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萌》 正文 1.霸气救美 隆康十二年,秋,盛京承安侯府长子秦泽藐视科举,以下犯上,褫夺状元之位,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仕途,承安侯府受牵连,被贬为伯爵,扣三年俸禄,由此终结承安伯一脉在朝中的机缘。 同年冬,信国公府少国公容烁初战告捷,成功剿灭盘踞在南边,以戎族为首的边境部落,保南边一片安宁,龙心大悦,奉天下有才之士为国之栋梁,未来之希望,竟连不久之前彻底被贬的承安伯府也有幸得一赦免,秦泽的惩罚改为任蜀州泗陵主簿三年,在此期间,若有重大功绩亦或是真心忏悔,方可考虑重回京城重用。 一个新科状元郎,竟然变成了小小县城的主簿,简直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反观信国公府,因一位少年有成的少国公,上门送礼拜访的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信国公携夫人尹氏招待来客,几乎要将府上的茶叶都喝干了,也没瞧见正主露一露面。 信国公容远宏招来管事询问:“大公子人呢!”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出去做了这番大事,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明都中了状元,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纯粹的强占资源,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少女一发力,倒下的屏风硬生生的被她推向另一边,砸向她刚才所坐的位置,鞭子重新收回到手里,她双手抱胸,半倚着桌子,睥睨众纨绔,用一口蜀州腔发问:“老子蜀州,有龟儿子们说滴囊个差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如此远亲 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乱了阵脚,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勤颚稳住心神,凶相毕露:“哪里来的山野刁民,说得什么山野鸟语!我你也敢动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戏精诞生 容烁就算再怎么不想与那些官僚团体浪费时间,只要进了宫,总能遇上几个。偏偏每年这个习俗改不得,否则他那位盛年得宠的姑姑必然会让他来年一年都过得有姿有色。 皇后容氏继承了容家长得好的优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后宫,容家这些年也算是很低调,不似前朝外戚那般拼命往朝中塞人,容皇后做贵妃的时候,明明可以靠颜值虏获圣心,偏偏要靠本事皇上的一朵解语花,照顾病重皇后,以容家之力护太子在朝中地位,皇后病逝后,皇帝二话不说将容贵妃册封皇后,容家跟着升天,才有了如今的信国公。 太子虽非亲生,也敬容皇后如生母,今日吃腊八粥,除了皇上皇后,信国公与夫人,还有太子齐佑宗,华阳公主齐钏落,永宁公主齐素衣,以及姗姗来迟的容烁。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为皇后所生,皇后病逝之后,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丁凝因为这一通发泄,心情十分的顺畅。正准备打完收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踩到你姐姐的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戏如人生 丁凝觉得,自己有些倒霉。 母亲的确是吩咐过,到了太后行宫若是不知收敛,那些贵人们可不管你是哪家的,伸手剁手伸脚跺脚!她原本是被震慑的十分彻底的,可此行一个最大的意外是——这场雪实在是太他娘的漂亮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积雪可以一脚踩陷到膝盖,这是多么厚重的福气呀!深厚白净的积雪没有一点痕迹,也没有人跟她抢踩第一脚,简直是人间乐事! 蜀州气候温润土壤肥沃,若是问富庶繁华自然是首屈一指,却偏偏不得雪神仙的青睐,每每到了冬日,分明一样的冷,可就是难见下雪。偶尔下个一星半点,能将地面勉强盖住便要谢天谢地了,结果还没来得及痛快的玩一把,就被家奴扫的干干净净。本来就少的可怜,扫帚一挥,全成了泥水,可心疼死她了。这几年更是连着好几个冬天连雪都不下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物以稀为贵,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偷龙转凤 盛京的冬天,的确是比蜀州更加干冷。丁凝玩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雪花使劲儿的往身上撒,这会儿进了马车,被置在马车里的炉子一烤,夹在棉袄里面的雪花融化,立马就觉得浑身冷冰冰的。 华氏出了宫门就没给她好脸色看,数落更是必不可少,丁凝噘着嘴,左耳进右耳出,任由丫鬟桃竹脱了衣裳烘干,自己裹着厚重的大氅缩在角落假扮冬菇。 华氏平日里其实是不愿意这样疾言厉色训斥人的,可这是皇宫,若非这小丫头运气好,今日进宫的本该是阿婕。太后御赐的锦盒放置在马车后面的柜子上,华氏好几次不经意的扫过去,眼神复杂。 回到了客栈,几个孩子都乖乖的待着,只剩丁永隽外出拜访旧友未归。见华氏回来,在客栈里面等着的丁婕与丁荃纷纷帮着递手巾热茶,华氏暖和了一下身子,淡淡道:“今日进宫一切还算顺利,太后赏了你们一些物什,如今出门在外财不可外露,待回到家中,你们再来我这里取。”说完,她便以身子乏了,将人谴退出去。 丁凝今日玩了雪,心情好的很,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野心蛰伏 丁永隽回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雪,他藏着心事,一路也没怎么遮蔽,一进屋便抖落了一身的雪水,华氏赶忙让苏嬷嬷拿来了干净的衣裳,又湿了热手巾给他擦拭。 “老爷的事情办的可顺利!?”华氏温声问候。 丁永隽是丁家里头生的最好看的一个,温润如玉,眉清目秀,即便多年来外出经商风尘仆仆,可是言行举止间从未失过仪态,如今过了而立之年,依旧是风度不减。面对华氏,丁永隽微微一笑,和声道:“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不必着急。” 既然不必着急,那就是毫无进展了。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但就是心软,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二房有多无赖恼人,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她正准备说什么,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走的这一天,承安伯与发妻赵氏连送都未曾送过,倒是秦朗带了好些行李干粮来送他:“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万小心。” 秦泽看起来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愤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顾了,我是个不孝子,便只能亏心的将重担放在你身上了。” 秦朗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个不孝子。” 秦泽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转而改成捏住他的脸,一点儿没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着脸:“走走走!赶紧走!” 秦泽收了手,拉着车把扶手跃上马车:“赶紧回去吧。” 正安驾动马车,秦朗还想招招手,不了马车绝尘而去,他吃了一嘴的灰。 马车是从盛京城南门走的,走了一段之后,秦泽面无表情的挑开了车帘子,冷风灌进来的同时,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都城被一步步的丢在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情意难平 因为要赶着回家过年,所以丁家的马车走得急,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除夕之前赶到了家里,别说是几个孩子,就是华氏也从未这样颠簸过,一路上走的脸色都白了。 府里的下人一早就收到了书信,所以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丫鬟们将各自的姑娘迎回了房间洗漱,华氏则是将一路采买的东西先点算了一下,让苏嬷嬷送到各个房里去。华氏与那两位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在她掌家的情况下,每一处都讲究一个公平,去了一趟盛京,又逢新年,所以带了不少伴手礼,各方各面都要照顾周到。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再穿过花园,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丁永隽微微一点头,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他的维护 “迁宅!?”万氏窝在丁永隽的怀里,歪着脑袋听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丁凝两只手握拳,一下一下交替捶腿:“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嘿嘿,可能正在温书吧,子朝哥哥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丁荃跟着笑笑,眼神不经意的望向了某个方向,怔了一下,忽然拉着丁凝就走:“我忽然想起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过来!” 丁荃学武,力气大得很。单手就把丁凝拉起来了,丁凝吓了一跳,刚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阿凝妹妹!?” 这声音,是柳芷灵,柳家的嫡长女。丁凝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一怔。 今日的柳芷灵一身水绿配淡黄的裙子,外面加了一件月白的披风,此刻,她一双手自披风中伸出来,握着身边的男人伸出来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她身边的男子目不斜视,有力的手臂抬着供柳芷灵借力,同样是书院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清冷高洁,不是陈子朝又是谁!? 丁荃心里暗暗叫糟,瞧瞧去看阿凝的表情,却见她好似看不到陈子朝与柳芷灵的亲密举动,眼中只有一个陈子朝。 “子朝哥哥!” 一声子朝哥哥,让陈子朝微微皱眉。 柳芷灵暗暗将陈子朝的表情收入眼中,有些畅快。 陈子朝即便护着柳芷灵,姿态也光明正大,全无猥琐念头。他的性子,柳芷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出身寒门,但是家中的教养极其严格,甚至借了不少士族的规矩来约束他,就是指望他有朝一日鱼跃龙门,能光宗耀祖,陈子朝的一言一行都堪称楷模,眼中又怎会容下无视礼法的人家? 果然,丁凝的热情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回应,陈子朝带着柳芷灵过来,确定她坐下了方才道:“书院有常驻的大夫,我去帮你请一个过来看看脚伤吧。” 柳芷灵面露感激,也愧疚的很:“陈公子读书时间宝贵,怎可浪费在此事上,此番见到了阿凝妹妹,陈公子自然不必担心,我央阿凝妹妹帮我找大夫便是。” 陈子朝这才看了丁凝一眼,就听到柳芷灵又笑道:“叫你们笑话了,方才我听奴人说瞧见了阿凝妹妹府上的马车,心道外头人多,想着去接应你,不想自己不争气,走两步便崴了脚,丫头也不在身边,若非有陈公子,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丁荃掏掏耳朵,“平路也能崴脚,你可真是个人才。” 陈子朝眉头渐深,竟开口道:“丁姑娘有所不知,柳姑娘这几日都过来帮忙施膳,屡次前后走动安排人手,她本是闺中秀女,几日走下来,自然比平常更累。” 就在这时候,柳芷灵身边的丫头出来了,得知柳芷灵崴了脚,惊天动地的恨不得让全书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姑娘崴了脚,怎的还走这么远!伤的严不严重啊!” 柳芷灵微微一笑,温声道:“哪里是什么大伤,你再大呼小叫,别怪我用家法。我在前头没等到阿凝妹妹,便想她是不是从侧门进来了,这才过来看看的。” 丫头一脸心疼:“哪有人家的姑娘正门不走喜欢走偏门,让姑娘您跟着受一番罪,姑娘您该坐在那里等一等的。”丁家三房的事情众所周知,在泗陵城这些大户人家都当做一个笑话。 “哎你——”丁荃脾气一上来就忍不住了,这是哪来的碎嘴子丫头,在她面前都敢明朝暗讽!?这一主一仆还真是让人受不了!丁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丁荃,自己冲了上去,拉起柳芷灵的脚便脱了鞋袜。 柳芷灵尖叫一声,脸瞬间涨红,陈子朝也飞快的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光洁的脚面。 “柳姑娘,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能小看啊!你放心,我三姐对推拿正骨很有一手的,我”丁凝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紧,像是闻到了不该闻的味道,手松开了柳芷灵的脚,扭过脸深呼吸了几口,中途还非常自然的干呕了一下。 柳芷灵受此奇耻大辱,脸又红又黑:“你!” 丁凝立马转过脸来,一脸的隐忍和诚恳:“对不住柳姑娘,是我唐突了,可是脚伤为大,您不必介怀,子朝哥哥也说了,你整日在这里走动,那走动多了,有些味道是正常的,你也是一片善心,这个味道,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味道!”说着,脑袋一偏,呼唤战友:“三姐!” 丁荃多会来事儿啊,当场凑到丁凝身边,一脸正色:“柳姑娘,你放心,崴脚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盯着柳芷灵羞涩的蜷缩着的脚,坚强道:“柳姑娘不必介意,我忍得住!”说完便坚强的憋了气。 陈子朝哪里还是面色潮红这么简单!? 女人家的脚本就是个羞人的东西,再加上心理暗示有时候十分的微妙,明明没什么味道,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真的有了味道似的,他看也不看这边,拱手拜别:“子朝告辞。” “陈公子”柳芷灵羞愤欲死,一旁的丫鬟刚刚从丁凝的惊人之举中回过神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丁荃看准时机,拉着丁凝站到一边,不动声色的一伸脚,丫头“哎呀”一声砸向柳芷灵,主仆二人摔成一团。 丁凝面露诧异:“三姐,看来我们还是医术不精,我们去请大夫吧!” 丁荃郑重点头:“是,我们这就去!” 确认过眼神,两姐妹手拉手跑了,留下柳芷灵愤愤的推开身上的丫头,恼羞成怒的给了她一巴掌! “嗤——” 阁楼的一角,男人忍俊不禁嗤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正安觉得这个事情很可怕。 自家公子自从做了那大事之后,性子越发的高冷,令人捉摸不透。 科举考试之前有无数媒人上门提亲,没见公子特别开心过,科举之后承安侯府被贬,媒人一个个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从前号称能为秦家公子上刀山下火海的姑娘也没了,同样没见公子有多不高兴,总的来看,就没有哪家姑娘入过公子的眼。 他们一路风雨兼程到了蜀州,公子一个接风宴也不去,直接上岗办事,今日不但听起了墙角,还偷看起了姑娘! 正安很不安——难道是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公子终于要露出本性,放飞自我了!?他的春心,终于不再藏了!? 楼下那一处已经没有人了,秦泽一只手放在窗台上,指尖轻轻敲击窗台。他生的高大,一身主簿的灰白直裾穿在身上丝毫不显得灰头土脸,行走时衣袂生风,反倒有一种别样的冷峻,他嘴角噙着笑,低声道:“没想到竟是她。” 正安一个头两个大,谁啊!? 县令的主簿,主要职责是掌文书监印,简单来说就是秘书,写写文书,将一些书面资料上传下达,掌管县令印鉴,需要的时候帮忙拿出来盖个章。大靖朝重视人才,所以才会对科举考试的舞弊行为严惩不贷,确定要参加考试的仕子会从头一年开始,每隔两个月收集一次笔迹,等到高中之时,其中一道程序是将其最近一段时间的字迹进行详细对比,虽然看起来有些多此一举,但前朝的确发生过蒙混过关代笔行为,这一项也就保留下来了。 秦泽今日来,除了核对考生的信息,就是收集最新的笔迹了。 准备来年考试的学生都被叫到了明心堂排队核对资料。秦泽作为一个新面孔,抱着一杯茶坐在最前头,惹来不少人瞩目。 这新来的主簿,一表人才啊。 轮到陈子朝的时候,秦泽喝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是陈子朝?” 陈子朝抬手作揖,算打了招呼:“正是。” 秦泽放下手中的茶杯:“听闻你在书院中成绩遥遥领先,是个十分被看好的人才,平日里也刻苦钻研书法,一手字写的十分不错,刚巧本主簿也对术法颇有钻研,不知能否稍稍请教一番。” 陈子朝微微蹙眉,不过一个小小主簿,在县令身边点头哈腰做个跑腿的,竟和他们这些未来的天之骄子攀比起来了!? 众人都看着,陈子朝不介意让他自惭形秽一次,“请教不敢,既然都是爱好,稍稍切磋一番便是。” 秦泽淡淡一笑:“我们就写四个字。”他随意拿了一本书,指一个字,陈子朝写一个字,写的时候还不觉有什么,等到写完,陈子朝一怔。 这四个字是——装腔作势。 秦泽也提笔写了,他写的随意,一挥而就,没有陈子朝写字时候那般郑重小心。两幅字对比了一下,一旁的人摸着下巴:“还是子朝兄这几个字写的颇为有形!” 顶着这四个字,陈子朝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尴尬,忽的,就听到身边这位主簿轻笑一声:“陈公子的装腔作势,的确比我强。” 陈子朝:?? 众学子:嗯!? 陈子朝岂是一个容人侮辱之人!?他当即脸色一黑:“主簿大人,不知子朝何处得罪大人,要让大人这样羞辱!?” 秦泽一脸诧异:“陈生,我在与你说字,你在说什么!?” 陈子朝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 秦泽一拍脑门:“怪我,字没选好,重选几个就是。”秦泽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再提笔时,全无方才的随心随性,自第一笔起,就带着迫人的气势,四个字写下来,可谓是铁画银钩,非十年功力不可得!别说一个陈子朝,十个都未必比得上! “初次见面便让陈生误会,是我的不对,这幅字就赠与你了。”秦泽说完,对后面的人淡淡道:“下一个。” 众人看着那四个字,发出了扑哧扑哧的忍笑声。 这两人是何时交恶的!? 陈子朝看着手里的四个字,脸又红又白,索性拂袖而去。 那四个字是——井底之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受罚 丁荃拉着丁凝跑了,等到跑出一段路之后又后悔了。 她自来是这样,旁人做事的时候,是三思而后行,她却恰恰相反,先行而后三省,这个省还是省的闯下来的麻烦祸事要怎么完美遮盖过去。柳芷灵和大伯家的丁婉佳一向关系好,阿凝这丫头惦记陈子朝的事情,多半也是丁婉佳告诉她的,自那以后,柳芷灵就卯着劲儿的去接近陈子朝,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去年的花朝节上,这丫头机缘巧合的替了丁婉佳代表泗陵商会在那场宴席上献了一支舞,被太守大人赞了一句“倾城独立世所稀”,紧接着就被冠上了一个“泗陵第一美人”的名号。 大靖对于女子并没有过分的苛刻,一家有女,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才德,逢重大场合的露面机会更是万分珍贵。在丁荃看来,只要上了那样的场合,谁都是众人的焦点,人家卖力的表演完了,一个大官儿面子上当然要赞美几句,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至于别人传成什么样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她承袭母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万幸的是碰上了柳芷灵,没有见到丁婉佳,两人跑出去没多久,缘竹就过来催他们离开了。 丁荃还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大姐会不会和二姐吵起来了?一言不合,所以这么快就走了?” 丁凝摸摸下巴:“按照大姐的斥责流程,这点时间连第一段都没讲完呢,说不定是直接将人绑了丢上车,回去慢慢骂。毕竟今天书院人多,家闹不外扬嘛!” 丁荃嘴巴张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这c这也太过了,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丢人!” 丁凝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神神秘秘的凑近:“你太不了解大姐的本事了。” 于是乎,当丁荃上了马车,看到昏迷过去的二姐丁素歪在马车一角,大姐捧着一只暖手炉端庄的坐在上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冲着丁凝拱手一拜,低声速说道:“佩服佩服。” 丁凝抱拳作揖:“承让,承让。” 介于丁素的状态比较安静,这一路丁荃丁凝皆安静如鸡,坐姿都没换一个,刚到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手拉手回府了。缘竹为难的看着还睡着的二姑娘,对丁婕道:“大姑娘,这” 丁婕面不改色:“先别卸车,拉到后面的巷子停着,再派两个家丁和宛竹过来伺候着,多带几个暖手炉过来,二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她还不想踏进家门,索性连马车都别出了。” 缘竹瑟瑟发抖的领命,赶紧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面的巷子去了。 丁荃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丁凝的房间,桃竹伺候着两位姑娘脱了披风,奉上热手巾,丁荃一边擦手一边啧啧道:“大姐真的把人绑回来了,可真有大娘的做派。” 丁凝伸出一根小指头摇摇:“不一样。”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意思!?” 丁凝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大娘出马,就是直接把人一路捆回家丢到房间里面好好反省,可你没看到大姐没把人带进来么,指不定现在正安置在附近哪个地方,就是希望二姐醒了之后,自己主动回来,你觉得被绑回来和自己主动回来,哪个做法更和气些。” 丁荃:“自然是后者。” 丁凝:“所以嘛。大姐是在给二姐机会,二姐虽然是个书呆子,人又固执又不讲人情,但是对大姐一向是很尊重的,她会明白大姐的意思,也不会在这除旧迎新的节点给家里闹什么不痛快。”说到这里,丁凝感叹了一下:“大姐这个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强势可怕,实则处事处处留一线,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丁荃狡黠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不喜欢大姐才对啊。” 丁凝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跟你说大姐这个人。我喜不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你喜不喜欢别人和别人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明知道陈子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你还巴巴的将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丁凝眨眨眼,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少顷,她弯唇一笑:“你怎么知道子朝哥哥不喜欢我呀。” 丁荃摊手:“不然呢!?” 丁凝一本正经:“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呀。” 丁荃小脸一垮,扭头望向桃竹:“你奉的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桃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似的:“少c少什么了!?” 丁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少了一味治脑疾的药!”说完,拿过自己的披风就走了。丁凝捧着茶杯,看着丁荃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笑出声。 另一边,莫名被侮辱的陈子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临到家门口,仿佛是被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灌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冰冷掉。刚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陈子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大嫂皱着眉头将一只精致的食盒丢了出来,看到陈子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陈子朝入了屋内,陈母看到儿子,呵斥道:“给我跪下!” 陈子朝只是怔愣片刻,旋即不带丝毫犹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陈母:“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干净了吗!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也都当耳边风了吗!”陈母指着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也敢让人往家里送!” 大嫂吴氏进来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听到陈母在呵斥,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小叔,娘说的有道理,那些商贾之家乌烟瘴气,养出来的姑娘再娇滴滴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子朝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今日丁家姑娘让人送来了一份盛京带回来的特产糕点,都是精致的小样,据说价格不菲,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陈母沉着脸,没有当场撕破脸,就等着陈子朝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出去! 陈子朝有点意外:“丁家送的!?是丁家三老爷?” 陈氏:“你果然与他们家的女子熟悉!”她猛一拍案:“让你读书都白读了!” 陈子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少顷,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沉着脸对陈氏磕了一个头:“母亲,丁家的姑娘城中谁人不知,孩儿从未忘记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忘记列祖列宗对孩儿的希冀,孩儿从未与丁家姑娘来往,她们哪个硬要接近,难不成孩儿要与她们当街推拒?” 大嫂吴氏眼珠子一转,笑着打圆场:“是啊娘,小叔一贯是您的心头肉,您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错不成!?照我看,小叔做的对,放着一般人家的好姑娘,咱们将东西丢出去,她们自个儿心里就该清楚了,偏偏遇上几个恬不知耻,脸皮厚的,也不能怪小叔啊。” 陈氏其实真的认为陈子朝和那些女子搅和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大张旗鼓的罚一回,唯有这样,她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盯着陈子朝:“可还记得陈家祖训!?” 陈子朝郑重道:“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氏点点头:“好,去祖宗牌位前将祖训默诵百遍方可回房!” 陈子朝又扣头,二话不说的去了祖宗牌位前。 吴氏忙完了婆婆交代的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乖乖,这么一点点糕点,竟然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叫什么千层酥,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块,有没有那么好吃啊。 吴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双眼顿时放光。 好吃!太好吃了!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吃! “大嫂。”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氏吓得险些噎到。 她慌忙收拾了东西,飞快擦嘴去开门:“小叔啊,你找你大哥?” 陈子朝面无表情,“大嫂,千层酥的味道如何!?” 吴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将东西私藏了,应当会生气的。” 吴氏立马反驳道:“你c你胡说什么!我我本来就丢了的!” 陈子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转身准备走。 吴氏怕了,她只是贪些小便宜,还没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我我就拿了两块。” 陈子朝伸出手来。 吴氏一愣:“你要这么做什么!?” 陈子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便不要让他们在家中出现,大嫂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很尴尬?” 这个小叔子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吴氏和陈家长子都没读什么书,只觉得陈子朝看不起他们,愤愤的将东西拿出来:“好好!你赶紧扔了!多留一块,我怕娘要你跪一个晚上!” 陈子朝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朝大门走,吴氏这才看清楚他走路有些怪异,应该是跪久了膝盖受不住,可是他硬是一步一步走了。 千层酥的香气将陈子朝的思绪扰得有些乱,忽然想到了今年开春踏青的事情。 书院让大家外出放松一番,他无心玩乐,便躲在一边看书。 那日阳光正好,起先他还躲着日头,后来看的认真了,也忘记躲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书页,他微微蹙眉,转过头望去,这才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生的美极了,肤如凝脂,一双眸子仿佛会说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举着风筝帮他遮阳。 见他发现了,她笑道:“看书看傻了么,这样迎着日头看书,此刻不觉得有什么,等有察觉的时候,眼睛也别要了!” 他从来不喜欢读书被打扰,这一次却默默点头,低声道了谢。 见他转了方向继续读书,她一蹦一跳的去放风筝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心却不定了,字还是那些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她放风筝很有一手,素手扯一扯,风筝就迎风而上,玩的不亦乐乎。 他惊觉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偏离了,很是自责,强迫自己看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呀。” 他当时在看以为主考官写过的文集,话说出口的时候却胡诌了一个《孟子》。 她想了一下,说:“这书里讲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很多。” “那读完这本书可以学到很多吗!?” 他居然及有耐心:“是。” 她忽然弯唇一笑,信誓旦旦道:“我敢说,你这本书懂得还没有一只风筝懂得多!” 他一愣:“此话何解!?” 她双手叉腰,言之凿凿:“这一本书,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多,可是风筝不一样,我的风筝能飞到哪儿去!”她指着天上。 他顺着望上去,只觉得晴空万里,碧蓝舒畅。 “所以呀,古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它都凌云顶了,站得高看得远,什么都收在眼底,哪里是一本册子,一个故事,一个道理可以比拟的!它是一只极其不普通的风筝!” 他莫名的心中一动:站的高远么 她试探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他失笑,竟不忍与她争辩,点点头:“虽然道理歪,不过也有趣。” 忽的,只见她小脸一沉,双手合十做拜托状:“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那只极不普通的风筝,从树上拿下来呀。” 直到后来,陈子朝也认定她不过是想让他帮忙拿风筝胡诌的话,得知她是什么人之后,更是将这些抛在脑后。 但今日,不知是不是那“井底之蛙”四个字将他刺激了,他才惊觉当日发生的一切,他一丝一毫都没忘记。 那笑容,那姿态,分明清清楚楚。 陈子朝走到了家的后巷,那里堆积了不少不要的东西,会有人来收拾走,陈子朝走到一个箩筐前,将东西全都丢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就算记得,那又如何!? 他此生,都不会娶丁凝这样出生的女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双重吸引 丁凝猜的一点错都没有,日头暗下来的时候,丁素真的回来了,一家人吃了一顿饭,华氏作为生母,也不好在全家面前呵斥丁素,干脆什么都不说,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饭,丁荃由此更加佩服丁凝的细致观察。 吃完晚饭,丁荃才想起来今早一回来就在四处蹦跶,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她将父亲送的盒子拿出来给了秦氏:“父亲在盛京买下的。”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好些了吗!?”丁荃小心翼翼的问。 秦泽活动了一下,果然好多了,他点点头:“有劳姑娘。” 一旁喝茶的白氏放下茶杯,无情道:“院中那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丁荃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白氏恭恭敬敬一拜:“师父莫气,弟子这就去。”说完,她对着秦泽轻快一眨眼,笑嘻嘻的提着裙子就跑了。 秦泽一怔,心跳莫名的快了一拍。 堂堂前状元郎,前成安侯府长子,于多少千娇百媚间穿行未曾逗留一步,今时今日,竟被一个眨眼电到了。 正安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冲上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这分明是勾c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医嘱 院子里,丁荃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捡药草。将药草归拢后,细心地吹掉了上面沾染的灰尘,拢在一边,认真做事的样子,被二楼的秦泽悉数收入眼中。 白氏沏了一壶新茶,对秦泽道:“若是想看,不如下去看个够再上来吧。”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啧,其实这姑娘若是真的对公子没什么企图的话,姑且算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吧。 秦泽回到书桌前,不再练字,而是将一本册子拿到了面前。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来这里之前收集到的泗陵城大户人家的花名册,秦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丁家身上。 看了一会儿,秦泽合上册子,靠着椅背微微一笑。 或许,丁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慷慨赠礼 有了阿四这个跑腿的助力,秦泽收集消息的进展简直一日千里。 蜀州富商云集,是个富饶之地,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决心求娶 丁荃回去之后,万氏画图纸也画乏了,前面传信的说老爷已经回来了,马上来这边,丁凝帮母亲叠图纸,叠着叠着,她忽然脑袋一偏,问道:“母亲为何故意送那样贵重的东西!?” “什么送东西!?”温润的男声传来,是丁永隽。 看到丁永隽,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丁凝应了一声,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对着二人一福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分别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秦泽失笑,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是阿四传信的盒子,须得做一个带机关的,以免之后的书信会被他人打开,他手头上无事,干脆自己出来转一转顺便带一个,不想又遇到了她。既然她需要,给她便是。 马车去了医馆,不过是停在后面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也是她上次去的位置,丁荃越发觉得秦泽做人十分的妥帖。 “有劳秦主簿了!”丁荃跳下马车,与他道别。 秦泽看着这个精神奕奕的小姑娘,心情难得的好。好像每次见到她,都能跟着她一同精神起来。 “丁姑娘客气。” “阿荃!”一个声音从后门传过来,卫旋警惕的看着秦泽,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也算是一言难尽了,丁荃一笑带过,只说是巧合。卫旋显然不想他们多相处,带着丁荃进去了,秦泽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低声道:“回吧。” 正安咽咽口水:“是。” 啧,能从公子手上抠走的,你也是第一个了。 秦泽能感觉到卫旋的敌意,又因这份敌意感到好笑。他重任在肩,又岂会有心思做别的!?他一垂眸,忽然察觉到刚才丁荃坐过的位置留下了什么东西,取来一看,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 白氏正在研读医书,卫旋把丁荃安置在下面,直冲冲的跑到白氏面前,当场跪下。 “师父。”卫旋意志坚定。 白氏眼皮都没抬:“有事!?” 卫旋磕了一个头:“徒儿恳请师父为弟子说媒!” 白氏这才看了他一眼。 卫旋坚定道:“弟子爱慕喜欢师妹,想求娶师妹为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拔鞭相助 丁荃是在院中帮忙晒药材的时候发现匕首不见了的。 因为方才太高兴,抱着盒子乐呵了半天,匕首滑出来掉落了也不知道。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掉在秦主簿的马车上了! 呀!丁荃想起来秦主簿说过那马车是他租的,要是他用完了直接还回去,并未留意车上还有一把匕首,被别人捡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转身就要追出去。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大手一横,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新官上任 几个刺客也将丁荃当做了一个眼中钉,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耍起功夫来一点都不含糊,就在他们相互使眼色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一直乖乖跟着马车走的马尔忽然撒开蹄子狂奔起来,直冲冲的撞向那群刺客。 丁荃趁机一鞭子抽在马车的马背身上,马儿嘶鸣一声,开始发足狂奔,丁荃在马车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跃然其上,稳稳落座开始驾马车。 “坐稳啦!”她笑着大喊一声,越发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只要上了官道,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现如今,县令府邸成了一个撞不开凿不动的铜墙铁壁,真是愁人! 就在这时,丁永善的一个心腹给了他一个建议——听闻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婚配,金银钱财大人看不进去,莫非连红颜知己也不需要了!? 丁永善顿时茅塞顿开。 对啊,试了那么多的办法,唯独没有试试塞个女人会如何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有心安排 就在秦泽上任之后,丁永隽也在家中宣布了一件大事。 他们要迁宅。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性子也寡淡,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 苏嬷嬷恭敬道:“四姑娘说的不错,这正是夫人为四姑娘准备的。” 丁凝觉得这块馅饼切开可能有毒:“好好地送衣裳给我做什么?我觉得这这套衣裳大姐更合适!” 苏嬷嬷笑了:“姑娘误会了,这其实是之前上京太后所赐,这衣裳的绣工都是出自皇宫绣娘,只知大夫人怕其他几位姑娘心里吃味儿,便没有当众送出来,今日刚巧要出府,姑娘只管穿了便是。” 丁凝眨眨眼,点头:“如此便有劳嬷嬷走一趟了。” 苏嬷嬷任务达成,回到了华氏那里。 “夫人,老奴已经嘱咐了奴婢们,今日一定为四姑娘好好装扮一番。另外,老奴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大老爷那边,的确是有意给县令大人牵姻缘。” 华氏闻言,点点头:“这个秦泽,多少也是承安伯府的公子,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就从主簿爬上了县令的位置,这泗陵城不会将他困太久,他是个有才之人!” 苏嬷嬷点头:“这样的才德之事,行事也不拘泥古板,若是能与四姑娘牵成姻缘,也算是对四姑娘有交代了。” 华氏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什么也不求,只求阿婕的婚事能顺顺利利,只有先定下四儿的婚事,我这一颗心才能落地。” 苏嬷嬷笑着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已经都安排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士别三日 通常这样的宴席,妾侍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多半是由主母带着一家的孩子赴宴。去的路上分了两辆马车,丁婕与丁素跟着母亲华氏坐同一辆车,原本丁永隽也该坐在这里,但是他万不会丢下丁凝,索性与丁凝丁荃同乘马车,落在了华氏马车的后头。 苏嬷嬷虽然对类似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哪家的老爷这样不顾忌旁人的眼光,一家之主,坐在主母后头的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丁家的主母是个母老虎,总要压着夫君一头!这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 “夫人,老奴还是去将老爷请过来吧。” 华氏闭目养神,并不说话。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只字不言,她暗叹一声,原本想说的宽慰话,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丁婉佳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新上任的那位县令大人!?” 这个话题显然更适合女孩子,据说那位新县令不仅年轻有为,还生的极其俊朗,是盛京人士,身份还很神秘,指不定就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女孩子一下子炸开,七嘴八舌的聊起了她们听到的有关县令的事情。 这里头,唯有丁家这三只兴趣缺缺。丁婕向来不喜欢凑热闹,丁凝不喜欢这一类热闹,至于丁荃,纯粹是对讨论的那个人毫无兴趣。 就在这时候,丫头兴冲冲的过来传话:“姑娘们!大人已经到了!各位老爷夫人让奴婢来请姑娘们去前厅与大人见礼。” 刚说到就来了! 一众姑娘们顿时红了脸,也对那新县令充满了好奇,在丁婉佳的带领下纷纷朝着前头走去。 丁荃落在最后头,一点兴致都没有。 丁凝从人群中慢下来,移到她的身边:“士别三日,当挖目相看。他如今已经是县令大人了,就算你们之间有不快,你也不曾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给我把要搬挺直了!” 诚然,提起秦泽,丁荃还是为那日的事情有些委屈,但是阿凝说得对,总的来看,她还不至于做了什么对不起秦泽的事情呀,她为何要躲躲闪闪的! “走吧!”丁荃拉着丁凝,阴郁一扫而空,一起去了前厅。 另一头,前厅十分的热闹,众人夹道相迎,让正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怪今日公子格外郑重的梳洗洁面,原来真的是个十分郑重的场合呢! 身份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秦泽进门之后,退了罩着的披风,露出一身墨绿色的直裰;腰间束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生的高大,宛若一个衣裳架子,黑发束起,束发的发带上嵌了一颗成色极好的翠玉戒面,步履稳健,行走间带动了挂在腰间的一枚墨玉吊坠,真正的温润如玉,文人雅士。 几乎是他进门的那一刻,姑娘们都看呆了。 这c这新来的县令未免也生太好看了! 男人们纷纷向秦泽行礼,女眷们跟着一起行礼。丁荃和丁凝走在最后头慢了一拍,前面的人一行礼,她们直挺挺的站姿就很显眼了。 秦泽目光一偏,精准的落在了丁荃身上。 丁荃几乎是一对上秦泽的目光,就立刻低头行礼,剩下还在窥伺这两人之间互动的丁凝愣着不动。 华氏悄悄抬起头,刚巧看到秦泽的目光一路向后,她顺着望过去,就见丁凝站在最后头,十分显眼。 她心中一动—— 这是老天也要助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担心败露 秦泽的出现,无疑给在场的女子波澜不惊的少女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也给不少老狐狸们敲了一记醒钟。 富人资助寒门学子不过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能在官场上给自己通通路子,但是这犹如赌注般的投钱风险大不说,即便真的慧眼识英雄投中了,对方会不会真心相助还是想要相互利用,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在仕途上又争气,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生的这样俊朗,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丁凝吃奶的劲儿一点点的挣脱,咬牙切齿:“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地笑声。 二丁同时一愣,顺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月亮门,异口同声:“什么人!” 月亮门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高大俊朗,英挺隽秀,比起秦大人的高冷清俊,他周身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在下对这园子不熟,无意撞见两位姑娘谈话,还请姑娘见谅。” 闵星就这么看着自家公子放下往日的高姿态,对着两个小女子客气温和,没有表情的面皮之下,是一颗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心。 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响起,只是调调截然相反。 “你是?” “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识破 放在盛京城中,谁人不知少年成名,身份尊贵的信国公府的少国公是个身份及其尊贵之人!这少国公文武双全,乃是整个盛京城少女的梦中情郎。 然这些遇上倾心男子的少女们实在是太过热烈,引得信国公夫人自容烁懂事起就开始忧心儿子以后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回家。 容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尊贵对容家来说是好事,但是因为这个身份而带来的束缚也十分要人命,至少那些位高权重的名门之女都已经隔绝在外。既然容氏是皇后,所做的一切都该是向着皇室,为皇帝分忧的,她的家族亦该如此。毕竟,外戚争权是个大忌。 是以,少国公夫人搜罗了无数宫内宫外深宅大院女子争宠算计的案例,比着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容烁上课,年幼时候的容烁尚且觉得有些意思,可是当这些计谋围绕着一个目的翻来覆去上演时,犹如一个大纲精妙的本子被改写成无数版本千篇一律的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最后,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每逢宫中大型场合,众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魔高一丈 宴席正进行到一半,正安从一旁走了过来,对着秦泽一阵耳语。 秦泽听着听着,眉毛一挑:“此刻!?”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势弱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丁凝的小身板跪的很有姿态,高举过头顶的一双手捧着令牌,容烁不去接,她愣是纹丝不动。不多时,房间里竟响起了慢悠悠鼓掌的声音,容烁面露欣赏的盯着面前的人儿:“丁姑娘能屈能伸,刚柔并济,危难时转换姿态于瞬息之间且不漏痕迹的本领真是叫人钦佩。” 丁凝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一个敬业的表演者,即便是低着头对方瞧不见,脸上的笑容也不打一丝折扣。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你不要报答我!”丁荃忍不住拔高调子尖声道出。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能用生命来诠释她的诚意。 就在这时,月亮门的另一侧传来了陈氏低沉的声音:“何人在那里!?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塑料花姐妹情 听清来人的声音是大伯母之后, 丁荃整个人一僵,下意识扑上去, 一手揽着秦泽的腰,一手捂住秦泽的嘴巴, 惊恐的眼神里写满了“出声我们就绑在一起死”的决绝! 秦泽一双黑眸也随之睁大, 审视着两人的这个站位。 声音是从月亮门那边传来的,那一头连着前院, 再前面一点就是容烁的下榻的厢房。 丁荃捂着秦泽的手都在发抖, 耳朵一动,俨然已经听到脚步声靠近。 陈氏听管家说秦大人到了后院之后,很快就明白丁永善的用意了, 带着女儿满园子找秦泽的身影。今日府上来的各家姑娘不少,难保有些心术不正的想要这样私下相会投个眼缘什么的, 哼,有她在, 岂有那些妖冶贱货得逞的份儿!? 丁婉佳这会儿也紧张得不行,若是见到秦大人, 先说什么好? 也不晓得秦大人平日里喜欢什么, 又擅长谈论什么。 听到声响,母女两人对视一眼, 都想到一处去了。 因着这个院子正栖着一位和秦大人同行的贵客, 所以下人都没有在这边随意走动, 陈氏那一问并没有停顿很久, 几乎是立刻就带着丁婉佳越过了月亮门一看究竟。 “秦大人!?”瞧见门那一边站着的人, 丁婉佳不由得高声喊出来。 “大呼小叫什么!”陈氏见女儿失态,有些恼火。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四下张望,却并没有瞧见有女子出现。 可是刚才她明明听到了女子的声音,怎么会没有瞧见女子的人影!? 秦泽站在几步之外,一副正在欣赏种植于花圃里头的几株茶花的样子,转过头见到陈氏和丁婉佳,面露诧异:“丁夫人和丁姑娘怎会在此!?” 丁婉佳正准备上前搭话,却被母亲一把按了回来,陈氏露着得体的笑容,缓缓道:“大人来后院多时,我家老爷特地让民妇前来瞧一瞧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再者,我家老爷又来了好几位好友,都是泗陵商会中的老人,听闻大人年少有才,都想要瞻仰大人的一番风采。” 秦泽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既然是泗陵商会的老人,的确该见一见,丁夫人,请。” 秦泽负手走了过来,丁婉佳羞涩的低下头去让到一边,倒是陈氏,皱着眉头往院子深处看了看,就在她目光正要转向游廊的方向时,秦泽不冷不热道:“我对这院子并不熟悉,不知能否劳烦夫人领路!?” 陈氏的注意力被揪了回来,心中只道自己是多虑了,赶紧笑道:“那是自然,大人请。” 前面的人已经越走越远,丁荃趴在游廊顶梁柱上的身子几乎都要僵硬了。确定四周没人之后,她利索的跳了下来,一眼瞧见虎头虎脑的丁凝,她飞快冲过去,拉着她往丁素的厢房那边走:“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丁凝神色凝重:“三姐,我遇到了一个人生的大劫!” 丁荃拉着丁凝的手更紧了:“果然是难姐难妹,我与你说,我的处境好不到哪里去!” 两姐妹各怀心事,也没问对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背靠背的坐在丁素的厢房外长吁短叹。恰逢丁素读完一本书出来透气,一开门险些被她们两个吓死:“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只丁丁一个可怜,一个凄惨,就这么默默地瞅着丁素,纵然丁素有一箩筐的训斥之言也说不出来了,她沉下气来:“我不管你们此刻心里是不是藏着天大的事情。在大伯父府中失了仪态被人瞧去,传到我母亲的耳朵里,你们” 话还没说完,二丁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笑盈盈的一左一右迎上去。 “二姐” “二姐姐~” 丁素性子比较寡淡,多年来唯一喜欢的就是读书,别说是和丁三丁四,就连一母同胞的大姐都未必能亲近她。她几乎是立刻将一左一右的人抡开,抬手制止她们再靠近:“我什么都没看见,可以了吧!”话毕,越过二人之间,走向了花园的方向。 二丁对着丁素同步福了福身子:“二姐姐慢走。” 丁素背脊一僵,似乎是被她们娇滴滴的调调给麻到了,一抖身子,加快步子离开。 丁荃看着二姐离开的背影,感慨的拍拍丁凝的肩膀:“其实二姐这个人,除了喜欢将你喜欢的人的文采羞辱的一无是处,并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这句话可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一个眼刀飞过去,“你还说!” 丁荃耐心的解释:“你必须承认,他们的文采确实不如二姐嘛。” 丁凝对着天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了。 丁凝不想再继续呆在后院,若是她一个背时又碰上那爱找茬的人,指不定又要怎么欺负她,至于丁荃,她刚才并没有得到秦泽确切的的答案,现在秦泽去了前头,她的心也跟着去前面了,两人一合计,又大大方方的去了前院。 前院的酒席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丁永善专程在家里搭了一个戏台子,下面的安排就是看戏。华氏看到两人回来,看了丁婕一眼,丁婕立刻起身将两人带到身边,见丁凝没有异样也没拆穿她,只是把她们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不可再随意乱跑惹事。” 两人点头如捣蒜,乖巧的不得了。 见她们回来了,柳芷灵心里更恨了,倒是丁婉佳,与秦泽在院子里相遇之后,与母亲一路领了秦泽回来,两人还谈上了几句,虽然不晓得这秦泽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凭着他盛京人的出身,县令的身份,再加上颇有见识的谈吐,丁婉佳一下子觉得他比那些只会读书的穷酸书生强了千百倍,更比那些只会攀比富贵斗鸡走狗的有钱少爷靠谱。 柳芷灵看在眼里,只觉得更委屈了:“姐姐得了秦大人的青睐,便不顾美美的委屈了是不是!你看丁凝那个小妮子,根本半点毛病都没有,她方才那样污蔑我,叫我颜面无存,如今就这样放过她,我实在是气不过!” 丁婉佳显然并不想理会丁凝那一处,她收敛了一下神色,淡淡道:“我说过要帮你讨回公道的,你急什么。” “我”柳芷灵还想辩,可是看着丁婉佳不再意自己,只能将心头的火气压下来。 那一边,戏已经开场了,蜀地的戏别有一番风味,融入了蜀地特有的放眼,唱腔轻快有趣,并不拘泥于既成戏曲的婉转唱腔,令人耳目一新,秦泽不由得夸赞了几句,丁永善从头到尾就没把注意力放在戏剧上,而是一直注视着秦泽的反应,见他夸赞,他立马跟着附和几句,“乡野唱腔,自是比不得盛京城中的恢弘,偶尔换换口味还行,真要拿的出台面,还得是盛京城那一头为佳。” 秦泽是盛京城人,夸盛京就等于夸他,任何一个人听到旁人夸赞自己的故乡都会觉得与有荣焉,秦泽闻言,果然露出几分欣喜:“各有千秋。” 看戏不比宴席,不知是不是丁永善有意为之,看戏的座位没有男女之分,是按照一家一家分的,各家男丁坐在第一排,女眷们挨着往后坐。今日丁永善是东道主,与主位的秦泽坐在一处,另一边则坐着丁永顺,丁永顺只带了妻子和一个儿子,再然后就是丁永隽一家。 话说到这里,华氏忽然开口道:“秦大人初到蜀州,时日尚短,若是再多留一阵子,必然能瞧见更多蜀州的人文风貌,虽说不同于盛京城那般处处华丽精致,也别有一番风味,远的不说,就说三月的花朝节,以往在蜀州也是办的十分热闹的。” 华氏虽然不开口,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资格开口,今天是丁永善做东,丁永隽作为兄弟,也算是半个东道主,华氏是正妻,也更懂花朝节的重重,这时候提一句不算过分。 只是她这么一提,在场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尤其是各家的女眷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华氏的用意—— 谁都知道,去年的花朝节最出彩的就是丁凝,那一支舞跳的连太守大人都赞不绝口,华氏此时提这个,莫非是要帮自家女儿争个脸面!? 若真是这样,那可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丁凝是庶出的姑娘,即便长的再好再出彩,又岂能和入了仕途的秦泽般配在一起!况且秦泽年少有为,稍微有点脑子都会给自己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夫人,华氏这么做,实在是吃相难看。 秦泽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丁永隽的妻子华氏,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们后头,就瞧见丁荃正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这个小姑娘,应当是不敢让家中人知道自己习武吧!? 可是她长到这么大,难道真的不曾露过半点风声,藏得这么好!? 秦泽含着笑,慢悠悠道:“蜀州的风情,的确是与盛京城大不相同,人也格外有趣,就说前几日” 丁荃的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打断了秦泽的话:“若是说到花朝节,必然要提一提阿凝那一支舞了!何止是风情,简简直是风姿绰约!” 这一瞬间,以丁荃为圆点,周围的人几乎全都望向她。 华氏一愣,竟连生气都忘了。 丁凝也瞪大眼睛盯着她,眼中满是控诉:你是为何要拖我下水!? 丁荃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话已经说出口,她硬着头皮挤出几分温婉的笑意来,对着秦泽施了一个迟来的礼,软软道:“秦大人可想瞧一瞧舍妹的舞姿?” 丁凝:!?!? 秦泽盯着她半晌,终于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若有所思道:“若是丁凝姑娘不介意,本官很想瞧一瞧。” 在场宾客:!?!? 什么情况!一个小姑娘随意打岔没有分寸,莫非是因为她长得可爱些,堂堂县令便可当做什么都没瞧见!? 比起震惊,更多的人是含恨扼腕——原本还在筹谋着好机会将自家姑娘推出去,又怕做的太过被秦大人瞧出来。 原来,引起大人的注意,竟然这么简单! 丁荃笑着坐下来,笑着望向丁凝,握着小拳头对她做了一个鼓励的姿势:“好好跳哦。” 丁凝还愣着,神智早已经被震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意外发现 丁凝被丁荃这么一坑, 顶着睽睽众目和秦泽率先领起来的邀掌,不得不从人堆里头慢慢站起来,对着秦泽施了一礼:“小c小女子献丑了。” 秦泽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众人也只能跟着邀掌。 柳芷灵快气疯了,忍不住拉扯丁婉佳的衣袖, 丁婉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华氏竟然这般无耻! 丁凝虽然站出来了,可是瞧着戏台子,又有些为难的挠挠头:“大人,花朝节的那支舞尚且需要些伴手的舞具,今日怕是” “若是姑娘需要什么, 随时吩咐小人, 小人会立刻准备齐全。”几乎是丁凝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接过了话头。 闵星站在容烁的身边, 主仆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对丁凝显然十分恭敬。 一双双眼睛刷的望过去, 都被这个忽然出现的贵气公子给震慑住了。 容烁本就生来尊贵, 再加上这些年被信国公丢到军营里一番历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尊贵气息, 哪怕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前厅,丁永善都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秦泽。 秦泽果然立刻起身相迎:“容公子。” 容烁并不与人客气,他说他自小不必看人眼色是个实话, 就连皇帝都夸奖过, 他比自己的几个皇子更有气度, 加上容皇后掌管后宫有道,深的皇帝恩宠,容家上下一心向着正统,未曾做过什么大肆揽权的事情,皇帝也乐的给皇后这个脸面,多照顾容烁几分。 眼下,容烁在秦泽的相迎下大大方方的落在主客位上,秦泽则是让了一座坐下来。 此举并不低调,甚至高调里面带着些刻意。 丁永善客气的起身:“敢问秦大人,这位是” 秦泽看了容烁一眼,淡淡一拱手:“这位是信国公府长子,容少国公。” 秦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信国公府!?这俊朗贵气的公子,竟然是国公爷的公子,是少国公!? 丁永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反映了老半天才下跪行礼。 “诶——”容烁微一抬手,“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是容烁不请自来。” “不不不——”丁永善嘴角都要弯到耳后根了,“少国公赏脸,弊府蓬荜生辉,怎能算不速之客,倒是弊府简陋,怠慢了少国公才是!对对对,小人这就命人收拾最好的厢房给少国公住下!” 随着丁永善这一句话,先时许多同行忽然就了然了——难怪丁永善这个老狐狸请了这么多家人,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没法子让秦大人瞧上,原来他一早就盯上了一个更好的! 想来秦泽与少国公是认识的,两人熟稔,少国公初来此地,便随着秦泽一同来这里了,人家才刚来就被丁永善这个老狐狸给瞧上了,现在还想把人留在家里近水楼台先得月,狡猾,太狡猾了! 这样一比,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的秦泽与容烁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要他们厚着脸皮留人,也留不住啊! 放眼整个泗陵城,拿得出手的宅子,也就丁永善这一户了。 容烁微微颔首,“丁员外不必张罗了,来之前一切早已经安排妥当,容烁只是在后院呆的久了舞曲,听闻前院有好戏可看,这才自作主张的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各位的雅兴。” 丁凝忍不住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样出来,高调又张扬,深怕别人不知道你尊贵,谁又敢说你扫兴啊。 丁凝刚刚腹诽完,容烁一双凌厉的眸子忽的望向她,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不是吧不是吧,这你也听得到! 容烁微微一勾唇:“可是这位姑娘要表演?” 丁永善顿时懊悔,早知道这尊大佛会出来,怎么都不能让老三家的这个庶女出风头! 其实何止是丁永善这么想的,在座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华氏呢!?在容烁出来之前,她对丁荃的反应虽然不赞同,但是多少是顺了她的意思,这也是在秦泽面前展现丁凝姿态的最好机会,可是容烁这个信国公府少国公一出来,华氏就坐不住了。 怎么偏偏是他!? 这可怎么办好! 丁荃这会儿已经完全放心了,哈哈,大家都在关注阿凝,就连秦大人也盯着阿凝看,必然会忘记跟父亲说自己前几日的遭遇了,阿凝啊阿凝,你可真是好妹妹,回去给你买鸡腿! 随着容烁这么一提醒,丁永善干笑着点头:“是,是。” 容烁对着闵星抬了抬手指,闵星会意,上前对丁凝道:“这位姑娘,方才你说需要些东西,可想好需要些什么!?” 丁凝怎么都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主动到前院来了,仿佛是在讽刺她那句“此生不复相见”似的。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干巴巴道:“也没什么就是需要几面花鼓,再就是几条带镂空银球的舞带罢了。” 闵星点头:“小人这就去准备。” 闵星的办事效率很高,蜀州泗陵城十分繁华,每年的活动也多,这种用具随便一家店都能买到,可就在闵星去准备的时候,华氏不安的起身,对着容烁一行礼:“少国公,这舞曲只是小女的一个把戏,不好浪费少国公的时间,今日大伯府上准备了许多更有趣的节目,也更具蜀州风格,不如免了这麻烦,看看别的节目吧。” 丁永隽的眉头皱着,有些不悦的看了华氏一眼。 如果他现在还猜不出来刚才华氏有意提到花朝节,就是要提丁凝,只是被丁荃抢先提出。原本以为华氏为阿凝谋机会,是个好心的,可是容烁一出来,她便阻止,当真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丁永善巴不得丁凝赶紧滚回去,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这里还有不少节目,没必要专程准备那些,不敢劳烦少国公。” 丁凝此刻恨不得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在那个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翩翩起舞,顿时忍不住在心中给大伯呐喊助威:没错大伯!快努力将我弄下来啊! 容烁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下来,手里的茶杯也往旁边一顿:“看来荣某的确是打扰了贵府宴席的安排,担得上不速之客这个说法,也罢,丁大人就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吧。” 容烁这么一说,丁永善险些给跪下来,他此刻要是真的按照自己的安排来,不就等于同意了容烁说的,他是个不速之客嘛! 他赔笑道:“容少国公哪里的话!今日少国公莅临便是荣幸,自然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实不相瞒,阿凝乃是小人的侄女,去年的花朝节上的确是献舞一曲,只是这乡野小地小打小闹的,不敢在少国公面前夸口,若是少国公赏脸,又有何不可呢!” 丁凝:大伯你也变得太快了吧! 容烁轻笑出声,忽然对着台上的丁凝道:“小姑娘,可听到你大伯所说之言?听闻蜀州的姑娘都是辣妹子,骨气不输男儿,这一曲你可要好好跳,叫在座之人皆为你叫好,方才争一个脸面。” 丁凝快气炸了:争你个死人脑袋! 丁永善见两尊大神都安然落座,这才跟着落座,摸着胡须对台上的丁凝道:“阿凝,好好跳,莫要丢人。” 丁凝咬着牙憋出一个笑来:“——是。” 舞鼓一共六面,在丁凝的身后呈扇形摆开,六条颜色各异的舞带从鼓面一路铺排到丁凝的脚下,从上头看,就像是折扇的扇骨一般在丁凝这一点汇聚,她今日本就穿着亮丽的衣裳,第七条舞带绕在手臂间,舞带下面坠着镂空银丝球,里面还有小铃铛放着。 容烁几乎是一看到这个起势,眼色就跟着一变。 舞台上,丁凝犹如入定的孔雀般摆好了姿势,下巴微微抬起,面朝上,长而纤细的脖颈肤色白腻, 舞曲起,锣鼓的合奏声将原本看似委婉的舞曲一瞬间带入的有节奏起来,上一刻还静若处子的人,随着第一声乐曲起,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里透出悲凉委婉的情感来,手中一发力,银球被收回到手里,握着银球的舞带被舞动的轻盈翻飞,丁凝几个旋身,在面向众人的同时,看也不看的向两边打出银球。 银球带着白色的彩带向两旁飞速而去,咚!咚! 两声擂鼓,都踩在了乐曲的节奏上! 这舞曲并不柔弱,甚至说伴随着动人舞曲的擂鼓声,反倒有一种激励人心的感觉,听来只觉得热血沸腾,仿佛能立刻上战场去狠狠厮杀一回,偏偏舞曲又是由一个小女子来舞,系了银丝球的舞带不似一般舞姬用的舞带,力道尤其不好掌握,可是她不仅掌握的极好,每一次擂鼓,从不偏头去看,仿佛那些鼓面都在她心里,她闭着眼睛都能击中。 这一曲舞,刚柔并济,实乃倾城之姿。 秦泽并不好女色,也从似同龄好友那样研究哪个乐坊的舞姬跳的最好,哪个的把式更好,但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这样不懂舞的人,也被这舞姿吸引了。然这舞姿没有一丝一毫的魅惑之姿,相反的,一曲舞下来,叫观赏之人越发的不敢有一丝亵渎之心。 秦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容烁的反应。 这一看,他心里涌起意外。 容烁看的很认真,只是这份认真里面,少了几分观赏,多了几分探究,眉头也是微蹙的,莫非他从这舞曲中看出了什么门道? 容烁的确是看的很认真,心中更是一番突如其来的震撼。 她怎么会跳这支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各怀心事 一曲舞罢, 场上竟有瞬息的沉静。 这里头,一半的人因为这支舞而沉醉, 另一半的人,则是观察着那位最尊贵的少国公的反应。 容烁直勾勾的盯着丁凝, 似乎要将她看穿似的。 忽然, 一旁响起了掌声,秦泽旁若无人的开始鼓掌, 这声音更像是在提醒容烁, 短暂的怔愣之后,容烁的神情变得正常,也跟着鼓掌, 场上顿时热闹了,掌声堪称雷鸣。 丁凝方才跳舞的时候专心, 没有多想,跳完那一刻心里就在打鼓, 这男人会不会又为难自己!?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痛快的表态了, 丁凝对他虽说不上是感恩戴德, 但是一个笑脸还是能送上去的。 丁荃在下头快把手都拍烂了。 好看!真是好看!哪怕她都看过一遍了,还是那么好看!等丁凝向众人谢礼回到座位上后, 丁荃恨不得凑上去亲她两口:“阿凝, 你跳得真好。” 丁凝的回应是给了她一个冰凉的眼刀。 丁荃飞快的轻轻遮掩住自己的嘴, 半晌, 又移开手, 强调一句:“真的很好看嘛。” 丁凝悲愤道:“若我稍后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为我哭坟吧!” 丁荃被她这语气吓到了,一本正经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这里多少人想表现表现。” 丁凝:“别人想表现那是别人的事情,你坑了我是事实,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来着!” 丁荃也心虚,小声求饶:“方才方才真的十万火急。”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大人的问话都听不到吗!?”华氏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瞧瞧四周,才发现不少人都看着她们。丁婕轻咳一声,压低声音:“秦大人问你学舞多少年。” 丁荃条件反射:“学武!?我我何时学武了!不要胡说!” 周围传来轻笑声,华氏已经转过头不看她了。 丁婕面不改色淡定自若,又补充了一句:“问的是阿凝。” 丁荃脸蛋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过去。 她这窘态,悉数被秦泽收入眼中,冷清的眸子也染上了笑意。 丁凝被问到这个问题,比刚才镇定了许多,淡淡一句:“家中都请了先生教,阿凝学的并不认真,日子零零碎碎的,算不清楚。” 容烁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捉弄她的心思,他目光深沉的盯着丁凝,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这个眼光在丁永善等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重大的危机——该不会真的跳了支舞,这丫头就把少国公的魂儿勾走了吧! 进信国公府,就算是作妾也风光啊! 秦泽问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看丁凝的反应,而是看容烁的反应。 而容烁的反应,让秦泽心里生出了几分数——看来刚才那支舞,的确藏着些玄机。 华氏笑着站起来,三两句话带过了这个话题,又将话头引到了丁永善那头,一旁的丁永隽沉默不言,紧挨着华氏的丁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交错紧握起来。 在场的人都不希望容烁一直把目光放在丁凝身上,跟着打哈哈带过了话题。 秦泽接下来果然没有再在意丁家姑娘,就连容烁也以体乏为由,回到了后院休息。 丁永善看着容烁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恨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容烁沉默着去了后院,站在刚才碰见丁凝的月亮门前时,他忽然道:“闵星,去查一查这个丁凝。” 闵星一愣,有点意外:“是。” 前面的宴席还在继续,丁永善今天的确是有安排,提早就支会了手底下几户商家好好准备,各家也勒令女儿准备好才艺,在今日献艺。只是有了容烁的衬托,秦泽显然已经不再是最好的选择。 各家姑娘轮番表演了才艺之后,观赏许久的陈氏忽然酸酸道:“三弟妹,其实论到才艺,阿婕才是首屈一指的才女,她抚琴的造诣,怕是在蜀州都能排上名号,你何故这般小气将她藏着?还是觉得咱们都是俗人,不配听阿婕抚出的天籁之音?” 陈氏一席话,旁边也有妇人应和了。 倒不是她们故意刁难华氏,而是华氏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家都有女儿,好歹尊重一下彼此派个身份上得了台的好吗!?放着一家的嫡女藏着掖着,让一个庶女上来艳压群芳,这不是变相的羞辱她们金汤匙一口一口喂养教导出来的女儿连庶出的都不如!? 因着容烁忽然出现,华氏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丁婕起身对着众夫人盈盈一拜,道:“阿婕前往盛京之时,没想那处的气候比蜀州严寒许多,手指生了冻疮,发作时又痛又痒,这几日才将养好了,也疏于练琴,岂敢在今日贻笑大方。” 秦泽听到了这处的说话声,忽然道:“盛京偏北一些,气候自然更严寒,丁姑娘既然伤了手,本官只能抱憾,待到丁姑娘痊愈之时,再抚一曲佳音也不迟。” 丁婕露着得体的笑容,柔柔一福身:“是。” 秦泽都发话了,旁人再尖酸刻薄就没眼力劲儿了。 丁永善觉得气闷,今日的宴席,怕是达不到目的了。 没想到风光都让老三家里的人抢走了。 他并不介意绑住秦泽的人不是自家的女儿,但若是老三家的,绝对不行! 宴席散去,各回各家。丁永隽自刚才就没有说过话,回去的时候还是和丁凝还有丁荃一辆车,并没有去时候那么热闹。 到了府上,丁永隽沉着脸下车,还是先去了万氏那里,华氏似乎憋着有话要说,看到丁永隽头也不回,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丁婕安静的搀扶着母亲回房,丁素双手拢在袖子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撞上母亲与父亲冷战,相比丁婕的陪伴,她只是冷笑一下,独自一人迈步入府。 看戏的人不止丁素,丁荃瞧着似笑非笑的丁凝,心里有些打鼓,小声道:“阿凝,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丁凝瞥了她一眼,直言道:“为何不生,你今日做的都是什么好事!多少个鸡腿都挽不回我对你的信任,我要与你绝交半月!” 丁荃哀嚎一声,抱着她的胳膊不许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丁凝看也不看她,是真的很有绝交的姿态,硬生生往府里走,几乎是将丁荃一路拖行进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再也不逼你一起学武了好不好” 丁永隽每回到万氏的院子,总会放轻了脚步声,深怕惊了她似的,今日回得来的有些晚了,他不免放轻脚步,询问伺候的杜嬷嬷。 杜嬷嬷摇摇头——夫人还未睡下。 丁永隽一扭头才发现,睡房没有灯,书房倒是有灯。他轻声走过去,站在窗边往里看。 万氏穿着睡袍,身上披着披风,面前满满的全都是画纸,自从丁永隽对她说过要迁宅之后,她好像就格外热衷于画图纸。丁永隽一直都知道她聪明,本该是深闺中长大,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然敢在当年那个时候毅然出走,且并未被前路阻拦,相反的,她走的地方多,瞧见的东西多,脑子里想法更多,她从前画画就好看,最擅长画小像,画起图纸来也得心应手。 她当年曾说过,当时画房子图纸的想法,是在出走之后的日子生出的。那时候她想,离开了丁家,离开了那些一起生活多年的人,她就没有家了,可是漂泊着不是办法,唯一激励自己的法子,就是自己给自己画图纸——以后的家会是这个样子,所以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丁永隽也晓得,她心里一直留着一个自己给自己的家,从前是想给自己,现在,是想给阿凝。 丁永隽掌着一盏灯放在她的案边,温柔一笑:“这么晚了还不睡!?” 万氏脸上沾了一道墨迹,见到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三哥你看!”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图纸,认真道:“阿凝近来好像喜欢做些小首饰,可是我怕她伤着手,不过没关系,她喜欢就好,我想给她做一个可以专门做小首饰的小工坊,里头布置的俏皮些,用些粉色的纱帐,这里再摆一个小茶几,你” “你这么晚不睡,就是在帮阿凝画小工坊?”丁永隽连脾气都没了,只想将她扔到床上去睡觉。 万氏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异样,紧张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阿凝” 丁永隽赶忙道:“没有出事,阿凝很好。” 万氏皱着眉头继续猜测:“那那是我们不迁宅了吗!?”她做这个猜测的时候,眼中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又了然了:“若是不迁也没事,往后总有机会用上的。” “可是往后我未必就还有兴趣做什么小首饰呀。” 窗台上忽然多了颗脑袋,丁凝双手捧脸,搭在窗台上,一点也没有偷窥的自觉,笑眯眯的瞧着母亲。 万氏见她来了,开心的凑过去:“那你喜欢什么,母亲就帮你做什么。” 丁凝一脸期待:“真的!?我喜欢母亲呀,母亲是不是要将自己塑成泥人,摆满房间,教我处处都能瞧见母亲,心里欢喜!?” 万氏被她逗笑了,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丁凝嗷嗷叫着,委屈的向丁永隽告状:“母亲打人!” 丁永隽也走过来,虚扶着万氏:“你该打,你母亲好好地,塑什么人像。” 丁凝哼哼:“那也不该打的这么疼的。” 万氏一愣,又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真的打疼啦!?” 丁凝捂着脑袋的手移开,什么事都没有,笑着跳开一步:“骗母亲的!哈哈。” 万氏被骗,好气又好笑,丁永隽将母女二人的相处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酸楚。 “莫要贫嘴,不早了,快些回房歇息。” 丁凝冲他做了个鬼脸,老老实实的向两人行礼问安,一蹦一跳的回房了。 丁永隽搀扶着万氏到桌前说话。 “阿芙,你可有想过阿凝未来要婚配什么样的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用心良苦 几乎是丁永隽一提到婚配, 万氏就变了脸:“婚配!?你说阿凝!?” 丁永隽点头:“阿凝已经十四了,过了十五,人家也该定下了,阿凝” 砰! 万氏忽然沉了脸色,重重一拍桌子, 没了平日里的娇憨可爱:“三哥为何忽然提这事。” 丁永隽赶紧道:“阿芙,不要胡思乱想。” 万氏眸中一动,忽然猜测道:“是大夫人想为阿凝说亲!?” 丁永隽心里一咯噔。 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华氏想给丁凝配婚,但是她今日行为举止不同于往常的低调,总有种要把阿凝往外推出去的势头, 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猜测。没想到万氏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阿芙, 你想多了。只是今日瞧见那秦大人的时候,方才觉得他与阿凝站在一处十分登对, 一转眼,你拼了命生下的这个女儿也长这么大了, 为人父为人母, 不都该想到这一层么?” 万氏挺直了腰板并不看他,正色道:“三哥, 阿凝的婚事,阿芙自有主张,阿芙心中很清楚阿凝日后该有怎样的夫君,任何事情阿芙都可以退让, 即便是三哥你”万氏的眸子动了动:“阿芙也不介意分给旁人一份, 但唯独阿凝, 谁若是将主意打到阿凝身上,我坚决不罢休!” 这样的万氏,与之前的万氏判若两人,仿佛是一个身子里住了两个人。 丁永隽连连安慰,轻轻抱住她:“你看你,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便回了这么多句,我何时说要将阿凝婚配的事情交给旁人来抉择了,你是她的母亲,你才最有资格!谁也动不了阿凝的婚事,我可以对你发誓!” 万氏的情绪松懈下来,将信将疑:“真的!?” 丁永隽心疼的用手指蘸水,将她脸上的墨迹擦掉,“是是是,谁也动不了,只要阿凝不愿意,你不愿意,我即便得罪天下人,也不会叫旁人如愿。” 万氏把这话听进了心里,方才一时激动,情绪波动,此刻松懈下来,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丁永隽觉得好笑,索性打横将人抱起来:“我的小祖宗,就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冲我发一顿脾气,心里舒坦了吧!?赶紧去睡!” 万氏的确是困了,乖觉的点点头,窝在丁永隽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回房。 两人一路走出去,并未瞧见走廊的拐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的丁凝抱着手臂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脸为难的杜嬷嬷。 等到丁永隽与万氏彻底离开,丁凝才对着杜嬷嬷嬉皮笑脸:“多谢杜嬷嬷大度,允阿凝听这个墙角。” 杜嬷嬷神色复杂,方才里头的对话,丁凝全都听到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听着父母讨论自己的婚事,脸上半点女子应有的羞赧都没有,杜嬷嬷不知该让她听下去还是不该,不料丁凝先发现了她,便拉着她一起听了这个墙角。 杜嬷嬷叹了一口气:“姑娘,夫人只是紧张你,她“ “我知道。”丁凝打断杜嬷嬷,轻快地笑道:“母亲生我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同意,甚至还偷偷给她喂了打胎药,可是她还是将我生下来了,九死一生。这份恩情,别说是主张婚事,即便是主张阿凝这一辈子,也是阿凝的福气。” 杜嬷嬷听着,心里一阵酸楚。 人人都道三夫人深得老爷宠爱,丁四姑娘也是糖罐子里长大的,又怎么会知道夫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姑娘又经历过什么呢 丁凝说到这里,还是拉着杜嬷嬷对了个口风:“杜嬷嬷,阿凝今日听墙角的事情,还要劳烦您不要告诉母亲了,我在母亲眼里还是简单些好,求你了” 杜嬷嬷握着丁凝的手,低声道:“姑娘得是真的无忧无虑才好,千万不要憋什么事情在心里” 丁凝哈哈一笑:“嬷嬷说什么呢,阿凝不愁吃穿,姊妹和睦,父母疼爱,有什么可忧愁的,又有什么可憋在心里的!嬷嬷多虑啦!”她转身往房间里跑:“时候不早了,杜嬷嬷您也早点歇着吧!” 杜嬷嬷瞧见万氏房间的灯亮着,丁永隽出来寻下人,这才收拾了心思,疾步过去了。 丁凝回到房间,桃竹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她洗漱了一下,有些无精打采的。 丁凝不傻,她看得出来,今日即便三姐不插话,大娘也好似要将她推出去的。 可是 这未免有些奇怪了。大娘掌管中馈多年,虽说各方都是一碗水端平,但是谁都清楚哪几个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是她真心相待的,虽然二姐让大娘伤透了心,但大姐一向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退一万步来说,不安亲疏,按年岁来看,也该是大姐先定亲。 大娘怎么在这个时候操心起她的事情来了!? 难道真的像母亲猜测的那样,大娘要对她的婚事动手!? 丁永隽这一夜都没去华氏那里一刻,华氏在房间里面等到深更半夜,苏嬷嬷已经催睡多遍,可是华氏还是不愿意睡下。 “苏嬷嬷”华氏握住苏嬷嬷的手,眼泪滑了出来:“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他心中没有我,难道连一句我的解释都不想听吗” 苏嬷嬷心疼道:“怎么会呢,夫人,您想多了。老奴老奴听闻,自从说了迁宅的事情之后,三夫人画了许多图纸,老爷定是去看图纸了,您知道的,老爷做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迁宅也是个大事,自然耽误不得的。” 华氏对着她凄婉一笑:“这个府里,怕是只有你会用这样的法子来骗我了。” 苏嬷嬷立刻道:“夫人,您这是什么话!?你说老爷心里没有你,已经是错了,若是老爷真的没有你,何苦将那样大的秘密告诉您!他是不将您当外人才说的,老奴猜测,二夫人都未必晓得这个秘密,您实在是多虑了。” 华氏疲惫的闭上眼睛:“事到如今,我宁愿他从未跟我说过那件事情” 苏嬷嬷急了:“夫人,您说的什么傻话!这是机会,是您和大姑娘的机会!您难道忘记老奴说的话了吗!” 华氏也有些焦虑:“可是你看到了!今日今日去的竟然是信国公府的少国公!苏嬷嬷,这是天意!是天意!老天都看不过我抢走阿凝的一切,他在警告我了!” 苏嬷嬷:“夫人,您可别魔怔了!这只是个巧合而已,况且那容少国公对阿凝多一句都未曾问过,怎么就是天意了!您可不要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老奴已经打听过了,信国公可是当今圣上的岳丈,当今皇后,便是那少国公的亲姑姑!这样尊贵的身份,配大姑娘再合适不过了,夫人刚刚想明白了,老天便将少国公这个最好的人选送来了,这才是老天的安排!” 华氏有些犹豫:“可是阿凝那边” 苏嬷嬷建议道:“咱们也别落下四姑娘,老奴瞧着,那秦大人对四姑娘青睐有加,老奴让掌事去探了老爷的口风,咱们如今要迁宅,宅子买卖,庄子圈地,都是要去县衙那头过文书的,再者,秦大人刚到泗陵城就知道不可小看咱们这些商贾,今日不就前来赴宴了吗,长此以往,一来二去,总有交集,只要老爷与县令说得上话,咱们就能将四姑娘再送上去,四姑娘天真年幼,尚未开窍,可秦大人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撮合撮合,总有机会的!” 深夜之时,丁婕的房间传来了幽婉的琴声,正如陈氏所说,丁婕最厉害的,就是抚琴。据说她的外祖母当年在侯府是一个抚琴女,因绝妙的琴技被侯爷瞧中,纳为妾侍,自此侯爷夜夜留宿,深夜之时,那院子里总会有琴声不断。侯爷最爱琴女的琴声,据说听了这琴声,就能忧愁全消。 而后,琴女生下一女,也就是如今的华氏。 多年来,众人只知华氏打理后宅是一把好手,却不知丁婕的琴艺,是华氏亲传的。 “阿婕,这么晚了还在抚琴!?” 华氏笑着进来,走到丁婕面前,按住琴面:“这么晚还不睡,明日又该气色差了,不许弹了。” 丁婕微微一笑:“今日大伯母提及此事,阿婕思忖许久未曾练琴,未免生疏,这才抱抱佛脚。” 华氏瞧了一眼琴,若有深意的看了丁婕一眼。 丁婕知道瞒不过华氏,索性坦白:“听闻盛京有制琴高人,女儿心中好奇,那日母亲携阿凝入宫,女儿善做主张外出购琴,这张琴便是那时候买的,母亲责罚便是。” 华氏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那日她本是想带丁婕入宫的,没想到几个丫头竟然要抓阄选定谁进宫,丁婕平日里看着温婉贤淑,可是闹起小心思来根本不输旁人,必是她做了手脚,将机会还给了丁婕,这才换了一个偷偷外出的机会。 华氏叹息道:“你可知,若是那一日你进了宫,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机缘,他日荣嫁入京,受尽恩宠,什么琴要不来!?还需要你自己亲自去求!?” 丁婕淡淡一笑,不为所动:“母亲又说笑了,若是要此刻提什么婚事,女儿可不与母亲说了。” 华氏苦笑:“你还害羞不成。” 丁婕淡淡道:“姻缘一事,阿婕还是想随缘。” 华氏不认同,握住丁婕的手:“胡说,缘分,是要自己去抓住的。”她低头一瞧,忽的问道:“那日给你的坠子为何不戴?” 丁婕对答如流:“那血玉色重,难搭衣裳,女儿还在斟酌用什么衣裳搭配。” 华氏道:“衣裳不搭就做新的来搭,那是吉祥之物,带在身上可以驱邪避凶,从明日起,你须得一直带着,不许离身!” 丁婕微微一笑:“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坦诚 丁永隽迁宅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传到泗陵商会那边的时候,果然惹来一片嘲笑。 “这个丁老三,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放着好好地泗陵城不住,一定要去到那偏僻之地安家, 这才是烂泥扶不上墙。” “所幸丁家还是回到了大老爷的手上掌控着, 否则叫那烂泥不扶上墙的腌臜货色来担当,怕是要将丁家的老祖宗的气的坟上冒青烟了!” 王瑞祥和柳进虽然都不甘于落在丁家后头, 但是现在坐在会首位置上的是丁永善, 无论如何门面上都要说几句好听的话,毕竟他们都知道,当年丁永隽险些就把丁家的一切都拿走了, 即便丁永善又重新夺回来,丁永隽也已经是一颗实实在在的眼中钉。 现在这个眼中钉自觉地退出了他们视线范围, 滚到远远地地方住下,岂不是一件好事!? 往后城中有什么小聚, 他有脸来,他们就敢让他无地自容! 宴席的事情, 似乎随着一夜过去, 也跟着过去了,第二日见到丁永隽, 华氏已经没有了要跟他解释的意思, 丁永隽也没有找她问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的将事情压了下来。丁永隽用过早饭就外出寻找宅子的买家。 因着要迁宅, 事情又多又杂, 华氏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面面俱到,丁婕主动帮着母亲开始盘算要带走的东西,也将丁素拘在府里:“你平日里不沾家也就罢了,如今事情繁杂,你多少要留着帮帮忙。” 丁素正对镜梳妆,她将一把黑发握在手里,简单的拢到身后用一条发带束起来。一身淡青色袄裙,衬托得她清丽素雅。 不得不说,丁素喜欢读书,喜欢挑战难度的性子有些类似男儿,但这并不表示她所有的做派都像男儿,相反的,她在吃穿用度上的精致和讲究,连丁婕这个长姐都自愧不如。 别的不说,就说她洁面时候洗在脸上的黑泥,放眼泗陵城都鲜少能看到。这是她自己从一本古籍里头找出来的秘方,配料有贵有贱,真正有价值的是方子,据说调和出来的洗泥能将脸上的油脂还有脏东西全都洗掉。 洗完脸之后必然要擦香膏。 丁婕也擦香膏,擦得还是城中香来轩最好的芙蓉香膏,但是比起丁婕梳妆台上瓶瓶罐罐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排列,已然逊色。 丁素平日里不贪嘴,不乱花钱,攒下来的前都用在折腾自己和买书上头,很有毅力。 束发之后,她便起身去洗漱:“左右我也不喜欢呆在家里,住在哪里都一样,啊对了,若是迁宅那一日我不在家里,劳烦长姐去书院中捎个口信,告知新宅住址,我自己会回去的。” “你!”丁婕气结,可是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按下心中怒气,好言相劝道:“这也是你的家,你当真这么不放在心上。” 丁素一本正经:“放,当然放!”她双手交叠放在心口:“一直放在心中供奉尊重,半点都不敢亵渎呢!” 说完,她便埋首于脸盆中浇水洗脸,含含糊糊道:“再者,帮衬着母亲的人也不是我,家中大小细软我一概不熟悉,若是到时候错了漏了损了,谁来负责!?” 丁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的情绪一点点淡下来,施施然走到丁婕的梳妆台前,正将一支小瓶子里的白色液体倒在手上,轻轻在掌间晕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作为长姐,为你操劳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对你这房间里偷的大小瓶罐一概不熟悉,若是到时候错了漏了损了,我可负不起责。” 丁素猛地抬起头来,溅出一片水花,丁婕淡定从容的以袖遮掩,半晌,广袖落下,也露出了她略带挑衅的一双眸子。 丁素:“你c你威胁我!!” 丁婕婉婉一笑:“我并不是威胁你,不过你若觉得是,那便是吧。” 丁素与丁婕对视许久,最终败下阵来,不服气的扭过脸去:“这几日我不出府便是了!” 丁婕笑意更深:“素素还是心疼姐姐的,吾心甚慰。” 丁素干脆不理她了。 相较于这边的情况,丁荃那一头就火烧屁股了! 好好地,为什么要迁宅啊! 这对她来说哪里是迁宅,根本是自掘坟墓啊! 她藏在第一个衣柜后头的行头一定会被翻出来!即便母亲再怎么不注意她,那么大一箱东西,让哪个娘看见都要命啊! 思来想去,将行头分成小包裹,一点一点先藏到医馆那里让师傅帮忙看守方为上策! 丁荃很有行动力,立马开始打包,还拉着林竹一起收拾。 林竹看着这大有逃难架势的气氛,一下子跟着紧张起来:“三姑娘,真的要藏出去!?若是碰见人了怎么办!?” 丁荃一边忙活一边道:“让马房套车,咱们先把东西藏到马车上,再一起带过去不就是了,笨!” 林竹一拍脑袋:“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等着!一起收拾完过去!”丁荃七手八脚的乱糟糟,林竹赶紧去帮忙。 从武装到男装到骑马装,还有她花大价钱给自己买的新鞭子,短刀,匕首,暗器,足足装了五个包袱。且匕首那样的硬东西,怕掉在地上发出响声,包裹了好几层。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从人最少的一条路绕到马房。 就在林竹准备喊家丁的时候,迎面忽然砸过来一个不!是好多个包袱!当头砸下来,她就这么连着五个包裹一起退到了走廊拐角的另一边! 丁荃惊吓的表情没收住,微笑的表情没展开,混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反应极快的身体已经朝着马房门口的人走了过去:“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秦氏瞧见她从一边走出来,道:“马上要迁宅,我须得去医馆那边知会一声,顺便去瞧一瞧上次的药材制好了没有,你来的正好,与我一起去吧。” “不不不c不行!”丁荃摆着小手,见秦氏脸色一沉,赶紧解释道:“大c大娘对!大娘说马上要迁宅,让我去跟她报一报咱们这边有多少细软,她好决定租多少马车这个很紧张,须得立刻去做!我我就是来瞧瞧一辆马车大概能装多少,盘算盘算嘿嘿嘿” 听到这个理由,秦氏的神色稍霁:“既然是这样,那就快去办吧。” 丁荃松了一口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女儿这就去!”说完提着裙子就跑,刚越过走廊拐角,就提着晕头转向的林竹和五个包袱跑路。 秦氏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嘀咕:“古古怪怪的。” 马车用不了了,府里一共就三辆马车,一辆是日常行走用的,另外两辆精致华丽许多,算是门面,华氏一般不需她们随意用。 “三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林竹摸摸自己还在疼的鼻子,跟着着急。 丁荃做了一个气运丹田的冷静姿势:“不急不急,让我想想” 一刻钟后,丁府后门溜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直奔西大街去。 西大街十分的热闹,但是不同于东大街热闹中带着奢华,这一带多半是普通人家居住开铺子的,客栈的价格也朴素很多,因为迁的宅子就在西郊,所以把东西寄存在西大街上头,日后也方便领回去。 丁荃戴着面纱,身后的林竹背着五个包袱,大大方方的走进一家客栈。 话说回来,客栈的价格虽然朴素,但是来往的人也龙蛇混杂,多半是走货做生意的游商,天南地北的在此交汇,丁荃就听到好几种自己不懂得方言。 丁荃虽然学武,不拘小节,可是这样的地方还是来的少,况且这里不是外地,在盛京那地方打架,拍拍屁股一走人谁知道她是谁,这里可不行,要优雅! “小二,还有房间吗?”她拘来一个小二问道。 小二一打量她,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是有钱人家,不都是在东大街那边住下的吗。 “有倒是有姑娘您几个人!?” 丁荃已经有了全套说辞,清清喉咙道:“我有一个朋友两日后到这里,我想给他定个房间,不用太大,干净安静些就行!” 小二的疑惑减少了些,脸上堆笑:“有有有,姑娘需要上去挑挑房间么!?” 丁荃点头:“也好,带路。” 小二抹布往肩膀上一搭,躬身请丁荃上楼。 客栈里面人来人往特别杂,丁荃小心着脚下的裙子,刚上了几层台阶,上头忽然下来一群人,为首的霸道的很,将上楼的人都挡开:“让开!” 丁荃皱眉,但是抱着不惹事的想法,还是让了一下,不料那走在前头的汉子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怎的,丁荃都让了,他还是一把把她往边上推,丁荃的腰撞到楼梯栏杆,轻呼一声,正准备借力一个回旋重新站稳,手臂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整个人轻轻一带就回去了。 丁荃是学武的,这点小意思不至于让她吓到,可是看到眼前的男人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很高,生的很壮,她两条胳膊加起来都没他一条胳膊粗壮,冬日里,他里头一身窄袖练装,外面直接罩了一层皮毛窄袖大衣。并不是店里那种毛色纯净的大衣,更像是将猎捕的猎物直接剥皮做出来的,毛色没有讲究,衣裳搭配的也随意,长发后束,额前还散下几缕,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即便相貌刚毅俊朗,整个人看上去也就一个感觉糙。 刚才推丁荃的人一看到这个阵仗,色眯眯一笑:“嘿嘿,大哥” 高大的男人一脚踹在那人身上,只听到一阵咕咚咕咚,那人竟然直接滚下楼梯,不哭不叫,一咕噜爬起来,对着男人一阵傻笑:“大哥,生什么气啊嘿嘿嘿” 丁荃看出来那人是会武功的,滚下去的时候把自己保护的很好,顿时对面前的男人生起了戒心,狠狠抽回手,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男人也不在意,继续一步一步下楼,刚才拉过丁荃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轻笑一声:“小娘们,还挺香的。” 被踢下楼的人笑眯眯的凑过来:“大哥,城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吧!”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脖子欠拧了!?” 那人脖子一僵,赶紧护住,猛摇头:“大哥,玩玩嘛。” 男人无意识望向丁荃上楼的方向,眉头忽的一锁。 这小女子走路的步子极稳,走路带劲风。 她会功夫。 男人的神色沉了沉:“事情还没办完,都老实点,再惹事,回去就把你们都拧成十八段。” 丁荃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复杂,人也乱的很。 可是当小二打开房门,她瞧见里面干净整洁,适合存放东西的时候,又犹豫了。 现在去东大街重新选,走得远,还会遇见熟人 咬咬牙!就这里了! 丁荃:“多少钱一晚?” 小二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文一晚!” 丁荃摸出一块小碎银递给他:“我的朋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一些随身的衣物就先放在屋里,虽然不怎么贵重,但是丢了总是闹心,这些够付几晚的房钱了,剩下的,劳烦小二哥帮忙多留一些,别叫人误闯了进来!” 小二眸子大放光彩,连连点头:“是是是!姑娘只管放心!” 行头的落脚处算是定了,小二很快退出去。丁凝总共五个包袱,现在五个包袱要住在客栈里,也得住的安全些,她把包袱们藏在客栈再带的衣柜里头,想一想,还差一把锁。 “林竹,咱们去买把锁。”丁荃领着林竹往门口走,不料一开门,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竹纹长衫,墨绿披风。 秦泽!? 哐! 丁荃猛地合上门,发出好大一声响。 林竹吓了一跳:“姑c姑娘您怎么了!?”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丁荃揉揉眼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里怎么会看到他呢!?是幻觉!是幻觉!”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外面传来了不紧不慢的三声敲门。 叩叩叩。 林竹正准备开口,丁荃又改捂耳朵:“是幻听!一定是幻听!我是不是病了!怎么哪里都看到他!?” “丁姑娘,真巧啊。” 隔着一道门,秦泽的声音有些听不清,但的确是他没错了。 丁荃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深呼吸一下,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笑着调整状态:“若无其事!若无其事!只是散步遇到了!” 林竹一脸中风相的看着自家姑娘走到门口,温柔的打开门,然后一脸“哇这么巧在这里遇到的表情”:“秦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秦泽似笑非笑的:“方才在楼下就觉得这个身影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丁姑娘。” 丁荃尴尬的笑着,正经的建议:“若我说我不是丁姑娘行不行呢?” 秦泽眼中的笑意加深,高大的身躯微微倾下来,言语和气,可是每一个字都极其诛心:“你说呢?” 不等丁荃作答,秦泽已经越过她进了房间。 “诶诶诶——”丁荃阻拦不及,只能跟进来,顺道将林竹推出去:“赶紧去买把锁回来!锁了柜门咱们就撤!” 林竹一脸的担忧——这这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么! 丁荃心中只紧张那些宝贝,见她呆愣,压低声音催促:“快去啊!” 林竹咬咬唇,飞快的去买锁了。 秦泽进了房间,环视一周。 屋内并没有其他男子,看来并不是来会情郎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柜门上。 柜子一扇门虚掩着,包袱的一角露了出来。 丁荃瞪大眼睛,飞身上前挡住秦泽的视线:“秦大人应当很忙的,怎么来这里了!?” 秦泽假装没看见她的掩饰,道:“今日在这里会见一位客人,谈些事情罢了。”她问完了,该他了:“不过,这个地方龙蛇混杂,丁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荃这时候不会用什么朋友远道而来的理由糊弄他了,一番话半真半假:“实不相瞒,秦大人,其实是因为我们家近几日要迁宅,可我们这一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我母亲近来身体不太康健,不得劳累,我便先收拾了一部分准备放在这里,这样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待到迁宅之后,我再自己将东西送过去” 秦泽很难把她这顿胡说八道当真,既不想戳破她,又想逗逗她:“放——还是藏?” 丁荃一手掩唇笑出声来,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另一只手十分江湖气的在秦泽身上一拍:“秦大人好生幽默。” 秦泽强行按下笑意,正色道:“那姑娘的东西可放好了!?这里环境复杂,还是不要多留。” 丁荃暗暗松了一口气:“我正准备走呢!” 刚巧林竹买了锁回来,丁荃赶紧请秦泽离开:“大人一起吧。” 秦泽看了一眼林竹手上的锁,点点头,离开房间。 丁荃给林竹使眼色,林竹赶紧把柜门和房门锁起来,跟了上去。 出了客栈,丁荃准备跟秦泽道别,“秦大人慢走。” 秦泽负着手,“我的马车停在前面,准备去令堂开设的医馆拿些药,不知” “不行!你不能去医馆!”丁荃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炸毛。 老天爷,您是专程派这个秦泽来折磨阿荃的吗! 母亲正在医馆,若是秦泽去了,一不小心说说出在客栈碰到她的事情,那她可没好果子吃了 秦泽微微挑眉,看着不太正常的她,了然道:“也是那秦某还是先送姑娘回府吧。” “回府!?”丁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你不能去我家!” 秦泽这会儿总算是品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她是又想到了上次的事情吧。 她学武,是个秘密。而他,是会抖搂这个秘密的人。 秦泽顿时促狭心起,改负手为抱胸:“说的也对,府上正在忙着迁宅一事,一定十分忙乱,我去了只会添乱。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丁老爷似乎正在寻房子的卖家,我此刻去见一见他,兴许能帮上什么忙,也算是报答了姑娘的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秦泽怔了一下。 面前的人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认输,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我与你说实话还不行么” 县令的马车,比做主簿时候的马车宽敞精致了不少,未免旁人误会,秦泽命阿四将马车驾到了西郊一处小河边,隔绝了城中的纷繁。 “其实我学武的事情,家中的长辈都不知道,只有几个姐妹晓得。她们也体谅我,一直在为我保守秘密。若是让家中长辈知道我像个男孩子是的舞刀弄棍,定然雷霆大怒。” 秦泽认真的倾听着,忽然就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生出几分疼惜,声音也放轻许多:“抛开舞刀弄棍不说,学武可以练息健体,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你应该告诉家中长辈,堂堂正正,不也是学武之人的的气派么。” 丁荃无精打采的摇头:“哪有这么简单。其实我母亲想让我做一个女大夫,她希望我能承袭祖上传下来的医术,对我弟弟阿衍,则是寄希望于仕途,希望他有朝一日能鱼跃龙门,光宗耀祖。学医要花许多时间去背书看书,尝识百草,还要对许多病症做研究,找寻病历分析,要做一个好大夫,就该全身心的去做,现如今,母亲只当我是天资不够,若是知道原来我将精力都放在别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秦泽试着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那为什么不学医?只是不喜欢!?” 一直都欢快开朗的小姑娘,眼神里面忽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丁荃低下头,手指抠着坐垫:“我与母亲不似别的姐妹,母亲没有娘家人,听闻在很久以前,他们都死于非命,是被惹事的人杀害的。” 秦泽心里一沉,没来由的觉得心疼。 丁荃开了这个话头,就一股脑的全说了:“我的外祖父,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有救无类,大概是因为这样,得罪了人,才被杀害的。母亲除了在府里待着,唯一走动的就只有医馆。即便受了委屈,也没有娘家人听她说一说委屈。那时候我便觉得,医书高明有什么用,救人不自救。遇上不讲道理残忍杀戮的人,一双拳头比讲道理要管用。” 秦泽的脑子里想起了第一天见到她的情景。 红衣素手,翩翩佳人,路见不平,拔鞭相助。 还有那双眸子,亮而有神,只要看一眼,那光芒能穿透心中阴霾,云开雾散。 就在秦泽心中生出这种念想的时候,丁荃话头一转:“理由还有很多呢,好比上次我救你,你却朝我发了脾气,你别看我这样,我都晓得,因为我是个女子,却救了你,你面子上过不去,觉得丢脸是不是!?其实你不必解释,会这么想的男子一定不止你一个。” 秦泽简直哭笑不得:“我何时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就生气了,我” 丁荃一抬手,正色道:“不必解释,我懂。” 秦泽好气又好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唇角一勾:“好,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丁荃一听有戏,方才的阴霾瞬间消散,期待的看着他:“你且说说看!” 秦泽垂眸一笑,说:“往后,除了在我面前,你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随意展露功夫。” 丁荃傻眼了:“为什么呀!?” 秦泽一笑,露出阴森的白牙,故意气她一样:“因为我是个男子,你是个女子,你还会功夫,我面子上过不去,行不行!?” 丁荃差点气哭了。 他果然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没面子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技高一筹 丁荃回府的时候, 有点迷茫。 林竹跟在她后头,有点担忧。 “三姑娘,把那些东西寄存在县令大人那里合适吗!?” 丁荃脑袋一栽,叹出一口无奈的气。 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啊。 谁让她点子那么背,每次都是被秦泽给抓住!现在心肝宝贝们都被秦泽从客栈里面提出来寄存在他那里, 美其名曰帮她保守秘密,可是这根本是在扼杀她的人生! “没事,等到迁宅的事情做完之后,咱们就立刻拿回来!” “拿什么呀!”大门的红柱子后头忽然冒出一颗脑袋,把丁荃吓了一跳:“你你你c你怎么在这里!” 丁凝背着手一脸狐疑的从红木柱子后头走出来:“我方才准备出去, 瞧见你回来了, 躲起来想吓吓你,没想到叫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她贼笑着凑近:“说!要拿什么!你的小金库吗!?我不管, 闻者有份,我帮你去拿, 拿完了分我一份!” 丁荃笑着, 伸手捏住她的脸,丁凝疼的嗷嗷叫:“松手松手!” 丁荃现在忧愁的很, 也不想为难她,撒了手往府里走。 刚巧桃竹把漏拿的东西拿过来了,挎着篮子一路小跑而回:“姑娘,这回都带齐了, 可是马房那头说两辆马车大夫人不让用, 一辆被二夫人用了, 咱们要租吗!?” 丁凝摇头:“就这么走着去,咱们脚程快一些,一个时辰足够了,走一走方显诚意嘛。” 桃竹傻乎乎的点头:“嗯!那咱们赶紧的吧,若是回来的时候天色晚了不好叫车可就麻烦了。” 丁凝笑笑,带上面纱与桃竹一起出门。 几乎是她们两人出门的那一刻,丁府旁边的巷子就驶出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 马车帘子被掀开,里头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是妇人,一个穿着暗红色金丝滚边的华服,另一个的打扮则是十分朴素,宛若普通农妇,而坐在两人身边的,是容烁。 华衣妇人对着身边的老妇道:“祝嬷嬷,那孩子便是丁家老四,闺名丁凝。” 祝嬷嬷的坐姿端正,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疲态,她对着身边的妇人微微一颔首:“有劳宸王妃了。” 宸王妃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宸王府受太后的恩泽太多,如今不过是帮太后找寻一个天赐福女,又有何难。只是”宸王妃露出疑惑:“太后只因为在梦中瞧见一个孩子周身绕着祥瑞之光,紧接着就瞧见了太平盛世,便要找到梦中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巧合!?”说到这里,宸王妃又立刻解释:“还请嬷嬷不要误会,我并未有质疑太后的意思,若是太后喜欢的,别说一个福女,十个福女我也能找来,只是不晓得旁人会怎么看。” 容烁在一旁闲着没事,就煮煮茶看看书册,左右他这次来就是个陪衬。 只是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他觉得好笑,心里留意了一下。 丁凝当初在太后寝宫就显得十分被宽待,现在太后竟然要找她,还说她是自己曾经梦见过的一个天赐福女,这确实太荒谬了。 对此,祝嬷嬷的表现就很平淡自然了:“宸王妃多虑了,圣上一直都是个有孝心之人,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早些年经历的不快之事,总是在午夜梦回中重现,足足半月没有睡好觉,偏偏在梦到那孩子之后,睡了一个好觉,此事皇上也是知道的,皇上倒是觉得,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孩子是丁夫人的孙儿。” “丁老夫人服侍了太后一辈子,也是陪着太后一路走过来的。这么多年,太后的起居饮食只认丁老夫人一人的服侍,其实早已十分依赖,可是我们这些奴才比不得的,如今相伴大半生的人走了,太后不安稳,自然会在瞧见她的孙儿之时找寻到一些安慰之感。况且宸王妃没有与那孩子接触过,那孩子生的活泼可爱,机灵又聪明,不过几句话就让太后十分舒心。这样的孩子,放在太后面前逗逗趣也是极好的,太后因她保得凤体安康,也稳了圣上的一颗孝心,说她是福女又有何不可呢。” 容烁险些把茶泼洒了。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活泼可爱,机灵聪明”的时候。 的确,那小姑娘的应变能力很强,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招数应对,只是那招数 对付傻子还行,换个稍微聪明一些的人,绝不会吃她那一套,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只有她。 这样简单的道理,想一想就明白了,也不晓得那蠢丫头怎么就想不明白,还自以为自己挺聪明的,那些招数屡试不爽。 话说回来,他还以为那丫头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没想到的确是因为入了太后的眼,这才被屡次宽待,果真是个狗屎运。再者闵星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她就是个商贾之女,十分普通,没做过什么大事。至于那支舞,据说是去年花朝节的献舞,舞曲是太守府那边定下的,一开始定的是丁永善的女儿丁婉佳,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才变成丁凝。 综上,容烁没让闵星再查丁凝。 她确确实实只是个普通的姑娘。 “少国公以为如何?”祝嬷嬷忽然将话头转向了容烁。 容烁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两位夫人都说的有道理,不明白的人,其实是不懂得圣上的孝心,明白的人,则是体谅圣上的孝心。只要太后凤体安康,圣上能心安治理国家,就是一国之福。至于要怎么做到,其实并不拘泥于形式。” 祝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少国公果然是个透彻明白之人。都说信国公府上下一心向圣,忠心耿耿,此言不假,叫老奴好生佩服。” 容烁笑笑:“嬷嬷客气。” 宸王妃也笑了:“只是这样的事情,要叫少国公陪我们走一趟,一路上怕是闷着了,其实少国公将将凯旋而归,即便要休养休养,也该找寻好友游山玩水的,跟着咱们,未免无趣。” 容烁忽然就想到了那个自作聪明的傻姑娘,笑道:“不然,这一路已经瞧见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在盛京城中是瞧不见的。” 话说到这里,驾车的闵星小声的提醒:“公子,人已经走远了。” 祝嬷嬷收了笑容,正色道:“赶上去吧。” 闵星得令,驾车追了上去。 丁凝是一步一步走到东城郊裕福寺的。 上山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可以驾驶马车的盘山道,另一条则是一条长长的阶梯,要一层一层爬上山。 丁凝往日里来都会坐马车,今日她是脑子抽了才会选择一步一步爬上山! “不行了!我不行了”丁凝一屁股坐在台阶的最边上,用帕子扇风。 会选择上山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觉得一步一步走上山更显诚意的人,另一种是想省钱租马车的。 “你说佛寺为什么总喜欢建在那——么高的地方!”丁凝揉着自己的小脚,心里想着即便是再柔软的缎子也该把脚磨破皮了。 相比之下,同样是生得娇小,桃竹的气力更足。她撸起袖子就蹲在丁凝的面前:“姑娘,我背你。” 丁凝一把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背个板板,你一个不稳,咱们俩都得完蛋,滚到山脚从头再来还好,滚出个半身不遂脑子犯疾就有意思了。” 桃竹亮出自己长出一小块肌肉的臂膀:“姑娘胡说,我有的是力气呢!” 周围上山的男人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眼神,丁凝冷着脸把她的袖子拉下来:“我看你不用滚脑子也不好使了,再敢随便撸袖子我便把你的衣裳袖子全剪了。” 桃竹有点委屈,一边对手指一边小声道:“那姑娘您还走不走了。” 丁凝很愁苦。 当然要走啦。 可是她真的走不动啦 上山的阶梯只有一条,行人自动让出边上的位置以供下山的人走,丁凝这么一坐,不少人要绕一下,纷纷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丁凝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仿佛黏在台阶上了,哪怕心中小人已经拼命地在拔她,可是她依旧纹丝不动。 不仅累,还有点困了,丁凝双手托腮开始迷迷糊糊,忽的,她觉得桃竹在扯她的袖子。 丁凝有点不耐烦:“别扯了我真的走不动了” 然后,头顶就降下一个略带嘲笑的声音:“路程一半都没走到,这就累了!?” 这声音,简直是噩梦。 丁凝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入眼就是一片纯净雪白的毛皮斗篷面,顺着修长的身姿仰望到头,就看到了容烁居高临下的眼神,以及眼神里满满的嘲讽。 容烁出行,并没有京中那些达官贵人样的排场,统共就一个闵星随行。今日丁凝穿着一身淡蓝色配白色的重工刺绣袄裙,外面一层棉披风,披风的细带尾巴处和她的头饰是同款的毛球球,缩成一团蹲在这里的时候,犹如一只精疲力尽的小兔子,即便是闵星瞧着也忍俊不禁。 “怎么又是你啊”丁凝低下头,以手捂脸:“我今日不该出门的。” 容烁一条腿往后下了一层,身子前倾弯曲,一只手手肘撑着另一条腿的膝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正常的姑娘瞧见我的时候,都是比较高兴的。” 丁凝还是捂着脸,看起来很痛苦,容烁打趣的心思刚刚到头,忽然就觉得没兴致了。 这算怎么回事!? 她耍那些小花招小把戏的时候,他一眼看穿觉得无趣,勒令她不许再胡闹,可是等到她真的一动不动一副逆来顺受的委屈小模样的时候,他反倒怀念起她演得那些小把戏了。 虽然幼稚,但是有趣啊。 容烁看了一下上山的山路,都是整齐的台阶,不过对于这么一个小姑娘来说,确实不是什么易事。 罢了,左右两位夫人还在等着,她们的目标是她,他直接将人带过去就是了。还省得花心思与她接触。 这么一想,容烁的情绪就淡了,他再度弯腰,轻轻拍拍丁凝的肩膀,声音也跟着放轻:“喂,你没事吧!?我今日不是要” “噗——”以手捂脸的人忽然移开手,对着面前的人就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桃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险些滚下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容烁也吓到了,刚才那一下他躲得快,下意识用白狐披风挡了一下,此刻,雪白雪白的皮毛上是刺眼的红,容烁握住丁凝的双肩,语气带上了焦急:“你到底怎么了!?” 周围的人开始驻足望过来。 丁凝嘴角全是血,她虚弱的看着容烁,努力的抓住他的双肩,蓄着的情绪伴随着演技瞬间爆发:“大哥,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容烁:!? 桃竹:!? 闵星:?! 丁凝疯狂的咳嗽,瞬间泪眼盈眶,“父亲的病我会想办法,求一个寺庙不够,我求两个,两个不够我求十个!你明年就要上京赶考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你对得起父亲,对得起我吗!” 桃竹在一旁呆愣片刻,忽然两眼一闭,两颗莹莹泪水就跟着滑出来了:“可是姑娘您已经不能再走了您已经走坏第十双鞋了再走下去您的脚就废了呀!” “废了就废了!”丁凝嘶吼着,眼泪哗哗的流:“这样佛祖才会明白我的诚意” 容烁是在桃竹之后反应过来的。他的手还扶着她的肩膀,因为陡然攀升的尴尬,吃惊,意外,愤怒,隐约有些发抖,心里更是将这个搀扶定义成了最蠢笨的行为!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容烁想到宸王妃和祝嬷嬷是为了她而来,她又是太后喜欢的福女,终于还是咬着牙把火气压下来,很给她面子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不要太过分。” 丁凝脑袋一扭,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然摇头:“不行,你怎么能背我呢!你的一双手是用来考取功名,精忠报国之用的!”说着,她忽然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呜呜的哭:“我可以的我可以自己来的” 一旁有个妇人打扮的看不下去了,对容烁道:“我看你穿的富贵,怎的对自己的妹妹这般残忍!百善孝为先,没有父母,哪有你们去考取功名啊!” “姑娘!别走了!” “是啊,别走了!” “你身为兄长,妹妹都能一步一步为父亲祈福,你不能吗!” “大家不要说了!”丁凝回过头来,制止众人:“小女子知道大家都是好心,可是兄长也有兄长的苦衷和压力,大家不该因这一面就苛责他,我兄长咳咳咳咳” “姑娘!你没事吧!” 容烁黑着脸解了披风,看也不看的就丢到一边,大步追上去走到丁凝面前,单手一提就将她提到了背上,动作之迅速,让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闵星看着被丢在山道边上的披风,默默地去捡了回来,跟在两人后头。 随着容烁的妥协,看客们省了口水和力气,继续和这条阶梯作斗争。 容烁背着小小一只丁凝,微微侧过脸:“好妹妹,若是不想家中的老父亲无辜枉死,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兄长的背上,听到了吗!?” 丁凝环着他的脖子,正准备开口,忽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又不小心呕出几丝红色的唾液。 容烁看着自己的衣裳都沾上了红色,再好的休养都忍不住了:“别完了是吧!” 丁凝捂着嘴,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唔——方才被口水呛到了,没想继续的。” 容烁背在身后的手死死交握,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她丢下山去! 没有了热闹看,两人渐渐地淡出了别人的视线,只有少数人走远了回头看一眼这穿戴精致的金童玉女一眼。 容烁就这么一步一步背着她往上走,冷嘲热讽:“命中带血光的我见过,你这种随身带血光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丁凝红润的舌尖已经将嘴边的糖汁儿都舔干净了,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容烁正准备怼她几句,忽然就听到背上的人慢悠悠道:“我忽然想起来,上回有人跟我说,只要我能骗到他一次,他就跟我前事不计一笔勾销哒,啧,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呢,哦~” 容烁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的愤怒一部分变成了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在这儿等着他! 这番算计和演技,简直毫无预兆。 他将心中的邪火压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淡淡的:“嗯,算。” 丁凝夸张的“诶”了一声:“声音太小,我没听到呢。” 容烁的步子一顿,丁凝怔了一下:“干嘛停” 电光火石间,容烁提息运气,忽然发足狂奔,背着丁凝一步三台阶的飞驰而上,丁凝吓得嗷嗷乱叫,差点真的呕出一口血来,将桃竹惊讶呼声甩的远远的 原本长长的仿佛走不到头的阶梯,就这么被容烁跑到了顶,登上最后一步的时候,容烁毫不客气的把她丢在了一边的石凳上,丁凝身子挨到平地,第一反应是面向一边,真的呕了。 几乎是容烁刚到,闵星就到了,两人都会功夫,身手好得不得了,容烁背着她爬上来,也不过是呼吸微微急促,额前渗出汗珠。 等丁凝恢复过来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容烁的身影 “姑娘四c四姑娘”桃竹追上来的时候,差点气绝身亡,她比丁凝有气力没错,可架不住带的东西多。 丁凝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了,见桃竹气喘吁吁,将她手臂上的篮子接过来:“走。” 桃竹四下看了一下,应该是在找刚才那个大佛,不过没看到人:“去c去哪里啊。” 丁凝眉毛一挑:“拜佛啊!” 容烁沉着脸进了寺庙的厢房,祝嬷嬷和宸王妃一看到他身上的鲜红,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闵星随后而至,手里还拿着容烁丢掉的披风:“两位夫人不必紧张,这上头只是果酱加了水罢了。少国公上山之时不慎撞到了一个吃糖果的孩子,那孩子不慎将糖果里头的果酱染在了少国公的身上。” 宸王妃没多想,倒是祝嬷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容烁衣服上染到的位置。 既然是个不懂事的孩童,顶多染到衣摆衣角,怎么染到肩膀的位置了。 祝嬷嬷心中疑惑却并不言说,直接问道:“那孩子可上山了!?” 容烁压下心中的火气,淡淡一笑:“上山了。” 宸王妃看了一眼祝嬷嬷,主动道:“方才听嬷嬷将那孩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如让我去与她说说话,我也想瞧瞧让太后都当做了福宝的女娃娃究竟是什么样子。” 祝嬷嬷没有意见,点头赞同。 容烁听着,心里则是一沉——小丫头,刚才对着我一同胡来也就算了,脑子放明白些,千万别在宸王妃面前耍你那些把戏。 丁凝上山之后,在前殿上了香,捐了香油钱,一旁的小和尚正在功德簿上哼哧哼哧的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白袍和尚打扮的人。 “我来吧。” 小和尚看到他,又看了看正在瞻仰佛像的少女,会意一笑,将自己的笔给了他。 丁凝脑袋一偏,立马露出笑脸来,跑到功德簿边上,对着那人双手合十一鞠躬:“清尘大师好!” 白袍和尚其实并不老,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只要仔细看,就知道他还不是真正的和尚,他身上的袍子不是僧袍,头顶没烧戒疤,虽然并非僧人都烧戒疤,但是在裕福寺,正式入寺为僧的僧人都有这一仪式。 清尘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什么大师。让主持听到不好。” 丁凝很诧异:“你还没正式入寺为僧啊,我以为你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和尚了呢!” 清尘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语气平淡的听不出情绪:“我做了和尚,你就开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考题 裕福寺的后山有大片大片的农田, 都是这里的僧人自己耕种的。 清尘领着丁凝在田地里走了一圈,选了最新鲜的蔬菜。 “可是夫人又馋嘴, 所以差你来的?” 丁凝的篮子清尘提着,她自己则是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小道上, 回道:“我有时候都怀疑, 你才是我娘的孩子。体贴温柔,知书达理。” 清尘提着篮子, 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脚底, 深怕她一下子踩滑了:“其实夫人下次若是想吃山上的斋菜,大可命人前来通传一声,我会及早准备好, 你再派个人来拿,这样就不必亲自跑一趟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田地的最边上, 丁凝往前一蹦,直接跳过去。 她站稳了, 转过身来,一脸戏谑:“我若不来, 没人听你抱怨寺中无趣主持古板, 师兄弟貌合神离,你不得憋死呀!” 清尘四下看了看, 没有瞧见其他人在, 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若是撇开清尘的这番打扮, 两人在一起无所顾忌谈话的样子, 更像是一对兄妹, 妹妹调皮胡闹,哥哥周全维护。 其实,清尘是万氏收养的孩子。 这件事情,要从丁永隽被大伯算计与侯府庶女华氏处到一起的事情说起。 那时候,谁都以为万氏会是三房的新夫人,结果等到丁家顶着侯府的压力将华氏带回来之后,万氏就跑了。 可是万氏有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她有心疾。 这个病,情绪不能受刺激,身子也不能承担过度的损耗。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 当时丁老夫人和丁永隽之所以这么着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万氏的病。若是她受了什么刺激,在外头忽然发病,连一个为她煎药看病的人都没有,他们想都不敢想。所以丁老夫人气的不肯见丁永隽,丁永隽也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时候,万氏伤心欲绝,的确心病发作,险些猝死在荒野。 是婴儿的啼哭声救了万氏。 清尘,就是那个弃婴。 他被包裹在破旧的襁褓里,丢弃在野外。丁凝曾经听母亲说,当时她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心中竟然平静了一瞬,也缓了一口气。等她抱住那个孩子的时候,原本啼哭的孩子忽然就止住了声音,睁着大大的眸子盯着她。 也是那一刻,万氏生出了十分强烈的活下去的想法。 她飞快的从包袱里面拿出药丸吃下去,抱着孩子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才彻底的恢复过来。 万氏说,那仿佛是老天在提醒她,那一刻若是轻生,很有可能连这个孩子活下去的机会也剥夺了。即便她自己了无生意,也没有权利剥夺这个孩子活下去的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适合生育。若是此生没办法与三哥在一起,她也不再需要别的孩子,更不要提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这个孩子就像是老天赐给她,圆她做母亲的梦。 所以,万氏就这样收养了清尘。 好景不长,她到底只是一个弱智女流,纵然天资聪颖满腹才华,却无法像一般的男人一样找一个能活下去的生机,再加上她生养娇贵,身上还带着病,请了她和请一尊活菩萨回家没两样。 直到万氏遇见方珏。 方珏家中也是做生意的,因为做的是木材生意,所以常年都要四处寻找不同材质的货。 他对万氏一见钟情,很是痴缠。那时候清尘正在长身体,吃也吃不够,方珏甚至能妥协到不强迫她生孩子,清尘就是他们的孩子这一步。万氏终于心动,答应了方珏的求亲。 等万氏回到丁家的时候,方珏已经三岁了。丁永隽对万氏□□的事情很意外,但是他和方珏一样,十分愿意将清尘当做亲生孩子来收养,她有一个孩子,也不用自己生育,至少对她的身子不会有什么损伤。 只是,回到丁府的万氏不知道怎么想的,死活不愿意带着清尘进府,她要自己生一个孩子。 当时丁家还没分家,丁老夫人还在世,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万氏生产,甚至要直接将清尘记到丁家三房做长子。 万氏心一横,直接将清尘送到了裕福寺。 最后,万氏还是怀上了孩子,自从她怀孕起,丁老夫人就一天没有放心过,丁永隽也每日神经紧绷。他们好几次想悄悄帮她流掉这个孩子,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可是万氏严防死守,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丁凝生产的时候,万氏果然凶险,一度气息削弱,脸色灰白。 丁永隽双目通红的抱着刚刚出生的阿凝,身边是赶回来的清尘,一声一声的喊她,这才把她喊回来了。 “我娘说,你救过他两次,两次都是生死攸关的大恩情。”丁凝坐在石凳上也不好好坐,抱着双腿在石凳上缩成一团:“我和母亲一样感激你,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母亲不把你带进府里。你我都不是什么计较之人,谁是长子长女又有什么关系。” 清尘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仅回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刚刚有孕的万氏兴高采烈的来看他。 “酉生,我终于有小宝宝啦,你就要有弟弟妹妹啦。”酉生是万氏从前给他起的名字,她是在酉时捡到他的。 那时候酉生已经寄养在裕福寺,还没有清尘这个名字。 年幼的清尘并没有现在的通透和悟性,心中是存着气的。他一直都敬万氏为亲生母亲,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带着病,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照顾,知道丁家是商贾之家,他便努力的去学怎么做生意,一心想要为母亲争一个脸面。 可是万氏却不认他这个孩子。 他不懂,也想不明白,所以他明明白白的质问万氏,是不是只有亲生的孩子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血缘,便什么都不是。 那时万氏跟他说的话,也成为了他如今都没有正式入寺为僧的原因。 万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拉着她在佛祖的金身前盘膝而坐,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酉生,你想错了。恰恰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敢生下这个孩子。” 他不明白。 就听万氏说:“因为你是我带大的,所以我晓得你聪明,能干,勤快,上进。被你视作亲人的人,你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照顾她。我的身子本就不好,也不知道哪一日就忽然不在了。可是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如今我才知道,即便我可以轻贱我自己的性命,却不可以轻贱我身上血脉。若是我真的去了,这血脉也就断了。那我即便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推脱不了这样的罪责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最信任你,最了解你。作为丁家长子能得到什么,撇了这个身份我一样全都给你,你和没出生的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他日,若是我诞下男婴,他就会是你过命的兄弟。” 他愣愣的:“若是个女婴呢” “那她的一生我只托付给你。” “姑娘!姑娘不好啦!”桃竹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您快过来看看吧。” 清尘回过神来,就见丁凝已经被桃竹拉跑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原本桃竹是要等着丁凝与清尘说完话之后去上香拜佛的,可就在等着的时候,身上的香油钱竟然不翼而飞!桃竹六神无主,差点急哭了。 姑娘每次上山,探望清尘大师不假,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正儿八经的为家人祈福。 三姑娘总是说四姑娘一有机会便攒零花钱,必然是个小财主,却不知姑娘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添香油了,就连当年修建上山的盘山道路,她也将自己存了好久的钱一起捐了,那时的姑娘个子小小的,一点一点攒着的钱用一块秀花手绢包着,站在高大的功德箱边上,垫着脚才能将银子丢进去的场景,桃竹一直都没有忘记。 这香油钱足足有一百两,是装在钱袋子里的银票,仔细想一想,一定是刚才撞他的那个人偷得! 不幸中的万幸是,就在桃竹急的快自燃的时候,贼人竟然找到了! 丁凝被带到现场的时候,就瞧见山门外的角落围了一圈人,中间还传来求饶声。 桃竹拨开人群,将丁凝拉进去。 丁凝这才瞧见,这里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后头跟了好些打扮凶煞的人,应当是护卫。 见桃竹牵着人来,那妇人眸子一转,就落在丁凝的身上。 丁凝漫不经心的从贵妇人的身上扫过,但目光从她头上的发饰,衣裳上的绣文以及腰间玉坠的雕图上略过之后,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 最近盛京城的人,都喜欢到蜀州来玩吗!? “这位姑娘,应当就是失主了吧。”贵妇人主动开口,丁凝终于得以正大光明的瞧着她了。 “事情的原委,婢子已经道明。”丁凝看着地上嗷嗷求饶,贼眉鼠眼的大汉,问道:“此人就是偷盗之人!?” 宸王妃从丁凝出现开始就一直注意她,从相貌到体态,言行举止,无一不在考察的行列中。 “正是此人。” 丁凝点点头:“那,他还偷盗了旁人的东西么!?” 宸王妃身边一个婢子上前对着丁凝福了一礼,“姑娘有所不知,歹徒蛮横,不止偷了姑娘你一人的东西,是我家夫人察觉到此人正在偷盗财物,他逃跑时险些伤了我家夫人,这才将他困在这里,寻找所有的失主。姑娘被偷的香油钱足有一百两,我家夫人念及一百两香油钱并非小数目,这才请姑娘过来定夺。” 听到定夺两个字,丁凝心里的小人一咯噔——定夺!?为什么让我定夺!? 偷盗是你瞧见的,人是你抓捆的,即便送上公堂,她这个原物失主感恩戴德就好了,连目击证人都算不上,有我什么事情呀,要我定夺!? “既然贼人已经抓住了,送往公堂就是了。” 贵妇人微微一笑,道:“我听闻一些市井里头的小贼,其实并不害怕公堂,与他们来说,若是真的被抓住了,扭送进去呵斥一顿,打几板子,又或者关上几日就出来了,于他们而言,这无关性命威胁,出来之后只会变本加厉的盗取那些认认真真踏踏实实赚钱之人的财物,再被抓,也不过循环往复罢了。” 贵妇人盯着那贼人,脸上透出一丝冷意:“今佛门圣地,他连香油钱都敢盗取,难保连别人家的救命钱也会拿走。此行此德,堪称败类,若不小惩大诫,岂非是变相纵容,令更多人收到钱财威胁么。” 说到这里,贵妇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贼人偷盗的财物里头,姑娘的数量最多,本夫人这才擅做主张令这婢子将姑娘请过来,若是姑娘碍于脸面不好发落这低贱贼子,本夫人便自己发落了。” 丁凝背着手,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不知夫人想要如何处置他!?” 宸王妃仪态优雅,举手投足都透着恰到好处的雅致,连说出来的残忍之言都格外的有威严:“此等祸害良民的贼人,留着他这条贱命已经是大恩大德,至于他那祸害人的手脚,就没有必要留下了吧。” 小贼一听,险些昏死过去,对着宸王妃一阵扣头:“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偷东西了,小人没了手脚,也就跟死了没什么差别了啊” 一旁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直接开始职责宸王妃:“你这夫人穿着华丽,心肠却毒的很,若不是家中有困难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出来做贼,动辄断手断脚,实在是残忍!” “就是!人心向善,何况还是佛门重地,他不过是偷了点东西,又不是杀人放火,这位夫人未免下手太狠了!” 宸王妃别说是反驳,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恍若未闻似的。 丁凝听了几句,忽然轻笑出声,惹得不少人望向她。 丁凝双手环胸走到第一个指责的人面前扫了她一眼,是个四五十来岁的妇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怯怯的看着她。 “这位夫人,我认识个拳脚功夫极好的人,下手也有分寸,我今日不砍他手脚,也就是打折了,还能接回去的那种,算是小惩大诫了,泗陵城中有家‘医有道’医馆,向来是童叟无欺,我将人送到那里治伤接骨,一两银子的事情,这药费您帮忙付了吧!” 妇人面色尴尬,捂着装钱的腰包:“做啥子要我出!” 丁凝:“姑娘我被偷了一百两,你说只是偷了点钱而已又没有杀人放火,何必严惩他,想必您是个善心人士了;我现在将他打折了,又不是杀人放火,一百两银子您都不在乎,一两银子而已,何必吝啬呢,只当是被偷了的呗。” 丁凝一番伶牙俐齿,惹得周围一片轻笑,那妇人脸又红又白:“你c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阴损!简c简直没家教!” 丁凝却是懒得理她,直接对周围的人放话:“既然贼人是夫人抓住的,偷得钱又以我的最多,只要有人觉得他真的无罪,甚至能无视他从前极有可能偷盗过别人救命钱,再赔偿此人偷盗的银钱,令钱财双倍还给失主,我这就将他放了。”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补充道:“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佛祖的善信,想行善积德无可厚非,不过我奉劝各位想明白,你今日无视他的罪过,便是将他曾经犯下的罪孽一并揽在自己身上,是一个纵容之罪,他日有什么果报,可不要怨天尤人啊。” 这话说得,哪里还有人敢在开口,即便是刚才那个妇人,也是扯着自己的小孙子悄悄溜走了。 宸王妃一直观察着丁凝,听到她这番话,眼神有些复杂,等丁凝说完,她点点头:“既然如此,姑娘觉得断手好,还是断脚好?” 丁凝眸子一转,隐在面纱之后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我记得方才夫人请我过来,是因为小贼偷得银钱里面,属我的最多,我为失主,所以才请我定夺?” 宸王妃道:“是。” 丁凝笑容加深:“那就好办了,如今这钱找回来了,我却不是失主了。” 宸王妃一愣:“此话何解!?” 丁凝对着大殿的方向双手合十一摆:“这些是我要捐的香油钱,既然找回来了,还是会捐出去,寺里得香油钱,佛祖便能更加好的被供奉着,所以这香油钱,当是属于佛祖的,既然佛祖才是失主,让佛祖定夺好了。” 宸王妃眼中的复杂情绪消失殆尽,转而变成好奇与玩味:“佛祖要怎么决断!?” 一旁的人也对这姑娘的说辞感到好奇,纷纷想听个明白。 丁凝:“这还不简单,令他在殿外长跪不起,向佛祖忏悔赎罪,只要金佛流泪,便代表佛祖原谅了他,他的足够虔诚。” 那小贼一听,差点昏死过去。 丁凝又道:“这里的香客都是善心人士,善心人士本不该遭破财之灾,别的地方不敢保证,只要来这里的人,瞧瞧这张脸,认准这张脸,往后一瞧见,不就知道他是贼,须得防备了么!若是遇上新来的不懂这个事情,劳烦各位解释解释,传开了就好了嘛!” 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忽然鼓掌叫好:“这个法子好!所有人都认得他这张脸,叫他再也没脸偷窃!” 小贼今天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他的确是来偷钱的可是那一百两真的是他在地上捡的呀! 以为走了大运,谁知道是掉进圈套,解释也没人听了 他哭丧着脸望向丁凝:“姑娘还不如给小人一个痛快,佛祖金相怎么会流泪啊” 丁凝神色严肃的看着他,诚恳道:“佛偈有云:若得见佛,当愿众生,得无碍眼,见一切佛。讲的其实就是一个诚心和悟性,你若真心诚意,连佛祖都能瞧见,哪儿哪儿都是佛祖,现在不过是让金身流泪,难道还比见佛祖更难呢么。” 丁凝明明是一本正经,可是看着的人只觉得俏皮又可爱,方才呵斥她的人现在一个字都不说,倒是有几个男人,不知道是瞧着小姑娘长得好看,还是一张嘴太厉害,干脆个走上来,架着小贼去殿外跪着了,路遇主持,小贼大声呼救,已经观摩全程的主持只是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丁凝趁机向贵妇人道别,也特别感谢了她帮忙揪出小贼,紧接着便再无多言,脚底抹油跑了。 宸王妃此刻对丁凝已经有了一个极大的改观,原本想和她多说两句话,没想那丫头已经跑远了。 “宸王妃这一趟试水,可有收获!?”容烁手里拿着几个本子,慢慢走过来。 宸王妃微微一笑:“心思敏捷,七窍玲珑,不张扬惹事,也不胆小怕事。若要进宫伺候太后,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笨,不能软弱任人欺,也不该残忍无人情。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却处处拿捏的极好,不愧是太后喜欢的丫头。” 容烁也看到了刚才的情景,倒不是为别的,只怕那丫头脑子一轴,再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血案来。 从结果来看,她的确是表现的不错,不卑不亢,机智伶俐。 只是他不懂了,怎么回回遇到他的时候,她的招数就没正常过!? 宸王妃目光一转,看到他手里的册子:“少国公手里拿的是什么!?” 容烁回过神来,笑道:“是寺中的功德簿。” “哦!?”宸王妃想到刚才那小姑娘,笑着:“可有什么值得一瞧的?” 这功德簿,的确是有些值得瞧一瞧。 原来,那小丫头竟然捐了这么多的钱,别的不说,就说上山的那条路,她也跑去捐了不少钱,最有趣的是,功德簿上,她从不写自己的真名,只写了一个“二水”。 之所以知道“二水”是她,还是来自寺中僧人无奈的解释。 原来,这位二水姑娘十分的独特,她的钱的确是捐出来了,可是却不像旁人那样,觉得自己的钱捐了香油,那就是有了功德,她脑子里那根筋拧巴得很,非得弄清楚自己捐的钱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一文钱,也要晓得她的去处。 一开始僧人只当她年幼不懂事,对事情好奇,后来,他们被这位十年如一日的小姑娘感化了,会专程记得她每次捐了多少钱,这个钱用在了何处,好比——后院的一间禅房损毁了,姑娘的钱一部分用在了那里;山道总共多少多少里,用泥土砖石多少多少,姑娘的钱大抵能铺多少路。 寺中僧人,活生生被这个寺庙常客逼成了账房先生,一笔一笔账,清清楚楚。 有小僧人觉得这姑娘活的太偏执,太实在,礼佛行善添香油,讲的都是心意,可是她显然不怎么喜欢走心。 后来,有人听到她在拜佛时一本正经的对佛像道:“我今日又帮你修了一间禅房,还买了不少种子种菜养你的弟子,这些也要记好啊,我母亲的康健就靠你啦!若是还需要什么,梦里告诉我就好!” 由此,二水姑娘在寺中,算是声名大噪,等时间长了,大家反而觉得她这样十分可爱,固执的小姑娘,却也心善孝顺。 听完这些,宸王妃有点蒙。 “这个姑娘还真是善心又有趣。” 容烁也笑了:“是啊,有趣,也心善。” 彼时,心善的丁凝将清尘拉倒一边,宛若一直炸毛的猫儿,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淡定自若玲珑俏皮,她虎着脸指着殿外被捆着跪在那里的小贼道:“就是他!偷我的香油钱!他知道我存的有多辛苦么!偷钱还落在我手里,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走!趁没人了咱们去揍他!” 清尘哭笑不得,“你令他跪到金佛流泪已是刁难,何苦呢。” 丁凝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哼哼道:“金佛流不流泪我不知道,他,必须打到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乔迁 丁凝探望了清尘, 祈完福之后就下山了,可是清尘不放心她,坚定地要她搭乘马车下山。 只是这山上都是从山下驾车上来的,要在山上找空的马车并不容易。丁凝实在是不愿意麻烦他,拉着桃竹就跑了。清尘看着她欢脱的背影,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下山比上山要稍微轻松一些,不至于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丁凝不想走阶梯,索性就从车道那边走,路平也缓。走着走着, 一辆马车停在她身边。 宸王妃撩起车帘子, 对着她微微一笑:“这位姑娘,下山路远, 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就乘坐我的马车吧。” 丁凝笑道:“多谢夫人, 平日里马车坐的多了, 偶尔走走也不错。” 宸王妃不赞同:“你一个姑娘家,打扮出众, 与一个小丫头走山路实在是叫人不放心,你且上车,我送你回去。” 丁凝觉得这位夫人似乎管的有点多,短暂的考虑了一下, 还是爽快上车:“那就多谢夫人了!” 前面宸王妃的马车刚刚启程, 后面容烁的马车就跟上来了, 容烁递了一杯茶给祝嬷嬷:“太后真的想让这个女娃娃进宫侍奉!?” 闭目养神的祝嬷嬷缓缓睁眼,笑道:“到底是别人家生养的女孩儿,又岂能说带走就带走。此时不急于一时,少国公更是不必为此事操心,老奴自有安排。”说到这里,她又顿了一下,补充道:“再者,宸王妃说的不错,孩子的品性,从一件两件事情里头看不出来,再多逗留一些时日瞧瞧,方是稳妥。” 容烁倒没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办,只是现在回头想一想,这件事情还有点奇怪,有点牵强。 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这样得太后的喜欢!? 丁家迁宅的事情,随着丁永隽的一锤定音,进展的非常快,丁永善恨不得他立刻就滚出城外,再加上秦泽上任之后,很多事情处理的也及时,丁永隽很快找到了买家,将宅子以一万两白银卖掉了,原本丁永隽的开价是八千两,不料秦泽这个中间人大方的很,签文书的时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丁老爷的宅子虽然不大,但是照图纸来看,无论是修葺还是宅内布置都格外雅致,颇有格调,这个价钱不亏,买主也不是差钱之人。” 丁永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做生意的,可是白纸黑字的画押文书就摆在这里,他卖不了吃亏卖不了上当,再加上迁宅到庄子里面之后,的确需要很多钱来打理,思及此,他果断签名画押。 办完了正经事,秦泽送丁永隽出衙门:“待到丁老爷乔迁落户之时,别忘了请本官去喝一杯乔迁喜酒。” 丁永隽正正经经一拜:“定当如此!” 几乎是丁永隽前脚刚拿到文书,确定了房屋的买卖,丁永善后脚就从衙门那边收到了消息。 彼时,丁永善抱着一杯茶,眼里全是得意的笑:丁永隽啊丁永隽,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且等着,别说是今年,今生今世,你都别想爬到我头上来! 距离泗陵商会会首选举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丁永隽在外人看来似乎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丁永善了解他,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对于他做的那些小动作,心里的企图,他这个做兄长的明白得很!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将丁永隽从会首选举的威胁中压下去,没想到他竟然要迁宅,还是迁到城东的庄子里,这简直是老天爷要帮他! 他马上就会送他一个极好的乔迁大礼。 城东的庄子有三个,因为位置并不算特别好,走到官道的时间比较长,来往的人少,再往东走就是农户的村庄了,所以往年的收成,华氏看一眼账本,数目过得去没什么大的错漏也就不管了,三个庄子分别有三个庄头,这年头,庄头拖家带口的住在庄子里帮东家打理庄子,自己有吃有喝再拿点回扣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有些主人家心里明白,也不在乎那点东西,索性就默许了,算是一个激励。 东家要迁到庄子上的消息已经提前放了出去,出发这一天,华氏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一句话也没说,不晓得是生气还是认命。丁婕和丁素陪伴左右,一个面露担忧的煮茶,一个满不在乎的看书。丁永隽这几天奔波劳累的,也没睡好,干脆在车上闭目小憩,秦氏和万氏也是各自一辆马车,相较于秦氏这一头的安静,万氏这边就热闹了。 一路上万氏不时的撩开车帘子看外面。 自从丁永隽把她找回来,生下丁凝至今,万氏已经很少出过门了,此番瞧着外面的景色,来来往往的热闹,万氏有些兴奋。 其实她并不抵触外面的热闹和繁华,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能做到不到万不得已,绝对足不出户呢。 丁凝思及此,有些疑惑,想也想不明白。 长长的车队从老宅离开,慢悠悠走到第一个庄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庄头之一的王富老早就恭候在门口,瞧见马车来了,赶紧叫庄子里的下人过来帮忙。王富今年三十多岁,是家里的二儿子,一个人蜀州来干活,进了庄子之后做到了庄头,也娶了一个妻子,周氏,剩下一儿一女。长子叫做王挚,次女叫王莺,年纪与丁凝几个差不多。 听到父亲的呼喊,周氏亲自带着一儿一女出来迎接,王富的庄子主要是果园,如今并非农忙的时候,正在火屋里头烤火说话。 王挚生的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很活泼,养的也有些肥壮,但是王莺就生的很漂亮了,即便谈不上倾城佳丽,也是一眼望过去能留意到的颜色。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到马车边上迎各位夫人和姑娘。 丁荃身手好,自己撑着马车边沿一跃而下,秦氏看在眼里,微微皱眉提醒她,丁荃吐吐舌头,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想着今天是乔迁的日子,她特地挑了大姐上次建议她穿的裙子,带了御赐的发饰,整个人看起来鲜活明丽,也看的王挚一阵脸红。 “娘,这就是咱们的庄子啊。”丁荃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很新鲜。 王富已经领着妻儿向丁永隽和华氏行礼,将人迎了进去。 王莺和王挚在这些光鲜亮丽的姑娘面前显得很拘束,乖乖的跟在爹娘身边。丁荃兴奋地凑到丁凝身边,用眼神示意她——这里可比家里大多了,往后挖地藏宝,下河捉鸟,大有可为啊! 丁凝也以眼神回复,表示赞同。 东家来了,交代庄子上的人口情况和账目都是最基本的,王富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人,本册一早就准备好了,恭敬的交给华氏身边的苏嬷嬷。 华氏神情淡淡的,显然对这里的账目没有一点心思,毕竟她往日里为了给家中谋几个更好的铺子的上心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苏嬷嬷捧着册子,看着越发神色恹恹的华氏,赶紧道:“老爷,夫人昨晚有些受风寒,今日又颠簸了,精神不大好,还是让夫人今早去房里歇着吧。” 丁永隽看也没看华氏,点点头:“好,去歇着吧。” 华氏当即起身,对着丁永隽福了福身子告退,周氏赶紧起身领着华氏去她自己的院子,丁婕和丁素顺势走到华氏身边,搀扶着她一并离开。 秦氏紧跟着要回房,这次换王莺带她去房间。 万氏倒是没急着走,左右瞅瞅:“不是有三个庄头么,怎么就只有你们呀。” 王富一怔,没有答上来,倒是丁永隽抢先开口:“方才还喊着累,这会儿不累了!?阿凝,带你母亲回房休息。” 丁凝和万氏对视一眼。 万氏:我没说累啊。 丁凝:让你走你就走嘛。 于是万氏也回去了。 等到前厅没有人了,丁永隽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淡去:“吴c许两家,都知道了吗!?” 