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湖》 正文 1.不请自来 天色沉沉降下后,忽而下起瓢泼大雨,风拉扯树枝,阵阵敲打玻璃窗,砰砰作响,吵断好不容易冒起的头绪。 许温岚轻咬笔头,眉心微蹙,一目十行的翻看新写好的大纲。 一旦不满意,又得推倒重构。 她不记得撕了多少页稿子,纸篓里堆满的发皱纸团,仿佛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嘲笑她。 瓶颈对作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对专职来说,无疑是断了口粮。 湖心小岛的两层房屋,是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四面被静谧的湛蓝湖水环绕,来往的人烟稀少,很适合创作家长期居住。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偏僻的湖心小岛,勒紧裤腰带跟一堆稿子耗着。 独居小岛已有半年,平时很少有人踏足这里,今夜却听到不一样的声响。 起初,她以为是窗户被风吹打声,后来听出是有人在楼下用力敲门。 大雨倾盆的天,湖泊必定涨水,乘船来岛上很不明智,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许温岚嘚嘚嘚的踩下楼梯,谨慎的走向屋门,透过门扉的猫眼窥看,依稀有黑影杵在门外,像夜色里落下的几道树影子。 这情形谁不敢随意开门,许温岚刚要问门外是谁,急促的敲门突然变成鲁莽的踹门声。 有个男人喊道:“廖哥先别急,我去花园找找钥匙。” 知道花园的盆栽土藏有钥匙的人,无疑对家里很熟悉,再加上他声音十分耳熟,她很快意识到外头是哪个家伙。 是他,居然敢回来! 没等他动手去找钥匙,她先一步打开房门。 房梁下,三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湿淋淋流着雨水,雨帽被狂风挂得斜斜垮垮。 其中一人不顾许温岚在前,捎带湿冷的雨水和呛人的烟味,一个箭步撞开她踏进屋里。 许温岚险些被撞倒,稳住脚步,瞪一眼撞她的家伙。 那人身躯魁梧壮硕,年龄看似有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沾满雨水,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微微反光,昂起头颅,以傲慢的姿态回视许温岚。 第二个进来的人,挪步到她的面前,揭开雨衣的兜帽露出瘦削的俊脸,尴尬又羞惭的笑:“岚岚,我回来了。” 许温岚冷冷的说:“我情愿你永远别回来。” “你女人?”最先进来的男人,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看戏般瞧两人瞥了眼。 “廖哥,她是我亲妹子。” 这个气质温和的瘦长男人,正是许温岚的哥哥许任文,两人已有两年没见过面。 廖哥的目光从她白净的脸庞,落到看齐腰的黑直长发:“你妹妹长得不赖啊。” 第三个人是个矮小的糙汉子,腿短手长,显得体型有点怪异,他气喘吁吁的驮着沉重的事物,步履蹒跚的踏进门。 凑近看,原来他背后是一个人,还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全身裹在淋湿的黑色雨衣里,颓废的覆盖在矮个子的背上,看样子昏迷不醒。 许温岚问:“他怎么了?” 许任文声音急促:“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淋了雨突然发高烧。屋里有急救药箱是不是,再晚点可能撑不住了。你能不能治治他?” 许温岚摇头:“三里之外的城镇有医院,你们应该带他去那里。” 廖哥扳起面孔:“我们没车赶过去,阿文说你是医生。” 许温岚说:“抱歉,我不是医生。” 许任文:“岚岚,我知道你不当医生了,但医术还是懂的,我们家有急救药箱吗?” “忘记了嘛,这里不是你的家。”许温岚想起病人,顿了顿说,“急救药箱在二楼,你们拿了就可以走。” 廖哥吐出一口烟圈,大手往楼梯一挥:“扛他上楼。” 许温岚说:“急救药箱可以拿下来,但我没同意你们上去。” 廖哥问:“阿文,她不是你妹妹?” 许温岚替他回答:“我爸过世之前,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 许任文脸上浮出一丝窘迫。 廖哥摁灭了烟头,甩手扔在茶几上:“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今晚我们必须在这住下,还有这个人你得治好他。” 许温岚毅然回绝:“你们擅闯民宅,我会考虑报警。” 三个男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气氛莫名的紧张,不知哪个字拉起弓箭上绷紧的弦。 许任文连忙缓和氛围:“廖哥,我妹妹年轻,说话冲了点,你多多担待。” 他又拽着许温岚的衣袖:“算哥求你一次,我们只是借住。” 廖哥拉扯下嘴皮,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阿文是你亲哥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哥哥有困难哪有妹妹不帮的。放心,我们过会就走。”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口气明显放软了。 看在有病患的份上,她决定不再计较。 矮个子扛着人上楼,放倒在客房的单人床上,雨衣熨湿了整张干净的床褥。 “怎么不帮他脱下雨衣?” 许温岚弯下腰替病人解开雨衣的扣子,扯开湿淋淋的雨衣,裹出一个颀长的成年男性,湿漉漉的褐色衬衫沾有斑驳的黑点,混合着泥土与雨水的气息。 许温岚看清他的脸,愣了愣。 眼前昏迷不清的男人,削长的脸戴着黑色防风头罩,连眼睛也被遮挡住,仅露出鼻子的两孔呼吸,还有紧抿的薄薄嘴唇。 她正要扯开头罩,手腕被背后伸来的手扼住。 廖哥沉着嗓音:“做好你该做的事。” 许温岚:“他不露额头,我没法治疗。” 廖哥朝矮个子努嘴:“撩起他的额头。” 面罩头顶的部位被掀起,敞开男人饱满的天庭,肌肤因高烧而泛红。 许温岚用体温表给他量腋窝,发现烧到39度的高温,对廖哥说:“他烧的很严重,又是昏迷状态,没法灌药只能输液,你必须带他去医院救治。” “很好办,我们带了药和输液器。” 许温岚诧异地问:“你们去过医院?” 廖哥脾气上来了:“别多问废话,赶紧给他输液。” 许温岚冷着声说:“你急,你来啊。” 廖哥磨磨牙,却没再吭声。 许温岚曾经当过医生,对生命极其敬畏,要不是看有人病危,当场就撒手不干了。 他们带的瓶瓶罐罐的药液,应该从小诊所捎过来的,为何不直接在诊所里输液? 她往毛巾倒半小瓶酒精,覆盖在病人的额头,再翻找出可用的抗生素注射。 廖哥在旁边等的不耐烦,指使矮个子在这看着,便甩门而出。 屋内剩下三人,矮个子踱来踱去,时不时跺脚吐气,看似烦躁不安。 她觉得他更像在害怕。 许温岚摸下病人的额头,仍是一片滚烫:“一时半会烧退不了,需要用酒精物理降温,你过来脱他的衣裳,擦拭双手和双脚。” 矮个子手拙的解开他的扣子,抱怨连连:“我他妈想歇歇都不行。” 看这粗鲁不耐的样子,她不打算要他擦身了,决定亲自动手。 横躺的虚弱男人,皮肤因发烧而泛红,分叉的长腿占据一大半的床,褐色的衬衫被解开分到两侧,露出赤露的胸膛,狼狈凌乱不失美感。 他有着极耐看的身材,上半身呈黄金倒三角,肩宽臀窄,胸膛如被分割的丘原,肌肉形成一道道屯田,腹下三角地带微微凸起。 男性荷尔蒙萦绕她的鼻尖,鼻腔不受控制的涌动热流。 她摇晃下脑袋,抑制成心如止水的状态,继续沿着肩膀的线条擦拭,毛巾裹住富有弹性的二头肌,到突起的腕部,蓦地打住了。 只见,一条血色的红线横在手腕上。 像被手铐或细绳勒过的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捆绑 许温岚攥毛巾的手发紧,假装什么也没发现,继续擦拭男人修长的四肢,擦完后给他盖好被子。 恰在这时,许任文推门进来,看了眼吊着的点滴,对许温岚说:“你先歇一会。” 矮个子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腾地一下翻身而起,笑呵呵的走出客房:“那兄弟你来换把手哈,我先找处地方歇着了。” 许任文无言的笑了笑,讨好的说:“你也去休息下,我一个人来就好。” 许温岚侧过身,面无表情的看他:“两年了,你还好意思回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许任文说:“车子在途中突然抛锚,恰好家就在附近就过来了。” 许温岚问:“那个廖哥是什么人?” 许任文回答:“廖哥是我朋友,我已经安排他们住客房,不会打扰你。” “朋友?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许温岚沉下脸,敛起眼皮问,“不要敷衍我,他们是不是你在赌场认识的?” 许任文怔忪片刻,挠下后脑勺,讪讪地笑:“岚岚好聪明,廖哥是地下赌场的看场头子,那个叫胡飞的矮子是他的手下。” 许温岚的脸往床上一偏:“躺着的那位呢?” 许任文慢吞吞地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你们会给朋友捆绑和戴面罩?”许温岚撩开被单,指着他手腕的血色勒痕,“这痕迹看得出他曾挣扎过,是不是你们干的?” 许任文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们对他有歹意,会特地带他来看病吗?他确实被人捆绑过,不过是我们把他救出来的,你也知道地下赌场很乱,啥坏事都可能发生。他的脸被人泼过硫酸,露出来很吓人,所以一直戴着面罩。”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许温岚虽然有点怀疑,但心底还是愿意相信一回,晾他的胆儿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许任文看向墙壁挂的时钟:“都快十二点了,他由我来照顾,你早点回房休息。” 许温岚确实困了,起身换下一瓶药水,抽出他腋窝的体温表,发现已降至正常体温:“滴完了记得换药水。” 许任文殷勤地替她开门,撅起嘴笑:“别忘了,你哥我也会打针。” 许温岚独自走在走廊上,忽然听到许任文所在的客房,传来门反锁的响动。 她正诧异他的举动,眼余突然瞟到昏暗的人影。 廖哥两腿交叠倚靠墙壁,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噙在嘴里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烟气恍如飘忽的白色鬼魅,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他阴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露警告的神色。 许温岚嗅到呛人的烟味,轻咳一下,进入卧房后果断反锁上房门。 她垂眸盯着门把,恍然地思量,她哥为何要反锁房门。 他在里面做什么? 许温岚先前没料到,廖哥打算在这多住几天,这惹起她极大的不满,第二天中午下了逐客令,请他们在蒙面人病好后离开。 廖哥坐在餐桌上,吞咽许任文做的午饭,头也不抬的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走,我可以给你点钱。” 许温岚一口回绝:“我家不是宾馆。” 廖哥往许任文一指:“可他是你哥啊,妹妹不听哥哥的话。” 许温岚说:“我跟他早断绝关系了,留他一晚因为他还姓许。” 廖哥哼笑,继续埋头吃饭。 他想强占某个地方,需要给对方打招呼嘛,跟她说几句是给许任文面子。 这三个都是大男人,一个女人怎么赶得出去,总不能真的报警吧,许任文好歹是她的亲哥。 许温岚要许任文给说法,许任文敷衍的说,过几天他们就走,而且屋里那位的病还没好。 许温岚眉心一动,问:“他的烧不是退了吗?” 许任文说:“高烧是退了,可现在还昏迷。” “不带他去医院?我去看看他。” 许温岚一提脚,就被许任文拦下。 许任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和的说:“不用去了,我和胡飞在照顾,说不定晚上就醒来了,做哥不能总要妹妹累着。”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冷淡的笑:“妹妹我好感动。那你欠下的赌债,是谁曾经帮你担着呢?” 许任文顿时语塞。 许温岚翻了翻白眼,手插在裤口袋旋身离去。 乃至两天后,他们三个仍未有要走的意思。廖哥还时常在湖畔边钓鱼,悠闲自在。 病着的那位没出过屋门,廖哥却只字未提,仿佛这人没存在过。 许任文和胡飞偶尔出入那间客房,待几分钟就很快出来。一天的二十四小时,这间房间的门必定是锁着的。 许温岚有种很不妙的猜测,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 深更半夜,许温岚睡得很死,迷迷糊糊间,听到剧烈的碰响声,像床头柜被掀翻的声音。 许温岚警觉地起床,掀开房门小小的一条缝,看见廖哥他们一齐走出蒙面人的房门。 胡飞的胳膊左晃右晃,讥笑的说:“呵呵,力气还蛮大的,还敢反” 许任文锁上房门,打断胡飞的话,往许温岚房间看一眼:“嘘,小声点。” 许温岚倏地阖紧门,背脊贴着冰冷的门板,凉飕飕的寒气从挨着的肌肤灌进体内。 等他们三各自回房睡觉后,许温岚从衣橱底下的抽屉摸出一串钥匙。 许任文以为自己偷到房间钥匙,却没想到她藏了一套备用的。 许温岚溜出卧房,蹑手蹑脚地接近客房,尝试用钥匙打门。 这串钥匙太久没用过,许温岚没法确定哪把能开这扇门,只得一把把尝试。 最后一把钥匙塞入,往右边旋动,咔得一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幸好声音非常微弱,墙壁隔音效果不差,其他房间的人听不到。 许温岚轻轻关上门,吁了口气,往躺在床上的人靠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那人没发出一点声响,像安静的沉睡着,皮肤不同于先前发烧的绯红,有种病态的苍白,四肢摆放得有点扭曲,像被很随意扔在床上。 许温岚用劲推他:“喂,醒醒。” 没丝毫反应,如同尸体。 许温岚隔着面罩,探了下他的鼻翼,还有均匀的气息。 如果是他掀翻的床头柜,不会像这样没外伤的昏迷过去。 桌子摆放先前用过的药瓶和一根电棍棒,她从瓶瓶罐罐里翻出一小瓶用过的针剂,瓶身没有标记药的名字。 许温岚仿佛知道了什么,卷起蒙面人偏长的衣袖,在上臂三角肌找到三个针眼。 除了左手背,她没扎过其他地方,会是谁扎的显而易见。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额头不由溢出一层冷汗。 这时,咔擦一声,门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参与绑架案 “大半夜出来,梦游?” 廖哥的嗓门是独特的老咽腔,粗犷浑厚,硬生生砸击人的耳膜。 许温岚给蒙面人掩好被子,淡定的往门口走:“我担心他的病,过来看一眼。” 廖哥上半身黑色背心,刺着青龙的手臂支在门边,如同监狱栅栏挡住她的去路,眼瞳的光锐利得像把刀尖,嘴里却以玩笑的口气问:“你看过他的脸?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许温岚平静地说:“我没看过,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屋睡了。” “跟老子装什么蒜?是不是发现什么?”廖哥浑身的肌肉绷紧,大手擒住她瘦削的肩膀,“老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说清楚,你别想走出去。” 许温岚摇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我说过,我不知道。” 廖哥的手加重力道,咬牙切齿:“不要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廖哥,等等!” 许任文从房门探出身,看了眼许温岚又看向廖哥,声带祈求说:“她脾气倔的很,我来跟她谈谈。” 廖哥顿了半晌,缓缓松开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我没读过几年书,有两句话一直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许温岚置若罔闻,从他右肩擦身而过。 许任文拉着许温岚,去他的房间谈话,语气平缓地问:“怎么大半夜去哪个房间,是放心不下我那个朋友?你果然还装着一颗医者仁心。”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直截了当的说:“你不是他朋友吧,告诉我实话,他是不是你们绑架过来的?” 料不到,许任文很坦白的回答:“是,你果然看出来了。” 他哥虽然好赌成性,好歹从小是一介良民,莫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温岚难以置信:“这种事你干的出来?是不是廖哥逼你干的?” 许任文的目光一滞,面朝窗外,重重沉了口气:“我是欠廖哥的人情。这些年,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我差点被人卖到黑窑厂,是廖哥救下我。” 许温岚并不报以同情:“以前你赌博欠下的钱,都谁帮你还的债?爸就是被你气进医院的,后来屡试不爽屡教不改,我终于明白一点,写再多的书也填不了你无底洞,做妹妹的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你还意思回来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欠下多少赌债?” 许任文说:“一千万。” 许温岚的耳朵嗡鸣一声,对她这种小作者来说,这无疑是天文数字,把整个人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她气得发抖,一拳捶在他的胸口:“混蛋,绑架的事你居然做的出来!” 许任文任由她捶打几拳,岿然不动:“我输了那么多钱,债主们不会放过我,这辈子已经算是毁了,何不最后再拼一把。” 许温岚问:“拼一把,然后坐牢?” 许任文正色:“不会的,廖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们不会出事的。” 原来廖哥就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这不止他们第一次绑架了。 许任文继续说:“地下赌场这极隐秘的地方,连出入的摄像头也没有,要人消失轻而易举。屋里躺的那位有钱人,连戴的手表市场价值都九十万,八千万绑票价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么。” 许温岚问:“八千万是狮子大开口,万一估计错误,被勒索的人付不起怎么办。” 许任文说:“那我们可以议价,五千万也过得去。” 许温岚很想笑,眼前最熟悉的人,被金钱泯灭良知,俨然变成陌生人。 许任文声音放软:“不要生事,乖乖配合我们的行动。不管怎么样,你是我许任文的妹妹,这点永远不会变。” 许温岚嘴角微抽:“你想拉我入伙?” 许任文:“廖哥会分你些钱。” 许温岚笑而不语。 许任文目露忧伤,祈求的说:“算哥求你一次,做完这一票,以后再也不犯了,带着钱远走高飞。而且你如果违抗廖哥,他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点伤害。” 许温岚睥睨他,不带些许同情,丢下最后一句话:“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一切的果实都是你种下的。” 回到卧房,许温岚发现里头被扫荡一空,柜子里的东西被清了出来,地上散满白花花的收稿,都是她辛苦的耕耘。 廖哥立在屋里,翻看其中一张稿纸,朝许温岚噘嘴一笑:“原来你是作家,写的什么玩意?” 许温岚说:“悬疑犯罪。” “狗屁不通。”廖哥嗤笑的打了个响指,示意清理好屋子的胡飞,跟自己离开。 门被从外面锁上,许温岚蹲下身,一张张拾起稿纸,纸面印出丑陋的黑脚印,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仔细一想,许任文把犯罪现场设在湖岛,多么的明智。 湖岛是与世隔绝的存在,没网络没电话线,手机信号非常差。为防止她报警,屋里唯一跟外界通信的手机,被胡飞收缴起来。 只要她有点反抗行为,可能跟蒙脸人同样下场。 她当晚被软禁在屋里,靠在床边翻看国外悬疑名著,等疲倦的时候,关上床头灯,整个人浸透在黑夜的泥沼。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她写过不少犯罪案例,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仿佛自己写过的剧情展现在眼前。 从未有过的刺激。 妥协吗?绝不可能。 相反,她要做出所有人预料不到的事。 第二天,许任文轻敲她的门,叹息地说:“岚岚,哥对不起你,忍一忍就好了。” 许温岚靠在门边,郑重地说:“不用道歉,我昨晚想好了,你的事情我竟然掺和进来,怎么也跟我脱不开关系,倒不如我加入你们。” 许任文大吃一惊,欣喜的说:“真的嘛,我去跟廖哥说,要他放你出来。” 急促的脚步在走廊消失后,许温岚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现在要考虑的事,该怎么骗取他们信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身份推断 许任文一通好说歹说,承诺自己做担保,廖哥就是不肯放许温岚出来。 廖哥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女人,像他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只会在耳边聒聒噪噪,吸光他钱买无用的玩意,胸大无脑,说的想的做的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她说要参与进来,无非是想分一份羹,呵,异想天开。 等拿到钱款,这女人留不得。 在湖岛无所事事,廖哥唯一仅有的兴趣是钓鱼,夜里在走廊抽根烟,早早回屋睡觉,路过许温岚的卧房门口,忽然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难得睡得那么早,你很心烦吧?” 隔着房门,传来讨厌女人的声音,廖哥心生不快:“干你屁事。” 许温岚平静地说:“不止是心烦,你还很心急很害怕。照理来说,绑架应当速战速决,你已经拖了三天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做,整天就是钓鱼吃饭睡觉,是在等人还是一条信息?你不会连绑架的人身份都没查清吧,他当初发高烧是你们严刑逼供的结果?” 廖哥被说得莫名心慌,接着生起一窜闷火:“你怎么知道,许任文跟你说的?” 许温岚继续说:“放心,我哥不敢向我泄密,这些是我的推断。据我所知,地下赌场的个人信息是保密的,你们突生的绑架念头,可能看出他穿戴不菲,或者是出手大方。” 廖哥不以为意:“你说那么多有啥用?” 许温岚沉着声说:“我可以帮你。” 廖哥朝地上啐了口:“就凭你?我们三个大男人也逼不出一个字,你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许温岚:“我不用逼供就能摸出他的身份,信不信由你,但试一试,对你没任何损失。” 能不能得到信任,至关生死。 良久,许温岚没得到回应,手趴在冰冷的木门,心跳忐忑。 好一会,廖哥扔下燃尽的烟头,甩手离开:“那好,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偷偷跟老子使绊子。否则,就算你哥的面子也一文不值。” 等他沉重的脚步消失后,许温岚捧着胸口松了口气。 其实与廖哥的对话,是从许任文只言片语推断出来的,有一定瞎蒙的成分,无论猜对多少,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有一定能力。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许温岚被解禁后,要求取回自己的东西,被负责收缴的胡飞拒绝。 “你们放心,我不会泄露出去,但是我很需要看一眼我的电脑,还有你们拿走他的东西。你们不是要查清他的身份吗?” 廖哥跟胡飞对视一眼,轻笑的说:“我还以为你要使美人计呢。” 许温岚如愿获得所需的东西,自己的电脑和蒙面人的卡包。 她有部小说反派是名门望族,为此专门研究过有钱人的奢侈品。 卡包装着一张黑卡,是美国运通的百夫长卡,目前直接发行在中国的地区只有香港。据说香港发行了几千张,能获得者非富即贵。 许温岚问:“他是香港人。” 胡飞吃惊地瞪眼:“你咋看出来的?他说的是粤语。” 廖哥躺靠在摇椅上,不屑的扯下嘴角:“知道是香港人又怎么样,香港人那么多,你能一个一个揪出来?这家伙连张身份证也没带。” 许温岚看向许任文,又问:“他还有别的东西吗?” 许任文抿了抿嘴,露出不舍的神情,从房间摸出藏好的手表。 许温岚憋着笑接过,仔细查看表盘。 手表的品牌是百达翡丽,世界名表排行第二没人敢第一,随随便便一只就上十万,跟黑卡一样是身份权利的象征。 这机械手表外形精致,样式却十分复古,表盘有一点浅浅的斑驳,是历时久远遗留的痕迹。 许温岚说:“依我看来这手表是古董,如果是限量版,说不定不止九十万。” 廖哥从摇椅微微起身,盯着许温岚问:“当真?” 许温岚手指划过表背的金属壳:“这里刻有手表的型号,你们可以查一查。” 许任文蹙起眉头,伸手想夺回手表:“不可能,我查过型号,顶多九十万价钱。” 许温岚抽回手,避开他的偷袭:“我需要电脑,现在立刻马上。” 她在笔记本装了卫星网卡,方便在不能接网线的小岛上网,网速虽然不快,但足够她查清很多事情了。 果不其然,手表是百达翡丽1932年的限量版,目前能查到的只有两只手表,一只在百达翡丽博物馆展览,另一只在德国的拍卖行竞拍过,卖出相当于人民币三百万的高价。 大部分每一次拍卖,除非买家自愿,私人身份不会公开,然而这只手表的拍卖是政丰集团出面的,政丰集团是香港知名之一的大财团,据说拍下手表的人是集团创办者的大儿子方奕旸。 许温岚摩挲下颌,只觉万分棘手。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蒙面人的身份过于显赫,万一事情闹得太大,这些喽啰连带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廖哥盯着表壳的金属,眼底仿佛被金属光泽点亮,贪婪地一遍遍抚摸:“啧啧,好值钱。阿文你先前说用九十万份子钱换手表,原来都是骗我的。” “廖哥,我哪敢骗你,是真不知道价钱。”许任文恼怒地瞪许温岚一眼。 许温岚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 怪她咯! 廖哥得知蒙面人身价不菲,搓搓手掌说:“看来八千万绑票价不算个事,至少得好几亿才行,这下宰到头大肥羊了。” 许温岚见他贪财的嘴脸,有点头疼:“我对他的身份只是推断,凭一只手表不能完全肯定。” 廖哥的目光好不容易从手表抽离,落在许温岚身上,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那由你来套他的话,使点美人计,说不定方大公子乖乖就范呢。” 许温岚蹙起眉峰,思量片刻,点点头:“好,这事交给我。” 又转过身,对许任文说:“给我钥匙。” 廖哥听了,哈哈大笑:“这么心急。” 许任文掏出钥匙,阴着脸带她前往客房。 “当初是你看中手表,才生起绑架他的念头?”许温岚在后背,冷不丁的说一句。 许任文转回身,惊愕地问:“你怎么知道?” 许温岚笑了笑:“我是你妹,会不了解你?你对手表的热衷,不亚于我对文字的喜爱。偷偷隐瞒手表真实价值,也不过是你中饱私囊的手段。” 许任文往楼梯口看一眼:“小声点,要是廖哥不信任我,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许温岚耸耸肩膀,接过房门钥匙:“对,你我是同一船上的蚂蚱,应该相互信任才是。他现在还在昏迷,我进去看看情况。” 许任文目送她进屋,叹息一声:“我很后悔把你拉进这个坑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许温岚进入客房,立即反锁上房门,天花板的灯啪的一下黑了,室内暗得透不出一丝光线。 她焦虑地按了几下开关,确认真的坏掉后,正要转过身,脖子上突地抵上尖锐物,凉得刺骨。 遭了,迷醉药失效了。 背后有人开口,用港式普通话,低音像哑了的长笛。 “你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他的脸 他的普通话虽带有港腔,音色却悦耳低沉,听起来不觉得突兀。 两人一前一后靠得很近,视线被黑暗吞噬殆尽,仅能感知的是彼此的气息。 可能由于身体尚未恢复,他呼吸的气息十分沉重,指不定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许温岚平静地说:“你最好回床上调养。” “你是女人?他们在哪?”他语气透露出诧异,持着刀刃的手放下。 “他们”指的应该是,绑架他的廖哥三人组。 许温岚逮住时机,猛地用手肘撞向他的胸膛,推着他往床铺倒去。 手里的刀刃滑落,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为防止他翻身抵抗,她整个身躯压制他的上半身,坐在清癯结实的身躯,硌得膝盖很不舒服。 男人被压在身下,闷哼一声。 许任文不放心妹妹独自进去,扭动几下门把,诧异地问:“干嘛锁了?在搞什么?” 许温岚一边捂住男人的嘴,一边回应:“我在检查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大碍。” 许任文说:“他不是你的病人,何必那么关心,确定没事赶紧出来。” 许温岚能感觉到,手按压的男性胸膛瞬间紧绷,像穷途末路被追逐的野豹,面对猎人迸发的警备与凶性。 她俯下身,凑在他的耳畔,轻声细语:“外头有三个壮年男人,反抗是毫无意义的,暂且忍耐还有一条活路。” 也不知是她说的话,还是身体虚弱的原因,他颀长的身肢没动弹一下。 男人的唇是冰凉的,微微翕动,吐出热气喷在贴紧的手心,激起一丝丝酥麻。 她从他的躯体翻下身时,无意识的搓搓手心,在漆黑无光的室内,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我不会害你。”她声音放的很轻,他可能没有听见。 她将凌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走出房门,旁若无事地对许任文说:“他还没有醒来。以后不能再用迷药了,继续下去身体要吃不消。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以后的计划也不好。” 许任文点点头:“用手铐镣铐铐牢,明天再拷问一次,确定他是不是方亦旸。” 许温岚说:“由我来问好了。” 许任文狭促地笑:“你不会真像廖哥说的,对他使用美人计吧。” 许温岚说:“他吃软不吃硬,说点好听的能开窍。” “随便你。”许任文轻慢的说,手插口袋回自己屋了。 第二天清晨,客房已空无一人,许温岚下楼四处寻找,见胡飞抱臂支在仓库外。 “大哥正在问话呢。”胡飞朝仓库门一摆手。 许温岚颦起眉头,侧耳贴在门边上,传来皮鞭鞭笞在肉体的声响。 “信不信,老子有千万种方法要你开口说话,你个细皮嫩肉是大罗金身变的?” 许温岚心头一颤,刚要闯入,被胡飞长胳膊拦下来。 胡飞大喝:“你敢进去?大哥要杀人的。” 许温岚问:“杀人?” “放心,杀的不是你,是里头那位。”胡飞笑了笑,掏出兜里的黑色头罩,“不能让他看到我们的脸。” 许温岚接过头罩,往脑袋一套遮住全脸,推门进去,见男人双手被绑了起来,垂挂在旧仓库的顶梁柱下,暴露上半身背对着他们。 苍白近乎无色的背脊,爬满一条条血色鞭痕,触目惊心。 他耷拉着头颅,捏紧拳头,愣是一声不吭。 廖哥蒙着脸,手执一根粗长的皮鞭,累得喘息不止,仍要泄愤的狠狠抽打几下。 “等等。”许温岚开口阻止,瞥一眼旁边的许任文,“昨天不是说过,由我来问话吗?” 廖哥笑着说:“随便应你罢了,真当回事啊,女人盘问容易露马脚,老子才没那么傻。” 许温岚说:“他的身份是我的猜测,就应该由我来确定,而且用你粗鲁的暴力,万一逼出的是假话怎么办?” 廖哥轻蔑地摇头:“在我的皮鞭下,能有几句假话。” 许温岚继续说:“可万一是假的呢,他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稍有差池就暴露我们形迹。” 许任文对廖哥轻声说:“她打小就很伶俐,信她一回吧。” 廖哥思索半晌,猛地一甩皮鞭:“给你一天的时间。” 待廖哥离开后,许温岚要胡飞放悬挂的男人下来,安置回之前的客房。 许任文拍下她的肩膀:“你要亲自审问他?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嘛,你成为参与的绑匪了,被抓的话逃脱不了罪名。” 许温岚低下头,温吞的点头:“我知道。” 许任文郑重地说:“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许温岚抬起眼眸看他:“说吧。” “别让他看清你的脸,否则他必须死。” 进房间以后,他始终坐在床头背对门外,仍是露着上半身,脊部鲜血淋漓。她只好直接给受伤的背涂药膏,暂时没能瞧清他的长相。 脚踝的链子是胡飞栓的,一双手腕铐上手铐,虽然没再套上面罩,黑色布条却蒙在眼皮上,以防他看到绑架者的面容。 看得出来,他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皮肤光洁韧性,身段如军人般挺拔,肌肉从未缺乏过锻炼,手臂至腰腹的线条极其流畅。 背脊的血条像西北荒漠屹立的白桦树,被啃食过后虫蛀,融为刚硬与残忍的结合。 急救药箱的药物种类不多,仅有一瓶云南白药,勉强可以止住流血的伤口。 当药膏涂抹在伤痕,那火辣的疼痛流遍躯体,男人只是咬牙轻嘶。 许温岚涂药的手放柔,不冷不热地说:“忍一忍。” 男人牵动拴在脚踝的链子,哗啦啦作响,像是他沉默的回应。 要不是曾听过他说话,她会以为他是哑巴。 涂抹完后,许温岚扔掉用过棉花,将药膏塞回药箱正要离开。 “你也想套我的话?”他忽然开口问。 许温岚承认了:“是,其实你没必要硬撑,说出来可以减轻痛苦。” “然后呢?”他笑了笑,“被撕票吗?” 许温岚说不上话,她却不清楚廖哥的计划。但听闻绑架案,多半对人质没好结果的。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许温岚微微怔忪,看清他高挺鼻梁下的脸。 怪不得,廖哥怀疑她被男色勾引。 就算他的眼睛被遮掩住,也足以令女人一见倾心。 他目光仿佛能穿透布条,直直地对撞她的视线,面上毫无波澜,淡然的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养肥他 廖哥还是不放心许温岚,要胡飞去楼上监视情况,自个瘫在沙发上闲坐抽烟。 许任文摸出钱包夹里外翻看,突然说:“廖哥,我发现钱包夹印有他的英文名。” 先前他们搜刮物品,并未细看钱包夹层有文字,原来上面绣着金字“yancy fuang”。 廖哥懒得看一眼,轻蔑地笑:“切,香港人就爱跟洋鬼子学。” “毕竟香港曾经是英国殖民地,英语算是他们的官方语言。”许任文继续翻看钱包,若有所思,“这钱包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fuang是方的香港本地拼音,也就是说这家伙确实姓方。” 廖哥撅起嘴角:“姓方的那么多,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 许任文说:“香港人喜欢用跟名字近音的英文名,yancy的头音和旸的读音相近,我看八九不离十。” “不用再猜了,他已经告诉我了。”许温岚恰在这时出现,手疲惫地搭着楼梯,面无表情的开口,“他就是方奕旸。” 许任文微微吃惊:“他向你承认了?” 廖哥腾地一下站起,负手别在后背,围着许温岚打圈:“真的假的啊?他居然肯告诉你。” 许温岚冷着声说:“我没使任何手段。” 廖哥故作稀奇的哦了声:“男人果然吃女人这一套,你说是不是?” 许温岚抿下嘴,提及另一件事:“他的表哥在内地担任分公司的ce一,绑票的事宜可以通过他联络香港那边。” “这港仔变得挺配合啊。”廖哥敲了下响指,甩手往许任文一指,“你赶紧替我把后头的事办妥了。” 许任文将许温岚拉到一边问话:“他还说了什么?” “他只告诉我这些。”许温岚话语一转,“你们太冒失了,当初人也没调查清楚就绑票,知不知道这样风险很大?” 许任文认真地说:“其实刚开始,我们抓他不是为了撕票。” 许温岚问:“那是” 许任文开始回忆:“廖哥帮我在赌场安排了份洗牌的工作,当时我就在方奕旸那桌发牌,发现他每把都赢,怀疑他出老千,便和廖哥商量了下,看看他是不是在袖口藏卡牌,于是” 许温岚顺他的话说:“于是你跟廖哥抢劫钱财,顺便绑架了他。” 许任文颔首:“谁知道他除了在赌场赢来的钱,身上没带多少现金,除了昂贵手表,无上限黑卡,连手机都没携带。后来我认出黑卡是百夫长卡,确定他是香港来的有钱人。” 这也能解释他们的绑架行为,为何愚蠢又冒失。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抢劫不到多少钱财,自然敢犯险掠夺更大利益。 许任文准备一台小型摄像机,拍摄方奕旸被绑架的视频,方奕旸要念的台词还是许温岚写的。 胡飞将客房简单布置下,要方奕旸站在黑布背景下。廖哥他们蒙上头罩,才解开方奕旸的眼罩和手铐,逼迫他熟记台词。 方奕旸倒是非常配合,扫一遍就说记住了。 由始至终,许温岚靠在门外,没进去看一下,静静地听着房内的动静。 “爸,我在内地犯了事,现在急需要钱,你转一个亿给银行卡,银行卡号写在信封上,一定要办好,否则儿子性命难保。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报警。” “千万不要报警。” 他清咧平静的声音,仿佛在她耳畔不时回荡,一字不落的复述她写的台词。 没多时,房内又响起手铐锁上的声音。 她疲惫的揉揉眼皮,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沉得差点吐不出气来。 廖哥这类歹徒一心要钱,不知有没有想过后果,被抓的话最低十年有期徒刑,出了人命就是死刑。 她实在搞不懂一点,除了爱赌博的毛病,一向安分守己的哥哥,为何愿意跟廖哥同流合污。 待廖哥他们离开后,躲在暗处的许温岚,悄然走到客房外,推开门的一点缝隙,偷偷往里面窥视。 不同于今早裸露上半身,他穿上朴素简单的白色t恤衫,挺拔修长的背影正对着她,无视铐住双手的手铐,仿佛是在淡定平静的闲坐。 没多时,他突然转过身,侧过遮住双眼的俊脸。 她见状,慌张地合上门,想了想,又暗笑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什么也看不见,不可能知道她在偷看他。 先前几天的饭菜,都是许任文一个人做的,最近他们忙于绑票的事,做饭的家务活便落在许温岚身上。 独居的两年里,许温岚懒得操弄伙食,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一下子面对多人的饭菜,就随便炒了一锅蛋炒饭,再拆了包咸菜做配菜。 廖哥一心扑在绑票计划上,看着用铁盆装满的蛋炒饭,只是皱了皱粗眉毛,继续跟许任文讨论得唾沫横飞。 许温岚盛了碗上楼,推门而入:“吃饭了。” 方奕旸扬起下颌,面色清清淡淡。 许温岚想着他手腕被铐在一起,将茶几搬到他的面前,再在他手里塞一只勺子。 他清瘦的手摸到碗的边缘,另一只手握紧勺子往米饭挖去,用力有点不稳,掺合鸡蛋的米饭撒在茶几上。 许温岚忍不住问:“要我帮你吗?” “你打算喂我?”他嘴角浮起寡淡的笑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再次尝试一次,勉强挖到一小勺米饭,费力的挪到嘴边,张开薄唇慢慢咀嚼。 “很难吃?”许温岚对她的厨艺向来不自信,看他吃饭的面色没一丝异样,应该不至于太难吃。 他笑了笑:“不,很好吃。我饿很久了。” 她暗想他被绑架之前,肯定没这么瘦的。 后来,他很快摸到门道,游刃有余地吃到米饭,没再撒落一颗饭粒,碗里的饭被扫荡一空。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家教很好,即便身在落魄的处境,仍不失浑然天成的优雅。 许温岚端起空碗,问:“要不要再盛一碗?” 他点点头:“谢谢。” 离开房间,她不由回头看他一眼,心头浮起古怪的念头。 好想好想,养肥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猫抓老鼠 许温岚在楼梯间,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 “至少要绑票十亿,一亿对香港人来说算什么,首都的一套别墅都不止这个价。” “廖哥,十亿确实太多了,万一别人不认账报警,对我们也很不利啊。” “去你大爷的,那一亿能分多少钱,别忘了欠债一千万,你妹妹掺合进来,难道也不是想分钱。” 许温岚一下楼,冷冷的说:“我一分钱也不要,还清我哥的负债就行。” 廖哥转过身,诧异的瞟向她,笑呵呵的说:“哟呵,这妹妹不错啊,挺为哥哥着想的。” 许任文盛了碗蛋炒饭,端给廖哥:“先吃饭,绑票的事等人来齐商量。” 许温岚暗暗思忖,这话的意思是,绑票的人不止他们几个? 廖哥扒了口饭,嚼了嚼,突然吐了出来:“你炒的是什么,给猪吃的?” 许温岚讽刺地说:“别浪费粮食。” 廖哥捶着桌子起身,正要发作,许任文连忙赔笑的说:“她很少做饭,味道有点焦,其实还能吃的。” 许温岚心底不舒服,不由看向楼上。 那人说味道非常好,是因为饿太久的缘故,还是单纯的安慰自己。 廖哥还想开口骂几句,恰在这时,口袋响起手机铃声。 廖哥看清手机屏幕,迟疑一下接通手机,客客气气的说:“你到哪里了,好好好,我们来接你。” 许任文沙哑的问:“他来了?” 廖哥点点头。 许温岚瞥见许任文绷紧的手,感受到他没来由的紧张。 许任文侧头看向她:“岚岚,你就别去了,在房间里待着。” 他说的是房间,而不是屋里,潜台词是要她藏起来? 没多时,廖哥带两个手下接人去了。 许温岚在自己房里待着,翻了会书,觉得空气有点闷热,走到窗边拉开紫色窗帘,烈阳化作赤金波涛涌进暗沉的室内,流动她黑藻似的齐腰长发。 放眼望去,通向屋子长长的灰白石子道,廖哥一行人疾步走来,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的下颌轮廓呈菱形,偏长的黑发垂到耳下,面色像纸张一样白,眼圈却暗沉沉的,与明媚的阳光格格不入。 廖哥看似很敬畏他,殷切地在前面指路。 跨过围栏时,黑衣男人抬起头,与窗内的她对撞视线,嘴角的咧开惊奇的笑意。 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呢。 像迷途的旅人,发现杂草丛生的平原,潜藏在草堆下的果子。不对,应该是恶狼在寸草不生的荒地,咧出沾有血丝的獠牙飞扑狂奔的野兔。 被他的目光侵蚀一般,她浑身犹如浸浴于恐惧中,手有点不稳的合拢窗帘。 整个下午,许温岚把自己关在房间,还是许任文给她送的晚饭。 许温岚接过饭碗问:“你带来的都是什么人?” 许任文嘴角微微抽动,紧紧合上房门:“最近不要出门。” 差不多到他们打完牌,晚上睡觉的时间,许温岚在房里隔着门,听到几个人的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廖哥耐心解释:“这间是那港仔关的房间。” “对面右边那间呢?”陌生男人的声音说不上好听,语调的抑扬顿挫却令人不能忽视。 方奕旸对面右边的房间,恰好是许温岚的房间。 许任文压低声音:“没有其他人。” 廖哥阴阴的笑了,不怀好意。 “是嘛,可是,我瞧见一个女人。” 谈到“女人”,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提及某个兴奋的点。 许任文声线不太稳,没话找话的说:“你的房间我收拾好了,早点歇息。” “呵。”男人只是笑。 廖哥骂道:“维特睡不睡觉,轮得到你说?” 被喊为维特的男人,懒洋洋的开口:“回屋睡吧。” 廖哥连连附和:“好好好。” 等夜深之后,许温岚口渴得难受,偷偷走出房门,看了眼方奕旸住的客房。 这个点,他差不多也睡了吧。 其实她跟他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双能动的腿。 下楼后,许温岚悄声来到厨房,弯下腰拿出冰镇饮料,倒进玻璃杯里。 “哪里来的小老鼠,窸窸窣窣,在偷吃东西。” 被突兀的嬉笑惊吓,她的手着力不稳,玻璃杯摔碎在地。 “小老鼠害怕了,担心猫来抓你?” 他的语调像在童谣,仿佛她真变成老鼠,而他是藏在暗处逮她的猫。 一楼到二楼的隔音效果很好,楼上熟睡的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动静。 厨房太暗,她摸清了路,正要夺门而逃。 “哈哈哈,来抓你咯。” 黑暗中,一条长臂像黑蛇刷得窜出,缠绕她纤细的腰肢。 许温岚大惊失色,张开要大声呼救,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唇。 “你的长发好美。”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梳子似的,在指间轻轻往下梳,“好想从头皮扯下来,做私人珍藏。” 眼前的人把自己当蝼蚁,她却没任何挣脱的举动。 “为什么不动呢,越挣扎我越兴奋” 他胸口徒然生痛,低头一看才发觉,她竟将玻璃碎片,扎进他的皮肉。 原来她摔破玻璃杯是故意的。 许温岚趁他分神,猛地推开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楼上的卧室飞奔而入,第一时间反锁上房门。 没有吵醒许任文,是因为此时的她,谁也不信任,毕竟廖哥隔在他们中间,而廖哥敬畏那个男人。 她瘫坐在门边,听到走廊地板的脚步,踏踏踏,在房门外停留。 冷意仿佛从门缝里,灌流进她的四肢百骸。 好一会,脚步声消失后,走廊静默下来。 她呼了口气,揉揉眼皮,绵软地坐起身,倒回自己的床上。 整个晚上,她睡得很是糟糕,白天照样没敢出门,而许任文却敲开她的房门,第一句话就是说:“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昨夜她伤到了他,居然跟没事似的走了。 许温岚问:“他不是你们一伙的嘛,就这么走了?” 许任文挠挠后脑勺,懊丧地说:“当然不是一起的,廖哥欠他不少人情,绑架的事也需要他帮忙。他行动神出鬼没,送录像和监视的任务交给他的。绑架的钱,至少得分他三分之一。” 许温岚回想昨夜的事,脸色黯淡:“这家伙不太正常。” 许任文微微吃惊:“你怎么知道?” 许温岚问:“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对女人很感兴趣。”许任文瞧了眼她齐腰的长发,“尤其是长头发的漂亮女人。” 许任文没说得太详细,说不定是因为,里面的信息可能太骇人。 经历这桩事后,许温岚开始思量,她哥带来的人,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不过,她能确认的一点是,男人比女人要懒惰得多,他们根本不愿料理方奕旸,送饭的任务彻底抗在她肩上。 除了第一次送饭,后面几次送饭,她为了保持距离,没跟方奕旸搭过几句话,比较冷漠的送完饭就走。 然而这次,在她递上饭之后,他突然开口:“你心情不太好。” 这句话是陈述句。 许温岚诧异地回头,盯着他蒙上眼罩的脸,琢磨他是怎么看穿的。 他笑着解释:“你放碗的力道比以前重,碰的一下声音很大,所以我猜测你是不是有心思,可能在生谁的闷气。” 她当然在生许任文的气,恨他把她往泥潭里拽。 他长指摩擦手铐的链子,像把玩似的:“心情不好,可以适当解压。” 这种情形下,他居然在安慰她,明明最该解压的是他才对。 不知道他被困的每天,打发时间的方式,是在发呆还是睡觉。 许温岚问:“那你是怎么解压的?” “天气好的时候,跟朋友出去打高尔夫。”他顿了顿,“实在找不到人,自己关在房间唱首歌。” 许温岚想出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干嘛不去ktv唱?” 他放低嗓音,声色无比动人:“我喜欢清唱,不介意的话,耽误你一首歌的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浮夸 经历昨夜的九死一生,她仿佛被透支过身心,唯一的想法是回房休息,不想在其他地方停留片刻。 一首歌的时间能做什么。发发呆,聊聊天,听听歌,翻会书,四五分钟完全不太够用,何必吝啬于挤出空闲呢。 许温岚开口问:“你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其他的。”他摇摇头,“只是祈求你多呆会,一会就好了。” 她面露吃惊:“就这样?” 窗外传来喜鹊的啼叫,他牵扯手脚的锁链,费力的旋过身,蒙着黑色眼罩的脸,顺着声音面向被树荫遮挡的窗台。 “这房间太沉闷,独处太久,担心话也不会说了。” 现代的人精神世界丰富,整天吃喝玩乐,不是手机就是电脑,几个人受得了幽禁的日子。 但是许任文曾说过,不能跟被绑架者聊天谈心,不能告诉他所处地理位置,更不能无意中透露身份,这对他对自己都不利。 她重新坐下,敷衍地说:“你唱首歌吧,我听着。” 他颇为意外:“我只会唱粤语歌,你可能不喜欢听。” “没关系,我能听懂一点粤语。” 方奕旸问:“你想听哪首?” 许温岚回答:“听你最喜欢的歌。” “我最喜欢的是陈奕迅的歌。”他低下头颅,讪讪地笑,“话说,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清唱。” 她嘴角不由上扬:“刚好我做你第一个。” 说完,她懊悔地咬下舌头,这话过于暧昧了。 方奕旸好似没有多想,像担心外头的人听见,压低嗓音开始清唱。 粤语有九声,九声频繁变换,像是歌曲的换调。 他谈吐温和,音色醇厚,单单寻常的说话,就跟人极好的享受,更别提清唱舒缓的情歌。 她勉勉强强的,听懂他唱的几句词。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咀巴却在养青苔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麽,你当我是浮夸吧。” 待他唱完后,她由衷夸赞:“你唱的是《浮夸》吧。果然原版粤语更有韵味。歌词好像讲的是,小人物对命运的不甘。这个世界,幸运儿很少。” 方奕旸勾唇笑了笑:“有句话我一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温岚诧异地看他一眼。 像他被囚禁绑架的状况,说出这话不合时宜,毕竟他的命握在别人的手里。 许温岚看了下手表,居然聊了半个小时。 她坐起身:“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随着她的步子,清俊的下半脸,准确无误的朝向她,“目送”她缓缓关上房门。 门缝合拢的那一刻,他极好看的薄唇翕动,要跟她说些什么。 许温岚没能听清,看着禁闭的房门,摇晃下脑袋,跟自己说:“算了,不重要。” 她要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下午送饭还是让她哥来吧。 廖哥不仅爱抽烟,还跟许任文一样,赌瘾非常重,天天拽着许任文和胡飞打牌。 许温岚被迫揽下做饭的杂事,廖哥忙着打牌也不计较伙食了。 发觉冰窖的存货所剩无几,许温岚来到他们打牌的树荫下,跟许任文说:“家里没多少菜了,我去市集买些过来。” “买个卵,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廖哥突然爆粗口,“阿飞你明天乘船去买。” 许温岚一言不发的离开,懒得与粗人计较。 廖哥还是极度不信任她,怕她翻脸报警,手机电脑不让她碰一下,连船伐都没收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耗。 三个大男人食量很大,许温岚不得不晚上加餐,在厨房加菜时,无意识的哼起《浮夸》。 “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自尊已饱经跌堕,重视能治肚饿。” 她恍然的想,平凡又普通的人,应当是自己。而天之骄子就是说,方奕旸这类型的男人。 他对她唱这首歌,不像在暗讽她吗? 虽然知道他没这个意思,但是穷了二十多年的老百姓,那一刻无比仇富。 胡思乱想间,她握刀的手一偏,左手的中指被切开一道口子。 伤口流出血液溢满中指,指甲像涂上猩红的指甲油,散发的血腥味充斥鼻息。 神经后知后觉的放大感官,钻心尖锐的疼痛由脑髓传递全身,身躯难以抑制的蜷缩,倒在垃圾桶边呕吐起来。 已经不记得厌血,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也在潜意识的拼命忘记。 当晚,她梦见自己穿白大褂,身边围绕着指指点点的陌生人。 “你不是医生!”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拽着她的白大褂,“是刽子手!