但你有什么好哭的?要杀我的是你,哭的还是你。你说你有错,那是错在想杀我,还是错在没能早点杀了 我?” 鹿仁暴躁了,凶巴巴地说:“不会好好听我说吗?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我到现在都在后悔,我不该做亏心事,不该听那个系统的话!说不定,它只是在骗我……” 阎直:“它没骗你,那是真的,这一关,你杀了我就能直接通关。” “是真的?”鹿仁惊讶地眨眨眼,很快又摇摇头,“我不会再想杀您。” “是没能力杀我吧。” “都说我不会再那么做了。我知道,道歉不能弥补,您需要我怎么赔偿,我……” 阎直一直在不&#xe863;声色地观察着鹿仁的表情。 “记好你说的话。”过了一会后,他掏出武器,扔到鹿仁怀里。 这个行为其实有点冒险,阎直也不是没有犹豫过。 要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只有三种办法。 通过第一关,玩家会被赋予技能。 通过第五关或一些特殊关卡之后,玩家会获得道具。 除此之外,在关卡内有时会获得各种用处的卡牌。 可现在鹿仁什么都没有,如果以这种状态去获取晚上的提示词,他极有可能失败死亡。 阎直因为是非法偷渡玩家,没有技能。卡牌也在最后一关用光了,现在他能给鹿仁的帮助,仅限于他的道具——梵高同款,左/轮/手/枪。 阎直愿意将信任交付给鹿仁:“一共六发子弹,只需要想好要往哪打,它会替你完成。但是可能杀不死这画里的怪物,只能稍加阻拦。” “啊?”鹿仁愣愣地看着怀里的东西。 铁黑色的,冰冷的枪,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膝盖上,他还记得被这把枪指着脑袋时的恐惧。 鹿仁的呼吸再次开始急促,手心里渗出汗液,体将枪捂得温热,他的心脏急速跳&#xe863;,眼前一阵接一阵的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现在是早上9点左右,3个小时之后就会天黑,鹿仁需要拿到通关提示词,阎直也需在这3个小时之内休息好。因为今晚还有事要做。 将手插在外衣口袋里,他起身往楼上走去。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像走在雪地里一样的声音。 楼梯走到一半时,规律的脚步声中掺混进来了别的杂音。 阎直扶着扶手,若有所觉地转过身。 桌上的食物还在冒着热气,桌边,鹿仁举着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燃烧_肖像Ch13 雨声沙沙。 阎直猛地转&#xe863;方向盘,掉头折返,车轮碾压过被雨水泡软的树叶。 回去找他,要再快一些,还来得及。 ——醒来了。 阎直睁开双眼,从书堆里抬起头。 这是一间存在于记忆中的大学教室,拥挤的桌椅,白炽灯忽明忽暗,讲台上的老师在讲什么,完全听不清,耳边充斥着雨声。 窗外也在下雨吗? 沙沙的雨声。 沙沙沙沙,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阎直回过头。 右后方,是简烽的位置。 阎直站起来,不顾老师和周围同学惊诧的目光,走了过去。 简烽搁下笔,将草稿纸藏在书页下。 在写什么? 为什么藏起来? 是梦吧。 能稍微,跟你说几句话吗? ——醒来了。 阎直依旧闭着眼睛,粗糙的棉被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他正躺在床上。噩梦游戏第一关,属于他的02号房间的床上。 为什么是梦? 为什么要醒来呢? 阎直并不是懦弱的人,很快他就将心情收拾好,在梦中的记忆褪去之前,在纸上写下‘雨声,梦中梦,二重梦’几个词。 笔尖反射着烛火的亮光,他看了看窗外,睡下去时窗外天还是亮的,现在天色已黑。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四天。 距离通关时限七天,还剩下三天多时间。 时间不多了,阎直打开门走出房间,蹲下身看地毯。昨晚睡前,他再次用烟头将门口的地毯烫了个洞,现在地毯又恢复了原样。 游戏的每日刷新已经完成。 他的计划是,上三楼看看那幅巨大的《白色的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但他的枪在鹿仁手里,现在上去说不定有危险。 说起枪,他摸摸后脑勺,回忆起被枪口指着时的感觉。 其实没什么感觉,那一刻他的内心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如果鹿仁开枪,死的绝对不会是他。 不过鹿仁没开枪,他只是丝毫不带感情地开口问:“成年了吗?” 脸还是那张脸,脸上甚至还带着泪痕,但他变化大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阎直厚着脸皮说还没有。 于是鹿仁“啊”了 一声,放下枪笑了起来:“谢谢您,那个,我刚刚只想吓吓您,嗯……毕竟您吓过我一次。” 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像太过分了,抱歉……” 现在回想起来,鹿仁真的有点过分。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检查完地毯,站起身的瞬间,阎直的眼前突然一黑。 周围的场景开始旋转。 恢复意识是在几秒钟之后,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地毯上,身上摔得一点都不疼。 只是有点低血糖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扶着门支起身体时,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从门锁下滑过。 那一刻,阎直觉得像是有一只手伸入胸膛,冰冷的指尖刮过心脏表面,然后猛地攥紧心脏,他出现了幻感,仿佛心脏处真的有实质性的疼痛。 双眼紧闭地靠在门上,然后咬住手套一角,缓缓脱下,阎直颤抖着手,轻轻触碰门锁下面的木门部分。 从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那儿有个小小的刻字——4 是简烽的笔迹。 阎直绝不会认错,这是简烽写的“4”字,多了一个比划,形状像是去掉两点之后的“乐”字。 简烽在这里,在第一关里。 阎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是梦吗?他觉得听到了雨声,但又似乎没有。 直到一个声音划破沉默。 “你怎么不做人事?”飞采明问。 刚打开门,他就看见阎直安安静静地跪在门前地上,像是跪在坟墓前,这是人干的事吗? 阎直嘴巴不菜,飞快反击:“你怎么不说人话?” 飞采明:…… “这不是梦。”有了飞采明的介入,阎直笃定地说:“不是梦,我看到了,是4……” “你也发现了吗?”飞采明轻快地转了转轮椅,显然也有点开心:“你还算聪明嘛,只是发现得比我晚一点。” 等等,发现了什么? 阎直茫然且正义:“啊。” 很快,飞采明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对,你想的没错,就是四楼。通关的关键,尚未出现的通关关键词,都跟四楼离不开关系。” 可问题是,现在根本没有四楼。 最高楼层只是三楼。 阎直:“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想到的对吧。”飞采明脸上的愉悦笑容再次加 深,忍不住得意地说:“很简单,其实只是一个猜测。 我们第一晚全员违规,如果说是游戏系统为了恶意惩罚我们,其实是说不通的。游戏不是绝对公平,但恶意会适可而止,这个操作,目的更像是让我们违规。 后来也证明了,违规并没有惩罚。 那么为什么系统想让我们违规呢? 因为通关方法,就藏在必须遵守的规则中。” 飞采明打了个响指,下了结论,“只有违规,才能通关。” “规则……”阎直很快进入状态,边回忆边说:“规则有两条,其一是晚上12点前必须回到房间,其二是禁止玩家进入其他任一存活的玩家的房间。” “对。第一晚全员违规了之后,你还记得出现了什么吗?” “三楼。” “正确,本来只有一楼和二楼,违法第一条规定后新出现了三楼。我猜测,等第二条规定被违反后,四楼也会出现。”飞采明歪歪头,笑容中带上了几分神经质。 阎直想了想:“很合理。” 飞采明激&#xe863;地拍着轮椅,“是的,就是我说的这样,这就是系统的风格,给你提示,却不会给你生路。第一天时纸片人说“每条规则都有它的存在理由” 但谁能想到,这两条规则存在的理由是为了被违反呢?违规才能通关呢,只有我跟你能想到。” 不,阎直默默低下头,这么鬼畜的通关方法,他也没想到。 谁会主&#xe863;违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作不死。 作死,那就等死吧。 或许给他时间,他会根据门上刻的“4”字,以及纸片人说的“每条规则都有它的存在理由”,推理得出这个方法,但果然还是让别人&#xe863;脑子比较方便。 至于“4”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阎直回忆了一下,觉得是第一晚遭遇红皮人的时候可能性最大。 门锁的响声来得太及时,他开门时门口却没人。 他有种预感,他很快就会见到简烽。 很快,很快。 阎直摸摸戒指,已经等了那么久,只要结果是好的,他不介意再多点耐心。 飞采明:“要违反第二条规定,进入其他任一存活的玩家的房间,所以只靠我一个人没办法通关,除非你们全死光了, 然后系统调整规则。” “哦,这就是你让我出来找你的理由,把我当成通关工具人吗?” “这是你的荣幸,你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飞采明操控着轮椅,来到昨天带着画连夜跑路的那三人的门前,伸手挨个碰了碰。 门全都一碰就开,说明那三个人已经死去。 他们的这个结局飞采明早就猜中,一点都不惊讶:“果然他们的方法是行不通的。违规吧,是你进我的房间,还是我进你的房间?” “不。”阎直想了想,做出决定:“去10号房间,鹿仁住的地方,看看能不能顺便拿到通关提示词。” “也行,虽然猜出最终通关需要开启四楼,但具体的通关方式还是得看通关提示词。现在是凌晨5点,不知道鹿仁那里怎么样了。” 停顿了一下,飞采明笑着补上一句:“大概,已经死了吧。” 两人来到10号房门前,阎直刚敲了敲门,几乎是在刚敲响的下一刻,门就开了。 是被鹿仁从里面打开的。 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味道。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燃烧_肖像Ch14 鹿仁手里紧紧地握着枪,飞快窜到阎直身后,像是只受了惊的可怜小&#xe863;物,可怜又可爱。 但飞采明可没什么怜惜的心思,在他眼里弱者不配活着,也不配被可怜。他并起两指,把鹿仁无意间指向自己的枪口推开。 鹿仁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飞采明眼底的不屑。 “啊?对,对不起。”他连忙道歉。 飞采明趁机把枪从鹿仁手中抽出,高高抛起又接住,然后摆了个握枪的姿势,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气音:“砰!” 少年人的手指细弱,姿势却很标准。 阎直好奇地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进游戏之前。” “大侦探。” “被雇佣的未成年童工?” “无聊。”飞采明没多说,将枪扔给阎直,“连武器都借出去了,真够大度的。” “好说好说,每次支付24小时的生存时长,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借你。” “道具?” “嗯,道具,只有道具才值这个价。”阎直将枪妥善收好,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内,问鹿仁:“通关关键词拿到了?” 鹿仁边摇头,边往屋内一指。 阎直顺着他的手所指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屋内阴影里有个东西在死死盯着他们,眼睛反射着怨毒的光。仔细看才能看出那是一个画框,画框里的东西爬出来了小半截,剩余部分还留在画框里。 三人强势围观。 阎直不确定地问:“它卡住了?” 飞采明:“对。” 鹿仁:“是,是的。” “怎么做到的?”这种场面,阎直也没见过,他问:“你一个人能不能搞定它,拿到通关提示词?” 鹿仁:“啊?我,我……” “能。”飞采明答道。 “那就好。”阎直点点头,一只脚踏入10号鹿仁的房间。 从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xe863;,有尘埃在空气中飞舞起来。 阎直知道,是四楼出现了。 于是他将伸进屋内的脚又收回来,很有礼貌地挥挥手:“我先上去了,你搞定它,加油。” 鹿仁傻了:“啊?” “嗯。”飞采明说。 鹿仁两次插错了话,尴尬地站到一旁,尽量不添乱。 他注视着飞采明摇着轮椅进入屋内,眼角余光又瞥见阎直快速离开之后,以更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怎么又回来了? 鹿仁心中疑惑,当看到阎直身后跟着的东西时,他瞬间了然。 那是一堵肉墙,正缓慢蠕&#xe863;着前进,肥硕的身躯挤满了方形走廊的每一个角落,皮肤滴滴答答地在融化。 鹿仁忍住想呕吐的欲望问:“那是什么?” “大概是《土耳其冰淇淋》,女学生房间里那幅画。”阎直脸色也不怎么好:“不止一个,它后面还跟着其它的怪物,只是被它挡住了暂时看不见。” 10号房间靠近的是1楼楼梯,要是想上楼,就必须穿过走廊。现在被怪物堵住,暂时上不去。 如果下楼,把怪物引下去,阎直觉得自己不一定跑得比怪物快。 于是他拉着鹿仁进入10号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飞采明已经把怪物从画框里整个扯了出来。 “怪不得会卡住,让我猜猜……你吃了什么呢?”他用画框尖角试探性地戳着怪物的肚子。 怪物脸上长着一张大嘴,开开合合间牙齿碰撞,发出“咔咔”声。它的肚子不正常地鼓胀着,表层皮肤几乎透明,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xe863;。 “划开看看就知道了。” 飞采明用画框尖锐处抵住它,用力一划。 怪物在他手下挣扎惨叫,毫无抵抗之力,从被划开的肚子里涌出一堆蜷缩着,像正在发育的胚胎般的东西。幼嫩发皱的如新生婴儿般的皮肤上,只有一张黑洞洞的大嘴,连牙齿都没长好。 “哦,原来是小怪物啊。”飞采明有些苦恼:“我猜错了呢。” 他的表情天真自然,有一种不自知的残忍。 阎直感觉到了不适:“玩够了就结束吧。” “时间到了。”飞采明看着膝盖上的卡牌说,那是一张重力束缚卡牌,刚才他就是靠这张卡牌束缚住怪物的。 卡牌逐渐透明消失,下一刻,怪物没了束缚,愤怒地朝飞采明扑去。 距离太近,飞采明根本避无可避。 “小心!” 鹿仁惊呼出声,从捂住眼睛的指缝间,他看见怪物的大嘴咬住了飞采明的半边身子,尖利的牙齿反射着寒光。 “啊啊啊啊啊啊!”鹿仁疯狂尖 叫,紧紧闭上眼睛蹲了下去,缩在门后,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听。 阎直:“又没咬你,你喊什么。” 他不信飞采明会这么轻易地死在这里。 事实上也正如他想的那样,血腥场面并未出现,一滴血也没流。怪物退开后,剩下的不是半个飞采明,而是完整的飞采明。 怪物咬中的更像是一个影子,一只幽灵,一团空气,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飞采明又确确实实待在那里。 阎直自己没有技能,对别人的技能也不怎么好奇。 “用画框拍它。”他指导飞采明。 “我知道。”飞采明这么说着,却抛出手里的画框,“接着!” “那行吧。”阎直会意,助跑几步往上跃起,接住画框后旋身蹬上墙壁,然后调整方向跳下,将画框对准怪物砸了下去。 完成得要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画框中出现了一张画布,最中央是很抽象的一团阴影,看不出来是什么。 “你身手不错。”飞采明说,他捏捏自己的腿,只摸到了松松垮垮的萎缩的肌肉。 “你脑子不错。”阎直礼貌性地回夸。 窗外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晨风从窗缝间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带来朝露和泥土的气息。还有一缕淡淡的焦味,混在风里。 飞采明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今天餐桌上有布丁。” “我不喜欢吃甜食。”阎直在找通关提示词。 在画布后左摸又摸,又拎起来抖了抖,一张小卡片往下掉落。 他伸出手,稳稳接住。 最后一张通关提示词,拿到手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燃烧_肖像Ch15 正想翻面看看通关提示词,一声巨响响起,阎直手一抖,差点把卡片给扔出去。 “怎么回事?”他暂时将卡片收起。 鹿仁无措地站在门后,声音发抖:“门外有东西。”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从门外传来挠门声。 细小的鸡皮疙瘩一粒一粒从皮肤上浮起,鹿仁能想象出长而尖锐的红指甲拼命地挠着门,然后木门如同被凌迟的犯人,皮肉不断被刮下的场景。 他离门远了些,一直躲到阎直背后才问:“会,会进来吗?” 他期待阎直给个否定的答案,好让他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然而阎直却说:“会。快了,用不了多久。” 阎直听着指甲刮门声,脑子里想的是能不能让这些怪物打开01号门。玩家破坏门会被惩罚,但怪物……或许可行。 几秒钟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怪物又不听他指挥。 更何况,他推测简烽在4楼的可能性,要比在01号房间里的可能性大。 “现在什么时间?”他问。 飞采明看了一眼怀表,“第4天,凌晨6点多,虽然天还没全亮,但现在算是白天时间。” 而门外的怪物并没随着夜晚的消失而消失。阎直猜测门外那些怪物,都是从已经死亡的玩家房间里的跑出来的,因为开启了4楼,所以全跑出来了。 “看来4楼是通关的关键。”在屋内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阎直上前推开窗,转身提议道:“跳下去?” 飞采明不太赞成:“逃避永远没有用,就算你跳下去了,又能逃到哪去?不如想想怎么把那些怪物装回他们各自的画框里。” 阎直:“那你……” “我能。” 今天的飞采明格外好说话,阎直问:“需要我做什么?” “枪借我,你走吧,别碍事。如果你想上楼,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阎直也不磨叽:“好,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回来救你的。”他将枪朝飞采明抛去,自己则从窗口一跃而下。 飞采明不屑地哼了一声,朝门开了一枪。 子弹钉入木门,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门被抓破了,一个矩形的头颅从破损处挤进来, 兴奋地吱吱叫着。飞采明摇着轮椅往门处行去。 被两人遗忘的鹿仁:??? 他颤颤巍巍地扑到窗边,却不敢往下跳。 二楼的高度说高也不高,但说低也不低,阎直跳下去后就没了声也没了影。窗下的黑暗像是要吞噬一切,仿佛一只怪物,大张着嘴蹲在窗下,只等着有人往下跳,跳进它嘴里。 跳还是不跳? 跳可能会死,不跳也可能会死。 犹豫了一会后,鹿仁自暴自弃地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很弱,存在感确实低,也没帮上什么忙,被别人无视很正常。他感受到难过也很正常,他在这几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嘲讽,冷漠,和无视,只有阎直愿意施舍给他一点儿善意。 鹿仁想要离开这个奇怪的游戏,回归现实。 但不是以死亡的方式。 他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狼狈的面孔,以及自己身后从门外蠕&#xe863;进来的怪物。 “跳。” 窗下传来阎直的声音,鹿仁睁大眼往下看,看见一点火光慢慢从黑暗中浮起,映亮了阎直的半边面孔。 风把他的泪痕吹得半干,他抓紧窗沿,问:“二楼跳下去,会……死吗?” “姿势正确的话,是可以的。”阎直把打火机举高:“我在这里的话,就不会。” 鹿仁安心了,扶着窗台跳了下去,开心地说:“我,我没事!” “我不瞎。”阎直收回手,刚才他都走出一段路了才想起鹿仁,折返回来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能再耽搁了。 两人沿着墙走了一段路,进入一楼,二楼走廊里的怪物都被吸引进了10号房间,一路到了三楼,有惊无险。 安宁温暖的三楼,呈环形,挨挨挤挤地挂满了画,确实没有危险。 然而没有找到通往四楼的楼梯。 绕了一圈后,阎直耐心地说:“再找一次,仔细点。分头找,找通向四楼的楼梯,我走左边,你走右边,这样速度快一点,你找到了就喊我。” “啊……好。”鹿仁懵懵懂懂地点头,他没想通什么时候有了四楼,但找就对了,地毯又软又厚,踩上去没有声音,一个人走有点害怕。 他很仔细地找,楼梯没找到,倒是在地上发现了一个钱包,黑色的男款钱包,摸了 摸温热的皮革,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打开钱包。 钱包内东西并不多。 一张皱巴巴的奖票,黑色的背景上印了行猩红色的小字:有代价的获得。 刮奖处的银色涂料已经被刮开了——再来一次。 鹿仁不知道什么意思,暂时把奖票放在一边,钱包里除了奖票,还有一张小卡片,是今晚得到的通关提示词。 “是阎先生的钱包。”鹿仁想起来,通关提示词是阎直收起来的。 钱包最里面的位置,放了一张照片,好奇心驱使着他将照片拿了出来,凑近烛台细看。 照片里的背景是图书馆的某个角落,玻璃窗被擦拭得很干净,窗外是大片大片堆积的火烧云,夕阳的余晖落了照片里的人满身。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唇畔带着温柔的笑意,肌理分明的手轻轻摁着书页。 他既没有看着书页,也没有看向镜头。 他的视线落在镜头外,比镜头稍高一些的地方。 鹿仁举着照片,随意地摆弄了几下,忽然明白过来,照片里的人,是在看拍下这张照片的人。 将东西收回钱包时,他在照片背面发现了一行字——我的爱情。 阎直还没发现自己钱包掉了,他已经找到了通往四楼的楼梯,那是墙边挂着的一副画,黑色的画布,白色的楼梯。 他想过很多次与简烽重逢时的场景,或许是在纯白噩梦的转角,或许是梦醒之后,或许是在一场白马座的流星雨下…… 又或许是像现在,他们相遇在冬日的早晨,朝阳红蒙蒙的,卧在天边,像卧在白米饭里的一颗咸鸭蛋蛋黄。 在看到简烽的那一瞬间,阎直觉得有种久违的饥饿感,大概是因为窗外的朝阳太像咸鸭蛋蛋黄的原因,他觉得心脏很饿。蛋黄的咸香味贯胸而过,他的心脏处,温热腥红的血液四溅开,像一场红色的漂亮烟火。 阎直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几乎要站不稳。 他跌跌撞撞地朝简烽走过去。 四楼是个小阁楼,堆满杂物,简烽就站在角落里,站在烛座旁,是离阎直不算远的位置,简烽身上穿着西装衬衫,外套搭在臂弯里,唇畔是柔和的笑意,脑后扎着低马尾,看上去温柔又 有魅力。 是他,阎直想,最后一次见到的简烽,就是这个样子的。 该说什么呢? 脑海一片空白,他只简单打了个招呼。 “哟。”他说。 走近后,他才发现他看见的简烽只是一副画,1:1还原,跟真人大小一模一样。 失望还没来得及涌起,画里的人率先有了&#xe863;作。 “嗯。”简烽看着阎直,缓缓往前伸出一只手。 温柔的嗓音,震颤鼓膜。 阎直看着那只手呆了几秒钟,然后如梦初醒般地,也飞快伸出手。他可太知道简烽的手握起来是什么感觉了,温暖而干燥,骨肉均匀,不像别的任何东西,不可替代。 他喜欢在雪地里抓着简烽的手,然后塞进自己口袋里的感觉。 阎直是满怀欣喜和期待地伸出手的,但他的指尖碰到的,只有画布上凝固的颜料。 凹凸不平的,粗糙的,冷硬的。 他疑惑地歪歪头:“简烽?” 然后一道电子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系统:非法入侵玩家阎直,触发梦境剧情,请于半小时内找出通关钥匙。]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燃烧_肖像Ch16 周围的场景破碎后又重组,阎直站在原地,用了很久才把伸出去的手放下去,有关于简烽的疑问依旧萦绕在脑海中。 简烽为什么,会在画里? 他是不是消失的01号玩家? 发热的脑子慢慢降温。 努力了那么久才重新遇到简烽,梦境剧情却将两人分开了,阎直一边想着游戏没有心,一边打量起周围。 这是一间布满灰尘的小阁楼,总体布置跟游戏关卡里的四楼差不多,但房间里的东西不一样。 空气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月光从大开的天窗灌入,猩红血迹已经渗透了地板。 纸片人……准确来说是身为人类的纸片人就躺在那滩血迹和月光之中。 他平躺着,胸口插着一柄蝴/蝶/刀,锋利的刀刃没入心脏,只留刀柄在外面,血顺着伤口漫出,几乎流干了。他的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意,一头金色的长卷发铺散在地板上,眼珠是海水般的碧蓝色,安静地凝视着夜空。 仿佛下一刻就会转过头,说:“今晚月色真美啊。” 不像个死人。 但确实已经死了,尸体已经凉透。 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人惋惜,就算目睹过无数次,阎直依旧习惯不了。 他看过一个童话,说的是有个住在海里,信仰神明的部落。每当部落里有人死亡时,他们就会敲锣打鼓,为死去的人感到高兴。 因为他们认为死去的人回到了神明的怀抱,从此等待死者的的,只有无尽的温暖与幸福。 童话很美好,但是现实中,死亡带给阎直的,只有失去和痛楚。 同时疑问接二连三地在他脑海里浮起。 游戏到底是什么? 剧情是什么? 这些npc,又是什么东西? 阎直不知道答案,他伸出手,合上死者的眼睛,他记得系统的要求——半小时内找到钥匙。这间不大的屋子内除了尸体,就只有一副画和画对面的一面镜子。 阎直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周围的东西好像都不协调。 他没细究,也不在乎,因为他有比破解谜底更好的办法。 “祝我好运。”阎直祝福自己。 然后他在好运的 指引下,走向楼梯。 楼层布置也和游戏里的类似,他在小阁楼四楼,再往下是画廊三楼,住处二楼,有长餐桌的一楼。 他一直往下走,走到一楼长餐桌旁,闭着眼绕着长餐桌缓步走&#xe863;。 命运之轮会给他指引。 “找到了。”很快,阎直睁开眼睛,拿起餐盘里的一块面包,面包像是被谁咬过。 他捏了几下。 一枚小钥匙掉落在地。 足足过了一分钟,系统才做出判定,电子声似乎还卡了一下。 [系统:已找出通关钥匙,用时……11分钟。] 发呆用了10分钟,找钥匙用了1分钟。 周遭的景象如镜子般破碎。 醒来了—— 阎直将手里的面包放进购物车,打了个哈欠。 最近可能是太累了,走着都能睡着,他差点摔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累,反正就是很累,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了。 结账时顺手买了个塑料口袋。 拎着东西走出超市时,下起了雨,他没打伞,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没人打伞。 没人把这场雨放在心上。 包括他。 雨淋在身上的时候,阎直想起了梦。 雨跟梦有关系吗? 什么关系? 阎直很快就想出了答案——下雨天适合睡觉,温暖的被窝和雨天更配,睡觉就会做梦。 很合理的解释。 除了这场让他联想到梦的雨外,阎直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什么地方不对? 皱眉思考了一阵,他撕开面包包装袋,啃了一口,又用力捏了一下,捏得扁扁的。 然后他满意地把面包塞回塑料口袋里,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终于对劲了。 面包,就该有面包的样子。 *** 游戏四楼,简烽在画里蹲下身,看着倒在地上的阎直,陷入沉思。 几天前,他在画中睁开眼,裹住意识黑暗如薄雾般褪去,他苏醒过来,却想不起自己是谁。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记得怎么说话怎么写字,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剧情,但他就是记不得自己是何时何地,和什么人一起记下这些东西的。 除此之外,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东西,亲人,朋友,他都想不起来。 包括自己的名字。 脑海里有个自称系统的 声音告诉他,他是这关游戏的boss,附加技能是入梦,任务是阻止玩家通关。 失败即被抹除。 简烽问:“游戏boss?一串被设置好的数据?那为什么我不是天生知道这些东西的,而是需要你来告诉我?” [系统:您无权限访问。] 花了三分钟适应之后,简烽接受事实,并决定履行作为npc的职责,阻止其他玩家通关。不是因为系统的要求,而是因为他不想被抹除,不明不白地死去。 每天,他能有一次短暂地脱离画布的机会,像灵魂从身体里出窍一样,他走了下去,然而别人都看不见他。 第一天时,他坐在空着的01号椅子扶手上,尽职尽责地观察着每一个玩家。他试图把注意力均分到所有玩家身上,然而那个男人进门之后,一下子就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再无瑕观察别人。 “我的爱情。”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男人叫阎直,很特别的名字,当时简烽正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疼痛感很尖锐。 疼痛来得快,去得更快。 有什么东西被从脑海深处勾起。 大学的公共课教室,简烽听见老师在有气无力地念PPT的声音,他的余光正好能看见左前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学。 这是一段记忆。 而记忆里的简烽自己,正在做题。 那似乎是一道很难的题目,光是草稿纸就用了好几张,简烽看见自己写着写着,突然在草稿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两个字。 他吓了一跳。 那两个字躺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中,格格不入。 ——阎直。 原来是这么写的,不是颜值,是阎直。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燃烧_肖像Ch17 简烽等了好几天,始终没人发现他在四楼,甚至没人发现有四楼。 除了飞采明。 简烽给阎直留了暗示。 而后来阎直见到那个“4”字时的反应,以及刚才与阎直相遇时,阎直的反应也恰恰印证了他的猜想,他们认识。 阎直看着他喊简烽。 直到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刻,他蹲在画里,静静地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阎直,耐心等待。 在收到系统通知钥匙被找到的下一刻,他发&#xe863;了技能——入梦,一阵眩晕过后,他进入了阎直的梦境,梦里是一间房,淡灰色的沙发,米白色的窗帘,冷淡简约的装修风格很合他的胃口。 沙发桌子电视机等东西,都呆在他认为应该在的地方。 无比妥帖合适。 简烽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往桌子抽屉里一摸,果真拿出一本书,这让他挑了挑眉,恍惚中觉得这其实是他的住处才对。 但又不全是。 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沙发上乱糟糟地扔满了卡通抱枕,各种形状的,与装修风格格格不入,桌上还放了一排陶瓷小恐龙,这些东西明显不是简烽的。 他强迫症犯了,皱起眉头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蹲在桌边,&#xe863;手将陶瓷小恐龙由大到小重新排列。 排成一行,摆得整整齐齐。 正在给沙发上的抱枕按形状分类时,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响起。 阎直拎着购物袋走了进来,随手将钥匙扔到鞋架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地,很快就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水渍。 看到对方,两人同时一愣。 简烽的目光从阎直湿透的衣衫上掠过,有些纳闷,屋外是个晴天,哪来的雨? 他本以为阎直会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结果阎直看着他,闷闷不乐地说:“你终于要对我的抱枕下手了吗?” 简烽:“……” 阎直本以为简烽会答抱枕和他必须走一个,结果简烽将那个向日葵抱枕抱在了怀里,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把它扔出去的意向。 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窗外天气晴朗,阳光刺痛了阎直的眼球,他终于意识到这是 一场梦。这场雨只存在于他的梦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失去了什么。 “你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阎直把购物袋放到地上,里面只有一个面包,孤零零的,被咬了一口,看起来有点好笑。他用脚尖踢了踢,笑了起来:“我不喜欢雨天,可你只在雨天出现。。” 顿了顿后,又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阎直问:“可你为什么在这里?” 阎直答:“因为这是我的梦里。” 他的声音很轻,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像被狂风吹皱的卫生纸,泛起波纹,然后开始剧烈扭曲摇晃。 耳边响起咔嚓咔嚓的纸张崩碎声,是梦境在碎裂。 简烽跌在那堆软绵绵的抱枕中间,怀里还抱着一个,桌上好不容易摆整齐的陶瓷摆件一个接一个地摔在桌下,最后的时刻,他看到阎直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梦境结束。 醒来了—— 阎直从昏暗的梦境里醒来,在同样昏暗的四楼睁开双眼。 简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在阎直的注视下,他的两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对两人的关系有了个大概的猜想,他欲盖弥彰地别过脸,先发制人,问道:“怎么了?” 阎直还没缓过来,脑子里一阵一阵地抽痛:“这也是,梦吗?” “不是。” “你上上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 阎直按住酸痛的太阳穴,仔细想了一会:“这次好像,真的不是梦。” 他注视着简烽,喉结上下&#xe863;了几下,没再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真好。 简烽站着不&#xe863;时,确确实实像是一幅画,凝固的油彩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但当他笑起来,画上的油彩又开始流淌变化,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重逢后要说什么? 阎直早想过千千万万次,他轻声说:“我很想你。” 简烽斟酌着回:“我也是。” 阎直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眼睛里的光却暗了下去:“是吗?” “……”简烽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理由,那句“我很想你”有什么特殊含义。他并不知情, 说错了话。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眼睫低垂,看上去很虚弱。 “你很累吗?”阎直小声问。 “有一点点。”简烽点头:“画里什么都没有,我没办法好好休息。” “那先通关再休息吧。”阎直说:“这是一个……通关游戏。我通过很多关,通关从没失败过,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运气一直很不错。你是新人,这一关还是先跟着我比较好。” 简烽心说他一个boss通什么关,他的任务是阻止别人通关。 但他注意到了阎直话中的漏洞——这里是第一关。 他问:“是吗?你通过很多关?” “那当然,我通关从没失败过……”阎直看着简烽的侧脸,依旧心&#xe863;无比。 他话锋一转,果断趁机含蓄表白:“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通关一直是我考虑中的全部,但当我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我永远过不了你这关。” 阎直的目光如烈日般灼热。 简烽心漏跳了一拍,眼睫微颤。 他所在的画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像盲人眼中看到的世界,不是黑暗,而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无。他原本的计划,是误导这几个玩家,甚至利用阎直,不让他们通关,这样作为游戏Boss的他才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被抹除。 谁不想活下去呢? 他清楚自己不记得阎直,阎直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可他始终不是一串数据,所以面对阎直突如其来的告白,他不可能毫无反应。 阎直就站在他面前。 更糟糕的是,他并不是完全无&#xe863;于衷。 本该随着记忆一起消失的情感,就像在冬季掉完了所有叶子的树,陷入冬眠,一片死寂。而现在春风一吹,数不清的绿芽争先恐后地从枝条上抽出,花穗沉沉地坠在枝头,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简烽觉得很困扰,理智是存活下去的必要保证,而阎直却试图成为他理智中的一个例外。 阎直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告白:“我永远也过不了你这关。” 简烽觉得自己要完蛋,他本不该暴露自己的,可是…… 他装作没有听懂,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一关的Boss?” 这次换阎直:??? 阎直比他更惊讶:“等等,你是这一关的boss?!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燃烧_肖像Ch18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最后是楼梯下传来的说话声划破了沉默。 不出一分钟,下面的人就会上到四楼。 简烽慢悠悠地捋着袖口,看上去半点都不着急,温柔的笑意又回到了唇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阎直。 阎直紧紧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然后在简烽所在的画的画框上仔细寻找。画的名字被粘贴在最下方,跟通关提示词一模一样,阎直眼也不眨,直接将它撕下,揉成一团。 简烽诧异道:“你在做什么?” “你别管。”阎直语速很快,凑近了小声叮嘱:“记住,你是01号玩家,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 简烽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阎直,阎直面不改色地继续补充:“系统给你的任务,作为协助,是与其它玩家合力通关。” “如果我偏要告诉他们我是npc呢?”简烽挑了挑眉,轻飘飘地发问。 阎直没来得及回答,飞采明、鹿仁、杀马特三人已上到四楼。 杀马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墙角处画里的简烽,他吓了一跳,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问:“这画里画的谁啊……等等,怎么会&#xe863;?” 阎直不放心,生怕简烽开口就是一句“你好,我是这关的boss”,于是抢先答话:“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 “让他自己说。”飞采明打断阎直的话,托腮看着简烽,漆黑的双眸里半点情绪波&#xe863;也没有:“你是谁?” 所有人都看向简烽。 简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好,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01号玩家简烽。” 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尚且显得好相处,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温柔可亲,声音干净,像夏天的暖风轻轻吹过。 极具欺骗性。 “啊,你好,我是10号玩家鹿仁。”鹿仁是最先被简烽的外表所欺骗的人。比起爱挑刺的杀马特,冷漠的飞采明,以及奇奇怪怪的阎直,他觉得简烽才是他的同类。 至少简烽看起来比较正常。 阎直在心里给鹿仁点了个赞。 “都是玩家,凭什么你搞特殊。”杀马特不满 地绕过一地杂物,凑到画前东摸摸西看看,瞪着眼睛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有什么阴谋?” “你问的问题也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简烽稍微一停顿:“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也想和你们呆在一起,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通关。可我醒来后就在这里,脑海里有个自称游戏系统的声音告诉我,我是01号玩家。 要说阴谋……我呆在这个地方,几乎只能坐以待毙,等着你们来找我汇合。我能有什么阴谋?” 杀马特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好像,有点道理,你还挺……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简烽:“被&#xe863;。” “对,就是这个。”杀马特说:“你还挺被&#xe863;的!” 阎直插话:“都怪游戏。” 杀马特也跟着骂:“对,狗游戏!我在家待得好好的,凭什么把我弄来这个地方,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来也应该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来。老实人招游戏惹游戏了……” 真的能骗过别人吗? 其实阎直并不乐观。因为最不好对付的飞采明,一直没开口参与谈话。 飞采明只是掀开腿上盖着的小毛毯,慢吞吞地抚摸着残疾的双腿,看起来是在给双腿做按摩,防止肌肉萎缩。长长的刘海盖住眼睛,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有点内向阴郁的少年,普普通通。 阎直知道飞采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无害的人不可能在游戏里活到现在。飞采明的事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一点,游戏里现存资历最老的玩家,神话组织创始者,聪明又残忍。 唯一的弱点是双腿残疾。 阎直将手放进风衣口袋里,不&#xe863;声色地握住枪,故意发出喀嚓一声轻响。 “这就没意思了。”飞采明瞥了阎直一眼,无头无尾地说了一句。他又看着简烽说:“01号玩家,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阎直眯起双眼。 “理由?”简烽侧头想了想:“我就记得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开始我还以为被人绑架了。” 鹿仁附和:“对对,我也是这样,最后的记忆就是睡觉,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我特别慌,还问了别人,好像大家……都是这么出现在 这里的。” “对啊,我也是这样,这一点都不科学。”杀马特撸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一块青紫:“我还以为是做梦,想把自己掐醒,结果到现在还是疼的。你说我们会不会已经死了,或者穿越了什么的?” 简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少说废话。”飞采明做了个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手势,仰起头,露出一只眼睛,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大家都在下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在上面?一定,有什么理由。” 杀马特嚷嚷:“我哪废话了?还不许人聊天了?招你惹你了?不爱听就把耳朵闭上。而且人家都说了不乐意在上面,这不是没办法吗,都怪游戏!你能不能别怀疑自己人?破坏团结!” 杠精在杠对手是什么感觉? 阎直:发言令人舒适。 飞采明没理,继续对简烽发问:“我们在下面的时候,有一个纸片人告诉我们规则,你还不知道规则吧?” “你说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纸片人?它上来过,然后告诉了我规则。”简烽边说边想,断断续续地把规则大体上复述了一遍。 “你得到的规则跟我们得到的一样,那它有没有告诉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问过了,但它没有说。” “这样啊。”飞采明尾音上扬,笃定道:“你在说谎。” “啊?”鹿仁看了看简烽,惊讶道:“他哪里说谎?” “游戏里绝对没有比我资历更老的人,我对游戏关卡很了解,你在这里绝对有理由,这个理由游戏一定会告诉你,而你却说那个纸片贵族npc没有告诉你,所以你在说谎。 或许你从更早的时候就在说谎,你是01号玩家?证据呢?” 杀马特是根墙头草,听飞采明这么说,他顿时目露怀疑。 阎直:“太武断了吧,除了npc,不是还有个系统吗?既然是系统告诉他他是01号玩家,那说不定他在这里的理由也是系统告诉他的。” “系统?”飞采明思考了两秒,对简烽说:“如果是系统告诉你你为什么在这里的,那也说得通,我道歉。所以……系统告诉你,你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阎直心说理由我早就替他准备好了,在这里就是为了和其他玩 家合力通关,为了爱与和平。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见简烽说:“不,系统也没有告诉我,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阎直:! 虽然他没心脏病,但他感觉自己心脏病快犯了。 “哦。”飞采明语气平静,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 简烽愣了一秒,表情看上去有点生气。 阎直满头问号。 鹿仁也没听懂:“啊?先是简烽先生说,他在这里的理由他自己也不知道,然后飞采明先生说他在撒谎,最后的结论呢?” 简烽:“我没说谎。” 飞采明简明扼要地解释:“我说他说谎是在说谎。” 阎直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按照飞采明的说法,简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才是对的。为什么?他想问,但不能问。 幸好鹿仁把他的疑问问出了口。 飞采明搬出万能解释:“游戏风格。你有想过游戏靠什么能源存在吗?它才不会跟玩家解释那么多。”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简烽一眼,兀自摇着轮椅下了楼。 等把杀马特和鹿仁忽悠下了楼之后,四楼只剩下他和简烽两个人,阎直迫不及待地开口:“你刚才……” 简烽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 阎直把没说完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想问简烽刚刚是不是在耍他,简烽明明早已经想好了伪装成01号玩家的说辞,却只跟阎直说:“要是我告诉他们我是npc呢?” 果然是个骗子。 “画是和墙连在一起的,我只能待在这里。你饿的话,先下去吃点东西吧。”简烽说完,比了个“一”,重复着同一个口型。 阎直看不懂唇语,连猜带蒙才弄清楚简烽说的是“一楼”。 他瞬间了然。 出了剧情之后,通关钥匙并未在他身上,他猜测通关钥匙就藏在游戏里,与剧情里相对应的地方——一楼那个被咬了一口的面包。 阎直正准备点头答应,想了想又说:“我今天不饿。” “……” 简烽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阎直把手抄在口袋里,面露微笑,直到简烽瞪了他一眼,他才吹了声口哨,转身往楼梯口走:“在这里等着我。” 走到楼梯处时,他的视线撞上了一双黑色冰冷的眼睛。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燃烧_肖像Ch19 有人一直没走,而是在楼梯处偷听。 是飞采明。 阎直&#xe863;作没停,脑海里飞快回忆了一番,确认刚才没说漏嘴,于是语气轻快地说:“我先下去了。” 飞采明没说话,快速摇&#xe863;轮椅,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楼,纸片人依旧坐在首位,长桌两旁只孤零零地坐了鹿仁和杀马特两人。 “嗨,第四天早上好。”阎直心情很好地打了个招呼,在座位上坐下。 桌上有三盘面包,但都很完整,没被咬过。 他端过一盘,掀开面包,里面只涂着果酱,没有钥匙的影子。 他又端过第二盘,先咬了一口后,再掀开面包,可里面也没有钥匙。 正要端第三盘时,一只手先于他端走了那盘面包。 “我也喜欢吃面包。”飞采明看着他说。 阎直索性把刚端过来的两盘面包都递了过去:“喜欢你就多吃点。” 金属刀叉切开柔软的面包,与陶瓷盘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飞采明仔仔细细地将面包检查了一遍,丢下刀叉,冷冷看向阎直。 他一无所获。 阎直有恃无恐,他早知道钥匙在哪了。 “我的运气真好。”他说:“昨天我猜中了通关提示词。” 昨晚掉落的提示词被他收起来了,此前找到的两张则一直放在桌上,他摘下手套,从手套里拿出一张卡片,与桌上的两张卡片放在一起。 鹿仁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杀马特伸长脖子,边看边念出来:“燃烧,七张,肖像。” “对。”阎直用手指点了点卡片:“昨晚得到的关键词是七张。” 杀马特也想起了昨天阎直的猜测,震惊地说:“还真是‘七张’,召唤神龙?” “神龙是我胡说的。” 鹿仁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只有他知道,通关关键词还在阎直的钱包里,而阎直的钱包在他身上。 桌上的通关关键词哪来的? 最重要的是,第三张通关关键词根本不是“七张”。 阎直骗了所有人。 为什么? “怎么了?”飞采明看鹿仁脸色不对,敏锐地开口问。 鹿仁弯腰将掉落的筷子捡了起 来,脸色发白,摇头道:“没事,我只是在想,该烧哪七张肖像。” 阎直说:“关于‘七张’,我倒是有个想法。” 飞采明:“二楼?” “对,三楼全是画,所以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三楼。但别忘了,二楼也有画,每个房间有一幅,就挂在门后。” 杀马特插嘴道:“一个房间一幅,那是十幅画,你不会数数?” “有三幅画掉落通关提示词,十幅画里除去这三幅,正好剩下七幅。” “十,减三。”杀马特掰着手指头算了会,激&#xe863;地敲响碗:“确实是七幅,不容易啊,终于知道正确答案了,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鹿仁坐立难安。 “暂时走不了,还有两个问题。”阎直解释道:“第一个问题,门后挂的只是画框,要使画框里出现画,得先打败从画里爬出来的东西。” 飞采明:“第一晚,你打败了02号房间的东西,我打败了03号房间的东西。第三晚,我打败10号房间的东西,以及屋主人死亡的04,05,07,08,09号房间的东西。” 阎直接上他的话:“所以,除去掉落关键词的02,03,10号房间的画,剩下的七张画里,我们已经得到了五张。” “等会,哥!”杀马特甩甩头:“我都快绕晕了,能别说这么多吗?还差哪两张,你就说吧。” “还差你房间里的那张,和01号房间里的那张。” “我房间里的好办,鹿仁都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了,今晚我开门,咱一起打它,01号房间里的……”杀马特说到了一半,也发现了问题:“这不对啊,01号玩家不是在四楼的画里吗?他怎么开门?打不开门怎么拿他房间里的画?” 阎直睁眼说瞎话:“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从画里救出01号玩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在四楼就是游戏关卡故意设置的一个障碍,需要我们救出他,然后我们拿到七张肖像,才能通关。” 杀马特挠头:“救他?这怎么救?鹿仁,你觉得呢?” “啊?”突然被点到名,鹿仁一下子就慌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有想法。” “那怎么办?”杀马特犯了愁。 纸片人坐在首位,笑而不语,桌上的食物在空气中慢慢冷去。 阎直给自 己倒了杯热水,飞采明不死心地用筷子戳着馒头和拉面,鹿仁眼神飘忽,杀马特边发愁边大口大口地嚼着牛排,胃口半点不减。 “我先上去了,既然违规没有惩罚,那我今晚就待在四楼。”阎直笑着向三人告别。 不过他没有去四楼,而是先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02号屋子。 桌子上摆放着一盘面包,面包边缘被咬了一口。 那是第二天晚上被阎直端回房间的,那晚正是验证“心想事成桌”的时候,杀马特说他要想的东西下面可能放不下,呼吁大家下去端些食物上来备用。 于是,09号秃头中年玩家拿了酒,喝醉并间接导致死亡。 而阎直端了这盘面包。 好运一直站在他这边。 他掀开面包,将小钥匙握在手心。 简烽是这一关的boss,被通关的副本连同副本内的所有npc都将被抹除,所以阎直绝不允许有人通关。 “可我该怎么做,才能带你走?” 阎直晃晃烟盒,摸出一支烟点燃,靠在窗边慢慢地抽着。 烟雾缭绕中,他细细思索着。 噩梦游戏的核心当然是噩梦,据说,连接噩梦和现实的桥梁,是塔罗的二十二张大阿尔卡。游戏中有固定的二十一个玩家担任二十一张大阿尔卡的牌属,直到玩家死亡,牌属才会转移到新的被选中的玩家身上。 阎直的牌属是“命运之轮”。 第一关是连接噩梦和现实,是距离噩梦最远,距离现实最近的地方。 不太稳定,所以会有一张大阿尔卡常年存在于第一关,由第一关玩家中的某一人担任临时牌属,以此来保持稳定。 这张牌叫做“倒吊者”。 代表牺牲与奉献。 用担任临时牌属为“倒吊者”的玩家的命,可以换取其他玩家的命,也能换取npc的命。 阎直知道这个这一关的“倒吊者”是谁。 “好运确实在我这一边,你是第一关的boss,而不是其他关,所以我有办法让你出关卡,变成npc。”阎直自言自语,疲惫地走到床边,倒了下去,将头埋进枕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干净的如雪般的枕套,让阎直想起了自己的最后一关。 噩梦般的最后一关,他曾无数次倒在皑皑白雪上,头枕着细沙般的雪粒,然后死 去。紧接着,他会在复活点复活,不停地重复死亡和复活这两个过程。 他来到终点。 那是一片很温柔的雪原,细雪纷纷扬扬,流星拖着长尾掠过天际,坠落在金色的王座旁。 “命运之轮。”有声音从空荡荡的王座上传来,不带丝毫感情的,属于少年人的声音。 “是我。”阎直说。 “你怎么确定,现在活着的还是你?” 阎直回首看去,他死了无数次,没有消失的他的尸体,铺满了整条路。他被开膛破肚,他被摘下头颅,他被斩成两段……他的尸体们倒在洁白的雪地里,千百双眼睛看向他,也看向王座。 每一个死去的,都是阎直。 他看了很久,才缓缓地说:“这重要吗?我不在乎,既然我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请实现我的愿望。” “你所求为何物?” 阎直在王座前屈膝跪下,用冻僵的双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简烽。” “如你所愿。”那个声音说:“抽一张吧。” 一个箱子自王座上悬浮而起。 “我不需要抽奖,除了他,我别无所求。” “你没有其它能再次见到他的途径。” 于是阎直将手放进箱子…… 他抽到了“再来一次”。 “这是惩罚吗?”阎直问。 “不,噩梦中既无奖赏,也无惩罚,只有结果。”[注]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燃烧_肖像Ch20 结果就是阎直被扔进第一关。 他还记得奖券上的那行小字——光有运气可不够,你需要的是奇迹。 “奇迹?”阎直从回忆里抽身,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摸才发现钱包不见了,或许是掉在了什么地方。 他将手枕在后脑勺下,变为仰躺,悠悠叹了口气,“我有运气,但我要的是奇迹?” 他从小就运气特别好,一直平安顺遂。进入噩梦游戏,被选为命运之轮的牌属之后,他的运气只增不减,甚至从游戏地图走回纯白噩梦,成功通关。 从此成名,有人说,阎直是靠运气通关的男人。 这话半点都没错,就连阎直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有运气不够,现在需要的是奇迹。阎直想了想:“只要运气足够好,奇迹就会发生。” 他闭上眼虔诚祈祷,送出三次祝福。 “祝有奇迹降临。” “祝有奇迹降临。” “祝有奇迹降临。” *** 飞采明有很多追随者,他已经习惯了和别人合作,可现在他只能独自来到三楼,停在那幅巨大的《白色的他》前面。 第二天时因为这幅画太大,他们并未将其摘下,第三天飞采明想探查时,却早早地被那三个逃跑的玩家抢了先,今早急着上四楼,也没来得及好好探查一下。 不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飞采明仰起头。 画上的白色人影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仔细一看会发现是错觉,画上的人影是背对着他的,他挪&#xe863;轮椅,小心地将画摘下,竖放在地上。画后面是光滑平整的墙壁,看上去跟别的地方的墙壁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将手贴上去试了试,温度也很正常。 手指摸到画背面时,他露出一个阴郁的笑来:“找到你了哦。” 他将画翻了过来,这是一幅双面画,正面是《白色的他》,背面是正面画上的人影的背影,在画框底部找到了贴着的画的名字——《洛克维亚》。 “双面画,和通关有关系吗?或许是个提示,让我猜猜看……”飞采明撑着下巴,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手指习惯性地在轮椅上敲击了几下: “原来如此。” 他找到那幅画着楼梯的画,上到四楼。 四楼只有简烽一个人。 “你不是01号玩家。”飞采明开门见山地对简烽说。 简烽正闭眼假寐,听见这句话,他睁开双眼,笑着坦然承认:“对啊,我是这一关的boss,怎么可能会是01号玩家?” 飞采明愣住了,他只是说出他很有把握的一个猜测,他连怎么试探都想好了,却没想到简烽会直接承认。 “你把我的思路都打乱了……”过了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他问:“怎么不继续装了?” “有用时才装,没用时不装。”简烽在画里站起身来,将衣角捋顺:“你终于想到确认我是玩家还npc的办法了?跟我估计的时间差不多。” 拳头在袖口下悄然攥起,飞采明没有答话,他确实想到了区分npc和玩家的方法,也确实是刚刚才想到的。 非对战类npc会有系统保护,玩家伤害这类npc之后,伤害将以双倍返还。所以要确认简烽是不是npc,只需要对简烽造成伤害,看看伤害也没有双倍反还给自己就好。 飞采明认真起来,微微坐直身体,“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简烽有恃无恐:“如果是刚才的话,我怕,但现在通关的决定权在我手里,你的做法并不重要,就算你告诉别人,再杀了我泄怒,我在游戏每日刷新后也能复原,倒霉的只会是你们。” 昏暗的充满木头腐烂味道的四楼,两人对峙着,目光交锋,互不相让。 飞采明了解游戏,所以他习惯性地从游戏设定入手,寻求解决办法。 游戏一直讲究平衡,第一关的难度偏低,是最简单的关卡,适合给新玩家热身。而这次的第一关,却出现了他和阎直两个变数,导致玩家有绝对的优势。 于是游戏让与阎直认识的简烽成为npc,阎直倒戈。 这样一来,游戏就保持住了平衡。 半晌后,飞采明说:“决定权不在你手里,而是在阎直手里。” 真的在阎直手里吗? 简烽笑而不语。 “说起来,大多数npc都只管发任务,像你一样自主意识这么高,并且还会主&#xe863;思考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不是数据,是人对吧,而且跟阎直关系匪浅,我听到了。” 飞采明摇着轮椅转 了一圈,继续说:“我对你们俩的关系不关心。但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阎直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是个npc吗?” 简烽淡淡“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表示疑问。 他确实好奇。 “我知道阎直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爱情。”飞采明笃定地说:“你就是他的爱情。” 简烽忍俊不禁,“这确实像他会说的话。” “感情和性命相比,当然是性命重要。