王富恭敬道:“都告知了的。” 丁永隽冷笑一下:“罢了,这德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这庄子的果园打理的极好,我不会动他,你大可放心。至于夫人和姑娘那边,暂时不要惊动,也不要让他们和那两家的人有什么接触。” 王富:“是。” 丁凝和万氏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感觉到他们的新家和旧宅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床柜都是最普通的木材,帘子也粗糙,选了姑娘家喜欢的粉色,却不似家中用的那种光打进来能变得更美的料子,粉的有些土气。地上铺的是石砖,没有柔软的地毯。 不过王氏一家还是用了心的,至少这里都干净整洁。王挚不敢多留,将东家夫人请到这里就飞快的跑走了。丁凝还准备跟这个胖乎乎的小哥哥说说话,没想他竟然避的这么快。 “娘,你觉得不觉的有些奇怪?” 丁凝双手托腮蹲在万氏的面前,万氏眨眨眼瞧着她:“哪有什么奇怪的。” 丁凝有什么就说什么:“哪有东家来了,庄头却不迎的,我不信王庄头没说过,你说另外两个是不是不喜欢我们搬过来呀。” 万氏一摇头,笃定道:“胡说什么呢,这庄子是丁家的,他们再怎么样都是做事的下人,难不成这庄子还成了他们的呀。” 母亲都这么说了,丁凝也不好再问,万氏未免她在胡思乱想,让她自己随处玩玩,瞧瞧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丁凝点点头,去找丁荃玩了。等到丁凝一出去,万氏的表情也淡下来,她招来杜嬷嬷:“去打听一下另外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氏素来不怎么管丁荃,所以丁凝来找她玩的时候,她兴高采烈的与她手拉手逛园子。 从前他们的家里顶多就是一个小花园,现在住的地方竟然有果园,不至于一望无垠,但是看起来新鲜有趣的很。听说远处的那座山也是他们家的,丁荃已经开始想上山打野味了。 “话说回来,这里大是大一些,就是太简陋了,你没瞧见我们的屋子,那横梁柱子都旧了,我娘一进屋子就开始四处撒药,指不定还有蛇虫鼠蚁呢。也怪不得大娘一副心死的模样了。” 丁凝闻言,只是笑了一下:“大娘的心太大了,这里可不够装。” 丁荃挠挠头,“我娘说人往高处走是正常,大娘是侯府出身,现在要把这种乡下庄子当做家来住,要是传到侯府那边,指不定要被嘲笑多久。” 丁凝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哎——没有侯府嫡女的命,得了侯府嫡女的病。” 丁荃赶紧四处瞧:“当心大姐听见了,回头给你穿小鞋。” 丁凝满不在乎:“你当大姐不知道这个道理似的。” “三妹妹什么时候见我给旁人穿过小鞋!?”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果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丁婕端着姿态慢慢走过来,脸上看不出喜怒:“阿凝,我母亲的确是侯府庶女出身,但是她到底是你的长辈,你还没这个资格对她评头论足。” 丁凝对人向来不会顶着上,这会儿她嘿嘿一笑,一拍嘴巴:“是是是,阿凝胡说八道了,大姐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丁婕的确没和她计较,转而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耐不住性子,没坐热乎就要到处跑,所以来告诉你们一声,近几日不要四处乱走,尤其是不要随意出庄子,无论去了哪里,一定要告知府上的人,身边的丫头不可离身。” 丁婕这么严肃认真,丁凝觉得有点不对劲:“大姐,怎么了?” 丁婕摇头:“没事,人生地不熟,叮嘱一番而已。父亲刚到此处,要熟悉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那有空分神照顾你们,再者,马上就是新年,你们也不想在年前有什么折损,闹个晦气吧。” 丁荃莞尔一笑:“大姐放心,我会保护阿凝的!” 丁婕眸子一厉:“尤其是你!” 丁荃:诶!? 丁婕:“莫要觉得自己一身的功夫就了不得了,遇上那些拳头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越发的麻烦!” 丁荃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大姐,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丁婕反问:“你很希望家里发生事情?” 丁荃里吗笑嘻嘻的:“才没有呢,我就是随口一问!” 丁婕的确就是来传个话的,说完了就走了。丁凝摸着下巴,瞧这大姐的背影,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几个庄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丁永隽迁宅这一日,容烁正好在秦泽这里喝茶。 秦泽这个人没什么讲究,喝茶上面倒是颇有造诣,也讲究的很。一旁的正安正在煮茶,容烁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与秦泽闲聊。 “想不到蜀州距离盛京城偏远,却也是一片沃土,粮食庄家年年丰收,商人钵满盆满富裕难想象,就说那丁家员外的宅子,怕事能比上京城的一个王府了。 秦泽只是笑笑,不发表言论。 容烁忽然话锋一转:“京城中人多以为秦大人失势,便是离仕途越来越远,怕是没几个人能知道,秦大人心中有多大的野心吧。”容烁说到这里,眉眼间多了几分冷色:“不知道秦大人那位在穆国公府做幕僚的友人,知不知道秦大人这份心呢!?” 正安手一抖,差点掉了手里的茶饼。 秦泽倒是一脸的淡定,完全没有被人拆穿的慌张。 “少国公在说什么?下官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 容烁心中冷笑:“我也是如今才知道,秦大人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日秦大人在大殿之上,不畏强权不畏生死,毅然决然指出朝中买卖官爵受贿风气,本是一件叫人高看的事情,若是秦大人真的有当日表现出的那番慷慨正义,容烁为秦大人铺一条路,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竟帮了一个曾经坑害自己的人。” 秦泽一拍脑门,有些恍然:“少国公说的,莫非是剿匪一事!?“ 容烁目光淡淡的:“秦泽,我今日既然选择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他。诚然,当日剿匪获胜,的确是有你的功劳在里面,但将我坑上战场的,也是你,你的目的不过是让我信国公府欠你一个人情,为你冲撞圣上之事留一条后路。现在想一想,秦大人真是好一步险棋。” 秦泽老神在在的讲道理:“少国公至今没有少一根头发,反而越发风光,秦泽撇了状元荣光,来到这小地方做一个县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我二人谁才是赢家,少国公这番话,着实没什么道理了。” 容烁本来就不笨,迟早会发现当初是他坑了他。 但正因为他聪明,所以他才选择坦白的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秦泽,你的确是个有才能之人,一步一步,精妙算计,如今来看,你绝非池中之物,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小小县令,他日即便封侯拜相,我也丝毫不奇怪,甚至可以装作不知被你利用,所以我如今只问你一句话——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容烁的意思很明白了——若你是友,那你坑我一次也没什么,只要目的是好的,我甚至还能帮帮你。 但若你是敌人,那不好意思,你的仕途止步于此,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秦泽沉默了一下,道:“少国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世人皆知盛京城繁荣昌盛,盛京城的一个芝麻绿豆小官都比地方官的腿粗,若有机会,秦泽恨不能立刻回去,何苦来这个地方受罪!?” 容烁眼中浮起了一丝冷笑:“既然是这样,那秦大人好自为之。” 话毕,容烁茶也不喝,就这么离开了。 正安有点担心的凑过来:“大人,容少国公出身尊贵,容家在盛京城更是不可小觑,为何” 秦泽笑了:“我又不是来做伤天害理之事的,有什么好怕的。” 正安:“可是” “水沸了。” 正安闭上嘴,乖乖的去煮茶。 从县衙出来,闵星道:“少国公,可要再查一查这个秦泽!?” 容烁摇摇头:“他没什么可查的。” 秦泽从小就学识渊博,他与自己最大的不同,是他不仅仅博览群书,还曾周游全国,他所有的谋略都不是纸上谈兵,这样的人不可小觑,若是能为己用,至少不会壮大朝中那些派别的实力。” “他来蜀州,一定有目的。” 正安忽然追了出来:“少国公。” 他将一份地契给了容烁:“这是少国公日前命大人寻的一处宅子,大人知少国公身份尊贵,不敢寻小宅子委屈少国公,这个宅子正好,少国公今日便可住进去,若是需要其他的奴婢,附近也有不错的牙行。” 容烁接过宅子的地契和中间人的文书,一看到价格的时候差点将纸撕碎了。 他的确是给了秦泽一万两,让他寻一个住处,但这一万两只是一块试金石,瞧瞧他会将多余的钱怎么办,会不会想办法自己克扣一些,没想一万两的银票,他就真的满打满算全付出去了! 简直混账! 容烁捏着地契与文书,刚刚攀升的怒气因为文书上的字忽然就停下了。 丁家!? 秦泽买的,是丁府的那个宅子!? 正安回到府里,有些为难:“大人,您坑了少国公的人,又坑了他的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秦泽喝着茶,淡淡道:“明码实价,我又不曾中饱私囊,与我何干!?若是少国公出不起这个钱,去找丁家撤了这买卖便是。” 他顿了顿,眼中浮出几丝幸灾乐祸的笑意:“若是他拉得下这个脸面的话。” 正安深深的为大人捏了一把汗。 秦泽不再多说容烁,问起了丁永隽一家的事情。 正安事无巨细的回禀。 秦泽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看来这次真是丁永隽走运了,看在他养出来的女儿还是那么回事的份上,他便给他一个人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两个庄头 另外两个庄头, 那一整天都没来过,好像完全不知道东家迁宅到这里似的。 丁永隽没说什么, 就连华氏都不问一句。 苏嬷嬷有点着急。她何尝看不出华氏这是在生气,破罐破摔自暴自弃呢。 “夫人, 您不能这样, 如今咱们搬到这里已经是事实,您要打起精神来啊, 这个家还需要您啊!” 华氏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苏嬷嬷, 余生都在这样的地方度过,又何来的精力打理什么?你何曾听说过,举家迁徙到自己名下的庄子里常住, 连城里的宅子都卖了的人家?我如今已经不懂老爷的想法了。或许在他的心里,最好的生活, 便是与万氏归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既然他不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又何必要为他打理什么!?这个家”华氏满是嘲讽的看了周围一眼:“有没有我都一样。” 苏嬷嬷更着急了:“怎么会一样呢!若是没有您打理,这个家早就不成样子了!” 华氏以手扶额, 面露疲色:“好了, 别说了” 华氏彻底的撒手不管,丁婕什么都没说, 主动的担下家中许多的琐事。带过来的下人如何安置, 这里原本的工人如何安置, 还有现在的账目数字, 以后的营生打算, 住在这里和府里的规矩要怎么尽快磨合,都是值得费神的事情。 至于丁素,几乎是刚刚落脚就收拾行李回了书院。她向来是这样,丁永隽也不骂她,只要她懂得保护自己,与同窗相处知道分寸,他也就不说什么。 不过剩下的两个就不□□分了。 丁荃发现,这里虽然大,但是府里的人加上这里原本的工人,导致哪儿哪儿都是人,从前自己的院子还能有一片清净,可是这里是庄子,没有专门辟出来的院子,只有一排厢房,无论她是在屋子里还是屋子外面,一点动静都能招来人。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原本想着尽快去秦泽哪里将东西取回来,现在却觉得还好秦泽帮她收拾了那些东西。 否则的话,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一方净土收藏那些宝贝,客栈里的房钱能把她耗干!是以,丁荃在心里默默的感激了一下秦泽,并且单方面记了一个人情到秦泽的身上,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他!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不是有三个庄子么,之前父亲说要将三个庄子打通连在一起,到时候就大很多了,说不定往后你见我还要乘马车过来呢!” 丁荃的情绪一下子被带回来:“对对对,三个庄子打通,的确很大!” 在他们到这里的第三天,吴家和许家两个庄头才姗姗来迟,虽然也带了家眷前来拜见,但是比起王富,显得怠慢了很多。 吴家的庄头叫做吴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另一个许喆则是有两个孩子。 两家不进来的迟,带的账本也是缺这个少那个,庄子里的事情汇报的敷衍,对丁永隽少了几分尊敬。 华氏以身体不适为由在房间里休息,丁婕听说另外两个庄子来人,便绕到前头来看一眼,然后就碰到了丁荃和丁凝。 她们也听说庄子上另外来人了,事关以后的生活质量,所以两人跟来看看。 不料丁凝刚探出脑袋,就被吴海的小女儿瞧见了,吴海还在和丁永隽说话,吴玉莲扯了扯母亲的衣裳:“娘!那里有个人!” 丁永隽眉头一蹙,望向门口,丁凝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进来,躲在外面做什么!?”丁永隽沉声道。 丁凝和丁荃对视一眼,几乎不等丁凝开口,丁荃已经一把把她推出去,自己脚底抹油跑了 丁凝:给我记住! 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丁凝理了理以上走进来。吴海的大儿子吴勋一看到丁凝,眼睛都直了,当然,剩下几个男孩子也看的呆呆的,只是没有吴勋这般强烈的反应。 吴玉莲瞧见丁凝进来,又瞧见大哥的反应,翻了个白眼,目光一转,落在了丁凝头上的发钗,立马双眼放光:“娘,我也要那个!” 吴海瞪了妻子胡氏一眼,胡氏不耐烦的扯了扯女儿的衣裳:“别闹腾。” 吴玉莲不依不饶:“我就要那个!” 丁凝就像是没看到吴玉莲似的,走到丁永隽面前:“父亲。” 丁永隽:“有什么事吗!?” 丁凝笑道:“没什么事情,昨日王庄头拿了不少册子,大姐说王庄头仔细又认真,瞧他做的账本子还能学到不少打理庄子的本事,今日听闻剩下两个庄头也过来了,阿凝就想着帮大娘和大姐把剩下的册子拿过去。” 丁永隽心中轻笑一下。 这丫头,永远能找一套说法给自己辩解。 他指了指一边三三两两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丁凝一瞧,略显吃惊:“就这么点啊!?” 她一番话,下头的吴海和许喆脸色都沉了沉。 “昨天王庄头一个人给的都要三个丫头才抱得下呢,啊,白找十个家丁在外头等着了。”丁凝一本正经的胡说,实实在在的将另外两个庄头的懈怠给比对出来了。 丁永隽摆摆手:“不要胡说了,带走就是了。” 丁凝应了一声,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账本抱走了。 吴勋跑到丁凝面前拦住她:“我帮你吧。” 丁凝心中一阵好笑,这吴家人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她淡淡回了一句“不用了”绕开吴勋就走了。 吴海没对儿子的逾越行为有什么呵斥,好像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似的。只是一抬头,猛然察觉东家的眼神像是愣了几分,这才请客一声,把吴勋叫了回来。 吴海的庄子靠近山脚,所以多种农田,但是不晓得是这里的土壤不好还是如何,并没有特别的丰收过,至于许喆那头,就是养一些牲畜了。 相比较于粮食和牲畜,王富管的果园每年也就收些果子,是最不值钱的,但是王富做的极其用心,从账本上来看就能知道。 丁凝出来之后,脸色仿佛是吃了苍蝇似的。 “不是给我抱账本去了吗,那个方向可不是我的屋子。” 大姐的声音传来,丁凝步子一顿,回过头去。 丁婕双手拢在护手套里,慢慢走过来。 丁凝:“你来的正好,给你了。”正准备丢给她,丁婕却闪身一让:“帮我拿过来。”说完自己转身就走,丁凝无法,只能小跑着追上去。 她心里还憋着不痛快,“大姐,你说那两个庄头是不是故意的。” 丁婕淡淡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光了是不是。” “诶!?” “如今我们刚刚在这里落户,虽然这三个庄子是丁家三房的没错,但是这么多年来打理的人并不是我们。许多地方还要他们的配合。” 丁凝脑袋一歪,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怎么听大姐的话,像是我们要求着他们帮忙似的!?他们是庄头没错,可是庄子是我们的,说白了他们只是来这里做工,若是消极怠慢,我们也有权利直接换人。” 丁婕叹了一口气,“你以为生意场上,也像你平时的处事一般,靠这一点小聪明就能解决了!?这当中盘根错节的东西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他们都是庄子上面的老人了,说赶走就赶走,传出去了旁人要如何说我们?我听闻父亲如今似乎想争一争四淩商会会首的位置,那名声也就格外重要。” 丁凝没说话,沉默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婕摇摇头:“罢了,这些你不知道也没什么。” 丁婕也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失望。迁宅入庄,放在富裕的人家里头根本没有过,如今父亲此举,像是家道中落,要靠卖宅为生似的,若是再跟庄子里的这些庄头生了不快,闹出点什么事来,那就真是不好听了。 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他还是走了。稍有不慎,今年又会与四淩商会会首失之交臂,母亲的盼头就真的没了。如此结局。如何让母亲不失望!? 这些丁婕都是放在心里自己想,从未与旁人说过,眼下丁凝似乎并不理解,她难免又叮嘱了一句:“所以我不是与你开玩笑,这些日子不要和阿荃到处乱跑。至少在四淩商会的会首选出来之前,都不要惹事。” 丁凝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闷闷的:“哦。” 另一边,丁永隽并没有怎么为难两个庄头,交了账目,大致了解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也就让他们回去了。 吴海拢着袖子,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仿佛知道丁永隽并不敢把他怎么样似的,大摇大摆的带着家人出去了。 出门口的时候,王莺正好端着一些点心路过,撞上这两家人,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水果都弄掉了。吴海的二儿子吴城看着王莺,笑着要上去逗他,吴海看到有人过来,这才呵斥住二儿子,带着所有人离开。吴城没能占到便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莺,比了个口型:“给我等着!” 王莺的脸瞬间煞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惩恶 如果说丁凝一开始的确有心了解一下剩下两个庄头到底是在干什么的话, 那么在听了丁婕的一番话后,就懒得管这件事情了。她每日要琢磨要忙的事情够多了,哪里有功夫这样操心别人。 照大姐那样说,她若是做个什么,做得对了都要被指责胡来, 拿父亲的前途开玩笑,更别说里头出个什么岔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她那一声应答不是敷衍,是真心诚意。 爱谁谁管,她不管。 万氏以为她最近对小发钗小珠花有兴趣, 实则不然, 她不过是在研究该怎么改造一下这些首饰,能装点东西进去。好比上次在容烁面前吐血, 实则是里面包了玫瑰花露的糖珠子,外面薄薄一层, 里头有花浆。她有一个专门的小口袋装糖果, 系在腰间也好看。 丁四姑娘活到现在,总结出来的最好应急方法就是呕血, 百试百灵,比装晕装病靠谱得多,原本她也不想搞这么多事,奈何整日无所所事事, 又造话本故事荼毒, 便在这条路上一走不回头。 就在她研究要不要将发簪的簪棍部分掏空, 装迷粉进去以备不时之需的时候,丁荃火急火燎的来了。 “阿凝凝——” 丁凝扭头就想跑,奈何功夫不敌丁荃,被人一把擒住。 “嘤嘤嘤,我好无聊,我想练练拳,我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爬似的,不仅在我身上爬,还爬到我的骨头里!若是此刻不能与人过招好好打几局,我一定会抑郁而亡的!” 丁凝认真道:“赶紧亡,勿要犹豫!” 丁荃哀嚎一声,赖着她不肯走了:“阿凝我开始觉得这地方不好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我再多读一本医书都要抑郁而亡的!你瞧我最近都没有逼着你一起学武健体了是不是!”她露出殷切的表情来:“咱们现在刚刚落户,家中事情忙,若我一个人出去,出了什么乱子一定解决不了的,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呀!你聪明伶俐,机智灵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她捏起一个小拳头:“与你在一起,十分的有安全感!诶诶别走啊!” 丁凝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啰嗦的功夫,咱们已经走到门口了!” 丁荃眸子一亮,提着裙子一阵飞跑:“等等我!”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拦住她们:“两位姑娘!”王莺小跑过来,紧张的看着她们:“两位姑娘要出去么!?” 丁荃笑道:“是呀,四妹妹陪我出去走一走。” 王莺的脸上浮现出担忧害怕的神色,丁荃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王莺很快恢复如常,尴尬的笑了一下:“两位姑娘初到此地,对周围兴许不是很熟悉,不如让阿莺带着两位姑娘去转一转吧。” 丁荃小脸一垮,不行嘛,她就是想出去野一野,跟这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儿。 王莺极力表现出一副想要与东家姑娘们一起,又怕东家姑娘们嫌弃的样子,很是谦卑,只是她刚才的担忧害怕,还是被丁凝收入眼中。 丁凝摆摆手道:“阿莺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绝不出庄子外头的,况且再往前走不也是我们家的庄子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往后我们就要在这里住下来了,难不成回回都要你跟着么,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嘛。” 一听到前面两个庄子,王莺更慌了:“可c可如今不是还不熟么阿c阿莺绝不会打扰两位姑娘的雅兴的。” 丁荃急了,这小姑娘怎么不听劝呀。 丁凝已经拉着丁荃的手走了,“不要跟了,我们两个不会有事的。” 王莺越发的慌张,见两人已经走了,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从庄子出来,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都是高大细长叫不出名儿的树木,丁荃走了一阵,不自觉地皱眉头:“她为什么要跟着咱们呀。” 丁荃的功夫,察觉一个人跟踪再简单不过了。 丁凝不动声色:“兴许人家也要出来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可是她跟着我,我还怎么放松筋骨,吓着她了!” 丁凝轻笑一声,目光一转,忽然瞧见几辆马车从远处走过。 “诶,你看看那个。” 丁荃顺着她指的看过去,立马认出来了,这是丁婉佳上次乘坐过的马车。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不解。 丁婉佳跑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丁荃往后一看,顿时一挑眉:“诶,阿莺不见了!” 丁凝也没看到王莺了。 真奇怪,刚才不是还很担心的跟出来吗?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 丁荃笑嘻嘻的:“说不定是自己回去了,赶紧的,咱们溜一圈就回来!” 丁凝拉住她:“等等,有点问题。” 王莺是被几个粗布衣裳的男孩子带走的,其中一个捂着她的嘴巴,眼珠子不停地在她挺翘的胸脯上打转,心里盘算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一定要好好摸两把! 王莺双目通红,别说挣扎反抗,她能不像这样瑟瑟发抖就很好了。 几个男孩子为首的就是吴城,要不是这东家发毛病跑到这个地方来定居,他老早就要把人弄出来了,从最开始的偷偷打量到动手占便宜,这些正处于躁动阶段的男孩子早已经满足不了,所以才在今日准备过来将王莺带走,好好尝尝鲜。 王莺是这一带长得最美的姑娘,身子也好看,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随了那没用的爹娘,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敢吭声。 王莺的脸色已经发白了,她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怎么样,但是她发抖的身子根本挣脱不了这些力气比她大的男孩子。 她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坡上,狠狠丢在地上,几个男孩子围过来,对着她又摸又亲,王莺终于吓得大叫,吴城凶相毕露,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叫啊,再叫啊!老子扒光你的衣裳,你把人都叫来,老子不好过 ,你的身子被人看了,一样是个没人要的烂货!都跟着老子来这里了,还指望别人以为你是清白的!?我呸!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今儿要好好教训你!”说着,吴城已经开始脱裤子。 王莺整个人仿佛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界,嘴角流出血来,拼命地往后缩。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牛哞哞的冲上山坡来,一阵阵惊呼声随之而来。 “救命啊!救命啊——” 只见一个红衣小姑娘从山坡下冲上来,吴城身边的一个男孩子大喊道:“呀!我娘让我放的牛啊!牛怎么跑了!” 丁荃身上还是那身红色的裙子,她这个人没什么讲究,如今天气又冷,所以一件衣裳不是贴肉的,穿几日都没什么。此刻她这一身惹眼的颜色记得牛群霍霍的追着她跑到这里,她花容失色的就往人群这边跑,吴城脸色一变:“赶紧走!” 可是他们哪里走的了,丁荃一个健步躲到一个人面前,打呼着:“我好怕啊!”手上的力道却不小,直接把人推出两丈远,滚了一身泥。这个倒了,她又去抓另外一个,嘴里嘤嘤嘤害怕的台词儿说的十分流利,一个一个抓住了,直接往牛身上撞! 最后只剩下一个跑的最远的吴城,回过头一看,自己的伙伴七零八落的被牛顶在地上,那个红衣小姑娘直冲冲的朝着他跑过来:“呜呜呜,人家好怕啊!好多牛牛啊!” 他吓得撒腿就跑,忽的,脚上像是被什么绑住了一样,不等吴城去看,整个人忽然凌空飞起,被甩了回去,直直的摔在地上,刚好被地上的牛踩了一脚,顿时疼得嗷嗷叫。 忽的,一个玄色的身影几个翻飞落在丁荃面前,手中一件灰色大氅披在了丁荃的身上,转身用一根绳子将散乱的牛群捆绑在一起。 四平做完这些,回过头来查看丁荃的伤势:“丁姑娘,您没事吧!?” 丁荃愣了愣,她好像见过这个人 丁府摆宴席的时候,他就跟在秦泽后头。 丁凝悄悄地躲在一边观战,她只是负责出主意,具体实施交给了丁荃,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上回丁荃在家里坑了她一回,她这次要报复回去,将局面留给她,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刚一转身,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胸,还插着一把剑。 闵星看着丁凝,礼貌一笑:“丁姑娘。” 秦泽今天来泗水河一带,是因为县衙的一些事情。 如今的泗陵城十分的繁华,来往的游商也非常多,泗水贯穿县城,走水路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泗陵城的港口,却只有一个。他今日是为了找寻一个更好的位置,开辟一个新的港口,这样说不定还可以分流,不至于造成岸口人群积压的拥堵。 随行的除了正安这个新主簿和下面的县丞以及衙差之外,还有以丁永善为首的丁柳王三家和闲的蛋疼的容烁。 他们以更熟悉泗水为由,主动做向导。 现在是要开新的岸口,若是将这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绝对是一个利名的好差事!况且现在接近秦泽就等于能和少国公说上话,简直是天大的好机会! 丁婉佳也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她不仅人来了,还带了药。 温婉羞赧的上前对着众人一拜,道明来意:“家父近日身体不适,叫家母十分不安心,家父得知是为大人分忧的事情,药也忘记喝就来了,婉佳恰好要去一个姊妹家里吃茶,便先来为父亲送药。” 旁边柳王两家的人何尝看不出丁永善这是削尖脑袋让自己女儿出现,可是他们也就看看,什么都不说。 结果,还没等丁婉佳表演这场父慈女孝的戏码时,四平和闵星回来了,还带来好些人。 “大人,丁家三老爷的庄子那头出了点小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富贵荣华 四平和闵星把人带来的时候, 秦泽和容烁几乎是同时一愣。 丁荃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巴巴, 丁凝神色凝重的安慰着她,轻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 丁婉佳一看到她们两个, 顿时脸色一沉——怎么哪里都有她们! 丁永善也出面呵斥:“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丁凝正准备说话, 猛一抬头就瞧见了站在人群之后并热衷于凑热闹的容烁递过来的眼神,凉嗖嗖的, 仿佛在告诉她:请开始你的表演。 上一次的警告言犹在耳, 他一个少国公,要整死她还不容易!?丁凝一肚子的话就这么重新咽了下去,给丁荃使眼色——情况有变, 风紧!你上! 丁荃精准的收到了丁凝的讯息,可是她稍稍一抬眼, 就能瞧见来自秦泽审视的目光 她心虚的捂住腰间缠鞭子的地方。方才她一时没忍住,抽了鞭子教训了那个吴城, 转头就被他身边的侍卫发现了,那被他知道她又动武是迟早的事情, 此刻还是乖一些, 眉眼低垂少说少错方为上策!宝贝还在他那儿压着呢! 她眉眼流转,又把消息传给了丁凝—— 丁荃:你说! 丁凝:不行!你说! 丁荃:我不方便!_(:3ゝ∠)_ 丁凝:我也不方便!qaq “咳咳。”闵星轻咳一声, 走上前来对着众人一抱拳:“还是让属下来说吧。” 丁凝&丁荃:大兄弟, 靠谱! 闵星看了两位努力假扮弱不禁风的姑娘一眼, 淡淡道:“方才属下与四平兄弟本要去庄子里请丁三老爷一并前往泗水河畔, 中途却见牛群忽然亢奋, 追着丁二姑娘跑,丁二姑娘惊慌失措,恰好遇见了庄子上的一群下人,这些孩子衷心护住,保护了两位丁姑娘,却不慎自己受伤。属下唯恐牛群再伤到两位姑娘,这才斗胆善做主张将人都带来,至于牛群,四平已经处理好了。” 丁凝和丁荃瞧着闵星,对着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哥哥顿时肃然起敬! 丁永善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望向丁荃:“当真如此!?” 丁凝反应极快,悄悄地用手肘碰了一下丁荃,丁荃紧跟着双手捂住脸,呜咽道:“牛牛好可怕” 丁凝咬着下唇跟着点头,无泪胜有泪,原本一张红润的小脸有些发白,赫然是一副惊吓过度花容失色的模样。丁婉佳在一边看着,手里的帕子都要撕烂了。 装的!都是装的!在两位贵人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不要脸! 丁永善也没有好脸色:“胡闹!女孩子在乡野间随意走动已经是不该,还惹了这些乱子,老三到底是怎么教你们,才把你们教出这幅没教养的样子!” 丁婉佳顺势站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丁永善:“父亲不要动怒,您的身子不好!”又看一眼两个妹妹,对着秦泽与容烁莞尔一笑:“两位妹妹年少不懂事,又是刚刚从城中搬来这里,难免对周遭的事情感兴趣。今日的事情,是个意外罢了。”听起来像是一番解围的话,却又拐了个弯朝着别的方向去了:“不过,你们二人到底是姑娘家,随意外出不带着贴身丫头已经是过错,还与庄子里的奴人之子拉拉扯扯,实在是有失体统。” 这话摆明了是在提醒容烁和秦泽,这两个女子不知检点。 一直沉默着的秦泽瞧了一眼丁荃,忽然道:“正如这位丁姑娘所说,两位小丁姑娘初到此地对周围不太熟悉,心生好奇情有可原,只是只身走动未免不妥,正巧本官要去找丁三老爷商量事情,就顺道送两位姑娘回去吧。” 丁永善一听,脸色巨变:“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大人有公务在身,岂可为了两个小侄女这般奔波,不妥不妥。” 丁婉佳也急了:“是啊大人,我送两位妹妹回去就成!”说着,伸手就要去拉丁荃和丁凝。 “方才丁大姑娘不是说要去姐妹家吃茶么!?送这两位丁小姑娘去庄子不过是顺路,但丁大姑娘若是因此失信于姐妹,就不好了。”秦泽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丁婉佳的建议,然后又微微皱眉,望向丁永善:“还是说丁老爷质疑本官的人品!?又或者两位丁姑娘与本官乘坐马车走这几步路,会影响丁姑娘的清誉!?若是这样” “若是这样,丁姑娘就坐我的马车吧。”容烁淡淡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险些把在场的人愣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这位高冷的少国公今日寡言少语也就罢了,还总不给人好脸色看!怎么怎么现在争着当起车夫来了!? 容烁慢慢的走到前面来,也望向丁永善:“丁员外,莫非连我也不信!?” 丁永善险些给这个祖宗跪下来:“怎c怎敢说的上信不信,只是草民唯恐两个小侄女叨扰了少国公” 容烁双手负在身后,仿佛不知男女大防为何物似的道:“若是丁员外真的这么想那我送一个就是,另一个给秦大人送,也算不上叨扰了,如何!?” 丁永善无言以对 王c柳两家早已瞠目结舌。 丁婉佳更是恨不能上去狠狠地扯这两个小妖精的头发! 这少国公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难道他真的看上了三叔家里的这两个小贱货!? 丁永善反对不了,王柳两家是外人,丁婉佳没说话的资格,丁荃和丁凝看着自己的友军一个个被击溃,最后望向了彼此 秦泽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丁姑娘,请吧。” 原本过来的时候,各家都坐着自己的马车,从视察河岸变成集体上丁永隽家串门,在场的各位也是有点慌。 丁凝和丁荃跟着两个男人走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对着对方重重一点头,然后兵分两路—— 秦泽刚刚上车,丁凝已经紧跟着蹿上去,对着秦泽微微一福身,甜甜一笑:“那就多谢秦大人了!” 秦泽一愣,下意识望向车窗外,只见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已经撒欢的跑向了容烁 丁荃没和容烁接触过,不过从丁凝那里听来的结论就是:这个人不太好相处。是以,当她察觉容烁瞧见自己的时候脸色冷了几分,立马一脸堆笑,心虚道:“少国公打扰了c打扰了。” 一辆辆马车,就这么从河岸边浩浩荡荡的跑向了果园庄子,丁婉佳的马车则是离开这里,去了所谓的小姐妹家里。 丁永隽正在和王富谈事情,听到秦县令与少国公同时过来了,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迎了出去。 抵达庄子门口,丁凝赶紧跟秦泽道谢,下了马车,那一头丁荃也是一刻都不敢多呆,跟丁凝在门口回合,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丁永隽出来之后,丁永善没好气的把今天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丁永隽听着听着,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泽和容烁,干干一笑:“多谢秦大人和少国公,小女不懂事,叨扰二位了,两位里面请。” 丁永隽将一行人请了进来,客气招呼。 这一头,苏嬷嬷飞快的去了华氏的房间,紧张不已气喘吁吁:“夫人!您猜谁到府上来了!” 华氏最近精神恹恹,谁也不关心,闻言淡淡道:“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少国公少国公与秦大人来庄子里了!” 华氏果然眼神一亮:“你说什么!?少国公!?是信国公府那位少国公!?” “正是!” 华氏赶紧穿鞋:“阿婕呢!?阿婕现在哪儿!?” 苏嬷嬷笑着赶紧去帮她拿衣裳:“大姑娘在自己的房间呢!瞧着这时候,马上也该来跟您问安了!夫人,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啊!” 华氏的确是有精神了,“须得让她带着那块血玉坠子!若那人就是容烁,便再好不过了!” 苏嬷嬷想了一下,慎重道:“夫人,此事不可急于一时。” 华氏一愣:“什么!?” “夫人,如今荣少国公为何会来这里咱们谁也摸不准,太后的确是生了给四姑娘做主的心思,不过也是咱们从坠子上头猜来的,虽说太后做主的人不会差,但未必就是信国公一家,再者”苏嬷嬷还是十分稳妥的:“坠子,咱们先不忙拿出来。那不过是最后的办法,若是少国公就与咱们的大姑娘看对眼了,没有那坠子反倒好一些!若若咱们大姑娘与他无缘,他日太后要为四姑娘婚配的那人出现之时,咱们再以坠子蒙混过关也不迟!届时生米煮成熟饭,饶是太后也不敢将事情闹大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大姑娘须得抓住少国公这个好机会才是!” 华氏恍然:“你说得对坠子并非是万无一失的保障只能是最后破釜沉舟的法子,如今如今应当让阿婕上心些才是苏嬷嬷,你赶紧将阿婕唤过来!” 苏嬷嬷立马起身去找人,可不想丁婕竟然不在府里! 苏嬷嬷回来说了此事,华氏气的握拳狠狠在床板子上一锤,“马上把她找回来!现在就找回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找!” 马车刚刚从庄子出来往城中去,缘竹不解的问道:“姑娘,咱们不是要去给夫人请安么!?怎么忽然去书院了!?” 丁婕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缘竹低下头,只见丁婕手里握着一块血玉坠子,握的死死地,骨节都发白。 话分两头,丁荃和丁凝回来之后,立刻去看望了王莺。刚才的事情有些混乱,丁荃本想冲上去将那些禽兽狠狠抽一顿,可是却被丁凝拦住了。正如丁凝所说,即便她们真的要为王莺讨回公道又怎么样!?那群人的嘴巴不会安分,讨回公道的同时,王莺的名声也毁了,以后还会被他们抹黑的更严重。 索性王莺并没有真的被怎么样,衣裳只是轻微坏损,不如就先把这件事情盖过去。 只是可怜王莺了。她刚才跟着她们,原来是怕她们被那些禽兽给欺负,没想到被欺负的反而是她。 王家得知这件事情的是周氏,丁荃原本想让王富过来看看她的女儿被弄成什么样子,然后狠狠的去报复吴海的,没想到周氏一看到女儿这样,眼泪就先出来了,在听到丁荃义愤填膺之词时,竟当场跪了下来。 她求的不是别的,而是希望丁荃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丁荃为难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吴海一家不对,再加上吴海一家对东家十分怠慢,早就是罪上加罪,难道不教训他们,还继续姑息养奸吗! 可是周氏执着的很,不管丁荃怎么劝她,她都哭着摇头,最后干脆给丁荃磕头。 丁荃哪里经历过这些,无奈的望向丁凝。 只是这一眼望过去,丁荃心里一咯噔。 阿凝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发寒。 “阿阿凝,我们怎么办啊!?” 周氏转而望向丁凝,似乎还想开口求,丁凝却先她一步开口:“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嘛。可以,我答应你。” “阿凝!”丁荃不赞同的跺脚。 丁凝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对周氏道:“不过周氏,你不配做阿莺的娘。”说完,丁凝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周氏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望向床上的女儿,王莺自然听到了这些话,她含着泪,转过头望向另一边,默默流泪。周氏坐在地上,也捂住脸哭了起来。 丁荃追出来,还是不死心:“阿凝,你怎么这样就答应了!不能答应!那些孩子跟咱们差不多大小,就已经能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了,怎么能放过!” 丁凝步子一顿,笑了一下:“谁说要放过他们了!” 丁婕到了书院,直奔丁素的书房。 丁素的书房其实也是她住在这里的厢房,她是女子,平日里丁婕没少给书院塞钱,他们这才容下了丁素。 这一来,刚巧赶上了书院里头的好戏——丁素姑娘和宁伯州怼上了。 因为一篇文章而怼,从早课一直辩论到现在,丁家姑娘已经快要落败了。 丁婕的步子一顿,没有凑过去看热闹,但是她正好站在院中的位置,里面的声音传出来,在四合的院子旋一圈儿,听得清清楚楚。 文章是前朝一位文人所著,凑巧也是因为前朝买官风气严重钱财通神,与今相似的情形。被丁素翻了出来,起先不过是与宁伯州评论几句,不料一向温和的宁伯州这一次一反常态直接与丁素辩论起来,丁素一直都以凶悍著称,这一次竟然力有不敌,眼看着就快败了。 在丁素看来,钱本身并没有错,正如古往今来恋权之人,恋权并非就一定会做坏事,那些背负骂名的权臣,也做过许多旁人做不到的惠及百姓之事,所以财也是一样,若能乐善好施,救济灾苦,就是好事,不能因为买官一事就定论钱财为万恶源头。 可宁伯州看来,当权力变得至高无上,野心会增加,当财富变得富可敌国,心态也会改变。权倾朝野之人不再甘于哪怕一人之下,富可敌国之人也会发现,财不仅仅能济贫,还能通神,丁素所说的,都不过是小权小富之人,这些人心态的改变关键,就在于关键因素的不断累积增加,这个因素,就是权,钱,既然促使他们发生变化的就是这东西,又如何能说他们本身是没有错的!? 当它们与作恶之人站在一方的时候,它们所发挥的每一个作用都是坏的,那它也是肮脏不堪的。 宁伯州并非信口开河,他从容的举了一个又一个例子,无一不是因为这个因素积累的到了一定程度,催发了人性中更多的贪欲和恶念的例子。丁素能举出来的例子实在是不敌宁伯州,渐渐地,她也开始哑口无言。 若是这能做到本心不动摇的,皆为圣人了。 可圣人之行,又如何能加注到普通人身上当做结论呢!? 宁伯州见丁素不说话了,收拾了一下书本,起身离开厅堂,外面的众学子对他是极其服气的,他们一点也不怀疑只要宁伯州去考科举,必然是金榜题名,以他的智慧和谋略,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可他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轴,从不想科举之事 宁伯州走到小院的时候,步子猛地一滞。 丁婕就在站在几步之外,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宁先生博学多才,字字珠玑,叫人好生佩服。” 宁伯州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藏了太多的情绪,都在面前这个人隐藏了下来。他还是那副孤高冷清的样子,冷笑一下,越过丁婕直直的朝外走。 就在他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丁婕忽然道:“‘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这首没什么雅韵的诗,不知宁先生是否读过!?” 宁伯州握着书卷的手越发紧握。 “先生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不适合存活于先生向往的那个地方。我很理解先生退而求其次,在根源处遏制一切恶源的想法,但也不希望先生活的太过执着。” 宁伯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忽然轻笑起来。 只是这个笑里面充满了嘲讽:“好一个暂相许,好一个行路心。丁姑娘睿智,一双慧眼早早识出谁是只能暂相许之人,给他一颗行路心。只是与姑娘相交一场,竟不知姑娘也是辩论中的翘楚,照姑娘的说法,有财可交天下,可得权势,又何须选那愚笨只会死读书的仕子?择财不择仕方是良选。” 丁婕心头一痛,脸色微微发白。 宁伯州笑容渐冷:“今日,宁伯州甘拜下风,是丁家姑娘胜了。”话毕便负手而去。 原本就有学生看过来,大家都知道丁素是丁婕的妹妹,丁婕又照顾宠爱这个妹妹,所以就以为丁婕是在给妹妹找说法,不敢过来打扰,见到宁伯州走了,丁素才敢追过来,有点紧张的看着丁婕,“他与你说什么了!?” 丁婕垂眸,苦笑一下:“他没与我说什么,一直都是我对他说。” 丁素见丁婕没有异常,这才挠挠头,指了指厢房的方向:“我们过去说吧。” 丁婕给她带了不少吃的和用的,丁素看着这些,神情复杂:“你无需这样频繁的给我送东西,我用不上这些。” 丁婕收拾的手一顿,忽然抬起头看她:“那你用的上什么!?你满屋子的书还是那些文章!?你准备上京赶考还是上战场杀敌!?”她的调子一个比一个高,是从未给有过的失态。 “多少年了,已经由着你多少年了!素素,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丁婕的呵斥让丁素浑身一僵。 丁素笑了起来:“原来在大姐看来,我一直都是小孩子胡闹吗!?” “难道不是?” “是!”丁素忽然大吼一声,双目瞬间红了:“是我胡闹!我就是长不大!我是个不让母亲满意的孩子!我一辈子都做不到大姐你这样!所以你们也不要寄予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若是他日女子能考科举,我定然上京赶考,若是战争连连,我必然披甲上阵,我不会比男儿做得差!至于其他的,恕我做不到!不要因为你自己受了委屈,便撒气在我身上!” 丁婕也红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望向一旁,努力的将眼泪压了回去:“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丁素已经冲到门口打开门:“这里满屋子都是没用的书卷,充斥着没用的味道,大姐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免得污了您的鞋子!” 丁婕缓了好久好久,终于缓和过来。她走到丁素面前,又露出一个微笑来:“刚才是大姐冲动了,说了些胡话。你不是什么让母亲不满意的孩子,母亲和我都十分关心你,那些东西也有母亲准备给你的。只是你这样下去不好。又或者”丁婕耐着性子温声道:“又或者你是不是对书院里哪位师兄情有独钟!?你告诉大姐,大姐帮你,整日待在这里实在” “我呆在这里,求的是一份学问,一个安宁,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姐一样,对书院里的哪个人情有独钟!” 丁婕心头一震,险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依然没有发火。 丁素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可是丁婕已经快步出了门,语速低而快:“既然是这样,大姐不打扰你了。天冷,不要着凉。” “大姐”丁素咬唇,没能叫住她。 等到丁婕走远了,丁素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她并未看到,在回廊拐角处,那个停留多时的身影,一动也动的看着丁婕离开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告状 丁婕回到府中, 立刻就被华氏给叫过去了。 华氏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去哪里了!?” 丁婕:“女儿去书院了,素素她” “我早就说过,不要让她一直呆在那里!你身为长姐,却处处由着她!如今你知不知道自己错过罢了!明日你就叫她回来!若是她还想上次那样顶撞,就给我捆回来!我还不信我治不了她了!” 丁婕一直低垂着眼眸, 华氏根本看不出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丁婕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华氏也没想太多,其实她只是遗憾,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就让她给浪费了!丁婕的琴技即便是放在盛京城, 华氏也很有信心,听闻少国公文武双全, 华氏都已经为丁婕想好了每一步该怎么走,如今不是功亏一篑是什么!? 看着丁婕沉默不说话的样子, 华氏心头一软, 放轻了语气:“罢了罢了,也没什么。我今日身子不爽利, 说话重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书院那里人来人往的,男子又都,你以后还是少去。” 丁婕福身:“是。” 从华氏那里退出来, 丁婕的脸色有些低沉, 心头也觉得烦闷。 “缘竹, 帮我把琴拿过来。” “是,姑娘。” 丁婕以前的院子,有华氏亲自给她打的一个小八角亭,清新雅致,是抚琴的好地方。 缘竹抱着丁婕新买的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有些失落道:“这地方景色不雅致,在往前走一些就是果园了,一颗颗果树挨着种,也没什么看头,姑娘,这里怕是没地方适合抚琴。” 丁婕倒是不在意:“在哪里抚琴并不重要,琴韵靠心领会,不靠周遭景致润色,图有美景,却无知音之人,纵是在人间仙境,也只会觉得抚的毫无乐趣。” 缘竹觉得姑娘今天有些奇怪,可是又不敢说出来,只能讷讷点头,假装明白。 丁婕让缘竹在厢房外头摆了桌椅,开始抚琴。 从小到大,她没有一日停止过练琴。母亲说,祖母当年的一曲琴连先皇听了都高贺称赞。她们一脉,输只输在一个身份上。 出生落地,身份就定了。无法选择,无法逃避。 有些人生来就尊贵,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顺风顺水一声如意。 可是有些人,即便更加聪颖,更加善良,输在一个身份上,兴许输掉的会是一生。 华氏一直将自己比着高门贵女的姿态来活,也将她们这些孩子放在一样的标准来要求。即便心中酸楚,即便事事不如意,也从未想过放弃这样的姿态,没想放过任何能抓住的机会。 或许,这已经成了一种活下去的信念。 铮—— 丁婕一个不慎,竟挑断了琴弦! 随着一声铮响,缘竹吓了一跳,赶紧来看丁婕的脸有没有受伤。这琴弦断了若是弹到脸上可就糟了。 好在丁婕的反应快,并没有受伤,“我没事。”她看了看面前的琴,微微皱眉。缘竹吓了一跳,立马辩解道:“姑娘息怒,兴许是一路上过来颠簸了,奴婢这就去换一张。” “不用了。”丁婕打断她:“放回去就好,我不弹了。” 缘竹正准备抱着琴告退,丁婕又道:“把许,吴两家的账本拿来给我看看。” 丁凝和丁荃今天算是给吴海家里弄了个大大的教训,吴城被牛踩了一脚,大夫过来看,是有点受内伤了,但是不伤及性命,养一养就好了。他是县令的人送回来了,那人走的时候还夸赞了一番,说吴城忠诚护主,是个衷心的人。 吴城不敢说自己是去欺负王莺的,可是吴海是他老子,他不说吴海照样知道他为什么往那边跑。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得把握好分寸,听那边传的消息行事!原本吴城这一桩事,换在平常,吴海一定要去闹一闹讨个说法的,但是这个臭小子在那样的贵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把自己“忠诚护住”的夸赞给担下来了,简直是在给家里惹事。 吴海气的恨不得再揍他一顿,还好下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吴海接过来一看,气消了一些。 “罢了!你个忤逆子,这几日不许出门,给我在家好好养着!也不许跟庄子那边的人接触,听到没有!” 吴城只顾着疼了,哼哼唧唧的看着胡氏心疼极了。 “那个小贱人,我儿子看的上她是她的福气,还敢跟我们摆姿态,这么多年要不是咱们赏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能在庄子里头干活干到现在!?这家不是死活的东西!” 吴玉莲在一边给自己的指甲涂蔻丹,上次去见东家的时候,胡氏一定要她擦掉,害她现在又要再擦一次,真是麻烦。 武勋趁机道:“娘,咱们有什么好怕的!那个三老爷见了大老爷还不是要卑躬屈膝的!咱们把事情告诉大老爷,让大老爷帮咱们出头!” “混账!”吴海一脚踹在武勋的屁股上:“都给我老实点!” 胡氏恼了:“你这是干什么!别人欺负了城儿,你拿勋儿出什么气!我真是瞎了眼了才跟了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吴玉莲看了一眼吴海,冷笑着轻哼一声。 吴海将手里的书信捏成一团:“都给我闭嘴!”然后转身出去了。 胡氏恶狠狠地盯着吴海的背影,啐了一口。 吴玉莲见吴海走了,这才没好气的说:“娘,你不能老想着哥哥的事情啊,我要的绣房啥时候弄好呀,不是说都选好材料和工匠了吗!还有那个五角亭子,我也要!” 胡氏心烦意乱:“行了!会给你弄的!” 王莺的状态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病的问题,又感染了风寒,眼看着一天比一天严重。胡氏的眼泪就没干过,依然没有把事情告诉过王富。 丁荃之前听丁凝说要教训他们,可是丁凝一直都没有反应,干脆连人都看不见了。她每天都去探望王莺,心里也实实在在的心疼王莺,练功的心思都没了。林竹瞧着丁荃,仿佛受伤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终究忍不住安慰:“姑娘,王莺姑娘的确可怜,可是您也不能就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呀,办法一定会有的!不然不然奴婢陪您练功打拳,说不定您打着打着,就想出办法来了呢!?” 练功 丁荃脑子一愣,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那个没收了她所有行头的人。 他是个官啊,管着一方百姓,若是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说不定能为王家人做主呢! 丁荃想出法子来了——她要去找秦泽告状去! 两横一竖就是干,丁荃换了一身衣服,让林竹套了马车,马蹄儿哒哒的就往县衙那边跑了。秦泽自从去河畔视察过之后,就一直留在县衙里,查看着近几十年的地方县志,了解泗水河几十年来的发水情况。 正安在一旁伺候着,四平忽然进来了。 “大人,丁家二姑娘求见。” 秦泽翻书的手一顿,眉毛微微一挑,心中忍不住发笑。 看来是按耐不住要来取东西了。上回她不是听能耐的避着他么,今日是终于避无可避了么!?不过这小丫头未免太大胆了,这样闯到县衙要见他,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定会数落她没规矩了。 饶是如此,秦泽还是让四平把人带到县衙后面,又让正安去把一早准备好的女儿家喜欢的糕点拿出来摆上。 算一算,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她了,只有秦泽自己知道,他一面期待着她来取东西的这一日,却又有些希望这一日慢点来,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十分的轻松,十分的有趣。 虽然她那些路见不平拔鞭相助的路子有些横冲直撞,但每每想到第一日见到她的样子,他便忍不住唇角上扬。 若是娶了这样一位姑娘,日子兴许会十分有趣。 是了,长到这么大,他第一次考虑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而第一个令他生出这样的想法的人,是一个好舞长鞭侠肝义胆的小辣椒。 秦泽放下手里的县志,算着时间往后远走。越过一段简单的回廊,他远远地就瞧见红衣白裙的小姑娘正在翘首以盼。秦泽促狭心起,想着要怎么捉弄她,谁知道刚刚走过去,等待的人已经大步飞奔过来,秦泽干脆驻足,就这么看着她小火球一般的朝自己跑过来。 就在丁荃跑到秦泽面前的时候,忽然两腿一弯,直直的跪了下来,扑起一片细尘,紧接着就是一个拜年似的大拜:“大人要为民女做主啊——” 秦泽:!???? 丁荃这种套路的开场白,让秦泽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飞快弯腰把人拉起来:“站着说话,这是做什么!” 丁荃跟种在地上了似的,非常固执:“大人不做主,民女就不起来!” 秦泽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一撩衣摆,和她面对面席地而坐。 “既然你喜欢用这种姿势说话,那就说吧。” 丁荃傻眼了——不对啊,和阿凝平日里做小伏低的时候不一样啊 丁荃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秦泽挑眉:“说啊。” 正安端了果盘过来,一看到这个阵仗,也跟着傻了。 这是干什么!? “大人怎么坐在这里了,还有丁姑娘这是” 秦泽忽然站起来,顺道把丁荃一起提溜起来了。 “过去说话。” 秦泽满以为她是为了来拿东西的,没想到,这小姑娘是来告状的。 丁荃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丁家下头一个庄子的庄头总是欺负另外一个,还成群的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如今那小姑娘身心俱疲,病了好久好久了,再折腾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正安听得头皮发麻。这丁家二姑娘,怎么这样的鸡毛蒜皮都要来麻烦大人!? 况且,这事情大人做不了主啊! 可是秦泽听得很耐心,仿佛这是一桩严肃认真,值得推敲的案子。 等到丁荃把能说的都说了,秦泽才放了一块美味的糕点在她面前:“这件事情,你急不得。” 丁荃咬了一口糕点,急忙道:“急的急的!十万火急!你是没瞧见阿莺的样子,太可怜了。” 秦泽没来由的觉得她这个着急的样子很可爱。 他轻咳一声,摆正姿态,认真道:“丁姑娘,你说的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解决。” 丁荃茫然:“怎么解决!?” 秦泽正色道:“照你所说,吴,王两家虽然不是你们家签了卖身契的家奴,但是即便有一纸文书的约定,你们也都是东家。没有东家做不了的主,此事为何不告诉夫人,让夫人出来主持公道!?若吴海一家真的坏事做尽,即便是将他们赶出去也不为过,为何会有这样的犹豫!?还是说那吴海的确是个人才,功可抵过!?东家也睁一只眼闭只眼。一切,不过是看你们家中做主的人如何决断。” 正安:得,说了等于没说。公子您摆明了是不插手嘛。 丁荃有点蒙。她自小就不擅长打理这些。她着急的拍了拍脑袋:“我我不太懂这些,的确怪我,我应该和大姐一起来的,若是大姐的话,就能跟大人你好好分析了。” 秦泽双目含笑:“你来也一样。”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女儿家未必生来就要学这些,女子一样可以活的潇洒恣意,不为后宅所困。” 丁荃双眸一亮,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知音一样,一把抓住秦泽的手:“你真的这么想!?” 秦泽笑着垂眸,落在被他抓着的手上。 丁荃脸一红,飞快的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大人,我无意冒犯!我我只是觉得大人十分善解人意,大人以后的妻子一定十分幸福!” 秦泽笑意加深,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丁荃脸上露出害羞的神色,低下头:“如果如果景源哥哥跟大人一样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泽的脸色在瞬间冰冷下来。 一旁的正安都打了个哆嗦! 景源哥哥是谁!? 丁荃对秦泽的情绪毫无察觉,而这氛围也被一个调笑的声音打破—— “本以为秦大人闭门不出,必然是在苦心处理公事,没想到是在花园幽会佳人。” 容烁负手走进来,一脸打趣的笑容,在园中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丁荃是知道容烁的身份的,立马起身行礼,容烁飞快一抬手:“不必多礼。” 容烁的打趣显然让丁荃有些尴尬,她立刻摆着小手解释自己并非是与秦泽幽会,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冤情来请秦大人帮忙的。 容烁眉毛一挑,目光在秦泽脸上扫了两眼。 啧,秦大人这个脸色哟。 容烁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向丁荃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丁荃心里的小算盘立刻啪啪啪打起来——容烁是少国公,权利更大,如果让他来出面,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是小门小户的事情,少国公怎么会关心呢!? 思来想去,她心一横,把事情也跟容烁说了一遍。 和秦泽相比,容烁就没有那么认真了,他品着新茶,一眼没看丁荃,等到她认认真真说完,他才慢慢道:“此事,都有哪些人知道!?” 丁荃:“我与家中四妹妹。” 四妹妹。 容烁眼中这才多了几分认真:“丁凝!?” “正是。” 容烁轻笑起来:“那怎么只有你一人来告状!?她不愿意出这个头!?” 丁荃赶紧辩解:“非也!四妹妹说她也要想法子的只是只是她也不擅长这些,我们都不大懂得,所以她应当是还没来得及想出来,我又等不急” 容烁的笑容让丁荃越发的尴尬,她到底是在解释什么呀 最终,丁荃的天真并没有在这里得到一个很好的答复。说到底,秦泽是一县之长,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大费周章的 离开县衙的时候,丁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 秦泽送丁荃出门,回来的时候见容烁还不肯走的样子,冷下一张脸来:“少国公又因何事要来这县衙。” 容烁指了指丁荃离开的方向:“先别说我,人家小姑娘都求上门了,你当真不是以援手!?” 秦泽淡淡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丁永隽到底想要怎么做,他如今的局面,是既要整顿家纪,也要护住名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他连这个都解决不了,那本官也无意去扶持一个废物。” 容烁闻言,意味深长的一笑。 “我今日来,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秦大人,还请秦大人不要像之前那样耍弄人,如实相告。” 秦泽不解,他之前不过是坑了容烁一回,他怎么又来兴师问罪了!? “少国公请说。” “宸王妃来此的事情,秦大人事先知不知道?” 秦泽顿时明白过来。 其实这事情他也不懂,宸王妃多年来深居简出,连带着宸王也很低调,最多也是进宫面见太后,怎么忽然就到蜀州来了!?因着宸王妃还有那位祝嬷嬷是与容烁同行,他以为容烁知道,怎么现在反而到他这里来打听事情了!? “此事,我并不知道。” 容烁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没有呆多久就回去了。 秦泽转过头问正安:“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正安一拍脑袋,一脸赔罪:“有了有了,是正安糊涂,给忘了。” “公子,奴才让人送信去了京城,二公子帮忙找在舞坊做事的姑姑打听了一下,还真有了眉目。” “根据咱们的描述,那位姑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据说几十年前,誉王曾是大靖骁勇善战的战神,后被奸人挑唆,被先皇借故夺走兵权,削为一个闲散王爷,然陈国强大,大靖终将不敌。誉王殿下临危受命,带着旧部冲上战场,但是那一战太险,为鼓舞士气,誉王妃携一家同上战场,还亲自舞了一曲战舞。那支舞的擂鼓声,是以战鼓转化而来,七色彩带,据说是代表了七种意思的花,当中包含了对亲人与情郎的思念,战士的英勇等,因为太过特别,所以教舞坊一直有记录,誉王满门都战死沙场,这支舞也被奉为教舞坊的不传之密,那姑姑也是向老人打听了才知道的呢!” 秦泽的脸色一沉:“不传之秘怎么会传到丁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发威 王莺的状况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好转, 只是比起从前,她这一次的反应似乎格外的大, 或许根源之处,还在丁凝的那一句话。 周氏深有感触, 虽然王莺以前也会难过, 但是更多时候是对她这个母亲哭诉,而这一次, 王莺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 每一日都面如死灰的样子,叫人看着就心疼。 今日,她终于能下床了, 只是不与周氏说什么,独自一个人去冰窖的仓库捣弄了一些腌黄桃。 说起来, 王莺是个十分聪慧的姑娘,因为吴海一家捣乱, 他们曾经被败了很多的果子,黄桃就是其中一种, 王莺心疼那些被弄坏的果子, 又想着这些果子若是能多保存一些时间就好,就自己捉摸着将黄桃好的部分切块, 腌渍在糖水里封存于罐子里放置在冰窖, 这样就能存放很久, 这也是王莺最喜欢的小零嘴。 今日她弄了一些出来, 尝了两口, 只觉得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喉头。 “原来你在这啊!”安静的仓库里,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王莺的身子猛地一抖,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丁婕看账本看的眉头越来越紧,有时候翻完了后面的,还要翻回来重新再看,眸子一偏看着缘竹端上来的东西,有些好奇。 “姑娘,这是王姑娘自己腌制的黄桃果子,听说味道可好了呢。” “王姑娘!?是王庄头的那个女儿!?” “是!就是她!” 丁婕看着漂亮的黄桃,用筷子夹起一块来尝了尝,眉眼一亮。缘竹看得出来姑娘喜欢,遂笑道:“姑娘喜欢的话,让王姑娘多取一些来!” 丁婕看了一眼眼前的账本,忽然站起身来:“我想见见她” “啪!”吴玉莲一巴掌打在王莺的脸上,几个跟着她婢子不像婢子,伙伴不像伙伴的同龄女孩非但不阻止,反而跟着一起笑起来,众人将王莺围在了墙角,随着吴玉莲的一声令下,全都对着王莺拳打脚踢起来。 王莺死死咬着下唇缩到墙角,根本不敢动弹,脸上几乎已经是麻木的表情。 “住手!” 吴玉莲刚刚举起的巴掌被一只手给握住,那只手力气出奇的大,扭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丢到一边,吴玉莲疼的嗷嗷直叫,返身指着那人大喊:“哪里来的小贱妮子,我也敢动!” 和她一同的几个女孩看到来人时,都楞了一下。 丁荃脸上满满的愤怒,恨不能上去一脚踩死吴玉莲。 一个小姐妹凑到吴玉莲的身边:“这是东家的三姑娘,是那个二姨娘生的。” 一听到姨娘两个字,吴玉莲眉毛一挑,先是站好了,然后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语气也敷衍的很:“三姑娘。” 丁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的。她对林竹吩咐了一句,林竹赶紧过去将王莺搀扶起来,低声询问她的情况,丁荃转而质问道:“为何要无辜打人!?” 吴玉莲轻哼一声:“三姑娘,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们打人了!?”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 “哈哈哈”吴玉莲捂着唇轻笑起来:“三姑娘,您没打理过宅子的事情吧!?那些门门道道的您也不清楚,咱们这是正经的教训奴才!王莺这个贱蹄子,仗着有几分姿色,总是勾三搭四的!他们这个庄子里头藏了不少好东西,我今日只是想让她拿些黄桃出来给各位姑娘尝尝,可是她竟然藏着掖着,死都不愿意拿出来!这简直是对姑娘们的大不敬!玉莲这才忍不住教训了她!” 丁荃可不傻,她用膝盖想都想得到是吴玉莲故意欺负她。她指着王莺:“那你也不应该这样打她!” 好气啊,若非是在自己的庄子,她必然要用鞭子狠狠地抽她,让她明白被人欺负的滋味!偏偏是自家的庄子,偏偏不能正大光明的教训人,丁荃觉得十分的憋屈! 吴玉莲压根看不起丁荃一个庶出的姑娘,此番见丁荃气的说不出话来,更加得意,“三姑娘,您是刚来的,不懂咱们庄子上的规矩,这王富一家可不老实,你千万别被他们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 说着,她还要继续教训王莺。 那几个女孩子一开始还有些顾忌,可是眼下看出来这个三姑娘没什么实权,竟然大着胆子要去林竹手里抢人。 林竹自然是挣脱着,没料到其中一个女孩子竟然暗中拧了林竹一把,林竹疼的痛呼一声,松开了王莺。 王莺此刻就像是一具死尸一样,任人摆布,连一点要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放手!”丁荃大喝一声,上去直接一脚踹开,那丫头轻呼一声,摔到在一边。 “你们在做什么!”胡氏刚巧赶过来,一看到这个阵仗,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一把推开丁荃,丁荃虽然学了功夫,但是胡氏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一推并不轻,若非她有功夫底子,能在地上打两个转儿! “你们干啥,干啥欺负我闺女!” 丁荃指着吴玉莲:“你眼睛长脑后面了,明明是她欺负人!” 胡氏也认得丁荃,看到是她,跟着露出轻蔑的笑容:“哟,什么时候偏房的姑娘还拿起正房姑娘的翘了!?” 吴玉莲趁机道:“娘!王莺她又私藏东西了!我一片好意让她拿出来给各个姑娘们送过去,没想到她还推我!我一个生气,就推了她一把,她立马又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哪晓得正好让三姑娘瞧着,还要办我呢!” 胡氏是一点都不怕丁荃的,她轻笑一下:“三姑娘,可都听见了!?我女儿是在给你们要东西,这王富一家看着老实,心底早已经坏透了!” 坏透了的是你们! 丁荃气的牙痒痒,恨不能把这对母女俩绑在一块给办了! “吴夫人看起来是打理后宅的一把好手啊。”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怒自威。 胡氏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丁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吴玉莲刚想张口说什么,胡氏狠狠拉了她一把,把人扯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则是恭恭敬敬给丁婕行了个礼:“大姑娘怎么来了!?” 丁婕慢慢走过来,脸上明明带着微笑,却让人看着觉得遍体生寒:“方才王姑娘给我那里送了些黄桃,我觉得味道不错,又听说王姑娘最近的身子不太好,这才过来瞧瞧她,倒是没想到——”丁婕眉眼一转,眼中似笑非笑的:“什么时候,一个下人还拿起东家的翘了?” 胡氏脸色一沉,显然是不高兴了,但是对方是丁婕,她便忍了。 丁荃像是看到了救星,拉着丁婕就准备开始诉苦:“大姐,你刚才瞧见了,她们” “好了!”丁婕淡淡道:“我就是过来答谢王姑娘的,看起来,胡夫人的千金与庄子上的姑娘感情都不错,方才应当是在耍玩吧?” 丁荃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姐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她们明明是在欺负人! 胡氏一听这话,顿时笑起来:“是是是,就是小姑娘家们闹着玩呢!” 丁荃还想辩解,就听到丁婕笑着说:“我一贯不晓得这山野人家里头的姑娘是怎么养的,今日一见,吴姑娘果然是养的剽悍的很。” 吴玉莲眼珠子一瞪:“哪个剽悍了!” “放肆!”缘竹上前,直接给了吴玉莲一个巴掌。 吴玉莲被打蒙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拽着胡氏的袖子:“娘!她打我!” 缘竹平日里一个文弱的小姑娘,此刻像是吃了菠菜一般,上去呼呼又是一个耳光! 别说吴玉莲,连胡氏都气的发抖了,一时间竟忘记骂人。 只听缘竹朗声道:“吴家姑娘,你们吴家是庄子上的庄头一家,在庄子上一日,就一日都是丁家的下人!丁家的规矩,从前这里只是个庄子,现在这里是丁府!我们姑娘是正房嫡出的大姑娘,也是夫人亲自允了打理后宅之人,在丁府,规矩就是主子没让你说话,你绝不可说话,对主子,绝不可你你我我的称呼,尊卑有别啊——” 丁荃在一旁都看傻了。 忽然被大姐迷住了 丁婕由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可是缘竹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这摆明了是她作为主子不会和下人解释什么,而是让另一个下人跟他们解释,简直把界限划分的不能更清楚。 等到缘竹说完了,丁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方才帮着吴玉莲欺负王莺的那些小姑娘。 丁荃身边的林竹逮到了机会,心里的小人立马撸起袖子冲出去了! 开玩笑,她们竹辈小队可都是姑娘们懂事之后就精挑细选跟在身边伺候的!缘竹懂得规矩她林竹也懂啊!是时候给自家姑娘长脸了! “你们,是哪个庄子的姑娘!?谁的亲属!?” 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吴玉莲。 她们里头有得是胡氏家里的亲戚孩子,有的是吴海那边的亲戚孩子,因为吴家在庄子上吃香,混的如鱼得水,不少穷亲戚跟着过来巴结,这些小姑娘也是被大人嘱咐着来巴结吴玉莲的。 丁婕这才开口了:“我记得,吴家送来的册子上头,应当没有那么多的人口记录吧。” 庄子上的规矩,很多东西都是要记录在册的,你可以拖家带口的来,没问题,但是得在人口册子上记录一笔,给东家过目的时候要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庄子是东家的财产,在人家的财产里头拉人进来,不知会一声就是有问题。 而吴家送来的册子连基本的账目都有问题,更别提详尽得人口记录。 丁婕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如今,这里算是丁府后宅的范围。你们进来,不曾知会,不曾行礼,在这里耍玩,怕是不太合适吧。” 胡氏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辩解,缘竹忽然啪啪啪一拍手,霎那间上来十来个从丁府那边的家丁。 缘竹指了指那些姑娘:“册子里头没有名字的,打二十个板子。” 女孩们全都吓坏了,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 吴玉莲一跺脚:“娘!” 胡氏终于忍不住了:“大姑娘!她们”胡氏强行把怒气又压了一层:“她们其实在册子上头的,还请大姑娘给我些时间,回去取册子,她们都是懂规矩的,往后来这里,必然给大姑娘请安,还请大姑娘息怒。” 丁婕略显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缘竹眼力劲儿好,赶紧让一个家丁给搬过来一张椅子,丁婕施施然坐下,这才问到:“吴夫人的意思是,你记了册子,只是没拿过来!?” 胡氏:“是是是!” 丁婕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华氏身边伺候的苏嬷嬷过来了,她本是夫人派过来找大姑娘的,一看到这个阵仗,立马慌了! 姑娘这是糊涂了!怎么能对庄子里的人动手呢! 缘竹挺着腰板儿,中气十足里带着些痛惜:“吴夫人,你也太糊涂了!” “在丁家,首要一个得记在心头的就是规矩!规矩规定了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就要事无巨细的全都做好。在吴夫人看来,不过是拿漏了一本册子,可就是一本册子的缺失,主母那头要出多少错账!” “丁家从大夫人掌家一来,下人的月钱从未晚一刻钟发放,每一笔账都不曾出过一点错,同理,所有的册子都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无一遗漏的送过来!吴夫人既然这么有打理后宅的本事,怎么连这一点的规矩都没有!?” 胡氏可不笨,立马明白自己张口就是要往坑里跳,这个狐假虎威的大姑娘怕是要对她下手了! 她赶紧笑道:“就错这一回,咱下次不敢了!大姑娘恕罪啊。” 丁婕眼神淡淡的看着她:“吴夫人,我的规矩里头,没有下不为例,只有小惩大戒。记了打,才不敢乱吃,吴夫人以为呢!?” 苏嬷嬷急了,冲上去就要阻拦。 丁婕忽然脸色一变,清丽的脸上溢出了一丝难得的怒意:“打!求饶一声,加十记!” 随着丁婕的一声号令,家丁们纷纷开始动手,库房外顿时一片哀嚎。 苏嬷嬷火急火燎的跑到丁婕身边:“大姑娘——你糊涂啊!” 丁婕却像是没听见一般,朝着王莺走过去。 王莺已经被丁荃搀扶住了,丁婕没了愠色,对着王莺微微一笑,温柔的安慰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心安。 “别害怕,没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反咬一口 丁永隽对这次的会首选举下了不少功夫, 丁永善也没察觉出来,他竟然在暗地里联系了那么多的小型商户,这些小型商户的掌柜的甚至没有资格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商会的一些要谈,但是丁永隽现在是代表所有小商户的角色,相当于将这些小商户全部集结起来, 形成一个新的势力群体,而丁永隽,就是他们的发声人。 丁永隽暗中搞了这些,并没有在瞬间占据最大的优势,王c柳两家即便在和丁家竞争, 也绝对不会让丁永隽代替丁永善, 跟着丁永善,纵然是拍马迎合, 但丁永善也能容得下他们,分他们一杯羹吃。丁永隽就不同了, 这个看似温和有礼的男人真的动起手来, 十分狠毒不留情。 “小商户虽然数量居多,但是无论是信誉还是他们的规模都不值得一提, 丁老板的提议固然新鲜,但是要真的执行起来,也难以定断成果。且商会多年来排开这些小商户,正是一个资格选取的体现, 丁老板此行, 无疑是无视商会的规矩, 丁老板还没当上会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做商会的主了吗!?”柳进笑着,语气里不无讽刺挖苦。 王瑞祥跟着附和了几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丁永隽自知处于弱势,想以小商户为群体聚拢成新势力加入商会统一管理作为他的优势,还不够。 “丁会长这几年在位之时,对商会的发展一直都十分的重视,在座的各位都是商会的老人,所以咱们也不怕有话直说,这么多年来,盛京商会的人一直瞧不起咱们泗陵商会,因为不管是我们的位置还是商会名下的铺子盈利的额度,都远远赶不上盛京商会。就连在朝为官的人数,从盛京商会出去的也远远多于我们。这才是我们如今要考虑的重点。若是年年都被盛京商会压一头,保不齐会有其他商户看不过眼,再立一个新的名堂来压我们。到时候,泗陵商会只会是一个笑话!丁老板连这些都不考虑,却总想着那些小门小户,眼界未免有些令人担忧。” 丁永隽只是把自己的计划提了出来,面对柳王两家的嘲讽,他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喝茶。 家中的混乱,也是这个时候传到商会这里的。 “不好了老爷!有衙差到咱们庄子上,要将大姑娘抓去!” 丁永隽猛地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来报信的是一个家中跑腿的小家丁,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请丁永隽尽快回去。 谁也没想到,丁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丁婕教训了胡氏之后,吴家人发难了。 先是大张旗鼓的将人送到了城中最好的医馆,一会儿说人快要不行了,一会儿又是因为这一场受难,得了旁的并发病症,吴家老太太跪在医馆门口呼天抢地的,围观的人都知道她的儿媳妇和孙女被丁家的人给教训了,受了重伤。 紧接着,大夫也表示胡氏和吴玉莲的伤可大可小。 吴海二话不说,一纸诉状将丁婕告上了官府,同时,那些让华氏最担忧的流言还是传出来了—— 丁家三老爷卖了城里的宅子,全家都搬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头不说,还开始打压庄子上的人,虽然不赶走他们,却处处刁难,现在还用刑了! 谁都知道,生意人有钱的话绝对不会住到乡下去,谁都觉得城里的房子会比乡下的好很多!丁家三老爷卖了城里的房子去乡下庄子住已经像是坐吃山空变卖家产了,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就开始用各种招数逼人走,也不是不可能。 泗陵城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大家都晓得这泗陵城中有钱的商户多,最特别的就是丁家,因为丁家的老太太可是宫里贵人跟前的红人,丁家的祖先也是盛京城的,后来只是全家搬迁到蜀州泗陵县而已。 如今做出这种事情,不免要被人谈论。 “都是丁家的儿子,也就丁大老爷一个人支撑了这么多年,没给丁家丢脸,丁家那个二老爷是个游手好闲的,三老爷是庶出的,听说以前也是被老太太好生教养着,后来非但不感恩,还要夺本来是大老爷的东西!后来大老爷狠心分了家,眼下就看出来了吧,大老爷一家过得如鱼得水,这三老爷已经到了卖房度日的地步!那庄子上的人可怜咯” “听说都是庄子上的老人,东家养不起了,可是又不好明说,就处处挑错,总之就是想把人赶走!” “啧,这也忒不厚道了!谁还敢跟他做生意啊!” “我还打听到了!被打的那户人家,不是丁家的家奴!” “啥!?不是家奴?” “所以啊,丁家这次惹大麻烦啦!” 华氏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的确,吴海一家,不是丁家庄子签了契约的家奴,苏嬷嬷已经把那些没怎么管过的册子都翻遍了,可是的的确确没有和他们签订雇佣关系的契书。 换言之,吴海一家就是普通的良籍农户,不是丁家的下人奴才,按照大靖朝的规矩,除非是签了卖身契的家奴,家主才能自由决定生死,类似庄头这样有雇佣关系的人家,也只能小惩大诫,而不能直接定期生死,更何况吴海一家根本连雇佣关系都不算,丁婕以家法伤人,就等于蓄意伤良民,官府的人自然要秉公办理。 可是这就很奇怪了,如果吴海一家连雇佣关系都不算,他怎么会留在庄子上头!? 这件事情,怕是只有到了公堂上才能理清楚了。 衙门的官差上门的时候,华氏险些吓得晕过去,她拼死抱着丁婕:“不可以!不可以带我女儿去那样的地方!她没有做!她没有!” 丁荃也吓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大姐为王莺出头,竟然还惹上了官司! 好在来这里的官差兴许是被谁授意过,并没有强行为难,态度一直都很不错。 苏嬷嬷很着急:“夫人咱们和解吧!私了!这件事情得私了!” 华氏也是慌了神,想了一下,连着点头:“是是是!我们私了!我们可以私了的!他们看病,治病,抓药的钱我们都可以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可以私了的。” 一向不怎么管家中闲事的秦氏也被惊动了,她走了出来,丁荃急着跟母亲说明了发生的事情。秦氏听着眉头都皱了起来,旋即对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华氏道:“此事私了不成。” 华氏猛地瞪了一眼秦氏:“你闭嘴!” 丁荃虽然很明白华氏的急躁,她也为大姐担心,但是当华氏这样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火气上蹭:“大娘,我娘是在为你着想,你现在能不能冷静点!” “我冷静!?”华氏哭了出来:“现在出事的不是你娘的女儿,她当然不着急!” 苏嬷嬷着急的拉着丁婕:“大姑娘,您说句话啊!您可不能去那个地方,您要是去了,身上该沾染多少说法啊!您就撇不清了!您可千万别脑子犯糊涂啊!” 说着,苏嬷嬷有点懊恼:“是我的错,老奴就应该拉着您的!你说你为什么要逞那一时的威风呢!现在让他们抓到了错处” 相比之下,丁婕显得很淡定从容,好像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的牢狱之灾对她来说完全无所谓似的。 她淡淡道:“嬷嬷,这不是一时威风,他们早就有计划了。” 华氏恼火的拉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们心怀不轨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娘与你说了多少遍了,该忍的时候就要忍着!你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丁婕眼中,仿佛有什么正在流失,她只是垂下眼眸,不再作声。 丁荃忽然转身跑了出去,直奔马房,连马车都不套,直接上马,打马而去。 她飞快的赶到了书院,想找二姐商量一下。 丁素这几日都有些魂不守舍,她比谁都清楚大姐对自己有多好。可是人在憋着一股气的时候,总是容易把它们撒在对自己最好的人身上。 丁荃到书院的时候,正值书院上课的时间,宁伯州坐在上首,抽查学生的功课。丁荃的到来,成功的将课上的宁静给搅乱,好在她这次没有手忙脚乱,一路上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都想好了。 “什么!?吴家人要将大姐抓到牢里!?大姐无故伤人!?”丁素吓坏了,“我c我们回去!” 丁素二话不说,立刻跟着丁荃回去了。 众生看着两人,以至于没有发现坐在上首的宁伯州脸色苍白,书都拿倒了 家中发生混乱的时候,丁凝正从裕福寺出来,心情似乎不错。 只是马车刚刚从山脚走出来,就被拦住了。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看好戏的戏谑:“难为丁家已经乱成一团,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求神拜佛。” 是容烁。 丁凝的笑脸一跨,怎么又是他!? 她撩开车帘子,就瞧见容烁骑在马上,直直的盯着她。 丁凝下了马车对他行礼:“少国公,真巧啊。” 容烁微微一笑:“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丁家出事了,你确定不要回去看看!?” 丁凝脸色一变:“出事!?什么事!?” 身边的闵星将得来的消息全都说了一遍,言简意赅,并不耽误时间。 丁凝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连照顾都不打,转身就准备上马车。 容烁笑容一收,忽然翻身下马,一个闪身到了丁凝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高大的男人带着挑衅的微笑:“小丫头,这件事情可不好办。若是你求我,兴许我会考虑帮你。” 丁凝看着他,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她沉默不语,试图直接绕过容烁上马车。 容烁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没有在与你开玩笑,此事——” “少国公。”丁凝第一次没有在容烁面前做小伏低卖萌卖乖,她眼神凌厉,甚至有些盛气凌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狠狠地将自己的手臂挣了回来:“我丁家的事情,还不敢劳烦少国公一个外人来操心。既然少国公也知道此事麻烦,就请不要拦住去路!” 容烁活生生的愣了一下。 这个丫头,怎么又变了一张嘴脸! 此间隙,丁凝已经跳上马车,看也不看外面的人,对车夫道:“立刻回府!” 马车绝尘而去,毫不留情的在容烁面前扑腾起一阵黄土,闵星走到容烁面前,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烁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忽然玩味一笑:“闵星,你有没有觉得,这丫头更好看了些。” 闵星: “兴许,丁姑娘有法子。” 容烁一下子来了兴趣:“是啊,丁三不是说,她正在为这件事情想办法么!?可是连丁三那个小脑瓜子都知道要请秦泽帮忙,她就不知道求我!?这种事情,又有什么难的。” 闵星咽咽口水:“兴许是丁四姑娘不敢高攀少国公” 容烁的笑意冷了几分,意味深长:“你觉得——我分不出来什么叫不敢高攀,什么叫压根瞧不上么!?” 是了,刚才那丫头,眼神里满满的瞧不上。 她瞧不上他。 外人 容烁的心里,因为这两个眨眼的字,竟生出了几分恼火。 不过话说回来,丁家的事情来得蹊跷,庄子上不可能住毫无关系的外人,这里头兴许有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秘密。 容烁想了想,翻身上马,冷笑一下:“且去看看,这位四姑娘有什么精妙的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案中有案 丁永隽已经匆忙的赶回到家里。 华氏看到他, 哭着跑到他的面前跪下:“老爷,不可以!阿婕不能去那里!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进了牢房,这一辈子就完了!不可以的!你别让他们带走阿婕!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咱们私了!咱们私了就行了!” 丁永隽从未见过华氏这样失态, 他眼神一沉, 走到丁婕面前,对过来拿人的官差抱拳打招呼:“各位差大爷, 丁某可否与小女说说话。” 官差表示可以。 丁永隽轻叹一声, 望向大女儿:“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丁婕垂着眼眸,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华氏忽然冲上来拦在她的面前, 目光沉沉的盯着丁永隽:“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你应该去尽快找吴家的人解决这件事情!还有外头那些流言!不然的话这个家都会被毁了!” 丁素和丁荃一起回来了。 丁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情很复杂。 饶是读过再多的书, 知道再多的道理,可是大姐始终是她的大姐。她也不希望大姐去那样的地方。 “爹咱们看看能不能私了吧。”丁素很少叫丁永隽, 今日也是被这官差的行头吓到了。 丁永隽沉默了很久,默默地点点头。 随后, 他让管家去找吴家人过来谈。 “告诉他们, 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说清楚吗,这样闹对谁都不好。” 管家知道事情紧急, 马不停蹄的去联系吴家人。 然而, 结果并不如人意。 管家回来的时候脸色为难, 还是将吴家人的回复说了出来。 “吴海说, 他们一家现在不敢进丁府的庄子, 怕被打死还有c还有吴夫人和吴姑娘现在命悬一线,他们不敢离开半步,若是两人真的有什么,吴老夫人也不活了,吴家就跟着散了。老爷说私了可是多少钱能买人命呢” “放屁!”苏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粗话,“大姑娘不过是打了他们几板子” “你住嘴!”华氏惶恐的看了一眼丁婕后头的官差,呵斥住苏嬷嬷:“阿婕没有打他们!胡说八道什么!” 苏嬷嬷急的眼眶都红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氏镇定下来,强撑出一个笑容来:“不会的,人命都有价格,就看他们出多少价。什么都是可以谈的!”华氏整理了一下自己,作势要出门:“我亲自去和他们谈。” “不好了老爷!”家丁过来传话:“吴家人已经写了状纸请了状师去公堂了!大人要开堂审案,大姑娘他” 官差一听,都不得犹豫了。既然大人要开堂审案,那人就得带过去了。 “慢着!”丁荃忽然呵斥住官差,秦氏微微皱眉,望向这个女儿。 丁荃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你们弄错了。打人的是我,是我先教训那些人的!大姐只是路过,刚巧碰到这一幕而已。” 秦氏眼神一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华氏愣了一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丁婕有些意外的望向丁荃,“阿荃” 丁荃扯出一个了然的笑,一把拉着丁婕凑在一起低声讲话:“大姐,那地方你不能去,若是有什么万一真的把你关进去了怎么办!我有功夫有底子,我不怕!况且况且”她笑笑:“我只是个庶出的姑娘,从未想过嫁高门大户,我去,没人能欺负我,我也会尽力给自己争取清白!我问心无愧,就不会被影响。可是你不行你看大娘现在” 丁婕看着丁荃好一会儿,慢慢的笑了起来。 她伸手摸摸她的头,“你都不怕,我是大姐,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等丁荃多说,丁婕已经大大方方的转过身,双手伸向官差作伏法状:“不错,以家法惩治他们的就是我,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回去当堂对峙。” “阿婕——”华氏撕心裂的一吼,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苏嬷嬷搀扶着华氏,对着丁婕跺脚:“大姑娘!你真是不孝!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啊!” 换在从前,华氏有个什么,丁婕会比任何人都着急,但是此刻,她只是背对着华氏,一言不发的等着官差抓人。 官差也是面面相觑。 为首的一个轻咳一声:“丁姑娘,如今案子还没定,孰是孰非无法定论,也无需扣押,您与我们走一趟便可。” 丁婕微微一笑:“好。” 几个官差交换眼神,将人带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丁婕的眼神一愣。 宁伯州粗喘着气站在不远处一棵杨柳树下,单手扶着树,看起来是拼命赶过来的。 他也看到了丁婕,立马直起身子紧盯着她。 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一阵带着清香的风微微拂动起来,将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茫茫大雾吹散,露出了迷雾之外的天朗气清,一如他们见面的那一日。 “丁姑娘,请。”官差对丁婕很有礼数,这次来找她,也是专门派了车过来的,行过市集,没人会晓得这是官差抓人的马车。 丁婕看着宁伯州,对着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上了车。 宁伯州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一双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华氏终于缓缓地醒了过来,丁家前厅一片狼藉,秦氏与丁荃站在一起,看着华氏生不如死的哭着,丁永隽眉头深锁的立在那里,一旁的管家佝偻着腰,等着家主下达新的命令。 “丁永隽”华氏哭的声音都嘶哑了,末了,她带着几分憎恨的眼神看着丁永隽:“我知道,你从未将我当做过你的妻子那样爱护,我只问你。今日如果出事的是丁凝,你还会让她被带走吗!你说,你说啊——” 丁永隽抿着唇,低声道:“事已至此,我会将阿婕救出来,你” “不用你假好心!”华氏嘶吼起来:“若是阿婕的名声毁了,我也不活了!到时候你随意要扶哪个偏房坐我的位置,再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了——” 这话,她还是说出来了。 端庄大方,仪态万千的过了这么多年,哪个下人谈到丁府的大夫人,不都是竖起大拇指夸一声贤能!?可今日,她还是把心中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发泄出来了。 “若换做是我,根本不会给他们发难的机会。”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丁凝走进来,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大娘还在啊,我原以为,大娘别说是拼死,就算是让自己顶罪去代替大姐受难,也不会让大姐被带走呢。” 她说话总是笑嘻嘻的,可是今日这一句,刺得华氏原本就重伤的心立刻变得血淋淋的。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不能代替阿婕去!?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阿婕,都不能沾染那样的名声,都不能去那样的地方 丁凝的一句话,让华氏的脸色惨白,像是被当中剥了衣服一样羞愧难言。 “阿凝”看到丁凝回来,丁永隽低声道:“你且回房,别惊扰到你母亲。” 华氏一听到这话,眼中仿佛有什么彻底的晦暗了。 真是可笑。 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不让万氏收到任何的影响 就因为万氏的身子不好!? 她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去死! 丁素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开口:“爹,正如刚才的官差所说,大姐现在是被带过去问话,案子还没定论,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既然吴家人一定要闹,咱们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公堂上血口喷人。” 丁素的话说的在理,丁荃连连点头:“是是是,咱们现在赶过去,若是他们敢欺负大姐,咱们第一个不饶他们!”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华氏也要去的,可是她一站起来就腿软,呼吸急促脸色很不好。大有再激动一下就要厥过去似的。苏嬷嬷强行扶着她回去歇息,可是华氏不肯:“我的女儿,只有我心疼了。” 丁永隽看她一眼,对苏嬷嬷道:“带回去歇着!” 华氏不肯的,可是她实在是元气大伤,挣扎了一下又晕过去了。 最后,丁永隽带着家中剩下的人赶去了公堂,独留丁凝在府中照顾万氏。 秦泽这边已经开堂审案了,吴家人有备而来,诊治大夫给出的证明,吴氏和吴玉莲的确是受了重伤,还有并发症,情况很严重。 丁婕被带到了公堂,另一边则站着吴海和他请的状师。 从前大靖朝审案是封闭衙门不许围观的,后来为了公正严明,会请一些有名望的乡绅或者其他人来陪审,到了现在,只要有兴趣的百姓都可在规定的位置听审。 首先是由吴海这一头陈情。 原来,吴海一家的确不是丁家的奴人,据说是很多年前,丁家老爷还在的时候,和吴家有什么恩情,那时候丁家因为丁老夫人所获的荣宠,即便是全家搬迁到了蜀州这里,日子也是如鱼得水过得很好。吴家的老爷被丁老太爷安排住在庄子上,就跟着一代代住下来了。每年他们也是做庄头会做的事情,把一些收成账本之类的东西送给东家过目。但是实质上并不是有契约的奴人。 吴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事情都写进了状纸里头——分家的时候,他们的庄子分给了三老爷,而后也不晓得为什么卖掉了家中的房产,搬到了庄子上,吴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鞠躬精粹,想当年老太爷在的时候,因他们为丁家做事鞠躬尽瘁,也十分被尊重,别说是用刑,就连重话都没听过。 没想到现在三老爷卖了宅子住到庄子上,为了赶走他们这些老人,竟然用了刑。他们心寒了,不会死乞白赖的待在那里,但是胡氏和女儿的伤势,丁家三老爷是一定要给一个说法,并且赔偿的! 换言之,他们是既要凶手伏法,也要金钱赔偿。 想的可真是美! 不多时,丁永善和丁永隽几乎是同时到公堂上的。 好在丁婕只是被带到这里问话,还不存在用刑坐牢之类的结果。 秦泽首先是询问了丁永善和丁永隽有关于吴海一家的问题。 若吴海真的不是家奴,只能说是与丁老太爷有交情的一家人,那的确是不能用家法来治他们。 丁永善面色沉静,一副不偏帮任何人的样子,表示吴海一家的事情都是父亲那一辈结交的。但若是吴海一家的确没有和丁家签订什么契约,丁家绝不可能傻乎乎的养他们一家啊,所以吴海的话是可信的。 丁永隽眉头紧锁,并不争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永善来到这里,吴海像是更有了底气似的,喊冤卖惨简直不能更卖力。 “老爷我们一家尽忠职守,内子和小女也是一刻不敢忘记丁老太爷对我们的恩情,没想到今日被这样的对待,难道内子和小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泽相继让人去查询胡氏和吴玉莲的伤势,为她们诊治的是泗陵城宝药堂的朱大夫,人来的时候,清清楚楚表明了诊治结果,且表示,胡氏和吴玉莲现在不便行动,不然的话伤势会加重。 种种证据,种种说辞,甚至是百姓之间的舆论,都已经对丁永隽这边越来越不利,秦泽这才望向丁永隽一家人:“丁永隽,对吴家的指控,你们认是不认?” 丁永隽沉着脸,缓缓道:“大人,此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擂鼓声—— 咚!咚!咚! 是击鼓鸣冤的鼓声。 一般情况下,若是内堂有案件正在审理,会暂停击鼓的。 这击鼓声是哪里来的! 公堂外,戴着面纱的丁凝双手握着棒槌,一下一下敲击的十分有力! 值守的官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阻拦——丁凝的身边,信国公府的那位少国公容烁负手而立,正微笑看着他们呢! 不多时,里面就有官差出来了。 “何人击鼓!不知内堂正有案件么!” 丁凝朗声道:“正是为此案而来!请大人明察,此案,案中有案!冤中有冤!” 一个小姑娘找上门来,简直是胡闹,官差正准备应付她,闵星的长剑已经挡在丁凝的面前。 他们都是认识少国公的,此刻少国公摆明了在为这个女孩子出头。 “既然冤中有冤,为何不让她进去道明!?” 两人无法,进去通报了一声,少顷出来告诉丁凝,她可以进去。 其实丁凝不是不知道自己会阻拦,她都想好了一万种方法进去了,没想到不敌容烁一句话。 进去之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容烁并没有因为她之前的态度有任何的不一样,还是那样微笑着。 丁凝心头一乱,然后立刻整顿心神——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 这个人情,记到他头上就是了! 先办正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一招必杀 丁凝大大方方的上了公堂, 小身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丁婕看到丁凝身后的人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宁伯州手里握着一张纸卷成的卷轴,目光微垂, 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秦泽瞧着这个精神奕奕的四姑娘,眼中泛起几丝笑意。 既然是她来了,那应当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丁永隽看到来的人是丁凝,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丁荃也瞧见她了,她的反应则是眸子一亮, 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凝自来鬼主意就比较多, 今日肯定有法子了!她因为太开心,忍不住冲着丁婕挤眉弄眼, 试图鼓励她不要害怕。 啪!一声惊堂木响,将丁荃吓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淡淡道:“堂下何人。” 丁凝是平民, 见到秦泽免不得要叩拜一番。她的礼数很周全, 行礼也标准的很,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与平时那小打小闹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 谁也不知道,在公堂的一墙之隔处,下人们已经飞快的摆了桌椅差点,将少国公请了过去暗中旁听。 丁凝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招好感。她目光微垂, “启禀大人, 民女丁凝, 乃是丁家三老爷丁永隽的第四女,今日击鼓,只为剥开一件案中之案,为显慎重,民女请了泗陵城中才德兼备的宁先生做民女的状师。民女的冤情都已经向宁先生说明,宁先生可以为民女作保,句句属实。” 宁伯州 秦泽望向那个清军模样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是宁大人。” 宁c宁大人!? 丁凝暗中一愣——宁大人是什么人!?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宁伯州,却见宁伯州纹丝未动,仿佛刚才秦泽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公堂上的人也沸腾了。 宁伯州在泗陵城中出名,靠的是实打实的文采和德行。 还有他神准的押题技能。 可谁也没听说过他曾经还有什么功名在身啊! 丁凝唯恐事情有变,悄咪咪的凑过去:“什么宁大人啊,新的暗号吗!?你连秦大人都买通了!” 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到,但是宁伯州能听清楚,他扯扯嘴角,这才回复道:“宁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早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功名在身,秦大人还是不要折煞草民了。” 秦泽听他这话,转而对众人道:“宁先生的人品,的确是信得过,丁凝,你有什么冤情,大可道来。” 丁凝对着宁伯州微微一福身:“有劳宁先生了。” 一个读书人,和一个状师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读书人未必就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至于宁伯州,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平日里从来不与人争辩,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你才会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嘴巴有多毒! 宁伯州沉着脸色对秦泽道:“启禀大人,今宁某作为丁四姑娘的状师,要状告吴海一家以不正当手段盗取丁家财产,背信弃义以及污蔑之罪。” 吴海一听就瞪眼:“你放屁!” “放肆!”又是一声惊堂木,秦泽冷眼看着吴海:“虽然你是原告,但若是以污秽言语藐视公堂,本官一样可以对你用刑!” 吴海这会儿老实了。 丁凝淡定自若:“大人,民女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就能呈上来!” 秦泽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且看看你的证据。” 丁凝对桃竹使了个眼神,桃竹立马对守门的官差打了声招呼,不多时,几乎装满了一小箱子的账本都被送了过来。 吴海一看到那些账本,当场就愣住了。 “这” “大人,据民女所致,吴海一家与我们丁家的确是渊源深广。十几年前,丁家来到蜀州泗陵城定居,民女的祖父是在路途中结识,当时吴家老爷帮了祖父一个小忙,当时的吴老爷带着妻子与儿子吴海,媳妇胡氏外出做工,被东家给坑害了,落得个无依无靠的下场,祖父慷慨,让他们一起同行,住到了丁家的庄子上,当时的吴老爷是一个十分热诚之人,丁家初初落户,要打理的事情许多,吴家人的确是鞍前马后的帮忙打理,所以等到丁家彻底的安顿之后,民女的祖父并未像吴老爷提及签订契约一事,就此,吴家人却以庄头的身份住在了属于丁家的庄子里。按理说,我们丁家欠他们吴家的,早就还完了,反倒是这么多年,吴家人犹如蚂蟥一般吸着丁家的血,过着逍遥的日子!” 丁永隽一直眉头深锁的盯着丁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观丁永善,当场就否认:“放肆!丁凝,你一个姑娘家在公堂上胡言乱语,还有没有家教!” “大伯说,哪个没有家教!?” 一个淡淡的女声从外头传来,透着几分凉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丁永隽和丁永善全都背脊僵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泽皱眉:“何人在公堂上信口发言?”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也将那个长的极美的妇人展露在人前。 丁永善的脸色一白,仿佛是做了个梦似的:“阿阿芙?” 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是不适合丁永善的,丁永隽脸色越发的沉冷,三步并作两步将万氏请了进来,他对万氏不会说重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 万氏像是没听见似的,到了公堂上,对着秦泽行礼:“民妇万芙,是丁凝的母亲。” 秦泽看到万氏的时候,也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岁月这个东西,果然是偏心的。不止是秦泽,公堂上的人看一看丁凝,再看一看万氏,都会觉得丁凝不再是公堂上最抢眼的女子。刚进来的这个女子,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高贵冷艳,可是那容貌又惹的人忍不住去看。 仔细算一算,这是万氏失踪被找回来之后,为数不多出门的日子。 她本就是个姨娘,正规的场合都是万氏带着孩子去,剩下的场合没讲究,她就更不会去。多年来,她深居简出,纵然获得了丁永隽全部的宠爱,终究如同一只自发将自己囚禁起来的金丝雀,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景色了。 这也是为什么丁永善一看到她,话都不会说了的缘故。 当年,他也是挖心挖肺的爱着这个女人。 她失踪的日子,他也急疯了。 若是可以,他也想闹一闹丁永隽与她的婚礼,将她抢回来。 可是很多年了,纵然他能抢走丁永隽的一切,却唯独抢不到她。 他一直不懂,不懂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丁永隽! 万氏已经缓缓开口了:“民妇自幼便生养在丁家,是在丁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对丁家的事□□无巨细都清清楚楚。这位吴老爷的事情,民妇也记得,正如小女所说,句句属实。” 万氏这才缓缓转过头看着丁永善:“大伯觉得,阿凝哪一句说的不对!?弟媳愿意为大伯解释清楚。” 没有人能明白丁永善此刻的感受。 原来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你才肯看我一眼吗。 “她”丁永善喉头一动,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 他的确可以当堂否认。 可若是将时光往前拉个几十年,他才惊觉那些最好的日子,从未遗忘过。 那是在前往蜀州的路上,因为当时贪玩到处乱跑的就是万芙,吴家人所谓的帮忙,只是吴老爷好心领着迷路的万芙回到了大队伍。 那是丁永善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父母对这个丫头的重视。几乎是令所有人全部出动去找,找不到,一个个都要挨罚。万芙,更像是他们的命。 好在人找回来了,父亲对吴老爷也是千恩万谢。 他竟然没想起这茬 他 丁永善的眼神里,透着兵败如山倒的颓然。 他扯扯嘴角,道:“时隔多年,想来是我记错了你这一提醒,阿凝说的是对的。” 公堂上响起了一些小声的议论。 万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果断的收回了目光,丁永隽也是这时候上前,挡在了万氏与丁永善的中间。 万氏望向女儿,冲着她眨眼一笑。 这个小表情,丁永善竟然忍不住探头去看。 丁凝没想到母亲会来这里,可是惊讶之后,她仿佛得到了极大地鼓舞,继续道:“大人,这里的账本吴海近亲与他一同搜刮丁家财产多年的记录,一条一条,清楚明白,大人请过目。” 看到丁永善这个样子,吴海彻底的傻眼了。 不对啊,事情怎么和商量好的不一样啊!本来他也是可以赖的,但是在看到那箱子和里面的账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心虚了,而且非常恐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个臭丫头怎么能搞得到这些!? 秦泽将几本账目一一过目,眉头越发的紧拧。 吴海管的庄子下头主要是种植粮食的田地。而这上面,记载了吴海每一次丰收之时偷偷扣留下来的粮食石数,非但如此,当中还有少量的果子和牲畜的转移,为了销毁,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换成了银子,作为一笔新账记载在这上头。 当年,吴老爷都是带着一家子出来做工,所以吴家这边都是穷亲戚,后来儿子吴海与胡氏成亲,两人已经在庄子上过上了好日子,吴老爷与妻子过世之后,上一辈的恩情已经断了。吴海又没有与东家有什么契书,这才想着多弄一点东西,纵然以后离开了庄子,也不会饿死,从最初的小偷小拿,到最后谎称收成一般几乎将一半的收成克扣下来,加上山中药材,牲畜,果子变卖,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十几年下来,这里的账簿竟然多达十万两的数目记载! 十万两买下三个庄子加那座山都够了! 秦泽渐渐地生出怒意,将册子狠狠地摔在吴海的面前:“吴海!你作何解释!?” 作为一个庄头,得到的远远地超过了一个庄头应得的财产,中饱私囊,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庄头的大忌! 换言之,不管吴家人之前怎么闹腾,怎么传播谣言,现在一箱子账本直接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可以说是暴击的伤害值了。 丁凝抢在吴海喊冤之前开口:“大人,吴家一家并未与我们签订什么契约,当年,民女的祖父只是答应他们一家小主,虽然并未让他们离开,却也没有说过可以无休止住在庄子上这种话!况且”丁凝冷冷一笑:“祖父总不至于说过,你们住在庄子上,可以随意揽财这种话吧!?你们既然不是有契约的庄头,那所有得到的财产,都是不义之财,你们是贼,是窃取丁家财物的贼!” 丁凝气场全开,逼得人避无可避。 “养了老鼠在米缸,若不驱逐,难道要将他们养的将米缸都撑破吗!” 吴海结结巴巴,最后干脆心一横:“大人!冤枉!冤枉啊!那些都是假的!草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些” “大人,这上头的册子不仅记载了吴海利用职务之便收揽的钱财,还有用在家乡的所有开支,买宅子买地,家中人的开销和这些年来那些穷亲戚趋之若鹜的巴结,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和册子核对起来的!大人请明察!” 丁凝竟然连这个册子都弄到,已经是让人瞠目结舌了。 换句话说,有了这个册子,吴家人根本是狼子野心,贪心大胆!那所谓的东家赶人不留情面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丁永善见到万氏的时候已经失态,在看到这些册子,他仿佛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脸上全是苦笑,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辩解! 吴海见势头不对,赶紧向丁永善求救:“大老爷!大老爷不是这样的啊你你不能不管我啊!” 丁永善确实是要明哲保身了。 吴海慌了,这册子他是百口莫辩,可是那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弄到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慌到最后,吴海心一横:“大人!今日草民才是原告!丁家大姑娘蓄意伤人,那是实实在在的差点把我的婆娘和女儿打死!大人您不能包庇他们啊!” 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会儿不少人对吴海嗤之以鼻。 要是哪家有钱人请了这样的庄头,恨不能按到荷塘里直接闷死了,打几棍子简直是菩萨心肠! 况且,看到这里,有经验的百姓不难看出吴海一家其实就是小门小户,一家的泼皮,他们这是赖上了,是来讹人的! 先前还讨伐丁家的人,此刻都有些同情丁家了。 遇上无赖,真是有礼说不清。 丁永善有点听不下去了。 万氏已经出面,他知道胜算不大了。 没有人比万氏更了解丁家。 所以,在事态更严重之前,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够了!” 他对着秦泽一拜:“大人,先时是草民被这贱奴给蒙蔽了,不想他竟然做出了这样龌龊之事,即便是吴老爷在酒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此事只是一个误会,所谓的伤人”丁永善试着望向万氏:“本是可以私了的” “私了!?”丁凝此刻犹如一只战斗之中的小公鸡,眉毛一挑,黄莺般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若是有人将大伯的爱女婉佳姐姐拉到公堂上公然审问,到头来却是一个理亏的闹剧,毁了婉佳姐姐的清誉,大伯还能不能说的这般无所谓!?分了家,便不是一家人了吗!?” 换在平时,丁永善绝不会让丁永隽和他的女儿讨得一份好。 可是她在 万氏也笑了:“阿凝说的不错,阿婕是个好姑娘,姐姐是比着大家闺秀教导出来的姑娘,放在谁面前都是要夸赞个不停的,从小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如今竟然因为几个贱奴被拉到了公堂上,此事,怎么私聊!?几两银钱,可买不来一个姑娘的清誉。” 啧,丁家开始反攻了。 丁凝道:“大人,吴海狼心狗肺盗取财产在先,反咬一口污蔑丁家名声在后,如今竟然要以受伤一事讹我大姐姐,民女恳请大人将那两个受伤的快要死的人带上公堂!当堂验伤!” 吴海一听就急了:“不行!不行不行!她c她们伤得太重了!不能带上来!大人,这一路颠簸过来,她们可折腾不起啊。” “那就用马车呀。” 万氏俏皮一笑,望向丁永隽:“老爷,咱们家不是有一辆挺舒服的马车么,我来的时候恰好用了,就在门口停车,用马车去接吧。躺着放上去都不嫌挤呢。” 丁永隽心中只想苦笑。 他一点也不希望她这样抛头露面,为了这样的事情操劳。 可是她还是操心了。 “吴海,你担心她们伤上加伤是吗!?”丁凝提出关键:“成啊,他们若真是因为来的路上伤得更重,就是十万两,二十万两我们也赔!” 丁永善已经忍不住闭眼了。 可是吴海却有点孤注一掷了。 伤人是事实,若是真的不能再做庄头了,那就更要狠狠地弄一笔钱了! “好!”他咬咬牙,“大人,就让她们来吧!” “吴海!”丁永善已经忍不住呵斥这个没脑子的狗东西了。 可是吴海刚才就看出丁永善根本不想保他,既然是这样,他为自己弄点好处有什么关系!左右拿了钱,谁管你是谁! 丁家的马车去接人了。 容烁手里的一杯茶已经凉了,他在一墙之后,看不到丁凝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是他只要稍稍一闭眼,她是什么样子,很清晰,很明了。 原来,她也可以聪明勇敢成这个样子。 可是若一个小姑娘会在面临困难的时候变得机智聪明勇敢坚韧,那还不如永远是装傻卖蠢的模样,至少证明了,她过得顺风顺水。 不多时,胡氏和吴玉莲被带过来了。 吴海一看到两个人,不由得愣住了:“你你们” 胡氏和吴玉莲是脸上缠着绷带被抬进来,知道的是被杖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刚刚从火场里面抢救出来的。 胡氏一看到秦泽,立马呼天抢地:“大人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 秦泽盯着下头两个人,想到的却是在后院时,那个小蠢货跪地吼出这句台词的模样。 明明是同样的说辞,给人的感觉竟然差这么多。 还是小蠢货的样子让人比较想要伸张正义一点 丁凝瞧着她们母女脸上的绷带,有点藏不住笑。 做坏事就该没有痕迹,记什么账呢 本来就很蠢了,现在看看—— 啧,更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物归原主 吴玉莲和胡氏是带着伤来的。 秦泽看着两人哭天喊地, 不紧不慢道:“你们有什么冤情!?” 吴海看着两人,隐隐有些不安。 她们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胡氏算是憋了一路了, 这会儿有了发挥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她卯足了劲儿, 拉着女儿吴玉莲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她们自从受伤之后, 还得了许多的并发症, 她们在庄子上一直都是被丁家礼待的,吴玉莲生下来也是教养的金贵,根本没有受过这样的折磨, 最近连治伤的药都喝不下去了,昨日好不容易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影响了身子,浑身都开始不舒服, 今早身上就觉得不舒服,没过多久竟然开始长奇怪的东西—— 种种的说辞结合起来, 就是她们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 纯粹是因为那一顿打,都是因为丁婕。再这样下去她们怕是要命不久矣, 那丁婕就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凶手! 等到胡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 丁凝背着手走出来, 笑嘻嘻的看着她:“胡氏, 既然你说你们伤的那么严重, 敢不敢让大夫当堂验伤!” 胡氏一愣,看了一眼吴海。 早已经被她们的出场方式振飞了神智的吴海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自己的掌控了,他赶紧道:“大人,丁家人这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大夫都已经诊治过了,难道结果还有假!?他们怕是要找串通好的大夫过来草菅人命啊!” “串通!?”丁凝哼哼一笑,惹得不少人侧目望向她。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脸都不红,一句句话有理有据,还拿出了关键性的证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简单。 丁凝睥睨着胡氏和吴玉莲:“你们二人尽管让大家看看你们现在有多惨,但凡让我们瞧见伤口有一丝假的,那你们便是实实在在的讹人,这个罪名同样逃不掉!请大夫上堂验伤,把她们脸上的纱布扯下来!” “呵。”容烁看着看着,竟然发出一声轻笑。 闵星只觉得这个笑听的人毛骨悚然,可是少国公好像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别处,而是专注的注意着丁凝姑娘。 秦泽也忍不住扶额。 这个丁凝,如今公堂到底是谁做主了!? 因为万氏的出现,丁永善蔫儿了,吴海没了最大的靠山,又被翻出了账本子,也已经溃不成军,现在只是勉励支撑。秦泽的态度也并不偏向他们,所以在丁凝发号施令的时候,竟然没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谴责他,衙差们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县令大人。 秦泽只能点点头:“说的也是,吴海中饱私囊一事已经有了结果,如今这个蓄意伤人,也该有一个了解,吴海,既然你这么言之凿凿,当堂验伤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真的验出来你妻儿的伤是因为那一顿板子,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吴海咬咬牙:“成!咱们这就请宝药堂” “若是民妇没有记错”万氏以袖掩唇,轻声道:“宝药堂是老夫人在世之时,为了给贫苦人家赠医师药开设的药堂。后分给了大伯那头。虽然弟媳不懂今日吴海出事情,为何是大伯出现在这里,站在吴海的身后一副要为他做主的模样,不过既然吴海此人已经被证明并非善类,大伯还是不要让宝药堂也无辜的牵扯其中吧。” 万氏的语气很和蔼,像是给了一个诚恳的建议。 丁永善别开目光,终于不再看万氏,但是他的话也足够让吴海心如死灰。 “弟媳说的是,宝药堂不该这样被牵扯进来。” 胡氏和吴玉莲身子一抖,不确定的望向吴海。 可是吴海现在已经给不了她们任何的暗示。 最后,秦泽命人去请来一个大夫,当堂给胡氏和吴玉莲拆解绷带,查看伤势。 吴玉莲和胡氏都有点紧张起来。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的确是要讹人。 如果被拆穿的话 如果被拆穿 “呀——” 绷带被拆开的那一瞬间,公堂上见到她们脸的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胡氏和吴玉莲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 大夫纵然治病多年,忽然这么两张脸摆在他面前,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对秦泽道:“回禀大人,这位妇人和这位姑娘的脸已经开始溃烂,若是老朽没有看错,她们应当是服用了一种叫做毒美人的药草,这种药草的确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若是分量上有丝毫的差错,便会引起十分可怕的结果,再加上很多的药材也有同等的功效,所以毒美人这种药材并未作为日常的治病药材。” 毒毒美人!? 吴玉莲和胡氏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的脸,片刻的静谧之后,纷纷发出了凄惨的叫喊声。 胡氏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指着吴海:“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你居然真的敢对我下手!” 吴玉莲一听这话,也明白了什么似的,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吴海,大声的控诉:“爹!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给我们吃那样的药!” 吴海已经一个嘴巴两个大了。 什么药!?他怎么不知道!? 丁凝上前来看了一眼两人的脸:“呀,伤竟然是真的!?”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泽的桌子前,抓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直直的朝着吴玉莲和胡氏砸过去:“那半身不遂也是真的咯!” 刚刚受了刺激的两母女想都没想,“啊”的叫了一声,利索的躲开了。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躺在担架上,现在也就屁股那里显得迟缓,四肢及安全得很! 公堂上安静了一瞬,下一刻,轰的一下闹腾起来—— 装的! 果然是装的! 刚才还爬的那么溜! 丁永隽这边已经是冰雪消融,连丁婕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可是吴海就消停不了了。 胡氏和吴玉莲已经快崩溃了,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脸变得像鬼一样。 眼看着大势已去,胡氏竟然爆出惊人之语。 “吴海!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想让我们娘俩装病装死来讹人,我们不答应你将伤弄得更严重,你就用药骗我们!说什么这是假药,原来是真的!你没有良心!你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胡氏越说越激动,干脆扑上去要跟吴海同归于尽! 吴玉莲呆了一下,然后捂着脸崩溃大哭。 丁凝这时候蹦出来了,摆摆小手:“哭什么呀,你们的伤是真的,真真的。” 吴玉莲哭的更伤心了。 一场官司,在闹剧中落下帷幕。 吴海一家忘恩负义中饱私囊,窃取不义之财达十万两,又恶意讹人。秦泽当场将吴海收监,至于胡氏和吴玉莲,则是让她们先看看大夫,然后再定夺讹人的罪名。 至于丁婕,既然已经证明了吴海一家意图讹诈,也就不存在蓄意伤人,置人于死地这个说法了,换句话说,就算丁婕真的曾经用家法把他们打伤了,一两银子就能治好。剩下的更严重的补分,都已经归咎到了讹人的罪名里,她们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吴海始终不明白,这母女两个怎么会这样出现,脸上的伤又是哪里来的,但是求生的心让他不敢再对丁家人恶言相向。他甩开了胡氏,爬到丁永隽面前:“老爷!老爷我错了!老爷我真的错了,您看在我爹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吧!”吴海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指着胡氏:“是这个女人!是奴才瞎了眼娶了这个女人,她贪念太重,逼着我这么干的,她才是主谋啊!” 胡氏哪里还能再受刺激,可是等她准备过来继续撕吴海的时候,一个气没提上来,昏过去了 丁永隽沉着脸,一脚将吴海给踹开。 就在这时,丁凝忽然叫了一声,飞快的冲到万氏的面前。 公堂上太闹腾了,万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微微佝偻着背捂着心口。 “娘!娘你怎么了!”丁凝脸色紧张,再没了刚才的戏谑和恣意,她的声音也引来了丁永隽的目光,丁永隽飞快的走到她身边:“阿芙!阿芙!?” 丁永善也慌了:“阿芙” “你闭嘴!”丁永隽难得一次对着丁永善厉声呵斥。 也就这一声,他已经侧身,挡住了丁永善的目光。 几乎是丁凝开口的那一刻,闵星就看到自家少国公一个闪身就出去了。 容烁皱眉看着丁家那头,对秦泽道:“将夫人带到后院歇息,请大夫!” 秦泽也看出来丁凝的母亲有异,再不敢耽误,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之后,命人将万夫人带到衙门后面连着的院子歇下。 丁婕当场释放,吴海一家将要被彻底的审查。 丁荃拉住丁婕的手,有点喜极而泣:“大姐,你没事了!” 丁婕心中固然高兴,可是她还是看着万氏离开的方向,露出担忧:“三娘身子到底怎么了!?” 丁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先别急,一定没事的!” 丁婕点点头:“我们去后院看看!” 丁荃点头,把腿就往后院走。 丁婕刚走了一步,就瞧见还有一个人站在公堂上。 宁伯州正看着她。 此刻丁婕已经没了大碍,他的神情十分的随和,随着丁婕看过来,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丁婕这次没有与他保持距离又或者是转头就走,而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多谢你。” 宁伯州的唇瓣动了动。 其实宁伯州的长相算不上那种看一眼便觉得俊得移不开眼,但他五官生的正,眉眼又十分深邃,将读书人那种隽秀气展现的十分透彻,平常人瞧见他,只以为会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但是多瞧几眼,便能瞧出那双黑眸之中藏匿了太多的情绪。 宁伯州微微一笑:“丁姑娘无恙便好。” 丁婕深吸一口气:“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有许多的疑问想要请教你,不过今日事出有变,阿凝十分的紧张她的母亲,我须得去瞧一眼,无法好好答谢先生” “无妨。”宁伯州已经准备离开了:“丁姑娘自便。” 事情急转而下发生变化,谁也没有料到。 丁婕也没有想到真正救了她的会是万氏和丁凝。 从小,她就称呼万氏为三娘。 可是这个三娘很少出自己的院子,也很少与她们在一起。偶尔瞧见了,三年也是远远地笑一下,然后就走了。 丁婕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与万氏说过话,相处过。再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对丁凝其实是抱着一些成见的。 说来也很可笑。 她一面抱着成见,一面又告诫着自己,要像母亲那样,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 丁永隽和丁凝把万氏带进了厢房,不多时,来的人竟然是二夫人秦氏。 大抵是因为府中人都因为丁婕的事情到了衙门,所以她还是赶来看一看,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就被丁家的下人给瞧见了,寝室的医术在府中都是有传言的,所以得知万氏发病,秦氏立刻就跟进来了。 为万氏号脉之后,秦氏皱了皱眉:“我要为她宽衣针灸,都退出去。” 丁凝当即道:“我不出去!二娘,我在这里帮你!我可以帮你的!” 秦氏却是冷冷的看着丁永隽:“还不带出去!” 丁永隽也不想离开,可是看着万氏渐渐发白的脸色,丁永隽狠下心,扯着丁凝出去了。 “我不走!我不走!”丁凝哪里还有刚才的淡定,此刻的她和刚才在的吴氏差不多,就是死都不肯走。 丁永隽忍不住低声吼道:“阿凝!你冷静点,你母亲没有事,你让二娘为她诊治!” “我不走!我不走!”丁凝执着的去拉所有能拉的东西,怎么都不肯离开。 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闪了进来,对着丁凝就是一个手刀,丁凝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丁永隽正要发火,只见容烁已经把人抱在怀里,打横抱起,对丁永隽道:“夫人安危事大,还请丁老爷不要责怪晚辈无礼。” 容烁是身份尊贵的少国公,丁永隽就算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他担心的看着丁凝,“小女性子有些泼辣,也喜欢胡闹,少国公” 容烁已经把人抱了出去:“当务之急,丁老爷还是留在这里看着夫人的情况,晚辈会将丁四姑娘带到那头厢房,由她的几位姊妹照顾。” 也是,此刻几个女儿都在,丁永隽也不担心容烁这样的身份会对阿凝做什么,道谢之后,留在厢房外守着万氏。 丁荃赶到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容烁抱着丁凝往另一边的厢房走过去的场景,她正准备叫一声追过去,袖子却被扯住了。 “大姐!?”丁荃看看她身后,道:“如今已经没事了,二姐和大娘肯定还在家中着急呢,你先回去吧。” 丁婕看着容烁的背影,淡淡道:“管家已经回去禀报了,没事的。” 丁荃“哦”了一声,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三娘现在怎么样了。” 丁婕的思绪被拉回来,想了一下,说道:“三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倒是阿凝” 几个姐妹里面,丁荃和丁凝的关系最好,所以丁荃知道的多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三娘生阿凝的时候差点命都没了,大姐,其实你别看阿凝整日笑嘻嘻的,她心中是十分孝顺的,也十分紧张三娘。我一点也不怀疑,若是三娘有个什么,最先疯的就是阿凝” “胡说什么!”丁婕呵斥住丁荃:“这样的话也是随便说的!谁都不会有事!” 容烁抱着丁凝去另一头的厢房的时候,闵星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容烁把人放在床上,对闵星挥挥手。 闵星会意。 得,说什么会有姐妹照料,这是准备找姐妹过来照顾的意思么。 又单独相处了。 房门被观上,容烁轻轻撩起衣摆坐在床边,看着她真正的睡颜。 因为刚才太着急,她哭过,这会儿昏过去,眼睛和鼻头还泛红。 今日的事情,他的感触有些深。 一开始认识她,她是将人当傻子骗的傻姑娘。瞧着像是没脑子似的,夸张的戏码张口就来,还回回都演得那么逼真。再然后,是她临危不乱处理贼人的态度,那时候他也意外过她会有正常的时候。 一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瞧清楚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当一个人流露出最真实的性情之时,也是你最接近她的时候。 她是个孝顺姑娘,心地善良,是非分明,聪明伶俐,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让人一点点的被吸引。甚至觉得,和她一直呆在一起,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容烁盯着她看,手慢慢的伸到她的鼻尖,修长食指微微弯曲,下意识的想要勾勾她的鼻子。 忽的,他的神情一冷,硬生生的把手收回来。 容烁,你在干什么!? 心中由慢到快的跳动声,心口躁动不安的感觉,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似乎都在阐述着一个事实。 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想要把她放在身边好好爱护,让她永远装傻充愣,演着一眼就能识破的戏码去戏弄别人,无忧无虑。 只是,她的身份 太低了。 若是将她领回去,她或许会和她母亲是一样的地位。 容家从未因为姑姑的身份真正恃宠而骄,若是他执意娶一个商户庶出的女儿为妻。怕是会被整个大靖朝笑话,也会让容家被笑话。 他可以抛开一切无所顾忌,但信国公府的容少国公,不可以。 容烁双拳紧握,收回了视线。 “闵星。” 在外头的闵星听到声音,立刻进来了。 “将丁姑娘的两位姐姐请过来照顾她。” 闵星楞了一下。 请两位丁姐姐过来照顾!?少国公你没有弄错吧!? 容烁的样子很坚定,闵星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寻丁婕和丁荃。 两位姐姐过来的时候,容烁已经负手站在门外,好像刚才紧张的抱着人进房间的不是他似的。 丁婕领着丁荃对容烁行了礼,容烁淡淡道:“丁姑娘今日怕是受了刺激,若是她醒过来,两位姑娘还是不要让她去那头打扰万夫人休息。” 丁婕微微颔首:“是。” 容烁交代完这些,就和闵星离开了。 丁婕和丁荃正准备进去,秦泽已经过来了。 公堂上的事情算是全部处理完了,秦泽身上还穿着县令的官服,疾步往这边走。 丁婕若有深意的看了秦泽一眼,也恭恭敬敬的行礼了,丁荃慢了一拍,这个礼行的有些笨拙。 丁婕对丁荃道:“秦大人过来探望阿凝,只是阿凝此刻情绪不定不方便见人,阿荃,你陪着秦大人,我进去瞧瞧阿凝。” 丁荃立马道:“我也想看看阿凝!” 秦泽淡淡一笑:“无妨,本官只是过来看一眼,若是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 丁婕淡定的对丁荃道:“你向来粗心大意,阿凝现在需要静养,你会弄出响声来,在外头等着吧。” 谁粗手粗脚了!丁荃有点委屈:“我保证安静!” 丁婕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秦泽,索性直接进去反手关上门:“我不信。” 丁荃就这么被关在外面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紧闭的大门,想拍门又怕吵到丁凝休息,瞧见秦泽还等在一边,很尴尬的解释:“我我真的没有粗心大意我没有那么吵!” 秦泽盯着她,笑而不语。 丁婕进来之后,轻声走到了床边坐下。 容烁这一出手并不留情,人还没有转醒的样子。 丁婕就这么看着她,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 从小时候开始,母亲日日夜夜独守空房默默擦眼泪,再到她于人前矜持高贵的模样。 还有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教导。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对母亲来说,这一生最大的遗憾,都是一个低贱的身份带来的。 所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更好的前景对她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可是连丁婕自己都说不出来,当身份真的改变之后,她会面临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素素说,我是母亲的好女儿,被她教养的很好。”丁婕缓缓开口,对着昏迷之中的丁凝道。 “可是我今日才晓得,你也是个好女儿。其实我们都一样。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便谁也怪不了谁。今日的事情,我很感激,细细一想,从前我也未必是一个好的姐姐。我承认,我并不喜欢你们。因为你和三娘,让我和母亲都过得十分的痛苦。若是这个家从来都不需要我们,老天又为何要有这样的安排呢!?” 丁婕看着丁凝,语气不急不慢:“今日的事情,我很感激你。” 丁荃被丁婕关在外面,三娘那边也用不上她,一时之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秦泽站在她身边,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可曾逛过衙门的后院!?” 丁荃其实没什么心情逛花园,她几乎走几步就要看一眼三娘厢房的位置,然后无数次重复的问:“三娘真的会没事吧?” 秦泽也是无数次的安慰:“你不信别人,也该信你母亲。” 丁荃面露惶恐:“可是我娘毕竟也不年轻了,万一一个手抖啧,我可赔不起一个三娘给阿凝啊。” 秦泽心中一动,问道:“今日来看,这位三夫人在府中的身份似乎十分的特殊!?” 虽然秦泽不曾了解过,但是从万氏的陈述和发生的事情来看,万氏的确对丁家很了解。 甚至于说,了解到握住了很多人死穴的地步。 包括今天发生的是事情,虽然一直都在翻转变化,但是秦泽有自己的猜想和判断,在他来看,能这么顺利的解决官司的事情,和万氏有莫大的关系。 丁荃看了秦泽一眼,没说话。 秦泽双手环胸,换上了轻松的语气:“看起来,这里头的确是有一些故事了。” 丁荃还是不说话。 秦泽叹了一口气:“我可是连阿荃姑娘最大的秘密都晓得的人,阿荃姑娘何时见我将这事情到处乱说了!?” 丁荃这才开口:“这不一样。” 秦泽微微一笑:“哪里不一样了。” 丁荃认真道:“我的事情本就是不小心让你发现的,告诉你这些,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说的,若是你真的泄露了我的秘密,我便将你拖到城外打一顿泄愤!阿凝的事情又是另外一桩事了,她并不喜欢别人打听这些,若是真惹得她不高兴,也不是将你打一顿能泄愤那么简单的!” 秦泽无奈的看着她:“你对着别的男子,也动不动威胁着要将他打一顿!?” 丁荃张口就道:“旁人哪有你这么欠打!” 秦泽微微挑眉,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丁荃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刚才太放肆了,她赶紧赔笑:“我我方才失言了,大人不要误会我,我与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是口无遮拦的!” 秦泽的眼神总算多了几分友善:“这么说,你觉得与我熟悉!?” 丁荃见有转机,赶紧笑笑:“仔细说起来,咱们也十分有缘分嘛,先是我救了你,然后又是我救了你,今日你虽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好在没有偏听吴海那帮坏人,值得赞赏!你还晓得我的秘密,咱们可不是熟悉的么!” 秦泽沉默了一下,眼神渐渐深邃:“既然你也说咱们是相熟的,往后见面便不用大人姑娘的称呼了,你们江湖中人不都讲究一个爽快么,往后,我便称呼你阿荃。” 阿荃 丁荃挠挠头,也不是不可以啦。 “大人不嫌弃便好。” “至于你”秦泽笑笑:“往后唤我表字即可,淮清,往后,你叫我淮清。” 丁荃脸热了一下。 虽然她不像二姐那样与一群读书人待在一起,但是衍弟的表字就是一位颇负名望的先生给的,都是关系好的人才会称呼。 “这不太合适吧。” 秦泽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我总算比你大几岁,那便称呼我一声‘淮清哥哥’。” “淮清哥哥!?”最后两个字,丁荃拔高了一个调子,脸蛋有些发红。 这简直羞耻! 秦泽正经的点点头:“先时你不是满口的景源哥哥,阿衍弟弟么。想来你也习惯这样称呼男子,怎么,有问题!?” 不等丁荃反驳,秦泽已经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叫一声听听。” 丁荃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反应。此时此刻,她才惊觉秦泽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男人,还是个县令,朝廷命官。关系再好也要有个尺度,淮清哥哥什么的实在是太亲密了! “我” 秦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容渐渐消失。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以为与丁姑娘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丁姑娘应该也有同感。罢了,当我刚才没说吧。” 什么情况!? 丁荃一愣,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不是啊,你误会了!” 到底是个官,万一惹怒了穿她小鞋怎么办!? 丁荃不仅扼腕,她年纪轻轻,竟然就要学会官场上的阿谀逢迎了么!? 秦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丁荃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一万遍,这才舒了一口气,对着他微微一笑:“淮淮清哥哥” 秦泽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阿荃妹妹。” 万氏那边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秦氏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丁永隽进去的时候,万氏是清醒的,只是她看着天顶,眼神有些空洞茫然。 丁永隽心如刀割,对着秦氏微微一点头,撩起衣摆坐到了床边。 若是旁人来看,绝对看不出来秦氏也是丁永隽的姨娘,事实上秦氏也没有什么眷恋,转身就出去了。 丁永隽凑到万氏的耳边,轻声喊她:“阿芙,你好些了吗!?” 万芙眼神一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丁永隽立刻道:“阿凝现在很好,她就在旁边的房间休息,你想见她吗。” 万氏摇摇头,闭上眼睛。 丁永隽:“我们回家好吗!?” 万氏没有动静。 丁永隽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万氏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泪来。 丁永隽握住她的手,眼眶跟着红了:“阿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担心,阿凝不会有事的!” 万氏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丁永隽。 丁永隽知道自己猜准了,赶紧道:“你每年都为阿凝请平安脉,大夫也说她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从未生过什么病,阿凝从小到大身子也好得很,她绝不会把你的病过到自己身上的,你不要想太多。” 万氏总算开口了:“三哥我真的好害怕” 万氏的心疾是出生就带来的,从前没有任何的预兆。 再加上万氏自从小就养在丁家,处处呵护,所以一直没有发病。直到她十岁那年。细节丁永隽不记得了,只记得万氏当时因为一件事情闹了情绪,生了很大的气,还将身子都气病了。心疾开始发作,有了明显的病症。 请过大夫,大夫说,这种出生就带来的病症,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有的人则会因为一些经历,诱发病症。 万氏是不能受刺激不能损耗身子的。 因为这样,她格外的紧张丁凝。不许她为任何事情烦忧,不许她想太多,拼尽一切都要给她一生的无忧无虑。 就连清尘,也是她安排好的。 她这一生的情缘走的并不顺利,深知情伤之痛。 所以她连这也考虑进去了,清尘就是最好的选择。 做这一切,就是希望阿凝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发病。当然,没有染上这个病更好! 丁永隽心疼的将万氏抱住,两人都陷入沉默。 厢房外,秦氏已经走远了,容烁从拐角处走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心疾 丁婕没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丁府了。 华氏还在床榻上躺着,精神状态不太好,丁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兴奋地去告诉了华氏这个事情 。 华氏一惊,从床上撑着身子坐起来。 即便是好消息,心情这样的大起大落也撑不住,华氏泪眼婆娑,话语有些颤抖:“真的真的没事了!?” 丁素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好把管家带到外面向华氏说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可是华氏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丁婕没事了。 她强行下床对着上天叩拜:“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然后又道:“人呢!?人回来了吗!?” 管家沉默了一下,道:“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衙门那头,三夫人” “我不想听什么二夫人三夫人,阿婕呢!我问阿婕!”华氏有点魔怔了,只想知道丁婕的情况。 管家:“大姑娘马上就回府。” 华氏喜极而泣,拉着苏嬷嬷道:“块!快去准备一些柚子叶,还有炭火盆,去去晦气!” 苏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准备。 丁素看着华氏陡然精神起来,刚才的紧张和担心,又一点点的淡了。 她扯扯嘴角,对着华氏微微福身:“母亲和大姐都没事了,女儿便回书院了。” 华氏好像没听到,脸上挂着笑,双手合十正在拜满天神佛,口中小声呢喃。 丁素的表现显得很平静,干脆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了。 丁凝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母亲,丁婕将她按住,“三娘需要休息,你别去。” 丁凝在任何事情上都能让步,唯独这件事情,她执意要过去。 “诶,你做什么!?”刚巧丁荃进来,差点和丁凝撞上。 丁凝不说话,越过她就准备去找母亲。 “等着!”丁荃这会儿不客气了,单手拎着丁凝的后颈:“爹正在和三娘说话呢!你过去打扰他们干什么!” 丁凝这才看了她一眼,不确定道:“我娘真的没事了!?” 丁荃一拍胸:“你也不看看是谁治的!我娘的医术你信不过么!?” 丁婕也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毯子披在她身上:“你这样子,是准备过去吓唬谁!?三娘好不容易恢复了,指不定又被你的样子吓到。” 丁凝愣了一下,好像觉得她们说的都有道理,并没有再固执的冲过去,而是小幅度点点头:“你们说的对,已经没事了,没事就好。” 她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脚,身上的衣裳也乱七八糟,真正冷静下来之后才感觉到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丁婕不再说什么,把两个妹妹拉近房间关上门。 丁荃是过来传话的:“爹说三娘已经没事了,马车都准备好了,咱们回家吧。” 丁婕笑了笑:“你先过去,我帮阿凝洗漱一下就过去。” 丁荃看看丁凝的样子,确实不好,点点头先过去传话。 水是丁婕一早准备好的,丁凝这会儿出奇乖巧的整理自己,不一会儿,她就变得精神奕奕了。丁婕在旁边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有时候真佩服你,前一刻还颓丧如鬼,后一刻就精神起来,也不晓得哪个才是真的你。” 丁凝确实已经恢复了,不仅是模样,还有她的情绪和状态。房间没有镜子,她就对着水面梳理自己的头发:“大姐此言差矣,人本来就是各种模样都有,只有一个模样的人才奇怪。” 丁婕没说话,丁凝也不在乎她理不理自己。 一抬头,一个血玉吊坠出现在眼前。 丁凝一愣,几个意思!? 丁婕微笑着,和往日一样的高高在上,矜持大方:“今日的事情,是你帮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能报答你,倒是觉得这个颜色与你现在的起色十分相配,送给你了。” 丁凝:“这个东西看起来怪怪的。”她皱眉,“你总不至于是舍不得全送给我,掰了一半下来吧。” 丁婕轻笑一声,弯腰拿起她的手,将吊坠塞给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丁凝压根没想过丁婕会对自己感恩戴德,看着手中的吊坠,她从鼻子里面哼气儿:“是够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万氏的棋 这次的事情, 对丁婕的影响很大。 她也不是笨蛋,秦泽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三娘一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被父亲宠爱着,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府中从未有人觉得这样的女子能做主母, 只当做是一个受宠的姨娘。 可是这件事情摆明了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姨娘做的出来的。 再说华氏,看到丁婕回来之后,她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苏嬷嬷帮着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丁婕洗清晦气。丁婕看着华氏细心准备好的一切, 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感慨, 一边照着母亲安排的去做,一边温声宽慰她。 另一边, 丁凝紧张兮兮的把母亲万氏安顿好了,等丁永隽去前面处理剩下的事物时, 她才故作生气的跟万氏兴师问罪:“我晓得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帮忙查出来的, 可是不是说好了让阿凝去出风头么,怎么母亲自己跑去了!” 万氏这会儿缓过来, 气色也好,拉着丁凝的手坐在床边笑道:“你出的风头还少么,公堂上就属你最出风头,我是担心你风头太盛, 忘记了那里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丁凝摸摸鼻子。她方才是有点激动, 主要是气的。 万氏一副我很懂你的模样, 调笑道:“方才瞧着我那个样子,是不是害怕了!?”” 丁凝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点点头。 万氏轻笑起来,一把抱住她:“你这个傻姑娘,我吓唬他们呢!” 丁凝看了万氏一眼,轻哼一声扭过脸去,将眼中的担忧藏了起来。 “再者,你那大伯自小就喜欢欺负你父亲,我若是不去,再让他欺负你父亲怎么办。”万氏认真的说着,像是在护着小鸡仔儿似的。 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只会觉得可笑,但是万氏的情况本来就特殊,丁凝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想了想,还是道:“大伯哪里是想要欺负爹爹呀,我瞧着他是满心满眼瞧着母亲你才是。” 万氏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并不对从前的事情诸多隐瞒,包括丁永善的事情。在她看来,如果有些事情丁凝一定会知道,与其让别人用极端的方法来刺激她,不如她先与她说个明白。 听着女儿的调侃,万氏摇摇头,很肯定道:“可是我对他无意,这种话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讲!” 丁凝来了兴趣:“娘,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大伯!?你瞧瞧,三个兄弟里头,大伯最出风头,占着会首的名头这些年,府上也是越来越好,你若是跟了大伯,指不定现在被养的多好呢!” 万氏一点也没有被吸引,反而轻哼起来:“那是你父亲让他的。” “在说谁让谁!?”丁永隽温润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丁凝见他来了,主动地把位置让开。 丁永隽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的事情,这会儿过来,是为了一些自己无法决定的小事。 “人已经在外面等着,我就不让她进来了,阿凝,你去处理吧。” 丁凝一听,苦着脸望向万氏,万氏笑眯眯的,对着她握了个小拳头:“去出风头吧。” 关于万氏会插手这件事情,丁凝也是日前调查吴家一家人的时候知道的。 她出生的时候,丁家已经分家了,万氏整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所以她没有机会像万氏那样,对整个丁家都吃的透透的,当初她准备治吴海一家人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底,得把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摸清楚了才好下手,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也在暗中调查这几个庄头,这个人就是母亲万氏。 仔细想一想就不难知道,吴海背后的靠山是丁永善,从当年分家开始,丁永善就十分的针对丁永隽。明明丁家危难的时候,力挽狂澜的是丁永隽,但是丁永善还是设计让丁永隽出错,强行分家,拿走了财产的大头不算,连这个弟弟的后路也安排了满满的算计。 丁凝从杜嬷嬷那里得知,这几个庄子的产出不应该是如今这个境况。蜀州本就是个好地方,适合许多作物生长,可是从各家的账本子来看,每年的收成都很一般,这就很奇怪了。 丁凝由此猜测吴海一家或许会中饱私囊,所以准备从这里下手,没想到杜嬷嬷给她省了很大的力气,直接从大伯家找来一人,也就她现在要去见的人。 过来找丁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穿着的很低调,头上还围了一块方巾。 看到来人是丁凝,妇人愣了一下,大概以为来的人会是另外一个。 她的打扮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的样子,所以丁凝尽量低调,将人请上了她来时乘坐的马车详谈。 “你就是黄嬷嬷?” 被称作黄嬷嬷的女人点点头,“给四姑娘请安了。” 丁凝笑笑:“黄嬷嬷看到我来,好像有些失望。” 黄嬷嬷沉默了一下,说:“四姑娘哪里的话,四姑娘是夫人的千金,见四姑娘与见夫人一样。” 丁家还没分家前,黄嬷嬷就已经在丁家做事了。 下人的圈子里其实也有一套做派,一些圈子里头约定俗成的规矩。好比年事已高的奴才已经不适合再伺候了,府里就会开始采用新人。为了保证自己即便不在这个位置上了也多一条后路,用的都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下人,一个一个都死死地拿捏在手里。 深宅后院,最管用的手法便是拿捏住他人的短处又不做绝,拿捏人不难,难在找到这些短处在哪里。 万氏在丁家后宅跟着丁老夫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早已经将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 分家之后,黄嬷嬷年事已高,丁永善的妻子陈氏当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嫁进来,成为丁永善的妻子,碍着丁老夫人和万氏的颜面,一直没敢往府里塞自己的人。后来丁老夫人病重,就搬去别院修养,万氏重情义,日夜照看,一直到后来丁永善强行分家,丁老夫人病逝,陈氏才终于有机会慢慢的塞人。 然而,丁府劳苦功高的老人不在少数,即便要换也不能换的太过分,终究还是留了一部分在原来的宅子里,也成为了今日结解决问题的关键。 黄嬷嬷是伺候过祖母的,丁凝比谁都知道祖母有多厉害,所以黄嬷嬷在大伯府上拿捏住大伯的亲信,让他们以大伯的名义出面哄骗吴海那一家,简直是易如反掌。