是恶魔!” 她很想跟这个女人解释,张开的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低头一看,她白大褂满是血腥,衣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地上汇聚成一汪血泉。 她从梦里惊醒回神,迷茫的盯着幽暗的房顶。 睡到大半夜,被褥被踢了一大半,床铺凉飕飕的,她翻转过身,把脸趴在枕头上,眼皮干涩的难受。 她真是刽子手吗? 连续两晚没睡好,许温岚精神欠佳,揉着眼皮刚要下楼,突然听到沉重的扑通声,声响正是方奕旸的房间传来的。 许温岚昨夜没去送饭,想一想,决定进去看看情况,推门一看,见方奕旸倒在床铺下,粗壮的链子簌簌作响。 “你怎么了?”许温岚担心地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没一丝血色。 “没事,我的腿麻了。”方奕旸低垂着头颅,揉搓膝盖。 许任文相对来说还算是有点仁慈,一天三次会放他去客房的侧间上厕所。但链子的长度只够小范围走动,几天没运动肯定会腿麻的。 许温岚想扶他起身,手伸过去刹那,忽然后悔了。 万一他跟上次一样,拿刀子对着她怎么办? 没等她抽身,方奕旸的大手裹紧她的小手,就着她的支撑立起身,站起来竟比一米七的她足足高一个头。 接着,他颀长的身躯一个倾斜,全身覆盖在她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你们不一样 方奕旸起码一米八的个头,那重量彻底压垮了许温岚,她很惨烈的被扑倒在地,五脏六腑像被瞬间压扁。 许温岚撑开眼皮,眼前是齐短浓密的黑发,蒙着眼罩的俊脸放大在眼前,细致的毛孔清晰可见。他高挺的鼻梁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微凉的肌肤。 由于几天的囚禁,他的嘴唇附近爬满淡淡的青须,男人味十足。 她的额头正抵着他的下颌,感受到胡须像尖刺似的,硬着皮肤生疼。 第一次与男人这般接近,她鼻尖萦绕着好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片刻之间头脑冲得发昏。 她察觉他的手臂正扣在自己头颅下,只要往下一挪,哪怕被拷住手铐也能扼住脖子,掐断她的呼吸。 “放开!”她猛地用力推向他。 其实她的力道不足以推开一个男人,方奕旸却意外的主动挪开距离,嘶痛的咬咬下唇,温吞地跟她解释:“抱歉,刚是被脚链绊到” 许温岚这时察觉,他脚踝被铁链缠绕住,才引发推倒的举动。而他手铐束缚的双手及时托住她的脑后,避免后脑勺磕到坚硬的地板。 方奕旸扯动脚链,面色发白的半蹲在地,脚往后挪了挪。 许温岚问:“感觉还疼吗?” 方奕旸扯出一丝笑容,只是摇摇头。 许温岚往前凑,看看他的脚踝:“能够站起来吗?” 方奕旸偏了偏胸膛,挡住她的视线:“脚还有点麻,待会就能起了。” 许温岚有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绕到他的后面,查看铁链缠绕的部位。 果不其然,他的脚踝因为方才的拉拉扯扯,被铁链最尖锐的部分,割出一道好大的血口子。 该道歉的或许是她。 她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从胃里搅出一股酸水,拼命地往喉管里涌动,连吐出的话发音也不准了:“你的脚我去拿急救药箱” 方奕旸无所谓的笑了笑:“算了,一点皮肉伤。” 一点皮肉伤而已?要是伤口比较深,或者铁链含有铁锈,就有可能感染致命的破伤风。 许温岚忍住血液的厌恶感,正要细查他的伤口,走廊传来粗嗓门的一吼:“姓方的赶紧出来。” 廖哥用力敲打房门,那力道不如说砸门确切点,耳膜也要被他震得发颤。 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间,明目张胆的从方奕旸的房间出去,廖哥肯定会怀疑她在里面搞鬼,她只能屏息凝神的假装不在二楼。 没到一分钟,廖哥就不耐烦了,扫了眼走廊的窗外,朝远处的草地啐口唾沫:“妈的,这女的跑哪去了,下次要阿飞看牢点。” 待走廊的声音消失,许温岚打开一丝门缝窥看门外,确定廖哥离开后,转身对方奕旸悄声说:“我走了。” 方奕旸穿着宽大的白色体恤衫,蹲坐在地板的漆黑色毛毯,高挺的身躯靠着白粉墙壁,置身黑白融合的视野里,铐上铁链的双腿显得愈发瘦长。 可能出于说话必须看人的礼貌,他戴着眼罩的俊脸面对声源处,极其温顺的轻轻点头。 许温岚收回目光,阖上房门,大大方方的下楼。 拐角处伸出一只大手,生猛地拽住衣领往后拉扯,一张铁青的糙脸逼近眼前:“我操你老母的,老子在楼上喊你半天,居然敢不吭声,狗娘养的皮痒了是不是!” 许温岚正视他刀子似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当时我在房间里洗澡,你喊了一分钟不到,刚开门就不见人影。” 廖哥大声质问:“你那时嘴巴哑了,不会在屋里应一声?” “我在浴室里说话,你也听不到啊。”许温岚不想跟他争吵,转个弯问起正事,“说吧,你突然找我做什么?” 廖哥轻哼一声,看向屋外:“还不是有人找你,快点出去应付下,不要乱说话。” 许温岚有点意外:“找我?” 所处的湖岛基本与世隔绝,物资运输十分麻烦,很少人愿意在这驻足。曾经岛上还有两家邻居,后来慢慢地搬迁出去。 也就是近两年,许温岚为静心写作才搬回来的,平时不太跟外界的人打交道,到底是谁会点名道姓的找她呢。 许温岚满心疑惑,打开屋门,放眼便见上身深蓝色背心,下身短裤的平头青年,立在门外逆着夕阳背对自己。 平头青年听到门开的声响,转身看清是许温岚,眉眼弯弯笑得阳光灿烂:“哈哈,你是温岚对不对,还记得我是谁吗?” 许温岚仔细端详他的脸,豁然拍下手掌:“记得,你是王池?” 平头青年挠挠头顶,怪不好意思的笑:“我叫汤池,你可能把我的姓跟谁搞混了。” 一见到故人,十年前封存记忆瞬间解锁,过去的画面像黑白胶片放映在脑海里,说起来他们两还算青梅竹马。 汤池的祖父是国内外知名的大画家,擅长画水墨山水花鸟图,与许温岚的父亲许莫函是忘年之交。许莫函当年在湖岛买房子,就是汤池的祖父怂恿的。 汤池七岁前被祖父母在湖岛养大,作画的手艺没学到半点,玩的本事却厉害得很,带着比他小一岁的许温岚抓鱼捉鸟,在偏僻的湖岛也能玩出多种多样的乐子。 后来他俩分别离开湖岛,去不同的城市读书,两个月的暑假才能见面,由于年纪大了性别有隔阂,很难再玩到一块儿去了。 汤池的祖父死后,遗作翻了百倍千倍不止,汤池一跃成为富三代,没再回过湖岛一趟,两人渐渐失去了联系。 许温岚不由问:“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这?” 汤池摆摆手:“闲得无聊,带女朋友来度假,她很喜欢游泳。” 许温岚暗想,不该来的时候,你偏偏要回来。 汤池弯下腰,悄声问许温岚:“你后面是哪位?” 许温岚不用看,就知道他问的是谁,廖哥一直盯梢他们呢,瞧得汤池很不自在。 许温岚放大声音:“他是我哥的朋友。” “你哥也在吗?”汤池转忧为喜,他小时跟许任文拜过把子,关系非常铁。 外面大太阳的,许任文还在房间午休。许温岚不愿汤池掺和进来,扯谎说:“我哥出去购货了,要晚点回来。” 汤池面露遗憾:“好吧。” “哈尼,快点嘛,人家要游泳。” 喊话的是光鲜的性感美人,一身玫红三点式泳衣,隆起的雪团包裹在单薄的布料里,随着扭动一弹一跳,嘟起烈火红唇,双腿夹着膝盖撒娇的蹭动。 汤池连忙赔笑:“马上过去。” 又回头对许温岚说:“对不起啊,她急着游泳,下次聊。” 许温岚颇为了解的点头,目送汤池牵着美女离开。 “一看就是x货。”廖哥嘴里操着脏话,直勾勾的盯着美女摆动的后臀,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 许温岚蹙起眉头,转身要上楼。 廖哥反手扣向她的肩膀:“你认识他吧,他也住在湖岛?” 许温岚说:“他是普通人。” 廖哥阴着脸,话带着警告:“我不管他是谁,别想活着走出去。” 许温岚心头一紧:“你要是杀了他,他父母会报警,警察会怀疑到这。” 廖哥想了想,觉得她讲的很对,呵呵笑着说:“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别和他接触,我可能不会动他跟他的小女友。”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你随意。” 夜里,廖哥他们打完牌,过十二点才回房睡觉。许温岚坐在书桌旁看书,听到他们进屋的动静后,翻出柜子里的急救药箱。 她的脑海总是莫名浮现出,方奕旸蹲坐在毛毯的那一幕。他伤口的血液应该早就凝结了,她还是心怀愧疚的放心不下。 偷偷溜出卧室,用钥匙打开客房,她抹黑开桌面的台灯。 方奕旸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暗光里遗弃一座雕像。 他应当察觉她存在的,然而什么也没说。 她安静的走近他,撩开薄薄的被子,低头看他的脚踝。 幸好伤口不太深,没有触及真皮。 肌肤虽然会自愈止血,但铁链恰好铐在这个位置,稍微动作会摩擦得很疼。 许温岚拿棉签蘸点药膏,涂抹在破皮的通红表皮,再用绷带围着脚踝裹一圈。 “其实你不用过来,伤口过几天会自己愈合。”他突然开口,“他们发现绷带,会知道是你做的。” “我知道。”但她实在于心不忍。 他扬起下颌,似笑非笑:“我也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给他剃胡须 究竟哪点不一样,他的话讲得很含糊。许温岚正要开口问清楚,咔擦一声,房门毫无预兆的开了。 糟了,桌面的台灯还亮着,房间里一览无余。 胡飞今晚喝了四五瓶啤酒,打牌时直接在沙发睡下了,半夜被膀胱的尿憋醒,撒了泡尿后上楼回卧房,突然想起廖哥要他每晚睡觉前检查方奕旸的房间。 此时,他浑圆的胖脸醉得通红,揉揉眼皮,才发现房间有台灯的光亮,满是诧异的说:“咦,是谁开的?问你话呢!” 捆绑方奕旸脚的铁链的长度,完全不够他走到桌边。然而,这间狭小的房间除方奕旸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像被刚醒似的,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他这么表达,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看了眼方奕旸的床,没瞧出什么异样,学廖哥的口气,大着嗓门发出警告,“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脸颊浮起两团红云,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许温岚把这种可能性跟许任文讲了。 许任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可能啊,维特不会被抓的,绝对不会。” 许温岚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的?” “维特就是那个绝不可能。廖哥求他来搭把手,当然有他的原因,维特比你想的可怕的多,他”许任文闭了嘴,止住这个话题。 许温岚想想也是,要是监视的人被抓,他们也会被一锅端。维特没有足够的实力,廖哥不会把至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许任文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睡觉。 许温岚看了眼时钟:“刚吃了中饭,还要继续睡吗?” 许任文疲惫地摇头:“现在每晚熬到很晚,作息时间全乱了。” 许温岚苦笑:“你变了很多。” 此时的许任文,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两年的漂泊时光,磨损掉曾经还算俊朗的年轻男人。他整天与赌场的乌合之众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邋里邋遢,原本笔直的背部微微躬起,经常不洗的头发显得油腻,眼皮浮肿得像终日睡不饱,眼睑底下还有深深的眼袋。 许温岚细细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的说:“还没到中年,就变成油腻腻的大叔,以后怎么找老婆。” 许任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有了钱还怕找不到老婆,一车的漂亮女人随便挑。” 许温岚怔了怔:“这就是你绑票的理由?”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许任文轻慢地摊开右手,左手始终藏在口袋里,“你也知道啊,钱是万能的,没钱无路可走。” 眼前满含笑意的哥哥,仿佛是个可怕的陌生人,许温岚嗓音有点干涩:“是嘛” “连汤池那二货都成了有钱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两年我受过很多苦,见识过的龌龊事,是你绝对体会不到的。”许任文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处处脏污纳垢,有钱人会用钞票把屁股擦干净,假装自己是高等的上流人士。” 许任文指向二楼,轻笑一声:“你以为楼上被关的那位,能干净到哪里去,说不定做的事比我们还恶呢。” “够了,谢谢你提醒。”许温岚嘚嘚嘚的上楼,在走廊看到廖哥叉腰立在窗边,粗黑的眉眼盯着楼下草坪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神情像一只垂涎鲜肉的饿狼。 多年前,草坪由于多年未修剪,长满凌乱的杂草。许温岚前两年搬进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从仓库翻出割草的长剪刀,蹲在地上将杂草除干净,每次修剪足足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汤池和他性感的小女友,不知自己在草坪能如履平地,多亏了许温岚的功劳。 此时,他们穿着同款玫红色的情侣服,青春洋溢的边调情边打羽毛球,在平整的草坪上随意践踏,垃圾遍地乱扔。 小女友跳上跳下的掷球,即便隔着衣料,也能看清她胸前两团波涛起伏。 廖哥咽了咽吐沫:“妈的,好白菜被猪哄了。” 许温岚很想问问他:“汤池是猪,那你是什么?” 她默默回到卧房,阖上房门,看着书架摆满平平整整的厚书。 许任文说的话,有一点没错。 世界是悬浮于海洋的冰川,她所栖息的地方,只是浮于海水的冰层而已。 汤池打羽毛球的当天下午,再次敲响许温岚的家门。 他手握着羽毛球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撑着门墙,笑嘻嘻的说:“岚岚,今晚跟你哥去我家聚聚怎么样?” 二楼的胡飞听到动静,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一脸警告的盯着许温岚。 见许温岚迟迟不请他进屋,汤池自个脱了鞋子踏进玄关,左顾右盼:“我好久没来湖岛了,你家跟以前变化不大,进来看看怪怀念的,你哥还在屋里睡觉吗?” 许温岚突然开口:“今晚我跟我哥来不了。” 汤池呆了呆:“你们晚上有事吗?要不明天再约?” 许温岚一口拒绝:“明天也没空。” 汤池眨了眨眼,傻傻的问:“那啥时候有空?” 许温岚无语凝噎,逐客令下的这么明显了,你个傻小子还听不懂。 “人家约你还不去?”廖哥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撅起嘴巴假惺惺地笑,“待会把你哥叫上。” 许温岚侧头瞥向廖哥,暗想他在搞什么主意。 汤池有点怕廖哥的凶相,退到门外,朝许温岚招招手:“那晚上见哦。” 等人走后,许温岚关上房门,冷淡地开口:“你不是说,我要跟他保持距离吗?” 廖哥一副老子的话就是命令的神情:“我是说要你跟他保持距离,没说不让你去他家聚会。” 许温岚问:“你不会也想去吧?” 廖哥呵呵笑着说:“不错啊,你居然懂我。” 许温岚暗想,鬼愿意懂你。 许任文听说汤池约他们吃饭,无所谓的同意了,偏头看向许温岚,神色莫名的变得黯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廖哥要胡飞待在原地看守,哪里也不能去,自个兴致勃勃地跟来凑热闹。 离开前,许温岚无意听到,胡飞在背地里咒骂他。 当晚,汤池做梦也没想到,来他家做客的除许家兄妹之外,背后还跟着拽里拽气的廖哥。 汤池看到廖哥的刹那,像吃到苍蝇的表情:“呃,进来坐。” 小女友扭着细腰路过,看见三个人进屋,不甘不愿的嘟起嘴:“阿池,你不是说两个人吗?” 汤池连忙说:“两个三个都一样,不就是多双筷子。” 汤池不太擅长圆场,这话更惹得廖哥不悦了,暗想早晚搞死你个臭小子。 许温岚拖鞋进屋,环顾四周:“你家重新装修吧,跟以前比变化很大。” 汤池冲她眨眨眼:“是啊,三四年前请人来装修的,待会带你去画室看看。” 汤池的家离许温岚家不远,无论是装潢和占地面积,比许家的宅子奢华得多。三层楼的一层底下是车库和储蓄室,二楼是四间大卧室,三楼有一间偌大的画室。 几个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上闲聊,小女友靠坐沙发按着遥控器,一双白花花的细腿占了大片位置,廖哥的目光落到双腿分开的粉色布料,一时半会挪不开了。 许任文瞧不起咬着金汤勺长大,没见过世面的汤池,面对他的叙旧全程冷漠脸。 汤池只好找许温岚聊天,先向她介绍自己的小女友,名字叫孟佳琪,年龄刚满二十岁,目前是某所大学的大三学生,在学校的院里还算院花。 许温岚知道她所读的学校,是一所三流大学。汤池毕业应该有四五年了,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孟佳琪察觉汤池一直在跟许温岚说话,涂着彩色眼膏的眼梢瞥向许温岚,以女人看女人会有探究的神色,细细打量她一番:“你的皮肤怎么那么白,是不是bb霜涂多了,看起来一点血色也没有,长头发是用假发接的吧。” 汤池有点不高兴:“咋说话的,人家纯素颜。” 孟佳琪捧着肚子,咯咯地笑:“你又不是她男朋友,怎么知道她纯素颜。” 汤池满脸尴尬。 “我确实没擦bb霜,可能经常不晒太阳,脸色白得不太健康。”许温岚下意识的捋下长发,“头发太长时间没剪才蓄得这么长。” 孟佳琪吃惊地张开红唇:“哇,你多少年没出门啊,难道是传说中的蜗居宅女?” 汤池真的生气了:“佳佳,别说了。” 许温岚无所谓的笑笑:“算是吧。” 孟佳琪挑挑眉毛,洋洋得意的说:“宅女没男朋友吧,要不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很多帅哥哦。” 许温岚摇头:“不用了,你的备胎我消受不起。” 孟佳琪嘴角的笑发僵,俏脸瞬时垮了。 汤池同样尴尬,赶紧缓和气氛:“好了,好了,马上吃饭。” 临近吃饭的点,孟佳琪压根懒得掌勺,汤池同样不会做饭。菜是用从外面买的食物罐头,有鱼有肉,倒出来装在盘子里再用微波炉热热。 廖哥吃了一口,当场吐出来:“你热的是哪里捡来的垃圾,比姓许的女人做的还难吃。” 汤池被廖哥的粗鲁吓傻了。 孟佳琪看着吐在桌上的食物,双手捧着胃,红唇大张,做出要吐的表情:“脏死了,干嘛吐出来,恶心” 廖哥见状,连抽几张抽纸,擦掉桌上的食物:“好好好,擦干净,没有了吧。” 许温岚放下筷子,同样没了胃口。 廖哥对孟佳琪的态度有点怪异,可能男人对“柔弱”的女人毫无抵抗力吧。 汤池对许温岚不再动筷,开口问:“不合胃口嘛?” 许温岚敷衍地说:“我已经吃饱了。” 汤池笑了:“好巧,我也吃饱了。你们待会有兴趣去我爷爷的画室看看吗?” 许温岚小时候去过,兴趣不是很大,碍于汤池的面子同意去看看。许任文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下三楼时,许温岚发现廖哥没有跟过来。而孟佳琪不愿陪同,留下来看肥皂剧。 画室前几年翻新过,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墙壁没再挂一副汤爷爷的画作,空荡荡得只剩书桌和书柜。 书画界有一种独特的现象,作家在世的时候,可能一幅画顶多值几千几万元,一旦过世,遗下的画作成为稀有品,一下子涨到几十万几百万,乃至上千万。 汤池揭开地板下的保险柜,输入密码从柜子里掏出一卷画轴,献宝似的给许温岚瞧:“东西越稀有越值钱,其实这么多年我爸妈只买过两幅,其他的偷偷藏起来,卖一副就够我们吃十几年了。” 许温岚弯下腰,将发丝撩到耳后,细瞧画中的金丝猴:“笔墨好细腻真实,怪不得汤爷爷的画价值不菲。” 汤池恍然地看着她的耳垂,像裹在一缕缕青丝下的珍珠,心头怦然一跳:“是啊我爷爷的画时间越久越值钱。” 许任文盯着画卷,眼神仿佛燃烧点星火,要把那昂贵的宣纸戳穿般:“这幅大概值几百万吧?” “估计不止呢。”汤池得意的呲牙,“还要看拍卖的买主愿意花多少。” 许任文拍拍他的肩:“有个好的爷爷,你小子这辈子值了。” 汤池讪讪的笑:“哈哈哈,哪里的话,你也有个好妹妹啊。” 许任文但笑不语,态度对汤池转好不少。 许温岚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三人有说有笑的下楼,一楼的通道传来调笑声。 “哎呀,土死了,带金链子的男人都土,以为自己是黑帮老大吗?” “信不信,我就是老大。金子多值钱,要是给你买金链子,你难道不会要啊?” “人家才不要金链子,要会发光的大钻石呐,你买得起吗?” “你是我女人,我立马买给你。” 汤池一下楼梯,见廖哥靠在孟佳琪身边,手还摸在她浑圆的屁股上,孟佳琪毫不介意的娇笑。 “你手摸在哪儿呢,佳琪是我女朋友!”汤池手握成拳,健步朝廖哥挥拳过去。可在廖哥面前,他的攻击不过是绣花拳头,大手猛地擒住他的手腕,往外侧一掰,发出咔擦的响动。 汤池的脸瞬间苍白,疼得嗷呜直叫:“你勾引我女朋友,还敢打人!” 廖哥一脚踹倒汤池,自作潇洒地点了根烟:“哼,就打你个兔崽子咋地,你还能反咬我一口?” 孟佳琪满脸心疼,蹲下身却毫无举动:“哈尼,疼不疼啊,你小心点啊。” 廖哥居高临下,俯视孟佳琪隆起的胸脯:“这男人一点用也没有,你还跟着他作甚,男朋友要找靠得住的。” “有时候见好就收,不要闹事比较好。”许温岚挡在汤池身前,直直面对廖哥,“别忘记你来湖岛是做啥好事的。” 廖哥瞪大眼睛:“你还敢警告我?” “廖哥,算了吧,我们回去。”许任文连忙拦着廖哥,又摆回以往讨好的姿态,“这俩小年轻不懂事,跟他们计较,影响你老大的风范。” 廖哥很受他这套,甩甩手:“得,回屋打牌去。” 许温岚查看汤池的伤势,发现他的手腕被掰得脱了臼。 “你忍一忍。”许温岚托住他上臂下部,两指扣住桡骨头,擒住伤处的手腕做七八次旋转动作。 “啊啊啊疼疼疼”汤池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许温岚放开他的手:“动一动好些了没?” 汤池大着胆子,试着动下手腕,仍是非常疼痛,不过至少手能够动了。 许温岚提醒他:“用红花油抹抹会舒服点。” 汤池赞叹地说:“厉害,听说你学医当了医生,救死扶伤真了不起。” 许温岚眼神黯然,摇摇头:“我不是医生。” 在一旁抽烟的许任文,冷漠地旁观他们,目光落在许温岚身上:“我们差不多该回了。” 许温岚起身,离开别墅前,回头看了眼汤池,真心希望他早点离开湖岛。 两人往许家的方向前行,途径在两旁树围绕的石子道,一路上沉默不语。 “你今天有心思。”许温岚双手抱着胳膊,突然开口,“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许任文从怀里掏出一件小物件,面容被树下的夜色映得阴冷发寒:“看看这个,能跟我解释下吗?” 躺在他右手心的,恰是只用过的药膏。 许温岚那晚给方奕旸涂药,差点被胡飞给撞见,混乱间躲进他被窝的那会,把药膏遗忘在桌子上,想不到被细心的许任文发现。 她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开口:“有什么好解释的。” 许任文猛地甩手,将药膏掷进草丛:“我不是说过,要跟他保持距离,不要离他那么近嘛。他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女力量悬殊。只要给他一点机会,就能轻易制服你。” 许温岚说:“我知道。” 许任文胸口起伏,闷闷地说:“知道你还靠近他,给个理由啊?” “但是他不会那么做。”许温岚抬起下颌,凝视他窜着火苗的眼眸,“他是聪明人,知道就算杀了我,也没法逃出去。” 许任文打量她,细细琢磨她的话语真假:“那是为什么?你难道是看上他了?” 许温岚捧腹笑出声:“你对我还不够了解?我怎么可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做这些我还不是为了你,我的亲哥哥。” 许任文怔了怔:“为了我?” 许温岚继续说:“虽然已经套出他的身份,但他的一切你们又知道多少。再说这次绑架,你们心里也没底是不是,将那么重要的信息交给一个变态,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的妹妹呢?” 许任文轻蔑地撅嘴:“你一个女流之辈能做什么,窃听,跟踪,还是色诱?” 他的话明显有嘲讽意味,许温岚憋住怒火,耐着性子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男人是干涸的渠沟,哪有绕得开的。我能做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信不信,我能套出他更多的钱。” 一听到钱,许任文眼神发亮,转怒为笑:“真的假的?” 许温岚哼笑:“爱信不信。” “信,当然信。”许任文展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你是我亲妹妹啊,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我不信你信谁。不过你要小心,那家伙不简单,别把自己套进去了。” 许温岚心口发紧,微微颌首。 其实,她每句都很空,心也是虚的。 自从以后,她能名正言顺的在方奕旸房间,多待一段时间再离开。 短暂的四五天,方奕旸的胡须愈发明显,从鬓角蔓延到略有弧度的唇角,再到线条锋利的下颌,颜色不浅不淡,恰到好处的构出完美的小半张脸。 “在看什么?”他扬起下颌,面朝她的方向。 许温岚挪开目光,暗想他现在目不能视,她压根没必要心虚。 他柔声询问:“以前你送了饭就走,今天怎么待这么久?” 她叹息一声:“被批准了呗。” 他没做声,嘴角绽出淡淡笑意,看似心情好极了。 其实她在他房间里多待,无非是给许任文做个样子,谁知看到他含笑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沉默半晌,他莫名其妙地开口:“你们女孩子是不是很讨厌,男人长胡须的样子?”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应该是吧,长胡子给人邋遢的印象,女孩子都喜欢干净,不过胡须修得好看另当别论。” “好吧”他摩挲满是胡渣的下颌,看似有点苦恼,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这地方也没办法修。” 许温岚憋着笑,转身离开客房。 阖上门的那刻,她瞧见他的嘴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他担心她觉得他烦吗? 每次见到这副场景,她总觉得自己像把小狗,遗弃在家门外似的。 没超过十分钟,许温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掏出塑料袋子里的工具:“我给你带了剃须刀过来。” 方奕旸听到她的声音,怔了片刻,仿佛没料到她突然回来。 许温岚说:“电动剃须刀没电池,只好翻出我哥的老式剃须刀,这把还是新的没有拆封过。” 他莞尔一笑,轻轻嗯了声。 不过用旧式剃须刀剃胡须,是非常费力的事,第一他的眼睛看不清,第二双手被手铐套着,自己动手可能会划伤皮肤。 她尴尬地吐吐舌头:“我可以帮你,不过还没给男人剃过,就怕剃的不好” 他放柔声音:“没事,我教你。” 于是,许温岚按照他说的步骤做,先用毛巾泡在热水里,拧干后,熨帖在他长满胡须的部位。 手掌包裹着他的下颌,胡须硬硬得砸在手心。 那感觉很真实,她与他之间,仿佛拉近彼此的距离。 敷热后,她挤出泡沫膏在掌心,揉搓成细腻的白色泡沫后,均匀地涂抹在长胡须的部位,感受他深邃的五官在手指摩擦的硬朗。 她提出多时的疑问:“你长得有点像欧洲人。” 他轻轻点头:“我曾祖母是英国人。” “难怪,混血儿一般长得很好看。” “八分之一的血统而已。” 她涂抹完毕,看着斜放的剃须刀:“你昨晚还没说明白,我与他们不同是指哪里?” 方奕旸淡淡开口:“你是文字工作者,握笔杆的人胸怀傲气,跟那些歹徒当然不同。” 许温岚错愕地问:“你从哪知道的” 方奕旸给她解释:“右手中指的环节起的茧子,经常用笔的人才会长。” 许温岚无意识的摩挲中指的茧子,暗想他应该是摔倒那会握住她的手发现的。从这点看来他是体察入微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的。 方奕旸继续说:“我的家族在香港有些威望,与黑帮的头目有密切来往。香港黑帮二十年来偃旗息鼓,但势力一直存在。这次我出事,黑白两道会追查到底,挖出他们是迟早的。” 许温岚问:“你告诉我,是要我警告他们?” “警告没用,他们不会听。”方奕旸顿了顿,“我只是想说,你与绑架的事无关,那些黑帮逮住他们,绝不会为难你。” 许温岚有点怀疑:“是嘛?可我已经参与绑架,他们真的会放过我?” 方奕旸语调放缓,透着温柔与刚毅:“因为,我会护着你。” 那瞬间,他的话像柔软的天鹅羽绒,轻轻地搔弄她紧闭的心扉,然而仅仅是一刻而已。 她愣怔了半晌,毫无波澜地说:“是嘛” 他苦笑一下:“不过到时候,很可能我已经不在了。如果他们为难你,你拿着我的” “别说话。”她握起剃须刀,刮向下颌的白色泡沫,“再动一下,要刮到脸了。” 他乖乖合拢嘴,静如一座雕塑,被她轻轻地刮去胡须。 白色泡沫除去后,露出干净白皙的下巴,清晰分明的人中,饱满下唇微微上翘的弧度。 剃光胡须之后,她有种拨开云雾,窥见明月光华的感觉,唯独看不见他的眼睛。 所以,她看不透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喂他吃草莓 灌木的篱笆墙里,许温岚身穿耐脏的亚麻裙,高束起长发,弯下腰给白色茉莉浇水。 再从绿藤下采摘橙黄灯笼似的大南瓜,用铁铲挖出土地下的土豆,塞进麻布袋子里。 顺便剪下盆栽垂挂的鲜红草莓,装满泛黄的藤条篮子,丝丝甜香扑鼻。 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欣赏丰收的绿田,心满意足。 种菜栽花植果,是她除写稿之外,独居生活仅有的乐子,还能填饱肚腹。 即便被闯入的人打扰,她仍没遗忘自己的小田园,每天精心的呵护。 岛上的人各有心思,不过对于她来说,日子照样惬意自在。 这块小田园占地两亩,位于许家的后院的小道旁,离汤家的大铁门不远。 汤池在二楼瞧见她在田间劳作的倩影,想跟她说声谢谢,兴冲冲地窜下楼,一到田地的篱笆外,低头看了眼衣裳乱不乱,心情微妙的紧张。 许温岚看向他垂下的手背,先一步打招呼:“你的手好了吗?” “多亏你,昨天按了下就好了。”汤池忍着痛,在她面前弯曲手腕,“话说这块田是你种的?” 许温岚含笑点头:“平时没事打理下。” 汤池由衷夸赞:“好厉害,像你这么勤快的不多见了。” 许温岚不以为然:“我只是比较闲而已。” “人家是宅女,当然闲哦。”孟佳琪嚼着口香糖,轻蔑地看了眼许温岚,目光又落回汤池身上,“哈尼,你的手还没好呢,跑出来干嘛,外面的野花多吸引人?” 许温岚感觉出她在指桑骂槐,不想掺合他们小情侣的纷争,一手端着藤条篮子,另一手扛起麻布袋,转身要走。 “哇,有草莓。”孟佳琪从篮子拿颗草莓,直接往嘴里咬,笑盈盈的眨下眼睛,手伸向篮子的提手,“汤池喜欢吃草莓,你这篮子全给他呗,反正田里那么多。” “我不喜欢吃,分明是你喜欢。”汤池受不了她用自己来当理由,嗓门冒火似的吼。 孟佳琪怔了怔,眼角溢出泪水,弄糊黑色的睫毛膏:“你又凶我?从昨晚起你就凶巴巴的,我哪里做错?” “想想你昨天干什么了?”汤池回想廖哥摸她臀部,她还笑脸迎人的贱样,总觉得被人逼着戴了顶绿帽。 孟佳琪顿时明白了,理直气壮的说:“那你还跟别的女人嬉皮笑脸呢。” 汤池要被她气死了:“我和岚岚是朋友,哪能比作一块。” 孟佳琪轻笑: “男女之间,哪里单纯的关系。” 许温岚躺着中枪,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掺和进来,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搅进去惹一身猩,自己独善其身就行。 谁知道他们越吵越凶,孟佳琪把火撒在许温岚身上,猛地用力拍掉她手提的篮子,气急败坏的跺脚离开,新鲜的草莓滚落在绿草地里。 许温岚无语的蹲下身,一颗颗的捡起草莓。 汤池连忙过来帮她将草莓装进篮子,自顾自的说:“佳琪就是这种个性,做她男朋友也很累。以前我觉得她年纪比我小,才处处纵容她,现在回想,或许我们不太适合,早点分手比较好。” 许温岚冷冰冰的开口:“这是你们的事。” 汤池以为惹她不高兴了,歉疚地说:“对不起” 许温岚偏过头,看向躲在暗处的某道人影,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赶紧离开湖岛。” 汤池尚未反应过来:“什么?” 许温岚一声不吭,提起篮子起身离开,留下傻愣愣的汤池。 走到两道的树荫下,身形魁梧的廖哥,背着装鱼竿的布包,从树干后窜出拦住她,一张晒黑的脸咧出夸张狰狞的笑。 “还好我钓鱼路过,你俩蹲在一起,是不是还打算说点其他的?” 许温岚平静地说:“你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廖哥摩挲下巴的胡渣:“听你哥说,那姓汤的也是富二代,家里的画挺值钱的。” “现在有钱人很多,何必急于一时。而且同时绑票两个人,极容易被警察发现,对后面的计划很不利。” 廖哥哼了一声:“每次听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不过我这人从来不讲理。” 他信手拈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嚼了几口突然吐出来:“呸,什么味道?” 许温岚忍着不笑,暗想他应该吃到泥巴:“还没洗啊,你急什么。” 廖哥觉得吃到鸡屎,黏糊糊的,嘴巴里犯恶心,臭骂几句,连忙跑回洗漱间漱口。 许温岚回屋后,清洗草莓直到很干净,第一时间就是上楼,走到拐角口,同时看到胡飞也在走廊上,嘴里骂骂咧咧:“又把气撒在我头上,以为他是老大天下第一。” 胡飞在走廊踱步,长胳膊甩来甩去,闷不下一口气,径直往方奕旸的房间去了。 许温岚心头一紧,跟过去探探他要做什么,恰好房门没有关紧,能从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形。 人在被欺压的时候,往往畏惧于强者,会把气撒在弱者身上,比如老幼妇孺。 而方奕旸恰好处于弱势。 “你日子挺悠闲的啊,蒙着眼睛一个人也能下棋。”胡飞两手握着桌子的一端,猛地用力掀飞桌面摆的象棋,棋子噼里啪啦的落下。 这盘旧象棋是许温岚带来的,她父亲生前最爱的游戏,这重重一摔断裂了一颗“帅”棋。 方奕旸面容波澜平静,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仿佛周遭的事与自己无关。 方奕旸越不说话,胡飞越生气,抡起拳头往他脑门招呼。 拳头还没落下,方奕旸突然开口:“你身手很好。” 胡飞动作一顿,撅起嘴笑:“那是当然。” 方奕旸继续问:“以前跟师傅学过武术?” 胡飞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方奕旸说:“你抓我来的那次,我感觉得出,你的招式很有气势,应该是个练家子。” 胡飞放大嗓门:“你瞎猜我的身份,不怕我杀你灭口?” “不,你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方奕旸笑了笑,“你会武术,耐力很强。被人当牛马使唤,做的最多得的最少,是谁也会不甘心吧。” 胡飞像被戳中几根肋骨,胸口一震,磨着牙说:“干你屁事!” 方奕旸沉吟一声:“他会分你多少钱,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或许更少。” 胡飞胀红了脸,捏紧拳头:“继续说啊,看我不揍死你。” 方奕旸昂起头颅,嘴角微弯起弧度,笑容自信从容,浑然天成的气魄,彻底压垮胡飞,那拳头始终砸不下去。 胡飞悻悻地放下拳头,逃也似的离开。 许温岚躲在一边,成功避开胡飞,回到门缝边看到这一幕场景。 只见,方奕旸半跪在地上,戴着手铐的手摸索地面,不同于先前的从容不迫,略显狼狈的拾起地上的棋子。 他摸到一半断裂的棋子,又趴在床下寻找另一半,却一无所获,垂头沮丧的像个孩子。 他在烦恼什么,担心她看到棋子坏了,会责怪他吗? 其实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揭开自己的眼罩,但他没有这么做,至少她在的时候没有。 许温岚走进房间,从桌边角落拾起半枚棋子,放进他的手掌心:“在这里。”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脸上已浮出笑意,合拢掌心的半枚棋子,又不知所措的说:“抱歉,这枚棋子断了。” “用胶水粘上就好了。”她将草莓篮子搁在桌上,“我摘了草莓,味道很甜,你尝尝。” 他摊开双手,指头沾着灰尘:“手弄脏了。” 许温岚挑了颗最鲜艳的草莓,喂到他的嘴边。 她原本想塞进他嘴里就好,谁知道他浅尝则止的咬了口。 她奇怪的问:“不喜欢吃吗?” 他摇头:“能不能再递过来点?” 许温岚的手再伸过一些距离,暗想这家伙还要小口小口吃啊。 他张开嘴唇,含住红草莓的同时,无意的包裹住她的指头,尖利的牙尖摩擦到肌肤,又被湿热的舌头舔过,痒痒麻麻。 他舔舔嘴角,回味着:“真的好甜。” 许温岚怔住半晌,忽然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转头见许任文正看向这边,眼神透露着异样的冷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我要你的手心 许温岚担心他瞧见喂草莓的一幕,脚跟像站不稳似的发虚,视线却直直对撞上他揣摩的目光。 许任文用手背敲下门板,退出房间:“赶紧出来。” 他的话不容置喙,仿佛下的是一道铁令。 许温岚深思片刻,决定出去跟他谈谈,把心底的话彻底说明白。 离开前,许温岚回头看一眼方奕旸,暗想他戴眼罩不能看东西,吃草莓咬到她手指,应该是无意的举动。 她轻轻地说:“我走了。” “刚刚吃到的很甜,谢谢你的”方奕旸话语拖得余味绵长,重重地落音,“草莓。” 许温岚回忆起被他咬到的触感,右手的拇指蜷曲了下,仿佛被滚烫的热水烫着了,那股异样的躁热流窜进颅顶。 她张嘴想问他,最后闭上了。 有些话难以启齿。 窗口边,许任文指间夹烟,对窗外吐出烟圈,深黑的眼眸盯梢柏树落下的影子,若有所思。 许温岚走近问:“你以前不会抽烟,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任文察觉许温岚在侧,左手倏地插进口袋里,用右手中指弹掉烟灰:“大概一年前吧,心烦的话会跟廖哥抽上几根。” 许温岚讽刺地说:“你跟他学了不少好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他我也活不过今天。”许任文深吸一口烟,呼出淡青色的烟气,“最近你跟那个香港人很亲近,有没有探出点东西?” 许温岚说:“才一天而已,你问的太急了。而且我跟他还不熟,有些事别乱猜。” 许任文冷笑:“我担心你没探出来,就被他诱惑了。” 他果然看到了,还想用哥哥的身份,教训她一顿吗? 许温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魁梧壮硕的柏树:“你记不记得,这棵大柏树是我出生的那年,爸爸从很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许任文蹙起眉头:“不要转话题。” “他生前最喜欢树木,除了这棵柏树,家附近其他的树,也是他一手呵护。”许温岚自顾自的说,“他常说教人就好比植树,要打好根基,让树干挺直向天生长,因此从小对我们很严厉,特别是对你” 许任文额头的青筋暴起:“别讲了。” 许温岚继续说:“可他没想到,在湖岛长大的人,太容易被外界诱惑。” 许任文暴吼一声:“够了!都过去了!” “好,那聊聊现在的。”许温岚意味深长的笑,指着走廊放旧相框的凹槽,唯一一幅相框的正面却背对着他们,“那副相框是不是你转过去的?” 许任文的目光移向相框,满脸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 许温岚把照片摆正:“你不看看吗?” 相框赫然是一张泛黄的旧照,在二十多年前拍摄。照片中年轻的英俊男人,梳着上个世纪最流行的中分头,双手搂起身穿粉红棉衣的女婴,身边站着只有他膝盖高的两岁小男孩,手捧一根五彩棒棒糖,通红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拍照片之前,她哥的棒棒糖掉在地上,脏兮兮的不能吃,才哭的那么委屈。 许任文看着照片愣神,好一会才察觉指尖被烟头烫红了,甩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手插着口袋转身就走,脖子微微缩起,仿佛畏惧着什么。 许温岚在他身后叹息:“我懂了,原来你不敢见他。” 那一晚,廖哥难得没吆喝打牌,一楼异常的安静。 许温岚睡得很不踏实,梦到年幼的时候,梳着两根麻花辫,蹲在枝叶繁茂的柏树下捏泥人,玩着正起劲,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当时只有六岁的许任文,蹬着小短腿跑来,俯下身细瞧妹妹的泪眼,嘴里抱怨地说:“爱哭鬼,你又哭什么?” 小温岚抬起莲藕似的小胳膊,指向草地上的泥人:“大的是爸爸,小的是你,最小的是我,那我的妈妈呢?汤池家里有妈妈,为什么我们家没有?” 许任文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 小温岚泪眼朦胧的看他:“哥哥,你看过妈妈没?” 许任文愣住了:“记得吧,别说妈妈的事了” 小孩对四岁以前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依稀记得有个温柔的女人照顾自己,但完全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温岚鼓起腮帮子,坚持问:“妈妈在哪?” 许任文做了嘘的动作,目光越过小温岚望向柏树,眼底透出惧色:“闭嘴,爸爸会生气的。” 小温岚转过头,看见硕大的柏树后立着一个男人,修长的手搭在柏树粗糙的树干,昏黄的夕阳从身后笼罩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面容在婆娑的树影下模糊不清。 父亲在她的记忆深处,是最强悍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而在那一刻,她无比畏惧着他。 许温岚从梦中惊醒,只觉被褥一片冰凉。 从小到大,她睡觉踢被子的坏习惯,一直没能改掉。 半夜口干的难受,她难耐地起床去一楼倒杯热水,刚踏出卧室,发现对面方奕旸的房门是开的。 这很不正常,他们平时关押方奕旸,只要没进去,一定会记得锁死房门。 许温岚打开房间的灯,四周没一道人影,只瞧见床底下掉落套脚的铁链。 她立即跑向许任文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屋内,连廖哥和胡飞也不见了。 如同迷途在深渊中,她无措地跑出房屋寻找,瞥见仓库窗口透出的一束微弱光亮。 许温岚顺着光线,悄声走到仓库的窗外,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不错嘛,你跟胡飞整晚待在仓库,把这里搞得跟牢房一样。” “对啊廖哥,这才是真正关人的地方,楼上得空出一套房间,还以为给他住的是招待所呢。” “仓库关人比较便利,而且我妹也住在二楼,最好要他们保持距离。” “哈哈,你难道担心他俩搞出点玩意来?那不更好嘛,港仔可是超有钱的,说不定你妹能当阔太太呢,嘿嘿嘿” 锁门的响动和脚步声消失后,许温岚等过段时间,才尝试着偷溜进仓库。 仓库是许父在世前,存放雕刻用的木头的地方,几块木头不值多少钱,仓库仅有的两扇通风窗就没做防盗窗。 通风窗离地面距离有两米距离,刚好院子里摆着废弃的木头梯子,许温岚利用它爬到通风窗,透过窗口窥视昏暗无光的仓库内部,依稀记得通风窗底下是张桌子,希望许任文他们没有搬动。 她咬了咬牙,从窗口一跃跳进去,结果预测失败,底下是硬邦邦的地面。 这一跳跳得脚底发麻,腿的肌腱仿佛断裂开,她疼得险些掉出泪来,硬挺着扶墙壁站起身。 “是你来了吗?” 幽暗沉寂的室内响起清冽的嗓音,仿佛珍珠滚落玉盘的震响,令人心惊又欢喜。 他说话向来是平缓从容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语调流露出急切,仿佛瞬间没掩饰住他的欢喜。 刹那之间,她觉得这一跳是值得的,低声回应:“是我。” 他又问:“我刚听到很重的倒地声,你是从窗口跳下来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有点酸疼,没事的。”她怕被发现不敢开灯,在黑暗中摸索墙面,触碰到冰凉的柱形铁杆。 原来许任文改造了建在仓库里的工作室,拆掉下半扇木门,围一堵像监狱一样的栅栏铁门,将方奕旸囚禁在里面。 “以后不准这样。”他似乎有点生气,“万一地面有玻璃碎片,你的脚可能要废了。” 她轻轻地嗯一声:“你在里面还好吗?” 他舒朗的笑了笑:“你别担心我,确实像你哥说的,里头一切很便利,有张小床和卫生间。他们解下我的手铐和脚链,也松开了眼罩,比先前的房间自由多了。” 原来他耳朵非常敏锐,隔那么远距离,也能听到廖哥他们的对话。 他知道许任文是她哥,是什么时候晓得的? 岂不是阔太太的言论,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他有何感想,别真以为她接近他,是为了做阔太太。 她越想越不自在:“我先回去了。这里跟地下室一样容易潮湿,夜晚睡觉可能会有点冷。你先睡一晚,冷的话明天告诉我,我再给你拿张被子。” “现在就有点凉,总想找东西暖暖。” “我马上拿来。” “被子我不需要。”他声音放缓,无限温柔,“我要的是你的手心,能给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那你能懂我吗 方奕旸的声音极具魅力,任何人都抵挡不住他的话,莫说他此刻在温声祈求。 许温岚犹如被他蛊惑,不由自主的抬手,伸向栅栏的缝隙间,在触碰到微凉指尖的那刻,头脑仿佛恢复清明,倏地抽回手。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对不起。”好一会,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得回去了。” 他恍若无事,平静地说:“好。” 她用父亲以前的工具绳,勾住通风窗的一排粗钉帽,双手勒住绳子两端攀上窗口。 “明天你还会来吗?”他忽然开口,语气有点不安。 许温岚这时发现房屋的二楼亮了灯,恰好是她自己的房间,连忙翻身从梯子爬下,扔下一句话:“看情况吧。” 怪她找人太过心急,出门来忘记锁门,所以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她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许任文,装作吃惊的问:“哥,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许任文一脸嗔怒:“你跑哪去了?” 许温岚扬了下手里的水杯:“去厨房用奶锅热了杯牛奶。” 许任文面色缓和了点:“你喜欢下楼喝水的习惯,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我现在每晚打完牌睡觉前,都要看看你有没有反锁卧室。” 许温岚问:“有必要吗?” “这里只有你一个女生。”许任文放低声音,“做哥哥的总得看着你,快点回屋睡吧。” 许温岚咬咬下唇,在只言片语里,尝到被物质的洪流冲淡后,一丝丝久违的亲情。 他哥在湖岛陪她长大的岁月里,一直是听父亲话的坏男孩,后面跟外面的混混坏了,变成嗜赌如命的亡命之徒,即便是他心态变了很多,袒护这个妹妹的行为一成不变。 躺回被褥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总浮出那轻柔的话。 “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问的时候,那语气像讨要糖果的孩童,为了最渺小的渴求而已。 她突然很后悔那么回答了。 关押方奕旸的仓库,除了送饭的时间,整个一天都是锁上的。 许任文不再允许她去帮仓库,自己和胡飞揽下送饭的任务。偏偏这两个男人天天打牌,送饭从不尽心尽责,以前轮到他们送饭的时候,时常晚几个小时才送,或者压根把事给忘了。 许温岚路过仓库,目光扫过紧闭的铁门,脚步在原地停滞片刻,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在同一楼层,还能名正言顺的探望他。现在仓库一堵沉重的铁门,仿佛把他们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半夜睡觉会不会冷,过了饭点会不会饿,是不是过得度日如年? 要是把她换做他过这种幽禁的日子,没书本和田园打发时间,很可能几日就要发狂了。 在胡思乱想之时,一只手猛地拍了下肩膀,她万般惊愕地转过头,见汤池满身泥泞的立在她眼前,胸口起伏微微喘着粗气。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汤池大声跟她道歉,“我来的太急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温岚感觉得出,此时的汤池不太对劲,担心地询问:“汤池,发生什么事了?” 汤池缓了口气,懊丧地揉搓眼皮:“我爷爷的画不见了,怎么办,我爸妈知道要杀了我的。” “是你放在湖岛的那幅?”许温岚同样吃惊,“那天你放回保险柜了,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汤池磕磕巴巴地说:“就是今早发现的。爸妈在新家设计个地下储藏柜,决定把爷爷没卖出的旧画收藏进去,我就自作主张的带佳琪来湖岛度假游泳,顺便把那张遗留的金丝猴带回去,谁知道那幅画不见了” 他越说越急切,眼珠布满血丝,眼角还渗出泪水,迷惘地找不到北似的。 许温岚安慰他:“别急,我们先想办法。” 许任文恰时出现,右手提着一份铁饭盒,大步朝汤池走来:“汤池,那怎么搞得衣服一身泥?” 汤池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佳琪,她跟我吵着要回去,结果发现快艇的发动机坏了,她气得把我推进坭坑里,弄得我衣服裤子全是泥巴。” 许任文笑了笑:“你女朋友脾气倒蛮大。” 汤池说:“我实在没办法了,许大哥,你们的船在哪,我借一下明天就还你。实在找不到画的话,我只能选择报警了。” 许任文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你要报警?” 汤池被他盯着莫名发麻:“那画卖出去很值钱,警察肯定会受理的。” 许任文阴阳怪气的说:“是啊,真可惜啊,那么好的画。” 许温岚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对汤池说:“你先回家换身衣裳,画的事咱们待会一起商量。” 汤池听到许温岚的安抚,像打了一剂强心针,连连点头:“那我回去了,换了衣裳来找你。” 汤池好奇的指着许任文拿的饭盒:“许大哥,你拿的饭是送给谁的啊?” 许任文回答:“都是剩饭,倒给养的鸡吃。” 汤池恍然大悟状:“原来你们还养鸡啊。” 许任文促狭地笑:“养的可肥,就等着宰了。” 许温岚不由打个寒战。 许任文等汤池离开后,将饭盒放在地上,右手摸出钥匙打开铁门,回头看许温岚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进来?” 许温岚摇摇头,面色清清淡淡,仿佛与她毫无瓜葛。 许任文轻哼一声,握起饭盒的提手,进入仓库碰地一声关上铁门。 许温岚仰头看向黑洞洞的通风窗,暗想要是汤池真打算报警,廖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最终的结果会跟方奕旸一样,甚至有可能更惨。 除了被困的方奕旸以外,岛上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当时许任文和她都看过保险柜的画,胡飞跟廖哥又从许任文听说过画的事,再说从保险柜偷画是不容易的话。 那是谁偷了汤爷爷的画呢? 当天下午,汤池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后,跑来许家做客。 方奕旸搬去仓库后,许家没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许任文便大大方方的邀他进屋。 汤池进屋前,弱弱地问:“那个叫廖哥的在吗?” 许任文嗤笑了下:“他不在。” 