玩家和npc是敌对的,现在主&#xe863;权在阎直手里,他跟我一样是个玩家……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的。”简烽颔首:“那提前祝你们玩家通关成功。” 飞采明发现他搞不定简烽。 简烽笑着说:“别在意,一句祝福,又不会成真。是系统给我安排了这个身份,又不是我自己能选的,被迫成为npc,难不成就非得兢兢业业地履行职责?如果敬业有奖的话,我可以努力一下。” “你装作不努力的样子很努力。” 简烽:“那不妨更努力一些,履行一下我作为npc的职责?” 他伸出手,问:“通关方法藏在剧情里,你要来触发剧情,找出真相吗?” “时限是?” “半个小时。” 飞采明将手贴在画上。 【系统:玩家飞采明,触发梦境剧情,请于半小时内找出通关钥匙。】 *** 阎直知道自己在做梦,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知道自己正闭眼躺在床上,也知道自己睡着了。 但他还能思考。 既清醒,又不清醒,更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没空去探究,他的注意力全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他梦见简烽跟飞采明握了手。 他快要气死了。 梦是他的,他的地盘他做主。 于是下一秒,飞采明脚下的井盖凭空消失,他掉进了下水道,恰巧一股污水流过,他瞬间就没了影。解决完碍眼的人之后,阎直深情款款地伸出手,对简烽说:“跟我走吧,我偷井盖养你。” 简烽:…… 这个人是阎直? 他确实很想走,他想转身就走。 但他暂时还不能走,因为这个梦境是他的阴谋,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 飞采明说决定权在阎直手里,但他知道,决定权其实在他手里,他凝视 着阎直的双眼:“不是我跟你走,是你跟我走。” *** 天黑沉沉的,飘着细雪。 冬天的夜里绝对算不上暖和,鹿仁裹紧羽绒服,在阎直的门前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敲响门,正叹着气,门开了。 鹿仁趁机捧着钱包迎了上去,“那个……您的钱包,是我捡到的。” 他今天本想在所有人面前戳穿阎直的谎言,但当他要开口的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阎直拿着打火机站在窗下的场景。阎直是个好人,怀着这种想法,鹿仁没有在当时就揭穿阎直,而是选择私下里找阎直问问为什么。 可阎直像是没看见他似地,直直地撞开他,一言不发地朝三楼走。 “通关提示词还在钱包里,根本不是‘七张’,我没告诉别人这件事。”鹿仁大着胆子扯住阎直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您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鹿仁用的词是“骗”,而不是“害”,因为他觉得阎直帮助过他,不是坏人。 阎直的步子很大,鹿仁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从走廊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再穿过三楼。 鹿仁忐忑不安,而阎直始终没有说话。 一直跟到通往四楼的楼梯前,他鼓起勇气张开双臂,再次拦在阎直身前,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阎直不对劲。 阎直的眼睛是闭着的。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走了一路,像被鬼附身。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鹿仁觉得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他想跑,两条腿却软得似面条一样。 而阎直觉得自己在飘,像是一只飘在半空中的风筝,被拉着扯着,鹿仁的尖叫声刺破了风筝的纸面。 他猛地颤抖了一下,清醒过来。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燃烧_肖像Ch21 脑袋像是已经烂掉,阎直靠在墙上,头低着,茫然的目光穿过发丝,看向鹿仁,而鹿仁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后跑,手里的钱包早在慌乱中掉到了地上。 阎直捡起钱包,匆匆地上了四楼,四楼的烛光温暖明亮,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画中的简烽,金黄色的烛光映在简烽浅色的瞳孔里,摇曳跳跃,像是野地里燃起的两团火。 阎直心里热了起来,但简烽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又让他全身都冷了下去。 他站在楼梯口,没有上前。 “你醒了?”简烽看见他,干脆利落地说:“没错,是我做的。” “你说的是刚才的梦吗?” “对,入梦,我作为boss的技能,我能构建一个梦境,对你进行心理暗示。” “你想要什么呢?”阎直从怀里掏出那枚小钥匙,举在眼前:“你要的是这个吧,所以才控制我走上四楼。如果我没醒过来,你的下一个心理暗示,是不是就是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简烽没答话,无声默认。 “其实……”阎直摩挲着那枚小钥匙,极为短促地笑了一下:“你没必要做这些。” 他朝简烽走过去,准备把钥匙交给简烽:“你想要的话,没必要做这些,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走近了,他才发现藏在杂物影子里的飞采明。 飞采明坐在轮椅上,呼吸均匀,眼睛很自然地闭着,明显是睡熟了。 阎直:“他怎么了?” “进入梦境剧情了。” “……你干的?” “是我。” *** 处在梦境剧情中的飞采明,对自己很有自信。 “半小时内找出通关钥匙?”他胸有成竹,自言自语:“难不倒我。” 屋子里的东西有一种不协调感,他静静地观察了几秒钟,最终摇着轮椅行到尸体旁,拔出插在尸体胸口的刀。 噗嗤一声,是刀刃从胸腔里拔出的声音。刀身上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血腥气中混着金属特有的气味。 正常人的心脏位于左上胸部,第五根和第六根肋骨中间,而这柄刀却插在尸体右胸。飞采明又将刀顺着伤口缓慢插/入,根据刀刃下阻 力判断出,不是刀没刺中要害,是这个人的心脏长反了位置。 紧接着,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左右手。 一般人都是惯用右手,导致右手虎口处的纹路会比左手深,而尸体是左手纹路比右手深。 “左撇子,心脏位置也跟一般人刚好相反,会有这么巧合吗?”飞采明边说边摇头。 他不相信巧合。 在摸到尸体的衣兜时,飞采明眼神一亮,他找到了一张遗书。遗书上的字迹是镜像的,刚好墙上有一面镜子,将遗书凑近后,飞采明看着镜子中照出的遗书,终于找到了谜底。 “原来是这样。”他说。 ——我是自杀 ——Sullivan. “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飞采明将遗书扔回尸体怀里:“你在地狱,而我在……镜子里。” 他找到了那种不协调感的来源——这里的一切都是镜像的,尸体并不是心脏长在右胸处,而是被镜像了。就好比照镜子,你举起右手,而对于镜子里的人来说,他举起的是左手。 “现在只需要找钥匙。”飞采明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仔细地搜寻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猜到了钥匙在什么样的地方。 然后他从四楼找到三楼,又找到二楼,一直找到了一楼,脸上的笑容从微微僵硬到逐渐消失。 当终于在一楼的长餐桌上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真麻烦啊。”他嘀咕了一句,将手伸向桌上的面包。 面包装在餐盘里,左边放着餐刀,右边放着叉子。 是这个镜像世界里,除了他以外,唯一没被镜像的、正常的东西。 可掀开面包后,下面却没有钥匙的踪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飞采明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他闭上眼,认真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阎直一定也来过这段剧情,但他觉得以阎直的智商,不太可能找到钥匙。 所以钥匙哪去了? ——“我的运气很好。” 飞采明突然想起这句阎直说过的话。 “阎直!”他捏住轮椅把手:“你居然真的找到了钥匙。” 既然钥匙已经被阎直找到,那么要出这段剧情,只能等半个小时过后被自&#xe863;弹出。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耐 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离半个小时还有一分钟时,他接受到了系统的通知。 【系统:玩家飞采明,获得“boss的好感”,现将剧情时间限制由半小时,加长到十二个小时。】 “简烽!”飞采明哪还不明白,他被坑了一把。 他怒不可遏,用力将面包掷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给我等着!” *** “阿嚏。”简烽打了一个喷嚏:“你问飞采明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自己上来的,然后进入了剧情,所以睡过去了。” 而且一睡就是整整十二个半小时,他在心里补充。 “不管他。”阎直毫不犹豫地将钥匙往前递去:“给。” 简烽没有接。他也接不到。 越是和阎直接触,他越是觉得费解。 “你清楚现在的情况吗?”他忍不住问。 “我清楚,你是boss,是npc。如果玩家通关了关卡,整个关卡都会被抹消,包括npc。这枚钥匙大概是通关的关键。所以,决不能被其他人得到这枚钥匙。”阎直一字一顿地说:“我决不允许有人通关。” 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这么做? 简烽无意识地亲吻着左手,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阎直的面孔半映着烛光,鼻脊的阴影落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向上扬起。 那是一个笑容。 简烽心中微微一&#xe863;。 “通关提示词指向你所在的画的名字。现在,画的名字被我撕了下来,通关提示词也被我用心想事成桌替换成了别的词。”阎直有些高兴地说:“最重要的是,钥匙没被他们得到。” 他伸出的手一直没收回去,手心里放着那枚钥匙。 迎着阎直诚挚热烈的目光,简烽觉得皮肤上有种灼痛感,他好半天才说:“待会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我在画里,拿不到钥匙。” 同时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阎直一直都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阎直看到他时、知道他是boss时,脸上的惊讶和喜悦不像是假的。 唯独没有疑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阎直知道会遇见他,但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在哪,遇到什么样的他。 “好,听你的。对了,你想不想……”阎直握紧钥匙,冷硬的金属硌进皮质手套里。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你想不想脱离boss身份,成为玩家?” “代价是什么?”简烽心&#xe863;了,作为boss,要么关卡被通关后被抹消,要么关卡没被通关,陷入沉睡,死亡或者低质量的存活,都不是他想要的。 只有成为玩家,才能保命。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燃烧_肖像Ch22 阎直没答,简烽对他的试探和不信任,他都感觉到了。 “你爱我吗?”他突然问。 话题跳转,简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还没想好说真话还是假话,他就失去了回答的机会。 因为阎直握着钥匙转身离开了,他要去把钥匙藏好。 “站住!”在想清楚为什么喊住阎直之前,简烽已经喊出了声。 可等阎直真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时,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坦白自己现在没有记忆是不可能的,他对阎直一无所知,没办法交付自己的信任。 他不说话,阎直也就没说话。 最终,简烽无奈地说:“别闹,现在我们还在游戏里,我连自己明天会怎么样都不知道,可以说是朝不保夕。这种状态下,我该说什么,做什么?如果过了这一关我们都还活着,我就给你答案。” “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阎直其实已经相信了,但他心机地摇头道:“不,我不信,除非你给我亲一下。” 简烽:??? 片刻后,阎直高高兴兴地握着钥匙走了,顺便带走了飞采明, *** 鹿仁跑回房间里,惊魂未定地关上门,打了个哭嗝,脑子里嗡嗡直响,脑海里浮现出阎直闭着眼睛的脸,无论是被附身还是梦游,鹿仁都觉得很可怕。 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 还是睡一觉吧。 反正又没其他办法,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抱着这种想法,鹿仁拉开被子,往被子里钻。 藏在被子下的焦尸强势映入眼帘。 烧得漆黑焦熟的血肉,挂着血丝的白色骨骼,黄色的浑浊的油渍。 跑错房间了! 过强的视觉冲击,他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只传出惊恐到极点的“嗬哬”声。他想离开,双腿却抖得像筛子,眼看就要摔到焦尸身上之时…… 焦尸翻身避开了。 *** 第五天一早。 杀马特汲拉着鞋子,边打哈欠边在桌边坐下,“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就你一个。” 阎直也纳闷,飞采明到现在都没醒,鹿仁不知所踪。 他放下杯子:“总不会,都死了吧。” “什么?”杀马 特一秒清醒,直挺挺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是说,死得就剩咱俩了?这也太快了吧,还能不能通关了?” “我可没那么说,你前几天都没怎么着急,现在怎么突然急了?” “前几天那不是……想抱个大腿吗。咱都是队友,你们要找到了通关方法,那能不带我过吗?谁想到你们这么不中用。我要再不急,下一个死的不就轮到我了?” “不会。”阎直安慰他:“现在没有危险,不会再有玩家死亡,现在的问题在于不知道怎么通关。还有一天多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可能通不了关了。” 杀马特哀嚎:“不会吧!通不了关了?” “新玩家第一关失败不扣生存时长,失败后会立即被送往第二关,做好准备吧。”喝完热水,阎直往上走时,恰巧碰上了鹿仁。 “你你你你……鹿仁?你不是死了吗?”杀马特说话都结巴了:“又来一个诈尸的?” 他还记得那个女学生一开始很正常,后来一点点化掉的样子。 “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鹿仁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放慢了脚步。与阎直错身而过的瞬间,他将手中的卡牌飞快地在阎直背上碰了一下,然后推到了袖子里,低下头快步往下走。 阎直看起来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一直等阎直没了影,才敢抽出袖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张卡牌,此刻缓缓出现在牌面上的,是阎直的个人信息。 事情还得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鹿仁被吓晕过去的最后一瞬间,看到的是从床上坐起的焦尸。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他不仅醒了过来,还得到了三张卡牌,身边则躺着三具被敲成碎裂状的焦尸。 【物品:玩家属性查看卡*3 品质:珍稀 来源:焦尸甲,焦尸乙,焦尸丙 备注:三位玩家生前恶意燃烧破坏大量画作,情节严重。画作是画师的心血,受到画师报复后,三人成为焦尸。每打败一只焦尸,即可获得属性查看卡*1。 使用说明:每张属性查看卡只可使用一次,使用者需用此卡与玩家接触,并在心中默念“使用”。】 珍稀?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 鹿仁好奇地将第一张用到了自 己身上,卡牌上缓缓浮现出几行字。 【姓名:鹿仁 性别:男 年龄:17 类型:合法正式玩家 技能:无(待获取) 道具:无(待获取) 游戏时长:共0关(成功/失败:0/0) 剩余生存时长:0(新玩家) 牌属:无 备注:菜鸡不配拥有备注。】 菜鸡? 那瞬间鹿仁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 是他的玻璃心,碎掉了。 而此刻卡牌上浮现的阎直的信息,两相对比,更是让鹿仁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小卷毛无精打采地搭在耳朵上,整个人像盆缺水的小盆栽。 【姓名:阎直 性别:男 年龄:25 类型:非法偷渡玩家(驱逐失败次数:12) 技能:无[永久封禁状态](非法偷渡玩家禁止获取技能) 道具:左/轮/手/枪 游戏时长:共6关,包括6关正式关卡,0关附加关卡(成功/失败:6/0) 剩余生存时长:0(二周目清零) 牌属:1.命运之轮(二周目具现化模式,开启牌属附加技能:祝福) 2.倒吊者(临时牌属,本关结束后即消失) 备注:这货现在已经无敌了,除非自杀,没人能弄死他。】 杀马特缩着脖子问:“鹿仁,说句话啊,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鹿仁回神,重重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在桌边坐下,一脸纠结地开口问道:“我还活着,我想问问,我真的……很弱吗?” 杀马特回答得特别快:“当然。” 鹿仁:…… 他不想说话,但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即使是个公认的弱者,他也想努力一把。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通关失败一条路。 鹿仁面色凝重地对杀马特说:“靠别人始终靠不住,我们要靠自己的努力通关。” 杀马特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就凭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去烧三楼那些肖像,后果你也看见了,那三个人全都死了。通关关键词是‘燃烧七张肖像’,但如果想集齐七张肖像,就得打开01号房间,现在01号玩家在四楼画里呢,难道你有办法让他从画里出来开门?” “我觉得他们都是一伙的。”鹿仁不开心地说。 飞采明和阎直通关无数,鹿仁觉得他们出现在第一关根本不合理, 现在仔细一想,他还觉得四楼的简烽也很有可能不是01号玩家。 而且三人的关系,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简烽和阎直关系一看就不一般,而飞采明手中的怀表……鹿仁有种很奇怪的直觉,那是阎直的东西。 但是鹿仁找不到一根线,一根能合理地把些东西串在一起的线。 “啥?”杀马特一脸困惑:“谁一伙的?咱都是队友,不该咱们都是一伙的吗?” 鹿仁觉犹豫了一下,说出实情:“你觉得我们现在陷入了困境,但前提是,通关提示词是‘燃烧七张肖像’。” “那要不然呢?眼见为实,我都看着呢,那三张通关提示词,纸质,字体,大小,都一摸一样,这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你看见的没错,但眼见不一定为实……” 杀马特不服气:“我又不瞎,通关提示词就那么一个,你说这个是错的,那难道还有其它通关提示词?” 那晚鹿仁捡到阎直的钱包后,在卡片上看到的是“的”。 他说:“正确的通关关键词是——燃烧的肖像。” 杀马特被逗乐了。 第三天几人聚在一起猜测通关提示词时,阎直猜测的是“燃烧七张肖像”,而杀马特猜测的是“燃烧的肖像”。 “燃烧的肖像?这不跟我那天随口猜测的一样吗?你怎么回事?”杀马特问:“我当时就随口一猜,你说他给的通关提示词是假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事情还得从得到第三张通关提示词的那晚说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部解释清楚后,鹿仁愁着脸做了个总结:“总之,我们被阎直骗了。” 杀马特消化了好半天才想清楚:“等会啊,我还有是没想明白,他那张‘七张’哪来的?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大概是他利用了心想事成桌,他想要一张‘七张’,于是这张卡片就出现在了桌上。至于他为什么要骗我们……”鹿仁缩起脖子,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小声说:“这就回到刚才我说的话了,我怀疑他们就是一伙的。” 杀马特也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那只能……”鹿仁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最终提议:“劝他们善良?”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燃烧_肖像Ch23 飞采明曾经也是个善良的人。 他双腿残疾,失去工作,到后来,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没办法不介意。 十二个小时已过,自&#xe863;弹出剧情后,飞采明睁开双眼,他已经完全想明白该怎么通关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黑色的夜空,深邃广阔,天上无星也无月,只有雪花温柔地缓缓飘落。 又下雪了。 他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荆棘林里。 串联起这一切并不困难,简烽骗他入剧情使得他睡了过去,然后阎直燃烧肖像分开荆棘,将他困在了荆棘林里。 飞采明怎么也没想到,阎直居然投靠了nppc阻拦玩家通关。 他气得快吐血。 有雪花落在眼睛里,化作寒意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恨意:“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抬起手时,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xe863;作滑落,堆积在膝盖上,寒意从四周涌来。 “想要我的命,还在乎我会着凉吗?虚伪。”他嗤之以鼻。 怀表显示的时间是03:49,第六天的凌晨,已经没有剩多少时间了。 飞采明往前拨&#xe863;了指针。 这块怀表是飞采明最大的依仗,他自身的技能并不强大。 时间只能往后调,被指针调整的,是他自身的时间。 那晚和画里的怪物对战时,是凌晨4点。他拨&#xe863;指针将自己的时间往后调了一个小时,于是站在怪物面前的他是5点时的他,而怪物的时间是4点。 对于5点钟的他来说,怪物在5点时并不在那里,所以怪物注定打不到他。 此刻,他把指针拨&#xe863;到12个小时后,这是他能拨&#xe863;的极限。但12个小时后的荆棘林依旧在这里,困住了12个小时后的他。 没有用,他还是出不去。 只有把时间一直调,一直调到荆棘林不在这里的那一刻,荆棘林对他来说不存在,他才会畅通无阻。 飞采明还有剩下一些技能卡,他挨个看了一下,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离开荆棘林。自救不成,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他相信鹿仁和杀马特一定会发现他不在,然后来救他的。毕竟他现在是通关的唯一指望。 十分钟后。 雪花落 在鼻尖上,飞采明打了个喷嚏,认命般地将被子捡起来盖好,然后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放开嗓子大喊:“救——命——啊——”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留着鼻涕想。 ******* 暗示着季节的大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上砸落下来,仿佛一场纯白的流星雨,毁灭一切的美丽。 属于雪地的印记,是凌乱的一长串脚印。 是谁的脚印? 阎直把脚踩在脚印里,顺着脚印往前走。 耳畔传来安静的沙沙声。 是雪声吗?是风声吗?是雨声吗? 为什么想到雨就会想到梦? 似乎不是因为雨天适合睡觉。 还是说有雨声存在的地方就是梦境? 阎直认真想了想,最终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觉得梦里不会有疼痛感,而雪花砸了他满身,砸得他全身都很疼。 他低下头,在雪地里跋涉前进,翻山越岭。 *** 烛光闪&#xe863;的四楼,简烽看着阎直出神。 阎直坐在画前,已经睡得沉了,头半靠在画上,他今天说了很多话,从过去说到未来。他说,要和简烽过完短暂却幸福的一生,最终肩并肩躺进坟墓,就像活着时那样,肩挨着肩,头挨着头。 死亡似乎不是什么好结局,简烽没多问,也没打断,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阎直睡着,然后他进入了阎直的梦。 梦里是一场大雪。 简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片的雪花,每片雪花都有头颅大小,就那么从天上砸下来。 低下头时,他看见阎直正蹲在雪地里给他系鞋带。 系完后,阎直开心地站了起来:“我打了个蝴蝶结!” 一大片雪花砸在阎直额角,碎成雪沫。 阎直:“疼疼疼疼疼疼疼!” 简烽再次:…… 这是阎直?跟现实中的差别未免太大了。简烽只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二傻子,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成片的柏树林,雪花安静地飘落。 脸上的围巾突然被一把拉下,他疑惑地抬起头,然后阎直凑了过来,亲了他一口。 简烽:! “暂停!”简烽将人推开,有点懵:“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呀。”阎直笑了笑,握住简烽的手,塞进自己外衣口袋里。然后两人就真的在雪地里一直往 前走,踩得雪泥咯吱作响。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梦,走出很远后,周围的景象依旧没什么变化,简烽正想退出,突然被阎直捏了捏手心。 “我爱你。”阎直侧过头说。 简烽缩了缩手指,但反而被阎直抓得更紧。 阎直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该怎么回应?或者说不回应?简烽陷入两难。 这只是个梦,阎直醒来后会几乎全忘掉,所以不用考虑那么多,想通之后,他主&#xe863;拉下盖住大半张脸的围巾:“继续。” **** 飞采明带领着鹿仁和杀马特,气势汹汹地冲上四楼,是鹿仁听到了呼救声然后把他救出来的,之后三人一碰头商量,拼拼凑凑得出了真相。 阎直被吵醒,梦里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残留的愉悦的心情告诉他,这是个美梦。 “有什么事?”他没好气地问。 简烽早有预料,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各位。” 飞采明阴冷地微笑着:“受教了。” 杀马特躲在后面,声音却比谁都大:“我们都知道了,阎直,交出钥匙,饶你不死。” “……钥匙在哪?”飞采明也问。 阎直:“你猜。” “好啊,让我来猜猜。”飞采明说:“你可以把钥匙藏在房间里,但如果我杀死你再打开你的房间,或者用别的方法打开你的房间,钥匙就会被我拿到,所以钥匙不在你的房间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原本以为你会把钥匙藏我身上,或者藏在轮椅上,但我仔细找了,没有。” 阎直笑了:“想那么复杂干什么?外面的世界这么大,随便挖个坑埋钥匙不行吗?或者藏别人房里,地方那么大,你怎么找?” “确实,地方那么大,我们时间有限,找到的几率很小。但是即使几率很小,也有可能发生,你不敢赌,你要的是万无一失,要的是人在钥匙就在。” 说到这里,飞采明敲敲轮椅,笃定地说:“钥匙你就带在身上。” 阎直沉默。 还真被飞采明给猜中了,钥匙就藏在他身上。 “看来我猜中了。”飞采明说。 阎直:“对不起,钥匙不能给你们。第一关通关失败新玩家不扣生存时长,而老玩家都有积攒的 生存时长,不会扣为负。你们都不会死亡,我会祝福你们第二关成功通关,而我自己,则会留在关卡里。” 飞采明:“留在关卡里只有一个结果,你们会和关卡一起沉入地下,你图什么呢?” “图开心啊。”阎直口吻轻松,指着简烽:“没有他,我不开心。” “我有一个方法……”听阎直这么说,飞采明往旁边让开,露出原本躲在他身后的鹿仁和杀马特:“要使npc成为玩家,只需要用存在于第一关的‘倒吊者’的命,除了我和死去的玩家,剩下的这两个,你能看出来哪一个是吗?看不出来就两个都试试。” 飞采明并非和阎直和解,他绝对会报仇,但在利益面前,仇恨可以先放放。阎直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还没打听到阎直的最后一关是怎么通关的。 杀马特懵了。 鹿仁也懵了。 鹿仁握住杀马特的手,不确定地说:“我们好像,被卖了?” 杀马特翻了个白眼,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妈的,我又不聋!” 阎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 飞采明:“什么情况?” 阎直:“我就是‘倒吊者’。”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戏剧化的巧合,飞采明问:“怎么发现的?” 阎直看向鹿仁。 鹿仁警觉地摸了摸口袋,然后松了口气,口袋里的属性查看卡没丢。他查看过阎直的属性,在牌属那一栏确实写着临时牌属——倒吊者。 但阎直没看过那张属性查看卡,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倒吊者”的? 阎直解释说:“第一天时,鹿仁想杀我,是系统告诉他,杀了我就能通关。” 飞采明点点头:“原来如此。” 系统确实会向玩家泄露倒吊者的存在。 “杀了你?”简烽根据他们说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似笑非笑地说:“阎直,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成为玩家的方法?” 阎直没答话,间接默认。 鹿仁脸色惨白。 只有杀马特没反应过来:“等会,什么意思?阎直是倒吊者,所以玩家杀了他之后就能通关?npc杀了他之后就能晋升为玩家?” 没人搭理杀马特。 “那就没办法了。”飞采明遗憾地说:“我不能失败,失败 就会死,既然你不主&#xe863;交出通关钥匙,那么只能麻烦你去死了。” 像有一根铉猛地绷紧,不安的因子在空气中跳&#xe863;膨胀,就连烛火也烧得噼啪炸响。 “阎直。”简烽说:“你走吧。我会重新刷新出来,不会有事。” 然而阎直却坚定地挡在他身前。 飞采明抽出一张技能卡,冷冷地说:“通关这件事,我不能让步。” 阎直将武器对准飞采明:“我也有,不能让步的东西。” 一触即发。 子弹出了膛。长藤从技能卡中长出,末端开出一朵巨大花朵,飞速向目标袭去,然后飞采明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拨&#xe863;了一下指针。 时间被调整,子弹只穿透了飞采明的虚影,没入墙壁中。 下一刻,花朵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将阎直的头颅整个吞入,一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然后——时间停滞。 飞溅的鲜血在空中悬停,长藤静止,飞采明脸上还保持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鹿仁害怕地闭着眼,杀马特惊讶地张大口,简烽的手往前拼命伸出。 他们都保持着时间停下那一刻的样子。 而阎直将自己的头从花朵里拔了出来,甩甩头发,对突然出现在半空的男人说:“命运之轮,止战。” “领命。”男人回答。 他的声音如低哑的大提琴,琴弓在绷紧的弦上划过。 他左手扶胸,微微颔首,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风度翩翩,然后落在阎直身侧。皮靴轻轻点地,踩在灰尘里,一身白色的骑士服没有一丝褶皱,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修长的身躯。 肩章处的金色流苏随着他的&#xe863;作簌簌晃荡,他直起身来,烛光坠入他金黑色的眼眸。 他的面孔和阎直一模一样。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燃烧_肖像Ch24(倒v开始) 两人站在?一起, 像是?照镜子,区别只在?于衣服不同,男人站在?那?里, 一&#xe863;不&#xe863;也不&#xe863;。 阎直:“你卡了?” “没有,我在?想该怎么服从你的命令。”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没收了阎直的枪。 “什么?” “服从你的命令, 制止战争,制止争斗。”将话补充完整, 紧接着?, 他又收走?了飞采明的所有技能卡, 连杀马特手中的锄头也不放过。 “他们?是?野蛮人。”他对几人做出了评价, 然后评价自己:“而我是?你。” 敌我不分,很?好, 这很?人工智障。 “我即是?你,即使你不承认。”命运之轮给了阎直一个拥抱,目露哀伤:“希望能帮到你。” “你确实?帮到了我。”阎直拍拍他的肩膀:“把你没收的东西给我,然后流&#xe863;时?间。” “领命。” 时?间重新开?始流淌。 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料,明明上一刻自己的技能卡咬住了阎直,下一刻局势陡然变化,飞采明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质问:“你是?谁?” “我叫阎直。”男人回答说。 飞采明看?向阎直,“那?你是?谁?” 阎直:“……我是?阎直。” 杀马特傻眼了,用手指来来回回指着?两人:“两……两个阎直?” “不, 一个是?阎直,另外一个叫阎直。”飞采明还想再战,可一摸怀里, 所有技能卡都不见了。于是?他转变态度,说:“刚刚是?我太冲&#xe863;,我们?该好好谈谈,阎直,关于这件事,你不解释一下吗?” 他看?向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 “没必要试着?缓和关系,我要是?想杀你,你刚才就已经死了。”阎直指着?他身侧的男人:“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牌属‘命运之轮’,全部通关后游戏第一周目结束,重新开?始二周目游戏时?,牌属就能具现化。” “全部通关,具现化,很?强大的力量……”飞采明的双手猛地用力握住轮椅,目光则牢牢锁住命运之轮,眼神狂热。 命运之轮突然背过身去:“别爱我,没结果。” 飞采明不知道是? 第几次:???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拥……”说到一半,飞采明差点咬了舌头。 好险,差点就说了“拥有。” 不能说任何让人误会的词,他改口解释:“……只是?想打败你。” 命运之轮半点不慌,淡定开?口:“胜负欲也是?一种欲望,你对我有欲望。若只是?欲望也倒罢了,但如果哪天越过界限,欲望变成了扭曲的爱情,我又该如何应对?”[注] 飞采明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鹿仁则惊掉了下巴。 简烽意味深长地看?向阎直,而阎直只想哐哐撞墙。 这糟糕的台词! 阎直转移话题:“与?其?关心他,不如想想你们?现在?的处境。” 飞采明默然不语,他的处境不太妙,有命运之轮在?,他注定不能杀掉阎直,继而得到钥匙。只能静待七天时?间一过,通关失败了。 但他觉得仍有转机,命运之轮不会一直在?,如此强大的具现化,出现时?长和次数应该有限制。 只要时?间一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阎直挥挥手里的技能卡,这是?刚刚从飞采明那?儿拿过来的。 难道这次必输无?疑? 飞采明看?清局势,心情沉重地摇着?轮椅往下走?,只扔下一句话:“我不会认输的。” 杀马特早跑得没影,逃命比谁都快,鹿仁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阎直长出一口气,重新在?画旁坐下,对命运之轮说:“回去。” “领命。” “别担心。”阎直摸了摸画:“玩家通关失败后,关卡会沉入地下封锁起来,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下一次关卡开?放,我再想办法。” “你会和我一起沉入地下。”简烽也坐了下来。 “这很?好。”阎直微笑起来,又轻声问他:“你会觉得我自私吗……我是?说,你原本可以杀了我,成为玩家,是?我非要拉着?你,一起沉入地下。” 笑意从简烽眼眸透出,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脸,这是?他出现在?这里之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你会怪我吗?我是?说,你原本可以通关,全都是?因为我,连累你要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沉入地下。” “我是?心甘情 愿。”阎直说。 可简烽觉得不甘心。 起初他认为即使没有记忆,自己也能活得很?好,但现在?,他迫切地想有关于阎直的一切。 他在?脑海里敲了敲系统:我失忆,是?我自身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 这次系统倒是?立刻就给了回复。 [系统:您并未失去记忆,只是?为使您更好地履行作为npc的职责,系统暂时?将您的记忆封存。玩家通关后,如果您还存活,您的记忆将于数天内恢复至99.99%。] 玩家通关后,npc就会和关卡一起被销毁,哪有什么恢复记忆的机会? 简烽一向温和有礼,这次也被气得破天荒地说了句脏话。这话还是?跟杀马特学的。 简直:“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玛德。”简烽胡乱弄了个谐音敷衍过去:“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楼下那?个纸片人的名字,叫做玛德。” *** “有人在?骂我。”一楼长餐桌旁,纸片人雷打不&#xe863;地坐在?首位,它歪了歪头,用尖细的嗓音重复了一遍:“我能感觉得到,有人在?骂我。” 杀马特吐槽:“我也想骂你,你在?这里有啥用?你啥用都没有,就只是?个告诉玩家规则的传话机。笑笑笑,妈的,你还笑得出来?” 纸片人给出了解释:“我的笑是?画出来的,难道我还能换别的表情?” “别吵了。”飞采明紧紧皱着?眉头。 杀马特呛声:“凭什么,游戏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刚才还卖队友,你恩将仇报,要不是?我和鹿仁把你从荆棘林里救出来,你现在?还在?外面挨冻呢,我呸!我呸呸呸!” 飞采明:“有句老话,没有永远的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在?游戏里同样适用。不过作为你们?救我的回报,我会告诉你们?通关的正确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注]来自一拳超人。琦玉老师说的。原话记不清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燃烧_肖像Ch25 飞采明说:“阎直给的通关提示词是错的, 他?骗了我们全部人。” 鹿仁点头如捣蒜,“这个我知道,正确的通关提示词是‘燃烧的肖像’。” “不重要。”飞采明晃晃食指:“重要的是它所代指的东西。你们还记不记得……三楼那张双面画?” 杀马特答不出来, 挠挠头反问:“什么?三楼还有?双面画?在哪?啥样的?” 飞采明放弃询问:“我直接说吧,三楼有一幅双面画,正面是《白色的他?》, 背面是《洛克维亚》。这算是给我们的一个提示,我在梦境剧情里也看到了一幅画, 《荆棘环绕的庄园》。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 这个关卡也是一幅双面画, 我们现在在画的某一边。” “画里?”杀马特又问:“那通关要求‘离开荆棘环绕的庄园’, 指的是……” “指的是离开画,这幅双面画, 一面是《荆棘环绕的庄园》,另外一面是《燃烧的肖像》。”飞采明仰起头,看着窗外。 远处是无边无际、肆意生长的荆棘林。 他?们一开始都被误导了,以为要离开的是那片荆棘林,其实要离开的,是一幅画——《荆棘环绕的庄园》 鹿仁想了想:“那这么说,通关关键词‘燃烧的肖像’其实不是让我们烧肖像,而是……画的名字?” 他?拿起一块面包, 比划着说:“双面画把关卡分割为两边,左面是《荆棘环绕的庄园》,我们进入了荆棘环绕的庄园, 如果?把话?比作通道的话?,右面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所以, 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是右面的《燃烧的肖像》。” 他?的眼睛亮了亮:“现在只要找到这幅《燃烧的肖像》,然后穿过画就可以通关?” 飞采明:“没错。” 杀马特挠挠头:“既然知道了怎么通关,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到这幅画,然后通关?” 飞采明:“四楼的那个npc,简烽,他?在的那幅画就是《燃烧的肖像》。”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现在连画在哪里都知道了。”杀马特鼓掌:“那不就解决了?” 鹿仁摇摇头:“但是那幅画是穿不过去, 我摸过一次,摸到的是油彩。” 飞采明附和:“对,需要通关钥匙。而钥匙在阎直手里,我们现在打不过他?,拿不到钥匙通不了关。” 这下?子,杀马特总算把弯弯绕绕全搞明白了,他?两眼一翻,瘫在位子上长吁短叹:“那就是……死在最后一步了呗。” 鹿仁也往桌子上一趴,放弃了挣扎。口袋里的三张属性查看卡硌得肚子疼,他?扭&#xe863;了几下?,换了个&#xe863;作,脸正对着飞采明。 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后,他?越看越觉得,飞采明和剩下没用过的那张属性查看卡很配…… 飞采明正看着窗外,脑海中一刻不停地思考着还能怎么办,顺便梳理了一遍这个关卡。 这个关卡本来不难,按步骤来走就行。 第一,得到通关提示词‘燃烧的肖像’。 第二,违反两条规定使四楼出现,在四楼遇见画作《燃烧的肖像》。 第三,触发剧情,从剧情里得到通关钥匙。 第四,用钥匙开启画,穿过画,离开《荆棘环绕的庄园》。 但出现的意外是在太多,从未出现但一直存在的01号玩家,自主度极高的npc简烽,反叛的阎直,还有?具现化的命运之轮,硬生生把通关难度提高了。 如今要逆风翻盘,似乎只剩下一个方法——挑拨离间。 挑拨阎直,让阎直和简烽决裂,然后顺理成章地让阎直拿出钥匙通关。 成功率有?多少? 似乎不太可行…… 后背被鹿仁轻轻拍了一下?,飞采明正烦躁着,没理。 然后鹿仁就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飞采明眯起眼睛。 如果?是有话?要说,不可能就这么走开,但如果?没话说,为什么要拍他?的后背? 他?看也不看,直接出声命令:“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鹿仁吓得一抖,根本不敢反抗,乖乖地上交了属性查看卡。 三张,整整齐齐全上交。 “呵,我就诓你一下?,没想到还真有?东西。”飞采明接了过来,低头查看,最上面的一张属性查看卡上,赫然是他的个人资料。 鹿仁嗫嚅着说:“是从那三具焦尸身上得到的,但我也不知道是谁打败了那三具焦尸,我醒来的时候,这三张属性查看卡就 在我怀里。” 飞采明根本没注意听,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属性查看卡吸引。 【姓名:飞采明 性别:男 年龄:34 类型:合法正式玩家 技能:伪装者 道具:1.命运之轮 2.稻草人 游戏时长:共126关,包括5关主关卡,121关附加关卡。成功/失败:99/27 剩余生存时长:2371小时 牌属:世界(一周目孵化中) 备注:世界是第21张大阿尔卡牌,与第10张命运之轮关系密切。有?因有?果?,欠下?的最终都要偿还。擅长预测的你,是否能预见到自己的死状?】 “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今年已经34岁了。”飞采明抚摸着那个数字,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外表看起来只是一个少年,年轻,阴郁。 因为他的技能是“伪装者”,他?能变化为任何人的样子。 这本来是个很强大的技能,从几个月的婴儿到白发老人,甚至是少女,他?都能随意变幻。只要是人就可以。 但他?双腿的残疾,并不会随着变幻的外表而有?所改变,所以,无论他外表怎么变,别人都能靠残疾的双腿认出他。 本着好歹是个技能,不用白不用的想法,飞采明将自己的外表定格在少年时期,少年人的外表有欺骗性,多多少少会让对手放松警惕。 技能鸡肋,所以飞采明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怀表。 而现在,他?在道具一栏看见了“命运之轮”和“稻草人”,稻草人是他通过第五关后得到的道具。而命运之轮……飞采明怀疑是自己的怀表,那块怀表是他还没进游戏时,就带在身上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怀表的名字叫做命运之轮。 从名字就能听出来,这本该是阎直的东西才对。 “命运之轮,为什么在我手里?”飞采明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翻到下一张卡。 下?一张是鹿仁的,飞采明只扫了一眼就翻了过去,毫无同情心开启嘲讽:“弱鸡不配拥有备注,呵呵。” 鹿仁啪叽一声趴回了桌子上,好不容易粘回去的玻璃心再次碎了一地。 最下?面一张是阎直的,阎直的资料要比鹿仁的复杂得多,飞采明一行一行认真看下?去,有?两行引起了他?的注意。 ——玩家类型:非法偷渡玩家,驱逐失败次数:12 ——剩余生存时长:0 前者飞采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听说过合法正式玩家,他?自己也是合法正式玩家。 而剩余生存时长为0…… 飞采明豁然开朗,将属性查看卡用力握紧。 一个万无一失的,一定能通关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初具雏形。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燃烧_肖像Ch26 飞采明再次上到四楼时, 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开门见山地说:“阎直,我有话跟你说, 你跟我下来。” 阎直:“我没话跟你说。” “你不用说,你听我说就可以。”飞采明眼睛瞟向简烽,笑着抛出最重要的?一点:“和简烽有关, 这件事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确定不听?” “不能在这里说?”阎直看了看简烽, 做出决定:“我先跟飞采明下去, 说完就上来。” “好啊。”简烽颔首。 他站在画里, 眼神晦暗不明, 脑海中回忆起刚才?飞采明暗中朝他做的?口型——跟上来。 两人下到三楼,走了没两步, 阎直就放松地往墙上一靠:“在这里吧,你是想问我的?最后一关?” 他觉得答案是肯定的?,除了这件事,飞采明还能为什么事?找他? 他说:“有些东西我本不该说,但如果现在你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行……”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飞采明摇摇头,拒绝了:“不, 我找你是想问问,上面那个叫简烽的,是你……男朋友?” 他是仔细思考后才大胆做出这个猜测的?, 普通朋友,很少会为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至少他就做不到。 “快了,快了。” 阎直习惯性地隔着手套摸摸戒指, 嘴角忍不住翘起:“现在还是……前男友。” 飞采明:“你怎么确定他是你前男友?” “还能怎么确定?当然是因为他没答应我复合,所以是前男友,要是答应了,那就是男朋友。” “……” 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飞采明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确定,上面那个人,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笑意从脸上渐渐淡去,阎直微微站直身体,不太想再继续谈下去:“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别装了,就是你怀疑的?那个样子。”飞采明靠在轮椅上,用手托着下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怀疑过吧,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前男友?” 阎直嗤笑一声,没有答话。 飞采明也跟着笑起来:“你心虚了。承认吧,他怀疑过他不是你前男友,不是简烽。” “所以呢?”阎直反问:“我有没有怀疑过,这重要吗?” 飞采明慢悠悠地答:“重要啊,他只是一个npc,跟一楼那只纸片人是同类,它们都是你口中的?,只有代号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 阎直拿出烟盒晃了晃,半晌后,他说:“是我说错话了,我们从现实世界里来,在游戏里成?为玩家,那说不定也有人成为npc。跟我们一不一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飞采明呵呵笑了两声:“问题就在这里,大家出现在游戏里,我们都是玩家,为什么只有他是npc,难道你就不好奇?” 他一直观察着阎直的表情,斟酌着语气再?次开口:“你好像知道答案,让我大胆猜一下……答案是什么呢……是简烽已经死了对吗?” 阎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平静地否认:“没有,人死不能复活,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准备站在他那边,那这个话题,我就再说最后一句。”瞳孔兴奋地放大,飞采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如果重塑一模一样的身体,一模一样的记忆,那么这个新的人,是他本人,还是另外一个人?” 不得不说,飞采明的话精准戳中了阎直的心脏:“你是来挑拨离间的?” “不。”飞采明晃了晃食指:“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阎直诧异地指着自己。 “对啊,你有没有想过,简烽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一关?” 阎直点头。 这一点他不仅想过,而且还知道正确答案。 简烽出现在游戏里,是因为他最后一关通关后,向系统许愿说要再?次见到简烽。 系统确实履行了承诺,但与此同时还挖了个坑。只有第一关存在着‘倒吊者’,是唯一能把npc转化为玩家的关卡。但倒吊者就是他,他总不能用自己换简烽。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残忍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阎直:“你要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 飞采明看着阎直的背影,提高音量:“我确实是来救你的?,有件事你必须得知道,你的?生存时长清零了。” 少年人的?声音尖细,像一条匍匐前进的?毒蛇,狠狠咬住阎直的衣角。阎 直的脚步顿住了,低声警告飞采明:“别开玩笑。” “你自己看吧。”飞采明没多废话,两指夹住那张属性查看卡,扔了过去。 卡片如蝴蝶般落在地毯上,阎直俯身拾起,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上面的很多信息,他从未向别的任何人透露过。一楼的“心想事成?餐桌”也不可能透露玩家的私人信息。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这张属性查看卡是真的?。 那么,那行“剩余生存时长:0”,也是真的?。 他的?生存时长,确实清零了。 飞采明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般地说:“我确实是来救你的?,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为避免你忘了,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再好心帮你回忆一下,第一关通关失败后,只有新玩家不扣生存时长。” 阎直将属性查看卡攥紧,他当然知道这行字意味着什么。 新玩家第一关通关失败不扣生存时长,然而他是老玩家。 以往积攒下来的生存时长被清零,就意味着如果他这一关通关失败,生存时长就会扣为负值。 到那时,等待他的?将只会是死亡。 这一关,要么他通关,简烽以及整个关卡都被抹消。 要么让简烽时刻杀死他,成?为玩家,继续活下去。 这两个结果,他哪一个都不想要。 “我……”阎直张了张嘴,再?没发出别的声音,所有言语都堵塞在喉咙里,他只能攥紧手里的?卡牌。 然而无?论他攥得有多紧,卡牌上的?字都不会改变。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飞采明问。 阎直没有马上就给出答案,他将烟盒又从风衣口袋里掏了出来,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烟,孤零零的。 将整根烟抽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飞采明不耐烦地逼迫问:“你决定了没?自己的?命和一个不是人的?npc的?命……哦,抱歉,npc只是一串数据,没有命。你知道该怎么选吧?” “今天是第六天,再?给我点时间。”烟味暂时平复了阎直的烦躁,他晃晃手里的?属性查看卡:“替我保密,别告诉他。” 飞采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手指很有节奏地敲打着 轮椅扶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敲击到第十下的?时候,有人替他敲下了第十一下。 他这才?开心起来,恶意满满地答:“好啊,我替你保密。” 阎直想着其他事?,没注意到异常,他道了声谢,缓慢地往四楼走去,高大的身躯有些许佝偻。 飞采明笑着目送着阎直上楼,一直等阎直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他才?得意地说:“我话还没说完,我可以替你保密,可是,没有用。” 他用手指轻快地敲击着轮椅,叮叮叮咚咚一长串响,那是他最爱的曲子的?调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但跟下来的简烽已经知道了,这都是我的?计划。” 计划A。 先是暗示阎直,告诉他四楼那个人只是一个npc,根本不是简烽。 然后再亮出属性查看卡,让阎直知道自己生存时长已经被清零了。 如果阎直对简烽的感情不深,那必然会选择自己活着,理由还很正当,直接顺着飞采明给出的台阶“npc不是简烽”下就行。 计划B。 如果阎直愿意为简烽甘愿去死,用自己换简烽成为玩家,或者选择不通关。那飞采明下楼时对简烽做的?口型“跟下来”就用上了。 感情是相互的?,简烽听到阎直通关失败就会死,应该不会无?&#xe863;于衷。 飞采明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简烽会不会跟下来。 所以他敲轮椅试探,简烽听懂了他的?暗示,于是也敲响轮椅作为回复。 至此,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结局。 对于阎直和简烽来说,结局有三种。 第一种结局,阎直拿出钥匙通关,简烽死亡。 第二种结局,阎直用自己的?命换简烽的命,然后简烽成为玩家,阎直死亡。飞采明则从阎直的尸体上搜出钥匙通关。 第三种结局,简烽故意让阎直通关,简烽死亡。 而对飞采明来说,结局只有一种——通关成功。然而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保证阎直存活。怀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1点。第六天14点,一个小时过后天黑,第七天会随着黑暗一起降临。 还有一天时间。 飞采明摇着轮椅下楼,自言自语:“我赌你们的结局是第三种。”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燃烧_肖像Ch27 阎直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 等身上的烟味散去后,才往楼上走去,天快亮了, 光穿过天窗,很均匀地铺洒在四楼,空气中飞舞着尘埃。 天快亮了, 没剩下多少时间了,简烽背对着阎直, 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没回头就问:“你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是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 简烽:“我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阎直后背的肌肉绷紧, 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晚上在门上发现的“4”字——简烽能脱离画作。刚才的谈话,该不会都被简烽听到了吧? 他问:“你刚才……跟了下去?” “没有。”简烽否认, 面不改色地说谎:“我只在晚上12点到1点间能脱离画作。” “那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说什……” “靠猜。” 阎直顺着他的话问:“哦?你猜出了什么?”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不?是简烽。” “他确实这么说,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我有自己的判断……” “你该相信他。”简烽打断他的话,客气又疏离:“抱歉,我确实,不?是简烽。” “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简烽摸摸自己的脸:“你靠我的长相判断出我是简烽,但同样长相的人, 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你觉得人和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灵魂?” “是记忆。记忆塑造了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习惯, 处事?方式。抛开?躯壳不?谈,记忆就是一个人的全部。”简烽直直地看向阎直的眼睛:“我没有简烽的记忆。” “难怪……”阎直喃喃。 其实并非毫无迹象,之前简烽答不?上那句“我很想你”, 以及对他的防备和?疏离,甚至利用入梦来催眠他……这些异常的事?现在终于都找到了原因。 “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的?” “从一开?始就不记得。”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起来,许久后,阎直像是在质问简烽,又像是在质问自己,近乎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我这些?” “之前是因为想利用你,所以才装成你熟悉的那个 人。虽然很抱歉,但希望你能理解,我是我自己,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不?。”阎直固执地摇摇头:“记忆,游戏系统可以做出无数份,可灵魂是独一无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是你,有没有记忆都是你。” 简烽终于转过身来,像是在打量什么珍稀&#xe863;物一样打量阎直,反驳说:“灵魂?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我的想法跟你不?同,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简烽,在他记忆终结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我不?是他,我是完全独立的另外一个人。” 耐心听完这些话,阎直的胸口仿佛被堵塞了,声音中压抑着痛苦:“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希望我知道吗?” 