吴海做这事就是大伯授意的,自然以大伯马首是瞻。 所以,丁凝套来了账本,把她们查的清清楚楚。 至于胡氏母女,则是黄嬷嬷亲自去告诉她们,如今吴海正在公堂上对峙,她们需要乔装一下去指正丁三老爷的女儿,还给她们喂了所谓的假药安她们的心。说起来,吴海的确不是个东西,若非他一开始的确存了人为的将妻儿的伤弄得更重,胡氏也不会因为假药成真,在公堂上将他的恶行抖出来。 “你安排的都是大伯府上的亲信,那他们如今该遭殃了吧?” 黄嬷嬷淡淡一笑,很是平静:“姑娘不必担心,老奴已经与他们说明白了,只要等到此事结束了,他们大可将所有的事情推到老奴的身上。老奴愿意一力承担,即便大老爷此刻要老奴的命,老奴也没什么好怕的。” 丁凝意外的挑眉:“你要揽在自己身上!?若是你怕行迹败漏,我可以为你安排。” 黄嬷嬷只是笑了笑:“老奴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有生之年还能为夫人做点什么,即便他日到了黄泉,也算是对老夫人有个交代了。” 丁凝心中一动,听出来这里头大概是有故事的。不过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既然黄嬷嬷已经有了这样的决断,她便不自作多情去做什么了。只是看着黄嬷嬷手脚并用的往马车上爬,年迈的笨拙尽显无疑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扶了一把。 黄嬷嬷回过头来,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见到了几十年前,那个还在丁家后宅里受尽宠爱的表姑娘。 如今的四姑娘,与表姑娘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多谢四姑娘。”黄嬷嬷垂眸微微一点头。 丁凝松开手:“你自己保重。” 黄嬷嬷的马车渐渐地走远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万氏告诉她尽管去出风头,见到的黄嬷嬷,却是一脸的愧疚与欣慰。 丁凝猜测或许是从前黄嬷嬷做过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被母亲拿捏了短处,又受了母亲的恩情,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母亲的记忆里,还存着当年的事情,对黄嬷嬷态度仅仅只是讨回一个人情,可是黄嬷嬷经历了外头的风霜雨雪,俨然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可是这份心情,早已无人在意。 一时之间,丁凝感慨万千。 这件事情就算是彻底的过去了。 吴海已经不再是庄头,就连许喆一家也被辞退了。 毕竟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丁永隽就算是光明正大的辞退庄子上的人,也不敢有人再多说什么,既然这些人本来就有问题,还不许赶了!? 三个庄子,两个打通连成新的宅邸,剩下的一个,集中去开垦。 丁永隽算了一下,将吴海之前打理的庄子以及连着的那座山作为了之后开垦的主要对象,要打通的庄子则是王富和许喆这两头。至于王富一家,华氏原本以为丁永隽会重用,但是她想错了,丁永隽还是让他们一家在庄子上头做一些简单的活儿。 其实华氏也没准备重用王富一家人。 王富老实不错,可是太老实了,也容易被忽悠祈福,丁婕这次也是为了他的女儿出头才无端端惹了这样的祸事,华氏再大方再善解人意,心中总是有个疙瘩。让她教训王富一家她做不出,但要重用他们,她也不接受。 王莺知道吴海一家的下场后,总算是开朗了一些,挑了一个不错的日子,趁着几个姑娘都在后宅,将味道最好的黄桃送了过去,丁凝和丁荃都是好口腹之欲的,吃的不亦乐乎,丁婕虽然也喜欢这个味道,但是她吃的很克制,也没忘记关心王莺几句。 丁荃一抹嘴:“要我说,还是便宜吴海一家了,就该把他们怎么欺负你们一家的事情全都抖出来!还有那个龟孙子!阉了他送去喂狗才是好的!” 丁婕皱眉:“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个女孩子!” 丁荃:“就因为是女孩子才不能放过这些混蛋!” 王英长这么大,大概是第一次瞧见富人家的姑娘这般好爽的,忍不住笑了一下,越发的开朗。 丁凝吭哧吭哧的吃着,根本不说话。 丁婕暗中看了一眼,她腰间隐约露出了血玉吊坠。 丁荃一看丁凝战斗力这么强,也顾不上说话了,左右开弓抢着吃。 丁婕索性不和她们抢,转过头对王莺道:“你那里可还有多的!?我想给我二妹妹送一些去。” 王莺乖觉道:“多着呢,姑娘想吃多少都有。” 丁婕也不管丁凝和丁荃,央求王莺带她去取。 王莺直言客气,领着丁婕往库房走,丁婕打量了王莺一眼,心想她的确是个生的不错的姑娘,若是生在好人家,也不至于这样被欺负。 “阿莺,其实不去教训吴海和吴城,是对你有好处的。”丁婕忽然说了一句。 王莺一愣,立马又微微一笑。 她当然明白。 就算真的捅出来了,顶多是打一顿,可是她的名声就坏了。 现在吴海一家已经没办法在这里耀武扬威,她又不曾真的被怎么样,过去的事情,还是忘记的好。 看着王莺挑拣黄桃,丁婕心中一动,道:“能能再多给一份嘛!?我我还有一个人要送。” 丁永隽这边的风波算是停息了,但是丁永善那边显然还没有。 吴海这次不仅做不了庄头,这么多年吃下去的都要吐出来,他本来就是个乡下人,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从前能在丁永善的授意下针对丁永隽,如今也能反咬丁永善一口。反正不会再有地主请他去做庄头,他干脆到处传话,说丁永善对庶出的弟弟不留情面,赶尽杀绝,他所作的一切其实都是丁永善指示的! 泗陵城中的流言一下子又偏向了丁永善,眼看着吴海就要用一张嘴淹没丁永善的德性的时候,吴海一家忽然消失了。 有人说他们是离开了泗陵城,有人说他们是被暗害了。 最后有人说,吴海一家回到了乡下,老老实实的做了一个种田人。 这里面有没有丁永善动的手脚,没有人有精力去查,也没有人会为吴海伸冤说话,包括秦泽。 之前秦泽一直在勘察河岸,准备开一个新的港口,所以这几日丁永善格外积极的联络柳王两家跟进这件事情,他仿佛完全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直接投入到了生意上的事情里。 秦泽都有点佩服他了。 但是话说回来,经过这么一闹,丁永善并没能顺利的击垮丁永隽,两人算是重新持平。 “大人,马上就是除夕新年,其实草民以为河岸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接近年关,大人应当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河岸的事情还可以在考察考察,我们也愿意为大人效力,既然要开河岸,就要用最好的材料,搭建最坚实的岸口,此事急不来。” 丁永善说的没错,秦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到了年关,要整理的公文以及接下来要报给朝廷的事情,甚至是与上司下属的人际关系交往,都是必不可少,加起来有的忙。 随着丁永善岔开话题,柳进也跟着开口:“大人,除夕新年本就是除旧迎新的日子,大人何不好好放松放松,说起来再过不久就是我们泗陵城一年一度的蹴鞠和马球大赛,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蹴鞠和马球,放在盛京城也是十分盛行的游戏,不过区别在于,蜀州这边的赛事只限于男子,盛京城中,还有女子的马球和蹴鞠。毕竟容皇后一直倡导女子也应学一学齐射,懂得祖先是怎样在马背上打下江山的,算是一个不忘本的决定,此言深的圣上之心,所以盛京城中的姑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躲避学习齐射之术。 秦泽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丁荃。 齐射之术,她怕是十分喜欢了。 “若是有这个机会,本官很愿意去瞧一瞧。”秦泽一松口,丁永善和王c柳二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的意图并不只在于秦泽,还有秦泽背后那尊大佛。 这位少国公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不就代表着他们依旧有机会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宴席 丁婕带着两份黄桃到书院的时候, 还没下马车就听到了有人在议论宁伯州。 在泗陵城,宁伯州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教书先生, 谁都不曾听说他还有什么功名,但是在公堂上的时候, 县令大人显然是认得宁伯州的, 一时之间,整个书院都陷入了猜测宁伯州可怕背景的旋风之中, 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宁伯州是真人不露相的皇室贵胄,有人说他其实是钦差,总之来头不小就对了! 虽然猜测没有头绪, 但是并不妨碍大家对宁伯州的敬仰又加深了一层。 “大姐!”丁素瞧见丁婕来,还有点吃惊:“你不在家中好好歇着, 到处跑什么。” 丁婕和声道:“那个庄头的女儿阿莺做的腌黄桃不错,我带了些来给你。” 丁素看了一眼缘竹手里的东西, 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丁婕:“我也没说是给你一个人带的。” 丁素怔了一下。 虽然她知道大姐是给谁带的, 可是从开始到现在, 大姐一直都是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怎么今日看起来, 好像少了些从前的抑制, 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呢。 “宁先生可有空闲!?” 丁素看了看里头, 无奈的摊手:“这个真没有。” 宁伯州现在是不折不扣的香饽饽, 从前那些押宝在学子身上的商户, 纷纷转移了目标——明明有个大宝贝在这里,怎么就没瞧见呢。 也有听到风声的姑娘们纷纷到书院献爱心,不是送过冬的棉衣就是送粥饭,渐渐地,在她们之中流传出了一个十分羞涩的女儿私房话——听说宁先生处罚不用功的学生时,一点情面都不留,不管是谁家的公子,他一概不管,错就是错。若是宁先生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们,即便是被打死也是甜死的。 丁素对这个说法十分的不耻,她觉得这些女人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有这种受虐倾向,简直是有病。 丁婕闻言,只是笑笑:“既然宁先生没有空” “丁姑娘。”宁伯州从书舍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和丁素说话的丁婕。 丁素眉眼一亮,笑道:“正好,宁先生,我姐姐有东西要送给你!” 丁婕脸一红,瞪了丁素一眼,丁素只当做没看到,抱着自己的那一份离开了。 宁伯州腋下夹着一卷书,手里还捧着几本,方才显然是在查阅什么,此刻丁素开溜,扔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多少有些尴尬。 宁伯州轻咳一声,指了指山坡上的一个亭子:“丁姑娘方便去那头说话吗?” 丁婕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宁伯州心中一动,和丁素一样感觉到了丁婕的不同。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走在前头,丁婕就跟在她后面。 今日天朗气清,山坡上有微风浮动,与他们相遇的那一日十分的相似。 育才书院的琴师是个琴痴,自己也爱好写曲子。平日里不上课的时候,他会带着几个关门弟子一起踏青郊游,在山水之间写出别具一格的曲子来,与弟子合奏,算是怡情。 宁伯州在抚琴方面虽然说不上是登峰造极,但是他也喜欢那些古韵优雅的曲子,纵然心中有多少烦心事,听一听曲子,似乎就全都没了,十分舒畅。 那一日,琴师照旧带着弟子一起去踏青郊游,但是那一日写出来的曲子出了一点小纷争,问题就在某一小节演奏的时候,是合奏好还是独奏好。 琴师觉得应该合奏,但是学生却觉得独奏更有韵味,宁伯州插不上话,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争辩,遂随手拿了一份去了安静的地方,自己静静地琢磨。 不过他的确不是这块料子,独奏合奏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曲子的曲调摆在这里,他喜欢这个曲调,和怎么奏有何关系!? 简直是庸人自扰。 想着想着,他随手放下谱子,独自往溪水边走,想喝点水。 就在他刚刚捧起一把溪水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琴音从他刚才歇息的亭子传了出来。 宁伯州听出来曲子是刚才写的那一首,觉得有意思,赶紧往回走。 就在他要走到的时候,曲子刚巧演奏到了琴师与弟子争论的地方,他的步子猛地一滞,就那么站在原地。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琴师与弟子争论的原因在哪里。 因为这一段的指法十分的刁钻,合奏能降低难度,但少了些妙处,独奏能凸显出这种妙处,可无人能奏出来。 不不不,不是没有人。 眼前这不就有一个!? 宁伯州大步跳上台阶,直冲凉亭。 “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惊扰我家姑娘的雅兴!”缘竹被忽然跳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当即要忠心护主。 随着她这一声喊,宁伯州愣了一下,望向凉亭正中央坐着的人——竟是个姑娘!? 丁婕也抬起头来,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宁伯州的目光。 不过一眼,却犹如天雷勾动地火。 宁伯州至今都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在那双眸子里面看见了些什么,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那一瞬间,被偷走了什么。 亭子哪里都有,比起当初踏青时候那个破旧到红木柱子都掉漆的亭子,书院的这个亭子明显的要雅致很多。 丁婕让缘竹把东西放在石桌上,淡淡道:“这是家中一位姑娘做的,小小意思,自然比不上先生当日相助的恩情,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宁伯州其实不喜欢这些小零嘴,但是这是丁婕第一次送东西给他。 宁伯州有点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姑娘c姑娘太客气了。” 丁婕微微一笑:“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先生不必这么客气。” 宁伯州觉得今日的丁婕实在是有些不一样,看看他送来的东西,又看看她这个人,宁伯州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丁姑娘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 丁婕的笑容淡了一些,有点不明白,“先生什么意思!?” 宁伯州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无聊的流言,给姑娘造成了什么困扰!?” 丁婕何其聪明,仅仅是这一句话,她就明白了宁伯州的意思,也因为这一句话,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宛若一个大大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宁伯州看出了丁婕神色有变,自嘲的笑了一下:“丁姑娘是丁夫人的掌上明珠,丁夫人爱护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丁姑娘吃半分苦!将来的乘龙快婿,必然也是要让丁姑娘一生无忧无虑的人才行。宁伯州的确倾慕于姑娘,只是宁某出身低贱,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奇遇,秦大人只是跟大家开了一个玩笑,丁姑娘千万不要误会什么。” 丁婕站在原地,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但是她没有生气。 先时,的的确确是她自己表明态度的。 她是母亲最大的希望,是母亲为自己的一生打一场翻身仗的唯一筹码。她不会,也不能让母亲失望。 所以,就算一颗心被千千万万根青丝缠绕的喘不过气来,也只能狠下心一刀刀的割舍,哪怕中途割到了心头的肉,也不曾犹豫过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为什么,或许,纯粹是不想看到母亲失望。 只是偶尔那么一次,她也想不去想那么多,纯粹的,单纯的只对一个人好,不为任何的权利财富,只为惊鸿一瞥。 丁婕的表情从紧张到开心,再从开心到呆滞,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又成了那个矜持高贵的丁家大姑娘。 “宁先生怕是误会了,我已经说了,今日来,纯粹是为了当日在公堂上先生愿意帮忙的一个谢礼。自然,这谢礼有些轻贱,只是考虑到先生素来视钱财为粪土,这才没有用那俗气的东西折辱先生。至于其他的什么流言,请恕阿婕从未放在心上过,先生曾经是什么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在乎往后的乘龙快婿会是什么人。” 宁伯州移开目光,不再看丁婕,抬手指向出路:“既然如此,东西我心领了,丁姑娘请回吧。” 缘竹在一旁看的揪心的很,就见丁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姑娘——”缘竹喊不住,转过头对宁伯州道:“宁先生,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宁伯州看也没看他们,负着手站在亭中,双拳紧握。 丁婕是沉着脸走出书院的。 缘竹有些心疼。 她伺候姑娘,怎么会看不出姑娘的心思!? 可是这个宁先生只是个穷酸的教书先生,绝对入不了夫人的眼。所以姑娘才狠下心断了这份情缘。 其实想想当初,姑娘抚琴,宁先生填词写曲,也是一对璧人。 丁婕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十分平静的上了马车,吩咐车夫离开。 可是冷静,并不代表不难受。 “姑娘,你别想太多了。您先生应当只是开玩笑的。您” “他是不是开玩笑,与我何干。”丁婕打断了缘竹的话:“在他的眼里,我早已经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顿了顿,她才低声道:“我今日不该来的。” 缘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马车很快回到了庄子上,只是丁婕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消息正等着她。 苏嬷嬷喜滋滋的把丁婕迎了进去:“姑娘,您的好日子要来了!” 丁婕不解,望向母亲:“什么事情!?” 华氏这边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的,原来这次来泗陵城的不只有少国公容烁,还有宸王妃! 原来,宸王妃的祖籍就是蜀州,她这次来,不仅是为了回乡祭祖,还顺带要见一见丁家的孩子,设一个宴席。 华氏知道宸王妃的情况。宸王早些年的时候,是个傻王爷,宸王妃本该一生凄苦,可就在她最难的时候,太后帮了她一把,不但把宸王给治好了,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让宸王这个闲散王爷能过得自在些,所以宸王妃一直都十分的敬重太后,听闻当年丁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也与宸王妃打过交道。 这次设宴,宴请的是丁家的所有人。 饶是如此,华氏还是很清楚,她的机会来了! “阿婕,少国公是陪着宸王妃一起来的,此次的宴会一定也有少国公出席,你一定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来!不要叫人看了笑话,知不知道!” 丁婕看着母亲近乎疯狂的安排,陷入了沉默之中。 华氏的确已经安排了很多,上次是她的失误,本想将丁凝和秦泽凑在一起,没想到让丁凝捡了便宜,在容烁面前得了青睐。这一次怎么都不能这样了!诚然,她答应过要为丁凝选一门好的亲是,但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她先考虑丁凝了! 须得尽快将容烁拿下才是! 苏嬷嬷和华氏想的一样,宸王妃感恩太后,太后又喜欢丁家的孩子,所以宸王妃爱屋及乌,也会喜欢丁家的孩子,丁婕向来都是聪明伶俐,这次要在宸王妃面前一展所长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快些去准备,我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服,你到时候试一试哪个最合适!”华氏一拍脑袋:“对了!我给你的坠子呢!” 丁婕眼神淡淡的,“坠子!?什么坠子!?” 华氏一愣:“那个血玉坠子,你难不成弄丢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颤了一下。 丁婕像是刚想起来是的,点点头:“原来是那个,女儿收着,母亲不必担心。” 华氏这才安下心来。 总之,因为宸王妃的这个宴请,华氏像是看到了希望,能不能将丁婕推出去,就看这一次了! 因为收到消息的不只是丁永隽一家,还有丁永善一家,所以丁婉佳同样是兴奋不已。之前秦泽那边已经吃了一个闭门羹,现在还有容少国公,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这样的贵人面前出彩。 还有 丁婉佳的脸色冷冷的——吴海的事情,她还要和丁凝那个小贱人好好地算算账! 就因为吴海的事情,丁婉佳的母亲陈氏很快就知道了丁永善在公堂上的种种表现。当初陈氏是费劲了心力才成为丁永善的妻子的,没想到丁永善心中永远都有那个小贱人的一个位置,陈氏早就看万氏不顺眼了,恨不得将万氏那个假惺惺的嘴脸给扒开让这些男人好好看看。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丁永善还是会为了那个万氏失态。 陈氏为了这件事情气的好几天没吃饭,整个人都快病了。 丁婉佳作为长女,将一切看在眼里,顺理成章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了丁凝的头上! 至于丁凝,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庄子的事情已经确定了,这就意味着她们马上就要有真正的新家了!之前万氏的那些图纸这个时候刚好派上用场!丁凝这几日都拉着丁荃一起规划自己的将来。 不过对于丁荃来说,这个时候有个事情是当务之急—— 家里的事情都确定了,她是不是该把她的宝贝都接回来了呢! 经过之前的事情,丁荃现在已经完全将秦泽当做了自己人,虽然那声淮清哥哥她还是晗的别扭,但是她渐渐地发现,秦泽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不管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他都能认真的听完,然后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 丁荃本来就是庶出的孩子,家里说话最多的不是母亲,而是丁凝这个妹妹,现在忽然有一个人可以愿意听她说话,甚至是乐意听她说话,她高兴地不行,也愈发的珍惜秦泽这个朋友,真心将他看做了好兄弟。 所以,这时候去拿东西,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不安。 自己人嘛,怕什么! 两横一竖就是干,丁荃看着图纸上未来新家的模样,开开心心的踏上了接宝贝们回家的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天降娇女 宸王妃来泗陵城十分的低调, 所以这个家宴也并没有弄得人尽皆知。陈氏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整日都在打听这个宸王妃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惜的是越打听越是失望——宸王是个傻子,后来治好了,可是也没能在朝中揽到什么实权, 全靠太后照拂着,这么多年还算是勉勉强强。 宸王膝下仅有一女,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才名,总之就是十分普通的一个女子。 这就有些可惜了。 不过按照这个排场,少国公一定也会来, 陈氏心中捉摸着, 也没那个功夫去气万氏母女,大有要使劲浑身解数好好利用这次的见面。 丁婉佳特地去打听了一下丁凝最近的动向, 却得知一个她不知为何整日都不出门。这不太符合她的性子,她那么闹腾, 怎么可能憋得住!? 柳芷灵也听说了丁凝大闹公堂的事情, 与丁婉佳小聚之时提到了这件事情,她哼哼着十分不屑:“她向来就没脑子, 如今都闹腾到公堂上去了,听说她凶悍的很,平日里不是总喜欢装的柔柔弱弱,像是谁都欺负了她么, 那时候怎的不装了!” 对于丁凝的那些把戏, 柳芷灵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两人对丁凝都是恨之入骨, 恨不能将她的真面目拆穿给所有人看!看看她还能不能骗到人! 丁婉佳:“我听说她最近很少出门,不晓得是在搞什么鬼。” 柳芷灵眼珠子一转,笑道:“咱们或许可以把她引出来!” 丁婉佳来了兴趣:“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柳芷灵笑嘻嘻的:“姐姐你就看好吧!” 一大早的,华氏发了一顿脾气,这是在府中极少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华氏从来不会跟下人一般见识,更不会将他们的错误看的比天还大,错了就罚,再错加罚,规矩一条条都明白的写着,一切照着规矩走。 但是近来就不同了,自从丁婕平安回家开始。 华氏多年来掌家辛苦的确没错,不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华氏的目光从不往下看,而是往上看,分家之后得知分到的只有几个普通的庄子,华氏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些庄子上住的什么人,她甚至不愿意花精力来培养自己的心腹去替换,为了这么几个庄子,不值得浪费人才。况且吴海他们面子上做的好,交上来的账目数目都对的上,即便自己私自克扣了,也不过让东家以为庄子的收成一般,没什么价值,这才逍遥了这么久。 若是分家之后她立刻认真仔细的盘算这些分到的财产,或许不会有今日的纷乱。 这件事情,在丁婕被抓上公堂,让苏嬷嬷去翻找契书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一向将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见到无不称赞敬佩的大夫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不能接受的事情 华氏很生气,却又不愿意气自己,气来气去,心中不免埋怨起丁永隽——若是他当年能更狠一些,拿些有用的东西回来,她也不会不将那些东西看在眼里!只是再往深里一想,当初丁永善就是看准了她想要逃离侯府的心思,才将她和丁永隽算计在一起,那么分出来的庄子和吴海那些人的安排,说不定也是丁永善一早就算计进去的! 他就看准了她会看不上眼。 华氏越想越气,这才郁结成心病,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了。 脾气越不好,就越是敏感,深怕下人们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是她这个正房夫人做事有了疏漏。 今早,一个丫头因为不小心碰乱了留在华氏房间中的账本子,就被华氏给骂哭了。 丁婕过来请安的时候,华氏脸色泛红,看得出来是很生气了,且让那个丫头再也不许踏入她的房间半步。看到丁婕来了,华氏才消了消气转移注意力,让苏嬷嬷拿来好几块料子。 距离宴席还有几日,她想给丁婕再做几件新衣裳。 丁婕有些无奈:“过冬至前,府中已经做过一次衣裳了,女儿今年的衣裳够穿。” 华氏的脸色一沉:“究竟是谁教你说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话的!”她指着大段大段的锦缎布料:“娘教过你多少次了!真正有教养的贵族姑娘从不会看自己的衣裳够不够穿,她们只需要想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家子气!?我教过你这些吗!” 华氏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 这是丁婕最直观的感受。 苏嬷嬷看出来丁婕有些不悦,赶紧笑道:“姑娘,您别担心,这是大夫人从自己私库里面拿的,就算大姑娘又做了新的衣裳,府里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华氏一愣,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错,华氏一向都是公平的,府中要做什么都是一起做,账上面明明白白,一分都不差。丁婕也很少会被开小灶。 忽的,华氏将手中的布匹往一旁狠狠一砸,高声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错,母亲曾教过你,打理后宅一定要懂得一碗水端平,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要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明媒正娶,谁才是长女嫡孙,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别说我用的是自己的私库,即便我今日真的用了府里的钱多给你一个嫡出的姑娘置办什么,也没人能多说一句!这就是道理!” 说完这番话,华氏转过身去:“我累了,让苏嬷嬷去帮你重新量量身子,大户人家的姑娘,衣裳都是穿当下最合适的尺码,不合适了就继续做新的,往后不要让我再瞧见你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苏嬷嬷赶紧把丁婕带到自己的房间,怕丁婕觉得委屈,好言相劝:“姑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老奴知道,夫人最近脾气不好,可她都是为了你啊!你别觉得夫人的话占强,她是过来人,那些过来人受过的辛酸苦楚,她是不忍心你再经历。你相信夫人,也相信老奴,为自己寻一个高门大户的婚事,即便如今高攀了,只要您进去了,那身份就完全不同了。到时候您就知道这都是为您好了!” 丁婕扯扯嘴角,好像没什么大的反应:“嬷嬷快些量吧,我想去练练琴。” 苏嬷嬷应了一声,将叹息都咽在了肚子里,大姑娘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夫人的苦心呢。 比起大姐为婚事的烦恼与四妹妹为新房子的操心,丁荃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可是她分明让林竹修书去县衙那头,不知道为什么,秦泽总是不给她回信。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第三次去送信之后依然还没回信,丁荃坐不住了。 “林竹,你说他会不会想私吞我的宝贝!?” 林竹汗颜。 姑娘您是不是想多了,人家秦大人好歹是堂堂县令,怎么会贪图您那些东西呢。可她知道丁荃宝贝那些东西,不许旁人亵渎,也就忍着没说。 “啊啊啊啊——”丁荃抱着脑袋:“他一定是想独吞了!我攒了好久的!” 万幸的是,秦泽终于在这个时候传话过来了。 来的人是四平,容烁给他找的一个暗卫。 “丁姑娘。”四平出现的时候,丁荃听见动静还以为有刺客,直到看到打扮低调的四平从天而降,赶在林竹尖叫之前,她一把捂住林竹的嘴巴,兴喜的对他说道:“是不是你们大人准备将东西还给我了!” 转眼一看,四平手里空空的,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又板起脸来:“他是不是想独吞我的宝贝!” 四平的表情有一丝裂缝,旋即清清嗓子,淡淡道:“姑娘,大人令属下将这封书信交给姑娘,姑娘看完自然就懂了。”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丁荃拿过信笺一看,疑惑更重:“亥时初在庄子附近的林子里见!?” 四平没有过多的解释,他这会儿来就是为了送这个信笺,送到了他也离开了。 林竹心中的警钟一下子响了起来:“姑娘,您一个黄花大闺女的,亥时那么晚了,跟一个男子在林子里见面,怕是不太妥当啊。” 丁荃一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我本是相信他才将东西交给他,如今他怕不是以为将我拿捏住了耍弄我吧!?不过他想错了!我可不是那样容易被人耍弄的!亥时就亥时,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个县令,若是真敢对我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丁荃气势汹汹,林竹深谙她的脾性,也就不求了。 只是让姑娘一个人去,实在是不太好吧。 丁家现在住在庄子上,而且华氏又不像从前那样兢兢业业的当主母,所以对庄子上的管理反而松懈了很多,丁荃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溜出去的。 庄子附近的确有个竹林,在从城中到庄子的那条路的边上。 丁荃悄咪咪的从庄子上溜出来,一路奔向林子,连大气儿都不喘,这一路上她还在心里窜词儿,想着若是秦泽真的食言,该怎么斥责的让他无言以对! 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丁荃瞧见了林子里隐隐约约的火光。 好家伙,算你准时! “秦泽!”她为了吓唬他,专程爬上竹子,等跑到他的位置边上,忽然从天而降,准备以一个饿虎扑食的姿势把他扑到,按趴在地上一番质问,没想到她这身裙子实在是不适合当江湖儿女,正在俯冲之时,一根调皮的竹枝戳了进去,刺破了裙子,竟直接将丁荃挂在半道路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 林子里响起了丁荃杀猪般的尖叫声。 秦泽自然是看到她了,只是刚一抬头,丁荃就大吼:“不许看!” 丁荃的裙子被穿破,因为她被吊着,等同于裙子被撩了起来,藏在长裙下的两条纤细长腿尴尬的合在一起。如今是寒冬腊月,裙下也穿了裤子。只是这种里裤怎么说都是私物,不是男子能看的。 丁荃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泽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娘赴约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场,很好,很特别。 他站在下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阿荃,这是你练得什么新功法么。” 丁荃欲哭无泪:“你你不要看!” 说来也是奇妙,丁荃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忍不住瞄一眼那双腿。 里裤不同于外群,料子选用的都是最轻柔的,因为这是女儿家贴身的裤子。丁荃因为尴尬,好死不死的紧闭着双腿,还不断地扭动,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勾引姿势 秦泽的脸有些发热,终于不看了,清清嗓子,强行淡定道:“若是你想整晚挂在这里吹凉风,我是可以当你不存在。” 开什么玩笑! 丁荃左右看看,只能把委屈藏在兜兜里:“你c你快把我弄下去啊!” 丁荃被挂着的位置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大抵就是摔下来不会死但是也可能半身不遂。 秦泽看了看周围,忽然开始宽衣解带。 丁荃飞快的捂住眼睛:“你你你——你脱衣裳干什么!你你就算是强行逼迫我我也不会看你的!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她唧唧喳喳的控诉着秦泽,没多久,她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睁眼,抓好了!” 丁荃犹豫了一下,没有听到什么多余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将手移开。 刚睁眼,又立刻闭上了。 秦泽真的脱衣服了! “把眼睛给我睁开!”这次就有点恼火了。 丁荃:“你c你脱衣服干什么!” “救你下来!” “胡说!若衣服怎么救人!” 秦泽的青筋都要暴起了:“笨死了,所以让你睁眼!” 丁荃咽咽口水,睁开眼睛。 秦泽的确衣衫不整,不过不是为了脱衣服,而是为了取腰带。男子的腰带一般都很宽厚,也长得很。秦泽脱了两条腰带系在一起,其中一条的最前头包裹着小石块。 “我将腰带抛给你,你尽量抓住。竹子很韧。我将你拉下来一些固定住位置,再将裙子上的竹枝给扯开!” 丁荃愣愣的:“好c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秦泽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沉着脸,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因为绑了石头,所以不是那么容易抛掷,秦泽试了两次之后,终于在第三次成功了,丁荃精准的接住了他的腰带,秦泽连开始用力将她往下拉,坚韧的竹子就这么一点点的被扯弯下来。 丁荃觉得,她对秦泽有一个很大的误会,她一直以为秦泽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现在他的力气真的好大啊! 秦泽把丁荃拉倒不是很高的位置,然后将腰带绑在另一根竹子上,飞快的走到丁荃身边。 丁荃一边双手死死抓着腰带,一边耐心的指导:“不要撕扯绣花的补分,有绣花的部分韧得很,你” 秦泽直接抬手解开了她的裙子。 滋溜—— 没了腰带束缚的裙子像风筝一样随着竹子的回位嗖的一下飞上天了 秦泽眼疾手快,揭开裙子的那一刻已经飞快的转身接住丁荃。 只不过,到手的人好像有点呆滞。 丁荃的确呆呆的。 如果她刚才没有理解错的话,面前的男人,似乎脱了她的裙子。 场面因为死一般的寂静,变得有些尴尬。 秦泽试图缓解这种尴尬,轻咳一声,下意识的低头。 “不要低头!!!”丁荃慢慢转过脸来,一脸的郑重:“乌纱帽会掉。” 秦泽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下,试图解释:“方才” “不要解释!!”丁荃努力的心平气和:“情急之下,你是为了救我,我明白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自己都不去看自己孤零零在寒风中打摆子的双腿:“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当然,还是不能往下看。” 秦泽认真的搀扶着她,想了一下,说:“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丁荃心如死灰 若是换在平常,秦泽乐的逗逗她。只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即便身怀武功,也有女儿家的矜持。秦泽在心中叹息一声,弯腰捡起自己刚才丢在地上的外套,打横折过来,将袖子当做系带,就这么系在她的腰间,勉强造了一条裙子给她穿上。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丁荃终于有勇气低头了。 秦泽很会抓重点:“所以,为何有大路不走,你要走这样的”他看了一下林中茂密的竹子:“路!?” 丁荃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是为了吓唬他涨自己威风的。 她憋了半天,只憋了一句:“这是我们江湖人的做派,你不懂,不要乱说!”然后飞快转移话题:“所以,你为何大晚上的约我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秦泽盯着她略显愤怒的双眸,终于忍不住笑了:“不是你想要回自己的宝贝么,我给你送宝贝来了。还是你想让我锣鼓喧天用马车给你送到庄子上!?” 丁荃一愣:“你你是来还东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横生意外 微弱的火光炸开一声响, 伴随着丁荃的控诉:“为什么我要教你蹴鞠!” 秦泽老神在在的握着一根木棍子戳着面前的火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身为县令,既然要住持蹴鞠大赛的事项, 若是有人趁机让我露两手, 可是我并不会,岂不是很丢脸。” 丁荃还以为秦泽真的那么好给她送东西来了, 没想到他是来谈交易了! 按照他的说法, 他帮她照看着宝贝,守着秘密,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心中藏事情是一个很憋屈很难受的事情,所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丁荃这种连客栈房钱都付不起的姑娘,他也不指望她付钱了, 作为交换,她要教会他蹴鞠, 以便在之后的蹴鞠大赛中给众人露两手, 涨涨威风,教学课程按照阶段性付报酬, 而报酬就是他帮她看的那些宝贝。 能把这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大概也只有秦泽一个人了。 丁荃觉得脑袋大:“可是我我不会踢蹴鞠啊!”这是个谎话。 秦泽想了想, 认真的点点头:“这样, 就劳烦你先去学一学, 等你学有所成再教我,自己也颇有收获,兴许到时候你还要谢谢我呢。” 丁荃快哭了:“你你这人分明是刁难我!一个县令,找个人教你蹴鞠还不简单么!为何要为难我!” 秦泽看了她一眼,用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回答她:“若是让旁人知道我不会踢蹴鞠,会很丢脸的。原本是可以请一位师傅来教我,只是那些人嘴巴都不太严,不像你,你就很好,你想想,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你偷偷教我蹴鞠,也就等于知道我的一个秘密,你我二人势均力敌,手中筹码持平,岂不是十分调和。” 调和个板板! 秦泽看着她气的像小包子一样的脸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阿荃,我平日里会比较忙,时间方面全凭你来安排,不过要记得,最好是在蹴鞠大赛之前,等你想好了,告诉四平,他自会告诉我。” 说完,他将火堆戳散,又将火焰踩熄,对她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吧。”顿了顿,他好心道:“不要再走上头了。” 丁荃:好想打人。 所以,丁荃最终还是没能顺利的将宝贝接回来,反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学生。 说起蹴鞠,她的确是个中高手。 当初学功夫的时候,白师傅曾经想让她专攻轻功,毕竟女孩子学轻功,不必打打杀杀,还能逃跑自保。只是丁荃的性子比较野,觉得学一个只会落跑的功夫很不威风,这才转向了拳脚功夫,不过她本身的轻功学的是极好的,在蹴鞠比赛中,身形快如闪电,是个得分高手。 只是母亲不许她玩这些,所以多半时候也只是跟师兄师妹们切磋。 “阿荃!”卫旋进门的时候,拿着一只十分花哨的藤球。 发现丁荃来了,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因为知道丁家最近也不安宁,所以丁荃没时间来医馆。卫旋好几次想要去庄子上找她,都碍于师傅在场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来。 今日见到她,自然是欣喜万分。 “师兄!”丁荃怀揣着心事,一个招呼打的没什么活力。 卫旋以为她是家中的事情烦忧,将手中的藤球亮给她看:“瞧瞧喜不喜欢!” 丁荃到底是姑娘家,喜欢一些附和女儿家小心思的东西,比如这个藤球装饰的,就很符合女儿家小心思的风格。 “喜欢!”她大大一笑:“师兄你哪里弄来的!” 卫旋脸一热,有些不敢说这是专门给她买的。 “就就在医馆发现的,不晓得是谁丢在这里的。” 丁荃眸子一亮:“没人要的啊!”她要她要! 卫旋忍着笑,一脸正经的点头:“我拿去清理了一下,才发现太花哨。” “我我我!我要!”丁荃一把接过去:“这就是女孩子喜欢的款式!” 卫旋撇了她一眼。 从前一起学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再看,才发现丁荃的身子已经出落起伏有致。练过功夫的姑娘,肌肤应当会更加紧致 等等! 卫旋,你到底在想什么! “师兄”丁荃疑惑的看着卫旋:“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卫旋有些惊讶于自己刚才的想法,明明这是一个热血方刚的男子最正常的想法,但因为对方是阿荃,是他最亲最喜欢的小师妹,这想法似乎就变的龌龊了。 “没c没什么你喜欢就给你吧!”卫旋将藤球一把塞给她,落荒而逃。 丁荃抱着崭新的藤球,一脸的莫名其妙,转过头,却发现师父竟然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白氏转身回屋:“跟我过来。” 丁荃乖乖的跟着进去了。 “马上就是新年,贺景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几日,你回去之后与你母亲说一说,若她没有意见,我们便请媒人帮你上门说媒。” 丁荃一愣,下一刻脸蛋通红:“师c师父你” 白氏没好气看她一眼:“你心中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师父想过了,贺景源家族世代为官,他们这一脉虽然已经落寞了,可是他是个争气的,能不问从前荣辱,放下过去入军营,从最底层的小兵进了如今的四方驻扎军,证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你这一身功夫,小户人家是不要想了,你又是个庶出的姑娘,即便真的强行将你嫁到高门大户,到时候对你来说只会更加憋屈!” 白氏一口气说了很多,见丁荃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是不是我说的太直白了!?” 丁荃立马回过神来,猛摇头:“没有没有,师父说的句句属实, 只是只是”她咬咬嘴唇:“若是景源哥哥看不上我,又或者他有心上人该怎么办呀” 白氏沉默了一下,说:“我只问你,你是真的喜欢贺景源!?” 记忆一下子被带回到很久以前,那个穿着步兵军装,一笑起来仿佛能将漫天乌云驱散的小哥哥,又变得鲜活起来。 丁荃认真的点点头:“若非有景源哥哥,弟子的功夫不会这样突飞猛进,弟子是真心喜欢景源哥哥的!就像师父说的那样,景源哥哥出身坎坷,却稳扎稳打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徒儿十分的敬重他,倾慕他!若是能做他的妻子,那是徒儿的福分!” 丁荃因为太认真,没有看到白氏在听到“稳扎稳打”四个字的时候露出的轻蔑一笑。 等到丁荃说完,她才无所谓的点点头:“我不过是随便问你一句,你这么紧张说这么多做什么,别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是我的徒弟,你为人如何我最清楚,我说他看的上你,那就一定看得上你。既然是这样,我自会找你母亲详谈此事!” 之后,丁荃是飘出去的。 她c她竟然真的就要谈婚论嫁了吗! 师父笃定的样子真是教人不解,可c可她真的能做景源哥哥的妻子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 一开始丁荃还有点发蒙,紧接着,她越想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是憋不住,当即往家中跑,准备把这件事情第一个告诉阿凝! 可是等她回府之后,下人却告诉她四姑娘出门了。 丁荃觉得奇怪。 怎么回事,阿凝最近不是都在忙活着改造庄子的事情么,怎么会忽然跑出去!? 难道是去外面玩了!? 丁凝的确是出门了,不过不是出去玩,而是为了母亲出门。 万氏的病一直都是丁凝担心的一件事情,不得不说,一开始她与丁荃走得近,也是因为丁荃的母亲医术高明,可惜秦氏也不能治愈万氏,她又与丁荃臭味相投,关系这才渐渐好起来。 这几日桃竹外出买东西,意外地打听到有一个神医到了泗陵城,这神医很有两把刷子,许多病都药到病除!一开始桃竹也怀疑这是个骗子,直到后来不少人都说被神医治愈,要亲自登门拜谢,神医却闭门不见,很有脾气,她这才信了。 听说神医住在十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如今是学有所成,出山行医,所以之前没什么人听说过他。 丁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决定亲自走一趟。 然而真的顺着所谓的路走过来,他们才渐渐地发觉不对劲了。 这里荒无人烟的,根本不像是有村庄的地方!桃竹害怕了:“姑娘,咱们回去吧” 丁凝挑开车帘子往外看,也跟着皱眉头:“这地方根本没人住。” 这么一说,桃竹更害怕了。 谁料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车夫的一声闷哼,然后咚的一声,人掉下去了。 桃竹惊慌失措的去查看,然后发出一声尖叫—— 车夫死了。 同一时刻,无数打扮粗鄙的男人拿着刀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哟!老大,俩雌儿!嫩得很啊!” 为首的男人披头散发,编了很多小辫子,连长长的胡子都编成一条小鞭子,看起来又脏又恶心。 他轻轻捻着胡子,笑声恶人:“啧,果然是好货。”然后一挥手:“带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确认 丁荃在家等了好一阵子, 等到那份喜悦都快自己消化完了,依然没有等到丁凝回家。 这可真是怪了,人跑哪里去了。 丁荃实在坐不住了,悄悄地去找了杜嬷嬷问了丁凝的下落,杜嬷嬷愣了一下:“姑娘不在府中!?” 丁荃心中警铃大作! 别人不知道丁凝的下落不打紧, 可是杜嬷嬷是服侍三房的,平日里多半时候都呆在万氏的身边,丁凝就算不与万氏知会自己要做什么惹她担心,也一定会跟杜嬷嬷说。若是万氏忽然想起她来,杜嬷嬷也好帮着打圆场让万氏不要担心她。 万氏对丁凝的紧张程度, 丁荃有幸见识过。若是不花费时间的急事, 出门懒得打招呼也就算了,可是她已经出去这么久了, 杜嬷嬷还不晓得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她!” 丁荃转身就要出门, 哪晓得刚刚出门, 竟然碰到了四平上门。 四平功夫很不错,平时都是来去无踪的, 今天竟然光明正大的主动上门,自然让人意外。 “你怎么来了!?” 四平看到丁荃,抱拳一拜:“丁姑娘,不知丁老爷可在府上!?” 爹!?丁荃摇头:“我听闻爹爹一早就外出了, 他平日里本就甚少待在家中, 你来找我爹!?” 四平的表情有些怪异, 既不点头也不否认。 丁荃忽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这里是大门口,站着说话不方便,丁荃干脆将四平带到没人的地方,认真的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四平这才拿出一张官府盖章的公文来,递给了丁荃。 “不知丁姑娘对这上头的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不看还好,一看丁荃差点站不住。 这是一张通缉令。 通缉的是从西南地区顺水而上过来,烧杀打砸无恶不作的一帮匪徒! 不久之前,西南的确因为发生天灾,山体崩裂,无数百姓罹难,幸免于难的灾民为了求生,带着从残垣废墟中挖出来的东西一路北上,哪晓得被一伙十分凶恶的强盗接连烧伤抢掠。 据估计,那些强盗也是寄居在山上的山匪,如今无家可归,就乔装成灾民一起逃难。 丁荃的手微微发抖:“你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爹的!?” 四平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其实是大人接到了报案。今日,有人将一纸书信投递到衙门,说在城外的某处见到了山匪拦途抢人,还说马车看着眼熟,像是丁家的马车。” “我家的马车!?” 林竹慌了:“今日出门的也就只有老爷和四姑娘,二姑娘应该在书院,难道” 四平这才道:“大人知道姑娘最紧张自家人,所以特命小人前来探问一番,或许只是有人恶意作弄。”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恶意作弄的!”丁荃觉得很不对劲,立即道:“我与你去见秦大人!” 四平一愣:“这是否应该知会家主一声” “我说我去就够了!”丁荃大吼一声,根本不给四平犹豫的机会,抓着他就走。 大娘的精神不好,大姐也刚遭受无妄之灾,至于母亲和三娘 丁荃只想摇头,她娘是不问世事,阿凝的娘是绝对不能知道一丁点不好的消息。 “林竹,我现在随四平去县衙,你去找我爹,找到他之后告诉他这件事情,我爹今天应该在城里谈生意,不会往外走,你赶紧去商会那边看看!” 林竹慌慌张张的点头,赶紧去找丁永隽,丁荃催促着四平:“走,去见秦大人。” 看到丁荃过来,秦泽一点也不意外,但是也没有往日里的轻松愉悦。 “大人,真的有人看到我们丁家的马车被人拦截,人也被带走了!?” 秦泽将书信直接给她看。 果然,信上的字写得很一般,好在意思够明确,大致上就是有人瞧见了山匪拦人,丁家在泗陵城也算是有名气的,远的不说,前几日公堂上的事情,丁家也足够出彩了。 所以信上这么说,未必不可信。 不多时,丁永隽就赶到衙门了。 看到父亲安然无恙的出现,丁荃并没有赶到轻松很多,难道那个所谓的丁家马车是 丁永隽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紧跟着脸色一白,拉着丁荃问道:“是不是阿凝出去了?!” 丁荃艰难道:“府里的下人的确看到阿凝出门了,可是” “她出门干什么!”丁永隽拔高一个调子,显然有些着急了。 秦泽微微一蹙眉,不动声色的站在丁荃的面前,将丁荃与丁永隽隔开,淡淡道:“丁老爷,之所以请你过来,只是想让你鉴别一下这件事情的真伪,毕竟即便四姑娘真的出门了,也不是三姑娘让她出去的,你现在责备三姑娘也无济于事,若是丁姑娘真的出了门,这封信上说的又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将丁姑娘救回来。” 丁荃略略感激的看了秦泽一眼,可是她很清楚父亲之所以这么紧张阿凝,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三娘爱女如命,他是怕三娘知道了受不了,所以她悄悄地扯扯秦泽的袖子,小可怜般的看着他,示意他不要那么疾言厉色。 然而秦泽像是没看到似的,漠然的收回目光,淡淡道:“丁老爷,若是丁四姑娘真的出了事,先得在衙门开案审理,我这边也好派人去寻。” “不可!”丁永隽想也不想就回绝了,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他才勉强的笑了笑,拱手一拜道:“丁某很感激大人几次三番的照顾,只是这次的事情,丁某自己会解决!” 说完,丁永隽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秦泽眉头紧锁,正准备叫住丁永隽——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能利用衙门的力量帮忙找人才是最佳的选择! “秦大人。”丁荃低低的喊了他一声:“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适合在衙门这里大张旗鼓的去做。”她认真的分析着:“阿凝若真的是被穷凶极恶的山匪劫走,那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还让别人知道我怕她受不了,三娘也会受不了,到时候我爹也会疯的。” “你叫我什么!?”秦泽冷着脸质问。 丁荃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c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大人,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不过这件事情就像是爹爹说的那样,我们自己解决。小女告退!”说完,她转身就跑。 “等等!”秦泽抓都没抓住,心中陡然生气一股火来。他叫来四平:“盯着她,不要让她胡来!” 四平:“是。” 丁荃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馆。 她现在的行头都被秦泽收着,这会儿她聪明得很,若是现在找秦泽拿行头,秦泽一定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她才来求师父。 “大师兄!”丁荃拉着卫旋:“师父呢!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求她!” 卫旋的注意力全都在丁荃的手上了,他紧张不已道:“师师父正在会客,你不要去打扰,看起来是个十分重要的客人。” 客人!? 丁荃管不了了:“不行!我的事情更重要!”说着,她小旋风一般的冲进去了:“师父!不好了!阿凝可能被山匪抓走了,我得去救她!” 丁荃一股脑的冲进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 白氏正跪在一个打扮得体的老妇人面前,因为丁荃忽然冲进来,神情有些错愕。 “师c师父”丁荃没料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可是相比师父的错愕,那老妇人则是淡定沉着很多,她也听到了丁荃的话。 老妇人将白氏搀扶起来,淡淡道:“白姐姐,你我都是多年的旧友,那些恩情,早晚会随人的离开一并被黄土掩埋,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弟子!?” 白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将丁荃拉到身边:“是,这正是泗陵城中丁氏商户家的姑娘。” 老夫人对着丁荃友好一笑:“小姑娘,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要说什么!?谁出事了!?” 丁荃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眼前的人应当是师父的旧友,还系着什么恩情在身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她拉着白氏道:“师父,听说最近有西南受灾的山匪到咱们这里闹事,我妹妹阿凝好像就遇上了,现在十万火急,我想去打探打探!?” 丁荃太着急,以至于没有瞧见那老妇人脸色一变。 白氏难得的反应迟钝:“你你妹妹,你说的是你那个四妹妹,丁凝!?” “是!就是她!” 白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妇人。 老妇人便是与宸王妃同行的祝嬷嬷,她并未看白氏,而是飞快道:“看来你这边是有麻烦的事情了,你我的旧事可改日再叙。”话毕,祝嬷嬷便离开了。 丁荃见白氏还不说话,忍不住扯扯她的袖子:“师父,徒儿想去打探一下,可是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武器,你能借我一个吗!” 白氏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皱着眉头:“你先不要慌,将你大师兄一起叫进来!” 秦泽觉得很心烦。 因为这份心烦,他连一份公文都没看下去。 这个磨人的小蠢货,明明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却因为她担忧的样子也跟着一起分心。 就在这时,县衙来了一位秦泽想不到的人。 祝嬷嬷亲自来了,还带了一枚太后御赐的金牌。 秦泽见金牌,当即下跪。 “今奉太后口谕,请秦大人务必全力救回被山匪劫走的丁家四姑娘丁凝,切记低调行事,不可泄露半点!” 在泗陵城里,要调动人力找人,自然是县衙的衙差最合适,但是祝嬷嬷招呼都不打一声的上门,还带来这样的懿旨,就让人觉得很奇怪很不正常了。 然前有金牌,后有那小傻子,秦泽连多一句原因都没问,立刻接旨。 自此,对丁凝的拯救行动就这样拉开了。 同一时刻,已经被运送到山匪临时窝点的丁凝并不知道明里暗里多少方人正在想办法救她,她现在只想让桃竹和周围这群女人闭嘴。 哭什么哭嘛,哭又不会放你走。 作为一群被抓来的女人里面年纪最小的,长得最好看最娇嫩的,反而是眼泪最少的。单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被山匪抓过来的,更像是路过歇脚,好像随时能走似的。 其实丁凝不是一点都不害怕,她从被人带走开始,十分配合的外表下,小脑瓜子已经飞速旋转思考怎么脱身。只是她每每要有头绪的时候,桃竹起此彼伏的哇哇声就把她的思路打断了,等到了窝点更好了,哭声合奏,真是烦死了! “哭什么哭!”果不其然,一个拿着鞭子,脸上带刀疤的人走了过来,扬手就是一鞭子。 丁凝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那鞭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专往哭声最大的地方挥,刀疤脸一下子就注意到丁凝了,没办法,长得好看又不哭,很难不注意。 刀疤脸摸摸下巴:“不对啊,莫不是个傻子吧。” 丁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傻子!” “嘿!”刀疤脸来兴趣了,走到丁凝面前蹲下来:“小娘们儿,不是傻子,也不哭,胆子很大嘛。”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伸手就要去摸丁凝。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刀疤脸的手腕,也没看怎么用力,可是丁凝就是听到了咔咔两声响,刀疤脸就嗷嗷的滚到一边了。 周围有不少人都守着这里,可是看到刀疤脸那么痛苦,非但没有过来问一问,还冷漠的笑了起来,好像刀疤脸这样的弱者就活该这样,是个笑话。 丁凝自然没心思关系刀疤脸,她顺着那只大手望上去,入眼就是一件粗制滥造的皮毛大衣,再网上,竟然是一张长得不错,就是有点饱经风霜的脸。 是个男人,丁凝觉得他应当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然后,她和这个男人,开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视。 丁凝的手脚被捆着,连着披风坐在地上,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 男人扭过脸朝边上啐了一口,打断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视,蹲了下来:“小娘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丁凝不说话,就看着他。 男人嘴角一勾,活生生多了几分邪魅,他微微靠近一些,压低声音:“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跑不掉。你现在的理智,只会让你在被糟蹋的时候,看起来不是那么难看。” 丁凝也凑近了几分,认真的问:“那你想糟蹋我吗!?” 什么鬼!? 男人的表情像是中风了似的,立马移开一些,古怪的盯着丁凝:“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丁凝像条小虫子似的往他面前拱了拱,神情严肃的一抬下巴扫了周围一拳:“这位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们这些人里头,谁是头头呀!?”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是一声轻笑,干脆身子一歪挨着她坐下来,学着她的样子抬抬下巴往周围扫了一圈:“你觉得,谁是头头呢!?” 丁凝很执着:“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丁凝。”她笑眯眯的样子,真像是一只单纯无知的小白兔。 他眼中带上玩味儿的味道:“叫一声昭哥,昭哥能保证在你被糟蹋之前,不会被别的人欺负。” 丁凝从善如流,乖巧的要命:“昭哥哥——” 周世昭一个激灵,只觉得周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 娘的,这小娘们有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抑情 “昭哥哥, 你们的头头到底是哪个呀!?” “昭哥哥,你难道就是这群人的头头么!” “哇, 昭哥哥,你的手臂好粗呀, 比我两条胳膊加起来都粗!” 周世昭听着身边这只小麻雀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终于有点后悔了。 好好地,他招惹她干什么! 不就因为她长得好看点么, 没想到光长得好看了, 却是个话痨。 等丁凝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周世昭恶向胆边生,露出一个邪笑:“昭哥哥还有比这里更粗的, 你想不想看?” 山下她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知道羞耻的,周世昭摆明了是要让她知道自己也是个坏男人, 不料她眨眨眼,咧嘴一笑, 伸手就往他下半身指:“我知道呀,这里嘛——” 周世昭居然跟着老脸一红。 这个小丫头, 还要不要脸了! 然后, 他就听到她说:“昭哥哥,你的腿也好粗呀, 比你两条胳膊加起来都粗!你是怎么长的这么粗壮的呀!” 周世昭:怎么觉得自己反被她调戏了。 丁凝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不再纠结他的身材, 认真的问:“昭哥哥, 你知道谁是这里的头头吗!?” 这会儿还没到放饭的时候, 头头也不在这边。 周世昭换了个坐姿,很好奇:“小丫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谁是这里的头儿!?” 丁凝环视一周,扫了扫那些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子,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如今我们被抓过来,就像是昭哥哥你说的,免不得被糟蹋!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这样的山贼团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我这样的姿色,必然是被送给头头的,若是是在免不得被糟蹋一趟,我总得祈祷自己遇到一个不那么差劲的头头吧” 周世昭一直都自诩粗人,也不喜欢扭扭捏捏不洒脱的女人,但是眼前这一只他发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丫头。”周世昭摸着下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她:“你想的挺开的啊。” 丁凝漂亮的小脸一下子皱了下来,看起来可怜极了:“看的不开又怎么样难道去死么我娘说,我是很不容易才生出来的,若是轻易寻死,就是最大的不孝。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除非除非” 周世昭一看,心道不好:“诶诶诶!说归说,你哭什么!”他往周围看了看:“我告诉你,这里没人会心疼你,也没人会哄你,给老子收回去!” 丁凝扬起小脑袋:“昭哥哥,若是我是在受不住,又或者在这里遭遇什么不测,被毁尸灭迹,你一定要认出我啊!等我家人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哪具尸体是我的”她想了想,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大臂的位置:“我小时候曾经摔断过手臂,听说小时候断过骨肉,就算重新长好了也会有痕迹,嗯好像在这里”她认真找伤口的样子,让周世昭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明明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招人疼。 周世昭暗自叹了一口气。娘的,算他倒霉了! 耐着性子坐回她身边,周世昭将她巴巴找伤口的脑袋转了回来:“行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别说的有些没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里都是些流寇,从西南过来的,树倒猢狲散,哪儿来的什么头头,都是靠拳头说话,现在这个所谓的老大,也不过是暂时的老大,谁知道接下来会有谁不服气!?至于你们这边,都是渴了一阵子的恶狼,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你这种姿色的,谁想独占都不能服众,不过嘛”周世昭哼笑一声:“他们会不会一起上就不知道了,你” “你你你哭什么哭——收啊!” 周世昭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这丫头两只眼睛里头仿佛蓄了水袋似的,用力一挤就掉金豆豆。 他来这里也不是来逗姑娘的,眼看着她收不住了,周世昭准备撤退。 “昭哥哥。”丁凝落寞的喊了他一声。 周世昭一个激灵:“又干什么” 丁凝抱成一团,小声道:“我刚才本来不怕的,你一说,我就怕了,你能不能给我讲点别的,等我不那么害怕了你再走!?” 周世昭将脸别向一边,伸手抹了一把,这才把无奈的神情给摸下去。 得,一个小姑娘被抓到这里,已经十分可怜了。 “你想听什么。” 丁凝想了想,笑道:“你也跟我讲讲你小时候呀,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又或者你也有哪里受过伤。你跟我讲这些,我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啧,真是个怪姑娘。 “我跟你说完这个就走了啊,你老实点!” 丁凝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周世昭还从来没跟人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本来就是粗生粗养,小时候打架受伤的事情多了去了,一样一样说肯定说不完,他索性就挑了些刻骨铭心的,伤的比较重的说了些。 丁凝这次很守信,认真听故事,没有出任何幺蛾子,周世昭见她没了害怕的神色,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是非之地,简直是是非之地。 秦泽领了救人的指令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丁荃。如今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又避免了大张旗鼓,自然是不用她再去担心。 可是秦泽怎么都没想到得是,白氏竟然快他一步,已经派了丁荃和卫旋一起去打探。 “我们预估大约有三个位置是他们会出现的地方,阿荃和她的师兄卫旋会一一去打探,大人不必担心。” 秦泽脸色一沉,低声道:“阿荃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你让她去打探!?” 白氏笑了起来:“秦大人——”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我教出来的弟子,没有弱女子。还是秦大人在怀疑我的能力!?” 秦泽不想在这里跟她做无谓的争执,如今要立刻找到丁荃才是! “秦大人!”白氏叫住秦泽:“不知秦大人忽然出面处理这件事情,究竟是受谁所托!?” 秦泽一愣:“白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白氏笑了笑:“秦大人看起来很着急,应该也没有时间来想这个问题。不如就等这件事情结束了,秦大人有空想起来的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秦泽咬咬牙,带着人马离开了医馆去找丁荃和卫旋。 现在看来,两人应该已经出去有一段时间,秦泽虽然着急,但也不是急的毫无头绪,他冷静的思索了一下,开始总结山匪出现的几个位置。 现在天色还没暗下来,丁荃和卫旋应该不会穿着夜行衣走动,他们此刻应该是在蛰伏,如果他预估的没错,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别的转机,只要找到他们,就不会出很大的问题。 另一头,容烁正在向宸王妃辞行。 “此次出来已经耽误了太久,家中也着急,再加上马上就是新年,容烁总该回到家中。实在不便在此久留。” 宸王妃惊讶不假,但是想一想,容烁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劳烦少国公与我们走一趟,已经是不易了,少国公说得对,信国公与夫人一定十分思念亲儿,盼着少国公回家。” 其实容烁这样的身份,还有很多的考虑,好比新的一年里会在朝中占据什么样的地位,会不会被重用,才华能不能被发挥,穆国公府那边会不会趁着容烁不在盛京城又动什么手脚。 权术争斗,局势都是瞬息万变。 容烁如今已经是身份尊贵的少国公,姑姑是得宠的皇后,理应为家中人助力才对。 宸王妃想了想,没有多做挽留,反而叮嘱了几句,让他路上小心。 容烁由始至终深色都淡淡的,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等到和宸王妃辞行了,容烁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他们现在住的,还是丁永隽以前的宅子,容烁没什么挑剔的,就选了一个比较清幽的院子,也不晓得是不是那丫头从前住过的院子。 闵星跟在容烁身边,有些不确定:“公子,我们真的即刻出发回京!?” 容烁点点头:“祝嬷嬷那边,宸王妃应该会给出一个解释,倒不必担心。” 容烁双手负在身后,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闵星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东西——若是他没记错,那是太后赏赐的一块血玉吊坠。 容烁拿到那块血玉吊坠,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开心,尤其是最近,越发的沉默寡言。 闵星经过短暂的陈思之后,还是道:“公子,请恕属下多言,公子此次回京,需要与丁姑娘道别吗!?” 容烁摩挲血玉的手指一僵,全然不动作了。 这变化虽然细小,闵星却看在眼里,暗自叹息。 “不必。我与她本就没什么关系。”容烁的语气堪称寡淡,并没有之前对待定四姑娘的那种紧张。 前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闵星转过头,微微皱眉:“前头怎么了!?” 容烁有点心烦意乱,或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往前头走去:“去看看。” 祝嬷嬷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脚都有些发软,宸王妃吓了一跳,赶紧找人请大夫,这才惹出一片惊动。 “祝嬷嬷,你这是怎么了!?”祝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宸王妃难免着紧一些。 祝嬷嬷摇摇头:“无妨,这回,老奴怕是也没有命回京了。若是丁家福女真的出了事,老奴也只能一命赔一命向太后交差了” 容烁还没走过来的步子猛的一僵。 “谁出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一更 丁荃此刻很兴奋! 自从行头被秦泽没收之后, 她在庄子里头时时刻刻被限制,实在是难得痛快,今天是个大好的机会,可以一展拳脚! 两人根据白氏给的地图,抵达了第一个探测地点的窝点处。丁荃摸出地图铺在地上, 和卫旋开始分析:“师兄你看,这里是一处山泉水留下来的溪流,水不深,在这里安营扎在会比较安全方便,所以会是第一个预测地点。接下来的两个都是顺着这个水源往上的, 现在比较麻烦的是, 我们不能确定到底有几个团伙,或许根本不是一伙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顺着水源找肯定没错,既然是这样的话, 师父预估的三个地点就不好说了。” 比起营救丁凝, 卫旋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丁荃的身上,他不放心道:“你不要出谋划策, 让我来,还有,若是有打斗,你切莫跑上去跟人家拼命, 咱们此行目的是救出四姑娘, 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 丁荃几乎是用鼻子哼气儿:“师兄, 不是我好斗,是今日这个场面,打斗在所难免,不过你说的对,救出阿凝才是首要的。啧,你不要管我了,咱们还是先看看怎么打探,后面又要用什么战术。” 卫旋还是不放心:“那这样,你留在这里,我去打探,一个人行动另一个人留下,也方便后面的汇合,若是我们失散了就不好了。” 丁荃有点着急生气了——卫旋这样子有些优柔寡断,她觉得跟这个师兄有点不对头。 “就这么决定了!”卫旋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地图的位置我已经记下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师兄!师兄!”丁荃急得不行——说好了一起想办法的呀,你现在一个人跑掉算怎么回事儿! 可是卫旋一点也不想她亲自去找,二话不说就往第一个目的地走,丁荃心急如焚,又怕卫旋太过固执,在这里闹出动静打草惊蛇,料想卫旋应该是先打探不动手,她这才按捺住性子,准备等他回来之后按着一起商量,而非他一个人做决策。 可是这一等,几乎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卫旋虽然没有专攻轻功,但是以他的脚力,不可能在打探的事情上耽误这么多时间。 难道师兄发现了阿凝,情急之下就先动手了!? 可是这周围完全没有动静啊。 所有的等待都是一个渐渐变焦虑的过程。丁荃的性子本来就急,这会儿更是受不了了,起身就要去找大师兄卫旋。 就在这时候,微弱的风声从身后传来,丁荃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发出了警告——有人靠近! 她反手就准备将来人给擒住,没想来人似乎非常清楚她的路数,反将她按在地上死死擒住。 “别动!” 丁凝被抓来的当天,除了一开始和周世昭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她见到了这个小团伙的头头。 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嗯比起周世昭要稍微更高大一些,但是颜值就远远赶不上了,两相对比之下,周世昭简直是高大俊朗。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这个头头也回来了 大块头老大回来之后,丁凝瞧见一边堆了好多的野味,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白天应该是这个老大带着手下去找食物了,回来之后,食物也归这个老大管着,非常时期,掌握着能活命的资源的人,就是老大。 一群手下开始帮忙架火堆。 丁凝往边上抽了抽,还是没看到周世昭。她顺便看了一下其他人,咦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这个昭哥哥怎么看怎么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啊。现在已经晚了,纵然丁凝再怎么沉着冷静,也不得不考虑到自己失踪太久母亲会不会担心。 “桃竹,过来。” 哭了一天的桃竹眼睛就像是两颗大核桃,通红通红的,声音也沙哑:“姑娘” “过来!”丁凝皱起眉头,桃竹这才凑了过去,丁凝跟她咬了一阵耳朵,桃竹的肿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 “这这样不好吧!” 丁凝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兵行险招你懂不懂!” 桃竹下巴打颤:“可可姑娘您要是这么干传出去了多不好啊” 丁凝一点不在乎:“比命都没了还糟糕么!” 桃竹犹犹豫豫的咬嘴唇:“可是可是若是姑娘您的名声坏了,奴婢也不要活了” 丁凝小脸一沉:“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回头我就让他们折腾你!” 桃竹更委屈了,默默地点点头。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她真的说不出口啊! 开饭的时候,周世昭终于出现了! 丁凝一看到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这个人不愚蠢嘛,干活的时候溜走,吃饭的时候出现,很会抓重点的呀! 周世昭并没有看丁凝,更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半步没往这边走,跟着大队伍去领吃的。不得不说的是,即便天色黑暗,他在人群里还是很扎眼。丁凝也说不上别的,就是觉得这个周世昭打扮俗气,语气粗鄙,但是眼角眉梢就是透着一股子非山匪和流寇的气质。 食物很快分给了众人,所谓暖饱思欲,这群山匪们吃着吃着,就望向了瑟缩在一边的女人们。 沿途逃难本就辛苦,这些男人们想开荤了。 不是丁凝自视甚高,因为她清楚地察觉到,大块头头头的目光在她们这群女人堆里扫了一眼之后,精准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哼,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下一刻,就听到大块头头头指着丁凝这边:“把那个妞给老子带过来!” 白天被刀疤打过的带着浓重的讨好意味主动过来抓人。 丁凝挺直了小腰板儿,已经有了全套的计划。 桃竹又哭了:“姑娘您” 丁凝脸上写满了:我不怕! 角落里,周世昭啃了一口干粮,默默地看着丁凝勇敢的小样子。 就在刀疤脸伸手抓丁凝的时候,头头随手捡了个石头砸向刀疤脸:“不是她!边上那个!肿眼睛!” 桃竹:! 刀疤:? 丁凝:? 刀疤脸不敢耽误,手的方向一转,就把桃竹提走了。 桃竹的神色惊恐万分,像一只被烫熟了的小鸡似的动都不敢动。 丁凝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老大眼神不太好吧。” 她竟然被桃竹给比下去了!? 怎么办,感觉自己输了! 丁凝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了一个扼腕叹息的样子。 周世昭看不下去,猛一个咳嗽。 干粮卡在喉咙里了。 这个丫头,真是傻子吧。 大块头看着桃竹,露出了恶心的笑容:“老子就喜欢看哭哭啼啼的女人,你越哭,老子越兴奋,过来!陪老子喝酒!” 桃竹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大块头果然兴奋,抓过她就要灌酒。 桃竹泪眼盈眶看向丁凝,丁凝脑子一转,飞快的给她提示——你上也一样啊!机会难得!不要错过啊! 桃竹的眼神里写满了拒绝。 丁凝回给她一个凶狠的眼神。 在场的人,大概也只有周世昭看出了这主仆二人不显山不漏水的交流痕迹。 他心中疑惑——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丁凝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刚才和桃竹交代过自己的计划,桃竹啊,你要努力啊! 大块头手里的酒杯倒满了,桃竹被丁凝盯着,终于一狠心,对着大块头露出了一个弱弱的微笑。 大块头楞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 喜欢!太喜欢了!哭的梨花带雨,对自己又惊又怕的女人,简直是最好的催发药剂!大块头猛地灌了一口酒,桃竹忽然道:“大c大王让奴婢为您倒酒吧。” 虽说桃竹是丫头,但是好歹是华氏精挑细选的,一把好嗓子十分勾人,大块头立马把酒杯递给她:“哈哈哈哈,老子喜欢!” 何止是大块头喜欢,下面的人也很喜欢好吗! 就在大块头选走桃竹之后,不少人把目光都盯向了丁凝——老大挑剩下的,岂不是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 想想就很刺激啊! 桃竹很快倒好了酒,小碎步走到大块头面前,乖巧的把酒递给他。 就是现在! 丁凝的心都要急肿了——你倒是快啊! 桃竹刷的一下又哭了。 她她她她做不到啊 大概是这里的气氛太过热烈,没有人注意到,正有好几拨人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的嘶吼声从女人堆里传出来。 “不——”丁凝伸出手来,大喊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炮仗似的冲了出去,直奔大块头手里的酒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丁凝夺过大块头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土陶杯子摔了个粉碎,酒液很快渗入泥土里! 丁凝转过身,冲上前去将呆滞的桃竹双肩握住,一顿猛药:“妹妹,你清醒一点!你不能这么做!”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二更 大块头愣了好一会儿, 扭过头看看身边的手下,又看看丁凝:“这娘们儿哪里来的。” 丁凝转身就冲到大块头面前, 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大王,有人要谋害您!” 大块头伸手挠挠头:“你c你说啥!?” 丁凝一双眼睛瞬间盈泪, 看的大块头一阵激动。 哎哟喂, 这个哭起来更好看!比刚才那个好看多了! “大王,我们本是山下商贾之女, 可是在家中却十分不受宠, 总是被欺负,这才跟着情郎跑了出来,没想到才刚走出城, 就被您的人抓了来。我们姐妹本就是求一个安稳的生活,跟着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我们姐妹虽然是被抓来这里的, 可是这里的人对我们都是以礼相待。原本小女很好奇,为何这些山匪这样的有规矩, 知道看到了您, 小女才终于明白了!” 大块头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被一个长得十分好看, 打扮得体满身贵气的女人这样吹捧, 没有男人会不开心的。丁凝说他顶天立地的时候, 他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说他说一不二的时候, 他就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说到最后,他有一丝丝的期待:“哦!?那你说说看。” 丁凝声情并茂:“大王您生的高大威猛,更像个英勇的将军,行军的人向来都讲究军纪严明,服从首领,他们这么听话,都是因为您是他们的头头呀!” 大块头果真笑了。 娘的,抢个劫还真抢到了个宝,这丫头长得好看,嘴巴也甜,身子嘿嘿,也长得不错。若是留在身边,这一路都会不一样。 不过大块头到底还没被冲昏头脑,很快思考到了她话中的重点:“你刚才说有人要谋害我,这是什么意思!?” 人群里,周世昭咯噔一声,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丁凝猛地转过身,带着一副大义灭亲的表情指向了人群中:“就是他——” 开玩笑,这种罪名谁担待得起,一个个被烫着似的飞快躲开丁凝的指向,人群四散开来,最后就剩下一个盘腿坐在人群中,还没来得及动的周世昭愣愣的看着这头 什c什么情况 丁凝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大王他就是小女的情郎,小女早已经委身于他,原本以为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不求大富大贵,最起码不会有人欺负我,没想到刚出城,我和妹妹被带来这里,他非但不救我们还还说要混进来,趁机取代您的位置!” 周世昭:什么玩意儿!? 大块头立刻向周世昭投去了敌意,他眯起眼睛:“你我的确没见过,你不是我的人!” 周世昭立马跳起来:“大哥,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啊!她,她是故意的!她是在耍阴谋诡计!我根本不认识他!” “负心人——”丁凝的演技大爆发,哭的撕心裂肺。 她转过头抱住大块头的大腿:“大王,我和这个负心人虽然相识不久,可是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他他的背后有一条小臂长的刀疤,他的屁股上还有个胎记,这些都是”她抽空羞涩了一下:“都是我们亲密的证据。”又义愤填膺起来,“大王若是不信,扒了他自能证明!小女小女已经委身于他,本该向着他的,可是他如此没有担当,竟然要一个女人下毒来谋害您,借此撺掇取代你的位置,即便我只是个女子,也绝对做不出来!” 她猛地指向刚才被打翻的酒:“这杯酒里已经下了毒,若是你们谁不信,趴在这里舔一口就是!” 傻了么,谁要舔! 丁凝这一番话,成功的让在座的男人们对她的兴趣打了个对折——他娘的,原来是被玩过的女人,还以为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呢,没意思! 至于大块头,此刻已经完全将周世昭当做了敌人。 流寇的规矩就是这样,谁最强,谁有资源谁就是老大,在真正的找到底盘栖息之前,谁都稳不住所有人,随时都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想坐上大哥的位置,所以丁凝的这番控诉,有理有据,十分合理。 周世昭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白天,这个女人还可怜兮兮的说什么——昭哥哥,你说些你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我就不怕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这个女人演技精湛,趁人不备套取信任简直玩转自如,太可怕了! 丁凝的三言两语,成功的挑起了这个小团伙的内斗。 大块头玩女人的兴致早就没了,他面露凶相,慢慢的站起来,身后一众跟班也将两个女人推开,凶神恶煞的跟在老大的身边。 周世昭气归气,可是让人无奈的是,那个小丫头还说对了,他的确是来端了这个窝点,篡位当老大的。 小丫头不过是帮他加快了进程,所以当对方显示出敌意的时候,周世昭也不再扭捏,单手撑地跳起来活动手腕,笑容中透着狠厉。 不过是一场死斗,没什么好怕的。 “别伤害他——”丁凝大呼一声,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周世昭面前。 周世昭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低声警告:“丫头,戏演完了就滚一边去,老子没说过不打女人。” 丁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神情里满满的都是痛心疾首:“昭哥,我相信大王是个讲道理的人,咱们把话说开了,从此以后诚信跟着大王不好吗!” 丁凝的演技征服了全场,上午还欺负过她的刀疤这会儿忍不住了:“小娘子!你别傻了,你这个情郎今儿个跑不掉!” “是啊小娘子,你不如跟了我吧!” “哈哈是啊,我保证比你那个情郎强!哪儿哪儿都强!” 丁凝恍若未闻,颤抖着小下巴:“昭哥” 周世昭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偏偏他还笑着,只是语气比刚才更冷了:“昭哥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就好好听。” 丁凝一下子就蔫儿了,小幅度的点点头,乖乖的蹲到一边,像一只观战的小兔子。 周世昭双手抱拳,再没有什么掩饰:“罗老大,我知道你在西南那边混得好,可这里不是你的窝,道上规矩,实力说话。” 原来大块头叫罗老大。 丁凝缩在一边,握着小拳头正准备开口,周世昭立马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这语气,真像是在训小媳妇。 男人之间的斗殴都是一触即发的,尤其是这样的道上较量,更是一场激烈的搏斗。 大块头仗着自己比周世昭更加高大,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周世昭长得也高大,可是他出手极快,明明打架讲究一个时机,先动手的人往往会露出破绽,没想到他出手快准狠,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把罗老大放倒一回! 几个手下看出周世昭不是个好惹的货色,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不敢贸然上前。 罗老大也蒙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厉害! 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这一次更是主动攻击,没想周世昭看似出手随意,实则招招狠毒,攻击的全是致命部位,罗老大几个回合,又吃了苦头。 丁凝觉得,自己预估可能有点错误——糟了,只想到让他们内斗两败俱伤,可是没考虑这实力根本是悬殊啊! 大块头长这么大居然是个绣花枕头!她对他很失望! 仿佛感觉到了周世昭充满挑衅和警告的眼神,丁凝立马换队站,欢呼鼓掌:“昭哥,你真厉害!” 周世昭此刻只觉得冷笑都是在浪费表情! 然而丁凝的欢呼声惹怒了罗老大,眼看着这个前一刻还在控诉情郎的女人现在倒戈相向,他想都没想,趁着所有人不备,猛地冲向丁凝:“臭娘们儿——” 周世昭原本就生丁凝的气,这会儿根本没来得及去救,只是下意识的大喊一声“小心!” 大块头冲过来很快,丁凝也愣住了。 电光火石间,一条长鞭自暗处舞出,精准无误的缠上了罗老大的手腕,只见一个纤细灵活的身影一跃而出,也没怎么用力,竟然将罗老大的手带着跟她走,罗老大没料到有高手出招,径直接被摔在地上,滚了一身泥。 丁荃利索收鞭,稳稳落地:“哪儿来的腌臜货色,我的妹妹也是你能碰的!” 周世昭愣了一下——是她! 丁凝看到丁荃,兴喜若狂,可是还没等她给丁荃欢呼,眼前就跟着一黑,没了意识 罗老大今天频频遇到对手,心里气愤不已,飞快的爬起来,也不管什么江湖规矩,大喝一声:“全都上,把这些狗男女都抓起来!” 丁荃下意识的往周世昭那边退了一下,忽的,她的手臂一紧,竟然被周世昭拉了过去。 周世昭邪笑着:“小娘子,还认得我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三更 “怎么样!?怎么样!?”柳芷灵等着盼着, 终于将丫头等回来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那丫头是不是在里头吃苦了!?” 柳芷灵的丫头为难的摇摇头:“姑娘,咱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去打听了,可是听说有官兵把那里围起来了,奴婢看八成有戏!咱们这时候把消息放出去, 让旁人晓得,丁凝那个臭丫头的清白肯定就保不住了!” 柳芷灵扑出一笑,用手绢轻轻捂唇,“被那群人抓走了,活该她保不住清白!这次多亏了丁姐姐, 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丁姐姐!” 丁婉佳也没闲着, 送出去报官的书信之后,她其实一直都很忐忑, 毕竟衙门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衙门派人去围山了, 就代表那封信一定是起了作用, 现在不能浪费时机,得尽快让丁凝被山匪抓走的消息散播出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赶紧多找几个人, 叫他们将消息散出去,务必做的仔细小心些,另外,要让三叔家那边尽快知道这个消息!” “奴婢明白!” 丁婉佳兴奋的握着帕子。 因为父亲的缘故, 她和母亲都知道丁凝的母亲是个病秧子, 如果让她知道丁凝遭受了那样的委屈, 说不定一个生气就气死了! 这样,她也算是为母亲报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仇! 丁婉佳的消息放出去的很快,几乎是山上刚刚斗起来的时候,山脚下就已经围绕了不少的人,因为有流寇出没而人心惶惶的泗陵城终于被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要说丁永隽这一房,这段时间也真是泗陵城的热门话题,先是全家迁宅,放着城中的好宅子不住要去住乡下的庄子!住庄子也就算了,还闹出了和家奴吴海的那桩事,现在又闹出丁家姑娘被山匪给抓走了! 这可真是热闹了! 那山匪是什么人啊! 若非是丁家人搬出了城里的宅子去了乡下,也该看到官府发出来的榜文。 现在丁姑娘被那样的人抓去了,还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一时间流言四起,关于丁凝现状的说法层出不穷,好像是有人在匪徒窝点安了两双眼睛似的,清清楚楚。 随着丁荃的出手,现场很快得到了控制。这些匪徒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这里会有军队出现! “臭娘们!有种放了老子单挑!”罗老大被捆了丢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反抗。 “都闭嘴!老实点!”一只穿着军靴的脚狠狠地踩在了罗老大的脸上,鞋子的主人冷脸呵斥:“把他们全都带走!” 周世昭也被军队给围住了,他更聪明也更配合,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老老实实盘腿坐在地上,等到军队要将人带走的时候,他也毫无反应,一副任由别人捏圆搓扁的样子。 “丁姑娘,你没事吧!?” 军队带头的青年男人走到丁荃的面前,关切的看着她。 丁荃的脸蛋通红,不知道是刚打了架还是因为和他说话,但是能确定的是,她的语气十分的兴奋:“景源哥哥,你怎么会忽然回来!” 贺景源所在的四方驻扎军如今因为新年将至,也都得到了各自的休假,贺景源带的兄弟很多都是一起在泗陵城参军的,所以这次回来也都是一起回来的,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众人当然是义不容辞的过来帮忙剿匪。 贺景源看着丁荃的眼神十分的紧张:“真的没事!?” 丁荃摇头:“真的没事!”目光一偏,看到了与军队走向相反的一群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负着手,难为他在这样的山上走路都走得步步沉稳,和脸色一样沉。 “秦大人!” 随着丁荃的一声呼喊,贺景源也回过头望向走过来的人。 秦泽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不少的衙差。 可是今天的情况,还真是出人意料,几路人马过来,都没比过丁家四姑娘这场好戏。 先是闹得人家内乱,紧接着丁荃又杀出来,秦泽原本还在计划着要怎么做的滴水不漏,最起码不能让丁家两位姑娘出现在别人的议论里。 结果倒好,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大肆胡闹,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安慰冲动热血,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秦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丁荃是刚才准备行动的时候被贺景源找到的,现在想一想,贺景源应该是先回到了泗陵城,然后师傅告诉了他,他才赶过来。 秦泽此刻只想冷笑。 他怎么来了!? 他还来错了是吗!? “接到报案,此处有流寇。”秦泽淡淡的一句话,便不再搭理丁荃,转而望向贺景源:“这位是” 贺景源知道了秦泽的身份,这才抱拳一拜:“在下贺景源,乃四方驻扎军的先锋,今得休假回道泗陵城,得知有流寇肆虐百姓,这才带着兄弟们过来帮忙。” 秦泽面无表情道:“贺先锋一心为民铲除祸害的心情值得敬佩,但此事泗陵城县衙自然会全权处理,如今没有意外伤亡已经是万幸,可若是因为贺先锋的善做主张而打乱了我们原本的部署,造成无辜的伤亡,贺先锋怕是难辞其咎。” 即便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到秦泽的敌意了。 丁荃脑子里有十万个问好——这秦大人的心情,怎么阴晴不定的。她挠挠头,不解道:“我们不是没有报官么,怎么县衙还是有部署?” 秦泽瞥了她一眼,唇角弯出一个冷笑:“那现在是只有丁家一位姑娘被掳劫了么!?”言下之意,是别家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报官的咯? 丁荃被秦泽怼的无话可说,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可是等她转过头去找丁凝的时候,心头一沉:“呀!我妹妹呐!?” 贺景源也认得丁凝,紧张道:“方才不是还在那里么!?” 丁荃急的团团转:“对呀,刚才还在那里的!糟了糟了,我把阿凝弄丢了!三娘一定会疯的!” 贺景源也没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安抚道:“丁姑娘,你别着急,我和弟兄们一起去找一找——” 一只手忽然拎住丁荃的领子,将人提到了面前。秦泽忍无可忍道:“给我停了!” 丁荃是真的着急,阿凝刚才明明还在那里的呀! “秦大人,现在报官还来得及吗我妹妹丢了” 秦泽好气又好笑。气她的没心没肺,又笑她的傻。 “你妹妹没事,已经有人保护她了,你且回家等着就是,若是不想你的三娘有什么,最好收起你这幅慌张的样子。” 丁荃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妹妹没事!?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嘛!?” 秦泽正色起来:“阿荃,你是不是忘记不久前才跟我说过的话!?你真的要让你的妹妹大张旗鼓的被人从这里送出去,然后被旁人瞧见吗!?” 丁荃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对啊,阿凝虽然得救了,但是也得做的低调,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的确不行。 难道说秦泽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暗中把人送走了! 丁荃一拍脑门儿,对着秦泽露出了感激的表情:“秦大人,是我糊涂,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她笨拙的表达着感激,干脆一抱拳:“你对阿凝的大恩大德,阿荃铭记在心。” 秦泽的眼神总算是缓和了几分温度。 诚然,丁四会不会怎么样,已经有人比他更关心了,但是现在小傻子竟然主动将功劳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介意代为领情:“阿荃,你我的关系,不必多说一个谢字。” 细心如秦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在他喊出第一声“阿荃”的时候,一旁的贺景源已经神色不对了呢 。 此刻看着他与丁荃关系匪浅,贺景源更是陷入了某种沉默之中。 秦泽交代完了丁凝那边,也不免要操心丁荃:“时间不早了,你须得立刻离开这里。” 丁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人说的是,阿荃这就走了!” 秦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了回来,贺景源眼神里闪过讶异,似乎对秦泽这样的亲昵举动很是诧异。 秦泽完全无视贺景源,也没有打算要放人:“方才我说的话,也同样适用在你身上,还是你以为,丁四姑娘不方便让人瞧见,你就方便!?” 丁荃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弯唇一笑,很是自信:“大人不必担心,我自己可以的!” 秦泽完全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把人带到一个手下身边:“把三姑娘带上马车,按照来时的路线送回丁府。” “可是”丁荃不死心的从马车里钻出脑袋来,还没说话,已经对上了秦泽不太友善的眼神。 “再多说一个字,就烧你一件行头。” 丁荃大怒,刚要张口,秦泽微微抬起下巴,毫不掩饰的威胁。 简直过分!她又没做什么坏事! 然而天大地大,宝贝最大,丁荃心中暗暗计划着一定要早早地将东西都拿回来,十分不甘心的缩回脑袋进了马车。 贺景源跟过来,道:“就由我送丁姑娘回府吧。” 秦泽微微一抬手:“且慢。” 贺景源:“秦大人还有事!?” 秦泽朝着尚且还没清算的窝点,淡淡道:“既然贺先锋带了人来,不介意多帮帮忙,将这里清理干净吧。”秦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一笑:“本官代泗陵百姓,多谢贺大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发现端倪 万氏这一天小睡都不安稳。 杜嬷嬷看在眼里, 第一次觉得这世间的母女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应。 丁凝自从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杜嬷嬷心里没数,见到丁永隽回来之后急忙去询问, 却被丁永隽给骂了出来,说她没事找事, 丁凝好好地, 出个门怎么了!?若是因为下人疑神疑鬼影响了三夫人的病情,她们一个都逃不掉。 杜嬷嬷是万氏身边的老人, 更是丁老夫人当年钦点放在万氏身边照顾的人。 换了一般的老奴才, 必然会因为家主的态度而不服气,但在杜嬷嬷这里,丁永隽的态度等于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自此她再放心不下来了。 四姑娘可能真的出事了。 万氏申时醒过来的时候,杜嬷嬷小心翼翼的将刚熬好的汤药送了过去:“夫人, 该喝药了。” 是药三分毒,万氏也讨厌喝药, 据说从前还做姑娘的时候,喝一碗药得丁府的人轮番上阵的哄, 可现如今, 她也不过是皱皱眉头,一口喝下去, 然后好半天不说话, 一张保养得宜的脸皱的像小包子。 “杜嬷嬷, 酉生这孩子有多久没有来看我了?” 杜嬷嬷算了一下, 笑道:“那哪里是酉生公子不愿意来看夫人您啊, 分明是夫人您回回懒得出门,让四姑娘去见了他呀,夫人的心意也都让四姑娘带着,酉生公子明白的。再则,夫人您将人放在裕福寺,如今没有酉生公子,只有一个留在寺中修行的清尘大师,虽说清尘还未真正入佛门,但是规矩还是要守得。” 万氏有些落寞:“我总是觉得,十分对不住这个孩子。” 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夫人您,清尘这孩子可能早就没命了。又怎么算是对不住呢。” 万氏苦笑道:“你也说可能,最近我总是想,若不是我捡了他,换做另一个人捡了他,会不会就能好好地养着他呢。” 杜嬷嬷:“夫人——” “你别劝我。”万氏打住她:“我知道我素来想得多,可是这是我的毛病,改不掉,也不想改。这几年,我反而越发的理解三哥,有些事情,的确是做不成决绝,也做不成圆满,半死不活的拉扯着残喘度日,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了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会在意这几天吗。” 杜嬷嬷不敢多说,深怕自己说多了说错了惹得三夫人想到四姑娘,这会儿人是找不到了,至少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夫人,千言万语老奴都明白,若是您挂念酉生公子,又或者是觉得时候到了,不妨跟老爷说,老爷一定会顺着您的意思的。” “不如这样,老奴这就修书给裕福寺,您不是担心四姑娘和酉生公子的感情不够稳么,既然酉生公子必定是咱们家的四姑爷,那尽早让他们适应这个身份也好。” 万氏有些昏昏欲睡。 是汤药里面的瞌睡药发挥作用了。 这也是杜嬷嬷不得已为之的。 让她熟睡,总比清醒着受刺激好。 渐渐迷蒙的万氏点点头,含含糊糊道:“是时候让他们处一处” 房间里面安安静静,万氏规律的呼吸声慢慢的响起,杜嬷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招呼好了万氏这头,杜嬷嬷带着丫头下人退出房间等在外头,心中却像是掉了一块大石头。 老夫人当年怕并不想是这样一个结局。 可如今的局势,谁能来翻盘!? 另一头,丁永隽调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从来不管理内宅事物的他,将所有的下人叫过去,乌压压一片跪在堂前挨个审问。收到消息的华氏和苏嬷嬷赶了过来,却被管事的拦着。 管事为难道:“大夫人,您还是别过去。” 华氏停直了腰板,冷然道:“后宅一直都是我打理,没有人比本夫人更清楚这些下人的情况。”说到这里,她忽然拔高了调子,摆明了是说给坐在上首的丁永隽听:“老爷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便是,何必为难一群下人!?” 为难!? 丁永隽眼皮子一掀,冷笑了一下。 苏嬷嬷急了,扯扯华氏的袖子:“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事情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就甩脸子了呢!老爷现在瞧着正在气头上,您少说两句吧!” 华氏像是没听见,示威一般与丁永隽对视。 丁永隽怒极反笑,一边笑一边点头,猛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华氏面前,“夫人既然都主动表示这群下人你最清楚,那我很想问问夫人,到底是哪个下人往四姑娘那边传了假的消息,引人出府!?” 华氏彻底的愣住了。 但是只是一瞬,她的一颗心就又冷了。 怪不得,又是因为丁凝,又是因为万氏。 这样大张旗鼓,也就不奇怪了。 华氏的表情淡下来:“什么消息!?我并不清楚,是不是丁凝丫头又闯了什么祸!?老爷事务繁忙,还是不要太过操心,我会好好处理的。” 丁永隽气急:“你处理!?怎么处理!?是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把尸体领回来,还是让阿凝声名狼藉,你再假惺惺的维护!?” 华氏直接被丁永隽说蒙了。 什么领尸体,什么声名狼藉!? 眼看着华氏也要发火了,苏嬷嬷赶紧打圆场:“老爷,您可别冤枉夫人了,夫人这几日为了大姑娘的事情劳心劳力,都病了好久了,最近也是在后院养身子,外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呀,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丁永隽哼笑:“那方才是谁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自己最熟悉了!?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主母,有事便抱恙,无事便作威,你真以为这丁府真的没了你就不行!?” 华氏被这番话刺激的险些站不住,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丁永隽。 苏嬷嬷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冲淡此刻的气氛。 “爹!”丁婕忽然出现在大堂,越过重重下人走到丁永隽身边:“爹,阿凝那边没事了。” 丁婕的后头,是刚刚赶回府里,因为身上还穿着练装拿着武器不敢见人的丁荃。 好在她先找到了丁婕,将事情跟丁婕说了一遍,让丁婕过来稳住这边的情况。 见场面已经搞定了,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回房换衣服,假装自己没掺和过这件事情。 丁永隽也是着急了,所以才会怒火中烧,此刻听到丁婕的话,他甚至都没问丁婕是怎么知道,立刻追问道:“人呢!?人现在在哪里!?” 丁婕有些顾忌的看了母亲一眼,丁永隽却懒得浪费时间,拉着丁婕就要去书房详谈,刚走了两步,冷冷的对一众人道:“没有我的允许,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府,违者重罚!” “老爷”华氏看着女儿和丈夫,简直是一头雾水。 苏嬷嬷倒是看出来事情不简单,安抚道:“夫人,您别着急,奴才这就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丁永隽心急如焚的样子,丁婕给他倒了一杯白水:“爹,消息是阿荃告诉我的,她与秦大人相熟,听说阿凝失踪的事情,官服还是插手了,现如今,阿凝已经被秦大人的人安全的送走了,之所以没有直接回来告诉我们,不过是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阿凝出现过那里,免得惹来非议。” 丁永隽问道:“那阿凝” 丁婕会意,耐心道:“若是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让阿荃来转告了,都没事,谁都没出事,爹,您不用这么担心。若是您还不相信,想必阿凝就快回来了,到时候您亲自问就是了。倒是咱们府上这头,别秦大人好不容易为咱们遮掩了,倒是因为府上鸡犬不宁,又走漏什么风声。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爹您还是别再生气了。” 丁永隽怎么可能不生气!? “这件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丁婕竟然赞同:“这件事情,的确有蹊跷。” 丁永隽意外的看了大女儿一眼。 丁婕神情淡定道:“让爹冷静一些,是希望不要在府上营造出慌乱的氛围,就算爹您不怕这消息传出去,难道也不怕被三娘那边晓得什么。” 丁婕这个七寸打的非常精准,丁永隽猛喝了一口茶,不说话了。 丁婕继续道:“此事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女儿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丁荃跑回来说了事情的始末,丁婕还不知道原来外面的流言竟然是真的。 就从傍晚开始,城中就人心惶惶的,说是躲在城外的山匪竟然朝城内的人下手了!还有人亲眼看到富商家的马车行到城外的小路,直接连人带车的被带走了! 更有人传,那姑娘是丁家的人。 大伯那边当即放出话来,府上的姑娘都好好地,不要随意妄言,二伯一家尚且还在大伯家中做小伏低的赖着过日子,自然也囊括在里面,那所谓的出事的丁家女儿,岂不是就剩下她们这一户刚刚搬出城,极有可能在城外小路走动的丁三老爷一家!? 丁婕一开始没胡思乱想,毕竟这事情蹊跷,指不定又像是吴海事件那样,流言害人。 况且阿凝从小虽然就不老实,但是也实实在在是个有福气有运气的丫头,最关键的是她聪明,她不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有危险,她一定第一个跑掉。 所以,丁婕也愿意往好的方向想。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真的。 丁永隽很快从丁婕的分析中听出端倪:“你是说,有人在刻意的散播这件事情,大有将阿凝被绑的事情抖出来,想想” 丁婕沉声道:“若是女儿没错,不管阿凝有没有事,对方都要毁了阿凝的名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维护名声 丁婕想到的, 也是丁永隽考虑到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毒的一定要让阿凝声名狼藉!? 丁婕趁机道:“爹,若是你相信女儿,这件事情不如交给女儿去办, 反倒是爹这边,其实不宜再大动怒火。” 丁婕说的句句在理,他刚才也是气过头了,若是府中真的而有人想对阿凝不利,那须得尽快解决才对。可若是剂没找到这个人, 又将事情闹大, 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丁永隽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丁婕,最终还是松口:“阿婕, 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顿了顿,丁永隽叹了一口气:“至于你母亲那边” 丁婕微微垂首:“母亲那边, 女儿会好好处理的, 爹您不用担心。” 随着城中的流言四起,加上军队和衙差们纷纷从城外归来, 这个说法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被坐实了。 “那个丁家的姑娘真的被抓走啦!?” “啧,你方才瞧见没,那些山匪一个个生的五大三粗的,看着就不是善类, 好人家的姑娘落在他们手里了, 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们说的丁家姑娘是哪一个啊!?是不是三老爷府中那个四姑娘!?就是之前大闹公堂的那个!?” “哎哟, 听说就是那个姑娘呢!” “啧,这年头姑娘家抛头露面的,肯定是被山匪给盯上了,这才把人掳走,我看啊身子铁定是保不住咯。” 秦泽与贺景源骑马,秦泽的马匹稍微靠前,他这样一路走过,听到了不少的传话之人。 秦泽目光淡漠的看了四平一眼,四平心领神会,慢慢的退出了押送的队列,潜入了人群中。 就在这时候,靠近四淩河方向的黑色夜空忽然冲起一道火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啸的炸响。 “呀!那边有人在放烟火!” “真的是烟火!哟,是五彩焰!” 紧接着,一道一道烟火冲上暗沉的夜空,以绚烂的色彩将这片江面上的夜空点亮。 如今已经快接近新年,泗陵城的有钱家也多,不少人喜欢买一艘船,在江面上放烟火,这个时候,便是泗陵城百姓沾光的好时候了,这焰火只要放了,大家都能看,不管男女老幼,都喜欢看。 且这火焰还有划分,越是持久,越是颜色绚烂,越是花样复杂的,那就越是贵。 眼下这忽然在江面上绽放的烟火,瞬间吸引了那些来围观山匪的百姓们。 开玩笑,长得粗制滥造的山匪哪有烟火好看呀! 秦泽也被烟火吸引了。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望向江面的方向,难道 泗陵城依江而落,除了港口之外,还有很多地方都能观赏到江景,百姓们闻风而动,不由自主的往江面的那个方向靠近。一些住在江边的百姓更是有福气了,开窗就是美景。 丁凝就是在这片绚烂中醒过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走一波“我是谁,我在哪”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被江面上空的景色所吸引了。 楼船很大很华丽,连窗户也是按照欣赏江景的规格装置的,丁凝不需要多费力就能将烟火的景色看的完完整整。 烟火从五彩变成七彩,再从七彩变成绽放的花朵,一朵一朵,鲜明而又妖冶,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足以在人心之中划下一个惊艳的符号。 窗口的观赏已经渐渐不能满足丁凝了。 她提着裙子就往甲板上跑,桃竹正端着安神汤进来,一瞧见丁凝小旋风一般的往外冲,吓了一大跳:“姑娘!您慢点啊!” 丁凝向来对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好比盛京城中的雪,泗陵河上的烟火,睁眼就瞧见这些,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前一刻还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遭遇过什么。 好看!真好看! 殊不知,此刻的江岸处,也是一片热闹。 “啧,这是哪家的贵人呀,请咱们看了这么好看的烟火!这是我这几年瞧见过的最好看的烟火了!” 刚说到这里,一个大型烟火炸开,竟然在蓝黑色的天空中炸成一排工整的文字——天佑人安,长命百岁。 “带字儿哒!那个是带字儿哒!” 随着这一行字显现出来,不少人开始探究到底是谁家的贵人放了这样奢华的烟花来祈求平安。 “看起来像是丁家的姑娘啊!” “我认得她!前几日她上公堂也穿得这身衣裳!就是她!” “不是吧老兄,这你也看到得到!江上还有烟火迷雾呢,我什么都没看清楚。” “赌不赌!一百文!那个绝对是丁家四姑娘!” “哈哈,好啊,一百文!就赌船上下来的姑娘是不是丁家四姑娘!” 赌局莫名其妙的就展开了,还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看热闹的妇人们对赌局不感兴趣,倒是讨论起别的了—— “不是说丁家三老爷没什么钱么。怎么一个小女儿还有钱放这么贵的烟火啊!?” “这不是还在猜么,不一定就是丁家姑娘吧。” “我得再看看,那个瞧着挺像的,哟,我可不能让那个冤家胡乱下赌注,我得去看看!” 岸边停着一辆马车,闵星默默地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江面上那艘船的容烁,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在他看来,即便是少国公真的将人拎回去放在身边当个通房妾侍,别说是信国公,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反过来,少国公这样的身份,就算只是身边一个通房妾侍,也不会委屈到哪里去。 可这小祖宗就是不动手。 你若说是对人家无意,那又何苦做这出戏,让她在众人眼中出现在江面上,还派人混迹到岸边的人群里面制造舆论,给人家姑娘制造不在场证据呢! 明明关心的要死,却见都不见人家姑娘,找来了丫头伺候之后,直接就离开了,哪里有当初强硬的要和那姑娘共处一室的样子!? 最让闵星确定容烁对丁凝有意的,是丁凝挂在腰间的一枚玉坠子, 那玉坠子是血玉雕刻而成,很是独特,腊八的时候容烁从宫中回来曾拿在手里,后来闵星就没见过了。 如今,那坠子挂在丁姑娘身上,公子却对人家爱答不理,不碰她也不见她。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容烁盯着船头看了好一阵子,方才道:“江上风大,烟火放完了就让船靠岸,另外,告诉秦泽一声,过来接人。” 说完,容烁已经放下了车帘子,命车夫离开这里。 烟火放完了,丁凝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景中,等到江面上小风一吹的时候,她才清醒了片刻,飞快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不对啊” 桃竹简直无话可说。 姑娘您的反应也太慢了,现在才察觉到不对劲么! 丁凝终于反应过来了:“桃竹,究竟在山上的时候我在做梦,还是现在我在做梦啊”然后她就瞧见了桃竹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遂摸摸下巴给出结论:“看来此刻是在做梦不过好好地我做什么梦呢” 桃竹: 船夫已经将船靠岸了,丁凝慢慢的从自己的猜测中回到现实,然后就看到了停在岸边的马车。 “丁姑娘。” 来人是四平。 丁凝很快有了一个猜测:“是秦大人” 四平打断她:“丁姑娘,令尊已经知道姑娘被绑走的事情,姑娘虽然救回来了,但是此事依旧不适合张扬,秦大人这才出此下策,在这里演一出戏,还望丁姑娘明白令尊与秦大人的苦心,能将这场戏演下去,莫要轻看自己的名声。” 丁凝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渐渐飘走的华丽大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姑娘,请吧。” 丁凝这才回过头来,对着四平道了一声谢,钻进马车。 “真的是四姑娘!” “哈哈哈老子赢了,就说老子不可能认错那身衣裳,那就是前几日大闹公堂的丁家四姑娘!” “不是说丁姑娘被抓了么!?” “你傻啊,被谁抓了,人不就在这么,还在为家人祈福。” 彼时,丁凝窝在马车里,对桃竹的嘘寒问暖并不理会。 从开始到现在,事情发生的虽然很突然,但是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她记得当时挑起了罗老大和昭哥的内讧,当时就准备趁机溜掉的。 然后,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还没等她反应,就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人脸虽然没看到,但在那样的黑灯瞎火,她还是认得那个人得手,也记得那个人靠近时候的味道。 当初知道他身份尊贵的时候,她曾见过他掌中厚茧,与他的身份极其不搭,这才留意。 他身上还有一股很淡的清香,不晓得是用什么香料熏的衣服,她曾与他亲密接触过,所以记得这个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丁凝的小脑瓜转了一圈,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是她发梦臆想,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他出现过。 第二,他的确出现过,只是不想露脸。 这样分析了一下,丁凝宁愿相信第二个。 若是第二个,她能想出很多正当理由,也能接受。 若是第一个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他呢!想想就很可怕! 只是眼下周围的人似乎都不愿意提他,仿佛是心照不宣的要将这个人抹去,丁凝只当做自己也不知道,只字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示好 丁凝顺利回家的时候, 丁荃的脖子都快探得两丈长了。 “阿凝凝!”丁荃飞奔出去,一个熊抱抱住丁凝:“你吓死人啦!” 丁凝被她撞得五脏剧震, 好气又好笑:“放开啊啊啊!” 丁荃眼眶刷的红了,还有点后怕:“你到底怎么搞的嘛!怎么被那群人抓走了!你赶紧去见见爹, 大家都为你急疯了!” 丁凝当然知道好歹, 连连点头:“你也别哭啦,什么事都没有, 等有时间咱们出去吃一顿压压惊!” 丁荃这才哼哼:“你以为你逃得掉这一顿嘛!” 丁凝笑嘻嘻的进去了, 丁荃正准备跟着进去,忽然被叫住。 “四平!?”丁荃认出他来,是秦泽的人。 四平淡淡道:“丁姑娘, 秦大人那边有些事情想对你说,还请丁姑娘随属下走一趟。” 啊?还有什么事啊, 阿凝不是都回来了嘛。 四平似乎看出了丁荃的疑惑,赶紧道:“是秦大人看出来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 但是又不确定,大人不好冒然与丁老爷说, 所以想与姑娘商量商量。” 丁荃这才回过神来, 没错没错,阿凝这次忽然出门, 又遇到这些事情的确是很可疑。 难道又有人在害阿凝!? “我这就与你去!” 衙门后院, 秦泽准备了好些瓜果, 一边还放了一个小包袱, 一边喝茶一边等人来。 “秦大人!”远远地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呼声和有力的小跑声, 秦泽愣了一下,无奈苦笑。 明明人来之前还在想着要怎么跟她算算景源哥哥这笔账,可是一听到她的声音,瞧着她虎虎生威的模样,便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秦大人,听四平说事情还有蹊跷,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丁荃当之无愧的行走的小旋风,人都还没落座坐稳,话已经问出来了。 秦泽淡定的看着放在唇边的茶杯飘起来的袅袅雾气随着她的到来歪了一下,又慢慢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载着茶香徐徐上升,整个人像是没听到丁荃的话似的,优哉游哉的转了个方向,不理她。 诶!? 丁荃一腔热血碰了个冷板凳,觉得有点茫然。 “秦大人!?” 她伸手在他面前挥挥——你理理我啊! 秦泽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蠢货,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你叫我什么,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他因为生气,话说的有点硬。 丁荃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试探道:“淮c淮清哥哥?” 秦泽一点都不开心。 他冷笑了一下:“我倒是不知,这个称呼让阿荃你这么难以启齿。”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为称呼生气!简直不能更奇怪了! 丁荃掰着手指头:“秦淮清哥哥,我我就是太熟悉这个称呼,须知这样的称呼对女儿家来说,太过于亲昵了,你你少年有成,又是盛京人士,生的一表人才,我实话告诉你吧,自你上任那一天起,不少姑娘都将你奉作了梦中情郎呢!” 秦泽点点头:“这个我晓得,后来少国公出现之后,就取代了这个位置,所以我现在并不是什么别的姑娘们的梦中情郎,你还想说什么!?” “我”丁荃无话可说。她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这样亲昵的称呼,若是真的喊出来被别人听到,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该如何是好!?她又没有觊觎秦大人的意思,这个锅不能背! 秦泽的表情慢慢的淡下来,已经看不出喜怒了。 “罢了,这个暂且不提。” “我自以为与阿荃你投缘,所以当做一个知心好友来相处,如今你的妹妹被人算计,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帮你查了些线索,你将这些线索带回去,若是不想家中的亲人再被同样的手段欺负,最好懂得斩草除根。” 丁荃愣了一下,又问了一遍:“你你查的?” 秦泽拿出一封书信,书信外面的信封没有写任何东西,信封也是开口的。 他将书信递到她面前:“你将里面的东西看完,回去告诉你父亲。他会处理的。” 丁荃拿起信封左右看了看,还是很茫然:“若是单纯的猜测也就罢了,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头绪,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父亲呢?我这个人有时候嘴巴笨,我怕我说不清楚,不如我直接” “若是不想我将你的行头全部烧光,就认真的看完上头的内容,然后告诉你父亲。若是你父亲问你这线索是哪里来的,你便说是你自己查到的。”秦泽的语气很硬,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左右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与你走得近,你就说是你自己查到的。” 丁荃现在听这种威胁的话已经快要听得没有知觉了。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用这个威胁她。 可是丁荃的心里总是有些怪怪的。 毕竟这次威胁她的原因,好像藏着什么别的用意,她脑子乱乱的,一时之间想不太明白。 “那那我多看几次”她小心地将书信收下,终于赔了一个无害的笑脸,“淮清哥哥,阿荃十分感谢你为我们一家做的事情,你一定会是个好官。那个你晓得我能打,也比一般的姑娘有力气,若是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出力的,直接招呼一声就行!丁荃义不容辞!” 秦泽觉得,她可真是个能左右人情绪的小妖精。 在她笑嘻嘻的保证中,秦泽将小包袱拿过来递给她。 丁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这也是线索吗!?” 秦泽是第一次送姑娘东西,难得的紧张了,只能靠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这份不自然:“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丁荃好奇的打开,一身火红的骑马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不上秦泽还坐在面前,她双手将衣服拿起来,兴奋地转了个圈圈:“好看!” 秦泽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明明只想短暂的看一眼,却活生生的被那明媚的不像话的笑容迷得移不开眼了。 兴奋过头的丁荃很快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秦泽:“这也是给我的!?” 秦泽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了:“之前为你保存的那件骑马装,下人不小心弄坏了,我既然是为你保存,自然也应该保证这些物件的完善,这一件——赔你的。” 丁荃怔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到秦泽面前:“你怎么不早说啊,坏的是不是衣摆那个位置,有一道这么大的口子?” 她特别认真的比了一个长度。 秦泽的笑容僵了一下:“大c大概吧。” “哎呀你弄错了,那个地方之前就破过了,一定是我后来穿的时候又弄破了没注意到!”她竟然有些愧疚,将骑马装好好地放回去了:“秦大人,让你破费真的不好意思,其实我那件衣裳很便宜的,你这个” 她可不瞎。 且不说料子用的极好,她还发现这骑马装是可以卸下里面棉衣部分的,差不多春秋冬都可以穿,做工精致款式新颖小巧,腰带上还绣了看起来像镀金的小圆石花纹,与她那件旧的价格上铁定是天壤之别,她不能坑他。 秦泽若是有武功,手里的杯子早就捏成粉了。 看起来,他得换一种方式和这个蠢货沟通了。 秦大人露出一个微笑,一口白牙竟显得阴森:“我实话说了吧,你的那件旧的,是被我烧了。” “烧了!?”丁荃的声音拔高一个调子:“你c你烧了!?” 秦泽慢慢放下杯子:“需要我与你细数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已经被你违背多少次了!?你倒霉,次次都被我发现,我若是不拿出些行动来,岂不是显得很没有面子!?” 丁荃怒火中烧:“那你也不能烧我衣服呀!你你你你,你居然真的会烧!”还以为那只是个善意的威胁。 秦泽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不过,你勇救亲妹的举动,令我对你刮目相看,你这一身武功,的确还挺有用处的。所以这才赔了你一件。没想丁姑娘性格如此高洁,既然丁姑娘实在不想要,那就” “就什么就!”丁荃瞪大眼睛,恨不能一口吃了他,用力一指衣裳:“这个,我的了!” 秦泽眼观鼻,鼻观心:“哦,随便。” 丁荃觉得自己的怒气像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与此同时,她又很担心:“你c你还会烧我的东西吗!?” 秦泽又笑了:“你说呢!?” 丁荃欲哭无泪:“你c你也太过分啦!” 秦泽:“若是丁姑娘遵守与我的诺言,我何必做这些!?你以为动不动赔一件东西很有趣么。” 丁荃委屈的不得了,但转念一想,只要她不做过分的事情,他就没资格动她的东西! 哼,动了也好,他要赔新的! “我走啦!”丁荃抱起新衣裳,气势汹汹的转身就走。 “喂。”秦泽淡淡的喊她。 “又做什么!”丁荃猛地转身,尽量显得自己很威武。 秦泽看也不看她,随手一指另一个方向:“大门在那边。” 丁荃真的火了:“我c我喜欢翻墙!”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真的身轻如燕的翻墙走了。 围观了自家公子讨好姑娘全过程的正安觉得很蛋疼。 公子的用意,他一个男人都看得出来。 不错,现在他们手上的确是有线索了,完全可以找丁老爷来商量。结果公子舍近求远,硬是要先告诉丁三姑娘,再让丁三姑娘去传达消息,还让她说是自己查到的。 做这些,无非是让丁三姑娘在丁老爷面前更出彩一些。 自上次丁四出事,秦泽就看出来丁荃在家中不怎么受重视。 他这是在帮着她出头呢。 可惜啊,遇上这么个傻姑娘,不懂得公子的用心,连送一件新衣裳都送的剑拔弩张的。 正安摇摇头,讨姑娘欢心讨成这样,真是独一份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顺藤摸瓜 丁凝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中, 安了丁永隽的一颗心,也不免招来一顿骂。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跑到那里去了!?” 丁凝扣扣手指,顾左右而言他:“是女儿贪玩,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爹, 我肚子有点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也是,被抓走到现在,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不饿才怪。 “四姑娘!”杜嬷嬷闻声而来, 老泪纵横,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丁凝神色一紧:“我娘” 丁永隽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娘会担心吗!还好你回来的及时, 过去见你母亲吧。” 看来是并没有惊动到母亲那里 丁凝松了一口气,跟丁永隽打了招呼, 提着裙子就跑了。跑到前厅门口的时候, 碰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华氏,丁凝停下脚步微微点头:“大娘。” 华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下次小心些,免得又让你父亲发疯。” 丁凝不知道回什么也不想回什么,装作听懂了, 赶紧告退。 华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丁永隽一眼, 仿佛是在嘲笑他之前大动干戈的样子。 丁永隽什么都没说, 转身去书房了。 华氏的笑容绷不住,拳头紧紧握起来,也愤然回房。 丁凝进房间的时候拉着杜嬷嬷问了问自己的模样,杜嬷嬷笑着点点头,示意她没有任何问题,她这才进了房间与母亲问好。 万氏一觉醒来,精神还有些恍惚的样子,丁凝凑到她身边低声喊她:“娘,你醒啦!?” 万氏转眼看着她,笑了起来:“今儿去哪里玩了?整日都没有看到你。”说着,看了一眼窗外,讶异道:“都这么晚了。” 丁凝笑嘻嘻的:“娘,我今日去江上看烟火了,可好看了!” 万氏:“这么早就开始放烟火了?” 丁凝:“是啊,不晓得是哪家的贵人,出手阔绰,让我们都捡了个大便宜,我一时看的忘记时间,这才回来晚了,娘不要怪我。” 万氏轻笑起来:“说得像是我怪了你你下次就能忍着不看似的。” 丁凝吐吐舌头,一脸心虚。 万氏打量了她一眼,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阿凝,马上就是过年了,娘娘想将清尘接到庄子上来住,一来他一个人也不会孤苦伶仃,二来”万氏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总是跳跳脱脱的,现在年关将近,杜嬷嬷和我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有个人看着你,我也放心。” 丁凝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好呀,那女儿明天就去接清尘!” 万氏一直在小心的观察丁凝。 见她完全没有不悦,这才笑了出来:“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他好歹算是半个俗家弟子,也有规矩要守,不必着急。” 丁凝连连点头:“放心吧娘,清尘那边我去接。” 夜里,万氏请来了丁永隽,将想把清尘请到家里来的想法说给他听。 丁永隽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万氏也不着急,自顾自道:“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彼此都熟悉,清尘这个孩子很靠得住,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我想将阿凝许配给清尘,我也不强求清尘入赘,只要他待阿凝好,往后的日子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丁永隽终于开口道:“阿凝呢!?她是怎么想的!?” 万氏笑了笑:“她与清尘的感情的确是好,但是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不过阿凝这个孩子似乎还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即便现在不是男女之情,好好处一处,应当没有问题的。” 丁永隽心中憋着话,但是看着万氏一心为丁凝打算的表情,还是将心中的话压了下来,改为安慰:“既然决定了,稍后我就让下人去准备。不过阿芙,感情的事情不要勉强,若是他们二人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我自己心里有数。”万氏淡淡的打断了丁永隽的话,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口吻太过强硬,这才笑了笑:“三哥,唯有阿凝的事情,我想” 丁永隽轻轻抱住她:“我知道,阿凝的事情,除了你之外谁也做不了主,不过你也不要太操心,阿凝看似顽皮,实则懂事的很,你若是因此累坏身子就不好了。 万氏摇摇头:“我没事。” 丁凝今天真是经历了极其惊险的一天。 她一直都是这样,突发的事件永远吓不到她,但是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就会一个人缩起来,越想越害怕。 杜嬷嬷给她送热汤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杜嬷嬷心疼的放下汤碗,坐到床边抱住她:“姑娘,您受苦了。” 丁凝没敢说自己在山上都做过些什么。毕竟挑拨离间是个下册,她又急着逃跑,现在想一想,若是没有成功或者直接被迁怒,下场一定很惨,即便真的成功了,再被那个昭哥抓住,名声就不要想要了。 杜嬷嬷不知道丁凝纯粹的是为山上的事情后怕,以为她这样神不守舍的样子和夫人说的话有关,忍不住安慰道:“姑娘,老奴知道您一贯的孝顺,从不忤逆夫人的意思,终身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您一定会顺着夫人。只是这对女子来说,成亲也是一生的大事,若是你与清尘实在是不适合做夫妻,您一定要跟夫人说明白。” 丁凝皱皱眉头:“我之前不过是猜测,没想到娘真的准备将我与清尘配做一对啊。” 杜嬷嬷认真起来:“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丁凝无所谓的笑笑:“我?我都好啊,只要对方是个心善孝顺之人,对我和母亲都好嗯,最重要的是不拈花惹草,我都可以呀!” 杜嬷嬷怔了一下,小心的试探道:“姑娘,老奴虽然是个婆子,去也是从姑娘那个年纪走过来的,您这个时候,心中难道就没有几个思慕的郎君!?” 丁凝一脸疑惑:“思慕的郎君!?” 杜嬷嬷干脆说明白:“您不要跟老奴打马虎眼,那个陈家的公子,老奴可是听到了些风声的,也就是夫人足不出户,不晓得事情罢了。” 丁凝恍然:“哦——你说子朝哥哥呀,嬷嬷你不提他我都快把他给忘了。嗯嗯,子朝哥哥是个不错的人,不过我和他无缘无分,也说不上是思慕。” 杜嬷嬷反倒不懂了。 不对啊,之前明明听说四姑娘十分关心那个陈家公子的事情,整日子朝哥哥子朝哥哥挂在嘴巴上,似乎还和柳家姑娘吃过味儿,都是为了这个陈家公子,怎么一转眼,就表现出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老了,不懂现在的小姑娘是怎么想的了!? 丁凝直接结束了话题:“杜嬷嬷,您就别操心了,我像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么!其实其实我对清尘感情也十分深厚,男女之情总会变成一家人的亲情,我与他直接跨过那个坎儿,像亲人一样处着不好么!”不等杜嬷嬷再多说什么,丁凝已经回复如常,笑嘻嘻的推着她 出门:“已经很晚了,我喝完汤洗漱一下就休息了,嬷嬷您也早点休息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明日还要早起去接清尘呢!” 丁嬷嬷被推出来,万般无奈。 一个二个都是心里藏事儿的主,真是愁死人了。 夜深了,但是丁婕的房间还灯火通明。 她放下丁荃给她的信封,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丁荃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大姐给主意。 她回来之后才从林竹那里听说,因为阿凝的事情,爹和大娘竟然发生了争执,大娘其实也是因为大姐之前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平日里对大家也是挺好的,丁荃左思右想,决定把信封给大姐,大姐本就聪慧,处事也比她更周全,将阿凝的这件事情解决了,缓和一下爹和大娘之间的关系也好。 丁婕的脸色不算好看。 秦泽也是个观察入微的狠角色,从他得知丁凝被抓,再到流言四起的时候,就已经去追查消息的源头,竟真的让他盯上了几个可疑的人,当场二话不说,以助长山匪声威疑为山匪同党为由直接抓了起来,关在牢里。 最凑巧的是,那些人里头,刚好有一人的字迹与向衙门投递书信的人字迹相同。 这就非常奇怪了。 唯一的解释是,这个人报案是为了惊动衙门,私底下传话,是希望在衙门救人的时候,让更多人知道丁家姑娘真的落到了山匪窝子,继而毁了她的名声。 唯一的问题是,秦泽查到的人,其实是这次西南受灾流落到这里的灾民。 换句话说,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想要支使实在是太容易了。在加上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是谁支使他们。 不过要将这些人揪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丁婕将信纸揉成一团,笑容中带上几分冷冽:“看来,我们得为秦大人备一份大礼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反杀 柳芷灵和丁婉佳觉得她们的算盘打得有点乱了。 流寇是全都被抓住了, 但是怎么丁凝的事情完全没有被传开!? 更有甚者,她们还听说丁凝根本没有被抓走, 而是在江面上看烟火。 那烟火她们也瞧见了,又大又好看。可c可怎么就成了丁凝放的了!? 这事情扑朔迷离, 根本弄不清楚哪方是真的哪方是假的。这个主意主要是柳芷灵想的, 为的不过是讨好丁婉佳,只因为丁婉佳曾经在她们这些小姐妹的聚会中透露过宸王妃宴席的事情, 更好死不死的将容烁这个名字带了进去, 柳芷灵这么千方百计的讨好,其实就是希望丁婉佳能将她当做一个好姐妹,混一个出席的名额。 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婉佳姐姐。”柳芷灵自己不方便去丁永隽那边打探消息,只能来问丁婉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丁婉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 柳芷灵没达到目的, 反倒被骂了,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想了想,鼓足勇气建议道:“婉佳姐姐, 我可以保证丁凝那个小贱人肯定是被抓走了!一定是他们用了什么阴谋诡计给隐瞒了!我看那个江上的事情一定是掩人耳目, 丁家的人向来都是这样狡猾,您可千万不能被骗了!” 丁婉佳:“现在还能怎么样, 没能抓那个小贱人一个现形, 功夫都白费了!” 柳芷灵眼珠子一动, 开始献计:“婉佳姐姐, 若是丁凝真的被抓走了, 你觉得她会被怎么样!?” 丁婉佳:“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理了理袖子:“那一日下山的人里面,有不少是女子,我打听过了,被抓上山,除了被那些山匪侮辱的,就是用来打骂出气,帮着干一些活儿。那些被折磨的女子,根本不像个人样,可惜这些人里面,就是没有那个小贱人!” 柳芷灵眸子一动:“你怎么就知道,丁凝能好端端的回来!?说不定她是被偷偷地带走的。” 丁婉佳的眸子一眯:“你什么意思!?” 柳芷灵:“婉佳姐姐,你与丁家三房那边好歹是亲戚,亲戚之间走动一下十分正常,为何不借此机会,去看看丁凝那丫头到底怎么样了呢!说不定她被折腾的更惨,所以你三叔才将人偷偷借走!咱们这次是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让她吃了亏,如果她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咱们可不能让那边的人轻轻松松就给掩盖下来!” 丁婉佳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识是,去打探一下?” 柳芷灵点头:“若是那小贱人走运没有被怎么样,咱们也只能再想办法,但只要她非完璧,我们就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死也要将事情闹大!那小贱人就是最好的铁证,你三叔那边再掩饰都没用!” 丁婉佳的心跳渐渐加快:“我我们怎么办好!?” 柳芷灵莞尔一笑:“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确定那小贱人的状况。” 丁凝被救回来的第三天上午,丁荃匆匆茫茫的从外面回到庄子,一路往丁婕那里跑:“大姐!我打听到了!那些山匪根本”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卡住了。 丁荃看着那位几乎没有来串过门子的堂姐丁婉佳,差点没一跟头栽到地上。 丁婉佳对丁荃风风火火的性子也算是很了解了,这会儿她眸子一动,望向丁婕:“阿婕,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一早,丁婉佳就过来了,还送了不少的礼物,说是之前听到有关于丁凝的流言,虽然分了家,但是到底是一个丁姓,所以父亲丁永善让她来私底下问问,若是有什么误会,也该早点说清楚。 丁婕四两拨千斤的应付着,简直滴水不漏,问起丁凝,一句不在府里出去玩了就打发了。 丁婉佳正在发愁不知道怎么继续深入挖掘消息的时候,丁荃就回来了。 丁婉佳这会儿咬住不放了:“阿荃去打听山匪的事情了!?” 丁婕终于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一眼丁荃,似乎想让她赶紧离开。 丁荃也慌忙点头,转身就要走。 “站住!”丁婉佳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兴奋,板着脸拦住丁荃,“阿荃,你告诉我,你出去做什么了?” 虽然来往不多,但是丁婉佳也知道丁荃的性子和丁婕完全不一样。丁婕就是个啃不动的石头,说话做事难以有破绽,但是丁荃就不一样了,自小冲动莽撞,凭着一股气性做事,对付这样的人,简直太容易了。 丁荃果然有些慌了,不断地望向丁婕。 丁婕也走过来了:“婉佳姐姐,此事——” “阿婕!”如果说刚才丁婉佳是苦于找不到突破口无法施威,那此刻就是一个最好的扭转局势的端口:“阿婕,你觉得堂姐是一个无事生非的人嘛!?若非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何苦来问你们这些!?难道你们觉得,我希望我们丁家的姑娘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一直都很稳当的丁婕脸色微微一白,仿佛是被丁婉佳给问住了。 丁婉佳趁着丁婕出现破绽的机会,立马又转向丁荃:“阿荃!我再问你,你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丁荃慌了手脚:“我我我出去” 丁婉佳:“你刚才说山匪,你是不是去打听那些被抓的山匪被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是不是外面的流言是真的!?阿凝是不是真的被山匪怎么样了,所以你们才这么关心山匪的下场!” “不是!” “不是!” 这一次是丁婕和丁荃异口同声,可是这个反应更像是一种慌乱的掩饰,丁婉佳的眸子里全是兴奋,偏偏又不能将这种兴奋表现的太明显,硬生生的扭曲成一种怪异的愤怒表情。 “你们两个还想骗我!”丁婉佳:“外面的留言都是真的是不是!阿凝现在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 丁荃一把拉住丁婉佳:“婉佳姐姐!不行啊,阿凝真的不在家啊!您就别再问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丁婉佳单干肯定干不过丁荃的,她今天危险的慎重,丫头都留在外面没带进来,这会儿被丁荃拦着,气得不行,心中也越发笃定丁凝是出事了:“阿荃,你简直糊涂!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们以为这样遮掩着瞒着就有用吗!你们这是在害阿凝!你们会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即便你们能为她抱保住暂时的清白,甚至找一个好人家,你们以为局不会穿帮了吗!” 丁婕走了过来帮着丁荃一起拦着:“婉佳姐姐,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是你听错了,根本没人说什么山匪的事情,若你今天是来探望我们这些姐妹,我们无任欢迎,但若是来提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恕阿婕无话可说!” 丁荃更是一副懊恼的样子躲在丁婕的身后,深怕自己再多说话露馅似的。 丁婉佳和她们折腾了一阵子,也乏了,猛地撤了手,失望的看着她们:“阿婕,阿荃,我就问你们一句话,问完了我绝对不会再多说一句!我们是一家人,也是一条血脉的亲姐妹,我不会害你们。” 丁婕的眼神有些不确定:“姐姐想问什么!?” 丁婉佳:“阿凝到底是不是出事了!?她被欺负了!?” 丁婕和丁荃对视一眼,纷纷望向别处,不作回答。 丁婉佳已经完全确定了。她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外面说得都是真的。你们真是糊涂!”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一直等到丁婉佳离开,丁荃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恢复正常,她从丁婕的身后探出脑袋望向丁婉佳离开的方向:“大姐,真的是她嘛!?” 丁婕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慌乱!? 她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袖子,淡淡道:“也只能是她了。” 丁荃来劲儿了:“她真的会继续折腾么!” 丁婕:“你以为呢!?” 丁荃有点不确定:“可是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厚道啊” 丁婕轻笑一下,眼神里透着漠然:“阿荃,你且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惩恶之心不可无。若是她点到即止不在闹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都会在这里止步,接下来她会有什么后果,都是自己作孽的结果。” 丁荃讷讷的听着,没反应过来。 丁婕转过头来,带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秦大人那边,可都说通了!?” 丁荃挠挠头:“我与他说了,他竟然说这没什么,小事一桩。” “小事一桩!?”丁婕意外地挑眉。这件事情,怕不是什么小事吧。 这个秦大人,还真是为了佳人毫无原则。 丁荃:“嗯,他说若能惩治背后元凶,采用非常手段也是情有可原的。” 得了消息的丁婉佳飞快的回到了府里,等在府里的柳芷灵兴奋的打听结果。 “婉佳姐姐,怎么样了!?” 丁婉佳兴奋的双目放光:“没错,丁凝肯定是被山匪给糟蹋了,我今天见了丁婕和丁荃,两个人的样子都怪怪的!可惜没看到丁凝,否则的话” “还否则什么!这回决计跑不掉了!” 柳芷灵:“婉佳姐姐,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些山匪还没有被处置!” 丁婉佳:“这话怎么说!?” 柳芷灵笑笑:“婉佳姐姐,这次你可以给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了!” 接近年关,秦泽这头刚刚处理完了一堆要送到太守那边的公文,这一头的衙门就闹腾起来了。 有人来告状。 击鼓鸣冤的声音恨不能将整个衙门都震碎,正安捧着秦泽的官服过来的时候,有些感慨:“这些日子简直没有太平日子,这地方官可真不好当。” 秦泽慢条斯理的穿上官服,淡淡一笑:“今日应当不是什么难题,是一场闹剧。” 丁婉佳一身素衣,神情肃穆。 “这丁家的姑娘都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闹上公堂!” “这丁家的姑娘,都没一个消停的。” “八成又是有好戏看了!” “诶你们听说没,之前抓下山好多山匪流寇,还有不少山下人家的姑娘,虽然现在都回家了,但是听说里头还有丁家的姑娘!说不定今儿个和这件事情有关呢!” 秦泽上了公堂,丁婉佳直挺挺的跪在堂下,姿态很是强硬,因为尚未出阁,所以脸上还遮着面纱。 秦泽神色淡淡的:“堂下何人,何事击鼓鸣冤。” 丁婉佳是来告状的,告的就是日前从山上抓下来的那群流寇山匪。 丁婉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那些犯人至今还没有得到应有的罪名,但是在他们肆虐于此的期间,却有不少女子被他们欺负,这些女子可能一生都毁在了这一刻,但是官服至今都不作为,所以她要状告那些山匪侮辱良家女子,按照大靖的律法立即判罪!一来是杀鸡儆猴,给那些妄图对女子下手的歹人们一个提醒,二来,也是还那些女子一个公道。 丁婉佳这次出面,不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是站在良家女子的离场,要为这些良家女子讨一个公道。这个角度就十分的高尚了。 大靖的律法随着国力渐强,也一同日益完善,按照律法,侮辱良家女子,严重者要施以宫刑。 但事实是,若真有哪家的女子被侮辱了,真正的做法是努力的将女子嫁给那个侮辱她的人。否则,即便是讨回了公道,那些女子往后也不要想嫁一个好人家了,今生今世都要背负一个污名。 丁婉佳的做法很委婉,一来她是站在一群人的角度,而非个人角度,二来,她所提出的罪名又是女子深恶痛绝却又不好自己说出口的;她的这个做法也很聪明,即便不针对任何人,也总有人能把事情的根源牵扯到丁家身上——你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为何要趟这摊浑水!?再结合之前的流言,很容易就想到丁家有姑娘被欺负了是真的,丁婉佳作为好姐妹,愤愤不平前来为自己的姐妹讨一个公道。 等到那些匪徒真的被处决了,丁婉佳算是为女子发声,维护女子尊严的典范,更是维护亲妹的好姐姐。至于外界会不会说她此地无银,根本是推自己的姐妹下火海毁名声,那就不重要了,因为丁婉佳从头到尾都没有扯到过自家姐妹,全都是外人猜测。 最重要的是,被抓走的那个人又不是她。 消息传了出去,不过短短片刻,公堂外面就围绕了不少人看热闹。 丁婉佳有备而来,句句铿锵,仿佛要将秦泽说得无力还口,非立刻处决匪徒不能平民愤。 “大人,民女要说的话已经足够清楚了,难道大人还要继续姑息养奸,让这群恶人还有逍遥法外的机会吗!” 秦泽沉默了一下,道:“丁婉佳,不日前逮捕的山匪每一个都是罪大恶极,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即便你今日不来告状,他们也一样难逃法网,但若你一定要以欺辱良家女子的罪名来给他们的定罪,总得要有足够的人证物证。” 秦泽一席话,看似随意,却给众人提了一个醒——不错,这些山匪被抓了,他们一路烧伤抢掠的罪名根本跑不掉,可是丁婉佳偏偏要多此一举的来加一条罪名,催促秦泽尽快审判这些犯人。 丁婉佳一时之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 秦泽倒是不急不缓,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建议:“本官绝不会姑息所有的犯人,但本官也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抛开他们原有的罪名不谈,若你一定要将他们定罪,最起码要拿出你的证据来。” 丁婉佳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秦泽会跟她玩这一手! 不管秦泽是不是配合了三叔他们帮忙转移丁凝,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她拿出证据来。 丁婉佳短暂的犹豫之后,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似的,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直视秦泽:“当日上山营救的人里头就有衙门的人,到底有多少人人证,秦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话语多了几分挑衅,摆明了就是在暗指秦泽维护丁凝。 秦泽听到这话,当真觉得好笑,这个丁婉佳,脑子是糊涂了吗? “本官的意思,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你要告状,就得有证人。只要你能证明那些匪徒真的对谁做出了禽兽之事,本官绝不姑息!” 这句话像是一个刺激,丁婉佳猛地就沉不住气了:“大人何必这样咄咄逼人!难道女儿家的名声在大人的眼里看着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就在这时,公堂外一个妇人缓缓开口:“这位姑娘,若是你真的看重女子的名节,又何故要在此将一群已经罪责难逃的山匪们身上再加一条罪名!?依老妇看,你这不是在惩治罪人,而是在拉一群无辜的姑娘下水,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姑娘既然知道此事事关一个女儿家的名声,还是三思而行,不要胡言乱语。” “我并未胡言乱语!”丁婉佳彻底的沉不住气了:“大人要人证,好!我就给大人一个人证,山匪侮辱的,正是民女的堂妹丁凝!