汤池吁了口气:“那就好。” 许任文开门见山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报警。如果报警的话越快越好,拖到越晚越没作用。毕竟不是什么大案子,这座湖岛连摄像头也没有,警察来了只会录下口供。” 许温岚闻言微微一愣,他怎么一反寻常的劝汤池报警? 汤池低下头:“我打算先不报警。如果警察过来的话,第一时间就是通知我爸妈,他们知道肯定不会轻易饶我的。我城里的房子隔壁的一户人家也被偷过东西,警察就是例行公事的看看监控摄像,根本不会用心的去找。” 许任文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 家里遭遇偷窃,不管能不能找到,报警是必要的措施。 汤池仅因为害怕被责骂而选择掩盖,看来他是个很没担当的男人。 许温岚偶尔插两句话,见他们没讲出实质性内容,起身说:“我去榨果汁。” 走进厨房,许温岚发现许任文早就榨好果汁,托盘摆上两个玻璃杯,第三个玻璃杯放在托盘外。 一只修长的手从背后伸出,握住托盘外的玻璃杯,将里头的果汁倒进水槽里。 许温岚回头发觉是许任文,大胆地猜测:“你那杯果汁是不是掺了什么?” 许任文将玻璃杯洗干净,重新再倒满果汁:“他选择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如果汤池选择报警,恐怕 许温岚只觉细思恐极。 汤池喝着许任文倒的果汁,话题转移到汤池女朋友身上,颇为得意的说,孟佳琪最先主动认识自己,发一个礼拜的暧昧短信,他这条大鱼很快钓上了她的鱼钩。 许任文笑了笑:“你的女朋友确实不错,身材模样都很出挑。” 汤池点点头:“她就是稍微任性点,其实是性格很好的女孩。” 三人聊到晚上九点,汤池看向墙上的时钟,担心地说:“我今早跟佳琪吵了一架,大中午出门就不见她人影,这个点她应该回家了,我得回去哄哄她。” 许任文和许温岚送汤池出门,拿着手电筒,路过树林散散心,聊起小时候玩耍的旧事。 树丛后,忽然传来奇异的呻吟,缠绵的声音腻得很。 “啊不要摸那里羞死人了” “哈哈,不止摸,还舔呢。” 湖岛只有他们几个人,说话的男女是谁显而易见。 男人戴绿帽是奇耻大辱,汤池永远想不到,之前的绿帽还不算什么,今晚给他戴了个严严实实。 “我要杀了他!”汤池折下一根树枝,正准备杀过去。 许任文一把拦住他:“你打得过他吗?还想像上次一样被揍?” “打不过也要打。”汤池咬牙切齿地说,朝树丛里暴吼一声,“一对狗男女。” 这吼声委实够大,惊起树丛里的一对鸳鸯。没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廖哥大步从树丛走出来,脸上盖着红唇印,裤子的腰带还没系上,瞧见汤池胀红发紫的脸,得意狂妄地笑:“看什么看,没见过妖精打架?” 孟佳琪衣裳凌乱的跟在后头,面颊染着可疑的红色氤氲,眼光闪闪烁烁。 汤池喘着粗气,怒骂:“贱人。” 孟佳琪睁大眼睛:“你骂我干嘛?就欺负我的本事。” 廖哥摸摸她的脸,笑嘻嘻地说:“这男人要来有何用,前几天就跟你说了,早点跟着我好了,免得经常受他的气。” 原来他们先前就勾搭上了,汤池戴了好几天的绿帽子。 汤池冲过去,要找廖哥了断。 许任文毕竟是廖哥的人,从背后拦住他,假装劝朋友的语气说:“一个女人而已,这有什么?” 许温岚也不愿见他这副模样,安慰地说:“她的心没在你身上,早点断了不更好吗?” 汤池红了眼眶,带着哭腔说:“佳琪,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 孟佳琪犹豫了一下:“我” 汤池被惹急了,勃然大怒地手指廖哥:“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画,还抢了我的女人?我现在就报警,要警察查你。” “哦豁,报警?”廖哥系好腰带,狰狞地笑,“好你小子,活腻了。” 背后的许任文阴着脸,手握成刀状,猛地拍在他后颈椎的劲动脉窦。 汤池眼前一黑,颓然倒在地上。 许温岚没料到,汤池最后还是难逃一劫,被廖哥等人抓了起来。 廖哥彻底占领了汤池的别墅,躺在绵软的大沙发上,对许任文大笑:“跟这里比,你家就是狗窝。” 汤池被捆绑在地上,仍然昏迷着,脸上还有黑色脚印。 孟佳琪瘫在沙发,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上大麻烦,吓得瑟瑟发抖:“你要做什么啊?” 廖哥摸摸她的脸:“小美人怕啥啊,我又不会害你的,就是想要你男朋友乖一点。” 许温岚倒是挺淡定的,看着地上的汤池,同情之余,暗想这小子实在傻透了。 廖哥打算在别墅住下,挑了间最大的房间,揽起发抖的孟佳琪进去睡。 由于被汤池辱骂过,廖哥特别厌恶汤池,决心把他当狗一样虐待。 汤池继续被扔在一楼,像先前的方奕旸,脚上捆绑上铁链子,以防清醒后逃跑。 许温岚选择回自己家住,许任文一路上陪伴着她。 “说实话,你把汤池当朋友吗?”许温岚好奇地问。 许任文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是朋友,现在不是。” 许温岚内心一阵发寒,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她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会为了利益卖了自己。 已过十二点钟,许任文操劳了一天,早早回屋休息。 许温岚确定他睡着后,偷偷摸出工具绳,悄然下楼往仓库溜去。 仓库内阴暗潮湿,两具正对的窗口没安装窗扇,夜风鼓鼓得刮进室内。 许温岚走到栅栏门,蹲了下来,朝里面轻声呼唤:“睡了吗?” 良久没有人应她,她害怕他出事,胆战心惊地摸向栅栏里:“你怎么样了?” 忽然之间,从黑暗中伸出宽大的手掌,轻柔地包裹住她的手,传来温热的体温。 “我在。”他柔声说,“别担心。” 她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下,摸出背后的包裹:“我带了吃的过来,还有几件你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他淡淡地应了声,仿佛毫不在意。 许温岚准备将包裹从底下塞进去,然而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使得她拿着包裹难以动作。 她怪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能不能先松开。” 他明知故问:“松开什么?” “我的手啊” 方奕旸笑了:“这是你昨天欠我的。” 许温岚恍然忆起,昨夜她拒绝握他的手,想不到这男人那么“记仇”。 他悠悠地问:“感觉你不太高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一愣,暗想他怎么这么敏感,含糊地说:“今晚发生很多事,我熬到很晚才回来。” “告诉我详细情况吗?” 在许温岚看来,只要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其余的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给他解释:“我有个从小到大玩得很好的朋友,跟你一样惹到麻烦,被绑架你的团伙抓了起来。” 他又问:“是男是女?” 她回答:“男人。” 他轻轻嗯了一声,握她的手掌用了点力:“你很担心他吧。” “当然担心,先前我提醒过他离开,不过他没有听我的话,现在连他女朋友也被抓了。可能他明天醒来后,会怪我没告诉他真相,我只是没有这个机会。” “龙潭虎穴他偏要硬闯,也不能怪在你身上。” “也许吧” 跟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感受到男人肌肤的纹理,比女人的要更硬朗点。他的手掌很宽很大,轻而易举地裹住她,指尖摩挲着她的手心,带起微微痒麻的触感。 忽然深深意识到,男人比女人强大之处,就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哪怕身陷囹圄的是他。 她想起他初次握住她的手,就轻易地猜出她的工作,自个胡乱猜测起来:“你的五根手指好长,很适合弹钢琴。” “你说的不错,我学过钢琴。” 她吐吐舌头:“蒙对了,你弹钢琴一定很好听。” 方奕旸莞尔一笑,口吻异常认真:“以后我会弹给你听。” 许温岚不置可否。 这句话对她而言,像梦寐一样虚幻。 第二天清早,汤池仿佛从噩梦中睁开眼皮,后颈椎的疼痛又提醒他,眼前的一切是无比的真实。 他现在像狗一样被拴在地上,脑袋边放了一个大铁碗,碗里盛满稀泥似的米饭。 廖哥搂着孟佳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美人喂的水果片:“唔,好甜。” 孟佳琪原本昨夜很害怕,后来发现只要床上服侍好,他就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就没先前那么畏惧廖哥了。 廖哥察觉汤池醒来,冷笑地说:“醒来了呀,饿了么,地上有狗粮,吃饱点。” 汤池愤怒的脸胀得紫红,奋力地想爬起来,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你混蛋” 廖哥昂起头颅:“我可是你的主人,哪有狗骂主人的。” “佳琪,你跟他”汤池看向孟佳琪,眼珠布满血丝,“是不是你卖了我?” 孟佳琪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管我的事,你干嘛要惹他,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呵呵,原来我的错”汤池觉得好笑极了,真特么好笑极了。 廖哥走过来,用拖鞋踹了脚他的脸:“狗东西,告诉我,你爷爷的画在哪?” 汤池朝他的拖鞋啐了口:“呸。” 廖哥受不了拖鞋沾上他的唾液,正要狠狠踩向他的脸:“给老子舔干净。” “你弄死他也没用。”许温岚是时候出现,不紧不慢地说,“他家的画被偷了。” 廖哥吃惊地问:“偷了?是谁偷的?” 许温岚摇摇头:“我不知道。” 廖哥轻嗤一声:“不会是那小子编出来骗人的话吧?” 孟佳琪偎依进廖哥怀里:“我看多半是骗人的鬼话。” 汤池愣怔地看向许温岚,瘆得慌的想,许温岚为何能跟廖哥待在一起,莫非她也是廖哥的同伙。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恰在这时,摆在桌上汤池的手机,传来震动的铃声,屏幕赫然写着“老妈”二字。 廖哥拿起手机,指着屏幕的文字,嬉笑地说:“你妈给你打电话了,你说接还是不接?” 汤池咬着唇,一声不吭。 十多秒后,电话自动挂断,又重新响了起来。 廖哥颇为理解的说:“世界上每个当妈的一样,没听到儿子的声音,永远不会停止打电话。” 廖哥从怀里掏出把短刀,拔开刀的皮套,用尖刀对准他的脖子,厉声说:“跟她说你现在很好,要是说错一个字,老子立马在你脖子捅个窟窿,要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手机第三次振响后,廖哥按下接通键和扩音键,递到汤池的嘴边。 汤池咳嗽一声,声音沙哑的说:“妈,我在家睡觉呢。” 汤阿姨急促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响起:“池池,干嘛这么久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汤池梗咽地说:“我很好” 廖哥的眼神变得锐利,用嘴型告诉他:“快点说完。” 汤池连忙说:“我马上起来,挂了哦” 汤阿姨不忘叮嘱:“要记得吃早饭。” 廖哥猛地摁掉电话:“呵呵,臭小子。” 汤池的脸伏在地毯上,顿时泪流满面。 许温岚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底一阵泛酸,印象里汤阿姨的性格非常好,小时候她很羡慕汤池有这么好的妈妈。 等廖哥搂着孟佳琪走后,许温岚沉默地盯着汤池匍匐着哭泣,良久之后走到他的面前。 汤池察觉她还在身边,抿了抿嘴,神情复杂的看向她。 “你先忍一忍。”许温岚轻声说,“我会帮你的。” 廖哥一心想剥削汤池的钱财,要许任文查探别墅有没有藏画,每套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翻出一张的画影子,逼汤池告诉他们保险柜密码,打开柜字也没找到金丝猴水墨画。 廖哥摩挲下巴:“难道他的画真是被偷了?这岛上就咱们几个人,会是谁偷走的呢?” 胡飞伸了个手:“我看八成是熟人,要不怎么知道密码。” 廖哥看向许任文,眯起眼:“你觉得是谁?” 许任文说:“不清楚。” 许温岚回忆起那晚来汤池家做客,请他们去画室看他爷爷的画,甚至很放心的在他们面前,打开非常隐私的保险柜。 许温岚为了避嫌,转过头没看汤池打开保险箱。 至于许任文有没有看,她当时没太注意。 可能在廖哥看来,许任文c孟佳琪还有她自己,都有偷画的嫌疑。 廖哥咯咯的笑:“既然画都没了,留着人还有什么用?” 许温岚一阵恶寒,心想他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连忙开口说:“汤爷爷去世前除了作画,还喜欢收集古董,他生前最喜欢把古董藏起来,这么大的别墅也许藏了不少。汤池是他的孙子,肯定知道一星半点的。” 许任文看向许温岚,满脸诧异,估计心里在想,这事他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小妮子瞎编。 廖哥欢喜的笑了:“是嘛,古董比画更值钱,要你哥再查查看。” 许温岚内心暗喜,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廖哥居然还相信了,看来他渐渐把她当自己人看,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中午轮到胡飞送饭,他提着饭盒进入仓库,没过一分钟突然跑出来,深深地朝天吸了口气,像是要把仓库的浊气吐出来。 许温岚在仓库附近的小田园种菜,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里面怎么了?” 胡飞朝地上啐了口:“我怀疑那个港仔得了痨病,吐出血了。” 许温岚打了个激灵:“我以前是医生,可以确诊一下。” 胡飞恹恹地说:“我最怕痨病了,外婆就是那样病死的。” 许温岚接过他提的饭盒,急匆匆地跑进仓库,见栅栏门外的扔了一张布条,布条沾上溅出来的鲜红血水。 这扇房门上半边是木板,下半边是栅栏铁门,许温岚在外面看不见他的状况,只能瞧见他下半边身子靠在墙边,一双修长的腿蜷曲着。 她俯下身问:“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虚弱地喘息:“咳咳咳咳你终于来了” 她眼角迸出泪花,声音颤抖地说:“没事的,我会给你买药,一定会治好你。” 栅栏门内传来扑哧的笑声:“你居然也相信了,我刚才是骗他的。” 许温岚呆呆地愣住了,震惊地问:“你装病?” 方奕旸嘘了一声:“轻声点,那家伙很傻,略施小计罢了。” 许温岚指着布条的血痕,问:“那沾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方奕旸说:“我晚上抓住了只老鼠,用石头砸破它脑门,再撕下一块床单的布块,做给他看的假象。” 许温岚不由问:“那你骗他的目的是什么?要是他以为你真有痨病,估计再也不敢进仓库半步了。” 方奕旸理所当然地说:“还不是为了你。” 许温岚疑惑不解:“为我” “你是不是也吓傻了?”方奕旸声音放得很轻,话语间绽放出笑意,“我只是不忍心你那么晚溜进来,女生经常熬夜对皮肤不好,小傻瓜蛋。” 许温岚面颊微微发烫,心脏的某个部位仿佛失去弹簧,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很想回嘴辩驳过去,但嘴巴像黏着了张不开嘴。 方奕旸缓缓地倾下身:“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许温岚咬了咬唇,一口回绝:“不行。” 方奕旸乖乖地坐直身子:“好。” 她能感觉出他的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方奕旸忽然笑了:“其实你不给我看,我也能猜出你的长相,齐腰的黑色长发,肌肤白白净净的,很文静漂亮的女生。” 许温岚像被戳中脊梁骨似的,声音大了几分:“别瞎猜。” 方奕旸沉声说:“你在害怕什么,就算我以后能逃出去,怎么可能会伤害你一根毫毛。相反,我会” 许温岚立起身,郑重其事地说:“我帮你并不是为了跟你以后有交际,也不是想要你好好报答我,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方奕旸沉默半晌,良久开口:“我懂你的意思。” 许温岚将饭盒塞进栅栏的间隙:“我会骗他说你有肺结核,以后尽量由我来送饭。” 方奕旸重重应了声:“好。” 许温岚起身离开仓库,阖上铁门的瞬间,仿佛听到他在说话。 “我懂你,那你懂我吗?” 胡飞立在小田园的阡陌上,摘了颗草莓往嘴里塞,见许温岚脸色凝重的出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他是不是真有病?” 许温岚点点头:“是肺结核晚期,要不怎么会吐血。” 胡飞睁大眼睛,惊悚万分:“天啊,我刚还进去了,这病会传染的。” 许温岚说:“这病的严重性你也知道,吸到点唾沫就有传染的可能,这家伙怪可怜的,关在里面没办法治疗,只能等死。” 胡飞吓得脸色苍白,往廖哥的方向起步:“我去跟老大说,还是别给他送饭了,要他自生自灭。” 许温岚连忙拦住他:“等等,你不必跟廖哥说,饭还是要送的,一时半会死不了,廖哥还要利用他绑票呢。” 胡飞从兜里掏出钥匙,满脸嫌恶:“那怎么办?我实在不敢进去了。” 许温岚忍住不笑:“还不简单,以后我替你送。不过你千万别告诉我哥,他知道你怕得传染病不敢送饭,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还会怕他,笑话!”胡飞说是这么说,求之不得的把钥匙扔给她,“你是医生,不会得病。” 许温岚接过钥匙,其实很想告诉他,医生也是人,有血有肉,同样会得病的,甚至因为经常熬夜,平均寿命比普通人还要短一点。 骗到钥匙就好办多了,以后能自由进出仓库,可惜没弄到栅栏门的钥匙,否则他就能逃离出去了。 许温岚兜里揣着钥匙,心情格外的好,途径许家屋外的大柏树,瞥见许任文手握铁锹在树下挖土。 廖哥一身匪气的立在旁边,对许任文指手画脚:“再挖深点,没吃饭的劲啊,胡飞那傻子呢,关键时刻不见人。” 汤池双手捆绑的跪在地上,脸上一片红一片紫,左眼皮浮肿着,看样子挨了不少打。 许温岚飞奔过去,问许任文什么情况。 许任文扬起下颌,往汤池示意了下:“廖哥刚刚严刑逼供,要他说出他家哪里藏有宝贝,他就说这棵柏树底下有。” 许温岚愕然地说:“这棵柏树是爸爸移植的啊,要藏也是我们的爸爸藏,怎么可能是汤爷爷。” 汤池的嘴巴也遭了不少罪,口齿不清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小时候听爷爷说,这棵柏树底下藏有宝贝,打开来很危险,要我们千万别接近它。” 这话听起来像骗小孩子的话,不过这只是棵柏树而已,汤爷爷不准他接近的目的是什么? 廖哥吆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老子挖啊。” 许任文不得不继续挖土,把柏树周围的土挖空了,连树的根茎都能看到。 “真的有宝贝吗?”廖哥等着不耐烦,“你小子要是敢骗人,今天就活埋了你。” 汤池的四肢微微发抖:“我没骗你啊” “我好像铲到什么硬东西了。”许任文声音激动的说,用铁锹往深处铲,没办法撬起来,“我看要不是大石块,要不是大箱子?” 汤池激动地大喊:“太好了,我爷爷不会骗我,底下肯定有东西。” 廖哥笑呵呵地说:“你小子沾了你爷爷的光啊。” 许任文铲掉附近的泥土,慢慢地展现土壤下的“宝物”。 六月初的天多雨,风掺杂着一丝潮湿,像侵略般拂过柏树底下,惊起一丝丝的凉意。 所有人盯着泥土下藏匿的白色,面容的表情那一刻瞬间凝固。 嶙峋的白骨头与粗壮的树根,紧紧缠绕,仿佛无声的告诉人们,它们已纠缠过多少年的岁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他出来了 许温岚是医学生,看过甚至解剖过尸体,却没有此刻让她头皮发麻。 要知道,这株根深叶茂的柏树,从小陪着她一块长大。 这树是父亲种下的,会是谁的尸骨? 许任文呆滞的盯着白骨,脸色煞白,良久后默默用铁锹填回泥土,仿佛在掩盖土壤下的秘密。 廖哥见惯了死人,区区白骨不放在眼里,但本以为树底下藏着古董,谁知道挖出来的是一堆白骨,只觉得沾了一身晦气,向汤池猛地踹上一脚:“狗东西,还敢骗你老子。” 汤池泪流满面:“这不能怪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廖哥大手一挥,对许任文说,“看他的孬种样,也问不出一件古董,就在这活埋了。” 许温岚打算开口劝阻,又想起先前劝过,要是再提一次,不管什么理由都可能引起怀疑,正盘算如何是好。 许任文突然说:“廖哥,树下已经埋了一具,再活埋一具会风水犯冲,这里毕竟离我家没多远,还是换个地方再处理掉他吧。” 廖哥心情差的时候,不喜欢被手下忤逆,朝许任文怒斥:“叫你做啥就做,扯什么狗屁风水。” 许任文抿嘴没作声,低头看着翻新的泥土,手握铁锹的顶端,力道紧了紧,掐得指尖发白。 一阵铃声猝然响起,廖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谨慎地接通电话。 “是维特啊,你总算来消息了。”廖哥激动得声音发颤,听到对方说话,话锋突然一转,“操,他们不交赎金?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 连父母不交赎金,方奕旸岂不是要没命。 廖哥接完电话后,豁然大悟地嗤笑:“要保证港仔活着,他们才交赎金,香港人就是爱瞎搞名堂。” 许温岚暗暗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方奕旸的父母很明智,这样既拖延时间,又给确保了方奕旸的安全。 廖哥越想越气,猛地拍下掌心:“割下港仔新鲜的脚趾头,今天就寄给他的父母,看他们还敢得寸进尺。” 许温岚胸口发紧,连忙说:“廖哥,脚趾头寄过去要时间,已经拖延那么多天,最好速战速决,现在网络信息那么发达,不如用匿名id与他们父母视频。” “你的主意好棒啊,我怎么没想到。”廖哥哈哈大笑,“跟他父母直播切肉,直播完要他们打款给我。” 许温岚心底敲起了闷鼓,看来廖哥执意要弄残方奕旸。 想搞匿名直播需要黑客技术,否则警察会很快摸着网线找到他们,偏偏他们之中只有维特懂这一技术,廖哥非得再低三下四的求维特前来帮忙。 回忆起那晚与维特的对峙,许温岚更觉得心惊胆战,这家伙可是比廖哥还残忍的变态。 不行,她必须在廖哥搞血腥直播前,想方设法帮方奕旸逃出去。 廖哥心情转好,没再要求许任文处理汤池。 那天晚上,廖哥命令许任文和胡飞,把一个黑色大铁箱搬进汤家的别墅,当着众人的面,嘴叼雪茄,威风八面的打开黑铁箱。 居然是满箱的军火武器,手枪c步枪和手雷都有,杀伤力巨大。 孟佳琪啊的一声,被骇人的武器吓到了。 “大晚上鬼叫什么。”廖哥昂头瞥向孟佳琪,满脸得意地说,“出来混怎么可能没抢。” 孟佳琪假惺惺的娇笑:“哥哥好厉害。” 廖哥搂着孟佳琪,吧唧亲了两口嘴,指使两个手下:“全部收起来。” 许温岚注视他们扛起沉重的箱子,问许任文:“这玩意你们从哪搞到的?” “比如黑市c暗网,还有警察想不到的地方。”许任文沉着声说,“你先别回屋睡觉,我有话要跟你讲。” 许温岚只能在原地等他藏好箱子。 二十分钟后,许任文才回到客厅,面色凝重的拉起许温岚来到后院。 他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说:“给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姓方的香港人,处处维护他。” 许温岚摇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我不是帮廖哥出谋划策了吗?” 许任文瞧她的表情:“你变得会骗人了啊,我好歹是你亲哥,你骗得了我?凡是掂量清楚,别搞得你先被男人骗了,男人骗女人的本事厉害着呢。他对你说的话,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许温岚口气平淡地问:“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许任文哑然。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受骗。”许温岚背过身,慢悠悠地说,“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任文凝视她的背影,叹息一声:“我很害怕你落到他的手里,闹得到时他利用你来胁迫我。” 许温岚问:“那你会为亲妹妹违抗廖哥吗?” 话语一断,原本絮絮叨叨的许任文,突然陷入沉默。 许温岚嗤笑:“当我没说。” 其实许任文说的那些,她全部料想过,所以她不愿跟方奕旸有交际,怕自己以后陷进去。 回屋后,许温岚分析此时的情况,只觉得万分的棘手。 对方是有武器的歹徒,而她是手无寸铁的女流,更别提身陷囹圄的方奕旸,较量起来完全是鸡蛋碰石头。 湖岛原本有两艘快艇,一艘是汤池的,发动机已经坏了。另一艘原来是她家的,钥匙现在系在廖哥的裤腰带上,每时每刻不离身。 也就是当务之急,她必须搞到廖哥的钥匙,风险程度无疑像老虎的嘴边拔胡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先把方奕旸从仓库的“监狱”里弄出来。 半夜睡不着,许温岚索性翻身下床,溜去仓库看看,这样也能避开她哥,还能在里面待久点。 骗到铁门钥匙,进出仓库就方便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悄咪咪地走近栅栏门,那动静还是被方奕旸发现了。 他无奈的笑:“你果然还是会大半夜过来。” 她问:“是不是嫌我吵醒你?” “其实我没有睡着。被困在这里,白天夜晚没区别。”他声音轻而缓,像温醇的美酒,“我倒希望你能吵醒我,最好是每晚。” “你当我是闹钟吗?”许温岚从口袋掏出小盒子,“我担心接下来要做的事,声音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还是晚上比较安全。” 小盒子里放着两根细发夹,模样很普通。 白日里,她研究过这把门锁,是十多年前的旧样式,说不定能凭用一己之力打开门锁。 她先把两根细发夹拧在一起,折成t的形状,又在另一端扭成v形,方便自己能在v端握住,再用细长的一端钻去钥匙孔里,试探五根装有弹簧的钉子。 她躲在门边,出了一身的汗:“要找出最紧的,到底哪根呢?” 他平静地说:“试试最中间和最里面的。” 她照着他的话做了,用细发夹的顶端,将五根五根钉子推到基准线,然后握紧v端,轻轻地一扭,门锁啪的一声开了。 她惊动不已:“太好了。” 陈旧的栅栏门吱呀一声打开,室内漆黑无光,没法看清门内的情景,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接近。 恍然间,她想起许任文的话,那男人不过是利用她,千万别落在他手里。 她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从黑暗中伸出一双微凉的大手,捧住自己的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共处一室 那双修长的手裹住她的鹅蛋脸,掌心托起微尖的下颌,指尖划过秀挺的鼻梁,勾勒那双弯弯的长眉,温柔细腻的磨蹭,仿若在描摹精致的白玉瓷器。 她的肌肤被冰冷的手指抚摸,激起微微的颤栗:“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的长相。”他轻佻的笑,“以后你还能避开我吗?” 她恼怒中掺杂一丝羞赧:“你过分了” “抱歉,情不自禁。”方奕旸语气却毫无愧疚之感。 刚开锁花费不少功夫,许温岚不愿再耽误时间,连忙催促:“没多久就天亮了,我们得赶紧动身,不能让他们发现。” 两人一前一后溜出仓库,趁着夜色正浓,悄然行走在湖岸的泥石路。 许温岚跟他解释:“抓你来的主谋打算直播砍掉你的脚趾,胁迫你的父母转账给国外的匿名银行账户,你必须尽快离开这座湖岛。” 方奕旸问:“那你呢?” 许温岚怔了怔,没有回答。 如果能选择,她当然想离开。 不过她比谁都清楚,湖岸停泊的快艇没钥匙的话,根本没办法载他们离开湖岛,从廖哥那里偷钥匙是极其困难的事。 许温岚带他来到湖岸边,在绿水萦绕的两座岩石间,藏有一张小小的木筏。 仓库存放数根粗木头,每次看望方奕旸,她都会扛根木头出来,避开人的耳目,溜到湖岸偷偷制造木筏。由于资源和技术有限,这张木筏勉强能载一个人。 许温岚说:“说来你可能也不信,我在湖岛生活那么多年还是旱鸭子。我只能造出这种水平,不过应该可以承载你的重量。” 方奕旸沉着声问:“你还打算留在这?不怕他们怀疑你?” 许温岚说:“我对付他们自有办法。你走你的,我留我的,不要成为彼此的拖累。” 方奕旸似笑非笑:“原来你把我当做拖累。” 许温岚不置可否,抬手指向湖面:“往日初的方向走,乘竹筏大概两小时能到岸。” 东方的天际,一抹红日映照水面,像化开的水墨晕染沉黑的天地。湖边的风鼓鼓吹起,拂动她齐腰的黑长直发,丝丝缕缕的落入他掌心。 他拢起她的发丝,在手掌轻轻摩挲。 她看着山光水影,感受到发丝的牵扯,回头一看,发现他在凝视她的侧脸。 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仰着下颌撞上他幽深的目光。 这是他们初次看见彼此的模样,即便天光还朦胧着,眼前的人却无比清晰深刻。 那一刻,她产生一种幻觉。他的眼眸是氤氲暗沉的湖水,而映入眼帘的她,就是被困湖里的一座孤岛。 离开时,她扔下一句话:“再见了。” 或许再也不见,这是她对自己说的。 仿佛间,她听到他在背后回答:“看来你很喜欢自作主张,可惜我没法让你满意。” 廖哥和胡飞要睡到十点钟以后才醒,许任文每晚忙着打牌也要九点起床,这段时间足够方奕旸逃脱。 许温岚回到仓库,将一根铁丝丢在枕头底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回到许家像往常一样七点半做早餐,意外的听到急促的下楼声。 许任文随意披着衬衫,急匆匆地跑出门。 许温岚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喊住他,故作轻松的口气:“哥,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维特刚来了电话,他明天就到湖岛。”许任文声音略显激动,“廖哥要我们去仓库把港仔绑到汤池家。” 许温岚内心波澜起伏:“这是好事,你快去吧。” 许任文警告她:“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 许温岚望向墙壁的时钟,心烦意乱起来。 这段时间完全不够方奕旸划船逃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在半路上被逮住。 仓库内,胡飞最早发现方奕旸不见了,吓得两腿发软:“我的娘啊,大变活人。” 许任文检查完仓库,给还在补觉的廖哥拨电话,不出所料的被他臭骂一顿。 胡飞走进栅栏门,握起方奕旸用过的勺子,认真的研究起来:“是不是用这个挖洞逃出去的?” 许任文挂断电话,拍下他的后脑勺:“你看电影看多了?用勺子挖不通砖头和水泥。” 廖哥闻讯赶来,见仓库空无一人,猛地一脚踹开铁门:“难道有谁放他走的,非拔了他的皮。” “这事跟我无关啊,我连仓库钥匙都没有。”胡飞一心想撇开关系,“我的仓库钥匙给了许任文他妹。” 矛头一下子指向许温岚,廖哥阴冷的目光瞥向许任文,咬着牙说:“要你妹给老子讲清楚,她是不是真想当阔太太,偷偷把人给放了?这小妞总是不听话,明天把她送给维特做玩具。” 许任文吞咽口唾沫,摊开手心的铁丝:“廖哥,我和我妹妹绝不可能出卖你,很可能是他用工具逃跑的,我发现枕头床底下有根细铁丝。” 胡飞惊异地说:“这港仔还会撬锁?” 廖哥心烦得很,大手朝门一指:“我现在不管他怎么逃的,你们赶紧把人抓回来。” 许任文和胡飞乘着快艇,沿着湖岸搜罗一遍,发现在湖面飘浮着一张木筏,木筏上只有船桨不见人影。 找了整整一天,他们两个一无所获,只好回转跟廖哥汇报情况。 廖哥一听完,勃然大怒:“那木筏是他逃跑用的?他娘的,啥时候造的?” 许任文说:“我猜他很早就撬开了铁门,偷偷造的木筏。” 胡飞瞪大眼睛:“那木筏离陆地还有段距离,人不会淹死了吧。” 许任文沉着脸说:“淹死倒还好,就算人活着,那可麻烦了。” 廖哥只能等维特明天来,再商量如何对策。 许温岚在楼梯口听到他们的对话,手心微微发汗,正踌躇着如何是好, “你站在这干嘛?”孟佳琪立在她的身后,用胳膊肘戳了下背,猛地把她撞了出去,不怀好意地大声说,“鬼鬼祟祟的样子。” 许温岚被推到客厅,对视上廖哥怀疑的眼神,扬了扬手里的水果盘,很冷静的应对:“没看到他们在讨论重要的事吗?当然要等他们说完了再过去。” “再重要有人家重要吗?”孟佳琪窝进廖哥怀里,撒娇的蹭了蹭,“哥哥,你说是不是?” 廖哥心情很糟糕,昨晚就腻味了她,一巴掌猛地扇在她的脸上:“以为自己算根葱,万人骑的贱婊子。” 孟佳琪捂着被扇的脸,呈痴傻状,突然哇的声大哭起来,腾地坐起身狼狈的跑上楼。 许温岚端着水果盘放在茶几上,默默地退回到楼上。 廖哥阴狠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嗤笑地说:“阿文,你要好好看住妹妹了,维特明天就要来了。” 夜里下了阵小雨,他们在湖岛翻了个遍,到很晚才回屋睡觉。 许温岚立在卧室窗口,见他们一无所获的冒雨回屋,悬在心底的大石头稍稍落下,暗想方奕旸很可能已经逃出湖岛,她煞费苦心的忙碌总算没白费。 疲惫一天,她开了盏小夜灯,钻进被窝很快沉睡过去,睡得半夜,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皮,恍惚间瞧见床头挺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弱的莹白灯光照拂他清俊的面庞,那黢黑的眼眸正凝视她朦胧的睡眼。 她仿佛做了场噩梦,险些惊叫出声:“你怎么” “嘘。”他以指尖抵住她的唇,像梦呓似的开口,“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她的唇被摩擦得微痒:“你没划船离开?” 他嘴角微微上扬:“就你那造木筏的手艺,我担心在路上就散架了。” 她拍开他的手:“就算木筏真的散架,你还可以抱浮木游上岸,总好过继续在湖岛困着。” 但细细一想,要他真的照她说的做,也可能被开着快艇的两人逮住。 “我只是担心你被牵连。”他一字一顿地说,“要走一块走,要留一起留。” 许温岚对他的行为很难理解,又拿他无可奈何:“你这家伙” 方奕旸一脸的认真:“那你愿意收留我吗?” 许温岚对视他的眼眸,怔了怔,说不上话了。 许温岚从床上起身,才发现自己穿着吊带的淡绿睡裙,连忙对方奕旸说:“你转过头。” 方奕旸单单看了一眼,背过身说:“我喜欢你穿白色裙子,就像今天早上那件。” 幸好卧室有小卫生间,她跑进去换了身朴素的衣裳,上半身t恤上半身长裤。 方奕旸回过头,眼神浮出一丝失望。 许温岚就是不想要他满意,正想着男女共处一室,岂不是太不方便了,可想着门外的豺狼虎豹,她又不得不收留他在卧室,总之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方奕旸倒是很有教养的人,表示自己愿意睡卫生间。 许温岚想象他那么高的个头,挤在狭小的卫生间,会是怎么样的缩手缩脚,无奈的说:“算了,你睡地板吧。” 她只能动手给他铺被单,暗想他应该不敢做出啥事,卧室里的动静一大,外头的人全部听到了。 他躺在地铺上,轻声说:“晚安。” 她关上小夜灯,深吸一口气:“晚安。” 今晚又是糟糕的一夜。 庆幸的是,维特答应第二天过来,到下午都不见他的踪影,把廖哥给急坏了。 许任文看似松了口气,对许温岚说:“你今天胃口不错,吃了两碗饭。” 许温岚心里咯噔一声:“可能这几天太累。” 许任文点点头:“回屋好好休息。” 许温岚上楼后,脚步都虚飘着,不知许任文如何发现,电饭煲多了一个人的饭量。 以后一定要注意点,千万别让他发现,她的房间藏了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性感撩人 廖哥他们四处搜索方奕旸,起早贪黑,累得萎靡不振,却永远想不到,要找的人离自己有多近。 许温岚同样不好受,房间藏着个男人,毫无隐私可言,还得小心被她哥发现。 庆幸的是,廖哥和胡飞住进汤池别墅,很少再窜许家的大门。许任文除了吃饭睡觉在自己家,一大清早就出去找人,到晚上九十点钟才会回来。 等许任文离开后,许温岚进厨房再煮碗饭,用托盘端着菜和饭上楼,打开卧室房门,屋里仿佛挂了一幅立体版的芭莎男模海报。 男人长腿伸展靠在椅子,捧着一本厚厚的黑色牛皮书,低垂着眼眸,颀长的手指一页页的翻书,神情专注认真。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下颌,对撞她的目光,嘴角绽出清浅的笑意。 许温岚心神一晃,将饭菜端在桌上:“我哥已经出门了,不过你还是别到处走动,怕他中途折返回来。” 方奕旸阖上书本,轻声问:“你喜欢看悬疑小说?” 许温岚不想告诉他写文的事,随口应和:“这类的电影小说都会看看。” 方奕旸问:“你最喜欢哪个作家?” 许温岚不假思索:“阿加莎克里斯汀。” “阿加莎被誉为推理小说女王。”方奕旸挑挑眉宇,“不过我最喜欢的悬疑作家,没有阿加莎的名气,作品比较小众,但在我心目中无人能及。” 许温岚说:“看来你是超级粉丝,要是那作家听到你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方奕旸笑而不语。 许温岚指着桌上的托盘:“快点吃吧,饭菜要凉了。” 方奕旸端起碗筷,夹起菜细嚼慢咽,仿佛吃的不是青菜萝卜,而是山珍海味。 看来家境优渥的男人,夹筷姿势标准优雅,连再普通不过的吃饭动作,都能做到赏心悦目。 察觉她的目光,他面上浮出疑似腼腆的神色,放下空荡荡的碗:“谢谢你,味道很好。” 许温岚往碗里瞧了瞧,碗底一粒米饭也没剩。 是因为他饥肠辘辘,还是因为给她面子? 然而,许任文每次吃她做的饭,都嫌弃她煮的太干,或者煮的太湿。 即便落魄成这样,方奕旸仍保持着干净体面,只是身上的体恤衫穿好几天了,衣角难免沾有灰黑的污迹。 许温岚决定替他找身新衣裳,家里只剩许任文一个男人,只能偷拿她哥不要的旧衣服。 趁着许任文不在家,许温岚溜进他的房间,翻出衣柜里最底层的旧衣裳,再掩盖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 黑色短袖紧身衫,还有深灰色七分裤,样式放在现在有点过时,都是她哥两年前留下来的,每到夏天她都会洗干净拿出去晒晒,生怕方奕旸嫌脏还特地解释下。 方奕旸:“能借用你的浴室吗?” 许温岚说:“在这里你随意就好,我替你准备了毛巾。” 方奕旸接过这身衣服,温醇的笑:“谢谢。” 许温岚看他走进浴室,暗想这男人太有礼貌了,谦虚得让她心疼,好想好想对他再好一点。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许温岚回忆起帮他用酒精擦身的画面,想象水滴如何滑落他曲线分明的胸肌,她的面颊没来由的滚烫,避嫌似的窜出去合拢房门,站在窗口呼吸清新的空气。 半个小时后,房门轻轻地打开,露出一点儿小缝隙,他眼珠转动瞅瞅四周有没有人,朝许温岚浮出一丝微笑,用口型说:“我洗完了。” 他刚刚洗过头发,正用白毛巾裹起擦拭,水珠从发丝滴落面颊,性感撩人。 许任文此时还没有回来,看来方奕旸还挺小心的,许温岚却不太敢进门了,讪讪的说:“我哥还没回来。那个,我去楼下看电视了。” 方奕旸点点头:“去吧。” 许温岚下楼打开电视机,插入u盘看以前拷贝的悬疑美剧,看见电视里黑发碧眼的帅气男主,脑海总是浮现擦拭发丝的的方奕旸,他们深邃的脸型轮廓相似。 不过方奕旸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五官更柔和一点,内眼睑下垂,狭长的眉尾微微上翘,笑起来弯起月牙形,给人温柔旖旎的美感。 许温岚想起他的笑,心情格外好起来。 恰在这时,玄关传来脱鞋的声响,许任文打了声哈欠,躬着腰走进客厅,发现许温岚坐在沙发上:“多晚还在看电视,赶紧回屋睡去。” “看完剩下的半集就睡。”许温岚假装问他,“人找的怎么样?” 许任文轻哼一声:“别提了,连个影子都翻不出来,要不是死了,要不是逃出去了。死了倒好,逃出去报警就麻烦了,再找不到人,我们得赶紧离开湖岛。” 许温岚问:“我们能去哪?如果警察查到这,你们不暴露了吗?” 许任文疲倦的瘫在沙发上,昂头看着天花板:“廖哥会想办法的,他在附近的派出所有眼线,是个临时工特警,要是万一他逃出去报警,我们这边很快就会知道,趁警察还没查过来赶紧偷渡到国外。” 许温岚叹息:“原来你们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 “你也别想那么多。”许任文拍拍她的肩,“早点回屋睡吧。” 许温岚为不惹许任文怀疑,关掉电视早早上楼,立在自己的卧室外,犹豫了下才走进去。 方奕旸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就转过头,仿佛一直在等待她。 许温岚发现他头发还是很湿,开口说:“要不要用吹风机吹下?” 方奕旸摇摇头:“我从不自己吹头发。” “你是不是经常去发廊,头发湿睡觉容易得偏头痛,吹到八分干就行,太干太湿都不好。”许温岚拿来吹风机,决定帮他吹干,但还是保持点距离,往头发多的地方顺着吹。 方奕旸一动不动地任她吹发:“外面的发廊很少去,我弟弟有个时尚造型师,他看不过去我没打理发型的习惯,偶尔会逮着我吹下头发。” “唔,你弟弟好时髦,有多大啊?”许温岚感叹。 方奕旸笑了笑:“十六岁,这孩子很臭美。” 男生臭美是什么模样,许温岚觉得难以想象。 许温岚看着他平静怡然的侧面,暗想他要是逃出去之后,肯定会选择报警吧,如果查到湖岛是关押他的地方,她岂不是成为警察锁定的同谋犯。 她不由问:“你打算怎么逃?逃出去后,你会选择报警吗?” “出去的事,我自有办法。”方奕旸昂起头颅,凝视她的脸庞,“我不是说过” 砰砰砰,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许温岚打了个激灵,连忙卷起地上的被褥往衣柜里塞,又用力推着方奕旸:“你也进去。” 方奕旸高大的身躯,勉强钻进狭小衣柜,头顶上悬着叠着内衣内裤的盒子。 许温岚顾不得那么多了,确定房间没有破绽后,才打开房间,装出一脸犯困的表情:“哥,你还没睡?” 许任文往卧室扫视一眼:“我衣橱里有件黑色短衫,你搞到哪里去了?” “什么黑色短衫?”许温岚皱了皱眉,“你以前穿过吗?” 许任文说:“回来后还没穿,前几天在衣橱看见过,今天就不见了。” 许温岚霎时有点懵,没想到他的敏锐超过她的想象,也可能他们是从小到大的兄妹,他能感知到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许任文声音变得阴冷:“衣裳是你偷偷给他的?人也是你放的吗?他现在躲在哪里?” 许温岚厉声回答:“先前你不是跟胡飞挤一个房间吗?你怎么知道衣裳是什么时候丢的,这话你应该问问他。” 许任文绷紧着脸:“不用问他,他不会做的,这里你嫌疑最大,你不会把他藏房间吧?” “那你可以进来搜啊,来搜搜看啊。”许温岚发怒的朝卧房一指。 许任文怔了怔,露出错愕的神色,像是被戳中什么似的,默默地转身离开。 许温岚看他离开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反锁房间走到衣柜边拉开推拉门:“哈哈,他走啦。” 衣柜的推拉门像是卡住了,怎么拉都拉不开,猛地用力一拉,只听到轰的一声,悬在上方的架子震翻盒子,内衣内裤倒了出来。 两条粉色内裤轻飘飘的落下,盖在方奕旸宽阔的肩膀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逃出湖岛 一第十七章 翌日,许任文下楼吃饭,见妹妹垂头丧气的喝粥,吃惊地问:“怎么无精打采的?” 许温岚低眸看向腌萝卜干,觉得它很像自己,恹恹地说:“昨晚没睡好。” 许任文吃着萝卜干,咯嘣咯嘣响:“那回屋补个觉。” 许温岚很想表示,她才不愿意回屋,见到那个啥啥啥。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粉色内裤像天女散花,飘在方奕旸的身上。 方奕旸似乎没看清楚,搭在他肩膀上的是什么,拎起来看了眼,发现印着草莓花纹,口气平淡的递给她:“原来你很喜欢小草莓。” 许温岚刷得夺过内裤,脸比草莓还红,张了张嘴,把话往肚子里咽,默默捡起地上的内衣内裤。 后来她一直不太愿理他,整晚上都没说过话,两条被碰过的内裤好想扔掉。 方奕旸察觉她的气压太低,也没主动找她聊天,若是没看到他的身影,仿佛这人在房间是不存在的。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睡在地板上,静默着陷入了梦寐。 到了后半夜,许温岚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隐约察觉到有人立在她的跟前,正俯下身缓缓地靠近她。 她不由大惊失色,暗想他是不是要做什么,但许任文就睡在对面,他不怕许任文听到动静吗? 方奕旸伸出手,摸向她腰际的被褥,紧接着,往上拉到脖颈的位置,给她盖得严严实实。 许温岚微微错愕,这才意识到误会他了。 她有睡觉踢被子的习惯,他睡在床下可能发现被褥掉下一半,这才起身帮她盖好被子。 他像是察觉她醒来,温柔地说:“做个好梦。” “好梦。”她脸埋进被褥里,轻轻回应他。 如他所愿,她那一夜小梦酣畅。 此时,许任文察觉她在晃神,在她眼前挥挥手:“看来你精神确实不好,晚上熬夜在做什么?” 许温岚打马虎眼:“又没手机又没电话,待在房间能做啥,一个人静静地看看小说呗。” 许任文问:“看哪本小说熬到那么晚?” 许温岚回答:“《无人生还》。” 许任文翻翻白眼:“没听过。” 许温岚发现许任文吃完饭后,没再像以前心急火燎的出去,好奇地问:“你们不用找人吗?” 许任文叼着根烟,悠闲地说:“都过去两天,估计找不到了,廖哥要我们改变计划。逃了一条活鱼,这不是还有条活鱼吗?” 许温岚瞪大眼睛:“你说的是汤池?” 许任文点点头:“这趟我们不能白来,他家虽然没姓方的有钱,绑完这一票在国外的钱就有了。” 许温岚沉默不语,被金钱迷花眼的人,钱比一切更重要吧。 许任文扔掉烟头,喝她榨的西瓜汁:“你在湖岛种了不少瓜果蔬菜啊,田里是不是还种了别的水果,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草莓。” 许温岚喝一口果汁,突地爆发出咳嗽声,嘴里的果汁全吐出来。 许任文诧异地问:“不舒服?” 许温岚摆摆手:“呛到了。” 早上十点钟,许任文还是得去汤池别墅一趟,和廖哥他们讨论绑票的计划。 许温岚回房间告诉方奕旸:“他们没打算再找你了,趁这个机会赶紧逃吧。” 方奕旸仿佛没听到她的提醒,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住在湖岛,发电是用柴油吗?” “家里有发电机,柴油发电很贵,所以很少用电。”许温岚揣测他的意思,“你不会想跟他们硬碰硬吧,廖哥在汤池家藏了武器,连警察过来都要恶斗很久。” 方奕旸意味深长的笑了:“硬碰硬,这怎么可能。” “这里不要久待,你斗不过他们的。”许温岚不打算成天闷在家里,落下一句话后走门转转,往小田园方向走时路过仓库。 在方奕旸逃跑之后,汤池结束当狗奴的生活,被关押进封死的仓库里。 廖哥他们为防止再次逃脱,将仓库的通风窗封死掉,在大铁门多栓了一把锁。 许温岚对汤池心怀一丝愧疚,当初她造小木筏的时候,其实也可以选择先救他的。但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救方奕旸,不仅仅是因为救方奕旸更便利点,还因为她小小的私心。 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廖哥他们已经全程戒备,救出汤池比登天还难。 许温岚来到小田园,给花花草草浇浇水,再用自制的肥料给菜田浇水。 盆栽里新长出的小草莓,可爱的鲜艳欲滴,她被蛊惑般摘下一颗草莓,挤出水井的清水洗干净,再含进嘴里慢慢咀嚼,尝到草莓独特的清甜香味。 他问喜不喜欢吃草莓,这个问题用得着问,明显是故意的。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头皮传来发丝扯动的感觉,像凭空多一只手轻捋她的长发,正要转过头看看是谁,身后传来的话像是叮咛:“宝贝乖,别乱动。” 那声音具有湿冷的穿透性,仿佛渗入发丝钻进头皮,拽紧她最脆弱的心脏。 许温岚被摸得头皮发麻,咬咬下唇说:“廖哥住在我家隔壁,他们三个一直在等你。” “管他们干什么。”他轻蔑地笑,“我只做喜欢的事。” “原来你喜欢长头发啊。”许温岚倏地旋转身,忍着头发扯断的疼痛,离他远些距离,拔出旁边割杂草的镰刀指向他,“自己用买个假发戴着不更好吗?” 眼前的维特戴着黑兜帽,帽檐遮住阴沉的眼眸,只露出菱形的下半脸,还有一小戳齐耳的黑发。 他听到许温岚的话,忍不住笑出来:“宝贝说错了,我喜欢长头发长在女人身上。” 维特抬起手臂,指间垂着断掉的长发:“不过嘛,更喜欢一根根拔下来的快感。” 许温岚打了个寒战:“变态。” 维特不以为然,朝她逼近一步:“这只是爱好罢了,宝贝的爱好是什么?” 许温岚头嗡嗡作响,大声警告:“你别过来!” 维特耸耸肩:“我会怕你手里的镰刀?” 许温岚一把抓拢长发,用镰刀的刀刃抵着:“你再走近一步,我当场割断。” 这一威胁起了作用,维特居然没再靠近,痛心疾首的说:“长得那么长,割断多可惜。” “那你离我远点,再靠近我就割掉。”许温岚继续保持这个姿势,正面朝向他一步步倒退,等确定距离够之后,转过身疯了似的往许家跑,回到二楼推开卧室,发现方奕旸不见踪影。 难道他真的听她的话,正在离开湖岛的路上? 她由衷祈祷他能顺利逃离,但内心空落落的感觉,却让她不知所措。 或许他们无缘再见面了。 汤池家的别墅,廖哥逮着胡飞和许任文打牌,嘴里叼着根雪茄,抽牌往四角桌一甩,昂头大笑:“看见了没,王炸。” 胡飞连忙拍马屁:“我发现大哥打牌很少输过,手气真是老天爷给的,廖哥的八字一定很旺财。” 廖哥瞅了左侧的许任文一样,得意的笑:“那是当然的,不像某人逢赌必输。” 廖哥平日最喜欢奚落人,许任文早就习惯了,手指摩挲着牌面,默不作声。 廖哥很讨厌他不当回事的样子,猛地用脚蹬了下他坐的凳子:“给老子说实话,你妹不会看上那个港仔吧,我一直怀疑是她撬开的锁。要是发现她做的,非先奸后杀不可。” 许任文摇头:“我了解我妹妹,她的性子挺冷淡的,从小到大就这样,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她也不会为了外来的人,出卖自己的亲生哥哥。” 胡飞嘿嘿的笑:“说不定觉得人家有钱,想嫁过去当富太太,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钞票,谁不喜欢钞票啊,嘿嘿嘿” 许任文再次重复:“她不会的,我敢保证。她是我的妹妹,没那么傻出卖你,对她自己也不利。” 廖哥扯着嗓门说:“那你敢对天发誓吗?” 许任文抿了抿嘴,沉默半晌后,郑重的开口说:“我许任文对天发誓,要是我亲妹妹背叛廖哥,就自行砍断右手。” 廖哥撅起唇角:“你们兄妹情深啊,可惜我从不念亲情,连自己爸妈都顾不上,还管你们的私事。” 恰在这时,门铃猝然响起。 廖哥拍拍许任文的肩膀,揶揄地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是你妹妹来了。” 许任文起身正要开门,门铃却神经质的一直在响,吵得廖哥耳仁生疼。 “我草你妈,怎么还在按,扇她几巴掌。” 许任文颦起眉头:“不对劲,我妹妹不会这样的。” 廖哥与胡飞面面相觑:“那是谁?” 许任文决定看看按门铃的是谁,透过猫眼窥看室外,房梁悬着的灯坏了,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门铃还在一声声震动,像疯子似的吵闹。 他的手心微微发汗,从腰部拔出防身短刀,慢慢地扭开屋门。 夜风吹拂树叶瑟瑟作响,门外戴着黑兜帽的瘦长男人,幽幽的开口:“你拿着把刀,是准备捅人吗?” 啪的一声,短刀掉在地上,许任文双手微颤:“我以为是外人。” 看见维特突然现身,廖哥高兴的不行,殷勤地过来接待:“维特,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很久。” 维特对他爱理不理,手插着口袋进屋,嘴里嚼着口香糖:“哦,感觉像是你把我忘记了。” 毕竟维特两天都没现身,廖哥本以为他不会来,尴尬地笑:“哪里敢忘记你,我们可是一伙的。” “别把我跟你们相提并论。”维特昂头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叉而坐,“说吧,你们这边什么情况。” 许任文捡起短刀,收进裤腰带上:“那个姓方的香港人逃了,湖岛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很可能已经逃出去了。我们在讨论要不要快点离开,免得被警察查到这里。” 维特深吸一口气,像野兽的嗅气味似的:“他肯定还没离开。” 廖哥诧异地问:“你刚来怎么知道?” 维特轻慢地说:“直觉。” 廖哥心里暗骂一句脏话,口头恭恭敬敬地说:“直觉啊,还是亲眼见到为好,毕竟真的没看到人影子了。” 维特直直看着他:“你不相信我?” 