这是个好问题,阎直想。 “我希望你不?知道,最?好永远不?要知道。”阎直捏捏鼻梁,露出自进游戏以后的,第一个轻松的笑,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杀死我,你将获得成为玩家,活下去的机会。”阎直张开?双臂,语气轻松:“很合算的交易。” 其实结局还挺好的,简烽不记得他们的过去,杀了自己活下去之后,简烽不会有多难过。 他会解脱,他的未来只有宁静和?温暖,而简烽会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 标准的……happy ending。 然而简烽却摇头拒绝了:“我这儿有更合算的买卖。” “什么意思?” “我选择现在坦白我没有记忆,是因为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敌对关系,系统刚发布了一个任务给我,‘伪装01号玩家’。只需要通关后,所有剩余玩家都口头承认我是01号玩家,我就真的能成为01号玩家,继续活下去。” 阎直愣了愣,觉得这个规则很熟悉,跟“比干挖心”有异曲同工之感。 姜子牙给比干一碗符水,被挖心之后,比干只需要出城找到一位卖空心菜的妇人,并且问她一个问题——人没了心能不能活。 如果妇人说能活,那比干就能活下去。 如果妇人说不?能,那比干就会死亡。 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阎直不得不?怀疑。 飞采明刚说他生存时 长清零,他和?简烽只能活一个,紧接着,简烽就告诉他,系统向他发布“伪装01号玩家”任务。 他迟疑地问:“你没骗我?” “我有必要骗你吗?”简烽反问:“你难道就没想过01号玩家是谁?根本就不?存在01号玩家这个人,这是系统专门为了这个任务,为我准备的身份。” 阎直若有所思,如果简烽一开?始就告诉他,系统发布“伪装01号玩家”任务,他会觉得是简烽为了让他活下去,故意骗他通关。 可简烽先坦白自己失去记忆,紧接着才说任务的事?。 根据这几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判断出简烽失去记忆这件事是真的。 他知道简烽看似温柔可亲,可实际上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现在对于简烽来说,他是陌生人,所以,简烽没有理?由故意骗他通关。 简烽催促他:“话已经全都说清楚,你把他们三个人叫上来,我们通关。” “你真的……没骗我?”下楼前,阎直最后一次不确定地问。 简烽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但又没有,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嘲讽,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又没疯。” 简单告诉其它三人可以通关,并叙述规则之后,阎直许诺会给鹿仁和?杀马特提供帮助,作为交易,他们得口头承认简烽就是1号玩家。 飞采明但笑不?语,旁观者清,他看的比谁都清楚明白。他猜出简烽在说谎,但他不?准备告诉阎直,反而趁机狮子大开口:“我不?要你的许诺,我要BMW所有权。” 阎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BMW?什么玩意儿?宝马?” 宝马,BMW,全称Bayerische Motoren Werke。 飞采明:…… “等会,我想起来了。”如果飞采明不提,阎直都快忘了,他曾经建立过一个小团体组织,起名的时候随便起了一个,叫BMW。一穷二白的小组织,成员加上他只有三个人,唯一值钱的,是BMW的基地所有权。 阎直:“BMW不?是我一个人的地盘,换一个条件。” 飞采明:“不?换,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也不?答应你的条件。” 说话间,几人已回到四楼。 简烽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想了想,说:“如果要谈条件,我来 跟你们谈。我是这一关的boss,在你们利用通关钥匙通过画中的时候,会狂化。知道狂化什么意思吧?” 杀马特经常打游戏,对这词很熟悉:“知道啊,组团打boss,boss剩下最?后一层血皮的时候,战斗力会提高好几倍,这就叫狂化,不?过我更喜欢叫回光返照……” 简烽:“所以,我劝你们和我合作,我到时候不?伤害你们,你们口头承认我是01号玩家,互利共赢。” 飞采明权衡利弊,遗憾地答应了。 “合作愉快。”简烽微笑起来:“将通关钥匙扔进画里。” 阎直依言行事?。 钥匙没遇到阻碍,像一粒投入湖中的石子般,缓缓沉入画里。同时,画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凝固的油彩缓缓流&#xe863;起来,以钥匙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飞采明伸手探了探,率先摇着轮椅,进入画里。 接下来是鹿仁和?杀马特,阎直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踏入一片空无的隧道,隧道一头端接着游戏关卡,另外一端充满白色的光芒,阎直很久没这么真真切切地看到简烽,此前很久一段时间,他只能在梦里,在照片里,不?断用目光描摹着简烽的轮廓。 而此刻,简烽就站在他面前。 阎直手臂&#xe863;了&#xe863;,有点想拥抱他,忍了忍,他将手放到外套口袋里,说:“走吧。” 只要到达另外一端,走进白色光芒里,就能通关。 “好。” 几人走入白色的刺目的光芒中,从画的另外一面走出去,出现在一个跟他们前几天待的地方很相像的楼房的四?楼。 阎直回头看去,一幅画镶嵌在墙角处,画布上画的是一座庄园,周围围绕着看不?见尽头的荆棘林,底部粘贴着画的名字——《荆棘环绕的庄园》。 他将衣兜里的纸团展开?,这是他从简烽所在的画的画框下撕下的画名——《燃烧的肖像》。 原来如此,阎直想,被双面画分割开的关卡。 系统的提示声在几人脑海中响起。 【系统:检测到有5位玩家走出《荆棘环绕的庄园》,请逃过boss的追杀,找到驶向纯白噩梦的马车,完成通关。】 杀马特看了一眼简烽,缩了缩脖子。 游戏里的第七天,通关在 即,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雪也停下来,金色的阳光撒在如盐粒般的细雪上,阎直正要下楼时,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恰好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四楼角落处。 那个人影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是谁? 阎直与他对视一眼,很快那个人影就消失了,他快步跑了过去,找到了一面镜子,布满灰尘的镜面上映照出他的身影。 简烽问:“怎么了?” 阎直摇摇头,忽略心头涌起的异样感。 转过楼梯后,一身枪响在四楼响起,阎直心头一跳,又急忙折了回去,却依旧没发现异常。 飞采明也听见了,高声问:“怎么回事??” 简烽走在最后,他伸手碰了碰阎直的后背,然后回答说:“不?清楚,就听到一声响,可能是画的另外一边出了什么事?。不?用管,继续往下走。” 马车就停在一楼外不?远处,更远处是一条宽广的大路。冬天已经快过去了,从沉睡一季的苹果树枝条上,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哪里都有生命,阎直想,他碰了碰花枝,转身朝走在后面的几人说:“上车。” 然而简烽却停住步子,笑了笑。 “简烽?” 阎直的声音发抖,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急忙大声喊:“你是01号玩家!” 飞采明、鹿仁和?杀马特互相看了几眼,也跟着喊。 “我不?是。” 其实,根本没有那个“伪装01号玩家”的任务。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简烽只回视着阎直一个人:“我是燃烧的肖像。” 一道?裂痕顺着他的脖颈爬上脸颊,猩红灼热的火星子从裂痕处炸开。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燃烧_肖像Ch28(完)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压住心脏, 阎直听见自己心脏艰难跳&#xe863;的声音。 火舌舔上简烽的脸颊,他的皮肤被烧得通红,然后又迅速变成灰白色, 他像被火烧过的纸人,身上仍然散发着烧过的余热,却不剩一点生机, 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碎。 然而他实际比看?上去更加脆弱,即使没有风, 他也?在几秒之内被快速烧完, 化成灰烬。 阎直精神恍惚, 愣愣地往前伸出手, 有飘飞的灰烬落在手套上。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梦吗?”他问,声音比灰烬还要轻, 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没有人回答他。 【系统:恭喜五位玩家已通关,关卡抹消坍塌中,请乘坐马车尽快离开。】 从地壳深处传来震&#xe863;感,狂风平地而起,脚下的土地渐渐化作流沙,楼房一寸一寸地沉没。 杀马特用力把脚从沙子里提起来,朝马车狂奔:“草草草,这?他妈的, 快跑啊!” 鹿仁这?才?反应过来,颤抖着也?往马车处跑,就连腿脚不便的飞采明也在两人的帮助下费力上了马车, 坐在车辕上。 只有阎直站在原地,一&#xe863;不&#xe863;。 坍塌中的关卡倒映在他瞳孔里,但他没办法思?考, 初次相遇的场景还鲜明地印刻在脑海里,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简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纸笔。 “你的名字,我记下了。” “以后,就由我来监管你。” 阎直拢了拢手指,手套上的灰烬提醒他,就算再转千千万万次身,也?不会再看?到简烽。 …… “是梦吗?”阎直低下头,流沙已经没过了脚踝,他艰难地往前挪移了几步,将那天没收的技能卡归还给飞采明:“你们走吧。” “你……你不走吗?”鹿仁问。 飞采明接过东西,提醒他:“不走的话,你会死在这里。” 随便吧。 是梦或者不是梦都好。 阎直挥挥手:“再见。祝你们好运。” “好运?”飞采明皱起眉,把轮椅敲得咚咚作响。 这?是他焦虑事常有的习惯,简烽死亡在他的意料之内,但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没预料到。 感情在他 看?来就是包袱,是累赘,人生是一条长路,身上背负的情感越多,越是难走远,他没想到阎直卸下包袱后,不仅没走得更远,反而停在原地不再前进。 飞采明阴阳怪气地说:“我真?是倒了血霉。” 他没忘昨天在自己的属性查看卡上看?到的那行字——世界是第21张大阿尔卡牌,与第10张命运之轮关系密切。有因有果,欠下的最终都要偿还。 他猜到了这?行字的意思。如果阎直现在死亡,恐怕所有的秩序都会被打乱。 不能让阎直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心里将阎直骂了千百遍,飞采明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咧着嘴笑的小稻草人,和一块怀表——命运之轮。 “给。”将这?两样东西扔进阎直怀里,他快速解释:“稻草人,我第五关获得的一次性道具,作用是替死。怀表,你将指针往后调。” 阎直不断颤&#xe863;的心脏颤抖得更加厉害,就连身躯都有了颤抖的幅度。 他知道这?两样东西对飞采明有多重要,怀表自然不用提,稻草人是飞采明第五关获得的道具,如果没有了第五关获得的道具,第六关不可能通关。 飞采明说过自己正在通第六关,而如今飞采明把道具给他,也?就相当于,把一条命给了他。 他弓起身子,猛地把这?两样东西握紧,然后又挣扎着一根一根松开手指,把东西递了回去。 飞采明不接:“处理你的事吧,道具没了我还有其它办法。” 道具确实还能在某些附加关卡里获得,阎直不再犹豫,道了声谢。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细小的表冠。 他将分针逆时针旋转。 08:10:00 …… 08:00:00 阎直将时间往前调了10分钟,10分钟前,他们还没从画里出来。 周围的场景忽明忽暗,仿佛坏掉的倒放的视频,伴随着呲呲声,陷落的楼房重新拔地而起,崩塌的地面恢复平整。 马车旁空荡荡的,飞采明等三人消失不见。 在这个时刻,他们三人还在画里。 08:00:21,秒针咔哒咔哒地顺时针转&#xe863;,阎直愣了会,拔足往楼上狂奔。 08:03:28,阎直挪&#xe863;四楼镜子的位置,隐匿在镜子后,平复呼吸。 从镜 子旁的空隙里,他看?见另外一个自己——[阎直]从画里走了出来。 08:04:02,[阎直]等人交谈过后,陆陆续续往下走去,简烽走在最后。 08:04:07,阎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从镜子后探出头往外?看?,[阎直]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阎直急忙藏回镜子后,他听见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是[阎直]朝镜子走过来的声音。 然后简烽问:“怎么了。” 熟悉的对话。 阎直闭了闭眼,放松下来,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也?不担心会失败,因为这件事……正是他不久前所经历过的。 果然,不一会后,几人的脚步声往楼下而去,他数着秒数,掐准时间从镜子后闪身而出。 08:04:53,阎直从背后把枪塞进落单的简烽手里,然后握住简烽的手,扣&#xe863;扳机。 【道具说明:高?奢,梵高同款。 使用说明:使子弹转弯的原理,是在开枪时抖&#xe863;手腕。】 08:04:58,枪声响起。 阎直收回枪,灵巧地向上跃起,沿事先考虑好的路线翻出天窗。 子弹转弯,跟随着他的脚步精准命中心脏。 08:05:10,[阎直]听见枪声,急忙折返回去。 飞采明问:“怎么回事?” 简烽说:“不清楚,就听到一声响,可能是画的另外一边出了什么事。不用管,继续往下走。” 08:05:42,几人继续往下走。 而阎直仰面躺在四楼房顶上,过多的失血使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摸索着站了起来,从房顶坠落。 08:06:04,阎直仰面躺在地上,鲜血洇红了半边脸颊:“还好……不是……脸朝下……” 08:06:30,阎直死亡。 【系统:非法偷渡玩家阎直,临时牌属“倒吊者”生效,致死主要原因判定为枪伤,加害者将于五分钟内转换为玩家。】 【系统:替死道具“稻草人”生效,非法偷渡玩家阎直,获得一次复活机会。】 08:07:30,阎直在短暂的死亡之后,再次醒来。 用手遮挡着金色的朝阳,他睁开双眼,衣衫上的鲜红血迹依然残留着,触目惊心,可他的心脏和四肢已经恢复完整,那些伤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08:08:13,简烽化成飞灰,关卡坍塌中…… 08:08:16,简 烽出现在阎直身侧。 “哟,又见面了。”阎直躺在地上,仰视着简烽:“你这?个……骗子。” 手臂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掉落在地,简烽慌忙蹲了下来,失态地将手按在阎直胸口,想堵住血流,意识到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后,他缓了缓,才?说:“是,我是骗子。” “你说过你不记得我了,那为什么骗我通关?”阎直看着他的手,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简烽不答。 阎直一把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上:“你以为这?是为我好?我的心在跳,我活着,但那又怎么样?你这?个……骗子,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需要知道吗?”简烽反问。 对话似曾相识,与上次不同的是,阎直没否认:“我希望你知道。我希望你知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我也?希望你知道,你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烽已经反握住他的手,低下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阎直几乎没见过简烽流泪,他一下子就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半开玩笑地说:“哭什么?你看?你,不仅骗我通关,还为我流泪,太可疑了,你总不可能,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看到简烽的脸颊,因为这句话而微微发红。 实在是很可疑。 08:10:00,时间归位。 地面陷落,楼房缓缓沉没,琉璃窗折射着金色的朝阳,阎直估算现在这个时间,飞采明等三人应该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但他看?着简烽的侧脸,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马车没了,那就走回去,小石子被高高?抛起,落在左手边。 “往这?边走。”阎直用手指着左边说。 两人迅速往左边跑,大地在他们身后不断坍塌,跑出一段路后,一道巨大的裂痕横亘在前方。 阎直:“失策了,我很少会这?么倒霉。” “不。”简烽倒是为阎直的运气之好感到咋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马车在那,还没走远。” 马被飞采明三人死死拽住,蹄子半陷在地里。 杀马特累得不行 ,看?见他们二人,大声喊:“看?什么看?,快过来!” 鹿仁抱着车轱辘用力往后扯,脸色涨得通红,就连飞采明也用绳子套着马头,小臂上的肌肉鼓起。他们没有乘坐马车先走,而是选择拉住马车,等阎直和简烽回来。 “感&#xe863;吗?”飞采明阴侧侧地说。 “谢谢。”走近之后,简烽拦住了急着上马车的飞采明:“小心,马车里……你们进去过吗?” “没有啊,我们原先只是坐在车辕上,后来又下来拉马车,没人进去过。”鹿仁气喘吁吁地完,紧张地问:“怎么了吗?” 简烽按住车辙,“系统说通关人数为5,其实我并不被算在内。除我以外,现在站在马车外面的人只有你们4个人。所以第5个人是谁,又在哪里?” “01号玩家?” 飞采明看着被风吹&#xe863;的车帘,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浮起。 作者有话要说:注:关于这种“回到过去”,有借鉴。(我整出这个情节的时候没啥感觉,但现在边修文边看,觉得很眼熟,似乎在哪部剧里见过。) —————————————————— 捋一捋留下的几个问题 ①关于01号玩家……(这个崽崽确实存在呢。) ②阎直为什么是“非法偷渡玩家”?(马上就会说到。) ③简烽是不是死了之后,被游戏复活的?(能这么理解。但是其实简烽没有死,游戏也没有直接复活人的能力。)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纯白噩梦 谁也没&#xe863;手。 最?终, 是风把车帘撩起。 杀马特探头一看,骂骂咧咧:“就这?根本没人啊,那个01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马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贯穿第一关始终的疑问, 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鹿仁眼神四处乱瞟:“他会不会……在暗处盯着我?们?” 杀马特后背一凉,忙不迭地往马车上爬:“怕什么,马车就这么一辆, 我?们快走,把他留在这里?不就行了??” 所有人都爬上马车之后, 马车稳稳当当地浮上半空, 白马四蹄犹如踏在实处, 载着他们远离崩塌的关卡, 缓缓驶入未知区域。 阎直有直觉,那位01号玩家依旧一直跟着他们, 不过?01号玩家至今没有出手,那就不算是敌人。不是敌人,那就不必理会,这一关已经告一段落,他掀开马车窗帘,向着坠落的太阳挥挥手。 算作一个告别。 他知道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新的旧的创伤都会痊愈,看似永无止境的雨也终有一刻会停歇, 而他自己终会从潮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迎接每一个有太阳升起的早晨。 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闭上双眼, 抚摸着左手食指。 在皮质手套之下,无名?指指根之上,有一圈窄小的凸起, 那是一枚金属的、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婚戒。另外一枚则被他拿红绳穿过?,系在脖子上,贴着胸口。 仿佛感应一般,两枚戒指一齐发起烫来。 刚才只顾着高兴,现在坐下来一想,很多不合理之处才慢慢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简烽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那时在四楼,他握住简烽的手扣&#xe863;扳机之后,简烽跟其他人说——不清楚,就听到一声响,可能是画的另外一边出了什么事。不用管,继续往下走。 ……也许,简烽料到了一切? 肩膀被一只手试探着环住,阎直僵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装作睡着了?,顺着简烽的力?道?躺下去,枕在简烽肩上。 为了装得更逼真一些,他还?特意打了?个呼噜。 “……”简烽忍不住笑了?起来,曲起手指,一只手揉按着阎直的太阳穴 ,另外一只手虚虚按在阎直胸口。胸腔里?是完好的、鲜活跳&#xe863;的心脏。 他确实早已预料到一切。 当时在昏暗的四楼,飞采明朝简烽比口型“跟下来”时,简烽照做,但他可不止做了?这一件事情。他趁飞采明不注意,偷看另外两张属性查看卡。 在飞采明的属性查看卡上,有这么两栏字。 ——道?具:1.命运之轮。2.稻草人。 ——备注:世界是第21张大阿尔卡牌,与第10张命运之轮关系密切。有因有果,欠下的最?终都要偿还。自诩聪明的你,是否能预见到自己的死状? 大胆猜测之后,剩下的就是大胆求证,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只不过?是死亡。 所幸后来发生的一切果然都如简烽所料。 马车穿过乱流,速度渐渐减慢。 “大概快到了。”简烽说。 话音刚落,系统的电子声在各人脑海中响起。 【系统:各位玩家将?来到游戏休息场地——纯白噩梦,请选择降落地点。】 飞采明敲敲轮椅,毫不犹豫地说:“BMW。” 阎直懒洋洋地坐直身体:“去我那?” 看了?看鹿仁和杀马特后,他点头说:“也好,在外面住还?要支付生存时长,去BMW。” 【系统:坐标点读取中…… 目前时间为02:31:58,马车将?于一分钟内降落在BMW。晶卡已激活,住宿、餐饮皆需要支付生存时长,生存时长扣为负将?被抹除,请你适度消费,祝您游戏愉快。】 黑漆漆的马车内,有微弱的绿光亮起。 绿光的来源是左手手背,简烽讶异地抬起手,内植的显示晶卡嵌在皮肤里。 ——姓名?:简烽 ——玩家类型:合法正式玩家 ——技能:吾好梦中杀人 ——剩余生存时长:200小时 亮光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正这么想着,皮肤下的显示晶卡随着他的想法骤然熄灭,将?手握紧再张开,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生存时长200小时,也就是差不多8天的时间……8天后,又得进入关卡赚取生存时长,这四行字定义了?一个人的全部生命,简烽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下意识地看向阎直的手。 可阎直的双手包裹在皮质手套里?,遮得严严实实。 简烽若有所思。 随着 一阵晃荡,马车降落在地。 阎直率先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将?马车梯放到地上,朝几人说:“下来吧。” 不远处就是BMW大楼。 “我?先回?去,明天会来找你,到时候,就是你们该偿还的时候。”飞采明对阎直说。下马车之后,他摇着轮椅,往与几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回?见。”夜已深,树丛中的灯照亮了?鹅卵石小路,夜风中带着海的潮腥气味。阎直领着剩下的几人顺着小路,朝着隐匿在黑夜中的一栋建筑前?进,边走边说:“楼旁边就是海。” 他的步子很大,简烽要快步走才能跟上。 简烽一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四周郁郁葱葱的都是草木,蛛网似的鹅卵石小路向四面铺开,他随手扯下一片树叶,深绿色的脉络清晰地凸起,上面附着着绿色的叶肉,属于香樟树的气味弥漫开来,混杂着海风的潮腥气息。 很逼真,很难让人相信这里?其实不是现实,而是游戏,一个由数据组成的虚构的地方。 阎直打开门,解释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二楼有空房,随便找间空房住下就行。” 最?后,他看向简烽,“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有话跟你说。” “好啊。”简烽笑着眨了眨眼睛:“晚安。” “……晚安。” 在二楼挑了?间空房,进门之后,简烽脸上的笑?立即消失了,刚才上楼时,他看见楼梯下放着鞋子,那绝对不是阎直的尺码。不仅如此,屋里?其他地方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些细微之处昭示着一个事实——这里?绝不只是阎直一个人的住处。 是谁? 是什么关系? 他嫉妒得要发疯,想立即去质问阎直。 可是不行,他忍耐着,打开点灯开关,将?衣服扔到洗衣机里,然后站到淋浴喷头下,温度适中的水流喷淋而下,他解开低马尾,挤了洗发水轻轻揉洗着。 湿滑的头发缠绕着手指,简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留这么一个发型,无论从打理的难易程度来考虑,还?是从美观方面来考虑,他都觉得自己该找个时间剪短头发…… 正这么想着,从指尖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细心地冲干净泡沫,吹干头发之后 ,简烽才不紧不慢地拨开后脑勺的一丛头发,找了两面镜子仔细观察着。横贯在后脑勺上的,是一条扭曲的疤痕,凹凸难看,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一段记忆从脑海深处浮出。 那是俩人在一起的第五年,阎直的哥哥发短信说,阎直的父母松口了,已经同意了他们的事,让他们回家吃饭。 于是,简烽和阎直兴冲冲地挑了?礼物登门拜访。 谁知阎直的父亲看到他俩站在门口后,却气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就抄起门口的花瓶就往阎直的头上砸。边砸边骂:“兔崽子,你还?敢回来!” 当时阎直正懵着,简烽&#xe863;作快于思考,挡在阎直身前?。 他记忆的最?后,是阎直惊慌失措的脸,以及角落里阎直哥哥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这条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是他为阎直留下的。 这么想着,简烽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他钻进蓬松柔软的被窝。 一夜无梦。 第二天,简烽是被按在后脑勺处的一只手惊醒的,他警惕地睁开双眼。 “醒了??”阎直收回手:“衣柜里?明明有睡衣,为什么不穿?” 简烽往被子里?缩了缩:“关心别人有没有穿衣服,可不是什么正经事。” “你以前也有这个习惯。”阎直短促地笑了?一下,又问:“在第一关四楼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嗯。” 阎直在床边坐下,过?了?好一会才说:“以后别再这么做。” “以后不会了?,我?的记忆在恢复。”简烽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按在阎直的手背上:“一切都会好起来。” “记忆在恢复?是好事。”阎直抽出手,边看着简烽,边慢悠悠地戴上手套。 有什么折射着光芒的东西一晃而过?。 简烽眯起眼,目光紧紧跟随着阎直的手移&#xe863;而移&#xe863;。 他绝不会看错——那是一枚戒指。 确保对方已经看清之后,阎直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说:“飞采明该到了,我?去找他商量事情,你多休息一会。” 简烽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已经听不清阎直说什么了?。 他整个人仿佛被分隔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平静地对阎直道别 :“好的。” 另一部分妒恨地盯住阎直包裹在手套下的左手无名?指。 他知道另外一枚戒指的主人一定是他,他在妒忌以前的、拥有戒指、拥有记忆的他自己。 简烽忍着怒气,一直等阎直走出门后,他才一把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同样戒指,和阎直的是同款。 是阎直趁他还?未醒时,偷偷给他套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像文案写的一样,来到纯白噩梦之后出现在了狂欢现场。修文的时候觉得是个无用情节,删掉惹。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甲斯汀Ch1 BMW是栋复式别墅, 背靠大海,四周绿树掩映,爬藤植物顺着墙壁攀爬, 将触手似的藤蔓伸入室内。 “都别闹,乖乖待好。” 人一无聊,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阎直像对待小孩子似地轻声哄着,&#xe863;作轻缓地把藤蔓捋出窗外, 顺便对从窗外经过的飞采明打了个招呼:“哟。” 飞采明摇&#xe863;着轮椅从正门进入, 礼貌性地夸了一句:“房子不错。” “那当然。”阎直从酒柜里拎出一瓶酒:“喝一杯?” “我的时间有限, 今天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和你喝酒。”飞采明将手里的关卡邀请卡放在玻璃桌子上。 “你居然有关卡邀请卡?”阎直羡慕地“啧”了一声。 一般玩家挑战关卡, 都是直接去关卡大厅进行挑选,进入关卡之前最多只能得知关卡的名字, 除此之外一切全靠盲猜。据说,曾有玩家挑选了类似于“人美心善”这?类小清新名字的关卡,岂料开局后遭遇了举着40米大刀,并且出于善良,允许玩家先跑39米的楚人美。 关卡邀请卡可以从关卡中当做奖励随机获得,或者用生存时长购买,价格高昂。 不过物有所值,拥有了关卡邀请卡, 相当于掌握了主&#xe863;权,不仅能决定挑战关卡的时间,还能从邀请卡上得到一些关卡信息。 飞采明嘲讽他:“不是哪个组织都像你们BMW一样穷酸, 关卡邀请卡我多得是。” “不是穷酸,是不需要,运气好的人从不担心通关问题。”阎直笑得很欠打, 他拾起桌上的邀请卡。 【邀请卡(未激活) 关卡名称:甲斯汀 关卡类型:正式关卡 关卡等级:lv2 通关提示: ①只有规则能判断胜负 ②初始boss数量可任选 ③需要数学家的大脑与欧皇的运气】 “中规中矩的第二关……等等,这?是……”阎直瞳孔一缩,念出邀请卡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开启隐藏关卡后,可获得珍贵的替死道具——替死鬼。” “对,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事,获取替死道具,赔偿我。”飞采明扬扬下巴:“有把握吗?” 阎直皱眉道:“有把握通关,但?没把握开启隐藏关卡……这是什 么意思?我从没听说过还有隐藏关卡这种东西,奖励倒还挺诱人的。”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开启过隐藏关卡的人,绝大多数都死在了里面。”飞采明朝跟他一起来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你好。”站在飞采明轮椅后的青年嘻嘻笑着,朝阎直伸出手:“我叫邓抛。” “你好。”阎直与他握手,心说怎么会有人叫做灯泡,好奇怪的名字。 “是去声,不是平声,邓,不是灯。邓折子的邓,抛头颅洒热血的抛。”邓抛依然笑着,说:“我的技能是读心。” 被公开处刑的阎直:“……” 邓抛没过多计较,指着站在他身侧的另一人介绍:“这?位是阮睫子,她的技能是撕裂关卡,可撕开关卡逃生,每个关卡内只可使用一次。她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在开启隐藏关卡后活下来的人。我们将是你第二关的队友。” 阮睫子仰起脸,振声说:“对!” 阎直又看了一次邀请卡,“需要数学家的大脑和欧皇的运气……” 念完,他觉得被精准内涵到了,他是欧皇,而简烽的父亲是数学老师,简烽从小数学就特别好。这?个条件,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他俩。 “就目前已知的来看,隐藏关卡很危险,我答应你,我会尽全力去,但?简烽不能……” “我跟你一起去。”简烽一直站在二楼观望,此时才从楼梯上走下来:“我早晚要去挑战第二关,所有关卡都有危险,与其让我到时候一个人通关,不如跟你一起。” 看着简烽不容置喙的表情,阎直妥协了。 “那就这?么定?下了。”飞采明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昨晚连夜安排妥当这?些事情,只休息了两个多小时,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想了想,他坦白:“我等不了太久了。我的最后一关叫做‘无限第一关’。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会不断地进入第一关,然后通关第一关。” “不会让你等很久,今天之内,我会进入这一关。”阎直晃晃手里的邀请卡:“顺便,我简单说说我的最后一关,或许会对你有帮助。我的最后一关叫‘无限死亡’,每次死亡之后,我都会在原点复活,我需要做的是到达终点。” 飞采明往前倾了倾身体,“哦?那你最后怎么通的关?” “不清楚,死了很多次,突然有一次活着到了终点,于是就通关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飞采明:“……” 和飞采明道别后,阎直、简烽、邓抛和阮睫子四人也出了门,朝关卡大厅走去。踏出BMW地界后,过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每个人都低着头快速走过,神色匆匆,从不过多交流。 这?是纯白噩梦的常态。 简烽喜欢落后阎直半步,他走在阎直左后侧,晃了晃手指,小声问:“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阎直吹了声口哨,走得慢了些:“游戏里很少有人花时间去交朋友,或许上一秒交的朋友,下一秒就死了。可人都渴望陪伴……总之,戴个戒指能避免很多别的玩家的骚扰。”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邓抛突然嘿嘿笑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阎直,边倒退着走路边说:“你说谎了,你心里想的明明是戴了你的戒指,就是你的人。” 阮睫子也凑热闹道:“哈哈!” 阎直:草。(一种植物) 他偷偷看了眼简烽,好在简烽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他也就全当这?事没发生过。可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移开目光之后,简烽将左手放到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那枚戒指。 穿过几条街道,一行人来到了钟塔。 钟塔高高耸立着,顶部为正方体形状,朝向东南西北的四个面上分别有一块巨大的表盘,秒针匀速转&#xe863;,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关卡大厅就在钟塔内部,来往人员络绎不绝。 “稍等。”阎直指着旁边的自助售货机说:“我去买点东西。” 自助售货机的里东西琳琅满目,阎直直接输入“万宝路*1盒”。 【自助售货机:已为您找到商品,售价为3分钟生存时长。 请将位于左手手背的个人晶卡贴近磁区,或直视摄像头,进行瞳孔扫描,以确认身份,进行后续支付。】 阎直凑近摄像头。 【自助售货机:扫描中,请稍等…… 扫描完毕,对不起,您的剩余生存时长为零,无法支付。】 怎么回事? 阎直皱起眉头,他的生存时 长在通关第六关之后,在第一关之前,确实被清零了。但?是第一关通关成功,应该被奖励200小时的生存时长才对。 再者,生存时长为零的玩家会被立即扔入关卡中,不可能继续待在纯白噩梦。 阎直左思右想,最终怀疑自己是个bug。 【自助售货机:请您及时支付。】 “怎么了?”简烽看情况不对,走了过来,将左手贴近磁区,手背上有绿光一闪而过。 【自助售货机:支付成功,感谢购买。 已扣取3分钟生存时长,您的剩余生存时长为195个小时零47分钟。 吸烟有害健康,请勿沉迷。】 “是烟?”简烽毫不留情地说:“没收。” 他把那盒烟装进自己口袋里,在自助售货机上输入“面包*4包,牛奶*4盒,薄荷糖*1盒”,支付成功后,他将面包牛奶当做早餐平均分给四人,最后把薄荷糖塞阎直手里。 邓抛朝阎直挤挤眼睛:“简烽……嗯,是叫简烽,他在心里说,薄荷糖只给你一个人买哦。” 然后邓抛又?侧过头,对简烽说:“阎直心里想的是,可爱,想亲。” 阎直想打人。 阮睫子起哄:“哇!” “走吧。”掩饰性地将那盒糖往风衣口袋里一塞,阎直率先走入关卡大厅,轻车熟路地找到角落里一台空闲的机器,将邀请卡贴在上面进行激活。 他扫描完瞳孔后,其余几人也一一上前刷了晶卡,按下确认键。 眼前骤然一黑,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 举目望去,目所能及处全是悬在空中的楼梯,直的,弯的,断了的,凹凸不平的水泥下裸露出红色的砖块与黑褐色的钢筋。 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关卡“甲斯汀”。 另外三人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系统:欢迎4位玩家进入关卡甲斯汀,请选择初始boss数量。】 简烽问:“初始数量,也就是说,后续boss数量会增长,以什么规律增长?” “这?些东西系统不可能告诉你。”邓抛走到阮睫子身后:“但?是我们组织,先前已经来探过路,所以知道一些珍贵的情报。” “请讲。” 既然是队友,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邓抛清清嗓子:“进来之后会先选初始boss数量,然后与boss甲斯汀面对 面制定规则,最后抽取通关协助物品,每12小时可抽取一次。这?个关卡我们总共来过两次,第一次时选择的初始boss数量为0,结果?第一天没有boss,但?是……” 邓抛加重语气:“但?是,第二天出现了10个boss,第三天的boss更多。” 他耸耸肩,摊开手:“不是一般的多,我估计有得有好几百,甚至上千个boss。这?还怎么打?当然是撕开关卡退出咯。” 阎直:“那第二次你们选择的boss数量是多少?” “是1,结果?第一天有1个boss,第二天有11个boss,第三天的boss数量又增多了一些,第四天boss数量多得到处都是。”邓抛说完,又?一脸庆幸地补充:“还好我们溜得快。” 简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沉思几秒后,他问:“你们来之前,飞采明有没有说什么?” 邓抛摇摇头:“这?倒是没……” 阮睫子:“有!” 邓抛看了她一眼,说:“说了,明神说如果?你们连第一步都没看出端倪,他也不指望你们能通关,并且开启隐藏关卡。” “通关时限是多长?” “要求十天内通关,否则默认失败。” “大概明白了。”简烽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说:“我选择本关boss初始数量——22。”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乙斯汀Ch2 【系统:已选择boss数量——22, 加载中……】 等待的空隙,简烽主&#xe863;解释:“这一关的确跟数学有?关,boss的数量增长规律, 符合look and say数列——给定第一项之后,后一项是前一项的发?音。(注①) 第一次时,你们选择的boss数量为0。 数列首项为0, 第二项是第一项的读音,1个0, 所?以第二项是10。第三项是第二项的读音, 1个1, 1个0,所?以第三项是1110。也就是说, 第三天的boss数量是1110。” 阎直也明白过来, 接着他的话解释:“第二次选择的boss数量为1, 第一天有1个boss, 第二天是1个1……11个boss,第三天21个, 第四天1211个。” 阮睫子歪歪头,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原来如此……”邓抛像个耐心的邻家大哥哥,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睫子只需要知道这次选择boss数量为22后,每一天boss的数量都是22,不会再增长,这就够了。” 正说着, 一道电子声在四人脑海中响起。 【系统:加载成功。 本关通关成功奖励400小时的生存时长,失败扣除100小时生存时长。 关卡控制权将移交给boss,祝各位游戏愉快。】 一阵沉默过后,纵横交错的楼梯上, 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不同的脚步声。 鼓胀如皮球一般的小丑蹦蹦跳跳地从高处跳下,穿长裙的女士踩着高跟鞋走上楼梯…… 四人默契对背对背,慢慢聚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们被包围了。 曾进入过这个关卡的只有阮睫子,邓抛下意识地站得离她近了些,在衣角上擦擦手心的汗:“这些boss,他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不。”阎直诧异地看他一眼,怀疑邓抛可能有什?么眼疾,摇摇头:“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你仔细看,他们其实是戴着同样的面具。” 面具是人脸的形状,窄额头,方下巴。很完整,就连眼睛处也没留出孔洞。理?论上来说,他们根本看不到路,可他们偏偏走得很稳,没有一个人踩空。 “纯白噩梦里可没有?能配置眼镜的地方。”邓抛耸耸肩:“我近视。” 阮睫子:“我!” “好啦好啦,别担心,我会跟着你的。”邓抛偏了偏头,看着她的眼睛说。 四人中阎直身高最高 ,头发冷不丁地被抓了一下,他冷着脸仰起头,看见上方的楼梯上攀着一只戴面具的猴子。 猴子朝他耀武扬威地扬了扬手里的一根头发?,嘴里发?出一连串嘲笑似的“吱吱”声。 猴子这种生物,你越是理它,它越是来劲,阎直直接无视它,而是看着小丑说:“别故弄玄虚,直接开始。” 除了猴子外,小丑是站得离四人最近的boss,他猜在这二十二个boss中,小丑最有?话语权。 “按程序来,本该先制定规则。”小丑捏捏手中的彩球,在台阶上坐下:“你们制定一条,我制定一条,公平又有?趣好玩,但现在出了点意外,所?以必须做出调整。” 他用手依次隔空点了点邓抛、阮睫子和阎直:“你,你,还有?你。这里是第二关,可你们三个,等级高于二,属于降级挑战关卡。这就像高年级的学生,写二年级的考卷,这不合理?。” 阎直:“可我上一关是第一关,我现在的等级应该是一,挑战第二关很正常。” “游戏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小丑看着他:“你的等级为六,满级玩家,是四个玩家里等级最高的。” 系统对于boss有?一定规定,boss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欺骗玩家。 “感谢告知。”阎直有些惊讶地道谢。 “现在挑战本关卡的玩家里,等级高于二的玩家超过一半,为保证公平,boss方制定三条规则,玩家方只能制定一条规则。” 三人谁也没先答话。 只有规则能判断胜负,boss可以制定三条规则,可他们只能制定一条,很明显对他们不利。 一片寂静中,简烽轻轻捏了捏阎直的手指,于是阎直心里有?了底,答应下来:“好,你们boss先制定规则。” 小丑看向?穿长裙的女士:“女士优先。” 长裙女士点点头,声音尖利:“第一条规则,玩家每天必须接受邀请,到我们中的某一家去做客,否则会死。” 小丑笑?眯眯地看着猴子:“尊老爱幼,你也来。” 猴子不甘心地晃晃手里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指着阎直,吱吱吱叫了一通,像个朝大人告状的小孩。 小丑听完,哈哈大笑:“你们可能听不懂,让我来翻译翻译。它说,这根头发?的主人, 都要给它让它满意的食物,否则会死。” 阎直淡定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遵守第一条规则,每天去boss家做客的同时,可以从boss家拿点食物给猴子,完美遵守了第二条规则。 “第三条是什么?”他问。 “最后一条。” 小丑说着,用力将彩球掷在地上。彩球弹跳着跌下楼梯,又落在下面的楼梯上,一路下落一路发出“砰砰”声。在令人心慌的“砰砰”声中,小丑站起身来行了个脱帽礼,气球似的身体一晃一晃的,像是立马能飘起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甲斯汀。” 甲斯汀,也就是关卡的名字。 “这位是乙斯汀……” 穿裙子?的女士端着架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四人:??? 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小丑继续介绍:“丙斯汀,丁斯汀……亥斯汀。” 叫到最后一个名字时,上窜下跳的猴子“吱”了一声当做回应。 邓抛小声吐槽:“好随意的起名。” 最后,小丑说:“第三条规则,分不清我们的玩家,都会死。” 邓抛当场石化,大张着嘴巴,嘴角抽了又抽,阎直则抓紧时间记下各个boss的外貌特征和名字,在脑海中将他们一一对应起来。 “我记下了。”闭上眼睛迅速回忆了一遍,再睁开眼,阎直问其他人:“你们呢?” “我记不住。”邓抛苦着脸说。 阮睫子也很沮丧:“不!” 简烽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他的目光扫过所?有?面具,boss们各自的衣着打扮都不一样,光靠衣着体型,很容易区分谁是谁,但所?有?面具是相同的。 “这个关卡是为我们准备的。”简烽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然后对阎直说:“在我还是boss的时候,知道一些事,比如说,高阶玩家在某些方面,是有一定特权的……你懂我意思吧,就是说,你能拒绝这条规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掉这条规则,但阎直一点也没犹豫,直接照简烽说的做了:“规则不合理?,我申请重新制定第三条规则。” 【系统:申请通过。 请boss方重新制定第三条规则。】 阎直拂去楼梯上的灰,原地坐下,两条长腿懒洋洋地搭在一起:“曾经有?人教 我,要跟boss打好关系,这样才好通关,结果,他第一关就死了。或许现在我已经得罪了你,但我不在乎,制定让我满意的规则吧,甲斯汀。” 小丑咬牙切齿地说:“玩家,我记住你了。我重新制定第三条规则,认错我们超过一次的玩家,会死。” “我否决。” “认错我们超过二次的玩家,会死。” “我否决。” “三次。” “我否决。” …… “十次!” 阎直依旧风轻云淡地说:“我否决。” 他在试探小丑的底线,可小丑偏偏执着于这条规则不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差不多就行了吧……十次已经够多了。”邓抛先是看了看阎直的眼睛,然后才看向?小丑,拖长了声音说:“好可怜一boss。” 小丑气得原地蹦跶了几下:“干脆你们来制定……” “好啊。”阎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飞快答应下来。 “制定规则你擅长,你来。”他看着简烽说。 简烽没推辞,他早就想好了:“我制定,第三条规则,没认出甲斯汀的玩家,都会死。” 甲斯汀就是小丑,这也太好认了…… 邓抛本以为小丑会不同意,但没想到小丑眼珠子一转,居然点头答应了。 简烽:“现在该我们玩家制定规则,我制定,认错我们的boss,都会死。” “可以。”小丑点头,双目中闪&#xe863;着精光。 玩家就四个人,一个穿长风衣的高个子男人,一个穿西服扎低马尾的男人,一个穿白衣服的爱笑男人,还有?一个齐刘海矮个子?小姑娘。 他觉得分清四位玩家并不是什么难事。 阎直一脸正直:“好,既然规则已经制定完毕,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简烽。” 简烽也面不改色地说:“我叫阎直。” 阮睫子疑惑地眨着眼睛,她不明白这两个大哥哥为什?么交换了名字,邓抛与简烽对视一眼,会意过来:“那个,我叫阮睫子,这一位……” 他挠挠头发,指着阮睫子说:“呃……她叫,叫邓抛。” 小丑张开双臂:“这难不倒我。” 其他boss仿佛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地说:“这难不倒我们。” 阎直心说你们记住了才好,就怕你们记不 住。 “开始吧,今天是第一天,哪位boss先来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 乙斯汀拉拉披肩,站了出来,“这条规则由我制定,那第一天就由我来款待你们。” 她领着四位玩家在纵横交错的楼梯上行走,楼梯彼此连接,忽上忽下,如迷宫一般,他们走到了靠近墙壁处,邓抛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几人看见一道门嵌在砖墙里。 屋里的陈设整齐而又温馨,乙斯汀将钥匙挂在门后,进?入厨房。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锅肉汤出来,又拿出四个碗:“今日宴请的主题是,四位玩家分这一锅汤,要求四位玩家都对自己所?得到的汤满意。” 邓抛说:“随便倒成四碗。” 乙斯汀:“不行。” “那平均倒成四碗?”邓抛摊开手:“无论怎么分,我们都满意。” 乙斯汀高傲地抬着下巴,强硬地说:“不,我觉得你们不满意。” 邓抛挣扎着说:“我们很满意。” “你们满不满意,我说了算,听我的。” 邓抛:…… 阎直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四个的任务是分这一锅肉汤,并且要让乙斯汀觉得,他们都对自己所?得到的很满意。 这个“很满意”实在是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引自百度百科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丙斯汀Ch3 肉汤上倒映着四人沉默的面孔。 玩家自己满不满意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让乙斯汀觉得玩家满意。 阎直将手放到风衣口袋里,轻轻摩挲着枪。 第一条规则是玩家每天必须接受邀请,到boss中的某一?家去做客, 否则会死。“做客”应该也包括分汤,他在思索着该杀掉boss然后立马出门寻找下一?个,还是该分汤, 遵守第一条规则。 正想着,手忽然被轻轻按住, 阎直侧头问:“怎么?” 简烽松开手指, 捂住头:“心理问题, 今天吃什么垃圾。” “吃什么垃圾?” 手背上还残留着稍许温度和力?道,阎直却没空起什么旖旎的心思, 因为他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话语。 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最终定格在惊喜。 大学创业初期两人手头都不宽裕, 雪上加霜的是恋情暴露, 他俩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那段艰难的日子里, 两人每天只吃一?份外卖。 简烽说外卖是垃圾食品, 于是从那以后,每到饭点阎直都晃着手机问他,今天要吃什么垃圾。 一?开?始时简烽把外卖分成两份,会挑走少的那份。 阎直不同意。 谁都想把多的那份让给对方,最终经过协商, 由简烽将外卖平均分成两份,然后问阎直要哪份垃圾。 一?个分,另一个先选,能保证两人都拿到还算满意的那一份。 至少看?起来如此。 这些陈年旧事搁在记忆深处, 偶尔翻出来也带着一?股尘埃的味道。 都过去了。 那段艰难的日子是两人靠得最近的时候,后来小出租屋变成了套房,折叠小桌子也变成了宽长的红木饭桌。于是两人分坐两边,忙起来的时候甚至几天都不能在一起吃顿饭。 都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幸福。 “你?想起来了?”阎直问。 “想起来了一?些。”简烽撑着额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先通关游戏,其他的回到纯白噩梦再说。” 阎直也是这么想的,游戏里本身就危机四伏,更何况有一?个会读心的邓抛在场,他不乐意让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窥探。 喂了简烽一粒薄荷糖后,阎直将四个碗 在桌子上一?字排开?,端起锅,把肉汤倒在四个碗里,油腻浑浊的汤汁沏入大铁碗中,更显浑浊,热腾腾的水蒸气随着怪异的肉香弥漫开?来。 他尽量将汤平均分为四碗,好歹做个样子。 “你?要哪份垃圾?” “这份。”简烽挑了一?碗离自己近的,然后看了邓抛一?眼。 目光相触的瞬间,邓抛“哦”了一?声,随意挑了一?碗少的给自己后,他说:“阮睫子,挑一?碗。” 三碗汤都被挑走,剩下的第四碗汤则给阎直。 “我?是最后选汤的人,但汤是由我分的,为了保证我?分得的汤不比别人少,我?会将汤平均分。”阎直敲了敲碗沿:“这个结果我?觉得我?很满意,你?满不满意?” 乙斯汀织着毛线,头也不抬地说:“我?觉得你?满意。” 于是阎直点点头,将另外三人的汤倒进锅里,再由简烽将汤分成三碗,让邓抛和阮睫子先选,剩下一?碗则留给简烽自己。 最后则是邓抛将他和阮睫子的汤混合后再重?新分成两碗,由阮睫子先挑选。 分汤完毕,系统的声音响起。 【系统:第一天,玩家已遵守第一条规则。】 乙斯汀突然冷笑一?声,是那种尖细的、神经质的冷笑。她横抄起剪刀干脆利落地将毛线剪断,将还没织好的毛线帽往阎直头上戴,阴恻恻地问:“我?是谁?” 阎直反应极快地避开:“离远点。” 乙斯汀复读机似地问:“我?是谁?” 邓抛提醒:“她是那个谁,乙斯……” “别说话。”阎直用眼神及时制止了邓抛的送人头行为,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倒在地上的boss:“你?是甲斯汀。” 乙斯汀低着头,没说话。 “我?猜我?答对了。”阎直低着头说。 邓抛懵了:“我?大概懂,反正只用认出甲斯汀一?个人就可以,其他人认不出也无?所?谓,所?以乱说成是甲斯汀也行。但是你哪答对了?她难道不是乙斯汀?” “她刚刚是甲斯汀。”阎直说:“这一?关有二十二个boss,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而且为什么都戴着同样的面具?” “我?为什么要好奇,这就是简 单的关卡设定吧,boss数量是我们选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这么解释吧,我?猜测甲斯汀能同意我们替他制定的第三条规则,是因为他可以随意占领任意一个boss的身体……通过面具?”他用脚尖踢了踢乙斯汀:“如果不小心认错,我?们会死。” 简烽也颔首:“我?跟你?想得一?样,如果我?们的猜想成立,那么或许这些boss原本都是一个人,分裂出不同的人格之后,在游戏里每个人格都有一?具身体,但他们之间仍然可以随意进行人格转换。” 邓抛恍然,怪不得那个小丑这么执着于这一?条规则。 还好后来改了,否则boss人格间任意转换,靠外表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玩家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清楚之后,他看?着阮睫子说:“游戏可真难啊。以后遇到boss问自己是谁,一?律回答甲斯汀总没错。” 正说着,垂着头的乙斯汀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 当看?到地上扔着的毛线帽时,她忍不住尖叫道:“该死,我?的帽子怎……” “我?是谁?”阎直将帽子捡起。 “你??”乙斯汀回忆了一?下,没怎么在意地说:“简烽。” 阎直将帽子套在她头上,目光慈爱:“很好,记性不错。” 【系统:boss乙斯汀认错玩家阎直,触发玩家制定的规则。】 玩家制定的规则是,认错他们的boss,都会死。 乙斯汀,卒。 “哇!”阮睫子惊叹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她不记得帽子怎么会在地上,也就说明,他们之间记忆不互通。”阎直掀开?尸体上的人脸面具:“现在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按同样的方式多消灭几个boss……” 他的话顿住了。 “发生了什么?”简烽敏锐地朝尸体看?去。 阎直沉默了几秒钟,将那张人脸面具放在桌上,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让乙斯汀的尸体暴露在其他人眼前。 乙斯汀躺在地上,面具下的皮肤光滑得如鸡蛋一?般,没有任何凸起和下凹……眼睛,鼻子,嘴巴,眉毛,都不存在,仿佛一?个畸形怪物。 她没有脸。 或者说,她的脸就是那张被阎直摘了下来,平放在桌上的面具。 强烈的不适感… … 邓抛移开目光,刚好瞥见锅底的黑色的异物,他用勺子捞出来看了看?:“好厚的毛,应该是什么&#xe863;物的尾巴?狗?猫?” “应该是猫。”阎直看着手套上的一?根猫毛说,他刚才?唯一接触过的可能携带猫毛的东西,是那顶毛线帽。 毛线帽里混着织入了猫毛。 想不出什么头绪,阎直拍拍手套:“别管她,我?们四人分成两组,去找其他boss,能弄死几个算几个,然后再回这里碰头。” 他看?向?简烽:“我?和你?一?组。” “那我和阮睫子一?组。”邓抛给了一?个“我?懂”的眼神,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边看边说:“现在是早上快十一?点,每天中午十二点整的时候会有一?次抽奖……” 阮睫子忽然大声道:“明。” 邓抛顿了顿,笑嘻嘻地对阎直说:“明神特别交代过,你?手气好,这个抽奖得由你来抽。开?启隐藏关卡的关键,可能在抽奖箱里。” “行。”阎直打开?门,和简烽一起打开?门走了,屋外的空气要干燥得多,目光所?及处全是灰色的水泥楼梯,若有若无的光线从高处洒下。 他仰起头,除了楼梯什么也看?不到,更高处有什么东西?边往上走,他问:“关于通关以及隐藏关卡,你?有没有想法?” “有一?点。”简烽不远不近地跟在阎直后面:“邓抛读心的条件,是目光与对方交汇。只要闭着眼或者不看?他的眼睛,就不会被读心。” “我?明白,邓抛有问题,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甩开他们,单独行&#xe863;。”阎直说着,忍不住叹着气,回头看了简烽一眼。 简烽忽然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阎直的手。 热度隔着手套传来,阎直诧异地停下脚步:“你?……” 简烽看着相握的两只手,凑近阎直耳边说:“你?想这样做吧?” 阎直:“……” 被说中了。 “你?看?,即使没有邓抛的读心能力,我?也能猜中你的想法。” 热气喷洒在耳廓上,阎直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嗯?你?好像在故意躲着我?。”简烽边说边观察着阎直的表情,趁阎直不备飞快地脱下他的左手手套,在他手背上摸了一?把。 晶卡植入皮肤后,只要不亮起来,肉眼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摸上去会有细微的异常感。 可阎直的手背摸起来很正常。 微凉的皮肤下包裹的是匀称的骨肉。 “原来如此……”简烽晃着摘下来的手套,看?起来像是在笑,细看?又没有:“这就是你戴手套的原因,你?为什么,会没有晶卡?”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丁斯汀Ch4 阎直将手套从简烽手里抽出来, 一言不?发地戴了回?去,手套温暖的内里贴着他的皮肤,光滑的外侧则阻拦了简烽窥探的视线。 “不?能说?”简烽将手插进?西装口袋里, 挑眉问道。 “在游戏里有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事,答案也没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 “别再问了,问就是……”阎直直直看向简烽的眼睛, 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像春风碎开湖上的浮冰, 笑意从在他的眼中蔓延。 他凑近了些, 轻声说:“问就是——因为爱情。” 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近到简烽能看清阎直脸上的绒毛,他几乎听不清阎直说了什么, 只觉得有种?说不清的渴意。 别再靠近, 简烽屏住呼吸想, 这有点犯规。 他不?问就是了。 “走吧。”他说。 “好。”阎直笑着站直了身体, 转过身去。 简烽过了几秒钟才跟上去,从他这个角度, 刚好能看见阎直挺直的腰背, 黑色的立领长风衣将他的脖颈包住,半点皮肤不露,只在风衣袖口与手套的交界处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皮肉包裹着筋骨,底下是青色的血管。 铅灰色的光从高处漏下,那截手腕就在他眼前晃啊晃, 像是等待着他握上去,可他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却只看见阎直平静冷淡的侧脸。 仿佛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起了心思。 他在很早前就起了心思,早在阎直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他就已经站在远处,像现在这样默默地注视着阎直的背影。 可现在他们个关系早已不?