阿凝自脱险之后,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如今更是避不见人,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能为她负责!?” 丁婉佳一席话,惹得公堂上一阵哄闹—— “竟然真的是丁三老爷的那位千金!?” “就是前几日闹上公堂的人!?” 丁婉佳:“若是大人不信,就请大人将阿凝与山匪们传到堂上来辨认!” 秦泽的脸色一沉,不作言语。 这个丁婉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丁婉佳已经忍不住了,她本来没想把自己的目的暴露的这么明确,可是秦泽不按照规矩来,她也只能打乱原有的计划。 丁凝已经被欺辱,这个机会千载难得! “去庄子上将四姑娘接过来!”丁婉佳转身对下人吩咐道。 事到如今,丁婉佳已经有点将人逼上梁山的味道了,秦泽身为县老爷,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是不得不当堂对质了。 他沉声对丁婉佳道:“丁姑娘,此事事关女儿家名节,丁姑娘当真想好了!?” 丁婉佳毫不相让:“大人!民女只希望在一切得到证实之后,大人能还给受害之人一个公道!可是眼下看大人迟迟不肯传唤犯人,难道还百姓一个公道真的这么难么!?” 秦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太好看”这个词来形容了。 他对正安道:“传,作案流寇。” 正安一脸担忧:“大人” “传!”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家丁慌张的跑回来,对丁永善道:“老爷,听说大姑娘闹上公堂了,好像是因为之前山匪的事情。” 丁永善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掉了:“你说什么!?大姑娘上公堂?!” “外面的人都在说,说大姑娘上公堂状告山匪流寇去了” “这个混账!”丁永善猛一拍桌子,“备马!” 犯人被带上了公堂,一共来的有十个人,全都带着手铐脚镣。 据说看押重犯的时候,都是不可以让他们大量到牢里的地形样貌的,怕的就是他们想办法传消息出去,引人来救。所以这些重刑犯,都是带着头套。 罗老大还横着,知道自己到了县太爷面前,还在满口喷粪:“狗官,有种放了老子,老子打得你跪下来叫爹!” 一个衙役上去,手中的木棍照着痛穴就是一顿乱揍,“公堂之上不得无礼!” 罗老大疼的一直闷哼,总算消停了一下。 大汉身上的恶臭让丁婉佳觉得恶心,但是她的心情却止不住的雀跃。 “大人,丁家姑娘带到。” 秦泽目光沉沉的:“传——” 没多久,丁凝就在丁荃和丁婕的带领下上了公堂。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错愕,好像不太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反观丁荃和丁婕,都神色淡然,好像一点也没有担心和害怕。 丁婉佳适时地开口了:“大人,人都在这里了,还请大人能够公正严明,为民做主。” 秦泽微微一摆手,正安给衙役们使了个颜色,衙役将大汉们脸上的头套全都摘了。 重见光明的山匪们一个个都眯起眼睛。 丁婉佳兴奋地望向丁凝:“阿凝!还不拿下你的面纱!” 丁婕忽然挡在丁荃面前,“婉佳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丁婉佳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错过时机。 她索性自己冲上去,伸手就要去抓丁凝的面纱:“丁婕!你以为你这就是在帮阿凝吗!现在阿凝必须要指正这些禽兽!还她一个公道!” 丁荃眼疾手快,一把将丁婉佳推开,委屈道:“堂姐!你在胡说八道谢什么呀!什么指正什么禽兽,什么公道!?你是不是疯了!?” 丁荃那一下不仅把丁婉佳推开了,还把她的面纱给撤掉了! 丁婉佳就这样在公堂上露出了自己姣好的容颜。 谁料就在这时候,罗老大盯着丁婉佳,竟然愣住了。 “小娘子” 丁婉佳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罗老大对着自己喊话。 然而,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罗老大哪怕手脚被束缚着,还是扑上来抱住丁婉佳的脚:“娘子!好娘子!咱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在山上你都跟我拜堂了,救救我!救救我!你把我救出去,我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啊娘子!” 丁婉佳立马发出杀猪般的尖叫:“把他扯开!把他扯开啊——” 丁家的家丁见状,冲上来就要维护主子,一声惊堂木响,秦泽冷声道:“无关人等,入堂内一步,按律用刑!” 一句话,将丁家家奴拦在了外面。 丁婉佳哭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滚开!滚开!” 可是罗老大那么大一只,化作狗皮膏药的时候也非常的可怕,难得他生的五大三粗,竟然哭的委屈可怜,“娘子我真错了,我只要出去了肯定细心革面,我一定好好对你我求你救我出去救我出去吧” 秦泽冷声道:“罗强,面前的这个女子,你认得!?” 罗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人,小人人认罪了,这姑娘是小人当天掳上山的。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强占了她,小人愿意负责,小人愿意啊” “你含血喷人——”丁婉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被反咬一口:“我c我什么时候被你抓上山了!你你胡说!”她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抓丁凝:“是她!你抓得人是她!染指的人也是她!” “阿凝!”丁婕想去阻拦,没想丁婉佳此刻已经有些癫狂了,想也不想的推开了丁婕,一把扯掉丁凝的面纱,“你看清楚!是她!是她!” 罗老大就在丁凝的脸上扫了一眼,越发痛哭起来:“娘子我知道我是个山匪没有前途可是我自己睡过的女人,我心里还没数吗你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我罗强还分得清楚” 丁凝瞪大眼睛,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你说谁毛都没长齐” “阿凝!” “放肆!” 丁婕一把将丁凝拉回来,秦泽也出声呵斥。 秦泽望向剩下的山匪,冷声道:“本官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到底有没有抓丁家的姑娘上山!?” 当晚跟在罗老大身边的刀疤脸颤颤巍巍道:“我我们是抓了不少姑娘,可是也没来得及把她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丁家的姑娘我不知道,但但是确实有个姑娘长得跟这位姑娘很像” 这位姑娘,指的就是丁婉佳了。 “啊——”丁婉佳抱着头尖叫起来:“你你们冤枉我!你们冤枉我!” 一个气没提上来,晕了。 丁永善闻讯赶来的时候,案子审了一半被迫中止。 丁婉佳被抬到后面抢救,丁永善有心训斥丁婕等人,却在秦泽这里得知,从一开始,就是丁婉佳主动闹事,人也都是丁婉佳叫出来的。并没有其他人主动闹事。 终于弄清楚情况的丁凝这会儿也配合的极好,“大伯,大人说的对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叫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婉佳姐姐怎么了!?” 至于丁婕和丁荃,更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好像之前丁婉佳根本没去找她们似的。 总之就是一个态度,丁婉佳莫名其妙的就闹起来了,非要说阿凝曾经被山匪捉走,自己被山匪认出来了,就晕了。 同一时刻,罗老大等人被重新带到了牢房。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们没有戴头套,一个个进了牢房之后,安静如鸡的缩在一边。 牢房的另一头,周世昭坐在干草上,边上摆着刚刚上上来的鸡肉和美酒,一手鸡腿一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刚刚演完戏的弱鸡。 啪。 随意啃了几口的鸡腿被丢在一边,周世昭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对送人进来的狱卒笑道:“怎么样,表现还满意吧。” 狱卒会意一笑:“大人让小人传话,今儿多谢昭爷。稍后一定好好向昭爷赔罪兼道谢。” 周世昭哼笑一声,又去抓另外一只鸡腿。 就在几日前还带着兄弟们风光无限的罗老大,此刻像一只小鸡仔似的,惊恐的看着对面愉快吃鸡的周世昭,浑身上下被揍的疼痛还未消除。 “昭c昭爷,咱们是不是真的能出去啊?” 罗老大乖巧的发问。 周世昭看也不看他,冷冷道:“从今往后,带着脑子,记着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门儿清,别的地方不敢保证,这个地方,你们暂时是进不来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老泪纵横,纷纷上前狗腿捏肩捶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误会 丁婉佳最终是父亲丁永善出面给带走的, 走的时候,丁永善对秦泽千万个抱歉,一直表示丁婉佳不懂事给秦泽添了麻烦,秦泽全程都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是在他不经意的提起公堂上的事情的手, 丁永善立马就沉下脸来,郑重无比的表示——公堂上的那些匪徒已经是穷途末路,自然是不择手段的拉人下水,信不得! 此外,丁永善还专门送上了一只木盒子, 希望秦泽能将这件事情澄清一下。 正安打开盒子, 看了一眼自家公子。 这里面,放的是满满一沓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用这些钱买自己女儿的一个名声, 在丁永善看来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可惜了,秦泽的眼神里不带一丝贪婪, 一本正经的将银票还了回去。 “丁员外爱女之心, 本官十分能体会,本官也很愿意相信丁姑娘是无辜的, 这件事情本官会给丁家一个清白,丁大人为了爱女能如此慷慨,想必也不介意在接下来的赈灾捐饷之中多出一份力,这些银票若是能用在此事上, 我想对挽回丁家的名誉也大有好好处。” 原本贿赂就不是什么好事。 丁永善活到这个年纪, 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的后辈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坚持将银票留下:“大人此言差矣, 大人秉公执法,为泗陵城百姓谋福利,我等作为城中百姓,理应出一份力,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心仪,赈灾之事,丁某人定然会倾力相助!” 秦泽也看出来丁永善是没脸把钱拿回去,只能给这个钱安一个很好的名头,最起码听起来不像是贿赂就对了。 他淡淡一笑,点头道:“既然丁老爷有如此善心,本官也应该支持丁老爷,这一部分钱,本官会帮丁老爷记在善人册上,届时赈灾有功,朝廷一定会论功行赏。” 还论功行赏,丁永善现在只想遮丑! 本来希望秦泽能出面把这个事情理清楚,可是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想趟这摊子浑水了,再加上丁婉佳那么一闹,早就被看戏的人传了出去,现在外面的人只怕都在说丁婉佳自己被欺负,不甘心想要惩治匪徒,竟然假借自己妹妹的名义来告状,拖自己的妹妹下水,简直用心歹毒! 再加上又有人表示那天的确是在江面上看到了放烟火祈福的丁凝,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被盖棺定论了。 丁婉佳,实实在在的作死了一回。 眼看着大伯接走了眼睛都哭红还在努力装晕的丁婉佳,丁荃这才察觉她们的小队伍找了一个人,扭头望向丁婕:“大姐,阿凝怎么不见了!” 丁婕揉了揉额角,疲惫的摇头:“若不是今日派人盯着她,她早就溜出去了,眼下麻烦解决了,她自然还是开溜了。” 丁荃大惊道:“还敢乱跑!要是再出什么事情我可不管她了!” 丁婕无奈一笑:“派人跟着呢,是去裕福寺,听说要将那个清尘接到府里来。” 丁荃张大嘴巴:“接到府里来!?他可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这会儿就决定要来了!?” “谁要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丁婕眉梢一挑,就瞧见一身官服的秦泽慢慢走了过来。 丁婕正准备对秦泽行礼,秦泽赶紧制止:“丁姑娘不必多礼。” 丁荃见到秦泽,心里也是一万个感激。 “秦大人!”她感激的时候,喊人也喊得格外的殷勤,还暂时忘记了上次的不欢而散。 丁婕瞧了一眼丁荃,轻咳一声:“我方才好像将手帕落在后院,秦大人,方不方便让我去找一找!?”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格外的容易,秦泽面露感激,大方的让开一个位置:“丁姑娘请。” “大姐!”丁荃从两人身边蹭出一颗脑袋来,眼神里面挤满了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激动:“你东西掉了,让秦大人帮你一起找吧!经过此次的事情,果然衬的秦大人是个热心助人,爱民如子的好官!”她还冲秦泽眨眨眼:“秦大人,是吧!” 丁婕嘴角一僵,失望的移开目光。她不该帮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的。 秦泽脸上的微笑也在丁荃这幅拉郎配的表现中带上了一丝骂人的味道。 丁婕:“今日忙了大半天,我也累了,倒是你,蹦蹦跳跳的显得很有精神,不如你去帮我找找吧。”丁婕转向秦泽:“想来舍妹对府衙的后院不是很熟悉,有劳秦大人为她引个路,丁婕先行告退。” “诶诶”丁荃看着丁婕快步离开的背影,担忧的对秦泽说:“大姐好像不太舒服。” 秦泽冷笑着盯她,微微倾身,幽幽道:“那丁姑娘有没有看出来,我也不太舒服!?” 秦泽凑的有些近了,大抵是因为他今日做了一件对她们好的事情,她忽然觉得秦泽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英俊不凡,再加上这样凑近,竟然有几分脸热,还有几分结巴:“你你你c你哪里不c不舒服?” 秦泽直言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方才是在做什么!?” 丁荃:“我我我c我没做什么啊” 秦泽笑而不语,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丁荃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往后跳开:“我我我这个人虽然生的不聪明,可是也不是瞎子。淮清哥哥,你是不是对我大姐有好感!?” 秦泽笑:若是可以,他真想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把“好感”两个字给吃进去。 丁荃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一语中的,立马来了精神:“我可不是胡说,这次的这个主意是我大姐出的,你是晓得的,本来我以为你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我大姐是大娘一手带大的,只是因为我大姐比较低调,不喜欢和人攀比,否则就说她的琴技,足够响彻泗陵城,你是个文官,和我大姐这样的最相配!我明白的!” 她说着,又嘿嘿一笑:“先时你送我衣裳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奇怪的,现在我全都明白了!” 秦泽已经懒得和她纠缠了,“你明白什么!?” 她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用一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道:“你是想收买我吧!嘿嘿,将我讨好了,自然会给你和大姐制造机会,淮清哥哥,我可有哪个字说的不对!?” 秦泽这才慢慢的收起笑容,冷漠的看着她:“还找不找手帕了?” 丁荃的话头被打住了,愣了愣:“找啊。” 秦泽抬抬下巴:“园子就在前头,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说完,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淮清哥哥!?秦大人!?秦公子!?”丁荃连连呼唤,可是秦泽走的十分决绝,多一眼都不看她。 丁荃感觉到秦泽好像有什么不高兴,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肯定没说错!”丁凝抱着一杯茶坐在清尘的房间里,兴致浓厚的八卦:“那个秦大人连这种事情都能配合,说他对我二姐没什么我才不信呢!清尘,你说他们有戏么。” 清尘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手中的念珠一颗一颗过,闻言缓缓睁眼,笑道:“那你希望他们有什么吗?” 丁凝一脸的不在乎:“他们有没有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在这里做这些猜测,又有什么用!?” 丁凝笑容一僵,有些尴尬:“我我就是随便说说嘛。” 清尘心中苦笑一下,语气却依旧轻松淡定:“你今日的话好像格外的多。” 何止是话,连态度也亲昵很多。 丁凝眼神动了动,夸张的反问:“有c有吗!?” 清尘目光澄澈的看着她:“你说呢!?” 丁凝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诶,不对啊,你怎么还没收拾好啊,咱们今日就下山了。你放心,主持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主持也同意了。”她索性放下杯子,准备帮他收拾,“你的东西多么!?其实也不用带那么多,娘都帮你准备好了!你放心,咱们新的庄子可大了,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清尘看着她热火朝天收拾的样子,眼中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的喜悦。 其实阿凝比她想象的更聪明,又或者说,她永远能先人一步想到对方所想,但凡是她想要维护的人,就可以抛开自己的一切去维护和照顾,哪怕超越亲情,涉足到更亲密的感情,只要是她愿意的,她都能做得到。 丁凝对他的东西也很熟悉,收拾到一半,发现清尘正看着自己,遂弯唇一笑:“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呀,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出力嘛!” 清尘这才加深了笑容:“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日的裙子很衬你,很好看。” 丁凝张口就道:“那我以后一定多穿,让你日日都觉得好看!” 清尘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些发愣,半晌才道:“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消失 “公子, 阿凝姑娘已经下山了。” 闵星回到马车边上回报。 容烁坐在马车里,沉默无声。 闵星犹豫了一下, 道:“需要属下护送丁姑娘回府吗?” 容烁这才开口:“不是有人同行么,不必操心了。” 顿了一下, 他才道:“先回去吧。” 秦泽解决了丁凝的事情之后, 第一时间就向祝嬷嬷给了答复,同时也向容烁告知了这件事情。 容烁得知此事连祝嬷嬷也插手之后, 起先是有些以外的, 但是想一想,那小丫头能讨得太后欢心,祝嬷嬷护着也是理所应当, 没什么好奇怪的。 闵星轻咳一声,询问道:“那公子, 咱们之前定下的启程日子,是否还要如期启程!?” 容烁:“不急, 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弄清楚。” 算起来, 这是清尘第一次到府内小住。毕竟从万氏回府之后没多久, 他就被送到了裕福寺,一住就是好多年。如今虽然尚未正式出家, 但这模样看起来怎么都是个和尚, 实在是有些奇怪。 如今庄子上正在改建, 请了不少的工人每日走动, 丁永隽未免闲杂人等惊扰了家人, 便将所有人先搬迁到了王富之前的庄子,以便于剩下两个庄子的改建。饶是如此,清尘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可是清尘不愧是修行多年的人,不管旁人怎么看他,他都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清尘不在意,丁凝更不会在意旁人怎么想。 万氏已经为清尘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见到清尘的时候十分的开心:“酉生,过来!” 清尘坐到万氏身边:“夫人。” 万氏欣喜的拉着他说了好多话,也问了不少寺里的事情,有些其实万氏都知道,只是这个时候更想与这孩子说说话,清尘我事无巨细的都回答了,很有耐心。 万氏握住他的手,“外头太冷,杜嬷嬷,拿个手炉过来。” 杜嬷嬷早就准备好了,将暖和的手炉塞到了清晨的手里。清尘身上的衣裳很单薄,身上也都凉凉的,万氏护着他的手,温声道:“既然来到这里,就当做自己的家,不必拘束,知道吗?” 清尘淡淡一笑:“多谢夫人。” 万氏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丁凝笑着凑过来,半蹲在万氏面前:“娘,清尘已经来了,要住好些日子呢,你害怕他没时间与你说话么,我先带他去房间瞧一瞧,看看还缺什么,然后再去添置,你也歇着。” 万氏这才没有再留着清尘说话,将一切交给丁凝去安排。 阿凝看起来十分的期待清尘回来,不仅房间是她准备的,不少出家人习惯的装置摆设,都是她偷偷准备好的,拉着清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丁凝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这里不是裕福寺,但是不能让你住着不舒坦是不是。你若是需要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的。” 清尘点点头:“辛苦你了。” 丁凝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辛苦的。” 清尘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丁凝哼哼:“怕你客气!” 清尘还准备说什么,忽然发现外面有一颗脑袋扫来扫去,丁凝顺势望过去,轻笑一声:“出来吧!” 就看到丁荃探出脑袋来:“嘿嘿嘿” 丁凝将人带进来,向清尘介绍:“这是我三姐,你还记得吧。” 清尘对着丁荃施了一个佛礼,丁荃手足无措的茫然——她是不是该回一个一样的!? 丁凝适时的开口:“都是自家人,做什么礼来礼去的。” 丁荃贼兮兮的说:“其实,我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来跟你传个小话,既然清尘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了,啧,你们可笑的,大伯家出什么事了!” 丁凝一愣:“什么事!?” “听说婉佳姐姐自尽了!” 丁凝:“死c死了!?” 丁荃摇头:“留了一封血书,自尽以证清白,好在及时被发现,又救了回来。听说事情闹得挺大的,大伯要公然去状告城中三波流言之人,现在听一个抓一个!非但如此,还”丁荃的脸红了一下,看了清尘一眼。 丁凝一挥手:“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丁荃咬着嘴唇:“不好吧” 清尘笑了一下:“你们女儿家的私房话,就自己去说吧,我这一路也累了,阿凝,不必照看我了。” “可是” 清尘已经准备打坐了:“去吧,我不会与你客气什么。” 丁凝这才点点头,拉着丁荃跑了。 “快说!到底怎么了!?” 丁荃脸蛋红红的:“听说还请了婆子专程给婉佳姐姐查了身子。” 饶是丁凝,脸上也挂不住了。 女子的身子多私密,她们自然是清楚地。即便是婆子检查身子,也也不好随意的看那一处,听说有些婆子检查的时候,不小心还会将身子弄破,左右求个清白。只是究竟是多穷途末路了,连这一招都要使出来。 丁荃心有戚戚眼:“我们本来就于大伯不对付,现在加上婉佳姐姐这一茬,怕是要火上浇油了。” 丁凝瞧了她一眼,忽然一笑:“你有什么好怕的,这件事情因我而起,若有什么,我来扛就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丁荃赶紧解释:“我哪里是怕扛事情,我我就是怕,即便自己扛下来,也会弄巧成拙,阿凝,你觉得大伯会不会借此发难,像之前一样继续将我们赶集杀绝啊” 丁凝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没有这茬事情,大伯就会与我们相亲相爱,互帮友助似的。”她打趣般的撞了一下丁荃:“若你是在担心,我可以教你一个法子。” 丁荃:“什么!?” “嘿嘿等你嫁出去了,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些了。有个好相公宠着你,你天天上房揭瓦都没关系!” 这原本是个打趣,没想丁荃竟然红了脸:“你你知道啦!?我c我记得我没告诉你啊” 丁凝:啊!? 丁荃却害羞起来了:“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等等,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丁荃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师父白氏准备为她做媒的事情告诉了丁凝:“这次在山上偶遇景源哥哥的时候,我便觉得是天意,师傅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会向爹娘提这件事情!” 面对丁荃喜滋滋的模样,丁凝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阿凝,你怎么了?你不为我高兴么!” 丁凝扯了个笑脸,“没c没有。就是觉得与你一起做着姑娘家思春的美梦是一回事,真正谈婚论嫁又是另外一回事,陡然听说你都准备定亲了,心里头有些怪怪的。” 丁荃觉得她才奇怪! “心中有意的男子,难道不就是为了与他定亲,厮守终生么!啊对了,你似乎很久没有提陈子朝了!”丁荃眯起眼睛凑过来:“莫非你移情别恋!?” 丁凝将她的脑袋推开:“你不逼着我与你练功夫,我就已经谢天谢地,哪有那个力气想要与谁厮守终生。”她想了想,警告道:“还有,不许在清尘面前提陈子朝,知不知道!” 丁荃完全不了解:“为c为什么呀” 丁凝眯眼一笑:“这你就不用多问了!否则的话,我就将你的秘密告诉二娘!” “我不说!我不说就好了嘛!” 另一头,秦泽正在查看最新的公文,当然,脸色也不太好。 忽的,衙门那边来人通报:“大人,少国公忽然去了天牢,说要亲自提审犯人。” 秦泽提笔的手一顿:“提审犯人!?” “是!属下不敢违逆少国公,但大人也吩咐过,牢房中的犯人不可让人随意探监” 秦泽的神色恢复如常,垂眸道:“少国公有心为民除害,你们配合着就是了。不必来报。” “是。” 容烁忽然去了牢房,连招呼都没跟秦泽打,为的就是抓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等到他真的进了牢房,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一晚见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早已经不见踪影!虽说牢里还关着犯人,但那几个首目似乎不见了。 “所有的犯人都在此处!?” “是,都在此处。” 容烁负手站在牢房中,并不说话。背着的手食指轻轻地点着手背,好半天,他才淡淡道:“看好了,这人可不能再少了。” 话毕,容烁离开牢房。 狱卒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能回这句话。 容烁不追究这件事情,并非是怕事不惹事。 只不过是因为,当日被穆国公府落井下石推上战场,秦泽给他的这个妙计,其实就是一支援军。 那援军的首领,与那晚在山上瞧见的一人十分相似。 不对,应该说,就是一个人才对。 算起来,那人也是他的恩人。 只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善名 关于丁婉佳不惜代价一定要给自己力证清白的事情, 很快就成为了泗陵城的一个笑话,虽然闹得这么大,但是真正能检验她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的,只剩下将来未来的相公能亲自得出结果了。 可是闹出这一茬,怕是没有哪个男人敢冒着背负笑话的明媒正娶这样的一个女子了。 丁婉佳在家中哭红了眼睛, 陈氏也因此气的不轻。 “娘!是丁婕串通那几个贱人害我的!是她们被抓走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所以污蔑我!我是清白的!” “啪!”陈氏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脸还没丢够吗!你知不知道你爹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才有今天的地步,你又知不知现在这个节骨眼,你做的这些事情对你爹会有多大的影响!” 的确是有影响, 吴海事件留下来的结果是有人传言丁永善作为长子刻意针对庶弟, 将自己的人放到庶弟的庄子上坐吃山空,如今丁婉佳自己坏了名节, 却要把妹妹拖下水,其心可诛, 实在不是什么善类。这两件事情加起来, 对丁永善继任商会的会首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影响。 偏偏秦泽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人, 他们很难打通这一关。 丁婉佳哭的泪雨婆娑,一双手紧握成拳。 “娘,你们吵吵闹闹的做什么呀!”丁婉玉手里抱着个首饰盒,不悦的走进来, “大姐怎么了?” 陈氏一怒之下, 大喝道:“从今日起, 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随意出门!若是让我知道你们私自出门,我非得打断你们的腿!” 丁婉玉一跺脚:“为什么!是大姐做错的为什么要连我一起罚!” 丁婉佳恶狠狠地瞪了丁婉玉一眼,丁婉玉自小就被大姐欺负,这会儿也只能忍着,愤愤的回房了。 陈氏现在听不得丁婉佳哭哭啼啼,可是这是她金贵养大的女儿,自己也不愿意下太重的手。陈氏走到丁婉佳面前,沉声道:“如今你这个名声,别想嫁什么好人家。” 丁婉佳嘶吼一声:“那女儿宁愿去死——” “死什么死!我让你死了吗!”陈氏眸子里闪过几丝冷光:“明媒正娶你就不要想了,但即便是做妾,也得做个有名堂的妾。”陈氏慢慢的恢复姿态,挺直了腰板:“这段日子,你最好呆在家里好好地修身养性,宸王妃的宴席上,给我听话一些,若是再出什么乱子,你就直接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丁婉佳的哭声顿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陈氏:“娘” 陈氏:“别哭了!好好歇着吧。”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老爷在宸王妃的宴席上将少国公请了来。 这是女儿最后的机会了。 泗陵城的风风雨雨,也让宸王妃唏嘘不已。 “原想这远离是非之地,会太平些,怎料也是一笔接着一笔的糊涂账。” 宸王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一旁的祝嬷嬷,却发现祝嬷嬷正在出神。 其实宸王妃此次回来名义上是祭祖,其实是为了太后口中的那个福女而来,可是宸王妃也不懂,为何祝嬷嬷迟迟不向丁家说明这件事。再则,她们已经出来有一阵子了,迟早要回去,祝嬷嬷到底想怎么做!?又或者说太后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虽然没有重权在手,但太后对她们一脉恩重如山,虽然宸王一向不理世事,做的是个闲散王爷,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想报这个恩。 “宸王妃的意思是,少国公准备回京!?”祝嬷嬷缓缓开口。 宸王妃:“正是。” 祝嬷嬷想了好一会儿,才无奈一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 宸王妃楞了一下:“什么事情?” 祝嬷嬷笑意加深:“没什么,老奴说的是丁家姑娘的事情。少国公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做不得主,不过丁家这边,是时候要抓紧时间了。” 相比起陈氏对宸王妃宴席的重视,丁永善更是重视这次的赈灾事宜。秦泽这段日子也在忙这件事情,为了修建港口,丁永善直接拿出了五万两。 与此同时,丁永隽因为两个庄子开凿,外加山林荒野开垦,一下子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他竟直接将来到这里的灾民雇用为劳力,给出足够的酬劳,甚至可以为他们搭建临时的屋棚用以居住,虽然条件上比自己从前的家少了不少,但是绝对比继续流荡要好得多。 丁永隽这一举动,立刻得到了一片赞赏,如今也有人知道,分家的时候丁永善分走了大部分,给丁永隽这个庶弟少得可怜,对丁永善来说,拿出五万两修建岸口,明面上是做一件和自己无甚关系的事情,但更像是在给自己修建功德碑,相反,丁永隽看似是在为己招工,但是放眼泗陵城,有那么多的工人,他何苦要用那些无家无根之人? 这些人连饭都没得吃,干活的力气不如城中的工人,还拖家带口的要为他们准备住所。简直是多此一举。 但是丁永隽偏偏就这么做了,两相对比,丁永隽的行善之心显得不那么刻意。一时之间在泗陵城中口碑急剧提升,一些一直以来和丁永隽做生意的小商贩没有一个不说他的好话。 小商贩不似城中大店的掌柜,他们走街串巷寻找货源和生意买家,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但是胜在靠过硬的人脉营生,丁永隽从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也有心将这些一直以来都散乱的小商户做大,所以丁永隽就是他们最好的靠山。 丁永善花了钱也没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名声,气的砸了一地的花瓶。 为了这件事情,丁永隽忙的脚不沾地,很少待在家中,总算颇有成效,华氏是一家主母,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她的作用,她还特地从自己的私库里面拿出了一万两来给那些灾民做棉被,棉被不似棉衣,几个人盖一张取暖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则是买炭火给他们取暖,虽然只是一个临时的窝棚,但是对灾民们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 华氏这么一带头,陈氏和柳家,王家的几位夫人也坐不住了。谁不想给自己的老爷博个好名声!? 于是乎,各家赠衣施粥的都来了,只是后面的这些,就显得殷勤,比起第一个做的人来说,总是少了几分真心在里头。 华氏这样忙,丁婕自然也闲不下来,丁素所在的育良书院和城东的修仁书院也有学子主动过来帮忙。 若是他日入朝为官,一样也是要为维护一方百姓,无论是为了给自己赚一个好名声还是真的善心,对灾民来说都是一件巨大的好事。 然育良书院因有一个丁素在里头,就又让人将话头扯到了丁三老爷的身上,紧接着,秦氏也带着医馆的人和丁荃几个给住在城外,于灾害中受伤,亦或是流浪路上受伤的人赠医师药,总而言之,这次的赈灾之中,丁永隽终究还是谋得了一个最好的名声。 就在外面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丁凝正拉着清尘在后院挖坑烤红薯。 比起几位姐姐,丁凝在这方面就没那么热枕了。 一来是因为她本身就懒,二来则是因为万氏因为清尘的到来,总是要将丁凝与他拉扯在一处,希望丁凝尽快带着清尘熟悉这里的一切。 “听闻裕福寺也会给出一些地方用来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具体要怎么安置他们,还得等到秦大人联系了西南地段的地方官联合解决。”丁凝用树枝戳着地瓜,慢条斯理道:“不过若我是西南的地方官,肯定没脸了。” 自己地方的百姓受灾,没能等到自己的父母官为他们做主,竟然流亡到了蜀州。 可不是没面子么。 “不过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丁凝笑笑:“你从裕福寺来到这里,就等同于多腾了一个裕福寺的位置给无家可归的人,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清尘因为到了府里,便去了和尚的打扮,身上穿上了棉衣,头上也带着棉帽子,笑起来的时候清隽文雅,若是留出头发,更像个读书人。 他把一颗地瓜从丁凝的面前戳开:“还没熟。”然后将烤好的戳到她面前:“小心烫。”对外面的事情,他并不怎么关心。 丁凝兴致勃勃的捡起一个,中间断开,递给清尘一半。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一起啃地瓜。 “你们——”院子里响起一声控诉,丁荃身上连都碰都没穿,看起来累得很,气呼呼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丁凝身边:“我从早忙到晚,你倒好,躲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吃地瓜!我的呢!” 丁凝和清尘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推了一个给她。 丁荃飞快剥开吃了一口,大呼爽快:“我可真羡慕你,若非是我娘抓着我去帮忙,我也想偷偷懒,可怜我不是三娘的女儿。” 丁凝头也不抬的认真吃地瓜:“那你不去呗。” 丁荃瞪了她一眼:“就说你小没良心。只顾着自己玩乐,还好你不是一国之君,否则天下必亡!” 丁凝嘿嘿一笑:“我若是一国之君,先封你做个大将军,让你上战场。”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越来越没边,丁荃只是回来小憩,歇歇脚还要继续去发光发热,丁凝也不耽误她,给她又塞了两个地瓜,目送她离开。 吃完了地瓜,丁凝拍拍手:“外头冷,回屋吧。” 清尘帮着把火扑灭了,就在丁凝要回房的时候,忽然道:“你向裕福寺的小师弟打探消息的时候塞的赈灾香油钱太多了,将小师弟吓着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却已经回了,不久前他追到了府上找到我,让我代灾民向二水姑娘道谢。” 丁凝顿了一下,回过头对着清尘咧嘴一笑:“不客气!” 清尘被这个笑容弄得有些晃神。或许这样与她一同白头偕老,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跟着淡淡一笑:“还是要谢一谢。财轻情意重。” 丁凝笑起来:“还是你懂我!” 同一时刻,裕福寺中,容烁听大师讲完佛法之后,得知此次裕福寺要将寺中的香油钱拿出来一同赈灾,当即表示自己也应该出一份力。 功德簿拿出来的时候,容烁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上前主动翻了一下簿子,在瞧见那个名字的时候,会心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临别在即 隆康十二年冬, 西南天灾,灾民迁移蜀州, 蜀州富商丁永隽慷慨解囊安置灾民,携兄善助泗陵城开辟新河岸, 以工养灾, 圣上念其善感动天,赐下“有德之家”牌匾, 黄金百两, 以资其所为。同时,赞赏秦泽果断抉择,调派蜀州太守协同赈灾, 责西南地方官办事不利。 丁永善万万没想到,丁永隽竟然能得到如此嘉奖殊荣! 同为商贾, 如今能入圣上之眼,等于是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他丁永隽凭什么!? 圣上钦赐的砌金牌匾, 其意义无论是丁永隽还是丁永善,都是非常清楚的。 丁永隽庶子出身, 多年来在泗陵城中都被兄长丁永善压了一头, 丁永善当年夺家产时也给丁永隽安了不少的坏名头。可是现在,圣上钦赐的牌匾, 清清楚楚的写着“有德之家”的这份赏赐, 一旦供奉在了丁永隽的宅子里, 就代表这泗陵城中的人再也无法轻易地抹黑丁家三老爷, 更有甚者, 费尽精力教养出来的女儿,那些用尽手段博回来的美名,都比不上这一个钦赐的“德”字。 偏偏赏赐下来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送去了丁永隽的庄子。 丁永善与丁永隽早已经分家,圣旨中一个“携”字,便将他丁永善实实在在的钉在了辅助的位置上,将丁永隽捧成了一个德性高尚的大善人,一个德商! 不多时,泗陵商会的消息也传开了,新一任的会首是丁永隽。 丁永善在家气的拒不见客,整整三日,砸碎了无数的古董花瓶。寄人篱下的老二丁永顺一家连吃饭都不敢用力嚼。 泗陵城的风水,一下子就变了。 此次的事情,不仅对丁永隽有极大地影响,对华氏来说也是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 看着那牌匾的时候,她的眸子都红了,甚至不敢用手碰到那金漆的“德”字。此次赈灾,她也是为了给丁永隽博一个好名声,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将私库拿出来救济。毕竟丁家账上的钱有限,否则还真造不出那么多的窝棚,做那么多的棉被,光是秦氏的药炉这次都帖进去不少钱。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在庄子正在整修,华氏命人率先修好了祠堂,然后将丁家列祖列宗的排位都供奉上,而圣上钦赐的牌匾,正正当当挂在首位,金漆的光芒似乎将灵位都映衬的更辉煌了。 华氏格外重视这个地方,每日安排洒扫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她也令子女们每日都要在这里叩拜。 丁永隽上任会首之后,连着三天早出晚归,几个女儿都瞧不见他的身影。就在第三日,丁永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之后,说了一件事情——这次圣上赏赐的黄金百两,一半冲入府上的账,一半则是交还给华氏。 在场的有秦氏与丁荃,华氏与丁婕。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次华氏补贴了不少钱,秦氏也不争什么,没有意见,丁荃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华氏愣了好半天,眼中有泪光闪烁,看着丁永隽半天没说出来话。 秦氏借故回房歇息,带走了丁荃。 丁婕也趁机告退。 华氏看着丁永隽,心中说不复杂是假的。当年丁永隽娶她的时候,就是一百个不情愿。可是她凭着自己的贤惠大度,持家有道,让所有人对她服气。她曾以为自己能打动丁永隽,能让他对她不同一些,直到万氏进门之后。 “我以为,老爷从未将我做的一切看在眼里。”华氏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可是她的情绪汹涌,这些日子又与丁永隽置气,明明是一番感慨的话,说出来却听着怪怪的。 丁永隽没什么反应,摆摆手准备去歇息。 “老爷不告诉三妹妹一声吗!?” 见他要走,华氏忽然插了这么一句。 丁永隽皱起眉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像不懂她为什么要问。 华氏心跳加速,却仍旧端着自己:“先时老爷曾说,这个家并非没了我就不行了,我也晓得,三妹妹是老夫人从小呆在手把手教导起来的,若是让三妹妹来掌家,未必比我做的差。想来三妹妹憋屈了多年,一身本事未能使出来,老爷现在将赏赐直接拨给我,就不怕三妹妹对您置气吗,觉得你不将她看在眼里吗!?” 这是从前的华氏绝对不会说的话。 可是今日丁永隽的行为,忽然让她觉得,或许自己在他心中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就是这份念头,让他生出了挑战丁永隽底线的想法。 或许,在她的心里,也一直记着丁永隽那日的话,心中会忍不住猜测,若是她有一日真的将这个家撒手不管,丁永隽会不会立刻就抬了万氏来掌管这些。 丁永隽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沉声开口:“若是我从未与你说过那件事,你今日说这些话,我可以当做是你的无知,但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却要故意这样说不要让我觉得,告诉你那个秘密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从私库里拿的钱,我还给你本就是理所应当,你所需要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视若珍宝。” 说完,丁永隽漠然的转身离开。 这一席话,像一盆凉水从华氏的头顶浇下去。 而在不远处,丁婕躲在角落,听着父亲刚才的话,眉头渐深。 丁凝这两日很忙,主要忙着带清尘到处去玩,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可是最后总是她玩的最欢,清尘在一旁笑而不语。两人这样黏在一起,有人瞧见了免不得要议论。 丁永隽虽然忙,但是事关万氏这一房的,他向来很放在心上。 左思右想,丁永隽去给万氏做工作。 清尘这个孩子是很好,性格也好,对阿凝也有耐心。但问题是,他如今这个模样,总归是裕福寺出来的,莫非要让他在府里直接留到蓄出长发,然后直接与丁凝完婚!? 这样不仅是外人指点,想必清尘自己也会有芥蒂。 两个孩子更会不自然。 万氏终于沉默了。 或许她也觉得,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但是让清尘现在与丁凝完婚,又不太适合。 “那三哥准备如何!?” 丁永隽:“如今我正在与那些小商户打交道,他们时常要走货,要去不同的地方找新鲜的货源,或许,让清尘这孩子跟着这条队伍出去闯荡闯荡历练历练。一来,他在外面改变模样回来,会让阿凝眼前一亮,感受到他不再是裕福寺的那个小和尚,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郎君,二来,清尘是裕福寺的和尚,如今读书考功名也来不及了,日后无论是他入赘还是迎娶阿凝,总不好叫他一直吃住在府上。” “清尘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绝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让他学会做生意营生,往后也能给阿凝一个安定的家,岂不是一举多得?” 万氏犹豫了:“这可是他本就与阿凝少了几分男女之情,若是长期分开,岂不是” 还有更担心的:“再者,若是他在外头闯荡,心里有了别的人该如何!?那阿凝怎么办!?” 丁永隽无奈了:“若是他是一个这么容易变心之人,也不值得阿凝去嫁,这是历练,也是一块试金石!若是清尘真的不值得,我们自然可以再为阿凝找更好的人。” 万氏苦笑了一下,低声道:“若是连我瞧着长大的孩子都信不过,我还能相信谁” 丁永隽彻底的语塞。 万氏如今的心态,多少有他的影响在内。 若是他从未辜负她,她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模样,宛若惊弓之鸟。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丁永隽:“谁!?” 外面传来了清尘的声音:“是我。” 万氏和丁永隽对视一眼,将人叫了进来。 清尘是送万氏的汤药来的,方才那番话,他也听到了。 让万氏想不到的是,清尘竟然愿意接受丁永隽的建议,他想去走走生意。 “正如老爷所说,清尘多年来都只是裕福寺里一个不愁吃穿的挂名和尚,可是这些安逸,都是夫人安排的。清尘也不想日后让阿凝跟着我受苦,能学一门营生的本事,对清尘来说,求之不得。”他神情坚定,起誓般郑重:“清尘此生绝不辜负阿凝,若违此誓,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清尘”万氏阻拦不及,他已经将毒誓发完了。 丁永隽因为清尘的这番话,对他有了几分肯定,“阿芙,你看” 万氏神愣了一下,终于松口了:“再c再问问阿凝吧,若是她也没有意见,我也无话可说。” 清尘释然一笑:“不如让我去与阿凝说吧。” 第二日一早,清尘去找丁凝,却被杜嬷嬷告知,今天一早就有人来找了四姑娘,四姑娘出门了。 清尘神情一冽,有些紧张。 杜嬷嬷知道现在一听到丁凝出门,一个个就紧张兮兮的,赶紧道:“是姑娘留话的,说是见一个老朋友,晌午就回,您不必担心。” 清尘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可知是什么旧友!?” 杜嬷嬷也知道清尘是以后的姑爷,不敢乱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清尘点点头,“那我等她回来吧。” 其实,杜嬷嬷知道是谁来接的,那马车她认识,但是当着清尘的面,她怕多说多错,惹得清尘误会。 丁凝也没想到,容烁竟然会来主动找她。 看在他是少国公的面子上,不赴约好像不是很有礼貌,所以她决定速战速决。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丁凝贼兮兮的将耳朵贴着车壁,想先听听外面的动静。 没办法,每次见到容烁她都处于下风,不得不小心一些。 “你在听什么?” 马车帘子被撩起来,也露出了帘子外面容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丁凝飞快收起自己的姿势,以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端坐着,“没做什么。” 容烁别开目光,轻笑了一声:“那要不要下来做点什么!?” 丁凝警惕起来:“做什么!?” 容烁已经放下车帘子跳下车,马车因为他的一跃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好听温润的声音穿过车帘子飘了进来:“下来说会儿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喜事连连 “少国公找民女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丁凝下了马车, 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走到容烁身边,和他保持着一臂长的安全距离,主动发问。 容烁今日穿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丁凝时的衣裳,白衣胜雪,翩翩公子。放在任何一个姑娘眼里, 这都是一眼误终生的画面,可是在丁凝眼里,容烁半点星芒都看不到。她似乎并不喜欢他。 短短一眼,容烁收回目光,负手而立看着不远处的山顶白茫茫的雪景:“我要走了。” 走!?回盛京城!? 丁凝眸子一动, 抿了抿唇。这个小动作没有逃出容烁的眼睛, 他微微眯起眼睛“嘶”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将喜悦表现的那么明显。” 丁凝赶紧收起表情,一本正经:“我哪有很明显!”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又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民女哪有喜悦。” 容烁好气又好笑,本想像之前一样捉弄的她气急败坏, 但一想到当日万氏和丁永隽的对话, 又将这份心思打消了。 他别开目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喜悦也是正常的, 往后没有人再来拆你的台,你可以尽情的演戏,一骗一个准。” 丁凝的眼神里升起了几丝疑惑,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才闷闷道:“民女” “今日找你来, 其实更像是跟一个朋友道别, 你做的这么客气,会显得我的这个行为很愚蠢。”容烁表情淡淡,语气也淡淡的,但是就是这句话,竟然冲击的丁凝心中有一丝不平静。 “朋c朋友!?” 容烁轻笑起来:“可是不喜欢我这个处处不配合,还总是欺负你气你的朋友?” 丁凝难得没有对他张牙舞爪,还不好意思的笑笑,缓解尴尬:“其c其实我从前对你,也不甚友善,你也并未与我真正置气。” “谁说我没有置气!?”容烁皮笑肉不笑的反唇相讥:“我快被你气死了。” 丁凝心中又是一震。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莫不是这个男人又练了什么邪工!? 一句句话总是震得她心头难平。 容烁见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终于加深了笑意,语气一转:“骗你的。” 丁凝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试着开口:“其其实我也知道我不是次次都能骗到人,其实我也不是次次都处心积虑,总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总要有个法子嘛这么多人里头,只有你” 容烁望向她。 丁凝垂头丧气的低下脑袋:“只有你回回最不给我面子,做什么都能被你看穿。我心中不开心,便整一整你了。其实现在想来,我也没怎么整到你吧。” 容烁长这么大以来,从未与女子这样一起说过话,还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女子。 他点点头:“那——今日便一笑泯恩仇!?” 丁凝眨眨眼,小脑袋一摇:“仇可泯,恩却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微微一笑,对他道:“我该向你道谢的。我晓得那一日救我的是你,我认得你的味道和声音。” 那一瞬间,容烁的眼神一愣,指尖都跟着僵硬了一下, 丁凝笑笑:“本想说欠少国公一个人情,可是少国公身份尊贵,应有尽有,我也不晓得能做些什么。话本里头写,被救之人都会叩谢恩人,阿凝身无长物,只好先行一个俗礼,也算是对从前所做不当之处赔礼。” 她说来就来,撩起衣摆就准备叩头了。 面前一阵劲风扫过,丁凝只觉得手臂一紧,刚刚弯曲的双膝随着被大力提起的身子又绷直了,紧接着,她被转了个身,背部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雪白的狐皮披风将她一并裹了进去,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脖子前,她听到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说记得我的味道和声音,令我十分的欣喜与意外。若是好友,我也应该记得你的声音和味道,是不是?” 周围很安静,容烁的手臂挨着她的心口,明明隔着厚厚的衣裳,他竟感觉到了少女猛然加快的心跳。 隐忍的情感仿佛在这一阵快速的心跳声中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容烁慢慢的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在唇瓣碰到她白嫩的脖颈时,低沉轻语了一句话。 容烁当日就走了。 丁凝是被容烁安排的人完好无损送回来的。 清尘一直等着她,却发现她有些神不守舍。 “阿凝,你怎么了?” 丁凝飞快回神,对着他列出一个笑容来:“没有,我在想马上过年,还缺什么东西要添置。” 清尘笑笑,拉着她去了后院,将丁永隽说的外出做生意的事情告诉她。 丁凝愣了一下:“你也要走!?” 清尘跟着愣了一下:“谁也要走?” 丁凝赶紧道:“一个朋友,无关紧要的朋友,他帮着家中到泗陵城来采买物品,如今事情办完了,就回家了,从前我与他有过一些交情,所以礼节上来与我道个别。也没登门拜访,怕家中忙嘛” 清尘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我以为,比起忙着解释这个无关紧要的朋友,你会多问一些我外出的事情。” 丁凝一本正经:“正准备问呢!你要去哪里采买,是爹带着你做生意么!?这要去多久呀!?” 清尘煞有介事的单手托腮:“还是没有那个朋友解释的多啊。” 丁凝看出他有心戏弄,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掐他的脖子,“对你能动手的就不要多嘴了!” 清尘笑着把她控住,“好了,不闹了。” “既然要学点东西,一年半载怕是不够,或许一二——三年五载?” “年!?”丁凝眸子一瞪:“那我不就成老姑娘了!” 清尘笑看着她:“成了老姑娘会怎么样!?” 丁凝气鼓鼓的一拍桌子:“就去当姑子,正好和你这个和尚配做一对!” 清尘笑意加深,将她乱了的头发理了理:“不会让你做老姑娘的。即便是我舍得,也一定有人舍不得。” 丁凝笑容一僵:“啊!?” 清尘拍拍她的肩膀,岔开话题:“算算时间,差不多年后就要出发,你与夫人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写信回来。” 丁家这段日子,也算是喜事连连,就在丁永隽得到圣上表彰还坐上会首位置之后,两个媒人同时上门提亲。 一个是为丁荃而来,贺家竟然主动派了媒人来提亲! 另一个,便有些出人意料了,那是盛京商会会首高家,要为次子高长鸣定下丁婕。 贺家在盛京城有关系,但是他们这一支实在是有些落寞,虽然丁家是商贾之家,可是贺景源的前景也未必光明,再加上丁家是圣上赞赏的“有德之家”,丁荃嫁给贺景源为妻,算不上夸张的高嫁。 且丁永隽如今已经是泗陵商会的会首,一旦有所作为,极有可能会被调到盛京城中入盛京商会。 只要丁永隽能入盛京商会,那么往后在朝中谋官都会变得更加容易! 这样看来,丁家才是前途无量。 高家在这个时候过来拉拢,摆明了是在告诉丁永隽,若是两家联手,他入京有望,届时在盛京商会中能有一番大作为!高长鸣虽然是个次子,但是也是嫡次子,配得上丁婕这个嫡女。 一次两个女儿的婚事,这对丁家来说是很大的事情了。 华氏更是震惊不已。 从上次进宫到现在,她一心认定太后会为丁凝做主,可是等了这么久,一点点苗头都没看到。 阿婕已经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容不得再耽误。 可是太后那边到底会如何处理!? 华氏不信太后会没有行动,那枚坠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现在高家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了,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对华氏来说更像是一场博弈,若是太后能做主,定然不会差,即便被阿婕顶了去,她也能让阿婕过得如鱼得水,至于高家,虽然是名正言顺嫁过去,可是高家到底也是个商贾之家,若是阿婕嫁出去,还是一个次子,要出头就更难了。但是高家伸出的橄榄枝,能很好地帮丁永隽在盛京打开关系! 就这么放弃高家的关系,一样可惜。 然而在盛京那样的地方,做一个商贾之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苏嬷嬷也在发愁这件事情,这太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迟迟没有安排。但大姑娘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实在是可惜! 忽的,华氏眸子一沉:“丁家的嫡女,也不止阿婕一个。” 苏嬷嬷心中一动:“夫人难道您想” 华氏:“素素这个孩子,总是叫我操心,她心中不是总觉得我这个母亲不曾为她安排操心什么吗,如今,我也应该为她安排安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双喜 “什么!?你要让素素代替阿婕成亲!?”丁永隽听到华氏的话, 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华氏已经决定了,且十分坚持。 “高家如今为什么会向我们提亲, 老爷您最清楚,据我所知, 高家在盛京商会虽然位居会首之位, 但剩下的顾c涂两家对他们来说依然有很大的威胁,盛京商会里面经过多年来的纷争, 早已经将势力划分均匀, 各自也有各自的靠山,这个时候,一个举足轻重之人打破僵局, 将势力重新划分,是重中之重。高家算是颇有眼光, 看到了老爷的能力,既然是这样, 能保证婚事的顺利进行便可。” 华氏理了理袖子:“他日地位孰高孰低,谁也说不准, 为何要因此堵上阿婕的一生!?高长鸣只是个次子, 配素素正好。这才是门当户对。” 丁永隽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夫人都已经算计好了, 即便我不同意, 夫人也会坚持, 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华氏的确是已经决定好了, 丁永隽这么说, 也就代表他不会阻止她。她有两个女儿,都是嫡出的姑娘,唯有此法,才能既抓住高家,也不让阿婕措施良缘! 只是素素是妹妹,抢在姐姐之前定亲,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阿婕的事情定下来,至于太后会不会有什么举动,还是要看宸王妃这次的宴席有没有什么苗头。 所以,这个迟来的宴会才是重中之重。 其实宸王妃设的宴席时间早就过了,之前是因为赈灾只是刻不容缓,紧接着丁家也是风水轮流转,丁永隽接任会首之后要忙的事情很多,宸王妃似乎是知道这些,所以主动推迟了一些日子,推迟了半月。 因为贺家前来提亲,是以这顿宴席除了宸王妃和丁家人之外,华氏还做主请了贺家人。原本以为丁永善一家这些日子丢了大脸,没脸再赴宴,不料派来的下人传话道,新定的日子老爷一定会准时赴宴。 华氏有意先促拢丁荃的婚事,也是为了让丁荃先将大家的注意力抢走,以便于有更多的时间来协调丁婕与丁素的婚事,毕竟她了解两个女儿的性格,这件事情不可操之过急,至少要将两人先稳住。 另一边,对于丁荃来说,这就只是一件甜蜜开心的事情,整日走路都像是用飘得,见人就笑嘻嘻,丫头打趣她,她也不反驳什么,就一个人偷着乐。 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贺景源竟然会答应这门婚事。 自从她认识贺景源开始,他笑话她练功服像癞□□到她加倍努力终有所成,贺景源扮演的更像是大师兄的角色,不过丁荃晓得,他的心里所想与真正的大师兄卫旋全然不同。 他身上背负的是振兴贺家的重担,所以他不要命的练功,就是为了从军之后能有战功,能尽快的成为一个出色的武将。或许每一个女子,心中都会倾慕那些英雄以及有心要做一个英雄的男子。 丁荃对贺景源,便是如此。 秦氏对丁荃本来就管的少,再加上华氏的别有用心,丁荃的婚事就进行的格外的顺利。不过因为年关将近,各家都忙得很,所以媒人上门提亲,两家都有了接亲意愿之后,剩下的礼节都会推迟到年后慢慢来,不过这并不妨碍贺景源来见丁荃。 “姑娘!贺公子在外头等您呢!”林竹开心的帮丁荃挑了件淡黄淡蓝的袄裙,穿在丁荃身上,整个人瞧着明艳动人。丁荃也是紧张得不得了,仔细算一算,这还是他们两人定了亲事之后,贺景源第一次来找她。 “林竹,我这样穿着合不合适!?”丁荃提着裙子转了个圈圈,脸蛋红扑扑的,林竹追着她将头发给理顺,往发间按了一朵细珍珠穿成的珠花,俏皮的流苏平添了几分雅丽,这才舒了一口气:“姑娘,您不要蹦蹦跳跳的,若是将头钗给蹦掉了,仔细被人笑话!” 丁荃撇撇嘴,迫不及待的出门了。 刚巧遇到丁凝过来找她,一阵风似的险些撞到丁凝。 “阿凝!你来找我啊!?” 丁凝见鬼似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亮了亮手里的东西:“杜嬷嬷做了些糕点,母亲让我拿给你们。稍后我还要去书院呢,你要一起么。” 丁荃羞涩的摆摆小手:“嘿嘿,不了。” 丁凝无语:“知道你现在是订了亲的人,心中只有你的如意郎君,可是咱们也许久不曾见过二姐了不是,说我没良心,你才是见色忘姊!” 丁荃一愣,难得的脸红了。不过因为丁凝这么一说,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谁说我不关心姐妹!我这几日是有些开心的糊涂了,不过我现在想起一件事情来!” 丁凝:“什么事!?” 丁荃神神秘秘的凑近:“此次前来求亲的,还有盛京城的那个高家不是!求大姐的亲呢!这可不行!” 丁凝听得一头雾水:“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还想插手大姐的事情,怎么,你也瞧上了那个高公子!” “呸!我是那种人么!”丁荃又凑近了几分:“我也是因为你上次的事情才晓得的其实秦大人或许对大姐有几分男女之情!” “秦——大人!?”丁凝的调调拐了几个弯,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秦大人对大姐!?” 丁荃点头:“可不是么!不然你以为,秦大人身为父母官,竟然会对山匪屈打成招,让他们撒谎帮咱们么!主意是大姐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姐安排的,秦大人这般配合,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你”丁凝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指着丁荃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阿凝,你在这啊。”丁婕走了过来,手里也抱着东西。 “大姐!”丁荃见到丁婕,煞有介事的冲丁凝眨眼。 丁凝理都懒得理她。 丁婕是来找丁凝的。 “方才我去马房,听说你要套车去书院,刚巧我也要去,介不介意同行?” 丁荃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约,赶紧道:“大姐,阿凝,你们先忙,我出去了!”说完,提着裙子就跑了。 “等等!”丁凝还准备说点什么,却被丁婕拦住了:“你叫不住她的。” 丁凝瞥了她一眼,道:“大姐不是要出门么,走吧。” 丁婕和丁凝都是来给丁素送东西的。 来的时候,丁素正睡在自己门口的一张吊床上。 只是这场景,是个男人瞧见都得脸红。 今日的天气好,日头也足,她在房间外面的两个柱子上绑了吊床,拿了一张毯子就窝进去了,丁素的身量本来就小,这样身姿婀娜的窝在吊床里,怎么看怎么引人乱想,再加上她刚刚洗过发,长长的黑发随着歪着的脑袋,披散在吊床外,丁凝进来的时候,一阵风拂过,哪怕是冬日里的寒风,依旧带了一股香味过来。 是二姐喜欢的发膏。 说到护养自己,二姐简直是个中佼佼者。 瞧瞧那些寒窗苦读的仕子,一个个读书读的面黄肌瘦,怕是没有人读书能读的像二姐这么从容不迫,护养有方了。 “你知道外面多冷么!就这样睡着,你是皮痒了吗!”丁婕一看到就发火,硬将丁素赶回房间。 丁素正惬意的晒太阳呢,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刚一进房间就瞧见丁凝猫着腰所在她的梳妆台边,研究那些瓶瓶罐罐。 叩叩叩。 丁素食指弯曲,在柱子上轻轻叩叩以作提醒,丁凝抬眼对着她一阵谄媚的笑眯眯。 丁素无奈的摇摇头,不管她了。 丁素刚一转身,丁凝就顺走了一罐香膏。 她发誓,二姐读书的时候像个木鱼,敲都敲不动!但是在护养自己的时候,绝对是全天下最女人的女人了! 二姐用的东西,绝非外面那些妖冶贱货能比的! “二姐,这个香膏好香啊——”丁凝凑到丁素身边,乖巧可爱摇尾巴。 丁素对着她勾唇一笑,伸手捏住她的脸:“你——” “二姐不要捏!”丁凝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阿凝的脸皮粗,莫把二姐的手给磨疼了!” 丁素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手却已经伸到丁凝的手里,把香膏抠出来放到一旁了,“这个,你想都不要想。” 刷,丁凝的脑袋立马无力的搭下去。 好想要那个,怎么办 丁婕来还是照例跟丁素嘱咐了一些事情,说的最多的还是让她尽早回家,不要在这里多待。 丁素也是一贯的左耳进右耳出,淡定得很。 只是在说到两门婚事的时候,丁素才讶异的抬起头来:“高家跟你提亲!?” 丁荃向来是个不藏事儿的,喜欢贺景源的事情她们几姐妹都知道,现在贺家主动来提亲,丁素不觉得奇怪,总之是好事一桩。 可是高家那边 “你答应了吗!?”丁素试着问道。 丁婕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觉得,我答不答应重要吗?” 砰的一声,外面传来了花盆歪倒的声音。 丁凝反应最快,咻的一下跑出去看是谁在偷听,然后她就瞧见脸色冷冷的宁伯州直挺挺的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几卷书。 丁凝下意识就问:“宁先生,你你怎么不跑啊。” 宁伯州回答的很从容:“猫弄倒的,我跑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漠然 宁伯州名曰来送书, 可是是人都想的明白,他是重金礼聘的先生,怎么会需要亲自这样走动? 丁素接过书,对宁伯州好生道谢,忽的话锋一转, 笑道,“学生也是今日才晓得家中有喜,盛京城中的高家向大姐提亲了!学生剩下的日子兴许会躲在家中逗留,免得大姐远嫁盛京城,再少有见面的机会。” 宁伯州神色淡淡的, “若是这样, 有劳二姑娘代宁某恭喜丁姑娘便是。” 丁素答应的很快,紧接着又笑道, “先生可要随礼!?” 一边偷听的丁凝心里一顿,只觉得二姐怕是读书读得太多读傻了, 这不是摆明了刺激人吗! 宁伯州竟笑了一下, “宁某只是一介书生,身无长物, 送出来的东西并不珍贵,就免了让丁姑娘被人笑话。” 丁素只觉得今天的宁伯州格外的淡定,格外的沉住气,哪里像平时那么好刺激! 她立马就失了兴趣来刺激他, 点点头, “方才是学生与先生说笑的, 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宁伯州已经给了书,看起来更是没有半点留恋,他说:“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丁凝在心里默默地为二姐念经,可是等到二姐回来,大姐也没有借此发难,看起来比宁伯州更淡定。 最后,丁婕直接道:“既然你也说了要多留在家里,我这就回去帮你打理打理,你早些回来。” 这是准备要走了,丁凝见大姐走了,赶紧跟二姐打了招呼,一并跑路,丁素眼疾手快,伸手把丁凝抓了回来:“等等。” 丁素转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只锦盒。 “贺家上门提亲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如今看来,反倒是三妹的动作最快,我这个姐姐也是个书呆子,拿不出什么好的贺礼,你将这个交给阿荃,出嫁之前每日都用,保管她出嫁之时倾国倾城。” 丁凝眼睛发亮,打开一看,小小的惊呼一声。 这是二姐的护养五件套最新配方! “二姐!你偏心!”丁凝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丁素,眼睛里头写满了“我要我要我也要”。 丁素的表情毫无波动:“你当这个很好做是不是!?想都别想,除非你先找个如意郎君,等你定下来的时候,我兴许会考虑考虑。” 丁凝眸子一转:“大姐的呢!?你不送大姐么!?大姐也被提亲了。” 丁素眸子一垂,似乎是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以为,两情相悦才叫定下来,大姐那个八字还没一撇,我瞧着八成没戏。” 丁凝忽然觉得,二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呆板。她左右是一早就看出来大姐与宁先生之间有猫腻,但一个不提一个矜持,折腾到现在,佳人即将嫁作他人妇,怎么看都是渐行渐远了。 “二姐”丁凝凑到丁素身边:“其实我一直不懂,大姐为什么会瞧上宁先生啊。” 丁素瞥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丁凝:“嘿嘿,好奇嘛。” 丁素双手环胸,一点不客气:“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看得出你并不太了解大姐,也不懂大姐。我何故要跟一个这样的小没良心解释那么多!?”丁素一抬下巴:“还不走。” 丁凝贴了个冷屁股,又没有要到礼物,有点不开心,转身就走了。 丁素见到两人都走了,舒了一口气,保养娇嫩的脸上爬上了几丝疲惫,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往屋里走,嘴巴里面还在嘀咕:“定亲瞎折腾什么呀。” 另外一头,丁荃今日第一次和贺景源以未婚夫妇的关系外出,全程都紧张得很。因为丁荃现在住在庄子里,贺景源也考虑到与丁荃单独相处被太多人看到不好,索性就在附近找了个景色极佳的地方说说话。 贺景源这些年随四方军多番调动,每日操练,时不时的还参与一些小型的战役,改变还是很大的。从前他是贺家少爷,一颗独苗苗,家中人宠爱的很,虽说让他学功夫,但是哪里肯让他真正的吃苦!? 贺景源也争气,知道自己在家人的呵护下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成长,所以干脆咬咬牙去参军,如今练得一身铜皮铁骨,连性子也沉稳许多。 不过面对这样的贺景源,丁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听贺景源说起自己参军时候的事情,何时在哪里剿匪,何时又遇到了什么大事情,丁荃听的心头一震一震的,贺景源见她喜欢听,就挑最有趣最惊险的说。 丁荃听完,感慨道:“没想到参军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景源哥哥,如今贺老夫人怕是再也不用担心你了!” 贺景源温和的笑着:“是啊,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去,没想到就这么顺利的走过来了。”他定定的看着丁荃,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阿荃” “啊啊啊”丁荃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其实是想抽回手。 可是第二反应告诉她——为什么要抽回来!这可是景源哥哥啊! 丁荃面色通红:“景c景源哥哥” 贺景源微微一笑:“对不起阿荃,是我唐突了,只是如今我们已经定亲了,有些话,我应当与你说清楚。” 丁荃讷讷的点头:“你c你说!” 贺景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这门婚事,但在我心里,一旦认定你是我的妻,我便会用一生的气力来护着你。如今我虽然没有什么功勋在身,但是我一定能为了你整出一个光明的前途来。你你会不会支持我!?” 丁荃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一笑,说:“我c我当然会支持你啊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根本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不c不过我也知道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若你是我的夫君,我c我一定会为你照看好整个家” 贺景源眼中的炙热闪了一下,转为刚才那个温柔的笑容:“我知道你会是个好妻子。” 就在这时,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了这份热枕的告白。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丁荃心头一跳,顺着声音望过去。 秦泽穿着便装,竹青色直裰外批了一件棉白披风,清俊的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人一般。他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着,但是丁荃眼尖的看到远处停着的一群人,心中立马想起来修建新河岸的事情,不由得猜测秦泽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在这附近巡视。只是他好好的巡视,怎么就一个人脱离队伍走到这里来了!? “秦大人,好巧啊。”丁荃主动与他打招呼。 贺景源是刚刚才回来的,和秦泽打的照面一个手都数的完,这声亲昵的招呼,想也知道是对丁荃说得。 贺景源微微蹙眉,“这位便是泗陵城的新县令秦大人!?” 丁荃:“什么新旧的,秦大人上任都好些日子了,还做了不少好事呢!”丁荃张口就来的态度,让贺景源心里堵了一下,带着男人之间才懂的审视看了秦泽一眼。 按照职位来说,秦泽现在是正经的朝廷命官,他却只是一支小军队的先锋,连品级都没有。 “秦大人怎么会在此处出现!?”问话的是贺景源。 秦泽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新河岸正在修建,本官免不得要多瞧一瞧,走动一个上午有些乏了,刚才瞧见这里有个人影十分熟悉,便想过来打个招呼,果然是丁姑娘与和贺公子,听闻二位好事将近,可惜本官上任不久,案头堆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怕是无法参加二位的大婚了。” 贺景源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这位秦大人说话的时候让人很不舒服,他干笑一声:“秦大人是为了百姓操劳,小小的婚礼,又哪里敢惊动秦大人。” 丁荃很适时的插了一句话:“婚礼怕是早着呢,秦大人不用担心。” 贺景源愣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秦泽的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是这样么。” 丁荃点头:“嗯!” 秦泽似乎真的只是路过,很快就回到了大队伍。 贺景源笑着:“你与秦大人十分的熟悉!?” 丁荃嘿嘿一笑:“算是吧,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若非有秦大人的相助,我们怕是要吃很多亏呢。” 贺景源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这么看来,秦大人果然是很照顾丁家。” 丁荃眸子里闪过狡黠的目光:“你怎么知道不是为了照顾某个人呢。嘿嘿” 贺景源的笑容已经有点绷不住了:“照顾谁!?” 丁荃:“我啊。” 贺景源: 下一刻,丁荃笑出声来:“骗你的,怎么会是我呢,其实啊是大姐!” 丁婕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然后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姑娘,这天道冷,您可得多穿些!”见丁婕要出去,缘竹赶紧拿了件厚实的外披过来。 “怎么了,外头怎么那么吵?” 苏嬷嬷见大姑娘来了,赶紧解释道:“姑娘,没什么,只是方才厨房发现一个假冒家丁的丫头,正在偷东西吃。这才提出来教训了一顿!” 丁婕顺着苏嬷嬷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一个穿着不合身的丫鬟衣裳的女孩子正拼命的啃馒头。 “大姑娘,咱们救济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如今都分不清楚哪些是灾民哪些是浑水摸鱼的小乞丐。奴婢之前就听说有灾民往咱们庄子上打主意,想混进来偷吃的。如今庄子正在改建,实在是防不胜防。” 那小姑娘也看到丁婕了,立马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爬过来,哭着求饶:“姑娘,我真的太饿了,我爹娘都在灾难中去世了,我已经无亲无故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跑进来的,我只是不想被那些一同流浪的汉子糟蹋,这才躲进庄子的姑娘求求您收留我吧,我可以干活,我什么都可以干!” “放肆!”苏嬷嬷拉着她就要交给家丁叉出去,丁婕忽然道:“算了。” 苏嬷嬷一脸的不赞同:“大姑娘!” 丁婕叹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的在家中过年。苏嬷嬷,你先查查这丫头,若是身家清白,又无依无靠,就收了她做丫头,另外再告诉所有家丁,务必严格看守庄子进出的人,若是家丁人手不够,再招。庄子上绝不能混入不明不白的人。” 苏嬷嬷叹了一口气,丁婕到底还是想的周到的,“老奴这就去办。” 那丫头感激的给丁婕磕头。 丁婕淡淡道:“不必谢我,若你身家不清白,亦或是身份可疑,同样进不得府里。”顿了一下,她还是让缘竹给她拿了些吃的。 至少这一顿让她吃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陌路 丁荃回府的时候, 丁凝抱着个小盒子来找她。 “呐,给你。”丁凝将二姐做的礼物递给她, “二姐给的。” 都是姑娘家,即便再剽悍, 也对美的东西有好感, 丁荃也晓得二姐的手艺最好,当即兴奋地打开了锦盒, 和丁凝以朝拜的目光把玩了一下五只小瓶子, 这里头,有净发的香膏,护发的香膏, 洗脸的香膏,擦脸和擦身子的香膏。 味道各异, 每一样都格外的好闻。 丁荃喜滋滋的收起来,丁凝见她开心的样子, 托腮道:“与情郎幽会的感觉如何?” 丁荃果断伸出一只手来打断:“等一下。”她正经道:“为什么要用‘幽会’,我们是大大方方的!” 丁凝面无表情:“哦, 那与情郎大大方方幽会的感觉如何!?” 丁荃: 她没与丁凝多说, 收了东西将人赶走了,丁凝笑话她害羞, 她也什么都不说, 强悍的关上门不理她。 丁凝盯着紧闭的房门, 若有所思的轻笑一下, 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荃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人活着, 谁都不会一成不变的,她也从之前的文文弱弱变得武功高强,况且贺景源不是出去玩,而是去参军,去历练。军营的辛苦,她即便是听故事也听过不少。好在贺景源争气,能不再做小兵。 可是 丁荃对他未来会做什么,会走到哪一步并不关心。 对这门婚事,对未来会如何,她心中只有一个狭隘又可笑的小念头,但她从来没有将这个小念头告诉给任何人。 因为任何一个有上进心的男子,都不会允许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般小家子气。 忽的,丁荃耳朵一动,听到了动静。 这个动静挺熟悉的,是四平。 “丁姑娘。”从天而降的果然是四平。 丁荃看着自己房顶陡然豁出来的一个口子,有点诧异:“又c又是秦大人让你来的!?” 四平直奔主题:“不错,秦大人是想让属下来提醒姑娘,先时姑娘曾答应秦大人教他蹴鞠,虽然因为赈灾之事耽误了,但是蹴鞠大赛依旧会如期举行,姑娘有婚约在身,值得恭贺,但江湖人,不应见色忘义,不讲义气。” 丁荃嘴角抽了抽:“这是秦大人的原话!?” 四平面无表情:“是。” 丁荃有些哭笑不得。诚然她绝不是个见色忘义之人,但是堂堂一个县令竟然整日派遣自己的手下乱闯姑娘家的闺房约她,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我我不会食言的,今晚老时间,还是在那个林子!” 莫名其妙的和秦泽有了一个长期稳定的深夜幽会,丁荃的脑子里猛然响起了丁凝方才的发问。 这句话回荡在脑海的时候,丁荃吓了一跳。 不对不对! 什么幽会! 不对! 什么情郎! 她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她与秦泽清清白白,从未生出过什么不好的念想,也不该生出什么念想。且她如今已经与景源哥哥定亲了,也该与旁的男子保持距离,即便清者自清,让旁人瞧见了,一样是跳进四淩河都洗不清了。 她一个尚武的小女子尚且明白这个道理,秦泽为何不明白呢。 不行,今晚一定要与他说个明白。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等待与秦泽见面的这个时间段里,丁荃竟然有些心神不宁了,这感觉,和与贺景源相约外出之前的感觉想必似乎更加强烈! 丁荃左思右想,只能给出一个解释:从前她身上没有系着任何关系,什么也不担心,但是现在不同,她是系着婚约的,自然会小心翼翼一些,之所以这样紧张,是怕被人瞧见了,让景源哥哥生出什么误会! 对,就是这样没错! 好不容易挨到了与秦泽见面的时间,丁荃换上了秦泽送她的红色骑马装,批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飞快的往后门跑。 谁料刚到后门的时候,与一个黑影撞了个正着,黑影惊恐的准备大叫,丁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嘘——” 真正碰到人,才察觉到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丁荃楞了一下:“你c你是谁啊!?” “我我我不是,奴婢不敢了!” 弄了半天,是个偷吃的小姑娘。 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瘦得很,下巴尖尖的,样子算不上惊艳,好歹也是清丽秀气。 今天混进府里偷吃被抓了,大姐好心收了她做丫头,没想到她晚上还偷吃的到这里来吃。 丁荃见她瘦弱不堪,心中想着她也不容易,在府里要干活,吃不饱哪里有力气干活。可是怎么偏偏被撞见了呢! 这奴婢叫做莲珠,也很奇怪丁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丁荃一心虚,就捂着她的嘴巴全招了:“我我是府里的二姑娘,你往后就跟着我吧,我一定保证你吃好喝好,不过我此刻要去见一个朋友,那个我母亲不是很喜欢她,所以不能太张扬,你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莲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手里还死死抓着一只馒头。 时间快到了,丁荃索性转头去叫来了林竹带她去院子梳洗,自己飞快的出了门。 约定的林子里,秦泽已经到了。 丁荃猛地想起了上次那尴尬的出场方式,这次再也不敢了,老老实实的走到他的面前。 显然秦泽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眼神里面满是戏谑与打趣,还毫不遮掩的往她的下面看了一眼。 “今日,很低调嘛。” 讽刺!绝对是讽刺! 丁荃脸一热,将黑色的披风解开丢到一边,就在她露出一身火红的骑马装时,秦泽怔了一下。 丁荃被他这个眼神弄得更加不自在了,不过是解了一件披风,怎么弄得像是脱光了似的! 她又飞快的去将披风捡起来,将自己裹住。 秦泽的视线被她扰乱,也跟着尴尬起来。他手拢成拳头轻咳一声,“林子风大,你拢紧一点。” 丁荃心中乱糟糟的,脑子里一会儿想着上次的尴尬,一会儿又想着贺景源的脸,最后,脑子里还是响起了阿凝的那句“幽会”。 “其实”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打断。 丁荃:“你先说。” 秦泽:“你先说。” 丁荃:“其实” 秦泽:“其实” 最终,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秦泽转过身,走到火堆边上,捡起一个巨大的包裹,他看着清瘦文隽,但是干起力气活来眉毛都不动一下,丁荃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没急着说破。 “让四平给你传的话,是故意激你的,怕你如今有了婚约,攒着害羞不敢出来,而你我之间也有必要见上一面。如今你不必担心了,今日之后,我们再不会随意相见。这是你之前交给我代你保管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你点一点。” 丁荃真的猜中了! 可是明明是心心念念想要的,现在终于实现愿望,为何并不怎么开心呢!? 秦泽没有放过她的小表情,弯唇笑起来:“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还是说太开心了,都忘记兴奋了?” 丁荃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地复杂起来:“确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秦泽心中一暖,只觉得好笑。 大抵只有他的这个小傻子,能将自己的心事坦露无疑。 丁荃又道:“其实你为我看管东西,又约定了那些条例,现在看起来,你也是为我好,怕我一个姑娘家胡来。我我应当谢谢你的。一直以来,我也十分想取走这些东西,可是你今日给我这些,我竟有几分要与你形同陌路的感觉。哈哈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你也说我们是相谈甚欢的好友,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哈哈哈哈。” “你想的不错。”秦泽收起了温和的笑容,像是在处理一件公事般严肃:“对待谈得来的好友,可以点头一笑,可以把酒言欢,但你觉得,有朝一日你嫁作他人妇,这样眉来眼去,把酒言欢,合适吗?” 丁荃的笑容,就在渐渐僵硬的脸上消失了。 “你你的意思是” “我与丁姑娘相交的一切,不适合让外人知晓,或许不久之后,我也会有心仪之人,我会娶她为妻,相伴一生。无论女子表现出来的有多大度,一定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有什么牵扯,反之亦然。那位贺公子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心上人,如今你们二人心意相通,即将私定终生,还是不要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丁荃心乱如麻。 她哪里知道这一见便是决裂!? 她从未与人决裂过,哪怕丁凝偶尔发脾气说要与她决裂半月,那也是个有期限,有终点的决裂。 秦泽是个好人,至少在她看来,秦泽一直都在帮她们,她心底里也是十分敬仰尊重他的,可如今他摆出了一幅老死不相往来,他日相见也该陌路的态度,让她有些慌乱了。 原来,不是只有生离死别才会觉得一个人离开了自己。 这样决绝的态度,一样会。 丁荃在这种复杂的心情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那那你与我大姐” 秦泽的眼神一沉,直接打断了她的臆想,沉声且坚定道:“我喜欢谁,心里系着谁,便会自己想尽办法的去接近,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操心。” 咚的一声,丁荃刚刚拿起来的大包裹就这么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丁荃只觉得,秦泽刚才那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而又决绝的拨动着她脑子里藏得很深的那根弦,震得她晕头转向,脑仁生疼。 她连道别都来不及,飞快的将包袱捡起来,用力绕到背上背起来,系带都省了,直接用手拽着跑。 “阿荃。”秦泽的声音将丁荃定在原地。 只因为这一声阿荃,在方才的决绝与无情之后,显得格外的轻柔。 “秦c秦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丁荃从小到大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乱过,她需要回去蒙头睡一觉。 因为她背对着他,秦泽终于不用再掩饰心里的疼惜。 “我只是一个外人,说这番话或许有些唐突。但你应当明白,每个人的降生都有自己的意义。不要觉得自己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偶尔也为自己想一想。至少我认识的阿荃,是个有血有肉,见义勇为,像小辣椒一般的姑娘。如今你牵挂的情郎如你所愿向你提亲,作为好友,我也希望你的后半生,能活成你所愿的模样。” 吧嗒。 眼泪不听话的涌了出来,因为丁荃勾着身子背包袱,它们悉数滴入了泥土之中。 没等秦泽再开口,丁荃已经飞快的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赴宴 丁荃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觉得秦泽像是一个厉害的刺客, 能精准无误的察觉到她的死穴,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他明明就简简单单的说了几个字,她的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滑出来,摸完一行又一行。 “有什么好哭的!丁荃你不要再哭了!”坐在梳妆镜前,丁荃盯着铜镜里泪眼婆娑的少女, 指着她命令:“不许再哭了!收啊!收啊!” 然后哭的更凶。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他什么都不明白,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丁荃干脆打了“她”一巴掌。 “那那再哭一小会儿!哭完这会真的不需再哭了!”她对镜子里的“她”妥协,双手叠放在台上,埋着脸哭起来。 衙门后院的书房, 因为换了新的灯油, 灯芯炸了好几次,每一次炸响, 都将倒映在强上的人影晃动一下。 秦泽手里拿着书,半天都没翻一页。 四平悄无声息的入门, 面无表情道:“丁姑娘已经回府, 只是她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哭了许久, 大概是因为这样,她并未发现属下。” 秦泽放下书,淡淡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四平欲言又止, 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秦泽起身走到窗前, 有意无意的去寻月光, 却发现今日的夜色与他的心情无异,一片漆黑。 “从前野心勃勃,发誓要封侯拜相的秦生,竟然也会因为儿女私情站在这长吁短叹,啧啧,那丁家的小娘们就这么大的魅力!?” 戏谑而粗鄙的声音传来,秦泽的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你怎么回来了。”秦泽顷刻间已经转换了态度,漠然的望向另一边的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周世昭。 周世昭跳下窗台,大大方方的走进来:“来见见老朋友。” 第二日,贺景源又来找丁荃了,想约她一起去看戏。如今正是年前的季节,再有名的戏班子也要收工回家与家人团聚,所以现在还能有戏可看十分的难得。可是丁荃却以身体不适拒而不见,贺景源倒是没有勉强,自己离开了。 丁凝围观了一阵子,觉得奇怪,跑去找丁荃,结果就瞧见了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丁荃。 “你怎么了!?” 丁荃很愁苦,这还是她长大之后第一次哭的这么惨。 “我昨夜没睡好”借口也找的很心虚。丁凝瞧在眼里,索性岔开话题:“我方才过来瞧见你院子里有个没见过的生面孔,那是谁!?” 丁荃愣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情,赶紧道:“哦,就是府里新来的丫头,派到我这边来服侍。” 丁凝:“这样啊” 贺景源的邀约可以不去,但是宸王妃的设宴就不能不重视,丁荃给贺景源带了话,觉得在设宴之前还是尽量不要频繁见面,免得旁人瞧见了不好,贺景源也不勉强,毕竟来日方长。 宸王妃的设宴还是如期而至。为了这一天,陈氏已经许久不许丁婉佳四处活动了,整个泗陵城也在赈灾的热火朝天和丁家风水换代的议论中将之前的那些风风雨雨都盖过了。 这天一早,陈氏就拿出了一套新衣裳给丁婉佳:“你切记着我教你的,若是再有差池,谁都帮不了你!” 丁婉佳看着那套新衣服,只觉得十分的刺眼,等到出门的时候,陈氏一看她还穿着平时的旧衣服,立马就沉下脸来:“你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忘了你今日要做些什么吗!” 丁婉佳神色冷冷的:“对女儿来说,如今穿什么都是一样。” “娘!”丁婉玉像一只小蝴蝶似的从房间里出来,她身上环上了新衣裳,橘红的主色调令她抢眼又不争艳,十分的适合她。看到丁婉玉,陈氏的心情才好许多。 若真要比较,两个女儿里面,陈氏对丁婉佳下的功夫更多,但是现在,陈氏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段日子丁婉佳变了很多,不爱说话了,也不爱去见平日里处的好的小姐妹。 反倒是丁婉玉这个一直活在姐姐艳光之下的妹妹终于有了机会崭露头角,短短一段时间就代替了丁婉佳成为陈氏新的培养对象。 丁婉玉也很争气,陈氏本以为丁婉玉会因为姐姐的名声而束手束脚,可是丁婉玉分的很清楚,姐姐是姐姐,她是他,两者决然不同,若是遇到那些碎嘴子,喜欢将丁婉佳的事情往她身上扯一并羞辱的,丁婉玉都尖锐的怼回去了。 几番交手下来,其他府里的小姐妹们都看出来丁婉玉不是个善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又因为父母耳提面命如今还不是和丁家闹翻的时候,她们也只能忍着丁婉玉的锋利,让她成功的融入了那个小圈子。 “好看!真好看!”陈氏满意的看着丁婉玉,忽然拉着她:“你且等一等。”然后转身进了屋子,将原本要给丁婉佳准备的首饰拿出来给了丁婉玉:“你这发饰还是去年的,也该换新的了,这个就很适合你。” 丁婉玉夸张的感叹一声,直接道:“娘,这不是要做给大姐的吗,我不要” 丁婉佳冷笑了一下,从两人身边走过去,“不要便扔了吧,也不适合你。” 丁婉玉气的一跺脚:“也不适合你!” 丁婉佳已经上了马车,理都没理她。丁婉玉又气又急:“娘,你看她——” 陈氏不耐烦道:“好了!闹什么闹!等会你爹出来了又该说你们了!上车!将首饰戴上!” 丁婉玉作为妹妹,从下就看着母亲将最好的先给大姐,大姐挑剩下的才是她的,所以现在根本就是扬眉吐气,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丁婉玉大大方方的将首饰戴到头上,也上了马车。 丁凝其实不想去什么宴席,可是这是宸王妃设宴,请的是全家老小,所以别说是丁凝,就连万氏也是包括在内的。 丁凝之所以不想去,就是察觉出母亲的兴致不是很高。 杜嬷嬷为万氏挑了一件淡黄色的裙子,万氏看都没看,坐在梳妆台前连头发都没梳,丁凝今日也穿得随便,没有打扮,她走到万氏身边,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阿凝。”万氏语气淡淡的。 “你从宫中回来之后,可有什么人找过你,亦或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丁凝一脸茫然:“没有啊,娘,发生什么事了!?应该有什么人跟我说什么吗?” 万氏笑了起来,宛若秀兰:“没什么呀,我就是听闻最近城内不太平,之前不是还有什么山匪闹事么,我怕你最近玩心重惹祸。” 丁凝倒是觉得母亲有点岔开话题的意思,她也没多问,和万氏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万氏偷偷打量丁凝,见她对今日的宴会毫无兴趣,总算是放心了些。 等到所有人整装待发出门的时候,丁凝险些被丁荃的打扮晃了眼睛。 粉色的礼服将她纤细高挑的身材完整的勾勒出来,腰间一串极其精致的珍珠流苏挂饰清丽雅致,就连头发都梳的格外精致,挽起的一半青丝挽成了一个俏皮的发髻,发间别着上好的玉簪,桃花妆既能衬出一身打扮的雅,也不失眉眼流转间的灵动。明明是寒冬腊月,一眼望过去,更像是看见了春暖花开,别说什么练武之人的豪气,丁凝丝毫不怀疑,三姐此刻连舞鞭子都像是在浣纱。 “三姐今日好美啊。”丁凝毫不吝啬的夸赞。 丁荃很少穿的这样正式,礼服是曲裾,一圈一圈贴着身子,活生生将曲线都勾勒出来,瞧着是端庄大方又优雅,可是广袖麻烦,曲裾下摆口窄,活生生将走路的姿势都憋住了。 太难受了! 其实丁婕和丁素也换了礼服,但是随意的搭配看起来就没有丁荃这样抢眼了,而丁凝连礼服都没穿,还是穿着平日里的常服袄裙,丁婕皱起眉头:“你也太随意了。” 丁凝顺势看了丁婕一眼,心中觉得奇怪。 按照大娘的风格,这样的日子怎么会放过让大姐出风头的好机会!? 莫非是大娘真的气傻了? 丁凝摊手:“我本不想去的,前头来传话说不得不去,我也来不及换了,就这样走把。” 华氏刚好出来了,也听到了丁凝这番话,丁凝知道华氏最讲规矩,赶紧道:“大娘,我” 华氏破天荒的没有一视同仁,淡淡道:“宸王妃性子豁达,想来不也会在意这些,让你穿礼服,笨手笨脚失礼于人前反倒弄巧成拙,你喜欢这样便这样吧,去了那里守规矩便可。” 丁凝愣了一下。 大娘还真是不一样了。 丁婕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华氏则是盯着丁荃,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这样打扮就对了,你娘不懂得怎么教你,你自己也该学着把自己打扮的像样子些,成家之后,才不会让婆家笑话。” 丁荃浑身难受,对着华氏行了一个别扭的礼:“阿c阿荃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求而不得 “姑娘, 您今日真是美,不是奴婢夸张, 您从前啊就是太低调了,其实好好打扮打扮, 丝毫不比其他几位姑娘差!您往后就这样打扮, 一准能让新姑爷移不开眼!回头您再多做几件新衣裳吧,别总是捉紧着那几件骑马装” 马车还没过来, 林竹笑着对丁荃说了不少话, 意外的发现丁荃正在发呆,不晓得在想什么。 “姑娘!?三姑娘!?” 丁荃如梦初醒:“啊!?什么骑马装!?” 林竹也觉得自家姑娘从前几日起就十分的奇怪,好像总是神不守舍, 在想什么似的。转念一想,三姑娘是待嫁之人, 女子成亲之前患得患失乃是常情,她一个做丫头的未免说多错多, 索性不去打扰。 林竹笑笑:“奴婢在说姑娘您的衣裳呢,姑娘今日的衣裳着实好看, 大方又端庄。” 丁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的确是盛装打扮, 还是少有的打扮。 可是她的心情总是沉甸甸的,并没有什么兴致, 不自觉地抓着宽袖嘀咕道:“穿什么有什么区别, 在别人面前, 还不是跟没穿衣服一样。” “什么没穿衣服!三姐, 你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了!?是贺景源!?”丁凝突然出现, 没吓到丁荃,反倒把正在往外搬礼盒的莲珠吓了一跳,丁凝认得她,是刚刚到丁荃这里来做事的小丫头。论起来,大娘这次可是非常的厚道了,三姐的婚事办的及有效率不说,今日还特地请了贺家人一同赴宴,更是破天荒的将三姐打扮的格外亮眼,连大姐都要压一头。这小丫头也是,三姐说要,人就直接给了。 难不成大娘对要出嫁的姑娘都这么宽厚!? 丁荃没被丁凝的神出鬼没吓到,但是她那番话却令她又羞又臊:“你c你胡说什么!什么宽衣解带的!” 丁凝双手环胸,煞有介事的对身边的桃竹道:“桃竹,我胡说了吗!?你瞧瞧三姑娘,是不是怪怪的!” 桃竹自然不会在丁荃面前瞎说八道,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细声问道:“三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丁凝似笑非笑的打趣:“啊,方才听她说什么穿衣服不穿的,兴许是衣裳穿少了,林竹,快些给你们姑娘再加一件披风。” 刚好马车过来了,丁荃一咬牙,直接拉着丁荃上马车,比着拳头威胁道:“你再打趣我试试!” 丁凝敬畏的看着这个砂锅大的拳头,吞吞口水:“三姐,你不开心吗。” 丁凝这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丁荃慢慢的松开她,不说话了。 丁凝对林竹和桃竹使了个眼色,两个丫头赶紧爬到外面,往副驾驶座挤着坐了。 丁凝褪去了嬉笑,认真道:“这里只有你我,若是你真的有心事,可以向我说一说,若是有心事却也不想对我说,那静一静也好。我是听说过女子很多时候都是会不对劲的,好比成亲之前啊,分娩之前啊,又或者是相公要纳第一个小妾之前啊,都会怪怪的” “阿凝。” 丁荃淡淡的喊了她一声,语气有些奇怪。 丁凝刹住话,不解的盯着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从前,我十分的讨厌你。” 丁凝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讶然,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她眼观鼻鼻观心:“我知道啊。” 这回轮到丁荃意外了:“我c我说过!?” 丁凝指了指丁荃的手:“它说的。” 丁荃的脸红了一下,竟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了。 的确,丁荃曾经对秦泽说,她尚武,是因为不想在遇到霸凌事件之时只能软弱的讲道理,有时候一双拳头更管用。但是那是后来的说法,最开始萌生学武的念头,是她刚刚懂事,瞧见父亲怎么对待三娘和阿凝的时候。 母亲从她小得时候,性子就很寡淡。带她的奶娘与丫头说闲话的时候,常常说到秦氏从前。 其实秦氏刚进门的时候,是与大夫人争过宠的,两人还斗过一阵子。 但是在三夫人进门之后,两人莫名其妙的就不斗了。秦氏对待丁永隽也渐渐地冷淡了,一直到丁荃长大,秦氏好像更像这个家的御用大夫,与丁永隽之间很少有夫妻相处的样子。 紧接着,丁荃知道了母亲当年是在父亲意识不清的时候与父亲在一起的,然后就有了她。 因为亲人都被杀光了,母亲无法一个人带着她,这才来到了丁府,成为了二姨娘。 没有小姑娘生来就是傻乎乎的。 从前的丁荃,也很清楚庶女这个身份的意义。 一个庶女,还是不受宠的夫人生的庶女,根本比不得别的姑娘。她天真的以为全天下的庶女都是和自己一样,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直到三娘的出现,阿凝的出生。 三娘只是丁家一个名义上的表姑娘,其实也是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女子。可是她却得到了父亲全部的宠爱,连带着阿凝的降生,也将父亲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丁荃从未见过严肃的父亲抱着耍脾气的阿凝耐心哄逗的样子。 那时候,她常常会偷偷的跑到三娘的院子,偷看父亲与阿凝相处的场景。 原来,庶女并非都是可怜的,比起大姐这个嫡出的姑娘,阿凝更像是嫡出。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没有人会责怪她,三娘和父亲全都宠着她,全府上下,包括人人敬畏的大娘在内,没有一个人能逼她做任何事! 她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父亲为母亲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帮她开设了一个医馆,丁荃也被母亲揪着去学医术,在认识了师父白氏之后,丁荃第一次接触到了武术。 也是在这时候,她开始做一件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好坏好坏的事情。 白氏一开始希望她专攻轻功,事实上丁荃也很有天赋,小有所成。 自那日开始,丁荃总是会偷偷的溜到阿凝的房间,用小石头打她,倒掉她的吃的,又或者是故意将她的衣裳弄坏,往床上泼凉水!之后大家都长大了,她时常以教阿凝学功夫为由,偷偷用拳头打她,阿凝那时候才那么一点点,什么也不懂,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玩,被打了,在地上滚一圈,又好好地站起来,哭都不哭。 丁凝听丁荃说到这里的时候,纵然那些事情早已经不记得,还是背脊一凉。 丁荃偷偷看了她一眼,愧疚的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丁凝想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三姐哪里的话,阿凝心中满是感激,幸好你往我床上泼的是凉水,不是什么蛇虫鼠蚁!多谢三姐不杀之恩!” 丁荃被说得更愧疚了,丁凝瞧了她一眼,赶紧转开话题:“你说这些,难不成你最近的不开心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那些陈年往事!?若是如此,你索性说开,往后各自婚嫁也要离家,说开了心里也舒坦。” 丁荃闻言,赶紧摇头:“并非是因为你。” 丁凝索性不多话,等着丁荃的下文。 丁荃的确讨厌过丁凝,但那是从前的事情。 其实丁凝和三娘一样,都是心肠好的人。阿凝和她一样,母亲那边一个娘家人都没有了。 而让丁荃改变的人,就是贺景源。 那时候,她已经打从心底里认定了要与师父学好武功,这样才能不被自己讨厌的人欺负,甚至偶尔还能欺负回去!然而,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在小有所成之后便停滞不前了。 师傅说她的杂念太多,心思太多,抱着歪心的人,学出来的功夫也是旁门左道,不配做她的弟子! 丁荃不想被师父瞧见自己困苦的样子,便一个人去河边偷偷练功。 然后她遇见了同样去偷偷练功的贺景源。 严格来说,是贺景源先发现她的。 那时候的贺景源,不管是打扮还是气质,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文弱小公子,却敢笑话她练功的时候像癞□□一样绷着,一张脸股着气,更像。 她恼羞成怒,直接就要动手,谁料那样文弱的贺景源,动起手来竟然丝毫不可小觑,三两招下来,丁荃直接就是被按在地上打的趋势。 可是丁荃也不哭,倔着一股劲儿要继续。贺景源直言道:“你打不过我的,多少次你都打不过我。就算我是个女子,你也一样打不过我。” 她不信,结果是又吃了苦头。 最后,贺景源大方的和她分享了自己刚抓回来烹制的烤鱼,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河边,边吃边说话。 “看你的穿着打扮,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姑娘练武功的。” 丁荃闷声吃烤鱼。 贺景源很是爽朗,笑起来的时候宛若小太阳,他笑道:“虽然我晓得你到底为什么学武,不过小姑娘,若你学武是抱着什么目的,这个目的最好纯粹一些。” 丁荃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呀!?” 贺景源吐了一口刺,道:“我师父告诉我,学武的目的可有很多,有人为了强身健体,有人为了打抱不平,有人为了报仇雪恨,不管为什么,这样的念头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一旦多了,你往往会不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人心的念头会让你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有一个支力,然而这种念头太多太杂,便成为了往不同方向拉扯你的阻力。” 贺景源像个小老头似的看了丁荃一眼,道:“我方才偷偷看你练功,你的神情有些复杂,招式力道有形无力,有些地方仓促匆忙,所以我猜测,与我从前挺相似的。你心里的事情太多,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练功,好在你今日是遇见了我,若是下一次走火入魔了,会受内伤的!” 丁荃心念一动,问起他学武的那个念头是为什么。 贺景源大抵是第一次和小姑娘这么谈得来,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从前,他的念头很多。 身为贺家支脉,却不被重视,他想要光宗耀祖,要扬眉吐气,想让那些贺家看不起他的亲戚们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他也想功成名就,想成为一个武将,护大靖百年安稳,想名垂千古。 这些闪光的硕果让他的心情不断地浮躁起来,也让他止步不前。 后来,师父二话不说,带着他往战争频繁之地走了一圈,以最残酷的画面,最血腥的气味,将他心中那些不实的念头一一摧毁。 他尚且还没走出一步,就已经想了太多。这些都会成为他的牵绊,而非推力。 贺景源说到兴头上,还说了不少自己外出游历时候见到的景象,他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去加入大靖的四方驻扎军,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能尽快的成长起来。 而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将领,能上阵杀敌,护卫亲人。至于其他的,该来的自然全都会来。但唯有这一条,是最该好好去做,也最有意义去做的事。 丁荃也是这时候才晓得,有亲人,未必亲近。好比贺家这样。 那一日,丁荃莫名的像是涅槃重生一般,忽然觉得从前的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 贺景源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的劲头令她十分震撼,也由衷的羡慕他的心无杂念。她更明白了师父话中的意思。 其实处在丁家,从未有人真正欺负过她和母亲,那些心中的委屈与怨念,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后果。 可如果她一开始就求错东西了呢!? 若是那些曾以为想要的东西都变得不重要,又哪里来的委屈和怨念!?得不到就得不到,又不是得不到就会死。 比着贺景源想做一个了不起的将领的愿望,丁荃心中默默地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要做一个了不起的女侠! 自那以后,丁荃的心态慢慢的就变了。 不再想那么多,不再烦恼那么多。明明羡慕阿凝无忧无虑,她还总是庸人自扰,到头来困苦不已,便将罪过落在阿凝身上,实在是不该。 收了对丁凝那些小手段之后,丁荃专心练功,专心默默地喜欢贺景源。而后与阿凝相谈甚欢,反而走得越发近,都是后话。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遇到贺景源,与他有那样的一个相识,有了那样一个转变,她未必会有今日的洒脱。 她心里那个难以启齿的小念头,其实只是嫁的一个能懂她敬她,能将她看做她自己,而非框上了正室妻子身份的男子,三娘尚且能为阿凝找一个纵她宠她之人,她虽不至于希望自己的夫君纵容自己,但最起码他该明白她喜欢的每一件事,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与道理。 好比学武。 可是这个念头她无法说给任何人听,越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日子,越是看着家中人为了这场婚事奔波,她就越是明白,尚且没有为夫家操持家务,就想着自己如何逍遥自在,想着夫家该怎么宠着自己,怕是有些自私。 她按捺着这个念头,告诫着自己应该如何做别人的人妻子,就像是当初听了贺景源的话,告诉自己之前的念头有多错误一样。 可是这份心态,却被一个人轻轻松松的打破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她自以为平静无波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 “阿凝”丁荃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她抓住丁凝的手,像是再抓一块浮木:“我不知该怎么跟你描述我心中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求不得就不要求,世上好的东西多的是,为何要执着一个?从前的那个我心思太坏,我不要做那样子的人。因为景源哥哥,我也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那些东西我都不需要了。” “可是可是在那个人面前,我仿佛没穿衣服似的,心里的一切都被他看的明明白白的,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让我清清楚楚的发现,从前那个我还在,那些我求不得的好,到了如今,已经是加倍想要得到的东西了。” 从前的她渴望很多东西,贺景源的出现让她改变,努力地去做一个不被自己讨厌的人,而是做能与他匹配的人。 可是秦泽却让她发现,那个让她讨厌的自己从未消失过。 他一句话,让她明白那些自以为放弃了的东西,永远都是求而不得的遗憾。 她想被疼爱,想被呵护,想被纵容,想被看重,不想被一个所谓的低贱身份看低。 丁荃有些颓丧:“与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或许你说的对,成亲之前,总是会胡思乱想的。什么求而不得,什么过去现在,你也晕了吧”说到这里,她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c我只是这几日有些乱。” 丁凝眼神宁和的看着丁荃,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三姐,若是嫁给景源哥哥,你想过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么?” 不等丁荃发话,丁凝已经抢先道:“贺家支脉繁多,贺景源一家只是其中一支,若你做了贺景源的妻子,就要和他一起背负振兴这一支脉的重任,你所想象的仗剑江湖,游历天下都会变成不成体统的妄想,做那样人家的妻子,不用多想,瞧瞧大娘你就知道了。你须得大方得体,稳重大度,不是我瞧不起你,做一个合格的主母需要的条件,你一个也不满足。即便你的相公,是曾经令你有所改变的贺景源。” 是啊,那个人是贺景源。如今支撑着丁荃继续这门婚事的,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贺景源。 丁凝还想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她们已经到了。 下车之前,丁凝拉住丁荃的手,认真的看着她:“三姐,今日你不与我说这些,或许我永远都会觉得我的三姐是个少颗脑子的蠢蛋。人本就多面,有为自己的想法再正常不过,恰恰因为你对我说了这些,我反而觉得面前的三姐更完整鲜活。你有句话说的很对,过去的遗憾,我们都没办法逆转,从前发生过什么便让它过去,我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三姐。” 丁荃心中一阵动容,正准备说点什么,丁凝猛地撒开她的手,警惕的看着她:“可我也总算证实了,你拉着我学功夫果然是在整我!往后我再也不会跟你学功夫,若你再欺负我,当心你的秘密!” 说完,她撩撩头发,大大方方的下了车。 丁荃愣了一瞬,旋即笑了起来。 连日来的阴郁,竟无端端散了不少。 好巧不巧的是,丁永隽他们到的时候,秦泽刚好也到了。 丁荃虽然跟丁凝说了“那个人”对她的点醒,但是她并未说明这个人是秦泽。可是丁凝是谁啊,几乎是看到秦泽的轿子时,就冲着丁荃挤眉弄眼。 丁荃吓了一跳,赶紧瞪了她一眼。 今日是宸王妃的设宴,秦泽也亲口说了,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与他相交甚密,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有了婚约还与别的男子勾勾搭搭的女子! 然下一刻,丁荃就瞧见秦泽今日其实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轿子后头,跟了一顶轿子,还是样式雅致秀丽的轿子。 门帘撩起,轿子里坐着一个十分美的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十分端庄清雅,秦泽下轿之后,站在原地等着她。 她与秦泽相视一笑,微微一点头,走到了秦泽的身边。 “秦大人。”丁永隽已经率先与秦泽打招呼。 秦泽瞧见丁永隽,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头看。 “淮清哥哥,这位是”那女子不急不缓的开口,竟是十分有仪态。 淮清哥哥 站在后头的丁荃觉得自己今天的听力未免太好了! 这都让她听到了! “哇,莫非这是秦大人的良配!?”丁凝小声地猜测。 丁荃别开目光,只当做没听到。可是她的脑子里却响起了秦泽那一晚掷地有声的警告。 终有一日,他也会有心仪的女子,他不会让自己心仪的女子有一丝一毫的误会和委屈。 淮清哥哥,还是找到自己的心仪的女子了啊。 秦泽看起来与那女子十分的熟悉,笑道:“这位就是泗陵城新任的商会会首,丁会长。丁老爷,这位是当今太子老师姚太傅的孙女,姚姑娘。” 不等丁永隽反应,姚曼兰已经笑道:“一路过来就听到丁员外的善行善德,今日能与圣上钦点的有德之家一同赴宴,是曼兰的荣幸。”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看的出来姚曼兰被教养的很好。 其实不用秦泽介绍,华氏已经感觉出这个姚曼兰来自盛京,出身不凡。 大家闺秀,果然气度就是不一样的。 丁荃今日是被盛装打扮了的,这也是大娘的意思,说到底是第一次与贺家人正式见面,又是宸王妃的宴席,可是现在看着那位举止得体的姚姑娘,丁荃觉得自己真像个涂脂抹粉的丑角。恨不得立刻扒了这身衣裳,穿上最喜欢的练装痛痛快快的与师兄弟们过招拆招。 丁永隽与秦泽互邀进门,林竹喊了三声,丁荃才回过神来,尴尬仓促的跟着进门。丁凝看着丁荃的反应,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 里头丁永善已经早到,正在于宸王妃说话。 几方人见面,抛开恩怨不谈,自然是一番客套话。 桃竹左右瞅了一眼,忽然道:“咦,那位少国公怎的不在,先时不是说,宸王妃的宴席,少国公也会出席的么。” 这一次,轮到丁凝晃神了一下。 少国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赴宴枝节 宸王妃没想到姚曼兰也会出现在这里。 盛京城中的人, 永远都是看人下菜跌,姚曼兰的家族世代为官,即便到了今朝,也有不少族人身居要位,宸王从前就是个傻王, 如今治好了痴傻也不见重用,所以宸王府担着一个皇亲的名头,却没什么实权,如今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姚曼兰对宸王妃依旧尊敬有加, 足以见得她表里如一。 然而今日最失算的, 莫过于陈氏。 陈氏怎么都没想到,容烁在几日前就已经独自离开了! 这个少国公,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实在是叫人恼火! 陈氏在无限的懊恼之中, 成功的将目光盯上了秦泽。 原本想着趁着今日宴席饮酒的机会, 设计将婉佳与少国公放在一起。就算是得不到一个好的名分,跟着少国公总算是不会出错, 陈氏很清楚这种皇亲贵族的做派,他们最要面子,绝不能失礼于人前,容烁若是真的在这里沾染了个把女子, 领回去做个通房也就罢了, 但若是做了却不负责任始乱终弃, 她就有法子闹得信国公府不得不收了婉佳。 可现在他竟然走了! 无奈之下,陈氏将目光放在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也是来自盛京城,家境至今还没有打听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明明往上面打听过了,但是每个人都知之甚少,含糊其辞的,看起来似乎是这个人不值得一提,但是陈氏总觉得,秦泽的来历不小,也颇有前途,按照他如今做出来的功绩,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虽然不比国公府的风光来的快,但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开席的时间还没到,众人与宸王妃说着话,因为姚曼兰的到来,姑娘家也成了一个小圈子,姚曼兰一个客人,在宸王妃的宴席上更像是一个东道主般招呼着丁家的姑娘们。 陈氏等夫人陪坐在一旁,没过多久,陈氏就给丁婉佳使了个眼色,将她叫到一边去了。 “先时给你的东西,是准备用在少国公身上的,没想到少国公已经提早离开了,秦大人也是良选,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丁婉佳从坐下来说话开始就沉默寡言,和她从前的做派判若两人,陈氏也嘱咐过她,经过了那些丑闻,做人还是低调些,相比之下,丁婉玉就更活泼了,她知晓姚曼兰身份不俗,便捡好听的话说个不停,饶是姚曼兰再低调,也被丁婉玉说的不好意思,不自觉之间与她说的更多。 “啧,你听见没有!” 丁婉玉淡淡的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的意思是什么!?又是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么!?趁着秦大人不备,拉着他故作亲热,在所有人面前弄出肌肤之亲的样子,强行逼着秦大人收了我!?” 陈氏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下三滥!?你是不是忘记那烂摊子到底是谁弄出来的!若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何故帮你操心这些!?你现在嫌弃这些招数下三滥!?呵呵,那你觉得秦大人愿意明媒正娶一个名声都不在了的姑娘,连自己给婆子检查身子这么羞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是换不回清白名声的姑娘吗!?” 丁婉佳的眼睛里陡然升起了冷冽与狠厉,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紧握成拳,可是依旧没有对着陈氏发作。 陈氏自然看得出自己女儿的情绪,她瞪了她一眼:“到了现在,你的脑子里还拎不清楚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只要你成功的和秦大人走在一起,这里还有宸王妃,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给你做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女儿!” 陈氏说到这里的时候,丁婉佳眼中的情绪渐渐地消退了一些,她还是了解这个女儿的,语气也放软了:“如今你的终身大事是娘最头疼的,你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情,你要娘怎么办!?娘不仅要受着你的情绪,还要顶着你爹的脾气,你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心里只有那个狐媚子!若是你争气些,嫁的夫家能给你爹帮衬些,咱们的日子都会好过,你不心疼娘生你养你,也该想想自己下半辈子。娘知道,这个招数是下三滥,是拿不上台面,可是只要能达到目的,你管他什么招数呢!” “秦大人也是个男人,娘给你的册子你都看过没有,照着那样伺候着,是个男人都吃不消。”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奴婢,手里端着糕点,脸蛋有些泛红。 丁婉佳微微眯起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婢女。 陈氏见她不认真,有些不悦:“你听到没有!” 丁婉佳淡淡道:“娘,女儿想先去准备准备。” 陈氏一听觉得有戏,这才放松警惕:“也好,我先去那边守着,这次,决计不能让丁家那几个小贱人坏了好事!你且掐好时间,秦大人此刻正在与你爹他们饮茶说话,他稍后就会离席,届时你就等着秦大人,只要开席之后秦大人没有回来,我便会带人去寻!你绝不可出任何差池!” 丁婉佳垂眸:“是。” 宸王妃是今日的主人,从身份上来将也最为尊贵,所以留在男宾这头与他们说话,说是说话,其实多是秦泽讲一些泗陵城的趣闻轶事,以及地方的特色之处,宸王妃与太后走得近,能将这些事情与太后说一说,也算是为她老人家解一解深宫生活的乏味。 丁永善和丁永顺一听到是太后要听的,也热情起来,反观贺家,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陪客,很少发言。 秦泽席间不止一次的打量贺景源。 要说贺家这一脉不被重视也是有迹可循,虽然贺景源在军营中很拼命,但是其父其母都显得懦弱了些,好比坐在这里,既不是论家国大事,也不是看尊卑之分,讲一些简单的泗陵城趣事,连丁家那位二老爷都知道捡好听的说,可是贺景源的父亲都老老实实的坐着,十分拘谨,好几次贺景源想要开口,贺父都极不赞成的给贺景源使眼色。 秦泽打量了几眼,就知道贺景源成长在怎样的环境之下。 活的如此压抑憋屈,并不适合那个小傻子。 没多久,就有一波奴婢过来添茶了。 因为宸王妃所住的是丁永隽以前的宅子,再加上宸王妃只是小憩,所以没有什么奴婢下人,今日既然是在府中设宴,少不了要下人伺候,丁永隽也就直接做主,带了不少下人过来,反正都是对府上熟悉的,用起来也方便。 莲珠就这么被抓过来添茶了,可是她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眼神四处乱落,显得慌张的很。 这一波茶添完了,各自端起茶杯喝茶。 秦泽掀开盖子喝了一口,忽然眉头一蹙,再次揭开盖子看了一眼茶水。 不多时,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宸王妃顺势望了过来,秦泽正欲解释什么,宸王妃似乎看出他要离开似的,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自行离开,不必报备。 秦泽对宸王妃抱拳施礼,离开了这里。 原本秦泽离开,并没有影响这里的谈话,但是随着丫头过来传话,说是可以开席了,秦泽还没回来,宸王妃不免说了一句:“秦大人何以还没回来!?莫非是在这宅子里迷了路!?” 丁永隽闻言即刻道:“这宅子的路的确是有些迂回,草民去寻一寻秦大人。” 就在这时,一直遵从父命保持沉默的贺景源忽然站起来道:“王妃,还是我去找吧。”紧接着对丁永隽道:“伯父不必劳心,让景源去吧。” 论起来,丁永隽以后就是贺景源的岳父,这个时候主动一些,也是他准女婿该做的。 等到贺景源疾步离开之后,宸王妃神色如常的与他们继续开始说话,但是话题已经从泗陵城的趣事转到了几个儿女身上,来到泗陵城这些日子,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丁家的四姑娘公堂对峙为家姐寻回清白的事情。 宸王妃的语气里表现出了不加掩饰的欣赏:“丁家阿凝进宫之时,就十分的讨太后喜欢,原想她是个娇憨天真不懂世事的姑娘,却不想也有刚强伶俐的一面。着实教人刮目相看,丁三老爷一个小女儿尚且有这般风采,想必其他几位千金也是不输于人的。” 换在从前,丁永善一定会据理力争的将自己的女儿抬出来,但是现在,论及女儿,只会是他的耻辱! 宸王妃又道:“今日听几位员外老爷说了不少泗陵城的趣事,回宫之后,我也算是能给太后有个交代。其实此次来到泗陵城,不仅仅是本王妃为了回乡祭祖,也是听说泗陵城乃名副其实的福地,有一座寺庙香火鼎盛,是大福大德之地,来此参拜,也是为了给太后祈福。” 屡次提到太后,丁永隽的脸色有些微妙,丁永善却抓住机会道:“太后福泽深厚,自然永享仙福,但王妃能有此诚心,实在是令人敬佩感动。” 宸王妃淡淡一笑:“太后对宸王府恩重如山,若是能为太后效力,宸王府上下自会竭尽全力,太后的确福泽深厚,然则福泽不嫌深,别说是本王妃,即便是圣上,只要能让太后舒心,没什么不能做的。” 丁永隽眼神微垂,以一个喝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不自然。 又有婢女过来催促开席,宸王妃忽然笑道:“秦大人未归,不如我们一起去寻一寻吧,方才在这里坐了半晌也累了,此刻走动走动,稍后还能多吃几碗饭。” 这番打趣,让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可是丁永隽却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氏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老爷,您瞧见婉佳了吗!她方才说要出去透透气,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 丁永善一看到陈氏就皱眉头:“没规矩!婉佳怎么会往这边走!” 陈氏急得搓手:“婉佳对宅子也不熟悉,不晓得是不是走岔了,她最近的心情也不好,我就是担心她” 丁永善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觉得没脸:“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在这里做什么!” 陈氏委屈的看了一眼大家,明明着急却不动作。 宸王妃脸色沉静的对身边的丫头道:“差两个丫头帮着去找找,也要开席了。” 就在丫头们组织人要去找的时候,其中一个丫头怯生生道:“奴婢c奴婢方才瞧见有人朝着东厢房的方向走过去了,看样子有些像哪位姑娘” 陈氏一听,赶紧道:“胡说八道!婉佳怎么会忽然跑到厢房去!” 那丫头急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赶紧道:“奴婢没有说错,奴婢还看到,一同的还有一个男子” 陈氏一听就炸了,还不等丁永善辩解,她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了:“王妃,这丫头污蔑我女儿!我女儿洁身自好,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我不信!我绝不信!求王妃为我们做主啊!” 宸王妃脸色一沉,盯着那丫头:“你可看清了!姑娘家的名声容不得你这样污蔑。” 丫头跪了下来,慌忙道:“奴婢真的看清了!奴婢没有胡言乱语。” “你还胡说!我要撕了你的嘴!”陈氏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 “好了!”宸王妃呵斥一声,脸色不善,丁永善见状,赶紧上前道:“王妃请恕罪,内子无礼冲撞王妃,草民一定会家法伺候。” 宸王妃冷冷的看了丁永善一眼:“既然眼下说不清楚,未免再生是非,倒不如大家一起去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氏非常肯定丁婉佳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立马赞成去看一看到底是谁不守规矩! 女眷那边也很快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姚曼兰带着一群姑娘走了过来,华氏身边的苏嬷嬷表示可以带路,让那丫头指路。 站在后头的丁荃扫了一眼前厅的人,贺景源不在,秦泽也不在。 然后,她就听到大姐忧心忡忡的道了一句:“奇怪,阿凝怎么也没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借刀杀人 “不可能的!我们婉佳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绝对不可能!”陈氏一路上都碎碎念, 听得丁永善忍不住皱起眉头,几次想要呵斥, 都碍着宸王妃在一旁不好直言。 一行人终于赶到了丫头所说的厢房。丁永隽一看这位置,就忍不住皱眉头, 转过头去寻人。 这是阿凝从前的院子, 此刻阿凝不在,难道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溜达了!? 丁荃她们也看出这是丁凝原来住的院子的房间, 她心里一急, 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可是想要开口打乱大家的注意力,却被大姐给拉住。丁婕冲她摇摇头, 丁荃忍不住了:“大姐,这是” “不管是谁的院子, 现在不要妄下定论,阿凝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陈氏趁着所有人都在, 冲上去大喊道:“谁在里头!还不赶紧出来!”这一番话喊完,又一把抓住那个所谓看到了人的丫头:“当着宸王妃的面, 你可说清楚, 你是不是真的瞧见了一男一女走进这里!” 那丫头吓得浑身发抖,当即跪下来:“奴婢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传这样的话呀, 奴婢是亲眼见到的!” “娘,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个淡淡的声音传过来, 引得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陈氏看到端端站在那里的丁婉佳, 狠狠地楞了一下:“你c你怎么在这里!?” 华氏眸子一厉, 忽然轻笑一下:“方才大嫂那么着急,此刻婉佳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怎么你反倒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华氏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陈氏的怪异,令宸王妃皱了皱眉头。 陈氏张着嘴巴,一时之间竟然不顾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反倒是丁婉佳,含笑看着众人,道:“王妃怎的到这里来了!?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宸王妃不言,华氏笑着解释:“没什么大事,那一头可以开席了,你们几个丫头跑得不见人影,这不,王妃亲自来请了。” 丁婉佳赶紧对着宸王妃行了一礼:“王妃恕罪,婉佳并非有意离席,实在是事出有因。” 就在这时,那厢房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可是丁姑娘!?” 这声音 丁荃最先反应过来,这不是贺景源吗!? 贺老爷也听出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丁婉佳微微一笑,道:“王妃恕罪,其实是因为贺家公子方才不慎装上了上膳的丫头,将汤水洒了一身,婉佳见贺公子尴尬,便善做主张的将贺公子引来了这厢房,命人准备热水与新的衣裳给贺公子换一换,又让厨房那头准备了新的汤水,这才耽误了。” 所以丫头这才看到所谓的“一男一女”进了房间!? 贺景源在里头显得很尴尬,丁婉佳赶紧道:“是婉佳失礼了,还请王妃降罪。” 陈氏已经愣在当场了。 不对啊,她她分明是让丁婉佳将药水下在秦大人的汤碗里,怎么不见秦大人,反倒只有一个贺景源!? 宸王妃这才发话:“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还是让贺小公子尽快沐浴更衣出来吧。” 就在这时,南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少顷,几个下人慌张的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那边那边的游廊忽然塌了!秦大人在那头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宸王妃也终于失去了镇定,慌张道:“可有人受伤!?还不请大夫!”说着,根本不与旁人多说,急着就往那边走。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只好跟着走。 原来,因为这宅子是少国公逗留在泗陵城时买下的,宸王妃也住在这里,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南边的游廊曾经简单的翻修过,但不晓得是不是工匠偷工减料,今日竟然轰塌了,塌的很是突然! 等到宸王妃等人赶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站在倒塌的游廊边上,一脸惊魂未定的秦泽和丁凝。 宸王妃:“你们你们可有受伤?” 丁凝鲜少的傻愣着,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什么了!? 姚曼丽看着那倒塌的场景,心惊不已,上前查看秦泽有没有受伤:“淮清哥哥,你可有受伤!?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瞧一瞧!” 秦泽虽然也是被吓到的样子,好在镇定的还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原来,他方才只是想出来方便,可是府邸虽然不大,却着实绕人,半晌没有找到地方。他方才也是急晕了头,竟没想到找个家丁来带路,就在这时刚巧碰到了过来溜达的丁凝,她对这里自然是熟悉,很是热情的给秦泽指路,不料秦泽刚朝着她走过去,后面的房梁紧接着就塌了! 照秦泽这样说,说是丁凝救了他一命都不为过! 丁永隽紧张的走到丁凝面前:“阿凝,你有没有受伤!?” 丁凝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家怎么就忽然塌了!? “我c我没事。” 宸王妃念了一句佛语,感慨道:“想不到丁家姑娘还是个福星,若非秦大人遇到丁姑娘,怕是难逃一劫。” 秦泽笑着点点头:“本官应当谢谢丁姑娘的救命之恩的。”说着,煞有介事的对着丁凝拱手一拜。 丁凝:??? 贺景源的事情好像忽然就被所有人忘在脑后,丁永隽到底是曾经的主人,赶紧命下人收拾这里的残局,恭敬地请宸王妃入席。众人也随之跟着离开。陈氏站在丁永善身边,忽然发现丁婉佳并没有跟着过来。 与此同时,方才的厢房里,丁婉佳似笑非笑的看着贺景源,淡淡道:“人都走了,两位是不是也该撤了?若再不避嫌,我可遮掩不住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谁也不敢看,低着头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贺景源的脸上还残留着欢愉过后的潮红,此刻面对一个姑娘,只觉得尴尬无比,可是他心中也存着一个疑虑。 丁婉佳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道:“再过不久,你就该是我的妹夫了,我也听闻你与阿荃乃事心意相通,郎情妾意,只是不想郎情妾意也难敌偷腥之念啊。” 贺景源立马道:“丁姑娘误会了!我绝非此等人!我对阿荃乃事真心实意!我也是诚心要娶她为妻的!方才我喝的茶有问题!莫非是你”贺景源回想刚才的事情,只觉得疑点重重,他是喝过那番添过的茶之后才觉得燥热难安,无法再在厅中安坐,这才赶紧出来了。 没想到出来之后非但没有好一些,那感觉还变本加厉了。 原本怕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失礼于人前,没想到竟有人跟着他去了。 他一时没忍住,便 可是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思来想去,偏偏是丁婉佳这么凑巧的到了这里,发现了他,他想不怀疑她都不行! “是你下的药!?” 丁婉佳面露疑惑,“贺公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贺景源越发的觉得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他指着丁婉佳厉声道:“是你下的药,是你陷害我!你想怎么样!?” 丁婉佳一脸的无辜:“贺公子,你自己把持不住乱性,如今是要找人来做垫背做你的挡箭牌吗!?好啊,既然你说我陷害你,你我现在就出去把事情告诉所有人,请衙门的人来查,请大夫来验,若是查出是我动的手脚,为的就是所谓的陷害!” 见丁婉佳转身要走,贺景源慌了,一把拉住她:“你等等!” 丁婉佳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笑意,转过头来,依然是那副可怜的样子:“你既然与阿荃心意相通,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也说你将是我的妹婿,我陷害你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等等难道” 贺景源警惕起来:“怎么了?” 丁婉佳:“若你真的是被陷害,那也应当是那个能得到好处的人才想陷害你,我方才听说,秦大人也离席了” 贺景源愣了好一会儿。 对啊,在他之前,秦泽也离开了座位。 “秦大人为何要陷害我!?” 丁婉佳若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贺景源,欲言又止。 贺景源看出她的不对劲,越发追问:“真的秦大人!?” 丁婉佳摇摇头:“总之,我是为了出来透口气才走到这里,我一个姑娘家,如何敢在宸王妃的宴席下药,还c还是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可是秦大人与宸王妃熟悉,要做起手脚来就容易多了,至于目的贺公子你刚刚才回到泗陵城,怕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秦大人可十分维护阿荃呢。” 阿c阿荃!? 贺景源的脑子里一下子想起当日在河畔,秦泽亲自走过来与丁荃说话的场景,还有丁荃那番话—— “说不定是为了维护某个人啊。” “谁!?” “我啊。” 贺景源猛地握紧拳头:“真的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扑朔迷离 万氏因身体不适, 也不是喜欢和人虚与委蛇的性子,所以来了之后,丁永隽就找了个借口让她歇着了,宸王妃对此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还主动表示是不是可以请大夫给万氏瞧一瞧, 在华氏阴沉的脸色下,丁永隽好言婉拒了。 前院发生的事情,杜嬷嬷很快就听说了,因为动静很大,万氏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杜嬷嬷再三思索, 决定和万氏说一说这个事情。 万氏一向很重视丁凝,心疼的宝贝疙瘩似的, 可是在听说房梁倒塌的事情之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杜嬷嬷唯恐她是吓着了, 赶紧道:“夫人, 您别着急,四姑娘没有受伤, 只是被惊吓到了。” 万氏这一次很沉着冷静,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道:“有太后的人在,怎么会让阿凝受伤呢。” 杜嬷嬷楞了一下, 旋即反应过来:“难道这件事情是” 万氏苦笑了一下:“嬷嬷, 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 了解到权势的可怕。” 杜嬷嬷心疼道:“夫人,您别太担心!您不是已经给姑娘定下了清尘么,只要姑娘之后与皇家的人再无牵扯,咱们就能与他们摘得干干净净,况且如今姑娘只是个商贾庶女,这身份也永远都别想正大光明的入皇亲贵族。” 万氏冷不防道:“若是身份也变了呢。” 杜嬷嬷大惊:“夫人您的意思是” 万氏凄然的看了杜嬷嬷一眼:“你现在明白了吧。” 当年,因那人对权势的渴望,万氏满门被灭。 而今,她以为她们母女已经足够低贱,低贱到连那些权贵的衣角都不配碰到,与那勾心斗角的血海已经有了一尊巨石隔阂时,那里的人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摆弄她们母女的人生。 杜嬷嬷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道:“夫人,您不要总是往坏处想,如今局势已经变了,或许我们” “没有或许。”万氏的态度很坚定:“猫哭耗子假慈悲,坏事做尽了,荣华富贵也享受够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寝食难安了么!?” 万氏摇摇头:“说不定到了哪一日又逼不得已要做选择,无论是我还是阿凝,都会是再次被抛弃的人。她的善心若可信,早坐不稳那尊贵无比的位置了。” 杜嬷嬷紧张的瞧了瞧周围,“夫人,您小声些。”她有些犯愁:“既是如此,夫人为何又答应每年入宫一见呢。” 万氏:“若我太过于反抗,只会让她用更决绝的手段将我们带回去。我须得给自己争取时间,给阿凝争取时间。” 杜嬷嬷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劝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如今这世道,身份地位比什么都重要!的确,那吃人的地方是可怕,但是只要好好保护自己,不比千千万万人要强得多么!一个姑娘家,若是身份尊贵些,处处都是被尊敬的!如今一个嫡庶之分就已经落了一大截,这又是何必呢! 可是万氏有她自己的想法,这是杜嬷嬷左右不了的。 今日的事情,万氏看出来是宸王妃故意安排的,或许这是为丁凝铺路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万氏要做的,就是比那人的动作更快,掐断阿凝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一切可能! 有奴婢过来请万氏过去,已经开席了。 万氏理了理头发,神情淡淡的出了门。 今日的宴席阵仗很大,丁永善的两位姨娘也来了,虽然丁永隽在名义上将两位姨娘都抬做了夫人,但是在宸王妃这样的身份人面前,这所谓的“夫人”,也只能有一个。世家贵族,是不会认同商贾之间这种荒唐的做法的。所以万氏的位置,和丁永善的那些姨娘的位置没什么区别。 万氏出来的时候,宸王妃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她几眼,这个小动作被华氏看在眼里,华氏的表情便不太好看了。 万氏一出来,最先关心的还是丁凝,丁凝自然是活蹦乱跳的,万氏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许乱跑了。” 丁凝乖乖应声,宸王妃原本有心用刚才的事情再与丁凝说说话,可是万氏将她护的滴水不漏,宸王妃也不好那么光明正大的将丁凝调到自己的身边来。 一顿饭吃完,陈氏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丁婉佳的眼神恨不得能给她两耳光,可是丁婉佳神态自若,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眼神,陈氏只能等到回府之后秋后算账。 姚曼兰似乎对泗陵城很感兴趣,宸王妃也好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她来泗陵城的时间,应当是一早就出发了。 姚曼兰掩唇轻笑,“先是淮清哥哥自请为官,后有王妃来此祭祖,曼兰私心想着这个泗陵城一定是福地,既然有旧友在此,曼兰倒是很愿意走这一遭。” 宸王妃与姚曼兰虽然不算是熟悉,但是也听说过姚曼兰在盛京城的才名,姚曼兰的祖父是太傅,父亲与叔伯都任职翰林院,姐姐姚曼华是穆国公府的儿媳,身份很是尊贵。可是姚家一家都没有人在泗陵城有亲戚,姚曼兰为何会来这里!? 她说是有旧友在此,莫非 宸王妃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姚曼兰和秦泽。 秦泽虽有才名,但一来自敬武侯府落寞之后,与其同气连枝的承安侯府也在皇帝面前失宠,二来承安侯府被贬为伯府,秦泽也算不上是乘龙快婿,纵然姚家的教养再好,也免不得要考虑门当户对的问题。 况且现在姚曼兰在这里,或许对她的计划更有帮助才是。 宴席完毕之后,宸王妃主动邀请姚曼兰住在府中,左右她来了这里也是住小馆或者客栈,总是不太方便,秦泽看在眼里,一同挽留姚曼兰住下,姚曼兰思索片刻,点头应允。 丁荃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魔怔了,秦泽那一头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到秦泽和姚曼兰熟稔的模样,她有一种明明不想看却全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样子。 “阿荃。”贺景源忽然出现在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丁荃吓了一跳,讷讷道:“怎c怎么了?” 贺景源:“稍后有没有空,我们在河边见面。” 丁荃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 贺景源笑了:“我在河边等你,和你说说话就回。” 回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清尘虽然住在府里,但是到底还是一个没有关系的外人,冒然出席只会让丁凝尴尬,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留在府里看书,丁凝回来之后,惊魂未定的与清尘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清尘警长的查看了一下,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心。 和清尘说了一会儿话,丁凝准备去找丁荃。 清尘不解:“都这么晚了,什么话不能憋着明日再说。” 丁凝摆摆手:“憋不住!”然后一溜烟跑了。 女子间总是会有八卦的时候,今日瞧见那个姚曼兰出现,丁凝已经机智的察觉到三姐的样子不正常了,她早就看出秦泽对三姐不一样,可是现在忽然杀出个名门闺秀,再加上三姐又说了那些话,丁凝有些不放心 ,怕她会胡思乱想。 然而等丁凝冲到丁荃的房间的时候,差点被蹲在门外的一个婢女给吓死了。 “四c四姑娘。”莲珠端着一杯热茶,紧张的看着丁凝。 丁凝:“你怎么没声音啊 。” 莲珠怯怯道:“奴婢是过来送茶的,可是敲了门很久,都没有人开门。” 丁凝心中一动。 她记得丁荃跟她说过秦泽要她教蹴鞠的事情,难道两人这么晚了又见面了!? 丁凝一把接过茶盘:“你下去吧,我进去瞧瞧!” 莲珠不确定的盯着她,丁凝皱眉:“走啊!” 莲珠这才离开,丁凝推了推门,门是从里面锁着的,她放下茶杯从后面绕到窗户边,果然看到一扇窗户开着,进了房间才发现根本空无一人。 丁凝摸摸下巴:难道真的是去见秦泽了? 贺景源已经等在河边了。 丁荃也换下了白天那一身不自在的衣裳。贺景源看到她,露出爽朗的笑容来:“阿荃,你来了。” “景源哥哥。”丁荃抛开心头的烦忧,“你找我有什么事!?” 贺景源双手环胸,眼神宠溺的看着她:“今日可憋坏了吧。” 丁荃一愣,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笑。 今日因为她与贺家的婚事,大娘有意让她打扮的出众一些。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被重视。可是结果并不怎么开心。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要的可能并不是这些。 “来吧。”贺景源退开一步,摆出过招的架势。 丁荃:“这是做什么?” 贺景源笑道:“你今日憋了一整日,指不定比站一天的马步还要难受,睡前若是不松松骨过过招,你睡得好!?” 这一番话简直窝心极了!丁荃暂时抛开了心头那些莫名其妙的烦扰,展颜一笑摆开架势:“不许让我!” 贺景源:“你想得美!” 河边的火堆炸开了火花,一男一女过招拆招的剪影显得有些缭乱。 暗处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直的盯着那一头,嘴角擒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狼狈为奸 随着宸王妃的设宴之后, 贺家那边也将贺景源的婚事提上日程,令丁家这边比较意外的是, 贺家这一脉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贺景源如今的势头很好, 竟不在意丁荃只是一个庶出的姑娘, 还是出自商贾之家,贺夫人在宴席第二日之后还主动上门拜访, 拉着丁荃说了好一会儿话, 热情劲儿将丁荃震得愣了好久,活生生的被夸的脸蛋通红。 秦氏平日里不怎么走动的人,也不得以被拉出来与贺夫人商量。因为贺景源从军的关系, 开年之后又要去别的地方,所以贺家的意思是, 开年之后两人就尽快成亲,只要成了亲, 也算是安家立室,这样贺景源在外面头也好专心的打拼。 可是这件事情被华氏知道之后, 明里暗里的暗示秦氏莫要着急。 谁都知道, 这次来提亲的不只是贺家,还有高家。但是别说是见面, 华氏这边和高家连书信来往都没有, 高家似乎也没有音信, 总之这件事情提了一下, 忽然就沉下来了。 而丁婕到底是大姐, 丁荃赶在第一个出嫁不太好,华氏对贺夫人道:“无论阿荃还是景源都还小,阿荃不过二八年华,有什么可着急的,再者,两个孩子虽然都在一个地方长大,真正相处的时间却少,现在让阿荃成亲,景源马上就要出门,这不是让孩子守活寡么!依我看,景源这个孩子也有出息,不妨等他谋个官职,稳定些了,再商量成亲的事情。” 贺夫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可是” 秦氏也终于淡淡开口了:“贺夫人,原本两个孩子心意相通,我也不该说什么,但是姐姐说的有道理,扪心自问,阿荃长这么大,我并未对她细心教导过,现在不是小事,而是要嫁做人妇,帮忙操持家务,这方面阿荃的确是不太擅长,若是现在成亲,景源也不在家中,实在不太好。稍微等一段日子,我也好多教阿荃一些。成亲之后,也能帮着操持家务。” 贺夫人干笑道:“虽然贺家不显贵,但伺候的下人还是有的,阿荃是个好姑娘,我儿与我说过多次,若是阿荃真的嫁到贺家,哪里有让她受累的道理!” 秦氏与华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 这个贺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善了!? “听说,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这样围坐一桌,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卖价。” 冷不放心响起的声音,将丁荃吓了一跳。 丁凝坏笑着站在丁荃身后,“怎么,好奇自己的身价是多少成交么。” 丁荃紧张的看了一眼那边,确定自己没被发现,这才拖着丁凝躲到一边:“你吓死我啦!” 丁凝瞧瞧那一头,好奇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又不是什么不能听的,大大方方的过去呗。” 丁荃有点别扭:“这样不好吧。” 丁凝很爽快的摆摆手:“既然你不想过去,那陪我出门呗。” 丁荃:“你出门做什么!?” “清尘这段日子忙着做出门的准备,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忽然发现了做生意才是他人生的第二春,从前好歹能匀出一点时间来陪我,如今可好了,叫不动见不着,一心想着出门的事情,既然他这么紧张出门的事,我就帮他准备些东西呗。至于准备什么我也不清楚,出去逛逛说不定就刚好想到了。” 丁荃自从被提亲之后,每日起床到睡觉之前,好像都在忙着这件事情,仔细算一算,她都没有做点别的事,眼下正好去将这件事情暂时抛开,透透气。 两人一拍即合,手拉手出门了。 从庄子上进城要乘坐马车,丁凝与丁荃坐在一起,八卦的问她这几日晚上偷偷出门是不是去见哪个野男人了。 丁荃眉头一拧:“不要胡说八道,我是去见景源哥哥!” 丁凝更好奇了,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那你们都做些什么呀” 丁荃:“景源哥哥知道我在家里练功不方便,所以就陪我过招拆招啊。” 丁凝眼里写满了失望:“就这个啊?” 这话本里写男女相处,难道不都是月下调请亲亲我我么!怎么到了三姐这里,这段情缘处处透着江湖气呢。 想来想去,丁凝还是准备去珍宝轩看看,虽然东西贵了些,好在质量和样式都拿得出手,既然是做生意,免不得要学做账,丁凝想给清尘买一套可以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这样随时都可以记点学到的东西,用起来也方便。 “对了!”丁凝正认真挑选的时候,忽然扭过头来:“你可想好你要送什么了?” 丁荃一脸茫然:“我要送什么么?” 丁凝一脸败给她了的无奈:“你如今都要成亲了,总不至于连一个定情信物都没有吧!那贺景源呢!?贺景源可有送你什么!?” 丁荃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其实连我都不知道又这个,景源哥哥一个从军之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无所谓的。”丁荃摆摆手,摆的很是敷衍。 丁凝正准备说什么,忽然超大门口望过去,“三姐,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丁荃:“怎么了?” 丁凝一脸疑惑:“我怎么觉得,好像有谁在盯着我们啊。” 丁荃被她说的一阵鸡皮疙瘩起,也望向珍宝轩的大门口,可是这一望过去,她立马想跑了。 大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两个不算陌生的人一前一后进了珍宝轩。 秦泽本是在与姚曼兰说话,刚一进店就对上了丁荃的目光,姚曼兰随之而来,刚巧就捕捉到了这一刻,眉头微微一蹙,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审视与疑惑。 “秦大人,真巧啊。”丁荃干巴巴的打招呼。 丁凝生出几分促狭之心,道:“秦大人这样日理万机之人,竟然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闲逛。”她的眼神朝着姚曼兰转了一圈,笑:“果然还是佳人在侧比较重要。” 秦泽笑而不语,好像一点要解释的样子都没有。 丁荃则是全无聊天的兴致,她只要一看到秦泽就会想到那天晚上他铿锵有力的丢出的话。 他说要做陌路人,他不想让自己未来倾心的女子有半点误会。 所以在发现秦泽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她第一时间移开目光,尽量显得自然。 姚曼兰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丁凝淡淡一笑,话却是对着秦泽说的:“我原以为淮清哥哥怀着一腔孤勇来这里是为了做一番事业,在京城之时尚未见过你与旁的女子相熟,没想到到了这个四淩城,反倒多了红颜知己了。” “没有!完全没有这回事!”丁荃忽然冲上来挡在丁凝的面前,看也不看秦泽,对着姚曼兰热情一笑:“我们与秦大人完全不熟,一点也不熟!秦大人每日都很忙的!他绝对没有在这里有什么红颜知己,姚姑娘您千万不要误会!” 丁凝直接愣了一下,但丁荃没给她回话的机会,直接拽着她飞快离开了珍宝轩。 “诶诶诶你” “不许说话了!不然揍你哦!” “不是!我东西还没结账呐!” “我让林竹帮你买!” 秦泽脸上自若的笑容淡了下来,姚曼兰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淮清哥哥是不是少了些解释!?” 秦泽负着手往店里走,店家瞧见了笑眯眯的上来伺候,姚曼兰见有人在场,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忍住。 丁凝被拽出来,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做什么?还当场落跑,简直丢你们习武之人的脸!” 丁荃松开她,苦恼道:“阿凝,你往后千万不要在秦大人面前没大没小,更不要做出与秦大人相熟的模样。” 丁凝顺口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他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再者,你与他熟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干嘛遮遮掩掩的!我觉得你怪怪的,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丁荃已经跟丁凝说了很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会儿大概也觉得不差这一两句,便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些决绝的话是秦泽说的,那个将她自以为坚固的假面具摔得粉碎的也是秦泽干的。 