廖哥心底冒出寒意,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维特冷笑:“呵,软骨头。” 孟佳琪发丝凌乱的走下楼,听到客厅传来的交谈声,犹豫着要不要送去饮料。 这几天廖哥腻味了她,夜夜折磨她的身体,她觉得每天活得猪狗不如,愈发想念汤池对她的好,又恨死了汤池的软弱无能,连累她身处这可怕的境遇。 廖哥发现她躲在拐角处,发泄似的暴喝:“叫你拿饮料等那么久,赶紧给老子出来。” 孟佳琪唯唯诺诺的走近,将盘里的饮料摆在茶几上。 廖哥殷勤地对维特说:“这妞长得不错吧,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我把她送给你好了。” 维特刘海下的目光,冷飕飕的扫她一眼:“不要。” 廖哥诧异地问:“为啥啊,不挺好的吗?” 维特像吃到苍蝇似的嫌恶:“头发太草了。” 孟佳琪错愕地摸向发尾,这头发每隔半年会染发烫发,多年的摧残不再光亮,干枯得跟稻草似的。 作为自恋的女生,听到这嫌弃的话,她一时生气盖过了害怕,大声说:“男人都是看脸的,哪里有看头发的。” 廖哥惊愕地看向她:“闭嘴,敢这样说话。” 孟佳琪索性说开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搞非法拘禁,不怕被警察抓?”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廖哥扯住她的头发,猛地往茶几一砸,磕得她脑门要裂开了。 “啊啊啊,好疼啊,你们不是人。”孟佳琪捂着额头,大呼小叫起来,“你们都是畜生,早晚被警察抓的,警察不会放过你们的。” 维特皱了皱眉:“好吵。” 廖哥看着都烦,朝她脸上啐了口:“等离开湖岛,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孟佳琪听到这话,顿时哑巴了,惊惧地双手捧胸。 廖哥讨好的对维特说:“维特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得,何必在意这种被玩烂的女人,话说你想要哪种类型的女人?” 维特用手在腰际做个比划:“我要那个黑长直。” 廖哥和胡飞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许任文,幸灾乐祸的说:“黑长直,有啊。” 许任文呆住了:“我妹的头发剪了。” 维特平静地说:“我刚碰到她,头发还很长。” 许任文担心妹妹遭遇不测,心底瘆得慌:“你对她怎么样了?” 维特话语掺杂着笑意:“她啊,跟兔子一样。” 廖哥乐呵呵的笑:“阿文带你妹妹过来,今天晚上把她洗干净,扛到你的床上。” 许任文咬牙切齿地说:“廖哥,不可以” “你居然敢说不,胆子大起来了啊,以为自己什么东西。”廖哥拔高嗓门,朝胡飞一指,“飞仔,你给我去他家抓人。” 胡飞连连点头,脚底抹油似的跑了,许任文拦都拦不住。 廖哥一把拦住他,语重心长的说:“阿文,不过是个妹妹罢了,别当宝贝疙瘩似的。我爹娘现在在乡下吃低保,等我出国之后,连养老送终的都没有,可怜哦。” “妹妹呵呵”许任文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维特吐出口香糖,用纸裹起扔进篓子里,像看戏似的轻佻的笑。 胡飞用许家的备用钥匙,打开屋门,发现客厅的灯是关着的。 “十点不到就睡了,这小妞。” 胡飞打开客厅的灯,给自己点了根香烟,晃悠悠地走在天花板的灯底下,忽然感觉到一滴水掉落下来,滴落在他拿烟的手指上。 “一楼怎么会露雨。不对,闻起来是” 胡飞吃惊地往天花板一看,接着更多的液体滴落,浇在他点燃的烟头上,接着哄得一下,烟头窜起汹涌的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上他粗糙的五根手指,接着一只手掌燃烧起来。 “啊啊啊啊”胡飞大声呼痛,惊叫着跑进一楼卫生间,正要打开水龙头。 浴池拉拢的白色帷幕后,窜出一道颀长的黑影,从背后拖住胡飞粗短的大腿往后一拉,用膝盖猛地踢向他的臀部。 胡飞惨叫着扑倒在地,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后背,遏制住他起身的动作。 火势延伸到整只手臂,胡飞疼得痛不欲生,大声呼喊:“是谁,快来人啊”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的手掌功夫很厉害,不过现在的话,应该施展不出来了吧。” 胡飞大惊失色:“是你!你居然敢!” “问你一句话,想不想活活烧死?” 许温岚睡得正沉,隐约听到楼下有呼喊声,揉了揉迷糊的睡眼,翻身下床去看看情况。 为保险起见,她带了把水果刀悄然下楼,在楼梯闻到烧焦的气味,像是烤肉的味道。 许温岚在客厅转了转,没发现特殊情况,又看了眼卫生间和厨房,没瞧见半点人影。 奇怪的是,她在卫生间的地板,发现焦黑的灰点,像是烧焦的蜕皮。 许温岚隐约感到不对劲,但除了这点焦黑的痕迹,完全找不到任何事故的源头。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岚岚,岚岚”许任文心急火燎地跑过来,发现许温岚还在松了口气,“就待在家里,千万别出去。” 许温岚诧异地问:“外面什么情况?” 许任文含糊地说:“总之不要出门,汤池家很危险。” 许温岚豁然开朗:“我知道了,是维特来了吧。” “你遇到过他?”许任文担心地打量她,“他有没有伤害你?” 许温岚摇摇头:“差点吧,这个变态的癖好很奇怪,喜欢扯女人的头发。” 许任文一脸认真:“你不如把头发剪了,免得被他惦记。” 许温岚下意思的抚摸长发:“这头发留了很多年,没必要为他剪头发,而且他对长头发太偏执了,说不定能成为把柄。” “就你小丫头,还想对付他?”许任文拧紧眉头,扫视四周,“胡飞这傻子呢,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许温岚回答:“除了你之外,我下楼后就没见过一个人影。” 许任文吃惊地说:“奇怪了,他人呢。” 许任文要求许温岚不得出门,乖乖在家里待着,将屋子的大门锁死,才回去跟廖哥交代情况。 “搞什么鬼?你没见到胡飞?”廖哥怒睁粗眉大眼,“你妹妹怎么没过来,你不会为了她害胡飞吧。” 许任文连忙解释:“胡飞是我兄弟,我再怎么也不会害他。” 廖哥嗔怪的说:“那你说他人呢,是不是还在许家,你把他关起来了,还是弄死了他?” 许任文觉得很冤枉:“廖哥,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做不出害兄弟的事。” 廖哥鼻孔哼气:“那你把妹妹带过来,去啊!” 许任文顿时没作声了。 廖哥呵呵一笑:“你果然有问题,我自己去找他。” 廖哥直冲冲的闯进许家的大院子,没有屋门的钥匙,只能用力敲打门板:“开门,快点开门” 许温岚知道廖哥在外面,当然不会主动开门,就要他在外面敲得手指发疼。 “妈的,小贱人。”廖哥气得脸庞发紫,“你们果然有问题。” 许温岚等廖哥走了以后,掀开窗帘看室外的情况,瞧见廖哥伸出手掌,猛地朝许任文脸上扇了一巴掌。 许任文默默承受,面对廖哥的质问,只是摇头否认。 许温岚内心忐忑不安,却隐隐一丝欣喜。 廖哥和她哥的关系,算是摇摇欲坠了吧,这样再好不过了。 她真心狠廖哥带坏了亲哥哥,希望他能够回头是岸。 不过胡飞遇到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呢,客厅和卫生间烧焦的气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切是谁干的呢,是他嘛,他现在人在哪里? 孟佳琪躲在茶室外的暗处,偷瞄独自茗茶的维特,将胸前的领口往下一拉,捧起花茶的罐头,摇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去。 “我给你倒茶。”孟佳琪弯下腰,露出胸前的雪白风光。 维特抿着茶杯,看也不看一眼,仿佛当她是空气。 孟佳琪心底升起一抹失落感,面前的男人长得比廖哥和汤池好看多了,脾气看起来也不是很坏。从廖哥对他那讨好的嘴脸看来,显而易见,他的地位在这里是最高的。 不过他好像对头发很感兴趣,今晚洗头她故意抹了发油,头发没再那么干枯毛糙了,为何他还是不愿意看她一眼,就她前凸后翘的高挑身材,哪点没有许温岚这个平胸女好。 只要讨好他就安全了,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将这个帅哥抓牢在手心。 孟佳琪假装被茶几绊倒,柔软的摔向他的怀里,腰腹忽地一阵闷痛,被一条长腿踹飞在地。 “啊啊啊”孟佳琪五脏六腑差点撞出来,痛苦的倒在地上干咳,含着泪对他喊道,“为什么要踹我,我做错什么呢? “好吵。”维特捂着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孟佳琪趴在地上,低柔的喘息:“人家是为了给你倒茶,又不是故意倒在你身上。” 维特转过脸,总算正视孟佳琪,仿佛这会才把她当人看:“你好像很无聊。” 孟佳琪触及他的视线,娇羞的点头:“是啊,我很无聊,你陪我玩玩呗。” 维特目光落在她焗过油的头发上,厌恶的蹙起眉头:“低劣品。” 孟佳琪嗔怪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维特俯下身,笑意寡淡的说:“不过再低劣的玩意,也可以耍一耍。” 孟佳琪被称为低劣品,本来很不高兴,但听到他说要跟她玩,自以为是的明白什么,撒娇的扭扭腰肢:“那我们来玩吧。” 廖哥和许任文一前一后,走在汤池家的石子道上,两人间的气氛十分的微妙,仿佛一点星火就能点燃骇人的烈阳。 “阿文,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为啥你总是不听话。”廖哥语气变得平和起来,“你和胡飞都是我的好兄弟,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许任文重重点头:“我知道。” 廖哥突然怒斥:“那说说看,你的妹妹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许任文低下头,咬咬牙回答:“都重要。” 廖哥冷哼一声:“两个只能选择一个,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来湖岛以后事情太不顺了,一定是你妹妹搞的鬼。” 许任文正色:“她只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你还当她孩子?”廖哥嘲讽的笑,“我看她比你还精明点。” 气氛又重新降为零点以下,两人沉着脸相互对持,偏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什么情况?”廖哥赶过去一看,发现孟佳琪躺在血泊之中,衣裳一丝不乱,然后她的头皮被生生扯掉了。 许任文也走了过来,看着孟佳琪的尸体,昂起头颅往上一看,瞧见维特正旁若无事的欣赏着阳台的盆栽。 廖哥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贱货不会是自己勾引的吧,活该被维特扯掉头皮。” 许任文脸色刷得惨白,垂下的双手剧烈发抖。 到了晚上,廖哥没有女伴,又找不到打牌的人,睡前实在空虚得很。 廖哥怀疑许任文害了胡飞,现在对人防备得很,晚上睡觉都要拿把枪放在枕头底下。 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所说的,那么看重许任文,不过是拉拢手下的手段。 而且他感觉得出,许任文很重视这个妹妹,早知道以前就该弄死这个祸患。 许任文埋了孟佳琪的尸体回来,面无表情的走到廖哥跟前:“廖哥,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我妹妹肯定要嫁人,跟我的关系早晚会疏远,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钱才是万能的,没钱万万不能,我真的是穷怕了。” 廖哥哈哈大笑:“对,就是这样,有钱你可以有很多‘妹妹’,要她们一个个喊你哥哥。” 许任文说:“其实我真不知道胡飞去了哪里,先前维特不是说那港仔还在湖岛吗,说不得就是他害了胡飞。” 廖哥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估摸的也是,只要他在湖岛,事情就好办多了,绑票还可以顺利进行。” 许任文:“我就担心胡飞遭遇不测,港仔可能利用胡飞威胁我们。” “我们不是还有你妹妹吗?”廖哥轻哼一声,“到时候用枪指着她的脑门,看那个港仔还能嚣张。” 许任文皱了皱眉:“我就是怕他没把我妹当回事,你这种方法未必适合。” “不试试怎么知道。”廖哥脱下衬衫和长裤,露出四角短裤,“我去冲个凉,你慢慢想计划。” 许任文看向长裤挂的钥匙,眼光微微闪烁。 许温岚被下了禁足令,天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幸好家里的大冰箱存有粮食,要不她会因此而活生生饿死。 经历这事之后,许温岚这才明白,她哥还是向着自己的,要不是他从旁阻止,她可能真被押着见变态了。 目前的情形是安全的,但以后很难说,她忽然期望方奕旸能出去报警,警察能快点查到这里。 浑浑噩噩度过一日,许温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没多时,眼皮沉甸甸的睡过去。 隐约间,仿佛有个人在给她盖被子,轻柔地将鬓角的发丝撩到耳后。 许温岚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皮,客厅却空无一人,再低头看看,发现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盖过,可能是神经太敏感了吧,产生被人照顾的错觉。 屋门恰在这时打开了,许任文阴着脸走进客厅,沉着声说:“现在跟我出去。” 许温岚一脸莫名:“出去?去哪里?” “不要说话,跟我走就是。”许任文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腕,强拽着往家门外走去,离开前不忘关上房门。 许温岚感觉得出,许任文的气压很低,仿佛山风欲来的势头,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也没多问。 许任文走在最前头,突然说:“还记得小时候嘛,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他为庆祝你的出生,将大老远的大柏树移植到湖岛。” 许温岚应了声:“这事我知道。” 许任文感慨的叹息:“其实那棵柏树是爸妈的定情信物,他们初次见面就是在大柏树下,我们的母亲又恰好姓白。” 许温岚还是第一次母亲的姓氏,小时候母亲就是家里的禁忌,父亲从不提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 她提出长久疑惑的问题:“母亲还在世吗?埋在树下的是谁?” 许任文看着沉黑的夜:“我也不知道,答案自己去找。” 两人交谈之间,许任文带她来到湖边,指向不远处的快艇,将明晃晃的钥匙塞进她手里:“这是快艇的钥匙,赶紧离开湖岛。” 许温岚吃惊的问:“怎么突然” 许任文说:“你待在湖岛很不安全,廖哥一心想害死你。” 许温岚捏紧钥匙,毅然决然地说:“那你跟我一起离开。” 许任文用力摇头:“不,廖哥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欠他人情太多了。” “多大的人情,你为他做过多少事,已经偿还清楚了。”许温岚觉得不可理喻,强拽他的衣角,“其他的我不管,你是我亲哥哥,要是他知道你放了我,肯定不会饶了你。” 许任文竖起左手的中指,面朝许温岚的方向,沉着嗓音说:“现在你看看清楚。” 许温岚发现他的中指很奇怪,关节的部位变了形,像是曾被刀子割断一部分。 “那天在赌场我输了很多钱,被债主追到出租屋。两个大汉当场擒住我的胳膊,要砍下五根手指,还说要把我卖到黑煤窑,用来抵欠下的赌债。廖哥和胡飞住在我隔壁,从大汉的刀口救下我,他却因此被砍到背部,出了好多血,好抢救及时,要是当时再玩几分钟,他这条命很可能没了。” 难怪只要她出现,许任文就偷偷藏起左手,就是不想要她发现伤口。 许温岚听他说完后,虽然有点感激廖哥对她哥的救命之恩,但是她认为廖哥那会死在手术台上,这个世界会安宁得多。 “所以不管廖哥说什么,我对他百依百顺,毕竟我欠他一条命。”许任文朝快艇努努嘴,“别耽误时间,赶紧上船,被发现就完了。” 湖边树木的背后,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廖哥的身影转了出来。 “啊呀,说的比唱的好听,原来你这么感激我,真是让人高兴啊。” 许任文僵直着身板,面对嬉皮笑脸的廖哥,声线有点不稳:“廖哥,我” “他娘的给我闭嘴,老子全部都听到了。”廖哥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出卖我,你说拿什么偿还,还是你这条狗命?” 许任文正视他的眼眸:“我对不起你,但是从来没出卖过你,岚岚是我的亲妹子,世界上唯一跟我血脉相同的人。我亏欠父亲的养育之恩,没办法给他送终,更不能对不起岚岚,她当初用卖书赚的钱,替我还掉了所有的债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送死。” 廖哥厉声问:“所以你杀了胡飞,还偷我钥匙?” 许任文摇头:“我没有杀胡飞。” 廖哥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相信你了。” 许任文有片刻的失神,将钥匙塞进许温岚手里:“快走。” “还敢走?”廖哥从腰际掏出手枪,枪口指着许任文,又移向许温岚的方向,“动一下试试,谁先动先射死谁。”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许任文面对廖哥跪下来:“求求你,放了我妹妹,你杀我无所谓。” “妈的。”廖哥朝他的腿部射击,“居然还敢动,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许任文的大腿着了一枪,闷哼一声趴在地上。 “谁会把你当兄弟,真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我利用的玩意,谁会为你拼了老命。”廖哥一字一句说出诛心的话,“那时我根本没打算救你,只是刚巧割你手的人,曾经抢过我的女人,老子本来就是要找他算账。” 许任文跪在地上,背脊微微颤抖着,大股的血从大腿的伤口流淌一地。 许温岚畏血的毛病又犯了,忍着胃里翻腾的酸水,蹲下身对许任文说:“哥哥你忍着,我给你止血。” 廖哥用枪口指向许温岚,奸恶的笑:“这次动的是你,射哪里比较好呢,就胸部吧,哈哈哈哈” 说时迟那时快,廖哥正得意忘形,完全没发现树后窜出一道身影,臂膀从身后拽住他的双手,往后猛掰,枪口飞出的子弹射向空中。 “啊是谁我操” 廖哥一不留神,手里的抢掉落在地,那道身影瞬间弯下身夺过手枪,握起枪把的指向廖哥的脑门。 “乖乖站着别动,敢动一下,就射穿你的脑门。” 许温岚抬起头,看清那人的相貌,惊喜的喊道:“你果然没走。” 方奕旸含笑地说:“不是说想走就能走的,这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廖哥听到方奕旸的声音,愕然地说:“居然是你小子,胡飞是你害的?” 方奕旸耸耸肩:“放心,他还没死,只是手臂废了。” 廖哥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好小子,胡飞会武术,你怎么伤到他的。” “略施小计罢了,他空有武术什么大脑。”方奕旸跟他解释,“能伤到他也是凑巧,我其实一直藏身在许家,用煤油泼在他点燃的烟头上,当时的火还挺大的。” 许温岚吃惊的问:“骗人吧,你一直在我家,我怎么没发现?” 方奕旸回答:“你家地下有个地下室,你从来没去过吗?” 许任文伤得很严重,但是听到这话,抬了抬头颅,虚弱地喘息:“啊你发现了” 方奕旸毫无波澜地说:“只是凑巧。” 许任文冷着声说:“快说,你还发现什么?” 许温岚撕下长裤的衣料,给许任文包扎伤口:“先别急着说话,激动的话血流得越快。” 许任文等着方奕旸,咬着下唇说:“你这家伙居心不良,利用我的妹妹。” 廖哥呵呵笑着说:“就是说啊,以为他救你们,是为你们好嘛,说不定他别有用心呢。” 许温岚的手顿了顿,低垂着眼眸没作声。 “不要挑拨离间。”方奕旸用枪抵着他的脑门,转头看向许温岚,“钥匙在你手里吧,扶起你的哥哥,一起离开湖岛。” 许温岚搀扶起许任文,重重的点头:“第一件事就是找家医院取子弹,我哥哥的腿不能废掉。” 许温岚把许任文扶到快艇上,取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却发现型号完全对不上。 “怎么回事,这不是快艇的钥匙。” 廖哥哈哈大笑:“这本来就不是快艇钥匙,我早知道许任文会出卖我,怎么可能容易脱下裤子,给他偷钥匙的机会。” 原来这家伙早有预谋,挖下一个大坑等他们跳。 廖哥继续说:“知道是谁先怀疑你们的吗?是维特告诉我你们有问题,假钥匙也是他告诉我的方法,维特会抓住你们的,真以为自己能逃得出去吗,想得美啊哈哈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密室 廖哥得意忘形的狂笑,最后笑岔了气,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许温岚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方奕旸已经制服廖哥和胡飞,剩下的敌人只有维特一个人,廖哥为何笃定他们斗不过他。 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哥哥,现在没法离开湖岛,若是长时间不治疗,他身体会产生排斥反应,伤口会溃烂发炎,甚至就会引发败血症死亡。 许温岚搀扶起许任文,沙哑着声说:“哥,我们先回家。相信我,我会治好你。” 许任文脸色惨白,颤抖着靠在妹妹肩膀,一条腿勉强支撑着身躯,悬空的伤腿从布料渗出血水,滴滴猩红的血落在干黄的草地。 方奕旸望着两兄妹的背影,抿紧薄唇,眼神流露出,用枪口抵着廖哥的太阳穴:“双手背过来。” 廖哥朝地上啐了口,不甘不愿的背过手,手腕被伸来的铁铐套住。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戏谑的笑声从背后响起。 廖哥仿佛遭受奇耻大辱,粗壮的胳膊绷出青筋,手腕用力勒紧铁铐。 “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等着瞧吧,别妄想活着离开湖岛。” 汤池的别墅就在许家宅院的后面,维特有可能还在别墅里,也就是危险离他们很近,但又不得不先回家一趟。 许温岚将许任文扶到沙发上后,搬出急救药箱,犹豫地走到他的面前:“需要立即取出子弹,可是家里没有麻药,切开伤口会很痛,你能不能忍受的了?” 许任文虚弱的点点头:“没事的。” 由于消毒用具的欠缺,许温岚只能用火灼烧刀面,沉声对许任文说:“我开始了,动刀的时候,你先含着湿毛巾。” 许任文咬住湿毛巾,看向锐利的小刀,面容浮出畏惧的神色:“先先绑住我的脚” 许温岚知道他担心会在剧痛中挣扎,剪下布条捆绑起他的双脚,用刀锋对准血液凝固的伤口。 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她潜意识的犯起恶心,头脑像搅动浆糊一样发胀,拿着刀柄的手不自主发颤。 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只是小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你可以的。”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方奕旸轻缓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犹如一曲清冽的泉水灌流四肢百骸,那瞬间她的思绪恢复一线清明。 许温岚不想在他面前动刀子,那样会产生压迫感,尴尬地对他说:“可以转过头吗?” 方奕旸笑了笑,很自觉的退到门后。 许温岚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刀柄,切开子弹射穿过的皮肉,尽量把切口割到最小。 许任文疼得发出呜咽声,浑身剧烈的抖动,双腿不可抑制的想挣脱,被许温岚紧紧的摁住脚踝。 许温岚同样不好受,对血的恐惧使她产生幻觉,眼前仿佛浮现出白炽光下的手术台,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张开双腿间流出猩红的血泊,耳边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她紧紧咬住下唇,拼死控制对血的昏眩,握住镊子夹出肉的子弹,再用消毒后细针一针针的缝合。 许任文额头渗出汗水,两眼发白的盯着天花板,等痛苦缓解一点,吐掉嘴里的湿巾,自嘲的叹息:“简直要人命。” 许温岚收拾好台面,疲倦的坐在他的身边:“你知道难受就好,以后不要再交错了兄弟。” 许任文眼角渗出水珠:“我知道错了” 许温岚坐在床边,俯视他躺在床上悲恸,第一次发现倔强的哥哥,像孩子一样委屈。 许任文吃点抗生素后,被许温岚搀扶着,回自己的卧房休息。 许温岚离开他的房间,脑袋仍是昏昏沉沉,像幽魂似的游走在廊道上,瞅见方奕旸长腿交叠倚在墙面,幽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自己。 方奕旸开口问:“你以前当过医生?” 许温岚点头:“我学医是因为我爸的病,后来还没等毕业,他就病逝了。以前在医院的妇产科实习过,刚转正满三个月,才发现自己没有当医生的资格。” 方奕旸平静地说:“所谓的资格,不过你过不了心底的坎。不过说实在话,以你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当医生。” 许温岚正视他:“你先前说过我家有间密室,告诉我密室藏在什么地方?” 方奕旸走到放相框的凹槽处,将相框背部竖杆拉长,插入凹槽处非常不明显的空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墙壁裂出一道缝隙,像扇门似的缓缓往一侧打开,里面出现一间阴暗的密室。 许温岚惊愕地看着密室:“我真是蠢,住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 方奕旸走进密室,打开灯光:“这间密室相当隐蔽,一般的情况很难发现。” 许温岚斜眼看他:“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方奕旸笑而不答。 这间密室有十五平方米,装修比旁边卧室更精致得多,要不是四面墙壁是封闭的,会以为这是间很普通的卧房。 许温岚进去一看,瞧见一张双人床c梳妆台c还有衣柜,上面积攒着厚厚的灰尘,墙角挂满灰色的蜘蛛网。 衣柜里陈列着女人的衣服,梳妆台搁着牛角梳,床头柜的书本是翻开的,仿佛屋里的主子随时会回来。 许温岚吹掉书面上的灰尘,发现这是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翻开这一页的故事,正好在男女主滞留炮火连天的香港,渗进彼此封闭的内心的一幕。 待在这间遗失的密室,像是在揭开尘封的过去,窥见一个女人落下的斑驳影子。 她放下手里的《倾城之恋》,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是谁住过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宝贝乖,安静点 第十九章 许温岚继续搜索密室每处细节,意图找出那女子存在的痕迹。 床头柜摆放的小玩意,有红帽小人偶c金丝猴玩偶c柏树形状的小木雕,每一件都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她捧起木雕玩具细看,发现小树雕的树干上,刻着一行娟丽的小字。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行古文摘抄的文字,字迹像是出自女子,一看是繁体中文。 许温岚有很不好的猜测,像是对人生产生怀疑,这想法让她感到窒息。 方奕旸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个朋友,现在关押在仓库?” 许温岚清醒回神:“遭了,差点把他忘了。” 存在感超弱的汤池,被众人遗忘在仓库里,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他以为要被活活饿死,正蓬头垢面的瘫倒在床上,有一塔没一搭的喘着气,忽然听到栅栏门锁响动的声音。 汤池又害怕又焦急,虚弱地坐起:“求求你们,赏我口饭吃” “喂,你在乞讨吗?”许温岚粗着嗓音,调侃地问。 汤池傻傻的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外面是谁,惊喜的大叫:“岚岚,是你。” 当栅栏门打开那刻,汤池双腿发软的站起身,伸张双臂要扑向进来的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的人,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很不幸的是,开门的人是方奕旸,条件反射的往扑来的人踹了一脚。 汤池像球似的滚到地上,昂起脑袋看他,错愕地问:“你你是谁” 方奕旸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许温岚,似笑非笑:“这就是你的朋友?” 许温岚有点汗颜:“汤池快点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在外面久待不太安全。” 汤池在许温岚面前丢了脸面,尴尬地站起身,发现自己比方奕旸矮一个头,更觉得自己被碾压到灰尘里了。 回到许家,汤池洗了热水澡,吃完许温岚煮的米粥后,犹如重获新生,话又变得多了起来。 “岚岚,那个男人是谁?”汤池凑过头,小声问许温岚,“口音有点怪。” 许温岚忍住不笑:“他是香港人。” 其实方奕旸的普通话算不错的,只是偶尔发音吐字有点不准。 汤池一脸诧异:“香港人怎么会跑来湖岛?” 许温岚叹息:“一言难尽。” 汤池露出担忧的神色:“对了,佳琪在哪里?” 看来即便遭受出卖,汤池还是很在意孟佳琪,但落在廖哥手里能有什么下场,许温岚不太愿意关心:“我不清楚。” 汤池揉揉眼睑:“算我对不起她,如果我不带她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许温岚提出困扰她很久的问题:“汤池你跟我哥还大一岁,小时候有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汤池笑着摇头:“真没见过你妈妈,我还问过我爷爷呢,他说你俩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汤爷爷跟父亲关系很好,对于她母亲的事,肯定知道一星半点。 许温岚上二楼探望许任文,推门一看,发现他小睡后已经清醒,听到推门的动静,撑开浮肿的眼皮警惕地看过来,发现是自己后松了口气。 “我吵醒你了吗?”许温岚端着米粥放在床头柜,“喝点粥会舒服点。” 许任文坐起身,喝了口妹妹喂的米粥:“伤口没先前难受了,廖哥和胡飞现在在哪?” 许温岚回答:“方奕旸把他们关在一楼的储藏室。” 许任文咬着牙关,狠狠地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的,那港仔从一开始就挑唆你,不止利用你离开湖岛那么简单。” “密室是他带我去的。”许温岚顿了顿,“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许任文微微颌首:“爸爸病重住院那会,我回到湖岛替他收拾衣物,突然想起小时候二楼除四个房间外,好像还有第五个房间,装修跟其他房间不太一样,凭着小时候那一点点印象,很偶然的发现进入密室的通道。” 许温岚沉着声问:“关在密室的女人是谁,是不是我们的母亲?” 许任文垂下眼眸,心烦意乱地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许任文现在伤势严重,许温岚不想打扰他休憩,坐起身要默默退开,耳边突地传来玻璃窗震碎的声音,像阵风似的擦过她脑后的长发,电光流星般击中身侧的墙面。 许温岚愕然地盯着墙面,被流弹射穿的窟窿,仿佛在无声的告诉自己,她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方奕旸撞门而入,一把拽住她的手:“快点弯下腰,这里不能久留。” 许温岚转头看向许任文,担忧地喊道:“还有我哥。”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许任文从床上翻身而下,双手支撑起地面,匍匐着爬出卧室。 离开许任文的卧房,许温岚心有余悸的喘息:“子弹是从汤池家射过来的?” 方奕旸倒显得十分平静:“汤家的别墅离你家有段距离,普通的手枪没这个射程,对方站在窗口用狙击枪瞄准你们。” 许任文蹲坐在墙边,捧着自己的伤腿,目光游离涣散:“是维特” 方奕旸继续说:“其实他完全能够大开杀戒,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许温岚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子弹本可以射穿她的脑门,却只是擦过她的长发,看似是没瞄准的失误,其实很可能发出一个警告,想跟他们玩场猫与老鼠的游戏。 他还特地瞄准她的长发,看来对头发的偏执不是一点两点。 方奕旸正色:“这段时间别擅自出门,所有的窗帘要合拢,北边的房间正对别墅,最好不要在那停留,一齐住进南面的房间。” 那么问题来了,南面的房间只有两间,他们现在三男一女,接下来该怎么分配。 许任文朝方奕旸投以警告的眼神:“我跟我妹一个房间,你跟汤池一个房间。” 许温岚很是赞同,这样方便照顾哥哥的腿伤。 “不行。”方奕旸一口否决,“你现在腿上有伤,都没办法自保。对杀手而言,杀人就是一瞬之间的事,隔壁的人没法护你妹妹。” 许温岚生怕他说出歪主意:“那四个人一间,挤不下也挤,就这么决定了。” 方奕旸唇边笑意渐深:“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许温岚被戳中心思,瞪他一眼:“是你想太多了。” 许任文咳嗽一声,朝许温岚伸出手:“扶我起来。” 许温岚搀扶他进南面的客房,安置在柔软的床铺躺下,床头摆一只厚厚靠枕。 “这家伙很不简单,目的不太纯。”许任文靠在枕头,歇了口气,“不要离他太近,伤害的是你自己。” 许温岚无所谓的说:“我跟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等离开湖岛就跟他没什么瓜葛了。” 许任文点头:“那就好,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别跟他有来往。” 许温岚知道哥哥的叮嘱,是出于保护自己的本意。她一开始也没想过,以后会跟方奕旸有牵扯。 事前想清楚,至少能够做到,嘴里毫不在意。 汤池听说要四个人一间房,瞥一眼许温岚,脸颊莫名泛红:“会不会不方便啊?” 许温岚白他一眼:“你睡地板。” 汤池讪讪的笑:“好好好,我睡哪里都行。” 这时,方奕旸从楼梯口下来,扬起下颌,对许温岚勾勾手指:“上楼,我有事找你。” 汤池由于那一脚,对方奕旸没啥好感:“有话直接说可以吗?” 方奕旸看也没看他一眼,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许温岚迟疑一下,还是决定跟他上楼,一前一后进入南面的另一间客房,恍然想起这间是方奕旸曾经住过的。 方奕旸撕下一页的白纸,要许温岚告诉他别墅的布局,再在纸面画一幅草图。 许温岚暗想他应该在计划对策,安慰地说:“你现在有一把手枪,比先前有筹码多了。” 方奕旸说:“我只有十多发子弹,每一发都不能随意使用。如果他是廖哥就好对付得多,不过对方喜欢躲在暗处。” 许温岚郑重地开口:“这个变态喜欢女人的长发,你可以用我来当诱饵。” 方奕旸的目光落在她的长发,指尖撩起一缕发丝缠绕指尖,捏在手里随意的把玩:“你说诱饵?” 许温岚继续说:“对方有狙击枪,离这距离不算远,硬碰硬肯定不可能。维特肯不会在意廖哥和胡飞,用我当诱饵再好不过,你可以趁机潜进汤家别墅。” “这方法听起来还不错。”方奕旸扑哧一笑,反手揉揉她的发顶,“不过你觉得行得通吗,小傻瓜。” 许温岚觉得被当狗似的揉脑袋,懊恼地拍开他的手:“什么意思?” 方奕旸凝视她的眼眸,认真的说:“我绝不可能让你羊入虎口。” 许温岚对视他的目光,心底的疙瘩仿佛被烫着了,别开眼眸站起身:“那你自个慢慢想。” 离开房间,她隐约还听到他的轻笑声。 事情都发展到节骨眼上了,这男人还是淡定闲适的模样, 可恶的很。 四个人住同一屋檐下,对一个女生来说,没多少隐私权可言。 七月初天气燥热,许温岚整日照顾许任文,身上汗液黏哒哒的,想洗个澡都觉得麻烦。 许温岚不敢在一楼久待,担心维特出现外屋外,决定去二楼北面的卫生间。 刚踏进卫生间,她扯下毛巾擦脸,瞥见北面的防盗窗,忽然愣住了。 只见,三根防盗窗铁柱,竟然被齐齐截断,右侧玻璃窗是打开的,窗外吹入冷飕飕的凉风,丝丝寒意,从脚跟灌入她的头顶。 许温岚很快反应过来,刚要大声呼救,耳畔呼来温热的气息,一张湿毛巾捂着她的口鼻。 “宝贝乖,安静点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给她梳头 迷药能使人暂时失去知觉,药劲缓缓过去后,她头晕脑胀的从昏迷中惊醒,察觉到五根手指穿梭在发丝间,犹如一把尖部带倒刺的梳子,头皮传来尖锐的刺痛。 “宝贝儿醒了。”他发出餍足的喟叹,“你的长发好美。” 许温岚蓦地清醒过来,回忆起她先前在浴室被迷昏的事,而始作俑者正是这位觊觎她长发的变态。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身处在何处,把玩长发的手猛地用力,扯得她的头皮发麻。 “啊,你有病啊。”她嘶痛的叫了声,“就这么喜欢拔人头发?” “我还在预热呢,宝贝。”维特笑着说,“看来你着急啊,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许温岚的心口揪紧,口吻平和的提醒:“这座湖岛只有我长了长发,如果现在扯光我的头发,这段时间你该多无趣。” 维特指尖摩挲她的头皮,猛地扯下一根发丝。 许温岚忍着痛没吭声,暗想今晚在劫难逃,要被变态扯光头发,活生生的折磨致死了。 正一惊一乍的时候,她听到脚步的踏踏声,那逼人的气息渐渐远离,啪哒的一声,室内的小夜灯被打开。 许温岚双手撑着坐起,发现自己躺在汤家别墅的三楼画室,双手双脚没受到捆绑,能够在屋里行动自如。 维特立在窗边望向对面的许家,双手插在口袋像在看风景,旁边竖放了一把铁黑色狙击枪。 许家南面的窗帘全拉上了,屋里的情形没法窥见,虽然不知道昏迷多少小时,但这段时间足以让人发现她的失踪,不知道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淡定了。”维特从口袋掏出口香糖,剥下锡箔纸塞进嘴里。 许温岚闻言,忐忑地朝窗口走近,想看看对面的情况:“你怎么知道?” 维特嚼着口香糖,轻慢地说:“直觉。” “直觉?很可能不准的。”许温岚猜测他在敷衍自己,眼余瞄向维特身旁的插着假花的紫金花瓶,思绪飞快的盘算着如何撂倒他。 要是此时,她用花瓶砸向背对自己的男人,就算当场没能砸昏他,也能趁他头疼的空档抢夺枪支。 许温岚抬起发汗的手,偷偷摸向花架上的紫金瓶。 “看来你很喜欢假花。”维特突然开口,“要不要插一朵在你头发上。” 许温岚倏地抽回手,内心深处敲起闷鼓,故作平静地说:“算了,我不喜欢。” 这男人的眼睛明明望向窗外,究竟是怎么发现她的小动作,委实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抓来她的目的是为什么,单单是为了她的长发,还是利用她胁迫方奕旸。 维特旋转过身,刘海遮挡住眼眸:“我不喜欢吵闹,在这里要乖乖的,安静的人活得更久点。” 许温岚跟他虚与委蛇:“放心,我不会吵你。” 维特嘴角微翘,拿着枪与她擦肩而过:“现在很晚了,你可以找个房间住下。” 许温岚看着他的背影,愈发的搞不懂他。 没囚禁她没关押她,准许她自由活动。难道大费周章的抓她过,只是为了请她过夜? 许温岚悄然跑到一楼,发现大门呈锁死的状态,所有窗户安装防盗设备,除了虫子什么都飞不出去。 虽然说维特这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能监视情况。但是她记得汤池家的防盗设备很严密,除非能够把铁门撞烂,否则根本没法进来,更别提许任文的腿部受伤,汤池弱的跟鹌鹑似的。 也就是说,能救她的只有方奕旸,然而他想闯进来并不是容易的事,维特手头的武器极具杀伤力,硬碰硬实在很不明智。 她看向墙壁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实在抵不住困意,她决定找个房间睡下,在二楼廊道徘徊一圈,选了间最右侧的卧房,推开门一看顿时尴尬了。 只见,维特双手撩起黑色短衫,露出下腹的精壮肌肉,身形肩宽臀窄,皮肤呈病态的苍白,一道弯曲的伤疤横在虎头肌的部位,像条狰狞摆尾的粗黑蜈蚣。 许温岚一时呆住了,在他视线扫来的那刻,碰的一下关上房门,溜进离他距离最远的卧房。 在这你死我活的情况,他居然还能悠闲的睡觉,看似完全没把对面的敌人当回事。 不得不讲,这男人看起来很清瘦,身材还蛮有料的。 许温岚环顾卧房,才发现她进的是汤池的卧室。 这间卧房像遭遇过洗劫,衣柜的衣物全翻了出来,床头挂着孟佳琪的红色内衣,地板撒有廖哥留下的烟头烟灰。 许温岚有点小洁癖,在脏乱的环境睡不好觉,只好找出一把扫帚,自个简单的收拾了下。 她扫到双人床的底下,无意间用扫帚顶到硬硬的东西,弯下腰摸索,翻出用棉布包好的铁盒,铁盒里竟是汤爷爷画的金丝猴水墨画。 是谁藏在这里的?难道是孟佳琪干的? 这很不对劲,如果是孟佳琪偷的,应该藏在更隐蔽的地方,而不是藏在床底下。 许温岚打了个哈欠,反锁上房门,先睡一觉再考虑其他的。 第二天醒来,许温岚听到敲门声,警觉地从床上坐起身。 外面敲门的一定是维特,只要她没开门就一直在敲,显得有点神经质。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开门,门外传来沙哑的声音:“再不打开,我就把这里炸了。” 许温岚想到对方有手榴弹,很可能真做出这类事,连忙跳下床打开房门:“你有什么事?” 维特朝楼梯侧脸,面无表情地开口:“下楼做饭。” 许温岚瘪瘪嘴,朝楼下的厨房走去:“好,你等着吧。” 维特突然伸向她的长发,很是心疼:“怎么搞得那么乱?” 许温岚脚步一滞:“昨晚睡乱了。” 维特问:“你没梳子吗?” 许温岚摇摇头:“我自己的梳子在家里,房间里应该有孟佳琪的梳子。” 维特的手指往下一梳,扯下两三根头发:“她焗过油的梳子不准用。” 许温岚嘶痛一声,冷冷回嘴:“那你再找出把梳子呗。” 跟这个变态待在一起,早晚被他拔成秃头。 来到厨房,许温岚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煮一锅红豆小米粥。 等待米粥煮熟的时间,许温岚瞥向盛满水的玻璃杯,脑海又浮现起一桩新的计策。 先拿毛巾包裹起玻璃杯,用刀背慢慢地击碎,以便不发出碎裂的声响,然后将玻璃碎片搅拌进米粥里。喝了一口米粥的人就算死不了,也能导致胃肠道大出血。 许温岚端着一锅米粥,若无其事地喊:“吃早饭了。” 维特的目光从报纸挪向冒白烟的米粥,淡淡地说:“你先吃一口。” 许温岚将米粥倒进他碗里,又给自己盛了碗:“你不会担心我投毒吧。” 维特轻笑:“对。” 许温岚干巴巴的笑:“我吃了,你就吃?” 维特微微颔首:“可以。” 许温岚坐下来,毫不犹豫地喝了口米粥:“好了,除了米之外其他都没有。” “还有这个。”维特端起桌子的牛奶杯,递到许温岚的嘴边,“喝啊。” 许温岚额头有点冒汗,夺过他手里的牛奶杯,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将空空如也的水杯扣在桌上:“够了没,被害妄想症吗?” 维特怔忪片刻,仔细瞧了眼她的面容,重新坐会桌子喝她煮的米粥。 许温岚心有余悸的吁了口气,其实她当时真的想下手来着,但又担心他怀疑到自己没有那么做。 许温岚吃饱喝足后,察觉维特不知何时,仿佛鬼影子般立在她的身后。 “你的长发是我见过最美的。”维特压低着嗓音,摩挲她的发根,“是不是从小就没染烫过?” 许温岚颈项一阵发凉,闷闷地点点头。 维特笑了笑:“怪不得。” 静默半晌后,她忽然感到有冰冷的尖锐物,插入顺滑的发丝间,正要惊愕地回头看看那是什么。 “别动。”维特发出警告,继续往下梳,从发顶梳到发尾。 许温岚这才察觉到,原来他拿的是一把牛角梳子。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发丝被梳子轻柔地捋顺,心头生出微妙的感觉。 他的温柔贴心看似是对她,其实是对她齐腰的长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修文 第二十一章 许温岚柔顺的长发惨遭辣手摧花,时而梳成麻花辫,时而扎成高马尾,时而绑个冲天辫。 维特偶尔性质来了,还会拔她一两根头发,最后绑了个非洲脏辫子,笑着说:“宝贝,我发现你还是适合披发。” 看着镜子里像毛毛虫的脏辫,她欲哭无泪的一根根解开,由衷诅咒维特老了变成秃头。 对面的许家没任何举动,她很怀疑自己被人遗忘在这里,再说方奕旸跟她无亲无故,会不会涉险来救她还是个未知数。 困在别墅六个小时后,许温岚瞥见维特正闲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把玩一串银闪闪的事物,猜测这不会就是快艇的钥匙吧。 “看得那么专注干嘛。”维特悠哉的晃动钥匙,“你猜的没错,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钥匙,现在连你的头发都是我的了。” 许温岚义正言辞地说:“头发长在我自己身上,自然生长自然掉落,除我之外不属于任何人。” “那我们可以试试。”维特舌尖轻舔嘴角,一步步朝她逼近。 许温岚说不害怕是假的,要是被他拔光头发,她岂不是要被当成“垃圾”丢弃掉。 当他冰冷的手挨到发顶,许温岚硬着头皮说:“如果你能把我带出湖岛,我的长发就属于你的。” 维特的手顿了顿,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哈哈大笑:“你的头发一直属于我,难道会给你选择的权利吗?” 许温岚听到他放纵的笑声,浑身鸡皮疙瘩冒起,看来今日要在劫难逃了。 刹那之间,防盗铁门遭到外部的巨大撞击,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连整个别墅的墙壁都摇摇晃晃,紧接着又一击剧烈的碰撞,大门从墙壁粘合部位脱落开,门板被撞击着倒塌下来,外面赫然是一辆陈旧的土黄色小铲车,铲车的主驾驶位隐约坐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这辆铲车是许温岚的父亲植树挖土用的,发动机很早以前就坏掉了,许爸爸患癌症之后再也没维修过,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修好派上用场。 维特阴着脸微笑,持枪朝主驾驶位射击,驾驶座的人影被击倒而下。 许温岚 维特连续射击机枪,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用力拉扯下射倒的人影,这才发现这是用棉被包裹成的假人。 许温岚同样大吃一惊,如果这是方奕旸造的假人,那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小铲车从车底冒出一股浓烟,火苗迅速蔓延到车厢内部,燃烧到维特持散弹枪的右手,一不留神枪掉在地上。 许温岚趁此机会,迅速捡起散弹枪,用枪口指向维特:“站着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干的不错嘛。”维特竖起双手的大拇指,指头勾着银晃晃的钥匙,朝燃烧的车底抛了出去,“要不我们比比,谁的动作更快。” 许温岚的注意力集中在钥匙上,没来得及开枪,甚至没反应过来如何发生的,眼睁睁地看着维特犹如一条猎豹般的黑影,快如流星般从撞开的大门掠了出去。 许温岚纵身而起,接过他抛出的钥匙,发觉他逃跑的路线恰是往她家的方向。 许温岚想到她哥还在家里,慌忙地追赶过去,在许家的大门口外,见汤池颠颠撞撞的跑了出来,两脚发软吓瘫在门边,无助的拉扯住许温岚的裤脚。 “救命,那个男人进来了,幸好我刚才躲起来。” 许温岚问:“他现在在哪?” 汤池手指微颤的指向楼上:“好像是一楼的储藏室,廖哥和胡飞他们被放出来了。” 许温岚心里咯噔一声,谨慎地握起枪支溜进客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许任文还在二楼的卧房疗伤,千万别落在廖哥他们手里。 许温岚捏紧枪柄,放轻脚步走上楼梯,在楼梯口听到沉痛的嘶叫,恰是她最熟悉的哥哥的声音。 “别乱动,小妞,你哥在我们手里。”廖哥昂头长笑,“幸好维特赶来救我,老子总算逃出来了,姓方的现在躲在哪里?” 许温岚一字一顿说:“我不知道。” 胡飞像搬畜生似的拖动许任文,猛地朝他伤腿踢了一脚:“妈的,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许任文生生受了一脚,怕妹妹担心自己,闷着声不吭气。 廖哥恶狠狠地发出警告:“给你个机会,把手里散弹枪放下,否则明日的今天就是你哥的忌日。” 许温岚犹豫不决,如果交出散弹枪,她跟她哥彻底完了。但是不交枪的话,以廖哥的狠辣,绝对干得出伤害许任文的事。 许任文的太阳穴抵着尖刀,咬紧牙关对妹妹说:“不要管我,他们除了刀没有武器,刀没有枪快的啊” 胡飞用力在他太阳穴划一刀:“不想活了是不是!” 许任文疼得脸色发白,大声呐喊:“好好活下去。” 说罢,侧头猛地朝刀刃撞去,太阳穴被捅出骇人的血窟窿,鲜血像喷泉似的从大动脉喷出。 胡飞吓了一跳,嫌恶地扔开许任文:“卧槽,倒了霉啊。” 许温岚亲眼看着哥哥倒在血泊中,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她扛起散弹枪,毫不留情的朝他们射击。 廖哥反应迅速,拉住身边的胡飞当肉盾,矫捷地躲开射来的子弹。 许温岚没学过枪术,仅仅击倒离得最近的胡飞,奈何不了快速躲闪的廖哥。 廖哥逃跑后,许温岚冲到许任文的跟前,不顾流淌的血水,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眼眶簌簌地流下泪珠。 他的身体还有一丝余温,但已然无生命迹象了,曾被割伤的左手无力垂搭着。 胡飞当场被击中胸脯,瘫倒在一旁,双目涣散的看向许温岚,气若游丝地喘着生命中最后几口气。 他永远没想到会在最危险关头,被最敬重的廖哥摆了一道。 许温岚朝他啐了一口,背起沉重的许任文,脚步蹒跚地爬下楼。 汤池见状,赶紧过来帮忙:“任文哥怎么了?天啊,好多血。” 许温岚咬紧牙说:“我们离开湖岛。” 汤池重重点头:“好。” 汤池帮忙扛起许任文的尸体,两人一前一后往湖岛岸边的快艇走去。 她最纳闷的是,关键时刻没见到方奕旸,难道他此时在跟维特周旋,还是像胆小鬼一样躲起来? 不管是什么情况,她忽然恨透了方奕旸,如果他当时在身边,说不定她哥就不会死。 许温岚得到的正是开启快艇的钥匙,顺利的启动快艇的发动机后,她将快艇停在岸边等待半个小时,在汤池的劝说下,最终选择开启快艇驶离湖岛。 汤池说:“不用等那个香港人,他很可能早抛下你逃了。你看现在都安全了,他这会功夫怎么没出现?” “我们没有安全。”许温岚远望湖岛岸边的瘦长人影,“他还在湖岛盯着我们呢。” 维特伫立在礁石的最高处,朝许温岚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做了几个简单的手语。 许温岚看出手语的含义,对方很可能在告诉她,他还会来找她的。 汤池驾驶着游艇,朝陆地迅速飞驰,驶在湖中央突然熄火。 “糟了,可能没油了。”汤池挠挠后脑勺,懊丧地对许温岚说,“岚岚,你会游泳吗?” 许温岚说:“你不记得吗,我是旱鸭子。我哥还在船上,也不能放着不管,要不你先游过去求救。” “也好,你在船上等我。”汤池指着南面的方向,一惊一乍地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许温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条粗长的绳子忽地晃到眼前,将她纤细的脖子死死勒住。 “对不起啊岚岚,有人雇我杀你。”汤池用力拉紧绳子两端,阴测测地笑,“谁要你的脑袋,能有大把的赏金呢,谁知道遇到一帮劫匪。” 许温岚一时懵住,颈项被勒得疼痛发麻,挣脱不开他的桎梏,肺里的呼吸瞬间压榨干了。 脑海浮出千头万绪,汤爷爷的金丝猴画,柏树底下的森森白骨,还有要她性命的汤池。 不,这男人很可能不是汤池,他们虽说从小一起长大,但太多年没见过面了,现在的假脸化妆技术高超,一个人只要熟悉性格特征,完全可以假扮成另外一个人。 他假装汤爷爷的金丝猴画套盗窃,又哄骗廖哥柏树底下有宝藏,不过是故意引起骚乱而已。 最疑惑不解的是,是谁花那么多钱要她的性命? 不管真相如何,她就算死也没机会知道了。 