是陌生人,简烽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抓住阎直的手。 阎直讶异了一瞬,无意识地回握住,然后又很快松开。 因为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在游戏里活着吧,活下来。”阎直看着楼梯的尽头说,那儿有一扇腐朽的木门。 简烽嗅到了一点端倪,“为什么不?是通关游戏回到现实,而是在游戏里活着?” 阎直比了个让他安静的手势,走上前去,将手按在门把手上,隔着手套传来了潮湿滑腻的触感。门吱呀一声打开,阎直抽空看了看手套,上面沾染着绿 色的苔藓。 不?止门上有苔藓,屋内也有,绿色的苔藓和蕨类植物在沙发上肆意生长,屋子?中央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小孩子,正坐在地上搭积木。 不?…… 不?是积木。 那是一堆猫咪的骨架,小孩正用胶水把它们拼接在一起。 “要来一起玩吗?”小孩扭过头,阴森森地问。 阎直回忆了一下,认出这个小孩是丁斯汀,他道:“可以,你先猜中我是谁,我就跟你一起玩。”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猜你是谁。” “你问。” 丁斯汀用一根骨头指着墙上的钟说,“十一点十一分,时针和分针之?间的夹角是多少?度?” 今天已经遵守了第一条规则,阎直完全不慌,随口道:“百度。” 丁斯汀的&#xe863;作顿住了,“……” 这也差太多了吧。 “不?管正确答案是什么,我已经给出了我的答案。”阎直蹲下身,“现在该你猜我是谁。” 丁斯汀瞪了阎直一眼,捡起一根猫咪骨头比划了几下,小心地搭了上去,不?开心地嘟着嘴说:“你是简烽,大人真讨厌!” 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丁斯汀一头栽进猫骨堆里,将他自己小心翼翼拼起来的模型撞得散了架。 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会急得立马跳起来。 可他已经死了。 阎直抖抖飞到皮鞋上的骨头,松了口气,但依然不太乐观,“系统的通报会在每个boss和玩家的脑海中响起,照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不?愿意答话或者……猜对我们的身份。” 将丁斯汀脸上的人脸面具摘下后,面具下的脸光滑平整。 “他也没有五官。”阎直若有所思地说。 简烽接过面具仔细查看了一番,顺势收起来,“现在我们能争取的,就是boss还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能杀掉几个算几个。” “对。”阎直点头道,“走,下一个。” 临出门前,简烽留意了地上的猫骨头,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是巧合吗?乙斯汀和丁斯汀的屋子?里,都有猫的一部分。 ****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收割,在boss们反应过来之前,阎直和简烽一共杀掉了六个boss,邓抛和阮睫子杀掉了五个 ,算上最先死的乙斯汀,boss一共死了十二个。 还剩下十个。 阎直掂了掂武器,“剩下的不?太好骗,恐怕他们已经反应过来。我子?弹还是满的,一共有六枚,全部用光后有十二个小时的冷却时间。如果能一枪消灭一个的话,今天过后最多还剩四个boss。” 比起boss数量,简烽更在意的是猫。 在他们杀死的boss的房间里,无一例外都有猫的一部分,有时候是耳朵,有时候是牙齿,有时候是一只被剁下来的毛茸茸的猫爪,血淋淋地挂在灯下面。 可是这个游戏,跟猫又有什么关系? 简烽沉吟道:“或许我们猜错了,这二十二个boss不?是多重人格,而是一个人……或者一只猫,被分为二十二份。” “或许吧。”阎直其实更倾向于是前者。 他一个用力,推开面前的门。 几乎就在门刚打开的瞬间,一个黑影就吱吱叫着,从门内飞扑出来,阎直闪身避过,一把扼住黑影的喉咙。 “吱吱吱!”猴子拼命挣扎。 它原本想趁机再揪一根阎直的头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捉住了。 阎直:“失算了,亥……” “不?可说。”简烽及时提醒。 猴子确实是亥斯汀没错,但万一猴子身体里是其他boss,认错了就会违反第三条规则,到时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是我大意了。”阎直沉默了一阵,稍稍松开手指,让猴子喘口气。 简烽:“它暂时不能杀。第二条规则是,你每天都要给它找它满意的食物,如果它死了,你就算找了食物,也不?能获得它的满意。到时候你会因违反第二条规则而死。” “先养着。”阎直做出决定。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截绳子?,利索地往猴子身上栓,“等我们确认快要通关的时候再?杀,第一条规则是要接受boss的邀请做客……” 栓好后,他拍拍猴子的脑袋,目光慈爱,“这两条规则,都拜托你了。” 猴子:??? 简烽张开嘴,刚想说什么,系统的声音率先响起。 【系统:关卡内每日抽奖即将开始,请选择抽奖者。】 “我,阎直,抽奖者。” 抽奖箱在阎直身前浮起,他侧头问简烽,“抽开启隐藏关卡的东西,还是 通关隐藏关卡的东西?” 简烽垂眼看着抽奖箱,孔洞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抽能让猴子满意的食物。” “食物可以待会再?找找。”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阎直:“我运气很好,待会一定能找到。抽奖的机会还是留给与隐藏关卡有关的东西比较稳妥。” 简烽轻声道:“万一呢?” 阎直笑了笑,没再说话,将手探入抽奖箱。 他明白运气只是外物,获得运气的同时,也要时刻做好被运气抛弃的准备,不?能大意。 “嗯?”阎直的&#xe863;作顿住了,表情有些古怪。 他已经被抽到“再?来一次”弄出了心理阴影,不?过这次所抽到的东西,似乎还不?错。 “运气足够好的话。”阎直将手缩了回?来,摊平手掌,向简烽展示抽到的东西,“幸运能眷顾我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阎直:有什么事是运气不能解决的? 我:数学。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戊斯汀Ch5 确实是双份的运气, 阎直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两样东西——猕猴桃,一截干枯的植物。他指着渐渐消失的抽奖箱说?:“这箱子看起来小,但我把手伸进去后却探不到?底, 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我张开手后,这两样东西就自己出现在?我手里了。” 猕猴桃不用?说?, 是给猴子的让它满意的食物。 至于?那截干枯的植物…… 阎直用?两根手指将其捏起,平举到?眼前仔细观察, 那截植物似乎是被折下来后晒干的, 茎叶都是黑褐色, 叶子皱缩成一团。如果是干枯前的植物,水灵灵的, 枝叶分明, 那还能勉强认一认, 可现在?这植物枯成这个样子, 以他的眼力根本认不出来。 “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应该与隐藏关卡有关。现在?问?题是, 这东西该怎么用?, 直接吃掉?或者这东西是暗示我们要找到?一个……长着这种植物的地方?” 他举目四望,喃喃自语:“可这里到?处是楼梯,钢筋混泥土,连草都不长一根,boss们的屋子里倒有可能种着植物。” 说?完后, 他下意识地看向简烽:“你怎么不说?话?对于?这样东西……” 他晃晃手里干枯的植物,“你怎么看?” 简烽曲起手指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这两天断断续续地,他的脑海中?会浮现出一些过去的事, 这些记忆片段仿佛散落一地的积木,零零散散拼凑不起来。在?那些记忆里,阎直运气一直不错,可现在?居然?能好到?这份上……实在?是令人咂舌。 他不得?不服气。 “你进游戏以前,运气就挺好。现在?有了命运之轮的加持……”简烽顿了顿,揶揄:“如果游戏里有彩票,你能靠买彩票发家?致富。” 阎直看了看简烽,心说?他想要的就在?他面前,发家?致富他不稀罕。 而?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 “游戏里没有彩票卖,言归正传,这根干枯的植物,你有什么想法?” “我先看看。”简烽接过来,碾碎半片叶子嗅了嗅,有一种清清凉凉的独特香味,他判断出了这根植物的种类:“是猫薄荷。” 又 跟猫有关,他合理怀疑那些猫咪尸块的出现,也绝不是巧合:“先收好。” “行?。”阎直打开钱包,低头时恰巧与楼梯下的boss对上了目光。他快速把那截猫薄荷塞进钱包,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枪:“麻烦来了。” “几成把握?”简烽也看见了那个气球似的鼓涨的boss,小丑甲斯汀。 “十成。” 砰! 子弹出了膛。 “你怎么不问?我能不能认出你?”甲斯汀咧开嘴哈哈大笑,红色的口脂一直涂到?耳边,远远看上去像是裂开了一张大嘴:“狡猾的玩家?。” 子弹将至,他的身体却摇摇晃晃地,如氢气球般从楼梯上飘了起来,速度又比气球要快。 “没想到?吧。”他张开双臂:“我会飞。” 金属弹壳掉落在?地,弹了几下,声音清脆。 而?子弹则转了个弯,精准地钉入甲斯汀后脑勺,他惨叫一声,仿佛一只被射中?的大鸟,边扑腾着边直直地往下坠去,肥硕的身躯接连砸断了几架楼梯,黑铁色的钢筋从红砖和水泥里暴露出来。 “傻了吧?”在?甲斯汀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中?,阎直吹吹发烫的枪口:“子弹会转弯。” 围观完全程的猴子也跟着“吱”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装死。 阎直把猕猴桃放在?它面前:“你要不吱声我都快忘了你了。给,食物,满意的话,过几天再杀你,不满意的话,现在?就杀了你。” 他用?枪托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楼梯,猴子的心脏也跟着快速跳了两下,它屈辱地伸出手,拿起猕猴桃。 【系统:亥斯汀获得?满意的食物,玩家?已遵守第一日?的第一条规则。】 “好了。”简烽松了口气,掐着脉搏数时间。大概三十秒后,他皱起眉头:“不对劲,甲斯汀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死?” “下去看看。”阎直走到?楼梯边缘,目光落在?更下面的楼梯处。甲斯汀的身体被纵横交错的楼梯整个地遮住了,只有楼梯边缘的血迹表明,他落在?了那个地方。 猩红的鲜血如小溪般,汩汩地顺着楼梯往下流,带着铁锈味的热气微微蒸腾。 越是走近,阎直就越是笃定甲斯汀已经死了。一般人的血量与体重 ?有关,体重?越重?,血量就越多,虽然?甲斯汀比较胖,但这个出血量,任谁都得?死。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根断裂的钢筋抵上了他的后腰。 甲斯汀粲粲笑着,飘在?阎直身后。 子弹从他的后脑勺钉入,又从眉心处穿出,他的前额上一个碗口大的豁口,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部组织,他的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断裂的肋骨戳破了脏器,从口鼻里不断地涌出鲜血。 可他还活着。 他用?钢筋戳了戳阎直的后腰:“你杀不了我,把枪放下,手举起来。” “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上课回答问?题,我为什么要举手……”话还没说?完,阎直的脊背就被重?重?地戳了一下。 “放下。”甲斯汀再次要求。 “放下就放下。”阎直慢慢地弯下腰,将枪搁在?台阶上:“你都说?了杀不了你,为什么还让我把枪放下?” 甲斯汀捂住额头,哈哈大笑:“在?游戏结束前,只有规则能判决生死。能杀死我的只有规则,玩家?阎直,你的子弹杀不了我,可是……” 被认出来了,阎直并不觉得?意外。 他顺着甲斯汀的语气问?:“……可是?” 甲斯汀低下头,小声说?:“会疼。” “……” 你作为boss的尊严呢? 阎直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了起来:“只有规则能判决生死,所?以,你也没办法用?其他方法杀死我。” 那后腰处抵着钢筋算什么威胁? 为什么要乖乖听话放下枪? 反正也,死不掉。 刚搁下的枪又被捡起,阎直一个旋身踢开钢筋,紧接着又往甲斯汀肚子上打了一拳。 甲斯汀肥硕的身体稍微晃了晃,钢筋撞击着楼梯,往下掉落,甲斯汀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你不会死,但你也,会疼——啊!” 甲斯汀的头因?为惯性往旁边歪了歪。 一枚子弹从侧边掠过脸颊,毁去了他的双眼……准确地说?,是毁去了他面具上的双眼。 “你,给我死!”鲜血淋漓,甲斯汀面孔狰狞,明明已经没了双眼,他却像看得?见一般,双手呈爪状向阎直抓去。 阎直只得?避开,被追着在?楼梯上跑,跑几步 就抽空踢甲斯汀几下。他觉得?自己在?踢一只大象,完全踢不&#xe863;。 “走!”简烽从高处跳下,将手中?的转头拍进甲斯汀脑子里,然?后一把抓住阎直的手,拉着他就跑。 谁也打不过谁,再僵持下去也没意思。 “想走?”甲斯汀漂浮起来,像一个炮弹,朝两人撞去。 阎直和简烽互相推了对方一把,朝两边跳开,落在?不同的楼梯上。 “那边。”简烽指了一个方向,那是猴子亥斯汀住的屋子的位置。 阎直会意,引着甲斯汀往屋子里跑,绕了一圈后将屋门从外面锁死,把甲斯汀关在?里面。 “关不了多久。”阎直擦擦额头上的汗,身体不断撞击木门所?发出的砰砰声听得?人心慌,木头纤维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可以预见木门不久后就会被撞坏。 阎直用?了一秒钟思考,做出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梳理一下思路。” “好。” 走出很远后才找到?一扇门,阎直绕得?头晕脑胀,一时之间记不清这个地方他们是来过,还是没来过。从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木门碎裂声,他推门而?入:“先进去再说?。” 屋门打开后,两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好巧。”邓抛惊讶了一瞬,嘿嘿笑着,朝他挤挤眼睛:“这么快又见面了。” 阮睫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简烽跟在?阎直身后,将屋门轻轻合上,不&#xe863;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屋内。 屋里除了他们四个人,还有一个少年。那个少年身量不高,脸上是和其他boss一样的人脸面具,身上穿的则是一袭黑袍,一双光裸的脚从黑袍里露出,踩在?木地板上。 看清他装扮的瞬间,阎直的脚步顿住了,几乎是立刻就摸上了风衣口袋中?的枪。 他在?一开始就记下了二十二个boss的模样和名字……而?面前的这个黑袍少年,根不不是二十二个boss之一。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己斯汀Ch6 与?阎直对?视的—?瞬间, 邓抛读到了阎直的想法。 ——屋内这?个黑袍少年,不是二十二个boss之—?。 邓抛脸都绿了,第—?反应是往阮睫子身后躲, 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打了自己—?巴掌,转身挡在阮睫子身前。他的技能是读心, 如果是在现实中有这?么—?个技能,那他可以成为?房地产销售冠军, 可以成为?招摇撞骗的算命玄学大师, 甚至可以作为?编外人?员, 协助警察破案。 他能读到所有人?的想法,只?要对?视—?眼。 可在这?个优胜劣汰的游戏里, 他没有战斗力上的优势, 也没有头脑上的优势, 在大多数关卡里, 他只?能成为?累赘。 而且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累赘。 内心想法被窥视的感觉,就像写的私人?日?记被人?偷偷翻看, 任谁都会感觉无所适从。 所以在某个附加关卡中, 他的队友想杀掉他,杀掉这?个会读心的累赘。 那个队友将邓抛打倒,踩在脚下,高举起手中的铁锤。只?要—?锤下去,邓抛就会脑浆迸裂, 死在游戏里,连尸体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剩下,从此查无此人?。 多可笑, 邓抛当时?就想,最后要杀了他的,不是游戏boss,而是他的队友。 他攥紧—?个尖角石头,避开砸下来的铁锤后,拼尽全力将石头砸向队友的脚趾。 他以为?自己会成功反杀。 但那个队友的技能是“少林铜人?”,—?石头砸下去,石头碎了,邓抛当时?就傻眼了,脸再次被按在粗粝的砂石里后,他绝望地闭上眼,彻底放弃抵抗。 最后,是飞采明出?手救下了他。 加入飞采明的“神话?”组织后,邓抛在组织里遇到了阮睫子,—?个外表软萌可爱,实则很暴力的小?妹妹。 他们俩是命中注定?的搭档。 作为?搭档,保护对?方是自己应尽的职责。 所以即使自己比阮睫子弱,邓抛依旧选择挡在她身前。 “打扰了,我们先告辞。”邓抛对?黑袍少年说。 黑袍少年瞥了他—?眼,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见 状,邓抛带着阮睫子谨慎地往门口走。 “你们看见我的猫了吗?”黑袍少年突然开口。 阎直问邓抛:“怎么回事??” 邓抛擦擦额头上的汗:“我和阮睫子利用规则杀掉几个boss之后,来到了这?里,原本也想杀掉他,可他只?会说—?句话?——你们看见我的猫了吗?” 阮睫子附和着说:“喵!” 邓抛喘了口气:“我们没敢乱答话?,正准备走,你们就来了。你们鞋上有血,发生了什么?” 阎直懒得开口解释,直接看了他—?眼。 读到他想法的邓抛嘴角抽了抽:“……甲斯汀认出?了你们,那麻烦大了,再想利用规则杀人?,要难很多。” 黑袍少年再次开口问:“你们看到我的猫了吗?” 确实有看到过猫尸体的—?部分,阎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用眼神询问简烽。简烽朝他颔首后,他才回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猫。” “真的吗?”黑袍少年赤着双脚往前走了几步,—?脸欣喜:“在哪里?” 阎直在想直接告诉他他的猫死了,他会不会直接暴走。 简烽仔细观察了—?遍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与?其它屋子的不同之处在于,屋里没有与?猫有关的东西?,他边思索边问:“我们能告诉你你的猫在哪,作为?交换,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我能告诉你们什么?”黑袍少年停住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目露茫然:“我找猫找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什么都忘记了,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要找猫。” 四人?:“……” 邓抛只?能读到玩家?的想法,他与?黑袍少年对?视了—?眼后,小?声告诉阎直:“我读不到这?个穿黑袍子的少年的想法,游戏里除了玩家?,只?有boss和NPC,他应该是什么NPC,我觉得我们不用理会他。” “你在说我?我的耳朵很灵的。”黑袍少年用手捏捏耳垂,笑容中带着点?羞涩:“你们好,啊,我是隐藏关卡里的隐藏boss,我叫宋温暖。” 四人?:??? 不是说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猫了? 以及宋温暖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名字也很随意的阎直和邓抛不想说话 ?。 简烽继续发问:“既然你是隐藏关卡的boss,那这?间屋子是隐藏关卡?” “不是。我是特?地从隐藏关卡里溜达出?来的,为?了找我的猫。我可以给你们—?些?……关于开启隐藏关卡的提示。”宋温暖从黑袍里伸出?白皙的手,指着门外。他说:“杀掉外面关卡里的所有boss,系统就会告诉你们如何开启隐藏关卡。” 简烽捻捻手指,这?与?他的猜想分毫不差。 可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是,该如何杀掉剩余的boss。只?有规则能判定?死亡,可现在玩家?和boss双方的规则都形同虚设,继续僵持下去只?有—?种结局——游戏超时?,系统将自&#xe863;判定?玩家?失败。 阎直也想到了这?个关键点?。 不过这?里有个华点?,他对?宋温暖说:“既然你能从隐藏关卡里溜达出?来,那你—?定?知道隐藏关卡怎么开启。你不如直接带我们进入隐藏关卡,作为?回报,我们帮你找猫。” 等直接进入隐藏关卡得到道具“替死鬼”之后,他们就能让阮睫子撕开关卡,溜之大吉。 “帮找猫”对?于宋温暖来说,是—?个充满诱惑力的条件,他扭了扭身子,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好啊。” 邓抛满头问号:“……这?也行?” 完美避开了“用规则杀死剩余boss”这?个难题。 宋温暖张开双手比划着,喋喋不休地说:“我的猫大概这?么大,毛是黑色,四只?脚是白色的,跑起来可轻快了,—?点?声音都没有。所以我给他脖子上戴了—?只?猫铃铛,栓着红线……” 说着说着,他发现自己双手间的距离短了很多,他疑惑地“咦”了—?声。 而从别的人?的角度看到的,是他在快速缩小?。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宋温暖就缩小?得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了—?件黑袍,柔滑的布料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起。 阮睫子拎起黑袍抖了抖,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东西?也没有,她惊叹—?声:“哇!” 大变活人?! 现在只?剩下—?条路,杀光剩余的boss,通关,并且根据系统的指示开启隐藏关卡。 邓抛叹气:“如果早知道要杀光boss才能开启隐藏关 卡,我们当初就该选择初始boss数量为?—?,我们在第—?天就杀掉他,然后通关。” 简烽:“不,这?—?点?我们没有选错。初始boss数量为?—?,第—?天杀死—?个,第二天还会有新的boss,越到后面越多,无穷无尽。只?有把数量稳定?在二十二,我们才有可能杀光他们。” “那就是规则没制定?好。”邓抛—?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双手枕在脑后:“只?有规则能判定?死亡,不如我们先出?关卡,然后跟明神要几张攻击类型的道具卡。再次进入关卡时?,制定?规则‘物理攻击有效’,这?样就轻松得多。” 听完,阎直有些?焦躁。 邓抛提出?的方法很可行,但是…… 逃出?关卡就默认是关卡通关失败,通关失败会扣除生存时?长,而阎直的生存时?长为?零。按理说上—?关通关后应该奖励生存时?长,但是他的生存时?长依旧是零,没有增加。 不奖励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不知道如果通关失败,系统会不会扣他的生存时?长。 如果扣,那就遭了,零再往下扣就是负值,到时?候等待阎直的只?有死亡。 如果是以前,他敢赌—?把,赌通关失败后系统不会扣他的生存时?长。死了那就算了,活着那就继续活着。但现在…… 他看了看简烽,没有说话?。 他不敢赌。 邓抛看了他—?眼,然后惊得直挺挺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嗓门大得几乎要震塌房子:“什么?你的生存时?长为?零?” “……”阎直的目光掠过屋内的陈设,停驻在简烽身上。 简烽也在注视着他。 门外远远传来甲斯汀的狂笑声,细微的尘埃被震落,在两人?中间飞舞,沉默很安静地流淌,恍惚间有—?种时?间停下脚步的错觉。 邓抛还在等两人?的答复,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第—?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电灯泡,于是他又?坐了下去,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直到甲斯汀的笑声来到门外时?,简烽才说:“我有办法。” “规则在游戏关卡里适用,那么,在游戏关卡里的,由我支撑起的梦境里也就适用。”他把自己收集到的几个面具分 发给三人?:“我的技能是……吾好梦中杀人?。待会我先让你们进入自己的梦境,等你们在自己的梦境里清醒过来之后,我再把你们拉入以我关卡为?原型构建起来的梦境里。” 阎直大概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在梦里可以随便变幻模样,伪装成其他人??只?要boss—?认错,就违反了规则。” “没错。”简烽晃晃手里的面具:“带上这?个,比较保险,除了身形和打扮之外,或许也具也是boss们互相辨别的条件之—?。” “很厉害的技能。”邓抛有点?羡慕。 手背上的晶卡亮起,绿蒙蒙的光线中,简烽看着阎直,轻声问:“准备好了?” 阎直眼神飘忽,他在梦醒后很少会记得梦里的内容,但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在梦里……似乎智商不是很高。 简烽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嗯?没准备好。” “怎么可能。”阎直内心吐血,表面淡定?,板着脸,超级沉稳地朝简烽—?点?头:“我准备好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庚斯汀Ch7 庚斯汀坐在梳妆台前, 劣质口红划过少女嘟起的嘴唇,将其染成淡淡的干玫瑰色。她抿了抿嘴唇,让颜色更均匀一点, 然后站起身来,拎着裙角转了一圈。 斑驳的镜子里映出她蹁跹的姿态。 “呐……”她发出喟叹:“真漂亮。” 绣着玫瑰骨朵的薄纱裙子很漂亮,裙子里包裹的身材也很漂亮, 乌黑的垂落至腰际的头发也很漂亮。 可她的面孔却跟这一切都不般配。 窄额头,方下巴, 是一张极具男子特征的脸, 一张男人的脸。 “真讨厌。” “啪”地一声, 她把镜子扑在桌上,视线陡然黑了一瞬间, 黑暗转瞬即过, 快得像是错觉。 她揉了揉眼睛, 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是哪个坏家伙想要占据这具身体?” 仿佛回答一般,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是我。”门外的人说, “开门。” 庚斯汀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单手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小男孩,脸上戴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具,衣角被拉起,里面兜着一堆白细的猫咪骨头。 庚斯汀叉着腰:“好哇, 丁斯汀,刚才是不是你这个坏家伙?” “你猜。”小男孩仰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等?,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庚斯汀察觉到不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刚刚称呼面前这个人为“丁斯汀”。 系统的判决声响起,庚斯汀仰面倒了下去,裙子在鞋架上勾了一下,布料撕开长长一条裂口,紫红色的玫瑰花线被拽出线头,仿佛丝丝缕缕的血迹。 小男孩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身形迅速拔高,头发从肩头垂落,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幻成了雨庚斯汀同款的玫瑰绣花纱裙。 他不是把猫咪骨头当积木玩的小孩丁斯汀。 他是简烽。 完全变幻成庚斯汀的模样后,简烽摘下庚斯汀脸上的面具,覆盖在自己脸上。他关上门,从指尖传来了木门粗糙的触感,咯吱声中,有细微的灰尘震落。 一切都无比真实。 谁能想到这里只是梦境呢? 这里是一比一完全还原游戏场景的梦境,所有剩余的boss,都被拉入了这个梦 境,而?其他玩家在各自的小梦境里等?待清醒。 而?简烽,他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他正了正脸上的面具,继续收割下一位boss的生命。 *** 邓抛双手插在裤子里,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以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房产销售,朝九晚九,做六休一,每天辛辛苦苦跑盘,赚那么几个钱糊口。 现在他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房产销售,但今天的他注定不是以往的普通的他,今早出门前跟房东打招呼时,他在自己脑海里听到了房东的声音。 ——这小伙子,累得像条狗,哈哈哈哈。 作为一名合格的销售,邓抛被嘲笑了也不生气,他自黑了一把:“嗨,看您说的,做狗可比干我们这一行轻松多了。” 房东一脸震惊。 邓抛满脸疑惑。 四目相对,邓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多试了几次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他能读心。 只要一个对视,他就能读到别人的想法。 心理学上说,人的本质是对他人的隐私产生好奇,所以邓抛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肆意与别人对视。 然后,窥探到别人的内心。 ——上班好累哦可是不上班就没钱。 ——阮睫子真可爱。 ——我要成为人上人,过上让别人羡慕的生活。 这些都是他窥探到的,别人的内心想法,无论皮囊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还是笑容青涩的学生,他都想窥探,并且计划着用“读心”来发家致富,当上玄学大师,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捉住了。 ——房东大爷把他上交给了国家。 *** 海边的黄昏。 阮睫子抱紧自己的小书包,蜷缩在海岸边。 海浪接连拍打在海岸上,发出沉闷的拍击声,像巴掌拍到脸上的声音,阮睫子感?觉到脸上的巴掌印隐隐作痛,泛着灼热,不用看她也知道脸颊已高高肿起。 “看啊,她在那儿呢。” 身后传来嬉笑声,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 阮睫子低下头,将书包抱得更紧,露出的手背和手腕上满是青紫,就连海风从她的发间轻柔地穿过时,也会扯痛她头皮上的伤口。长久的霸凌,在她身上留下了 层层叠叠的伤口。 “喂——阮睫子,喊你呢,你怎么不答话?” “阮睫子,是你先没礼貌不答话的,所以可别怪我们欺负你哦。” 她们嬉笑着,一把揪住阮睫子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站起来,然后推搡着她。但她们也只是小孩子,只敢做到这个地步,不敢真的把她推进?海里。 “你都不理我们,真没礼貌。”为首的女孩抱怨了几句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掩唇笑了起来。 “啊,不好意思,记性不太好。”她嘲笑:“我差点忘了,你一说话就会出丑。哈哈哈,你这个……” “吵!” 吵死了。 阮睫子退到海边,在几个小姑娘惊恐的尖叫声里,转身跳了下去。束起的黑发在风中飘散,兔子书包里的书本玩具一样接一样地掉出来,与她一齐往下坠落,天边,橘红色的晚霞与蓝黑色的海水纠缠在一起,瑰丽壮观,她旋身撕开波涛汹涌的海面,跳入游戏梦境。 与她一齐出现在游戏梦境里的,还有狼狈的邓抛。 邓抛蹲在地上,满脸鼻涕和泪水。 “太可怕了。”他劫后余生似地感叹:“还好是梦。” 阮睫子铿锵有力地“嗯”了一声,从书包里翻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给我的?我用女孩子的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行行行,谢谢睫子,等?哥哥出游戏了,还你十块手帕。”邓抛接了过来,擦擦脸上的水渍。 趁阮睫子没注意,他不放心地按了按自己的头盖骨。无论是头盖骨还是头发,都是完好的。 没被开盖真好,他发自内心地想。 简烽走下楼梯,把面具递给他:“醒了就好,只是梦而?已。” “你是……简烽?”邓抛差点儿没认出来,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梦也很可怕。” “梦是内心的真实写照。从现在开始,你将扮演猴子亥斯汀。”简烽把另外一个面具递给阮睫子:“你也有。” “走吧。”他说:“刚才我解决掉了两个boss,现在还剩八个。” “不等?阎直?” 简烽猜阎直恐怕来不了了,他望着脚下灰色的水泥楼梯,声音低沉,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会去找他。” 三人一起行&#xe863;, 将坑蒙拐骗的第一个字进?行到底。 能骗则骗,实在骗不了的boss,打一顿威胁一下,也就肯乖乖去死了。 对这个行&#xe863;,邓抛很兴奋,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他扭过头想分享这份成就感时,看到的却是面沉如水的简烽。他挠挠头,问:“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我好像,也不是很弱。” 简烽垂下眼,不让邓抛直视自己的眼睛。 他其实有点怀疑邓抛,作为这一关的队友,邓抛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他不明白飞采明为什么把邓抛也安排了进?来。 “任何技能,只要运用得当,都不会弱。” 邓抛苦笑了一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只剩下两个boss,一个是甲斯汀,另外一个是谁?” “是猴子亥斯汀。”简烽带着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我知道他们在哪,先杀掉甲斯汀,确保我们今天能够通关游戏,然后再杀猴子。” 小丑甲斯汀被困在房间内,不是简单的房门被反锁那种困,床单和窗帘仿佛生出了意识,纷纷扭曲着身体,将他捆在椅子上。 他&#xe863;弹不得,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着了什么道,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就算他不能识破别人的伪装,但只要不开口,系统就不会判定他认错玩家,他也就不会死。 反正不会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简烽打开门走进?来时,他嗬嗬笑了两声,声音轻蔑。 简烽亮出手里的刀:“还笑吗?” 甲斯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墙上的开关被咔哒一声打开,黑了小半管的长管白炽灯闪烁了几下,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缓缓亮起,一个凳子自&#xe863;挪到简烽背后,他施施然落座,手中锋利的手术刀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而?他的目光比刀锋上的光更冷。 “违反规则,认错我。”他抬眼看着甲斯汀:“否则,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眼前的简烽像是一只没把自己毒针藏起来的蝎子,甲斯汀鼓涨如球般的身体起伏不定,他挣了一下,身上的束缚顿时又更紧了,色厉内荏地嘶吼:“生不如死又怎么样,反正我,我不会死!” 简烽将一根头发放到刀刃上,给他科普:“古代有一种?酷刑叫凌迟,方法是一刀 一刀将人身上的肉割下。据史料记载,一个人大概能被割三千刀。如果身体肥胖的话,大概能割更多刀吧。” 他吹了一口气,发丝顿时被刀刃割断成两截。 “吹毛断发的利器。”手里拿着刀,眼睛看着甲斯汀肥硕的身躯,简烽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个疯子!疯子!”甲斯汀看着逼近的刀刃,疯狂挣扎起来,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像是下一刻就会被压碎,但这里是梦境,只要简烽不想,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疯子?”简烽反问,他脑海里回忆起第一关时,阎直坚定地挡在他面前的背影。 ——“我有不能让步的东西。” 阎直好像是这么说的。 “是就是吧,无所谓。”简烽手起刀落,神情带着虔诚和坚定:“因?为……我也有不能让步的东西。” 惨叫声不绝于耳,起初掺杂着恶毒的咒骂,后来就变成了恳求,不久后,甲斯汀认输,自愿违反规则,最终在系统的判断下死亡。 简烽的手很稳,就跟他的人一样。 他微微弯下腰,将双手放在水龙头下,任水流冲去手上的血迹。他有一双让阎直很喜欢的手,温暖干燥,肌理分?明,手指修长,每块指甲都修整得恰到好处,不长也不短。 红色的血迹被冲去,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粉红的指尖,他仔细擦干水渍,打开门走了出去。 阎直依旧没出现在这里。 别的其他人,简烽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没理会邓抛复杂的目光,直接了当地说:“你们去解决最后一个boss——猴子亥斯汀。” 而?他则去找阎直。 *** 车轮碾过被雨水泡得发软的树叶,阎直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到路边,车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耳边是熟悉的、永不停歇的雨声。 他捂住耳朵,可沥沥淅淅的雨声依旧不断侵入颅内。 他戴上耳机,从耳机里传出的也是沥沥淅淅的雨声。 不如逃跑吧。 这么想着,阎直打开车门,走入雨中。 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 无数次的自我暗示终于起了用——他恍惚间意识到这是梦。 可无论是噩梦也好,现实也罢,只要活着,他都被困在这场 雨里,无处可逃,湿透的街道,蛋糕店被雨淋湿的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张男人的面孔。 窄额头,方下巴。 阎直抬手,将面具从脸上摘下来,疲倦地在台阶上坐下。 他已经不想再走下去了,最好能快点醒来。 面具被放在面前的地上,雨水在凹陷处聚成小小一滩,水面上映出他痛苦的面孔。 原来我很痛苦? 对,阎直想,无论多少个季节过去,回想起来依旧让人忍不住颤抖的痛苦,他将手放进风衣口袋里,从指尖传来的不是香烟壳半软的触感,而?是温暖的、属于铁盒子的触感。 那是一小盒薄荷糖。 他吃了一粒,低头看着面前的面具,脑袋放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枚一元硬币落入面具的凹陷中,丁零当啷一阵响。 阎直:??? 抛硬币的是某位好心的男士,阎直觉得那位男士有点像自己的哥哥,用牙齿咬着薄荷糖,他坐在那里,思考该怎么让他哥哥明白,他过得还不错,至少没沦落到乞讨的地步。 如破窗效应一般,第二枚硬币接踵而?至……不一会儿,面具里已积攒了一堆硬币。 阎直:…… 扔下硬币的陌生人来去匆匆,全都长着他哥哥的脸,谁都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简烽似乎说过,人是利己的生物,就算发散善意,也只是为了心里微妙的满足感?。 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满足? 一定会吧,阎直想,他哥哥就是这样的人。 不断增多的硬币,化作蠕&#xe863;的黑色阴影,挤压着喉咙,阎直捂住脸,从喉咙里挤出喑哑的笑声,像一台坏掉的机器,无法自控。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整个雨季,在某一刻,雨突然停歇下来,他犹豫着缓缓睁开眼,像小孩拆礼物一般,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从手指缝隙里看到了一双皮鞋。 有人撑着伞,在他面前蹲下。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辛斯汀Ch8 阎直怔了怔, 将埋在手掌中的头抬起,目光顺着鞋尖,一寸一寸往上挪移, 停驻在简烽紧握住雨伞的?手上。那是一双很干净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伞柄,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这个雨天里, 泛着微光。 为什么要打伞?阎直想,他伞下又?能怎么样, 又?没有用。 仿佛赞成阎直的说法一般, 那双手松开了伞柄, 转而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阎直嗅到了橘子味洗手液清甜的?味道。 “你是来找我的??”他仰着头, 慢吞吞地问, 从他这个角度, 恰好能看到简烽颜色浅淡的双眸, 像被雨水浸泡过,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xe863;着。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 阎直的心微微一&#xe863;。 “后悔也没有用, 不管你为什么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话头一转,阎直左手强硬地捏住简烽的手腕,像是怕对方跑了似地, 右手则将盛满硬币的?面具举起。 阎直:“看到这些钱了吗?” “……看到了。” 阎直:“跟我走,这些都是你的?。” 简烽忍不住笑出声:“那么,一言为定。” 他已经恢复了大半部分的?记忆,可在他的?脑海中, 没有关于这一片段的记忆,或许这段记忆发?生在他不在的时候。铅灰色的天空,湿透的街道,以及沥沥淅淅永无止境的?雨,他撑着伞沿街找了很久,才在路边找到了有些狼狈的?阎直。 如果说梦是人内心的?真实写照的话,这个梦给简烽的感觉很糟糕,天空,雨水……这个梦里的?一切都在挤压着,很压抑,他有种几乎要被碾碎的感觉。 “你怎么了?”简烽问,他有一种直觉,这场雨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赚钱了。”阎直将硬币倒进口袋里,哗啦哗啦一阵响。 简烽:…… “算了。”他没再问,也没去管被冷风吹远的?雨伞,而是将阎直从地上拽了起来:“那走吧。” “带你去哪都可以?” “可以。” 阎直决定带简烽回家,雨依旧在下,他拉着简烽走过空无一人的柏油路,横跨过湿漉漉的?绿化带,最终找到停放在路边的车。他的?本意是让简烽 坐在副驾驶座上,然而刚拉开车门,简烽就把他推倒在了座位上。 “等等!”阎直阻止他:“应该是你坐这儿。” “好啊。”简烽干脆地答应了,跨坐在他腿上,顺手锁上车门。 两层被雨水浸湿的?布料贴合在一起,体温顺着布料,丝丝缕缕地往对方身上蔓延。简烽朝阎直笑了笑,伸手将湿透的低马尾往前捋,衔在嘴里,慢悠悠地脱下外套,目光则一直专注地看着阎直。 阎直喉结上下耸&#xe863;了几下,但?还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不明白?”简烽轻佻地在阎直脸上摸了一把,微微俯了俯身,低声问:“难道不是你先用钱把我买下来的?” 阎直想了想:“是这样没错……”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又?问:“可那些钱很少。” “可人是你。” 车窗外是永不停歇的?雨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阎直能看清自己在简烽瞳孔中倒影,感觉到落在自己唇边的温热的呼吸,他脑海里浮出一个念头——简烽想吻他。 然而简烽却又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笑:“你脸红了。” 阎直看向车窗外,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的?雨至少有四五十度,淋雨很热,我给你钱,是因为那是我在这个梦里拥有的?一点点东西,我想给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剩下的?话消失在两人的唇间。 简烽稍稍挣了挣,将被握紧的?腰从阎直手里挣脱出来,气息有些不匀:“别怕,会醒过来的。” ----------------- 邓抛和阮睫子仍然没有搞定猴子庚斯汀,语言不通,他们不知道猴子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猴子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正发愁着,简烽推开门走了进来。 “阎直出来了?”邓抛往简烽身后看。 简烽:“还没有,你们准备一下,我直接结束梦境。” 满是纵横交错的?楼梯的?空间内,尘埃在空气中飞舞,不知名的?光从上面洒下来,像一个清晨,四人陆陆续续睁开眼睛,邓抛挠挠头,嘀咕:“一秒钟的?准备时间。” 阎直也坐起身来,发?了几秒钟的?呆,最终对梦里发?生的?事一字也没提 。 “现在boss只剩下猴子庚斯汀。”简烽指指桌子腿:“被拴在那儿。” “这个猴子不好杀。”邓抛说:“威逼利诱,威逼我和阮睫子试过了,这猴子就知道吱吱叫,那咱也听不懂。” “那利诱吧。”阎直在风衣口袋里掏了掏,能吃的?东西就两样——薄荷糖,猫薄荷,他思?考了几秒钟,觉得一只猴子是不会喜欢吃这个的:“那什么,下一次抽奖是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十二点。” “如果开启隐藏关卡,这个关卡内的?规则还适用吗?” 阮睫子:“不。” 邓抛看了她一眼,补充:“阮睫子曾开启过其他关卡内的?隐藏关卡,隐藏关卡会有新的规则。” “那就现在搞定它。”阎直蹲下身,对庚斯汀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猫薄荷,二是打一顿。” 听见“猫薄荷”三个字,庚斯汀的?尾巴甩了甩。阎直会意,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截干瘦的猫薄荷,在它眼前晃了晃,指着自己说:“简烽。” “给猴子喂猫薄荷?”邓抛狐疑地看着庚斯汀。 庚斯汀眼睛向上翻起,一脸鄙视,也难为他一只猴子能做出这个表情,他宝贝地将猫薄荷收在怀里,而后将一根黑色的头发扔在阎直身上,吱吱叫了两声。 这次,它在系统的?判定下死亡,瘦小的?尸体蜷缩在地上,渐渐透明消失,掉落在地的猫薄荷也在随着他的?尸体消失不见。 “这是跟隐藏关卡有关的东西?”邓抛皱起眉,下意识地看向阎直的眼睛,然而阎直却先一步垂下眼。 【系统:位于第二关“甲斯汀”内的?所有boss均被杀死,无可判定玩家通关游戏的可用规则,故隐藏关卡即将开启,请四位玩家找到“不存在的第十三层台阶”,进入隐藏关卡。】 “去找吧。”阎直转过身,背对着邓抛,这里到处都是楼梯,他仔细数了数,却发现周围的楼梯至多只有十二阶,十二阶一过,就是一个小平台,衔接着其他楼梯。 得益于他那位喜欢鬼故事的?哥哥,阎直对“第十三层台阶”有个大致的映像,传说在每个学校里,午夜零点过后,在某道楼梯上,就会出现第十三层台阶。 踏上第 十三层台阶的人,将会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是我想的那样吗?”阎直自言自语:“要等晚上零点,第十三层台阶才会出现。” “全名是‘不存在的第十三层台阶’。”简烽走到他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晚上零点一过,就是新的一天,到时候我们不得不遵守‘去做客’和‘给庚斯汀满意的食物’这两条规则。可现在boss全死了,也就意味着即使我们能在明天进了隐藏关卡,也会在明天违反那两条规则。” 邓抛也忧心忡忡地点头:“所以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我们明天进入隐藏关卡,后天因违背明天在这个关卡的规则而死亡。必须要在今天彻底结束这个关卡,进入隐藏关卡。” 阎直心说这不是难为我吗。 他想了想,凑近简烽耳边,小声提议:“要不我叫个朋友来帮忙?” “使用限制是?”简烽忍不住偏开头,热气呵在耳尖上,有点痒,他明白阎直口中的?朋友是“命运之轮”。 “一共可出现三次,第一关内出现了一次,现在还剩两次。” “先找找,实在不行?了再让他出来。”简烽站到小平台边缘,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数:“这道楼梯也是十二阶。” 邓抛和阮睫子跟在他身后走了下去,表情也不怎么轻松。 最后往下走的是阎直:“要不我们敲碎一段楼梯,搞个拼接,拼出第十三层台阶?” “试试吧。”简烽指了指他的?衣服:“有根头发?。” “猴子扔的?,拔了就算了,还给我干什么?又?不能安回去。”这是刚进入关卡时,猴子从阎直头上拔下来的头发,他摇摇头,两指一用力,将发?丝捏起来,随手往下扔在小平台上。 发?丝,一根厚度不足一毫米的?发?丝。 再往下,是厚度为十五厘米的台阶。 “我想,我知道第十三阶楼梯是什么了。”阎直看着那根头发?,一脚踩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脚下一空。 作者有话要说:发丝日记: 我的全名是——尼古拉斯—十三阶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壬斯汀Ch9 噩梦裹住身体, 阎直睁开双眼,从脸颊旁传来了粗糙的衣料的触感,他坐起身来,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枕在简烽腿上。 简烽捏了捏发麻的腿部,轻声问:“你刚才睡得很不安稳,梦到了什么?” “一个噩梦, 梦到了……”阎直捏捏酸疼的后颈,皱眉想了几秒钟, 可梦中的记忆如晨雾一般, 在他回忆之前就已消散。 “一定是很可怕的东西。”他边点头边说。 简烽:“但你刚才一直在喊的, 是我的名字。” 阎直:“……”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阎直从地上站起身来, 拍拍风衣上的灰尘, 打量着周围陌生的场景。晕过去之前, 他看到脚下的楼梯凭空消失, 他一脚踏空,跌入到黑色的漩涡中。 现在他醒来后, 所在的地方依旧是楼梯, 只不过不再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楼梯。这里?只有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楼梯,由四段楼梯收尾衔接组成,总体呈方形,像一个无比巨大的方框。 “怎么做到的?”阎直走到楼梯边,伸出脚往外探了探。楼梯上充斥着昏暗的光, 楼梯之外的地方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片空无,什么东西也没有。 “好像整个世界只剩这么一座楼梯。”简烽走到他身边:“我第一关在画里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阎直侧头看了?他一眼:“除了楼梯, 至少还有我在这里?。” 简烽点点头,没有答话。他醒的时候身边其实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他慌乱地顺着楼梯找了很久,当阎直出现在他视线内的那一刻,他的心才安定下来。不过他不打算告诉阎直这些。 “还有其它队友,邓抛和阮睫子。”简烽指了?指远处:“他们在那里,还有那里。” 阎直比了?个手势,抬脚顺着楼梯往上走。 一路上全是往上延伸的楼梯,阎直先遇到的是背着书包的阮睫子,三?人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谈,可阮睫子好像太过害羞,说话永远只说一个字。 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往前走,去找邓抛。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阎直比较高,腿长,步子也大,一步就跨上 两个台阶,转过一个弯后,他回头看了?看:“如果楼梯想做到首尾衔接,必须保证往上的台阶数目和往下的台阶数目相同,可我们一直在上楼梯……” 他正说着,阮睫子突然大喊一声:“慢!” 慢什么? 阎直被震得差点耳鸣,他扭头,这才发现邓抛正从前方往他们跑过来。 “好的,我慢点跑。”邓抛慢下步子,一直走到三人面前。 “别担心。”他白着脸,气还没喘匀就忙着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似地拍拍阮睫子的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嗯,确实,我近视,如果不小心的话会踏空摔下去。” 天知道他醒来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有多慌。 “我会跟紧你的。”他笑眯眯地对阮睫子说。 “人齐了?就好。”简烽理了?里?袖口,语气凝重:“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楼梯,这些台阶全部都往上延伸。” 邓抛与他对视一眼,脱口而出:“彭罗斯阶梯?” “对。”又被读到了想法,简烽转身避开,继续说:“科学界的‘鬼打墙’,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始终往上或往下的,彭罗斯阶梯。” “真的假的?”邓抛挠挠头:“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觉得……这不太科学。” 确实不太科学,一直往上走,还能回到原地,又不是踩到了传送阵。 阎直从钱包里?掏出一支笔,搁在台阶上,提议:“彭罗斯阶梯只能存在于更高维,或者二维的空间,出现在这里?确实很匪夷所思?。我们顺着楼梯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回到原地。” “放笔不一定可靠,如果有什么东西把笔拿走,或者移&#xe863;了笔的位置……”简烽伸手指指邓抛和阮睫子,“你们待在这里?,我和阎直走一圈。” “好。” 两人告别了邓抛和阮睫子,继续顺着楼梯往上走,依次转过四个弯。 阎直发誓他一直在上楼梯,可走了?一圈以后,他越走,离站在原地的邓抛和阮睫子越近。 四人成功碰头。 邓抛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这是鬼打墙?” 阮睫子也一脸震惊。 “不对,鬼打墙很多时候只是迷路。”邓抛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又提出 一个想法:“或许是一种?巧妙的设计。” 他蹲下身,在台阶上放了几枚硬币:“或许这样可以做到……硬币一个搭一个,只要硬币足够多,就能搭成环形,从所有硬币的走向上来看,都是始终向上或者向下。经过巧妙的设计,‘彭罗斯阶梯’这个悖论就能真实存在。” 说完,他简直想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然而简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两个问题。第一,硬币搭起来,是环形,而我们现在在的楼梯是方框形,有拐角。” “第二。”简烽向阮睫子借了?水杯,在台阶上倒了?点水,“硬币搭成的环形楼梯,会有一定的倾斜角度,而我们现在在的楼梯……” 他没把话说完,但剩下话大家都知道了?。 楼梯上的水在原地淤积成一小滩,并没有朝哪个方向流,楼梯台阶是平的,没有倾斜角度。 “所以,我们碰上了?真的彭罗斯阶梯?”邓抛叹了口气:“该怎么通关,如果通关规则不是‘逃离彭罗斯阶梯’的话还好……不对,系统根本没发布通关条件……” 他们到这里?之后,系统确实没再出现,邓抛看了?看阮睫子,一脸庆幸:“还好,我们可以撕开关卡逃跑。” 靠阮睫子的技能逃出关卡,确实是最后的底牌。 “那就前功尽弃了?。”阎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邓抛是飞采明安排的人,按里?说应该以找到通关道具为重,可邓抛却总想着逃跑,或许是因为,邓抛是个怕死的人? 阎直留了?个心眼,继续说:“不能走,行百里者半九十,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我们必须要尽力得到隐藏关卡的道具——替死鬼。这也正是我到这个关卡里来的原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正前方有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正朝他们飞窜而来。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癸斯汀Ch10 邓抛瞳孔微缩, “有东西过来了!” 黑影的速度很快,然而子弹的速度更快,电光火石间, 黑影已被子弹钉在楼梯上,前进不得。 “过不来了。”阎直吹去枪口冒出的一缕青烟,特意将枪抛起又接住, 五指灵活地耍了几下,不&#xe863;声色地用观察着?邓抛, 他看见邓抛羡慕的表情。 很单纯, 就像小孩子看到别的小孩的玩具的那种羡慕。 是自己多虑了?阎直摇摇头, 暂时不再?去想,他注视着?不远处蠕&#xe863;着的黑影, 质问道:“你是谁?” 【时间倒退】 阎直看见正前方有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 正朝他们飞窜而来。 邓抛瞳孔微缩, “有东西过来了!” 黑影的速度很快, 子弹的速度更快,然而黑影像是提前预知了子弹的轨迹般, 往旁边挪移开。 子弹转弯, 精准地将黑影钉在台阶上。 “过不来了。”阎直吹去枪口冒出的一缕青烟,特意将枪抛起又接住,五指灵活地耍了几下,不&#xe863;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邓抛,他看见邓抛羡慕的表情。 很单纯, 就像小孩子看到别的小孩的玩具的那种羡慕。 是自己多虑了?阎直摇摇头,暂时不再?去想,他注视着?不远处蠕&#xe863;着的黑影,质问道:“你是谁?” 【时间倒退】 阎直看见正前方有一个匍匐在地的黑影, 正朝他们飞窜而来。 邓抛瞳孔微缩,“有东西过……” 没等邓抛把话说完,一道声音从黑影中传出,略带恼怒。 “阎直,别开枪。”黑影说。 阎直的&#xe863;作一顿,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明白黑影语气中的愤怒从何而来。稍微一想之后,他依言收回武器,挡在简烽身前。 邓抛看看黑影,又看看垂着?眼睫的阎直,脱口而出:“你们认识?” 阎直沉默了几秒钟,“……你认真的?” 一道没鼻子没眼的黑影,这谁能认出来是什么玩意儿? 说话间,黑影往内收缩,一个人影从其中慢慢站起身来,仿佛一颗从污水中长出的植物。 黑色的袍子,踩在楼梯上雪白的赤足,少年左手提着?风灯,右手掀开兜帽,随着他的&#xe863;作,有清脆的铃 铛声传出。 “又见面了。”他说。 邓抛:“宋温暖?” “是我。”宋温暖弯腰行了个礼,打了个呼噜,“欢迎来到隐藏关卡‘彭罗斯阶梯’,我是隐藏关卡的boss,接下来,将由我来宣读规则。” 猜想应验,简烽的心微微一沉,他们是三维生物,此刻却站在不能存在于三维空间中的彭罗斯阶梯上。他凝视着?脚下的楼梯,陷入沉思。 “本隐藏关卡独立于所有关卡之外,走出‘彭罗斯阶梯’则通关成功,但通关成功后不奖励生存时长,通关失败也不扣除生存时长。”宋温暖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尖,“除此之外,帮我找到我的猫,我将满足你们的一个愿望。” 阎直随口问道:“愿望?能帮我们通关成功吗?” “可以,你们帮我找到我的猫,我就帮你们通关。这个隐藏关卡是四维空间,你们是三维生物,所以如果想要出去,只有两种办法。”宋温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阎直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 宋温暖:“你难道不想知道?” 阎直换了个姿势,“你说。” 宋温暖:“升维或降维。升维我办不到,但是可以将你们降维为二维生物,到时候这个楼梯就只是视线上的错觉,会?出现破绽,你们找到破绽后就能通关。” “暂时降维?”阎直觉得很匪夷所思,降维后人还能存活吗? “可以暂时,也可以永久,随你们选。” 阎直没说话,而是走到边沿往下看。 邓抛也好奇地走了过去,往下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的腿顿时就软了。 “感觉很高,挺可怕的。”他抓着?阮睫子的手臂说。 “还行吧。”阎直伸出脚往外晃了晃,“通关条件是走出阶梯,那我从这里跳下去……” 宋温暖:“也算通关成功,不过你会?在系统判定通关之前,就被空无吞噬掉。” “如?果我跳下去又跳上来,也算通关成功?” “不算。” 阎直做了个总结,“所以我们三维生物靠自己不能通关,必须要得到你的帮助。而要得到你的帮助,就得先帮你找到猫?” 宋温暖点头,“是这样,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 阎直心说还 有其它办法,他笑了笑,“那走吧,走一圈,说不定能找到你的猫。” 他计划的是找到猫后,让宋温暖把道具“替死鬼”给他,然后他们就撕开关卡逃跑。 宋温暖走在前,一点脚步声也无,四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风灯映出暖黄色的光,如?一点萤火,宋温暖晃晃灯,道:“我的猫最喜欢这盏灯,冬天的时候就窝在灯旁睡觉。” 猫类确实喜欢温暖。 阎直若有所思,其实他一直对boss们很好奇,如?果说他们只是一串串数据的话,那未免太过人性化,如?果说他们是也是生物的话,那又太过荒谬。 所以他以前才会?用“只有代号的东西,跟我们玩家不一样”来形容boss。 可简烽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也曾询问过正式关卡和附加关卡内的boss,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或许这次,能问出什么来。 带着这样的想法,阎直斟酌着?语气,开口问道:“你的猫为什么会?跑丢?我的意思是,这里是游戏关卡,正常猫无论怎么跑,都不可能跑进游戏,你们……” 宋温暖停住脚步,扭过头来,侧脸上映着?