如今秦泽要她绝交了,还不许让别人知道他们曾经相熟,最好是当陌生人。 讲完了这些,丁荃扯着自己的衣带道:“如今我要成亲了,他也找到了自己倾心之人,注定了陌路不相往来的。” 丁凝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你你哪只眼睛瞧见他找到了自己倾心之人!?那个姚曼兰?” 丁荃不在意的摇摇头:“姚曼兰也好,姚曼佳也好,不是姚曼兰也会是别人,重点是他不希望有人的存在会让自己在意的女子产生误会,仔细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帮了我们很多,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在这时候扯他的后腿,我就是就是心里会难过吧。” 毕竟,他是第一个将她的心思看的那么明白透彻,却不笑话她的人。 还有那天晚上他最后那番话。 他是第一个劝她珍惜自己,让她不要看轻自己的人。 这样一个人,就要成陌路了。 丁凝完全不知道丁荃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秦泽那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原则的帮人!?山匪的事情,二姐的秘密,大姐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他兜着!? 回到府中,丁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口就有一个身影窜来窜去。 “谁!?”丁荃猛地拉开门,将门口的莲珠吓了一跳,“三三三三姑娘!” 丁荃也吓了一跳,连珠到底是个新面孔,她不是很熟悉,有些尴尬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连珠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封信来:“三姑娘,这是给您的。” 是贺景源送来的。 这段日子每次见面,贺景源都会派人送小纸条进来,到了晚上她就偷偷出去,只是平时都是林竹去拿的,怎么今日变成连珠了? 连珠已经解释了,她本来是偷偷跑到后门吃东西,结果被贺公子发现了。丁荃也没追究什么,等到了晚上,她偷偷溜出去,准时赴约。 贺景源已经在等她了,也不知道早到了多久。 “阿荃。”贺景源顺势拉住她的手,“你总算来了。” 两人至今为止,也只到了拉拉小手的地步。 丁荃觉得,男女之间这点事情还真是奇怪。从前她与师兄们见招拆招,也有过身体接触,偶尔接骨把脉,同样会接触到,但如今只是轻轻的拉在一起,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电到似的,十分不自在。 贺景源握着她的手,忽然一翻,继而移开,丁荃这才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绿油油的翠玉镯子。 “这” 贺景源笑了起来:“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不曾送过东西给你,你我既已定亲,总不能连一个定亲信物都没有。” 丁荃笑了:“多谢景源哥哥。” 贺景源什么也不说,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丁荃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贺景源定定的看着她,慢慢俯下身来 “啊——”忽然间,一旁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谁在哪里!”丁荃飞奔过去,就瞧见摔倒的连珠慌张的站起来,无措的看着她:“三姑娘” 丁荃:“怎么是你!” “阿荃,怎么了?”贺景源赶过来,看到连珠的时候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连珠连连求饶:“公子姑娘,奴婢不是故意跟踪你们的,奴婢是瞧着三姑娘每晚都出来,听说这附近不太平,奴婢才斗胆跟出来” 丁荃皱眉:“我们三个里头,怕只有你是最危险的了。” 连珠愣了一下:“啊!?” 丁荃转过头对贺景源一笑:“景源哥哥,谢谢你的礼物,我还是先回了。” “阿荃!”贺景源恋恋不舍的想拉她的手,可是丁荃已经到了连珠的身边搀扶着她,“我们先走了!” 贺景源看着丁荃逃也似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拳头,也转身离开。 刚回到府里,一个打扮低调的男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贺景源心里一跳,打开纸条一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夜深时分,他赶到了西城门外头的一个送君亭,那里果然已经有人等着了。 “丁姑娘。”贺景源叫了一声里面的人。 天色已经很晚了,亭子边上只有一盏灯笼,丁婉佳一个女子竟然也不害怕,身边只带了一个护卫。 丁婉佳微微一笑,对贺景源道:“我知道贺公子近来与阿荃你侬我侬,无暇顾及其他,那日贺公子离开厢房后,我特意去检查了一番,没想到,找到了这几样东西,贺公子瞧瞧是不是你的?” 贺景源一看,脸色一沉。 石桌上摆着一些东西,有男子和女子的衣物,还有他的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可真是好东西,我拿到城中宝号问了问,才晓得这竟是贺家新订的一块玉佩,价值不菲,你说,若是阿荃知道那一日你竟然与别的女子厮混在一起,会不会生气呢。” 贺景源努力镇定道:“你莫要胡言!当日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那里换了衣裳,即便留下这些也没什么!你随意拿这些凑在一起就污蔑我,没有人会信你!” 丁婉佳冷笑了一下:“是么,若是我连那日的女子都找到了,他脸你到底是什么样子都说得出来,你觉得如何!?换个衣服,至于换的那么忘情,脱的那么彻底么。” 贺景源冲进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丁婉佳:“我请贺公子来,是为了好好谈合作。我好了,你也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信物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贺景源不准备再和她绕弯子。 丁婉佳的表情冷冷的:“我听闻, 之前那些山匪,其实只是西南部分的一小部分残渣狗腿,西南大灾,真正穷凶极恶的山匪正在打泗陵城的主意,似乎想在这里干一票大的, 然后东山再起。他身为县令,此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对付这些流寇,办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办不成, 就是玩忽职守, 所以他十分看重这件事情。” 贺景源:“那又如何?” 丁婉佳:“自从秦泽来了泗陵城之后,立刻爬上了县令的位置, 他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一定会往上爬!可是他错就错在太照顾我三叔一家, 这样的人, 怎么能留!?” 贺景源脸色一变,冷冷道:“秦泽是地方父母官, 怎可随意伤害。” 丁婉佳媚眼流转,露出一个媚笑来:“我还没说把他怎么样,你怎么就先想到了伤害他?还是你的心底,早就看他不顺眼, 想要对付一番!?” “我” 贺景源竟然无言以对。 丁婉佳继续给了他致命一击:“我不妨直接告诉你, 秦泽很喜欢阿荃。他现在只是没权利而已, 一个男人一旦有权有势,得到一个女人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么。” “阿荃不会是他的!”贺景源的话语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敌意,这正是丁婉佳需要的。 她慢条斯理的将东西收好,淡淡道:“其实秦大人为国为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我也绝不会在这上头给他使什么绊子,不过他却不适合再做我三叔家的靠山了,你说,若是秦大人在剿匪之时因公殉职,是不是十分感人呢。” 贺景源有些发愣:“你是要我” “贺公子身为四方军的先锋,协助捉拿流寇乃是天经地义,若是秦大人因公殉职,贺先锋勇擒悍匪,你们二人一定都会受到嘉奖。届时再迎娶阿荃,一定会风光无限好。至于我这里的小东西,甚至是那个女子”丁婉佳抿唇一笑,“都会成为妹夫你的新婚贺礼,过去的事情我绝不再提,妹夫也不会为难了,是不是?” 贺景源有些犹豫:“你要让我帮忙杀了秦泽?你当真会就此收手,不再以那件事情要挟我!?” 丁婉佳:“自然。” 贺景源握紧拳头:“我考虑一下” 丁婉佳:“那妹夫好好考虑,不过我提醒你,秦泽这几天很勤快,说不定马上就会行动,你可得快点考虑。” 丁荃收下了贺景源送的定情信物,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送一个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最后只好去询问丁凝。 于是,昨日是她被丁凝拉着出门,今日是丁凝拉着她出门了。 丁凝昨夜偷偷看话本子睡得太晚,今日呵欠连天,被拉出来的时候满是不情愿:“定情信物不该是你的贴身之物么!这么还要现买呀。” 丁荃将手腕一横:“这是景源哥哥送我的。” 丁凝“啧”了一声,摇摇头:“这眼光,不敢恭维。” 丁荃护住镯子:“你不要胡说!” 丁凝笑笑:“若是换了我,这定情信物没点心思放在里头,那就不算是定情。也就只有你,一个破镯子就将你套牢了!” 丁荃一笑:“先时你说没有定情信物,如今有了你又嫌弃不好,我愿意为我已经够贪心了,其实你更贪心!” 丁凝小脾气上来了:“这与贪不贪心有什么关系,我倒觉得那个贺” “我知道买什么了!”丁荃眸子一亮,拉着丁凝一路小跑去了千刃轩。 从前百姓是买不到铁器的,许多人家甚至一把铁菜刀要传好几代人,其一是为了防止私锻兵器,二是因为资源紧缺。但是如今的大靖物阜民丰,国泰民安,朝廷允许各州县设立专门售卖铁器的店,千刃轩这样的地方就是实实在在的百年老店了!据说所有的材料都是店里下好了单子,去官府那里买原料,一次用量多少,用来做什么,买家是什么身份,事无巨细的都记载的很清楚。除开这些官方认证的店,其他地方不得私自售卖铁器,一旦发现便是大罪。 这样的店金贵难得,先前还出现过一群纨绔为了玩收藏,活生生把一把菜刀炒到了一千两一把。 届时还在努力存钱想为心上人打一把宝刀的丁荃姑娘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们的钱包拆了看看是什么做的,怎么能有那么多钱! 后这种行为被彻底杜绝,纨绔们也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一把菜刀锻造的手艺再好,也不及一把黄金刀来的金贵,于是便组团去炒黄金,放过了这些可怜的刀具们。 而今,丁荃终于有钱买刀了! “姑娘想要什么款式!?”店小二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二丁打扮不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丁荃:“我想打一把短刀,可以随身携带的,给男子用。” 小二立马会意,笑道:“姑娘可是要送给情郎!?” 丁荃脸一红,有点害臊。 小二大概也知道自己说的过头了,只是笑着请她到另一边:“咱们这有许多的小名堂,姑娘可以慢慢挑选!” 丁荃本来也是学武的,一下子来了兴趣,丁凝对这些就兴趣缺缺了,背着手在陈列了各种道具的架子前走来走去瞎溜达。走出一个高高的架子,架子的另一侧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随着她的走动出现在她的身边。丁凝与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忽然转身就走。 然那人怎么会放过她,单手一勾就把人捞过去,捂着嘴带出去了。 千刃轩的后巷没什么人,巷子也窄,周世昭松开了怀中乖巧懂事除一开始的惊讶就连挣扎都没有的少女,带着一副熟稔的笑容道:“小娘子,好巧啊。” “昭昭昭昭哥”丁凝警惕的贴着墙,对着周世昭友好一笑,“真巧啊。” 周世昭贴近一步:“有没有想我?” 丁凝抿唇一笑:“偶c偶尔想一想吧。” 周世昭又贴近一步:“当初整老子的时候,就没想过江湖还能再见了是吧。” 咕。 丁凝尽量不看他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周世昭摸着下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那日黑,没看清,今日看清了,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你这么巴巴的贴上来,老子这波不亏。” 丁凝深吸一口气,眸光闪闪的望向周世昭。 周世昭心里一跳,娘的,又来! “昭哥,你可知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么。那就是咳嗽,贫穷,和你的善良!” 周世昭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一把握住周世昭的手,周世昭本能的想抽走,先时还恶狠狠的大男人,此刻竟怂了一下:“你c你干嘛!” 丁凝眸光灵动,充满感激的看着他:“先时我就晓得您是个善心人,所以才斗胆跟您开了那么大的玩笑!可是那时候我不晓得你是秦大人的派进去的细作,否则也不会选那样的玩笑了!没想你受此污蔑,江湖再见之时仍有这般风度,若我是昭哥你,被人这样污蔑了,定要给她几个大耳刮子!” 周世昭冷硬着一张俊脸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丁凝还想表达一下感激,他赶紧指着她:“再动一下老子真的不客气了!” 丁凝见好就收,笑眯眯的把手背到身后,还退了一步,站位已经到了转身就能跑出去的位置。 “不动不动,昭哥不让我动,我死都不动!!” 周世昭好气又好笑。 其实他是真的很想教训教训这个多皮脸的丫头! 他长这么大,什么悍妇巧妇寡妇没见过!? 只有她,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碍着还有用处下不了手。 丁凝眨眨眼,笑眯眯道:“昭哥,我方才也好好给你道歉了,若是你还气不过,那你也跟我开个玩笑啊,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周世昭慢慢走过来,长臂一挥就将丁凝按在了墙边,不等她动作,已经一掌拍在她身侧的墙面上,“我今儿不想开玩笑,不如换你帮我一个忙,咱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丁凝爽快点头,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好的呀!” 周世昭露着无害的笑容,往她的耳朵边上凑了凑:“这次要是再敢耍我,又或者把这件事情到处宣扬,那结果可能比上次掉进匪窝还糟糕了。” 丁凝神色凝重,指天誓日道:“昭哥,这世上最难改变的,只有我的决心!阿凝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帮您办好这件事情!” 头顶忽然沉了一下,周世昭笑着扫扫她的头发:“不用你豁出命去,眼睛擦亮点,腿跑得快点就好了。” 丁荃挑好了礼物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丁凝百无聊赖的蹲在门口:“你怎么跑出来了。” 丁凝:“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直接回家啦!”瞅了一眼她选的,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啊,先前不是还要送宝刀么,这个也太普通了。 “这种匕首哪里都有的卖,你也好意思拿来当定情信物!” 丁荃被说的有点脸红,扭过脸去:“要你管!走啦!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扶摇直上 “老哥, 咱们兄弟们已经打探过了,鲁图那些人的确是栖息在城外的山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还真就是罗老大之前被抓的地方。” 贺景源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地方, 还真是福地!?怎么都想到这块地来了。” 一旁的兄弟知道贺景源和丁家定亲的事情, 这会儿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老哥,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那座山可大了, 听说有一部分是你未来岳丈的!那山上奇珍异草多了去了, 地势土壤都好,能种不少东西呢!他们丁家上下一年到头什么都不干,靠山吃山都能吃撑!你说好不好!” 贺景源一愣:“如此看来, 这还真是个福地。” “所以兄弟们说,老哥你是有福气啊!都说丁老爷搬出城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要我看,住在外头才自在, 放着这么大一块宝地被别人觊觎着,能顺气儿么!现在你看怎么着, 丁三老爷这么多年都没斗过丁大老爷, 现在一出来,立马就当上了商会会首!啧啧啧, 丁家这一房发迹是迟早的事情!” 贺景源轻咳一声, 淡淡道:“我虽然娶了丁家阿荃, 但丁家如何与我无关, 再有钱也是丁家的钱。以后这种话, 你们不可再说!” 兄弟几个都笑了。 等到贺景源走了之后,其中一个哼哼起来:“也是,他有更大的靠山,哪里稀罕丁家这点东西。” “嘘,别说了!听说马上有一个副将的位置,怕是就给他了!让他知道你在背后说他靠靠山爬起来,指不定给你穿小鞋!” “啧,有人通路子就是好。” 秦泽原以为罗老大已经是流寇的中坚力量,没想到西南一带竟然潜伏了这么多的匪徒,罗老大那样的尚且属于普通,现在的这个鲁图更难对付,听闻他曾是亡国鲁国的将军,落草为寇,不但精通兵法,还心狠手辣!没了大将之风后,尽是些阴狠的手段,若非此次天灾,还无法将他逼出来! 他手底下的人,有一部分是当年亡国之后跟着逃亡的,所以在训练上很有一套,后来收的人也都是精兵悍将,虽以草寇为名,但是绝不比普通的军队差。 如今他们若是真的像盘踞在城外那座山上干票大的东山再起,丁家会被牵连是一定的,一场大规模的剿匪也会变得十分的艰难。 “鲁图这个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宁杀一百不错一个。所以这次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靠混进大队伍来得到情报。”秦泽跟周世昭分析着情况,周世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有点心不在焉的。 “这样,议和。”周世昭给出建议。 “议和!?”秦泽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怂成这样了!?” 周世昭反唇相讥:“你在一个姑娘面前都怂的不行,老子在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面前怂一怂有什么关系。” 秦泽听出不对劲来:“你找过阿荃!?” 周世昭跳起来坐在桌上,一条腿曲起,脚跟踩着桌沿,一条手臂搭着,似笑非笑道:“我可不像你,被一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那个小娘子虽然会点功夫,不过算不上什么高手,还不至于让爷多看她几眼。” 秦泽站起身,从书桌绕过来:“你不是练武之人么,难道就没用阿荃的路子里看出点名堂来?” 周世昭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秦泽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冷意:“我初来泗陵城,曾遇见一人。那人你一定想不到。” 周世昭不耐烦道:“别打哑谜了行不行!” 秦泽转身,取来一张纸写下一个“白”字递给他,周世昭的脸色立马变了:“是她!?” 秦泽:“她,是阿荃的师父。” 周世昭立马坐正了,“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在泗陵城发现了那个女人,她成了你心上人的师父!?” 秦泽有些不自然,但是并没有否定“心上人”这个说法。 周世昭飞快的转了转脑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必然会拉拢她,可是以这个女人的性子,怕是不吃你这一套,所以你接近丁荃,是为了拉拢白氏!?”他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哈,现在白氏干脆断你后路,直接将小弟子给嫁了!这算不算彻底的拒绝了。” 秦泽不答反问:“以你和贺景源为数不多的碰面,从最直观的角度来说,你觉得贺景源如何!?” 贺景源!? 周世昭一脸的嫌弃。 并非他自大,贺景源那块料子很一般,若实在要挖什么优点,那就是耐抗,可是功勋地位这东西,不是耐抗能扛回来的,没有卓越的能力和天赋,老黄牛似的卖力可做不了将帅。 这么一想,周世昭更明白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白氏拒绝了你,却要帮贺景源那小子了吧!?她脑子是不是打仗打傻了?” 周世昭话粗理不粗。 秦泽的猜测也是这样。 以贺景源的才能,要做将帅之才还早八百年,但是他不但有了一个头衔,据打听还有继续往上高升的可能! 那他坚定的要迎娶小傻子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通传,说是贺景源来了。 周世昭和秦泽对视一眼,立马消失不见。 秦泽让人将贺景源领了进来,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贺景源这次来,是主动配合剿匪,并且提供消息的。 “秦大人,我们的人已经估出了对方的大概位置,只要秦大人作出决断,我们就能立刻去拿人!”贺景源坚定道。 秦泽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决断,的确是有一个。” 贺景源追问道:“如何办!?” 秦泽眼中带上笑意:“议和。” 议和!? 贺景源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是些穷恶之徒,杀人不眨眼,首领鲁图是亡国将领,失了节气,心中满是怨恨,怎会与我们议和。” 秦泽却是很坚定:“别无他法。” 贺景源心中一动:“莫非大人议和是假,实则是为了拖延时间!?莫非大人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秦泽:“暂时无可奉告。” 贺景源脸色一沉:“我这一头有了消息都会立刻告诉秦大人,配合大人,可是大人却诸多隐瞒。莫非”他皱眉:“大人是怕景源抢了大人的功劳!?” 秦泽未见怒意,反倒是笑了起来:“功劳!?一个小小的匪徒,死不足惜,谈何功劳!?他们穷凶极恶是一回事,本官要考虑到如何将伤亡减少到最小又是另外一回事,看来贺先锋是见惯了沙场上的马革裹尸,对人命生死都轻贱起来了。” “我”论嘴皮子,贺景源是绝对抵不过这位金科状元的。 他沉下气来,淡淡道:“既是如此,大人若有需要相助之处,大可直言。景源旨在保护一方百姓安稳,并不会与大人争抢什么功劳。” 丁荃因为婚事的事情很久没有去医馆帮过忙,买好了定情信物,她准备约着贺景源一起去医馆一趟,既能帮忙,也好顺道将东西递给贺景源,可是贺景源却婉拒了。 原因无二,眼下还有一伙实力不容小觑的山匪,身为大靖军人,他绝不可让山匪伤到无辜百姓,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应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丁荃听完顿时有些担心,帮忙的心思都恍惚了。 “阿荃。”卫旋走到丁荃的身边,轻声唤她。 丁荃本就有些心神不宁了,一看到卫旋,吓清醒了:“大c大师兄,你怎么了!?” 卫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 “看你心不在焉的,药草都弄混了。”卫旋没有看丁荃,而是细心的将她弄混的药材重新分门别类的整理。 “阿荃,听说你已经与贺家公子定亲,那几日我比较忙,所以没能亲自来恭贺,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你不会责怪大师兄吧?” 丁荃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和卫旋说了几句,白氏过来了。 “师父。”两人齐声问候,白氏打量了丁荃一眼,淡淡道:“今儿个可是稀客啊。” 丁荃有点不好意思:“师父,是弟子不孝,弟子日后一定时常来帮忙!” 白氏走了过来,不经意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贺景源那小子呢!?” 丁荃正在想着他,遂将贺景源在忙的事情告诉了白氏。 一旁的卫旋脸色无声的沉了下来,比刚才更加难看,转身就走了,白氏看了卫旋的背影一眼,没有叫住他,而是淡淡一笑:“男人保家卫国乃是长情,他若真的这么有种,你让他做便是。” 丁荃笑了笑,低声道:“可惜我跟着师父学艺多年,自以为也算是半个女中豪杰,此刻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真不知道学了这身功夫要做什么。” “女中豪杰?!” 白氏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阿荃,你且记着,既然要嫁做人妇,就要有自己的自觉,贺景源是你自己挑的,为师没有勉强过你,但是同时,你也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凭着一股热血去做的。” 丁荃对这番话一知半解的,只能乖乖的点头。 就在这时,家中的家丁忽然到了医馆,着急忙慌的将丁荃叫了回去,似乎是府中发生了大事。 丁荃赶紧跟师父道别,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丁家这头是真的出事了。 今日,华氏刚刚早起,一支箭竟然连着书信进了华氏的院子,与送膳食的丫头擦肩而过,钉在了柱子里,丫头吓得尖声惨叫,引来了华氏院中的人,也拿下了那封信。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封绑架勒索信! 信中道丁永隽正在他们的手上,丁家人若是敢报官,那丁永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华氏收到这封信之后,当即让所有人聚在一起,询问丁永隽的下落。 丁凝得知此事之后,原想将事情按下来不让母亲知道,可是万氏还是被闹腾的声音给惊动,出了自己的院子。 华氏急的脸色都变了,握着信纸的手不断地抖着,“老爷怎么会忽然被山匪绑架。他昨夜还回了府的。” 秦氏没什么好说的,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忙着丁荃的婚事,丁永隽本来就很少去她的院子,最近更是没有了,要论起来,他去的最多的是万氏的院子,华氏这番话里面,隐约有些针对万氏。 老爷最在意的就是她,现在老爷被绑架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毫不知情! 丁凝不悦的看了华氏一眼,深怕华氏刺激到母亲,可是万氏却很淡定:“姐姐,能不能让我瞧一眼那封信?” 华氏冷笑一声,将信甩给苏嬷嬷。苏嬷嬷接过,没好气的递给万氏:“三夫人倒是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张,想必三夫人一定能想到好法子。” 丁婕道:“苏嬷嬷,退下。” 苏嬷嬷本是为了帮大夫人说出心里话,这个万氏,得到的宠爱最多,现在老爷出了事,她却一点都不着急,哪里像夫人这样担心!? 她根本不配老爷这样看重。 万氏像是没听到似的,抖开信纸看了一眼。 丁荃刚回来,吓得不轻。爹怎么忽然就被绑架了!? 万氏看完,淡淡道:“就信上来看,绑匪要的是钱,把钱给他们就是了。” “给他们就是了!?”华氏忍不住道:“万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老爷平日里那么疼你,你就这样对他!?那些人没有人性,若是老爷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万氏:“姐姐,现在我们要的三哥回来,既然要回来,只能随了他们的意,又或者大姐是想要报官!?若是既不报官也不答应绑匪的要求?” 华氏被硬生生的问住了,哑口无言。 万氏又拿了那封信看了看,眉头微蹙:“不过,我看还是报官得好。” 华氏:“你什么意思?” 万氏将书信展出来:“这些绑匪要求交赎金去的人,是丁府的姑娘。难道大姐还想让几个孩子冒险!?” 众人一愣,这才仔细研读起这封信,华氏看完更是脸色一沉。 先不说二十万两白银他们现在根本拿不出来,让丁府的姑娘去,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万氏放下书信,转身回房:“杜嬷嬷,跟我去看看有多少银钱,凑一凑数。” “娘”丁凝看了看堂中剩下的人,只好跟着赶过去。 顺应绑匪的要求虽然叫人心里不痛快,可是眼下如果让绑匪晓得她们报官了,那爹就危险了! 苏嬷嬷紧张道:“夫人,还是报官吧!先前老奴就听说那些人毫无人性,若是要了一次赎金又要第二次,那该怎么办得好!” 秦氏:“我倒觉得暂时不能报官。” 苏嬷嬷不悦的看了一眼秦氏。 秦氏径直道:“老爷这几日虽然忙,但是姐姐刚才也说,老爷昨夜是回了府内的,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老爷是在庄子上被人绑走的!?” 秦氏一语惊醒梦中人,华氏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而且毫无预兆,她当机立断:“苏嬷嬷,立刻派人去查府中所有人,还有先前改建庄子的工人!” 现在必须知道丁永隽到底是怎么被绑走的!这样才能有线索,即便是真的要报官,也不是一问三不知! 秦氏和华氏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丁婕见她们如此,自己拿着书信走到一旁细细查看,丁荃赶紧跟过去:“大姐,爹真的是在庄子上被人绑走的吗!?” 丁婕又将书信扫了一遍:“奇怪” 丁荃:“怎么奇怪了!?” 丁婕道:“今日收到信,爹昨晚回府,应当就是昨晚被带走的,娘和二娘也相信这一点,此刻都是从曾经来过庄子的人下手去追查线索,可是你看看这信上写的。这里,他们要二十万两白银赎金,虽然圣上曾赏赐黄金,但是救灾一事,丁家倾囊相助,连娘都拿出了自己的私库,赈灾之事过后,修建宅子的钱,工人的钱,甚至是那些灾民后续安顿的钱,都一直在耗着。既然是熟悉家中的人,为何不曾考虑,或许我们根本拿不出十万两来!?” 丁荃:“或许是因为这次赈灾,爹的动作太大,让歹人误以为丁家其实家底殷实,又或者像大娘那样,有私库也说不定。” 丁婕点点头:“就当你说得对,但我问你,既然同样是要赎金,为何要白银,而不要黄金?” 丁荃:“这” “银票的流出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是黄金上的烙文是可以被炼化的,黄金比白银更加值钱,为何他们宁愿要那么多的白银,却不要黄金!?带着那么多的白银,他们真的可以全身而退!?” 丁荃察觉出不对劲的味道来,“是c是有点没脑子的感觉” 丁婕又摇头:“若真没脑子,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将一个人带走!?” 丁荃不懂了:“可是他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图!?” 丁婕:“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没多久,丁凝捧着万氏整理好的银钱出来,丁婕一看,顿时心中一颤,万氏竟然一个人就拿出了二十万两的银票! 三娘竟然这么有钱!? 可是这事情没完,二十万两的现因不是小数目,去钱庄兑换,手续十分的麻烦,但若是分多次去兑换,则会引起怀疑!凶徒摆明了不要他们报官,若是稍微露馅,爹就危险了。 万氏拿出了二十万两,华氏和秦氏都很震惊。 没想她窝在小院子里那么多年,竟然有这样厚实的积蓄,华氏也为此心寒。 若非有丁永隽私相授受,万氏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底! 他竟这样对她这个结发正妻!!!他可曾见到今日万氏冷漠的样子!? 丁婕知道母亲的想法,只能劝慰道:“如今应该尽快的将爹救出来,三娘如此慷慨,足以证明她对爹是真心实意,娘,你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你懂什么!”华氏呵斥道:“我为丁家付出了这么多,掌管着全府上下的账目,从前我为了打理这家务,费过多少心血,就是为了操持有道,让他瞧见我是如何将一个没有家底的后宅打理起来的!可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姨娘,却能出手阔绰,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如今想来,从前的我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丁婕沉不住气了:“三娘自小长在丁家,又受尽宠爱,她深居简出,从无挥霍之举,能拿出这笔钱来并不奇怪,娘,我们现在还是赶紧” “啪!”华氏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现在谁才是你娘!” 丁婕深吸一口气,依旧沉稳道:“娘,此刻赎金我们已经有了,但是要先去换成纹银,接下来我们还要等绑匪的消息,您始终是一家主母,还请娘保重身体,不要气坏了身子。” 华氏眼眶通红,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丁婕的行动力很强,既然一家换纹银麻烦,那就以银票换银票,在多家钱庄同时换取纹银,理由便是为丁家即将出嫁的三姑娘换彩头钱。 姑娘家出嫁,还是真金白银更吉利,通常都不会用银票。 丁素当天被找了回来,听闻父亲被绑架,她也很是吃惊,四姐妹一合计,将二十万两划分了一下,各自去提钱。 丁荃和林竹匆忙的赶往钱庄的时候,忽然碰上了带着一队人马的贺景源。 “阿荃!” 贺景源笑着走过来和他打招呼,丁荃心虚的笑了笑,林竹则是躲在丁荃的身后。 贺景源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 丁荃:“我要去买点东西。景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贺景源:“因为一些公事。”他有些抱歉:“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好好陪你。” 丁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随身带着的短刀递给他:“景源哥哥,我晓得你忙,不用顾着我的,这个你上次送了我镯子,我却不晓得送什么给你好,我笑得之前送过你一把,可老实告诉你,那个是我自己厚脸皮讨来的,可是这个不同,这个是我自己攒钱买的!样式是有些普通,不过你不要嫌弃。” 丁荃一番话成功地将贺景源的注意力转开了,他笑着接过:“其实我也觉得之前你讨来的那一把太花哨了些,纨绔子弟用作收藏到不错,我这里怕是不太适合用,这个就很好。” 丁荃心里藏着事,笑容也不太自然:“你c你喜欢就好!” 贺景源收下礼物,以还有公务在身先行离开。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一转身,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秦泽一身便装,就站在几丈之外。 不同得是,这一次他没有佳人在侧,是独自一人。 丁荃快自燃了。 怎么碰上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克星 丁荃转身就走。 这本就是陌路该有的姿态, 她在心里这样的告诉自己。 可是 “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刚才那个方向才是去钱庄的!” “闭嘴!” 丁荃宁愿绕路也不想和秦泽打照面。 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终于到了钱庄,丁荃十分猥琐的跑进钱庄,一副干坏事的心虚模样。她要换六万两现银, 钱庄的活计一听,赶忙将管事的叫过来,这么大一笔钱,得有管事的在一边看着。 可是人跑进去之后没多久就一脸为难的出来了,小伙计苦恼道:“姑娘, 劳驾您稍后, 管事儿的正在招待贵客,也是兑现银的, 马上就来。赶紧的,给姑娘上一杯好茶!” 丁荃只能在后堂耐心地等着, 紧接着, 她就瞧见钱庄管事恭敬有加的迎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后面出来了。 “秦大人请放心,只是加一个双喜烙文而已, 很快就能完工,届时小人一定请人送到秦大人府上。不劳烦大人亲自走一趟。” 秦泽目光一偏,落在了呆若木鸡的某人身上。 还真是太巧了。 丁荃心虚的不去看他的眼睛,端坐在那里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料秦泽对管事道:“先等一等。” 然后从正安手中拿过了一本簿子, 径直走向丁荃。 他不是来找我说话的!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阿荃你要挺住啊!不要让他看了笑话!丁荃眸子直视前方, 根本不看他。 然而, 一本引着各种烙文的图案册子还是亮在了她的眼前。 “本官听闻丁姑娘好事将近,丁老爷乃大德大善之人,丁姑娘出阁,本官理应有所表示,没想刚巧在这里碰到丁姑娘,还请丁姑娘自己选一选喜欢的烙印吧。” 因为办喜事送出去的礼钱,钱庄会别出心裁的提供一些花样的烙文,给些手工钱,可以根据成亲,大寿等不同喜事来烙文,有些人家未免自己的人情钱没有辨识度,还会在金银下头加上自家的名号,这样礼官在记录的时候也不会弄错。 秦泽今日要印九十九两黄金。 丁荃看着那些图案,甚至还有早生贵子的两个胖娃娃图。 她原本坚定要做陌路人的防线被拨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这c是给我的!?” “难不成留给我自己出嫁用!?” “我c我不是这个意思。” “选一个喜欢的。” 钱庄管事这才知道丁荃就是丁家三老爷的女儿,也是秦泽的送钱对象,丁家这段日子在泗陵城可谓是十分风光,他飞快的说了一堆吉祥话,顺带将秦泽也夸了一遍,说秦泽今日是专程上门来选要印在礼金上的恭贺图案的。且秦大人专程嘱咐过,不必打自己的名号,将图案印的好看些就足够了。 九十九两黄金,有长长久久,情比金坚之意, 这绝不是一个县令的俸禄能承担得起的。 丁荃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掌事,掌事可是个人精,立马说了句“姑娘随意看,有事直接吩咐”然后就撤下了。 掌事刚走,丁荃立马就道:“一百两黄金太多啦!我不要!” 秦泽笑了一下:“说了是给你的吗?” “说了啊,刚才不就说这个是给我的么。” 秦泽将册子放到一边,一撩衣摆坐下来:“原以为你快要做别人的妻子,该学聪明了些,不想还是这么蠢。” “你,我是看你一个县令没有那么多的俸禄,你怎么骂人呀!” “我有多少俸禄,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干,你爱拿多少拿多少!”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丁荃一愣。 对啊!她是来做什么的啊!爹还在等着她救命呢!她怎么在这里跟秦泽聊起自己的礼金该出多少,上头要印什么图案了!? 该死该死! 因为激动,丁荃顾不上秦泽还在身边,赶紧去找掌事的兑换白银,这事儿自然也就瞒不住他了。 秦泽看着这笔巨额数字的白银,微微蹙眉:“你兑这么多的白银做什么?” 丁荃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背了出来:“女c女子成亲不也要给打赏钱么,这c这就是打赏钱啊。” 管事儿的一听,笑道:“丁姑娘,咱们这里还有许多的纯金的小花生小瓜子,还有小莲子,都是极好的手工,形状大小一丝不差,最适合用来做打赏的。” 丁荃恨不得把管事的嘴给堵上! 秦泽果然发话了:“丁姑娘不让本官拿九十九两黄金来做礼金,自己的打赏钱一出手却是几万两白银,这究竟是太瞧得上本官,还是瞧不上本官!?” 丁荃自认是说不过他了,干脆扭过脸去不搭话,等着钱庄准备好白银,然后让家丁进来装箱带走。 秦泽还是不依不饶:“本官是没有成过亲,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莫非你用硬邦邦的白银做打赏钱是为了闲的赏钱多!?” 丁荃:“我喜欢用白银行不行。” “行——不过,是丁家没人了,还是你太过于重视这个成亲礼!?几万两的银子,亲自来搬?” “当c当然不是!林竹就在外头安排人呢,不要你操心!” “我不操心,就是有点好奇。” 丁荃心虚的一跳:“好奇什么” 秦泽的眼中带着几分坏笑,慢慢踱步走到丁荃的身后,微微俯身:“好奇你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撒谎,究竟是为什么。” 丁荃猛地转过身,没想秦泽凑得那么近,她险些擦到他笔挺的鼻尖。 丁荃吓得退了一步,强行辩解:“我我我我为什么要撒谎啊!我哪里撒谎了!你你你你不要乱说!” 秦泽已经懒得拆穿她了。 即便划分了,这几万两也不是随手兜着就能走的,钱庄掌事请丁荃将搬运银子的板车停在后门,伙计再慢慢装箱。 丁荃不想和秦泽多说,就走到后门去监督装箱银子的数量,好不容易等到装完了,丁荃这才跟着运银车去到自己的马车前,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秦泽又出现了。 “带着这么多的银钱回庄子上不安全,我送你一程。”然后,人就大大方方的上了马车。 “你上来干什么!” 晚了,人已经坐下了。 “你,你这样会让旁人发现的!姚姑娘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丁荃试图恐吓他,可是秦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全无动容。 四平坐在马车外面,道:“大人,是否可以启程。” 秦泽:“启程,你多留心些。” 四平领命,让车夫驾车,自己也注意着运银车。 丁荃好半天才缓过来,不对啊,这是她的马车!银子也是她家的银子!怎么发号施令的变成他了!? 人以上车,车已启程,丁荃又不能把他直接丢下去。 可若是秦泽送他回去,让人误以为她报官了该怎么办!?秦泽要是知道父亲被绑架的事情,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就此罢休的!既然绑匪很有可能潜伏在庄子或是附近,那爹就危险了! 然而对面的人是秦泽啊 自从上次在林子里面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丁荃一看到他就像是矮一截似的。那些小心思她从未对别人说过,现在却被一个男人赤果果的看穿,怎么都不会自然地。 “秦大人,你还是下车吧,我自己就会功夫,谁敢打这些银子的主意,我自己就能对付!” “无妨,新河岸建成之后,对丁家的庄子应当会有一些影响,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与丁老爷商量。” 丁荃心一沉,好在没有像之前那么失态,她尽量平稳道:“就c就不能改日再议吗!?” 秦泽看都不看她,淡淡道:“丁老爷现在不方便见人吗?” “当然不是!不对是c是不太方便!我爹这几日偶感风寒。” “唔,丁姑娘放心,我会很快谈完。” 丁荃心一横:“你要去就自己走着去!与我同乘算是怎么回事,若是别人瞧见了” “若是谁瞧见了误会,就让他亲自来找本官,本官一定解释道这人满意为止。” 丁荃面对秦泽时本就心情复杂,现在见他无赖一样,一股子邪火蹿上心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说谈得来做一个好友的是你,说不想叫人误会从此不相往来的还是你!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你现在又来招惹我做什么!没错,你是官,文采好长得好口才也好,别人能拿你怎么样!可就因为这样你就为所欲为吗!” 丁荃一股脑的发泄完,秦泽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以一个她全然没想到的力道将她拉了过去,丁荃下意识的就要反抗,不料秦泽竟然也懂一些简单的格斗擒拿,她刚刚反应过来要抽手,脚下却被人一绊,整个人朝一边倒过去! 秦泽单手护着她的头,欺身而上,几声闷响和衣料窸窣的摩擦之后,丁荃被秦泽死死的压住了。 秦泽的脸慢慢压了下来。 “你对男人喜欢的为所欲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军师 丁荃从来不知道, 秦泽还有这么一手。她想要挣扎,可是秦泽防守的很好, 马车里面也不宽敞,一时之间竟然无从逃窜。 要是真的让秦泽跟着回家了, 那就大事不妙了! 丁荃挣脱无法, 忽然想到了丁凝—— 阿凝每回遇到这样的场合,总能轻易地破解。 哭, 对, 哭! 可c可是她很少哭啊。 怎么哭看起来比较惨一些!? 慌乱之中,丁荃对上了秦泽深邃无底的一双黑眸,那一瞬间, 仿佛所有的慌乱都被冻结了,在着双眼里, 丁荃看到了令她熟悉的感觉,一如那个竹林的晚上他加注在她身上的委屈与无措。 没有过多的酝酿, 快的更像是发自本心的情绪,涌出来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的时候, 秦泽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飞快的离开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拉起来。 “我只是与你开一个玩笑, 并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秦泽快速的解释:“是我莽撞了, 我给你赔不是。” 丁荃收了一下, 望向秦泽。 秦泽见她有收势, 正准备松一口气与她好好说话。 丁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像是隐忍许久之后的的爆发, 丁荃坐在地上哭的很是痛快,将外面的车夫和家丁们都吓了一跳。四平轻咳一声:“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秦泽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任由丁荃这么哭下去实在是不妙,他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压低语气,做小伏低的温声安慰:“不是不想让人误会吗?你我同乘本没什么,可是你这么一哭,旁人难免瞎想,外头还是你府上的家丁,别哭了。” 丁荃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刚才情绪来的太汹涌,哭的太肆意,这会儿哭收了,却不由自主的一抽一抽,看的秦泽一阵憋笑。 “你c你现在下车!不要去我家!” 秦泽收起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问道:“为什么!?”想到她今天的反常举动,秦泽沉下气来,采取迂回政策:“阿荃,你可知道那一日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丁荃还在抽抽搭搭,因为不方便说话,索性直接摇头,她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顿了顿,又点头。不对,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他不想让姚姑娘误会。 这番点头摇头令秦泽哭笑不得,他双手撑地板往她身边凑了凑,丁荃眉头一皱,跟着往边上挪了挪。 秦泽见她抗拒,也不再靠近,而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你尚武,骨子里也是一腔热血,我与你交好,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会坐视不理?” “你怎么会有三长两短!?” “假如。” “你不会有三长两短。” 秦泽不说话了,只是笑看着她。 丁荃一阵脸热,觉得刚才那番话仿佛藏着什么情愫似的,赶紧解释:“你是县令大人,周围有那么多人保护你,还有四平,你怎么会有事。” “那当初在城外,奋不顾身要救我的又是谁!?” 丁荃哑口无言。 秦泽索性靠着马车的座椅,支起一条腿,一手搭着,缓缓道:“如今我身上,的确担着几分不算容易的苦差事,我了解你,若我当真出了什么事,你念着我对丁家的照拂,撸起袖子就会冲上来,从前你是丁家三娘的时候,可以任性些,但若是做了贺家的准儿媳,就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人怎么样我控制不了,至少我自己,不该给你添麻烦。” 心c心跳是怎么回事。 丁荃觉得马车里面太闷了,闷得快不能呼吸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她总算开口了:“可c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若你真的出事,我一定会帮你,不仅我会,景源哥哥也会理解我的!他也会帮我的!” “若我不愿意呢。” 秦泽今日的话像是杂戏班子里的刀子,每一刀刺过来都果断不犹豫,在她心惊肉跳之时,又发现自己其实毫发无损。 丁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忙道:“你到底走不走!” “阿荃,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尚且算是个有脑子的人,若你瞒着我的事情是我不该干涉的,我绝不多插手一分一毫。但这件事情你并没有把握,又或者告诉我反而不利,我可以不插手。” 丁荃心中最后的犹豫被击溃了。 她慢慢握紧拳头,垂着眼眸沉默下来。 秦泽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阵,忽然抬手,食指曲起,将她眼睫上悬挂着的一滴泪珠扫掉。 “爹被匪徒绑架了。” 秦泽尚未收回的手僵在了原地。 “绑匪说不可报官,要二十万白银现银。否则爹会性命不保。” “我知道从小到大他未必像宠爱阿凝那样宠爱过我,可是即便他那么宠爱阿凝,还是会在我和阿凝玩猜谜的时候故意让我赢钱,他是将我当作女儿来看的。哪怕母亲的进门并非他所愿。我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 秦泽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也看出了二十万白银的端倪,丁荃肯定了他的疑惑,“这一点大姐也想到了,可是我们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大家猜测是熟悉府中的人做的,既然那人不许我们报官,一旦你跟着我回了府,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报官了!那爹就危险了!” 秦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别担心,伯父不会有事的。” 丁荃竟然没有抗拒秦泽的这个动作,连心跳都快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在这里下车吧。” “我下车,谁来帮忙救回你爹。” 丁荃咋舌:“你c你还是要插手啊!” “你不将我当成官就是了。” “可你就是官啊!” 察觉到秦泽准备插手了,丁荃慌了,扑上去按着他的双臂:“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他们一定会杀了爹的!” “别吵!”秦泽皱眉一吼,丁荃立马蔫儿了。 “四平,先停下来!”秦泽呵停了队伍,然后对丁荃道:“将丁老爷失踪前后的种种情况告诉我。” 丁荃觉得自己在秦泽面前简直毫无面子! 可是在他严肃的神情下,她咽咽口水,乖乖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秦泽越听越,眉头皱的越深。 等丁荃讲完了,秦泽的分析思路已经全出来了。 “阿荃,我们现在分两种情况。” “第一,绑架丁老爷的最大嫌凶——以鲁图为首的山匪。近几日,官服这边也准备和鲁图正面交锋,但我们对他们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所以或许会以议和为前提,先将局面稳下来,至少保证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不会乱来。丁老爷是圣上钦赐的‘德商’,还是泗陵商会新人的会首,名声地位都不小,将他抓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会惊动到圣上,所以与我们而言会有所顾忌。就你所说,他们这个勒索的方法,更像是一种拖延。” 丁荃的思路也慢慢地清晰了:“你的意思是,山匪绑架了我爹,他们故意说要交赎金,又按着我们不让我们报官,其实是为了将我爹作为他们最后的王牌,一旦和你们谈不拢,还有要挟的牌在手上,但是如果我们报官了,这件事情过早的曝光,他们也拖延不下去,计划等于失败!” 秦泽弯唇一笑,表扬性的摸摸她的头:“说的很对。” 丁荃一击掌:“这就说的通了!他们也太狡猾了吧!这都考虑到了!” 秦泽:“他们的首领鲁图是亡国鲁国的大将,并非山野出身只会打打杀杀的人物,所以用计划将丁老爷绑走,做的滴水不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丁荃心生畏惧:“如今的山匪都这么有智慧了么!” 秦泽嗤笑:“你以为都和你一样,一根筋!?” 丁荃小脸一沉:“你说我做什么!” “好好好,不说你,我们继续说山匪。” 丁荃脸一红,也知道自己不精于算计,闷闷道:“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了。如果是这样,爹可能不太好救。” “未必是这样。” 诶!?丁荃不解的望向秦泽。 秦泽伸出两根指头:“第二种情况,绑架你爹的,并非是鲁图的人。但是他们的目的还是拖延。至于拖延的原因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做一个假设,他们将人绑走,以绑匪的语气来勒索你们,这中途做一些对丁老爷不利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轻松的将罪责推在那些山匪的身上!?左右那些山匪已经是穷凶极恶,不在乎多一条罪名。他们也不会记得自己杀过什么人。正因为我们现在还未与山匪正面对峙,所以绑架者不敢动手,他拖延你们,或许就是在等着官服与山匪正式对战的时机,将丁老爷的性命趁机加进去。” 丁荃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那c那我们岂不是要看着爹被害!” 秦泽笑着摇摇头:“非也。” 丁荃:“你一次说完行不行!” 秦泽很好脾气的说完:“他们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你们拿不出二十万两白银,即便拿得出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才出此下策,然他们想不到的是,深居简出的三夫人出手便是二十万两,如果时机的节奏是他们计划的关键,三夫人这一手,可以说是打破他们计划的一个关键。” 丁荃:“你的意思是” 秦泽笑起来:“赶紧将钱准备好,去交赎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信任 丁荃回到家的时候, 剩下的银两也基本上全都兑换完毕。 丁素正在与丁婕商议交赎金的问题。 “他们指定一个丁家的姑娘交赎金,若这个人是府内的人,就一定知道我们四人的身份。”丁婕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该谁去交赎金!?” “自然是我去!”丁荃想也不想的就回答,“我会功夫, 关键的时候还能自保,我一定比你们更强的!” 丁婕和丁素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怎么赞同,丁婕沉声道:“这正是我们考虑的事情,你有功夫不错, 可是我们的目的是让爹平平安安的回来, 而非去与他们打架。更何况,若是真的不得已动手了, 你的功夫岂不是曝光了么,你就不怕二娘晓得!?” 丁婕一席话, 将丁荃噎死了。 她的脸红了红, 又坚定的摇头:“也不能这样说,我练功本就是为了救急救难,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不能因为怕娘知道了就畏畏缩缩的,那我学功夫还有什么意义!” “并非是在质疑你学农夫到底有没有意义。”丁素镇定的分析:“你性子单纯也急躁,敌人却狡猾多端, 你会功夫不假, 但人家是害怕斗武的人吗, 就怕你人没救到,反而被别人几句话激的乱了章法,且对方若是知道你会功夫,而你又没有全身而退,到时候你吃的苦头会更多。” 丁素的分析不无道理。 “会功夫的人很多,我们大可以找会功夫的人潜伏跟踪与我们一同前往,没必要让你来冒这个险。”丁婕已经做了决定:“这一次,我去交赎金。” “不行!”丁素和丁荃几乎是异口同声,丁荃飞快道:“你肯,大娘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丁素的神情一暗:“是,娘不会让你去的。况且,我曾熟读兵法,既然那些山匪曾是亡国军队,关键时刻我会想办法自保,我去。” 丁荃急了:“二姐你开什么玩笑,你这身子骨,别说交赎金了,我怕你连山都爬不动!我就不同了,万一绑匪将交赎金的地点定在一个很难去的地方,就是为了消耗你们的体力,让你们走进狼窝,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那该怎么办!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让我去!” 丁凝双手托腮,谁说话的时候她就盯着谁看,见她们争来争去,她举起手来:“不如你们先争一争,嘿嘿,你们争完了再告诉我结果嘛。” 她一席话,三个姐姐全都望向她。 丁凝警惕的往后一缩:“你c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还小嘛,我怎么能去交赎金呢!” 三个姐姐并未因为她这番话而恼怒,丁婕更是不冷不热道:“没有人要你去。” 丁素索性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去。” 丁荃:“好啊,那就比武!谁赢了谁去!” 丁婕皱眉:“阿荃” 丁荃心一横,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就这么决定了!你们若是不服,尽管来和我比一比!我比到你们服气为止!” 丁凝眼珠子一转,透出几分狡黠的笑意:“三姐,你刚才说这番话的模样真像一个人。” 丁荃:“诶!?” 丁凝:“秦大人啊,那气派,那神情,那语气,特别像!” 丁荃一蒙,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丁凝是知道自己已经把事情告诉秦泽了。 不等丁荃修理她,丁凝已经表态了:“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让三姐去合适,大姐,三姐虽然性子冲动,但是会功夫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关键,三姐这个秘密,除了我们之外谁也不晓得,怕是那个匪徒也不晓得,那三姐就是一步算漏了的棋,咱们干嘛不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呢!” 丁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阿凝说得对!” 面对丁荃的强硬,丁婕只能陷入沉默,好半天才道:“我再考虑考虑。” 丁素也说:“是啊,现在匪徒还没有给出交赎金的时间和地点,你急什么。”但是她还有更担心的:“我们如今十分的被动,像是被钉了线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中,他们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实在是不妙。” 丁婕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丁荃忽然有点想不明白了,夜里,她辗转反侧,索性披衣而起,在房间里面踱了一阵子,紧跟着开始穿衣梳头,跳上房顶,悄悄的出了门。 秦泽又收到了贺景源带来的新消息。 贺景源在四方军中担着一个先锋的职位,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一直在打探敌情。可是他打探来的无非是敌人可能藏身的大致位置,又或者是打听到的鲁国这位亡国大将从前的带兵作风以及惯用的战术。 看着自家公子冷笑着将对方送来的书信烧掉的正安有点不安:“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虽然你看这个情敌不顺眼,但是这可是战报啊,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长一双手会翻书,长一张嘴会问人,张一双眼会四处瞧的人都能做到,还想让朝廷出口粮养他一家!?做梦。” 正安无语。 不多时,周世昭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进来就提着秦泽的茶壶灌了一大口,“娘鸡儿这些王八羔子,想带老子游花园,也不看看老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最后还不是被老子一个个绑在树上吊着!” 秦泽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个茶壶,正安叹了一口气:又要换新的了。 “打探到了!?” 周世昭笑了:“这个鲁图还真是疑人不用,别说是咱们这样的,连他自己的人都分三六九等,被怀疑的都没好下场。”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地图摊开:“如果没猜错,他们的粮草和钱财,藏在这里。” 正安一惊,赶紧帮忙关好门窗,查看外面有没有偷听。 周世昭的鼻子动了动:“你在烧什么!?” 秦泽拿过小羊皮地图添了几笔,头也不抬道:“写着鲁图那些人有可能藏身的位置的密报。” 周世昭眉头一拧:“什么玩意儿!?” 秦泽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密报。” 周世昭无情的评论:“这算什么密报,脑子坏了么。” 秦泽的这张地图已经囊括了鲁图等人的扎宅地点,饮水来源,觅食地点,甚至是派人上下山的几条路线,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藏匿财产的地方。鲁图这个人很精明,从安营扎寨的人手划分来看,他自己自然是选的一个最易守难攻的地方,环绕着他的是他绝对不会怀疑的亲信,剩下的则是根据信任程度依次往下驻扎,而那些人自然是离财富最远的,也会是最先被攻克的。 周世昭嘿嘿一笑:“我还打听到一点事儿,你要不要听?” 秦泽淡淡道:“你是指鲁图非常的跑到蜀州泗陵来叫嚣这件事情!?” 周世昭心里一咯噔,看秦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畏:“你知道了!?” 秦泽随手从一旁的矮瓶里取出一副大地图丢给周世昭:“从他将自己的名号放出来,在泗陵城制造混乱的时候,他的意图就已经足够明显了。” 周世昭摊开一看,忍不住多看了秦泽一眼。他勾唇一笑,爽快点头:“不愧是老子也要服气的叫一声哥的人,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正说着,周世昭眼神一凛,示意秦泽不要说话,随手摸过桌子上一只杯子,手腕发力,杯子瞬间飞了出去,精准而又狠厉的击中了屋顶某处。 只听得瓦片碎裂的声音,外加一声清脆的“哎呀”。 周世昭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泽:“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到你们了?” 秦泽对那个声音简直不能更熟悉,他眼里蓄了笑意,对周世昭做了一个“你可以撤了”的手势,周世昭哼哼着离开了。 秦泽披着厚重的披风走出房门,看着自己房间的屋顶:“还不下来?” 那暗器的力道实在是太可怕了,明明打在内侧的屋顶的板子上,却硬生生的震飞了一块瓦片,然后这块瓦片精准无误的砸中了丁荃的头 丁荃下了屋顶,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c我没有偷听,就是发现里头有人,所以想等着你们说完话之后再下来” 秦泽站在房门口,头微微一摆:“进来说话。” 丁荃不好意思的进了房间,“你这么晚了还没歇着呀。” 秦泽饶有兴趣到:“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为我爹的事情!” 秦泽将丁荃带到桌子边坐下,又让正安拿来一些糕点,神情淡定道:“先说好,这次不是我主动找你打听伯父的事情的。” 丁荃一愣,更不好意思了。 先时作天作地的拦着他不许去府上,也瞒着他这件事情,现在人家的确不插手了,她却巴巴的跑来了。 “我我想到一点事情,就想来和你说一说。” 秦泽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这样,景源哥哥知道了岂不是很尴尬?” 丁荃觉得秦泽肯定是故意的,每次见到他,他总有办法将她弄得十分尴尬。 “那那我走了。” 一直温暖干燥的手忽然按在了她冰凉的手腕上。 接触到那份冰凉,秦泽微微皱眉,语气也不太好:“急什么。”然后不等她开口,转身取来一个暖手炉丢给她。 丁荃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秦泽面无表情:“我身子不好,你别将寒气过给我。” 丁荃:“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意外相遇 “我开始觉得你说的越来越有道理了。” 秦泽正在帮她剥栗子。 这是刚刚将厨房的人从被子里铲起来炒的, 光是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了。 丁荃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最喜欢吃栗子了! “怎么就有道理了。”秦泽把栗子递给她, 丁荃受宠若惊的吃下,含含糊糊道:“我觉得绑匪的确是在拖延我们!” “你现在都会分析绑匪的心态了?” “你不要小看我, 我也是会动脑子的。” 秦泽又剥好了一颗:“行, 那你动了哪些脑子,说说看。” 丁荃:“你说那些人是为了拖延时间, 我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既然对我们府中的情况那么清楚,就该知道我们当时就拿出了钱,可是他们似乎不怎么着急似的, 你也说交赎款是打乱他们针脚的一步,可是现在他们按兵不动, 我们总不能自己拖着那么多的银子满大街转悠请他们拿钱放人呀。说到底,我们还是被他们拿捏着, 十分被动。” 秦泽:“你们才刚刚凑够银子,总得给匪徒留一些传话的时间, 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被绑的那个不是你爹是不是!” “谁说不是!?” “是嗯!?”丁荃眸子一瞪。 秦泽收起玩笑的嘴脸, 又给她塞了一颗栗子:“那你现在觉得,丁老爷被绑架, 与那群山匪到底有没有关系!?” 丁荃嚼嚼嚼, 摇摇头:“不知道。” 秦泽:“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提示?”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提示!?” 秦泽:“照我的估计, 绑架你父亲的人不太可能是那群山匪, 至于证据, 源自于最近我对他们的一些了解,我想不大可能是他们做的,丁老爷现在是泗陵商会的会首,身居要位,近来又是风光无限,或许在不经意的时候曾经的罪过什么人,又或者是挡了什么人的路。” 丁荃的脑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但又不敢确定,“不c不会吧。” 秦泽:“会或者不会,我说了不算。”说完,他又给她塞了一个,转而去剥下一个。 知道这时候,丁荃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吃秦泽的手剥栗子! 她在干什么!? 不对!他在干什么!? 新的栗子剥好了,秦泽举到她面前。 丁荃的脸有些发热,飞快地摇头。 “最后一个了。” 丁荃低头一瞅,“明明还有这么多!” 秦泽失笑:“丁姑娘,已经很晚了,你想让我给你把这一盘剥完!?” 丁荃立马明白秦泽说得是这是最后剥给她的一颗! “不吃了!走了!” 丁荃慌乱的起身就想跑路。 “等等!”秦泽一把拉住她,“急什么。”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吃我几个栗子?”秦泽目光含笑。 丁荃愣了一下。 自然不是这样的。 可是真要问她到底来找秦泽做什么,她反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那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了,今日听姐姐们说的话,我心里有些想法,就c就想来跟你商量一下了。” 丁荃挠挠头:“还有就是” 秦泽很有耐心的等她说完。 “上次你说了那么决绝的话,我心里十分难过,长这么大,没有人跟这样子断交过,我也不晓得,原来和一个十分熟悉的人装作陌路人是那么难受的事情。还有还有你最后对我说的话,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也是十分重要的。”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眼神里面平静无波。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正如我对你说的那样,虽然从小到大因为母亲的关系,我并未受到什么浓厚的宠爱,但是爹也是将我当作女儿来看待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总之,我或许还是比较适合以现在的模样过活吧。有些情绪我的确有过,但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 秦泽微微垂眸:“你自己都这样说,我一个外人,还能怎么办!?”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并不是在指责他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其实我是想说,上回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是无端端要做陌路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努力的和他形同陌路,可是一转眼,她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他听他分析,想问问他聪明的脑子有什么好的想法,甚至甚至还吃了他手剥的栗子! 这一切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其实我就是” “我懂。” 秦泽打断她的话,叫来了四平。 “护送丁姑娘回府。” “不用不用不用!”丁荃摆摆手,“我c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再偷偷回去就好。” “四平送你回府,或者我亲自送你回府,自己选吧。” 丁荃最后还是被四平送回去的,当丁荃在四平面前翻窗户进房间后,四平拿出一只小纸袋:“丁姑娘,这是大人交代的。” 丁荃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袋栗子 华氏还是病倒了。 丁婕忙于塌前伺候,一时间分不开身。丁素终于不再整日呆在书院里头了,丁永隽虽然最宠爱丁凝,但是丁素并未因此对父亲的生死置若罔闻,因为不知道匪徒什么时候会再来消息,又担心府中人会走漏风声将丁永隽被绑架的消息传出去,所以最终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丁素和两个妹妹,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家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怀疑是不是匪徒又来消息了。一连三日,丁荃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才发现二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 丁素直接翻开封面给她看,丁荃凑过去一瞧。 竟c竟然是兵书 “说好了这次我去嘛。” 丁素不说话,继续看自己的书。 忽的,一支羽箭越过丁府的围墙,破风而来! “二姐小心!” 丁荃护着丁素躲开了那支羽箭,在瞧见箭的末梢系着的书信,姐妹二人心中同是一沉。 “明日子时,交赎款。”丁素皱着眉头将信纸展开给丁荃看。 “子时!?那爹呢!?有没有说爹的情况!?在哪里交款!?” 丁素皱起眉头,摇了一下。 这上面只说了交钱的时间和地点。位置还是她们庄子附近的那座山上。 丁荃:“所以说,爹是被困在那座山上了?” 丁素:“这不好说,这里只是交款地点,难保他们不是藏在别的地方。” “姑娘。”林竹从外面跑进来,“外面没有人!” 丁素和丁荃倒不见得失望,这些匪徒既然这么有信心,一定不会轻易被抓到。她们现在最担心的是爹到底怎么样了。 丁婕知道歹徒送来了书信,匆忙赶来,“说了爹的情况吗!?他现在有没有怎么样!?” 丁素摇摇头,“一句也没有提,我们只能先去交赎金。” 丁婕觉得很不安。 现在地点和时间都有了,要确定交赎金的人,丁荃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且态度坚决,一定要做交赎金的人,丁婕和丁素根本劝不过,再加上丁凝鼎力支持,这个人选终于确定下来。 “山路本就难行,还要在子时交钱,三姑娘,咱们若是被山匪给抓走了该怎么办呀!?上回四姑娘就被抓过一回,桃竹回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咱们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呀,万一” “没有万一。”丁荃整装待发:“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足够。” 林竹更激动了:“不行!奴婢怎么能让姑娘一个人去呢!” 丁荃态度坚定:“你去了只会拖累我,到时候你两股战战,我一个人能跑的事情,拖着你反而碍事!就这么决定,你不用去了!” 非但如此,歹徒这边的事情只有她们四姐妹知道,对几位娘那头,都是交代的尚未有音信。毕竟华氏已经倒了,她们不想在看到更多的人倒下。所以临到丁荃出门,秦氏还不知情。 天已经黑了,从这边的庄子出来上山,尚且还有一条山路可以走,家丁们气喘吁吁地在前面推着,丁荃则是屏息凝神的听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动。 这座山虽然是丁家的产业,山上也有不少奇珍异草,但是多年来这里都是吴海一家管着的,吴海从这里捞了不少好处,又害怕真正将山头修整出来了会看的太明显,所以干脆不修整,真要查起来也难查清楚,随着越发深入山中,路也变得崎岖起来。 咔! 车轱辘忽然卡到了石头,竟然发出好大一声响! “有人!”丁荃大喝一声,所有人立马围绕着银箱,也将丁荃围绕在里面。 一瞬间,长刀出鞘,丁荃的一颗心也不由得被提起来。 砰! 又是一颗石头丢了过来,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石头是从一处草丛丢过来的,不偏不倚的砸在他们的车上。 “别装神弄鬼!出来!”其中一个打手已经握着刀过去,只要那人再有异动,兴许就要直接挥刀了。 寂静的林间,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呼救声,丁荃如遭雷劈股,直接僵在原地。 假扮家丁的男人直接将刀以投掷的手势握住,对准了声音的来源! “慢着!”丁荃大喊一声,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那个声音跑过去。 这里的路很黑,深深地草丛能轻松的将一个人淹没。 “秦c秦泽”将人从草里捞起来的时候,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丁荃瞬间慌乱了起来,然后,她碰到了秦泽的腹部。 那里,已经刺了一把匕首 “秦泽!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泽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可是他似乎听到了丁荃的声音,染血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快走” “你等等!你等等!”丁荃转过头对那群人道:“快来帮忙!帮我把他抬过去!” 大汉们闻言,赶紧举着火把过来,照明的照明,搬人的搬人。 丁荃的脑子已经乱了。 她明明是来交赎金的,可是怎么会遇上秦泽!?他又怎么会受了重伤倒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匪徒呢!? 秦泽因为身体被搬动,会造成更严重的刀伤,其中一人道:“姑娘,劳驾你稳住他的伤口。” 丁荃虽然慌乱,也知道事情的好歹,立马准备伸手去握住了匕首的刀柄,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匕首手柄顶端的时候,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试着去摸匕首手柄的顶端。 这把匕首的款式很普通,普通的满大街都能买到。 但是打造匕首的是千刃轩,他们用以定情的信物,以诸多巧妙猎奇的小机括而闻名。 不久之前,她曾打过一把。 那时她还想,若要用到匕首搏斗,必然已经是穷途末路,所以她请工匠将匕首的中间掏空,做了一个小暗格,里面放了一份金疮药和人参丸。 匕首可用来杀人,但匕首藏药却可在关键时刻自救。她还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不错。 而开暗格的机括,就在匕首顶端处一个与表面齐平,很难看出来,且需要按进去的机括按钮。 不会的,不可能的。这是巧合,这只是个普通的巧合而已。 那么多人去买,那么多人喜欢小机括,怎么会刚好就是他的呢。 不可能的。 咔哒。 匕首的手柄忽然弹出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份金疮药和一颗人参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混战 “姑娘, 他伤的很深,若是不赶快救助,怕是要性命不保了!”身边的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丁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帮着将秦泽带下了山。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要去交赎金吗!老爷那边该怎么办!?” 丁荃看着秦泽身上的匕首, 沉声道:“你们连银带人将秦大人送到山下我家的医馆,我师父姓白,她就在那里,请他务必救治秦大人!” 几个大汉都蒙了。 “这c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救丁老爷了吗!?” 丁荃忽然想到什么,抢过一个火把将周围照了照, 这个位置非常的有特点, 很容易藏匿,最重要的是东南方有一块巨石, 和绑匪来信的位置一模一样。 换言之,这个地方就是信上说明交换人质赎金的地方! 难道 丁荃忽然冲向银箱, 将箱子踹翻。 一阵轰隆声后, 箱子里的石头和少两银子滚了出来。 假的! 这个地方是假的! 绑匪的信是假的,这个所谓的交换地点也是假的。 可是 丁荃慌乱地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秦泽。 “立刻下山!我和你们一起!这里不是交换的地方!” 几个大汉这才不敢耽误, 七手八脚的护着秦泽下山看大夫。 丁荃一路紧跟着,可是心里却不平静,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做出了一个最快的猜测——是她们骗了她!她们不想让她去真正交换人质的地方, 所以编了一个假的位置给她, 给了她假的银箱!可是丁荃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秦泽, 秦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身边不是一直都有武功高强的四平吗!?四平怎么会让秦泽受伤呢!? 这所有的疑问,留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 没有月色的夜里,山路格外的难行。 丁素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前行,身后跟着几个魁梧的大汉,不仅要推银箱车,还得注意着她的脚下,防止她踩滑摔跤。在她们看来,这位二姑娘实在是不适合来交赎金,听说她喜欢读书,别说是练功了,连走动都少,生养的纤瘦肤白,手腕仿佛用力一点都能捏碎,这样的姑娘若真的不小心给山匪抓住了,那可就太惨了。那些粗汉子喜欢折腾的就是这一类。 可偏偏这个二姑娘的性子和柔弱的外形完全相反,固执的很,硬生生的坚持要来交赎金。结果还没走两步脚就磨出泡了,几个大汉不好意思看姑娘家的脚,想劝她歇一歇,又或者干脆坐在车上他们推着她,谁料她直接用帕子将脚包住,穿好鞋袜继续上路。走了好半天,终于走到了约定的地点。 真正的约定地点在山腰。 一路陡峭的往上爬,树木扎根在地底,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稀碎的声音,仿佛折断的不是枯枝落叶,而是深埋黄入的骸骨。 “站住。” 一个冷冷的声音叫住了她们,声音妖异的听不出男女。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火把只能照亮她们周围的一部分,几个大汉对视一眼,以丁素为圆心分散了一些,为的是让光源照的更远。 当火光将一个绑在树上的人影照亮时,丁素激动道:“爹!爹是不是你!” 丁永隽还穿着失踪那一日穿的衣裳,不知道这些两日受了多少苦,头发披散,脑袋耷拉着,丁素叫他他也毫无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人!”丁素扬声质问:“你要的银子已经带来了,还不放人!” “人就在那里,你自己去救不就成了。” 其中一个大汉拦住丁素:“姑娘,有诈。” 丁素朝周围看了一下,忽然勾唇一笑,转身从银箱中拿出好些银锭子,朝着周围扔过去! 几声闷响,竟砸出好几个坑来,果不其然,丁永隽被绑着的树周围挖了不少的陷阱,因为这里树木茂密,所以陷阱窄而深,若是真的掉进去,手脚施展不开,根本没办法重新爬上来! “这位兄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你说你求财,我们便将钱财带来,只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们绝不追究!” 丁素声音清晰的喊话,好听的声线仿佛能响彻半个山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大汉忽然大喝一声,上来就将丁素扑到在地! 丁素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自己被压得死死的,周围忽然就变得兵荒马乱起来。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着滚了好几圈,完美的躲开了从更高的地方射下来的箭。 有人在这里! 还有很多! 山头上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脚步声,丁素心头一惊:“是山匪!” “你们快救我爹下来!”丁素急中生智,令几个大汉去将树上帮着的人松开,自己却转过身作势要推银箱。 在她身边保护的大汉不解:“姑娘,这里有山匪,这些银子是保不住了!” 丁素却冷静得很:“保不住,也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的就拿了去!过来帮我!把车踹下山去!” 其他人立马明白过来,若是他们不敌,人被抓了,银子也会没有。但是现在把银车踹下山,既拖延了他们拿银子的时间,而那些难免会散落的银子则会成为一道引线,引着来救的人找到这里。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粗壮的手臂忽然按住了银车。 “小姑娘,这是银子,不是种子,你是准备洒满山头等丰收么。” 丁素急了,根本顾不上这个人是原本随行的还是半路杀出来的,她大喝道:“放手!” 周世昭眉毛一挑,很是欠揍:“不放。” 丁素伸手就往他的手上打,啪的一声,周围几个大汉都皱起脸,同情的看着丁素。 这一结结实实的巴掌打在周世昭结实的手臂上,丁素觉得自己更像是打在一块铁上 “嘤——”丁素忍不住疼出了声,巴掌大的脸蛋皱成一团,打过人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 周世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收了手,“别担心,他们打不过来的。” 丁素眼泪哗哗的,“什c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世昭努努嘴,示意丁素往上看。 这座山很大,大到一天一夜都走不完,就在丁素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山上忽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顷刻间的地动山摇让丁素直接重心不稳,失声尖叫。 周世昭眼疾手快,一把捞过来,心里猛地一惊——这姑娘真轻。 接下来的那一瞬间,丁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和烟火埋在一起,山匪行经之处被引燃,山间血肉横飞,连冲上夜幕的烟火仿佛都带上了血色!林间前一刻的寂静仿佛都是在等着这一刻的沸腾,丁素还没从这一重中回过神来,下一重的冲击接踵而至。 周世昭抱着丁素,轻轻一转身把她放在银箱上,浑身好斗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他捡起刚才丢在一边的长戟,对着丁素一笑:“在这坐好,烟火看完了老子就来接你!” 随着周世昭话音落下的一个手势,不知何时潜伏在林间的人马纷纷冲了上来,夜行衣将他们完美的隐藏在这片黑暗里,他们仿佛就生在暗处,却也渴望光明。 周世昭收起了戏谑的笑容,眸子里透着狠厉,带着他的人马走在最前头,冲向了山顶最浓烈的火光处 天边的烟火将山头的一部分照亮,丁素的手指颤了一下,残留的疼痛终于将她的神志拉回来,她看着已经淹没在人影中的那个身影,低声且讷讷:“你c小心。” 这一仗打的猝不及防,却精彩漂亮。 周世昭的一手声东击西直接演变成四面楚歌,打的鲁图手忙脚乱,暗器□□,阴招明招,最终鲁图全员投降,官府的人伺机而动,将人全部押下了山。 丁荃下山的时候,城中刚好得到消息——秦大人指挥如神,又打胜仗了! 泗陵城外山上的烟火在城中看的不那么明显,丁荃也没有注意,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告诉她,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她像是被带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里面,自以为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其实早已经落在别人的算计里面。 秦泽被送进了医馆,白氏披衣而起,见到如此重伤的秦泽很是吃惊,丁荃也解释不清,反正是刀伤,师父会治。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丁荃刚到医馆没多久,丁凝就乘马车来找她了。 “三姐,该回家了。” 丁荃心里很乱:“秦泽现在重伤,还是”还是被那把匕首所伤,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肯定不会心安的。 丁凝笑笑:“我知道你关心秦大人,不过,你不关心到底是谁伤了秦大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真凶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山上怎么打起仗来了!?阿凝, 你快告诉我啊!” 就这么几个问题,丁荃追问了一路。可是丁凝小脸一扭什么都不说, 丁荃只能干着急。她心里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个疑惑似乎只有等回到家中才能真正解开。 丁荃原本以为此刻庄子上是同样的鸡犬不宁, 没想回来之后却是悄然无声, 好像什么混乱都没发生过似的。 不同的是丁婕早已经与缘竹等在门口,外面风寒交加, 她就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站在那里等待着, 远远地瞧见丁荃和丁凝回来了,她赶紧给缘竹使了个眼色,缘竹先行进府。 “大姐, 你怎么站在这里!?爹是不是回来了!?”丁荃一个健步冲过来,不断地往里探头, 丁婕的目光错过丁荃,落在了丁凝的身上, 她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你们两个回来的还挺快的, 肚子饿不饿!?” 丁荃觉得大家今天一个两个都奇怪极了, 她现在一刻都不能等了,厉声道:“你们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爹到底是不是被歹人绑架了!?今天是事情是不是你们都知道真相, 却把我蒙在鼓里!?还是你们偷偷给了我假的地点, 你们去交赎金换人了!?” 丁凝背着手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我早说了她性子耐不住的, 就算是大姐你出马也一样, 你还是别耽误时间快跟三姐说清楚吧。” 丁婕没好气的回道:“我说清楚!?由始至终都知道真相耍弄我们的不是你么,怎么现在又让我来解释了?” 丁荃猛地望向丁凝,丁凝脖子一缩,心虚道:“先说好,不许打脸” 丁荃被领进屋,不是去正厅,而是去了三娘的小院子。 今日的阵仗,看起来像是瞒着华氏和秦氏,唯独万氏知情。 丁荃一走进来,就瞧见难得没有睡下的万氏正坐在屋内喝茶看书,听见脚步声,一抬头便对着丁荃微微一笑:“阿荃来了。” 丁荃讷讷的:“三c三娘?你怎么” “阿荃。”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一旁传来,丁荃循声望过去,狠狠的一愣。丁永隽的衣裳有些脏烂,脸上还有一块淤伤,没有与万氏坐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坐在边上,似乎一同等着她回来。 “爹!”丁荃冲过去将丁永隽是上下检查一遍,“你没受伤吧!?” 丁永隽苦笑了一下:“阿荃,这次让你担心了。” 丁荃百感交集:“没事只要您没事就好” 万氏看着丁荃,眼里透着几分柔和的光芒,也对着她招招手:“阿荃,你来。” 丁荃无措的去到万氏身边:“三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氏收敛了几分笑意,对着外头的人道:“还不进来!?” 迟迟没进屋的丁凝缩缩脖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姐。丁婕露出几分鲜少有的幸灾乐祸,“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胡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有今日!?” 丁凝哼哼,深吸一口气进去了。 缘竹低声道:“大姑娘,咱们怎么办呀”这次的事情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配合着演了几场戏,三夫人应该不至于怪罪吧。缘竹也是心有戚戚眼,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和声和气,像只小白兔似的三夫人发起火来竟然比大夫人还要令人害怕。 轻声细语的听着心都颤。 丁凝走进来,耷拉着脑袋跪倒万氏面前:“娘。” 万氏理都没理,这是十分反常的。她对杜嬷嬷道:“把人带出来。” 杜嬷嬷低垂着眼眸微微颔首,转身进内屋带出两个人来。 当这两人被丢在地上的时候,丁荃还想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谁。 “你c你不是连珠!?” 两人之中的女子,正是新收进庄子里头,派到丁荃院子的那个小丫头连珠。 只是今日的她看起来,哪里有平日的娇憨单纯!? 她的嘴角有血痕,看着丁荃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敌意,她边上的男人模样倒是端正,可是已经濒临昏死,想来也知道刚才是经过了非常激烈的反抗的。 “怎么是你” 连珠顿了顿,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开口:“你们丁家一家,为富不仁!说什么救济灾民,还不是让我们做你们的苦力!怎么没见你们花钱给我们这些贫苦人家重建家园!?什么有德之家,我呸!” 她的声音像是有两重似的,一重尖锐,一重沙哑,合在一起宛若鬼魅。 可是这难不住丁荃,她虽然医术不精,却也听说过有一种药草熏出来的烟,闻了之后会伤嗓子,声音都会变得很奇怪。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绑架我爹!?” “你别听她胡说!她现在才是骗你!”丁凝冷不丁的戳穿了连珠的谎言,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母亲,见万氏低头喝茶没有要阻止的样子,这才鼓足了勇气继续道:“三姐,或许你该问问你的未婚夫婿贺景源,说不定他能告诉你她是谁。” 此话一出,连珠果然露出了惊惶的神色,这反应也被丁荃察觉,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阿凝,你能不能再说的清楚一些!?” 丁凝无所谓的点点头:“那些日子你院子里忽然来了这个丫头,原本我也不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我每次来找你,都能碰上她在你的屋子外头转来转去,谁若是察觉到她鬼鬼祟祟,她就索性将吃的拿出来,坦言自己是在偷东西吃。”她哼笑一声:“她还挺聪明的,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找一个最不会被问罪的理由。外面那么多的灾民食不果腹,这个理由简直再适合不过。” 连珠飞快道:“四姑娘,你想要针对我,也不用这样冤枉我。我的的确确是饿了找东西吃,难道就因为你们想要冤枉一个人,就能胡说八道了吗!” 丁凝说了一圈又转回来了:“我说了呀,我是不是说谎,找贺景源来不就知道了么,你怎么费尽心思的帮他娶我三姐,难道他这点情分都不留,救都不救!?” 丁荃愣了好一会儿:“什么什么帮忙!?” 丁凝无奈道:“你可还记得贺景源送你定情信物的那一日!?我与你出门还在说这件事情来着,紧接着你就收到了贺景源的定情信物,你不觉得奇怪!?且那一日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你竟然也没察觉。” 丁荃看了一眼连珠:“那一日是你跟着我们?” 她努力了好半天才想明白这件事情,可是又不明白了:“且不论你与景源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帮他就罢了,为何要绑架我爹!?” 忽的,丁婕在门外出声:“三娘,爹刚刚被救回来,绑架爹的人已经抓住,还是早些休息吧,咱们这头将事情了了也就罢了,三娘您的二十万两,阿婕稍后会让缘竹悉数送还,在娘与二娘那边,就说是顺利将人赎回来的,您意下如何。” 万氏无所谓的笑笑:“你安排吧。”然后放下杯子:“也是,晚上吃这么多茶,又该睡不着了。”她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别人听,丁永隽心中一动,正准备说什么,丁凝已经笑嘻嘻的凑过去了:“娘,我陪您去休息吧。” 万氏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回房了。走到丁永隽身边的时候,万氏淡淡道:“三哥还是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什么事都能倒下,阿芙知道病痛磨人的苦,毕竟姐姐也是因为担心三哥才生病的。” 丁永隽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万氏和丁凝走了,丁婕才从外面进来,对身后的几个家丁道:“将这两人送往官服,那里有人会收押他们,做的仔细些,不要让人察觉。” 连珠和那个男人一起被带走了。丁荃还是没明白:“大姐,我还没问清楚” 丁婕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还不够清楚吗!?” 丁荃:“我” “这个连珠并非西南过来的灾民,听口音都听得出来,贺景源所在的四方军原本也是常年迁移驻扎,若我没有猜错,这个连珠就是这个时候和贺景源认识的,其实这不重要,他们二人相识,丁凝已经查证过了,这一点你毋庸置疑,其他的事情也可以稍后跟你解释,如今重点在于这个连珠在贺景源那边帮他接近你与你亲近,转身竟然将父亲从府中绑架带走,信中不许我们报官,其实就是在逼着你将事情告诉贺景源。” “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将爹放回来。她以为,你告诉了贺景源,如果贺景源没能将爹救出来,我一定会和贺景源之间有罅隙?” 丁荃如遭雷劈。 丁婕叹了一口气:“即便你与贺景源没什么,府中也会带丧,到时候你们定好的婚期也要推迟,阿荃,这个女子没有她看着的那么柔弱,从这一点用心足以见得她有多歹毒。” 丁荃:“景源哥哥真的和她认识!?” 丁婕:“这,你就要亲自去跟贺景源求证了。” 这个真相震撼的丁荃有些恍惚。为什么会是这样 人已经清理干净了,丁婕也要回去了。走之前,她忽然又问了一句:“阿荃,若是贺景源真的狠心绝情将一切推翻,反而质问你,你想好该怎么回答了吗?” 丁荃如梦初醒:“质问我!?他质问我什么!?” 丁婕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自然是质问你,既然绑匪的信中说了不许报官,你为何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了秦大人,而非他这个未婚夫婿!?” “我”丁荃被丁婕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呢 她脑子很乱,乱到甚至有点想不清那天是怎么迷迷糊糊的就跟秦泽坦白了。 秦泽秦泽 不对!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了秦大人!?” 一个更大的猜想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或许这件事情是连秦泽都参与其中的。 她有点难受:“你知道我会碰到秦大人!?那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快死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丁婕终于一愣:“你c你说秦大人受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坦诚 秦泽受伤的事情, 显然是在丁婕的意料之外。在丁婕来看,秦泽那样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受到严重伤害的。 除非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对阿荃势在必得的决心。 丁荃没有急着去找贺景源。她想先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再去评断。 第一个逮的自然是丁凝。 丁凝好不容易哄睡了万氏,瞌睡连天的出来就被堵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我说了很多遍啦,不是我要故意骗你的!我也是被人挟持的嘛!” “谁!” “就是那个和秦大人一伙的男人啊!长得可大只了呢!你记得么!” “你说的是上次被山匪抓走, 在山上被你忽悠的那个男人!?他和秦大人认识!?” “可能认识哦,我也不知道啦,总之我上次忽悠了他,他又是个细作,罗老大被抓了之后,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放出来了, 我和你去挑东西那日找到我,说什么让我近来一定要看着你, 留意家里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那我就觉得那个连珠很可疑嘛,谁知道跟了一阵子, 真的有问题。你不用怀疑了, 她说她好吃,我亲眼看到她把管家留给她的面条倒了, 也搜到了她房间里的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的全都是你日常衣食住行的喜好,然后再去给贺景源看。我是不知道贺景源为什么在你面前提都没提她,但是贺景源对她不错, 两个人看起来挺熟的。” 丁荃认真的听着, 表情让人有些捉摸不定:“那你这边还知道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找你留意这些!?” 丁凝瞌睡的不行, 小脾气也上来了:“都说了我不知道嘛!” 丁荃也来气了:“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听他的话!他是坏人怎么办!” “他认识秦大人嘛,秦大人也和他相熟,难道你不相信秦大人嘛!” “我”又是秦泽。 丁荃猛然想起来,有一日她去找秦泽商量事情的时候,那个周世昭刚好也在,如果他真的是这样和丁凝说的,那这件事情可能还是跟秦泽最有关系。关押到衙门的两个犯人,没有秦泽审理一样无法正法。丁荃歇都不歇,连夜赶到了医馆。 明日一早,父亲会正常的在家中出现,给大娘和母亲一个解释。 可是连珠和那个男人,甚至是贺景源这边要怎么处理,丁荃还没想好。 到了医馆的时候,门都已经关上了,未免弄得人尽皆知,丁荃索性翻墙进了屋子里。 她的轻功一向都很好,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 刚走到秦泽歇息的房间时,丁荃瞧见了大师兄卫旋和师父白氏从秦泽的房间走出来,丁荃心中一动——师父或许是刚刚跟秦泽诊断过,她想过去打听一下秦泽现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 就在她刚刚靠近的那一刻,卫旋忽然冲到白氏的面前跪下将白氏拦住:“师父,弟子冒死相求,请师父不要将师妹嫁给贺景源!此人阴险毒辣,今日为了师父的一个承诺能这么不择手段,他日为了步步高升,定然会辜负阿荃!师父不也说阿荃像年轻时候的您吗!?您忍心看着阿荃一步步的陷进去吗!?” 白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卫旋,冷笑一下:“这话是阿荃让你来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说的!?” 卫旋不说话了。 白氏的语气凉薄:“若是她自己想说的,为师也无能为力,为师曾问过她,是否就选定了贺景源,她也应下了。只要是自己做的决定,他日不管遇到什么都该自己来承担。若是你想说的,那为师还是之前的那番话,你不合适。” 卫旋沉着脸,一双拳头紧紧握住。 就在白氏准备越过他离开的时候,卫旋忽然站起来,对着白氏大声道:“你根本就是自私!你哪里是为了帮阿荃完成心愿!?你是为了帮你自己完成心愿!你要一座桥梁,一个踏脚石,一个将你和从前的荣光联系起来的契机!所以你看中了贺景源!你以为他会成为你的左右手帮你得到失去的一切吗!你错了!他今日能对秦泽不择手段,他日也能对你过河拆桥!” 白氏转过身就对着卫旋狠狠一踹,卫旋立即飞出两丈远,撞在一根圆柱子上,一声闷哼跌在地上。 “师兄!”丁荃自屋顶落下,飞快的跑过去将卫旋搀扶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阿荃你怎么”卫旋话没说完,呕出一口血来。 丁荃不可置信的望向白氏,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师父” 白氏见到她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大半夜的来这里干什么!?” “师兄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氏不动声色:“什么真的假的!?” 丁荃深吸一口气,低沉道:“你答应过景源哥哥什么事情!?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白氏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丁荃:“阿荃,贺景源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他既然成了你的夫婿,那也是我的半个徒弟。我做师傅的帮衬帮衬再正常不过,你师兄近几日本就有些神经兮兮的,今日说的话更是胡话,你可信不得。” 丁荃盯着白氏,淡淡道:“阿荃也正奇怪,师父从一开始就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武之人,什么时候竟然也能帮衬上景源哥哥” “不要再啰嗦了!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一个晚上,丁荃收到了太多太多的消息,这些消息拼凑在其,慢慢的酝酿成了一个真相。 她的眼神乱了一下,也将心中滔天的情绪压了下去,低声道:“我是来瞧瞧秦大人,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看看秦大人醒了没有还有不少事情得他亲自来处理。” 白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顿了顿,丁荃果然又道:“师父,其实阿荃虽然心仪景源哥哥,但只是源自于多年前的一个邂逅。这么多年来,景源哥哥随四方军驻扎历练,我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我曾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或许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剪影,可没想到此次他回来竟然一口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白氏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荃咽了咽喉头,总觉得一股酸劲儿往鼻头涌:“弟子就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就忽然应下了,还还对我那么亲切,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景源哥哥与我心意相通但如果是因为师父曾允诺过什么那这” “那这门婚事,也是板上钉钉,改不得的!” 丁荃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白氏。 白氏的坚定和决绝,也更像是一种默认。 丁荃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卫旋已经昏迷过去,白氏叫了几个小弟子过来将人带走。虽然白氏平日里训练徒弟十分的凶残,但是打的不省人事口吐鲜血还是头一回,几个弟子屁都不敢放飞快的带着卫旋下去了,丁荃站在原地,对白氏说:“不c不知道秦大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死不了。” “可c可以让弟子去探望探望吗?” 丁荃的态度有点反常。 她既没有再追问贺景源的事情,也没有质问她这个师傅。 白氏皱了皱眉头,好半天才放松了语气:“他昏迷着的话就别去了,若是醒着,可以有小片刻的时间。” “多谢师傅。”丁荃语气平平,转身离开。 “阿荃。” “师傅还有吩咐吗!?” “贺景源的事情,你真的不问了!?” 丁荃的眼神动了动,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拳头紧握着,难得修剪一次的指甲都要嵌到肉里,可是她依旧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师傅不是说这门婚事动不了了么,我想景源哥哥会对我好的。” 白氏疑惑的看着他,好半天才道:“你能想明白,那最好不过了。” 丁荃再没说什么,快步进了房间。 四平一脸愧疚的守在边上,正安恨不得能吃了四平。 什么高手嘛!骗子! 公子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这要怎么向伯爷交代啊! 见到丁荃进来,正安的心情更复杂。 站在护主的角度上,他恨不得把她一并吃了!每次都是她,才让公子不按常理出牌,将他这朵解语花的尊严羞辱的体无完肤! 可站在公子的角度 哎,这个姑娘可真难求 “秦c秦大人好点了吗!?” 四平的声音不咸不淡:“方才醒了,这会儿睡了。” 四平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阿荃?” 丁荃没有走进去,就站在远远地地方摆摆手:“我我不是来打扰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都没走过来瞧瞧我,怎么会知道我没事。” 四平叹了一口气。 得,是他们该滚蛋的时候了 见到四平等人出去,丁荃才走了过去。 秦泽退了外衣,身上这身里衣还没换下来,为了包扎治疗伤口,受伤的地方衣裳被剪开,能看到缠绕着的绷带。屋里面很暖,秦泽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被子只轻轻地搭在腰腹之下。 被血侵染的绷带着实扎眼。 见丁荃总是盯着自己的伤口,秦泽不动声色的将被子往上拉,遮住了腰腹的位置。 “你别动!”丁荃紧张的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又把被子拉下来:“现在伤口刚刚包扎好,要观察出血量,若是有出血不止的现象就更糟糕了,屋里很暖,你不用怕着凉。” 秦泽红润的唇瓣又白又干:“这都几更天了,你怎么还乱跑。” 丁荃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动作慢慢的缓了下来:“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今夜是怎么都睡不着的呢。” 秦泽笑了笑:“睡不着来找我!?” “我觉得有些事情,只能问你才明白。” “你信我说的!?” 丁荃看着秦泽的眼睛,唇角漾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我才不会察觉到,从小到大,我从未像相信你这样相信过任何人。” 秦泽心头一颤,继而觉得喉头一阵甜腻,他强行忍者咳嗽的冲动,一番生不如死的挣扎后,竟真的忍了下来。 若是此刻让她瞧见咯血,怕是也不敢再多说心里的话了。 “秦泽,你知道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吗?可以告诉我吗?”丁荃的眼神澄澈而无波,这句话她问的很认真。 秦泽迎着她的视线,轻轻一点头:“可以,我都告诉你。” 这件事情,要从贺景源出现之后和丁荃定亲开始。 贺景源从前在军中平平无奇,虽然也勤奋操练,但是在军营中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并不是最特别的。秦泽经过仔细查证,才知道是有人帮贺景源打通了脉络,接下来他就能平步青云,轻松的在武将中脱颖而出,只要再打几场胜仗,加官进爵策勋封赏不在话下。等再查下去,他才晓得这个为他打通脉络的人就是白氏。 丁荃抢白道:“我不懂,我师父是怎么做到的!?” 秦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小傻子,你跟着你师父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十几年前大靖战无不胜绝无仅有的女将白无常吗?” “白c白无常”丁荃一惊:“你说的白无常是我师父!?我师父曾经是女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大招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 满堂笑声, 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 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 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 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 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 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 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 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 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 少国公年少有成, 文武双全, 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 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婚期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 再穿过花园,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 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 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 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丁永隽微微一点头,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 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 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 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 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 白色绣花底裙, 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 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 只有丁凝一个, 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觉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 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 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 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 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 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 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 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 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 一只手干净修长, 漂亮得很, 她自小偷偷学武, 虽然师父是女的, 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比武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 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 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 不想惊动任何人, 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 也不入宴席, 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 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 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 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心意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 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 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 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 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 每每有什么大场合, 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 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 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如梦如幻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 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 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 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 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 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 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 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 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 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 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 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好逑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凝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一个敬业的表演者, 即便是低着头对方瞧不见,脸上的笑容也不打一丝折扣。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 双肘撑在膝上, 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 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 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 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 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 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 眉头微微一蹙, 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 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 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 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 我这个人虽然小气, 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你不要报答我!”丁荃忍不住拔高调子尖声道出。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能用生命来诠释她的诚意。 就在这时,月亮门的另一侧传来了陈氏低沉的声音:“何人在那里!?出来!” 太子虽非亲生,也敬容皇后如生母,今日吃腊八粥,除了皇上皇后,信国公与夫人,还有太子齐佑宗,华阳公主齐钏落,永宁公主齐素衣,以及姗姗来迟的容烁。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为皇后所生,皇后病逝之后,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确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 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 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 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 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 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 今日这个美人, 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 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秦泽的出现,无疑给在场的女子波澜不惊的少女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也给不少老狐狸们敲了一记醒钟。 富人资助寒门学子不过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能在官场上给自己通通路子,但是这犹如赌注般的投钱风险大不说,即便真的慧眼识英雄投中了,对方会不会真心相助还是想要相互利用,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在仕途上又争气,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惩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样一想, 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 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 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 每每有什么大场合, 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 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 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 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 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 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 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 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 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 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丁凝吃奶的劲儿一点点的挣脱,咬牙切齿:“没——得——商——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改头换面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 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 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 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 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 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 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 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 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 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 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 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丁凝吃奶的劲儿一点点的挣脱,咬牙切齿:“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地笑声。 二丁同时一愣,顺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月亮门,异口同声:“什么人!” 月亮门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高大俊朗,英挺隽秀,比起秦大人的高冷清俊,他周身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在下对这园子不熟,无意撞见两位姑娘谈话,还请姑娘见谅。” 闵星就这么看着自家公子放下往日的高姿态,对着两个小女子客气温和,没有表情的面皮之下,是一颗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心。 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响起,只是调调截然相反。 “你是?” “是你!”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帮凶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 信国公大怒, 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 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 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 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 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 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 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 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 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接近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容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尊贵对容家来说是好事, 但是因为这个身份而带来的束缚也十分要人命, 至少那些位高权重的名门之女都已经隔绝在外。既然容氏是皇后,所做的一切都该是向着皇室, 为皇帝分忧的, 她的家族亦该如此。毕竟,外戚争权是个大忌。 是以, 少国公夫人搜罗了无数宫内宫外深宅大院女子争宠算计的案例, 比着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容烁上课,年幼时候的容烁尚且觉得有些意思,可是当这些计谋围绕着一个目的翻来覆去上演时,犹如一个大纲精妙的本子被改写成无数版本千篇一律的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最后,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每逢宫中大型场合,众美人的一举一动, 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 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 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 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 信国公大怒, 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容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尊贵对容家来说是好事,但是因为这个身份而带来的束缚也十分要人命,至少那些位高权重的名门之女都已经隔绝在外。既然容氏是皇后,所做的一切都该是向着皇室,为皇帝分忧的,她的家族亦该如此。毕竟,外戚争权是个大忌。 是以,少国公夫人搜罗了无数宫内宫外深宅大院女子争宠算计的案例,比着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容烁上课,年幼时候的容烁尚且觉得有些意思,可是当这些计谋围绕着一个目的翻来覆去上演时,犹如一个大纲精妙的本子被改写成无数版本千篇一律的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最后,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每逢宫中大型场合,众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错综复杂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 我欢迎之至, 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 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 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 秦泽此次前来,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与令徒相交相识, 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 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 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 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啧,其实这姑娘若是真的对公子没什么企图的话,姑且算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吧。 秦泽回到书桌前,不再练字,而是将一本册子拿到了面前。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来这里之前收集到的泗陵城大户人家的花名册,秦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丁家身上。 看了一会儿,秦泽合上册子,靠着椅背微微一笑。 或许,丁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丁凝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一个敬业的表演者,即便是低着头对方瞧不见,脸上的笑容也不打一丝折扣。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情爱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呀!丁荃想起来秦主簿说过那马车是他租的,要是他用完了直接还回去,并未留意车上还有一把匕首, 被别人捡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转身就要追出去。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 大手一横, 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 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 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 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 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出手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 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 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 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 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 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 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 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 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 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 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 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 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 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但就是心软,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二房有多无赖恼人,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她正准备说什么,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走的这一天,承安伯与发妻赵氏连送都未曾送过,倒是秦朗带了好些行李干粮来送他:“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万小心。” 秦泽看起来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愤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顾了,我是个不孝子,便只能亏心的将重担放在你身上了。” 秦朗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个不孝子。” 秦泽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转而改成捏住他的脸,一点儿没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着脸:“走走走!赶紧走!” 秦泽收了手,拉着车把扶手跃上马车:“赶紧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组团敲诈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 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 于容烁那等人来说, 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 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 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 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 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 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 马上又要过年了, 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 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华氏闭目养神,并不说话。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只字不言,她暗叹一声,原本想说的宽慰话,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丁婉佳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新上任的那位县令大人!?” 这个话题显然更适合女孩子,据说那位新县令不仅年轻有为,还生的极其俊朗,是盛京人士,身份还很神秘,指不定就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情牵一念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 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 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 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 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 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 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 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 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 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 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 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 鸾鸟配凤凰, 这个坠子, 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 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迁宅!?”万氏窝在丁永隽的怀里,歪着脑袋听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丁凝两只手握拳,一下一下交替捶腿:“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嘿嘿,可能正在温书吧,子朝哥哥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丁荃跟着笑笑,眼神不经意的望向了某个方向,怔了一下,忽然拉着丁凝就走:“我忽然想起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过来!” 丁荃学武,力气大得很。单手就把丁凝拉起来了,丁凝吓了一跳,刚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阿凝妹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战局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她自来是这样, 旁人做事的时候, 是三思而后行, 她却恰恰相反, 先行而后三省,这个省还是省的闯下来的麻烦祸事要怎么完美遮盖过去。柳芷灵和大伯家的丁婉佳一向关系好,阿凝这丫头惦记陈子朝的事情,多半也是丁婉佳告诉她的,自那以后, 柳芷灵就卯着劲儿的去接近陈子朝,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去年的花朝节上,这丫头机缘巧合的替了丁婉佳代表泗陵商会在那场宴席上献了一支舞, 被太守大人赞了一句“倾城独立世所稀”, 紧接着就被冠上了一个“泗陵第一美人”的名号。 大靖对于女子并没有过分的苛刻,一家有女, 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才德,逢重大场合的露面机会更是万分珍贵。在丁荃看来,只要上了那样的场合,谁都是众人的焦点, 人家卖力的表演完了, 一个大官儿面子上当然要赞美几句,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至于别人传成什么样子, 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她承袭母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万幸的是碰上了柳芷灵,没有见到丁婉佳,两人跑出去没多久,缘竹就过来催他们离开了。 丁荃还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大姐会不会和二姐吵起来了?一言不合,所以这么快就走了?” 丁凝摸摸下巴:“按照大姐的斥责流程,这点时间连第一段都没讲完呢,说不定是直接将人绑了丢上车,回去慢慢骂。毕竟今天书院人多,家闹不外扬嘛!” 丁荃嘴巴张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这c这也太过了,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丢人!” 丁凝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神神秘秘的凑近:“你太不了解大姐的本事了。” 于是乎,当丁荃上了马车,看到昏迷过去的二姐丁素歪在马车一角,大姐捧着一只暖手炉端庄的坐在上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冲着丁凝拱手一拜,低声速说道:“佩服佩服。” 丁凝抱拳作揖:“承让,承让。” 介于丁素的状态比较安静,这一路丁荃丁凝皆安静如鸡,坐姿都没换一个,刚到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手拉手回府了。缘竹为难的看着还睡着的二姑娘,对丁婕道:“大姑娘,这” 丁婕面不改色:“先别卸车,拉到后面的巷子停着,再派两个家丁和宛竹过来伺候着,多带几个暖手炉过来,二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她还不想踏进家门,索性连马车都别出了。” 缘竹瑟瑟发抖的领命,赶紧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面的巷子去了。 丁荃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丁凝的房间,桃竹伺候着两位姑娘脱了披风,奉上热手巾,丁荃一边擦手一边啧啧道:“大姐真的把人绑回来了,可真有大娘的做派。” 丁凝伸出一根小指头摇摇:“不一样。”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意思!?” 丁凝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大娘出马,就是直接把人一路捆回家丢到房间里面好好反省,可你没看到大姐没把人带进来么,指不定现在正安置在附近哪个地方,就是希望二姐醒了之后,自己主动回来,你觉得被绑回来和自己主动回来,哪个做法更和气些。” 丁荃:“自然是后者。” 丁凝:“所以嘛。大姐是在给二姐机会,二姐虽然是个书呆子,人又固执又不讲人情,但是对大姐一向是很尊重的,她会明白大姐的意思,也不会在这除旧迎新的节点给家里闹什么不痛快。”说到这里,丁凝感叹了一下:“大姐这个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强势可怕,实则处事处处留一线,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丁荃狡黠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不喜欢大姐才对啊。” 丁凝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跟你说大姐这个人。我喜不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你喜不喜欢别人和别人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明知道陈子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你还巴巴的将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丁凝眨眨眼,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少顷,她弯唇一笑:“你怎么知道子朝哥哥不喜欢我呀。” 丁荃摊手:“不然呢!?” 丁凝一本正经:“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呀。” 丁荃小脸一垮,扭头望向桃竹:“你奉的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桃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似的:“少c少什么了!?” 丁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少了一味治脑疾的药!”说完,拿过自己的披风就走了。丁凝捧着茶杯,看着丁荃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笑出声。 另一边,莫名被侮辱的陈子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临到家门口,仿佛是被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灌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冰冷掉。刚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陈子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大嫂皱着眉头将一只精致的食盒丢了出来,看到陈子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陈子朝入了屋内,陈母看到儿子,呵斥道:“给我跪下!” 陈子朝只是怔愣片刻,旋即不带丝毫犹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陈母:“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干净了吗!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也都当耳边风了吗!”陈母指着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也敢让人往家里送!” 大嫂吴氏进来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听到陈母在呵斥,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小叔,娘说的有道理,那些商贾之家乌烟瘴气,养出来的姑娘再娇滴滴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子朝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今日丁家姑娘让人送来了一份盛京带回来的特产糕点,都是精致的小样,据说价格不菲,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陈母沉着脸,没有当场撕破脸,就等着陈子朝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出去! 陈子朝有点意外:“丁家送的!?是丁家三老爷?” 陈氏:“你果然与他们家的女子熟悉!”她猛一拍案:“让你读书都白读了!” 陈子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少顷,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沉着脸对陈氏磕了一个头:“母亲,丁家的姑娘城中谁人不知,孩儿从未忘记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忘记列祖列宗对孩儿的希冀,孩儿从未与丁家姑娘来往,她们哪个硬要接近,难不成孩儿要与她们当街推拒?” 大嫂吴氏眼珠子一转,笑着打圆场:“是啊娘,小叔一贯是您的心头肉,您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错不成!?照我看,小叔做的对,放着一般人家的好姑娘,咱们将东西丢出去,她们自个儿心里就该清楚了,偏偏遇上几个恬不知耻,脸皮厚的,也不能怪小叔啊。” 陈氏其实真的认为陈子朝和那些女子搅和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大张旗鼓的罚一回,唯有这样,她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盯着陈子朝:“可还记得陈家祖训!?” 陈子朝郑重道:“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氏点点头:“好,去祖宗牌位前将祖训默诵百遍方可回房!” 陈子朝又扣头,二话不说的去了祖宗牌位前。 吴氏忙完了婆婆交代的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乖乖,这么一点点糕点,竟然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叫什么千层酥,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块,有没有那么好吃啊。 吴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双眼顿时放光。 好吃!太好吃了!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吃! “大嫂。”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氏吓得险些噎到。 她慌忙收拾了东西,飞快擦嘴去开门:“小叔啊,你找你大哥?” 陈子朝面无表情,“大嫂,千层酥的味道如何!?” 吴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将东西私藏了,应当会生气的。” 吴氏立马反驳道:“你c你胡说什么!我我本来就丢了的!” 陈子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转身准备走。 吴氏怕了,她只是贪些小便宜,还没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我我就拿了两块。” 陈子朝伸出手来。 吴氏一愣:“你要这么做什么!?” 陈子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便不要让他们在家中出现,大嫂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很尴尬?” 这个小叔子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吴氏和陈家长子都没读什么书,只觉得陈子朝看不起他们,愤愤的将东西拿出来:“好好!你赶紧扔了!多留一块,我怕娘要你跪一个晚上!” 陈子朝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朝大门走,吴氏这才看清楚他走路有些怪异,应该是跪久了膝盖受不住,可是他硬是一步一步走了。 千层酥的香气将陈子朝的思绪扰得有些乱,忽然想到了今年开春踏青的事情。 书院让大家外出放松一番,他无心玩乐,便躲在一边看书。 那日阳光正好,起先他还躲着日头,后来看的认真了,也忘记躲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书页,他微微蹙眉,转过头望去,这才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生的美极了,肤如凝脂,一双眸子仿佛会说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举着风筝帮他遮阳。 见他发现了,她笑道:“看书看傻了么,这样迎着日头看书,此刻不觉得有什么,等有察觉的时候,眼睛也别要了!” 他从来不喜欢读书被打扰,这一次却默默点头,低声道了谢。 见他转了方向继续读书,她一蹦一跳的去放风筝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心却不定了,字还是那些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她放风筝很有一手,素手扯一扯,风筝就迎风而上,玩的不亦乐乎。 他惊觉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偏离了,很是自责,强迫自己看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呀。” 他当时在看以为主考官写过的文集,话说出口的时候却胡诌了一个《孟子》。 她想了一下,说:“这书里讲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很多。” “那读完这本书可以学到很多吗!?” 他居然及有耐心:“是。” 她忽然弯唇一笑,信誓旦旦道:“我敢说,你这本书懂得还没有一只风筝懂得多!” 他一愣:“此话何解!?” 她双手叉腰,言之凿凿:“这一本书,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多,可是风筝不一样,我的风筝能飞到哪儿去!”她指着天上。 他顺着望上去,只觉得晴空万里,碧蓝舒畅。 “所以呀,古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它都凌云顶了,站得高看得远,什么都收在眼底,哪里是一本册子,一个故事,一个道理可以比拟的!它是一只极其不普通的风筝!” 他莫名的心中一动:站的高远么 她试探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他失笑,竟不忍与她争辩,点点头:“虽然道理歪,不过也有趣。” 忽的,只见她小脸一沉,双手合十做拜托状:“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那只极不普通的风筝,从树上拿下来呀。” 直到后来,陈子朝也认定她不过是想让他帮忙拿风筝胡诌的话,得知她是什么人之后,更是将这些抛在脑后。 但今日,不知是不是那“井底之蛙”四个字将他刺激了,他才惊觉当日发生的一切,他一丝一毫都没忘记。 那笑容,那姿态,分明清清楚楚。 陈子朝走到了家的后巷,那里堆积了不少不要的东西,会有人来收拾走,陈子朝走到一个箩筐前,将东西全都丢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就算记得,那又如何!? 他此生,都不会娶丁凝这样出生的女子的。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情敌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大庭广众之下, 竟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乱了阵脚, 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勤颚稳住心神, 凶相毕露:“哪里来的山野刁民, 说得什么山野鸟语!我你也敢动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 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 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 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 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 一点儿没在怕的, 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脚交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小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同年冬, 信国公府少国公容烁初战告捷, 成功剿灭盘踞在南边, 以戎族为首的边境部落, 保南边一片安宁,龙心大悦, 奉天下有才之士为国之栋梁, 未来之希望, 竟连不久之前彻底被贬的承安伯府也有幸得一赦免, 秦泽的惩罚改为任蜀州泗陵主簿三年,在此期间, 若有重大功绩亦或是真心忏悔,方可考虑重回京城重用。 