许温岚被勒得翻起白眼,眼看就毙命,突地船尾遭受剧烈的撞击,原来另一只快艇冲撞过来。 汤池颠了一下,无意松开了绳子。许温岚眼前一黑,昏昏沉沉地倒入水底。 汤池看清来人是谁,哈哈大笑:“好个英雄救美,不过她也要溺死了。” “那看谁先死得快。” 许温岚双手张开,像在拥抱冰冷的湖水,缓缓地沉向幽暗的湖底。 她昂起头颅凝望湖面,生命力在一点点从身体抽空。 迷糊间,她瞧见光阴斑驳的湖面,疾速游来一道矫健的身影,像是传说中游弋在湖底的人鱼。 许温岚产生某种幻觉,人鱼温柔地托起她下沉的身体,慢慢地抱着她游上湖面。 她仿佛回到快艇上,被一双手压迫着胸腔,吐出体内淤积的湖水。 微微睁开眼皮,她双眸涣散地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鼻子被修长的手指捏住,嘴唇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这是人工呼吸? 她意识渐渐抽离,阖眼昏睡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她恍惚地听到嘈杂的声响,四周有很多人围绕着她转,想看清是谁却睁不开眼皮。 有人在耳畔轻柔的低语:“别怕,我会一直陪你。” 辗转多日多夜,她做了零零散散的梦,梦到小时候爬到柏树的枝干上,偎依着柏树居高临下的俯视湖岛,柏树垂下的枝叶轻捋她的发丝,像母亲在女儿头顶落下怜爱的吻。 而父亲立在柏树底下,手里拿着清落叶的扫帚,脸色阴郁的昂视着自己,还有那株绿叶遮天的大柏树。 父亲在记忆深处,是慈爱而严厉的。 紧接着这场童年的梦,她又梦到许任文倒在血泊中,血水像漂泊的大雨倾盆而下,从脚底迅速淹没到膝盖,脚底像踏在血色泥沼里,拉扯她的身躯往下沉。 她惊惧地在血水挣扎,双手双脚扑腾地划动,然而根本无济于事,谁也救不了自己。 “啊”她从梦里惊醒弹坐起身,脑髓仿佛抽空般,浑身感到一阵的发寒,双手抱着胸脯不住打颤。 “你没事吧”一个皮肤焦黄的中年女人,身穿蓝装条纹色围裙,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面露担忧地神色问。 许温岚错愕地打量她,用英语问:“你是谁?这是哪里?是谁带我来的?” 中年女人和蔼的一笑:“我是这里的佣人,关于其他的问题,你可以问我的雇主。” “雇主?是谁?”许温岚自言自语的呢喃,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淡红色的睡裙,裙摆还绣着形状可爱的小草莓。 她像是明白点什么,懊丧地咬了咬嘴唇,从绵软的床褥翻下身,双脚发软的游荡在空旷无人的廊道。 这无疑是比汤池家更奢华的豪宅,外层墙壁是双面钢化玻璃构成,屋子里能清晰的瞧见阳光明媚的户外,屋外却无法瞧见屋里的豪华装修。 豪宅的院子有座水波碧蓝的游泳池,植满一株株热带的椰子树,立在围着院子的护栏往下眺望,才发现这座豪宅坐落在绿树环绕的山顶上。 许温岚有一点儿恐高,看了眼山底下的绿树,就不再敢继续眺望了。 许温岚又问那位菲佣:“你的雇主还没回来?” 菲佣给她端上饮料:“他的事情很多的,可能夜晚才回得来,最晚点的话有可能是明天。” 许温岚感觉跟她沟通比较困难,试探几句就没再问了,躺在水池边的软沙发靠上,喝着新榨的葡萄果汁,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倒是十分惬意。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离家遥远的香港。 香港的有钱人住山里,没钱的人住城市。香港人家境稍微好点的,还喜欢雇佣菲利宾佣人。 那么把她困在山顶上的男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许温岚轻嗤一声:“卑鄙。” 凝望太阳缓缓沉落,她不知不觉的沉睡过去,山上昼夜温差很大,露出的肌肤像泡在冰水里,不禁的打了个寒颤,酣睡中仿佛听见有人在用流利的英语交谈。 “我离开前说过,她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要让她随便走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会记住。” 许温岚感觉到有双手揽在腰际,困顿地撑开眼皮,对视上一双眼尾如月钩的清亮眸子。 “你醒了。”方奕旸挑眉笑了笑。 许温岚有点愠怒:“果然是你,手先放开。” 方奕旸做出无辜的神情:“你确定?” 许温岚有种不好的预感,往身下一看,发现自己正悬空在某人的臂弯里,底下是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我松手了哦。”方奕旸晃动胳膊,真的松开了手。 许温岚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肩膀,像条八爪鱼似的。 方奕旸微微沉下身,又稳妥地将她抱起,笑着说:“还要不要我放手?” 许温岚瞪了他一眼,完全拿他没辙。 方奕旸将她抱回卧室,盖上厚厚的被褥:“山上的夜晚很冷,尽量夜里待在屋里。” 许温岚故作客套的说:“方先生,我不知你用那种方法把我带来香港,但这事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你的行为可以勾得上非法囚禁。” 方奕旸扑哧一笑,学她的口气:“许小姐,我不过请你来我家做客罢了,非法囚禁这个词是不是太重了。” 许温岚皱了皱眉:“可我不想做你的客人,明天我就回大陆。” “回大陆?你怎么回去?”方奕旸语调微微上扬,“不过你确实可以离开,我绝不会拦住你。徒步下山要六七个小时,没护照没港澳通行证,身上还一分钱没带,很快就会被警察扣留,在香港偷渡罪可是很麻烦的。” 许温岚要被他气死了,她哥说的果然没错,这家伙绝对不怀好意。 想到许任文的刹那,许温岚心脏猛地揪起,酸楚的痛觉溢满四肢百骸,眼角渐渐湿润。 方奕旸抬起颀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她的眼皮:“不必担心,我已经厚葬了他。”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可是我连他的墓地都没去过,你要我待在香港怎么安心?” 方奕旸叹息:“他最担心的是你,只要你没事,他就心满意足了。” 许温岚扬起下颌,沉声问:“告诉我实话,我昏迷后,究竟发生什么事?” 方奕旸回答:“我已经活捉了廖哥和汤池。” 许温岚又问:“那维特呢?” 方奕旸看向墙壁的石英钟,眼眸氤氲深沉:“他的身手比胡飞还厉害,对付起来有点棘手,后来趁他不备逃出湖岛。” 许温岚反复思忖他的话,感觉他的话有可信的地方。他与维特同时消失过一段时间,而恰在那时她哥不幸遇害。如果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她先前确实错怪他了。 许温岚烦闷地吸了口气:“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那个假汤池为什么要杀我?” 方奕旸站起身,给她掩好被子:“关于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 许温岚怀疑的看着他:“看来你知道很多啊。” 方奕旸轻柔地刮下她的鼻梁:“你是不是想太复杂了,乖乖呆在这好好养伤。” 许温岚的鼻头有点痒,忍不住打个喷嚏。 “跟小孩子一样。”方奕旸弯起嘴角一笑,关上床头灯离开。 许温岚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闷闷地看向漆黑的天花板。 这个姓方的很不简单,要不是他被绑架过来的,她会以为他来湖岛有其他目的,甚至远超出她所能及的想象。 方奕旸在他家族集团拥有很大股份,回香港后就是忙着打理他的生意,但就算再忙也会驱车赶回山中的别墅。 菲佣的名字叫玛利亚,是个专业又贴心的佣人,给许温岚做的一日三餐,能精致到瓜果鱼肉分量均匀。 许温岚每顿吃得很好,平时会在别墅的小型健身房锻炼,身体渐渐恢复以前的状态。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她迫切地想离开香港,回到大陆给许任文扫墓祭拜。 方奕旸为防止她逃跑,不止扣留她的身份证件,还故意不告诉她,埋葬许任文的墓地在哪里。 许温岚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对方没做出过分的事,她就可以安心的跟他继续耗,反正吃的穿的睡的全是他的,她一点也不吃亏。 许温岚大清早从跑步机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水,透过双面玻璃墙看户外的天气晴朗,决定出去散散心。 她穿着灰色运动服出发,路过游泳池,双脚猝然一凉,发现是池里的水泼在她腿上。 始作俑者双手搭在池边,冲她勾起一抹笑意:“下来,我教你游泳。” 许温岚微蹙起眉头:“你自己游吧,我没有游泳衣。” 方奕旸打个响指:“玛利亚。” 玛利亚端着纸盒子走来,打开盒盖,对许温岚微微一笑:“这是方先生特地买给你的。” 许温岚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用了谢谢,我是不会穿的。” 自从方奕旸发现她两条粉色小草莓内裤,好像认定了她喜欢这种类型的衣裳,导致她现在对粉红色产生深深的厌恶。 玛利亚有点为难:“可是方先生” 方奕旸挥挥手:“她不喜欢就不勉强。” 玛利亚点点头,拿起游泳衣退了下去。 方奕旸问:“你穿这身运动服是要去散步吗?” 许温岚撅起嘴角一笑:“山上的空气那么好,散散步心情更愉快,方先生不会以为我要逃跑吧。” “你跑不掉的。”方奕旸从游泳池翻身而起,腹部的肌肉凝着晶莹的水珠,在明媚的晨曦下更夺目耀眼,“我跟你一起去。” 许温岚斜着眼打量他:“你穿游泳衣去散步?” 方奕旸跑向别墅,撂下一句话:“稍等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许温岚才懒得等他呢,抬起脚就跑,沿着绿树成荫的道路漫步,偶尔遇上几辆豪车穿流而过。 香港的有钱人懂得享受生活,这深山野林很适合居住,唯一不方便的是离城区比较远,开车来回非常的费时间。 据说武侠界著名的大作家,在山顶买了一栋上亿元的别墅,要是她有钱的话,可能也在这里买套房子安心写作。 “这里车辆比较多,路上不要发呆。”身侧窜出挺拔笔直的人影,吓了许温岚一大跳。 许温岚不想让他跟着自己,故意跑快了点,没想到这会功夫就追上了。 方奕旸瞧见她惊愕的模样,笑着说:“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吃了你。” 许温岚别过头:“有人突然冒出来,你不会吓到吗?” 方奕旸说:“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怕。” 许温岚白他一眼:“你真以为自己吃定我了?” 方奕旸深以为然:“说的没错。” 许温岚无话可说,好想揍他一顿。 “我们出来的太晚,五六点的话可以去最高峰看日初,风景相当的不错。”方奕旸与她肩并肩一排跑,连大气也不喘的说出这番话。 许温岚挺羡慕他的肺活量,开口问:“你是不是经常出来散步,感觉你的身体素质很好。” 方奕旸回答:“偶尔会出来散散步,毕竟工作有点忙,你今天想不想看日落?” 许温岚点点头:“就在你家的阳台看吧,那边的位置也挺高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又转回方奕旸的别墅。 许温岚一路跑出满身的汗,正踩过游泳池的池边,脚跟踏在一块香皂上,猛地一下打滑掉进水里面,溅成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偏偏这只落汤鸡还不会游泳,无助地在水里来回扑腾。 方奕旸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池,将湿淋淋的许温岚托了起来,调笑的说:“这下好了,刚热身就冲到凉。” 许温岚擦干脸上的水,咬牙切齿地说:“是谁在池边放的香皂?” 方奕旸耸耸肩:“抱歉,是我放的。” “你是不是故意的?”许温岚狠狠瞪他一眼,突然发现他结实用力的手臂,托在她微翘的臀部上,有点崩溃地说,“你的手放在哪里?” 方奕旸的手往上摸索,又揽到纤细的腰际,有意无意的捏一把:“这样可以吗?” 许温岚的脸烫得通红:“别乱摸” “好了,不逗你玩。”方奕旸将她抱上了池岸,“不过你该学学游泳,要不然我每次要救你。” 许温岚坐在池边,愣怔地看向游在水池里的他,回忆起假汤池差点勒死她,她被湖底的“人鱼”救起来的那次。 “原来是你救了我。”许温岚由衷感激,“谢谢你。”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你曾经也救过我不是吗?”方奕旸的目光落在她湿透的运动服,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那个,你要不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许温岚低下头,捂着胸口透出的两点,面颊的红晕染得更深了,故作镇静的跑回别墅换衣服。 身后传来清朗的笑声,羞得她想往地缝里钻。 最可怕的就是方奕旸这种,表面彬彬有礼,其实骨子里黑透的男人。 幸好方奕旸忙于工作,大部分时间只有晚上回别墅。许温岚偶尔看看电视里重播tvb剧,虽然听不懂电视里讲的粤语,但勉强能通过画面看明白一些剧情。 她一直很困扰一个问题,方奕旸打算把她困在别墅多久,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还是随自己高兴就好。 然而她清楚以方奕旸的性格,不会做随性而为的事,他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tvb剧看多了有点千篇一律,许温岚整个下午靠在长沙发,眼皮渐渐往下沉,旁边突然传来清亮的少年声,仿佛发生世界上最稀奇的事。 “呀,不得了了,我哥居然看狗血八点档。”那少年从沙发后翻了过来,“我待会回去告诉老妈。” 许温岚猝然惊醒,与少年四目相对。 少年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下巴像要掉下来:“你是谁啊?” 眼前的少年最多十六岁,打扮十分的花里胡哨,头发染成非主流的青绿色,黑色的无袖上衣挂着一片片紫红亮片,但他的模样长得十分的清俊,眼眉与方奕旸有三四分的相似,口音是再纯真不过的粤语。 许温岚大抵知道他是谁了,朝他微微一笑。 少年像是觉得她的笑不怀好意,往后缩了缩:“你是保姆,还是” 许温岚隐约听出他在说自己是保姆,有点恼火地打断他的话:“我是你哥的朋友。” 少年听不太懂普通话,吃惊地说:“听这口音,你是大陆人?” 少年讲粤语的语速太快,许温岚一时没听到他说什么,尴尬地用英语说:“我听不懂粤语,能说英语吗?” 少年没从中文与英语之间转换过来,竖起耳朵问:“你讲什么?” 许温岚头疼的捂着脑门,这可以怪她英语口语不过关吗? 许温岚拿他没办法,找出一张白纸和一只笔,将难表达的话写在纸上。 繁体字和简体相差不大,这总能看明白了吧。 许温岚先用英语解释给他听:“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少年投来怀疑的目光:“骗人,我哥从来不会带女人回家。” 许温岚暗想,看不出来方奕旸蛮洁身自好的,笑盈盈地回答:“我是你哥带来的第一个人,行了吧。” “哦,我懂了,你是他女朋友。”少年豁然开朗地拍掌,用英语说,“可是你长得好土气啊,我哥的眼光没那么差吧。” 许温岚本来想解释她不是方奕旸的女朋友,但被他后面的话气得没话说了,将白纸卷成一坨丢进垃圾篓,继续拿起遥控机看电视。 少年认真端详她的侧脸,摩挲下颌:“其实你五官长得还可以的,打扮一下应该很不错。” 许温岚没听懂他讲的粤语,反正也懒得理会他,要他自个在旁边叽叽歪歪。 少年偷偷掏出手机,拍几张许温岚恬静的侧面,自言自语地说:“嘿嘿,我哥的女朋友,待会发给老妈看看。” 许温岚侧过脸看他:“你在拍照?” 少年将手机塞口袋里,紧张兮兮地说:“没有的事,我刚在看脸书。我哥不在家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许温岚说:“才来一回就走吗,你哥到晚上就会回家。” “晚上约了朋友泡吧。”少年挑了挑眉毛,抖着腿坏坏的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许温岚勾起嘴角:“好啊。” 少年一脸愕然:“你真去啊” 许温岚当然不是开玩笑,天天待在深山早晚闷坏,她初次来香港也想逛逛街区,顺便吓唬一下方奕旸,要他以为自己真的逃跑了。 两人的对话基本用英语进行,少年偶尔插播几句粤语,许温岚勉强能听懂一些。 少年自我介绍:“我叫方廖远,英文名le一n。” 许温岚也跟他自报姓名,坐上他的保时捷越野车,车急速飞驰在深山的弯道,突起想到他年龄才十六岁而已。 许温岚犹豫地问:“香港十六岁就能考驾照?” 方廖远呵呵一笑:“不啊,要年满十八岁。” 许温岚愕然:“那你年满十八岁没?” 方廖远随车内音乐的节拍,抖动大腿:“当然没有,哥还很年轻呢。” 许温岚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默默祈祷不要半路被警察查驾照。 越野车一路飙到城区,大厦的霓虹灯晃花了眼,许温岚感觉自己像乡下人进城,朴素的装扮与时髦的香港女人格格不入,难怪方廖远第一次见面就说她长得土气。 “走,我带你去酒吧。”方廖远撩了下头发,眼余瞥了眼许温岚,“你不会连酒吧也没去过吧。” 许温岚有点无语:“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 “果然是土包子。”方廖远拍拍她的肩膀,“我哥原来喜欢这类型。” 许温岚反正听不懂粤语,就当他说的话是放屁,跟在他后面走进酒吧,耳膜被嘈杂的音乐震得发颤。 方廖远一踏进酒吧,就好比游鱼入水,与他相同打扮的男生打成一片。 “le一n,你居然带了个女人过来,年纪好像比你大一点,长得好清纯白净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梳着一头的脏辫子,说话的时候吐出舌尖穿上的银环。 许温岚看着有点头皮发麻,浮现起曾被维特虐待的场景。 方廖远朝他发出警告:“别乱讲,这女人是我哥的女朋友,也不想打她的歪主意。” 酒吧响起震耳欲聋的dj舞曲,许温岚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有点后悔跟方廖远过来了。 那小青年给她递了杯酒,扬扬眉毛:“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许温岚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方廖远狠狠瞪他一眼:“我说过,不要乱来。” 小青年尴尬地抽回手:“我一片好心给她喝酒怎么了?” “酒吧里陌生人递的饮料别乱喝,一不留神就给人下药了。”方廖远凑在她耳边提醒,“不过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许温岚表示感激的点头。 “那你自己玩哈,我去跳舞了。”方廖远跟着音乐的节拍晃动,一下子钻入跳舞的人群里,把许温岚独自丢在原地。 许温岚看着他跳得起劲,无奈的笑了笑:“真是孩子。” 许温岚在舞池外看人跳舞,脚尖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拍打,偏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猛地将她拽进舞池里,揽住腰肢强制与她舞蹈,另一只手插入她柔软的发丝间。 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想看清跟前的人是谁,酒吧的灯光只有旋转灯,仅仅能瞧清他那身黑色兜帽。 兜帽男将许温岚拥抱入怀,托住她的细腰,来了个九十度角的弯腰。 许温岚只觉得腰要被他折断了,又被猛地拉扯回来,脑门迎面撞上他削长的下颌。 他嘶痛一声:“宝贝,你练过铁头功?” 许温岚胸膛像遭到撞击,惊恐万状的惊叫:“是你” 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人流里。 “宝贝儿想我了没?”维特在她的耳鬓私语,“我可想死你的长发了。” 方廖远跳完舞,立在凳子上俯视舞池,又找朋友四处寻了个便,都不见许温岚的影子。 “糟了,我哥知道要杀了我的。”方廖远捧着脑袋,痛苦地嘶吼,“我还是找个地方喝一杯再想想办法。” 而在此时,许温岚立在便利店外的娃娃机旁,百般无聊地看着维特将银币丢进硬币孔。 “哥哥,我要娃娃。”维特旁边围着一群小孩子,举起双手朝他祈求。 便利店的老板正吹胡子瞪眼睛,盯着他们这边的方向。 维特转动娃娃机的摇杆,轻而易举地夹住一个史努比,投进通向外界的通道里。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抢过史努比,欢喜地朝维特表示感激:“谢谢大哥哥。” 维特没理会她,完全沉迷在抓娃娃的乐趣,又抓了个棕色的泰迪熊。 许温岚看他一脸的专注,暗想这情况偷偷溜走会不会被发现,又想起以前在湖岛的花瓶事件,只好放弃了逃跑的计划。 没到半个小时,娃娃机里的娃娃全被清空,一伙孩子捧着可爱的娃娃,齐声向维特打了声谢谢,高高兴兴地回自己家了。 便利店老板走过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娃娃机,愁眉苦脸地说:“小伙子,求你以后换个地方吧。” 许温岚捂着嘴,忍住不笑。 维特掏掏耳朵,仿佛没听到般,抬脚离开便利店。 许温岚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想跟过去,这男人是个危险人物,跟他靠的太近无疑是送死,但他这次专门在酒吧抓人,哪会那么容易的放过她。 “过来。”维特冷飕飕地开口。 许温岚只好跑到他的身后,一个玩具突然揣进她的怀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丑萌丑萌的史迪奇。 维特说:“这个长得很像你。” 许温岚惊愕地接过史迪奇,怀疑他说的话是认真的吗,她长得像这只大眼睛扇风耳的小怪兽? “这玩具不要乱扔。”维特郑重地说,“我会定期检查。” 许温岚不知道说啥:“呃好” “你不会以为我来香港是为了你吧。”维特旋转过身,刘海遮掩的眼睛盯着许温岚。 许温岚汗颜:“当然不会这么想。” 维特满意的点头:“其实是有人花重金要你的命。” 许温岚微微一愣,这话她以前听过类似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有威慑力。 不过奇怪的是,他先前说来香港不是为了她,又说是为了重金来杀她,两者有很大区别吗? 许温岚无所谓地说:“然后呢,我的命就在这,你分分钟就可以取走,干嘛带我来抓娃娃机。” 维特静默了半晌,慢吞吞地说:“我闲得无聊。” 许温岚内心的小人跳起舞蹈,她总算看出来了,这个变态杀手压根没打算杀她,很可能是因为她齐腰的长发,想把她扮成玩弄的对象。 许温岚试探地说:“都十一点了,我可以回去吗?” “不可以。”维特声音透着冷冽,“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别忘记你的头发是我的。” 许温岚无言以对,算她怕了他。 两人沉默地走进灯火辉煌的九龙庙街,街面挂着旧时代特有的商牌,路边摊挡上摆满各式各样的物品,有街头美食c男士手表c玉器古董等等,很有香港几十年前的地道风味。 许温岚很想多待一会,但又担心惹到维特,只敢匆匆瞥了一眼。 天后庙附近有不少算卦相士,看着许温岚和维特走在一起,笑盈盈地问要不要算个姻缘或婚姻。 许温岚连连摇头,她现在的命都难保,还管什么姻缘婚姻。 维特走进一间首饰店,朝许温岚努嘴:“进来。” 许温岚不甘不愿的走进去,发现这家首饰店的发饰蛮漂亮,很吸引年轻的女孩子。 “哇,你的长发还漂亮。”店主看着许温岚齐腰的长发,眼睛瞪得发直,伸手要摸一把她的头发。 维特杀了她一击眼刀,吓得店主往后退了退。 许温岚取下一个带钻的发箍,箍在头发上,对着镜子照了照:“不错呢。” 维特拧紧眉头,摘下紫色蝴蝶结发箍,递到许温岚手里:“带这个。” 许温岚看着绛紫色的蝴蝶结,深深觉得这颜色土掉渣了,被强逼着戴上这款蝴蝶结发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意外的发现十分的搭配。 她的长发是没染烫过的墨黑色,配着深颜色的蝴蝶结不显得突兀,看来维特还是有一点男人的眼光。 维特掏出钞票塞给店主,甩手离开首饰店。 店主吃惊的大喊:“还没找钱呢。” 许温岚接过店主递来的零钱,屁颠颠地跑过去:“那张是一千元的港币,找的零钱不要了?” 维特头也不愿回的说:“懒得等。” “你真是土豪。”许温岚想将零钱还给他,维特却连伸手都懒得伸。 走到巷子口,许温岚等无人的时候,郑重地问:“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廖哥和汤池现在怎么样了?” 维特难得回过头,凝视她的眼眸,轻蔑地笑:“活埋了。” “活埋了”许温岚大为吃惊,“是你干的吗?” 维特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是谁?” 许温岚咬了咬下唇,仿佛猜测出什么,但又不敢贸然说出。 廖哥和胡飞两人害死他哥,在她看来生吞活剥都死不足惜,胡飞是她亲手开枪射死的,算是她正当防卫下报的血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一点都不后悔杀了他。 至于那个假汤池,她差点被他害死,不会同情他的遭遇。 所以不管是谁干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维特端详她的头发,没来由地说一句:“很适合你。” 许温岚抬手摸向发箍,错愕地说:“原来你说这个,是挺好看的,谢谢你的礼物。” 维特抿了抿嘴,似乎不喜欢她说谢谢,干巴巴的说:“我只是为了你的头发。” 许温岚哦了一声:“好吧。” “头发要好好保护,我会来定期检查。”维特甩下一句话,身影一晃,犹如鬼魅似的消失在人群里。 许温岚翻了翻白眼:“还搞定期检查,以为自己是纪检吗?” 维特留下的数百元零钱,刚好够她打的回去。 紧接着,她陷入巨大的疑难问题,不知道方奕旸在哪座山头,还不晓得他的电话是多少,实在找不到回去的路,那就在附近找家宾馆住下,但是在香港的酒店宾馆住下,也是要身份证件的。 啊,这可怎么办,难道她要沦落街头吗? 许温岚只好往回酒吧的路上走,希望方廖远还在酒吧里等她,然而在酒吧翻了个遍都没看到这家伙,酒吧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痞子,色眯眯地盯着自己。 “美女,就你一个人吗?”几个痞子围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看你挺寂寞的,晚上一块玩呗。” 许温岚不敢搭理,转身要走,又被他们拦住了。 “干嘛不理人啊,我们是好人。”其中一个痞子搭在她的肩膀,手往下摸开始动手动脚。 许温岚怒不可遏,正盘算着如何脱身,恰在这时,从身侧挥出一击重拳,狠狠砸向痞子的眼眶。 痞子当场摔倒在地,捂着眼皮大骂:“你吃屎啊” 许温岚回头一看,瞥见一张清俊逼人的脸,难以言状的惊喜:“你来了。” 方奕旸侧脸看她,眼底黢黑如深渊:“你走的时候,不会留一张纸条?” 许温岚打了个寒战:“抱歉。” 其实她真的想留来着,当时匆匆忙忙忘记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几个痞子没见过方奕旸,虽然看他个头很高,但毕竟是一个人,他们没必要畏惧他,纷纷撸起袖管想掐一架。 “你们活腻了啊。”方廖远从方奕旸身后跳出来,“知道我哥是谁吗?” 这些痞子认识方廖远,知道他是惹不起的家伙,赶紧拱拱手道歉,吓得赶紧撒腿就跑。 许温岚松了口气,看向方奕旸,心底又悬起大石头。 方奕旸平静地说:“回家吧。” 方廖远眼神开始游离:“哥,那我先走了,你们回去慢慢聊。” 方奕旸看着他的背影:“我才知道你喜欢逛夜店。” 方廖远背脊一凉:“我只是偶尔玩玩。” “很好。”方奕旸拽住许温岚的手,“你在外面惹的事,我会慢慢算总账。“ 方廖远张大嘴巴,傻愣愣地喊:“哥,不要啊” 方奕旸不由分说,把许温岚架上轿车,一路上没找她搭话。 许温岚打了个哈欠,靠在车窗边犯困。 “知道困,还在外面乱跑?” 许温岚清醒回神,开口解释:“其实” 方奕旸突然在路边停车,手指响着方向盘:“解释就是掩饰,难道你不懂吗?” 糟了,为何有种要被家训的既视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发吻 许温岚平淡又客套地说:“方先生,我有我的人生自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方奕旸手搭着方向盘,望向车窗外昏暗的夜景:“从一开始,你就很喜欢跟我划清界限。” 许温岚直截了当的说:“我跟你无亲无故,你没必要把我管得死死的,先前离开湖岛就该老死不相往来。” “哦?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方奕旸侧过颀长的身躯,缓缓地朝她逼近,清俊的面容被夜色笼罩,眼眸迷离的凝视她,“你以后会感激我对你做的。” “什么意思?”许温岚下意识往后退,被方奕旸逼到右边的车窗,后脑勺靠着冰冷的玻璃,面颊拂过微热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他的胸膛靠得太近,还能听到沉稳的心跳,肌肤仿佛被他的呼吸点燃。 她对视上他的眼眸,眼神变得涣散,目光又滑落到性感的唇,再也挪不开了。 目睹他缓缓地弯下腰,嘴唇离的越来越近,许温岚恍恍惚惚的想着,这是要吻自己吗? 她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唇。 方奕旸的手朝她伸来,绕到后面的位置,咔哒一下打开她身后的车门,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到家了。” 许温岚愕然地往后一看,才发现车子驶到别墅门口。 方奕旸笑了笑:“都快两点了,早点回屋休息。” 许温岚下车后,离方奕旸远些距离,怀疑他是故意整自己,胸膛燃烧起汹汹火苗,又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一身披风从身后盖在她身上,方奕旸温醇的声音响起:“山里的夜风很凉。” 许温岚缩起胳膊,感受披风传来的体温:“你难道不怕冷吗?” “男人比女人要耐冷。”方奕旸握起她垂下的手,摩挲微凉的手心,“是不是比你体温要高点?” 确实挺热的,热得她面颊微烫,正尴尬的要抽回手,一个硬硬的东西塞入她的手里。 许温岚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湖岛密室里的小树雕。 方奕旸含笑地说:“物归原主。” “你怎么拿过来了?”由于视线太暗,许温岚用指一尖感受树雕的刻字,发出内心的感叹,“原句是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我很喜欢这篇古文。” 这行字明显是用繁体写的,大陆绝大多数人都用简体,香港台湾那边还是习惯用繁体字。 许温岚抬起下颌,直视方奕旸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方奕旸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许温岚被堵得没话说,遇到方奕旸是因为绑架案,他并非出于本意的来到湖岛,怎么可能知道她母亲的事。 “好好休息,别多想。”方奕旸送她到卧室门外,贴心给她解下披风,在她额前落一个轻柔的吻,“晚安。” 许温岚僵直的愣在原地,这个吻太随性太自然了,要她别多想怎么可能做到呢。 翌日,许温岚起床吃早饭,在餐桌上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写着要她来屋顶一趟。 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她去屋顶上干嘛。 她蓦地想起昨夜的晚安吻,有种在别人屋檐下,被人为所欲为的感觉,犹豫好一会,还是决定去探探情况。 许温岚曾经过去一次屋顶,知道那里是空旷的平顶,但在打门的那刻,意外的听到潺潺的水流声,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泥土味,放眼望去一片栅栏围成的油绿草地。踏过草地中间的鹅卵石路,穿过挂着常青藤的白色拱门,可见一排排黑色盆栽的土培里,植满新绿色的幼嫩叶苗。 方奕旸微弯颀长的身躯,手拿的洒水器喷出晶莹的流水,侧过脸朝她莞尔一笑:“过来。” 许温岚环顾四周问:“你什么时候改造的,我居然没有发现。” 方奕旸凝视她的眼眸:“你喜不喜欢这里?” 许温岚含糊地回答:“还行吧。” 方奕旸说:“哪里不满意,还可以改造。” 许温岚微微诧异:“这里是你的地盘,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我只是你家的客人。” 方奕旸的薄唇抿成一线,低垂下头颅,反手关掉洒水器。 “其实我挺喜欢的,屋顶改造的农场很美。”许温岚感觉他在不高兴,接过他手里的洒水器,“反正你在外工作比较忙,应该没很多闲暇打理,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 方奕旸抬起下颌,指向最右排的盆栽:“猜猜那一排种的是什么?” 许温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出种的是哪种幼苗,有点无语的说:“后半年种的草莓要罩大棚,否则天冷会冻僵的。” 方奕旸唇角微微上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许温岚用树枝拨土:“你这盆的土培不太行,要加一点过磷酸钙,或者埋鱼粉c鸡蛋壳都可以。” 许温岚絮絮叨叨的说,讲得喜欢的事情,面容仿佛焕发柔和的光彩。 讲完后有点口渴,她回头瞥见他靠在多人吊椅上,阖上眼皮睡着了。 她说的是催眠曲吗?这都可以睡着?白废她说干的口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许温岚拿洒水器浇完花草,疲倦地坐在他的身侧,扭脸偷瞄他削长的侧脸,暗想这家伙睡得真死。 他的睡颜安静祥和,鼻翼吐出均匀的呼吸,蝉翼似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睡得很不踏实。 她细细的观察他,抬手在眼前挥动下,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睡。 方奕旸身躯突地倾斜下来,头枕在许温岚的肩膀上。 许温岚吓了一跳,想挪开点位置。他偏偏抱住胳膊不放,低声呢喃:“乖,让我靠会。” 许温岚无奈的说:“你昨晚没睡好吗,不会一整晚在搞屋顶小农场吧?” 方奕旸轻轻嗯了声。 这是他自己的别墅屋顶,他没必要赶工把农场搞好。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惊喜?屋顶农场也是为她创造的?感觉像被人捧在手心似的。 她打住古怪又心悸的念头,将他轻柔地扶到大腿:“睡膝盖舒服点,不过你最好回屋睡。” 方奕旸没有吭声,睡得很是舒坦。 许温岚垂下光滑的黑发,无意飘在他的唇边。 他嘴唇轻轻一抿,含住那一缕发丝,唇瓣微微翕动,舌尖,如同缠绵的亲吻。 她深喘口气,别开了脸。 吊椅旁放的手机屏幕,猝然亮了起来,发信人显示的弟弟,内容只截取了一半消息。 “哥,算我错了,我不该给我妈看” 翌日,许温岚起床吃早饭,在餐桌上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写着要她来屋顶一趟。 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她去屋顶上干嘛。 她蓦地想起昨夜的晚安吻,有种在别人屋檐下,被人为所欲为的感觉,犹豫好一会,还是决定去探探情况。 许温岚曾经过去一次屋顶,知道那里是空旷的平顶,但在打门的那刻,意外的听到潺潺的水流声,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泥土味,放眼望去一片栅栏围成的油绿草地。 踏过草地中间的鹅卵石路,穿过挂着常青藤的白色拱门,可见一排排黑色盆栽的土培里,植满新绿色的幼嫩叶苗。 方奕旸微弯颀长的身躯,手拿的洒水器喷出晶莹的流水,侧过脸朝她莞尔一笑:“过来。” 许温岚环顾四周问:“你什么时候改造的,我居然没有发现。” 方奕旸凝视她的眼眸:“你喜不喜欢这里?” 许温岚含糊地回答:“还行吧。” 方奕旸说:“哪里不满意,还可以改造。” 许温岚微微诧异:“这里是你的地盘,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我只是你家的客人。” 方奕旸的薄唇抿成一线,低垂下头颅,反手关掉洒水器。 “其实我挺喜欢的,屋顶改造的农场很美。”许温岚感觉他在不高兴,接过他手里的洒水器,“反正你在外工作比较忙,应该没很多闲暇打理,这段时间我可以帮你。” 方奕旸抬起下颌,指向最右排的盆栽:“猜猜那一排种的是什么?” 许温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出种的是哪种幼苗,有点无语的说:“后半年种的草莓要罩大棚,否则天冷会冻僵的。” 方奕旸唇角微微上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许温岚用树枝拨土:“你这盆的土培不太行,要加一点过磷酸钙,或者埋鱼粉c鸡蛋壳都可以。” 许温岚絮絮叨叨的说,讲得喜欢的事情,面容仿佛焕发柔和的光彩。 讲完后有点口渴,她回头瞥见他靠在多人吊椅上,阖上眼皮睡着了。 她说的是催眠曲吗?这都可以睡着?白废她说干的口水,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许温岚拿洒水器浇完花草,疲倦地坐在他的身侧,扭脸偷瞄他削长的侧脸,暗想这家伙睡得真死。 他的睡颜安静祥和,鼻翼吐出均匀的呼吸,蝉翼似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睡得很不踏实。 她细细的观察他,抬手在眼前挥动下,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睡。 方奕旸身躯突地倾斜下来,头枕在许温岚的肩膀上。 许温岚吓了一跳,想挪开点位置。他偏偏抱住胳膊不放,低声呢喃:“乖,让我靠会。” 许温岚无奈的说:“你昨晚没睡好吗,不会一整晚在搞屋顶小农场吧?” 方奕旸轻轻嗯了声。 这是他自己的别墅屋顶,他没必要赶工把农场搞好。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惊喜?屋顶农场也是为她创造的?感觉像被人捧在手心似的。 她打住古怪又心悸的念头,将他轻柔地扶到大腿:“睡膝盖舒服点,不过你最好回屋睡。” 方奕旸没有吭声,睡得很是舒坦。 许温岚垂下光滑的黑发,无意飘在他的唇边。 他嘴唇轻轻一抿,含住那一缕发丝,唇瓣微微翕动,舌尖舔了舔,如同缠绵的亲吻。 她深喘口气,别开了脸。 吊椅旁放的手机屏幕,猝然亮了起来,发信人显示的弟弟,内容只截取了一半消息。 “哥,算我错了,我不该给我妈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你也很美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我不需要其他的。”他摇摇头,“只是祈求你多呆会,一会就好了。” 她面露吃惊:“就这样?” 窗外传来喜鹊的啼叫,他牵扯手脚的锁链,费力的旋过身,蒙着黑色眼罩的脸, 顺着声音面向被树荫遮挡的窗台。 “这房间太沉闷, 独处太久,担心话也不会说了。” 现代的人精神世界丰富, 整天吃喝玩乐,不是手机就是电脑,几个人受得了幽禁的日子。 但是许任文曾说过, 不能跟被绑架者聊天谈心,不能告诉他所处地理位置,更不能无意中透露身份,这对他对自己都不利。 她重新坐下, 敷衍地说:“你唱首歌吧, 我听着。” 他颇为意外:“我只会唱粤语歌, 你可能不喜欢听。” “没关系,我能听懂一点粤语。” 方奕旸问:“你想听哪首?” 许温岚回答:“听你最喜欢的歌。” “我最喜欢的是陈奕迅的歌。”他低下头颅, 讪讪地笑,“话说, 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清唱。” 她嘴角不由上扬:“刚好我做你第一个。” 说完, 她懊悔地咬下舌头, 这话过于暧昧了。 方奕旸好似没有多想,像担心外头的人听见,压低嗓音开始清唱。 粤语有九声,九声频繁变换,像是歌曲的换调。 他谈吐温和,音色醇厚,单单寻常的说话,就跟人极好的享受,更别提清唱舒缓的情歌。 她勉勉强强的,听懂他唱的几句词。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咀巴却在养青苔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麽,你当我是浮夸吧。” 待他唱完后,她由衷夸赞:“你唱的是《浮夸》吧。果然原版粤语更有韵味。歌词好像讲的是,小人物对命运的不甘。这个世界,幸运儿很少。” 方奕旸勾唇笑了笑:“有句话我一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温岚诧异地看他一眼。 像他被囚禁绑架的状况,说出这话不合时宜,毕竟他的命握在别人的手里。 许温岚看了下手表,居然聊了半个小时。 她坐起身:“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随着她的步子,清俊的下半脸,准确无误的朝向她,“目送”她缓缓关上房门。 门缝合拢的那一刻,他极好看的薄唇翕动,要跟她说些什么。 许温岚没能听清,看着禁闭的房门,摇晃下脑袋,跟自己说:“算了,不重要。” 她要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下午送饭还是让她哥来吧。 廖哥不仅爱抽烟,还跟许任文一样,赌瘾非常重,天天拽着许任文和胡飞打牌。 许温岚被迫揽下做饭的杂事,廖哥忙着打牌也不计较伙食了。 发觉冰窖的存货所剩无几,许温岚来到他们打牌的树荫下,跟许任文说:“家里没多少菜了,我去市集买些过来。” “买个卵,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廖哥突然爆粗口,“阿飞你明天乘船去买。” 许温岚一言不发的离开,懒得与粗人计较。 廖哥还是极度不信任她,怕她翻脸报警,手机电脑不让她碰一下,连船伐都没收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耗。 三个大男人食量很大,许温岚不得不晚上加餐,在厨房加菜时,无意识的哼起《浮夸》。 “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自尊已饱经跌堕,重视能治肚饿。” 她恍然的想,平凡又普通的人,应当是自己。而天之骄子就是说,方奕旸这类型的男人。 他对她唱这首歌,不像在暗讽她吗? 虽然知道他没这个意思,但是穷了二十多年的老百姓,那一刻无比仇富。 胡思乱想间,她握刀的手一偏,左手的中指被切开一道口子。 伤口流出血液溢满中指,指甲像涂上猩红的指甲油,散发的血腥味充斥鼻息。 神经后知后觉的放大感官,钻心尖锐的疼痛由脑髓传递全身,身躯难以抑制的蜷缩,倒在垃圾桶边呕吐起来。 已经不记得厌血,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也在潜意识的拼命忘记。 当晚,她梦见自己穿白大褂,身边围绕着指指点点的陌生人。 “你不是医生!”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拽着她的白大褂,“是刽子手!是恶魔!” 她很想跟这个女人解释,张开的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低头一看,她白大褂满是血腥,衣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地上汇聚成一汪血泉。 她从梦里惊醒回神,迷茫的盯着幽暗的房顶。 睡到大半夜,被褥被踢了一大半,床铺凉飕飕的,她翻转过身,把脸趴在枕头上,眼皮干涩的难受。 她真是刽子手吗? 连续两晚没睡好,许温岚精神欠佳,揉着眼皮刚要下楼,突然听到沉重的扑通声,声响正是方奕旸的房间传来的。 许温岚昨夜没去送饭,想一想,决定进去看看情况,推门一看,见方奕旸倒在床铺下,粗壮的链子簌簌作响。 “你怎么了?”许温岚担心地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没一丝血色。 “没事,我的腿麻了。”方奕旸低垂着头颅,揉搓膝盖。 许任文相对来说还算是有点仁慈,一天三次会放他去客房的侧间上厕所。但链子的长度只够小范围走动,几天没运动肯定会腿麻的。 许温岚想扶他起身,手伸过去刹那,忽然后悔了。 万一他跟上次一样,拿刀子对着她怎么办? 没等她抽身,方奕旸的大手裹紧她的小手,就着她的支撑立起身,站起来竟比一米七的她足足高一个头。 接着,他颀长的身躯一个倾斜,全身覆盖在她的身上。 即便被闯入的人打扰,她仍没遗忘自己的小田园,每天精心的呵护。 岛上的人各有心思,不过对于她来说,日子照样惬意自在。 这块小田园占地两亩,位于许家的后院的小道旁,离汤家的大铁门不远。 汤池在二楼瞧见她在田间劳作的倩影,想跟她说声谢谢,兴冲冲地窜下楼,一到田地的篱笆外,低头看了眼衣裳乱不乱,心情微妙的紧张。 许温岚看向他垂下的手背,先一步打招呼:“你的手好了吗?” “多亏你,昨天按了下就好了。”汤池忍着痛,在她面前弯曲手腕,“话说这块田是你种的?” 许温岚含笑点头:“平时没事打理下。” 汤池由衷夸赞:“好厉害,像你这么勤快的不多见了。” 许温岚不以为然:“我只是比较闲而已。” “人家是宅女,当然闲哦。”孟佳琪嚼着口香糖,轻蔑地看了眼许温岚,目光又落回汤池身上,“哈尼,你的手还没好呢,跑出来干嘛,外面的野花多吸引人?” 许温岚感觉出她在指桑骂槐,不想掺合他们小情侣的纷争,一手端着藤条篮子,另一手扛起麻布袋,转身要走。 “哇,有草莓。”孟佳琪从篮子拿颗草莓,直接往嘴里咬,笑盈盈的眨下眼睛,手伸向篮子的提手,“汤池喜欢吃草莓,你这篮子全给他呗,反正田里那么多。” “我不喜欢吃,分明是你喜欢。”汤池受不了她用自己来当理由,嗓门冒火似的吼。 孟佳琪怔了怔,眼角溢出泪水,弄糊黑色的睫毛膏:“你又凶我?从昨晚起你就凶巴巴的,我哪里做错?” “想想你昨天干什么了?”汤池回想廖哥摸她臀部,她还笑脸迎人的贱样,总觉得被人逼着戴了顶绿帽。 孟佳琪顿时明白了,理直气壮的说:“那你还跟别的女人嬉皮笑脸呢。” 汤池要被她气死了:“我和岚岚是朋友,哪能比作一块。” 孟佳琪轻笑: “男女之间,哪里单纯的关系。” 许温岚躺着中枪,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掺和进来,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搅进去惹一身猩,自己独善其身就行。 谁知道他们越吵越凶,孟佳琪把火撒在许温岚身上,猛地用力拍掉她手提的篮子,气急败坏的跺脚离开,新鲜的草莓滚落在绿草地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方奕旸的母亲 此为防盗章,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胡飞今晚喝了四五瓶啤酒, 打牌时直接在沙发睡下了, 半夜被膀胱的尿憋醒, 撒了泡尿后上楼回卧房,突然想起廖哥要他每晚睡觉前检查方奕旸的房间。 此时,他浑圆的胖脸醉得通红,揉揉眼皮,才发现房间有台灯的光亮, 满是诧异的说:“咦, 是谁开的?问你话呢!” 捆绑方奕旸脚的铁链的长度, 完全不够他走到桌边。然而,这间狭小的房间除方奕旸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像被刚醒似的,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 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 他这么表达, 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 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 看了眼方奕旸的床, 没瞧出什么异样,学廖哥的口气, 大着嗓门发出警告, “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 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脸颊浮起两团红云,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许温岚把这种可能性跟许任文讲了。 许任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可能啊,维特不会被抓的,绝对不会。” 许温岚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的?” “维特就是那个绝不可能。廖哥求他来搭把手,当然有他的原因,维特比你想的可怕的多,他”许任文闭了嘴,止住这个话题。 许温岚想想也是,要是监视的人被抓,他们也会被一锅端。维特没有足够的实力,廖哥不会把至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许任文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睡觉。 许温岚看了眼时钟:“刚吃了中饭,还要继续睡吗?” 许任文疲惫地摇头:“现在每晚熬到很晚,作息时间全乱了。” 许温岚苦笑:“你变了很多。” 此时的许任文,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两年的漂泊时光,磨损掉曾经还算俊朗的年轻男人。他整天与赌场的乌合之众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邋里邋遢,原本笔直的背部微微躬起,经常不洗的头发显得油腻,眼皮浮肿得像终日睡不饱,眼睑底下还有深深的眼袋。 许温岚细细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的说:“还没到中年,就变成油腻腻的大叔,以后怎么找老婆。” 许任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有了钱还怕找不到老婆,一车的漂亮女人随便挑。” 许温岚怔了怔:“这就是你绑票的理由?”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许任文轻慢地摊开右手,左手始终藏在口袋里,“你也知道啊,钱是万能的,没钱无路可走。” 眼前满含笑意的哥哥,仿佛是个可怕的陌生人,许温岚嗓音有点干涩:“是嘛” “连汤池那二货都成了有钱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两年我受过很多苦,见识过的龌龊事,是你绝对体会不到的。”许任文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处处脏污纳垢,有钱人会用钞票把屁股擦干净,假装自己是高等的上流人士。” 许任文指向二楼,轻笑一声:“你以为楼上被关的那位,能干净到哪里去,说不定做的事比我们还恶呢。” “够了,谢谢你提醒。”许温岚嘚嘚嘚的上楼,在走廊看到廖哥叉腰立在窗边,粗黑的眉眼盯着楼下草坪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神情像一只垂涎鲜肉的饿狼。 多年前,草坪由于多年未修剪,长满凌乱的杂草。许温岚前两年搬进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从仓库翻出割草的长剪刀,蹲在地上将杂草除干净,每次修剪足足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汤池和他性感的小女友,不知自己在草坪能如履平地,多亏了许温岚的功劳。 此时,他们穿着同款玫红色的情侣服,青春洋溢的边调情边打羽毛球,在平整的草坪上随意践踏,垃圾遍地乱扔。 小女友跳上跳下的掷球,即便隔着衣料,也能看清她胸前两团波涛起伏。 廖哥咽了咽吐沫:“妈的,好白菜被猪哄了。” 许温岚很想问问他:“汤池是猪,那你是什么?” 她默默回到卧房,阖上房门,看着书架摆满平平整整的厚书。 许任文说的话,有一点没错。 世界是悬浮于海洋的冰川,她所栖息的地方,只是浮于海水的冰层而已。 汤池打羽毛球的当天下午,再次敲响许温岚的家门。 