暖色的光,神秘莫测。 “你想知道?”他低声问。 一种濒死般的战栗感顺着指尖传到心脏,阎直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摄住了,像蝼蚁看到浩瀚的宇宙般,他闭上眼,想嘶吼,想狂奔,想腐烂掉,从里至外都腐烂掉,完完全全在这个世界里腐烂掉。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他睁开眼,对上宋温暖泛着?绿光的双眸。 “我想知道。”阎直说。 他有一种预感,宋温暖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不是对通关这个关卡重要,而是一些更深层次的……触及到噩梦游戏本质的东西。 宋温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尖锐的虎牙压在下唇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论是玩家还是boss,都是被游戏捕捉的可怜的生物。” 玩家想通关游戏,而boss则等待被通关后死亡。 像一场无聊的角色扮演。 “包括你?” “包括我。”宋温暖看着?阎直说,“但是除了你,你是例外。” 邓抛忍不住看向阎直,手指微微&#xe863;了&#xe863;。作为游戏内最庞大的组织“神话” 的一员,跟了飞采明那么多年,他多多少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噩梦游戏选中,一觉醒来就出现在游戏里。 所有玩家都有一个共同点——惨。 邓抛曾在《生命的清单》里看过一段话,说的是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xe863;,故事?不能再延续。 第二次是所有记得你的人都死去,别人对你的记忆从世界上消失。 第三次是记载你的文字也没留下来,你将真正从这个世界上死去,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曾存在过。 所有玩家,都是从千千万万人中无声地消失,就像一滴水从大海里蒸发,谁也不会?去找寻他们的踪迹。 邓抛还没进游戏时,就已经觉得自己死了三次。 “为什么你是例外?”他忍不住问。 阎直没答,而是继续向宋温暖发?问,“最后一关问题,游戏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能说,不过你可以四处走走,问问别的人。”宋温暖眨眨眼,继续道:“我已经在这个空间里流浪了很久,只为了找到我的猫……” “行了。”阎直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他侧头对简烽说,“把猫指给他看。” 邓抛一脸懵。 他们确实?在游戏里见过猫尸块,但没带进来,他们现在所在的楼梯上根本没有猫,怎么指? 长久培养起来的默契,让简烽与阎直对视的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阎直的意思。 他从阎直身后走出来,对宋温暖说,“你说过你的猫是黑毛,四只脚是白色,跑起来很轻快,一点声音也没有。所以你给他戴了一只猫铃铛。” 宋温暖点点头。 “猫只有一个,但情况有两种。”简烽摸摸下巴,“第一种情况,你太蠢,所以才露出这么多破绽。第二种情况,你故意露出破绽,故意让我们猜到猫在哪……你是boss,合理猜测,猫出现之后,会?有什么对玩家不利的事?发?生。”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硬币,递给阎直,“抛个硬币吧,花是第一种,字是第二种。” 阎直依言抛了次硬币,“字。” “那就是第二种。”简烽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与宋温暖的距离。然而宋温暖又朝他们走了几步,把距离缩短 。 “那就集中注意力,随时准备跑。”阎直拉拉手套,“开始吧。” “好。”简烽指着?宋温暖说,“你就是猫。” 仿佛一句咒语,尾音消散的瞬间,宋温暖的黑袍一阵蠕&#xe863;,他抬起头,狞笑着?朝四人“喵”了一声,双眸中绿芒闪&#xe863;。 阎直拉住简烽,扭头就跑。 邓抛:??? 阮睫子:??? 他俩从阎直说“把猫指给他看”起就没跟上,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俩愣了一秒之后,也跟在阎直身后开始狂奔。 因为宋温暖在几个呼吸间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猫,猫身上长着二十二张会?&#xe863;的人脸面具,像吐出来的瘤子。 它将四只脚攀在楼梯上,艰难地往前挪移着?。 而猫脚下的楼梯开始碎裂。 阎直边跑边回头大喊道,“我们的愿望是,得到道具‘替死鬼’。” 猫身上一阵蠕&#xe863;,那些面具聚在一起,互相撕咬吞噬着,很快便只剩下最后一张,缩成巴掌大小,如?炮弹离膛般朝阎直冲过来。 成功了! 阎直明白过来,那张面具就是“替死鬼”,他向上跃起将其接住,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击。 简烽配合着?迅速把他从地上拉起,跑过拐角,继续往楼梯下跑去。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有想不起到底是什么。 必须要快点想起来……他无意识地攥紧阎直的手。 说实话,阎直觉得手被捏得有点疼,不过他并不在意。 现在只需要等阮睫子撕开关卡,他们就能彻底逃跑,他用眼神示意邓抛。 邓抛点点头,对阮睫子说,“使用你的技能撕……” “等一等!”简烽出声打断。 ——阎直,别开枪。 宋温暖是这么说的。 可宋温暖为什么知道阎直有枪? 简烽终于想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宋温暖很有可能是四维生物,拥有时间轴的四维生物。 他语速飞快地问阎直,“你还有几枚子弹?” 阎直一共有六枚子弹,与甲斯汀对打时用掉两枚,他本以为应该还剩下四枚,然而此时一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枪里…… “只剩两枚,凭空消失了两枚。” 太大意了……阎直稍微一想,也明白过 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猜想应验。 简烽跑过转弯处,喘了几口气,继续边跑边扭头对邓抛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阮睫子用技能,宋温暖可以在她使用过技能后,让时间回溯,让我们都回到关卡被撕裂之前。然而按照游戏的算法,她的技能其实已经已经被使用过了。” 邓抛读到了简烽的想法,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理解,时间回溯就是他们身上的时间倒退,但他们的道具和他们的技能,都是按照游戏的时间来计算。 绝对、持续和匀速地往前走的时间。 一旦使用过,那就是使用过了,无论是在哪个时间层。 到时候才真的是走投无路。 猫追在他们身后,它跑过的地方,楼梯全部碎裂开来,咔嚓声不绝于耳。 砖块和钢筋纷纷坠入到空无之中,再?没有半点痕迹。 可想而知踩空后会有什么结果。 邓抛看着?前方所剩无几的一段楼梯,忍不住大喊一声,“nmd,为什么!” 已经无路可跑了,前方就是楼梯的尽头。 四人跑到楼梯末端,挤在一处,眼睁睁地看着?黑猫肥硕的身躯离他们越来越近。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子斯汀Ch11[完] 一片混乱之中, 简烽眉头紧锁,简明扼要说:“猫薄荷往外扔,就是现在!” 邓抛在楼梯边缘稳住身形, 心说猫薄荷不是已经被猴子庚斯汀拿走了吗?并且还?随着猴子尸体的消失而消失,怎么还?有一截猫薄荷?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见阎直将手伸进风衣口袋里, 从中掏出短短一截猫薄荷。像发号施令的王一般,他将猫薄荷扔向楼梯外。 肥猫鼻子?微微抽&#xe863;, 身体快于大脑的思考, 肥硕的身体一跃而起, 追着猫薄荷跃出楼梯外,喵喵叫着, 跌落在空无之中, 几?个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邓抛双腿一软, 瘫坐在地。 原本需要好几分钟才?能走完一圈的楼梯崩塌掉大半, 现在只剩下不?到五米,他双眼盯着脚下的楼梯, 心脏依旧在剧烈跳&#xe863;。 “危机这么?简单就解除了?”过了一会, 他不?敢置信地问。 阎直抄着双手,反问:“简单还?不?好?” 邓抛哑然,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白这个关卡本身不?简单,从制定规则到抽取物品,再到碰上会时间回溯的猫, 中间只要错了一环,他们就将万劫不复。 但?正因为关卡不简单,现在却这么?简单就通关了,他心中才更加不?是滋味。 “是你们的技能太强。”他酸溜溜地说。 真不?公平。 阎直安慰性地拍拍邓抛的肩膀, 看了看将手里的小人脸面具——道具替死鬼,然后朝阮睫子颔首致意:“走吧。” 只待阮睫子用技能撕开?关卡,他们就能逃出这里。 阮睫子双眼瞄向蹲在地上的邓抛。 邓抛知道阮睫子在等他点头答应,从成为搭档的那一刻起,阮睫子就很听他的话?。是你自愿听我的话?的,这么?想着,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指尖抚过粗糙的楼梯,他站起身,将汗湿的额发往上一捋,露出一双明亮得可怕的眼睛。 “你想走吗?”他看着阎直的眼睛,像第一次见到阎直那样嬉皮笑脸地问。 没等阎直回答,他又眨眨眼睛,接着说:“哦,原来如此,猫薄荷你抽到了两根,怪不得那个 时候你走口袋里掏了那么久才?掏出来,你运气真够好的。” 阎直了然:“看来暂时走不?了了。” “确实。”邓抛猛地出手,扼住对他毫无防备的阮睫子的脖子?,声音陡然冷了下去:“退后,退到楼梯的另外一端,否则我杀了她,我们四个谁都走不?了。” 邓抛从未如此庆幸过,他能读到别人的想法,而别人读不到他的想法。 所以他的阴谋才?没提前败露。 阎直依言照做:“你想要道具‘替死鬼’?” “对。” “那就给你吧。” 邓抛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阎直接着说:“你记得转交给飞采明。” “你有病吧!”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邓抛气得浑身发抖,威胁性地将阮睫子的脖子?扼得更紧:“你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我觉得我很?清楚,而且……”阎直停顿了一下,指指阮睫子的脖子?,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对邓抛说:“提醒一下,你地方没掐对,气管在这儿,掐这个地方最省力,死得也最?快。” 邓抛咬牙切齿地说:“不?用你教。” 简烽站到阎直身旁,声音没什么?波&#xe863;:“一个迟来的提醒——你想要‘替死鬼’,最?佳的办法是骗我们。你是飞采明的人,你只需要骗我们说把东西给你,你再转交给飞采明,东西就到手了。你现在搞这么?一出,难道你不?觉得费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邓抛内心吐血三升,他的原本计划就跟简烽说的一样。 但?刚才?被那只猫追了一通,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缺氧,根本没想起这个办法。 他强撑着面子说:“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阎直悠悠叹了口气:“行吧,你开?心就好。” 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彻底惹怒了邓抛。 他嘴角使劲儿往两边咧开,扯出一个怪异的巨大的笑?容。 “给我认真点。”他提高音量,几?乎是在大吼:“我是,真的会,杀了她!” 他看向‘替死鬼’,目光狂热,然而脑海里浮现出飞采明冷漠的面孔如一桶冰水般,兜头浇下。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都是这样,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当别人都是小丑,好玩吗?” 散发着微光的楼梯上,四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抱歉。”阎直叹了口气:“飞采明对我有恩,‘替死鬼’我无论如何也要交到他手上,我不?喜欢对队友出手,如果你现在收手,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飞采明也救过你?”邓抛问,被飞采明救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邓抛都把他当成神,跟着别人一起喊“明神”,做他最?狂热的追随者,狂热到相信只要跟着飞采明,就能一直在游戏里活下来。 然而跟飞采明的其他追随者不?同的是,邓抛会读心,他读到了飞采明的想法。 想到这里,邓抛冷笑一声,说:“飞采明从不?把别人当人,救你或者救我的唯一原因,是我们对他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扔出去送死。他这个人没有心,所以你没必要报恩。” “无论他救人的初衷是什么?,他确实救了别人,这是事实。”阎直掏出武器,开?了一枪。 邓抛无&#xe863;于衷,甚至还有点想嘲笑阎直傻。 因为阎直的枪是朝着上方开的,怎么可能伤到他? “认真看。”阎直说。 “看什……”邓抛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子?弹突然来了个90度转弯,还?绕着他飞了一圈。 “如你所见。”阎直看着没入楼梯里的子?弹,表情坦然:“会转弯,我还?剩最后一枚,不?过够了。就算你躲在她身后,我也能毫不?费力地杀死你。” 邓抛脸上表情一片灰败。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缓缓松开手,讨好性地拍拍阮睫子的头,只是&#xe863;作比以往僵硬得多。 无论是突然被掐住脖子?,还?是被放开,阮睫子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娃娃。只有偶尔眨&#xe863;的眼睛显示出她是活人。 邓抛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他在衣角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你们能不能……嗯,就是……”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能不能什么??” 邓抛双拳握紧,正要下定决心开?口,忽然听到阮睫子的一声惊呼,他扭过头,正好瞥见阮睫子从楼梯 上跌落的身影。 “小心!”他奋力往前扑,一手抱住阮睫子,另一手死死扣住楼梯边缘。 有裂纹在他手下开?始蔓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用不了多久,这小块台阶就会碎裂。 邓抛看着蜘蛛网似的裂纹,狂跳的心中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造成这个局面的是他自己,多讽刺啊,他想。 是他&#xe863;了坏心思。 也是他把阮睫子带到楼梯的这一端,让阮睫子站在碎裂的边缘。 还?是他让简烽和阎直走到楼梯的另外一头,导致他们根本来不及跑过来救援。 他深深看了阮睫子一眼,右手用力,将她往上一抛,而他自己,则与碎裂的台阶一起往下坠落。 从阮睫子跌落到被抛起,只不过过了几?秒钟而已,从楼梯另一端赶来的简烽只来得及接住阮睫子,阎直则用脚勾住台阶,翻身而下,一把抓住邓抛的手。 “没事了。”阎直松了口气。 被他脚勾住的这块台阶受到了冲击,不?用看也知道必定有裂痕在蔓延,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运气。至少在他安全回到楼梯上以前,楼梯不?会碎裂。 然而他却看见邓抛摇摇头,眼睛里溢出了泪水,似乎是想说话?,可一张口,却先吐出一口血。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纯白噩梦 阎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拉上来的邓抛, 只有半截。 邓抛的下半身已经被空无吞噬了,切割面平整,齐齐地自他腰部断开。 鲜血很快染红了剩余的台阶, 汇成小溪往下流淌,如?果是在游戏外,有好的医疗条件的话, 邓抛可能能活下来,装上器官, 装上假肢, 但是在游戏里他只能等死。 温温热热的血腥气笼罩住这剩下的五米楼梯。 阮睫子扑在邓抛面前, 嚎哭不止:“邓邓邓……!我我我我我我……” 简烽看了她一眼,心说怪不得阮睫子每次说话只说一个字, 原来是个结巴。 邓抛平躺在楼梯上, 嘴唇微&#xe863;, 不?断涌出的血沫堵塞了他的喉咙, 他如?一只虾子般弯曲起剩下的半截身体,妄图缓解疼痛。 好痛啊, 他想, 他会读心,可这一刻当他有话想说,却没人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拼命睁大眼睛瞪着阎直,眼泪滚滚落下, 和鲜血混在一处。 阎直回视着?他:“别担心,我明白你要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邓抛带着歉意,用最后的力气拍了拍阮睫子的头, 陷入了甜黑的噩梦。 阮睫子眼泪,抹抹眼泪站起身,两手并起在空中往下一划,又做了个往两边拉开的&#xe863;作,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一道裂痕横亘在空中。 “从这这这,这里!时间间间!”阮睫子指着?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痕,努力开口。她结结巴巴地,没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能读到她内心想法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她难过地哭起来。 ……… 两道身影出现在纯白噩梦的钟塔下,来来往往的人偶尔朝他们看一眼,又很快走远,行色匆匆。 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两人步行回到BMW时正好是清晨,金黄的朝阳铺满海面,像一整幅巨大的油画在远处铺展开,钟塔上的大钟敲响六下,沉重的声音裹在咸潮的海风里。 走到大门前时,阎直在花坛边发现了飞采明的身影。 阎直扭头就走,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飞采明。 飞采明凉凉问:“站住。你去哪?这就是你的地方。” 阎直停下脚步,皮鞋底擦过鹅卵石, 发出“咔”的一声。 “我想去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东西呢?” 阎直从怀里掏出‘替死鬼’递了过去。 飞采明摩挲了几下:“辛苦了。” 阎直不知道怎么开口,邓抛死了,而阮睫子选择永远留在关卡里,或许是想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保护好她异父异母的哥哥。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到飞采明率先说:“邓抛和阮睫子死了。” “你知道得……真快。” “神话组织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为他们点了道具灯,人死灯灭。他们俩的死讯我知道得也不?快,也就是九天之前吧。”飞采明晃晃怀表:“他们在死前没来得及告诉你?穿过被撕裂的关卡时,与外界会有一个时间差。现在距离你们进入关卡,已经过去了十天。九天前他们俩的命灯熄灭,我在这儿等了你们九天。” 他又晃晃手?里的‘替死鬼’,看得出来很开心:“还好,结果是好的。” 阎直:“抱歉,没把他俩带回来。” “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他们的命。”飞采明满不?在乎地说,仿佛死的是两只蚂蚁,而不?是两个人,他指向远处,“看到那个钟塔了吗?时间在往前走,游戏外的每一天都有人在死亡,游戏里的每一天也都会有人在死亡,区别只在于你看到或者没看到。死那么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摇着?轮椅驶到花坛边,继续说:“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如?果他们没有来到这个游戏,那就不?会死在游戏里,要怪,就怪他们运气太差,到哪里不?好,偏偏要到游戏里。” “他们都是你救下来的人……” “对,是这样没错。”飞采明打断他的话,皱眉反问:“可是那又怎么样?” 阎直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简烽看出来飞采明不是在说给别人听,而是说给他自己听。 说得多了,就仿佛假的也能成真的。 飞采明今天的话特别多,就算没有人答话,他也依旧喋喋不?休:“对于他们来说,我是唯一伸出手救他们的人。而对于我来说,我救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只是其中两个,没了他们,还会有别人。没有谁是无可取代的,所?以 死了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 “打扰一下。”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吹了声口哨。 飞采明脸色一变,想开口阻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墨镜男将肩膀上扛着?的棺材往地上一放,手?指做了个数钱的&#xe863;作,对飞采明说:“早上好。您交代的将邓抛和阮睫子两人的尸体还原这件事,我已经做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打尾款?” 飞采明很冷静:“你认错人了。” “嗯?”墨镜男将墨镜往下一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飞采明身下的轮椅,有些迟疑:“没认错吧,我认记得明神就是这个轮椅。” 飞采明看了阎直一眼,磨了磨牙,主&#xe863;解释:“我复原他俩的尸体,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能搜刮的东西……” “等?等?!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墨镜男跳了起来,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通按:“你订购的复原两具尸体服务,价值500生存小时,墓地是100生存小时,墓碑20生存小时,棺材20生存小时……你可不能反悔,我小本生意,不?接受退单。” 飞采明快窒息了,双手?紧紧扣着轮椅扶手,一边用晶卡付了钱,一边坚持声称这绝对不是他干的。 阎直:…… 简烽:…… 一片沉默中,有小飞虫嗡嗡地从花坛中飞过,阎直盯着那只原地打转的虫子,很不?贴心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口是心非,嘴硬心软。” 嘴里说着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实际上连墓碑都为邓抛和阮睫子准备好了。 对此,飞采明的回应是将轮椅摇得飞快,只僵硬地扔下两个字:“再见!” “你东西还没拿!”墨镜男反应极快,立马追着?飞采明跑,跑到一半被飞采明激&#xe863;地拍着?轮椅训了几句,他又折返回来,将棺材抗走。 别墅外很快只剩下阎直和简烽两个人,与千千万万株不会说话的植物。 “是个晴天。”阎直拂去花坛边的泥土,坐了下去。 简烽站到他面前,有些不?赞同?:“会着?凉。” “怕着?凉的话,你可以坐我腿上。” “我是怕你着?凉。” 阎直不想站起来,转移话题:“闲着也是闲着,来个复盘吧,刚 刚通过的第二关,你怎么看?” 简烽也坐在了花坛边。 这次阎直立马把眉头一皱:“起来,会着?凉!” 最终两人互相妥协,挨着身子蹲在花坛边,仿佛两个鬼鬼祟祟碰头的卧底。 “这一关叫做甲斯汀,然而里面却不止一个boss,名字按甲乙丙丁依次排列下去,他们都戴着同?样的面具,可以占领彼此的身体。所?以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们是一个人的分裂的人格。” 阎直摸摸下巴:“有点奇怪,里面还有只猴子,不?过游戏本身就很不?正常。那被分尸的猫是道具‘替死鬼’的掌管者,是不是能说明它做了替死鬼……比方说,人格之间想相互残杀,或者是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想毁灭其他人格的人格,这些人格的唯一共同点是爱猫,却在争斗中不小心杀掉了猫,于是……” 实在编不?下去了,他自暴自弃地说:“每个关卡都好像有什么背景,有那么点意思,但逻辑链又稀碎,经不起推敲。简直就像随意搭建起一个舞台,参演者在胡编乱造的剧情中放飞自我。” “没有秩序是宇宙的常态。”简烽突然问:“家里的猫还好吗?” 阎直一怔:“应该挺好,我进游戏前托你父亲照管它,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 简烽双眼微微眯起,曲起食指点点太阳穴:“大概只差最后一点。最后的记忆是我们决定先分开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开着?车离开家。” “再之?后呢?” “再之?后的记忆就没了,我只记得我在开车。” 阎直好半天没说话,只仰头,看着?慢慢变亮的天空。 他最终说:“我本来是很希望你恢复记忆的,其实……在游戏里有关系亲近的人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邓抛和阮睫子。所?以你恢复记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想起了我们的过往,所?以我们……” 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这就是你最近有点躲着?我的原因?” 阎直没否认:“游戏里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许有一天我会像邓抛一样……” 简烽注视着?他,语气中没有一丝迟疑:“你不?会。” 阎直一乐。 为什么不?会死?他也是人 。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语气夸张:“对,我不?会死。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命运之?轮,□□持有者,大家口中的游戏亲儿子。我跟游戏比命长,游戏还不?一定有命跟我比。” 刚说完,一道电子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么快就被打脸…… 算了,反正也没别人知道。 阎直摇摇头,脱下手?套,亲昵地摸了摸简烽的脸颊。 简烽偏头,吻在他手?心。 “别这样。”带着痛感的体温从手?心传来,阎直笑着?收回手?:“否则我就走不?了了。” 简烽挑眉:“去哪?” “嘘。”阎直竖起食指,黑中泛着?点暗金色的双眸如朝阳一样迷人,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别问,我最晚三天后就回来。” 没去看简烽的表情,退后几步后,他挥挥手,往楼上走去。 明明还没开始,但幻觉般的痛感已经在蔓延,每次所受到的驱逐都大同?小异,阎直不用猜也知道这次将会经历什么。 很多人说他是游戏的亲儿子,可他明白,他不?是游戏的亲儿子,而是游戏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偷渡者。 远处是熹微的晨光,脑海里有冰冷的电子声再次响起。 【系统:警告,警告。 非法偷渡者阎直,第十三次驱逐将于七分钟后开始,请您做好准备,接受驱逐。】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纯白噩梦 海潮不安地涌&#xe863;, 不断拍打着浩瀚大海中的&—zwnj;块孤零零的岩石,闪电划破天幕,乍现的雷光照亮了被铁链缚在岩石上的男人, 胸口上&—zwnj;根长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 【系统:非法偷渡者阎直,您是否愿意退出游戏,回到现实?】 阎直睁开眼, 没有&—zwnj;丝犹豫:“当然不愿意。” 【系统:您将接受第十五次驱逐,此次驱逐主题为“普罗米修斯”, 已为您开启绝对清醒与绝对存活模式, 如果您在驱逐中改变主意, 请随时召唤系统。请问您是否还有其它疑惑?】 “我想问问为什么我的生存时长为零。” 通过第二关后本该被奖励生存时长,可他的生存时长依旧为零。 【系统:您处于第二?周目, 通关成功不奖励生存时长, 通关失败扣除生存时长, 立即死亡。只可挑战主关卡, 且必须不断挑战主关卡,间隔时间最长为十天。】 主关卡正常挑战的话, 通关一级之后只能挑战下&—zwnj;级, 除非有关卡邀请卡,可让玩家进入自己通关过的任一级关卡。阎直算了&—zwnj;下时间,如果没有关卡邀请卡,每个关卡费时五天的话,他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月。 “行?了, 小统子,你退下吧。” 暴风雨将至。 阎直凝视着从远处飞来的鹫鹰,&—zwnj;点也不慌张,因为他知道除非他自愿, 没人能把他强制踢出游戏。 系统想让他退出,于是就制定了&—zwnj;个规则,每半个月让他接受一次驱逐,在驱逐中折磨他,以此来逼迫他答应退出。 可他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阎直模模糊糊记得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传说他是希腊神话中泰坦巨神的后代,因盗取火种被缚在悬崖上,&—zwnj;只鹫鹰在白天会停歇于他的膝盖,将他的内脏吃掉。到了夜晚,他的内脏又会重新长出来。 他代表着没有尽头的痛苦。 可阎直不是普罗米修斯,&—zwnj;天之后,他的驱逐期结束,身体完完整整,半点伤口也找不到,就连衣服的破损处也被修复完好,遭受的驱逐没有在他外表上留下&—zwnj;丝痕迹。 【系统:本次驱逐已结束,下次驱逐将在半个月以后。是否返回游戏?】 阎直根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回忆起他还记得宋温暖对他说的那句话——出去看看吧。 于是这&—zwnj;次,他选择了否。 【系统:您将被关押于深水囚牢中。】 再次醒来时,阎直发现自己果真站在一间牢房里。 三面灰色的墙壁,干净平滑,&—zwnj;面钢铁栅栏,空隙很?密。清澈的水淹没至腰部,他试着走了两步,被惊&#xe863;的鱼类摇着尾巴,飞快地从他面前游过。 用枪崩掉牢房上的锁,阎直轻而易举就走了出去,扶着墙壁在深水中前行?。在水中保持平衡不是件容易事,也很?难不发出声响,深水囚牢里只有他在发出搅&#xe863;水的声音,这让他的神经高度紧张。 他路过了&—zwnj;间又一间囚牢,有的没上锁,牢房门敞开着,像一张不怀好意的大嘴。有的门上上了锁,黑色的铁锁沉在水里,可当他谨慎地走过去查看之后,却发现牢房里什么都没有。 “可能锁了个寂寞吧。”阎直耸耸肩,渐渐意识到这里似乎只有他&—zwnj;个人,他往前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牢房的尽头。 那里有&—zwnj;间值班室,阎直溜了进去,鬼使神差地将门反锁。 值班室里没有人,水中散发着绿光的浮游生物照亮了贴满墙壁的画,他走近离他最近的&—zwnj;幅,画的上半部分在水面上,下半部分在水里。 光凭肉眼实在看不出这是画的是什么东西,但画的构图和色彩让人有&—zwnj;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脱下手套伸手摸了&—zwnj;下,从指尖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如触手般冰冷湿滑的感觉。 ——笃笃笃! 门突然被敲响。 阎直猛地缩回手,将另外&—zwnj;只手里的武器捏得“咔”&—zwnj;声轻响,他定了定心神,掀开窗帘&—zwnj;角。窗户和门是在同&—zwnj;面墙上,从窗户里他看到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生物。 可敲门声还在继续,黑色的水面上没有&—zwnj;丝涟漪,平静得可怕。 等等……黑色的水面? 阎直明明记得水清澈见底,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黑。只剩下&—zwnj;种可能…… &—zwnj;只血红的眼睛陡然在水里睁开,与它对视&—zwnj;眼后,阎直果断拉上了窗帘。 ---------------- 半边窗帘被拉开,鹿仁看了看天边大 朵大朵停滞的云朵,软绵绵地威胁:“那个,你再不起床,我就把整个儿窗帘拉开。” 时间是早晨,如果全拉开窗帘,直射而入的刺目阳光能布满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连被子都阻隔不了那种灼热和明亮。杀马特尝过那种被晒醒的滋味,他蠕&#xe863;了几下,最终还是顶着&—zwnj;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床上散落着几个妙脆角,杀马特蹲在床上,挨个把妙脆角碎片捡起来,喂到嘴里,边吧唧嘴边从被子里翻出皱成&—zwnj;团的衣服给自己套上。 鹿仁忍住干呕的冲&#xe863;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这是他和杀马特来到纯白噩梦的第十天,第一关奖励的200小时生存时长用完后,他和杀马特组队挑战了&—zwnj;个附加关卡。游戏里总共有六个正式关卡,以及无数个附加关卡。 正式关卡存活难度很?大,只有通过低一等的关卡,才能挑战高&—zwnj;等的关卡。 所幸附加关卡难度并不高,而游戏对挑战什么关卡没有要?求,纯白噩梦唯一的规则是,积分为正则存活。 所以按理?来说,所有玩家都可以靠挑战难度低的附加关卡获取生存时长,从而活下去。 鹿仁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挑战正式关卡,再前赴后继地死去,比如说飞采明,那个正在挑战最后一关的人,再比如说阎直,那个成功通关全部全卡,却因为抽到了“再来一次”而被扔回第一关重新开始的人。 鹿仁叹了口气,他为他们眼中坚定的意志所&#xe863;容,可同时也很?疑惑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坚定的意志,明明人类和噩梦相比渺小无比,反抗不会有任何作用。 那么为什么不屈服? 屈服可耻,但是有用啊。 鹿仁觉得阎直总有&—zwnj;天会为他的坚定付出代价,死在游戏里,因为他现在有了羁绊——简烽。正这么想着,下楼时鹿仁恰好碰上了简烽,他急忙低下头,借此掩盖眼中的思绪:“那个,简先生早上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简烽将外衣挂在衣架上,低头时发现鞋架上的鞋与上次相比少了很?多?:“这里还住了其他人?” “啊,是的。”鹿仁挠挠头发:“原本这里的很?多?房间都被租了 出去,可十多?天前阎先生突然说不租了,所以现在租户都搬了出去,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几个。” 跟在后面的杀马特随口说:“明明还空了那么多?房,有钱不赚王八蛋,真傻。” 游戏里的货币就是生存时长,虽然玩家间不能相互转让生存时长,但能用使用生存时长购买来的物品用来支付房费,杀马特觉得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住人那也太傻了。 简烽微笑着说:“我觉得还能再多?空一间房。” 杀马特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哪一间?” “你住的那间。” 杀马特瞬间闭上了嘴,汲拉着拖鞋往餐桌边走。 简烽的目光跟随着杀马特移&#xe863;,他看到餐桌边坐了&—zwnj;个穿着粉衬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陌生男人。心里猜测着陌生男人的身份,简烽打了个招呼:“你好。” “我是BMW唯二的成员之&—zwnj;,辈分很?老。我听鹿仁说起过你,你们是一起来的。”陌生男人瞥了简烽两眼,清清嗓子,端着架子说:“你呢,可以叫我前辈,以后你就负责做饭。” 简烽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袖口有油烟味,这桌菜就是你做的吧,像你这样的前辈却自己做菜,原因只有&—zwnj;个——吃不惯别人做的。” 陌生男子掩饰性地端起茶杯,小指往上翘起,双眼则瞪着简烽:“你就说吧,你做还是不做。” 简烽双手搭桥,很?轻地笑起来。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笑起来有种温柔又成熟的魅力,路过的风将他的低马尾吹得凌乱,&—zwnj;缕缕地搭上肩膀,像攀附的触角。 他干脆利落地将头发往后一顺:“你觉得呢?” 当然不做。就算做,也是给阎直做,其他人只能是顺带的。 “砰”地一声,陌生男子将茶杯砸在桌子上。 杀马特吓了&—zwnj;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撺掇:“打起来!打起来!” 陌生男子飞扑到简烽身侧,就在杀马特以为两人真的要?打起来时,他听到陌生男子谄媚的声音:“哥哥!有对象吗?” 简烽瞬间:??? 杀马特和鹿仁也二?脸懵逼。 “别人都叫我妖男,这是外号,我做饭手艺可好了……” 怔愣过后,简烽伸出戴戒指的手:“你好,自我介绍&—zwnj;下,我叫简烽,是阎直的……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重音。 其实算前男友,但那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能拆穿他。 “男朋友?”妖男差点被那枚戒指闪瞎了眼:“等等!拒绝我的时候,他说他像他的名字&—zwnj;样笔直……” 阎直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不过是他的父亲姓阎,母亲姓曲,在生了他哥哥阎曲之后又不小心有了他,于是就干脆生了下来,给他起名为阎直。 该有多?不在乎,才会为阎直起这么&—zwnj;个随意的名字? 简烽的心疼了&—zwnj;下。 过去的生活充满遗憾,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可从始至终,简烽都认为他和阎直的关系没什么不正当的,所以他很?少遮掩两人的关系,潮湿的海风带着最熨帖的温度,掩盖住了他的叹息声。 阎直走后的第二天,简烽到神话组织里拜访飞采明。 飞采明正忙着为通关做准备,各式各样的技能卡铺满了整张桌子。 简烽称赞:“大户人家。” “……你该看看阎直有多?少,或许没有多?少,但我怀疑只要他想要,在路上随便一走也能捡到技能卡。”飞采明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摇着轮椅行?驶到窗边。 夕阳的余晖撒了他满身,他问简烽:“你觉得这里漂亮吗?” 简烽的目光掠过水晶灯和彩绘的玻璃,简明扼要地评价:“漂亮,富丽堂皇。” “对,富丽堂皇,我们此刻脚下站立的地方是神话组织的大楼。纯白噩梦的房屋可不是谁都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钥匙。”飞采明顿了顿,语气中带着酸意:“可你知道BMW大楼怎么来的吗?阎直他走在路上,随便一捡就是一枚钥匙。就这么简单,多?可笑。” 自顾自地笑了&—zwnj;会后,飞采明接着说:“我想过杀了他。其实没什么仇,只不过是妒忌罢了。 简烽看得出飞采明说的是实话,想了想,他说:“你没&#xe863;手,因为其他先&#xe863;手的人都失败了。” 飞采明没有否认“他可真是游戏的亲儿子,如果把他的运气给我,我有十足的把握能通关游戏。” “现在你有几成把握通关游戏?” “&—zwnj;成。”飞采明瞥了&—zwnj;眼满桌的技能卡,语气毫无波&#xe863;:“或许更低。”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夜哭郎Ch1 简烽说出自己的猜想:“阎直好像知道点什么, 他跟我说过在让我在游戏里活下去,而不是出游戏。所以我在想,或许这是一个没法通关的游戏, 就算通关了也会?抽到‘再来一次’,永无止境的循环,永远不可能逃出去。” “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但至少有一点你说错了。” “嗯?” “凭阎直的运气尚且只抽到了‘再来一次’,说不定其它奖票都是‘原地死亡’。”飞采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揶揄:“我在游戏里度过了很多年, 从未见过有人通关游戏回到现实。或许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我也觉得我是个例外,我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人, 所以我挑战了最后一关。” 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头, 只能继续走下去。 这?里?离钟塔很近, 透过窗户能看到钟塔的北面, 时间被转&#xe863;的秒针不停测量。 “快到下午五点了。”简烽收回目光,在沙发上坐下, 边翻看着技能卡边说:“你的最后一关是‘无限第一关’, 或许关键藏在通关失败里,以失败终止循环。” “这?件事情我早有猜想,不用你费心,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告诉我通关方法,我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我来这里?是想问一些东西。”简烽用手撑住下巴, 声音平稳:“有关于非法偷渡者,驱逐,游戏二周目,以及生存时长清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算了, 说就说吧。”飞采明先是想拒绝,然后又觉得没必要,他确实知道很多东西,与其带着这?些东西进坟墓,不如?说出来,就当日行一善。 他断断续续地说:“非法偷渡者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不是通过正当手段,偷渡到游戏里的人。驱逐……就是把非法偷渡者赶出游戏。游戏二周目是指全部通关后又重新开始,第二次从头开始通关游戏,阎直现在就处于游戏二周目。” “至于生?存时长清零。”飞采明舔舔嘴唇:“我知道第一关通关后,阎直积攒的生?存时长清零了。怎么,现在还有新的问题?” 简烽:“他现在的生? 存时长还是零。” “这?不可能。”飞采明摇头:“在关卡内生?存时长是停止倒计时的,可在纯白噩梦生?存时长会一秒一秒减少,为零不可能或活下去。” 简烽捻了捻手指:“他通关成功后没有被奖励生存时长,我想知道的是如果失败,会?不会?被扣除?” “不清楚,可能会吧。”飞采明幸灾乐祸地说:“我猜如?果他通关失败,他就会死掉,变成一张塔罗牌。我很期待,可惜……” 他敲了一下轮椅,没再说下去,而是指指桌子中央:“看到那张‘力?量’了没?阮睫子的尸体变成的。” “力?量,罗马名Hercules。”简烽拾起那张牌,牌面上的图案是控制着狰狞狮子的女性。 塔罗的第八张牌。 在某些点上简烽和阎直一样默契,他也没提最后关头邓抛背叛的事。或许这就是邓抛死前想拜托他们的事,可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猜想也无法求证。 钟声敲了十七下,灰尘在阳光里?随着钟声震颤。 “下午五点。”飞采明静静地听完这?一段钟声,下了逐客令:“我有个朋友说,下午五点是适合离别的时间。” 简烽:…… 这?有点像是阎直会说的话。 “再见。” 或许并不会?再见,飞采明看着不远处的钟塔,他很期待能见到阎直变成的塔罗牌。 可他知道,他会?死在阎直之前?。 ------------------------------------- 简烽在和阎直分开?的地方支了个躺椅,风不冷也不暖,太阳很温和,晒得人昏昏欲睡,他的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在进游戏前的最后一点记忆。 那是一个雨季,下了很久很久的雨。 两人吵了架,准备分开?冷静一下,他从后视镜里?目送阎直开车离开?,然后踩下油门,开?车驶向与阎直相反的方向。橡胶轮胎碾过被雨泡得腐烂的树叶,雨刷把挡风玻璃清理得很干净,而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断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爱极了这?枚戒指。 在很久以前简烽就明白自己对阎直的感情,可在得到这枚戒指之前?,简烽从未想过阎直也会?决定和他过一辈子。 在一起两年后,两人间不间断地有各种各样的小摩擦,双方又都是男的,哄或者被哄都 会很别扭,他们始终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相处方式。 有时候简烽甚至觉得阎直是个直男,和自己在一起只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两人迟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得到这枚戒指的那天,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两人吵完架后,简烽开始收拾行李,装作要走,阎直则拿了把扫帚,装模作样地在他周围转悠。 收拾完,简烽提着行李箱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却发现门打不开?。 阎直:“门坏了。” 简烽故意板着脸说:“修好我就走。” 说完,他的手上被强硬地套了一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东西。 —— 一枚戒指。 简烽差点以为那枚戒指是给他的。 只差那么一点。 可戒指的尺寸不合适。 简烽本来只是装作想走,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走了。他在短短的那几秒钟时间里想过很多东西,比如?说要不要假装戒指真的是给他的,就这样和好,顺着台阶下。 最终,他慢慢地将戒指褪下,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个戒指,明显不是我的尺寸,你给谁买的就送谁去……” 剩下的话哑在了嗓子里?。 他在戒指内侧看到了刻着的,自己和阎直的名字。 阎直一脸疑惑:“可我就是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买了一对,怎么会?不合适呢?” “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一起的第一天。” 沉默了一会?后,简烽朝阎直伸出手:“把另外那枚戒指拿出来,戴在我手上试试。” 阎直依言照做,另外一枚戒指大小无比合适,好像天生就该戴在简烽手上。 “怪不得刚才那枚不合适,原来那是我的戒指,这?枚才是你的。”阎直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傻:“喜欢吗?” 当然喜欢,不然简烽不会?一戴就是很多年。 一直一直戴到现在,两人分手。他开?着车离开?阎直,雨刷发出规律的机械运&#xe863;声,车轮在沙沙声中碾过湿透了的树叶,车行驶出很远之后,他用戴着戒指的手转&#xe863;方向盘,将车调头…… ——记忆戛然而止。 再之后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可简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道声音说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已经回到了阎 直身边,他在躺椅上翻了个身,继续等待。 三天后的傍晚,阎直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他面前。 “你回来了。”简烽坐起身,任由阎直的手抚过他的头发,一阵冰冷的感觉顺着头皮传遍全身。他打了个寒颤,没有躲开,看到阎直的双眼后,他才发现阎直精神状态不是很对。 “你怎么了?” 阎直看了他一会?,慢慢开口:“我问了系统,它说第二周目,我要不断通关主关卡才能存活下去……” “那我们就去挑战主关卡。” “不,是我去。” 简烽固执地说:“我们一起。” “不,只有我。”阎直站起身来。 两人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就远了很多。 “只有我,你明白吗?主关卡难度都很大,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去冒险,反正,我们现在又不是情人关系,没必要非得绑在一起。”扔下这?么一句话后,阎直转身,像逃一般地走了,黑色的长风衣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简烽被气笑了,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这?种自作主张的为我好,我一点也不想要,既然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冒险,那么,就让你和我一起冒险吧。” 几天后,他独自一人来到钟塔下,刷过晶卡后等待进入第三关。这?次因为没有关卡邀请卡,系统会?让参与的玩家先陷入沉睡,在凑足一定人数之后才会?开?启关卡。 再次睁开?眼时,脚下是一条泥泞的小路,皮鞋陷在土红色的泥土里?,泥土向四周翻卷开来,像是从皮肤下翻开的红色肉泥。 这?就是简烽想出的办法,逼迫阎直和他一起通主关卡,他相信阎直也像他担心阎直一样担心他,他也希望能让阎直明白,无论主关卡多么危险,他也希望能和阎直一起挑战。 简烽沿着小路往前?走,不一会?就到了一个小村落的村口,在村口已经聚集了数位玩家,都正盯着树上贴的一张红纸看,走近了之后他也看清了红纸上的字。 有玩家开?始念:“天皇皇,地……” “别念。”另外一位玩家不赞同地摆摆手:“太莽了,先别念。” “要念。”一个npc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红纸下,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红纸:“我是村长,我说 了算,不念就不能进村。” “怎么办?”立即就有玩家问:“念还是不念?” “念吧,念完才能进村。” “别念,要进村的话我们就往里?跑,他一个npc拦不住我们,万一念了触发死亡规则怎么办?”说着,这?位玩家试探着往村里?走,边走边警惕地盯着村长:“看吧,这?个村长都没拦着我。” 可越过村界之后,他仿佛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怎么使劲儿也不能再往前?走。 村长慢吞吞地嘲讽:“呵,呵。” 见状,有人建议:“念吧。” 不念就进不了村。 略一思索之后,简烽也和其他人一起念出声:“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 背后有脚步声在接近,简烽不&#xe863;声色地握紧袖口里的刀,又很快松开。 一片嘈杂声中,他唯独只听到背后那人沙哑的声音。 那人念的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夜哭郎Ch2 沙哑的声音, 震颤耳膜。 简烽脸上?微笑,内心多多少少有点无语。 他又要?做什么? 算了。 反正有我在。 阎直站在简烽身后,既看不到简烽脸上?的笑容, 也不知道简烽的想法,背完那几句诗之后,他凑近简烽耳边, 警告似地说:“你这样贸然?跑来挑战第三关,很危险。” 简烽早有意料, 他微微侧过身, 淡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阎直的面孔。直到阎直狼狈地迈过头, 错开他的目光,他才?开口问:“生气了?” “有点。” 简烽低下?头:“我错了。” 这算是难得的示弱, 阎直本来是挺生气, 虽然?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但简烽贸然?挑战第三关也不是一点错处也没有, 在他看来简烽还是个新人?,还需要?磨炼。 新人?贸然?挑战第三关, 就是找死。 听到这句话他顿时心一软, 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但还是故意一脸严肃地问:“以后还敢吗?” “还敢。” 阎直:??? 简烽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以后还敢。”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很危险, 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死。这些?我都清楚,我也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正是因?为相信阎直肯定会来, 简烽才?会冒这个险,他继续说:“我在逼你,不要?独自一人?去挑战主关卡,带上?我。” 眼角余光看到有好几个玩家正看着他俩,简烽干脆一把抓住阎直的手。 阎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陷入沉思,如果跟着他的话,或许简烽的处境没那么危险,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简烽。 手套在深水囚牢中丢失了一只,没来得及再买新的,两人?的皮肤近距离触碰,干燥温暖的触感,心脏跳&#xe863;的时候,血液会顺着血管涌向那只手,再流回来,他很怀念这种感觉。 如果这是在游戏外该多好…… 这个关卡是雨后的小山村,风潮湿寒凉,感觉到简烽似乎打了个寒颤,阎直收回思绪,握着简烽的手塞到风衣口袋里,像是在抱怨:“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完, 他看向靠在树上?的那个金发玩家。 刚才?和简烽说话时,他一直留心听着周围人?的谈话,虽然?没在谈话中汲取到什么重要?信息,但他发现?有玩家在暗中观察他。 所以他也在暗中观察暗中观察他的人?。 大多数玩家只是好奇他和简烽的关系,可以不做理会,可那个金发玩家让阎直觉得有一种熟悉感,直觉告诉他,那个金发玩家有问题。 村长浑浊发黄的双目转了转,拐杖指向金发玩家:“你还没有念。” “念什么?”金发玩家懒洋洋地问。 “念树上?贴着的红纸上?的字,你转身看。” 金发玩家直起身来,用一根手指撑起帽沿,从帽子下?露出一张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阴柔脸庞,碧绿的双眸如海面一般沉静,金色的长发顺着他的肩头流泄而下?,像铺散下?来的日光。 他看了一眼,理直气壮地说:“我念不了,我不识字。老头儿,既然?是你们村贴的东西,那你肯定认识,你先念,我跟着念。” 村长摇摇头,重复:“不念就进不了村。” 金发玩家双眼一眯:“你自己都不念,为什么叫我们念?” 其余玩家也回过味来,恐怕念了红纸上?的话会触发什么东西,一时之间除了阎直和简烽,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金发玩家又问:“只有我没念?” “只有你。”村长说。 阎直心说自己也没念,他装作?看风景,往村口走了几步,轻而易举地越过了边界,没有任何阻拦。 “原来如此……”阎直低声喃喃。 村长掌管着村庄的进入权,他念不念不重要?,只需要?村长觉得他念了,他就会被放进村。 “不念就进不了村,只有你没念,进不了村就只能等?死。”一个表情猥琐的玩家搓着手说:“大家都是队友,要?不要?我教?你念?至于?报酬么……” 剩下?他话他没机会再说完。 一道冷光划过他堆满脂肪的脖颈,干脆利落地割断了&#xe863;脉,他惊恐地捂住脖子,惨叫着倒在地上?。 “你说得有道理,奖励你提前死亡。”金发玩家收起刀,像踩蚂蚁一般将猥琐玩家的头颅踩进软烂的污 泥中,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巡视着剩余的玩家,宛若恶魔低语:“那么,就让我来抓一位队友教?我念,到底是谁这么幸运呢……” 他没有一丝犹豫,手指直接指向阎直:“就是你了,游戏里最幸运的人?。” 阎直还是第一次知道幸运是这么用的,他刚想开口拒绝,简烽就率先说:“我来教?你念。” “你?”金发玩家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撇了撇嘴:“那行吧。” 阎直扣紧枪,但直到念完进入村子,金发玩家都没有再杀人?。 村子的破败肉眼可见,土屋塌了大半,门窗上?糊满了被雨滴打破的蜘蛛网,过膝的长草往两边倒伏而下?,露出一条泥泞狭窄的小路。阎直牵着简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红泥之中。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其他人?,也没有听到狗吠鸡鸣,除了风声与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村长将他们带到了大槐树下?的一间土屋里。 “这里是祠堂。”村长点燃一盏蒙蒙的油灯,跪在牌位面前磕了三个头,然?后掀开供奉牌位的桌子的桌布,从桌下?拖出一个小盒子,又很快将桌布拉得严严实实。 阎直在桌布起落的瞬间,瞥见桌下?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看身形像是个小孩,他走了过去想掀开桌布查看,却被村长枯枝似的手拦了一下?。 简烽趁机掀开桌布,看了一眼后朝阎直摇了摇头。 桌下?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我看错了。”阎直自&#xe863;忽略村长诡异的眼神?:“盒子里是什么?” 村长把盒子放在桌子上?,示意他们自己看。 有玩家打开小盒子:“十二个小纸团,让我们抽?” 阎直瞬间警惕起来,站在这里的玩家只有十一个,他的第一反应是第一关那位01号玩家又来了。那位第一关全程都在,但却没一个人?看得到他的01号玩家。 思考了一秒钟后,阎直才?反应过来,少了一个人?是因?为刚才?金发玩家在村口杀了一个。他放松下?来,有些?失望。 “要?平均分成三组。”村长把拐杖放在桌边,掀起耷拉着的眼皮,死死盯住金发玩家:“因?为你的原因?,你们人?少了一个,所以,没法 平均分组。” 原本十二个人?,确实能平均分为三组,每组四个人?。 金发玩家若有所思:“我觉得不是少了一个人?……” 话音未落,站得离他最近的两人?已捂住脖子惨叫着倒下?。 “是多了两个人?。”他收好武器,笑着说:“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俩提前死亡吧。问题解决了,现?在还剩九个人?,能平均分为三组。开始吧,老头儿。” 阎直看得忍不住皱眉,金发玩家的&#xe863;作?快得出奇,他连金发玩家的武器是什么都没看清,大概是小刀之类的,锋利至极,准确地将血管整个切断。 在游戏里,这样的伤根本没办法救活。 “你这个杀人?狂!”被溅了一身血,一个年纪较小的玩家崩溃了,边往后退边骂骂咧咧:“你会有报应的。” 有了这个教?训,所有玩家都站得离金发玩家远了些?。 村长坐在中间的桌子旁,桌上?放着油灯和小盒子,金发玩家站在桌子的一边,其余玩家站在桌子的另外一边。 “我是在帮他们解脱。”金发玩家亮出手里的刀:“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不过麻烦的是一帮就得帮三个,否则不能平均分组……” “开始抽奖吧。”阎直打断他的话。 这次他终于?看见了金发玩家手里的武器,那是一把很漂亮的蝴蝶/刀,鲜血正一滴滴地从银白刀刃上?坠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村长“呵呵”笑了两声,从盒子里捡三团纸扔掉,然?后将盒子往前一推。 最先抽的是简烽,阎直看了简烽抽中的纸团后才?去抽。 他抽中的跟简烽的纸团内容一样。 抽完后,村长说:“抽到‘食堂’的三个人?负责在食堂里做饭,抽到‘祠堂’的三个人?负责在这里扎纸人?,抽到‘学校’的三个人?负责去学校教?书。” “好像还不错。”阎直看着手里展开的纸团说,他抽到的是学校,应该没什么危险。 至少看上?去,抽到祠堂负责扎纸人?的最危险,三位刚好抽到祠堂的玩家看起来都不太高?兴。 “这是什么?”金发玩家看了一眼自己的纸条:“我看不懂。” 村 长:“是食堂。” 话音刚落,剩余两位抽到食堂的玩家脸上?的表情一变。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队友出手,除非迫不得已。”金发玩家说。 “请各位自便吧,村子里现?在人?虽然?比较少,但慢慢会多起来。”村长杵着拐杖,慢腾腾地走出门外:“只要?能活着走出村外,就算通关。” 阎直心里一沉。 村长没给出具体的规则,那么死亡触发点也就不会具体给出。这对玩家是极度不利的,说不定玩着玩着就死了,还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什么第三关就这么难。”年纪较小的玩家抱怨了一句,走到阎直面前,晃晃手里的纸条:“看表情……你们也是学校吧。” 他看着走出门外的金发玩家,神?经质地摩挲着手里的枝条,小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个杀人?狂要?死了,我哥哥说过,他这样的在游戏里迟早会被杀掉。四舍五入就是他活不过今晚。” 村里没通电,吃过饭后天渐渐黑了下?来,村里的房子里都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那位村长也不见了身影,众人?只得自己找间房子住下?。 阎直关上?屋门,点燃桌上?的油灯,床铺还算干净,没灰尘,也没什么味道。 半夜时分,窗外一丝月光也没有,屋里漆黑一片。有婴儿的哭声响起,起初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的,阎直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觉。 那哭声顿了顿,瞬间就清晰了起来,蒙在被子里也能听清,阎直不情愿地睁开眼,听了两秒后,辨别出哭声的源头就在他的床边。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夜哭郎Ch3 漆黑的屋内一丝光也没有, 就像夜间的坟场一样,在一阵阵瘆人的哭声中,阎直掀开被角, 用手肘撑起身体?,从床上翻身而起,带着一身低气压, 双脚踩上鞋子。 他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扰人清梦。