一个新科状元郎, 竟然变成了小小县城的主簿, 简直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反观信国公府, 因一位少年有成的少国公, 上门送礼拜访的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信国公携夫人尹氏招待来客, 几乎要将府上的茶叶都喝干了,也没瞧见正主露一露面。 信国公容远宏招来管事询问:“大公子人呢!”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 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 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 出去做了这番大事, 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明都中了状元,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纯粹的强占资源,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少女一发力,倒下的屏风硬生生的被她推向另一边,砸向她刚才所坐的位置,鞭子重新收回到手里,她双手抱胸,半倚着桌子,睥睨众纨绔,用一口蜀州腔发问:“老子蜀州,有龟儿子们说滴囊个差嗦?”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你不要报答我!”丁荃忍不住拔高调子尖声道出。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能用生命来诠释她的诚意。 就在这时,月亮门的另一侧传来了陈氏低沉的声音:“何人在那里!?出来!” 丁凝今日玩了雪,心情好的很,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除夕夜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回去之后,万氏画图纸也画乏了, 前面传信的说老爷已经回来了,马上来这边, 丁凝帮母亲叠图纸, 叠着叠着, 她忽然脑袋一偏,问道:“母亲为何故意送那样贵重的东西!?” “什么送东西!?”温润的男声传来, 是丁永隽。 看到丁永隽,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 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 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 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丁凝应了一声,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 对着二人一福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 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 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 分别多日, 心中甚是想念, 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秦泽失笑,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是阿四传信的盒子,须得做一个带机关的,以免之后的书信会被他人打开,他手头上无事,干脆自己出来转一转顺便带一个,不想又遇到了她。既然她需要,给她便是。 马车去了医馆,不过是停在后面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也是她上次去的位置,丁荃越发觉得秦泽做人十分的妥帖。 “有劳秦主簿了!”丁荃跳下马车,与他道别。 秦泽看着这个精神奕奕的小姑娘,心情难得的好。好像每次见到她,都能跟着她一同精神起来。 “丁姑娘客气。” “阿荃!”一个声音从后门传过来,卫旋警惕的看着秦泽,小跑着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也算是一言难尽了,丁荃一笑带过,只说是巧合。卫旋显然不想他们多相处,带着丁荃进去了,秦泽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低声道:“回吧。” 正安咽咽口水:“是。” 啧,能从公子手上抠走的,你也是第一个了。 秦泽能感觉到卫旋的敌意,又因这份敌意感到好笑。他重任在肩,又岂会有心思做别的!?他一垂眸,忽然察觉到刚才丁荃坐过的位置留下了什么东西,取来一看,是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 白氏正在研读医书,卫旋把丁荃安置在下面,直冲冲的跑到白氏面前,当场跪下。 “师父。”卫旋意志坚定。 白氏眼皮都没抬:“有事!?” 卫旋磕了一个头:“徒儿恳请师父为弟子说媒!” 白氏这才看了他一眼。 卫旋坚定道:“弟子爱慕喜欢师妹,想求娶师妹为妻!”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僵局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 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 就是各种练装皮靴, 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 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 连连点头:“是该去的, 今天就该去了, 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好些了吗!?”丁荃小心翼翼的问。 秦泽活动了一下,果然好多了,他点点头:“有劳姑娘。” 一旁喝茶的白氏放下茶杯,无情道:“院中那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丁荃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白氏恭恭敬敬一拜:“师父莫气,弟子这就去。”说完,她对着秦泽轻快一眨眼,笑嘻嘻的提着裙子就跑了。 秦泽一怔,心跳莫名的快了一拍。 堂堂前状元郎,前成安侯府长子,于多少千娇百媚间穿行未曾逗留一步,今时今日,竟被一个眨眼电到了。 正安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冲上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这分明是勾c引啊! 丁凝的小身板跪的很有姿态,高举过头顶的一双手捧着令牌,容烁不去接,她愣是纹丝不动。不多时,房间里竟响起了慢悠悠鼓掌的声音,容烁面露欣赏的盯着面前的人儿:“丁姑娘能屈能伸,刚柔并济,危难时转换姿态于瞬息之间且不漏痕迹的本领真是叫人钦佩。” 丁凝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一个敬业的表演者,即便是低着头对方瞧不见,脸上的笑容也不打一丝折扣。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计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到了最后, 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 每逢宫中大型场合, 众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 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 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 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 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 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 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 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他们要迁宅。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性子也寡淡,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洗澡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为皇后所生, 皇后病逝之后, 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打趣道:“永宁, 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 满堂笑声, 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 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 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 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 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 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 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 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 若不罚一罚, 倒惯着他, 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丁凝因为这一通发泄,心情十分的顺畅。正准备打完收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踩到你姐姐的胸了。” 秦泽听着听着,眉毛一挑:“此刻!?”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智囊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 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 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 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 “拿好, 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 这才站起来, 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 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 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 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 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 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 眯眯一笑:“嗯, 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你不要报答我!”丁荃忍不住拔高调子尖声道出。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能用生命来诠释她的诚意。 就在这时,月亮门的另一侧传来了陈氏低沉的声音:“何人在那里!?出来!”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谋略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 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 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 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 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 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 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 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 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 他又停下, 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 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吃完晚饭,丁荃才想起来今早一回来就在四处蹦跶,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她将父亲送的盒子拿出来给了秦氏:“父亲在盛京买下的。”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让利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 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 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 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 滚回盛京去。此外, 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 走还是不走, 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 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 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 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 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啧,其实这姑娘若是真的对公子没什么企图的话,姑且算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吧。 秦泽回到书桌前,不再练字,而是将一本册子拿到了面前。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来这里之前收集到的泗陵城大户人家的花名册,秦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丁家身上。 看了一会儿,秦泽合上册子,靠着椅背微微一笑。 或许,丁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丁永隽是丁家里头生的最好看的一个,温润如玉,眉清目秀,即便多年来外出经商风尘仆仆,可是言行举止间从未失过仪态,如今过了而立之年,依旧是风度不减。面对华氏,丁永隽微微一笑,和声道:“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不必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求亲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富商云集, 是个富饶之地, 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 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 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 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 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 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 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约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是以, 少国公夫人搜罗了无数宫内宫外深宅大院女子争宠算计的案例, 比着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容烁上课, 年幼时候的容烁尚且觉得有些意思, 可是当这些计谋围绕着一个目的翻来覆去上演时,犹如一个大纲精妙的本子被改写成无数版本千篇一律的故事, 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最后, 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 每逢宫中大型场合, 众美人的一举一动, 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 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 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 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 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叔嫂情宜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 双手撑着车板, 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 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 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 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 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 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 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现如今,县令府邸成了一个撞不开凿不动的铜墙铁壁,真是愁人! 就在这时,丁永善的一个心腹给了他一个建议——听闻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婚配,金银钱财大人看不进去,莫非连红颜知己也不需要了!? 丁永善顿时茅塞顿开。 对啊,试了那么多的办法,唯独没有试试塞个女人会如何啊!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灯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 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 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 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 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 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 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 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 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 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 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丁凝吃奶的劲儿一点点的挣脱,咬牙切齿:“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地笑声。 二丁同时一愣,顺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月亮门,异口同声:“什么人!” 月亮门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高大俊朗,英挺隽秀,比起秦大人的高冷清俊,他周身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在下对这园子不熟,无意撞见两位姑娘谈话,还请姑娘见谅。” 闵星就这么看着自家公子放下往日的高姿态,对着两个小女子客气温和,没有表情的面皮之下,是一颗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心。 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响起,只是调调截然相反。 “你是?” “是你!” 富人资助寒门学子不过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能在官场上给自己通通路子,但是这犹如赌注般的投钱风险大不说,即便真的慧眼识英雄投中了,对方会不会真心相助还是想要相互利用,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在仕途上又争气,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生的这样俊朗,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相悦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 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 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 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 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 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 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 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 他又停下, 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组团求亲 提提亲? 秦朗的睡意瞬间清醒, 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大哥,你你是认真的?” 天上是要下红雨了吧, 大哥竟然真的要成家立室了! 秦泽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个很好开玩笑?” “不,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未来嫂嫂是个有趣的姑娘,可是一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招呼都不打一声,贸贸然上门提亲,难道你就不怕丁家的人觉得你不够尊重嫂子么!” 秦泽看着这个傻弟弟的表情带上了冷笑, “但凡丁家那二位能多在她身上多费些心思,她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这样的父母, 也有脸在我面前谈尊重?” 秦朗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但是顶着大哥不太开心的脸, 没敢再问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丁荃到底是受了些什么委屈,可是看起来自家大哥好像没有一点点想要讨好岳父岳母的觉悟, 这股子脾气简直是收放自如, 很有姿态。 “不是大哥,道理也不是这么说的,不管阿荃嫂嫂的父母对她如何,你要是在这个事情上没有将礼数做足。旁人也会觉得你对阿荃嫂嫂不够尊重, 会看轻阿荃嫂嫂嘛!” 面对秦朗的苦口婆心,秦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唇角含笑的负手出门:“赶紧梳洗, 抓紧时间出门提亲。”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人家的建议啊! 秦朗很无奈。 自家大哥从小到大都克制冷漠, 喜怒不形于色,做事风格叫人琢磨不透,可怎么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冲动了呢! 不行,大哥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不介意他性格孤僻冷漠,本身也豪爽开朗的姑娘,他这个做弟弟的要帮一把才是! 秦朗这样想着,飞快的洗漱更衣,然而等到他去前厅找秦泽的时候,差点被地上堆满了的红箱子绊个狗吃屎! “这” 秦泽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正在听一旁的正安跟他汇报数目。 听着正安汇报的数字,秦朗的心狠狠地一颤! 虽然承安侯府从前也颇具殊荣,但是自从敬武侯府被打压之后,承安侯府也被压了一头,比起京城中其他的侯府,可以说是相对低调的,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他对自家的家财富裕程度产生了什么误会!? 看着满堂的东西,听着正安的汇报,秦朗的心头突突跳——看起来是大哥连夜让人把自己放在盛京城的家底都掀了来博美人一笑了 这样看起来,爹娘应该已经知道大哥和阿荃嫂嫂的事情了吧!?东西都让搬过来了,说不定是默许了,然后他很快就要有一个嫂嫂了!等等秦朗的小眼神开始不住的扫过那些红箱子,心里做起了算数—— 没有想到他们承安侯府虽然不在,可是底蕴却是这般的厚实,他暂时可以不用为自己娶媳妇的钱发愁啦! 正安这边清点的差不多了,秦泽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号施令:“装车,出发。” 对于丁家而言,开年之后的挑战自然更大,先是丁永隽要想办法把会首的位置给坐稳,其次,头三个女儿的婚事也要好好考虑了。 丁凝作为丁家里特殊的存在,很多人都清楚三夫人是要将丁凝指给那个要还俗的俊俏和尚了,虽然不懂三夫人这是什么操作,可是有丁永隽坐镇一天,就没有人敢说什么。 眼下清尘要跟着丁永隽安排的商队外出学东西,所以三房这边整日都在张罗着他的东西,尤其是丁凝,每日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华氏这段时间很少主动出面管家里的事情,在知道万氏的安排之后,她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然后才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如果万氏能自己安排好,那她就根本不必枉做小人,一旦丁凝定下来了,太后即便想要留人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到头来还是只能想办法的和丁家拉关系,到时候阿婕的婚事还是有希望的!因为这一层,华氏对清尘整个人都顺眼了不少,甚至还派了苏嬷嬷过去主动询问那边需不需要什么,府里都可以准备。 也是这日一早,一条长长的车队停在了丁家的外面。 守门的下人将拜帖送了进来,丁永隽和华氏都因为来人的身份意外了一把。 来的人,竟然是高家那位要与丁婕定亲的次子高长鸣和他的父亲高孔。 不仅人来了,还带了大批大批的礼物,看起来十分的郑重其事。丁永隽和华氏赶紧将人迎了进来。 如果说如今的泗陵商会排名在前三家的分别为丁家,柳家和王家,那盛京商会中的排位,则是高家,涂家与顾家。如今,高孔也是盛京商会的会首,理论上来说,他与丁永隽都为商会会首,但是从泗陵城和盛京城的悬殊差别来说,两人之间起码还差了十个泗陵商会。 所以高孔会亲自前来,就显得十分令人意外了。 “丁兄,盛京城一别,别来无恙。”高孔率先开口,这话里竟然有几分套近乎的味道。 谁都知道,当日丁永隽去盛京城,实际上就是为了今年的商会会首的事情给自己招揽人才以及笼络关系,可是但是有丁永善安排在盛京城的眼线盯着,很多人也不看好丁永隽,所以到头来丁永隽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小商户入手,没想到现在真的让他给高出了名堂来,最重要的是坐稳了一个好名声。 好的名声,对商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样想来,一个“有德之家”的御赐恩典,到底还是让高孔和丁永隽之间的距离缩小了不少,所以高孔才会这么有诚意吧。 丁永隽暂时还摸不清楚高孔的用意是什么,只能笑呵呵的和他打太极。 高孔也在琢磨着丁永隽的态度。按理说,高家要和他们丁家接亲,那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他们怎么样都该清楚,只要两家有了姻亲这层关系,他就会想办法把丁永隽弄到盛京城去,只要丁家加入盛京城的商会,格局就会发生变化。丁永隽没道理想不通这一点的,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但是转念又一想,难道是因为他现在是“有德之家”,是个连圣上都称赞的德商,所以自视甚高了!? 越琢磨高孔的心里就越不舒坦,他人都来这里了,还能让丁家再不识抬举!?所以丁永隽不主动提亲事,他也不提! “丁兄年轻有为,深得圣上赞许,实在是让我们这些同行汗颜,听闻蜀州四淩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这次我可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丁永隽笑笑:“高兄前来,一定要好声招呼,只是弊庄简陋,不好叫高兄委屈,我这就让人安排最好的客栈来招待高兄。” 高空心头一跳——这是彻底的不准备拉关系了吧!他们来又不是敲锣打鼓的来,他还专程将小儿子长鸣一起带来,长鸣虽然是次子,可是也是嫡出的,之前两家都提了亲事,现在看到长鸣应该知道他是想让儿子和他们家的女儿联络联络感情!难道是因为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不懂得他们盛京城大气的作风?还在遵循守旧的抱残守缺? 啧,儿子要是真娶了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他还得好好审视审视呢! 完全不懂高孔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九曲十八弯的猜测的丁永隽很是认真的让管家去准备客栈,不料一直恭敬有礼的高长鸣忽然道:“丁伯父,晚辈与家父此次前来本就不想惊动太多同行,所以才贸然上门拜访。晚辈与家父并非讲究之人,以往外出行商,有瓦遮头已是满足,商会会首本就事务繁忙,丁伯父又是初任,自然会更加忙碌,晚生与家父可自行安排,不劳丁伯父操心这些小事。” 此话一出,高孔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丁永隽一愣,和华氏对视一眼。 华氏和等人,自然猜出了高长鸣的意思——既然你们没有留人招待联络感情的意思,那我们也不用你们假客气。 要是真的让这父子两人去做主,那面子上就难看了,华氏微笑,赶紧打圆场:“要我说,老爷还是多虑了,丁高两家来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不过我家老爷说的是,庄子是新搬过来的,修建的自然不如高家在盛京城的繁华,若是高老爷与高公子不嫌弃,大可在庄子上择一处小院住下,若是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来的时候就打听过,这位丁夫人虽然是侯府的姑娘,虽然是个庶女,但是侯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高孔很满意。 于是乎,父子二人被安排在了庄子里用来待客的小院子。 高长鸣和高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关于丁永隽从城内搬迁到乡下的庄子又缕缕高升的赞赏的事情还是清楚地,现在他们看这个庄子,简直像是在看风水宝地一样。高孔还特别研究了一下府内的山水建设,仿佛跟着学自家就能一样步步高升似的。 “我与你说了,这个池子就该这么挖,方方正正的你是挖莲池还是澡堂子的浴池呢!”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从回廊的尽头传来,父子二人步子齐齐一顿,这才发现婉转的回廊尽头,豁然开朗又是一片天地。 一块还未休憩的空地上,两个少女正争得面红耳赤,一旁工人打扮的人面面相觑,屁都不敢放一个。 “怎么就方方正正了,边上咱们可以嵌上汉白玉,雕刻好看的莲花纹,多么大气。” “你怎么不用和田玉呢!雕个千字文上去好了!什么叫天然去雕饰你懂不懂啊!” 高孔和高长鸣对视一眼,父子二人想到一块去了——怎么这丁家府邸的风水建设,竟然是小姑娘来做么 丁荃和丁凝争执不休,就为了这个以供二人日后赏玩的池子该建成什么样子。 丁荃前几日在画册上瞧见了一种非常高端大气的挖法,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周边贴了汉白玉,还有刻纹,连长在里面的莲花都显得大气了,可是丁凝不这么想,既然是要做莲池,就该做天然不做作的莲池,什么汉白玉什么莲花雕文,做作又不实用。 咳咳。 不远处传来两声咳嗽,两个姑娘齐齐住口,扭头望过去。 高长鸣长身玉立的垂眸微笑,对着二人拱手一拜:“二位姑娘有礼。” 丁荃和丁凝神同步的望向一旁带路的下人。 下人瑟瑟发抖,如今这二位,一位是老爷宠妾的女儿,一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的徒弟,哪个都得罪不起! “二位姑娘,是高家的老爷和公子来了,奴才正要领二位贵客去厢房。” 高家!? 丁荃和丁凝神同步一愣。 难道是之前和大姐定亲的那个高家!? 刷,两人望向彼此,在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不是吧,高家不是在盛京城很有格调的么!怎么会亲自上门!?难道高家和大姐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 若是不晓得大姐心有所属,此刻她们也就跟着看看热闹,可是大姐与那位的爱很纠结 咦,还是不要随意看热闹的好。 两人齐端端站好,对着高长鸣与高孔行了一礼:“阿凝/阿荃见过高老爷,高公子。” 高孔一直审视着这两位姑娘,看到出来,这里面没有他的未来儿媳妇,虽然二人行礼时候标准端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看到方才没人时两人的泼辣剽悍。 高孔心中冷笑,端着架子走到高长鸣身边,“贤侄女不必多礼。” 高长鸣:“不知二位姑娘方才正在争执什么!?”他语气含笑,似乎很有兴趣。 二丁对视一眼,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似的,对高长鸣说出了两人争执的原因。 高长鸣听完,微微一笑,宛若三月春风般温暖,他温声道:“二位姑娘其实不必这般争执,因为二位姑娘的想法中都有可取之处,汉白玉通体洁白,莲花也有高洁之姿,二者相辅相成,可谓搭调。” 丁荃的眼神一亮,随之而来的是丁凝的脑袋一耷。 高长鸣怔了一下。 方才他站的远,没有认真看,可是走近之后,才发觉丁荃虽生的清丽,但是丁凝却是生的貌美无双,因为争执而泛红的小脸浮上了被否定的委屈,耷拉下去的样子简直叫人心疼,露出的细白脖颈更是叫人看的脸热。 他咽了咽口水,又转而道:“但周围以汉白玉围绕,怕是不妥,莲花虽有高洁之义,也有天然去雕饰的一份自在,出淤泥染不染,有淤泥对比,方显此德。” 丁荃的眼神一黯,随之而来的是丁凝微微抬起的眼眸。 被丁凝盯着,高长鸣忽然有些紧张。 啊,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所以,不妨按照阿凝姑娘所言,周围以石砌之,再按照阿荃姑娘所言,在池中立一个汉白玉的雕塑,作为装饰观赏用。” 高长鸣觉得自己的办法真是棒呆了,完美的解决了二人的矛盾,以至于错过了两位美人鄙夷的目光。 丁凝:这个没有原则没有个性的马屁精! 丁荃:没有原则!没有个性! “鸣儿,不要胡闹了。”高孔适时地发话,从骨子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然。 丁荃,丁凝,呵,不就是丁家的两个庶女么。丁家的庶女都这样没有规矩了吗,放着女红不学女训不读,竟然插手做这些事情!简直上不得台面! 高孔这一句话,摆明了是在暗讽丁荃和丁凝胡闹,高长鸣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父亲何苦这般刻薄。但是转念一想,这两位应当不是他要联姻之人,往后他就是她们的姐夫。 高长鸣尴尬一笑,对两人作揖一拜:“两位姑娘,失陪。” 目送着高孔父子走远,丁荃凑到丁凝身边,暂时忘记了刚才两人的争执:“他们不会就是大姐未来的公爹和夫婿吧?” 丁荃眉头紧皱:“感觉大的那个不太好相处诶。” 丁凝若有所思,回答也含含糊糊:“谁知道呢。” 刚刚迎了高家这一波,丁永隽屁股还没坐稳,又来了一拨。 大红的颜色看的人有些胀眼睛,家丁匆匆来报:“老爷,是县令大人来了!说,说他是来提亲的!” 丁永隽正在跟华氏对接待客的宴席,一人一杯茶说的正认真,家丁这么一嚷,两人纷纷一颤。 华氏有些发蒙:“谁c谁来提亲?提谁的亲?” 秦泽来提亲了,提的是丁家老三,丁荃的亲。 整个府邸被惊动那一刻,丁荃差点骑到丁凝身上逼她就范,认同汉白玉。 “姑娘!姑娘!大人来提亲了!秦大人来提亲啦!”林竹一路小跑过来,与其说是惊喜,那张小脸上的神情更像是惊悚! 丁凝和丁荃同时一愣,下一刻,丁凝一脸狡黠的从丁荃的钳制中溜出来,看戏不怕抬高的对丁荃一拜:“恭喜三姐,好事将近。” 丁荃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不稍片刻,秦泽登门提亲的事情,传遍了府内,连刚刚安顿下来的高家父子都听说这件事情了。 高孔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说谁?来提亲谁?” 秦泽的名字,高长鸣也听说过。 若非有这位前金科状元的神来一笔,他们如今谋个一官半职何须这么费力! 说起这个名字,高长鸣牙齿都咬的更用力了:“爹,就是那个痛斥买卖官爵之风,被贬蜀州的秦泽!” 高孔坐不住了,携高长鸣外出看个究竟。 这一边,丁永隽也愣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并非是无迹可寻。当日阿荃忽然改了态度要和贺景源比武,贺景源为了一条出路,为了白师傅给他的那个“许诺”,竟然真的要和阿荃动手,阿荃险些被那畜生伤到,是秦泽冲出来,以血肉之躯给她挡了一击。 因为白将军身份的曝光,让之后的丁永隽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段师徒关系上,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他对这个女儿的关心不够,所以从未对那些小事情多加思虑,没想秦泽当日那一反应,竟然是因为男女之情!? “秦大人” “丁伯父,晚生今日前来,是因为钦慕贵府的三姑娘,冒昧上门提亲。家父与家母远在盛京城,得知此事后亦十分支持,晚生知道婚姻大事,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丁伯父原谅晚生的迫不及待,至于家父家母,以及在盛京城特聘的一品大媒,会在不日后抵达四淩城。” 丁永隽: 秦泽淡定自若,一个磕巴都不打的语句,足以见得他对这件事情的预谋。 华氏愣了一下,方才道:“秦大人” “夫人。”秦泽淡淡的打断华氏的话:“在公,晚生只是一个父母官,在私,晚生就是一个后生小辈,夫人可直呼我名,不必这般见外。” 华氏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老爷。”全员震惊的前厅里,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一向低调的秦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脸蛋通红,头都不敢抬的丁荃。 华氏一看到秦氏,总算是回神。她是一家主母,若是此刻表现的不开心,仿佛她不愿意丁荃嫁得好似的。 秦氏对着丁永隽盈盈一拜,这才望向秦泽:“秦大人。” 秦泽赶紧一拜:“不敢,夫人唤我淮清即可。” 丁荃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可是才刚刚瞄到他的鞋尖,就紧张的低下头。 秦氏淡淡一笑:“好,淮清。”她走到丁永隽面前,对着丁永隽又是一个大拜,丁永隽赶紧将她搀扶了一把:“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眸子微垂:“老爷,多年来,妾身从未向老爷提过什么要求,但如今,妾身恳求老爷一件事情。” 丁永隽看着秦氏坚定的神情,与当初万氏要亲自为丁凝做主的样子如出一辙,心中已经了然:“你要说什么,我知道。” 秦氏依旧淡定:“那老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华氏在一边微微皱眉。 丁永隽沉默了一下,说:“阿荃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未真正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如今却要为她做主,未免显得可笑。今日淮清贤侄上门提亲,你身为阿荃的生母,有权利做这个主。” 华氏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 秦氏仿佛没看见华氏的表情似的,转身对秦泽道:“秦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老爷!”华氏不满出声——这算是什么!没规没矩的!府里还有其他的客人,若是让他们知道府中的姑娘婚嫁大事,一个姨娘就能自己决定,那她这个主母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左右秦氏是什么意思,她这个做主母的替她决定了不就是了,这样直接跳过她这一层,让她颜面何存!? “姐姐。”不等丁永隽开口,秦氏已经接话:“府上刚刚来了贵客,姐姐需要费心招待,阿荃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做主。” 华氏抿着唇,不说话了。 秦泽竟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没规矩的,恭敬地跟着秦氏走了。 丁荃忐忑的跟在后面小碎步,秦泽步子微微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微笑。 丁荃定在原地,真的因为秦泽的这个微笑,散了心中不少的紧张。 秦泽随着秦氏去了偏听,走出前厅的时候,刚巧碰上了高家父子。 秦氏见了礼,高家父子也回了礼,只是在看到秦泽的时候,眼神复杂。 秦泽倒是淡定,在未来岳母面前,他需要谦卑一些,但是在这二位面前 他目不斜视的跟着未来岳母走了。 高长鸣气得不轻,不服的望向老父亲,父子两进行着灵魂交流:爹,你看他! 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这个混蛋还是这么招人厌,被贬都没能磨平他的狗脾气!! 高孔对秦泽也是恨得牙痒痒,捏紧了拳头,瞪了儿子一眼:怕什么!真的结了亲,你的辈分也长一些,稳住,我们能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婚事落定 秦氏出现, 堂而皇之的带着秦泽去偏厅说话,等到人一走, 华氏有些坐不住了:“老爷如今对几位夫人也着实是尊重又宠爱, 阿凝还小,万氏不懂事要善做主张的把她许配给一个僧人你不管,可是秦泽乃是一方县令,又是盛京城的人,身份上复杂得很,至于阿荃这一头, 就算是你想宠着秦氏任由秦氏效仿万氏来做事,那白将军的立场你可考虑过!” “好了!”丁永隽打断了华氏的控诉, 看也没看他:“秦泽是什么样的人, 你怕是不太了解。” 华氏语塞。 丁永隽也不傻, 秦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稍微有些交集, 就能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后生深不可测。他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筹谋和预算, 一步一步,或快或慢,都是朝着他既定的一个方向。 “秦泽是个明白人,我们府内是什么情况他都清清楚楚的, 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再者,平日里你也累心与阿姐和素素的事情, 现在你就放宽了心将阿荃交给她母亲便是, 你少做些, 没有人会说什么。” 华氏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丁永隽,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良久,她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丁荃有些不安的在门口徘徊。 秦泽跟着母亲进去已经好一会儿了,她恨不得趴在房顶上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上次师父来也是,这次秦泽提亲也是!为什么每次和她有关系的事情总是跳过她呢!丁荃想了想,觉得有点气。 秦泽提亲的架势,高家父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回到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好在华氏还将这两位贵客记着,自己去吩咐下人准备了。 丁凝全程乐呵呵的看热闹,还没来得及回去将今日的热闹说给母亲听,就被二姐丁素给拎走了。 “你跟我说说,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丁素这些日子难得的留在府里没有回到书院,但是她留在府里也是我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和在书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丁凝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说了一遍,样子乖巧的不得了。 丁素越听越沉默,完了挑眉问道:“所以,高家这次来是来定亲的?” 丁凝双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咯,可能是来踩点的呢!” 丁素瞪了她一眼:“又不是来抢劫,踩什么点。” 丁凝若有深意的嘿嘿一笑,“有区别吗?” 丁素张口想反驳,最后发现竟然无法反驳。 换做从前,父亲别说是做四淩商会的会首,就连生意上也是处处被大伯打压,现在毫不同意翻身而上,又接连获誉,入了高家的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现在高孔竟然带着那个高长鸣亲自登门,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们是准备把亲事定下来。 至于阿荃那边。 小傻子一个,总会被秦泽吃拆入腹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且他果然坐不住前来提亲,只要这桩亲事落定,那接下来他们二人成亲,盛京城那边就难免要走一趟,接下来的时间,秦泽和周世昭的主要精力,会放在白氏的身上。只是高家在这个时候 另一边,秦泽和秦氏在小厅里面说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话,丁荃成功的从最开始的紧张兮兮到最后的淡定自若,蹲在假山上双手捧脸,紧盯着秦泽出来的方向。 这期间,她也从最开始的紧张激动,到此刻的深沉思考。 提亲啊。 这就意味着,以后秦泽不再是她的情郎,而是他的夫君。往后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的人都会是他。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和秦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盛京城的酒家里。那些纨绔二世子乐呵呵的奚落嘲笑着他,本着出门在外不要惹是生非的道理,丁荃没准备仗义出手的,可是等到这群混蛋开始调侃蜀州泗陵城的时候,她心中那腔热爱家乡的血液爆发了,当即便推了屏风,威风凛凛的准备教训人。 后来,那群混蛋被店家给请出去了,秦泽根本毫发无伤。 现在想起来,丁荃的脸有些热。 阿泽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他心中有一份自己的坚持,时刻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因为他,让她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所想所求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追求,而非自我麻痹般的让自己去过另一种生活,变成另一种人。时至今日,追求什么,做什么样的人都不再是一个严格的界定,只要自己舒坦就好。 可是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阿泽帮她比较多啊。 帮她解决家中的麻烦,帮她认清自己的感情。 算起来,她好像都没怎么帮过他,又或者说,在他要走的这条路上起什么作用。丁荃心里隐隐的感觉到师父和秦泽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也许所涉及到的事情,是她生活在这个温室里面从未接触过的勾心斗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丁荃很像全都知道。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和他有关的。 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载着熟悉的味道截住了丁荃的思维。 丁荃的动作先于意识,仰起头就对着秦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阿泽!”顺势从假山上跳下来,秦泽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稳住她下盘这件事上。然而丁荃功夫了得,这一跳何其简单。她笑着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秦泽身后的秦氏,脸上的笑容紧跟着一僵,连握着秦泽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了,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娘” 秦氏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仿佛说的并非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而是今天天气真不错之类的话:“阿荃,娘已经和阿泽这个孩子谈过,阿泽虽然只长你几岁,但是很多事情考虑的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周到,若是你也同意的话,这门婚事就落下了,好不好?” 好不好? 丁荃觉得,这是母亲对自己最有商有量的一次了。 她舔舔嘴唇,乖巧的点头:“好。” 一个好字,惹得秦泽的唇角微微上翘,仿佛听到天籁之音一般。 秦氏没有再打扰二人的相处,她面露疲色,揉了揉额角:“这春寒料峭的时节,你莫要着凉了,这个时候生什么病可不吉利。” 丁荃看着母亲秦氏唠叨着什么“成亲”,什么“吉利”,瞬间有些恍惚。记忆里的母亲,只会严厉的拿着医书逼她承袭祖业,只有在上一次和贺景源定亲的时候,她才一反常态的温柔了一次。 可是如今再看她,仿佛比从前要离的更远。 “阿泽。”丁荃有些无措的望向秦泽:“你和我娘都说了些什么!?” 秦泽握住她的手,认真的回答道:“她说愿意将你交给我。” 丁荃摇头,耿直的有些过分:“上次上次我和那个那个谁定亲的时候,我娘是真的高兴,她竟然还亲自帮我做了嫁衣。可是这一次,她怎么好像格外的冷漠呢。” 秦泽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放弃了和她追究自己跟贺景源到底谁才是真爱这种傻问题,认真的帮着她分析:“或许是因为,在夫人看来贺家到底与你们家更为匹配一些,所以你嫁过去,她不担心你受欺负,至于我夫人或许防备更多一些,也怕我会欺负你。” 丁荃想也不想的就道:“胡说,你怎么会欺负我呢!” 欺负两个字,在此刻的秦泽听来,又带上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他看着丁荃的眼神,完全是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痴迷,唇角弯弯,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是,我怎么会欺负你。” 丁荃和秦泽的婚事,意外顺利的被定下来了。 秦氏所谓的做主,竟然只是和秦泽在偏厅的一番谈话。 看着那些礼物被一箱箱的抬进库房,记载了三姑娘的账上,华氏的眼神就越发的迷离了。丁荃和秦泽的事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现在高家的人已经上门了,她须得尽快将高家人的注意力放在丁素的身上,至于阿婕 华氏开始急了。 难道当初是她会错意了!?太后并没有想着要给丁凝什么好的婚配,将人带到自己的身边,随时见一见!?可是不对啊那玉坠子,分明就是要做主的迹象。思来想去出现在泗陵城的,只有一个信国公府的少国公。 根据华氏打听的消息,信国公府深得圣宠,但族人却十分的安分守己,谁也不会因为帝王的这一份青睐而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谓是忠心不二,皇上也信任他们。这样的身份,用来安置丁凝最合适,她不可能猜错的。 见着华氏这样忧心,苏嬷嬷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咱们如今困就困在不晓得太后是要让哪一方人来为四姑娘做主,更不晓得这方人到底出现了没有。若是夫人允首,老奴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去试出一个结果来。” 丁荃定亲的消息传到丁素这里的时候,她正在悉心打包一个锦盒,一式两份。 其中一份选用了大红的盒子,透着一股子喜庆之风,另一份,则是装在一个黑色端面的盒子里,看起来沉稳又内敛。丁素是四个姑娘里面唯一没有丫头的,她不喜欢下人伺候,因为没有哪个下人比她更懂得照顾自己,她瞧不上。 “将这个送到府衙,一定要送到周世昭周公子本人的手上。”丁素招来下人,让其送物。 收到丁素的礼物时,周世昭刚刚洗了本月的第二次澡。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觉得在丁素那里洗了一次澡之后,那个味道仿佛是融进身体里面了一样,不管他出多少汗,走多少路,这个味道一直都在!更可怕的是,这个味道竟然还入了他的梦,梦里都是那个女人在纱帐之后若隐若现的是身子 周世昭是被吓醒的。 诚然,他是个血气方刚且选项正常的男人,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对女人有过痴迷和幻想。可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已经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但凡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女人,他闻闻气味儿就知道是多少年的狐狸精。 可是这个丁素不一样! 她 她是他认识的女性朋友里书读的最多,气质最好,最有文采,说话最损的一个! 周世昭对天发誓,他从未对丁素起过什么色心,又或者是亵渎之意。 所以做了那样的梦之后,他觉得很是羞愧,就更想将身上的这股味道给祛除了,所以这一次破天荒的勤洗澡,令他陡然察觉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更让他不愿意承认的是,这种影响凭借着一份她独有的香气就有了效用。 可怕,非常可怕。 但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他自欺欺人的觉得已经把在那个女人那里沾染的味道洗干净了之后,丁府的家丁送来了礼物——丁家二姑娘亲手调制的洗护五件套。 “昭爷,我们家姑娘说了,昭爷走南闯北的,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些小玩意儿不值钱,却能在路上得一个方便,疲惫之时,洗净尘泥饱睡一顿也是乐事,小小心意,还请昭爷收下。” 周世昭是真的不想收,他甚至不敢打开那个盒子。 他怕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又闻到相同的味道,想起相同的梦境。 “二姑娘的心意,周某心领了。二姑娘亲手做的东西,我一个粗人怎么敢收,还请这位小哥将东西送回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东西我周某人要不起。” 下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昭爷,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 周世昭心里恨得牙痒痒:你真的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你手里的东西他娘的有毒啊! “那个太贵重了” 下人神色一松,赶紧道:“昭爷有所不知,二姑娘特别吩咐过,她自小熟读各种古籍偏方,对调制一些护理的药膏十分得心应手,这些都是最普通的洗护用品,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做成的,但是在外头也是有价无市的秘方好物,昭爷就不要客气了” “等等!”周世昭慌乱的眸子沉淀下来,有了一丝清明:“你刚才说什么!?” 下人一愣,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小c小人说什么了!?” 周世昭的语气沉了一下,那股子“江湖我昭爷,人狠刀更准”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你说,你们姑娘擅长调制什么?” “药c药膏?” 周世昭不是傻子,偏方,药膏,一些细节拢在一起,编织出了一个有点意外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是忽然找了什么魔,三两步上前夺过盒子打开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劈,呆愣当场。 这个死丫头,难道是故意的!? 这用来装洗护膏的盒子,竟然和那个所谓的价值五千两的创伤药膏的盒子一模一样! 粗大的手五指收紧,散发着一个男人的怒火。 周世昭的腮帮子咬的能听到磨牙声。 这个女人,敢讹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表白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 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 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 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 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 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 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 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 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 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 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 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什么送东西!?”温润的男声传来,是丁永隽。 看到丁永隽,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吃醋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大手一横, 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 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 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 假以时日, 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 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 上他家里找他, 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偏执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 在仕途上又争气, 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 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 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 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 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 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 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逃避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 只要有作用, 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 先是一愣, 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 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 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 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 换做任何一个时候, 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 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懵懂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有了阿四这个跑腿的助力, 秦泽收集消息的进展简直一日千里。 蜀州富商云集, 是个富饶之地, 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 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 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 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 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 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 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 于容烁那等人来说, 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 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性子也寡淡,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难耐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呀!丁荃想起来秦主簿说过那马车是他租的, 要是他用完了直接还回去,并未留意车上还有一把匕首, 被别人捡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 转身就要追出去。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大手一横, 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 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 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 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 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 假以时日, 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 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 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 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疏离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拉着丁凝跑了, 等到跑出一段路之后又后悔了。 她自来是这样, 旁人做事的时候, 是三思而后行,她却恰恰相反,先行而后三省, 这个省还是省的闯下来的麻烦祸事要怎么完美遮盖过去。柳芷灵和大伯家的丁婉佳一向关系好,阿凝这丫头惦记陈子朝的事情,多半也是丁婉佳告诉她的,自那以后,柳芷灵就卯着劲儿的去接近陈子朝,这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因为去年的花朝节上,这丫头机缘巧合的替了丁婉佳代表泗陵商会在那场宴席上献了一支舞,被太守大人赞了一句“倾城独立世所稀”, 紧接着就被冠上了一个“泗陵第一美人”的名号。 大靖对于女子并没有过分的苛刻, 一家有女,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才德, 逢重大场合的露面机会更是万分珍贵。在丁荃看来,只要上了那样的场合, 谁都是众人的焦点, 人家卖力的表演完了, 一个大官儿面子上当然要赞美几句,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至于别人传成什么样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她承袭母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万幸的是碰上了柳芷灵,没有见到丁婉佳,两人跑出去没多久,缘竹就过来催他们离开了。 丁荃还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大姐会不会和二姐吵起来了?一言不合,所以这么快就走了?” 丁凝摸摸下巴:“按照大姐的斥责流程,这点时间连第一段都没讲完呢,说不定是直接将人绑了丢上车,回去慢慢骂。毕竟今天书院人多,家闹不外扬嘛!” 丁荃嘴巴张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这c这也太过了,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丢人!” 丁凝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神神秘秘的凑近:“你太不了解大姐的本事了。” 于是乎,当丁荃上了马车,看到昏迷过去的二姐丁素歪在马车一角,大姐捧着一只暖手炉端庄的坐在上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冲着丁凝拱手一拜,低声速说道:“佩服佩服。” 丁凝抱拳作揖:“承让,承让。” 介于丁素的状态比较安静,这一路丁荃丁凝皆安静如鸡,坐姿都没换一个,刚到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手拉手回府了。缘竹为难的看着还睡着的二姑娘,对丁婕道:“大姑娘,这” 丁婕面不改色:“先别卸车,拉到后面的巷子停着,再派两个家丁和宛竹过来伺候着,多带几个暖手炉过来,二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她还不想踏进家门,索性连马车都别出了。” 缘竹瑟瑟发抖的领命,赶紧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面的巷子去了。 丁荃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丁凝的房间,桃竹伺候着两位姑娘脱了披风,奉上热手巾,丁荃一边擦手一边啧啧道:“大姐真的把人绑回来了,可真有大娘的做派。” 丁凝伸出一根小指头摇摇:“不一样。”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意思!?” 丁凝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大娘出马,就是直接把人一路捆回家丢到房间里面好好反省,可你没看到大姐没把人带进来么,指不定现在正安置在附近哪个地方,就是希望二姐醒了之后,自己主动回来,你觉得被绑回来和自己主动回来,哪个做法更和气些。” 丁荃:“自然是后者。” 丁凝:“所以嘛。大姐是在给二姐机会,二姐虽然是个书呆子,人又固执又不讲人情,但是对大姐一向是很尊重的,她会明白大姐的意思,也不会在这除旧迎新的节点给家里闹什么不痛快。”说到这里,丁凝感叹了一下:“大姐这个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强势可怕,实则处事处处留一线,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丁荃狡黠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不喜欢大姐才对啊。” 丁凝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跟你说大姐这个人。我喜不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你喜不喜欢别人和别人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明知道陈子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你还巴巴的将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丁凝眨眨眼,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少顷,她弯唇一笑:“你怎么知道子朝哥哥不喜欢我呀。” 丁荃摊手:“不然呢!?” 丁凝一本正经:“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呀。” 丁荃小脸一垮,扭头望向桃竹:“你奉的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桃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似的:“少c少什么了!?” 丁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少了一味治脑疾的药!”说完,拿过自己的披风就走了。丁凝捧着茶杯,看着丁荃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笑出声。 另一边,莫名被侮辱的陈子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临到家门口,仿佛是被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灌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冰冷掉。刚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陈子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大嫂皱着眉头将一只精致的食盒丢了出来,看到陈子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陈子朝入了屋内,陈母看到儿子,呵斥道:“给我跪下!” 陈子朝只是怔愣片刻,旋即不带丝毫犹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陈母:“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干净了吗!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也都当耳边风了吗!”陈母指着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也敢让人往家里送!” 大嫂吴氏进来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听到陈母在呵斥,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小叔,娘说的有道理,那些商贾之家乌烟瘴气,养出来的姑娘再娇滴滴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子朝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今日丁家姑娘让人送来了一份盛京带回来的特产糕点,都是精致的小样,据说价格不菲,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陈母沉着脸,没有当场撕破脸,就等着陈子朝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出去! 陈子朝有点意外:“丁家送的!?是丁家三老爷?” 陈氏:“你果然与他们家的女子熟悉!”她猛一拍案:“让你读书都白读了!” 陈子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少顷,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沉着脸对陈氏磕了一个头:“母亲,丁家的姑娘城中谁人不知,孩儿从未忘记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忘记列祖列宗对孩儿的希冀,孩儿从未与丁家姑娘来往,她们哪个硬要接近,难不成孩儿要与她们当街推拒?” 大嫂吴氏眼珠子一转,笑着打圆场:“是啊娘,小叔一贯是您的心头肉,您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错不成!?照我看,小叔做的对,放着一般人家的好姑娘,咱们将东西丢出去,她们自个儿心里就该清楚了,偏偏遇上几个恬不知耻,脸皮厚的,也不能怪小叔啊。” 陈氏其实真的认为陈子朝和那些女子搅和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大张旗鼓的罚一回,唯有这样,她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盯着陈子朝:“可还记得陈家祖训!?” 陈子朝郑重道:“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氏点点头:“好,去祖宗牌位前将祖训默诵百遍方可回房!” 陈子朝又扣头,二话不说的去了祖宗牌位前。 吴氏忙完了婆婆交代的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乖乖,这么一点点糕点,竟然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叫什么千层酥,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块,有没有那么好吃啊。 吴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双眼顿时放光。 好吃!太好吃了!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吃! “大嫂。”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氏吓得险些噎到。 她慌忙收拾了东西,飞快擦嘴去开门:“小叔啊,你找你大哥?” 陈子朝面无表情,“大嫂,千层酥的味道如何!?” 吴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将东西私藏了,应当会生气的。” 吴氏立马反驳道:“你c你胡说什么!我我本来就丢了的!” 陈子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转身准备走。 吴氏怕了,她只是贪些小便宜,还没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我我就拿了两块。” 陈子朝伸出手来。 吴氏一愣:“你要这么做什么!?” 陈子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便不要让他们在家中出现,大嫂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很尴尬?” 这个小叔子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吴氏和陈家长子都没读什么书,只觉得陈子朝看不起他们,愤愤的将东西拿出来:“好好!你赶紧扔了!多留一块,我怕娘要你跪一个晚上!” 陈子朝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朝大门走,吴氏这才看清楚他走路有些怪异,应该是跪久了膝盖受不住,可是他硬是一步一步走了。 千层酥的香气将陈子朝的思绪扰得有些乱,忽然想到了今年开春踏青的事情。 书院让大家外出放松一番,他无心玩乐,便躲在一边看书。 那日阳光正好,起先他还躲着日头,后来看的认真了,也忘记躲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书页,他微微蹙眉,转过头望去,这才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生的美极了,肤如凝脂,一双眸子仿佛会说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举着风筝帮他遮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天降麻烦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乱了阵脚, 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勤颚稳住心神, 凶相毕露:“哪里来的山野刁民,说得什么山野鸟语!我你也敢动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 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 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 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 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脚交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脚交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丁府四霸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府里的下人一早就收到了书信, 所以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 丫鬟们将各自的姑娘迎回了房间洗漱, 华氏则是将一路采买的东西先点算了一下, 让苏嬷嬷送到各个房里去。华氏与那两位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是在她掌家的情况下,每一处都讲究一个公平, 去了一趟盛京, 又逢新年,所以带了不少伴手礼, 各方各面都要照顾周到。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 从前厅穿到花园,再穿过花园, 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 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丁永隽微微一点头, 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 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 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迁宅!?”万氏窝在丁永隽的怀里,歪着脑袋听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清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万氏一听就笑了, 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 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 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 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 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 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 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 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 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 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丁凝两只手握拳,一下一下交替捶腿:“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嘿嘿,可能正在温书吧,子朝哥哥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丁荃跟着笑笑,眼神不经意的望向了某个方向,怔了一下,忽然拉着丁凝就走:“我忽然想起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过来!” 丁荃学武,力气大得很。单手就把丁凝拉起来了,丁凝吓了一跳,刚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阿凝妹妹!?” 这声音,是柳芷灵,柳家的嫡长女。丁凝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一怔。 今日的柳芷灵一身水绿配淡黄的裙子,外面加了一件月白的披风,此刻,她一双手自披风中伸出来,握着身边的男人伸出来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她身边的男子目不斜视,有力的手臂抬着供柳芷灵借力,同样是书院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清冷高洁,不是陈子朝又是谁!? 丁荃心里暗暗叫糟,瞧瞧去看阿凝的表情,却见她好似看不到陈子朝与柳芷灵的亲密举动,眼中只有一个陈子朝。 “子朝哥哥!” 一声子朝哥哥,让陈子朝微微皱眉。 柳芷灵暗暗将陈子朝的表情收入眼中,有些畅快。 陈子朝即便护着柳芷灵,姿态也光明正大,全无猥琐念头。他的性子,柳芷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出身寒门,但是家中的教养极其严格,甚至借了不少士族的规矩来约束他,就是指望他有朝一日鱼跃龙门,能光宗耀祖,陈子朝的一言一行都堪称楷模,眼中又怎会容下无视礼法的人家? 果然,丁凝的热情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回应,陈子朝带着柳芷灵过来,确定她坐下了方才道:“书院有常驻的大夫,我去帮你请一个过来看看脚伤吧。” 柳芷灵面露感激,也愧疚的很:“陈公子读书时间宝贵,怎可浪费在此事上,此番见到了阿凝妹妹,陈公子自然不必担心,我央阿凝妹妹帮我找大夫便是。” 陈子朝这才看了丁凝一眼,就听到柳芷灵又笑道:“叫你们笑话了,方才我听奴人说瞧见了阿凝妹妹府上的马车,心道外头人多,想着去接应你,不想自己不争气,走两步便崴了脚,丫头也不在身边,若非有陈公子,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丁荃掏掏耳朵,“平路也能崴脚,你可真是个人才。” 陈子朝眉头渐深,竟开口道:“丁姑娘有所不知,柳姑娘这几日都过来帮忙施膳,屡次前后走动安排人手,她本是闺中秀女,几日走下来,自然比平常更累。” 就在这时候,柳芷灵身边的丫头出来了,得知柳芷灵崴了脚,惊天动地的恨不得让全书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姑娘崴了脚,怎的还走这么远!伤的严不严重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热文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 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 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 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 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 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 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 也是我蠢笨, 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 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 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 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 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 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 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 苏嬷嬷恭敬道:“四姑娘说的不错,这正是夫人为四姑娘准备的。” 丁凝觉得这块馅饼切开可能有毒:“好好地送衣裳给我做什么?我觉得这这套衣裳大姐更合适!” 苏嬷嬷笑了:“姑娘误会了,这其实是之前上京太后所赐,这衣裳的绣工都是出自皇宫绣娘,只知大夫人怕其他几位姑娘心里吃味儿,便没有当众送出来,今日刚巧要出府,姑娘只管穿了便是。” 丁凝眨眨眼,点头:“如此便有劳嬷嬷走一趟了。” 苏嬷嬷任务达成,回到了华氏那里。 “夫人,老奴已经嘱咐了奴婢们,今日一定为四姑娘好好装扮一番。另外,老奴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大老爷那边,的确是有意给县令大人牵姻缘。” 华氏闻言,点点头:“这个秦泽,多少也是承安伯府的公子,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就从主簿爬上了县令的位置,这泗陵城不会将他困太久,他是个有才之人!” 苏嬷嬷点头:“这样的才德之事,行事也不拘泥古板,若是能与四姑娘牵成姻缘,也算是对四姑娘有交代了。” 华氏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什么也不求,只求阿婕的婚事能顺顺利利,只有先定下四儿的婚事,我这一颗心才能落地。” 苏嬷嬷笑着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已经都安排好了。”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撞衫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府里的下人一早就收到了书信, 所以东西都准备的很齐全,丫鬟们将各自的姑娘迎回了房间洗漱,华氏则是将一路采买的东西先点算了一下, 让苏嬷嬷送到各个房里去。华氏与那两位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可是在她掌家的情况下, 每一处都讲究一个公平,去了一趟盛京,又逢新年,所以带了不少伴手礼,各方各面都要照顾周到。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再穿过花园,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 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 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 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丁永隽微微一点头, 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 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 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白氏沏了一壶新茶,对秦泽道:“若是想看,不如下去看个够再上来吧。”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啧,其实这姑娘若是真的对公子没什么企图的话,姑且算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吧。 秦泽回到书桌前,不再练字,而是将一本册子拿到了面前。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来这里之前收集到的泗陵城大户人家的花名册,秦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丁家身上。 看了一会儿,秦泽合上册子,靠着椅背微微一笑。 或许,丁家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聘礼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 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 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 双手撑着车板, 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 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 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 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 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 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 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 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 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 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 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 捡起自己的匕首,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现如今,县令府邸成了一个撞不开凿不动的铜墙铁壁,真是愁人! 就在这时,丁永善的一个心腹给了他一个建议——听闻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婚配,金银钱财大人看不进去,莫非连红颜知己也不需要了!? 丁永善顿时茅塞顿开。 对啊,试了那么多的办法,唯独没有试试塞个女人会如何啊! 通常这样的宴席,妾侍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多半是由主母带着一家的孩子赴宴。去的路上分了两辆马车,丁婕与丁素跟着母亲华氏坐同一辆车,原本丁永隽也该坐在这里,但是他万不会丢下丁凝,索性与丁凝丁荃同乘马车,落在了华氏马车的后头。 苏嬷嬷虽然对类似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哪家的老爷这样不顾忌旁人的眼光,一家之主,坐在主母后头的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丁家的主母是个母老虎,总要压着夫君一头!这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 “夫人,老奴还是去将老爷请过来吧。” 华氏闭目养神,并不说话。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只字不言,她暗叹一声,原本想说的宽慰话,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丁婉佳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新上任的那位县令大人!?” 这个话题显然更适合女孩子,据说那位新县令不仅年轻有为,还生的极其俊朗,是盛京人士,身份还很神秘,指不定就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女孩子一下子炸开,七嘴八舌的聊起了她们听到的有关县令的事情。 这里头,唯有丁家这三只兴趣缺缺。丁婕向来不喜欢凑热闹,丁凝不喜欢这一类热闹,至于丁荃,纯粹是对讨论的那个人毫无兴趣。 就在这时候,丫头兴冲冲的过来传话:“姑娘们!大人已经到了!各位老爷夫人让奴婢来请姑娘们去前厅与大人见礼。” 刚说到就来了! 一众姑娘们顿时红了脸,也对那新县令充满了好奇,在丁婉佳的带领下纷纷朝着前头走去。 丁荃落在最后头,一点兴致都没有。 丁凝从人群中慢下来,移到她的身边:“士别三日,当挖目相看。他如今已经是县令大人了,就算你们之间有不快,你也不曾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给我把要搬挺直了!” 诚然,提起秦泽,丁荃还是为那日的事情有些委屈,但是阿凝说得对,总的来看,她还不至于做了什么对不起秦泽的事情呀,她为何要躲躲闪闪的! “走吧!”丁荃拉着丁凝,阴郁一扫而空,一起去了前厅。 另一头,前厅十分的热闹,众人夹道相迎,让正安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怪今日公子格外郑重的梳洗洁面,原来真的是个十分郑重的场合呢! 身份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秦泽进门之后,退了罩着的披风,露出一身墨绿色的直裰;腰间束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生的高大,宛若一个衣裳架子,黑发束起,束发的发带上嵌了一颗成色极好的翠玉戒面,步履稳健,行走间带动了挂在腰间的一枚墨玉吊坠,真正的温润如玉,文人雅士。 几乎是他进门的那一刻,姑娘们都看呆了。 这c这新来的县令未免也生太好看了! 男人们纷纷向秦泽行礼,女眷们跟着一起行礼。丁荃和丁凝走在最后头慢了一拍,前面的人一行礼,她们直挺挺的站姿就很显眼了。 秦泽目光一偏,精准的落在了丁荃身上。 丁荃几乎是一对上秦泽的目光,就立刻低头行礼,剩下还在窥伺这两人之间互动的丁凝愣着不动。 华氏悄悄抬起头,刚巧看到秦泽的目光一路向后,她顺着望过去,就见丁凝站在最后头,十分显眼。 她心中一动—— 这是老天也要助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要她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永隽回来的时候, 外面正下着大雪, 他藏着心事, 一路也没怎么遮蔽, 一进屋便抖落了一身的雪水, 华氏赶忙让苏嬷嬷拿来了干净的衣裳, 又湿了热手巾给他擦拭。 “老爷的事情办的可顺利!?”华氏温声问候。 丁永隽是丁家里头生的最好看的一个,温润如玉, 眉清目秀, 即便多年来外出经商风尘仆仆,可是言行举止间从未失过仪态,如今过了而立之年, 依旧是风度不减。面对华氏, 丁永隽微微一笑,和声道:“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不必着急。” 既然不必着急,那就是毫无进展了。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 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 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 但就是心软,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 二房有多无赖恼人, 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 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她正准备说什么,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走的这一天,承安伯与发妻赵氏连送都未曾送过,倒是秦朗带了好些行李干粮来送他:“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万小心。” 秦泽看起来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愤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顾了,我是个不孝子,便只能亏心的将重担放在你身上了。” 秦朗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个不孝子。” 秦泽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转而改成捏住他的脸,一点儿没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着脸:“走走走!赶紧走!” 秦泽收了手,拉着车把扶手跃上马车:“赶紧回去吧。” 正安驾动马车,秦朗还想招招手,不了马车绝尘而去,他吃了一嘴的灰。 马车是从盛京城南门走的,走了一段之后,秦泽面无表情的挑开了车帘子,冷风灌进来的同时,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都城被一步步的丢在身后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现如今,县令府邸成了一个撞不开凿不动的铜墙铁壁,真是愁人! 就在这时,丁永善的一个心腹给了他一个建议——听闻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婚配,金银钱财大人看不进去,莫非连红颜知己也不需要了!? 丁永善顿时茅塞顿开。 对啊,试了那么多的办法,唯独没有试试塞个女人会如何啊!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愤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既然不必着急, 那就是毫无进展了。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 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 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 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 但就是心软,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二房有多无赖恼人, 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 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 她正准备说什么,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 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 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 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 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 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 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 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走的这一天,承安伯与发妻赵氏连送都未曾送过,倒是秦朗带了好些行李干粮来送他:“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万小心。” 秦泽看起来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愤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顾了,我是个不孝子,便只能亏心的将重担放在你身上了。” 秦朗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个不孝子。” 秦泽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转而改成捏住他的脸,一点儿没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着脸:“走走走!赶紧走!” 秦泽收了手,拉着车把扶手跃上马车:“赶紧回去吧。” 正安驾动马车,秦朗还想招招手,不了马车绝尘而去,他吃了一嘴的灰。 马车是从盛京城南门走的,走了一段之后,秦泽面无表情的挑开了车帘子,冷风灌进来的同时,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都城被一步步的丢在身后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栽了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 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 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出去做了这番大事,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 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 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 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 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都中了状元, 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 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纯粹的强占资源, 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 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 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 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少女一发力,倒下的屏风硬生生的被她推向另一边,砸向她刚才所坐的位置,鞭子重新收回到手里,她双手抱胸,半倚着桌子,睥睨众纨绔,用一口蜀州腔发问:“老子蜀州,有龟儿子们说滴囊个差嗦?”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为皇后所生,皇后病逝之后,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转变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 可是容烁有意为之, 不想惊动任何人, 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 也不入宴席, 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 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 见到容烁的时候, 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 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 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甜蜜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出去做了这番大事, 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 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 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 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明都中了状元, 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 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 纯粹的强占资源,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 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 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 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少女一发力,倒下的屏风硬生生的被她推向另一边,砸向她刚才所坐的位置,鞭子重新收回到手里,她双手抱胸,半倚着桌子,睥睨众纨绔,用一口蜀州腔发问:“老子蜀州,有龟儿子们说滴囊个差嗦?”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她承袭母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关心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大靖对于女子并没有过分的苛刻,一家有女, 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才德,逢重大场合的露面机会更是万分珍贵。在丁荃看来,只要上了那样的场合,谁都是众人的焦点, 人家卖力的表演完了,一个大官儿面子上当然要赞美几句,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至于别人传成什么样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 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 她承袭母风, 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 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 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 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万幸的是碰上了柳芷灵, 没有见到丁婉佳, 两人跑出去没多久, 缘竹就过来催他们离开了。 丁荃还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大姐会不会和二姐吵起来了?一言不合,所以这么快就走了?” 丁凝摸摸下巴:“按照大姐的斥责流程,这点时间连第一段都没讲完呢,说不定是直接将人绑了丢上车,回去慢慢骂。毕竟今天书院人多,家闹不外扬嘛!” 丁荃嘴巴张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这c这也太过了,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丢人!” 丁凝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神神秘秘的凑近:“你太不了解大姐的本事了。” 于是乎,当丁荃上了马车,看到昏迷过去的二姐丁素歪在马车一角,大姐捧着一只暖手炉端庄的坐在上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冲着丁凝拱手一拜,低声速说道:“佩服佩服。” 丁凝抱拳作揖:“承让,承让。” 介于丁素的状态比较安静,这一路丁荃丁凝皆安静如鸡,坐姿都没换一个,刚到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手拉手回府了。缘竹为难的看着还睡着的二姑娘,对丁婕道:“大姑娘,这” 丁婕面不改色:“先别卸车,拉到后面的巷子停着,再派两个家丁和宛竹过来伺候着,多带几个暖手炉过来,二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她还不想踏进家门,索性连马车都别出了。” 缘竹瑟瑟发抖的领命,赶紧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面的巷子去了。 丁荃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丁凝的房间,桃竹伺候着两位姑娘脱了披风,奉上热手巾,丁荃一边擦手一边啧啧道:“大姐真的把人绑回来了,可真有大娘的做派。” 丁凝伸出一根小指头摇摇:“不一样。”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意思!?” 丁凝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大娘出马,就是直接把人一路捆回家丢到房间里面好好反省,可你没看到大姐没把人带进来么,指不定现在正安置在附近哪个地方,就是希望二姐醒了之后,自己主动回来,你觉得被绑回来和自己主动回来,哪个做法更和气些。” 丁荃:“自然是后者。” 丁凝:“所以嘛。大姐是在给二姐机会,二姐虽然是个书呆子,人又固执又不讲人情,但是对大姐一向是很尊重的,她会明白大姐的意思,也不会在这除旧迎新的节点给家里闹什么不痛快。”说到这里,丁凝感叹了一下:“大姐这个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强势可怕,实则处事处处留一线,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丁荃狡黠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不喜欢大姐才对啊。” 丁凝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跟你说大姐这个人。我喜不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你喜不喜欢别人和别人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明知道陈子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你还巴巴的将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丁凝眨眨眼,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少顷,她弯唇一笑:“你怎么知道子朝哥哥不喜欢我呀。” 丁荃摊手:“不然呢!?” 丁凝一本正经:“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呀。” 丁荃小脸一垮,扭头望向桃竹:“你奉的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桃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似的:“少c少什么了!?” 丁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少了一味治脑疾的药!”说完,拿过自己的披风就走了。丁凝捧着茶杯,看着丁荃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笑出声。 另一边,莫名被侮辱的陈子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临到家门口,仿佛是被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灌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冰冷掉。刚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陈子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大嫂皱着眉头将一只精致的食盒丢了出来,看到陈子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陈子朝入了屋内,陈母看到儿子,呵斥道:“给我跪下!” 陈子朝只是怔愣片刻,旋即不带丝毫犹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陈母:“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干净了吗!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也都当耳边风了吗!”陈母指着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也敢让人往家里送!” 大嫂吴氏进来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听到陈母在呵斥,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小叔,娘说的有道理,那些商贾之家乌烟瘴气,养出来的姑娘再娇滴滴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子朝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今日丁家姑娘让人送来了一份盛京带回来的特产糕点,都是精致的小样,据说价格不菲,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陈母沉着脸,没有当场撕破脸,就等着陈子朝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出去! 陈子朝有点意外:“丁家送的!?是丁家三老爷?” 陈氏:“你果然与他们家的女子熟悉!”她猛一拍案:“让你读书都白读了!” 陈子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少顷,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沉着脸对陈氏磕了一个头:“母亲,丁家的姑娘城中谁人不知,孩儿从未忘记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忘记列祖列宗对孩儿的希冀,孩儿从未与丁家姑娘来往,她们哪个硬要接近,难不成孩儿要与她们当街推拒?” 大嫂吴氏眼珠子一转,笑着打圆场:“是啊娘,小叔一贯是您的心头肉,您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错不成!?照我看,小叔做的对,放着一般人家的好姑娘,咱们将东西丢出去,她们自个儿心里就该清楚了,偏偏遇上几个恬不知耻,脸皮厚的,也不能怪小叔啊。” 陈氏其实真的认为陈子朝和那些女子搅和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大张旗鼓的罚一回,唯有这样,她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盯着陈子朝:“可还记得陈家祖训!?” 陈子朝郑重道:“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氏点点头:“好,去祖宗牌位前将祖训默诵百遍方可回房!” 陈子朝又扣头,二话不说的去了祖宗牌位前。 吴氏忙完了婆婆交代的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乖乖,这么一点点糕点,竟然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叫什么千层酥,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块,有没有那么好吃啊。 吴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双眼顿时放光。 好吃!太好吃了!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吃! “大嫂。”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氏吓得险些噎到。 她慌忙收拾了东西,飞快擦嘴去开门:“小叔啊,你找你大哥?” 陈子朝面无表情,“大嫂,千层酥的味道如何!?” 吴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将东西私藏了,应当会生气的。” 吴氏立马反驳道:“你c你胡说什么!我我本来就丢了的!” 陈子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转身准备走。 吴氏怕了,她只是贪些小便宜,还没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我我就拿了两块。” 陈子朝伸出手来。 吴氏一愣:“你要这么做什么!?” 陈子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便不要让他们在家中出现,大嫂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很尴尬?” 这个小叔子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吴氏和陈家长子都没读什么书,只觉得陈子朝看不起他们,愤愤的将东西拿出来:“好好!你赶紧扔了!多留一块,我怕娘要你跪一个晚上!” 陈子朝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朝大门走,吴氏这才看清楚他走路有些怪异,应该是跪久了膝盖受不住,可是他硬是一步一步走了。 千层酥的香气将陈子朝的思绪扰得有些乱,忽然想到了今年开春踏青的事情。 书院让大家外出放松一番,他无心玩乐,便躲在一边看书。 那日阳光正好,起先他还躲着日头,后来看的认真了,也忘记躲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书页,他微微蹙眉,转过头望去,这才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生的美极了,肤如凝脂,一双眸子仿佛会说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举着风筝帮他遮阳。 见他发现了,她笑道:“看书看傻了么,这样迎着日头看书,此刻不觉得有什么,等有察觉的时候,眼睛也别要了!” 他从来不喜欢读书被打扰,这一次却默默点头,低声道了谢。 见他转了方向继续读书,她一蹦一跳的去放风筝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心却不定了,字还是那些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她放风筝很有一手,素手扯一扯,风筝就迎风而上,玩的不亦乐乎。 他惊觉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偏离了,很是自责,强迫自己看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呀。” 他当时在看以为主考官写过的文集,话说出口的时候却胡诌了一个《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真爱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富商云集, 是个富饶之地, 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 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 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 随后得隆恩大赦, 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 于容烁那等人来说, 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 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 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什么送东西!?”温润的男声传来,是丁永隽。 看到丁永隽,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丁凝应了一声,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对着二人一福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分别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打赌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乱了阵脚,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勤颚稳住心神, 凶相毕露:“哪里来的山野刁民,说得什么山野鸟语!我你也敢动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 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 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 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 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丁凝的小身板跪的很有姿态,高举过头顶的一双手捧着令牌,容烁不去接,她愣是纹丝不动。不多时,房间里竟响起了慢悠悠鼓掌的声音,容烁面露欣赏的盯着面前的人儿:“丁姑娘能屈能伸,刚柔并济,危难时转换姿态于瞬息之间且不漏痕迹的本领真是叫人钦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发病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泽听着听着, 眉毛一挑:“此刻!?”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 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 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 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 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 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 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宿命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 信国公大怒, 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 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 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 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 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 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 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维护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万氏一听就笑了, 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 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 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 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 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 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 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 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 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 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 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 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 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丁凝两只手握拳,一下一下交替捶腿:“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嘿嘿,可能正在温书吧,子朝哥哥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丁荃跟着笑笑,眼神不经意的望向了某个方向,怔了一下,忽然拉着丁凝就走:“我忽然想起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过来!” 丁荃学武,力气大得很。单手就把丁凝拉起来了,丁凝吓了一跳,刚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阿凝妹妹!?” 这声音,是柳芷灵,柳家的嫡长女。丁凝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一怔。 今日的柳芷灵一身水绿配淡黄的裙子,外面加了一件月白的披风,此刻,她一双手自披风中伸出来,握着身边的男人伸出来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她身边的男子目不斜视,有力的手臂抬着供柳芷灵借力,同样是书院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清冷高洁,不是陈子朝又是谁!? 丁荃心里暗暗叫糟,瞧瞧去看阿凝的表情,却见她好似看不到陈子朝与柳芷灵的亲密举动,眼中只有一个陈子朝。 “子朝哥哥!” 一声子朝哥哥,让陈子朝微微皱眉。 柳芷灵暗暗将陈子朝的表情收入眼中,有些畅快。 陈子朝即便护着柳芷灵,姿态也光明正大,全无猥琐念头。他的性子,柳芷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出身寒门,但是家中的教养极其严格,甚至借了不少士族的规矩来约束他,就是指望他有朝一日鱼跃龙门,能光宗耀祖,陈子朝的一言一行都堪称楷模,眼中又怎会容下无视礼法的人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揭开秘密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 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 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 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 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 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 一个摆在屏风后头, 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好些了吗!?”丁荃小心翼翼的问。 秦泽活动了一下,果然好多了,他点点头:“有劳姑娘。” 一旁喝茶的白氏放下茶杯,无情道:“院中那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丁荃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白氏恭恭敬敬一拜:“师父莫气,弟子这就去。”说完,她对着秦泽轻快一眨眼,笑嘻嘻的提着裙子就跑了。 秦泽一怔,心跳莫名的快了一拍。 堂堂前状元郎,前成安侯府长子,于多少千娇百媚间穿行未曾逗留一步,今时今日,竟被一个眨眼电到了。 正安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冲上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这分明是勾c引啊! 他们要迁宅。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性子也寡淡,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歹意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吃完晚饭, 丁荃才想起来今早一回来就在四处蹦跶,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她将父亲送的盒子拿出来给了秦氏:“父亲在盛京买下的。”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 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 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 明日早期, 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 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好些了吗!?”丁荃小心翼翼的问。 秦泽活动了一下,果然好多了,他点点头:“有劳姑娘。” 一旁喝茶的白氏放下茶杯,无情道:“院中那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丁荃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白氏恭恭敬敬一拜:“师父莫气,弟子这就去。”说完,她对着秦泽轻快一眨眼,笑嘻嘻的提着裙子就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第 136 章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 丁永隽情动, 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 眼下, 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 镶嵌血红宝石, 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 丁凝盒子里面的, 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 簪头整体不大, 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 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 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 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 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 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 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丁凝两只手握拳,一下一下交替捶腿:“没见着。”她也不甚在意:“嘿嘿,可能正在温书吧,子朝哥哥一贯不喜欢凑热闹的!”丁荃跟着笑笑,眼神不经意的望向了某个方向,怔了一下,忽然拉着丁凝就走:“我忽然想起有个好东西给你看,过来!” 丁荃学武,力气大得很。单手就把丁凝拉起来了,丁凝吓了一跳,刚跟着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阿凝妹妹!?” 这声音,是柳芷灵,柳家的嫡长女。丁凝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一怔。 今日的柳芷灵一身水绿配淡黄的裙子,外面加了一件月白的披风,此刻,她一双手自披风中伸出来,握着身边的男人伸出来的手臂,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她身边的男子目不斜视,有力的手臂抬着供柳芷灵借力,同样是书院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几分清冷高洁,不是陈子朝又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说坏话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容烁就算再怎么不想与那些官僚团体浪费时间, 只要进了宫, 总能遇上几个。偏偏每年这个习俗改不得,否则他那位盛年得宠的姑姑必然会让他来年一年都过得有姿有色。 皇后容氏继承了容家长得好的优点,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后宫, 容家这些年也算是很低调,不似前朝外戚那般拼命往朝中塞人, 容皇后做贵妃的时候, 明明可以靠颜值虏获圣心, 偏偏要靠本事皇上的一朵解语花,照顾病重皇后, 以容家之力护太子在朝中地位, 皇后病逝后,皇帝二话不说将容贵妃册封皇后,容家跟着升天,才有了如今的信国公。 太子虽非亲生, 也敬容皇后如生母,今日吃腊八粥, 除了皇上皇后,信国公与夫人,还有太子齐佑宗,华阳公主齐钏落, 永宁公主齐素衣, 以及姗姗来迟的容烁。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为皇后所生,皇后病逝之后,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丁凝因为这一通发泄,心情十分的顺畅。正准备打完收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踩到你姐姐的胸了。”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刺激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母亲的确是吩咐过, 到了太后行宫若是不知收敛,那些贵人们可不管你是哪家的, 伸手剁手伸脚跺脚!她原本是被震慑的十分彻底的,可此行一个最大的意外是——这场雪实在是太他娘的漂亮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积雪可以一脚踩陷到膝盖,这是多么厚重的福气呀!深厚白净的积雪没有一点痕迹,也没有人跟她抢踩第一脚, 简直是人间乐事! 蜀州气候温润土壤肥沃, 若是问富庶繁华自然是首屈一指, 却偏偏不得雪神仙的青睐, 每每到了冬日, 分明一样的冷,可就是难见下雪。偶尔下个一星半点,能将地面勉强盖住便要谢天谢地了,结果还没来得及痛快的玩一把, 就被家奴扫的干干净净。本来就少的可怜,扫帚一挥,全成了泥水, 可心疼死她了。这几年更是连着好几个冬天连雪都不下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 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 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 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 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逆转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眼下这一位,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 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 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 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 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 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 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 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 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丁凝吃奶的劲儿一点点的挣脱,咬牙切齿:“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地笑声。 二丁同时一愣,顺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月亮门,异口同声:“什么人!” 月亮门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高大俊朗,英挺隽秀,比起秦大人的高冷清俊,他周身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在下对这园子不熟,无意撞见两位姑娘谈话,还请姑娘见谅。” 闵星就这么看着自家公子放下往日的高姿态,对着两个小女子客气温和,没有表情的面皮之下,是一颗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心。 两道声音再次同时响起,只是调调截然相反。 “你是?” “是你!” 丁凝今日玩了雪,心情好的很,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到了最后,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每逢宫中大型场合,众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和离 万氏和丁凝已经安然无恙, 对于京城来说, 无非是多了两个贵人。对于朝堂来说, 这两位贵人既没有势力也没有根基,根本不足为据, 不过是处在高位的人为了给天下一个说法,做的表面功夫罢了。 但是对于丁家来说,一切都不一样了。 由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亲自送来的和离书抵达丁家的时候, 丁永隽的脸色铁青铁青。 “丁老爷,太后懿旨,请丁老爷签下这份和离书, 自此以后, 与嘉荫郡主桥归桥路归路,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丁永隽动也没动, 垂首道:“敢问一句, 这是太后的意思, 还是阿芙的意思。” 桂嬷嬷假人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她就只是一个传话的工具:“丁老爷可是对和离书有疑问?可是丁老爷莫不是忘了嘉荫郡主如今的身份地位?丁老爷只是一介商贾, 要一个堂堂的郡主做丁老爷的妾侍, 即便是嘉荫郡主顾念旧情答应, 太后也不会答应, 太后答应, 这宗族的脸面也不能答应, 丁老爷, 老奴奉劝你一句,趁事情还能做得体面些,就尽快的解决,不要闹得大家颜面上都过不去了,否则最后吃亏的,一定不会是嘉荫郡主。” 丁永隽依旧没动作,桂嬷嬷笑了,“还是丁老爷想要将其他妻妾都处理掉,扶正嘉荫郡主?恕老奴多嘴,嘉荫郡主多年来流落在外,病痛缠身,太后十分愧疚,加之明德县主机灵讨巧,善良可人,那是十分的讨太后欢心的,太后不会让她二人受任何委屈,太后的意思,也就是皇上的意思。” 此话一出,华氏面无血色。 这是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 她不安又惶恐的看着丁永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端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老爷” 丁永隽看了华氏一眼。 华氏眼眶泛红,微不可察的摇着头。 不可以,若是她由妻变妾,就会是整个盛京城的笑话,不仅仅是她,还有阿婕和素素,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自己一起变成笑话,更不能让他们的夫家因为她们有一个这样低贱的母亲! 丁永隽眼眶血红,盯着那封和离书,声音哑然:“草民有一请求。” 桂嬷嬷暗暗叹了一口气:“丁老爷请说。” “草民可以签下和离书,但在此之前,草民还想再见阿芙再见嘉荫郡主一面。” 桂嬷嬷:“这个,老奴做不了主。” 丁永隽一字一顿:“那也不必签什么和离书了,草民不签就是抗旨,嬷嬷只管差人来将草民处决了就是。” 身后的华氏面色苍白,险些站不住,丁婕上前扶了一把,华氏才勉强撑住。秦氏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谁生谁死,谁进来谁离开,都和她没有关系。 桂嬷嬷被丁永隽难住了,沉默片刻,方才道:“此事老奴做不了主,还请丁老爷稍后,等老奴回宫复命再行定夺。” 丁永隽重重的一叩首:“多谢嬷嬷。” “什么!?三娘要和爹和离?”丁荃一蹦三尺高:“阿凝呢!?那阿凝怎么办!?” 两个姐姐一左一右的把她按了回来。对面的丁衍小声道:“姐,四姐现在可是县主,不能直呼名讳的。” 丁婕道:“稍后爹会和三娘见一面,有些话或许见面了就能说开了。” 丁素:“三娘现在可是郡主身份,若是给商贾之家做妾,怕是一生一世头抬不起头来。太后现在摆明了是要给三娘母女做主。” “那”丁荃后知后觉的跳起来:“太后会不会逼着爹把大娘和我娘都休掉哇!”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要被赶出家门! 丁婕:“都别妄自揣度了。我想三娘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吧。” 此话一出,几姊妹都安静下来。 “当真想好了?”太后看着下首的万芙,心里满是心疼。 自从册封以来,皇上就以郡主府邸尚且在修葺为由,将万芙和丁凝留在了寿康宫,名义上说是太后和皇后共同教导明德郡主,可是皇后一点都不傻,面对这位明德县主,只有疼爱的份,教导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万芙一身华服,坐在茶几前有条不紊的煮茶:“太后怜爱,嘉荫感激不尽。然则嘉荫与丁家三郎的缘分已尽,本不该继续再纠缠的。” 太后神色复杂的皱了皱眉。多年来,她对这对母女的关心并不少,万芙和丁家三郎情投意合的事情,她也很清楚。眼下她封为嘉荫郡主,是绝对不可能再做丁家的妾侍。 “芙儿,你老实告诉我,自请下堂,究竟是因为你真的觉得和丁家三郎缘分已尽,还是不想让他为难?”太后说这话的时候,是压下了几分怒气的。 当年万芙出走,丁老夫人恐怕也是担心太后这边知道了,迁怒丁家,所以一直都瞒着,太后也没想到那丁家三郎先后竟然娶了三个夫人,之后丁老夫人表示这当中有许多误会,万芙也没有意义,且三郎没有让阿芙被任何人欺负受委屈,只是一个名份上低贱了些,太后才按着不悦没说什么。 另外一层的原因,也是因为当时的她并不适合明目张胆的帮万芙做什么主。每年丁老夫人带着万芙回京的时候,她见她养的红润可人,后来生下的丁凝也是机灵可爱,这才没有追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嘉荫郡主和明德县主不仅没了先人余下的罪孽,两人的命是上天赐的,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金贵。重归宗族,是名正言顺的皇室血统。 万芙面色从容:“三郎是个重情义的人,当年的事情不管有怎样的阴差阳错,错了始终是错了,如今三郎有贤妻美妾相伴,与嘉荫仅仅只是相伴长大的一份不可割舍的情谊。三郎万不会为了嘉荫,休了两位姐姐。请太后明鉴,嘉荫余生,只想好好照顾阿凝,好好治一治她的病,让她不必像嘉荫一般一生受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念想。” 太后听着心里沉重,叹了一口气:“连你都这么说了,哀家就不勉强了。” 桂嬷嬷很快就回来了,也带回来了丁永隽的意思——和离之前,要再见一面万氏。 太后把决定权交给万氏,万氏点头应允。 桂嬷嬷派人去丁家传了话,很快,丁永隽就梳洗了一番,在宫人的带领下进宫。 丁永隽本是外男,入不得后宫,眼下仅仅只是因为嘉荫郡主要和他说话,人就顺利无阻的被带进来了,可见太后对嘉荫郡主的照顾与偏爱。 丁永隽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是万氏以前最喜欢的竹青色。 宫内的布置奢华精致,是一百个丁府都比拟不了的。 隔着远远的距离,丁永隽就看见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凉亭里,慢条斯理的煮茶。 丁永隽顿时觉得鼻头发酸,仿佛有钱眼王玉想要冲上去与她说一说,可是随着越走越近,反而不知道先从哪一句说起。 万芙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丁永隽一眼。也是这一眼,让丁永隽的千言万语彻底被堵死。 多少年了呢!? 从万芙进了丁府大门开始,从她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表姑娘,却对他这个一直被欺负的庶子一视同仁开始,从她甜甜的喊他“三郎”,和他一起读书写字,逃学玩耍开始。 他认识的芙儿,总是天真烂漫的样子。即便是后来他另娶他人,有妻有妾,她虽然伤心,可是伤心完了依然能吃能睡,让他心疼又好笑。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变化,那或许就是阿凝出生开始。 自从有了阿凝之后,万芙就变了,变得谨慎小心,变得不再将他当做生命里的全部。这世上在没有什么比阿凝更重要。 丁永隽不是不吃味儿,可是阿凝也是他的亲生女,所以丁永隽也宠爱阿凝,至少他在和万芙做着同一件事情,让她高兴地事情,这就够了。 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同,却沉醉于过去的种种不愿意相信,也不将这种变化放在眼里。 时至今日,这一抬头,丁永隽才猛然惊醒,他与万芙在不知不觉之间,好像已经渐行渐远。 丁永隽在万芙的面前站定,竟行了一礼。 然而万氏并没有阻止,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个礼。 丁永隽看着她,露出苦笑。 万氏斟了两杯茶:“三哥请坐。” 丁永隽站着没动。 万芙也不勉强:“三哥说要再见我一面才能签下和离书,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你心里怨不怨?” 丁永隽冷不丁一个发问,让万氏端着杯子的手偏了一下,洒出一些热水来烫了手。 丁永隽慢慢地走近:“你早该让我知道,从我娶了华氏开始,你就怨我,而后有秦氏,有那些孩子,你心里怨恨对不对!?” 他忽然越过石桌,走到万氏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动的呵斥道:“可是我也怨,我心里也怨!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怨恨我自己,所以我从来不敢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阿芙,除了华氏和秦氏,我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凭什么不要我,你凭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断情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她自来是这样,旁人做事的时候, 是三思而后行, 她却恰恰相反, 先行而后三省,这个省还是省的闯下来的麻烦祸事要怎么完美遮盖过去。柳芷灵和大伯家的丁婉佳一向关系好, 阿凝这丫头惦记陈子朝的事情, 多半也是丁婉佳告诉她的, 自那以后,柳芷灵就卯着劲儿的去接近陈子朝, 这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因为去年的花朝节上,这丫头机缘巧合的替了丁婉佳代表泗陵商会在那场宴席上献了一支舞, 被太守大人赞了一句“倾城独立世所稀”, 紧接着就被冠上了一个“泗陵第一美人”的名号。 大靖对于女子并没有过分的苛刻, 一家有女, 自然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其才德, 逢重大场合的露面机会更是万分珍贵。在丁荃看来,只要上了那样的场合,谁都是众人的焦点, 人家卖力的表演完了,一个大官儿面子上当然要赞美几句,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至于别人传成什么样子, 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丁婉佳因为这事记恨着,总觉得是丁凝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美名,越发的联合泗陵城那些千金小姐们诋毁丁凝的母亲是个妖精,她承袭母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是丁荃都听到好几次,若非大姐拦着,她必然要一次次的讨说法的。至于那个柳芷灵,从前也没见她对陈子朝有多关注,陈子朝的确是才学不错,也仅仅只是泗陵城中有才学的人之一,现在缠上陈子朝针对阿凝,说和丁婉佳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才不信! 万幸的是碰上了柳芷灵,没有见到丁婉佳,两人跑出去没多久,缘竹就过来催他们离开了。 丁荃还觉得有点奇怪:“你说大姐会不会和二姐吵起来了?一言不合,所以这么快就走了?” 丁凝摸摸下巴:“按照大姐的斥责流程,这点时间连第一段都没讲完呢,说不定是直接将人绑了丢上车,回去慢慢骂。毕竟今天书院人多,家闹不外扬嘛!” 丁荃嘴巴张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这c这也太过了,若是让人瞧见岂不是更丢人!” 丁凝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神神秘秘的凑近:“你太不了解大姐的本事了。” 于是乎,当丁荃上了马车,看到昏迷过去的二姐丁素歪在马车一角,大姐捧着一只暖手炉端庄的坐在上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冲着丁凝拱手一拜,低声速说道:“佩服佩服。” 丁凝抱拳作揖:“承让,承让。” 介于丁素的状态比较安静,这一路丁荃丁凝皆安静如鸡,坐姿都没换一个,刚到大门口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手拉手回府了。缘竹为难的看着还睡着的二姑娘,对丁婕道:“大姑娘,这” 丁婕面不改色:“先别卸车,拉到后面的巷子停着,再派两个家丁和宛竹过来伺候着,多带几个暖手炉过来,二姑娘醒了之后,若是她还不想踏进家门,索性连马车都别出了。” 缘竹瑟瑟发抖的领命,赶紧让车夫将马车驾到后面的巷子去了。 丁荃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丁凝的房间,桃竹伺候着两位姑娘脱了披风,奉上热手巾,丁荃一边擦手一边啧啧道:“大姐真的把人绑回来了,可真有大娘的做派。” 丁凝伸出一根小指头摇摇:“不一样。” 丁荃眸子一亮:“什么意思!?” 丁凝喝了一口热茶:“若是大娘出马,就是直接把人一路捆回家丢到房间里面好好反省,可你没看到大姐没把人带进来么,指不定现在正安置在附近哪个地方,就是希望二姐醒了之后,自己主动回来,你觉得被绑回来和自己主动回来,哪个做法更和气些。” 丁荃:“自然是后者。” 丁凝:“所以嘛。大姐是在给二姐机会,二姐虽然是个书呆子,人又固执又不讲人情,但是对大姐一向是很尊重的,她会明白大姐的意思,也不会在这除旧迎新的节点给家里闹什么不痛快。”说到这里,丁凝感叹了一下:“大姐这个人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看起来强势可怕,实则处事处处留一线,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丁荃狡黠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不喜欢大姐才对啊。” 