他手握着羽毛球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撑着门墙,笑嘻嘻的说:“岚岚,今晚跟你哥去我家聚聚怎么样?” 二楼的胡飞听到动静,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一脸警告的盯着许温岚。 见许温岚迟迟不请他进屋,汤池自个脱了鞋子踏进玄关,左顾右盼:“我好久没来湖岛了,你家跟以前变化不大,进来看看怪怀念的,你哥还在屋里睡觉吗?” 许温岚突然开口:“今晚我跟我哥来不了。” 汤池呆了呆:“你们晚上有事吗?要不明天再约?” 许温岚一口拒绝:“明天也没空。” 汤池眨了眨眼,傻傻的问:“那啥时候有空?” 许温岚无语凝噎,逐客令下的这么明显了,你个傻小子还听不懂。 “人家约你还不去?”廖哥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撅起嘴巴假惺惺地笑,“待会把你哥叫上。” 许温岚侧头瞥向廖哥,暗想他在搞什么主意。 汤池有点怕廖哥的凶相,退到门外,朝许温岚招招手:“那晚上见哦。” 等人走后,许温岚关上房门,冷淡地开口:“你不是说,我要跟他保持距离吗?” 廖哥一副老子的话就是命令的神情:“我是说要你跟他保持距离,没说不让你去他家聚会。” 许温岚问:“你不会也想去吧?” 廖哥呵呵笑着说:“不错啊,你居然懂我。” 许温岚暗想,鬼愿意懂你。 许任文听说汤池约他们吃饭,无所谓的同意了,偏头看向许温岚,神色莫名的变得黯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廖哥要胡飞待在原地看守,哪里也不能去,自个兴致勃勃地跟来凑热闹。 离开前,许温岚无意听到,胡飞在背地里咒骂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案发现场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许任文呆滞的盯着白骨,脸色煞白, 良久后默默用铁锹填回泥土,仿佛在掩盖土壤下的秘密。 廖哥见惯了死人,区区白骨不放在眼里,但本以为树底下藏着古董,谁知道挖出来的是一堆白骨, 只觉得沾了一身晦气,向汤池猛地踹上一脚:“狗东西,还敢骗你老子。” 汤池泪流满面:“这不能怪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廖哥大手一挥,对许任文说, “看他的孬种样,也问不出一件古董, 就在这活埋了。” 许温岚打算开口劝阻, 又想起先前劝过,要是再提一次, 不管什么理由都可能引起怀疑,正盘算如何是好。 许任文突然说:“廖哥,树下已经埋了一具,再活埋一具会风水犯冲, 这里毕竟离我家没多远, 还是换个地方再处理掉他吧。” 廖哥心情差的时候, 不喜欢被手下忤逆, 朝许任文怒斥:“叫你做啥就做,扯什么狗屁风水。” 许任文抿嘴没作声,低头看着翻新的泥土,手握铁锹的顶端,力道紧了紧,掐得指尖发白。 一阵铃声猝然响起,廖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谨慎地接通电话。 “是维特啊,你总算来消息了。”廖哥激动得声音发颤,听到对方说话,话锋突然一转,“操,他们不交赎金?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 连父母不交赎金,方奕旸岂不是要没命。 廖哥接完电话后,豁然大悟地嗤笑:“要保证港仔活着,他们才交赎金,香港人就是爱瞎搞名堂。” 许温岚暗暗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方奕旸的父母很明智,这样既拖延时间,又给确保了方奕旸的安全。 廖哥越想越气,猛地拍下掌心:“割下港仔新鲜的脚趾头,今天就寄给他的父母,看他们还敢得寸进尺。” 许温岚胸口发紧,连忙说:“廖哥,脚趾头寄过去要时间,已经拖延那么多天,最好速战速决,现在网络信息那么发达,不如用匿名id与他们父母视频。” “你的主意好棒啊,我怎么没想到。”廖哥哈哈大笑,“跟他父母直播切肉,直播完要他们打款给我。” 许温岚心底敲起了闷鼓,看来廖哥执意要弄残方奕旸。 想搞匿名直播需要黑客技术,否则警察会很快摸着网线找到他们,偏偏他们之中只有维特懂这一技术,廖哥非得再低三下四的求维特前来帮忙。 回忆起那晚与维特的对峙,许温岚更觉得心惊胆战,这家伙可是比廖哥还残忍的变态。 不行,她必须在廖哥搞血腥直播前,想方设法帮方奕旸逃出去。 廖哥心情转好,没再要求许任文处理汤池。 那天晚上,廖哥命令许任文和胡飞,把一个黑色大铁箱搬进汤家的别墅,当着众人的面,嘴叼雪茄,威风八面的打开黑铁箱。 居然是满箱的军火武器,手枪c步枪和手雷都有,杀伤力巨大。 孟佳琪啊的一声,被骇人的武器吓到了。 “大晚上鬼叫什么。”廖哥昂头瞥向孟佳琪,满脸得意地说,“出来混怎么可能没抢。” 孟佳琪假惺惺的娇笑:“哥哥好厉害。” 廖哥搂着孟佳琪,吧唧亲了两口嘴,指使两个手下:“全部收起来。” 许温岚注视他们扛起沉重的箱子,问许任文:“这玩意你们从哪搞到的?” “比如黑市c暗网,还有警察想不到的地方。”许任文沉着声说,“你先别回屋睡觉,我有话要跟你讲。” 许温岚只能在原地等他藏好箱子。 二十分钟后,许任文才回到客厅,面色凝重的拉起许温岚来到后院。 他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说:“给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姓方的香港人,处处维护他。” 许温岚摇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我不是帮廖哥出谋划策了吗?” 许任文瞧她的表情:“你变得会骗人了啊,我好歹是你亲哥,你骗得了我?凡是掂量清楚,别搞得你先被男人骗了,男人骗女人的本事厉害着呢。他对你说的话,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许温岚口气平淡地问:“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许任文哑然。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受骗。”许温岚背过身,慢悠悠地说,“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任文凝视她的背影,叹息一声:“我很害怕你落到他的手里,闹得到时他利用你来胁迫我。” 许温岚问:“那你会为亲妹妹违抗廖哥吗?” 话语一断,原本絮絮叨叨的许任文,突然陷入沉默。 许温岚嗤笑:“当我没说。” 其实许任文说的那些,她全部料想过,所以她不愿跟方奕旸有交际,怕自己以后陷进去。 回屋后,许温岚分析此时的情况,只觉得万分的棘手。 对方是有武器的歹徒,而她是手无寸铁的女流,更别提身陷囹圄的方奕旸,较量起来完全是鸡蛋碰石头。 湖岛原本有两艘快艇,一艘是汤池的,发动机已经坏了。另一艘原来是她家的,钥匙现在系在廖哥的裤腰带上,每时每刻不离身。 也就是当务之急,她必须搞到廖哥的钥匙,风险程度无疑像老虎的嘴边拔胡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先把方奕旸从仓库的“监狱”里弄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乖,闭上眼睛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湖心小岛的两层房屋, 是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 四面被静谧的湛蓝湖水环绕, 来往的人烟稀少,很适合创作家长期居住。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偏僻的湖心小岛,勒紧裤腰带跟一堆稿子耗着。 独居小岛已有半年, 平时很少有人踏足这里, 今夜却听到不一样的声响。 起初, 她以为是窗户被风吹打声, 后来听出是有人在楼下用力敲门。 大雨倾盆的天,湖泊必定涨水,乘船来岛上很不明智, 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许温岚嘚嘚嘚的踩下楼梯, 谨慎的走向屋门,透过门扉的猫眼窥看, 依稀有黑影杵在门外, 像夜色里落下的几道树影子。 这情形谁不敢随意开门,许温岚刚要问门外是谁,急促的敲门突然变成鲁莽的踹门声。 有个男人喊道:“廖哥先别急, 我去花园找找钥匙。” 知道花园的盆栽土藏有钥匙的人, 无疑对家里很熟悉,再加上他声音十分耳熟, 她很快意识到外头是哪个家伙。 是他, 居然敢回来! 没等他动手去找钥匙, 她先一步打开房门。 房梁下,三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湿淋淋流着雨水,雨帽被狂风挂得斜斜垮垮。 其中一人不顾许温岚在前,捎带湿冷的雨水和呛人的烟味,一个箭步撞开她踏进屋里。 许温岚险些被撞倒,稳住脚步,瞪一眼撞她的家伙。 那人身躯魁梧壮硕,年龄看似有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沾满雨水,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微微反光,昂起头颅,以傲慢的姿态回视许温岚。 第二个进来的人,挪步到她的面前,揭开雨衣的兜帽露出瘦削的俊脸,尴尬又羞惭的笑:“岚岚,我回来了。” 许温岚冷冷的说:“我情愿你永远别回来。” “你女人?”最先进来的男人,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看戏般瞧两人瞥了眼。 “廖哥,她是我亲妹子。” 这个气质温和的瘦长男人,正是许温岚的哥哥许任文,两人已有两年没见过面。 廖哥的目光从她白净的脸庞,落到看齐腰的黑直长发:“你妹妹长得不赖啊。” 第三个人是个矮小的糙汉子,腿短手长,显得体型有点怪异,他气喘吁吁的驮着沉重的事物,步履蹒跚的踏进门。 凑近看,原来他背后是一个人,还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全身裹在淋湿的黑色雨衣里,颓废的覆盖在矮个子的背上,看样子昏迷不醒。 许温岚问:“他怎么了?” 许任文声音急促:“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淋了雨突然发高烧。屋里有急救药箱是不是,再晚点可能撑不住了。你能不能治治他?” 许温岚摇头:“三里之外的城镇有医院,你们应该带他去那里。” 廖哥扳起面孔:“我们没车赶过去,阿文说你是医生。” 许温岚说:“抱歉,我不是医生。” 许任文:“岚岚,我知道你不当医生了,但医术还是懂的,我们家有急救药箱吗?” “忘记了嘛,这里不是你的家。”许温岚想起病人,顿了顿说,“急救药箱在二楼,你们拿了就可以走。” 廖哥吐出一口烟圈,大手往楼梯一挥:“扛他上楼。” 许温岚说:“急救药箱可以拿下来,但我没同意你们上去。” 廖哥问:“阿文,她不是你妹妹?” 许温岚替他回答:“我爸过世之前,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 许任文脸上浮出一丝窘迫。 廖哥摁灭了烟头,甩手扔在茶几上:“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今晚我们必须在这住下,还有这个人你得治好他。” 许温岚毅然回绝:“你们擅闯民宅,我会考虑报警。” 三个男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气氛莫名的紧张,不知哪个字拉起弓箭上绷紧的弦。 许任文连忙缓和氛围:“廖哥,我妹妹年轻,说话冲了点,你多多担待。” 他又拽着许温岚的衣袖:“算哥求你一次,我们只是借住。” 廖哥拉扯下嘴皮,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阿文是你亲哥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哥哥有困难哪有妹妹不帮的。放心,我们过会就走。”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口气明显放软了。 看在有病患的份上,她决定不再计较。 矮个子扛着人上楼,放倒在客房的单人床上,雨衣熨湿了整张干净的床褥。 “怎么不帮他脱下雨衣?” 许温岚弯下腰替病人解开雨衣的扣子,扯开湿淋淋的雨衣,裹出一个颀长的成年男性,湿漉漉的褐色衬衫沾有斑驳的黑点,混合着泥土与雨水的气息。 许温岚看清他的脸,愣了愣。 眼前昏迷不清的男人,削长的脸戴着黑色防风头罩,连眼睛也被遮挡住,仅露出鼻子的两孔呼吸,还有紧抿的薄薄嘴唇。 她正要扯开头罩,手腕被背后伸来的手扼住。 廖哥沉着嗓音:“做好你该做的事。” 许温岚:“他不露额头,我没法治疗。” 廖哥朝矮个子努嘴:“撩起他的额头。” 面罩头顶的部位被掀起,敞开男人饱满的天庭,肌肤因高烧而泛红。 许温岚用体温表给他量腋窝,发现烧到39度的高温,对廖哥说:“他烧的很严重,又是昏迷状态,没法灌药只能输液,你必须带他去医院救治。” “很好办,我们带了药和输液器。” 许温岚诧异地问:“你们去过医院?” 廖哥脾气上来了:“别多问废话,赶紧给他输液。” 许温岚冷着声说:“你急,你来啊。” 廖哥磨磨牙,却没再吭声。 许温岚曾经当过医生,对生命极其敬畏,要不是看有人病危,当场就撒手不干了。 他们带的瓶瓶罐罐的药液,应该从小诊所捎过来的,为何不直接在诊所里输液? 她往毛巾倒半小瓶酒精,覆盖在病人的额头,再翻找出可用的抗生素注射。 廖哥在旁边等的不耐烦,指使矮个子在这看着,便甩门而出。 屋内剩下三人,矮个子踱来踱去,时不时跺脚吐气,看似烦躁不安。 她觉得他更像在害怕。 许温岚摸下病人的额头,仍是一片滚烫:“一时半会烧退不了,需要用酒精物理降温,你过来脱他的衣裳,擦拭双手和双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一个吻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在湖岛无所事事,廖哥唯一仅有的兴趣是钓鱼, 夜里在走廊抽根烟,早早回屋睡觉, 路过许温岚的卧房门口, 忽然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难得睡得那么早,你很心烦吧?” 隔着房门,传来讨厌女人的声音,廖哥心生不快:“干你屁事。” 许温岚平静地说:“不止是心烦,你还很心急很害怕。照理来说, 绑架应当速战速决,你已经拖了三天了,却好像什么都没做,整天就是钓鱼吃饭睡觉,是在等人还是一条信息?你不会连绑架的人身份都没查清吧, 他当初发高烧是你们严刑逼供的结果?” 廖哥被说得莫名心慌, 接着生起一窜闷火:“你怎么知道,许任文跟你说的?” 许温岚继续说:“放心,我哥不敢向我泄密,这些是我的推断。据我所知, 地下赌场的个人信息是保密的, 你们突生的绑架念头, 可能看出他穿戴不菲, 或者是出手大方。” 廖哥不以为意:“你说那么多有啥用?” 许温岚沉着声说:“我可以帮你。” 廖哥朝地上啐了口:“就凭你?我们三个大男人也逼不出一个字, 你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许温岚:“我不用逼供就能摸出他的身份,信不信由你,但试一试,对你没任何损失。” 能不能得到信任,至关生死。 良久,许温岚没得到回应,手趴在冰冷的木门,心跳忐忑。 好一会,廖哥扔下燃尽的烟头,甩手离开:“那好,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偷偷跟老子使绊子。否则,就算你哥的面子也一文不值。” 等他沉重的脚步消失后,许温岚捧着胸口松了口气。 其实与廖哥的对话,是从许任文只言片语推断出来的,有一定瞎蒙的成分,无论猜对多少,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有一定能力。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许温岚被解禁后,要求取回自己的东西,被负责收缴的胡飞拒绝。 “你们放心,我不会泄露出去,但是我很需要看一眼我的电脑,还有你们拿走他的东西。你们不是要查清他的身份吗?” 廖哥跟胡飞对视一眼,轻笑的说:“我还以为你要使美人计呢。” 许温岚如愿获得所需的东西,自己的电脑和蒙面人的卡包。 她有部小说反派是名门望族,为此专门研究过有钱人的奢侈品。 卡包装着一张黑卡,是美国运通的百夫长卡,目前直接发行在中国的地区只有香港。据说香港发行了几千张,能获得者非富即贵。 许温岚问:“他是香港人。” 胡飞吃惊地瞪眼:“你咋看出来的?他说的是粤语。” 廖哥躺靠在摇椅上,不屑的扯下嘴角:“知道是香港人又怎么样,香港人那么多,你能一个一个揪出来?这家伙连张身份证也没带。” 许温岚看向许任文,又问:“他还有别的东西吗?” 许任文抿了抿嘴,露出不舍的神情,从房间摸出藏好的手表。 许温岚憋着笑接过,仔细查看表盘。 手表的品牌是百达翡丽,世界名表排行第二没人敢第一,随随便便一只就上十万,跟黑卡一样是身份权利的象征。 这机械手表外形精致,样式却十分复古,表盘有一点浅浅的斑驳,是历时久远遗留的痕迹。 许温岚说:“依我看来这手表是古董,如果是限量版,说不定不止九十万。” 廖哥从摇椅微微起身,盯着许温岚问:“当真?” 许温岚手指划过表背的金属壳:“这里刻有手表的型号,你们可以查一查。” 许任文蹙起眉头,伸手想夺回手表:“不可能,我查过型号,顶多九十万价钱。” 许温岚抽回手,避开他的偷袭:“我需要电脑,现在立刻马上。” 她在笔记本装了卫星网卡,方便在不能接网线的小岛上网,网速虽然不快,但足够她查清很多事情了。 果不其然,手表是百达翡丽1932年的限量版,目前能查到的只有两只手表,一只在百达翡丽博物馆展览,另一只在德国的拍卖行竞拍过,卖出相当于人民币三百万的高价。 大部分每一次拍卖,除非买家自愿,私人身份不会公开,然而这只手表的拍卖是政丰集团出面的,政丰集团是香港知名之一的大财团,据说拍下手表的人是集团创办者的大儿子方奕旸。 许温岚摩挲下颌,只觉万分棘手。 如果没估计错的话,蒙面人的身份过于显赫,万一事情闹得太大,这些喽啰连带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廖哥盯着表壳的金属,眼底仿佛被金属光泽点亮,贪婪地一遍遍抚摸:“啧啧,好值钱。阿文你先前说用九十万份子钱换手表,原来都是骗我的。” “廖哥,我哪敢骗你,是真不知道价钱。”许任文恼怒地瞪许温岚一眼。 许温岚无所谓地冲他笑了笑。 怪她咯! 廖哥得知蒙面人身价不菲,搓搓手掌说:“看来八千万绑票价不算个事,至少得好几亿才行,这下宰到头大肥羊了。” 许温岚见他贪财的嘴脸,有点头疼:“我对他的身份只是推断,凭一只手表不能完全肯定。” 廖哥的目光好不容易从手表抽离,落在许温岚身上,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那由你来套他的话,使点美人计,说不定方大公子乖乖就范呢。” 许温岚蹙起眉峰,思量片刻,点点头:“好,这事交给我。” 又转过身,对许任文说:“给我钥匙。” 廖哥听了,哈哈大笑:“这么心急。” 许任文掏出钥匙,阴着脸带她前往客房。 “当初是你看中手表,才生起绑架他的念头?”许温岚在后背,冷不丁的说一句。 许任文转回身,惊愕地问:“你怎么知道?” 许温岚笑了笑:“我是你妹,会不了解你?你对手表的热衷,不亚于我对文字的喜爱。偷偷隐瞒手表真实价值,也不过是你中饱私囊的手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维特的癖好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瓶颈对作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对专职来说, 无疑是断了口粮。 湖心小岛的两层房屋, 是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 四面被静谧的湛蓝湖水环绕,来往的人烟稀少, 很适合创作家长期居住。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偏僻的湖心小岛, 勒紧裤腰带跟一堆稿子耗着。 独居小岛已有半年,平时很少有人踏足这里,今夜却听到不一样的声响。 起初, 她以为是窗户被风吹打声,后来听出是有人在楼下用力敲门。 大雨倾盆的天, 湖泊必定涨水,乘船来岛上很不明智, 也可能是另有所图。 许温岚嘚嘚嘚的踩下楼梯, 谨慎的走向屋门, 透过门扉的猫眼窥看, 依稀有黑影杵在门外,像夜色里落下的几道树影子。 这情形谁不敢随意开门, 许温岚刚要问门外是谁,急促的敲门突然变成鲁莽的踹门声。 有个男人喊道:“廖哥先别急, 我去花园找找钥匙。” 知道花园的盆栽土藏有钥匙的人, 无疑对家里很熟悉, 再加上他声音十分耳熟,她很快意识到外头是哪个家伙。 是他,居然敢回来! 没等他动手去找钥匙,她先一步打开房门。 房梁下,三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湿淋淋流着雨水,雨帽被狂风挂得斜斜垮垮。 其中一人不顾许温岚在前,捎带湿冷的雨水和呛人的烟味,一个箭步撞开她踏进屋里。 许温岚险些被撞倒,稳住脚步,瞪一眼撞她的家伙。 那人身躯魁梧壮硕,年龄看似有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沾满雨水,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微微反光,昂起头颅,以傲慢的姿态回视许温岚。 第二个进来的人,挪步到她的面前,揭开雨衣的兜帽露出瘦削的俊脸,尴尬又羞惭的笑:“岚岚,我回来了。” 许温岚冷冷的说:“我情愿你永远别回来。” “你女人?”最先进来的男人,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看戏般瞧两人瞥了眼。 “廖哥,她是我亲妹子。” 这个气质温和的瘦长男人,正是许温岚的哥哥许任文,两人已有两年没见过面。 廖哥的目光从她白净的脸庞,落到看齐腰的黑直长发:“你妹妹长得不赖啊。” 第三个人是个矮小的糙汉子,腿短手长,显得体型有点怪异,他气喘吁吁的驮着沉重的事物,步履蹒跚的踏进门。 凑近看,原来他背后是一个人,还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全身裹在淋湿的黑色雨衣里,颓废的覆盖在矮个子的背上,看样子昏迷不醒。 许温岚问:“他怎么了?” 许任文声音急促:“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淋了雨突然发高烧。屋里有急救药箱是不是,再晚点可能撑不住了。你能不能治治他?” 许温岚摇头:“三里之外的城镇有医院,你们应该带他去那里。” 廖哥扳起面孔:“我们没车赶过去,阿文说你是医生。” 许温岚说:“抱歉,我不是医生。” 许任文:“岚岚,我知道你不当医生了,但医术还是懂的,我们家有急救药箱吗?” “忘记了嘛,这里不是你的家。”许温岚想起病人,顿了顿说,“急救药箱在二楼,你们拿了就可以走。” 廖哥吐出一口烟圈,大手往楼梯一挥:“扛他上楼。” 许温岚说:“急救药箱可以拿下来,但我没同意你们上去。” 廖哥问:“阿文,她不是你妹妹?” 许温岚替他回答:“我爸过世之前,已经把他逐出家门了。” 许任文脸上浮出一丝窘迫。 廖哥摁灭了烟头,甩手扔在茶几上:“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但今晚我们必须在这住下,还有这个人你得治好他。” 许温岚毅然回绝:“你们擅闯民宅,我会考虑报警。” 三个男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气氛莫名的紧张,不知哪个字拉起弓箭上绷紧的弦。 许任文连忙缓和氛围:“廖哥,我妹妹年轻,说话冲了点,你多多担待。” 他又拽着许温岚的衣袖:“算哥求你一次,我们只是借住。” 廖哥拉扯下嘴皮,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阿文是你亲哥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哥哥有困难哪有妹妹不帮的。放心,我们过会就走。”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的口气明显放软了。 看在有病患的份上,她决定不再计较。 矮个子扛着人上楼,放倒在客房的单人床上,雨衣熨湿了整张干净的床褥。 “怎么不帮他脱下雨衣?” 许温岚弯下腰替病人解开雨衣的扣子,扯开湿淋淋的雨衣,裹出一个颀长的成年男性,湿漉漉的褐色衬衫沾有斑驳的黑点,混合着泥土与雨水的气息。 许温岚看清他的脸,愣了愣。 眼前昏迷不清的男人,削长的脸戴着黑色防风头罩,连眼睛也被遮挡住,仅露出鼻子的两孔呼吸,还有紧抿的薄薄嘴唇。 她正要扯开头罩,手腕被背后伸来的手扼住。 廖哥沉着嗓音:“做好你该做的事。” 许温岚:“他不露额头,我没法治疗。” 廖哥朝矮个子努嘴:“撩起他的额头。” 面罩头顶的部位被掀起,敞开男人饱满的天庭,肌肤因高烧而泛红。 许温岚用体温表给他量腋窝,发现烧到39度的高温,对廖哥说:“他烧的很严重,又是昏迷状态,没法灌药只能输液,你必须带他去医院救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杀人案重演 此为防盗章,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两人一前一后靠得很近, 视线被黑暗吞噬殆尽, 仅能感知的是彼此的气息。 可能由于身体尚未恢复, 他呼吸的气息十分沉重,指不定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许温岚平静地说:“你最好回床上调养。” “你是女人?他们在哪?”他语气透露出诧异,持着刀刃的手放下。 “他们”指的应该是, 绑架他的廖哥三人组。 许温岚逮住时机, 猛地用手肘撞向他的胸膛, 推着他往床铺倒去。 手里的刀刃滑落, 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为防止他翻身抵抗,她整个身躯压制他的上半身, 坐在清癯结实的身躯, 硌得膝盖很不舒服。 男人被压在身下,闷哼一声。 许任文不放心妹妹独自进去, 扭动几下门把, 诧异地问:“干嘛锁了?在搞什么?” 许温岚一边捂住男人的嘴, 一边回应:“我在检查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大碍。” 许任文说:“他不是你的病人, 何必那么关心, 确定没事赶紧出来。” 许温岚能感觉到,手按压的男性胸膛瞬间紧绷,像穷途末路被追逐的野豹, 面对猎人迸发的警备与凶性。 她俯下身, 凑在他的耳畔, 轻声细语:“外头有三个壮年男人,反抗是毫无意义的,暂且忍耐还有一条活路。” 也不知是她说的话,还是身体虚弱的原因,他颀长的身肢没动弹一下。 男人的唇是冰凉的,微微翕动,吐出热气喷在贴紧的手心,激起一丝丝酥麻。 她从他的躯体翻下身时,无意识的搓搓手心,在漆黑无光的室内,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我不会害你。”她声音放的很轻,他可能没有听见。 她将凌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走出房门,旁若无事地对许任文说:“他还没有醒来。以后不能再用迷药了,继续下去身体要吃不消。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以后的计划也不好。” 许任文点点头:“用手铐镣铐铐牢,明天再拷问一次,确定他是不是方亦旸。” 许温岚说:“由我来问好了。” 许任文狭促地笑:“你不会真像廖哥说的,对他使用美人计吧。” 许温岚说:“他吃软不吃硬,说点好听的能开窍。” “随便你。”许任文轻慢的说,手插口袋回自己屋了。 第二天清晨,客房已空无一人,许温岚下楼四处寻找,见胡飞抱臂支在仓库外。 “大哥正在问话呢。”胡飞朝仓库门一摆手。 许温岚颦起眉头,侧耳贴在门边上,传来皮鞭鞭笞在肉体的声响。 “信不信,老子有千万种方法要你开口说话,你个细皮嫩肉是大罗金身变的?” 许温岚心头一颤,刚要闯入,被胡飞长胳膊拦下来。 胡飞大喝:“你敢进去?大哥要杀人的。” 许温岚问:“杀人?” “放心,杀的不是你,是里头那位。”胡飞笑了笑,掏出兜里的黑色头罩,“不能让他看到我们的脸。” 许温岚接过头罩,往脑袋一套遮住全脸,推门进去,见男人双手被绑了起来,垂挂在旧仓库的顶梁柱下,暴露上半身背对着他们。 苍白近乎无色的背脊,爬满一条条血色鞭痕,触目惊心。 他耷拉着头颅,捏紧拳头,愣是一声不吭。 廖哥蒙着脸,手执一根粗长的皮鞭,累得喘息不止,仍要泄愤的狠狠抽打几下。 “等等。”许温岚开口阻止,瞥一眼旁边的许任文,“昨天不是说过,由我来问话吗?” 廖哥笑着说:“随便应你罢了,真当回事啊,女人盘问容易露马脚,老子才没那么傻。” 许温岚说:“他的身份是我的猜测,就应该由我来确定,而且用你粗鲁的暴力,万一逼出的是假话怎么办?” 廖哥轻蔑地摇头:“在我的皮鞭下,能有几句假话。” 许温岚继续说:“可万一是假的呢,他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稍有差池就暴露我们形迹。” 许任文对廖哥轻声说:“她打小就很伶俐,信她一回吧。” 廖哥思索半晌,猛地一甩皮鞭:“给你一天的时间。” 待廖哥离开后,许温岚要胡飞放悬挂的男人下来,安置回之前的客房。 许任文拍下她的肩膀:“你要亲自审问他?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嘛,你成为参与的绑匪了,被抓的话逃脱不了罪名。” 许温岚低下头,温吞的点头:“我知道。” 许任文郑重地说:“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许温岚抬起眼眸看他:“说吧。” “别让他看清你的脸,否则他必须死。” 进房间以后,他始终坐在床头背对门外,仍是露着上半身,脊部鲜血淋漓。她只好直接给受伤的背涂药膏,暂时没能瞧清他的长相。 脚踝的链子是胡飞栓的,一双手腕铐上手铐,虽然没再套上面罩,黑色布条却蒙在眼皮上,以防他看到绑架者的面容。 看得出来,他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皮肤光洁韧性,身段如军人般挺拔,肌肉从未缺乏过锻炼,手臂至腰腹的线条极其流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深吻 ,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方奕旸起码一米八的个头, 那重量彻底压垮了许温岚,她很惨烈的被扑倒在地,五脏六腑像被瞬间压扁。 许温岚撑开眼皮, 眼前是齐短浓密的黑发,蒙着眼罩的俊脸放大在眼前,细致的毛孔清晰可见。他高挺的鼻梁呼出的热气, 喷薄在她微凉的肌肤。 由于几天的囚禁, 他的嘴唇附近爬满淡淡的青须,男人味十足。 她的额头正抵着他的下颌, 感受到胡须像尖刺似的, 硬着皮肤生疼。 第一次与男人这般接近, 她鼻尖萦绕着好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片刻之间头脑冲得发昏。 她察觉他的手臂正扣在自己头颅下, 只要往下一挪, 哪怕被拷住手铐也能扼住脖子, 掐断她的呼吸。 “放开!”她猛地用力推向他。 其实她的力道不足以推开一个男人,方奕旸却意外的主动挪开距离,嘶痛的咬咬下唇, 温吞地跟她解释:“抱歉,刚是被脚链绊到” 许温岚这时察觉, 他脚踝被铁链缠绕住, 才引发推倒的举动。而他手铐束缚的双手及时托住她的脑后, 避免后脑勺磕到坚硬的地板。 方奕旸扯动脚链, 面色发白的半蹲在地,脚往后挪了挪。 许温岚问:“感觉还疼吗?” 方奕旸扯出一丝笑容,只是摇摇头。 许温岚往前凑,看看他的脚踝:“能够站起来吗?” 方奕旸偏了偏胸膛,挡住她的视线:“脚还有点麻,待会就能起了。” 许温岚有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绕到他的后面,查看铁链缠绕的部位。 果不其然,他的脚踝因为方才的拉拉扯扯,被铁链最尖锐的部分,割出一道好大的血口子。 该道歉的或许是她。 她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从胃里搅出一股酸水,拼命地往喉管里涌动,连吐出的话发音也不准了:“你的脚我去拿急救药箱” 方奕旸无所谓的笑了笑:“算了,一点皮肉伤。” 一点皮肉伤而已?要是伤口比较深,或者铁链含有铁锈,就有可能感染致命的破伤风。 许温岚忍住血液的厌恶感,正要细查他的伤口,走廊传来粗嗓门的一吼:“姓方的赶紧出来。” 廖哥用力敲打房门,那力道不如说砸门确切点,耳膜也要被他震得发颤。 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间,明目张胆的从方奕旸的房间出去,廖哥肯定会怀疑她在里面搞鬼,她只能屏息凝神的假装不在二楼。 没到一分钟,廖哥就不耐烦了,扫了眼走廊的窗外,朝远处的草地啐口唾沫:“妈的,这女的跑哪去了,下次要阿飞看牢点。” 待走廊的声音消失,许温岚打开一丝门缝窥看门外,确定廖哥离开后,转身对方奕旸悄声说:“我走了。” 方奕旸穿着宽大的白色体恤衫,蹲坐在地板的漆黑色毛毯,高挺的身躯靠着白粉墙壁,置身黑白融合的视野里,铐上铁链的双腿显得愈发瘦长。 可能出于说话必须看人的礼貌,他戴着眼罩的俊脸面对声源处,极其温顺的轻轻点头。 许温岚收回目光,阖上房门,大大方方的下楼。 拐角处伸出一只大手,生猛地拽住衣领往后拉扯,一张铁青的糙脸逼近眼前:“我操你老母的,老子在楼上喊你半天,居然敢不吭声,狗娘养的皮痒了是不是!” 许温岚正视他刀子似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当时我在房间里洗澡,你喊了一分钟不到,刚开门就不见人影。” 廖哥大声质问:“你那时嘴巴哑了,不会在屋里应一声?” “我在浴室里说话,你也听不到啊。”许温岚不想跟他争吵,转个弯问起正事,“说吧,你突然找我做什么?” 廖哥轻哼一声,看向屋外:“还不是有人找你,快点出去应付下,不要乱说话。” 许温岚有点意外:“找我?” 所处的湖岛基本与世隔绝,物资运输十分麻烦,很少人愿意在这驻足。曾经岛上还有两家邻居,后来慢慢地搬迁出去。 也就是近两年,许温岚为静心写作才搬回来的,平时不太跟外界的人打交道,到底是谁会点名道姓的找她呢。 许温岚满心疑惑,打开屋门,放眼便见上身深蓝色背心,下身短裤的平头青年,立在门外逆着夕阳背对自己。 平头青年听到门开的声响,转身看清是许温岚,眉眼弯弯笑得阳光灿烂:“哈哈,你是温岚对不对,还记得我是谁吗?” 许温岚仔细端详他的脸,豁然拍下手掌:“记得,你是王池?” 平头青年挠挠头顶,怪不好意思的笑:“我叫汤池,你可能把我的姓跟谁搞混了。” 一见到故人,十年前封存记忆瞬间解锁,过去的画面像黑白胶片放映在脑海里,说起来他们两还算青梅竹马。 汤池的祖父是国内外知名的大画家,擅长画水墨山水花鸟图,与许温岚的父亲许莫函是忘年之交。许莫函当年在湖岛买房子,就是汤池的祖父怂恿的。 汤池七岁前被祖父母在湖岛养大,作画的手艺没学到半点,玩的本事却厉害得很,带着比他小一岁的许温岚抓鱼捉鸟,在偏僻的湖岛也能玩出多种多样的乐子。 后来他俩分别离开湖岛,去不同的城市读书,两个月的暑假才能见面,由于年纪大了性别有隔阂,很难再玩到一块儿去了。 汤池的祖父死后,遗作翻了百倍千倍不止,汤池一跃成为富三代,没再回过湖岛一趟,两人渐渐失去了联系。 许温岚不由问:“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这?” 汤池摆摆手:“闲得无聊,带女朋友来度假,她很喜欢游泳。” 许温岚暗想,不该来的时候,你偏偏要回来。 汤池弯下腰,悄声问许温岚:“你后面是哪位?” 许温岚不用看,就知道他问的是谁,廖哥一直盯梢他们呢,瞧得汤池很不自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衣柜的窥看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 像被刚醒似的, 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 他这么表达,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 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看了眼方奕旸的床,没瞧出什么异样, 学廖哥的口气,大着嗓门发出警告,“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 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 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 脸颊浮起两团红云, 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 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 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 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 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 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许温岚把这种可能性跟许任文讲了。 许任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可能啊,维特不会被抓的,绝对不会。” 许温岚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的?” “维特就是那个绝不可能。廖哥求他来搭把手,当然有他的原因,维特比你想的可怕的多,他”许任文闭了嘴,止住这个话题。 许温岚想想也是,要是监视的人被抓,他们也会被一锅端。维特没有足够的实力,廖哥不会把至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许任文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睡觉。 许温岚看了眼时钟:“刚吃了中饭,还要继续睡吗?” 许任文疲惫地摇头:“现在每晚熬到很晚,作息时间全乱了。” 许温岚苦笑:“你变了很多。” 此时的许任文,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两年的漂泊时光,磨损掉曾经还算俊朗的年轻男人。他整天与赌场的乌合之众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邋里邋遢,原本笔直的背部微微躬起,经常不洗的头发显得油腻,眼皮浮肿得像终日睡不饱,眼睑底下还有深深的眼袋。 许温岚细细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的说:“还没到中年,就变成油腻腻的大叔,以后怎么找老婆。” 许任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有了钱还怕找不到老婆,一车的漂亮女人随便挑。” 许温岚怔了怔:“这就是你绑票的理由?”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许任文轻慢地摊开右手,左手始终藏在口袋里,“你也知道啊,钱是万能的,没钱无路可走。” 眼前满含笑意的哥哥,仿佛是个可怕的陌生人,许温岚嗓音有点干涩:“是嘛” “连汤池那二货都成了有钱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两年我受过很多苦,见识过的龌龊事,是你绝对体会不到的。”许任文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处处脏污纳垢,有钱人会用钞票把屁股擦干净,假装自己是高等的上流人士。” 许任文指向二楼,轻笑一声:“你以为楼上被关的那位,能干净到哪里去,说不定做的事比我们还恶呢。” “够了,谢谢你提醒。”许温岚嘚嘚嘚的上楼,在走廊看到廖哥叉腰立在窗边,粗黑的眉眼盯着楼下草坪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神情像一只垂涎鲜肉的饿狼。 多年前,草坪由于多年未修剪,长满凌乱的杂草。许温岚前两年搬进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从仓库翻出割草的长剪刀,蹲在地上将杂草除干净,每次修剪足足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汤池和他性感的小女友,不知自己在草坪能如履平地,多亏了许温岚的功劳。 此时,他们穿着同款玫红色的情侣服,青春洋溢的边调情边打羽毛球,在平整的草坪上随意践踏,垃圾遍地乱扔。 小女友跳上跳下的掷球,即便隔着衣料,也能看清她胸前两团波涛起伏。 廖哥咽了咽吐沫:“妈的,好白菜被猪哄了。” 许温岚很想问问他:“汤池是猪,那你是什么?” 她默默回到卧房,阖上房门,看着书架摆满平平整整的厚书。 许任文说的话,有一点没错。 世界是悬浮于海洋的冰川,她所栖息的地方,只是浮于海水的冰层而已。 汤池打羽毛球的当天下午,再次敲响许温岚的家门。 他手握着羽毛球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撑着门墙,笑嘻嘻的说:“岚岚,今晚跟你哥去我家聚聚怎么样?” 二楼的胡飞听到动静,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一脸警告的盯着许温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下毒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矮个子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腾地一下翻身而起, 笑呵呵的走出客房:“那兄弟你来换把手哈, 我先找处地方歇着了。” 许任文无言的笑了笑,讨好的说:“你也去休息下, 我一个人来就好。” 许温岚侧过身, 面无表情的看他:“两年了,你还好意思回来, 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许任文说:“车子在途中突然抛锚,恰好家就在附近就过来了。” 许温岚问:“那个廖哥是什么人?” 许任文回答:“廖哥是我朋友,我已经安排他们住客房,不会打扰你。” “朋友?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许温岚沉下脸, 敛起眼皮问, “不要敷衍我,他们是不是你在赌场认识的?” 许任文怔忪片刻, 挠下后脑勺,讪讪地笑:“岚岚好聪明,廖哥是地下赌场的看场头子, 那个叫胡飞的矮子是他的手下。” 许温岚的脸往床上一偏:“躺着的那位呢?” 许任文慢吞吞地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你们会给朋友捆绑和戴面罩?”许温岚撩开被单,指着他手腕的血色勒痕,“这痕迹看得出他曾挣扎过,是不是你们干的?” 许任文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 如果我们对他有歹意, 会特地带他来看病吗?他确实被人捆绑过, 不过是我们把他救出来的,你也知道地下赌场很乱,啥坏事都可能发生。他的脸被人泼过硫酸,露出来很吓人,所以一直戴着面罩。”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许温岚虽然有点怀疑,但心底还是愿意相信一回,晾他的胆儿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许任文看向墙壁挂的时钟:“都快十二点了,他由我来照顾,你早点回房休息。” 许温岚确实困了,起身换下一瓶药水,抽出他腋窝的体温表,发现已降至正常体温:“滴完了记得换药水。” 许任文殷勤地替她开门,撅起嘴笑:“别忘了,你哥我也会打针。” 许温岚独自走在走廊上,忽然听到许任文所在的客房,传来门反锁的响动。 她正诧异他的举动,眼余突然瞟到昏暗的人影。 廖哥两腿交叠倚靠墙壁,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噙在嘴里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烟气恍如飘忽的白色鬼魅,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他阴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露警告的神色。 许温岚嗅到呛人的烟味,轻咳一下,进入卧房后果断反锁上房门。 她垂眸盯着门把,恍然地思量,她哥为何要反锁房门。 他在里面做什么? 许温岚先前没料到,廖哥打算在这多住几天,这惹起她极大的不满,第二天中午下了逐客令,请他们在蒙面人病好后离开。 廖哥坐在餐桌上,吞咽许任文做的午饭,头也不抬的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走,我可以给你点钱。” 许温岚一口回绝:“我家不是宾馆。” 廖哥往许任文一指:“可他是你哥啊,妹妹不听哥哥的话。” 许温岚说:“我跟他早断绝关系了,留他一晚因为他还姓许。” 廖哥哼笑,继续埋头吃饭。 他想强占某个地方,需要给对方打招呼嘛,跟她说几句是给许任文面子。 这三个都是大男人,一个女人怎么赶得出去,总不能真的报警吧,许任文好歹是她的亲哥。 许温岚要许任文给说法,许任文敷衍的说,过几天他们就走,而且屋里那位的病还没好。 许温岚眉心一动,问:“他的烧不是退了吗?” 许任文说:“高烧是退了,可现在还昏迷。” “不带他去医院?我去看看他。” 许温岚一提脚,就被许任文拦下。 许任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和的说:“不用去了,我和胡飞在照顾,说不定晚上就醒来了,做哥不能总要妹妹累着。”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冷淡的笑:“妹妹我好感动。那你欠下的赌债,是谁曾经帮你担着呢?” 许任文顿时语塞。 许温岚翻了翻白眼,手插在裤口袋旋身离去。 乃至两天后,他们三个仍未有要走的意思。廖哥还时常在湖畔边钓鱼,悠闲自在。 病着的那位没出过屋门,廖哥却只字未提,仿佛这人没存在过。 许任文和胡飞偶尔出入那间客房,待几分钟就很快出来。一天的二十四小时,这间房间的门必定是锁着的。 许温岚有种很不妙的猜测,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 深更半夜,许温岚睡得很死,迷迷糊糊间,听到剧烈的碰响声,像床头柜被掀翻的声音。 许温岚警觉地起床,掀开房门小小的一条缝,看见廖哥他们一齐走出蒙面人的房门。 胡飞的胳膊左晃右晃,讥笑的说:“呵呵,力气还蛮大的,还敢反” 许任文锁上房门,打断胡飞的话,往许温岚房间看一眼:“嘘,小声点。” 许温岚倏地阖紧门,背脊贴着冰冷的门板,凉飕飕的寒气从挨着的肌肤灌进体内。 等他们三各自回房睡觉后,许温岚从衣橱底下的抽屉摸出一串钥匙。 许任文以为自己偷到房间钥匙,却没想到她藏了一套备用的。 许温岚溜出卧房,蹑手蹑脚地接近客房,尝试用钥匙打门。 这串钥匙太久没用过,许温岚没法确定哪把能开这扇门,只得一把把尝试。 最后一把钥匙塞入,往右边旋动,咔得一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幸好声音非常微弱,墙壁隔音效果不差,其他房间的人听不到。 许温岚轻轻关上门,吁了口气,往躺在床上的人靠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那人没发出一点声响,像安静的沉睡着,皮肤不同于先前发烧的绯红,有种病态的苍白,四肢摆放得有点扭曲,像被很随意扔在床上。 许温岚用劲推他:“喂,醒醒。” 没丝毫反应,如同尸体。 许温岚隔着面罩,探了下他的鼻翼,还有均匀的气息。 如果是他掀翻的床头柜,不会像这样没外伤的昏迷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没有比他更美好的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廖哥见惯了死人, 区区白骨不放在眼里,但本以为树底下藏着古董,谁知道挖出来的是一堆白骨, 只觉得沾了一身晦气,向汤池猛地踹上一脚:“狗东西,还敢骗你老子。” 汤池泪流满面:“这不能怪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廖哥大手一挥, 对许任文说, “看他的孬种样, 也问不出一件古董,就在这活埋了。” 许温岚打算开口劝阻,又想起先前劝过, 要是再提一次,不管什么理由都可能引起怀疑,正盘算如何是好。 许任文突然说:“廖哥, 树下已经埋了一具, 再活埋一具会风水犯冲,这里毕竟离我家没多远, 还是换个地方再处理掉他吧。” 廖哥心情差的时候,不喜欢被手下忤逆, 朝许任文怒斥:“叫你做啥就做, 扯什么狗屁风水。” 许任文抿嘴没作声, 低头看着翻新的泥土, 手握铁锹的顶端,力道紧了紧,掐得指尖发白。 一阵铃声猝然响起,廖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谨慎地接通电话。 “是维特啊,你总算来消息了。”廖哥激动得声音发颤,听到对方说话,话锋突然一转,“操,他们不交赎金?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 连父母不交赎金,方奕旸岂不是要没命。 廖哥接完电话后,豁然大悟地嗤笑:“要保证港仔活着,他们才交赎金,香港人就是爱瞎搞名堂。” 许温岚暗暗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方奕旸的父母很明智,这样既拖延时间,又给确保了方奕旸的安全。 廖哥越想越气,猛地拍下掌心:“割下港仔新鲜的脚趾头,今天就寄给他的父母,看他们还敢得寸进尺。” 许温岚胸口发紧,连忙说:“廖哥,脚趾头寄过去要时间,已经拖延那么多天,最好速战速决,现在网络信息那么发达,不如用匿名id与他们父母视频。” “你的主意好棒啊,我怎么没想到。”廖哥哈哈大笑,“跟他父母直播切肉,直播完要他们打款给我。” 许温岚心底敲起了闷鼓,看来廖哥执意要弄残方奕旸。 想搞匿名直播需要黑客技术,否则警察会很快摸着网线找到他们,偏偏他们之中只有维特懂这一技术,廖哥非得再低三下四的求维特前来帮忙。 回忆起那晚与维特的对峙,许温岚更觉得心惊胆战,这家伙可是比廖哥还残忍的变态。 不行,她必须在廖哥搞血腥直播前,想方设法帮方奕旸逃出去。 廖哥心情转好,没再要求许任文处理汤池。 那天晚上,廖哥命令许任文和胡飞,把一个黑色大铁箱搬进汤家的别墅,当着众人的面,嘴叼雪茄,威风八面的打开黑铁箱。 居然是满箱的军火武器,手枪c步枪和手雷都有,杀伤力巨大。 孟佳琪啊的一声,被骇人的武器吓到了。 “大晚上鬼叫什么。”廖哥昂头瞥向孟佳琪,满脸得意地说,“出来混怎么可能没抢。” 孟佳琪假惺惺的娇笑:“哥哥好厉害。” 廖哥搂着孟佳琪,吧唧亲了两口嘴,指使两个手下:“全部收起来。” 许温岚注视他们扛起沉重的箱子,问许任文:“这玩意你们从哪搞到的?” “比如黑市c暗网,还有警察想不到的地方。”许任文沉着声说,“你先别回屋睡觉,我有话要跟你讲。” 许温岚只能在原地等他藏好箱子。 二十分钟后,许任文才回到客厅,面色凝重的拉起许温岚来到后院。 他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说:“给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姓方的香港人,处处维护他。” 许温岚摇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我不是帮廖哥出谋划策了吗?” 许任文瞧她的表情:“你变得会骗人了啊,我好歹是你亲哥,你骗得了我?凡是掂量清楚,别搞得你先被男人骗了,男人骗女人的本事厉害着呢。他对你说的话,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许温岚口气平淡地问:“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许任文哑然。