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 无数次从床上翻身而起, 以不同的姿势, 然后无数次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醒过来,沉重的噩梦压住了他的四?肢, 他仿佛已?经醒了, 但没法儿&#xe863;弹, 用尽全力也睁不开眼?睛。 是梦魇? 阎直试着集中注意力, 用牙齿咬住舌尖,想用痛意唤醒自己。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 哭声停了一秒, 然后皮肤与粗糙土地?的摩擦声响起, 伴随着重新?响起的哭声,往窗边挪去,速度很快地?爬出窗外,停在不远处。 重新?得到?身体?的控制权,阎直掀开被角, 用手肘撑起身体?,从床上翻身而起,双脚踩上鞋子,他松了口气, 一边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一边穿好鞋子打开门。 敲门的人是简烽,见门打开,他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油灯举高?,火光照亮他温和?的脸庞:“晚上好。” 阎直有点担心,紧张地?问:“怎么了?” “来都?来了,先进去再说吧。”简烽哈了口气:“外面有点冷。” 阎直的目光掠过简烽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进来吧。” 他侧身让开,将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取下,再转身时看到?简烽坐在床边,正在脱衣服。 阎直眼?皮一跳:“你脱衣服干什么?” “进都?进来了,当然得睡一觉。” “不是……” “只是在这睡一觉,又不做什么。”简烽低下头,耷拉下来的头发贴着侧脸,看上去有些可怜:“我住的屋里漏风,挺冷的,我一直没睡着。这么晚了,再四?处走&#xe863;找屋子住不太安全,我在游戏里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除了来你这儿,我没有什么别的能去的地?方。” 阎直看出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他一开始决定和?简烽分开住,就是因为不想发生点什么,但现在看来,简烽倒是不 介意和?他发生点什么。他拿捏着语气,说:“哦?原来是因为屋子漏风?” 简烽也笑起来,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估摸了一下床的大小之后,阎直点头同意:“只是一起睡,关于?其他的,我需要考虑更多,你知道的,我是很容易就犹豫不决的那种人,在这种危险的游戏里,我的顾虑太多,勇气太少。” “可以。” 阎直比较在意的是窗外的哭声一直没停,可简烽的表情却?没什么异常,把风衣重新?挂了回去,他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说,哭声。” “只有风声。” “是我幻听?”阎直走到?窗边,窗开了一条小缝,哭声源源不断地?从窗外传来,糊在窗缝上的蜘蛛网被撕裂开,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曾从这里爬出去过。他关好窗,在积满灰尘的窗台上找到?了一枚脚印,小小的,属于?婴儿的脚印。 简烽起身,站到?他旁边:“怎么了?” “你看不见这个东西?” “我该看见什么?” “是我的幻觉?”阎直喃喃自语:“或许不是幻觉。虽然耳边没有雨声,外面的雨也停了,但雨停了也不一定不是梦,有可能这是我的梦境,我还躺在床上,没能醒过来。” 简烽看了一眼?只堆放着被子的床,将手覆盖在阎直手背上,没有说话。 想起钱包里写满“梦”、“雨”等字眼?的纸张,阎直又摇头否认:“不对,这不是梦,梦里我没这么容易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与你所看到?听到?的有差异,可能是因为你在村口念了红纸上写的字,而我没有。”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 阎直在心里回忆了一遍红纸上的内容,指着窗台上的脚印说:“在那儿有个小脚印,窗外有哭声,很明显。” 念了那段话的人察觉不到?异常,只有没念那段话的人才能察觉到?。异常代?表危险,也代?表通关的关键。 简烽边摩挲着下巴边说:“这样也行?居然被你误打误撞碰对了,真是可怕的运气。” “是挺可怕的。”阎 直将手握紧又松开:“我在依赖运气,如果有一天运气抛弃了我,我可能会死在关卡里,所以,我很佩服像飞采明和?你那样的,有实力和?智慧的人。 他始终没放弃自己的想法,对简烽说:“你很聪明,但缺乏经验,如果你能在附加关卡里多多磨炼的话,这种关卡你一眼?就能看出该怎么通关。一定的经验以及聪明的头脑,能有效提高?你在游戏里的存活率,主?关卡大多都?很混乱无序,对新?手并不友好。” “你觉得自己在为我好?那我也把话说明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简烽掀开被子,很自觉地?躺在里侧,然后&#xe863;作自然地?拍拍空着的外侧,意思不言而喻。 床单的颜色是暖粉色,很土气,印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两只鸳鸯头上还有个小小的“喜”字。 阎直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个“喜”字上挪开,一会想着让简烽跟着他就好,一会又觉得这样对简烽来说太危险,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简烽周全。 油灯快烧尽了,发出“噼啪”一声响,他挑了挑灯芯,狠下心说:“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关系。” 不就是前男友吗? 简烽心说戒指都?戴了,感情也到?位,前不前的无所谓。他阎直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当初两人确定关系后阎直很快就买了戒指,对阎直来说,正式确定关系很重要。 简烽思前想后,最终说:“嗯,知道了,未来的男朋友。” ------------------------------ 第二天一早,玩家?们在祠堂碰头。阎直进门后粗略一看,还没细数就知道人少了,屋子里比昨天要空很多。 少了的玩家?不止一个。 “怎么人还没齐?”阎直问。 金发玩家?头也不抬,平静地?说:“齐了,没来的都?死了。” 离他比较远的一个玩家?瑟瑟发抖:“大家?都?是第三关的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保命手段,怎么可能一晚上死那么多个?你张口就说死了,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 “我杀掉了。”金发玩家?笑出一口白牙,碧色的眸子里闪&#xe863;着兴奋的光芒:“确实没证据,尸体?会消失不见,但我确实把他们杀掉了,我听到?了他们心脏停下的声音,你如果 不信的话,我送你去见他们。” 玩家?:“……这就大可不必了。” 原本有十二个人,昨天还剩九个,现在一数只剩六个。一晚过去,又死了三个人。 阎直服服气气:“这一关,大家?都?是队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别再乱杀人。” “我没有乱杀人,你看我像是那种乱杀人的人吗?”金发玩家?语气无辜:“我有很正当的理?由,昨晚有一个技能为‘穿墙’的人想偷袭我,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杀掉他。他跟我抽到?的都?是食堂,食堂有三个人,死了一个还剩两个,我想了想,这不行啊!” 阎直:“哪不行?” 金发玩家?:“我喜欢奇数,二是偶数,不太行,所以我又杀掉了抽到?食堂的另外一个人。” 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阎直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了金发玩家?。 但他做不到?,那些被无辜杀死的人确实很可怜,如果是在游戏外,他会把凶手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可在游戏里,他没法克服心理?障碍直接制裁凶手,杀死坏人并不比杀死好人容易。 简烽轻拍了拍阎直的肩膀,环视一圈,在桌边坐下:“还缺一个,跟我一样抽到?学校的玩家?。” “我有印象,是不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个?”金发玩家?竖起一根指头:“偷袭我的玩家?,是他哥哥,他念叨着要杀了我为他哥报仇,我没办法,只能斩草锄根杀掉他,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杀掉我。” 说到?这里,他摊开手,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我也很无奈啊,可我有不得不杀了他的理?由。” 阎直一愣,昨晚那个少年说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我告诉你们,他要死了,我哥哥说过,他这样的在游戏里迟早会被杀掉。四?舍五入就是他活不过今晚。 这flag给立的…… 金发玩家?又假惺惺地?说:“对了,我这个人很讲道理?,如果你们安安分分地?待着,我也没有杀你们的理?由对吧,但如果你们想抱团一起来杀我,那我就只能被迫处理?掉你们。” 站在桌子另一边的一个玩家?瑟缩了一下,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我也很讲道理?,你最好安分一点。”阎直 不想再谈,转身走出门外。 阴天,灰蒙蒙的天上堆积着乌云,空气中满是潮湿的草木味和?泥土味,屋外的大槐树下坐着个老太太,身上的衣服很破旧,粘着蜘蛛网,头被黑色的头巾紧紧裹起。她没拿板凳,直接坐在扭曲的树根上,像是从树根上长出来似的。 阎直很确定刚才进门时,大槐树下没有人。 简烽跟着他走了出去:“昨天那个村长说,村子里现在人比较少,但慢慢会多起来。” “这是人吗?”阎直嘀咕了一句。 走出村外就算通关,来祠堂之前他和?简烽已?经去试探过,往村外走的时候,一旦越过了界线,就会重新?走入村中。通往村外的路就在那儿,但没法走出去。 “既然我们抽到?的是学校,那就先到?学校里去看看吧。”阎直举目四?望,试图辨别学校在哪。 金发玩家?靠在门口,伸手一指:“在那个方向,喏,就是那个小土楼。看来你昨晚就真的安安分分睡了一晚,什么东西也没打探,连这里的基本情况都?没摸清,作为玩家?,可真不敬业。” “那不是学校,是放棺材的地?方,作为队友,你这样误导我们也很不敬业。”简烽拉拉阎直的袖子:“我知道学校在哪。” 金发玩家?和?简烽昨晚都?出去摸清村子的情况了。 在蒙被子睡觉的阎直反思了三秒钟。 金发玩家?又说:“不过你运气确实很好。” “你怎么知道?”阎直多看了他两眼?,越看越觉得很熟悉,可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我们以前一起通关过?” “算是吧。” 阎直摇摇头,如果以前遇到?过这样一位风格独特的玩家?,他不可能没印象。眼?角余光瞥见简烽的身影,像是有一个扣子被搭上了。 “我想起来了。”他看着金发玩家?,有点不敢确定地?说:“你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个NPC。” 像在第一关中,他在那个被镜像的小阁楼里看到?的,躺在地?上已?经死亡的金发NPC。 金发玩家?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将蝴蝶/刀旋开后,做了个插在胸口的假&#xe863;作:“现在是不是更像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夜哭郎Ch4 金发?玩家的笑?容和他手?中的刀撬开回忆了的一角, 阎直想起在梦境剧情?里的那个小阁楼中,他确确实实见?过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的人。 确切地?说也不是人,那是一个npc, 纸片人的人类形态。已经死去的,一个无?关紧要的npc,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留意?npc的长相, 留存在记忆里的只有那个npc浸满月光和暗红血迹的金色长发?,以及没?入心脏的一柄刀。 至于?npc的长相, 则不怎么能记起来。 一个荒谬的想法在阎直脑海中浮起——npc从关卡里跑出来了。 这种问题, 自己乱猜不如直接问一问。他捻了捻手?指, 问:“你叫玛德?” 玛德是简烽曾告诉他的,那个npc的名字。 “我开玩笑?的。”金发?玩家依在门?边, 破旧的门?框发?出喀嚓一声响, 他无?所?谓地?靠着:“我不叫玛德, 我叫苏利文, sullivan。我刚才在开玩笑?呢,或许你以前确实见?过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但由于?‘异族效应’, 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法儿辨别其他种族的人的面孔,所?以我和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应该只是某些特征类似而已。” 阎直略一点头:“我是阎直。” “简烽。”简烽言抛出自己的名字。 “玛德”本就是他当时随意?编出来的名字,他怀疑苏利文确实就是第一关中的那个npc,但他没?有证据。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关卡里跑出来了。 “穿长风衣的玩家阎直,低马尾的简烽。”苏利文记下他们的外貌特征, 露出一个难得?的和善的笑?容:“我们三个人是这一关的队友,希望你们不要懈怠,积极通关,不然会被杀掉哦。” 阎直没?再理会他, 跟在简烽身后往学校走。 下过雨的村中小路泥泞湿滑,朝两边翻开的红泥像砧板上剁碎的肉泥,带着一股土腥味,过膝的杂草中长着苍耳, “这个地?方很像现实世界。”阎直捻起粘在裤腿上的苍耳子,远远地?扔开:“你还记得?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去野餐,有一段路边全是这种东西。” “记得?。”简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 他记得?当时俩人 当时抄近路走了那段路,阎直当时穿的是毛衣,走完之后衣服上粘满了苍耳子,俩人废了很大力气才把粘上去的苍耳子一一摘完,可惜毛衣严重抽丝变形,不能要了。 那是一段简单而快乐的时光,工作以后俩人似乎再也没?有傻乎乎地?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性价比不高的事?。 没?想到会在游戏里再次遇到这种植物。 阎直又说:“第一关就不像现实世界,第二关也不像。苏利文给我的感觉很像第一关那个纸片人npc,我还以为他就是01号玩家,但他又说我和他以前没?见?过面。” “你很想知道01号玩家是谁?” “当然。我有一种预感,01号玩家……怎么说呢,如果游戏是一个系统的话,01号玩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阎直斟酌了一下:“像是病毒,或者入侵系统的黑客。” “入侵有个同义词叫偷渡,如果你的预感没?错的话,或许01号玩家也是偷渡者。”简烽停住脚步,转身直视着阎直的眼睛:“所?以,非法偷渡者阎直,你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听到“非法偷渡者阎直”这个称呼,阎直忍不住攥起拳头,只有系统会这么称呼他,而每次系统这么称呼他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发?生,要么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么是接受驱逐。 耳边是静静的风声,整个小山村如同墓园一般安静,若有若无?的雨声在耳边响起,阎直把拳头松开,伸出手?,没?有雨滴落在他的手?心,他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后知后觉地?发?现并?没?有下雨。 从记忆里传出的雨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我不问了。”简烽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阎直伸出的手?上,试图给他一点温暖:“别想了,走吧,前面不远处就是学校。怎么通关我暂且没?思路,但既然村长安排我们到学校,那就说明学校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阎直没?有拒绝,他垂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说:“你跟我说说话吧。” 没?等?简烽开口,他又语无?伦次地?说:“不说也没?关系,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这种时候应该集中精力通关吧,不应该分心。你昨天就已经探 查到了学校在哪,而我却什?么都没?做,我是一个不及格的玩家,或许哪天被运气抛弃之后我会死在关卡里,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早晚的事?……”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而简烽却一直耐心地?侧耳倾听,一直等?到他说完,才回他:“不管以前或者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很别扭,你考虑的事?情?太多,做出决定的时候往往觉得?是为别人好,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可实际上你在不断后悔,后悔之后,又不断地?继续做注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阎直有点郁闷,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可人活在世上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人生不能回档重新做选择。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做是对的。 他拖长声音喊了一声:“喂——我劝你慎重发?言,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了解。”简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摘了一个苍耳,像送花那样送到他面前:“我喜欢你。”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我去上班了。”、“来吃饭吧。”一样漫不经心,听起来没?什?么实感,阎直刚想问,简烽就率先指着不远处的土屋道:“到了,学校。” 阎直的注意?力很快被眼前的建筑物吸引住,两间并?排的又小又破的土屋,土屋前竖着根旗杆,旗杆旁的树上挂了个小铁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学校该有的样子。 简烽:“左边的屋子是教师办公室,右边的教室里有桌椅,应该是教室。” 阎直点点头,先走进左边的屋子,屋门?没?上锁,只是简单地?用木梢子插起来,有张桌子上贴了他的名字,他径直走了过去,顺手?拿起桌上手?抄的课表。 排得?密密麻麻的课看得?他头疼:“我是老师……嗯,语文老师英语老师兼任思想品德老师,你呢?” “数学老师,兼任体育老师。” 阎直笑?:“那这些学生以后可以跟别人说,他们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也可以说体育是数学老师教的。”简烽在属于?自己的桌边坐下,桌上散落着草稿纸,纸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数字和公式,他在草稿纸下 找到了数学课本和课表,边看边问:“今天是星期几?不知道日期的话,没?法上课。” “没?找到日历,我们先随便?上课,待会遇见?人了问一问日期。” 阎直走进隔壁的教室,教室只有一间,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几排长桌椅,一块薄薄的黑板,讲台上堆着一堆粉笔头。这个学校应该是小学,他知道有的学校因为教室不足,会让好几个年级的学生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当上一个年级的课的时候,其他年级的学生就上自习。 但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都在同一个教室上课,未免也太落后了些。 确认教室里没?有学生之后,阎直站到讲台上,开始表演:“跟别的老师商量之后,这节课归我,接下来大家开始上语文课。” 简烽把书?递给他:“你书?忘带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学生,阎直就随便?发?挥了:“这节语文课,是节自习课,自习就好。” 简烽:…… 在黑板上写下“自习”两个字之后,阎直感觉衣服角被扯了扯,他以为是简烽,回过头之后却看到面前空无?一人,简烽站在门?外,脸上表情?复杂。 “往下看。”简烽说。 阎直低下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矮个子女学生。他被吓了一跳:“你从哪冒出来的?” 他很确定刚才教室里一个学生也没?有。 “老师。”女学生扯着他的衣角,声音细弱:“你为什?么不讲课呢?” 阎直将衣角从女学生手?里抽出来,语重心长地?说:“因为我怕误人子弟。” 女学生:…… “考你一个问题,今天几号你知道吗?” “知道!”女学生答:“是四月二十五。” “谢谢。回去坐好,上课期间别乱跑上讲台,有事?举手?报告。”装模做样地?说了两句,阎直走出门?外,关上教室门?,然后又重新打开。 屋内的两个学生好奇地?看着他。 他又关上教师门?,再重新打开。 屋内的三个学生抬头看着他。 他想起村长说的话,人会越来越多的。 简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之后说:“多了的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我们应该趁他们上自 习的这段时间,去那个放棺材的楼打探一下。” “有道理。”阎直跟上他的脚步:“进村时红纸上的‘夜哭郎’应该是通关的提示,村长觉得?玩家念过之后,就会允许玩家进入。而我们的任务走出这个小山村,我猜应该是要达成什?么条件,某个npc允许我们出去,我们就能出去。” “很合理的猜测,夜哭郎是指晚上啼哭的孩子,只有你没?念,所?以昨晚你听到了哭声,顺着这条线索捋下去,或许能发?现什?么。” 学校和放棺材的小楼离得?很近,说话间,俩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阎直推开门?,恰好看到一副棺材如同活物般跳了一下,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他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夜哭郎Ch5 棺材上凃了?红黑二色的漆, 薄厚不均,厚的地?方像鸡肠子上腻起来的油脂,薄的地?方能看出漆底下褐色的木纤维, 整个棺材麻麻赖赖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阎直稍微一想,转过身:“棺材里有东西, 我好害怕,我们快跑!” 简烽:“……” 敢不敢再演得像一点?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有害怕的感觉, 倒是有些隐隐的兴奋。不过简烽的演技更加尴尬, 他附和着说了?一句“快跑”, 嗓音清清润润的,像是在哄人。 从?棺材底下传来很轻的一声闷响。 “装神弄鬼的人还是跑了?。”阎直遗憾地?叹了?口气?。 方才进门时看到棺材跳了?一下, 他确实被吓了?一跳, 不过是被声音吓的。 如果是棺材里有什么?活物闹出了?&#xe863;静, 棺材可能会往左右摇摆, 但绝不可能首尾离地?往上蹦跳,那不符合力学原理, 就?像人不可能把自己坐着的椅子举起来一样。 除非棺材里的东西会飞, 可这副木头棺材下落的声音很响,一听?就?知道棺材挺重。大部?分鸟类的力气?跟体型成?正比,力气?大到足以顶起棺材的鸟,根本塞不进棺材这么?狭小?的空间。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棺材下面被挖空了?一块,有人藏在里面, 刚才故意撑起棺材吓他们。 “跑就?跑了?吧。”简烽走过去:“至少说明两点,第一,这里有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所以想吓跑我们;第二, 他打不过我们,否则没必要装神弄鬼。” 但没把人抓住,确实挺可惜的。 阎直单手举起棺材一端,果然在棺材正下方发?现一块松&#xe863;的木板,掀开后木板下的地?洞就?露了?出来。 摸了?一把干燥的地?洞,他又把棺材放了?回去:“有些日子了?,不是最?近挖的。” “找一找吧。”简烽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是泥墙,算得上宽阔,从?窄窗里透进来的天光让他得以看清屋内架子上整齐码放的棺材,左边墙上开了?个门洞,走过去之后就?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一共三间屋子,都是棺材。”棺材的大小?和 样式各不相同,上面没有刻字也没有贴条,阎直也猜不出棺材里都是些什么?人,他没什么?头绪:“难道要掀开棺材看看?” “先去二楼。” 二楼的面积和一楼一样,但只有两间屋子,屋里也全是棺材。 阎直凑近离门口最?近的一副小?棺材,这副棺材已经?被打开了?,内里铺着棉被等东西,看上去还挺舒适,枕头下藏了?一块坑坑洼洼的橡皮。本该钉住棺材的长?钉消失不见,只在木头上留了?几?个孔,他在棺材里外仔细翻找,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正想打算着掀开一副棺材看看,他听?到简烽说:“下去吧,线索应该在下面。” 阎直应了?一声,慢慢往门口走:“走啊,你怎么?不下去?” “梯/子不见了?。” “不见了??”阎直走到门前,土楼没有楼梯,他们刚才就?是顺着梯/子爬上来的,现在原本放梯/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有人拿走了?他们的梯/子。 阎直心说有用?吗,又不是缺了?一个梯/子他们就?下不去,二楼离地?就?三米多,这点高度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他把手撑在地?上,利索地?一跃而下,然后站在下面看着简烽。 “你接着我?” “下来吧。”阎直说完,看到简烽隐约笑了?笑,眼神温柔,像夏天开满花的小?山坡,或者像从?绿荫间路过的风,像隔着玻璃缓慢游&#xe863;的水母。 像一切阎直喜欢的东西。 这种时候本不该起什么?旖旎的心思,可阎直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等简烽跳下来之后,他扶住简烽的手臂,忽然就?想抱一抱简烽。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这种感觉就?像心里被装进了?什么?东西,而其实那东西早已装了?进去,只是现在才切切实实地?被感受到。 简烽微微讶异了?一下,在心里给偷梯/子的人点了?个赞。 阎直最?近不怎么?跟他亲近,可又会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确认完了?又不是什么?都不做,而且明明把戒指给了?他,却对?他忽远忽近。 可以看得出阎直内心很纠结,都快纠结成?一团毛线了?。 这次 的拥抱算是难得的亲近,简烽惊喜地?把头靠在阎直肩膀上,然后阎直就?松开了?他,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阎直没有回头,也拒绝去想,他害怕看到简烽的表情,无论是难过或是气?愤,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直到走到墙边,他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现如今他被强制不断通关主?关卡,在游戏里死亡只是早晚的事。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简烽,要么?两人好聚好散,简烽会在游戏里开始新的生活,在游戏里活着;要么?就?一起获得幸福,像过完夏天的蝉一样死去。 简烽贴心地?没再说什么?,看着屋子里的一面墙,问:“你面前的墙是承重墙?” 阎直松了?口气?,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摇头:“不是。” “不是就?好。”简烽说,“一楼和二楼的不同之处就?是多了?一堵墙,把房间分隔开,墙里可能有什么?东西。既然不是承重墙,那就?拆开看看。” 所幸这面墙是用?土砖砌成?的,而不是直接用?木板和泥土夯实的,用?木棍撬开几?块土砖后,剩下的砖头就?好拆了?。两人忙活了?不一会,就?从?墙里拆出一个金色的小?神像。 “这是什么?神?”阎直把小?神像凑到亮处,神像垂着眼睛盘腿而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仔细看才能发?现神像上密密麻麻的小?凸起全是人脸的形状。 简烽摇摇头,用?手帕把神像包好,妥善收起:“先收着再说,真正的对?通关有帮助的东西或者线索,应该在学校、食堂、祠堂这三个地?方。”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两人没回学校,而是朝食堂走去。 这村子里每户人家都不单独开火,就?连学校也没有做饭的地?方,整个村的人都是在村里的食堂吃饭,今早两人吃的是送到祠堂里的饭菜,倒还没到食堂里去过。 整个村就?那么?大一点儿地?方,不一会两人就?到了?地?方。 原本负责去食堂的玩家有三个人,但现在被苏利文杀得只剩他自己一个,此时他正站在食堂门外,手里把玩着他的那把刀,他的目光,像他的刀一样危险 。 阎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三具伏在地?上的尸体。 “是村民?”他问。 “不是,是玩家。”苏利文补充:“他们死得很漂亮。” 言下之意就?是,是他杀掉这三个玩家的。 这关本来有十二个人,现在只剩三个人,死的九个人没一个是因为游戏死的,全都是被苏利文所杀。 苏利文:“你要听?我的理由?吗?” 阎直沉默了?几?秒钟:“你以前也是这么?通关的?” 苏利文没有否认,他确实是这么?通关的,队友是偶数,队友穿衣服,队友在呼吸……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所以都是先找个理由?,再把队友杀掉。 因为以往的队友全死了?,所以现在噩梦之都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而现在不杀简烽和阎直的唯一理由?,是他打不过阎直。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他们死了?对?我们又没影响,或许能早死还是一种幸运。反正只是几?条生命,死蚂蚁也是死,死人也是死,生命不分大小?,只分存在或者不存在,你就?当路边死了?几?只蚂蚁吧。最?妙的是过一会儿尸体就?消失了?,根不不需要我们去善后清理……”苏利文解释了?几?句,越说阎直脸色越难看。 苏利文立马就?住嘴了?,他并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做得正确,他就?不会费这么?多口舌美化自己的恶行。 他咳了?一声,捋捋垂至腰间的金色长?发?,开始说正事:“食堂里的线索,是几?个很大的厨具,很大的锅,很大的蒸笼,可以让人整个儿地?躺进去那种。” 阎直在心里记下:“我们还没有在学校里找到线索。” “最?晚明天必须找到。”苏利文对?通关还是很积极的:“祠堂里的线索我会负责找。” 阎直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从?食堂里端了?一些食物,带着简烽走了?。 村子里的人确实慢慢地?多了?起来,缠着小?脚的老太太摇摇晃晃地?走过,老头把衣服捋到胸口,呆呆地?坐在树墩上。 阎直目不斜视,直接带着简烽回到了?自己 住的屋子,屋子的主?人还没出现,也可能是没主?的,他将食物放到小?桌上,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下午休息,晚上如果哭声再出现,我们就?跟上去看看。” “好啊。”简烽特别喜欢阎直说“我们”,他把筷子分开,递给阎直一双,戏谑性?地?问:“不帮我修漏风的房子了??” “我懒。” “你怕我被苏利文杀了?,所以才肯一直带着我。”简烽吃了?几?口咸菜拌饭,心态很乐观:“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至少你现在会跟我在一起。我没办法预知未来,但至少我觉得现在很好。” 很好吗?阎直想,我明明没有对?你好。 他只吃了?几?口就?歇下了?筷子,将手抄到口袋里。 一只手没戴手套,光裸的指尖触碰到了?口袋里硬物,冰冰凉凉的,他不记得自己装了?这么?一个东西,摸了?一会才靠硬物与戒指碰撞的声响认出,是那个装薄荷糖的铁盒子。 简烽送给他的礼物。 他猛地?握住那个铁盒子,直到体温将它焐热,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认真地?对?简烽说:“我做决定总是容易犹豫不决,但我也不想让你等很久……等这关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说出口,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之前他一直在纠结怎样做才是为简烽好,但仔细一想,恋爱或者分手是两个人的事,简烽也有知情与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蒙在鼓里,让他自作主?张。 “好啊。”简烽笑起来。 他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开始期待把“前男友”的“前”字去掉的那天。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夜哭郎Ch6 阎直醒来时耳边是沙沙的雨声, 就如同梦里一?般。 他睁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用了一?分钟才明白过来身在何处,绷紧的后背随着神经一起松弛下来。 为了养足精神晚上行&#xe863;, 吃过饭后,他和简烽就关上门窗躺下休息了。现在屋外的光线与屋内一?样黑,可见时间应该到了晚上,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几点,他没戴表, 不?过那东西并不?重?要, 重?要的东西他从来都随身携带, 他熟练地从枕头下拿出钱包,食指和拇指摸索了一?会?, 从中摸出一张照片。 暗到几近于无的光线撒在上面, 能隐隐约约看出点儿轮廓。 阎直知道照片上有什?么。 他将照片凑近了, 似乎这样就能闻到图书馆里书卷和尘埃的味道, 离照片里的简烽近一?点,照片里的残阳, 把照片里的书架烘得暖热, 就连照片也仿佛是暖的。 背后传来的呼吸声变得不?平稳起来,阎直意识到简烽醒着,他稍微翻了下身,将照片调整成简烽能看到的角度。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简烽没有他这么好的夜视能力,恐怕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 于是他“啪”地一声按下了打火机开关, 瞬间亮起的火光落在他沉静的面孔上。 简烽眯起双眸,他有一?点近视,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照片上有个人影。 “是谁?”他问。 阎直说:“除了你,还能是谁。” 听到这个答案, 简烽有点意外,他凑近了看,关于那张照片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来。 照片里是傍晚时分的图书馆,晚霞大片大片地在窗外蔓延,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而他站在暗红色的书架旁,眼神落在了镜头之外,落在了阎直身上。 “真怀念啊。”阎直轻轻叹了口气,多多少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当,明明简烽就在他身边,可他却在看多年前的一?张照片。 “我倒不?是很介意。”简烽看穿了阎直的想法,他穿好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点燃桌上的油灯,凝视着油里漂浮着的灰尘,这才慢悠悠地说:“总之都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我就在这里,如果你愿 意的话?,在这局游戏结束后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到时候你可以选择抱着许许多多的我的照片,也可以选择抱着我,随你怎么选。” 阎直开玩笑:“如果我选前者?呢?” “难道我没有手吗?你如果抱着我的照片,我就抱着你。”简烽伸出手来,好让对方看清他骨肉均匀的手指,修长的手臂。 油灯将两人黑色的薄影映在墙上,像皮影戏一样,阎直专注地看着那两道影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已经过了为手影着迷的年纪,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哪怕连正宗的皮影戏也不?能得到他如此专注的目光。 他只是很心&#xe863;,所以得看着些别的东西,以免心&#xe863;变成冲&#xe863;。 直到哭声在雨声中响起的那一刻,阎直才把目光收回来,看向窗外:“有哭声。” “跟上去。”简烽当机立断地说。 雨点大而稀疏,落在半人高的野草里,阎直拨开野草,循着哭声往前走,简烽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十多分钟后,两人已经走到了村口,旁边就是大树,再往前就是村外,出不去。 “哭声停在了那里。”阎直指着大树:“好像在树底下,我们过去,小心一?点。” 树底的泥土因连日的小雨流失了一?部分,露出了一?角硬物。简烽捡起树枝挖了会?,成功挖出一个小陶罐,罐口封了黄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些奇怪的道道。 不?过这会?儿无论是朱砂还是陶罐,都已经褪色破损了,露出罐子里灰黑色的粉末。 “是骨灰。”阎直从里面挑出一小块骨头,白森森的,能看出是一小块趾骨。属于人类婴儿的骨头。 简烽在土里又挖了挖,没找到还有其它的东西:“如果这就是哭声想告诉我们的,那这骨灰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阎直说了一?句正确的废话?:“有骨灰意味着有人死了。” 简烽:“有放棺材的地方,所以这里流行土葬。再者?对于很多人来说,火葬是不被接受的,可这里却有一?个骨灰罐子,说明……” “说明这个骨灰罐子的主人是被火葬的,这又有两种可能。”阎直接上了他的话?:“第一种是人活着被 火葬,当然最后肯定是死了;第二种是人死了被火葬。无论是那种,没有墓碑都不正常。” “看来我们的猜测一?样。”简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用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如果用骨灰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他死了,那挺没意思的,我们又不知道他是谁,也不?可能为他报仇,最多默哀几秒钟……或许他就是夜哭郎吧,死了被埋在树下,晚上啼哭,于是村民在树上贴了红纸,只要念了红纸上的字就听不到哭声。” 这种想法上的契合让阎直觉得挺舒服的,他笑着说:“如果哭声只有扰民的作用,骨灰罐子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他死了,那没道理在进来之前必须要念红纸上的字。除非罐子里有不?能让玩家发现的东西。” “看来是个很关键的东西。”简烽卷起袖子,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把骨灰倒在了坑里。 一?枚银色的小钥匙掉在了地上。 阎直俯身拾起。 接下来该去的就是学校了,学校里的提示两人还没有找到,湿漉漉的雨夜里,远处的学校的屋子里隐隐透出一些光亮。 阎直走近后,看到窗边有个人影,他慢慢地走了过去,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那个屋内的人影。雨水在玻璃窗上蛇形蔓延,透过被冲刷得斑驳的玻璃,他能看清那个人影是位女性,蓬松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头上戴着一?顶很时髦的帽子。 这样时尚光鲜的打扮,显然不是这里的村民该有的。 那个人影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面孔模糊,头低垂着,像是在看什?么东西,有一?种很文静的气质。 阎直扭头对简烽说:“我记得跟我们一起进来的人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对,就算有,也已经被苏利文杀了。”简烽抬了抬下巴,示意从旁边绕过去:“进去问问。” 等俩人绕了小半圈,从门进入到屋内后,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很标准的鬼故事开头。”阎直走了过去,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像刚才那个人影一?样低下头。 这个姿势刚好能让他看到窗台。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仔细巡视着那块地方,最终在刷了白灰的窗台与窗户玻璃的交接处,看到了几行隐秘的小字。 ——谁在这里 我在这里 在这里等你 我焦黑的肋骨朝两边张开 是一个炙热的拥抱 “来自二十四根肋骨的拥抱吗?”阎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恶寒。他摇摇头,抚摸着最后那行小字,徒手把窗拆了下来。 没了窗户的阻隔,雨声清晰了很多,他猜得到自己将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安静地听了半分钟的雨声后,他才慢慢地把窗户下面的墙也整个地拆开。 墙中间留出了空层,里面孤独地坐着一?具没有四肢的焦骨,漆焦的骨头慢慢地暴露在空气中,被烧得炸裂的肋骨朝两边张开,是一个拥抱的形状。 简烽猜测:“应该是以前曾来过这一?关的玩家,一?般的玩家死亡,连尸体都不会?留下。而她被留在了这里,作为一个提供线索的道具。” 道具吗? 阎直想,真讽刺啊,连保留尸骨的权利,都要靠作为道具来换取。 在肋骨后面有一?本笔记本,他小心地把东西抽出来,翻了两页后说:“是玩家,女性,这是她的日记本。” 日记开头几页大段大段的文字都是在骂游戏、诉说对男朋友的想念之情。中间则部分冷静地记载了与她所通过的关卡里的一?些细节,其间夹杂着很多对游戏的思考,以及对一?些东西的疑问。 比如说“纯白噩梦是一个地名,可它明明不是纯白的,为什么叫做纯白噩梦?” 能看得出来这名玩家生前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 阎直翻得很快,不?一?会?就翻到了最后,他轻声念出最后一页上的日记内容:“四月二?十七,夜哭郎关卡,小雨。 尚尚说得对,我很聪明,但不?够聪明。 我的聪明使我意识到,这会?是我最后一篇日记。 但我不?够聪明,所以这会?是我最后一篇日记。 正式关卡果然很难,比附加关卡难得多得多,这一?关是第三关,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今晚就是死亡日期,可我们还缺一把能打开柜子的钥匙,我推测钥匙应该在村口的树下。 但是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为什么没有? 到处都找不到。 我认为我的推测没有出错,问题出在我们没能触发能出现钥匙的 那个剧情点。 不?念红纸上的字才是对的,那应该就是剧情点,可我们所有人都念了,所以钥匙不?会?出现。 失败从还没进入这一?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没办法补救,没有钥匙,其它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真不?甘心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有人恰好看到了我的日记,又恰好认识飞采明,请替我转告他——那天我和明天原本是准备去赴约的。 无论什么事,我们都愿意陪他去面对。 ——吴纱慈绝笔。” 念完之后,屋内就只剩下了沙沙的雨声。 好一会?儿之后,阎直才把日记本合上:“她日记里的飞采明,跟我们认识的飞采明是同一?个人?” “应该是吧,这名字挺少见的。”简烽也低头看着日记:“飞采明去第六关了,如果能遇到的话?再转告他。” “那么,祝飞采明好运。”阎直送出祝福,看着窗外。 而简烽在看着阎直:“今天是四月二?十六。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是四月二?十七,也就是明天。看来明天应该会发生什?么导致玩家死亡的事,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通关。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夜哭郎Ch7 阎直把日记本和尸骨放回原位, 走出门后在门外?看到了苏利文。 苏利文靠在墙上,雨丝打?湿了他的长发,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 碧绿的眼睛在雨夜里反射着?微光,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水妖。 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嗅到了线索被找齐的味道,有兴趣交换线索, 合作通关吗?” 有。 阎直给足了自己的诚意?,先开口说:“在放棺材的楼里找到了一个金佛。在树下找到了钥匙, 据说能打?开一个柜子?。在学校里找到了日记本, 最后的日期是四月二十七, 也就是明天,明天应该会发生什么?导致玩家死亡的事, 我们必须在那件事发生之前通关。” 苏利文沉思了几秒钟:“那个金佛是邪佛, 四月二十七会发生的事, 是祭祀。这?里的人会拿活人做祭祀, 祈求邪佛保佑他们长生不死。祭祀过后,他们不会死, 沉睡一段时间后会陆续苏醒过来, 继续拿活人做祭祀。夜哭郎是第一个被祭祀的人,后来被他们用来做祭祀的,是玩家,一批又一批的玩家。” 阎直问?:“那钥匙的用处是?” “我在祠堂找到的线索是一个柜子?,钥匙应该是用来开那个柜子?的。”苏利文转了转手里的刀:“食堂找到的线索是汽油, 作用是用来烧死祭祀的活人。我把汽油泼了,可过一会之后原地?又会出现新的汽油。” 那看来柜子?里的东西就是通关的关键。 柜子?里到底有什么?? 阎直捏紧了钥匙,三?人隐蔽地?在雨夜中行?进,朝着?祠堂走去。 深夜连着?黎明匆匆而过, 当天边微微泛起亮光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柜子?前,阎直也总算明白了这?柜子?为什么?一定要用钥匙来开,而不能直接暴力打?破。 柜子?是保险箱,上面连接着?很先进的炸/药管道,如果用其它方式开门,恐怕这?里会被直接炸平。 “落后的村子?里出现一个保险箱,太突兀了。”阎直吐槽了一句,后来一想,这?游戏的存在本身就是很不科学的。 他释然了。 打?开柜子?以后,里面除了几把刀,就只 有一张地?图,出乎意?料地?简单。 阎直抖开地?图,铺在桌子?上。 “是这?个村庄的地?图,有一,二,三?……一共六处标红的地?方。”苏利文用手指点了点地?图旁边的小字:“这?里有说明,标红的地?方是金佛所在之处,一共有六个金佛,我们需要在不移&#xe863;金佛的位置的前提下,用柜子?里的刀在同一时刻销毁六个金佛……我记得你刚才说你找到了一个金佛?” 阎直把金佛从兜里掏了出来:“对?,这?个金佛位置已经移&#xe863;了。不过移不移&#xe863;也没有区别?,六个金佛需要用刀在同一时刻销毁,我们现在只剩下三?个人,根本做不到同时刻销毁。” 除非能策反村民,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没有杀队友,你也已经移&#xe863;过金佛了,我们注定没办法用这?个方法通关。我们都有错,谁也怪不了谁。”苏利文眨眨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简烽:“现在该怎么?办?” 路已经被堵死,如果想通关,只能另辟蹊径。 简烽:“村民是不是杀不死?” “确实是,可你又不像我一样杀过村民,你怎么?知?道他们杀不死?”苏利文惊讶地?问?。 简烽:“通关要求是走出村外?,游戏给出的正规办法是破坏邪佛,所以我推测隔离村内村外?的屏障的力量来源就是邪佛。邪佛既然需要村民们向它以活人献祭,就说明它没办法直接杀人,它是靠村民的信仰或者献祭的活人来汲取力量。 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让它的力量得不到补充,屏障总有一天消失,我们只需要活到那一天就够了。这?就是我的办法,这?方法一定有别?人会想到,所以游戏又设定村民用普通工具杀不死。” 苏利文觉得理解这?段话比杀人还要难:“能用英文再翻译一次吗?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阎直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刀,刀锋上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闭上眼,过往的记忆如一群飞鸟,从脑海中振翅飞过。 手艺课上手里的陶泥,画着?神祗的巨大壁画,夏天里曼曼挪移的树影,这?些全都是美好的,鲜活的记忆。 他说:“这?些刀 不是普通的工具,应该能用来杀死村民。通关方法就是——杀光他们。” “这?是令人愉快的奖赏,可你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苏利文舔了舔嘴唇,他回忆着?教堂里神父的表情?,垂下眼眸,露出一个慈悲的微笑:“神爱世人。” 他夺过了阎直手里的刀。 几天后,他们通过了关卡。 回到纯白噩梦后,阎直关上门,独自待了两?天,谁也不理,谁也不见?。 他觉得自己在发芽,种子?在他骨髓里破开外?壳,白嫩的根系深深扎入血肉里,藤蔓顺着?脊骨顺时针往上攀爬,肆无忌惮地?靠着?他身体提供的养分长叶开花结果,在抽干他血管里的最后一滴血液后,植物枯萎。 他走下楼梯,看到妖男在兴致勃勃地?做甜点,杀马特和鹿仁坐在沙发上,像是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鸡崽,而简烽正站在窗边,把旺盛的植物枝条一一捋出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是海一般的湛蓝色,通透明净。 于是他走到令皮肤刺痛的阳光下。 简烽转身认真打?量着?他,说:“今天是鹿仁的十八岁生日。” 阎直迟钝地?“哦”了一声:“关于我们俩的事,我……” “嘘。”简烽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答案要么?是继续,要么?是分开,人的语速大概是一秒钟三?个字,我不想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听到这?么?……至关重要的答案。所以你别?说话,如果是继续在一起,你今晚来我房间找我,如果是分开,那就别?来了。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阎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鹿仁的生日蛋糕是在中午做好的,妖男将蜡烛插进精致的奶油花里,悠悠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比我更贤惠的人。” “哇!”鹿仁看着?那个蛋糕,觉得所有奶油花都开在了他心里,蛋糕的所有地?方都让他很满意?,他伸出手,没敢触碰,只小心地?摸了摸蛋糕底盘,喃喃:“这?还是我第一次过生日。” 杀马特拉上厚厚的窗帘,又把蛋糕上的蜡烛都点上,听到鹿仁这?么?说,他笑了:“你过去的十七年都活狗肚子?里了?” “也对?哦,有道理。”鹿仁晃 晃脑袋,被妖男一把拎过去,按在蛋糕旁边,又强硬地?给他戴了个纸冠。于是他脑子?里涌现出的东西又消散了,他闭上眼,将下巴放在并在一起的手指上,嗅着?蛋糕的甜香味,很认真地?许愿。 事先调好的延时摄像机开始工作,喀嚓一声记录下了这?一刻。 那个让鹿仁很满意?的蛋糕最后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进了几人的肚子?里。照片很快就洗好了,他在背面写了一行?字——摄于,鹿仁十八岁。 下午,阎直无所事事,最终跟着?妖男出了门,妖男开了一家店卖人造宝石,离这?里不远,到达目的地?时,阎直惊奇地?发现,卷帘门旁放了一束玫瑰花。 “追求者送的。”妖男满不在乎地?说,然后走上前,将玫瑰花一脚往旁边踢开:“在游戏里卖宝石这?种装饰品,其实赚不了钱,只是我想找点事做,我以前……我是说,在进入到游戏之前,我也是卖宝石的。” 阎直帮他把卷帘门拉上去:“也是假宝石吗?” “不是假宝石,是人造宝石。”妖男娇嗔着?瞪了阎直一眼:“实验室里氢气和氧气在点燃的条件下生成水,难道生成的水是假水?人造宝石也分好几种,我所做的只是人工干预宝石的形成过程,让它形成得快一点。再说了,宝石的价格是人为规定的,送的是那种‘我愿意?花大价钱给你买块石头?’的心意?,人造宝石又怎么?了,只要卖得贵,就不比天然宝石差。” 阎直:“……” 说完后妖男想了想,又问?:“要不要给你家那位买点宝石?或者我直接送你也行?,反正也卖不出去……” “已经有戒指了。”阎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门口的玫瑰花,在哪里有卖?” 妖男坐在柜台后面,拎着?鸡毛掸子?四处乱扫,压了压嘴角,装作没有很开心:“是追求者送的,像我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缺追求者。有玩家是花匠,进游戏的时候带了花种,然后就慢慢种了起来,进行?售卖,不过很贵。” 阎直知?道妖男有个既骗感情?又骗钱的人渣前任,在那以后妖男颓丧了很长时间,一直到进入游戏后才慢慢地?好起 来。 他看着?妖男神采飞扬的面孔,发自内心地?说:“花很漂亮,这?样很好。” 一切都会好起来。 *** 简烽站在窗前,看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边。 夜晚开始了。 他在处理绝大多数事的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很少会紧张。 可他现在紧张到坐立难安。 “他就算来,也大概会拖到很晚才会来。”简烽无意?识地?咬着?手腕,心想如果阎直不来,他就过去找阎直。 总之分开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 手心和额头?出了层细汗,他脱下外?衣,准备洗澡。 门就是这?时候被敲响的,连续被敲了四下,不急不缓,这?是阎直特有的敲门习惯。 简烽没有立马去开门。 直到门第二次被敲响,他才确认这?不是幻听,他一边扯开衬衫的扣子?,一边快速往门口走去。 或许一起洗也不错。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纯白噩梦 飞采明通过了第一关。 这?关要通关, 必须完成?两个步骤,第一步是死去,第二步是复活。 他的队友们都成功地完成?了第一个步骤, 然后又整整齐齐地没有完成?第二个步骤,只有他靠着道具“替死鬼”,成?功通关。 真?是抱歉呢, 他想,他比较不合群。 通关成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他摇着轮椅, 在茫茫雪原上留下两道轮子印。印痕所朝的方向, 是雪原中心的王座。 轮椅最终停在布满裂纹的石阶前,他仰头, 用目睹过无数条生命逝去的双眼, 直视着暗金色的王座, 目光冰冷又轻蔑。他明白自己没办法跟游戏对抗, 就像一只蝼蚁没办法打?败人类一样。但是他绝对不会因此就认为自己该低头。 “修个轮椅通行道吧,费用记阎直账上。”他敲敲轮椅。 他的轮椅坏了, 现在只能正常行驶, 爬不了楼梯。 王座走近了他,石阶沉默地阵列在他背后。只一瞬间,他就已到达高台之上,离王座很近,近得能看到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道冷淡的声音从王座上响起:“世界, 你将得到一个愿望成?真?的机会,以及一次抽奖机会。” 飞采明反问:“任何愿望?” 他知道阎直的愿望是再见到简烽。 他没有什么?想见的人,亲人,朋友, 敌人,他谁也不想见。至于爱人……他漫不经心地想——那是谁?很重?要吗?我都不记得她叫吴纱慈了。 “不是任何愿望都能实现。” 飞采明换了个坐着的姿势,继续思考,双腿恢复健康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 ,双腿残疾对于他来说是一切悲剧的源头,现在的医疗技术治不好他的腿,但游戏一定可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能恢复健康。 但他更想活命,并且在活命之前,他要皮一下。 “我比较贪心。”他说:“我的愿望是成为神,能实现吗?” “不行。” “那换一个,我的愿望是你死,游戏毁灭。” “不行。” “世界和平呢?” “不行。” “听声音你是位男性吧,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不行要早点割以永治,不然这也 不行那也不行的,可真是个废物玩意。”飞采明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愿望,刚才只是想恶心恶心游戏,这种感觉真?爽! 他得意了?会,恢复正经:“我的愿望是——待会抽奖抽到‘活着离开游戏’,或者?抽到意思与这相近的奖券,你懂我意思吧?” 过了好一会后,那道声音才回答他:“抽奖箱里没有这样的奖券。” 飞采明挑眉:“真?有意思,居然没有?如果我待会抽到了‘死亡’,而我的愿望是活着离开游戏,这岂不是很矛盾?” “你会活着离开游戏后死亡。” “真?的不能抽到‘活着离开游戏’?” “没有这样的奖券。” 僵持了?会,飞采明只得妥协:“好吧好吧,那我的愿望是活着离开游戏。如果注定要死亡的话,我选择死在现实世界。” 说完愿望,接下来就该抽奖了。 抽奖箱自王座上浮起,他郑重?地将手伸进去,运气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可他既不信上帝,也不信佛祖,他闭上眼睛,决定向阎直祈祷。 他已经靠自己的脑子走到了这里,现在需要的是运气。 奖券又冷又硬,飞采明没有刮开银色涂层查看答案,他直接把奖券扔到了雪里。 “不看?看吗?是张好的奖券。” “我猜到了奖券是什么?内容。对于别人来说是好券,但对于我来说,不是。”飞采明操纵着轮椅,从奖券上面碾过,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已经结束了。 周围的事物飞速褪色,最终变得?片纯白。 飞采明曾在纯白噩梦看过类似的景象,那天他从钟塔里出来,发现路边的所有植物、建筑、天空……所有的?切,都变成了纯白色。而路的尽头有?片很小村庄,那是唯一不是白色的地方,很突兀。 他摇着轮椅行了过去,然后在村庄里看到了吴纱慈,在那个小村庄里,吴纱慈坐在书桌前写?东西,旁边还有?个瘦高的男人,两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很亲密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或许是幻觉,或许是真的存在,飞采明在窗外?看了很久,直到周围的景象恢复原样。于 是他也把自己恢复成?原样,装做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真?糟糕。”飞采明回忆起了当时的心情。 他现在的心情倒不是很糟糕,因为他意识到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就曾听过吴纱慈带给他的话——我原本是准备去赴约的。 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已经离开了游戏,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 “我做到了。 不愧是我。” 他出现在一大片麦田中间。 麦田是很普通的麦田,这个清晨也很普通,微凉的风吹乱他的头发,麦叶上的露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远处铁路上有火车轰隆轰隆地驶过,车笛声很长。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现实世界的?天。 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双手则艰难地摇着轮椅,外?麦田外驶去,麦秆朝两边倒伏,金黄的麦粒在轮椅的碾压下炸开。 要驶远?点。 更远?点。 他想去远方,要去远方看更多的风景。 风吹过,稻草人挥了挥手,似乎是想驱逐这位破坏麦田的不速之客。 飞采明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对稻草人说了声抱歉。 只能停在这里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表——命运之轮。 表盘上的秒针正在疯狂地逆时针转&#xe863;,然后是分针,时针。三根针的转&#xe863;越来越快,逐渐变成?残影,难以看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迅速衰老。 他没有刮开自己的奖券,但猜到了上面是什么?——偿还时间。 在游戏里他曾无数次拨&#xe863;命运之轮,?次又一次借走时间,现在他该把借走的时间都还回去。 当太阳整个地升起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人已白发苍苍。 