丁凝老神在在的又喝了一口茶:“我在跟你说大姐这个人。我喜不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荃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原来你喜不喜欢别人和别人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明知道陈子朝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就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你还巴巴的将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丁凝眨眨眼,似乎是在消化这段话,少顷,她弯唇一笑:“你怎么知道子朝哥哥不喜欢我呀。” 丁荃摊手:“不然呢!?” 丁凝一本正经:“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呀。” 丁荃小脸一垮,扭头望向桃竹:“你奉的茶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桃竹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似的:“少c少什么了!?” 丁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少了一味治脑疾的药!”说完,拿过自己的披风就走了。丁凝捧着茶杯,看着丁荃离去的背影,偷偷的笑出声。 另一边,莫名被侮辱的陈子朝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临到家门口,仿佛是被一盆无形的冷水浇灌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冰冷掉。刚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厉声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陈子朝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大嫂皱着眉头将一只精致的食盒丢了出来,看到陈子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 陈子朝入了屋内,陈母看到儿子,呵斥道:“给我跪下!” 陈子朝只是怔愣片刻,旋即不带丝毫犹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陈母:“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干净了吗!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人,你也都当耳边风了吗!”陈母指着那些被丢出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你也敢让人往家里送!” 大嫂吴氏进来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听到陈母在呵斥,赶紧跟着说了几句:“小叔,娘说的有道理,那些商贾之家乌烟瘴气,养出来的姑娘再娇滴滴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子朝弄了半天才弄明白,今日丁家姑娘让人送来了一份盛京带回来的特产糕点,都是精致的小样,据说价格不菲,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陈母沉着脸,没有当场撕破脸,就等着陈子朝回来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出去! 陈子朝有点意外:“丁家送的!?是丁家三老爷?” 陈氏:“你果然与他们家的女子熟悉!”她猛一拍案:“让你读书都白读了!” 陈子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拳,少顷,拳头又慢慢松开,他沉着脸对陈氏磕了一个头:“母亲,丁家的姑娘城中谁人不知,孩儿从未忘记母亲的教导,更没有忘记列祖列宗对孩儿的希冀,孩儿从未与丁家姑娘来往,她们哪个硬要接近,难不成孩儿要与她们当街推拒?” 大嫂吴氏眼珠子一转,笑着打圆场:“是啊娘,小叔一贯是您的心头肉,您教出来的孩子,还能有错不成!?照我看,小叔做的对,放着一般人家的好姑娘,咱们将东西丢出去,她们自个儿心里就该清楚了,偏偏遇上几个恬不知耻,脸皮厚的,也不能怪小叔啊。” 陈氏其实真的认为陈子朝和那些女子搅和在一起,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遇到这种事情就要大张旗鼓的罚一回,唯有这样,她儿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盯着陈子朝:“可还记得陈家祖训!?” 陈子朝郑重道:“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氏点点头:“好,去祖宗牌位前将祖训默诵百遍方可回房!” 陈子朝又扣头,二话不说的去了祖宗牌位前。 吴氏忙完了婆婆交代的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回了房间,把藏在裤腰带下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乖乖,这么一点点糕点,竟然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叫什么千层酥,统共加起来不到十块,有没有那么好吃啊。 吴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双眼顿时放光。 好吃!太好吃了! 贵的东西果然是好吃! “大嫂。” 一个冷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吴氏吓得险些噎到。 她慌忙收拾了东西,飞快擦嘴去开门:“小叔啊,你找你大哥?” 陈子朝面无表情,“大嫂,千层酥的味道如何!?” 吴氏的脸一下子红了。 “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将东西私藏了,应当会生气的。” 吴氏立马反驳道:“你c你胡说什么!我我本来就丢了的!” 陈子朝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容,转身准备走。 吴氏怕了,她只是贪些小便宜,还没敢跟自己的婆婆叫板,“我我就拿了两块。” 陈子朝伸出手来。 吴氏一愣:“你要这么做什么!?” 陈子朝沉默了一下,道:“母亲不喜欢那些东西,便不要让他们在家中出现,大嫂若是不小心露出马脚,岂不是很尴尬?” 这个小叔子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客气!吴氏和陈家长子都没读什么书,只觉得陈子朝看不起他们,愤愤的将东西拿出来:“好好!你赶紧扔了!多留一块,我怕娘要你跪一个晚上!” 陈子朝接过那些东西,转身就朝大门走,吴氏这才看清楚他走路有些怪异,应该是跪久了膝盖受不住,可是他硬是一步一步走了。 千层酥的香气将陈子朝的思绪扰得有些乱,忽然想到了今年开春踏青的事情。 书院让大家外出放松一番,他无心玩乐,便躲在一边看书。 那日阳光正好,起先他还躲着日头,后来看的认真了,也忘记躲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阴影遮住了他的书页,他微微蹙眉,转过头望去,这才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她生的美极了,肤如凝脂,一双眸子仿佛会说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她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举着风筝帮他遮阳。 见他发现了,她笑道:“看书看傻了么,这样迎着日头看书,此刻不觉得有什么,等有察觉的时候,眼睛也别要了!” 他从来不喜欢读书被打扰,这一次却默默点头,低声道了谢。 见他转了方向继续读书,她一蹦一跳的去放风筝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心却不定了,字还是那些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她放风筝很有一手,素手扯一扯,风筝就迎风而上,玩的不亦乐乎。 他惊觉自己的注意力竟然偏离了,很是自责,强迫自己看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你——在看什么呀。” 他当时在看以为主考官写过的文集,话说出口的时候却胡诌了一个《孟子》。 她想了一下,说:“这书里讲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很多。” “那读完这本书可以学到很多吗!?” 他居然及有耐心:“是。” 她忽然弯唇一笑,信誓旦旦道:“我敢说,你这本书懂得还没有一只风筝懂得多!” 他一愣:“此话何解!?” 她双手叉腰,言之凿凿:“这一本书,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多,可是风筝不一样,我的风筝能飞到哪儿去!”她指着天上。 他顺着望上去,只觉得晴空万里,碧蓝舒畅。 “所以呀,古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它都凌云顶了,站得高看得远,什么都收在眼底,哪里是一本册子,一个故事,一个道理可以比拟的!它是一只极其不普通的风筝!” 他莫名的心中一动:站的高远么 她试探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他失笑,竟不忍与她争辩,点点头:“虽然道理歪,不过也有趣。” 忽的,只见她小脸一沉,双手合十做拜托状:“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那只极不普通的风筝,从树上拿下来呀。” 直到后来,陈子朝也认定她不过是想让他帮忙拿风筝胡诌的话,得知她是什么人之后,更是将这些抛在脑后。 但今日,不知是不是那“井底之蛙”四个字将他刺激了,他才惊觉当日发生的一切,他一丝一毫都没忘记。 那笑容,那姿态,分明清清楚楚。 陈子朝走到了家的后巷,那里堆积了不少不要的东西,会有人来收拾走,陈子朝走到一个箩筐前,将东西全都丢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 就算记得,那又如何!? 他此生,都不会娶丁凝这样出生的女子的。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小宴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皇后容氏继承了容家长得好的优点,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后宫, 容家这些年也算是很低调,不似前朝外戚那般拼命往朝中塞人, 容皇后做贵妃的时候,明明可以靠颜值虏获圣心,偏偏要靠本事皇上的一朵解语花, 照顾病重皇后,以容家之力护太子在朝中地位,皇后病逝后, 皇帝二话不说将容贵妃册封皇后, 容家跟着升天, 才有了如今的信国公。 太子虽非亲生,也敬容皇后如生母, 今日吃腊八粥, 除了皇上皇后, 信国公与夫人,还有太子齐佑宗, 华阳公主齐钏落, 永宁公主齐素衣, 以及姗姗来迟的容烁。 永宁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为皇后所生, 皇后病逝之后, 他们都是在容皇后的宠爱下长大的, 与容皇后所出的华阳公主十分亲近。 人才刚刚落座,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若不罚一罚,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少国公年少有成,文武双全,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丁凝因为这一通发泄,心情十分的顺畅。正准备打完收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踩到你姐姐的胸了。” 丁凝应了一声,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对着二人一福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分别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茶话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看到丁永隽,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 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 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 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丁凝应了一声, 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 对着二人一福礼, 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 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 分别多日, 心中甚是想念, 要起来也没有节制, 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 最后干脆哭了起来, 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 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秦泽失笑,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是阿四传信的盒子,须得做一个带机关的,以免之后的书信会被他人打开,他手头上无事,干脆自己出来转一转顺便带一个,不想又遇到了她。既然她需要,给她便是。 马车去了医馆,不过是停在后面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也是她上次去的位置,丁荃越发觉得秦泽做人十分的妥帖。 “有劳秦主簿了!”丁荃跳下马车,与他道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排挤 “皇妹!”永宁笑着迎过来:“前些日子我去请你,不是说这几日有事情, 无暇出宫么。早知道你要来, 我一定到门口去接你!” 永宁公主虽然是先皇后的爱女, 但是容皇后毕竟是枕边人, 受到圣上更多的宠爱和信任, 永宁也不傻, 容皇后对她好,她自然也是要与永安交好的。 不过永安今日,实在是有些闷闷不乐。 一旁的姚曼兰轻咳一声, 作了解释:“快别问了, 公主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来与自家姐妹说道说道。” 永宁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混账!有谁敢欺负皇妹, 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姚曼兰没说话, 而是用一种漫不经心, 凑巧,的眼神望向了最远处丁婕那一桌。 永宁听出来姚曼兰是知道内情的, 顺着望过去,立马就想通了——如今宫中论起大事,谁还比那誉王余孽的事情更大?也不晓得那对母女是有什么本事, 哄得太后这样宠爱, 那个商贾出身的野姑娘竟然要一国之母亲自教养, 好大的面子! 永宁不会和永安争皇后的宠爱, 但是换做别人, 那就说不定了。 永安一向是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天真单纯的模样,眼下闷闷不乐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对方的不对! 永安与容烁是血亲,看在这一层上,永宁也觉得这个闲事自己管定了! “将丁家姑娘那一桌挪到这边来!”永宁发号施灵,又亲自将妹妹永安拉倒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是姚曼兰,吴婷萱和袁莹玉左右挨次坐下。 丁荃觉得这个永宁公主真是有病,为什么要叫人挪来挪去的!再说那个小亭子那么小,都坐了一票人了,也不嫌她们过去了更挤吗! 更重要的是丁荃咽咽口水:“咱们这样过去,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当面受辱了?” 丁婕在奴人的催促下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一直淡定自若的态度仿佛忽然就有了一丝改变,她压低声音问道:“阿荃,若是有人欺负秦大人,你该如何?” 丁荃斩钉截铁:“我便拆了他!”这话不作假的,她又不是没有救过秦泽! 丁婕点点头:“如今你是秦泽的未婚妻,未婚妻也是半个妻,夫妻一体,损你便是损秦大人,正如我最初与你说的,试想一下,有人想借你损你秦大人,你又该如何?” 丁荃捏紧小拳头:“要坚定地损回去!” 丁素:“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替秦大人感到欣慰。”她扭头望向丁婕:“不过大姐,阿荃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小打小闹,秦大人一只手就遮过去了,你我这样还单在家中的女子,还是低调些。” 丁荃:二姐你确定不是在刺激大姐么 三人按照永宁的吩咐去了亭子那边小坐。 永安公主闷闷不乐的,没怎么在意来的人。这里面只有姚曼兰算是和她们真正意义上有过交集,所以也是她打开了话头:“丁姑娘,一别数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丁婕微微一笑:“姚姑娘别来无恙。” 永宁瞧了姚曼兰一眼。 姚家的女子总是心高气傲,不喜与普通权贵结交,饶是永安曾经解释过只是与姚曼兰很谈得来两人才走的近,永宁还是觉得姚曼兰是有些看清自己的。 可是当着永安的面,永宁不得不接下姚曼兰的话头:“本公主听说这几位姑娘都是蜀州来的,姚姑娘怎么也去过蜀州吗?那里好像很远吧。” 边上一个姑娘笑了起来:“我倒是听说蜀州那边的口音怪得很,不同于京城的雅言,听都听不懂,不是说蜀州是个商贾云集的地方么,呵呵,话都听不懂,也不晓得要怎么做买卖呢!”她这一句话,带动了好些姑娘一起笑,然后望向丁婕等人:“这几位姑娘是从蜀州来的么,你们可会说蜀州话。” 丁荃丝毫不怀疑,只要她们点头,接下来就该表演蜀州方言了。 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疑惑 这群姑娘们,真的是站在名媛圈顶端,见多识广的京城贵女么? 丁婕:“蜀州地大物博,即便是地方语言也会随着地域变化有些许不同,粗鄙之言,不敢在各位姑娘面前惹笑话,既然来了盛京城,也该入乡随俗。” 姚曼兰看着丁婕,笑盈盈道:“丁姑娘的蜀州话是何味道我不清楚,不过这盛京城的雅言却是讲的极好的。” 袁莹玉瞅了吴婷萱一眼,笑了:“说起来,丁家这几位姑娘,还算是萱姐姐的表亲呢。” 吴婷萱面无表情的回视袁莹玉,没说什么。 永宁也想到了:“是啊,阿萱,你那位姨母也是从侯府嫁出去的,不过这么多年了,好像也没听你说过,莫不是都不认识了吧。” 吴婷萱这才正经的看着丁家三姐妹,淡淡一笑:“蜀州地势偏远,的确是走动甚少。” 这么一句,算是完整的带过了她们的关系。 出身低微,却巴巴的出现在这里,还因为吴婷萱的关系挨着永宁公主这么近,周围的人看着丁家三姐妹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袁莹玉眉眼一挑,笑道:“说起来,我兄长近几日给我弄了只外来的哈巴狗,要说这哈巴狗,京城本土的本就不少,可是对比那外来的,便完全不一样了。京城的喜欢巴结人,但多少晓得好歹,瞧见主子不开心了,绝不巴巴的继续纠缠,可是外来的那种哈巴狗可就不一样了,不懂风土人情,也不懂瞧人眼色,见着了吃的玩的好地方,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来,恼人的很!”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神色越发的暧昧,甚至有人捂唇轻笑。 袁莹玉这个讽刺十分的明显不遮掩,若是换在更加正经的场合,她是决计不会这样说话,但是今日的场合本就没有那么严肃,袁莹玉更是永宁公主请来的上宾,面对的对象还是出身低微的人,袁莹玉就算真的这样说了,也不过是把大家放在心里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丁荃悄咪咪的瞧了一眼大姐和二姐的态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真厉害,两人简直面不改色。 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一点小气了! 且不说这破宴会根本不是她们自己要来的,就算是,她们也不曾想过要巴结任何人,这些人是喝醋长大的么,一句话比一句话酸。 有了袁莹玉这个开头,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说话果然就比较随意了,好像谁都能站出来酸一酸丁家姐妹,而作为商贾出身的丁家姑娘初来乍到,为了站稳脚跟熟悉环境,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永宁作为牵头人,心情越来越好,连一开始闷闷不乐的永安都在这样的氛围里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最后宴席结束,宾主尽欢,除了丁婕三姐妹。 甫一出园子,丁荃便扶着马车开始喘气:“我险些以为我要窒息在里头!” 丁婕和丁素从容不迫的走过来,丁荃有点同情它们了:“大姐,你们之前不是经常会和侯府有联系么?大娘会带你们回侯府,也会送东西过去,难不成每回都是这样的?” 丁婕的淡定是真淡定,半分掩饰的神色都没有:“你以为呢。” 丁荃无话可说。 这样的场合,果真是去一次就要反胃三天,真是一点都不作假的。 偏偏她们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平白挨拳头。 丁婕和丁素齐齐上车,还没等丁荃上来就让车夫驾车。 “啊啊啊,还有我啊!”丁荃作势要飞身上车,丁婕却伸手拦了她一把,无奈的示意她往后看。丁荃不明所以的扭头,就见到一身暗赤色官服的秦泽站在不远处。 两位姐姐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在了这里,秦泽见到马车走远了,才缓缓地走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丁荃还没从忽然见到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秦泽无奈一笑,指了指院子:“方才我就在你的另一边。” 另一边 对了,今日太子也摆宴席了。 丁荃忽然想到了刚才在园子里的事情,莫名的有些脸热。 今日的小宴,她和两位姐姐一起被从头到脚的明朝暗讽了一通,什么类比都有。相比之下,秦泽却是被当做炙手可热的朝臣请来宴席的。 两相对比之下,丁荃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愧疚。 怎么办,她好像给秦泽丢脸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秦泽微微弯腰找到她的手牵起来,无比自然的与她并肩而行:“园子里的饭不好吃吧。” 丁荃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才不呢,那可都是御厨,味道十分不错,就是每一盘太少啦。” 秦泽睨了她一眼,感慨道:“可是我觉得十分的难吃,在里面也没吃什么,陪我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丁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且有些责备:“你本就弱,还不好好吃饭,这可不行。” 秦泽忽然一顿,颇有些不满的盯着她:“你说谁弱?” 丁荃张了张嘴,怕自己太直白伤到他,索性扭过头打个哈哈企图糊弄过去。 秦泽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没有再辩解什么。两人去用了饭,酒足饭饱之后,丁荃双手托腮看着灯火之下秦泽俊朗的脸庞,有些沉醉。 她的眼光真是好啊。 秦泽擦了擦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坐在他的腿上,不等丁荃反应过来,秦泽已经双手箍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胸前。 丁荃:“!” “最近有点累。”秦泽饭后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丁荃想给他倒杯水,却被死死地抱着。 “整天面对着这些老狐狸,实在是心累,还是看到你比较开心。” 丁荃脸上一热,忍不住想笑,在园子里的委屈一扫而光。 秦泽今日有多风光,当日离开盛京城,众叛亲离就有多落寞。看似光鲜的背后,付出了多少,隐忍了多少,旁人从不在乎,他也从不稀罕跟谁诉苦。 可是今日,他却对她说这样的话,让丁荃生出了一种——自己是可以抚慰他的那个人的感觉。他这样辛苦都还在继续努力,她为何要早早的生出这些讨厌的情绪!? 有这样的情绪,才是配不上他的行为! 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秦泽的头上,像是安慰小动物一样轻轻地摸他。 埋在她胸前的秦泽忽然轻声一笑,把她抱得更紧了。 几乎就是在小宴之后的第二天,京城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篇弹劾太仆寺少卿袁少安的文章在京城中默默的流传开来。 文章内容讲述,一个偶然的日子,笔者瞧见了袁少卿用来着赠礼的珍贵品种宠物,那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血统纯正相貌端庄,袁少卿一双毒眼制霸宠物界,买宠当选袁少卿,错过袁少卿便错过了整个珍品宠物圈! 京城繁华,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们难耐深闺寂寞,养个宠物什么的实在是太平常了,品种越稀罕的越是有门面,可是商人奸诈,连用来做贡品的神兽都能弄虚作假,日常售卖的宠物实在是防不胜防。 可是袁少卿就不同了,瞧一眼就能瞧出来你是人是狗。 行文至此,笔锋忽转,以“上天为你打开一扇心灵的窗户,必然会关上一道仕途的门”为隐晦主题,表示袁少卿看宠物百无一漏,偏偏在朝廷选马时低调的过了头。还十分恶毒的估算出大靖近十年来大小战役战马的伤亡,竟估算的有理有据,直指身为太仆寺少卿的袁少安并未将自己在动物界的天赋发挥到战马上,还颇为冷幽默的感慨,倘若往后打仗都不骑马,骑珍品宠物,那大靖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文一出,京城哗然。 娘哟,这是谁又要搞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撤职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泽放下酒杯, 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 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 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 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 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 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 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 见到容烁的时候, 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 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 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 找了管家带路过去, 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坐稳啦!”她笑着大喊一声,越发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只要上了官道,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考察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 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 夫人一直嗜睡, 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 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 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 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 白色绣花底裙, 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 只有丁凝一个, 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 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 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 丁凝惋惜:“父亲, 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 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 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 清了清嗓子, 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 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气人 因为丁凝并无大碍, 也不好一直住在寿康宫里,所以夜深之后, 她就随母亲回到了郡主府。 万氏要教训的,前几日就已经全都说了, 再加上丁凝本就会卖惨, 她也就没再提这次的事情, 只是让酉生好好看着她, 别让她再作妖。 丁凝对着酉生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的往房间走。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 酉生的声音从容淡定:“不去见见你的朋友?” 丁凝一愣, 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酉生无奈一笑, 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丁凝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着酉生嘻嘻一笑, 一溜烟跑了。 书房中,周世昭一身卫队署的官服还未退下,毫不客气的坐在书桌前, 看着丁凝找来的那些话本,竟然也看的很是认真。 一只手嗖的将话本抽走,周世昭这一日大概很累了,慢悠悠抬起头来:“哟, 小县主回来了。” 丁凝把话本子宝贝似的收起来,显然对周世昭粗暴的阅读方式很不满。 周世昭:“小气鬼。” 丁凝瞪了她一眼:“如今不是你求我办事嘛, 哪有求人办事的人这种模样的!” 周世昭哼笑起来:“哟, 了不得了, 这小脾气。”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粗粝的手指敲着桌面:“也不想想老子每天巡街拼命,还要帮你找这些小人书!”说完,又是一整包袱丢在桌上。 丁凝欢呼一声,照单全收。 合作愉快的达成,周世昭伸了个懒腰。 真要命,老秦那个混蛋最近树敌不少,害得他也要加紧速度来做点成绩,偏偏卫队署以胡方为首的人暂时还敲不开,他如果慢了,怕是就没办法配合老秦了。至少在老秦成亲之前,要先咬下卫队署这块饼,算是给他成亲的贺礼。 “世昭哥哥。”柔柔的小嗓子忽然发声,完全没有撩动周世昭酥软的神经,反倒让他一个激灵,警惕的看着忽然凑过来的人:“你干什么?” 丁凝好奇的看着他:“我二姐都要嫁人了,你还这样巴着她,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周世昭反唇相讥:“你也要成亲了,不也有人巴着你的事情不放么,你怎么就紧着说我了?” 丁凝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忽然伸脚踹了他一下:“不许胡说!” 周世昭纹丝不动,嗤笑一声,摆摆手懒洋洋的走了。 回到府中,得知丁婕等人是被太后请走的,华氏紧张的把人叫到面前问了问情况。文章的事情华氏一概不知,但是她知道太后一定对自己当初抢了万氏正室的位置心怀芥蒂,所以华氏担心太后是抓她们进宫找麻烦。 好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饶是如此,华氏还是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 丁荃和丁素大婚在即,若是太后借故来对付她,那就功亏一篑,尤其是丁永隽与华氏和离之后,越发努力的经营着盛京城的生意,同时还兼顾着四淩城那一头的动静,这让华氏意外又欣慰。 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了万氏便什么都做不了的痴情种。 她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所以最近她难免再分心与丁永隽之间重修旧好,现在万氏不在了,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往后宫中的人有什么动向,你们须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娘比你们更懂得这里头的门道,你们年轻没有经验,着了谁的道都不知道!” 此处华氏没有明说,但是言辞里对万氏母女的防备十分明显。 “对了素素,高家的公子这几日一直来找你,却找不到你的人。虽说成亲之前不宜见面,可是娘也不希望你们这个亲成的尴尬,如今那高家公子是真心对你,你既然答应了这门婚事,也该抱着一颗真心才是。今日娘替你应下了高公子的邀约,明日你哪里都不要去,和高公子见见面说说话。都快成亲的人了,反倒生分起来。” 华氏叮嘱完丁素,又转过头来嘱咐丁婕:“你也是,过几日你见几个人,这几日好好准备准备。” 从母亲房中出来,丁素与丁婕并肩走着,忽然问道:“大姐,你还不准备告诉娘你和宁伯州的关系么?” 丁婕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有空担心我,不如想想你要怎么做好高家的儿媳妇。” 丁素笑了一下:“多谢大姐关心。” 姐妹两人言尽于此,各自回房。 第二日,高长鸣果然很早就来了丁府。见到丁素出来,高长鸣愣了一下:“你” 丁素今日竟然是男装打扮,一身青衫,说不出的隽秀斯文。她手里握着一把折扇,微微一笑:“不是说要外出么,京城人多口杂,成婚习俗规矩更是多不胜数,叫人瞧见了不好吧。” 高长鸣的脸微微一红:“其实其实就在府中小坐也好,又或者可以去我找的一处园子,那里景色极好,不少珍品正逢花期,咱们也好赏景说话。” 丁素:“我今日不想赏景也不想说话,来京城这么久,出了太多的事情,反倒没有机会看清楚京城的风光,不如一起出去走走吧。” 高长鸣有些犹豫。 丁素:“若是你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方便去,我一个人也没关系,我们改日再约便是。” “不用!”高长鸣立马否决:“你想出去我陪你便是。” 丁素勾唇一笑,“那就这么定了。” 京城的繁华一直都是响彻大靖的。比起蜀州的繁华,京城的热闹中又多了一丝肃穆。原本高长鸣准备驾马车从马车的车道游览一遍京城,可是丁素主意大的要自己亲自走,高长鸣反对无效,只能像一个小跟班似的跟在身后。 高长鸣的仆人看的目瞪口呆——少爷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言听计从过? “素素,你想不想吃个这个!”高长鸣自认为熟悉京城,一心想着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来讨丁素的开心,可是今日的丁素好像和以往的差别很大,女子该感兴趣的东西她一样都不感兴趣,美味精致的小糕点,质地丝柔限量的帕子成衣,甚至是耀眼夺目的首饰,明明高长鸣见她都吃过用过,但就是入不了她的眼。 这让他有一种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可他也是个拗脾气,丁素越不配合,越有主意,高长鸣就越是想把她给掰过来。身边的仆从看不下眼,趁着丁素在看一个路边摊贩吹糖人的时候将高长鸣请到一边:“少爷,您不能这样啊!” 高长鸣一个上午挫败的很,这会儿正跟自己生气,踹了一眼仆从:“你懂个屁!” 仆从忍着痛进言:“公子,这不是您未来的夫人么!您何时这样惯过一个女子的!从前你面对那么多的姑娘,软的硬的,哪个不是治的服服帖帖,怎么到了这个,你就束手无策乱了章法呢!” 高长鸣微微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仆从叹息道:“少爷,您不能惯着她,她就是仗着你的宠爱胡来呢!奴才可看的清楚,您给她什么,她就故意不喜欢什么,这都是做给您看的!” 高长鸣愣了一下,渐渐地也回味出丁素的不同来。 之前她见到他的时候,都会认真打扮,尤其是那股香味,十分勾人。可是自从来了京城,她鲜少与他见面也就罢了,连打扮都少了。难道她真的是故意的!? 被仆人点醒,高长鸣心里有点不快了。 丁素还背着手在看糖人,看的津津有味,高长鸣心下一横,走过去一把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做什么?”丁素看着忽然变样的高长鸣,不解的问道。 高长鸣松开她的手,一脸的无奈:“你今日是怎么了?” 丁素笑了:“我怎么了?” 高长鸣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素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说刚到京城,有些地方不熟悉,和什么人有误会不快?” 丁素一脸的疑惑:“我瞧着很不开心?” 高长鸣也不迁就她了,有什么说什么:“你若是真的看了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你有多不对劲!” 丁素的笑容玩味起来:“高长鸣,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长鸣扫了她身上一眼,似是提点似是无奈:“素素,家中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母亲做主,但是母亲很疼我,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我自然会让你成为母亲喜欢的那一类儿媳妇,该怎么做我都会教你,如今我对你是真心的,也是极有诚意的要娶你,你不要再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试探我了可以吗!?” 丁素失笑:“高长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长鸣:“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还管我在说什么?” “你今日是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好好地约会,你穿成这个样子,在这些嘈杂的地方穿来穿去,你是在做什么?” “哟,这是谁在这吵架呢。”一个懒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扰到了正在吵架的人。 周世昭的长刀扛在身上,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搭着,只带着两个手下在巡街。 一看到周世昭,高长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开了,一个健步挡在丁素面前:“我与我未婚妻说话,你插什么嘴!” 周世昭在原地站定,目光直接从高长鸣防备的脸上越过,落在后面女扮男装的女人身上:“丁姑娘,京城人多口杂,你这样女扮男装出来瞎逛,传出去不好听。” 高长鸣看看周世昭,又扭头看看丁素,气不打一处来,拉着丁素的手腕就要走。 “慢着。”周世昭喊住高长鸣,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高长鸣到现在还记得上次被这个男人一胳膊挥飞的精力,在看到周世昭伸过来的手时,竟然下意识的松开了擒着丁素手腕的手。 见到他的手松开了,周世昭的动作也止住了,他笑的没心没肺:“高公子,你这位未婚妻可是身娇肉贵,是个男人,下手就轻点,心里有不痛快,找人打一架喝顿酒发泄发泄也就算了,跟女人吼可不男人。” 高长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 周世昭直接捞起丁素的手腕,刺激的高长鸣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袖子被捞起一截,周世昭一本正经的把手腕给他看:“看到没,都红了。” 丁素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周世昭,刚想收回手腕,却发现被他紧紧地捏着。 “喂。”丁素不冷不热的提醒他。 周世昭骤然松手,一脸的歉意:“哟,对不住,我是个粗人,下手没轻没重。” 高长鸣看着两人,心中怒火中烧,但是他今日没有带人出来,根本打不过这个大块头。他越想越气,对丁素吼道:“你你居然让他抓你的手!” 丁素淡定自若:“你何时看到我让他抓我的手了 。” 周世昭一脸的诚恳:“高公子,你误会了啊,这次真是我自己要抓的。” 高长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 周世昭像一块滚刀肉:“啧,这不是送开了吗?怎么,难道就因为我抓一抓,这女人还变成我的了不成!?” 周世昭邪笑起来:“高公子的俊名名满京城,京城各大勾栏院无不奉为上宾,那些跟高公子春宵一刻的姑娘之后都要死要活,要是看到高公子现在不过因为自己的未婚妻被无关的人抓抓手就上蹿下跳,该心碎一地了。” 高长鸣急火攻心,亮着拳头就要去揍周世昭:“你闭嘴!” 周世昭用一种做慢动作的姿态闪开,高长鸣一个踉跄,拳头砸在了酒楼门口的红木柱子上。 “嗷!”高长鸣疼的嗷嗷直叫,那一声沉响混着骨节活动的声音,听着就很痛。 丁素总算不是太无情,上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高长鸣又羞又气,今日本来就对丁素存着怨气,加上仆人那么一说,他心里忽然就觉得自己应该给丁素一些危机感了,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拂袖躲开她:“不用你管!” 他看了丁素和周世昭一眼,话是对着丁素说的:“你你好自为之!”说完,扭头就走。 好好地约会不欢而散,周世昭像是看戏似的,手收回去继续搭在刀上,还很欠的吹了一声口哨。见丁素不为所动,周世昭用刀柄碰了一下她:“嘿,你未婚夫气走了,不追一下?” 丁素看着周世昭欠揍的脸,伸出手露出三根青葱玉指:“三二一” 气呼呼走了的高长鸣又回来了。 周世昭的脸色僵了一下。 高长鸣还在生气,但是又留了一线,他盯着丁素的神情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喜欢的娃娃的孩子,又爱又恨:“虽然不晓得你今日发什么疯,可是姑娘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轿子已经租好了,就在一边停着,你走还是不走!” 周世昭无声的望向丁素。 或许是丁素对高长鸣的了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算错了什么,原本的吊儿郎当,变成了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然而,还没等丁素有什么反应,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顺利的打破了这个僵局。 “高公子!”一个容颜艳丽的女人从酒楼里出来,瞧见高长鸣的时候眼神都在发光。 高长鸣一看到这个女人,脸色就变了。 女人的打扮并不正经,身后跟着伺候的丫头和两个打手似的大汉,加上那勾人的脂粉味,青楼女子的身份并不难猜。 “高公子,你不是随高老爷去蜀州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叫做阿音的姑娘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漫不经心的打量另外两个人。 周世昭没什么可疑的,可是丁素 在青楼的姑娘,看女人最准,丁素是女扮男装,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阿音的笑容僵了一下,和高长鸣也保持了一下距离,她尴尬一笑:“不知高公子正在招待客人,是阿音唐突了。”她哀婉的看了一眼丁素,柔柔一笑:“若是两位公子有雅兴,不妨来欢音坊小坐玩乐,阿音必然好生招待。” 高长鸣有些难看,几乎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跟丁素对峙,丢下一句“还有事情,改日再约”便匆忙的离开了。 阿音没有挽留,只是在高长鸣离开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丫头也是个人精,低声道:“姑娘,高公子不是说只要从蜀州回来就跟嬷嬷商量给你赎身的事情么?” 阿音若有似无的瞟了丁素一眼:“这种事情,强求不得的,兴许长鸣有什么别的事情耽误了,可是他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一定不会食言。”话毕,她对着丁素与周世昭盈盈一拜,在丫头的搀扶下离开了。 高长鸣人走了,轿子还留在这里,轿夫们大眼瞪小眼,催促道:“姑娘,您还回吗。” 丁素淡定拒绝:“不必麻烦了,各位去接下一单吧,我不用轿子。”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银钱不必退,几位拿去喝点小酒便是。” 于是,轿夫们愉快地散去。 没了轿子,丁素好像更轻松了似的,悠闲自在的越过周世昭,往大街上走。 被完美忽视的周世昭咬咬牙,小跑着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啧,你这未婚夫不怎么样啊,拈花惹草的,你还没进门,后宅就被分了不少房间,你进去还有位置么。” 丁素负手而行,专心的看着京城街景,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被情敌挑衅过得待嫁姑娘。 威武的大刀忽然横在了面前,丁素步子一顿,差一点点就撞上去。 周世昭气势汹汹的往她面前一站,身材高大的他几乎可以用居高临下这个词来形容:“老子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丁素缓缓抬眼,认真的看着他:“我听到了。” 周世昭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你知道他是这个德行但是还是要嫁给他?丁素,你没毛病吧!” 丁素笑起来:“周世昭,你没毛病吧?” “我怎么了?” 丁素慢慢的收起笑容,玩味的看着他:“当初是谁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做任何事情?你现在在干什么?我嫁给什么人,跟你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吗?” 周世昭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还有点怒气丛生。 那天晚上,他的确是说了那些话,可是是想要激一激她而已,看到那篇明捧暗讽的文章的时候,周世昭就知道她又不老实了,可是他觉得很高兴,他认识的丁素本来就是这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嘴巴毒的能闹死一窝耗子,却也心地善良叫人怜爱。 “我有话说话,你生什么气啊?”要看出来周世昭在生气,其实一点都不难,至少对丁素来说是这样。 好些日子不见,他比之前要更黑一些,但是她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长期巡街,他比之前瘦了一点。丁素还是觉得他生的魁梧高大,站起来的阴影能把人整个笼罩进去的时候才好。 秦泽入朝为官,他与秦泽相互响应,自然不能落下来,然则秦泽有功名在身,承安伯府在京城有一定的根基,最重要的是秦泽本人真才实学很有谋略,想要步步高升很容易。 可是周世昭不同。虽然同样是顶着一个世子的身份,但是敬武侯府已经从京城消失了太久太久,如今重新回来,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周世昭更喜欢习武,自然走不了谋臣的路子,比起秦泽的老谋深算,他更多的是靠实实在在稳扎稳打的力气活儿来给自己挣功绩。 可是武将出身,为由战争最易挣功勋,在京城的天子脚下,还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出头之日。 “你在想什么?”周世昭直接的发问打断丁素的沉思,她眼神一动,下意识的与周世昭的眼神对上。 周世昭原本的恼火,渐渐的就在这个眼神里消散了。 他叹了一口气,认输了:“丁姑娘,这里回你的丁府还有一阵子路,我给你找一轿子吧,别在外头晒太阳了。容易变黑。” 丁素微微垂眸,轻笑道:“暂时还不想回去,世子若是还有公务在身,大可去忙自己的,丁素身娇肉贵不假,但给自己找一顶轿子回府还是会的。”说着就要告辞。 “等等!”周世昭再次揽住她:“老子巡街训了这么久,老子比轿夫还熟悉那些路,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丁素眼中带着笑意:”不会麻烦世子吧。” 周世昭觉得她这个称呼实在是刺耳。 “再一口一个世子,老子把你捏成柿子你信不信!” 丁素认真的看着他,似乎不赞同他的态度:“你本就是敬武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我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周世昭“嘶”了一声,“你是诚心跟我找茬呢!?” 丁素摊摊手,迈开步子。 周世昭觉得高长鸣的这个话题还没聊透彻,继续追上去:“你真的要嫁给高长鸣?” 丁素看着前面的路,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周世昭,你觉得高长鸣是什么样的人?” 周世昭不屑的哼哼:“什么都不懂的二世子,废物一个。” 丁素忍着笑点点头:“也是,谁能有你能干呢。” 周世昭眯起眼睛,忽然凑了过来:“老子能不能干,你怎么知道的?” 丁素笑容一滞:“把你这个腔调给我收一收。” 周世昭悻悻的,他就是有意跟她开个流里流气的腔。 “高长鸣是高夫人的次子,肩上没有嫡子的压力,这么多年来也是过的无拘无束,他和生京城的很多纨绔子弟一样,在他们看来,有女人才是正常的,没有女人反而会变成一个笑话。饶是他本性纯良,依然会在这个环境之下被影响,被同化,至于他对我,或许是始于征服之心,或许始于真心,或者两者都有。看明白他这些,他会做的事情,也变得明白起来。” 周世昭抬手制止:“行,是我多管闲事,没想到你倒是帮他说起好话来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了解他。连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都清楚得很。” 丁素话锋一转:“我也了解你啊。” 周世昭愣住了。 丁素笑笑:”至少从你愿意表现在我面前的那一面来说,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至于那些你还没有在我面前表现的部分,也许是要等合适的时机吧。” “那你自己呢。” 周世昭的玩笑腔调收了起来,冷不防的正经了一道:“丁素,你好像很会看人,看的也很准。那你自己呢?你真的看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丁素看了他一眼。 周世昭皱着眉头,额角有细密的汗水。 丁素微微一笑:”我知道啊。” 她的这一声回答太轻了,好像融进了一阵风,吹的周世昭一阵舒爽,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也说出来了:“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吴敬君最近过的不安生。连你那位姨母也为他着急。” 丁素心中一动。 他这样拼命在卫队署摸爬滚打,竟然还有时间来看她的文章? “多谢夸赞。” 周世昭:“这个你可以骄傲,你是老子见过的笔杆子玩的最厉害的女人。” 丁素看着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呢?又准备在卫队署耗多少时间?“ 周世昭:”怎么,关心我?“ 丁素:”嗯,怕你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喝我的喜酒。“ 周世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听到女人得逞的小声,他如何猜不出她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的? 可是偏偏到了这一步,他反而猜不透她了。 “丁素。” 周世昭伸手拉住她。 “反正你要嫁人,嫁给我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许诺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华氏闭目养神, 并不说话。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只字不言,她暗叹一声, 原本想说的宽慰话,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 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 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 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 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 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 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 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 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 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 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 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 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丁婉佳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新上任的那位县令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边缘关心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 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 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 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 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找了管家带路过去, 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 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 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 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故技重施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 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 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 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 连连点头:“是该去的, 今天就该去了, 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好些了吗!?”丁荃小心翼翼的问。 秦泽活动了一下,果然好多了,他点点头:“有劳姑娘。” 一旁喝茶的白氏放下茶杯,无情道:“院中那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 丁荃嗖的一下站起来,对着白氏恭恭敬敬一拜:“师父莫气,弟子这就去。”说完,她对着秦泽轻快一眨眼,笑嘻嘻的提着裙子就跑了。 秦泽一怔,心跳莫名的快了一拍。 堂堂前状元郎,前成安侯府长子,于多少千娇百媚间穿行未曾逗留一步,今时今日,竟被一个眨眼电到了。 正安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冲上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这分明是勾c引啊! 一个新科状元郎,竟然变成了小小县城的主簿,简直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反观信国公府,因一位少年有成的少国公,上门送礼拜访的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信国公携夫人尹氏招待来客,几乎要将府上的茶叶都喝干了,也没瞧见正主露一露面。 信国公容远宏招来管事询问:“大公子人呢!”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出去做了这番大事,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后宫热闹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就在秦泽上任之后,丁永隽也在家中宣布了一件大事。 他们要迁宅。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 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 性子也寡淡, 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 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 最繁华的地段, 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 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 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 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 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 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 苏嬷嬷恭敬道:“四姑娘说的不错,这正是夫人为四姑娘准备的。” 丁凝觉得这块馅饼切开可能有毒:“好好地送衣裳给我做什么?我觉得这这套衣裳大姐更合适!” 苏嬷嬷笑了:“姑娘误会了,这其实是之前上京太后所赐,这衣裳的绣工都是出自皇宫绣娘,只知大夫人怕其他几位姑娘心里吃味儿,便没有当众送出来,今日刚巧要出府,姑娘只管穿了便是。” 丁凝眨眨眼,点头:“如此便有劳嬷嬷走一趟了。” 苏嬷嬷任务达成,回到了华氏那里。 “夫人,老奴已经嘱咐了奴婢们,今日一定为四姑娘好好装扮一番。另外,老奴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大老爷那边,的确是有意给县令大人牵姻缘。” 华氏闻言,点点头:“这个秦泽,多少也是承安伯府的公子,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就从主簿爬上了县令的位置,这泗陵城不会将他困太久,他是个有才之人!” 苏嬷嬷点头:“这样的才德之事,行事也不拘泥古板,若是能与四姑娘牵成姻缘,也算是对四姑娘有交代了。” 华氏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什么也不求,只求阿婕的婚事能顺顺利利,只有先定下四儿的婚事,我这一颗心才能落地。” 苏嬷嬷笑着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已经都安排好了。”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保护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 沐浴更衣之后, 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 分别多日, 心中甚是想念, 要起来也没有节制, 她回回也配合得好, 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 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最后干脆哭了起来, 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 都不算差。女俏父, 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 若是她不高兴了, 必然是自己做错了, 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 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秦泽失笑,他还真不知道。不过是阿四传信的盒子,须得做一个带机关的,以免之后的书信会被他人打开,他手头上无事,干脆自己出来转一转顺便带一个,不想又遇到了她。既然她需要,给她便是。 马车去了医馆,不过是停在后面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也是她上次去的位置,丁荃越发觉得秦泽做人十分的妥帖。 “有劳秦主簿了!”丁荃跳下马车,与他道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婚前恐惧症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 扯扯唇角笑了一下, 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 明日早期, 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 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 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阻挠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 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 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 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 再次强调, “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 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 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 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 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 眯眯一笑:“嗯, 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你不要报答我!”丁荃忍不住拔高调子尖声道出。抓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恨不能用生命来诠释她的诚意。 就在这时,月亮门的另一侧传来了陈氏低沉的声音:“何人在那里!?出来!”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拆穿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 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 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 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 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 见到容烁的时候, 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 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 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 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搅和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吃完晚饭,丁荃才想起来今早一回来就在四处蹦跶, 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她将父亲送的盒子拿出来给了秦氏:“父亲在盛京买下的。”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 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 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 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 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 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 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活见鬼了! “无妨,脱臼本就不是大事。” 丁荃态度更加认真了,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秦泽的手臂,咔咔两声,顺利正位,而她的利落干净也让秦泽很意外。 她今日的打扮,是个闺阁千金的模样不错,即便是在院中与她那位师兄过招的时候,也未见凌乱之姿,连头上那把光滑玉润的簪子都没有多滑出来半分。英姿飒爽与小家碧玉同时放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庇护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 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 只要有作用, 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 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而是直接迁出城去, 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 马上又要过年了, 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 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 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 换做任何一个时候, 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冲击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迁宅!?”万氏窝在丁永隽的怀里, 歪着脑袋听他说着自己的想法。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 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 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 也让你们受了委屈, 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 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 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 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 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 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 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 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 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柳、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逃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 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 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声音清冽幽婉, 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 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 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 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 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 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 她自小偷偷学武, 虽然师父是女的, 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唤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既然不必着急,那就是毫无进展了。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 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 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 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 但就是心软, 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二房有多无赖恼人,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 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 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 她正准备说什么,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 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 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 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 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 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 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走的这一天,承安伯与发妻赵氏连送都未曾送过,倒是秦朗带了好些行李干粮来送他:“这一路可不好走,大哥你千万小心。” 秦泽看起来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愤愤不平,他勾唇一笑,坦然的很,拍拍胞弟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父母便要靠你照顾了,我是个不孝子,便只能亏心的将重担放在你身上了。” 秦朗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个不孝子。” 秦泽笑容不改,拍肩膀的手转而改成捏住他的脸,一点儿没留情,捏的秦朗嗷嗷直叫。 秦朗捂着脸:“走走走!赶紧走!” 秦泽收了手,拉着车把扶手跃上马车:“赶紧回去吧。” 正安驾动马车,秦朗还想招招手,不了马车绝尘而去,他吃了一嘴的灰。 马车是从盛京城南门走的,走了一段之后,秦泽面无表情的挑开了车帘子,冷风灌进来的同时,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都城被一步步的丢在身后……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丁永隽微微一点头,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忽的,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追踪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凝今日玩了雪, 心情好的很,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 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一拍即合,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 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 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 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 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 鸾鸟配凤凰, 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秦泽听着听着,眉毛一挑:“此刻!?” 正安郑重一点头:“是,便是此刻。” 秦泽放下酒杯,对主人翁丁永善道:“丁员外,秦某须得去后院一趟。” 丁永善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几分精光:“可是住在后院的那位贵客有什么差遣!?何必劳烦秦大人亲自走一趟!?派府里的下人去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守护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 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 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 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 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 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 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 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 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 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 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再穿过花园,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丁永隽微微一点头,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吾妻甚萌》,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演戏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华氏想不明白, 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 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 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 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 出行也便利, 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 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 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 但是这么多年来,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 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 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 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 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 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 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吾妻甚萌》,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营救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富商云集, 是个富饶之地, 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 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 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 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 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 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 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吾妻甚萌》,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倒戈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也着急:“师兄, 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 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 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 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 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 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 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 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约战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什么送东西!?”温润的男声传来, 是丁永隽。 看到丁永隽, 万氏笑逐颜开,真若一个不老的孩子般, 让丁永隽心中一片暖意,快步走过来将她半搂住, 挑眉看丁凝:“今日这么老实, 陪着母亲哪儿都没去!?” 丁凝应了一声,懒得看爹娘在这里恩爱, 对着二人一福礼,一蹦一跳的走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 沐浴更衣之后,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分别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 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 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 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 最后干脆哭了起来, 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若是她不高兴了,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决战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其实丁永隽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新年之后说的, 忽然提前宣布, 多少和秦泽这次的举措有关系,万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这事,又因为万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 很少出来这样坐在一起, 所以干脆没来。秦氏当初也是没了父亲孤苦无依进了门, 性子也寡淡, 对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对的是华氏这个正室夫人。 华氏想不明白,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 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 最繁华的地段, 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 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 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 但是这么多年来, 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同归于尽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 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 在仕途上又争气,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 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 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 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 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生的这样俊朗,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 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 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 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 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 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阿凝——阿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逼着你一起学武了——”丁荃可怜巴巴的抱着丁凝的胳膊,越抱越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劫后余生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气候温润土壤肥沃, 若是问富庶繁华自然是首屈一指, 却偏偏不得雪神仙的青睐,每每到了冬日, 分明一样的冷,可就是难见下雪。偶尔下个一星半点,能将地面勉强盖住便要谢天谢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痛快的玩一把,就被家奴扫的干干净净。本来就少的可怜, 扫帚一挥, 全成了泥水, 可心疼死她了。这几年更是连着好几个冬天连雪都不下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 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 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 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 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 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哭诉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 连连点头:“是该去的, 今天就该去了, 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雨过天晴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 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 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 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 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 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 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 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找了管家带路过去,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 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 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 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趁火打劫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凝今日玩了雪, 心情好的很,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 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 一拍即合, 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 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几声宽慰, 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 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 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 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 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 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 鸾鸟配凤凰, 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主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泽一愣, 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 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 我欢迎之至, 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 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 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 秦泽此次前来,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 实属缘分一场, 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 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 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 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扰乱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 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 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 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 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 于容烁那等人来说, 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 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 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 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 从盛京回来, 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心中无遗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神秘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若是平常, 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 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 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 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 窄袖岔裙, 外加皮鞭暗器, 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 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暗中相助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趁机一鞭子抽在马车的马背身上, 马儿嘶鸣一声, 开始发足狂奔, 丁荃在马车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跃然其上, 稳稳落座开始驾马车。 “坐稳啦!”她笑着大喊一声, 越发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 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 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只要上了官道,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 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 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 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 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 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 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 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 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婆媳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也着急:“师兄, 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 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 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 假以时日, 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 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 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 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 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预感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几个刺客也将丁荃当做了一个眼中钉, 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耍起功夫来一点都不含糊, 就在他们相互使眼色的时候, 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一直乖乖跟着马车走的马尔忽然撒开蹄子狂奔起来,直冲冲的撞向那群刺客。 丁荃趁机一鞭子抽在马车的马背身上,马儿嘶鸣一声,开始发足狂奔, 丁荃在马车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跃然其上, 稳稳落座开始驾马车。 “坐稳啦!”她笑着大喊一声, 越发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 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 只要上了官道, 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 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 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 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现如今,县令府邸成了一个撞不开凿不动的铜墙铁壁,真是愁人! 就在这时,丁永善的一个心腹给了他一个建议——听闻县令大人至今没有婚配,金银钱财大人看不进去,莫非连红颜知己也不需要了!? 丁永善顿时茅塞顿开。 对啊,试了那么多的办法,唯独没有试试塞个女人会如何啊!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笑声,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成亲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信国公容远宏招来管事询问:“大公子人呢!”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 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 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出去做了这番大事, 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 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 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 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 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 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都中了状元,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 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 纯粹的强占资源, 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 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 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 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少女一发力,倒下的屏风硬生生的被她推向另一边,砸向她刚才所坐的位置,鞭子重新收回到手里,她双手抱胸,半倚着桌子,睥睨众纨绔,用一口蜀州腔发问:“老子蜀州,有龟儿子们说滴囊个差嗦?” 华氏出了宫门就没给她好脸色看,数落更是必不可少,丁凝噘着嘴,左耳进右耳出,任由丫鬟桃竹脱了衣裳烘干,自己裹着厚重的大氅缩在角落假扮冬菇。 华氏平日里其实是不愿意这样疾言厉色训斥人的,可这是皇宫,若非这小丫头运气好,今日进宫的本该是阿婕。太后御赐的锦盒放置在马车后面的柜子上,华氏好几次不经意的扫过去,眼神复杂。 回到了客栈,几个孩子都乖乖的待着,只剩丁永隽外出拜访旧友未归。见华氏回来,在客栈里面等着的丁婕与丁荃纷纷帮着递手巾热茶,华氏暖和了一下身子,淡淡道:“今日进宫一切还算顺利,太后赏了你们一些物什,如今出门在外财不可外露,待回到家中,你们再来我这里取。”说完,她便以身子乏了,将人谴退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花烛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几个刺客也将丁荃当做了一个眼中钉,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耍起功夫来一点都不含糊,就在他们相互使眼色的时候, 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一直乖乖跟着马车走的马尔忽然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直冲冲的撞向那群刺客。 丁荃趁机一鞭子抽在马车的马背身上,马儿嘶鸣一声, 开始发足狂奔,丁荃在马车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已经跃然其上, 稳稳落座开始驾马车。 “坐稳啦!”她笑着大喊一声,越发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 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 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 只要上了官道, 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 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 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 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 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 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 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丁荃欢呼一声,扑上去抓过两块糕点吃起来。 丁凝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一顿不吃饿得慌。” 丁荃吃的两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现在才拿来!” 丁凝:“家中用饭时间严格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家还以为你是被二娘罚了呢,也就没多问。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送来这些的!”她眼珠子一转,从丁荃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笑眯眯道:“说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丁荃憋不住话,也实在是觉得委屈,索性将事情都说出来了。 丁凝认真的听着,最后摸着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没留意过,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杀手!?” 丁荃吃完东西,喝了一口热茶,总算是缓过来了,猛一摇头:“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关心你还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没你这么拼呢!” 丁荃顿时瞪眼:“呸!我才不会找这样怪脾气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来劲了,冲她挤眉弄眼:“诶诶诶,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他呢,总是个男人嘛,遇到危险了竟被你一个女子给救了,面子上挂不住,但是说不定你这么一救,反倒打动了他的一颗少男之心!怪脾气的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总是比较不一样的,你以为是骂你,指不定那是在爱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叠加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她活动气手腕脚腕,发出了咔咔声:“也是啊,其实我也是个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这个举动让我很感动,让我打一顿好好爱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冲起来就朝着另一边跑了。 丁荃忍着笑追上去:“别跑!让姐姐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那一日的追杀事件并无人知晓,但是没过几天,另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泗陵城县令纵容凶手对手下的主簿行凶,以虚假人口数偷偷吞掉要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其心可诛,罢免官职,此案牵连甚广,泗陵城一时间风声鹤唳。而还没做几天主簿的秦泽,直接被太守上书表彰,不多时就有圣旨下来,秦泽被提到了县令的位置,成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县令,配合蜀州太守调查此案。 长长的官家马车队伍在官道上行走着,闵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来禀报。 容烁正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开,冷笑一声:“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与容烁的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的车窗帘被撩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露出半张脸来:“少国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烁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惊慌,侄儿只是让闵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畅。” 那贵妇人叹息一声:“我也没料到蜀州竟然这么远,有劳少国共陪我走这一趟了。” 容烁虽然笑着,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随夫君回乡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是大战告捷,让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这个理由着实是牵强。若不是有姐姐在那头透露风声,外人只当是皇帝要把他调离朝堂。 不过,当闵星率先打听到了蜀州发生的事情之后,容烁便觉得这一趟并不乏味了。 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秦泽上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泗陵城,任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任职主簿时无声无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变。这会儿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这位前任主簿了,关于秦泽的身份,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听,百姓消息渠道来的多而杂,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户塞了银子去打听,人到了太守那一头就被打回来了,多一丝消息都没能透露。 秦泽一下子变成一个来历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会咬咬牙,派人带了不少礼物去盛京商会那边,想打听些消息下来。只是这一来一回,沿途的礼物不能颠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户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头老老实实过日子。 虽说□□能避开,但是偷税漏税一事,与泗陵商会几家大头脱不了关系,如今丁永善是商会会首,自秦泽搬进了县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礼物愣是一次都没送进去,这时候方可看出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泗陵城县令是个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辖范围之内,许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即便这次的案子是秦县令协助太守查办,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县令去办,太守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上呈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新婚燕尔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 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 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 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 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 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 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 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 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 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 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 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笑道:“嗯,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问诊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 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 也让你们受了委屈, 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 地方大了, 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 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 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 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 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 镶嵌血红宝石, 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丁荃和丁凝乖乖应下,丁衍这才带着丁婕去找丁素。 被剩下的二人百无聊赖,干脆坐在回廊的板凳上闲聊。 丁荃:“诶,一路进来,可曾见到你的子朝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周氏哄妻法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永隽收回目光, 却在小妻子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几分担忧。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丁凝的背影。 万氏在担心丁凝!? 丁永隽回来便在万氏这里用了饭, 沐浴更衣之后, 早早地抱着小妻子躺下, 分别多日, 心中甚是想念, 要起来也没有节制,她回回也配合得好, 可是今日她只捂着被子躺下,动也不动。 丁永隽知道她有心事, 干脆把人抱着面向自己,温声询问起来。 万氏起先不语, 最后干脆哭了起来,小拳头捶着丁永隽的胸口:“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丁永隽打不还手,任她发泄,完了只听万氏抽抽搭搭,可怜兮兮道:“阿凝越来越随你了, 这可怎么办呀。” 丁永隽听得云里雾里。他虽谈不上人中龙凤, 但无论是才学本领还是样貌,都不算差。女俏父,有何不好!? 万氏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丁永隽的宠爱早已经毫无原则, 若是她不高兴了, 必然是自己做错了,他连追问缘由的心情都没了,抱着她一直哄逗,直到将人哄睡着,关于万氏为何忽然有此一闹,丁永隽默默地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另一边,丁荃得了宝贝,甚是欢喜,也决定将这个送给贺景源作礼物。想来想去,缺了一个合适的盒子来装它。丁荃心里一合计,第二日就出门寻那合适的盒子去了。 找来找去,唯有珍宝轩里头的盒子精贵,上等漆刷出来的盒子别提多好看了,不同的盒子雕刻的花纹也不同,最后丁荃瞧上了一个有镂空花纹的盒子,正欲拿下来看看,却被另一双手抢先了,丁荃顺着那手看过去,心里一沉。 连府上丫鬟都打扮的比别家丫鬟更精致的,除了大伯父府上,不做他想了。 丫头身后,一个身穿水绿裙,戴面纱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目光无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荃,“原来是荃妹。” 丁荃心里认栽,回了一礼:“堂姐。” 即便她们一家心里再清楚大伯父那个笑里藏刀之人对三房做过些什么,但是有丁永隽压在上头,见面了,点个头打个招呼,叫叫人,都是在所难免的。 丁婉佳走到丫头身边,看了一眼那盒子:“看上这个了?” 丁荃:“不过随便看看罢了。” 丁婉佳一笑:“那你随意吧。”她给了丫头一个眼色,丫头立刻就去给那个盒子结账。丁荃抿了抿唇,指着那个盒子对掌柜道:“能为我再拿一个那样的么!” 掌柜正准备应声,就听到丁婉佳道:“掌柜的,店里所有的礼盒,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愣,旋即双目放光:“全c全要了!?” 不等丁婉佳说话,那丫头已经颐指气使的甩出一张银票:“如何!?觉得我家姑娘像是那种买不起还四处看的人么!?” 掌柜的看着那银票,笑眯了眼睛:“哟!这位姑娘,咱们店里头的盒子都是用上等木料制成的,若真是全部要” 又一张银票拿出来,掌柜的彻底闭嘴了。 这家店,怕是不讲究先来后到,只讲究价高者得了。 掌柜的哪里还听得到丁荃的声音,忙不迭的招呼伙计去包装盒子。丁婉佳趁机走到丁荃面前,带着一份歉意道:“阿荃不要见怪,这一到年关,父亲身为商会会首,收礼的时候多,回礼的时候更多,我今日出来便是采买这个的,你若是喜欢这个,待你们来府上贺年之时,我留一个送你便是,也免得”丁婉佳看了一眼丁荃挂在腰间,瘪瘪下坠的钱袋子:“荃妹破费自己少得可怜的月钱。” 丁家三房若是有钱打点应酬,何苦还住着那种小院子。 丁婉佳说话的时候,和声和气,甚至算不上是尖酸刻薄的调调,但是这话换谁来听都不会觉得舒坦,打发叫花子似的。 同样是丁家姑娘,一个高贵富丽,一个却捉襟见肘,买个盒子都要掂量掂量,悬殊可见。 丁荃表情平静,微微一笑,“堂姐还是不必客气了,这盒子的确是精贵,一想到是堂姐买去给家中封礼之用,我便觉得不太适合放我的东西了,堂姐慢慢看,我先走了。” 丁婉佳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骄傲,一句话追了上去:“你外出竟不用马车!?可是府里的马车不够!?不如你稍等些时候,待我府上送盒子的马车来了,顺道把你送回去!?” 丁荃正准备开口谢绝,正安小跑着出现在门口:“丁姑娘,我们家主子为姑娘叫了一辆车,请姑娘去医馆那头碰面。” 丁婉佳微微一挑眉:主子!?哪家的主子!? 丁荃认得正安,脑子里顿时想起了那个冷清俊逸的男人。 “秦主簿可是又受伤了!?”刚刚才脱臼,若是不听话很容易复伤。 正安恭敬道:“姑娘去了便知。” 丁荃不疑有他,对丁婉佳微微一福身,立刻跟着正安上了一辆马车。丁婉佳给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追了上去,只是一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丫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立马回到丁婉佳身边:“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哈哈——” 那马车的确算不上多豪华,甚至普通都算不上,除了已经裂缝的木头之外,包裹在外面的一层车衣是粗布裹着的,最夸张的是下方还打了个补丁,真是寒酸极了! “姑娘您看那补丁,活像个乞丐头子的座驾。” 丁婉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跟着起哄,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声,神情却十分满足——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主子,原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户,这丁家三房,与这样的人结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丁荃上马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再跟丁婉佳浪费时间,但是等她一上车,看到上面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男人时,吓了一跳。等到车子路过珍宝轩门口,传来丁家奴婢毫不遮掩的奚落笑话声时,丁荃只觉得羞愧! “秦c秦主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在医馆见吗!?” 秦泽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滤掉了所有的冷清,慢慢氤氲起了暖暖的笑意:“方才我也从那店里出来,丁姑娘没留意罢了。” 啊!?他也在那家店里啊。 秦泽很坦白:“丁姑娘怪秦某多管闲事也无妨,只是方才瞧着丁姑娘似乎是想抽身的样子,这才让正安过去请人,未免让人误会,才约了医馆的位置。” 丁荃心里一暖,对这位秦主簿的好感直线上升,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却不失热心肠!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丁婉佳多年来都是这样,虽然大伯父不仁义,但是丁婉佳他们这些小辈除了言语上讽刺,也做不得什么别的了,根本无谓跟她们浪费时间! 秦泽含笑看着她,了然道:“对不住,方才只是想帮着丁姑娘脱身,并未想别的,秦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租不起豪车,让姑娘登了这腌臜之地,平白遭人笑话。”显然,刚才外面那些奚落嘲笑声,秦泽听得清清楚楚。 丁荃更尴尬了,两只手摆啊摆:“不不不,秦主簿你别这么说,此事与马车好坏没有半点关系的!我并未这样想!” 秦泽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丁荃继续解释:“家中小姐妹在一起,都是富贵出身,女子嘛,见面不谈吃穿用度谈什么,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秦泽明知故问:“姑娘当真不嫌弃这马车?” 丁荃见他转换了语气,也松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我方才真心想走,今日也的确没有乘马车出来,主簿大人肯送我,我感激不尽才是!” 秦泽不再说什么,转而伸手从马车一角拿下一个布包递给了丁荃。 丁荃讷讷接过,意外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雕花木盒子!和她看中的尺寸差不多,样式也精致! “这个” “姑娘治过我,又送了好些东西,小小礼物算作回赠。” 丁荃十分意外:“你c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安康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院子里, 丁荃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捡药草。将药草归拢后, 细心地吹掉了上面沾染的灰尘,拢在一边, 认真做事的样子,被二楼的秦泽悉数收入眼中。 白氏沏了一壶新茶, 对秦泽道:“若是想看, 不如下去看个够再上来吧。”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 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 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 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 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 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 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 走还是不走, 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痴心妄想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 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 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 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 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默契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 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 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 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 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 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 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 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 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 换做任何一个时候, 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 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两姐妹对视一眼,笑作一团。丁凝拍拍丁荃的肩膀:“别傻了,即便他日我真的有了夫君,也万不会像你这般品味,送什么不好送把匕首,你且藏好,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旁人只当做是你自己买的不就好了!” 丁荃感动极了,握住丁凝的手:“往后你若是要什么,我拼死也会帮你弄来!” 丁凝眸子一闪:“真的!?我要贺景源也行!?” 丁荃还是笑着,眸子莹光闪闪,表情不变的将匕首的刃抽了出来:“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万氏见她们两个玩闹无顾忌,继续提笔垂眸一笑,任她们在院子里毫无体统规矩的疯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回门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 再穿过花园, 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 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丁永隽微微一点头, 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 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 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 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 忽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 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 白色绣花底裙, 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 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8.东苑之行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永隽把玩着她的头发, 笑道:“嗯, 迁宅。你可还记得之前我拿来给你看的那几幅地图!?” 万氏一听就要起身去找,丁永隽笑着把人按回来:“先不急,听我说完。”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 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 也让你们受了委屈, 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 但胜在位置足够, 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 地方大了, 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 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 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 丁永隽情动, 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 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 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 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高贵又不失灵动,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9.老相识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通常这样的宴席,妾侍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多半是由主母带着一家的孩子赴宴。去的路上分了两辆马车, 丁婕与丁素跟着母亲华氏坐同一辆车,原本丁永隽也该坐在这里, 但是他万不会丢下丁凝, 索性与丁凝丁荃同乘马车, 落在了华氏马车的后头。 苏嬷嬷虽然对类似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但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哪家的老爷这样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一家之主,坐在主母后头的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丁家的主母是个母老虎, 总要压着夫君一头!这对夫人的名声也不好。 “夫人, 老奴还是去将老爷请过来吧。” 华氏闭目养神, 并不说话。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 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只字不言, 她暗叹一声, 原本想说的宽慰话,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 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 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 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 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旧情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富人资助寒门学子不过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能在官场上给自己通通路子, 但是这犹如赌注般的投钱风险大不说,即便真的慧眼识英雄投中了,对方会不会真心相助还是想要相互利用, 就更是未知之数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 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 在仕途上又争气,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 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 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 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 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 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 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 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 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 有这么多的姑娘, 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秘密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 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 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 出去做了这番大事, 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 城外竹林, 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 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 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都中了状元, 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 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纯粹的强占资源, 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 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 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 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三五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2.晋升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气候温润土壤肥沃,若是问富庶繁华自然是首屈一指,却偏偏不得雪神仙的青睐,每每到了冬日, 分明一样的冷, 可就是难见下雪。偶尔下个一星半点,能将地面勉强盖住便要谢天谢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痛快的玩一把,就被家奴扫的干干净净。本来就少的可怜, 扫帚一挥, 全成了泥水,可心疼死她了。这几年更是连着好几个冬天连雪都不下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 物以稀为贵,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 这些都给了她勇气,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 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 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 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3.献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 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 忽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 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 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 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 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 清了清嗓子, 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 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见到容烁的时候,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4.打乱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 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 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 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 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 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 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子里发出正安杀猪般的吼叫,却始终听不到秦泽的声音。杀手并未就此放弃,还在后面不断地追踪。单匹马的马车速度比不过他们的快马,但胜在丁荃更聪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只要上了官道,人多,还有官兵设检查点,这些杀手胆子再大也不该再下手了,除非他们是傻子!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不见了。 丁荃兴冲冲的撩开车帘子:“没事啦!” 正安脸色发白的从车里爬出来,滚到一边呕吐去了。 秦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晕车晕的,更像是气的。 丁荃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没——” 她半跪在马车的驾作上,双手撑着车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泽握住,看似文弱书生的秦泽力气竟然极大,好像只是轻轻一带就把她扯入了马车内。丁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后磕到了马车的坐垫,那个男人周身散发着怒气,半蹲着轮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谁让你这么做的!?”秦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丁荃尚且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冷不防被秦泽这样质问,只能哑然无言。 “你以为你这样做显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吗!?错!在我看来,你简直蠢笨如猪!当时的情况已经绝望到需要你一个女子这样豁出去!?” 丁荃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终于能挤出几个字来:“你c你至于气成这样么?” 秦泽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你的东西,拿回去!” 丁荃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终于姗姗来迟,她猛地伸手推开罩在上方的男人,捡起自己的匕首,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看来的确是被秦主簿捡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几分热心,先时便送还给我,我也不至于掺和秦主簿的这趟子浑水,更不会蠢笨如猪的去救一个不该救的人!” 说完,她飞快的钻出了马车,连前来道谢的正安都没搭理,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对这个小女子已经大大的改观,犹豫不决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出了马车的秦泽:“这c公子,这是”他都听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还营救成功了,你为什么要骂她啊! 就在这时,一匹马儿从小道跑出来,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马,飞快的离开。 正安惊奇不已,方才千钧一发之时,也是靠这马儿开路。 这应当是自己喂养,十分熟悉的马儿才是。正安转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当年就十分擅长养战马,只是没想她连这也交给了自己的小徒弟。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着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欢的医书装装样子。 秦氏见状便不管她了,据说秦氏自己也经常看医书看的懒得吃饭。 原本是生气的丁荃,气到最后还是把自己气饿了。她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旁人欺负你,你揍一顿便是了!怎得回来折腾自己呀!人家骂的没错,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恼着,窗口忽然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见是用筷子串起来的糕点,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末端擒着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扑哧一笑,提着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着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诱惑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5.反抗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永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就朝着万氏的房间去了。 如今的丁家宅子并不大,从前厅穿到花园, 再穿过花园, 就是万氏的房间。这位置是府里最偏僻最清净的,万氏平日里基本不外出, 房间外正在修剪几盆兰花的杜嬷嬷远远瞧见丁永隽走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老爷!” 这声音不大不小, 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丁永隽微微一点头, 目光从未从房门上离开过。他站了好一会儿,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丁永隽握着手里的盒子, 终于缓缓开口:“夫人可是在小睡!?”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 夫人一直嗜睡, 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 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 忽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 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 白色绣花底裙, 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 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清了清嗓子,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还是那句话,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实属缘分一场,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6.主持大局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富商云集,是个富饶之地, 过去十年里的赋税几乎是排在大靖前几名的, 但是近几年却出了点问题,信国公府那边只知他暗中相助容烁首战告捷, 却不知那给他们使绊子的穆国公府里出谋划策的谋士乃是他的一个至交好友。 他不过三言两语点播, 正苦于不知以何对策助主上对付信国公府的好友便如醍醐灌顶, 之后就有了让容烁去剿匪历练一说。 他下这一盘棋,给了容少国公一个天大人情, 随后得隆恩大赦,再被贬来蜀州做一个小小的县城主簿,于容烁那等人来说,不过是皇帝面前的几句美言和引导, 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须得珍之重之的机会。 当日他如何从那地方走出来, 便会携成倍的荣耀再走回去。 在如今这个世道,他不标榜做什么正人君子。有些事情,只要有作用,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只愿重归之日, 心中无遗憾。 阿四的效率很高, 不多时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根据近几日的观察与跟踪, 阿四得出结论——那丁家三老爷, 似乎要迁宅, 还不是迁入大宅, 而是直接迁出城去,住到那郊外之地。 秦泽闻言,先是一愣,忽而轻笑起来。 这个丁永隽,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筹谋!? 从盛京回来,马上又要过年了,届时走亲拜年在所难免,和大伯二伯那边会打照面,综合往年的经验,丁丁们这几日都待在各自的院子里面养精蓄锐。三个院子里,只有丁凝这边收到了丁永隽要迁宅的消息,丁凝每日都睁大眼睛看着万氏兴高采烈的作图纸,对自己这个什么都不会就会哼哼唧唧的母亲有了一个新的改观! 这并非说笑,换做任何一个时候,让丁凝评价自己的母亲,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一个最低分。她的母亲,整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身为女人,因为怕疼便只生她一个孩子,想一想家中的格局分配,大姐二姐一母同胞,三姐与大弟一母同胞,就她,独苗苗一颗,很是孤独。远的不说,就说大伯一家,大伯母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丁婉佳,可还是不死心,活生生又下了两颗蛋,终于喜得贵子。 再看看他们家,和话本子里头讲的后宅根本不一样嘛!骗子! 母亲这般不思进取,丁凝只能自己发奋向上,努力研究话本子里面的撕逼技术,了解当下高门大院后宅的写实故事,她看过得话本子点燃了能烧掉三个院子,凭借这般扎实的功底,她才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是以,当她看到母亲竟然会画图纸,画的还十分像那么回事的时候,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给母亲鼓掌。 “四姑娘,三姑娘过来了。”缘竹轻声通报。丁凝眉开眼笑的:“快请进来!” 平时会经常来这个院子走动的,就只有丁荃了。 丁荃来的时候,带了一盘厨房刚刚做出来的梅花烙,她规规矩矩的对万氏行礼,万氏也对她和和气气一笑,招呼她与丁凝一起坐下吃茶点。因为东西都摆在外面,丁荃见长长的桌子上满是画纸,上面不是山水画,而是构造房屋的图纸,一下子好奇起来,万氏和丁凝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丁荃问了,她们就答。不过只说了丁永隽有要迁宅的意思,其他的她们不知,也就没多说。 末了,丁荃瞪大眼睛一脸惊诧:“咱们真的要迁宅!?”她盯着那图纸:“新宅这么大啊!” 乖乖呀,照三娘的这个画法,该是多大的一块的啊!丁荃心里冒起了美丽的泡泡,她刚刚损了一笔小私库,正愁着要怎么存钱呢,眼下看到这图纸,忍不住猜想他们家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宝藏未曾示人,隐忍多年,今时今日终于要一朝暴富了!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么! 丁凝双手托腮,把脸蛋挤成小包子,默默地盯着丁荃。 等丁荃兴奋完了,她平移到她的身边,中肯道:“醒醒,大娘掌中馈一日,你的银钱就不会从旁人的手里发出来,即便我们搬进了皇宫,大娘每月给你一两,你也只能紧巴巴的花这一两。” 丁荃脑中的金光悉数幻灭,小脸一垮,扼腕道:“不想大娘竟是我致富路上的绊脚石!” 万氏画着画着,头微微一偏望向他们,嫣然一笑:“荃姐儿缺钱么!?” 丁荃瞧了万氏一眼,哪怕她是个女子,竟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三娘真是长得好看,不对,越看越好看!啊啊!真是个仙子下凡!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越是在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情越是难以察觉,好比她自小就与阿凝是姐妹,越大走的越近,要论摸鱼打鸟,阿凝是一把好手,可是要把阿凝放到她面前瞅个美丑,她就没有概念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 尚未长开的阿凝已经与万氏有五分相似,她对万氏不熟悉,也敬为长辈,平日相处的不多,这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美若天仙,但此刻把两人放在一处,她才惊觉阿凝长得很好,再长大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第一次觉得,当日太守其实是肺腑之言。丁婉佳的嫉恨来的很有根据。 啧啧,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面对万氏的询问,丁荃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将自己想打一把刀送给贺家那位小公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家在盛京似乎是大官,贺景源他们这边是贺家一个分支,贺景源虽然是最小的嫡子,但是非常的争气,考上了武举人,如今正跟着朝中的四方驻扎军历练,明年秋天就差不多要回来了。谈到贺景源,丁荃两只眼睛都要冒出粉色的泡泡了,万氏和丁凝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来。 忽的,万氏像是想到什么,放下笔回屋了,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只木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拿出一物来,丁荃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这个真好看!” 万氏笑道:“是吧,这是一对儿呢!”她将两把匕首都拿出来了,确实是一对儿。 “何必花重金去打什么刀,我这里恰好有,这把赠与你,你只管去送给心上人便是。” 心上人几个字让丁荃红了脸,她还是知道礼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一看就精贵,况且还是一对二,留给阿凝便是。” 丁凝在一旁猛点脑袋——这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娘您怎么不鸣则已,一鸣送人呀! 万氏倒觉得没什么:“这东西是我的陪嫁,我平日里也用不上这个,顶多就是上面的宝石值钱些,先前的确想着给阿凝,可是你也晓得她随了我,吃个果子都不愿动刀削皮,何时会有需要她拿刀的时候,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赠与你一把,剩下这把,留给阿凝日后的夫君。你与阿凝是姐妹,你们二人的夫君乃是连襟,送这个又有何不可。再者,你要赠宝刀给你那位心上人,殊不知他们将来若是真的要在御前做事,穿戴打扮周身携带都是有规制的,你那宝刀他也用不上,浪费可惜,这个不同,这个方便携带,放哪里都是好的!” 万氏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方方,俏皮可爱,岁月果然优待她一些。丁荃心里的小人还是告诉她这样不妥,即便真的有了夫君,让夫君晓得这个定情信物还是别人赠的,并非她诚心诚意一点一滴积攒换来的,那多尴尬呀。 万氏轻轻一笑,直接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像是看透了丁荃的心思似的,道:“东西赠了你,便是你的了,全由你主宰,无需过滤那么多的。” 这是万氏第一次这样亲切的与她说话,丁荃想想自己母亲的冷情,终于明白为何爹爹这般荣宠三娘,换做平时,她一定要矜持一下,但今日不知道是三娘的笑容特别美还是她的荷包特别的瘪,几番思忖,对着万氏认真一行礼,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她眼神郑重,认真道:“三娘,您赠此厚礼,阿荃必然铭记于心!往后定待丁凝如嫡亲妹!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她!” 丁凝跳起来,指着她道:“哦——若是母亲没有赠给你这匕首,你便待我如庶妹!谁欺负我你都见死不救了是不是!”她入戏极快,帕子一扯,当空一抖,委委屈屈的擦起了眼泪。 丁荃这次没发挥好,跟不上丁凝的戏路了,涨红了脸跟浅笑着的万氏辩解:“不,不是!我没有!” 万氏抓起一个画废了的纸团扔向丁凝,丁凝闪避极快,帕子移开,脸上哪有半滴眼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7.