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受骗。”许温岚背过身,慢悠悠地说,“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任文凝视她的背影,叹息一声:“我很害怕你落到他的手里,闹得到时他利用你来胁迫我。” 许温岚问:“那你会为亲妹妹违抗廖哥吗?” 话语一断,原本絮絮叨叨的许任文,突然陷入沉默。 许温岚嗤笑:“当我没说。” 其实许任文说的那些,她全部料想过,所以她不愿跟方奕旸有交际,怕自己以后陷进去。 回屋后,许温岚分析此时的情况,只觉得万分的棘手。 对方是有武器的歹徒,而她是手无寸铁的女流,更别提身陷囹圄的方奕旸,较量起来完全是鸡蛋碰石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维特与摩托车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捆绑方奕旸脚的铁链的长度,完全不够他走到桌边。然而,这间狭小的房间除方奕旸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 像被刚醒似的, 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 他这么表达, 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 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看了眼方奕旸的床, 没瞧出什么异样,学廖哥的口气, 大着嗓门发出警告, “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 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 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脸颊浮起两团红云,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 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 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 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许温岚把这种可能性跟许任文讲了。 许任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可能啊,维特不会被抓的,绝对不会。” 许温岚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的?” “维特就是那个绝不可能。廖哥求他来搭把手,当然有他的原因,维特比你想的可怕的多,他”许任文闭了嘴,止住这个话题。 许温岚想想也是,要是监视的人被抓,他们也会被一锅端。维特没有足够的实力,廖哥不会把至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许任文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睡觉。 许温岚看了眼时钟:“刚吃了中饭,还要继续睡吗?” 许任文疲惫地摇头:“现在每晚熬到很晚,作息时间全乱了。” 许温岚苦笑:“你变了很多。” 此时的许任文,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两年的漂泊时光,磨损掉曾经还算俊朗的年轻男人。他整天与赌场的乌合之众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邋里邋遢,原本笔直的背部微微躬起,经常不洗的头发显得油腻,眼皮浮肿得像终日睡不饱,眼睑底下还有深深的眼袋。 许温岚细细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的说:“还没到中年,就变成油腻腻的大叔,以后怎么找老婆。” 许任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有了钱还怕找不到老婆,一车的漂亮女人随便挑。” 许温岚怔了怔:“这就是你绑票的理由?”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许任文轻慢地摊开右手,左手始终藏在口袋里,“你也知道啊,钱是万能的,没钱无路可走。” 眼前满含笑意的哥哥,仿佛是个可怕的陌生人,许温岚嗓音有点干涩:“是嘛” “连汤池那二货都成了有钱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两年我受过很多苦,见识过的龌龊事,是你绝对体会不到的。”许任文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处处脏污纳垢,有钱人会用钞票把屁股擦干净,假装自己是高等的上流人士。” 许任文指向二楼,轻笑一声:“你以为楼上被关的那位,能干净到哪里去,说不定做的事比我们还恶呢。” “够了,谢谢你提醒。”许温岚嘚嘚嘚的上楼,在走廊看到廖哥叉腰立在窗边,粗黑的眉眼盯着楼下草坪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神情像一只垂涎鲜肉的饿狼。 多年前,草坪由于多年未修剪,长满凌乱的杂草。许温岚前两年搬进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从仓库翻出割草的长剪刀,蹲在地上将杂草除干净,每次修剪足足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汤池和他性感的小女友,不知自己在草坪能如履平地,多亏了许温岚的功劳。 此时,他们穿着同款玫红色的情侣服,青春洋溢的边调情边打羽毛球,在平整的草坪上随意践踏,垃圾遍地乱扔。 小女友跳上跳下的掷球,即便隔着衣料,也能看清她胸前两团波涛起伏。 廖哥咽了咽吐沫:“妈的,好白菜被猪哄了。” 许温岚很想问问他:“汤池是猪,那你是什么?” 她默默回到卧房,阖上房门,看着书架摆满平平整整的厚书。 许任文说的话,有一点没错。 世界是悬浮于海洋的冰川,她所栖息的地方,只是浮于海水的冰层而已。 汤池打羽毛球的当天下午,再次敲响许温岚的家门。 他手握着羽毛球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撑着门墙,笑嘻嘻的说:“岚岚,今晚跟你哥去我家聚聚怎么样?” 二楼的胡飞听到动静,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一脸警告的盯着许温岚。 见许温岚迟迟不请他进屋,汤池自个脱了鞋子踏进玄关,左顾右盼:“我好久没来湖岛了,你家跟以前变化不大,进来看看怪怀念的,你哥还在屋里睡觉吗?” 许温岚突然开口:“今晚我跟我哥来不了。” 汤池呆了呆:“你们晚上有事吗?要不明天再约?” 许温岚一口拒绝:“明天也没空。” 汤池眨了眨眼,傻傻的问:“那啥时候有空?” 许温岚无语凝噎,逐客令下的这么明显了,你个傻小子还听不懂。 “人家约你还不去?”廖哥突然从背后冒出来,撅起嘴巴假惺惺地笑,“待会把你哥叫上。” 许温岚侧头瞥向廖哥,暗想他在搞什么主意。 汤池有点怕廖哥的凶相,退到门外,朝许温岚招招手:“那晚上见哦。” 等人走后,许温岚关上房门,冷淡地开口:“你不是说,我要跟他保持距离吗?” 廖哥一副老子的话就是命令的神情:“我是说要你跟他保持距离,没说不让你去他家聚会。” 许温岚问:“你不会也想去吧?” 廖哥呵呵笑着说:“不错啊,你居然懂我。” 许温岚暗想,鬼愿意懂你。 许任文听说汤池约他们吃饭,无所谓的同意了,偏头看向许温岚,神色莫名的变得黯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廖哥要胡飞待在原地看守,哪里也不能去,自个兴致勃勃地跟来凑热闹。 离开前,许温岚无意听到,胡飞在背地里咒骂他。 当晚,汤池做梦也没想到,来他家做客的除许家兄妹之外,背后还跟着拽里拽气的廖哥。 汤池看到廖哥的刹那,像吃到苍蝇的表情:“呃,进来坐。” 小女友扭着细腰路过,看见三个人进屋,不甘不愿的嘟起嘴:“阿池,你不是说两个人吗?” 汤池连忙说:“两个三个都一样,不就是多双筷子。” 汤池不太擅长圆场,这话更惹得廖哥不悦了,暗想早晚搞死你个臭小子。 许温岚拖鞋进屋,环顾四周:“你家重新装修吧,跟以前比变化很大。” 汤池冲她眨眨眼:“是啊,三四年前请人来装修的,待会带你去画室看看。” 汤池的家离许温岚家不远,无论是装潢和占地面积,比许家的宅子奢华得多。三层楼的一层底下是车库和储蓄室,二楼是四间大卧室,三楼有一间偌大的画室。 几个人挤在一张长沙发上闲聊,小女友靠坐沙发按着遥控器,一双白花花的细腿占了大片位置,廖哥的目光落到双腿分开的粉色布料,一时半会挪不开了。 许任文瞧不起咬着金汤勺长大,没见过世面的汤池,面对他的叙旧全程冷漠脸。 汤池只好找许温岚聊天,先向她介绍自己的小女友,名字叫孟佳琪,年龄刚满二十岁,目前是某所大学的大三学生,在学校的院里还算院花。 许温岚知道她所读的学校,是一所三流大学。汤池毕业应该有四五年了,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孟佳琪察觉汤池一直在跟许温岚说话,涂着彩色眼膏的眼梢瞥向许温岚,以女人看女人会有探究的神色,细细打量她一番:“你的皮肤怎么那么白,是不是bb霜涂多了,看起来一点血色也没有,长头发是用假发接的吧。” 汤池有点不高兴:“咋说话的,人家纯素颜。” 孟佳琪捧着肚子,咯咯地笑:“你又不是她男朋友,怎么知道她纯素颜。” 汤池满脸尴尬。 “我确实没擦bb霜,可能经常不晒太阳,脸色白得不太健康。”许温岚下意识的捋下长发,“头发太长时间没剪才蓄得这么长。” 孟佳琪吃惊地张开红唇:“哇,你多少年没出门啊,难道是传说中的蜗居宅女?” 汤池真的生气了:“佳佳,别说了。” 许温岚无所谓的笑笑:“算是吧。” 孟佳琪挑挑眉毛,洋洋得意的说:“宅女没男朋友吧,要不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很多帅哥哦。” 许温岚摇头:“不用了,你的备胎我消受不起。” 孟佳琪嘴角的笑发僵,俏脸瞬时垮了。 汤池同样尴尬,赶紧缓和气氛:“好了,好了,马上吃饭。” 临近吃饭的点,孟佳琪压根懒得掌勺,汤池同样不会做饭。菜是用从外面买的食物罐头,有鱼有肉,倒出来装在盘子里再用微波炉热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庭审辩护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她面露吃惊:“就这样?” 窗外传来喜鹊的啼叫, 他牵扯手脚的锁链,费力的旋过身,蒙着黑色眼罩的脸, 顺着声音面向被树荫遮挡的窗台。 “这房间太沉闷, 独处太久,担心话也不会说了。” 现代的人精神世界丰富, 整天吃喝玩乐, 不是手机就是电脑,几个人受得了幽禁的日子。 但是许任文曾说过, 不能跟被绑架者聊天谈心,不能告诉他所处地理位置, 更不能无意中透露身份, 这对他对自己都不利。 她重新坐下,敷衍地说:“你唱首歌吧, 我听着。” 他颇为意外:“我只会唱粤语歌,你可能不喜欢听。” “没关系, 我能听懂一点粤语。” 方奕旸问:“你想听哪首?” 许温岚回答:“听你最喜欢的歌。” “我最喜欢的是陈奕迅的歌。”他低下头颅, 讪讪地笑, “话说,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清唱。” 她嘴角不由上扬:“刚好我做你第一个。” 说完,她懊悔地咬下舌头, 这话过于暧昧了。 方奕旸好似没有多想, 像担心外头的人听见, 压低嗓音开始清唱。 粤语有九声,九声频繁变换,像是歌曲的换调。 他谈吐温和,音色醇厚,单单寻常的说话,就跟人极好的享受,更别提清唱舒缓的情歌。 她勉勉强强的,听懂他唱的几句词。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咀巴却在养青苔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麽,你当我是浮夸吧。” 待他唱完后,她由衷夸赞:“你唱的是《浮夸》吧。果然原版粤语更有韵味。歌词好像讲的是,小人物对命运的不甘。这个世界,幸运儿很少。” 方奕旸勾唇笑了笑:“有句话我一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温岚诧异地看他一眼。 像他被囚禁绑架的状况,说出这话不合时宜,毕竟他的命握在别人的手里。 许温岚看了下手表,居然聊了半个小时。 她坐起身:“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随着她的步子,清俊的下半脸,准确无误的朝向她,“目送”她缓缓关上房门。 门缝合拢的那一刻,他极好看的薄唇翕动,要跟她说些什么。 许温岚没能听清,看着禁闭的房门,摇晃下脑袋,跟自己说:“算了,不重要。” 她要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下午送饭还是让她哥来吧。 廖哥不仅爱抽烟,还跟许任文一样,赌瘾非常重,天天拽着许任文和胡飞打牌。 许温岚被迫揽下做饭的杂事,廖哥忙着打牌也不计较伙食了。 发觉冰窖的存货所剩无几,许温岚来到他们打牌的树荫下,跟许任文说:“家里没多少菜了,我去市集买些过来。” “买个卵,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廖哥突然爆粗口,“阿飞你明天乘船去买。” 许温岚一言不发的离开,懒得与粗人计较。 廖哥还是极度不信任她,怕她翻脸报警,手机电脑不让她碰一下,连船伐都没收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耗。 三个大男人食量很大,许温岚不得不晚上加餐,在厨房加菜时,无意识的哼起《浮夸》。 “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自尊已饱经跌堕,重视能治肚饿。” 她恍然的想,平凡又普通的人,应当是自己。而天之骄子就是说,方奕旸这类型的男人。 他对她唱这首歌,不像在暗讽她吗? 虽然知道他没这个意思,但是穷了二十多年的老百姓,那一刻无比仇富。 胡思乱想间,她握刀的手一偏,左手的中指被切开一道口子。 伤口流出血液溢满中指,指甲像涂上猩红的指甲油,散发的血腥味充斥鼻息。 神经后知后觉的放大感官,钻心尖锐的疼痛由脑髓传递全身,身躯难以抑制的蜷缩,倒在垃圾桶边呕吐起来。 已经不记得厌血,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也在潜意识的拼命忘记。 当晚,她梦见自己穿白大褂,身边围绕着指指点点的陌生人。 “你不是医生!”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拽着她的白大褂,“是刽子手!是恶魔!” 她很想跟这个女人解释,张开的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低头一看,她白大褂满是血腥,衣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地上汇聚成一汪血泉。 她从梦里惊醒回神,迷茫的盯着幽暗的房顶。 睡到大半夜,被褥被踢了一大半,床铺凉飕飕的,她翻转过身,把脸趴在枕头上,眼皮干涩的难受。 她真是刽子手吗? 连续两晚没睡好,许温岚精神欠佳,揉着眼皮刚要下楼,突然听到沉重的扑通声,声响正是方奕旸的房间传来的。 许温岚昨夜没去送饭,想一想,决定进去看看情况,推门一看,见方奕旸倒在床铺下,粗壮的链子簌簌作响。 “你怎么了?”许温岚担心地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没一丝血色。 “没事,我的腿麻了。”方奕旸低垂着头颅,揉搓膝盖。 许任文相对来说还算是有点仁慈,一天三次会放他去客房的侧间上厕所。但链子的长度只够小范围走动,几天没运动肯定会腿麻的。 许温岚想扶他起身,手伸过去刹那,忽然后悔了。 万一他跟上次一样,拿刀子对着她怎么办? 没等她抽身,方奕旸的大手裹紧她的小手,就着她的支撑立起身,站起来竟比一米七的她足足高一个头。 接着,他颀长的身躯一个倾斜,全身覆盖在她的身上。 胡飞今晚喝了四五瓶啤酒,打牌时直接在沙发睡下了,半夜被膀胱的尿憋醒,撒了泡尿后上楼回卧房,突然想起廖哥要他每晚睡觉前检查方奕旸的房间。 此时,他浑圆的胖脸醉得通红,揉揉眼皮,才发现房间有台灯的光亮,满是诧异的说:“咦,是谁开的?问你话呢!” 捆绑方奕旸脚的铁链的长度,完全不够他走到桌边。然而,这间狭小的房间除方奕旸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像被刚醒似的,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他这么表达,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看了眼方奕旸的床,没瞧出什么异样,学廖哥的口气,大着嗓门发出警告,“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脸颊浮起两团红云,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辩护与主控 主控律师指着墙壁挂钟, 大声重复:“明明是9点31分,辩护律师迟到了。” 王律师拱手:“法官大人, 我没有迟到, 请校准一下时钟。” 法官大人看了眼腕表:“在法庭不容许出错一分一毫, 墙壁的钟居然时间快一分钟, 看来行政人员有点失职。辩护律师请回自己座位。” 主控律师趾高气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王律师戴好银假发,好整以暇地坐在辩护座位, 一页页翻阅控方证人提供的供词, 看完后清清嗓门。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关于控方证人的做供, 我有一些问题要说。露丝女士的供词, 直指我的当事人是杀人犯,但提不出任何证据, 全是她的主观臆断,我附议删除这段供词。” 主控律师腾地站起身:“法官大人,我反对删除。” “反对无效。”法官朝陪审员扬手, “删除控方证人露丝的臆断控词。” 主控律师拧紧眉毛,心有不甘,一屁股坐回位置。 王律师继续说:“还有,控方证人没有亲眼见到, 我的当事人杀害李女士。我的当事人跟李女士毫无恩怨, 只有一面之缘, 没有任何杀害李女士的动机。” 主控律师手执笔头,轻敲桌面:“你好歹也是学法律的,不知道杀人的动机里,还有‘无目的发泄’吗?” 王律师不紧不慢地说:“‘无目的发泄’也要讲原因。” 法官摆摆手:“还没到辩论时间,你们两稍后再谈。” 轮到被告审问环节,许温岚站在辩护台,迎上法庭一束束迥异的目光,有探究的,有看戏的,有鄙夷的,有憎恨的。 唯有双眼眸凝出的目光,跨过攒动的人影,与她的视线柔软地交织。 许温岚冲他一笑,仿佛告诉他,不用担心。 主控律师撩起黑袍,走到许温岚跟前:“被告,你的职业是什么?” 许温岚回答:“我是自由撰稿人。” 主控律师问:“你成为作家前,是不是学过医?以前在湖岛居住过?” 许温岚点点头:“对。” 主控律师声音变得尖锐:“为什么弃医从文?” 王律师立起身,言辞陈恳:“法官大人,我建议撤销主控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毫无关系。” 主控律师连忙说:“我的问题绝对与本案有关,请求法官大人准许我问下去。” 法官摆摆手:“辩护律师发对无效,主控律师继续发问。” 主控律师像咬到猎物的嗜血恶狼,兴奋地眯起眼:“被告,请继续回答问题,为什么弃医从文?“ 许温岚回答:“一次医疗事故,我所接生的孕妇大出血死在病床上。” 主控律师背着手,围绕她来回踱步:“学医要花费很多经历,时间还蛮久的吧,就因为一时医疗事故,你就放弃了几年的努力。难道是因为心里埋下阴影,生出反社会人格,在院方看来不再适合当医生?” 许温岚怔了怔,他拐弯抹角的问,原来是想扯出心理疾病。 王律师受不了他的逼问,插一句话:“法官大人,主控律师太过臆断,对被告言语戳伤,我强烈撤销建议这个问题。” 没等法官开口,许温岚自行回答:“不是院方辞退我,而是我自己选择辞职,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医生。” 主控律师问:“为什么说不适合?医生救人是天职,难道你不想救人而是杀人。孤独阴郁地住在湖岛,写悬疑犯罪小说,把自己代入犯罪分子?” 旁观众人看向许温岚,那目光仿佛要射穿她的脊梁。 许温岚越过众人的目光,看向坐在旁听席的方奕旸,却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刚不还在吗,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许温岚没一丝慌张,心底却空空落落的。 王律师想不到她自跳陷阱,紧张地说:“主控律师,请不要随便推断我的当事人。” 过去的往事,许温岚一直不愿提及,害怕回想,但经历生死大难后,她忽然想明白很多。 “你说对了一半,又说错了一半。”许温岚正视主控律师,眼底古井无波,“这起医疗事故后,对我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我辞职不干,是因为对生命太过敬重,容易关心则乱。我的悬疑小说没多少杀人事件,犯罪并不止是杀人事件,还有纵火抢劫绑架等等。最重要一点是,写小说的人都是将自己代入主角,而不是反派角色。” 主控律师厉声说:“这是你的一面之词。” 王律师很是生气,忍着情绪说:“主控律师你说的才是一面之词,就算我当事人有心理阴影,这与案件没有直接关系。” 主控律师翘起嘴角笑:“但是有间接联系,被告的许女士有心理疾病,就能证实犯罪的杀人动机。‘无目的发泄”都是有心理疾病的杀人犯所为。” 王律师说:“单凭心理问题,无法成为证据。” “我只是阐述被告的杀人动机,还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她是杀人犯。”主控律师拍拍手,将警务人员端来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尖锐的刀具,“是作案用的杀人工具,刀柄印有被告的指纹,当时电梯里只有被告与死者,除了她是否还有其他嫌疑人,辩护律师你能不能给我指出来?” 王律师看向许温岚,询问:“你有没有碰过这把刀?” 许温岚点点头:“碰过。” 王律师继续问:“你在哪里碰过?” 许温岚回答: “在海港城豪华游轮的自助餐厅,我用这把刀切过牛排。” 王律师又问:“原来作案工具是从餐厅拿的。” 王律师转过身,向主控律师抛出疑问 “请问刀具只有我当事人的指纹?” 主控律师得意的点头:“当然。” 王律师赫然拍掌:“这就成疑点了,如果是餐厅拿的,还会有服务员的指纹,但是作案工具只有被告的,这是什么原因?” 主控律师有点站不住脚了: “肯定是她自己抹去的。” 王律师摇摇头:“可是你说她无目的发泄,杀人前抹去其他人的指纹,为什么不抹去自己的指纹,那就非常奇怪了。” 许温岚说:“其实我在餐厅碰过餐具后,服务员戴着手套收走了刀子,我相信轮船上有监控像录过这个镜头。” 主控律师嘴角抽搐:“这口说无凭,不能证明凶器是轮船自助餐的。” 王律师恭恭敬敬地说:“法官大人,我申请一位辩护证人来法庭做证明。” 法官扬了扬手:“批准。” 一个穿着白色船长服的中年男人,脚步有力地踏进法庭,立在证人席上宣读誓词。 王律师问:“孟先生,请你告诉法官,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中年男人开口说:“我是圣德游轮的船长。” 王律师指了指摆放的凶器:“你认不认识这把刀?” 孟船长惊讶地瞪起眼: “咦,这不是我游艇餐厅的刀吗?刀是私人订制的呢,其他的地方买不到。” 王律师又问:“你怎么确定是你游艇的刀?” “刀的样式一模一样啊。”孟船长指着这个地方,“还有,刀柄这里刻了s的小字,是圣德玛利亚的开头。” 王律师微微一笑:“谢谢孟船长,你提供的证据很好。” “我有提供证据吗?”船长傻了眼,本以为会有武之地,结果只是问刀的事情。 王律师继续说:“我还有视频证据,能证明许小姐用过的刀,被某个女服务员收走了,后来经过调查,圣德游轮的员工里没有这号人物。” 主控律师手握成拳,敲击桌面:“也许是她没用过的新刀,电梯里当时只是她有杀人嫌疑,你又怎么解释?” 王律师摇头叹息:“电梯里除了她俩,其实还有第三个。” 主控律师轻蔑地一笑:“视频只显示她们俩进去过,还有第三个飘着的鬼影子?” “主控律师说的没错,我的当事人当时进去电梯,李女士已经被害身亡。” 旁听的众人听完,联想到电梯里还有第三个,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王律师将一叠文件递给法官和陪审员:“请法官和陪审员过门,案发一个小时前,有个男人进入过电梯,显示他按的电梯在十二层停下,但打开后没有他的人影。这位只有一米六的矮男人,是真正杀害李女士的凶手。” 主控律师不依不饶:“这证据不够充分,有洗脱罪名的嫌疑,除非能有更充分的证据,证明当时那个男人,就藏在电梯顶部的紧急救助门。” 法官认真翻看王律师提供的视频截图:“没错,这案件有很大疑点,但没法洗脱许女士的嫌疑。” 恰在这时,传来门开的声音,许温岚回头一看,瞥见方奕旸颀长的身影,悬挂的心沉沉落地,分外安心。 方奕旸扬起眉毛,冲她一笑。 王律师朝方奕旸示意一眼,像在寻求他的意见。 方奕旸点点头,用唇语说:“已经送来了。” 王律师面露喜色,对法官说:“有个证据来的比较迟,我请求不经过审核直接入场。” 法官深思一番,点点头:“可以。” 四个警务人员推门而入,推来封死的巨大纸箱子,沉甸甸地拖在地上。 在场人员拉长脖子,议论纷纷。 “开箱。”王律师一声令下。 嘶的一声,警务人员用钥匙撕开纸箱子。 众人看清箱子装着什么,不由惊呼:“天啊” 只见,箱子里蜷缩着黑衣男人,双手双脚被捆绑住,嘴唇封着一块胶布,发出呜呜呜的呻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发现他的秘密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究竟哪点不一样,他的话讲得很含糊。许温岚正要开口问清楚, 咔擦一声, 房门毫无预兆的开了。 糟了, 桌面的台灯还亮着, 房间里一览无余。 胡飞今晚喝了四五瓶啤酒,打牌时直接在沙发睡下了,半夜被膀胱的尿憋醒, 撒了泡尿后上楼回卧房, 突然想起廖哥要他每晚睡觉前检查方奕旸的房间。 此时,他浑圆的胖脸醉得通红,揉揉眼皮, 才发现房间有台灯的光亮, 满是诧异的说:“咦,是谁开的?问你话呢!” 捆绑方奕旸脚的铁链的长度, 完全不够他走到桌边。然而,这间狭小的房间除方奕旸之外,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方奕旸横卧在床上, 像被刚醒似的,朦胧的声音透着困意:“我看不见谁进来过,可能送饭的忘记关了。” 一般送饭的是许温岚,他这么表达, 似乎连谁给他送饭搞都不清楚。 “嗤, 原来是那小妞。”胡飞走到桌前, 看了眼方奕旸的床,没瞧出什么异样,学廖哥的口气,大着嗓门发出警告,“在老子的地盘老实点,要是发现你有小动作,等拿到赎金就要你的命。” 他顺手关上台灯的按钮,打个酒嗝回屋睡觉了。 室内安静后,许温岚从隆起的被褥钻出身,脸颊浮起两团红云,幸亏那人蒙着眼睛看不见。 就在方才,方奕旸将许温岚拉进被窝里,单薄的棉被遮盖住她的存在。 她担心胡飞看出点破绽,被迫搂住方奕旸的腰身,与成年男人紧紧挨着,感知薄薄衣料透出的体温,面颊仿佛被点燃般发热滚烫。 靠的太近了,她还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砰砰砰,乱了她的心神。 他的手碰到她柔软的头发,有意无意地穿进发丝间抚顺,像安抚她惊惧的心灵似的。 胡飞离开后,许温岚立即跳下床:“我回去了。” 他轻轻嗯了声,忽然说:“我发现,你的长发及腰,肯定很美。” 她转头看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瞧不清他的全脸,却能想象绵言细语的话,是如何从他唇齿吐出来的。 “如果没戴眼罩,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眼你的长发。” 廖哥这几天毛毛躁躁,随时处于掀桌的炸毛状态,时不时臭骂许任文几句。这暴躁的举动没针对性,无非是找个出气筒罢了。 许温岚从她哥那里了解,维特行踪诡秘,没有固定手机号码,一直是廖哥主动联系他。维特复制走了录像,临走前没通知,这两天也没有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廖哥怀疑维特没把绑架当回事,或者他们被维特给卖了,维特自己拿录像换了钱。唯独没有想到,有可能维特被警察抓获了。 许温岚把这种可能性跟许任文讲了。 许任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可能啊,维特不会被抓的,绝对不会。” 许温岚说:“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绝不可能的?” “维特就是那个绝不可能。廖哥求他来搭把手,当然有他的原因,维特比你想的可怕的多,他”许任文闭了嘴,止住这个话题。 许温岚想想也是,要是监视的人被抓,他们也会被一锅端。维特没有足够的实力,廖哥不会把至关紧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做。 许任文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回屋睡觉。 许温岚看了眼时钟:“刚吃了中饭,还要继续睡吗?” 许任文疲惫地摇头:“现在每晚熬到很晚,作息时间全乱了。” 许温岚苦笑:“你变了很多。” 此时的许任文,对她而言,熟悉又陌生。 两年的漂泊时光,磨损掉曾经还算俊朗的年轻男人。他整天与赌场的乌合之众混在一起,日子过得邋里邋遢,原本笔直的背部微微躬起,经常不洗的头发显得油腻,眼皮浮肿得像终日睡不饱,眼睑底下还有深深的眼袋。 许温岚细细打量他一眼,开玩笑的说:“还没到中年,就变成油腻腻的大叔,以后怎么找老婆。” 许任文被逗乐了,哈哈大笑:“有了钱还怕找不到老婆,一车的漂亮女人随便挑。” 许温岚怔了怔:“这就是你绑票的理由?”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许任文轻慢地摊开右手,左手始终藏在口袋里,“你也知道啊,钱是万能的,没钱无路可走。” 眼前满含笑意的哥哥,仿佛是个可怕的陌生人,许温岚嗓音有点干涩:“是嘛” “连汤池那二货都成了有钱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两年我受过很多苦,见识过的龌龊事,是你绝对体会不到的。”许任文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处处脏污纳垢,有钱人会用钞票把屁股擦干净,假装自己是高等的上流人士。” 许任文指向二楼,轻笑一声:“你以为楼上被关的那位,能干净到哪里去,说不定做的事比我们还恶呢。” “够了,谢谢你提醒。”许温岚嘚嘚嘚的上楼,在走廊看到廖哥叉腰立在窗边,粗黑的眉眼盯着楼下草坪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神情像一只垂涎鲜肉的饿狼。 多年前,草坪由于多年未修剪,长满凌乱的杂草。许温岚前两年搬进来后,每隔一段时间,会从仓库翻出割草的长剪刀,蹲在地上将杂草除干净,每次修剪足足要花费两天的时间。 汤池和他性感的小女友,不知自己在草坪能如履平地,多亏了许温岚的功劳。 此时,他们穿着同款玫红色的情侣服,青春洋溢的边调情边打羽毛球,在平整的草坪上随意践踏,垃圾遍地乱扔。 小女友跳上跳下的掷球,即便隔着衣料,也能看清她胸前两团波涛起伏。 廖哥咽了咽吐沫:“妈的,好白菜被猪哄了。” 许温岚很想问问他:“汤池是猪,那你是什么?” 她默默回到卧房,阖上房门,看着书架摆满平平整整的厚书。 许任文说的话,有一点没错。 世界是悬浮于海洋的冰川,她所栖息的地方,只是浮于海水的冰层而已。 汤池打羽毛球的当天下午,再次敲响许温岚的家门。 他手握着羽毛球拍,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水,另一只手撑着门墙,笑嘻嘻的说:“岚岚,今晚跟你哥去我家聚聚怎么样?” 二楼的胡飞听到动静,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一脸警告的盯着许温岚。 见许温岚迟迟不请他进屋,汤池自个脱了鞋子踏进玄关,左顾右盼:“我好久没来湖岛了,你家跟以前变化不大,进来看看怪怀念的,你哥还在屋里睡觉吗?” 许温岚突然开口:“今晚我跟我哥来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方奕旸的父亲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许温岚侧过身,面无表情的看他:“两年了, 你还好意思回来, 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许任文说:“车子在途中突然抛锚, 恰好家就在附近就过来了。” 许温岚问:“那个廖哥是什么人?” 许任文回答:“廖哥是我朋友, 我已经安排他们住客房,不会打扰你。” “朋友?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许温岚沉下脸,敛起眼皮问, “不要敷衍我, 他们是不是你在赌场认识的?” 许任文怔忪片刻,挠下后脑勺,讪讪地笑:“岚岚好聪明, 廖哥是地下赌场的看场头子, 那个叫胡飞的矮子是他的手下。” 许温岚的脸往床上一偏:“躺着的那位呢?” 许任文慢吞吞地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你们会给朋友捆绑和戴面罩?”许温岚撩开被单,指着他手腕的血色勒痕, “这痕迹看得出他曾挣扎过,是不是你们干的?” 许任文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们对他有歹意, 会特地带他来看病吗?他确实被人捆绑过,不过是我们把他救出来的,你也知道地下赌场很乱,啥坏事都可能发生。他的脸被人泼过硫酸, 露出来很吓人, 所以一直戴着面罩。”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许温岚虽然有点怀疑,但心底还是愿意相信一回,晾他的胆儿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许任文看向墙壁挂的时钟:“都快十二点了,他由我来照顾,你早点回房休息。” 许温岚确实困了,起身换下一瓶药水,抽出他腋窝的体温表,发现已降至正常体温:“滴完了记得换药水。” 许任文殷勤地替她开门,撅起嘴笑:“别忘了,你哥我也会打针。” 许温岚独自走在走廊上,忽然听到许任文所在的客房,传来门反锁的响动。 她正诧异他的举动,眼余突然瞟到昏暗的人影。 廖哥两腿交叠倚靠墙壁,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噙在嘴里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烟气恍如飘忽的白色鬼魅,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他阴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露警告的神色。 许温岚嗅到呛人的烟味,轻咳一下,进入卧房后果断反锁上房门。 她垂眸盯着门把,恍然地思量,她哥为何要反锁房门。 他在里面做什么? 许温岚先前没料到,廖哥打算在这多住几天,这惹起她极大的不满,第二天中午下了逐客令,请他们在蒙面人病好后离开。 廖哥坐在餐桌上,吞咽许任文做的午饭,头也不抬的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走,我可以给你点钱。” 许温岚一口回绝:“我家不是宾馆。” 廖哥往许任文一指:“可他是你哥啊,妹妹不听哥哥的话。” 许温岚说:“我跟他早断绝关系了,留他一晚因为他还姓许。” 廖哥哼笑,继续埋头吃饭。 他想强占某个地方,需要给对方打招呼嘛,跟她说几句是给许任文面子。 这三个都是大男人,一个女人怎么赶得出去,总不能真的报警吧,许任文好歹是她的亲哥。 许温岚要许任文给说法,许任文敷衍的说,过几天他们就走,而且屋里那位的病还没好。 许温岚眉心一动,问:“他的烧不是退了吗?” 许任文说:“高烧是退了,可现在还昏迷。” “不带他去医院?我去看看他。” 许温岚一提脚,就被许任文拦下。 许任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和的说:“不用去了,我和胡飞在照顾,说不定晚上就醒来了,做哥不能总要妹妹累着。”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冷淡的笑:“妹妹我好感动。那你欠下的赌债,是谁曾经帮你担着呢?” 许任文顿时语塞。 许温岚翻了翻白眼,手插在裤口袋旋身离去。 乃至两天后,他们三个仍未有要走的意思。廖哥还时常在湖畔边钓鱼,悠闲自在。 病着的那位没出过屋门,廖哥却只字未提,仿佛这人没存在过。 许任文和胡飞偶尔出入那间客房,待几分钟就很快出来。一天的二十四小时,这间房间的门必定是锁着的。 许温岚有种很不妙的猜测,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 深更半夜,许温岚睡得很死,迷迷糊糊间,听到剧烈的碰响声,像床头柜被掀翻的声音。 许温岚警觉地起床,掀开房门小小的一条缝,看见廖哥他们一齐走出蒙面人的房门。 胡飞的胳膊左晃右晃,讥笑的说:“呵呵,力气还蛮大的,还敢反” 许任文锁上房门,打断胡飞的话,往许温岚房间看一眼:“嘘,小声点。” 许温岚倏地阖紧门,背脊贴着冰冷的门板,凉飕飕的寒气从挨着的肌肤灌进体内。 等他们三各自回房睡觉后,许温岚从衣橱底下的抽屉摸出一串钥匙。 许任文以为自己偷到房间钥匙,却没想到她藏了一套备用的。 许温岚溜出卧房,蹑手蹑脚地接近客房,尝试用钥匙打门。 这串钥匙太久没用过,许温岚没法确定哪把能开这扇门,只得一把把尝试。 最后一把钥匙塞入,往右边旋动,咔得一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幸好声音非常微弱,墙壁隔音效果不差,其他房间的人听不到。 许温岚轻轻关上门,吁了口气,往躺在床上的人靠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那人没发出一点声响,像安静的沉睡着,皮肤不同于先前发烧的绯红,有种病态的苍白,四肢摆放得有点扭曲,像被很随意扔在床上。 许温岚用劲推他:“喂,醒醒。” 没丝毫反应,如同尸体。 许温岚隔着面罩,探了下他的鼻翼,还有均匀的气息。 如果是他掀翻的床头柜,不会像这样没外伤的昏迷过去。 桌子摆放先前用过的药瓶和一根电棍棒,她从瓶瓶罐罐里翻出一小瓶用过的针剂,瓶身没有标记药的名字。 许温岚仿佛知道了什么,卷起蒙面人偏长的衣袖,在上臂三角肌找到三个针眼。 除了左手背,她没扎过其他地方,会是谁扎的显而易见。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额头不由溢出一层冷汗。 这时,咔擦一声,门开了。 “对不起。”好一会,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得回去了。” 他恍若无事,平静地说:“好。” 她用父亲以前的工具绳,勾住通风窗的一排粗钉帽,双手勒住绳子两端攀上窗口。 “明天你还会来吗?”他忽然开口,语气有点不安。 许温岚这时发现房屋的二楼亮了灯,恰好是她自己的房间,连忙翻身从梯子爬下,扔下一句话:“看情况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订婚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我不需要其他的。”他摇摇头, “只是祈求你多呆会,一会就好了。” 她面露吃惊:“就这样?” 窗外传来喜鹊的啼叫,他牵扯手脚的锁链,费力的旋过身,蒙着黑色眼罩的脸,顺着声音面向被树荫遮挡的窗台。 “这房间太沉闷,独处太久, 担心话也不会说了。” 现代的人精神世界丰富,整天吃喝玩乐,不是手机就是电脑,几个人受得了幽禁的日子。 但是许任文曾说过, 不能跟被绑架者聊天谈心,不能告诉他所处地理位置, 更不能无意中透露身份, 这对他对自己都不利。 她重新坐下, 敷衍地说:“你唱首歌吧,我听着。” 他颇为意外:“我只会唱粤语歌, 你可能不喜欢听。” “没关系, 我能听懂一点粤语。” 方奕旸问:“你想听哪首?” 许温岚回答:“听你最喜欢的歌。” “我最喜欢的是陈奕迅的歌。”他低下头颅, 讪讪地笑,“话说, 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清唱。” 她嘴角不由上扬:“刚好我做你第一个。” 说完, 她懊悔地咬下舌头, 这话过于暧昧了。 方奕旸好似没有多想,像担心外头的人听见,压低嗓音开始清唱。 粤语有九声,九声频繁变换,像是歌曲的换调。 他谈吐温和,音色醇厚,单单寻常的说话,就跟人极好的享受,更别提清唱舒缓的情歌。 她勉勉强强的,听懂他唱的几句词。 “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咀巴却在养青苔大动作很多,犯下这些错。搏人们看看我算病态麽,你当我是浮夸吧。” 待他唱完后,她由衷夸赞:“你唱的是《浮夸》吧。果然原版粤语更有韵味。歌词好像讲的是,小人物对命运的不甘。这个世界,幸运儿很少。” 方奕旸勾唇笑了笑:“有句话我一直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温岚诧异地看他一眼。 像他被囚禁绑架的状况,说出这话不合时宜,毕竟他的命握在别人的手里。 许温岚看了下手表,居然聊了半个小时。 她坐起身:“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随着她的步子,清俊的下半脸,准确无误的朝向她,“目送”她缓缓关上房门。 门缝合拢的那一刻,他极好看的薄唇翕动,要跟她说些什么。 许温岚没能听清,看着禁闭的房门,摇晃下脑袋,跟自己说:“算了,不重要。” 她要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下午送饭还是让她哥来吧。 廖哥不仅爱抽烟,还跟许任文一样,赌瘾非常重,天天拽着许任文和胡飞打牌。 许温岚被迫揽下做饭的杂事,廖哥忙着打牌也不计较伙食了。 发觉冰窖的存货所剩无几,许温岚来到他们打牌的树荫下,跟许任文说:“家里没多少菜了,我去市集买些过来。” “买个卵,你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准去。”廖哥突然爆粗口,“阿飞你明天乘船去买。” 许温岚一言不发的离开,懒得与粗人计较。 廖哥还是极度不信任她,怕她翻脸报警,手机电脑不让她碰一下,连船伐都没收了。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慢慢耗。 三个大男人食量很大,许温岚不得不晚上加餐,在厨房加菜时,无意识的哼起《浮夸》。 “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屋村你住哪一座。情爱中,工作中,受过的忽视太多,自尊已饱经跌堕,重视能治肚饿。” 她恍然的想,平凡又普通的人,应当是自己。而天之骄子就是说,方奕旸这类型的男人。 他对她唱这首歌,不像在暗讽她吗? 虽然知道他没这个意思,但是穷了二十多年的老百姓,那一刻无比仇富。 胡思乱想间,她握刀的手一偏,左手的中指被切开一道口子。 伤口流出血液溢满中指,指甲像涂上猩红的指甲油,散发的血腥味充斥鼻息。 神经后知后觉的放大感官,钻心尖锐的疼痛由脑髓传递全身,身躯难以抑制的蜷缩,倒在垃圾桶边呕吐起来。 已经不记得厌血,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也在潜意识的拼命忘记。 当晚,她梦见自己穿白大褂,身边围绕着指指点点的陌生人。 “你不是医生!”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拽着她的白大褂,“是刽子手!是恶魔!” 她很想跟这个女人解释,张开的嘴却没法发出声音。 低头一看,她白大褂满是血腥,衣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地上汇聚成一汪血泉。 她从梦里惊醒回神,迷茫的盯着幽暗的房顶。 睡到大半夜,被褥被踢了一大半,床铺凉飕飕的,她翻转过身,把脸趴在枕头上,眼皮干涩的难受。 她真是刽子手吗? 连续两晚没睡好,许温岚精神欠佳,揉着眼皮刚要下楼,突然听到沉重的扑通声,声响正是方奕旸的房间传来的。 许温岚昨夜没去送饭,想一想,决定进去看看情况,推门一看,见方奕旸倒在床铺下,粗壮的链子簌簌作响。 “你怎么了?”许温岚担心地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没一丝血色。 “没事,我的腿麻了。”方奕旸低垂着头颅,揉搓膝盖。 许任文相对来说还算是有点仁慈,一天三次会放他去客房的侧间上厕所。但链子的长度只够小范围走动,几天没运动肯定会腿麻的。 许温岚想扶他起身,手伸过去刹那,忽然后悔了。 万一他跟上次一样,拿刀子对着她怎么办? 没等她抽身,方奕旸的大手裹紧她的小手,就着她的支撑立起身,站起来竟比一米七的她足足高一个头。 接着,他颀长的身躯一个倾斜,全身覆盖在她的身上。 廖哥上半身黑色背心,刺着青龙的手臂支在门边,如同监狱栅栏挡住她的去路,眼瞳的光锐利得像把刀尖,嘴里却以玩笑的口气问:“你看过他的脸?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许温岚平静地说:“我没看过,麻烦让一下,我要回屋睡了。” “跟老子装什么蒜?是不是发现什么?”廖哥浑身的肌肉绷紧,大手擒住她瘦削的肩膀,“老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说清楚,你别想走出去。” 许温岚摇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我说过,我不知道。” 廖哥的手加重力道,咬牙切齿:“不要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廖哥,等等!” 许任文从房门探出身,看了眼许温岚又看向廖哥,声带祈求说:“她脾气倔的很,我来跟她谈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订婚宴的变数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廖哥见惯了死人, 区区白骨不放在眼里, 但本以为树底下藏着古董, 谁知道挖出来的是一堆白骨, 只觉得沾了一身晦气, 向汤池猛地踹上一脚:“狗东西,还敢骗你老子。” 汤池泪流满面:“这不能怪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廖哥大手一挥, 对许任文说, “看他的孬种样,也问不出一件古董,就在这活埋了。” 许温岚打算开口劝阻,又想起先前劝过,要是再提一次,不管什么理由都可能引起怀疑,正盘算如何是好。 许任文突然说:“廖哥,树下已经埋了一具, 再活埋一具会风水犯冲, 这里毕竟离我家没多远, 还是换个地方再处理掉他吧。” 廖哥心情差的时候, 不喜欢被手下忤逆,朝许任文怒斥:“叫你做啥就做, 扯什么狗屁风水。” 许任文抿嘴没作声, 低头看着翻新的泥土, 手握铁锹的顶端,力道紧了紧,掐得指尖发白。 一阵铃声猝然响起,廖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谨慎地接通电话。 “是维特啊,你总算来消息了。”廖哥激动得声音发颤,听到对方说话,话锋突然一转,“操,他们不交赎金?连儿子的命都不要了?” 连父母不交赎金,方奕旸岂不是要没命。 廖哥接完电话后,豁然大悟地嗤笑:“要保证港仔活着,他们才交赎金,香港人就是爱瞎搞名堂。” 许温岚暗暗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方奕旸的父母很明智,这样既拖延时间,又给确保了方奕旸的安全。 廖哥越想越气,猛地拍下掌心:“割下港仔新鲜的脚趾头,今天就寄给他的父母,看他们还敢得寸进尺。” 许温岚胸口发紧,连忙说:“廖哥,脚趾头寄过去要时间,已经拖延那么多天,最好速战速决,现在网络信息那么发达,不如用匿名id与他们父母视频。” “你的主意好棒啊,我怎么没想到。”廖哥哈哈大笑,“跟他父母直播切肉,直播完要他们打款给我。” 许温岚心底敲起了闷鼓,看来廖哥执意要弄残方奕旸。 想搞匿名直播需要黑客技术,否则警察会很快摸着网线找到他们,偏偏他们之中只有维特懂这一技术,廖哥非得再低三下四的求维特前来帮忙。 回忆起那晚与维特的对峙,许温岚更觉得心惊胆战,这家伙可是比廖哥还残忍的变态。 不行,她必须在廖哥搞血腥直播前,想方设法帮方奕旸逃出去。 廖哥心情转好,没再要求许任文处理汤池。 那天晚上,廖哥命令许任文和胡飞,把一个黑色大铁箱搬进汤家的别墅,当着众人的面,嘴叼雪茄,威风八面的打开黑铁箱。 居然是满箱的军火武器,手枪c步枪和手雷都有,杀伤力巨大。 孟佳琪啊的一声,被骇人的武器吓到了。 “大晚上鬼叫什么。”廖哥昂头瞥向孟佳琪,满脸得意地说,“出来混怎么可能没抢。” 孟佳琪假惺惺的娇笑:“哥哥好厉害。” 廖哥搂着孟佳琪,吧唧亲了两口嘴,指使两个手下:“全部收起来。” 许温岚注视他们扛起沉重的箱子,问许任文:“这玩意你们从哪搞到的?” “比如黑市c暗网,还有警察想不到的地方。”许任文沉着声说,“你先别回屋睡觉,我有话要跟你讲。” 许温岚只能在原地等他藏好箱子。 二十分钟后,许任文才回到客厅,面色凝重的拉起许温岚来到后院。 他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地说:“给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姓方的香港人,处处维护他。” 许温岚摇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我不是帮廖哥出谋划策了吗?” 许任文瞧她的表情:“你变得会骗人了啊,我好歹是你亲哥,你骗得了我?凡是掂量清楚,别搞得你先被男人骗了,男人骗女人的本事厉害着呢。他对你说的话,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许温岚口气平淡地问:“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许任文哑然。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受骗。”许温岚背过身,慢悠悠地说,“我回去睡了,晚安。” 许任文凝视她的背影,叹息一声:“我很害怕你落到他的手里,闹得到时他利用你来胁迫我。” 许温岚问:“那你会为亲妹妹违抗廖哥吗?” 话语一断,原本絮絮叨叨的许任文,突然陷入沉默。 许温岚嗤笑:“当我没说。” 其实许任文说的那些,她全部料想过,所以她不愿跟方奕旸有交际,怕自己以后陷进去。 回屋后,许温岚分析此时的情况,只觉得万分的棘手。 对方是有武器的歹徒,而她是手无寸铁的女流,更别提身陷囹圄的方奕旸,较量起来完全是鸡蛋碰石头。 湖岛原本有两艘快艇,一艘是汤池的,发动机已经坏了。另一艘原来是她家的,钥匙现在系在廖哥的裤腰带上,每时每刻不离身。 也就是当务之急,她必须搞到廖哥的钥匙,风险程度无疑像老虎的嘴边拔胡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先把方奕旸从仓库的“监狱”里弄出来。 半夜睡不着,许温岚索性翻身下床,溜去仓库看看,这样也能避开她哥,还能在里面待久点。 骗到铁门钥匙,进出仓库就方便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悄咪咪地走近栅栏门,那动静还是被方奕旸发现了。 他无奈的笑:“你果然还是会大半夜过来。” 她问:“是不是嫌我吵醒你?” “其实我没有睡着。被困在这里,白天夜晚没区别。”他声音轻而缓,像温醇的美酒,“我倒希望你能吵醒我,最好是每晚。” “你当我是闹钟吗?”许温岚从口袋掏出小盒子,“我担心接下来要做的事,声音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还是晚上比较安全。” 