飞采明在迅速衰老,瘦弱的手垂落下去,命运之轮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他努力伸手,枯瘦的手指艰难地伸直,他失去的足够多,现在也再没力气去抓住什么?东西。 命运之轮滑落在麦田里,陷落在柔软湿润的泥土中。 “还没,结束。”他用最后的力气说。 他给阎直留了两样东西。 *** 阎直正在敲响简烽的门。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简烽的关系比较合适,所以他决定不想太多,跟着内心的感觉走,自私?点也好,他想跟简烽在一起。 无 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是活着还是死亡,都在一起。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阎直的眼神柔软下来。 简烽脖颈处的扣子散开几粒,露出了漂亮的锁骨,阎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碰到的皮肤有点凉。于是他摸完就顺手帮简烽把扣子扣了回去,?直扣到最高处的?粒。 简烽笑容微微僵硬。 阎直被逗笑了,解释说:“我没有不解风情,我是怕你着凉。” “有什么?关系,反正待会都得脱。”简烽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开了个玩笑:“还是说,你想穿着做?” 阎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只好抓起简烽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去你的房间?” “对。”阎直确实是拉着简烽往自己的房间走,边走边解释,“我原本想的是让你跟我住一起,所以就没有单独给你准备房间,但你刚来的时候失忆了,我总不能趁人之危,只好让你住在客房。现在既然确定了关系……” 他举起两人相握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当然得把你带回……家。” 阎直的房间要比别人的大得多,也冷清得多。最有生气的是窗台上的那一排绿植,吊兰的藤蔓很长,往下垂,?直垂到软而厚的浅色地毯上。 进门后,阎直拿起藏在旁边的?束玫瑰花,塞到简烽手里:“送你的。” 简烽低下头,将脸埋进花瓣里,软软的花瓣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他嗅到了花的香味。代表爱情的玫瑰花,他喜欢这?份心意:“我很喜欢。” “我接受你的告白。”阎直用手护住简烽的后脑勺,把他抵在门后。在简烽的头发下面有?道伤口,阎直摸了摸,问:“还痛吗?” “有点痒。” 海风撩起窗帘,于是月光也跟着涌入,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鼻尖相抵,呼吸几乎要交缠在一起,中间虽然隔着?束玫瑰花,但他们的眼里都只看得见彼此。 过了?会,阎直小声说:“我好像忘了怎么接吻。” “忘了也没关系,对于你来说,我们分开了两年,但对于我来说,我睁眼就见到了你,我记得很清楚该怎么接吻,你要在门后站着学吗?”简烽笑着亲了亲他,眼神戏谑:“还有 ?个问题你没回答我,你觉得待会衣服是穿着比较好,还是脱了比较好?” 门后是一个很适合学习的好地方,阎直注意力很集中,不?会就充分复习了被遗忘的知识点,玫瑰花在挤压之下溢出红色的汁液,染红了简烽的白衬衫,连香气也?同沾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飞采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这个地方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只有宁静与温暖。 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将被爱,所有愿望都将被满足。 他的双腿已恢复健全,他扶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将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双腿踩在地上。 面前分出了两条路,他极目远眺,一条尽头有白色的光芒,明亮,充满希望;另外一条的尽头则隐没在黑暗中。 这种莫名其妙的路,又是谁来决定的呢? 他没有选择这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新的征程即将开始,他将抛弃一切,继续前进。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高等动物Ch1 【系统:欢迎来到主关卡第四关“高等&#xe863;物”, 本关卡所有玩家为同一阵营,通关时长无限制,最先找到通关方法的玩家可获得一张主关卡第五关邀请卡。通关要求为——找到高等&#xe863;物。 重复播报第二次……】 距离两人确定关系才过去没几天, 阎直就进?入了第四关,此刻他正站在楼梯转角处,耐心地听完了系统的三次播报。 “找到高等&#xe863;物?” 阎直目露思索, 这还需要找吗,他自己就是高等&#xe863;物, 别的玩家也是高等&#xe863;物。 于是他转身, 盯着简烽看了一分钟。 简烽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 此刻就站在他身后,两人原本是背对背站着, 做对方的后盾, 现在又变成了面对面。 一分钟之后, 简烽说:“我们是人, 人是&#xe863;物,高等&#xe863;物我记得是靠身体结构的复杂度来分的, 人应该属于高等&#xe863;物。” 阎直:“是不是还得说什么话, 比如说‘我找到你了’之类的?” 两人试了又试,等了好半天也没听到通关提示音响起。 楼梯间里灰尘安静地飞舞着,呼吸声和说话声就特别明显,这里很明显是某个酒店的楼梯间,墙壁上贴了带有房间编号的地图, 安全出口灯牌亮着莹莹绿光。可能是这个时间段房客们都在休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阎直心情复杂:“看来按系统的划分方法,我们不是高等&#xe863;物。” 他就知道通关不会这么简单。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简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这里的房客, 我住0217,二楼十七号房,这里是七楼,我得往下?走几层。你的房号是多少?” “管它多少,我跟你住一起。先去房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行。”简烽警惕地顺着楼梯往下?走,走了三层之后依旧没有遇到任何人,他稍稍放松了些,边走边说:“我们的运气挺好,这个开局不错,地方不危险,而且还有住处。” “还是得小心点,危险不止来自于游戏本身,还来自于玩家。第四关虽然所有玩家都是同一阵营,但是第四关的玩家人数很多,几十人甚至几百人都有可能。这么多 玩家,总有那么几个是疯子……”阎直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说苏利文,虽然他杀死队友都是有理由的,可他的理由很明显是借口。” 简烽也回忆起了苏利文的那些借口,最荒谬的一个,是苏利文喜欢偶数,但存活的玩家人数是奇数,于是他杀死了一个玩家。 “他只是想杀人。”简烽用拇指压住嘴唇:“人多的优势在于力量大,反正这关的通关时长没有限制,如果?不想要关卡邀请卡的话,我们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别的玩家通关,我们就能坐享其成。这么多玩家,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蠢蛋。” 阎直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择坐享其成。” “刚好我也是。” 下?到第三层时,从楼下?传来了“嗒嗒嗒”的高跟鞋声。很明显,脚步声属于一位女性,如果?继续往下?走的话,和那位女性迎面碰上是必然的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暂时拐进?三楼,准备避一避,既然选择了坐享其成,那就没必要冒险。 然而刚从楼梯出来,走到三楼的走廊上,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扇门就开了。 阎直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差点直接开/枪。 他很难形容自己看到的是个什么怪物。 从那扇门里走出的房客长着一个黑绿色的鳄鱼头,本该是双手的地方长了一对章鱼触须。可这个怪物却穿着人的衣服,西装的领口处打?了规整的领结,章鱼触须上还挂了个公文包。 房客那双属于鳄鱼的竖瞳狐疑地盯着他们,从长满獠牙的嘴里吐出几个音节:“@#¥%?”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简烽的&#xe863;作要比阎直快得多,在阎直还处于震惊中时,他一把按住阎直准备拔枪的手,拉着他重新往楼下跑。理论上来说往楼下跑总是没错的,至少不会是死路,跑到人多的地方会比较安全。 他拉着阎直转过楼梯转角,在迎面碰上那位穿高跟鞋的女性时,他百忙之中还好心地出声提醒了一句:“快跑!” “π&α?”那位女性抬起头看向简烽,藏在帽子?底下?的脸暴露在简烽的视线里。 她宽大的遮阳帽帽檐下?露出的是一个老鼠头,白色的鼠 头上镶嵌着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湿润的嘴唇蠕&#xe863;着,而她弓在身前的手也很明显是一双属于老鼠的手,包裹在旗袍里的身体则是蛇的形状。 她站在两人前面,那个怪物房客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后。 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能成精,可游戏里却有两只怪物在跑来跑去。阎直想拔枪,但手被简烽牢牢地按着,没办法&#xe863;作。 简烽不&#xe863;声色地拉着他退到墙边,留出空来,做出让路的样子。 怪物房客又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语气愤怒,然后它抬起猪蹄看了看手表,从留出的空隙里急匆匆地走下?了楼。 怪物女性则警惕地盯着他们,侧着身子从他们俩旁边经过后,甩着蛇尾忙不迭地往楼上跑,高跟鞋还在楼梯上崴了一下?。 阎直:??? 害怕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吧。 楼梯上又恢复了安静,阎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或许他们是人,在他们眼里他们自己是正常的,我们也是正常的?” 简烽:“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楼上传来,伴随着鼓掌声和脚步声,很快,一位戴墨镜的男人装过楼梯转角,出现在他们面前:“应该是这样没错。” 墨镜男的面孔和身体都很正常,阎直问:“你是玩家?” “嗯?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还是说因为我刚才袖手旁观,所?以你生气了,才装作不认识我?” 阎直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墨镜男看了他一会,从兜里拿出名片,强硬地塞在他手里,一副商人的口气:“那重新认识认识,阎先生你好,久仰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技能其实是等价交换,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从任一已被通关的游戏关卡里得到想要的东西。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记住我。” 墨镜男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没说名?字,阎直只好低下头看名?片:“你的名?字是……嗯……魔鬼?” “只是代号。”墨镜男笑着反问他:“你有可能跟魔鬼做交易,也有可能跟我做交易,四舍五入,我就等于魔鬼。我不仅能从关卡中交换出东西,还能负责丧葬一条龙。” 阎直想起墨 镜男是谁了,在第二关中邓抛和阮睫子死亡,飞采明请墨镜男把他们的尸体从关卡里运出来,然后在BMW别墅前,他见过墨镜男一面。 墨镜男还卖棺材。 阎直收起名?片,说:“这个关卡,如果?你要找人合作的话,建议找别人。” “真可惜。”墨镜男明白了阎直的意思,他伸手扶着楼梯栏杆,身子往前倾斜:“不合作也没什么,至少我们不是敌人,这关的奖励是关卡邀请卡,很丰厚的奖励。没有人会不心&#xe863;,如果?你反悔了想合作的话,可以今晚来找我,我住在0505号房……” 他掏出房卡,在阎直眼前飞快地晃了晃,以确保阎直能看到上面的数字。 简烽不&#xe863;声色地拉住了阎直的手。 墨镜男挥了挥手:“嗨,兄弟,虽然我邀请你去我的房间,但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们一起来找我也可以。”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阎直心里有疑惑,但这里实在不适合交谈,他反握住简烽的手,略一点头后就下?了楼。 简烽的住处是0217号房间,根据墙上贴的地图,很容易找到地方。这里的房门都是很牢固的厚铁门,刷了嫩黄色的漆,挂了门牌号。 房间里的洗漱用具和床被都整整齐齐的,没有被人&#xe863;过。 “看来游戏给我的东西,除了这张房卡就没别的了,希望已经交够了房费,我身上可没带钱。”简烽一边与阎直交谈,一边站在窗前往窗外看,这间房邻街,从这里可以轻易地观察到路过的行人。 窗户上贴了单向透光的窗户纸,他不担心从街上路过的人抬起头会发现他。 现在时间已经是傍晚,街道上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看了一分钟以后,简烽说:“全都不正常,才这么一会儿,我就看到了长着蚂蚁头,蛇头,鹰头的人。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些人在我们的眼里,为什么长着别的&#xe863;物的器官?” “或许是他们的问题,我们看到的并没有错,他们本来就长得这么奇怪,在他们眼里我们也许也长得很奇怪。”阎直回想了一下?怪物房客和怪物女性的表情,房客发现他们鬼鬼祟祟地在自己房前,所?以觉得疑惑又生气;而女怪物则是因为他们举止奇怪,所?以感到 害怕。 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简烽摇摇头:“如果?他们本来就长成这样,不可能正常生活……不过这是游戏,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当我没说吧。总之,在他们眼里我们跟他们是同类。” 同?类。 阎直默念着这个词:“玩家才更应该是同类,同?类要么相残,要么互相帮助。刚才‘魔鬼’晃&#xe863;他的房卡的时候,你看清楚了没?” “看到了,0626。”简烽拉上窗帘:“他好像有什么事要跟你说,你准备要什么时候去找他?” 刚才墨镜男说他的房间号是0505,而他拿出来在阎直眼前一晃而过的房卡,上面写着的房间号是0626。如果?不是因为粗心大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隔墙有耳,而且,墨镜男被盯上了。 阎直觉得宜早不宜晚,反正现在房间也检查完了,也没什么其他事情,不如现在就去。出门的时候,他顺着直觉掏出枪,谨慎地顺着楼梯往上走,他们没在楼梯上遇到人,一路上风平浪静。 走到0626号房间前面之时,阎直总算知道自己心慌的源头是什么了。 墨镜男死了,他以一个向外爬的姿势趴在门口,手直直地向外伸着,双眼处血肉模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床边一直延伸到他身下。血迹还是温热湿润的,离他遇害应该过去没多久。 甚至凶手可能还在房内,尚未离开。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高等动物Ch2 阎直用鞋尖将?门踢得更开, 铁门砸在墙上,哐地一声巨响。 巨响过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屋内的窗开着, 风无声地吹起窗帘。他顺着血迹往里走,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脚印,脚尖朝内。屋里有?打斗的痕迹, 但不?多,从这点可以看出发生打斗之后, 墨镜男很快就被凶手杀死。 床下?、衣柜、窗帘后等地方都是藏匿的好地点, 阎直耐着性子仔细找了一圈后, 确认凶手不?在屋里。 他放下枪,走到床前?。 早在没进门时, 他就注意到了床上有?什么东西, 此刻走近了, 他才看清那是个信封。信封的开口处已被撕开, 纸纤维毛茸茸的伸出口子,他没用手直接接触, 而是谨慎用枪托将?信封翻了个个, 露出正面。 “这是……”阎直很意外地在信封正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飞采明留给你的东西。”简烽看完信封上的字后说:“看来这就是‘魔鬼’让你到他房间找他的理由,他跟飞采明有交情,大概是飞采明让他把?信转交给你。信封是才刚被撕开的,里面原本应该有什么东西。” “信封里现在也还?有?东西。”确认不?是什么陷阱后, 阎直弯腰捡起被撕开的信封,从中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 里面的东西,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惊讶:“关卡邀请卡?” 第四关的最佳奖励就是一张关卡邀请卡, 而飞采明现在直接送了一张给他,是很珍贵的东西。 飞采明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珍不?珍贵先不?谈,简烽盯着那张卡,冷静地分析:“有?四种可能,第一种是这个信封是凶手给你留的,这种可能基本排除;第二种是凶手撕开信封,拿走了里面的东西,偷梁换柱,给你留了邀请卡;第三种是凶手拿走了里面的其它东西,却没把?邀请卡拿走;第四种是凶手撕开信封后只是看了看,没拿走里面的邀请卡。” 阎直思考了一会:“需要更多线索。” 简烽点点头,卷起袖子,走到墨镜男的尸体前?蹲下。 在心底说了声抱歉后,他开始检查墨镜男的尸体。。 墨镜男的双眼上有?刀伤,血肉模 糊,致命伤在脖颈,只一刀,血管和气管就都被利落地割断了,可见凶器很锋利,凶手的力气也很大。胸腹处还?有?七八处刀伤,不?致命,流的血倒很多,淋淋漓漓流了满地。 简烽闭上眼睛,脑海里想象出整个场景。 墨镜男与他们告别之后走到自己房门前,将?房卡插入。开门后,他敏锐地发现房间里有?别人来过的痕迹,他顺着痕迹来到窗前?,刚好发现了窗上的脚印。 他想一探究竟,于是探出头去。 藏在窗外的凶手趁机一刀割向他的眼睛。 墨镜在刀刃下?碎裂,与刀刃一齐扎入了眼睛,失去光明后,墨镜男在搏斗中占了下?风,很快就被找到破绽,一刀割喉。 凶手蹲在他不?断挣扎的身体前?,很好奇地在他腹部扎了好几刀,在发现这没什么意思之后,凶手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而撕开信封,最终大摇大摆地从门口离开。 他留下?了整个凶杀现场作为炫耀。 连门都没关。 还?没有死透的墨镜男听着他的脚步声,向门口爬去。 会有?什么线索呢? 简烽睁开眼,仔细检查墨镜男的双手,指缝,袖口,最终在他紧闭的嘴巴里,发现了与凶手身份有?关的东西——一根金色的长发。 在暖橘色的夕阳里,这根金发熠熠生辉,漂亮得不?像话。 “是苏利文。”阎直一眼就认了出来,在游戏里,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头发。 知道了凶手,这件事要追查起来就容易得多。 阎直关上门,把?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关在了门内。长长的过道里只有两端有?窗户,0626号房恰好就在过道的一端,他打开窗,这会儿天已经慢慢黑了下?去,晚风还带着夕阳的热度。 或许是风太暖,他拽住领口松了松,觉得烦闷得不?行。摸了摸风衣口袋后,又想起那盒薄荷糖早就已经吃完了。 “你可能需要这个。”简烽适时把烟递了过去,吸烟有?害健康,可有没有命活到最后还是个问题,健康问题可以放到第二位,他也不?介意偶尔对阎直宽容一些, 阎直接了过去,低头看烟的牌子:“什么时候买的?” “前?不?久。” 犹豫了一会之 后,阎直觉得让简烽吸二手烟不?太好,于是把烟还?了回去,问:“你热吗?” “有?点。”简烽靠在窗边,颜色浅淡的眸子眺望着远处,他的表情也很平静,像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的心泛起波澜。 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于是阎直拉着他换了个位置,让落日的最后一缕晕红染在简烽脸上。 简烽短促地笑了一下?:“现在更热……” “嘘。”阎直用唇压在他的唇上,交换了一个很温柔的吻。 “现在还热吗?”他一边亲,一边用手为简烽挡住阳光:“你脸红了,看来你很热。” “是有点。” “那来点清凉。”阎直笑着解开简烽脖领处的扣子。 眼看事情的发展就要不?怎么对劲时,过道里亮起的灯拯救了这个局面。 当光线暗到一定程度之后,光敏电阻的阻值会增大到一个值,使得从另外一条线路流过的电流增加,电灯在达成另外一个条件后亮起。 这个条件大多数是一定分贝的声音,也有?的是红外线热能感应,感应到了有?东西经过。 阎直和简烽站在过道一端,在他的余光里,过道中部,靠近楼梯口处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灯亮的时候发出了“嗒”的一声轻响,这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过道里,明亮的光线驱逐了一小片黑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阎直也不?会格外注意到这件小事。 让他察觉到异常的是第二盏灯的亮起。 亮起的第二盏灯与第一盏相邻,离他们的距离更近一些。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快,灯由远至近,一盏一盏亮起。 不?断亮起的灯,与他们的距离不断缩短。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过来了。 阎直沉住气,把?简烽挡在身后,朝空气开了一枪。 “嘻嘻嘻嘻嘻,来找我呀!” 尖细的孩子的笑?声在过道里响起。 子弹在中途转了好几个弯,没入了空气中。 听声音是打中了。 还?没等阎直松口气,一道空灵的歌声在过道里响起,阎直听出了这道歌声,他脸色一变,当机立断地召唤出了命运之轮,穿白色骑士服的人凭空出现在走廊里。 下?一 秒,他周围的空气猛地压缩,几乎就在同时,命运之轮伸出手,让压缩的空气又恢复了正常。他知道自己差点死了,只要再晚上那么一会,他和?简烽就会被挤碎。 “咦?”在离他们五米远处,两个手拉手的小姑娘现出身影。 这俩个小姑娘都是六岁左右,长得一摸一样,身上穿着巴洛克风格的小裙子,头发都是软软的,别着草莓发卡,看上去软萌又可爱,站在一起像是在照镜子。 区别只在于其中一个身上有?个弹孔,但是没有?流血。 “你是谁呀?”左边的小姑娘抱紧手里的小熊,奶声奶气地问。 她在问命运之轮。 然而命运之轮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好久不?见。”他向阎直行了个礼,肩上的金色流苏簌簌响&#xe863;着。 “嗯。我们遇到了很棘手的玩家。”阎直说。 他靠歌声认了出来,那两个小姑娘是游戏里有?名的“噩梦双子”,喜爱杀戮,技能是吞噬类型的,能吞噬所有?攻击。 命运之轮这才轻飘飘地看了噩梦双子一眼,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地,他很快移开目光:“她们靠杀死拥有牌属的玩家,手里囤了五张本不该属于她们的塔罗牌。不?能具现化?的牌,只是用来战斗的工具而已,弱极了,不?值一提。” 这意思就是打得过,阎直放心了:“先抓起来吧。” “不?。”命运之轮思考之后,拒绝了他:“按照我的预估,要抓获她们,得先杀死牌。牌是游戏的支撑,牌死亡,游戏将会有?崩塌的危险。” 游戏崩塌? 还?有?这种好事? 阎直用眼神鼓励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开始研究天花板的纹路,并且评价:“很有?艺术感。” 双方僵持住了。 最后,右边的小姑娘歪着头提议:“叔叔,我们玩捉迷藏吧,我闭上眼从六数到一,再睁开眼。如果我在十分钟之内没找到你们,我就把五张牌都给你,如果十分钟之内我找到了你们,那你把?他给我。” 她的手指指向命运之轮。 阎直摇头拒绝。 命运之轮劝他:“请答应她,我不?会输。” “那行吧。” 两个小姑娘一齐闭上双眼,开始倒数:“六,五,四……” 阎直向命运之轮使了个眼色,暗示命运之轮出手。 命运之轮双手抱臂,淡定地回视着他。 “二,一……” 两个小姑娘睁开双眼,她们面前已经没有了阎直三人的身影。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高等动物Ch3 与噩梦双子?一门相隔的地方, 阎直三人都专注地盯着那扇把双方隔开的门。 刚才,在噩梦双子?倒数时,阎直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房卡被门把手?下的感应区感应到, 于是三人顺势打开门,进入房内,0627号房间, 恰好是阎直的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的空气还带着余温, 暖烘烘的, 阎直站在门后, 觉得自己像是被晒热的雨水包裹住了?,耳边也确实出现了?雨声, 他在门边摸索了?一下, 找到开关, 把灯打开。 惨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惨白色的墙, 白色的地板上清晰地映出三人的影子。房间里的布置与别的房间的布置没什?么区别,阎直把窗打开, 于是雨声更嘈杂了?, 他转身看着简烽,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简烽拍了?拍他的手?:“没下雨,不是梦。” 阎直勉强笑了?一下,跳过这个话题,说:“这道门拦不住噩梦双子?, 然而她们却没进来。” “大概是命运之轮拦住了?她们?” “没有,我没出手。”命运之轮否定了?他的猜测,又?补充:“你们该猜到了。” 阎直又笑了?笑,心?情却很沉重:“我猜, 她们已经死了。” 像是要验证阎直的话一般,大量血液迫不及待地从门与地板的缝隙处涌入屋内,粘稠的,鲜红的,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像放在大理石板上的糖葫芦。熟透的红色果子?上面裹着亮晶晶的糖,反射着微弱的光。 他稳步朝门走去,将手?放到门把上。 “别莽撞。”简烽按住他的手?,“或许凶手还没走。” “要的就是凶手还没走,反正命运之轮还在,总得让他发挥点作用。”阎直打开了?门,血迹被渐渐打开的门推开,倒在门口的两具尸体也逐渐呈现在三人眼前。 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倒在血泊里,细幼的脖子?部分被完全切断,她们嘴角还挂着笑容,双眼却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极度恐惧的东西。 或许她们看到的是杀掉她们的那把刀吧,阎直想,这俩小姑娘在游戏里存活得比他还久,什?么场面没见过? 会让她们 真情实?感恐惧的,只有死亡。 “刀不错,很锋利。”阎直说。 从黑漆漆的过道里传出低低一声笑,带着压抑已久的兴奋:“谢谢夸奖。” 简烽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挡在阎直身前,阎直顺势把简烽勒进怀里,微微弓起背,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安慰他:“别紧张。” 凶手拿着刀,从黑暗里走出来。 “苏利文!”简烽皱眉:“又?是你。” “对,又?是我,又?是我干的。”苏利文把垂落在身前的金色长发撩到背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怎么了??有事吗?” 走廊里是感应灯,他站在走廊里,然而灯却一直没有亮。 “没怎么。”阎直说:“要是噩梦双子?也像你一样考虑周全,&#xe863;手之前切掉过道里的电源,她们就不会被我发现,我就会顺利被她们杀死。” “她们太自大,以为凭着几张牌就能在游戏里横着走……啊,我不讨厌自大的人,但是我喜欢偶数,奇数冒充偶数的人不配活着……”说到这儿,苏利文花几秒钟回忆了?一下自己上次自己说的是喜欢奇数还是偶数,以免前后发言不一致露馅。 可惜,说过的借口太多,他想不起来了,他觉得阎直也一定想不起来了,于是他略过思考,接着说:“总之,这就是我杀了?她们的理由。” 奇数冒充偶数的人不配活着…… 阎直默念了几遍这句话,领会到了苏利文的言中之意——噩梦双子?其实是一个人。 不过现在人都死了?,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其实并不重要。他与简烽对视一眼,简烽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对苏利文说:“你在收集牌。” 除了那张关卡邀请卡之外?,飞采明最有可能留给阎直的东西,是那张邓抛死后化成的塔罗牌。于是苏利文先是杀死了墨镜男,后又杀死了同?样拥有牌的噩梦双子?。 “砰!”苏利文靠在墙上,比了?一个开枪的&#xe863;作,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至少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收集牌。” 对此,苏利文解释:“我有收集癖,集牌很有趣,这就是我的理由。像我这样的人,想法总是 很难被人理解,你不相信我给的理由也是正常。” 阎直看了?他一秒钟,然后扭头问命运之轮:“你知道答案?” “如果把游戏比作建筑,那么牌就是柱子,是承重墙,全部抽走后,房子就塌了?,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毁掉游戏。”说完,命运之轮又补充:“或许也将毁掉所有人。” 苏利文:“……” 阎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苏利文,“祝你顺利。” “顺利?”苏利文困惑地歪歪头,没理解阎直的意思:“你们好像有爱说反话的传统?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顺不顺利无所谓,无论如何,就算我死在这里,我的同?伴也将继续……” “还有同?伴……”阎直顿了?顿,很快又接着说:“那祝你们顺利。” “你说什么?”苏利文疑惑不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站直身体,抬起手?,可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于是又放了下去,“我的听力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你明白我的目的吗?我将毁掉游戏,或许也将毁掉所有人,而你,你们,作为或许会被毁掉的人,应该……” “我们迟早会死,无论在游戏里还是游戏外,而游戏必须被毁掉,否则越来越多的人会成为受害者。既然你们在毁掉游戏的时候,或许将毁掉所有人,那我就祝你们顺利,顺利的话,或许就不会毁掉所有人。总之,结束这一切吧。” 听完这句话,苏利文低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像从沥青中冒出的泡沫破碎一般的声音,黏腻中夹杂着兴奋。他一直低着头,向阎直行了?个礼,退后几步,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命运之轮伸出手,有光团从他的手?心?里升起,勉强把这一小块地方照亮,他用一种很柔和的目光审视着阎直,突然说:“过去,未来,现在,都是注定的,你现在只是处于命运的一个节点,无论现在怎样,将来怎样,记住我的话吧——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你现在是最不像我的时候。”阎直试着碰了一下那团光,没什么温暖的感觉,“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只用透露这么多。”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阎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他知道又?到了该离别的时候:“会再见的。” 命运之轮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这个&#xe863;作放在此刻,更像是摇头。 * 第二天,系统播报了情况——依旧没有玩家找到高等&#xe863;物。 听到系统的播报时,阎直正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简烽跟在他身后。 这一关本身没什么危险,危险主要来自于队友,这一关的主要困难,在于找不到通关的办法。 要通关就必须找到高等&#xe863;物,可按照系统的定义,这里根本不存在高等&#xe863;物。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阎直就决定彻底把这关当成度假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中,当地人和玩家很好区分,所有当地人都长着其它&#xe863;物的身体的一部分,而所有玩家都是完完全全的人的身体。 像是在游戏外一样,他们买了?菜,借旅店的厨房做了?饭,黄昏时又出门找酒馆喝酒。 这个城市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沙漠,沙漠里稀疏地长着些植物,靠近城市有一圈挡风挡沙的防护林,这里的房屋都很低矮,墙面多是黄色和灰色,墙体厚实?粗糙。 空气干燥暖热,酒馆里有乐手?在吹萨克斯,阎直在吧台上找了个位置,拿着酒单胡乱指指,点了一些酒,调酒师长了个狐狸头,一边笑眯眯地向白兔头侍应生搭讪,一边挥舞着一双粉白的猪蹄,灵活地调酒。 这个时间顾客并不多,白兔头侍应生站在角落里,时不时用毛茸茸的熊手?拉拉短裙,试图把腿部遮得更严实?一些。 到了更晚一些的时候,酒馆被奇形怪状的人塞满了,阎直喝得半醉,眯眼看着这场&#xe863;物的盛会。 这是一个&#xe863;物的世?界,吹萨克斯的乐手?闭着眼,自顾自地吹着,鹤一般的长喙戳进了?乐器中,手?部是正常的人的手?;趁着人多,调酒师用猪蹄捏了捏侍应生的兔尾巴;阎直正想上前阻止,刚站起来,一大杯啤酒就放在了他前面,雪白的泡沫溅了?出来,拿着这杯啤酒的,是一位蚂蚁人。 和其他人不同?,这位蚂蚁人全身都是蚂蚁的形状,大大的头上长了两根长触角,手?部和脚部 细弱坚硬,他微微弓着腰,已经喝醉了?,身体摇摇晃晃的。 “y&psx,20#zl%^*sw!”蚂蚁人看着阎直,醉醺醺地说了?一大段话。 不远处,侍应生闭上眼,用熊手?扇了?调酒师一下,说了些什?么,调酒师捂着脸,讪笑着弯腰道歉。 看到这一幕,阎直没再管了,他看向面前的蚂蚁人,问:“老哥,听得懂我说话吗?” 蚂蚁人点头,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话。 看来是听得懂的。 阎直对这个关卡里的人物形象有了?初步的猜想,他转转酒杯,说:“我看人很准的。” “(》¥?” “比如说……”阎直看向蚂蚁人,“你是一个打工人。” 蚂蚁人的眼睛向上翻起,极力想翻个白眼,但他的眼睛是蚂蚁的眼睛,没有眼白这种东西,这使得他的&#xe863;作滑稽起来。 阎直:“你是一个纯粹的、完完全全的、没有其他形态的打工人。我所看到的外?形,是你们的性格,或者说是心理的具现化?鳄鱼头先生冷血,用章鱼那样的既长又有吸盘的手?,去捞取金钱;老鼠手?女士,总想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把东西从别人那里偷走;猪蹄手?调酒师总占别人便宜;女侍应生本身拥有像熊一样强大的背景力量,但性格却像白兔一样。” 他喝了?口酒,不确定地补充:“大概,大概是这样?” 蚂蚁人端起啤酒,猛地喝了?好几大口,指着阎直说了?一句话,摇摇晃晃地走了?。 阎直猜,蚂蚁人说的是“完了?,又?醉一个。” 简烽的酒量很好,喝得比阎直多,但看起来一点要醉的样子也没有,喝掉最?后一口酒,他说:“对,大概就是这样,我们看到的这些人的外?形,跟他们自身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那让我看看你的外?形是什么&#xe863;物。”阎直把手?搭在简烽肩膀上,把他拉近了?,凝视着他的眼睛,也凝视着他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看出来了什?么?”简烽凑上去亲了?亲他。 “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我。” *** 第三天,系统播报说尚未有玩家找到高等&#xe863;物。 阎直倒是不怎么着急,这个小城常年暖热干燥,城外的沙漠里长了大 片大片的沙棘果林,再远一些的地方,镶嵌着的犹如水晶一般的湖。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快乐,仿佛只要不去想,不去管,无论是游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与他无关,只有身旁的简烽是真实?存在的。 几天之后——又?或许是十几天之后的某一天,阎直注意到酒馆里那位吹萨克斯的乐手?没来。那位乐手?长着鹤头,长喙会戳到萨克斯的金属身体,按着音孔的双手?,是人类双手的形状。 简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他以后大概不会来了。&#xe863;手的是玩家。” “为什么玩家会对他&#xe863;手?”阎直问,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他的手??” “对,大概三天之前,酒馆里开始频繁出现除我们以外?的别的玩家,他们盯上了?萨克斯乐手?,到今天,他们终于&#xe863;手了?,大概是因为高等&#xe863;物的原材料都找齐了?吧。” “高等&#xe863;物的原材料?”阎直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突然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萨克斯乐手?拥有正常的人类的双手?,那么,或许有其他的人也拥有正常的人类的一部分,可能是头、脚、腿、躯干、耳朵。 而玩家在做的,是找到这些人,然后把他们身体上正常的一部分取下来,作为拼接成“高等&#xe863;物”的原材料。 阎直:“你早就知道了??这是正确的通关方法?” 简烽沉默了?一会,回答:“这是正确的通关方法。” 酒里仿佛掺杂上了?血的味道,阎直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他端着那杯酒,自言自语:“游戏规定,这是正确的通关方法,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噩梦啊。”简烽伸手?擦掉阎直脸上的汗珠,“如果实?在不舒服,你就把那些人都当做一组数据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一组数据。” 简烽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数据,都是被噩梦捕捉的生物,区别只在于捕捉方式不同?。我猜测,噩梦游戏的主人是一个高维生物,它的食物是生物做噩梦时所产生的某种我们现在还不能理解的物质,这种猜测永远不能被验证。倒是有一件事,我有一个猜想,而且现在就能验证猜想是否正确 ……”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问:“你为什么是非法偷渡玩家?” 阎直摇摇头。 简烽追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是不重要。” *** 即使玩家已经知道了?通关的正确方法并开始行&#xe863;,这一关也并没有很快就通关,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好几天之后,系统才播报通关的消息。 像一群从网兜里被放回鱼缸里的鱼,玩家们纷纷回到了纯白噩梦。 同?时,阎直得知了一个噩耗——妖男死了?。 送消息来的是一位卖花人。 “他在我这儿订了?花,还没付生存时长呢,人就不见了?。我四处打听,这才知道他死了。” 阎直隐约记得,妖男当初跟他说,花都是追求者送的。现在卖花人的话让他意识到,花其实是妖男自己买来送自己的。 真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么想着,阎直笑了?一下,问:“他欠你多少生存时长?” 简烽:“我来支付吧。” “我不是来要生存时长的,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个消息。那些花,就当我送他的吧。”卖花人挥了挥帽子?,脸上也是笑容,“节哀。” “谢谢。”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狼人杀Ch1 第六关, 狼人杀。 阎直在血淋淋的?浴缸里睁开双眼,用右手按住左手手腕。 奇怪的是,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浴缸里的?洗澡水也不是这具身体里的?血染红的。 水面上映出了一张稚气未脱的男孩的?面孔,他低下头,缓缓松开右手, 在白炽灯的光线下,左手手腕上的?伤口丑陋又狰狞。 不过这道伤口早就已经结痂愈合, 留下的?疤痕像一条蜈蚣, 预想中的?新鲜伤口并不存在, 皮肤接触到冷空气,浮出几颗鸡皮疙瘩, 仿佛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余光在置物架上看到了深红色的浴盐球, 看来这就是洗澡水变成红色的罪魁祸首。 在镜子中央有一张纸条, 阎直走到镜子前?, 念出纸条上的?两个字的?同时,他知道了这一关的内容。然后纸条消失, 于是满是水雾的镜子中央留下了一块干净地方, 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他也眨了眨眼。 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明天,是一名十七岁的?高?二学生。 而阎直的任务,是扮演“明天”,找出“水仙案”的?凶手。 根据系统给?出的资料, 这个关卡是标准的?“九人局”狼人杀,暗牌。凶手是“狼人”,一共三名,此外还有三名平民, 一名预言家,一名女巫,一名猎人。 “我的?身份是……预言家。”阎直看着镜子,有点困惑自己为什么又把自己的?身份说了一遍,他转念一想,反正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念出来也没事。浴室里的?温度已经低了下来,收拾好后,他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食物,在阎直得到的记忆里,明天幼时丧父,十多岁时丧母,之后所幸被一位成功人士资助,衣食无忧地长大,这套房子里,只住了明天一个人。 桌上的?食物,看来就是明天为自己准备的?早餐。 他坐到桌前?,开始吃煎饼,煎饼已经凉了,里面豆沙馅甜得发?腻,于是他喝了一口豆浆,结果发?现豆浆也是甜的?,凉了之后,这种甜味愈发?明显,熟鸡蛋溏心时还能感受到温热,溏心也是甜味的。 明天似乎很嗜甜。 正吃着,手机 铃声在卧室里响起,来电人的?备注是“10000”,得到的记忆并不包含这些琐碎的内容,阎直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他按了接听键,谨慎地没说话。 这个人会是谁? 是游戏玩家或者是NPC? 为什么要联系明天? 从听筒里传来规律的?呼吸声,阎直静静等待着。 “来上学。”手机另一端的人说。 “……好的?。” 十分钟后,阎直敲了敲教室门,老师停下讲课,侧过身,站在讲台上审视着他,过了好几秒钟才说:“进?来。” 阎直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他背着书包,很自觉地走到教室最后面罚站,在记忆里,这位生物老师曾这么惩罚过别的迟到的学生。 “到座位上去,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脚步一顿,阎直依言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开生物书,对着细胞插画图露出一个微笑,高?中的生物知识他早忘光了,而明天的?成绩优秀,生物能拿满分。 但是就算破绽再大,也没什么好慌的?,反正,生物老师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份。 愉悦的心情保持了一节课,下课后,他跟着生物老师去到办公室,压低声音问:“是你吗?” “是我,简烽。”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阎直,简烽说:“水仙案是现在正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刑事案件,这是报道出来的内容,你先看看。” “水仙案”是报纸头条,阎直匆匆扫视一遍,对案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2月28日,出差的?丈夫回家,发?现妻子死在家中,于是报警。经查,死者食用大量水仙花鳞茎后中毒,因呕吐物堵塞气管,导致死亡。现场未发现死者有被胁迫的痕迹,也就是说,死者是自愿吃下水仙花鳞茎的。 最大的疑点是,死者食用的水仙花鳞茎来自死者经营的花店,而在售卖的?水仙旁边,挂着死者亲自书写?的?“水仙有毒,请勿误食”的?牌子。 “明知道有毒,却还吃,这是自杀?”阎直把报纸递了回去,“但死者并没有自杀理由,况且,如果她是自杀,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简烽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问:“根据系统的?提示,‘狼人’有三位,那么也就是说凶手 有三位。你的?身份是什么?” “预言家。” “哦?”简烽用大拇指按住嘴唇,思考了一会之后,说:“我是平民。” 阎直揭穿:“你有一些小习惯,比如说,说谎时会用拇指按住嘴唇。” 简烽笑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说点什么?” “我……” “现在该我发?言。”阎直往桌子上一靠,双手抱臂,看向窗外,自言自语似地说:“我是一个自负的?人,具体体现在,我始终相信你深深喜欢着我,就如同我喜欢你那样;我始终相信我在你心里是第一位,就如同你在我心里那样。你对我说谎,我首先担心的?是,你是不是又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我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你对于我来说,是游戏的终点,即使输掉现在的这场游戏,我也无所谓。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在冒险?” 简烽摇了摇头:“我没有再冒险。” “那就够了。”阎直凑近了些,病态地感受着嵌入皮肉的?不安的?情绪,迫切地想去拥抱,去触碰,去确认简烽的存在,可是双方的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于是他只能继续忍耐着,去注视简烽的眼睛,试图透过这具躯壳,去注视简烽的灵魂。 直到快要上课,简烽才不得不提醒他:“预言家阎先生,你该去上课。” “你也该去上课。”阎直指了指课表,“你今天要上三节课,平民简先生。” 重点高中,高?二的?课就已经排得很满,阎直扮演明天,翻看着属于明天的?东西,明天的?笔记仅仅保证了自己能看懂的?那种实?用性,并不花哨,文具盒里一大把中性笔芯,草稿纸厚厚一沓,这一切都与其它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除了纸上偶尔会出现的?符号串。 在课本书页上,桌子桌面上,草稿纸上,在手机联系人备注里,都有一些奇怪的符号串,有的?是纯数字,有的?是点加线,还有的?是数字夹杂着符号。 阎直猜测这是某几种密码,只有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才会用密码来表达自己。 他一边仿照明天的?笔迹做笔记,一边把这些出现的?字符串都记在纸上,脑海里则乱七八糟地想 一些其他东西,其实直接翘掉课也可以,甚至可以直接不来上课,因为系统没说不维持人设会有什么惩罚。 他现在扮演的?明天,成绩优秀,性格冷漠,长相帅气,按理说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人,但阎直却发现明天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偶尔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一边悄悄说着什么,一边对明天露出嫌恶的眼神。 如果这里真的?是模拟出来游戏,阎直会选择直接问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 但这里不是。 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事,在他离开后,都会由明天承担后果,他得维持明天的?冷漠,独来独往,不与别人交流。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他挤在人山人海的食堂里,更加确定了这里不是游戏世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孔、家庭、性格和故事。 手机上的?字体是中文,显示的?时间是2003年3月5日12:04:21,距阎直出生还有2年。 这个年代的手机已经有了最基础的?搜索功能,阎直翻开手机盖,在搜索栏里输入自己的?出生地“雨城”,网速很慢,他盯着页面上的?加载进度条,直到与“雨城”有关的信息全部显示出来,然后他又开始搜索自己父母的?名字,搜索历史事件…… 他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以另外一种方式。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狼人杀Ch2 脑子?里乱糟糟的, 手机在阎直的指尖转了几圈,翻盖被打开,又被关上, 他想?给尚未出生的自己?留个消息,想?避免掉一些悲剧,想?篡改未来的历史?。 你尽可以尝试, 但过去是无法被改变的。 脑子?里浮现出这一句话,阎直知道这是系统告诉他的话,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听过一个说法,时间的存在类似于一条被切片的长面包, 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被注定?的, 无论现在的时间节点是第二块还是第七块面包片, 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会被改变。 既然未来的他没有收到自己?给自己?留的消息, 那么无论他现在是否尝试给未来的自己?留消息,都注定?了这个消息不会顺利传达给未来的自己?。 “你好, 请问, 你旁边有人坐吗?” 其他学生都对阎直避之不及,导致食堂里别的地?方都坐满了人,只?有他附近有空座,他抬起头,看清跟他说话的是一个男性, 看模样和年纪应该是个老师,手里拿着饭盒。 “没有。” “谢谢。”男性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晚上十点, 阎直依照系统的提示躺在床上,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前有一张圆桌,桌子?中央有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找到贴了明天?的名字的椅子?坐下,阎直打量着其余的八个人,在这些人中发?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今天?中午的那个男性。 “又见面了。”男性的声音跟今天?中午一样紧张,“没想?到你也是玩家?,哈哈。” “嗯。” “好了,各位请安静。”桌子?中央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张开了好几张嘴,从每张嘴里都吐出几个字,“我是这个关卡的主持人,狼人杀的规则已经给大?家?普及过,接下来请一号玩家?发?言。” 坐在一号位置上的是简烽,他是看起来最冷静的人,看到主持人按下计时器,倒计时一分钟,他缓缓开口:“跟一般的狼人杀不同的是,我们不仅可以从发?言判断谁是狼人,还可以对案件进行调查,确定?谁是狼 人。我的身份是平民,预言家?如果没目标的话,今晚可以验我,我扮演的是高中的生物老师,与死者并不认识。我建议第一晚先不要盲目投票,狼人有三位,好人有六位,如果盲投,把好人投出去的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得留意一下谁的表情不对,或者发?言有破绽,我说完了。” “请二号玩家?发?言。” “我的身份暂时先不透露,我扮演的是一名高中学生,跟死者并没有接触。”阎直想?了想?,说:“我也建议第一晚先不要投,关于谁是狼人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案件入手,我也说完了。” “请三号玩家?发?言。” “我是猎人。”三号的女?生臭着一张脸,“谁投我我打死谁,说完了,下一个。” “请四号玩家?发?言。” …… 阎直梳理着玩家?们的发?言。 一号玩家?是简烽,生物老师,与死者不认识,身份是平民这一点存疑。 二号玩家?是自己?,高二学生,与死者不认识,身份是预言家?。 三号玩家?身份是猎人。 四号玩家?是死者的邻居,身份是平民。 五号玩家?是鲜花供应商,身份未透露。 六号玩家?未透露信息。 七号玩家?是警察,身份未透露。 八号玩家?是街道清洁工,身份是平民。 九号玩家?,是今天?中午吃饭时遇到的那个男性。 “请九号玩家?发?言。” “我的身份是死者的……丈夫。”九号的声音依旧很紧张,发?现大?家?都看向他,他急忙补充:“虽然我跟死者的关系最密切,但是死者死亡的时候我在出差,去别的学校做演讲去了,我也没有给死者买保险,没有跟她发?生矛盾,这些东西警察局已经调查过。而?且我的身份是预言家?!” 当九号说到“预言家?”时,阎直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七号表情有些不对。 “我今晚会挑一个人验身份,就验……”九号手指伸直,犹犹豫豫地?指了几个人,最后也没做出决定?,只?好说:“保密!” 所?有人都发?言完毕,主持人说:“接下来请玩家?进行投票,倒计时十五秒钟。” 阎直选择 了弃票,十五秒钟过后,六号座位空了出来,把六号投出去的是九号玩家?,除了九号之外,所?有人都选择了弃票。 “请六号玩家?发?表遗言。” “我是女?巫!九号你投我干嘛?”六号玩家?的声音从主持人手中的一个喇叭中传出来:“九号有问题,说不定?他就是狼人!” 九号大?力摇头,紧张地?环视一圈,发?现别的玩家?都在看他之后,他站了起来,想?反驳,但主持人没给他机会说话。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三十秒钟之后,阎直睁开眼,七号的座位空了出来。 “其实我才是预言家?。”七号叹了口气,发?表遗言,“不多说了,我就说一句话——一号绝对是狼人。” 会面结束。 还没反应过来,阎直的意识就被迅速抽离了,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找了张纸,开始梳理今晚的情况。窗户朝南,月光很明亮,不用开灯也能把字看清,他在纸张最后写下几个字——七号是预言家?,那我是什么? 他怀疑简烽其实是狼人,死者的丈夫,也就是九号,也是狼人。现在还有一个狼人身份未知。 “该不会是我吧?”阎直抓抓头发?,自言自语:“我明明看到镜子?上的纸条上写了‘预言家?’三个字,以我的年纪,应该不会出现记忆混乱这种情况吧。所?以到底是哪出了差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阎直被冻醒,从床上坐起来发?呆,虽然没人告诉他,但他就是这么知道了,并且相信着——简烽是狼人。 “难道我真的是预言家??”思考了一会之后,他将折叠好的被子?打开给自己?裹上,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又被准时关掉。 一直睡到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的来电人是“10000”,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一万,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顿了顿,迟疑地?问:“你在打麻将?” “麻酱?我没在吃火锅。”阎直从床上坐起,感觉自己?没睡醒,脑袋晕沉沉的,钟盘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他晃晃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之后,解释了一下,“简烽,是这么回事,你 的备注是10000,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你起了没?” “睡过头了,现在还有点困……今天?有课?” “有,今天?周五。”简烽敲了敲手机,“你身体不舒服?” “我身体好着呢。”想?当然地?这么说出口,然后又想?起这具身体是明天?的,阎直伸手摸了摸额头,为自己?今早的迟到找到了理由:“我发?烧了。” “等我一会,地?址告诉我。” 十五分钟后,简烽拿着批好的请假条,出现在门口。 看病,开药,一套流程走完,回到小区门口时,阎直注意到不远处的校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有人被押上了警车,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认出那是九号玩家?,死者的丈夫。 死者死亡之后,丈夫确实被带走调查了,但最后因为证据不足,又很快被释放,现在被重新抓起来,大?概是案情取得了什么重大?进展。 正猜测着,负责押送的警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跟同僚说了几句话之后,朝他走来。 “你好,我是警察,姓飞。”年轻的警察在他面前站定?,身姿挺拔,说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有光。 阎直昨晚刚见过这张脸,就在圆桌上,是七号,已“死亡”。 那么现在这位警察,就是警察本?人,阎直尽量维持住淡定?,表情没什么变化,点点头说:“飞警官好。” 飞警官:“一般人看到我,会疑惑,会稍稍紧张,可你没有表现出这些反应,因为你怕泄露出自己?的情绪,于是最终选择维持住冷静。不想?露出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阎直:…… 见他没什么反应,飞警官锐利的目光扫视过简烽,又移回到阎直身上,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凶手。” “什么?”阎直也很惊讶,脱口而?出:“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们警察都是这样破案的?” “不,只?有我是这样的。”飞警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阎直的表情。 阎直则在思考如果明天?在这里,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一个高中生,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反应? “别思考了,你怎么反应都不对。凶手之 一是很聪明,但没什么经验的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一种你就是凶手的感觉,但是现在那种感觉减弱了。”飞警官退后一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注意到了拎在简烽手里的药之后,得出结论,“你的老师手里拎着发?烧药,我知道了,你发?烧烧傻了,现在的脑子?不太灵光,所?以没有给我那种聪明的凶手的感觉。” 阎直控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 “那么,再?见。”飞警官笑着挥了挥手,抬手的时候,兜里的小笔记本?掉在了地?上,他像是没注意到,告别完之后,转身就走。 “喂,东西掉了。”阎直喊了一声。 “什么?”飞警官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闻言回过头,看到地?上掉的小笔记本?之后,他摸摸口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确实是我的,扔过来给我,谢谢。” 阎直没想?太多,把小笔记本?捡起来扔了过去。 简烽全程都没说话,一直等到回到阎直住的地?方,关上门,确认警车已经走了之后,他才说:“飞警官在怀疑你。” 阎直倒出一粒氨酚咖敏,掰成两?半:“这就是传说中的警察的直觉?可我又不是凶手。” “根据飞警官的行为,可以推测,警方已经调查出凶手之一是左撇子?。他让你捡起小笔记本?扔过去,其实只?是在确认你是不是左撇子?。你的反应过关,但他的怀疑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甚至可以说,他对你的怀疑加重了,认为你是一个聪明又谨慎的凶手。” “我惯用右手,这具身体,明天?,也惯用右手。”阎直撸起袖子?给他看左手腕上的疤痕,“惯用右手的人,割的时候会割左手。” 简烽仔细看过之后,表情凝重。 “怎么了?”阎直问。 简烽摇摇头,岔开话题:“明天?的手机里给我的备注,是10000?” 阎直直接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现在这个年代的手机还是很老式的那种翻盖手机,在联系人里,除了简烽的备注有异常,其他人的都是正常的名字。 “这是密码。”简烽走到书架前,在书架上看到的都是各种辅导书,作文书,偶有几本?名著,并没有关于密码学的书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在这个备注上使用的是四角密码,10000的意思是‘一’。” “一?”阎直觉得自己?陷入了更大?的谜团,明天?似乎不那么简单,普通的高中生会用四角密码给自己?的老师单独做备注吗? “先别想?这些了。”给阎直倒了杯水,看着对方吃了药睡下之后,简烽戴上一双薄手套,将目光转向这间房间。 房间的物品放置得很整齐,杯子?等东西都是没有把儿的款式,笔和其他小物件,全都被收纳了起来,通过房间环境,根本?观察不出来明天?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简烽能看出来的是,明天?左手上的伤并不是明天?自己?割的。 而?且左手虎口处的纹路比右手要稍稍清晰一点,由此可推断出明天?确实是惯用左手的,只?是在试图不用。 明天?在隐瞒自己?惯用左手,时刻叮嘱自己?“我不能用左手,我该用右手”。 其实,惯用左手,并且试图去用右手,这一点并不可疑,因为种种原因,很多左撇子?都会被家?长、老师教育应该用右手。 可疑的是,要刻意隐瞒自己?是左撇子?。 简烽走到书架前,书架上的书籍都很正常,是一位高中生应该有的,明天?把一切痕迹都隐藏起来了。但明天?还是露出了破绽——他对密码学特别感兴趣,可书架上却?一本?与密码学有关的书都没有。 在这些细节问题的处理上,明天?露了破绽。 简烽属于“混沌中立”的类型,发?现这些破绽后,他没打算给明天?收尾,也没打算把这些破绽主&#xe863;告诉警方。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做了某些事,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狼人杀Ch3 第二晚的圆桌上, 主持人抱着一只喇叭,蹲在桌子中央,阴阳怪气地说:“不会吧, 不会还有人没调查出谁是狼人吧?好人和狼人都被耍得团团转,真?有意思,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玩家。” 阎直怀疑这主持人是做老师的, 他对面空了?两个?位置,是昨晚“死亡”的六号和七号, 注意到面前?的桌子在抖, 他伸手按了?一下, 扭过头时?发现是九号在抖。 九号玩家明显比昨晚更紧张,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 一直在抖腿, 试图掩盖自己的颤抖。 主持人:“今天发言顺序逆序, 请九号玩家发言。” 话音刚落, 九号立马就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这个?, 我是死者的丈夫, 我没有杀她的&#xe863;机,这点昨晚我应该说过了?。然?后呢,关于我昨晚把六投出去的原因,因为?他不发言啊,正经人哪个?不发言?如果大家都不发言, 那这游戏就没法玩了?对吧,不发言的都有鬼,一律当狼人投出去。我把他投出去后他才说自己是女巫,这谁信?他一定是狼人, 在撒谎!” 咽了?咽口水之后,他又接着说:“我真?的是预言家,我昨晚验了?五号,五号是平民!” 五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平民。 剩余的玩家陆陆续续发言,到阎直时?,他没多说,发言中规中矩。 最后一位发言的是简烽,轮到最后发言其实是有优势的,他按住嘴唇,一脸严肃地说:“这个?关卡的消息传得不是很快,所以有一个?消息,大概你?们还不知道。我跟九号是同?一个?学校的老师,今天下午,我看到九号被警察带走了?。案件应该取得了?什么进展,我本以为?九号今晚会提到这件事,但他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一个?平民,也?没办法去验他的身份,关于他是不是狼人这件事,大家就见仁见智吧。” 统计了?票数之后,九号出场。 这几乎是没什么悬念的事,就连阎直都怀疑九号就是狼人。 接下来是狼人的行&#xe863;时?间,闭上眼再睁开?之后,三号玩家的座位空了?,三号玩家是猎人,她反手就带走了? 五号。 五号玩家,正是刚才九号说,自己验过的,是平民的玩家。 一转眼,圆桌上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一号简烽,二号阎直,四号平民,八号平民。 阎直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简烽是狼人,他偏向简烽,无论真?实身份是什么,其实也?可以算个?心理上狼人。 如果剩下的的四号和八号都是平民,那么明晚刀掉一个?,剩下的一个?要么投掉,要么后晚被刀掉,也?就是说最迟后天,游戏就能结束,狼人胜利。 结局已经注定,阎直的疑问?只有一个?——自己到底是不是预言家? 在床上醒来之后,他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然?后开?始翻看明天房间里的东西,明天的东西都很整齐,按照游戏给?出的资料,明天的母亲在他儿时?就已经死了?,现在跟着继父生活。继父常年出差在外,现在不在家。 在房间里并没有找到明天母亲和继父的照片,阎直拉开?抽屉,翻找明天的日记,他推测像明天这样孤单长大的孩子,应该会比较爱写?日记,但是在找到的日记里,只有寥寥几页纸有字迹。 日记的最新时?间停留在四年前?。 【1999年1月6日,阴 被带去看电影《洛丽塔》 手里的爆米花一共有一百六十三个? 有十二个?又小又硬 有三十个?又大又甜 我很认真?地吃光了?】 …… 【1999年3月15日 妈妈的生日 今年也?有给?她送花 晚安,妈妈】 【1999年6月22日 我的生日愿望是 死在一场白马座的流星雨下】 “有这个?星座吗?”日记到这儿就没有了?,阎直看完后感觉身体有种异样的不舒服,倒不是很剧烈的疼痛,只是像有一只手很轻地按压心脏,挤出了?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应该属于他才对,他对明天的过去知之甚少,从几页日记里也?根本推断不出什么东西。 不过或许简烽可以,带着这样的想法,睡到自然?醒之后,他打电话给?简烽,跟他说了?日记的事,顺便问?出自己的疑惑——我是不是狼人? 简烽在手机的另外一端笑?了?一下,回答很有他的风格:“你?就 当自己不是狼人吧。” 可阎直明明记得自己在镜子中央看到的纸条上,写?的是“预言家”,他踱步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手机紧贴在脸旁,开?始猜测:“我不会记错。所以,是有人该了?我的记忆?” “对,这一关结束后我会和你?说说我的猜测,抹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吧,准备好今晚通关。” 如果说有什么痕迹,那就是由阎直扮演的明天,明显粗糙了?很多。 明天每天早上都会泡一会澡,洗脸台上放着瓶瓶罐罐,头发和衣着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很精致的人。 看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阎直心虚地敷了?张面膜,晚上又敷了?第二张。 第三晚的圆桌,主持人蹲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让玩家开?始发言。 今晚是顺序发言,由一号的简烽先开?始,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狼人。 无视四号和八号不断变幻的表情,简烽靠坐在椅子上,声音很冷静:“二号也?是狼人。现在场上还剩四个?人,一共两位狼人,两位平民。 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狼人最后会赢。 我和二号待会都会投票给?四号,如果二位平民选择我们其中的一位投票,那么就是平票,无人出局。我今晚会刀一个?人,剩余的那个?人,将在明天被投票出局。 如果二位有其他选择,那么其实今天就能结束游戏。我的发言结束。” 轮到阎直,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四号和八号的发言已经不重要了?。 最后投票事,他俩都弃了?票,四号被投出局,而?后八号被刀。 至此,场上只剩下了?阎直和简烽两个?狼人。 在床上睁开?眼睛后,系统的声音在阎直耳旁响起:“狼人阵营胜利,第五关通关结束,奖励已发放,意识体退出中,请待在原地,不要移&#xe863;。” 从闭眼都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五分钟,脸上的面膜都还没干,阎直坐起身,在枕头上发现了?这一关的奖励,那是一块很眼熟的巴洛克风格的表,古典华丽,小小的秒针稳定地走&#xe863;着,计算着不断流逝的时?间。 他曾在飞采明手 中看见过这块表——命运之轮。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将他们的命运捆绑。 阎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备注为?“10000”的联系人,拨打电话,几乎是立马就被简烽接起了?。 阎直:“我得到了?命运之轮。如果我现在不按被安排好的命运走,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或许未来会改变?如果飞采明没得到命运之轮,那么在未来,或者说在过去,我们第一关里即使还能遇到他,因为?他没有‘命运之轮’,我……” “我明白了?。”阎直打断他的话,“如果当初不能从飞采明手里拿到命运之轮,那么我在第一关就不能顺利救出你?。”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掉电话,他走出家门,晴朗的夜晚,深蓝色的天幕下,星汉璀璨,楼道里没有其他人,他提了?一口气,大喊:“飞采明!” 连喊几声过后,对面楼楼顶上出现一个?人影,正是昨天跟他说过话的飞采明飞警官。 “不仅知道了?我的名字,还知道了?我在观察你?,不错嘛,也?算聪明了?一次。”晚风中,飞采明把手搭在顶楼阳台上,年轻的面孔上挂着微笑?,眼神坚定,是刚当上警察的那种意气风发的状态。 阎直把命运之轮扔了?过去,被飞采明稳稳接在手里。 “这表一看就很贵,哟,想贿赂我?”飞采明挑挑眉,“你?肯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阎直摇摇头:“不是贿赂,是作为?……作为?朋友的赠送。另外,吴莎慈托我给?你?带个?话,她那天,是打算去赴约的。” “无什么词?什么赴约?”飞采明没把他说的话放心上,还装模作样地惋惜了?一把,“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好的一个?人,发烧给?发傻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就算发烧发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大概以为?我是突然?间盯上你?的吧?其实我早就开?始调查你?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都了?解到了?,很抱歉没有早一些?遇到你?,对于这样恶劣的事,我没办法袖手旁观,如果你?想追责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跑题了?,还是先说‘水仙案’吧,昨天都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你?好呀,小凶手。” 阎直已经没办法回答了?,他正在被从明天的身体里抽离,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明天,正在苏醒。 他听到明天一字一顿地说:“有本事就抓住我,警察先生。” 飞采明激&#xe863;得跳了?起来:“你?果然?!” “你?知道流星吗?”明天突然?问?。 “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人在意过我,没有人关心过我的过去,我就在这里,可仿佛我只是一颗流星,谁能看到流星呢?没有人看到我作为?‘人’的存在。飞警官刚才说这段时?间在调查我,其实我是感到……”明天胸膛起伏了?几下,低着头,显得很寂寞,半晌,他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如果我说我是凶手,就能得到飞警官的注意,那么这种话我说多少遍也?无所谓……” 飞采明:“你?先把面膜揭了?再说话。” 明天僵住了?,认命地低下头,开?始揭面膜。 在等?待的过程中,飞采明不自在地理了?理领口,双手撑着天台边,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明天身后,有什么东西缓缓划过。他喃喃自语:“我看到流星了?。” 明天急忙转身,但已经迟了?,他遗憾地望着深蓝色的夜空,想像着夜空中有一颗流星。这颗流星一定是白色的,拖长了?尾巴,沉默地划过天际。 在这颗白色流星的短暂的生命里,并不是寂寞的。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纯白噩梦 简烽要比阎直更早回到纯白噩梦, 之前约好了要跟阎直讲上一个关卡的一些猜想,在附近没发现阎直的身影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 朝BMW大楼走去。 外?面下着沥沥淅淅的小雨,路边的树叶被雨水泡得湿亮,散发出草木独有的气味, 走了一段路后,他发现地上有一片纯白色的树叶。 那片树叶泡在雨水里, 白色的叶脉上, 附着着白色的叶肉。 简烽垂眼看着那片白色的树叶, 抬起头时,前方的所有东西都变白了。不止是道路, 树、花草、大楼, 甚至于垃圾都变成了纯白色, 像一个剪纸剪出来的世界。 雨还在下, 虽然没人告诉他,但他就是知道, 要往前走, 应该往前走。 于是他谨慎地走入了那片纯白色的世界中,本以为要走很久,结果很快就到达了终点,他想起一句话:他游戏里,距离是没有意义的。 终点是一条盘山公路, 有一辆车悬停在路边,简烽一眼就看出来这辆车的重心已经在路外?,只要时间开始流&#xe863;,车下一刻就会摔下悬崖。他打开车门, 坐到驾驶位上,心情很平静,这就是他记忆里缺少的最后一段记忆,在两人吵架分别开车离开后,他缺少的最后的那段记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029年5月14日13:01:17,时间被凝固在这一秒,简烽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属于系统的电子声在车内响起。 系统:“您好,噩梦游戏竭诚为您服务。经过测算,您将在10~15分钟后死亡。两年后,阎直先生将希望通过游戏对您进行复活……” 简烽:“这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系统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继续解释:“……但是人死是不能被复活的,系统有充分的理?由,不为阎直先生实现他的这一愿望。但是,因为产生了某些干扰,系统观测到,阎直先生将把自己的愿望换为‘希望再次见到简烽’,这个愿望在系统能实现的范围内,这也正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简烽又说了几句话,系统也都没有反应,他思考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里是一个类似于时间夹缝一样的存在,无?论是系统,还是简烽,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过去的简 烽应该正坐在座位上,只是他感知不到。 如果按自己的思考方式,自己会问什么? 简烽觉得自己会问“我需要做什么”。 果然,系统不一会之后就说:“您需要作出选择。人死是不能被复活的,为使您在几年之后能与阎直先生再次见面,系统将为您提供一个时间通道,您将直接到达几年之后。届时阎直先生的愿望能否被实现,关键在于您现在的选择。” “假设我选择不进?入时间通道,会怎么样?”简烽觉得自己会这样问。 果然,系统答:“请稍等?,您的意识将被带往这一选择分支。” 简烽的意识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大雨滂沱,空气中都是水雾,四周的景物都被笼罩在这场雨里,模模糊糊的。 不远处能看到两团黑影,一团比较高,另外一团比较矮,高的那团,似乎在给矮的那团撑伞。 他带着疑惑,向前移&#xe863;,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高的那团黑影,不出所料正是阎直,阎直穿着长风衣,岁月在他的鬓角留下了霜白,却半点不减他的风采,这样的阎直依旧让简烽很心&#xe863;。 雨水顺着风衣流下,阎直紧闭着眼睛,一&#xe863;不&#xe863;地站在这场雨里,像一尊雕塑,右手拿着一把伞,向前伸出——他在给墓碑撑伞。 小的那团黑影,就是墓碑。暴雨敲打着伞面,灰蒙蒙湿淋淋的世界里,到处都是雨声,仿佛末日,伞下是这个雨天里,被遮出来的一方晴空。 注视着着这一幕,怎么可能无&#xe863;于衷? 可无论怎样去做,都是徒劳。 回到车里之后,他也依旧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直到系统的声音将他惊醒。 “正在准备中,出于保密原则,您这一段的记忆将被永远消除。您将于半分钟内进?入时间通道,时间将于半分钟后重新开始流&#xe863;。” 车里的小型保险箱被打开,一枚戒指被放了进?去。简烽知道在最后的时间里,自己做了什么——褪下婚戒,放入了小型保险箱中。 然后闭上眼睛,等?待与阎直再次相遇。 这段被从脑子里彻底消除的记忆,以另外一种方式,又被简烽重新得到。 阎直回来得比简烽晚一些,但因为没遇到意外情况 ,他反而比简烽早回到BMW,爬藤植物几天没捋,藤蔓又从窗缝里探入屋内,他在门口换好鞋,对着冷冷清清的屋内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关门的时候,他注意到门把手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这说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人接触过门把手。 他有些担心鹿仁和杀马特,于是上楼敲了敲他们的房门,房门没上锁,也没关紧,一碰就开,似乎是特意为他而留的,他在屋内找到了鹿仁和杀马特留下的字条。 【再见,英俊的先生,谢谢你的祝福。】 这栋房子里,现在只剩了阎直一个人,他垂着手坐在沙发上,正思考上一关的“水仙案”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他将再次接受驱逐。驱逐内容毫无?新意,完成之后,他再次选择进入深水囚牢。 深水囚牢比起上次有了些许变化,水中的藻类植物长得更加茂盛了,这让阎直的移&#xe863;变得困难,几乎被裹成了紫菜卷饼。有的牢房上着锁,牢里什么人都没有,有的牢房门开着,里面依旧什么人都没有,他从一间间的牢房外面走过,拨开水中的水草,来到上次他曾待过的那件小屋。 与上次不同的是,屋门上了缩,阎直来到窗户面前,正准备打开窗户,突然发现屋内有人。 那是一个白色的人影,身高大概一米七,瘦削,穿着白色的衣服,脖颈处露出的一小截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白色,连头发也都是白色。他面向黑色的墙,背对着阎直,正在看墙上挂着的画。 微微讶异过后,阎直敲了敲窗玻璃:“你好,又见面了。” “您好,阎先生。”白色的人影&#xe863;了&#xe863;,没转过身,轻声细语地问:“您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实现了。”说到愿望,阎直忍不住微笑起来,当初简烽出事之后,他在消沉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勉强重新打起精神继续生活,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勉强度过,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他还记得,当时的季节是冬季,那年的冬季特别寒冷,就连南方都下了罕见的大雪,阎直在雪地里遇见了一个白头发的少?年,少?年告诉他,只需要进?入噩梦游戏,并且通关,他的所有愿望都能被实 现。 这对阎直的诱惑是无可比拟的,即使知道一旦进入,就几乎不可能再出来,他义无?反顾地进入了游戏,成为了“非法偷渡者”,对每一天都抱有期待,在最后许愿时,他依照少年的建议,许愿能再次见到简烽。 “真?的很感谢你。”阎直发自内心地说。 “不客气。您需要进?入游戏实现愿望,而我们,需要有一个媒介让我们也能进入游戏,进?而从内部彻底毁掉这个游戏。您就是这个媒介,这场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你们?”听到对方说目的是从内部毁掉游戏,阎直反应过来,“你的伙伴是苏利文?” “对。您猜到我是谁了?” 既然跟苏利文有关,而苏利文又长得特别像第一关那个纸片人,于是阎直大胆猜测:“你是在第一关时,没露过面的一号玩家?” “其实已经露过面了。”白色人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转过身,浅粉色的瞳孔微微&#xe863;了&#xe863;,将视线转到阎直脸上。 “鹿仁?”阎直摇摇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说:“不对。” 虽然面前的人和鹿仁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鹿仁是黑头发黑瞳孔,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的神态相差太大了,鹿仁的眼睛清澈,整个人柔软又懵懂,看起来特别好骗;而面前的这个人,脸上面无表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打&#xe863;他。 白色人影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沉默了几秒钟后,声音很轻地开口:“我的名字是,洛克维亚。” 阎直点点头,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也是来接受驱逐的?” “是的,再之后选择进入深水囚牢。”洛克维亚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看这画看久了,会出现精神错乱,建议您最好不要盯着它看。” 阎直:“我上次在这间屋子里,看到外面的水里有个巨大的生物,是幻觉?” “不清楚。”洛克维亚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无?论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这种情况都意味着危险。不建议您在这久待,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对您来说,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地方不是明智之举。” 阎直抓住关键:“剩下的时间不多?你的意思 是,你们已经快要毁掉游戏了?” 洛克维亚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阎直,声音很小说:“对。” 交谈到此结束,洛克维亚的那个眼神给阎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像是在悲伤,又不太像,也没有喜悦的感觉,明明很难解读,但阎直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到那种情绪,只是说不上来。 回到BMW后,阎直在自己床上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简烽。 “怎么了?”阎直走了过去,将手放在对方额头上,温度很正常,于是他将手往下移,顺着衣领伸了进?去,亲昵地抱住对方:“是在等我吗?” “为什么?”简烽喃喃。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简烽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阎直撑伞的身影,颠三?倒四地说:“其实没必要那么做。我确实很介意你在我死之后有别的人,但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那就是不存在。所以你完全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反正我已经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你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为什么就不能忘了我……” 阎直下意识地否认:“你没有死。” 简烽沉默着笑?了起来,没有发出笑声,他侧过身,突然抄起床头的花瓶,砸在地上。巨响过后是长久的沉默,玻璃碎了一地,碎片闪闪发光,他拾起一片碎片,放在手心。 “你想做什么?”阎直伸手去抢那片碎玻璃,但简烽没松手,碎片被包裹在俩人交握的手心里,僵持了一会,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手指,滴在床单上,他叹了口气,低下头亲亲简烽的手,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才上小学,家里长辈曾开玩笑似地对他说,他的婚姻线很清晰,但又很短,这说明他以后会拥有短暂又深刻的婚姻。 于是他用圆规划破手掌,沿着婚姻线划出长长一条疤。 “你问我为什么不忘了你?”阎直捧着对方的手,反问:“为什么要忘?” 简烽:“可我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这个游戏的话。” “对。”这次阎直没否认:“我还喜欢你。” “但我已经死了。”简烽执拗地重复,仿佛想找到什么答案。 阎直把额头抵在那只手上,感受着碎玻璃棱角嵌入掌 心的痛苦:“我坦白。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悬崖下面是山洪,只找到了车的残骸。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没看到你的尸体,我一直觉得你还活着……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再也骗不了自己,我觉得我也已经死了,我和你一起站在墓园里,我就站在你面前,多么近的距离啊,就像活着的时候那样……” 在这个游戏里,你是我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鹿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这个地方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只有宁静与温暖。 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将被爱,所有愿望都将被满足。 鹿仁茫然地说:“可是我已经被爱了啊。”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阎先生祝福我,简先生鼓励我,妖男哥哥给我做超级好吃的蛋糕,杀马特哥哥会把他的妙脆角分给我,就连洛克维亚,也会经常想起我。我拥有六个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人的爱。” 的几句祝福与鼓励,得到了其实称不上好吃的妙脆角和蛋糕。 在一个普通的晴天里,他从洛克维亚的身体中醒来,带着被伪造的虚假记忆,懵懵懂懂地进入游戏,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又在一个普通的晴天消失,像被蒸发掉的肥皂泡。 除了洛克维亚,没人知道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也没人知道他已经消失了。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但我已经满足了。”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水8、水仙案 那些原本阎直不准备提起的事, 他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像揭开伤疤, 因为有简烽的存在,这些伤疤又像是被敷上了药。 一直到几天之后,纯白噩梦的天空才放晴, 在海边散步时,简烽把自己对于上一关的“水仙案”的猜想告诉了阎直。 【死者食用大量水仙花鳞茎后中毒, 因呕吐物堵塞气管导致死亡, 现场未发现死者有被胁迫的痕迹。 死者食用的水仙花鳞茎来自死者经营的花店, 而在售卖的水仙旁边,挂着由死者亲自书写的“水仙有毒, 请勿误食”的牌子。】 “是谋杀。”简烽解释说:“凶手一共三个人, 死者的丈夫, 明天, 以及明天的那位备注为“10000”的老师。” “可我明明看到,我的身份是‘预言家’。” “你真?的看到了?”简烽亲亲他的眼睛:“只是你觉得自己看到了。” 排除所有不合理的猜测之后, 剩下的那个无论多荒谬, 就是真相,沉思过后,阎直失笑:“明天只是个高中生,但居然会……” “会?催眠很奇怪吗?”明天正背着书包去上学,自从那天和飞警官对话过后, 对方并没有采取什么行?&#xe863;,似乎并没有抓他的打算,又或许是还没找到证据。再次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将有关催眠的书籍全都烧毁, 并且灰烬已经倒入江中之后,他安心下来,加快了步伐。 在座位上坐下时,铃声也刚好响起,点儿掐得很准,明天愉悦地勾起唇角,他喜欢这种感觉,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觉。 其实倒也不是讨厌有东西超出掌握,比如说前段时间自己突然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再恢复意识时,发现身体里有了另外一个意识,他不讨厌这种遇到超出想象的事件的感觉,甚至感觉有种怪异的兴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捣乱就对了。 花了点时间催眠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预言家”,捣乱成功。 他讨厌的是惊喜,任何惊喜,特别是生日礼物这种惊喜。 “有丝分裂。” “秋水仙素。” “多倍体。” 讲台上的老师这么讲着,之前的那 位代号为“10000”的生物老师在昨天被带走了,新来的代课老师说话声音时大时小,明天的位置靠后,只能偶尔听到那么几个关键词。 不过这些知识,明天早就学得差不多了,倒是“水仙”两个字提醒了他,考虑到将来有被飞警官搜查手机的可能性,他摸出手机,把备注“10000”改为“生物老师”,又把备注为“10100”的联系人删掉。 在四角密码里,10000代表“一”,10100代表“二”。 用之前的那张不记名手?机卡联系一号凶手和二号凶手的时候,为了方便,就存储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现在手机卡被扔掉了,联系方式也该删除掉才比较保险。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明天还是不太放心,找到“恢复出厂设置”的界面。 桌子被敲了两下,明天抬起头,看到班主任站在自己面前。 “外面有人找你,你出去一下。”班主任严肃地说。 “好的。”明天点点头,手?指挪&#xe863;到“确认”键上,按了下去,将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删除了所有使用痕迹。还没下课,走出教室之后,走廊上只有飞警官一个人,他走了过去,没先开口。 “去江边,边走边谈吧,我找你有点事。”飞采明在身上摸了一下,没找到表,于是对明天说:“你看一下还有几分钟下课。” 明天刚掏出手机,就被飞采明抢了过去,他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飞采明,几分钟之后,飞采明把手?机还给?了他,看起来并没有很失望。 “我很好奇。”飞采明摸着小本本,说:“经过查明,捂住死者口鼻,导致死者被呕吐物呛死的凶手,是你的那位生物老师,但是生物老师跟死者并没有任何矛盾,缺少作案&#xe863;机。 死者的丈夫在外有了新欢,想杀死死者霸占死者的房产,有充分的作案&#xe863;机,但却没有作案时间。 目前警方的怀疑方向,是丈夫花钱买凶,雇生物老师去杀死者。但截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二者的资金往来证据,甚至没有找到二者有联系的证据。” 明天看着天上一朵很像大象的云,觉得很无聊:“这些跟案件有关的东西,不应该透露给我吧。” “我是个解谜爱好者,当警察,是因为警察既能 解谜,又能有工资,还能做好事,世界上没有比警察更好的职业。我现在跟你对话,是以解谜爱好者的身份。” 明天了然:“你大概猜到了真?相,来找我是来求证的,你想知道关于我那位养父的消息?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飞采明摇头:“我觉得不会?。” “我养父在外出差,应该已经死在外面了吧。” 飞采明:…… 明天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你猜得没错,就是交换杀人。生物老师去杀死丈夫想杀的人,也就是妻子;丈夫去杀死生物老师想杀的人,也就是我那位养父。怎么样,很有趣吧。” “原来如此,跟我猜的一样。”飞采明又问:“那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想杀死我的养父,但是杀人犯法,为了报仇,把我的这一辈子搭进去不值得。于是我找到了跟我养父有仇的生物老师,又找到了想杀自己妻子的丈夫。 我假装成生物老师,和丈夫约定好交换杀人。 又假装成丈夫,和生物老师约定好交换杀人。 讲道理,就算是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即使他们供出一切,也没有人会知道我参与在其中。” 飞采明若有所思:“那你为什么催眠死者吃下有毒的水仙?你不该现身的,如果你不现身,我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而且恕我直言,你跟死者并没有交集,也就没有仇,操纵别人杀死这样一个跟你无仇无怨的人,这种行?为……” “问够了吗?”明天打断他的话,晃晃手?里的录音笔,“是想将录音当做证据,把我抓起来?” 飞采明按按衣服口袋,挑眉问:“什么时候从我这偷走的?” “在你拿走我的手?机的时候。”明天说完,一扬手,把录音笔扔进了江水里,江里水流湍急,前不久刚下过雨,水很浑浊,把录音笔扔进去,绝对没有被重新找到的可能。 “啊。”飞采明短促地感叹了一声,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明天,从袖子里、裤兜里又拿出两支录音笔,拖长了声音说。“当初买的时候只准备买一支的,但有个买二送一的优惠,于是我就买了三支,没想到吧?” 明天:…… 沉默 了一会?后,他往江堤走去,再往前走就要掉进江里,但他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自言自语地说:“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很难过。” 飞采明并没有跟上去,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撺掇他:“别这么容易放弃,你可以试着在这里杀了我,或者,催眠我,努力一点嘛,小凶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明天摇摇头:“我试过催眠你,但失败了。我想过在这里杀了你,但我打不过你。” 他停了下来,晃晃悬在江堤外的脚,继续说:“我甚至做出想自杀的样子,想把你吸引过来,趁你不注意把你推进江里,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你居然还说我不努力。”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的错,是我冤枉你了。但你得努力对方向,我说过了,我是作为一个解谜爱好者和你对话。”飞采明笑得直不起腰,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笑,故作严肃地说:“你引导别人杀死自己的养父,还算是情有可原。但引导别人,去杀掉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这种行?为,我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无冤无仇?”明天的声音高了起来:“怎么可能是无冤无仇?” 飞采明来了兴趣:“什么仇?” “你还想问些什么?”明天没有回答,目光转向飞采明手里的录音笔,“录音里的内容,如果通过鉴定的话,已经够定我的罪了。我并不打算跟你说我的过去,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谈资。” “哦,你说录音笔啊。”飞采明抡圆了胳膊,用力把那两只录音笔扔进江里,明明做了一件很出乎别人意料的事,但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表情不变,很执着地重复:“你跟死者有什么仇?” 明天沉默了几秒钟,说:“录音笔其实是买三送一的对吧?刚刚我们扔掉了三支,你身上还剩下一支。” “没有了。”飞采明脱下外衣,抖了抖,示意身上已经没录音笔了,第三次发问:“什么仇?” 这次明天沉默的时间更长,他的嘴角向上弯起,明明是一个微笑的表情,但眼睛里没有笑意,虚假得像是戴上了一个笑容面具,面具之下,谁也看不出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那天的流星。 ”飞采明比划了一下,“从你背后落下去的那颗,我特意去了解过,那颗流星来自白马座,白马座是89星座之一,在希腊神话中被称作6053……” 明天安静地听完,像被摸毛摸顺了的猫一眼,脸上露出一种很满足的表情,整个人都柔软起来,他仰起头,陷入追忆中,天空灰蒙蒙的,他的眼神也没有焦距:“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该从哪里谈起呢? 或许该从爸爸谈起,记忆里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带着家里的钱离开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 比起认为爸爸对这个家庭毫不留恋,明天更愿意相信,爸爸已经死在外面了。因为死了,所以再也不回来。只有这样的理由,才值得被原谅。 也可以从妈妈谈起,大多数时候,妈妈会?把爸爸离开的过错都归结在明天身上,让明天去死。 只有少数的时候,她会煮一碗面,哭着对明天说对不起。 因为这偶尔的关心,明天把所有的爱,关心和信任,都给了她。 即使她并不需要。 “死者,那个花店老板,我在十岁的时候见过她。”明天最?终还是决定从死者开始谈起,“那天是妈妈的生日,妈妈喜欢水仙花,我想送她,给?她一个惊喜,但我没有钱。 我找了很多地方,最?终在死者当时开的花店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几枝枯萎的水仙花,于是,我把它们捡了起来,用废报纸包好,但是……” 说完这段话之后,明天停了下来。 飞采明摸着下巴,边想边说:“但是,花店老板说,你是小偷?” “对,就是你说的这样,她说花她即使扔掉,也不会?给?我。我没经过她的同意就从垃圾桶里捡走了花,这种行?为,是偷窃,我是小偷。”明天叹了口气,“她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后来我妈妈来了,开始踢打我。人类总是喜欢看热闹,就这样,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有个花店的常客看不过去,替我付了花的钱。” “唔。”飞采明没有发表评价,他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抱着残花的瘦弱少年被两个成年人推搡打骂,然后被一个花店常客救下。 飞采明很在意这个常客,能替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付水仙花 的钱,要么善良且富有,要么别有用心。 “他很有钱,因为对我很有兴趣,所以做了我的养父。”说到这里,明天的表情终于有了很细微的变化,喉结上下耸&#xe863;着,仿佛在忍着什么。 飞采明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了隐含的意味,短促地“啊”了一声后,说:“果然是这样,我前几天查你养父的事的时候,就有过这种猜测。你妈妈她,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的。妈妈是个很软弱的人,不敢去责怪养父,于是说全部都是我的错,她看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厌恶,于是有一天,她拿着刀,割开了我的手?腕。”明天卷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那一道伤口。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这道伤口依旧狰狞,可以看出当时下手?的那个人,确实是想让明天去死的。 飞采明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不该说话,但还是职业病犯了,忍不住说:“这样割,伤口重新贴合后,凝固的血液会只住血,一般救助及时的话,是不会?因失血过多死亡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跟妈妈说的,她割得不对,应该竖着割,把血管竖着划开。我给?她做了个示范……”明天左手虚虚张开,仿佛拖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右手食指竖着划拉了一下。 飞采明饶有兴趣地盯着明天的&#xe863;作看,案宗里确实有这么一个案件,不过案宗里写的是,母亲带着儿子自杀,最?终母亲死亡,儿子侥幸活了下来。 没想到这才是真相。 “养父大概是知道真?相的吧,又或许是愧疚,所以从那以后就一直出差,很少和我单独相处。并不是没想过将他绳之以法,也不是缺少证据,只是证据交上去后就丢失了,就算不丢失,他能受到的惩罚,也远远不能让我满意。 我恨他们。 生物老师准备杀死花店老板的那晚,我本不该出现。但强烈的恨意,压倒了我的理智,我已经缺席了我养父的死亡,所以她的死亡,我希望由我亲自添上一笔。” 说到这里,明天停顿了一下,做了个解释:“倒不是因为她说我是小偷这种无聊的理由而觉得向她报仇,而是因为,当初她在花店外把我拦下,其实就是为了把我送到我养父面前。 去 杀她的那晚,她先是假装不认识我的样子,而后又破口大骂,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偷花,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于是,我催眠她,让她吃下了水仙。 即使到了最?后,我也没得到这些人的道歉,一个都没有,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养父和花店老板,他们似乎都认为,我不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所以无论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不需要道歉……这个世界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听到最后,飞采明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完全全偏向了明天,他走了过去,走到明天身旁,走到江堤边。 湍急的江水,如同奔涌的罪恶。今天又将淹没谁。 明天偏过头,问他:“你就不担心我把你推下去?” 飞采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江面,叹息似说:“不该是这样的。”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获、得幸福 【1】 2030年6月22日, 一辆车驶过湿淋淋的街道。 沙沙的雨声,阎直在车里睁开,身上有一种疲倦感, 又带着刚睡醒的那种迟钝感,像有一层厚厚的泥浆裹住身体,玻璃上倒映出的他年轻时的面孔, 熟悉又陌生,他缓缓踩下刹车, 把车停到路边。 像每一个普通的雨天, 他把车停到路边。 有那么几秒钟, 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想起, 这里是第六关——无限噩梦。 已经等不及确认具体时间, 阎直启&#xe863;车辆, 猛转方向盘, 因为已经太久没开车,他其实已经有点生疏了, 但还是把车开得飞快。路上没什么人, 即使知道有危险,他依旧腾出一只手去翻找手机,不太熟练地解锁,找到简烽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 等待被接通的时间里, 阎直翻看手机日历及时间,不出所料,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就是简烽出事的那一天, 手机屏幕一直在晃,很难看清上面的内容,他把手放在腿上,这才发?现自己颤抖得厉害。 现在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离出事的时间点其实已经很近。 “求求你,快点,快一点,快一点接电话……”不断地这么祈祷着,时间仿佛放缓了,阎直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通话终于被接通,刚说了一句“喂”,手机就黑屏了。 “快停下!”阎直对着?已经没电了的手机,祈求似地说,仿佛只要足够虔诚,对方就能听到他的声音。 “砰”地一声巨响,车撞上路边的树,安全气囊瞬间弹出,阎直舌尖尝到了腥甜咸的血的味道,车门已经坏了,从侧翻的车里爬出去之后,车边站了两个人,正在帮忙打救护车电话。 “你好,请问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阎直的意识有点不清,他用力甩甩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摁下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拨通。 响铃十二声过后,从听筒里传出甜美的女声,提醒他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通。 简烽确实有这个习惯,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是阎直。 发?了这样一条消息过去,又等了十多秒钟之后,他再次拨通简烽的号码,女声提 醒他,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该怎么办……”阎直捂住头站了起来,身上应该是受了什么伤,到处都疼得厉害,有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这种时候也顾不了太多了,他把钱包塞进前来帮忙的热心市民手里,抢了一辆电&#xe863;车,辨认过方向后骑着?就跑。 留存在眼前最后的景象,是逐渐暗下来的视野,阎直半趴在电&#xe863;车上,喃喃自语:“这是,梦吧。” 【2】 2030年6月22日,一辆车驶过湿淋淋的街道。 沙沙的雨声,阎直在车里睁开,身上有一种疲倦感,又带着刚睡醒的那种迟钝感,像有一层厚厚的泥浆裹住身体,玻璃上倒映出的他年轻时的面孔,熟悉又陌生,他缓缓踩下刹车,把车停到路边。 像每一个普通的雨天,他把车停到路边。 有那么几秒钟,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想起,这里是第六关——无限噩梦。 顺便也想起,这其实是他第二次重复醒来,默念了一遍关卡名,他领悟了“无限”的含义——不断重复,没有终点。 他拿起手机,使用最后一点电量,给?简烽发了个消息——停在原地,我很想你。 既然还会重复无数次,那么现在拿出一点时间思考是值得的。他和简烽一起去挑战了第六关,再之后,他就在车里醒来了,简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简烽……”阎直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试图不去想简烽可能会出事这一种可能。 即使知道一旦进入游戏就不可能出去,即使知道没有命运之轮这个道具就无法通关第六关,即使已经做了足够久的心理?准备,在真正面临可能永远不能再见?面这种情况的这一刻,阎直才发?现自己恐惧得超乎想象。 从后座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充电器,不一会之后,眼前黑了下来,这次阎直特意算了一下时间,从他醒来,到视野黑下去的这段时间,大约是七分?钟。 七分?钟能做什么呢? 【3】 2030年6月22日,一辆车驶过湿淋淋的街道。 沙沙的雨声,阎直在车里睁开,身上有一种疲倦感,又带着刚睡醒的那种迟钝感,像有一层厚厚的泥浆裹住身体,玻璃上倒映 出的他年轻时的面孔,熟悉又陌生,他缓缓踩下刹车,把车停到路边。 像每一个普通的雨天,他把车停到路边。 有那么几秒钟,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想起,这里是第六关——无限噩梦。 从车后座的衣服里找到充电器,将车掉头,还剩下六分钟。 阎直照例给?简烽发送了短信之后,开始打电话,刚接通,通话就又中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他不确定,在那短短的时间里,简烽是否注意到自己发?的消息。 【*】 即使做出了种种努力,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阎直一次又一次重复自己的行为,歇斯底里过,自暴自弃地放弃过,而后终于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对着打不通的电话,梦呓般地说:“我会去找你。” 【A】 简烽蹲在森林的阴影里,这里确实是森林——钢铁,水泥,以及其他各种材料堆砌出来的森林。这里的建筑精巧高耸,有被废弃的痕迹,废墟里植物在很安静地生长。 太阳的光线分外强烈,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的核云,空气中有种很奇特的味道,简烽蹲在地上,尽力不去呼吸,但没有用,一分?钟之后,他开始咳血,身体里的器官快速衰竭。 空气中的一些粒子,能直接穿透皮肤,对他造成伤害。 从废墟里传出声音,简烽抬起头,看见?一个形状奇怪的机器来到了简烽面前,从机器的发?声孔里传出了一阵噪音——倒也不完全是噪音,仿佛是很多种语言混在一起,他听到了无数种声音。 几秒钟过后,噪音消失,换做他能听得懂的语言。 “这里已经不宜居了。这里已经不宜居了。” 【B】 周围是大得出奇的椭圆形物体,带着腥膻味,似乎是某种&#xe863;物的蛋。 简烽站起身,发?现这里是一个窝,窝边长着巨大的植物。 他试图找到与通关有关的方法,但一无所?获。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系统微弱的声音:“投放坐标错误。将前往下一个坐标。” 于是他明白过来,系统大概是想把他投放到与阎直同一个世界,但是因为不知道坐标,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原因,现在只能先投放试错。 “会再见?的。” 【*】 一开始,简烽记下了自己被投放的次数,但后来因为太过疲惫,不知不觉间就记岔了,最后干脆不再去管。 就这样,不知被投放了多少次之后,简烽终于到达了正确的坐标。 看着?车内熟悉的装饰,他缓缓踩下刹车,小心翼翼地把车在路边停好。 甚至不敢再开车,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沿着路,很小心地往回走。走出一段路才想起现在正在下雨,应该拿把伞才对,又走出一段路才想起最优解应该是先给?阎直打电话。 不过车钥匙已经被忘在了车里,现在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从来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做事情从来都考虑得很全面,很少有这种狼狈的时候。 走了十多分?钟后,一辆车飞快地从他面前驶了过去,然后从他背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他预感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刚好看到天边出现了一弯彩虹,而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停在路边。 这个雨季终于该结束了。 简烽笑起来,奔向正在开启的车门。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感言: 终于给了他们一个结局, 幸好没放弃:) 延伸一下结局:两个主角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继续自己平淡又幸福的生活。游戏没了,这个时间节点之前进入到游戏里的人,死在游戏里,本该在这个时间点之后进入到游戏里的人,陆陆续续死在现实里。 游戏的本质:高维生物因为无聊,随手搭建的游乐场。就像孩子随手把蚂蚁抓进玻璃杯里。而后蚂蚁拼尽全力打破这个杯子。 似乎有一些遗漏掉的东西。但因为没有大纲,距离我构思这个故事也已经过了很久,已经想不起来漏掉了什么。 我还是挺喜欢现在这个结局,因为,美好的事终会发生。 这章后面还有一章番外。 以及一个夫夫相性一百问,会放到专栏里单独的一本书里。(都2021年了我还在写这个) 最后,感谢: 我自己 …… and you.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番外 BMW——如果?没有噩梦游戏 【法外狂徒】 在每一个普通的清晨醒来, 飞采明穿好衣服,在窗边发呆。导致他双腿残疾的那场事故,他清楚是人为的, 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 虽然有朋友的陪伴和安慰,但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久病床前无孝子?。 即使朋友现在再怎么真心实?意地照顾他,时间一久, 态度就会不可避免底地转变为厌烦。 所以,在上一次朋友来探望他的时候, 他对朋友冷言相向, 对方离开的时候, 看起来很愤怒。 大概再也不会来看他了吧。 摸着残疾的双腿,飞采明合衣睡去。 就这样自我放弃般地, 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 他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他接到报警, 报警人称麦田中出现神秘尸体。他赶了过?去,才发现那不是尸体, 只是个塑胶假人。 在某一天清晨, 他从梦中醒来听到了一个消息——他所怀疑的那个导致他失去双腿的嫌疑人,畏罪自杀了。 死前留下亲笔书写的信件,信中坦白自己犯罪的事?实?,还说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良心? 飞采明可不信那个人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他拨通明天的电话, 开门见山地问:“是你?” 明天:“是我干的。怎么了?” 飞采明:“为什么?” “杀他就杀他,还需要理?由吗?”明天语气嘲讽:“如果?要理?由的话,那就是我想。因为想这么做,就做了。要抓住我这位法外狂徒吗?警察先生?。” “还有我。”吴纱慈站在明天旁边, 问在电话另一端的飞采明,“我知道你已经辞职了,你想怎么做?抓住我们?” 我信仰的是什么呢? 飞采明想。 不是那种正当而神圣的东西。 也不全是正义,是那种自我的、自以为是的、其实并不正义的正义。 我信仰的是作为自我世界造物主的我自己。 现在自己只是个无业游民而已,飞采明把脸贴近手机屏幕,一扫往日的颓丧:“对于你们这样的法外狂徒,既然我制裁不了你们,那就只好加入你们了。” 宛如恶魔低语。 【UOSJC】 UOSJC,是一款玫瑰花的名字。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眼,妖男就喜欢上了这款花。 全由曲线构成的名字,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作?为一个珠宝设计师,他把这种偏爱带到了工作当中。 他要设计一个以UOSJC为主题的珠宝系列, 这种品种的玫瑰很冷门,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在种植,为了追求灵感,他干脆订机票赶了过?去,在当地租了间小屋子?。 每天清晨,种花人带着玫瑰花按响门铃。 UOSJC给了他足够多的灵感,可这种花很稀有,价格昂贵,设计还没完成,他的积蓄就已经花了一大半,不得不停止订花。 但是第二天,种花人依旧按响了他的门铃。 “你弄错了吧,我已经停止订花了。” 送花人声音很紧张,磕磕绊绊地说:“可是,先生?,有人为你订了花。” 妖男疑惑地抬起头,恰好看到种花人通红的双颊。 谁送的花,不言而喻。 【朋克少年】 杀马特留着全村最时髦的发型,每天领着一群精神小伙,巡视属于自己的“领地”,顺便拍拍视频。 这天,他的小弟巡山回?来之后,激&#xe863;地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一座古墓。 不远,就在后山,爬一个坡就到。 杀马特比他的小弟更激&#xe863;,当场提出要去盗墓。 说干就干,夜黑风高,一伙人提着锄头、糯米、手电筒和黑狗,气势汹汹地冲向后山。 小弟揭开稻草,露出了一角水泥:“老大,这就是古墓!” 杀马特一边拍视频,一边凑上去看,觉得不对劲:“这是水泥吧,古代有水泥吗?” 小弟非常肯定地点头:“要相信古代劳&#xe863;人民的智慧。” 杀马特被说服了。 几个人围住露出来的那角水泥,开始挖掘,忙到半夜,杀马特又困又累,想来根烟。 小弟甲殷勤地递上烟,小弟乙拿出打火机,烟还没点上,“墓”先炸了。 当夜无人安睡,救援车和新闻社的车先后来到来。 第二天报纸头条——五小伙误把化粪池当古墓,连夜挖开。 配图是几个小伙站在地上,救援人员拿着水枪给他们冲洗身体,其中一个小伙嘴里叼着根烟,造型叛逆。 隔着图片都能闻到味儿 。 【寒冷国度】 雪还在下,洛克维亚站在冰河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寒风呼啸,而他安静得像冰面上的一捧雪。 他一直都在迁徙,只活在寒冷国度。 在寒冷国度里,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异常。 “天亮了。”他看着天际,在脑海里和鹿仁交流。 “我一直陪着你。” “谢谢你。” “能够互相陪伴,我也感到很开心。我饿了,你也感觉到了吧?” 于是洛克维亚拉了拉围巾,辨明方向后,往集市走去。 大条大条的鱼被插在雪地里售卖,水果和蔬菜稀少,被装在保温箱里,用加热器加热着,避免被冻伤。糖制食品、酒类、香肠和熏肉,因为便于保存,是集市上售卖得最多的东西,成堆地堆在商店里。 洛克维亚一边和鹿仁交流着,一边挑选食材,走过卖鱼的店时,从如同镜子?般的鱼鳞上,他发现了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那个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于是干脆走了出来,挥了挥手,一脸虚假的笑容。 洛克维亚&#xe863;作顿了顿,挑了一条鱼之后,转身离去。 “似乎被当成变态了?”苏利文笑嘻嘻地站到洛克维亚刚刚站过?的地方,闭眼感受了一下,对老板说:“刚刚那个人买过?的东西,给我来一份。” 他的手里零零散散已经拎了不少东西,全是刚才洛克维亚买过的东西的同款。 “先生?。”卖鱼的老板看着他,遮住了半张脸的胡子在他说话时不断地抖&#xe863;着,“其实,刚才那位先生?,给你留了件东西。” “啊。”苏利文一脸陶醉:“我打算一辈子?带着这件东西了。是什么?” “账单,请付款吧。” 【捕梦网】 六月的天气很任性。 中午出门时还是晴天,傍晚时分,雨就突然落了下来,没给人半点准备机会。 不过?阎直早有准备——他已经习惯了带着伞。 墓园里千千万万座沉默着的墓碑,沉默着被雨淋湿,又注定会在将来的某个晴天被沉默着晒干。 仿佛不去看,墓碑就不存在。 只要不去想,过?去就不存在。 可过去发生的事 ?盘旋在脑海中,阎直也知道墓碑就在那里,如果?连他都假装忘却,还有谁会记得,所以至少现在,他担心简烽会着凉生?病,于是给简烽撑着伞。 雨下了很久,也没有减小的迹象,而伞又不够大,考虑到自己毕竟身体很好,而简烽经常生病,他把伞往简烽那边偏了偏,任雨水顺着自己的风衣流下。 夏天的雨水并不冷,只是淋在身上,让他无端地感觉有些难过。 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会感到难过? 他紧闭着眼睛,一&#xe863;不&#xe863;地站在这场雨里,鬓角微白,像一尊早已死去的雕塑。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只有这场雨一直没停。 一阵暖风拂身体,阎直若有所感地睁开眼。 眼前什么人都没有,这里只有他自己,与千千万万座永恒沉默着的墓碑。 可分明感受到了什么,他慌乱地把伞放在简烽的墓碑上,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倒没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简烽会难过。 湿淋淋的黑夜里,机车的轰鸣声盖过?雨声,车灯掠过?雨水水面,碎裂的雨珠闪闪发光。 一口气驶出很远,阎直才敢停下来,犹豫着,回?过?头,隔着重重雨幕,对着墓园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 <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