小盒子里放着两根细发夹,模样很普通。 白日里,她研究过这把门锁,是十多年前的旧样式,说不定能凭用一己之力打开门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孤注一掷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他们”指的应该是, 绑架他的廖哥三人组。 许温岚逮住时机, 猛地用手肘撞向他的胸膛, 推着他往床铺倒去。 手里的刀刃滑落,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为防止他翻身抵抗, 她整个身躯压制他的上半身,坐在清癯结实的身躯, 硌得膝盖很不舒服。 男人被压在身下,闷哼一声。 许任文不放心妹妹独自进去, 扭动几下门把,诧异地问:“干嘛锁了?在搞什么?” 许温岚一边捂住男人的嘴,一边回应:“我在检查他的身体, 看看有没有大碍。” 许任文说:“他不是你的病人, 何必那么关心,确定没事赶紧出来。” 许温岚能感觉到, 手按压的男性胸膛瞬间紧绷, 像穷途末路被追逐的野豹, 面对猎人迸发的警备与凶性。 她俯下身, 凑在他的耳畔, 轻声细语:“外头有三个壮年男人, 反抗是毫无意义的,暂且忍耐还有一条活路。” 也不知是她说的话, 还是身体虚弱的原因, 他颀长的身肢没动弹一下。 男人的唇是冰凉的, 微微翕动,吐出热气喷在贴紧的手心,激起一丝丝酥麻。 她从他的躯体翻下身时,无意识的搓搓手心,在漆黑无光的室内,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我不会害你。”她声音放的很轻,他可能没有听见。 她将凌乱的鬓发撩到耳后,走出房门,旁若无事地对许任文说:“他还没有醒来。以后不能再用迷药了,继续下去身体要吃不消。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以后的计划也不好。” 许任文点点头:“用手铐镣铐铐牢,明天再拷问一次,确定他是不是方亦旸。” 许温岚说:“由我来问好了。” 许任文狭促地笑:“你不会真像廖哥说的,对他使用美人计吧。” 许温岚说:“他吃软不吃硬,说点好听的能开窍。” “随便你。”许任文轻慢的说,手插口袋回自己屋了。 第二天清晨,客房已空无一人,许温岚下楼四处寻找,见胡飞抱臂支在仓库外。 “大哥正在问话呢。”胡飞朝仓库门一摆手。 许温岚颦起眉头,侧耳贴在门边上,传来皮鞭鞭笞在肉体的声响。 “信不信,老子有千万种方法要你开口说话,你个细皮嫩肉是大罗金身变的?” 许温岚心头一颤,刚要闯入,被胡飞长胳膊拦下来。 胡飞大喝:“你敢进去?大哥要杀人的。” 许温岚问:“杀人?” “放心,杀的不是你,是里头那位。”胡飞笑了笑,掏出兜里的黑色头罩,“不能让他看到我们的脸。” 许温岚接过头罩,往脑袋一套遮住全脸,推门进去,见男人双手被绑了起来,垂挂在旧仓库的顶梁柱下,暴露上半身背对着他们。 苍白近乎无色的背脊,爬满一条条血色鞭痕,触目惊心。 他耷拉着头颅,捏紧拳头,愣是一声不吭。 廖哥蒙着脸,手执一根粗长的皮鞭,累得喘息不止,仍要泄愤的狠狠抽打几下。 “等等。”许温岚开口阻止,瞥一眼旁边的许任文,“昨天不是说过,由我来问话吗?” 廖哥笑着说:“随便应你罢了,真当回事啊,女人盘问容易露马脚,老子才没那么傻。” 许温岚说:“他的身份是我的猜测,就应该由我来确定,而且用你粗鲁的暴力,万一逼出的是假话怎么办?” 廖哥轻蔑地摇头:“在我的皮鞭下,能有几句假话。” 许温岚继续说:“可万一是假的呢,他的身份可能很不一般,稍有差池就暴露我们形迹。” 许任文对廖哥轻声说:“她打小就很伶俐,信她一回吧。” 廖哥思索半晌,猛地一甩皮鞭:“给你一天的时间。” 待廖哥离开后,许温岚要胡飞放悬挂的男人下来,安置回之前的客房。 许任文拍下她的肩膀:“你要亲自审问他?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嘛,你成为参与的绑匪了,被抓的话逃脱不了罪名。” 许温岚低下头,温吞的点头:“我知道。” 许任文郑重地说:“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许温岚抬起眼眸看他:“说吧。” “别让他看清你的脸,否则他必须死。” 进房间以后,他始终坐在床头背对门外,仍是露着上半身,脊部鲜血淋漓。她只好直接给受伤的背涂药膏,暂时没能瞧清他的长相。 脚踝的链子是胡飞栓的,一双手腕铐上手铐,虽然没再套上面罩,黑色布条却蒙在眼皮上,以防他看到绑架者的面容。 看得出来,他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皮肤光洁韧性,身段如军人般挺拔,肌肉从未缺乏过锻炼,手臂至腰腹的线条极其流畅。 背脊的血条像西北荒漠屹立的白桦树,被啃食过后虫蛀,融为刚硬与残忍的结合。 急救药箱的药物种类不多,仅有一瓶云南白药,勉强可以止住流血的伤口。 当药膏涂抹在伤痕,那火辣的疼痛流遍躯体,男人只是咬牙轻嘶。 许温岚涂药的手放柔,不冷不热地说:“忍一忍。” 男人牵动拴在脚踝的链子,哗啦啦作响,像是他沉默的回应。 要不是曾听过他说话,她会以为他是哑巴。 涂抹完后,许温岚扔掉用过棉花,将药膏塞回药箱正要离开。 “你也想套我的话?”他忽然开口问。 许温岚承认了:“是,其实你没必要硬撑,说出来可以减轻痛苦。” “然后呢?”他笑了笑,“被撕票吗?” 许温岚说不上话,她却不清楚廖哥的计划。但听闻绑架案,多半对人质没好结果的。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许温岚微微怔忪,看清他高挺鼻梁下的脸。 怪不得,廖哥怀疑她被男色勾引。 就算他的眼睛被遮掩住,也足以令女人一见倾心。 他目光仿佛能穿透布条,直直地对撞她的视线,面上毫无波澜,淡然的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不记得撕了多少页稿子,纸篓里堆满的发皱纸团,仿佛咧开白森森的牙齿嘲笑她。 瓶颈对作家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对专职来说,无疑是断了口粮。 湖心小岛的两层房屋,是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四面被静谧的湛蓝湖水环绕,来往的人烟稀少,很适合创作家长期居住。于是她将自己关在偏僻的湖心小岛,勒紧裤腰带跟一堆稿子耗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久等了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他恍若无事, 平静地说:“好。” 她用父亲以前的工具绳,勾住通风窗的一排粗钉帽, 双手勒住绳子两端攀上窗口。 “明天你还会来吗?”他忽然开口,语气有点不安。 许温岚这时发现房屋的二楼亮了灯, 恰好是她自己的房间, 连忙翻身从梯子爬下,扔下一句话:“看情况吧。” 怪她找人太过心急,出门来忘记锁门,所以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她在走廊拐角处,迎面撞上许任文, 装作吃惊的问:“哥,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许任文一脸嗔怒:“你跑哪去了?” 许温岚扬了下手里的水杯:“去厨房用奶锅热了杯牛奶。” 许任文面色缓和了点:“你喜欢下楼喝水的习惯,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我现在每晚打完牌睡觉前, 都要看看你有没有反锁卧室。” 许温岚问:“有必要吗?” “这里只有你一个女生。”许任文放低声音, “做哥哥的总得看着你,快点回屋睡吧。” 许温岚咬咬下唇, 在只言片语里,尝到被物质的洪流冲淡后,一丝丝久违的亲情。 他哥在湖岛陪她长大的岁月里,一直是听父亲话的坏男孩,后面跟外面的混混坏了, 变成嗜赌如命的亡命之徒, 即便是他心态变了很多, 袒护这个妹妹的行为一成不变。 躺回被褥里,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总浮出那轻柔的话。 “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问的时候,那语气像讨要糖果的孩童,为了最渺小的渴求而已。 她突然很后悔那么回答了。 关押方奕旸的仓库,除了送饭的时间,整个一天都是锁上的。 许任文不再允许她去帮仓库,自己和胡飞揽下送饭的任务。偏偏这两个男人天天打牌,送饭从不尽心尽责,以前轮到他们送饭的时候,时常晚几个小时才送,或者压根把事给忘了。 许温岚路过仓库,目光扫过紧闭的铁门,脚步在原地停滞片刻,又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在同一楼层,还能名正言顺的探望他。现在仓库一堵沉重的铁门,仿佛把他们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半夜睡觉会不会冷,过了饭点会不会饿,是不是过得度日如年? 要是把她换做他过这种幽禁的日子,没书本和田园打发时间,很可能几日就要发狂了。 在胡思乱想之时,一只手猛地拍了下肩膀,她万般惊愕地转过头,见汤池满身泥泞的立在她眼前,胸口起伏微微喘着粗气。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汤池大声跟她道歉,“我来的太急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温岚感觉得出,此时的汤池不太对劲,担心地询问:“汤池,发生什么事了?” 汤池缓了口气,懊丧地揉搓眼皮:“我爷爷的画不见了,怎么办,我爸妈知道要杀了我的。” “是你放在湖岛的那幅?”许温岚同样吃惊,“那天你放回保险柜了,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汤池磕磕巴巴地说:“就是今早发现的。爸妈在新家设计个地下储藏柜,决定把爷爷没卖出的旧画收藏进去,我就自作主张的带佳琪来湖岛度假游泳,顺便把那张遗留的金丝猴带回去,谁知道那幅画不见了” 他越说越急切,眼珠布满血丝,眼角还渗出泪水,迷惘地找不到北似的。 许温岚安慰他:“别急,我们先想办法。” 许任文恰时出现,右手提着一份铁饭盒,大步朝汤池走来:“汤池,那怎么搞得衣服一身泥?” 汤池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佳琪,她跟我吵着要回去,结果发现快艇的发动机坏了,她气得把我推进坭坑里,弄得我衣服裤子全是泥巴。” 许任文笑了笑:“你女朋友脾气倒蛮大。” 汤池说:“我实在没办法了,许大哥,你们的船在哪,我借一下明天就还你。实在找不到画的话,我只能选择报警了。” 许任文抬起眼眸,直直看着他:“你要报警?” 汤池被他盯着莫名发麻:“那画卖出去很值钱,警察肯定会受理的。” 许任文阴阳怪气的说:“是啊,真可惜啊,那么好的画。” 许温岚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对汤池说:“你先回家换身衣裳,画的事咱们待会一起商量。” 汤池听到许温岚的安抚,像打了一剂强心针,连连点头:“那我回去了,换了衣裳来找你。” 汤池好奇的指着许任文拿的饭盒:“许大哥,你拿的饭是送给谁的啊?” 许任文回答:“都是剩饭,倒给养的鸡吃。” 汤池恍然大悟状:“原来你们还养鸡啊。” 许任文促狭地笑:“养的可肥,就等着宰了。” 许温岚不由打个寒战。 许任文等汤池离开后,将饭盒放在地上,右手摸出钥匙打开铁门,回头看许温岚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进来?” 许温岚摇摇头,面色清清淡淡,仿佛与她毫无瓜葛。 许任文轻哼一声,握起饭盒的提手,进入仓库碰地一声关上铁门。 许温岚仰头看向黑洞洞的通风窗,暗想要是汤池真打算报警,廖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最终的结果会跟方奕旸一样,甚至有可能更惨。 除了被困的方奕旸以外,岛上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当时许任文和她都看过保险柜的画,胡飞跟廖哥又从许任文听说过画的事,再说从保险柜偷画是不容易的话。 那是谁偷了汤爷爷的画呢? 当天下午,汤池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后,跑来许家做客。 方奕旸搬去仓库后,许家没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许任文便大大方方的邀他进屋。 汤池进屋前,弱弱地问:“那个叫廖哥的在吗?” 许任文嗤笑了下:“他不在。” 汤池吁了口气:“那就好。” 许任文开门见山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报警。如果报警的话越快越好,拖到越晚越没作用。毕竟不是什么大案子,这座湖岛连摄像头也没有,警察来了只会录下口供。” 许温岚闻言微微一愣,他怎么一反寻常的劝汤池报警? 汤池低下头:“我打算先不报警。如果警察过来的话,第一时间就是通知我爸妈,他们知道肯定不会轻易饶我的。我城里的房子隔壁的一户人家也被偷过东西,警察就是例行公事的看看监控摄像,根本不会用心的去找。” 许任文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 家里遭遇偷窃,不管能不能找到,报警是必要的措施。 汤池仅因为害怕被责骂而选择掩盖,看来他是个很没担当的男人。 许温岚偶尔插两句话,见他们没讲出实质性内容,起身说:“我去榨果汁。” 走进厨房,许温岚发现许任文早就榨好果汁,托盘摆上两个玻璃杯,第三个玻璃杯放在托盘外。 一只修长的手从背后伸出,握住托盘外的玻璃杯,将里头的果汁倒进水槽里。 许温岚回头发觉是许任文,大胆地猜测:“你那杯果汁是不是掺了什么?” 许任文将玻璃杯洗干净,重新再倒满果汁:“他选择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如果汤池选择报警,恐怕 许温岚只觉细思恐极。 汤池喝着许任文倒的果汁,话题转移到汤池女朋友身上,颇为得意的说,孟佳琪最先主动认识自己,发一个礼拜的暧昧短信,他这条大鱼很快钓上了她的鱼钩。 许任文笑了笑:“你的女朋友确实不错,身材模样都很出挑。” 汤池点点头:“她就是稍微任性点,其实是性格很好的女孩。” 三人聊到晚上九点,汤池看向墙上的时钟,担心地说:“我今早跟佳琪吵了一架,大中午出门就不见她人影,这个点她应该回家了,我得回去哄哄她。” 许任文和许温岚送汤池出门,拿着手电筒,路过树林散散心,聊起小时候玩耍的旧事。 树丛后,忽然传来奇异的呻吟,缠绵的声音腻得很。 “啊不要摸那里羞死人了” “哈哈,不止摸,还舔呢。” 湖岛只有他们几个人,说话的男女是谁显而易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假装ox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第一次与男人这般接近, 她鼻尖萦绕着好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片刻之间头脑冲得发昏。 她察觉他的手臂正扣在自己头颅下,只要往下一挪,哪怕被拷住手铐也能扼住脖子, 掐断她的呼吸。 “放开!”她猛地用力推向他。 其实她的力道不足以推开一个男人, 方奕旸却意外的主动挪开距离, 嘶痛的咬咬下唇,温吞地跟她解释:“抱歉,刚是被脚链绊到” 许温岚这时察觉, 他脚踝被铁链缠绕住,才引发推倒的举动。而他手铐束缚的双手及时托住她的脑后,避免后脑勺磕到坚硬的地板。 方奕旸扯动脚链, 面色发白的半蹲在地,脚往后挪了挪。 许温岚问:“感觉还疼吗?” 方奕旸扯出一丝笑容,只是摇摇头。 许温岚往前凑, 看看他的脚踝:“能够站起来吗?” 方奕旸偏了偏胸膛, 挡住她的视线:“脚还有点麻,待会就能起了。” 许温岚有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绕到他的后面, 查看铁链缠绕的部位。 果不其然,他的脚踝因为方才的拉拉扯扯, 被铁链最尖锐的部分, 割出一道好大的血口子。 该道歉的或许是她。 她看着血淋淋的伤口, 从胃里搅出一股酸水,拼命地往喉管里涌动,连吐出的话发音也不准了:“你的脚我去拿急救药箱” 方奕旸无所谓的笑了笑:“算了,一点皮肉伤。” 一点皮肉伤而已?要是伤口比较深,或者铁链含有铁锈,就有可能感染致命的破伤风。 许温岚忍住血液的厌恶感,正要细查他的伤口,走廊传来粗嗓门的一吼:“姓方的赶紧出来。” 廖哥用力敲打房门,那力道不如说砸门确切点,耳膜也要被他震得发颤。 现在还没到送饭的时间,明目张胆的从方奕旸的房间出去,廖哥肯定会怀疑她在里面搞鬼,她只能屏息凝神的假装不在二楼。 没到一分钟,廖哥就不耐烦了,扫了眼走廊的窗外,朝远处的草地啐口唾沫:“妈的,这女的跑哪去了,下次要阿飞看牢点。” 待走廊的声音消失,许温岚打开一丝门缝窥看门外,确定廖哥离开后,转身对方奕旸悄声说:“我走了。” 方奕旸穿着宽大的白色体恤衫,蹲坐在地板的漆黑色毛毯,高挺的身躯靠着白粉墙壁,置身黑白融合的视野里,铐上铁链的双腿显得愈发瘦长。 可能出于说话必须看人的礼貌,他戴着眼罩的俊脸面对声源处,极其温顺的轻轻点头。 许温岚收回目光,阖上房门,大大方方的下楼。 拐角处伸出一只大手,生猛地拽住衣领往后拉扯,一张铁青的糙脸逼近眼前:“我操你老母的,老子在楼上喊你半天,居然敢不吭声,狗娘养的皮痒了是不是!” 许温岚正视他刀子似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当时我在房间里洗澡,你喊了一分钟不到,刚开门就不见人影。” 廖哥大声质问:“你那时嘴巴哑了,不会在屋里应一声?” “我在浴室里说话,你也听不到啊。”许温岚不想跟他争吵,转个弯问起正事,“说吧,你突然找我做什么?” 廖哥轻哼一声,看向屋外:“还不是有人找你,快点出去应付下,不要乱说话。” 许温岚有点意外:“找我?” 所处的湖岛基本与世隔绝,物资运输十分麻烦,很少人愿意在这驻足。曾经岛上还有两家邻居,后来慢慢地搬迁出去。 也就是近两年,许温岚为静心写作才搬回来的,平时不太跟外界的人打交道,到底是谁会点名道姓的找她呢。 许温岚满心疑惑,打开屋门,放眼便见上身深蓝色背心,下身短裤的平头青年,立在门外逆着夕阳背对自己。 平头青年听到门开的声响,转身看清是许温岚,眉眼弯弯笑得阳光灿烂:“哈哈,你是温岚对不对,还记得我是谁吗?” 许温岚仔细端详他的脸,豁然拍下手掌:“记得,你是王池?” 平头青年挠挠头顶,怪不好意思的笑:“我叫汤池,你可能把我的姓跟谁搞混了。” 一见到故人,十年前封存记忆瞬间解锁,过去的画面像黑白胶片放映在脑海里,说起来他们两还算青梅竹马。 汤池的祖父是国内外知名的大画家,擅长画水墨山水花鸟图,与许温岚的父亲许莫函是忘年之交。许莫函当年在湖岛买房子,就是汤池的祖父怂恿的。 汤池七岁前被祖父母在湖岛养大,作画的手艺没学到半点,玩的本事却厉害得很,带着比他小一岁的许温岚抓鱼捉鸟,在偏僻的湖岛也能玩出多种多样的乐子。 后来他俩分别离开湖岛,去不同的城市读书,两个月的暑假才能见面,由于年纪大了性别有隔阂,很难再玩到一块儿去了。 汤池的祖父死后,遗作翻了百倍千倍不止,汤池一跃成为富三代,没再回过湖岛一趟,两人渐渐失去了联系。 许温岚不由问:“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这?” 汤池摆摆手:“闲得无聊,带女朋友来度假,她很喜欢游泳。” 许温岚暗想,不该来的时候,你偏偏要回来。 汤池弯下腰,悄声问许温岚:“你后面是哪位?” 许温岚不用看,就知道他问的是谁,廖哥一直盯梢他们呢,瞧得汤池很不自在。 许温岚放大声音:“他是我哥的朋友。” “你哥也在吗?”汤池转忧为喜,他小时跟许任文拜过把子,关系非常铁。 外面大太阳的,许任文还在房间午休。许温岚不愿汤池掺和进来,扯谎说:“我哥出去购货了,要晚点回来。” 汤池面露遗憾:“好吧。” “哈尼,快点嘛,人家要游泳。” 喊话的是光鲜的性感美人,一身玫红三点式泳衣,隆起的雪团包裹在单薄的布料里,随着扭动一弹一跳,嘟起烈火红唇,双腿夹着膝盖撒娇的蹭动。 汤池连忙赔笑:“马上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处理掉她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许任文摸出钱包夹里外翻看, 突然说:“廖哥,我发现钱包夹印有他的英文名。” 先前他们搜刮物品,并未细看钱包夹层有文字, 原来上面绣着金字“yancy fuang”。 廖哥懒得看一眼, 轻蔑地笑:“切,香港人就爱跟洋鬼子学。” “毕竟香港曾经是英国殖民地,英语算是他们的官方语言。”许任文继续翻看钱包, 若有所思, “这钱包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fuang是方的香港本地拼音,也就是说这家伙确实姓方。” 廖哥撅起嘴角:“姓方的那么多, 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 许任文说:“香港人喜欢用跟名字近音的英文名, yancy的头音和旸的读音相近, 我看八九不离十。” “不用再猜了,他已经告诉我了。”许温岚恰在这时出现, 手疲惫地搭着楼梯, 面无表情的开口,“他就是方奕旸。” 许任文微微吃惊:“他向你承认了?” 到了晚上,廖哥没有女伴, 又找不到打牌的人,睡前实在空虚得很。 廖哥腾地一下站起, 负手别在后背, 围着许温岚打圈:“真的假的啊?他居然肯告诉你。” 许温岚冷着声说:“我没使任何手段。” 廖哥故作稀奇的哦了声:“男人果然吃女人这一套, 你说是不是?” 许温岚抿下嘴,提及另一件事:“他的表哥在内地担任分公司的ce一,绑票的事宜可以通过他联络香港那边。” “这港仔变得挺配合啊。”廖哥敲了下响指,甩手往许任文一指,“你赶紧替我把后头的事办妥了。” 许任文将许温岚拉到一边问话:“他还说了什么?” “他只告诉我这些。”许温岚话语一转,“你们太冒失了,当初人也没调查清楚就绑票,知不知道这样风险很大?” 许任文认真地说:“其实刚开始,我们抓他不是为了撕票。” 许温岚问:“那是” 许任文开始回忆:“廖哥帮我在赌场安排了份洗牌的工作,当时我就在方奕旸那桌发牌,发现他每把都赢,怀疑他出老千,便和廖哥商量了下,看看他是不是在袖口藏卡牌,于是” 许温岚顺他的话说:“于是你跟廖哥抢劫钱财,顺便绑架了他。” 许任文颔首:“谁知道他除了在赌场赢来的钱,身上没带多少现金,除了昂贵手表,无上限黑卡,连手机都没携带。后来我认出黑卡是百夫长卡,确定他是香港来的有钱人。” 这也能解释他们的绑架行为,为何愚蠢又冒失。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抢劫不到多少钱财,自然敢犯险掠夺更大利益。 许任文准备一台小型摄像机,拍摄方奕旸被绑架的视频,方奕旸要念的台词还是许温岚写的。 胡飞将客房简单布置下,要方奕旸站在黑布背景下。廖哥他们蒙上头罩,才解开方奕旸的眼罩和手铐,逼迫他熟记台词。 方奕旸倒是非常配合,扫一遍就说记住了。 由始至终,许温岚靠在门外,没进去看一下,静静地听着房内的动静。 “爸,我在内地犯了事,现在急需要钱,你转一个亿给银行卡,银行卡号写在信封上,一定要办好,否则儿子性命难保。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报警。” “千万不要报警。” 他清咧平静的声音,仿佛在她耳畔不时回荡,一字不落的复述她写的台词。 没多时,房内又响起手铐锁上的声音。 她疲惫的揉揉眼皮,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沉得差点吐不出气来。 廖哥这类歹徒一心要钱,不知有没有想过后果,被抓的话最低十年有期徒刑,出了人命就是死刑。 她实在搞不懂一点,除了爱赌博的毛病,一向安分守己的哥哥,为何愿意跟廖哥同流合污。 待廖哥他们离开后,躲在暗处的许温岚,悄然走到客房外,推开门的一点缝隙,偷偷往里面窥视。 不同于今早裸露上半身,他穿上朴素简单的白色t恤衫,挺拔修长的背影正对着她,无视铐住双手的手铐,仿佛是在淡定平静的闲坐。 没多时,他突然转过身,侧过遮住双眼的俊脸。 她见状,慌张地合上门,想了想,又暗笑自己刚才的举动。 他什么也看不见,不可能知道她在偷看他。 先前几天的饭菜,都是许任文一个人做的,最近他们忙于绑票的事,做饭的家务活便落在许温岚身上。 独居的两年里,许温岚懒得操弄伙食,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一下子面对多人的饭菜,就随便炒了一锅蛋炒饭,再拆了包咸菜做配菜。 廖哥一心扑在绑票计划上,看着用铁盆装满的蛋炒饭,只是皱了皱粗眉毛,继续跟许任文讨论得唾沫横飞。 许温岚盛了碗上楼,推门而入:“吃饭了。” 方奕旸扬起下颌,面色清清淡淡。 许温岚想着他手腕被铐在一起,将茶几搬到他的面前,再在他手里塞一只勺子。 他清瘦的手摸到碗的边缘,另一只手握紧勺子往米饭挖去,用力有点不稳,掺合鸡蛋的米饭撒在茶几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寻人 “老板, 还不开门!”廖哥在门外狂呼直叫。 塞着布条的白威安, 呜呜的叫唤,扭动被捆绑的双手双脚,试图往门口的方向挪, 然而移动一丁点的距离。 陈姨面露惊惧,担忧地看向方奕旸:“yancy” 方奕旸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 没一会,门外传来一个劫匪的声音:“老板估计是出去了吧。” “操,这戴眼镜的小白脸,游轮这么大的地方, 还到处溜达。” 白威安好不容易挪到门口, 听到两人说完后离开的脚步声,绝望的双腿乱蹬,包扎好的脚踝流了大滩血。 “再乱动,腿真要废了。”黑洞洞的枪头对准他的脑门, 耳边刮来方奕旸冰冷的话语,“现在传一句话,要他们全部人在二楼的会议厅等你, 开小会。” 白威安抽动嘴角,照他的话下达命令。 通话器的另一头,廖哥听完白威安的话, 恼火的喊道:“我说老板, 你要求这要求那, 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白威安刚想说话, 方奕旸猛地关掉通话键,对许温岚说:“待会我下楼,枪你拿着。” 许温岚用力摇头:“不行,枪只有一把,外面太危险了。” 方奕旸将枪支塞到她手边:“我可以伪装成他们的人,相对来说,你更需要这把枪。” 陈姨蠕动嘴唇,眼角有点湿,想开口跟他讲话,却说不出口。 方奕旸戴上黑色防毒面具,回头看许温岚一眼,轻轻关拢房门离开。 白威安毕竟是他们的雇主,说的话还是很有威严,楼上楼下基本看不到巡逻的劫匪。 方奕旸没有乘电梯,下楼梯来到一楼,发现大厅满是乙醚液体,横倒一地被捆绑的嘉宾和船员,一半昏迷一半清醒着。 廖哥还不太放心,留下一个劫匪继续看守。 劫匪发现方奕旸在,倒喝一声:“你怎么没过去?” 方奕旸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老大要我来拿点东西。” 劫匪放松警惕下来,点点头:“那赶紧拿。” 方奕旸绕到他的身后,猛地撤下劫匪的防毒面具,沾了乙醚的毛巾蒙住他的口鼻。 劫匪剧烈挣扎几下,没多时,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方奕旸踹了他一脚,确定他昏死后,去解开船长的绳子。 “救我,来我这边。”旁边的数名船员朝方奕旸喊。 方奕旸冷冷地说:“谁喊的声音最大,最晚解开谁的绳子。” 顿时,没人再吭声。 时间紧迫,廖哥他们没等多久,会很快发现问题。 方奕旸解开一个人后,递给那人刀子,要他去解开另一个人,这样一个个分配下去,五分钟后,一百多号人逃脱了捆绑的束缚。 头发斑白的老船长,连连向方奕旸表示感激。 方奕旸跟老船长解释:“现在游轮在青衣南部海域,离维多利亚港有一段距离,那些劫匪已经破坏了无线卫星接收器,没办法报海警。我们虽说有一百多号人,但劫匪是十多名有杀伤武器的罪犯。” 旁边的船员听完,吓得直哆嗦:“这可怎么办,肉挨子弹,哪里打得过啊。” 另一个船员扯住他耳朵:“他们就在楼上,再大点声试试。” 老船长揉揉眼皮,有点头疼:“国际法规定,商用船支不准许带武器,碰到劫船只能自认倒霉。” 方奕旸捡起昏迷劫匪的枪:“这里还有一把。” 老船长郑重点头:“你拿着吧。” 方奕旸笑了笑:“他们应该不敢在一楼开枪,地板的乙醚一点即燃,爆炸了的话,他们都别想活着回去,怕就怕他们有这个胆。我有个计划,尽量引他们去别的地方。” 而此时,廖哥在会议室里,敲着桌板:“怎么回事,老半天不见人。” 等得不耐烦,他又拨通白威安的无线通话器,半天没人接通电话。 “这小白脸不会耍老子吧,你们几个去三楼看看。” “好的,老大。”两个劫匪去楼上寻了人。 廖哥数了下人数:“怎么只有十二个人,其他几个呢?” 有个劫匪打个哈欠:“可能偷懒去了。” “这可能是陷阱,方奕旸还没被抓住,肯定是那家伙,卧槽尼玛。” 廖哥怒不可遏,甩门就走,跑回一楼,气得迎面朝跑来的劫匪,呼了一巴掌:“傻逼,我干尼玛。” 劫匪被打懵了,苦逼的捧着脸:“老大,咋回事啊?” “眼睛长在屁眼上了?”廖哥指着大厅,“给我找找,人呢,全跑哪去了?” 偌大的大厅竟空无一人,一百多的人物犹如人间蒸发。 许温岚看着通话器,静静地听它不断震动,心脏像割下来一块肉,空荡荡的。 廖哥手下有十几个人,方奕旸孤身一个人,寡不敌众。 他这么一去,风险太大了,她只盼着能再见到他,听听他喊自己的名字,仿佛已经成为最大的奢侈。 陈姨的目光落在她面上,撅嘴讥笑:“你是不是在想我儿子,得了吧,先顾着能不能活命。” 许温岚平静地回答:“你也是。” 陈姨瞪大眼睛:“你” 砰砰砰,门外传来撞门声:“有谁在里面,快点出来。” 是劫匪在外面,许温岚扛起枪支,对准微微震颤的门板。 白威安趁此机会,猛地用脚跟撞击门板。 门外的人笑着说:“果然有人,开枪射了!” 白威安胸脯微微起伏,又激动又高兴,可等了好一会,门口传来两声枪响。 有人忽然敲门:“开门,是我。” 许温岚心脏砰跳,打开门,扑进那人的怀里,脸搭在宽实的肩膀,感受他的硬朗与温度。 有好多好多事要跟他说,话到嘴边却讲不出口。 方奕旸柔软地环住了她:“我在。” 许温岚张嘴,咬了口他的肩头:“混蛋,以后不准单独行动。” 方奕旸捧起她的脸:“什么事都一起做?你想跟我做连体婴,还是” 许温岚瞪着他:“我要把你栓布袋子里,天天兜着走。” 方奕旸扑哧一笑:“好,说到做到。” 许温岚闻到血腥味,发觉躺了两具劫匪的尸:“人都救到了?” 方奕旸点点头,发现电梯的显示器,脸色徒然一变,朝房内喊了一声,“快出来。” 陈姨面露惊色:“yancy,发生什么?” “他们要上楼了。”方奕旸用钥匙锁了门,拽住许温岚的手,往楼梯口的方向跑去,陈姨跌跌撞撞的紧随其后。 呜呜直叫的白威安,凄惨兮兮的被扔在房间。 电梯在三楼停下,廖哥叼着一根香烟,趾高气扬地跨出来,要旁边的劫匪撞开房门,半天却打不开:“槽,居然锁门了,给我直接扫射。” 劫匪扛起冲锋枪,对准房门疯狂扫射,子弹破坏门锁,穿透厚重的木门,将门板射成黑洞洞的马蜂窝。 廖哥抬脚踹开房门,看向倒在血泊的白威安:“原来里面的只有他,哈哈哈,居然被射成刺猬了。” 说罢,猛地踹他一脚,吐了口唾沫:“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旁边的劫匪问:“老大,接下来该怎么办?” 廖哥轻哼一声:“继续搜人,掏空了也要挖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跟着你跳 此为防盗章, 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她轻轻地说:“我走了。” “刚刚吃到的很甜, 谢谢你的”方奕旸话语拖得余味绵长,重重地落音,“草莓。” 许温岚回忆起被他咬到的触感, 右手的拇指蜷曲了下,仿佛被滚烫的热水烫着了,那股异样的躁热流窜进颅顶。 她张嘴想问他,最后闭上了。 有些话难以启齿。 窗口边,许任文指间夹烟,对窗外吐出烟圈, 深黑的眼眸盯梢柏树落下的影子, 若有所思。 许温岚走近问:“你以前不会抽烟,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任文察觉许温岚在侧,左手倏地插进口袋里,用右手中指弹掉烟灰:“大概一年前吧, 心烦的话会跟廖哥抽上几根。” 许温岚讽刺地说:“你跟他学了不少好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他我也活不过今天。”许任文深吸一口烟,呼出淡青色的烟气, “最近你跟那个香港人很亲近,有没有探出点东西?” 许温岚说:“才一天而已,你问的太急了。而且我跟他还不熟, 有些事别乱猜。” 许任文冷笑:“我担心你没探出来, 就被他诱惑了。” 他果然看到了, 还想用哥哥的身份, 教训她一顿吗? 许温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魁梧壮硕的柏树:“你记不记得,这棵大柏树是我出生的那年,爸爸从很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许任文蹙起眉头:“不要转话题。” “他生前最喜欢树木,除了这棵柏树,家附近其他的树,也是他一手呵护。”许温岚自顾自的说,“他常说教人就好比植树,要打好根基,让树干挺直向天生长,因此从小对我们很严厉,特别是对你” 许任文额头的青筋暴起:“别讲了。” 许温岚继续说:“可他没想到,在湖岛长大的人,太容易被外界诱惑。” 许任文暴吼一声:“够了!都过去了!” “好,那聊聊现在的。”许温岚意味深长的笑,指着走廊放旧相框的凹槽,唯一一幅相框的正面却背对着他们,“那副相框是不是你转过去的?” 许任文的目光移向相框,满脸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 许温岚把照片摆正:“你不看看吗?” 相框赫然是一张泛黄的旧照,在二十多年前拍摄。照片中年轻的英俊男人,梳着上个世纪最流行的中分头,双手搂起身穿粉红棉衣的女婴,身边站着只有他膝盖高的两岁小男孩,手捧一根五彩棒棒糖,通红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拍照片之前,她哥的棒棒糖掉在地上,脏兮兮的不能吃,才哭的那么委屈。 许任文看着照片愣神,好一会才察觉指尖被烟头烫红了,甩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手插着口袋转身就走,脖子微微缩起,仿佛畏惧着什么。 许温岚在他身后叹息:“我懂了,原来你不敢见他。” 那一晚,廖哥难得没吆喝打牌,一楼异常的安静。 许温岚睡得很不踏实,梦到年幼的时候,梳着两根麻花辫,蹲在枝叶繁茂的柏树下捏泥人,玩着正起劲,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当时只有六岁的许任文,蹬着小短腿跑来,俯下身细瞧妹妹的泪眼,嘴里抱怨地说:“爱哭鬼,你又哭什么?” 小温岚抬起莲藕似的小胳膊,指向草地上的泥人:“大的是爸爸,小的是你,最小的是我,那我的妈妈呢?汤池家里有妈妈,为什么我们家没有?” 许任文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 小温岚泪眼朦胧的看他:“哥哥,你看过妈妈没?” 许任文愣住了:“记得吧,别说妈妈的事了” 小孩对四岁以前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依稀记得有个温柔的女人照顾自己,但完全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温岚鼓起腮帮子,坚持问:“妈妈在哪?” 许任文做了嘘的动作,目光越过小温岚望向柏树,眼底透出惧色:“闭嘴,爸爸会生气的。” 小温岚转过头,看见硕大的柏树后立着一个男人,修长的手搭在柏树粗糙的树干,昏黄的夕阳从身后笼罩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面容在婆娑的树影下模糊不清。 父亲在她的记忆深处,是最强悍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而在那一刻,她无比畏惧着他。 许温岚从梦中惊醒,只觉被褥一片冰凉。 从小到大,她睡觉踢被子的坏习惯,一直没能改掉。 半夜口干的难受,她难耐地起床去一楼倒杯热水,刚踏出卧室,发现对面方奕旸的房门是开的。 这很不正常,他们平时关押方奕旸,只要没进去,一定会记得锁死房门。 许温岚打开房间的灯,四周没一道人影,只瞧见床底下掉落套脚的铁链。 她立即跑向许任文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屋内,连廖哥和胡飞也不见了。 如同迷途在深渊中,她无措地跑出房屋寻找,瞥见仓库窗口透出的一束微弱光亮。 许温岚顺着光线,悄声走到仓库的窗外,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不错嘛,你跟胡飞整晚待在仓库,把这里搞得跟牢房一样。” “对啊廖哥,这才是真正关人的地方,楼上得空出一套房间,还以为给他住的是招待所呢。” “仓库关人比较便利,而且我妹也住在二楼,最好要他们保持距离。” “哈哈,你难道担心他俩搞出点玩意来?那不更好嘛,港仔可是超有钱的,说不定你妹能当阔太太呢,嘿嘿嘿” 锁门的响动和脚步声消失后,许温岚等过段时间,才尝试着偷溜进仓库。 仓库是许父在世前,存放雕刻用的木头的地方,几块木头不值多少钱,仓库仅有的两扇通风窗就没做防盗窗。 通风窗离地面距离有两米距离,刚好院子里摆着废弃的木头梯子,许温岚利用它爬到通风窗,透过窗口窥视昏暗无光的仓库内部,依稀记得通风窗底下是张桌子,希望许任文他们没有搬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大结局 此为防盗章,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她轻轻地说:“我走了。” “刚刚吃到的很甜, 谢谢你的”方奕旸话语拖得余味绵长, 重重地落音,“草莓。” 许温岚回忆起被他咬到的触感, 右手的拇指蜷曲了下,仿佛被滚烫的热水烫着了,那股异样的躁热流窜进颅顶。 她张嘴想问他, 最后闭上了。 有些话难以启齿。 窗口边, 许任文指间夹烟, 对窗外吐出烟圈,深黑的眼眸盯梢柏树落下的影子, 若有所思。 许温岚走近问:“你以前不会抽烟,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任文察觉许温岚在侧, 左手倏地插进口袋里,用右手中指弹掉烟灰:“大概一年前吧,心烦的话会跟廖哥抽上几根。” 许温岚讽刺地说:“你跟他学了不少好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没他我也活不过今天。”许任文深吸一口烟, 呼出淡青色的烟气, “最近你跟那个香港人很亲近,有没有探出点东西?” 许温岚说:“才一天而已,你问的太急了。而且我跟他还不熟, 有些事别乱猜。” 许任文冷笑:“我担心你没探出来, 就被他诱惑了。” 他果然看到了, 还想用哥哥的身份, 教训她一顿吗? 许温岚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魁梧壮硕的柏树:“你记不记得,这棵大柏树是我出生的那年,爸爸从很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许任文蹙起眉头:“不要转话题。” “他生前最喜欢树木,除了这棵柏树,家附近其他的树,也是他一手呵护。”许温岚自顾自的说,“他常说教人就好比植树,要打好根基,让树干挺直向天生长,因此从小对我们很严厉,特别是对你” 许任文额头的青筋暴起:“别讲了。” 许温岚继续说:“可他没想到,在湖岛长大的人,太容易被外界诱惑。” 许任文暴吼一声:“够了!都过去了!” “好,那聊聊现在的。”许温岚意味深长的笑,指着走廊放旧相框的凹槽,唯一一幅相框的正面却背对着他们,“那副相框是不是你转过去的?” 许任文的目光移向相框,满脸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 许温岚把照片摆正:“你不看看吗?” 相框赫然是一张泛黄的旧照,在二十多年前拍摄。照片中年轻的英俊男人,梳着上个世纪最流行的中分头,双手搂起身穿粉红棉衣的女婴,身边站着只有他膝盖高的两岁小男孩,手捧一根五彩棒棒糖,通红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她记得爸爸曾经说过,拍照片之前,她哥的棒棒糖掉在地上,脏兮兮的不能吃,才哭的那么委屈。 许任文看着照片愣神,好一会才察觉指尖被烟头烫红了,甩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手插着口袋转身就走,脖子微微缩起,仿佛畏惧着什么。 许温岚在他身后叹息:“我懂了,原来你不敢见他。” 那一晚,廖哥难得没吆喝打牌,一楼异常的安静。 许温岚睡得很不踏实,梦到年幼的时候,梳着两根麻花辫,蹲在枝叶繁茂的柏树下捏泥人,玩着正起劲,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当时只有六岁的许任文,蹬着小短腿跑来,俯下身细瞧妹妹的泪眼,嘴里抱怨地说:“爱哭鬼,你又哭什么?” 小温岚抬起莲藕似的小胳膊,指向草地上的泥人:“大的是爸爸,小的是你,最小的是我,那我的妈妈呢?汤池家里有妈妈,为什么我们家没有?” 许任文挠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 小温岚泪眼朦胧的看他:“哥哥,你看过妈妈没?” 许任文愣住了:“记得吧,别说妈妈的事了” 小孩对四岁以前的记忆是模糊的,他依稀记得有个温柔的女人照顾自己,但完全想不起她长得什么模样。 小温岚鼓起腮帮子,坚持问:“妈妈在哪?” 许任文做了嘘的动作,目光越过小温岚望向柏树,眼底透出惧色:“闭嘴,爸爸会生气的。” 小温岚转过头,看见硕大的柏树后立着一个男人,修长的手搭在柏树粗糙的树干,昏黄的夕阳从身后笼罩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面容在婆娑的树影下模糊不清。 父亲在她的记忆深处,是最强悍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而在那一刻,她无比畏惧着他。 许温岚从梦中惊醒,只觉被褥一片冰凉。 从小到大,她睡觉踢被子的坏习惯,一直没能改掉。 半夜口干的难受,她难耐地起床去一楼倒杯热水,刚踏出卧室,发现对面方奕旸的房门是开的。 这很不正常,他们平时关押方奕旸,只要没进去,一定会记得锁死房门。 许温岚打开房间的灯,四周没一道人影,只瞧见床底下掉落套脚的铁链。 她立即跑向许任文的房间,发现他不在屋内,连廖哥和胡飞也不见了。 如同迷途在深渊中,她无措地跑出房屋寻找,瞥见仓库窗口透出的一束微弱光亮。 许温岚顺着光线,悄声走到仓库的窗外,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不错嘛,你跟胡飞整晚待在仓库,把这里搞得跟牢房一样。” “对啊廖哥,这才是真正关人的地方,楼上得空出一套房间,还以为给他住的是招待所呢。” “仓库关人比较便利,而且我妹也住在二楼,最好要他们保持距离。” “哈哈,你难道担心他俩搞出点玩意来?那不更好嘛,港仔可是超有钱的,说不定你妹能当阔太太呢,嘿嘿嘿” 锁门的响动和脚步声消失后,许温岚等过段时间,才尝试着偷溜进仓库。 仓库是许父在世前,存放雕刻用的木头的地方,几块木头不值多少钱,仓库仅有的两扇通风窗就没做防盗窗。 通风窗离地面距离有两米距离,刚好院子里摆着废弃的木头梯子,许温岚利用它爬到通风窗,透过窗口窥视昏暗无光的仓库内部,依稀记得通风窗底下是张桌子,希望许任文他们没有搬动。 她咬了咬牙,从窗口一跃跳进去,结果预测失败,底下是硬邦邦的地面。 这一跳跳得脚底发麻,腿的肌腱仿佛断裂开,她疼得险些掉出泪来,硬挺着扶墙壁站起身。 “是你来了吗?” 幽暗沉寂的室内响起清冽的嗓音,仿佛珍珠滚落玉盘的震响,令人心惊又欢喜。 他说话向来是平缓从容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语调流露出急切,仿佛瞬间没掩饰住他的欢喜。 刹那之间,她觉得这一跳是值得的,低声回应:“是我。” 他又问:“我刚听到很重的倒地声,你是从窗口跳下来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有点酸疼,没事的。”她怕被发现不敢开灯,在黑暗中摸索墙面,触碰到冰凉的柱形铁杆。 原来许任文改造了建在仓库里的工作室,拆掉下半扇木门,围一堵像监狱一样的栅栏铁门,将方奕旸囚禁在里面。 “以后不准这样。”他似乎有点生气,“万一地面有玻璃碎片,你的脚可能要废了。” 她轻轻地嗯一声:“你在里面还好吗?” 他舒朗的笑了笑:“你别担心我,确实像你哥说的,里头一切很便利,有张小床和卫生间。他们解下我的手铐和脚链,也松开了眼罩,比先前的房间自由多了。” 原来他耳朵非常敏锐,隔那么远距离,也能听到廖哥他们的对话。 他知道许任文是她哥,是什么时候晓得的? 岂不是阔太太的言论,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他有何感想,别真以为她接近他,是为了做阔太太。 她越想越不自在:“我先回去了。这里跟地下室一样容易潮湿,夜晚睡觉可能会有点冷。你先睡一晚,冷的话明天告诉我,我再给你拿张被子。” “现在就有点凉,总想找东西暖暖。” “我马上拿来。” “被子我不需要。”他声音放缓,无限温柔,“我要的是你的手心,能给我吗?” 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欣赏丰收的绿田,心满意足。 种菜栽花植果,是她除写稿之外,独居生活仅有的乐子,还能填饱肚腹。 即便被闯入的人打扰,她仍没遗忘自己的小田园,每天精心的呵护。 岛上的人各有心思,不过对于她来说,日子照样惬意自在。 这块小田园占地两亩,位于许家的后院的小道旁,离汤家的大铁门不远。 汤池在二楼瞧见她在田间劳作的倩影,想跟她说声谢谢,兴冲冲地窜下楼,一到田地的篱笆外,低头看了眼衣裳乱不乱,心情微妙的紧张。 许温岚看向他垂下的手背,先一步打招呼:“你的手好了吗?” “多亏你,昨天按了下就好了。”汤池忍着痛,在她面前弯曲手腕,“话说这块田是你种的?” 许温岚含笑点头:“平时没事打理下。” 汤池由衷夸赞:“好厉害,像你这么勤快的不多见了。” 许温岚不以为然:“我只是比较闲而已。” “人家是宅女,当然闲哦。”孟佳琪嚼着口香糖,轻蔑地看了眼许温岚,目光又落回汤池身上,“哈尼,你的手还没好呢,跑出来干嘛,外面的野花多吸引人?” 许温岚感觉出她在指桑骂槐,不想掺合他们小情侣的纷争,一手端着藤条篮子,另一手扛起麻布袋,转身要走。 “哇,有草莓。”孟佳琪从篮子拿颗草莓,直接往嘴里咬,笑盈盈的眨下眼睛,手伸向篮子的提手,“汤池喜欢吃草莓,你这篮子全给他呗,反正田里那么多。” “我不喜欢吃,分明是你喜欢。”汤池受不了她用自己来当理由,嗓门冒火似的吼。 孟佳琪怔了怔,眼角溢出泪水,弄糊黑色的睫毛膏:“你又凶我?从昨晚起你就凶巴巴的,我哪里做错?” “想想你昨天干什么了?”汤池回想廖哥摸她臀部,她还笑脸迎人的贱样,总觉得被人逼着戴了顶绿帽。 孟佳琪顿时明白了,理直气壮的说:“那你还跟别的女人嬉皮笑脸呢。” 汤池要被她气死了:“我和岚岚是朋友,哪能比作一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40的章节就能正常阅读 许温岚侧过身, 面无表情的看他:“两年了, 你还好意思回来, 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许任文说:“车子在途中突然抛锚, 恰好家就在附近就过来了。” 许温岚问:“那个廖哥是什么人?” 许任文回答:“廖哥是我朋友,我已经安排他们住客房,不会打扰你。” “朋友?哪里交来的狐朋狗友?”许温岚沉下脸,敛起眼皮问, “不要敷衍我, 他们是不是你在赌场认识的?” 许任文怔忪片刻,挠下后脑勺, 讪讪地笑:“岚岚好聪明,廖哥是地下赌场的看场头子,那个叫胡飞的矮子是他的手下。” 许温岚的脸往床上一偏:“躺着的那位呢?” 许任文慢吞吞地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你们会给朋友捆绑和戴面罩?”许温岚撩开被单,指着他手腕的血色勒痕,“这痕迹看得出他曾挣扎过, 是不是你们干的?” 许任文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 如果我们对他有歹意,会特地带他来看病吗?他确实被人捆绑过, 不过是我们把他救出来的,你也知道地下赌场很乱, 啥坏事都可能发生。他的脸被人泼过硫酸, 露出来很吓人, 所以一直戴着面罩。”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许温岚虽然有点怀疑,但心底还是愿意相信一回,晾他的胆儿也不敢做出格的事。 许任文看向墙壁挂的时钟:“都快十二点了,他由我来照顾,你早点回房休息。” 许温岚确实困了,起身换下一瓶药水,抽出他腋窝的体温表,发现已降至正常体温:“滴完了记得换药水。” 许任文殷勤地替她开门,撅起嘴笑:“别忘了,你哥我也会打针。” 许温岚独自走在走廊上,忽然听到许任文所在的客房,传来门反锁的响动。 她正诧异他的举动,眼余突然瞟到昏暗的人影。 廖哥两腿交叠倚靠墙壁,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噙在嘴里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烟气恍如飘忽的白色鬼魅,在空气中化为乌有。 他阴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流露警告的神色。 许温岚嗅到呛人的烟味,轻咳一下,进入卧房后果断反锁上房门。 她垂眸盯着门把,恍然地思量,她哥为何要反锁房门。 他在里面做什么? 许温岚先前没料到,廖哥打算在这多住几天,这惹起她极大的不满,第二天中午下了逐客令,请他们在蒙面人病好后离开。 廖哥坐在餐桌上,吞咽许任文做的午饭,头也不抬的说:“这段时间不方便走,我可以给你点钱。” 许温岚一口回绝:“我家不是宾馆。” 廖哥往许任文一指:“可他是你哥啊,妹妹不听哥哥的话。” 许温岚说:“我跟他早断绝关系了,留他一晚因为他还姓许。” 廖哥哼笑,继续埋头吃饭。 他想强占某个地方,需要给对方打招呼嘛,跟她说几句是给许任文面子。 这三个都是大男人,一个女人怎么赶得出去,总不能真的报警吧,许任文好歹是她的亲哥。 许温岚要许任文给说法,许任文敷衍的说,过几天他们就走,而且屋里那位的病还没好。 许温岚眉心一动,问:“他的烧不是退了吗?” 许任文说:“高烧是退了,可现在还昏迷。” “不带他去医院?我去看看他。” 许温岚一提脚,就被许任文拦下。 许任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和的说:“不用去了,我和胡飞在照顾,说不定晚上就醒来了,做哥不能总要妹妹累着。” 许温岚拍开他的手,冷淡的笑:“妹妹我好感动。那你欠下的赌债,是谁曾经帮你担着呢?” 许任文顿时语塞。 许温岚翻了翻白眼,手插在裤口袋旋身离去。 乃至两天后,他们三个仍未有要走的意思。廖哥还时常在湖畔边钓鱼,悠闲自在。 病着的那位没出过屋门,廖哥却只字未提,仿佛这人没存在过。 许任文和胡飞偶尔出入那间客房,待几分钟就很快出来。一天的二十四小时,这间房间的门必定是锁着的。 许温岚有种很不妙的猜测,不过还要再确认一下。 深更半夜,许温岚睡得很死,迷迷糊糊间,听到剧烈的碰响声,像床头柜被掀翻的声音。 许温岚警觉地起床,掀开房门小小的一条缝,看见廖哥他们一齐走出蒙面人的房门。 胡飞的胳膊左晃右晃,讥笑的说:“呵呵,力气还蛮大的,还敢反” 许任文锁上房门,打断胡飞的话,往许温岚房间看一眼:“嘘,小声点。” 许温岚倏地阖紧门,背脊贴着冰冷的门板,凉飕飕的寒气从挨着的肌肤灌进体内。 等他们三各自回房睡觉后,许温岚从衣橱底下的抽屉摸出一串钥匙。 许任文以为自己偷到房间钥匙,却没想到她藏了一套备用的。 许温岚溜出卧房,蹑手蹑脚地接近客房,尝试用钥匙打门。 这串钥匙太久没用过,许温岚没法确定哪把能开这扇门,只得一把把尝试。 最后一把钥匙塞入,往右边旋动,咔得一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幸好声音非常微弱,墙壁隔音效果不差,其他房间的人听不到。 许温岚轻轻关上门,吁了口气,往躺在床上的人靠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被。 那人没发出一点声响,像安静的沉睡着,皮肤不同于先前发烧的绯红,有种病态的苍白,四肢摆放得有点扭曲,像被很随意扔在床上。 许温岚用劲推他:“喂,醒醒。” 没丝毫反应,如同尸体。 许温岚隔着面罩,探了下他的鼻翼,还有均匀的气息。 如果是他掀翻的床头柜,不会像这样没外伤的昏迷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