威胁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 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 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 不为谋个什么功勋, 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 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 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 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 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 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 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 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 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容烁盯着她:“姑娘找我!?” 丁凝摇头:“不是我,是秦大人找。” 容烁:“他找我!?” 丁荃的反应也很快,当即明白了丁凝要做什么——眼前这位与秦泽认识,他的穿着又十分华贵,说不定是秦大人带来的好友,因为不喜外头的嘈杂所以留在客房这边,其实就算是丁府的客人也没关系,左右他认识秦泽,那便能在秦泽那头传个话,只说这人要见他。 法子是有些粗,计划也谈不上精妙,但对丁荃来说,此刻只要能见秦泽一面把词儿对好,让他看在自己上次救他是出自好心的份上不要在父亲面前嘴欠,她便谢天谢地了! 容烁盯着丁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加深笑意,感慨道:“这可真是巧了,在下刚巧有事情找秦大人商讨,他便来找我了,不过我记得此刻前面正在开席,觥筹交错的,秦大人可抽的开身!?” 丁凝眸子亮亮的:“此——刻怕是的确走不开,不过咱们府里有一处景色十分的不错,秦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咱们将容公子带到那处等一等,好吃好喝招待着,他稍后就来!” 丁荃简直忍不住要在心里给丁凝竖大拇指! 不料容烁道:“可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十分要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为容某再带一句话,秦大人若是听了这话,应当会立刻过来。” 丁凝/丁荃:简直天助我也! 容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丁荃,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这几句话有些要紧,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丁荃赶紧退后一步,丁凝则是乖巧的跟着容烁去了月亮门的另一边。 容烁觉得,若是她此刻有耳朵,必然是像小兔子似的竖起等着听,那模样,想一想便十分可爱。 这里安静人少,丁凝觉得怪猥琐的,像是在幽会情郎,遂退开一步,靠着月亮门边上的墙面,和声道:“公子请说!” 这样站着,容烁的身量比她高一个头,所以丁凝看不到他眼神里越发浓厚的戏谑之意。 容烁双手负于身后,微微弯身,凑到了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怕是要把我引到奇怪的地方喝西北风,等着永远不会过去的秦大人,而你们,则是借着我的名义将席间的秦大人捞出来暗地私会?” 丁凝的笑容僵在嘴角,下一刻,她动若脱兔般扭头就跑,她快,容烁比她更快! 丁凝只觉得臂弯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扯了回去,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而那张俊朗的脸随着不断的逼近而放大,化成了一片阴影投在丁凝的小脸上。 她宛若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般,在容烁的钳制下瑟瑟发抖。 容烁的笑容慢慢的淡去,淡淡道:“我这个人从小便不用看人眼色,所以眼力劲儿一般。所幸的是耳朵和鼻子都好使,你真以为换了身衣裳,扯了面纱,我便不认得你了,小巫女。” 小巫女三个字,仿佛三个连环炮仗在她的小脑子里炸开。 容烁的话语带着威胁逼近:“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可是要杀头的。” 丁凝双腿一软,整个人往下滑,容烁抓着她臂膀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并不吃这一套:“哎——先别急着腿软。” 没等容烁加大威胁力度,一直垂首的人慢慢的抬起头来。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红润的小嘴紧紧抿在一起,紧阂着的下巴随着泪水的波动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英雄!”凄惨的一声低喊,抖落了一颗泪水,丁凝双手将容烁的手握住:“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这件事情是可以解释的!” 几乎是她的情绪变了几波,容烁的表情就跟着她变了几变。 最后,他似笑非笑的凑近,同样压低了声音:“在你解释之前,我先得给你知会一声,从前敢耍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我这个人小气得很,处置人的时候,无分男女。” 咕—— 丁凝咽了一下口水,声音软软的,眼神也软软的:“可可以有苦衷吗?” 容烁笑如春风:“可以。” 就在丁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不过这苦衷若是胡诌的,便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丁凝猛地吸了一口气,忽然两眼一翻白晕了。 容烁: 丁荃是在院中帮忙晒药材的时候发现匕首不见了的。 因为方才太高兴,抱着盒子乐呵了半天,匕首滑出来掉落了也不知道。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掉在秦主簿的马车上了! 呀!丁荃想起来秦主簿说过那马车是他租的,要是他用完了直接还回去,并未留意车上还有一把匕首,被别人捡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转身就要追出去。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大手一横,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8.释放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 关上窗户,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 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 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 我欢迎之至, 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 滚回盛京去。此外,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 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秦泽此次前来, 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 实属缘分一场, 再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9.离京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 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 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 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 眉头微微一蹙, 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 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 轻咳一声, 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 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 我这个人虽然小气, 但是胜在讲道理, 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 眯眯一笑:“嗯, 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烫手山芋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婕看了一眼妹妹, 只见丁素抱着一卷书, 只字不言, 她暗叹一声, 原本想说的宽慰话, 悉数咽了下去。总归不如人意, 越劝越烦。 相较前头的沉默, 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 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脸上写满了羡慕, 光是这十来道字谜, 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 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眸子一敛, 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 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 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 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 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 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 还有盈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一听到药名儿,眉毛挑了挑,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1.第201章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 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 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 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 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 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 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 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 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 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 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 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 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 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受委屈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凝依旧一动不动,作为一个敬业的表演者, 即便是低着头对方瞧不见, 脸上的笑容也不打一丝折扣。 她还是那副软软的小嗓子:“容公子说笑了。” 内心:别掉在我手里!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 双肘撑在膝上, 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 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 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 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 再次强调, “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 眉头微微一蹙, 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 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 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 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 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 我这个人虽然小气, 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 “我”丁荃脑子飞快的转起来,眸子忽的一亮,有了! “秦大人,其实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上次你被追杀的事情!?” 秦泽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提起上次的事情并不生气,莫非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丁荃结结巴巴的,说话并不自然:“其实我是想问大人可还因为上次的事情恼怒!?” 秦泽竟被她给问住了。 “我” 丁荃直言道:“实不相瞒,丁荃家中有家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不该当做一件事情来炫耀的!上回秦大人生气,我便没有多想,想着秦大人气一气,便将我这个小女子给忘个干净就是。可是今日瞧见大人,似乎似乎没了上次的怒气,所所以斗胆直言,若是大人不气了,也也千万不要感激我,更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之意!” 秦泽整个人都蒙了一下:“这” 丁荃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向家父表达感谢!我c我们家训摆在那里,若是让家父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帮忙,还特地让秦大人在这样的日子感激一番,简简直是无耻的炫耀,阿荃在列祖列宗面前头都会抬不起头的!” 秦泽险些笑出声来,看着面前人儿焦虑不安的样子,他精准的总结出了她话里的精髓:“所以,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让令尊知道这件事情!?” “才才不是呢!”丁荃干笑了两下,比哭还难看:“这c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只是秦大人一旦让家父知道你知道我会功夫,必然会扯到那日的事情,家父家父就知道我救了你,这c这不就是炫耀嘛!使不得使不得!” 秦泽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丁姑娘,此言差矣。” 丁荃:诶!? 秦泽淡定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比海深,实不相瞒,当日丁姑娘的英姿一直存在在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秦某一直想着,若是能再见到丁姑娘,感谢必不可少。从前在下只是一个小小主簿,丁姑娘都能倾囊相助,令人感动,如今在下谋了个一官半职,虽不至于有什么重权在手,但报答姑娘一事,必当竭尽所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3.露馅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 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 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 就是各种练装皮靴, 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 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 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连连点头:“是该去的,今天就该去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4.为夫报仇(一)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老爷的事情办的可顺利!?”华氏温声问候。 丁永隽是丁家里头生的最好看的一个,温润如玉,眉清目秀, 即便多年来外出经商风尘仆仆,可是言行举止间从未失过仪态, 如今过了而立之年, 依旧是风度不减。面对华氏, 丁永隽微微一笑, 和声道:“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不必着急。” 既然不必着急,那就是毫无进展了。 泗凌商会新会长选举在即, 若是此次无法打通关系, 拿回丁家大房从他们这里夺走的会长一位, 接下来三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丁永隽是个极有才能之人,但就是心软,无论大房有多强权霸道,二房有多无赖恼人, 能大事化小的他必然是一笑而过。 不为别的, 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丁老夫人的那个决定, 便让他这么多年来都甘之如饴! 华氏为他不值, 但她知道丁永隽不喜欢旁人提这些事情, 所以从没有真正提出来过, 她正准备说什么, 一只纯金打造的衔珠金簪递到她的面前。丁永隽道:“路过一家店, 瞧见里头的手工十分精致,便买下送你。” 华氏眼神一动,心头泛起丝丝甜意:“老爷本是外出做正经事,何苦分心买这些。” 丁永隽一直保持着温润有礼的态度:“给自己的夫人买东西,何来分心一说。” 不多时,三个女儿也过来与父亲见面,丁永隽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丁荃:“收好,回去了交给你母亲。” 丁荃一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都说盛京神医如云,手中的银针细韧非常,那可是不外传的手艺打造出来的!用这个练穴位再合适不过了。这一套针可不便宜吧!” 三房的另外一位夫人秦氏是一位游医的女儿,虽为游医,却医术高强,丁荃本应秉承母志,可是她醉心武术,宁背剑谱懒看医书,是个令秦氏非常头疼的女儿。 丁永隽刚刚将礼物交给了丁荃,一双手嗖的一下就伸到了他的身边,丁永隽微微一挑眉,顺着那双手就看到了丁凝一脸的期待以及那双闪亮亮的眸子,丁永隽双手抱胸,一改刚才的温润有礼,语气里平白多了几分挑逗:“做什么?” 丁凝笑嘻嘻的:“父亲还买了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母亲的便给我吧,我代为转交!” 丁永隽抽出手来摆摆,冷漠拒绝,“为父倒是记得上回请丁四小姐帮忙送一盒糕点给你母亲,要了我这个老父亲比糕点价格还贵的劳务费不说,一路走到你母亲的房间,糕点已经被抠走七成,哎——”丁永隽故作感叹:“请不起请不起。” 丁荃一个小眼刀飞过来——小妮子,竟然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骗取父亲的零用钱! 华氏一直看着丁永隽的神情,刚才那丝丝甜意早已经消失殆尽。这么多年来,丁永隽敬她多于爱她,待人看似公平,可是细枝末节里头流露出的独特感情,并非无从查觉。反观一旁的丁婕,无声的将母亲那些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好像此事与她完全无关似的,垂首站到母亲身边。 丁永隽这一趟并非没有收获,盛京商路更广,虽然大哥丁永善在泗陵商会掌权的这几年早已经将盛京商会的关系打通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越发顺利,赚了个钵满盆满,但正因为如此,许多扎根在盛京城中的一些小商贩们都被忽略在盛京商会之外。 如今的大靖朝国力雄厚,八荒竞凑,物阜民丰,若论行商,衣食住行中,以丝织业与酿酒业为大头,也是大靖最出名的两样东西。其中北方以酿酒业闻名,南方则更擅丝织。但近几年,南方的酿酒业渐渐崛起,且口感更加多元清爽,与北方那中烈性的口感截然不同,但北方的丝织依旧以向南采买为主。 南北距离甚远,索性各立一方商会,北方是以盛京城为基点的盛京商会,南方则是以蜀州泗陵为中心的泗陵商会。每三年选出一位会长,负责南北生意的交接与关系走动,虽看似南北对立,实则因为盛京乃是都城所在,泗陵商会的地位也就稍微低一些。 近几年,因为买官风气盛行,盛京商会处在这样脉络纷杂的地方,不少人能凭着银钱上入九寺下入州县,谋个一官半职,越发将盛京商会抬得高人一等。丁永善喜欢结交权贵,这几年想靠花钱买个一官半职让丁家鸡犬升天,给家中子女寻好的姻缘,也就更不会允许丁永隽在这个时候抢走自己的位置,且他打点用掉的钱太多,如今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三房这边,不仅一早防着丁永隽有所行动,连正经的生意也经常暗地里捣乱,不是没办法按时交货就是一些其他意外。 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丁永隽也没想过撕破脸皮,干脆转换策略,到盛京来寻找出路。 大商户都会垄断最赚钱的行业,可是并非处处都是大商户,那些小商户贩卖的东西,有的便宜易得,有的小众独特,虽不是爆款,可只要能把他们聚集起来,以丁永隽多年来积攒的人脉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长久的生意渠道,相信会是一个商机。 华氏是知道丁永隽的想法的,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觉得可惜。 这种野路子能赚多少钱!?若不是因为他处处退让狠不下心,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找这些细碎的小生意!?那些大头生意,随意掌一个在手上,都是肥的流油。 但是丁永隽从不会说这些。 倘若要赚一百两,明明可以用一次推杯换盏的应酬就能取得,他偏偏要跋山涉水事倍功半的去赚,只因他不争不抢,与世无争,更不爱应酬。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从未在吃穿用度上短别人一处,那都是丁永隽用血汗赚回来的。 所以华氏掌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精打细算后宅中馈,几个孩子吃穿不缺,唯独手上的零花钱少的可怜,从小到大宛若假富二代一般,从未体验过酥心所欲的买买买是何等滋味,每每提到这事,都要为自己鞠一把穷酸泪。 他们此行,明面上是因为侯府那边的邀约,可是人家将他们请到了盛京却并不迎进门,丁永隽的意思是修书过去,提早告辞,早些回去一家人过年。得知马上就回家,几个孩子兴奋不已。这里虽然热闹,但接近年关,谁也不愿以整日待在外面,自然是家里舒服一些。 夜里,华氏服侍丁永隽睡下,两人躺在床上,华氏总觉得丁永隽有心事,不免多问道:“老爷,可还有什么事情尚未解决。” 丁永隽一只手枕着头:“夫人,咱们如今住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还能如何。当初分家的时候,统共没有分走多少,不错,宅子在这些年的打理下精致不少,外客来访也不会丢人,可是比起大伯那边宅内开渎,奇木交植,就太不值一提了,听闻那边后宅每一位都自己独立的院子,还附带精致华丽的园子,各不相同,游廊怪石多不胜数,宅内开的人工湖,日子好的时候甚至能泛舟,蜀州富商不少,但是真正富裕热闹的地方都集中在泗陵城内,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做这么大的工程,要花不少的钱。 他们的宅子,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多几间屋子,多些精致的打磨罢了,唯一的一个园子供全家人赏玩,早不知被那边笑话了多久。 见华氏不语,丁永隽又道:“咱们在西郊还有三个庄子和一座山,你觉得那处地方怎么样!?” 华氏在心中吐槽:你怎的不想丁家在城内还有多少店铺呢!结果倒好,那些店铺一个没捞着,只要了几个产量甚少,奴人敷衍,每年还要养着他们的庄子,至于那座山就更不必说了,泗水河贯穿泗陵城,山那一头就临着河到了边,却远离泗陵城河道的岸口,往西边是一条野路子,穿过那条野路子就是前几年专程修的官道。官道修成之前,还有几个行人,现在有了官道,谁也不走野路子,总之就是一座荒山,连打理的人都没有,哪一年住几个野人上去都无从知晓。 华氏久久不言,丁永隽以为她犯困,便不再多说。 心中的那一份筹谋,就这么压了下来。 也是,先过年吧,来日方长。 第二日一早,丁永隽让人往侯府那边送了信,只说家中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再送了一些新年礼,一家大小便浩浩荡荡的回了蜀州。 同一天,秦泽也带着小厮正安踏上了自己的任职之路,连年都不在家里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5.报仇(2)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样一想, 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 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 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 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 今日作为丁府主母, 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 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 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 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 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 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6.为夫报仇(3)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大庭广众之下, 竟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乱了阵脚, 实在是丢人现眼! 李勤颚稳住心神, 凶相毕露:“哪里来的山野刁民,说得什么山野鸟语!我你也敢动手,不要命了是不是!” 丁荃目光露出几分狡黠, 青葱玉指朝着墙上一指,前一刻还是蜀州口音, 这一刻竟说起了正宗的盛京口音,没有了地方语言的特征味道, 声音清冽幽婉,叫人心中为之一动。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 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 他几声击掌, 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 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7.意外走水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 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 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 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 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 这样好听的声音, 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 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 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 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阿凝我一定会被母亲乱棍打死弃尸荒野的!”丁荃越想越绝望,抱着丁凝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丁凝还以为她出了个什么大事,这会儿一听,只想翻白眼! 她起身就要走,却不料丁荃一个恶狗扑食把她又扑回来了:“等等!” 丁凝:“你干什么!” 丁荃吸吸鼻子,重拾希望:“阿凝你的主意比较多不然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秦大人请过来一下!”她飞快伸出一根指头:“一下下!很快就好!” 丁凝简直后悔自己自作多情,她毫不留情的挣开丁荃,凉飕飕道:“你如何断定,人家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会被我一个小女子请动?再说,就算他脑子轴了肯来,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知道吗!即便你今日没有因为习武的事情被二娘乱棍打死,也能因为私会外男被大娘的唾沫淹死!”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的拍拍丁荃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们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薄云天,无惧生死!今日若是事情败露,也是因为你曾救了一个人才泄漏自己的秘密,你应当死而无憾才对!阿弥陀佛,壮士一路走好,我且回去将饭吃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8.新仇旧恨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 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 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 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 一个摆在屏风后头,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 殊不知,第一个衣柜打开, 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 窄袖岔裙, 外加皮鞭暗器, 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 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 连连点头:“是该去的, 今天就该去了, 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丁荃当然也很认真,她没想到自己会撞伤人,心里愧疚的很,偏偏这位公子还是在盛京城见过的,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当日她便对他有不错的眼缘,眼下更是愧疚了。 只见她去了披风,认认真真净手,十分专业认真的摸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脱臼了,没事的。” 正安立马道:“胡说八道!什么叫脱臼没关系!我们家公子一张字画价值千金,若是手坏了,你赔得起吗!” 秦泽看都不看他,“退下。” 这话让丁荃更不安了,“对不起啊这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你” 秦泽温柔一笑,差点没把正安吓傻。 这样柔情似水温和的笑,真的是对着一个姑娘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9.较量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这些寒门学子如今一文不值,可一旦真的鱼跃龙门了, 在仕途上又争气, 升官发财不在话下!那时候他们这些商人就算是将女儿身上捆着一摞摞嫁妆送到人家那里,充其量也就是贵妾。 眼下这一位,那就十分的不同了。据说是盛京人士,尚未婚配。虽说放着好好的盛京城不呆跑来蜀州四淩城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听起来似乎很没前途, 但能在短短时间将县令都取而代之,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了。 这样年轻, 生的这样俊朗, 即便是将女儿送过去做妾也不亏! 况且比起对一个仕途未明的寒门学子下注, 他们更有信心的是协助已经在任的县老爷, 这位大人若是再往上爬, 怕事就要到太守身边做事了, 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到时候有个女儿在内接应, 简直如有神助。 这么一想,大家对丁永善这个老狐狸摆的宴席就十分有想法了。 按理说, 丁永善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放着好机会不去争取的, 但是他今日宴请了这么多家,有这么多的姑娘,难道他不怕自家姑娘被比下去!?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 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 实在是鄙人之性, 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姐姐!秦大人真的在看你这一头!” 说话间,秦泽已经收回目光,可是他方才的的确确是看着这边的! “噗——” 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正红着脸相互打趣的两姐妹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瞧见丁凝夹着一块排骨咬在嘴里,一脸忍笑的样子。 因着华氏与陈氏坐在一起,身边则是挨次坐下来,丁凝本是挨着柳兰雯的,但柳兰雯方才被羞辱,并不想与丁凝坐在一起,直接与其他相熟的姐妹去了别桌,丁凝就挨着柳芷灵了,柳芷灵与丁婉佳关系好,便拉着她坐在一起。 柳芷灵看到丁凝那个没教养的样子便皱眉,丁婉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丁凝:“怎么了阿凝,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芷灵趁机讽刺:“吃没吃相,你这样噗嗤噗嗤的,人家还要不要吃饭了!” 丁凝飞快的吃下这快排骨,用帕子擦擦嘴,忍着笑道:“两位姐姐说话说的热络,怕是也不饿,面前的菜若是被我弄脏了,我吃了便是,两位姐姐不要吃到就好了。” 柳芷灵最讨厌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是厚脸皮,不知羞。 她索性丢了筷子,一脸恶心:“真是倒胃口。” 丁婉佳看了丁凝一眼,也别有深意道:“你喜欢吃便多吃些,回了府上,未必吃的上这么好的宴席。” 丁凝笑笑,转过头继续努力的吃吃吃。 柳芷灵目光微微一偏,眼中的不屑瞬间越发浓厚起来,她用帕子掩唇一笑,示意丁婉佳。 丁婉佳一看,也跟着不屑一笑——坐在丁凝身边的丁荃,一边在根本没有东西的碗里夹东西,一边朝着秦泽那一桌看,别提有多滑稽了! 柳芷灵拔高了调子,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姐姐,这年头吃什么,才能将脸皮长的那般厚,什么样的人物也敢觊觎。” 丁婉佳轻笑一下:“你这张嘴,何时学会了说这般粗鄙的话,旁人做事不考虑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你可不能学。” 柳芷灵一拍嘴巴:“是是是,还是姐姐得体一些。” “阿嚏——”一个喷嚏打了过来,柳芷灵吓了一跳,瞧见一旁揉鼻子的丁凝,正欲发作,却见丁凝皱着眉头瞧着她:“柳姐姐,你身上的香粉味道十分奇怪,你可是第一次用!?” 柳芷灵愣了一下:“什,什么!?” 丁凝一脸的难受:“我听闻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卖的香粉许多都是假的,涂在身上闻了味道可是要坏鼻子的!” 丁荃扭过头一看,吓了一跳:“阿凝!你,你的鼻子怎么了!” 丁荃这一声,惹得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了,丁凝的鼻头竟然红了,看起来像是过敏了一样。 丁凝一脸无辜:“方才我闻到柳姐姐身上的味道十分不同,可是多嗅了几下,便十分难受了阿嚏!” 丁荃赶紧把丁凝搀扶着走到一边,十分耿直:“快别闻了!” 这一闹,这一桌的女眷都盯着柳芷灵,柳芷灵脸红气急:“我,我没有!”她着急的拉住丁婉佳:“丁姐姐,我没有,不是我!” 丁婉佳看了看丁凝躲得远远的样子,竟不由自主的用帕子捂住鼻子,难为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身为主人家,不好在大家的注目下对丁凝他们不管不顾。 丁婉佳走到丁凝面前:“我看是个误会吧,阿凝,你要不要去厢房那头清洗一下!?” 华氏显然也知道这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了丁婕一眼,丁婕会意,起身走到丁凝的身边搀扶住她:“不要胡说了,先去洗洗,若是严重了,须得找个大夫才是!” 丁凝按住丁婕的手,小声道:“大姐不用劳心了,让三姐陪着我一样。” 丁婕看了丁荃一眼,丁荃有些心不在焉:“啊!?哦哦,好,我陪着阿凝!” 丁婉佳沉着脸领丁凝她们出来,丁凝又拦了一下,笑道:“堂姐,我与三姐去二姐歇息的厢房歇一歇就好,您不必顾着我们,唤个婆子给领路就是了!” 丁婉佳现在要是还猜不出刚才是丁凝在作妖,她便白活了! 丁凝这个死丫头,总是能不顾自己的颜面不顾规矩的乱来,反应极快,装腔作势最拿手,偏偏她们又不能如法炮制的跟她一样不要脸自毁形象,丁婉佳面上笑着,心里却在计较——总有一日她要好好的教训回去! 这里没什么人,丁婉佳也懒得绷着笑脸了,她淡淡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二人好好去歇着吧。” 丁婉佳找了个婆子来领路,自己离开了。 丁凝和丁荃到了丁素休息的厢房,就将婆子支开了,丁荃对她不是很放心:“你的鼻子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呀!” 丁凝打开她的手,用帕子将鼻头的胭脂擦掉,“我没事。” 丁荃愣了一下,竟然也不追问她为何闹这么一出,别开目光,“哦,没事就好。” 丁凝转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番,笃定道:“我是没事,可是你有事!” 丁荃被说中,小脸一垮,忽然抱住丁凝的胳膊,生无可恋道:“阿凝,这次我怕是难逃一劫了!” 丁凝眼珠子一转:“和那个秦大人有关!?”方才她就觉得三姐一直盯着秦大人那边看,被几个爱找茬的姐妹看见了也就罢了,再被那些喜欢拿人短处的长辈看到了,一定又会趁机嘲笑大娘,大娘那个人素来爱面子,对子女的要求很高,绝不允许她们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她这才想办法把丁荃拖了出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丁荃拖着丁凝在回廊边坐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原来,她刚才无意间瞧见父亲与秦泽说话,心里猛然意识到,若是秦泽一时嘴贱,将她上一次出手相救的事情在父亲面前提个只字片语,那她习武还四处打架的事情岂不是就被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就等于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大娘也会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如释重负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氏淡淡道:“去吧。” 丁荃身边伺候的丫头叫做林竹,是她自己去牙行挑选的, 是个寡言少语,但做事很稳妥的丫头。 回了房间,林竹伺候丁荃沐浴更衣,帮她整理衣物。 丁荃其实有两个衣柜,一个摆在屏风后头, 还有一个摆在衣柜的后头, 加了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遮挡着,秦氏不会关注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只以为丁荃将不穿的衣裳放在深处,殊不知, 第一个衣柜打开,是正正经经的秀气裙子, 里面那个衣柜打开,就是各种练装皮靴,窄袖岔裙,外加皮鞭暗器, 应有尽有。 林竹把出门带的练装藏在后面的柜子里, 这才去给丁荃揉捏肩膀。 “姑娘, 夫人说明儿个您得去医馆走一遭,奴婢明早回来叫你。” 丁荃闻言, 连连点头:“是该去的, 今天就该去了, 我这个不孝徒儿给忘了!” 丁永隽分到的家产并不多,但是秦氏进门之后,为人低调醉心医术,丁永隽未免她整日困在后宅郁郁寡欢,干脆在城中置办了一个医馆,招了几个大夫,看病抓药,也算是对秦氏对症下药了。这个医馆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万幸的是请的几个大夫仁心仁术,偶尔也会赠医施药,在穷人那里的口碑非常不错,所以医馆的人每日都很多。 有了这个医馆之后,秦氏果然精神了很多,偶尔还会亲自去医馆,扯一个帘子,为不便抛头露面的女病人诊脉。丁荃从小就跟着秦氏学医,虽然不算是医术精湛,但总会些皮毛,秦氏便时时刻刻让她学会打理铺子。 华氏也知道,即便秦氏以后什么家产都不争,这个铺子是一定会要的,索性撒开手让她去折腾,并不把这个铺子算作能盈利分红的家产。 不过秦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医馆,丁荃的医术学的马马虎虎,倒是武术上十分精湛。 第二日一早,不等林竹来叫人,丁荃已经早早地起来了,为自己选了一套淡绿色束腰裙,线条秀气的琵琶袖,外罩深绿色带浅色绣花的半袖,黑发如瀑,取一把轻挽几下,固定之后,选了一支白玉簪子别入发髻,垂下的发丝乖觉的顺在胸前,镜中人如出水芙蓉,清雅无双。林竹打来热水,丁荃洗漱一番,抹了茉莉香膏,披着一件白色棉锦斗篷就出门了。 天气严寒,还有不少人要做工,风寒入侵在所难免。 为了不让马车挡道医馆大门,丁荃一贯是在后门的巷子口停下,自己从后门进去的。 今日刚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清隽,穿着学徒衣裳的男子便出来迎接:“回来了。” 丁荃见到来人很是欣喜:“大师兄!” 卫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头冷,快进来。” 丁荃点点头,让林竹去马车上把礼物抱下来,自己先跟着大师兄进了门。 “今日师父刚好提起,她”卫旋正笑着说话,眸子忽然一厉,脑袋一偏,险险的躲过了丁荃毫不留情劈过来的手刀。 丁荃嘴角微翘,继续进攻,卫旋不遑多让,两人的交手一触即发! 进门之后就是后院,位置宽敞,摆了不少正在晾晒的药材架子,架子上放着簸箕,卫旋抓起一只朝着丁荃飞了过去,丁荃脚尖点地,轻盈一跃,稳稳地接住,顺势一旋身缓解冲力,厚重的披风掀起下摆,宽大的裙摆也舞成了一朵淡绿色的花。卫旋竟有些看呆了,不妨丁荃放下手中簸箕,顺手捞起另外一个朝着他扔过来。 丁荃怎么都没想到卫旋竟然慢了半拍,眼看着一筐的药材要糟蹋了,丁荃想都没想,飞快冲过去伸脚一勾,簸箕被顶了一下,往她这头飞来,药材撒了一些在地上,丁荃因为慌乱没有站稳,好不容易接住了大大的簸箕,却被带着转圈圈,卫旋大惊,冲上来趁势抓住了簸箕:“松手!” 丁荃很听话的松手,不料身子倾斜着,一脚踩到了披风,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慌忙间,丁荃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起!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么冲过来的劲头太大,两人直接撞上了屋檐下的一根柱子,砰的一声闷响,丁荃听到了一声闷哼。 “阿荃!”卫旋紧张的过来查看丁荃是否受伤,丁荃的注意力则是全在这个护着自己的人身上:“你c你没事吧!?你是你!?” 这一闹腾,引来了不少人,卫旋将丁荃从男人的身边拉开,又搁在他们中间:“阿荃你没事吧!?” 丁荃有这个人肉垫子,连疼都没疼一下,可看着一手捂着右肩的秦泽,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公子!”正安慌乱的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以手捂右肩的公子,险些吓破胆子! 从前的盛京城无人不知,承安侯长子一手字写得堪比书法大家,连圣上一位喜欢字画的宠妃都亲口赞赏过,因此圣上还多留意了一分秦家这位长子,这一手字既是自家公子的门面,更是如今吃饭的家伙,要是伤了可就麻烦大了! 秦泽给了正欲呼天抢地的正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正安的一份护主之魂还没开始发光发热,就混着一口凉气吃下去了 秦泽试着动了动胳膊,眉头一皱,伴随着轻微的抽气声,看来是真的伤到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里屋的方向传来,秦泽看到面前英姿飒爽的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梳成发髻,用同样的粗布包裹着,是个普通妇人的打扮。可是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行走间步履稳健,是有功夫在身的。丁荃的师父姓白,是个独居妇人,一身功夫了得,丁荃也是偶然间发现的,缠着白氏教她武功,一晃眼已经是十个年头了。 卫旋第一个解释:“师父,是师妹来了,我们二人像往常一样切磋,只是没想” 白氏看了一眼院中,药材洒落了一地,簸箕也掉在地上,脸色顿时一沉,丁荃赶紧道:“师父,是我错了,我稍后便打扫干净!”然后让开一个身位:“还是先看看这位公子吧,他好像受伤了!” 白氏看了一眼秦泽,又看了一眼丁荃,眼中浮现几丝不解,但看秦泽一脸坦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道:“亏你母亲对你悉心教导,眼下自己闯了祸,还要我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卫旋有些防备的看了一眼秦泽。刚才的情况的确是他慢了半拍,但是他分明看到这个男子接住师妹的时候双臂有力稳稳当当,怎么师妹一到他怀里,就一起撞在了柱子上!? 卫旋对着师父一抱拳:“师父,师妹刚刚从盛京回来,舟车劳顿,今日也是来看师傅的,这位公子还是让我来看吧,我正骨推拿也比师妹学的好一些!” 丁荃眸子一瞪:“你什么时候就比我学得好了!你跟我比过吗!” 卫旋: 蠢师妹,笨死了! 一旁的秦泽看着她处处不愿服输,又敢作敢当的样子,眼中浮起几丝掩藏不住的笑意,旋即轻咳一声道:“白夫人,方才只是个误会,晚生并没有什么大碍嘶——”秦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丁荃戳了他的手指还没收回去,认真的疑惑着:“你确定你没受伤!?” 正安险些跳起来: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我家公子为了保护你受伤!你居然戳他!还那么用力的戳! 白氏对卫旋冷冷道:“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卫旋纵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从命。 秦泽被请到了上头的房间,白氏不管不问,大有“你自己闯的祸就自己处理”的架势,坐在一边喝茶。倒是正安,一直警惕的盯着丁荃。 哼!不是他吹得,他们家公子从前在盛京,什么样的追求者没有见过!? 半路横在马车前碰瓷儿的,迎面走着走着衣服就要散了的,上房的跳河的,招数层出不穷,目的只有一个——吸引公子!然后将自己赖上来! 可是公子睿智,从未着过道,看待那些姑娘更是如同看猴戏一般——什么名门贵女,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什么招数都做得出来! 哼!瞧不起! 没想到这次遇到了个更狠的!不对自己下手,直接对公子下手了! 正安忧心之处正在于此,这姑娘又是要给公子看病又是要正骨,摸来摸去在所难免了,可c可公子你这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正安有一百种羞辱方式让这姑娘连您的衣角都没脸摸啊! 难道真的撞傻了!? 秦泽很规矩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女子态度就有所不同,仿佛面前的是一位正经的大夫,而他只是看大夫的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1.处理方法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如今我们的住宅虽然位置不错, 但始终是窄小了一些,也让你们受了委屈, 城郊的三个庄子虽然偏僻, 但胜在位置足够,你一贯喜欢捣弄些小玩意儿, 地方大了,也好施展拳脚不是!?唔至于位置偏僻,只管多准备几辆马车,随时都能回到城内, 庄子上头能种植不少东西, 即便咱们关起门来也饿不死。” 万氏一听就笑了,伸手点点他的鼻子:“你这是要躲起来避世么!?”她蹭起来, 抵着丁永隽的鼻尖:“可是要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带着独有的香气, 丁永隽情动,欺身压了上去:“以后的坏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坏事很想做做看。” 丁凝喜滋滋的去大夫人那里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刚巧碰见丁荃也来了,两个小妮子捧着自己的压岁走出来相互比对, 丁荃盒子里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蝴蝶簪,镶嵌血红宝石, 两只触角以金丝绕线做成了能随步颤动的样式, 高贵又不失灵动, 丁凝盒子里面的,是一支翡翠簪子,簪子簪头雕成了狐狸的模样,伸展的九条尾巴各不相同,簪头整体不大,戴上绝不会显得繁重,这才显得整个簪子雕工非常的精细。 丁凝一看就很喜欢,两个丫头相互给对方别上,在对方的眼睛里顾影自怜,觉得自己美极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丁婕自走廊那一头款款而来。 丁凝和丁荃牵手跑到丁婕面前:“大姐,你瞧瞧好不好看!” 丁婕先看了丁荃一眼,随后摇摇头:“你这身裙子素雅,金簪宝石偏贵气隆重,并不是很搭,我记得上月你做了一条红裙,款式也十分隆重,配它更好。” 丁荃恍然:“大姐说的有道理!” 丁婕又望向丁凝。 万氏进门,让华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华氏从不在后宅兴风作浪,教育孩子也严格,即便心中不喜万氏和她的女儿,也半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是这心思,稍微细腻一些便能察觉,丁婕又如何不知。 她看了一眼那翡翠簪,淡淡道:“不太适合你。” 丁凝早就习惯了丁婕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明眼人也一看就看得出她对待丁荃与丁凝不同。却见丁凝半点不生气,一支簪子指尖灵活转动把玩,她笑嘻嘻的:“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知大姐得了什么,又适不适合大姐呀?” 丁婕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岔开话题:“你们可要去育良书院?” 这一提醒,丁荃拍了一下脑门儿:“哎呀,还真忘了!” 丁凝脸色微微泛红,立马忘记自己刚才问过什么:“去去去!” 丁荃暗搓搓的盯了她一眼——你注意一些,企图都写在脸上了。 丁婕准备去一趟书院送东西,虽然离明年的秋试还有好一段时间,但据说这段时间是揣摩考官喜好,听先生分析押题的最关键时刻,很多学子甚至直接住在书院里头,过年也只是回家团聚几日,吃完了最重要的一顿饭,转而又回书院埋头温习。即便是家境殷实可以打点的学子尚且不敢真的满腹草包去混,更不要提只此一条出路的寒门仕子。 华氏膝下有两女,除了丁婕之外,还有一个丁素。说到丁素,也是华氏的一块心病,之前上京本想带着她一同去,她却以照顾衍弟为由,直接去了书院不回家,气的华氏几天没睡好,最后只能带着丁婕上京。没想他们都从京城回来了,丁素还在书院里头没回来。眼下快过年了,未免华氏发脾气亲自去把人绑回来,丁婕准备今日自己去捉人。 蜀州泗陵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最大的特点便是商户聚集。只是商贾之家虽富裕,却并不能怎么入士族之眼,更不要提盘上皇亲贵戚。可是真要想做出名堂来,官场上的打点必不可少,所以在泗陵城内,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商贾之家也极为看中读书人,以丁家为首捐钱建造了城中南北两个书院不说,他们甚至会挑选每一次考试中成绩拔尖的的寒门学子来资助培养,所以在泗陵城里,若你真有才学,那是绝对饿不着的。等到这些学子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也是资助他们的人家在朝中打通人脉之伊始。 如今泗陵城的两家书院,分别是北面的育才书院和南面的修仁书院,相对有名的是育才书院,不为别的,只因这里头有一位才华横溢,令人钦佩的少年名师,宁伯州。宁伯州不是蜀州人,但是在此地已经好几年,家中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原本旁人以为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料就在前年金科放榜之后,有人意外的捡到一张文书,上面的文章竟然与那一年的考题十分相似!宁伯州的名声就这么打出来了——他押题极准,且才华横溢,虽然不知他大好年华为何不愿上京赶考,但是育才书院还是重金聘请他来做教书先生,也是整个蜀州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秦氏的长子丁衍就是在这里读书,如今还跟了一个丁二。 未曾料到,丁婕这边的马车还没到书院门口,就被迫停下来了。 丁婕的大丫头缘竹挑开帘子,有些为难道:“大姑娘,咱们的车子怕是过不去了。” 丁婕顺着帘子挑开的空隙望过去,眼神一动:“是她们。” 丁荃和丁凝对视一眼,也探头去凑,这一看,她们就没什么兴致进去了。 前面,是柳家的马车,还有丁家大房那边的马车。 泗陵商会马上要换届,现在坐在位置上面的是丁永善,如果按照泗陵城中的商贾之家排名,丁c柳c王三家是位列前三的大商贾。眼下堵在书院面门口的,正是那柳家的马车。且看马车上裹着金丝锦缎,车顶角落挂着的也是纯银镀金的车铃,整个花枝招展的,应当是女眷的马车。 诚然,柳家人也有孩子在育才书院读书,可不至于堵了一条街吧。 丁荃眼睛尖,碰了碰丁凝的胳膊,示意她看路边行人。 丁凝眸子一转,顿时漾出一个笑来,她抬手搁在车窗边单手支颌:“原来是做活菩萨来了。” 今日,柳家负责出资,以育才书苑的名义发放粥粮年饭。 泗陵城富则富矣,但贫富分化还是非常明显的,若说有一半是富商,那另一半就是为富商做事的穷苦人家,除了城内,还有城外一些村庄的村民,大多数是帮地主们种地,又或者是直接进城做工,运气好一些,能入富人家的庄子,吃住都在那里,每年还能攒下不少钱,比普通种地要舒坦些。 柳家可以说是很认真的在行善了。 粥非如水稀粥,而是鲜美的皮蛋瘦肉粥,粮非粗粮,是手工精美粉面白皙的糕点。 年饭的档次果然是不一样。 丁婕督促着两个妹妹带好面纱,这才一同走过去。 今日柳家负责主持的,是长子柳禹行,不少闻风而来的穷苦人家排着队,柳家的家丁则维持着纪律,柳禹行一身书院里头的素衣直裰,发带束发,书卷气扑面而来,他含笑看着众人,很是和气。 正门人太多,缘竹进去通报了一声,不多时丁衍便小跑着出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将姐姐们从侧门接进去了。 “柳家已经摆了三日了,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们这几日都是从侧门走的。”丁衍是家中庶长子,也是最晚出生的,他自小性子温和,偶尔也开朗,明明眉眼像极了秦氏的冷清,笑起来却能暖化整个冬天。丁衍对家中的姐姐无分嫡庶,都尊敬的很,知她们今日刚回来便过来探望,心中感激不已:“三位姐姐,你们也一路颠簸了,先去厢房坐一坐吧。” 丁婕直接问道:“你二姐在何处!?” 提到二姐,丁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说话的身子都绷直了:“二姐昨日一夜未眠,钻研宁先生出的一道题,今儿早卯时未到便将我踹起来,送了答卷给宁先生,此刻此刻正睡着呢。” 丁婕脸色一沉,她很清楚这若是让母亲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即便是独自一间房,但是在一个书院里面,任谁来看都是整日与一群男子交颈而卧,有失体统。 “带我去找她。” 丁衍悄悄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姐姐,丁婕直接对她们道:“在这等我,不许乱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转折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 只能给丁永隽找台阶:“是,夫人一直嗜睡,老爷是知道的。” 丁永隽看看手里的盒子, 带着些老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的雕花, 忽的,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咦,这是哪里来的老父亲,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头吹风啊。”洗漱完毕浑身透爽的丁凝换了一身水绿色曲裾,白色绣花底裙, 背着手一蹦一跳的从房里出来赶着看戏。 府中上下,敢这样对丁永隽说话的姑娘, 只有丁凝一个,然丁永隽都不曾指责过, 其他的奴婢就更不敢多嘴了。 丁永隽无奈一笑,握着手里的盒子轻轻地在她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这一敲没怎么敲疼,丁凝惋惜:“父亲, 您还是别在这站着了, 十回有九回得吃闭门羹, 你还没吃腻啊!” 丁永隽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面前的女儿冲着他挤眉弄眼,顿时了然, 清了清嗓子, 道:“这闭门羹少吃几回, 心里竟然欠着,此次回程遇大雪封路,耽误了好几日,心里便越发欠念了。” 吱呀——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房间的窗户悄悄地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双黑亮的眸子偷偷地往外看。 丁凝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跺脚,声情并茂:“就为了赶回来,马车险些滑倒山道下头去,堪称生死一刻,您心心念念的这道闭门羹,左右晚一天是要吃,晚两天也是要吃的!有什么好急的!” 丁永隽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绷着:“要你多嘴!站到一边去。” 丁凝忽然双手合十一击掌:“啊,父亲,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丁永隽瞥她一眼:“什么赌。” 丁凝笑嘻嘻的:“我瞧着母亲今儿个也不想见您,谁让您不守诺言,比约定的日子还晚了两日,不如这样,我打赌你今儿见不到母亲,若我赢了,那礼物就赠我,反正你惹恼了母亲,这东西送她说不定火上浇油,她瞧着厌烦,不过我就不一样了呀,我就喜欢这些!” 丁永隽挑眉:“那若我赢了,见到你母亲了呢!” 丁凝“哈”了一声,摆摆手:“见不到见不到!我就赌您见不到!”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小礼物,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东西,我要定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了,丁永隽眉头一皱,迈开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房内。一推开门,就瞧见落地烛台竟然倒了下来,万氏坐在地上,烛台压着她的脚,而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中,带了几丝痛处:“三哥” 丁永隽想也不想将烛台移开,打横将人抱起来:“别说了。” 万氏非要说:“我我方才睡得沉,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哪c哪晓得不小心撞了烛台”说这话的时候,万氏分明在看丁永隽身上是否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又处处露馅的模样,让丁永隽哭笑不得。 他将人抱住:“不生气了!?” 万氏被提到心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之前有一点点气,现在不气了。” 丁永隽有一百种疼她的方式,两人多日未见,眼下更想独自相处,丁凝躲在门边,冲着杜嬷嬷勾勾手指,杜嬷嬷会意,无声的过来关了房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丁凝的目光从烛台那收回来,抱着手臂离开,轻笑道:“这烛台演的不错。” 杜嬷嬷没在夫人那边守着,便来帮丁凝收拾东西,丁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要去大娘那里领我的压岁钱!大娘手头一贯苛刻,要是又扣下我的钱那就不好了!” 杜嬷嬷多了个心眼:“姑娘,什么压岁!?” 丁凝将宫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杜嬷嬷听着听着,叹了一口气。 这丁家三房,与别家总是不一样的。 外人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万氏身边服侍,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万氏是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对外是称作远房的表姑娘,可谁都知道,这是老夫人给丁家养的童养媳。 老夫人一共育有两子,老大丁永善与老二丁永顺,老三丁永隽是偏房所生,那位姨娘没有享福的命,早早的就去了,丁老夫人又是个厉害人物,在宫中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不喜欢自家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丁永隽与其他两位兄长同吃同住,尽心尽力的被教养,没有一处比其他两位公子差。 可是丁家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最喜欢最疼爱,亦或是说最紧张的,还属那位表姑娘万芙。 要说万姑娘的疼爱也不是地上捡来的,她自小天资聪颖,玲珑剔透,生的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惹人心神荡漾,丁家三位公子全都对她情根深种,在老夫人的教养下,万小姐根本不比名门贵女差。就连婚事,也是万姑娘自己选中了三公子丁永隽,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丁永隽记在了自己的名下,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嫡三子。 此事在丁府中掀起过一阵巨浪,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丁家大房和二房那边还是将丁永隽看做庶子,在外散播了不少流言。但二人的波折并不仅限于此,大公子丁永善竟然阴险至极的暗算丁永隽,让他与一位侯府庶出的姑娘处到了一起。侯府的面子摆在那里,要让三公子娶侯府姑娘做正妻,祸不单行,万小姐那样一个乖乖女,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离家出走,老夫人为此气的卧病在床,几年都没见丁永隽。 丁永隽从未放弃过寻找万姑娘,偶有一次外出之时,险些丧命,被以为姓秦的姑娘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丁永隽思念成疾,在一个晚上将秦姑娘当做了万姑娘 后来,秦姑娘也进府里了。 那时候华氏已经掌家,因她不嫉妒不生事,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丁永隽也清楚她出身可怜,对她十分尊重,进门的秦姨娘性子寡淡,也是个不争抢的人,醉心医术,后宅依旧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丁永隽终于找到了万姑娘,却是在万姑娘要嫁人的婚礼上。 一向温文尔雅的丁家三老爷,竟不顾生意伙伴在旁,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抢婚。那一次,丁永隽险些被打成残疾,可即便奄奄一息之时,还是死死的拉着万姑娘的手不松开,万姑娘的未婚夫深受刺激,要她做出决断,谁知道万姑娘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丁永隽,哭成了泪人。 结果不言而喻,失而复得的女子,令丁永隽万分珍惜,只不过明明是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最后却变成了三姨娘。 丁永隽那时候十分害怕她又跑了,若非她这一跑,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多年来一直温顺乖觉的女子,心肠狠硬起来的时候,不输男子,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令一直平静的丁家后宅第一次掀起了风浪。 如果万氏注定是三姨娘,他便要将三个都抬作妻房,华氏依旧是正妻,秦氏与万氏,则是平妻。在大靖朝的确是有商人在外迎娶之人被称为平妻的例子,但在地位上,平妻依旧是妾侍的地位,左右是面子上的称呼好听一些,三位都尊称夫人,可是一传出去,丁永隽这番作为,在很多人眼里看就是胡闹,宠妾灭妻,放到士族之中,是不入流的行为,叫人瞧不起。 不过这些,丁永隽都不在乎了,那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 小丁四原本可以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如今只能是一个庶出的姑娘,杜嬷嬷如何不心疼!? 偏偏这两位大小主子都是不着调的,每日新奇的想法一个接一个,正经该想的该筹谋的一样都不沾,她一个做奴婢的,只能皇帝不急太监急! 前尘往事缠绕心头,杜嬷嬷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四姑娘,往后不管是什么,但凡事要分到咱们这个院子的,您得第一时间拿回来放好,咱们不争抢别的,但是咱们的东西,就一定得一分不少。” 丁凝一挑眉,难得的正色道:“嬷嬷这话说的不对。” 杜嬷嬷心头一怔:“老奴” 只见丁凝双手托腮直视前方:“拿回来放着可不保险,最好是找个好地方挖个坑埋起来!可是我们家这么小,哪里翻个土,第二日就能被察觉”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若是家里稍微大一些就好了。” 这样,想埋哪里就埋哪里!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棒棒!? 吃完晚饭,丁荃才想起来今早一回来就在四处蹦跶,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她将父亲送的盒子拿出来给了秦氏:“父亲在盛京买下的。” 秦氏接过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精致的银针,扯扯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今日你刚回来,我便不督促你的功课了,明日早期,一切如常。” 若是平常,丁荃一定哀嚎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是她两幅面孔把握的非常好,对着秦氏恭恭敬敬一福身子:“是,那女儿先回房歇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3.恩赏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 这些都给了她勇气,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 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 若是把她吓哭了, 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 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 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 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 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 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 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 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 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容烁领旨。”收下了小锦盒,太后也乏了,容烁起身告退。 容烁前脚离开,桂嬷嬷便轻声对太后道:“太后,此举怕是” 太后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哀家活了一辈子,皆是为了皇帝,如今哀家只想做些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 桂嬷嬷一怔,不再多言,搀扶着太后回寝殿休息。 容烁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上,近距离的观察起她来。两人似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对峙中。 半晌,容烁重新靠向椅子,语气里有了一丝慵懒:“起来吧。” 这是要大事化小,揭过这一页!? 丁凝可没那么傻,烫手山芋她还没接过去呢。 容烁看着她不动声色朝自己移过来的一双小白手,压下了微微上翘的唇角,再次强调,“拿好,起来说话。” 丁凝见他不肯拿回去,这才站起来,将令牌捧在手心里。 容烁端过边上那杯放了很久的茶,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丁凝。 丁凝和他大眼对小眼。 啥意思!? 容烁微微一笑,将茶杯递给她:“凉了。” 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4.喜与忧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容烁的车马队是今早来的, 原本他若是能提早派人来通报,秦泽不至于将赴宴的日子与接风的日子撞在一起,可是容烁有意为之,不想惊动任何人, 索性将那位夫人安置好, 自己做一个随行客人一同来丁府,也不入宴席,就在后院里面选了一间厢房休息,少国公的做派可以说是拿捏的很到位了。 丁永善不愧是能坐上四淩商会会首的人, 见到容烁的时候, 算计的眼珠子险些没转飞出来。 秦泽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已经将他的身份刨根问底,那么容烁的身份很快会被知晓, 一点也不奇怪。 一旁的正安忽然道:“丁员外, 大人的客人与大人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只是没料到大人今日有应酬在身, 这才不得已随行而至,不必劳烦府上的奴仆了。” 看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丁永善虽然很想尽快将这两人拿捏住,但是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吃相, 找了管家带路过去, 还没忘记给管家使个眼色——机灵点! 管家领着秦泽一路去了容烁下榻的厢房。 丁永善想了想, 将自己的夫人叫过来:“你, 赶紧领着婉佳往后院走动走动!” 陈氏不明所以, 有些不愿:“这前头还有这么多客人” 丁永善急了:“让你去就去!” 陈氏扶了扶发髻,不情不愿的离席,还带上了丁婉佳。丁婉佳正在跟同坐的小姐们小声说话,不亦乐乎,这会儿也很不情愿离开:“母亲,放着这么多客人不管去后院做什么!?” 陈氏哼笑一声:“谁知道你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想攀关系,也得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脸啊!” 丁婉佳想起了秦泽,脸有些红红的:“不过话说回来,秦大人的确是生的芝兰玉树,相貌堂堂。” 陈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爹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厢房内,丁荃还没从这场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 阿凝怎么忽然就晕过去了!? 她本想赶紧去请大夫,可是容烁却以若是让人发现她们男男女女私会于此有失体统为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两个小姑娘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说这个举动是不是更加有失体统,他们不是去请大夫了嘛!?大夫怎么还不来!? 这两个男子,不会图谋不轨吧! 若是他们真是歹人,她是用小擒拿手好呢,还是直接用鞭子抽一顿再说!? 啧,本是为了与秦泽对口风才来商量对策的,难道今日注定了一架风波未平,一架风波又起!? 闵星奉命守在了厢房外面,容烁褪了披风挂在一边,抱着一杯茶坐在椅子上,姿态从容,贵气优雅。 丁荃清清喉咙,小声的问:“容公子方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么!?小妹昏过去的时候,可有什么预兆!?她先时便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席的,我有些担心” 容烁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打脸:“哦?方才不是说是专程来寻我的么,怎么她一昏倒,就变成是因为身体不适了?” “我”丁荃在应急能力上显然是没有丁凝那么厉害,我我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一个理由来,容烁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做了一番评断—— 论聪明灵敏,还是躺着的那个更胜一筹,唔长的也更好看一些,人也有意思。 所幸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闵星在门外低声道:“公子,人来了。” 丁荃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裙子走到门口主动开门:“大夫——”险些和疾步而来的秦泽撞个满怀,幸而她及时收脚,话音上翘变成一个疑问:“——呢!?” 秦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淡定的神色上闪过一丝讶异与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烁这才走过来,对丁荃道:“你们方才不是计算着要见秦大人?现在秦大人给你找来了,去一旁说话吧。” 秦泽越发疑惑,看着两人,心中略有猜测。 丁荃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突然的方式见到秦泽,对口风这件事情固然重要,只是她看了看房间里头。 容烁彷佛将她的心思看穿了一般,道:“若是你妹妹醒着,必然也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事情做完,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该信秦大人,阿凝姑娘留在此处,不会少一根毫毛。” 短短时间之内,秦泽基本上已经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事情的原委——丁荃想要见他,与自己的姐妹不知怎么的遇上了容烁,容烁得知她们的意图,索性帮忙传了个话。 不过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容烁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若非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秦泽必然要好好问一问,加之他的确要见一见丁荃,遂道:“丁姑娘,本官也有话想与丁姑娘说,不会耽误很久,令妹留在这里不会出事的。” 有了秦泽打包票,丁荃心一横,随着秦泽去了外头说话。 闵星看着离去的人,正准备进屋,不料容烁眼锋一利,对着他抬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出去。 闵星一愣,我出去!? 容烁的回答,是亲自伸手关上房门,哐的一声,将自己与丁四留在房间。 一直到确定自己被关在门外,闵星都没回过神来。 公子好像从未和一个女子独处一室过吧 容烁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床榻上的人平躺着,呼吸平稳规律,紧阖的双眼甚至没有丝毫不自然的颤动,连眼珠子都没滑过一下。 呵,是个高手嘛。 容烁忽然握住被角,猛一掀开,丢到一边。因为平躺着,丁凝的身材一览无余——她的身子骨较小,握着她的肩膀时,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似的,胸前起伏有料,腰肢纤细柔软,一双腿儿匀称笔直,穿着白绫袜的小脚因为昏迷着,一左一右的倒着,果然是一身懂事的肉。 容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身子前倾凑到了她的耳边,缓缓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前昏倒,意味着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昏迷的人就悠悠转醒了。 丁凝醒的很专业很自然,眼神里面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 她脑袋一转,瞧见坐在床边的男人后,立刻缩成一团躲到床脚,抖着手控诉:“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擅闯女子闺房,无礼!放肆!” 容烁干脆抄着手,靠着床架看她重复着那些老套的说辞。 丁凝把这个场合该说的台词都说完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暗暗一咬牙:娘的,是个狠角色啊! 既然对方眼神毒的很,再演下去也没意思,丁凝身子一松,舒舒服服的盘腿坐着,还顺手理了一下裙子。 “折腾完了?”容烁噙着笑打趣她。 丁凝白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个耍猴戏的!” 容烁一本正经:“并非如此。” 丁凝哼哼:“枉你生的一表人材,却乐的看一个小女子的热闹,简直” “若你这样也能称作猴戏,便是猴子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丁凝眸子渐渐睁大,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跳下床穿好鞋子,单手叉腰指着他:“容烁,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天子脚下也要讲王法!我一没杀人二没防火,你凭什么一副拿捏着我的姿态戏耍我!” “我丁凝别的没有!骨气还是有的!即便你今日打定主意要恃强凌弱,我也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的得逞!与你待在一个房间,真是吸气都觉得恶心!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丁凝弯弯眉毛就不是你姑奶奶!” 丁凝豪气干云的放完话,直冲冲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容烁脸上的笑容加深——这就想丢盔弃甲的逃跑!?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一块令牌从房间里头被扔了出来,恰好丢在丁凝的脚边。 丁凝诧异回头:“你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说不过竟拿东西砸人!?”说完,还十分给劲儿的踩了一脚! 门口的闵星干咳一下,弯腰捡起了那块令牌,将正面亮在她的面前。 “姑娘,您方才踩的,是当今圣上钦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圣上,即便是太守大人也要对其下跪叩拜的,您看” 丁凝冷笑一下,一把夺过令牌,转身又回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上门,再次将闵星关在外面。 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容烁面前,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令牌捧到了他的面前,语气温柔又俏皮:“容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了东西,小女子帮您捡回来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5.埋藏的秘密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相较前头的沉默,后头便热闹许多了。 “我知道!百里缺一, 是一个‘白’字!”丁凝再次抢答成功, 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丁永隽手里的彩头。 丁荃盯着丁凝鼓鼓的腰包, 脸上写满了羡慕,光是这十来道字谜, 她已经赚了五十两了!她们一个月不过二十两的月例,五十两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丁凝这丫头一贯擅长在父亲那里抠钱, 分明是最有钱的那个, 回回装起穷来丝毫不含糊,也不晓得她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丁永隽含笑看着两个女儿, 眸子一敛,缓缓道:“看看路程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不如决个胜负, 这一把可以玩的大一些。” 他直接摸出了五十两得银票,丁荃瞬间绷直了身子,一副要全力以赴的样子。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 不但可以弥补日前给那个主簿买补品的钱, 还有盈余!机不可失, 失不再来啊! 丁永隽:“这次, 咱们猜个药名儿。” 药名儿! 丁荃心中的小人疯狂鼓掌。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啊! 倒是丁凝, 一听到药名儿, 眉毛挑了挑, 瞅了一眼敛目含笑的父亲, 一脸的了然。 “这个迷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丁荃的脑子飞速转起来,当即想出了答案:“我知道!独活!是独活!” 丁永隽轻笑出声,将五十两的银票给了她。丁荃恨不得用自己的真丝帕子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先放上神台供奉三日以示尊敬!只是在父亲面前,她觉得表现的太过于贪图钱财不太好,愣是绷着自己,矜持的收下了银票。 瞅了一眼丁凝,丁荃笑道:“吃喝玩乐我不及你,这个我可不会输!” 丁凝单手托腮,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哦——” 以为她输了最大的一笔心里遗憾,丁荃又凑过去小声的与她咬耳朵:“莫顾着可惜了,我稍后去□□鸣轩最好的烟火,咱们今晚回去之后嗯哼——” 丁凝听到好玩的,顿时眸子一亮:“一言为定!” 正说着,丁府已经到了,丁荃得了彩头,心情大好,率先跳下车去,转身来接丁凝:“手给我!” 丁凝正要出去,后脑勺挨了一下,她愣愣的望向父亲,撇撇嘴:“父亲何故打我!” 丁永隽含笑看着她,压低声音温柔道:“不许吃姐姐的醋。” 方才丁永隽根本是放水,为的就是让丁荃在最后一把赢回来,和丁凝的彩头不相上下。 丁凝哈哈一笑:“赢了这么多,女儿要买什么好吃的没有,谁要吃醋呀。”说完,她便弯身出去,被丁荃接着下了马车。 丁永隽看着丁凝,脑子里面还在想万氏的那番话。 他们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下了马车,华氏走到了丁永隽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都到人前了,老爷也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丁永隽弯唇一笑,与华氏走在一起,丁婕与丁素跟在后头,然后才是丁荃与丁凝。 丁荃这才注意到丁凝的裙子:“方才我没细看,这会儿瞧你,真是好看!” 丁凝沉默了一下,认真道:“我且与你说个实话,穿着这身衣裳,我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仿佛穿了一件荆棘衫在身上。” 丁荃顺势扫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和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千金小姐们,给出诊断:“唔,你说的有道理,树大招风,你今日的打扮着实是突出了些,一路保重!” 丁凝白了她一眼,丁荃移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丁府今日来了不少人,除了丁永隽一家,还有泗陵商会中的柳家,王家,以及三老爷丁永顺一家,剩下一些中小商户,无非是三大家的依附拥护者,今日凑在一起,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是在丁永善的府邸,丁婉佳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东道主,一瞧见丁家三房的姑娘们,亲热的上前来与她们见礼。 “几位妹妹,近来可好啊!” 丁婕一福身:“堂姐好。” 剩下三只跟着福身,丁婉佳落落大方的招呼她们:“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快随我去后院那边,好多姐妹都到了呢!” 丁婕领着三个妹妹随丁婉佳去了后花园,丁永隽则是去前厅与同行闲聊,华氏与桂嬷嬷去了妇人说话的地方。 今日这后院,是真的热闹,各家千金聚在这里,欣赏着丁府后院别具一格的景色。 这里是真的大,九曲回廊仿佛走不完了似的,还没走到头,就先听到了前方的嬉笑声。数十个姑娘,就挨着亭子一路坐出来,周围设置了火炉,也不算十分严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摆了秋千架和投壶的那两处反倒没什么人。 “聊到哪里了,笑的这般开心。”丁婉佳今日简直八面玲珑,极有姿态。柳芷灵一看到丁凝和丁荃便脸色一沉,那日在陈子朝面前丢的脸,她还没找回来呢! 丁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刚刚走到亭子门口,忽然就崴了脚。 丁婉佳吓了一跳:“素妹妹,怎么了!?” 丁素一脸痛色:“想是姐姐院子中的石头欺生了。” 亭中传来一阵轻笑声,丁婕面不改色的嗔道:“都是一家人,何来欺生一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练字的确是练得晚。”丁婕一脸歉意的望向丁婉佳:“姐姐,能否借一处安静的厢房,让素素歇一歇,稍后才有精神与大家一同玩乐。” 丁婉佳笑着:“多大的个事儿啊,来人,送姑娘去厢房歇着。” 丁素面不改色的跟着府上的嬷嬷去歇息了,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好些姑娘偷笑。丁荃和丁凝在一旁看着,纷纷摇头。 丁荃感慨:“二姐这个演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丁凝有点惋惜:“可惜叫她抢了个先,否则我必然叫她明白什么叫崴脚的精髓。” 丁素率先离开是非地,丁婕便领着两个妹妹入座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今日这几姐妹中,丁凝是最为出挑的,不仅长得灵动可人,这一身衣裳也叫人移不开眼睛,可是丁凝是庶女,没道理比丁婕这个嫡出的姑娘穿的还好。由此只能更加凸显出丁家三房没规矩,嫡庶不分的荒唐。 柳芷灵的妹妹柳兰雯掩唇笑道:“三位姐姐一来,我便觉得惹眼,三位姐姐都生的貌美,尤其是丁四姐姐,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怕是要将我们的颜色都压住了。” 这夸赞里面有几分真心,旁人不是听不出来,明面上是夸奖,实则都瞧不起丁凝,只当她是争妍斗丽疯了头,不知自己越是争艳,越像个笑话,毕竟再多的艳丽,也无法为她的身份增添一丝丝的尊贵。这话,也同样是在给丁婕添堵。 不过,丁婕的神情如常,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像这事情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就更不用说丁凝了,她笑着承下这些“夸赞”,四两拨千斤:“柳姐姐真会说话,就靠这张嘴活了。” 此话一出,柳兰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谁都知道,柳兰雯也是姨娘生的孩子,可是这个姨娘是烟花女子,即便是妾侍,也属于低贱的贱妾一类,进了门之后,抛开了青楼名角的风光,被主母陈氏治的服服帖帖,又因为在青楼坏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一个女儿柳兰雯。 柳兰雯心知自己靠不得母亲,便与柳芷灵这个姐姐处的十分好,宛若柳芷灵的小跟班,平日里好话自然没少说,不过是希望陈氏能为她寻一个不赖的婚事,丁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丁婕适时的开口,“多什么嘴,人家夸你只是讲客气,你这脸皮厚的,还当真了不是。” 丁凝勾唇一笑:“谁都爱听好听的嘛。” 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柳家姐妹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摆明了是指柳兰雯处处奉承柳芷灵,柳芷灵爱听好听的话,照顾她这个庶妹。 丁婉佳顺势坐在柳芷灵身边,轻轻握住她紧握成拳的手,为她遮掩了一下:“你看看我这两个妹妹,就是活宝。她们说话自来没什么顾忌,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笑不语。反正火没烧到她们身上,她们乐的看热闹。 丁婉佳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可听说过新上任的那位县令大人!?” 这个话题显然更适合女孩子,据说那位新县令不仅年轻有为,还生的极其俊朗,是盛京人士,身份还很神秘,指不定就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6.暗讽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人才刚刚落座, 永宁公主已经不断的探头去看门口。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心思, 打趣道:“永宁,你的凳子挪到门口如何?” 此话一出, 满堂笑声, 永宁公主闹了个大红脸:“母后!” 皇后也只是打趣, 为了不让这小女子等久了, 向兄长询问:“不是说要从竹林赶回来么,便是爬也该爬进来了。” 信国公一阵尬笑,“这” 就在这时候,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 原来容烁方才因为走的急,竟不小心撞了内侍要送去给太后的腊八粥, 这小子知道自己犯错了, 亲自督人熬了一份新的,这会儿人在太后那边。 一听到太后,容皇后皱了皱眉,对着桂嬷嬷人十分客气:“烁儿实在是莽撞, 若不罚一罚, 倒惯着他,越发无法无天了!” 桂嬷嬷从容一笑:“皇后娘娘言重了, 少国公年少有成, 文武双全, 太后娘娘素来喜欢小一辈们长进些。今日腊八, 太后遣奴婢过来传话,找少国公过去说几句话。” 皇后温和一笑,和蔼道:“若非母后不喜欢喧哗,我与皇上也该同母后一起的,没想叫那小子捡了个好机缘,该好好陪着的!” 容皇后一番话,既有打趣之意,也将自己与皇上在口头上表现的向着太后,俏皮且不失身份。皇帝看在眼里,慢慢地都是宠溺。容家人见到容皇后在后宫顺风顺水,一切都处理的得心应手,也放心了不少。 后宫之中纷繁复杂,大小宫苑坐落四方,太后原本住的是寿康宫,可是在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变得十分的少言,也不喜和什么小辈打交道,众人皆知,太后从前为了辅佐皇上,可谓是劳心劳力,好在皇上资质过人,册封的前后两位皇后皆十分给力,帮了皇帝不少忙,太后如今算是放了手,前朝有皇帝,后宫有皇后,她坐镇其中,不问世事。 因着太后的这个习惯,所以寿康宫里连宫女奴婢都少得很,但若是呆在宫里的,必然都是奴才里面的人精,纯正的宫中老人。 容烁身材高大挺拔,脱掉了战甲洗去污泥,顿时容光焕发,俊朗贵气。小辈里头没人敢轻易接近太后,他却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叫这些奴才也另眼相看。 容烁进了寿康宫之后,便察觉今天有些不同,领路的嬷嬷善解人意道:“今日是从前伺候主子的老人们进宫给太后贺年的日子。走动的多一些。” 容烁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太后不问世事,不揽闲事,乃仁厚之人。”言下之意,是主子的恩德能令奴才离开主子也心中牵挂。 老嬷嬷淡淡一笑,停下脚步:“少国公请静候,老奴这就是通报一声。” 容烁微微抬手:“若太后无暇,还要劳烦嬷嬷将热粥送进去,太后难得与旧人说话,容烁便再次多等片刻。” 老嬷嬷大概也想到这一点,其实容烁主动过来,的确是想着给太后贺年,再加上赔罪的腊八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若是打扰了太后老人家的谈性,也是个罪过,老人家的心思,也跟小孩儿似的一会儿变个样。 容烁看出嬷嬷犹豫,又道:“不如嬷嬷先进去,若是时机何时便通传一声。” 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少国公更是另眼相看,赶紧带着热粥进去了。 不得不说,即便今日寿康宫来了客人,可还是比一般的宫殿要宁静许多,几乎是嬷嬷一走,容烁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并非他不愿意陪伴姑姑,只是他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此刻凤元宫是个什么排场,左右容家进宫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多挨一刻,在那里少呆一刻,也就多舒坦一分。 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厚,这个寿康宫都是白茫茫一片,容烁呵了一口气暖手,正准备往院中走走的时候,眉头猛地一拧,正准备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一颗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容烁当场就呆愣了一下。 寿康宫中,不该有人这般大胆的! 刚巧嬷嬷溜出来,说太后此刻谈兴正浓,说得都是些往事,容烁会意,表示愿意在此等候。 就在嬷嬷离开之后,又一个雪球飞出来! 容烁这一次看清楚了方向。 他本不该在寿康宫中随意行走的,可是此刻,他更好奇是什么人敢在寿康宫中随意丢雪球! 寿康宫的北面有一处花园,因为太后年事已高,出门都少,这个花园的人就更少了。原本打理成什么样子看不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厚厚的白雪覆盖整座花园,哪里都是白色的,倒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样子! 丁凝哼哧哼哧的在假山上站稳,搓了第三个雪球,揉的紧紧地,宝贝似的双手合住放在胸口,一脸虔诚的看着天:“雪神仙雪神仙,我的第三个愿望是——朝哥哥能一举中第,一撮那坏人的锐气!雪神仙!有劳有劳!” 她说完,满怀希望的看着那个捧在手心已经有些化水的雪球,几乎是使劲了浑身力气朝天上一扔。 咻—— 是容烁刚才站的方向。 扔雪球许愿? 彼时,容烁悠悠闲闲的坐在满是积雪的屋顶,单手向后撑着身子,长腿微微弯曲,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白的狐球,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反倒不那么显眼。这位名满京城的信国公府少国公,正冷着一张脸,恍若看傻子般看着院中那个娇小的身影。 许完了愿望,丁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假山上蹦了下来!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她非但没摔疼,反而顺势在雪地里滚了起来。 “好大的雪!好大的雪!真的是雪啊啊啊啊啊啊!”丁凝从地上坐起来,双手捧满了雪往脸上蹭,“好运气!好运气!我要多蹭一点!” 容烁: 丁凝完全没闲着,在雪地里滚完了,立马站起来,虎头虎脑的四处张望,忽的,她瞧见一个空的盆栽器皿,大抵是院中奴才修剪摆设之后遗留下来的。 丁凝飞快冲过去,用器皿舀雪,很快就在院子里推了好几坨雪。 容烁俊眉微蹙,换了个姿势继续偷窥。 丁凝的手速很快,而且手巧的很,很快就堆出了五个雪人来!而且从样式上来看,是三女两男。 每个女子都有不同的特征,第一个长发温婉,第二个束发英武,第三个披头散发?剩下两个男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本就无心好好堆,下半身都没了,活生生矮一截。 丁凝堆好了雪人,立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在空无与人的院中忽然欢快道:“姐姐们,快看雪啊!”她凑到第一个温婉的女雪人面前,一把抓住雪人胸前两团,直接给拽了下来! 她一张小脸露出惊诧的表情:“大姐姐你c你这胸果然是假的是不是!你看看你,都是一家人,你即便胸小一些又会如何!你你可真是想不开啊!”她愤愤的将两坨雪丢掉,假模假样的拭起了眼泪! 容烁的嘴角抽了抽 丁凝又凑到第二个雪人面前,忽然跳起来:“三姐姐,你看那边!” 雪人纹丝不动,下一刻,丁凝猛的出拳,直接将雪人脑袋给打掉了!脑袋滚到地上,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雪球。 “三姐姐——”丁凝双手抱头,撕心裂肺的跪了下来:“你c你平日总是叫我要警惕,可你怎么会遭了这样的毒手,是谁!是谁害了你——” 然后,她折了三支树枝,插在了没有头的雪人身上,算是拜祭。 容烁撑着身子的手险些一滑从房子上滚下来。 到了第三个雪人面前,丁凝脸色一沉,抱胸站在她面前,竟冷哼起来:“朝哥哥如今已经是堂堂状元爷,你终于晓得自己错了么!可是朝哥哥大度,不与你计较!你今日且在这里罚跪!不许洗漱不许吃饭!” 容烁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颌看她演。 最后,是两个没了半截身子的少年郎。 丁凝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伸出双手摸摸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对我这个姐姐很是敬重,我是晓得的,所以你们更应该明白,姐姐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你们好,这样,今年你们就将自己的利是钱都给我,姐姐会到钱庄里给你们开个户头,等你们长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姐姐就把钱还给你们,可好!?” 丁凝因为这一通发泄,心情十分的顺畅。正准备打完收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戏谑的男声—— “你——踩到你姐姐的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7.猜想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同年冬, 信国公府少国公容烁初战告捷, 成功剿灭盘踞在南边, 以戎族为首的边境部落, 保南边一片安宁,龙心大悦,奉天下有才之士为国之栋梁, 未来之希望, 竟连不久之前彻底被贬的承安伯府也有幸得一赦免,秦泽的惩罚改为任蜀州泗陵主簿三年, 在此期间,若有重大功绩亦或是真心忏悔,方可考虑重回京城重用。 一个新科状元郎, 竟然变成了小小县城的主簿, 简直是一个最大的讽刺。 反观信国公府,因一位少年有成的少国公,上门送礼拜访的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信国公携夫人尹氏招待来客,几乎要将府上的茶叶都喝干了,也没瞧见正主露一露面。 信国公容远宏招来管事询问:“大公子人呢!” 管事也是一脸为难:“大公子说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这几日都在竹林那边住着, 不愿意被叨扰。” 信国公皱起眉头, 夫人尹氏看有些恼火了, 难免为儿子站队:“他在家时你总是嫌弃, 出去做了这番大事, 想要修养也是人之常情,你又恼火他不呆在家里,做你儿子可真是难!” 信国公一瞪眼:“我c怎么说的还是我的不是了!我是怕他恃宠而骄!” 尹氏莫名带上了几分骄傲之色:“吾儿,骄亦有道!” 信国公彻底败下阵来,心中小人只能抖着手数落: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常年占上风的尹氏理了理高耸发髻,继续精神抖擞的去帮儿子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 城外竹林,手下闵星将带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公子,见不到人。” 容烁正在临摹字体,闻言连头都没抬:“嗯。” 闵星有些拿不准了。 要说这个秦家状元郎,还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明都中了状元,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朝中买官受贿之风气,当场扔了状元服大步踏过,令那些花了大价钱都没能在状元之路上走出名堂的人汗颜,纯粹的强占资源,此行径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看到那个状元位置没?我扔了都不给你! 纵观古今,怕是没几个人敢这样亵渎圣恩,直到自家公子这次被穆国公府给坑了去剿什么边境部落,那秦家状元郎竟然送来了一份剿灭攻略。 少国公容烁,那是名满盛京的贵族公子哥,人长得好看,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在行军打仗上的辩论从未输过,唯一的缺陷就是没什么实战经验。穆国公府的人看中了这点,先是让皇上认定容烁是此战战胜的关键,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前线推。可怜自家公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出过盛京方圆百里的位置,对前线的战况也不是很懂,如果不是这秦家状元郎的一份攻略,容家现在会是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 容烁并非一个贪利小人,他得了秦泽的帮助,如实禀告,也得了圣上的赞赏,称他不贪慕功利,可是秦家之前实在是太折煞龙颜,之后的所谓赦免,不过是天家没有明说的一个赏赐。意思很明白,你儿子是个人才,但是还太心浮气躁,等出去磨炼两年,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适合做朝中重臣了,再叫回来重用! 秦家得了这个圣恩,心里应该清楚容烁并未揽功,可即便不用他们感恩戴德,最起码不用这么冷脸示人吧! 容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拿起一边温热的手巾擦手:“往后让大夫人和老爷不要再送礼,这礼谁该送谁,还不一定呢。” 闵星费解的“啊”了两声,见自家公子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干脆不问了。 有些话不用多问,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闵星道:“公子,过两日就是腊八了,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要进宫与皇后一同吃腊八粥的。” 容烁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竟下雪了。 今年的冬,似乎来得格外的早,天儿也格外的冷。 走在路上呵一口气,雾气屡屡消散,也经不住这寒冬的冷冽。本该门庭若市喜气非凡的承安侯府,已经变成了面积缩小三成的承安伯府,没有了俸禄,别说过年过节张罗张罗,就是以后的日子都要紧巴巴的过,承安候一气之下把罪责全都推给了发妻赵氏,气的赵氏在房间里面哭了一天。 好在承安候这些年来只有这一个发妻,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侍,这才没能让后院翻天,倒是次子秦朗,周旋于父母与大哥之间,险些累毙。 大哥自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早些年跟着敬武侯手下的副将去过不少地方,深谙行军布阵,诡谲兵法,这样的人才,竟然选择自断后路,实在是糊涂!糊涂! 可是悲剧已经发生了,秦朗现在只能安慰父母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兄长在蜀州洗心革面,认识错误,重头再来! 综上所述,秦泽这个腊八节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腊八粥,只能去外头买了。 腊八这一日,秦泽早早起身外出,只为了寻一碗好喝的腊八粥。 秦泽是家中长子,虽然在战乱平息之后,先帝玩起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招数,将当时手握军权的祖父打压,以至于祖父生生气死,甚至没来得及安顿好父亲的将来,使整个家族都走了下坡路,但是赵氏对秦泽的培养从不含糊,请名师花钱眼睛都不眨,他想游历,赵氏险些没给敬武侯府的夫人跪下,总算打通了这道关系,让他乔装成伙房兵,随四方驻扎军外出,也保了平安。 就这样,秦泽被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生活很有仪式感,既然是腊八节,一碗上等的腊八粥是很有必要的,考虑到若是在家中喝粥,极有可能会被母亲一整锅粥扣在头上,所以外出喝粥方为良策。 秦泽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地就看到一成群的人堆,各个衣着光鲜,是京城具有标志性的一群纨绔,显然纨绔们也看到了秦泽。对于纨绔来说,不付出努力却想收获,用钱是最简单暴力又有效的,可是经过秦泽这么一闹,他自己怎么作死是他的事,圣上明面上没有深究,暗地里却开始了买官受贿一事的疯狂扫荡,使得他们如今一个个只能夹紧菊花做人,对秦泽更是恨之入骨!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纨绔们目光阴鸷死死的盯着秦泽,眼看着他脚下一拐入了一件棋牌楼,纷纷交换眼神,确认主意,跟了进去。 京城的贵族公子们多不胜数,用以打发消遣,又或者是文人汇聚的诗搂茶楼棋牌楼多不胜数,有不少地方甚至是皇亲贵族私底下注了银钱分红的。 秦泽进来之后,很快就有小儿过来招呼,这里的小二穿的不俗,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家丁,不卑不亢引人入座,询问需要。 秦泽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食指轻敲桌面:“今日是腊八节,可有腊八粥?” 小二恭敬道:“今儿个东家应节气,刚巧熬了,进店贵客人送一碗。” 秦泽推出一锭银子:“先来碗粥吧。” 换做一般的棋牌楼,本就是提供棋牌玩耍的地方,粥只是附加产品,你倒好,来这里专程喝粥,是不是要搞事情! 可是小二并未盯着那银子看,而是认真记下了,道:“客官稍等。” 小二前脚刚走,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在这个屏风隔间地方响起了。 “哟,这不是状元爷么!堂堂状元爷,怎么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张口还只要一碗粥啊!?”说话的叫李勤颚,是穆国公府的庶子。 “李兄,什么状元爷?咱们这一届,我怎么没听说有状元爷啊!?”这是刑部尚书府的庶子,郑尧。 两人显然是今天这一群人里面的带头,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出语讨厌。 “啧,好像是我记错了,状元年年有,可今年大不同!咱们的状元爷放着高官厚禄似锦前程不要,要去蜀州那个小盆子的州县里当主簿——高洁!漂亮!哈哈哈哈——” “蜀州!?就是那个终年见不到雪的地方啊!?”郑尧故作惊讶,扯了另外一人来:“赶紧的!把你家的尿壶腾一个出来,让咱们的状元爷装一捧雪去哪个小盆子地,来年连雪都见不到了,也好把存着的雪水拿出来尝尝味儿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番哄笑。 秦泽不动声色,已经瞧见了楼梯口冒出的人头,谁料就在这时,隔间的屏风忽然被一条鞭子直接抽裂,绣着翠竹的锦缎屏风瞬间变得稀烂,倒下的屏风直直的朝着秦泽倒去,一群纨绔吓得哇哇乱叫。 电光火石间,秦泽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那屏风并未砸下来,而是被一只素白的手稳稳接住。 秦泽一怔,下意识望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火红的骑马练装,披同色连帽披风,帽子上连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上瞪着一双羊皮靴,靴子的最后面,坠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盛京城的女子多穿绣鞋,皮靴则多为男子所穿,可是这双小羊皮靴显然是为了少女量身定做,将一双小脚包裹着,精致而不失英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8.关心则乱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华氏平日里其实是不愿意这样疾言厉色训斥人的, 可这是皇宫, 若非这小丫头运气好,今日进宫的本该是阿婕。太后御赐的锦盒放置在马车后面的柜子上,华氏好几次不经意的扫过去, 眼神复杂。 回到了客栈,几个孩子都乖乖的待着,只剩丁永隽外出拜访旧友未归。见华氏回来, 在客栈里面等着的丁婕与丁荃纷纷帮着递手巾热茶,华氏暖和了一下身子,淡淡道:“今日进宫一切还算顺利,太后赏了你们一些物什, 如今出门在外财不可外露,待回到家中,你们再来我这里取。”说完, 她便以身子乏了,将人谴退出去。 丁凝今日玩了雪, 心情好的很, 捉着三姐丁荃讲起了皇宫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我第一个就想着讲给你听!”丁凝眉飞色舞的准备开始讲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见别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门关走一圈的险事,也想与你说来着!” 两个都是不着调的, 一拍即合, 手挽着手回房间窃窃私语了。 丁婕走在后头, 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复杂的朝着母亲华氏的房间看了一眼。 华氏从回到客栈,话语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苏嬷嬷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几声宽慰,华氏就忍不住说起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当苏嬷嬷听到“赏赐”二字时,立马走到了那一堆锦盒里面,挑出了丁凝的那一个拿过来打开。 “夫人您看!”苏嬷嬷露出惊讶的表情,将锦盒中的坠子取了出来。 华氏结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 “夫人,您猜的没错。” 这坠子是一个凤舞九天的形状,蜿蜒曲折处明显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设计和吊坠装饰来看,应当是一对互嵌的。 鸾凤和鸣,鸾鸟配凤凰,这个坠子,是一对儿。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后的陪嫁丫头。先太后去世之后,丁嬷嬷被先太后赐到凤元宫伺候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算是历经两代帝王的老人。丁嬷嬷得了隆恩,被许配过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宫的年纪,所有人都以为丁嬷嬷必然被封一个诰命夫人,谁料这位宫中奴人皆要礼让三分的嬷嬷什么都没有,只带着赏赐的钱财,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过就是几十年。 离开盛京之后,丁嬷嬷每年都会和其他离休老人一起选定日子呈上去,给自己的旧主子贺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离世。 原本奴才离世,家中人顶多将消息告知,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结,可是今年,华氏作为三房长媳,竟然亲自携女入宫,看起来是有些于理不合,毕竟上一辈的恩情了了,后人还不断地亲近,就有巴结贪利的嫌疑,让皇帝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这些讨人厌的后辈会叨扰到太后。 所以今年,应当是华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贺年。 千思万想,没有料到太后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后再没有机会轻易见面。那孩子既然没有机会再去见她,她便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这枚坠子,已经是个预示。 华氏一点也不怀疑太后的手段,当年太后力保圣上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常人无法想象,如今保一个丫头,简直绰绰有余。 可是 华氏陷入沉默。 苏嬷嬷看着华氏,满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丁四盒子中的凤坠与丁婕盒子里的凤坠交换了! 华氏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句句诛心:“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里还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华氏的唇瓣颤了颤,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苏嬷嬷并不准备由着她沉默,她沉下脸来,一字一句道:“咱们丁家三房,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爷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这么些年来,身份上吃的亏还少吗!当年大老爷险些败了丁家,若非老爷力挽狂澜,丁家哪有后来的风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爷欺老爷善心,竟陷害他出错,寻了个由头就分了家,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丢给老爷的除了那些勉强度日的银钱,还有一个不学无术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爷!” 华氏想到了当年那艰难的日子,眼眶终究是红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声,大姑娘蕙质兰心孝顺有礼,被那边欺负了同样从不吭声!若你们并非这身份所累,谁敢这样对你们!您这些年将两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难道还忍心她们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吗!” 华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犹豫。 苏嬷嬷沉下气来:“是,这么做是太冒险,可是只要咱们瞒天过海,太后也未必能细细查证!即便查出来,米已成炊,太后不敢大张旗鼓的!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机会,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机会!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爷呢!” 苏嬷嬷很会掐重点,华氏果然动心了。 “大老爷仗着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头,老爷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爷掌控的四淩商会里头吃了多少亏!眼下商会会长要更替,老爷为了这件事情整日东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于应酬,这都是为什么,夫人您还不清楚吗!” 苏嬷嬷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来若不是老爷护着疼着,若不是夫人大度容着,如何能过得无忧无虑!?生养出来的四姑娘与她一个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撑不起场面的小女子!退一步来说,就算四姑娘真的担了这份圣恩,那贵族里头的规矩,指不定会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给丁家带来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才是最适合的!”苏嬷嬷说到这里,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老奴逾越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么后果,夫人尽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夫人您再糊涂下去了!” 华氏微微颤抖的手拿起了那块凤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为阿婕作孽” 苏嬷嬷握住华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还不知道么!容这她纵着她,让她一生衣食无忧比什么皇权富贵都来得重要!夫人您别担心,老奴以后必然对四姑娘尽心尽力,咱们给她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无忧!” 华氏的眼神慢慢的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了那块凤坠,声音低沉而坚硬:“是往后我必然对她尽心尽力,保她一生无忧!” 砰! 单扇的屏风被无情推倒,丁荃单手叉腰,一只手捏着鞭子指着前方的空气:“我当时是这么说的——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 她换了衣裳,少了几分英气,可是神态语气一丝儿不差,复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可惜我还没动手,就被那楼里的伙计抢了先,把人丢出去了!啧,你是没瞧见那场景的,可比你在宫中胡说八道唬人的场面热闹多了!” 丁荃这几年与丁凝走的越来越近,绘声绘色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将自己的遭遇说的精彩万分,活生生让丁凝产生了一丝丝的压力,竟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顺利过关,纯粹因为对方是个傻子,确实不比丁荃的来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儿给你救了”丁凝坏笑着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没有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嗓子:“哭着喊着的男人,你往日里不是见得挺多么,你喜欢那样儿的!?” 丁荃一针见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只见她小脸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这个做什么!”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让:“你也知道我的心思,还拿那无关紧要的人打趣我做什么!” 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过脸去,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归玩笑,丁荃还是有点做姐姐的包容心:“话说回来,陈子朝的确是个有才学的人,连那位宁先生都对他颇有称赞,你放心,只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会欺负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个乡试,子朝哥哥自然应对自如!”大概是感觉到了丁荃主动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钱给你去打那把宝刀,送给你的心上人!算算时间,他也是那时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当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满满:“自然当真,你必得宝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偿所愿!” 两人不知,就在这一刻,正在整理行装的秦泽与回到国公府的容烁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还是说这个秦泽有什么别的问题!? 这样一想,刚才蠢蠢欲动的心,又多了几分观望的态度。 “秦大人肯赏脸,实在是鄙人之性,还请秦大人今日勿要客气,务必尽兴而归!” 秦泽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冷清:“丁老爷客气了。” 这番气度,这样好听的声音,已经让不少女子红了脸。 四淩城上任过的县令不少,每每有什么大场合,总是要她们对着那些老男人们展露才艺阿谀讨好,实在是讨厌! 少女心思,自然是愿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不过今日这一位,算是十分合心意了。 秦泽到了没多久就开席了,以丁永善为首的四淩商会的老板们迎着秦泽入座,丁陈氏这边也招呼着女眷们入座。 丁陈氏是丁永善的妻子,今日作为丁府主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丁府的风光一直都是很多妇人们羡慕的,一直说着“这样大的宅子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本事”云云,将陈氏吹捧的嘴角都合不拢。 柳芷灵笑着对丁婉佳道:“姐姐,那位秦大人生的真是好看,你今日也是明媚可人,我方才似乎瞧见秦大人看你来着,若是秦大人真的看上姐姐,丁伯父一定会很开心的。” 丁婉佳红着脸道:“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一个姑娘家说这些也不羞!当心我告诉你母亲,让她罚你!” 柳芷灵做无辜状:“几时说真心话也要被罚了!”柳芷灵忽然眸子一亮,“姐姐你看!” 丁婉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瞧见秦泽正看着这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9.侯府小聚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 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 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 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 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 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 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 一只手干净修长, 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 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 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 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 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 今日这个美人, 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丁婕手里的琴重重一搁,发出一声沉响,连着琴弦震动,余音不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丁荃咽咽口水:“我c我怎么了” 丁婕很少发脾气,因为她不发脾气就已经够吓人了。 “你的脑子若是不用来整日牵挂那些街角的小乞丐,总能想明白咱们这一趟不管去或不去,对侯府人来说都是及其解气的事。” 丁荃双手托腮:“什c什么意思啊!?” 丁婕难得耐心的和她解释:“母亲一直都是侯夫人的眼中钉,面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没有什么比让她知道自己过得永远比她好,永远压她一头要来的解气了。母亲身份上被压了一头,亲事上再被压一头,如今这斗气斗到了下一代,总该要让下一代也压我们一头。这便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侯府从未真正与我们断了关系的原因。” 丁荃隐约有些明白了。 “所以,这次那个嫡亲小姐的及笄之礼,侯府还亲自邀请了我们一家的女眷,等我们到了京城送了厚礼,连门都不让进,就c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丁婕淡定点头:“差不多吧。” 进了,诚如上次那般,当着面你一言我一语的放小刀子,不进,则是明明白白下你面子瞧不起你,若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这次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只要还有打交道的时候,这些都能变成那位主母茶余饭后的笑料。 丁荃的小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大姐,其实有个疑问,我早就想问了。” 丁婕:“什么?” 丁荃凑到她面前:“你的外祖母当年是有多倾国倾城,能让那屋里的女人膈应了三代,殃及了我们这些小池鱼!” 丁婕脸色骤变,丁荃狡黠一笑,弯起的嘴角一把抱过她新买的琴退的老远:“我晓得这个问题高深的很,难得很,你慢慢想!”然后学着丁婕身边的丫头缘竹的样子,乖巧道:“奴婢去帮姑娘擦琴!”话毕,一溜烟跑了。 丁婕绷着的脸在她离开后松懈下来,没好气笑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这德行,学谁不好,学那丫头。” 丁荃也着急:“师兄,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自来就像男儿些,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面纱险些都吹掉了,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第 220 章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 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 漂亮得很, 她自小偷偷学武, 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 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 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 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 今日这个美人, 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三姑娘,大姑娘那边都结束了,咱们也该走了。” 丁荃像是想起什么大事,猛地跳了起来:“哎呀,是该走了。” 正准备离开,又扭过头来,拍拍秦泽的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放心,天子脚下,那些人做不得什么妖的!若是还有人为难你,你你看看能不能请这里的小二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报官!”话毕,她抱拳作揖:“公子保重!” 秦泽瞧着面前这位奇女子,第一次连名字都忘记询问,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随仆人离开。 等到她离开,秦泽心中生出疑惑——怪了,那女子不仅不认得他,对盛京的人事物似乎也不怎么了解,可是一口盛京腔却讲的流利。莫非是哪家外嫁的夫人携家眷回盛京探亲!? 再想到她方才恶狠狠地模样,连日来多以冷面示人的秦家大公子忽然勾唇一笑,口中的粥味道都似更好了。 小姑娘,挺有意思一人。 丁家的马车停在城东大街路口,与棋牌楼距离不远,丁荃冲上车,拉着丁婕就说起了自己刚才如何英雄就美!丁荃一旦穿上这练装,就有些受不住了,平日里的千金仪态忘得干干净净,比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还威武! “当时我抽出鞭子就这么一甩——” “铮——”鞭子手柄刮到了丁婕手中抱着的东西,发出一声杂响。 丁婕脸色一变,紧张的剥开了琴包,查看琴弦。 丁荃知道大姐最紧张什么,发现她脸色变了,别说手舞足蹈,人都僵在原地,悄咪咪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静如鸡。 还好刚刚高价求回来的琴没有损伤,丁婕脸色稍霁,低声道:“马上就要到客栈了,让母亲瞧见你这个样子,难免要在二娘面前参你一本了。” 丁荃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吓得一把抱住丁婕的手臂:“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c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婕勾唇一笑,轻飘飘道:“好,那接下来两个月,让父亲留宿在二娘房中的日子,都改为在我母亲房中。” 丁荃一听,立马破罐破摔的在马车里面挺尸:“那还是让大娘参我一本,让我死个痛快吧,比连着死两个月强!” 老奴苏嬷嬷发出一声轻咳:“两位姑娘慎言。” 放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姑娘,别说是谈什么夫妻房中事,就算是一个普通男子,也不好随意挂在口中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丁府未出阁的姑娘能把爹娘同房这件事情随意挂在嘴上,或当赌注或当条件,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丁婕比丁荃要懂得个中厉害,冲着丁荃挑了一下眉毛以示警告,微微勾唇笑而不语,仔细的抱着自己的琴。 马车在全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回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办事未归,两姐妹对视一眼,为这一次的偷溜外出庆幸了一把。 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是一走进客栈里面,便是十足十的暖,这客栈是大靖国度最贵的一家客栈,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全客栈连下人宿舍都覆盖地龙,走到哪里暖到哪里,连房间里面都埋着重金打造的管子,能将烧好的暖气送到房里。一进屋子,苏嬷嬷就赶紧帮着丁荃脱了厚重的披风,取了一件琵琶袖淡蓝色羊绒上袄和白色绣花裙。 丁荃用热水擦擦手,上了护手的香膏,这才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裳,一改方才的英姿飒爽,变得清丽娟秀。 换好衣裳,丁荃好奇地问:“父亲和大娘还没回么!?今儿个咱启程不!?” 苏嬷嬷缓缓道:“夫人与老爷要去见多年旧友,至于亲家侯府,老爷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丁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可不知我多怕爹爹脑子一时想不开,拖妻带女的去给人欺负。” 苏嬷嬷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三姑娘,慎言。” 丁荃瞧了苏嬷嬷一眼,深呼吸了一次,飞快变脸露出一个动人的清丽笑容,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子,刻意学着侯府那位金贵嫡女的腔调:“是,嬷嬷。” 饶是苏嬷嬷这般的老人,也忍俊不禁的点点她的脑袋。 换好衣裳,丁荃百无聊赖的跑去隔壁房间找丁婕,刚一进去就瞧见丁婕正在收拾刚买的那张琴,她丢了几个药包到琴包里,又好生擦了擦琴,这才把琴放进去。 丁荃双手抱胸倚着房间内一根红木柱子,啧啧摇头:“所谓人不如琴,大抵就是这样了,街角那个乞丐,要是有这样的女子为他擦身暖床,还深怕屋子里的热气潮了身子丢几颗防潮药丸,来世别说当牛做马,给你当牛马火锅都是愿意的!” 丁婕理都没理她。 丁荃习惯了她这样,继续自说自话:“大姐,你猜我刚才从苏嬷嬷那里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丁婕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什么?” 丁荃双手合十击掌:“苏嬷嬷说咱们不用去侯府,就能直接回家啦!所以那几个嫡亲小姐们也不用见啦!” 丁婕收拾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并不怎么开朗,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淡淡道:“这算什么好事。” 丁荃眨眨眼:“你忘记那位老夫人前年六十大寿的事情了,知道的咱们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等下人呢!找我们去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们么,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难不成还上赶的自己找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1.第 221 章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秦泽这才有所收敛, 关上窗户, 走到白氏对面坐下:“方才与夫人说到了蜀州的赋税, 继续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这心思,不太定。” 秦泽一愣,旋即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白氏是过来人, 对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 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真的是来做实事,一改如今蜀州赋税的事情, 我欢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请你早些结束高门子弟游历人间的游戏,滚回盛京去。此外, 无论你是做还是不做, 走还是不走,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并不关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扰了小徒的生活。” 秦泽对白氏会说出这番话感到意外, 同时也非常的好奇:“夫人, 秦泽此次前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与令徒相交相识, 实属缘分一场, 再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是晚辈真的对令徒起了倾慕之心,又何来打扰一说!?” 砰!白氏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泽是何人!?朝廷大殿之上尚且赶直言不讳下皇帝面子,祖上冒青烟没有当场被斩首,现在又怎么会畏惧直言!?他不为白氏的恫吓所困,对她微微一拜:“晚辈叨扰了,既然夫人没有相助的意思,晚辈也不强求。”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氏忍不住叫住他。 “秦公子,我知你是个谈吐不俗,前途无量之人,即便他日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但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打扰小徒的生活。她心思单纯,并不适合你能给的那种生活。” 秦泽并未转身,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声一笑,负着手大步离开。 白氏终于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她沉默了一下,转身下楼去了后院。丁荃已经把药材都收捡好了,见到白氏,一脸求饶乖巧。 白氏沉下气来,不想让自己的疑问变得很奇怪:“你跟今日那个秦公子是旧识?” 丁荃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起这一茬,老老实实把相遇的那一次交代清楚了。白氏心中冷笑——秦泽那样的气度做派,岂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八成是这丫头热心肠作祟,与秦泽相识! 想到这里,白氏郑重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谁!?” “他是在盛京城刚刚犯了大错的人!被贬至此地!他是个大麻烦!你若是不想给你家中惹什么事情,就离他远远地!” 丁荃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本来也跟那人没什么关系啊! 可是师父这般郑重,她只能点头:“徒儿谨记教诲!” 另一边,听了秦泽和白氏的对话,连正安都对丁荃那小丫头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白氏的徒弟! 当年白氏上阵杀敌的时候,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军纪严明,号称白无常,又称无常将军! 那个小丫头娇滴滴的,看起来也就会耍两个把式,竟然是她的徒弟! 正安算是秦泽的心腹小厮,来这里安定之后,知道了自家公子的雄图大志,效忠之心也更热烈了,虽然他和白氏想的一样,认为秦泽与丁荃非常不配,但是 “公子,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能入当年那位无常将军的眼,您此番偶遇她,她态度冷清,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丫头为媒介,让她成为盟友之一呢!” 秦泽踱步的节奏一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正安立马绷直了站好:“公子” “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正安点头:“是。” 秦泽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一个主簿,俸禄少得可怜,更不要提在寸金寸土的蜀州买房子!再加上承安伯府扣了俸禄,所以秦泽一粒米也没从家中取,带了一些自己的积蓄,甩着手就来了,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宅子,顶多也就是整洁,位置藏在巷子深处,偏僻的很。正安觉得自家公子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若是让夫人知道公子住这样的地方,吃穿都随意,肯定要心疼死! 主仆二人刚回到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十分神秘,身手也很不错,其中一个是信国公府少国公的贴身侍卫,闵星。 “秦主簿,您给家主的书信,家主已经全然明白,为您引荐,这是家主挑选的一位护卫,叫做四平。” 秦泽抬眼望向一旁的人,的确是生的精神,眉宇间沉淀着几分正气。 “阿四擅长传信,暗器,制毒解读,轻功了得,保护秦主簿不在话下,若是以后要与家主联系,都可以让阿四代劳。” 秦泽淡淡一笑:“劳烦闵侍卫千里迢迢的送个人过来,舍下简陋,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闵星一拜:“少国公做事不喜发生意外,也让闵星为秦主簿带一句话——既然秦主簿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少国公便认下秦主簿这个朋友,还请秦主簿在蜀地好好履行自己的诺言!” 秦泽不卑不亢,“自然。” 交接了人手,闵星立马就走了。秦泽看着阿四,和气道:“往后跟着我做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提醒一遍,做错一遍不打紧,若是接二连三的错,你便自己回盛京吧。” 兴许是容烁给阿四打过招呼,阿四知道秦泽是什么样的为人,立马道:“公子请放心,阿四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护公子周全!” 有了阿四这样的高手,正安也放心不少,毕竟公子离京之前做了那样的大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派个杀手来干掉公子都说不定!他还在担心呢,不料公子早已暗地里给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保险! 阿四的靠谱系数很快得到了验证,他察觉到有人来了。 彼时,秦泽正坐在书桌前练字,完全没有刚刚受伤过的自觉,闻言微微挑眉——这样破旧的小房子,即便是县令也并未因为他是伯府公子而多几分礼遇,更不要提有人会来结交了。 不多时,一个丫头出现在门口,她对着正安福了福身子,道:“这里可是秦主簿的宅子!?” 正安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个丁姑娘的丫头。 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是,这位姐姐有何指教!?” 丁荃的确是谨记了师父的教诲,可是母亲也告诉过她医者父母心,今日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己撞伤的,她都忘了给医嘱,于是让林竹打听了一下他的位置,意外的得知这是泗陵城新来的主簿。既然是主簿,平时提笔就很频繁了,丁荃一合计,干脆将马车驾去了菜市,买了一堆东西送过来了。 她没想招惹秦泽,所以让林竹去送东西,自己在马车里等着。 不料没等回林竹,却等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丁姑娘可在里面?” 诶!? 丁荃撩开车帘子,果然看到秦泽站在外面,一身灰色衣裳,受伤的右臂竟然用白色的粗布条挂着脖子吊起来了。 她顾不上许多,出了马车对秦泽盈盈一拜:“主簿大人。” 秦泽微微一笑:“丁姑娘无需这么客气。” 丁荃连连摆手,会错了意:“不不不,是我害你受伤的。”她瞅了一眼秦泽被吊着的手臂,沉吟道:“嗯,你这么做是对的,虽然接好了,但还是要小心,这样吊着减少使用能好的更快,近几日之内你都不要提重物,若是迫不得已要写字,请一定半个时辰歇一歇。”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秦泽打断的机会:“还有那些鱼虾,如今的天气好存放,你清蒸也好红烧也好,多吃一些,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骨头受伤了。” 秦泽失笑:“伤了骨头,不该喝骨头汤补一补!?” 丁荃好像知道他要这么说似的,黑亮的眸子露出认真的神色:“并非如此,若是你读过我母亲撰写的《药膳误注》就知道这说法不对了,不过也不打紧,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信我便是!” 她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拉着林竹上车与他告别,秦泽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 回到宅子内,看着几乎堆满了半个院子的食材,秦泽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白布条扔掉,心情竟然不错:“今晚,算是为阿四接风了。” 正安看着这一堆东西,忽然有些感慨。 公子金榜题名之前,上门送礼的人险些踏破门槛的场景历历在目,被贬至今,第一个上门送温暖的,竟然是个女娇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二嫁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呀!丁荃想起来秦主簿说过那马车是他租的,要是他用完了直接还回去,并未留意车上还有一把匕首,被别人捡走了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 转身就要追出去。 “师妹!”卫旋追了出来,大手一横, 挡在丁荃的面前。他眼神真挚, 呼吸微微急促:“我c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丁荃也着急:“师兄, 我此刻的确是没什么空闲, 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去做!” 卫旋急了:“不!我的事情更着急一些!” 丁荃很固执:“不不!还是我的更急一些!”不待卫旋继续跟她废话, 她已经一溜烟跑了。 卫旋没有叫住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白氏走到他的身边, 好像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阿荃对你并无男女之意,你又何必勉强呢!?” 卫旋原本失望的眸子又重新坚定起来:“师父也知道,阿荃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她自来就像男儿些, 吃得苦,也不娇气。想来对男女之事也不关心, 假以时日,弟子一定能让阿荃喜欢上我!” 白氏笑了:“哪个告诉你, 阿荃少女心思未开的!?”顿了顿, 白氏冷言道:“不过是没对你开罢了。” 丁荃一路追出来, 面纱险些都吹掉了, 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马车的影子!? 那马车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租来的,现在去找都不好找!丁荃心下一横,直接去了秦泽住的那条巷子,上他家里找他,结果他隔壁的一个妇人好心告诉她,秦公子自从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过。 奇怪了,今日他既然会出现在珍宝轩,应当是休息才对呀。难道是刚刚上任,出去结交什么朋友了!?想到那把匕首,丁荃就着急的不行,她猛地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一定能想到的!” 秦泽的马车从东门出了城,直奔城郊出的村落。 这些村落都属于泗陵县令所管辖的,眼下富人不择手段的圈地买地,靠近泗陵城附近的地方,几乎已经很少有村民是自己种地了,大多数的人家都被那些商户给坑了,贱卖了自己的地,最后只能让一家的主劳力去富人的庄子上干活儿,幸运一些的能拖家带口的住进庄子当个庄头,只是等到年老体弱了,再悉数被取代。 在偏远一些的地方,虽然也是在管辖范围之内,但是那里太过偏僻,商贾们瞧不上,手审不过去,所以大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秦泽带着卷宗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受了不少冷脸,在这些人看来,官商早已勾结,为的就是图尽穷人的最后一丝油水。有人一看到他直接就要驱赶,正安吓得立马要怼回去,结果被秦泽拦住,回到了马车上,正安有些替自家公子不值。 “都是些刁民,大人何必为了他们专程走一趟!” 秦泽边走边翻看着卷宗,提笔做了一些勾画:“他们不过是心寒了。令他们心寒的并非是我,而真正令他们心寒之人,本应该是最令他们心安之人,所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正安闻言,默默地点点头。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子一贯是养尊处优,现在却要四处奔波,若是让家中主母知道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人行至马车前,正安正准备上车撩车帘子,秦泽却抬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正安一愣,不明所以。只见秦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飞快的撩开车帘子——车内,已经做好起跑姿势,一只脚都登上车窗,等着秦泽上车的一瞬间跳窗而出的人尴尬的与他面对面。 正安一瞧,下巴差点没吓掉,这这这c这不是丁家姑娘吗,她不是前不久才刚下车的吗! 秦泽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丁姑娘,巧啊。” 事实上,丁荃只呆滞了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自然,收起了自己豪迈的跳窗姿势,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正经经的福一福身子,语气里带着惊喜与意外:“真是好巧啊,秦主簿!” 正安: 秦泽大概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意不说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马车,一本正经:“丁姑娘这是” “我是来郊游踏青的!”丁荃的笑容温婉,好像两人相遇的是在景色优美的湖畔,豪华精致的楼船,而非这个车壁都打了补丁的马车。 正安提出了一个正确的疑惑:“寒冬腊月的踏青!?” 丁荃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越发正经道:“说出来两位可能不信,今日我有幸得了秦主簿一样好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非郊外策马奔腾不能宣泄心中畅快之情!哪知行至此地,与秦主簿你们偶遇,便想上车来打个招呼,没想上了车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这不是正想走么。” 秦泽含笑的双眸里写满了一行字:编,你继续编。 正安已经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无话可说了。 丁荃说完,咽了咽口水,顶着后背的汗水干笑道:“两位应该都明白吧。” 秦泽终于缓缓开口了:“只是一个小礼物而已,丁姑娘何须这般客气。不过秦某以为,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策马奔腾,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此刻恰好要回程,一起吧。” 正安这才察觉到系在一边大树下的骏马,难怪呢,公子怕是刚才就发现了。 可是这个丁家姑娘好像也没那么傻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接下来会去哪里,她是怎么追过来的!? 不过见自加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姑娘的意思,正安也跟着闭嘴了。 回程路上,马车里安安静静,丁荃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矜持的表情强撑了一路,内心则是一场天人交战—— 马车既然一直在使用,那怎么会找不到匕首!? 它只可能掉在这里,不会掉到别处的! 我到底该不该问呢! 如果问了,他怀疑我质疑他的人品怎么办!? 可若是我不问,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不对!丁荃,你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信心!?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那匕首上的宝石也是十分珍贵的,这位秦主簿家境贫寒,万一真的生了贪念 秦泽不动声色的看着身边的人渐渐焦虑,那份戏弄她的心思也淡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已经快被指尖摩挲的出了汗,他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将匕首拿出来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正安神色慌张的掀开车帘子:“不好了,大人!外面” 不等正安多说,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拿下秦泽的人头,悬于城外示众,赏银百两!” 秦泽眉头一蹙,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丁荃,只见她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方向,像是被吓到了。 “正安。”秦泽沉声道:“我出去之后,你立刻驾车,马上离开这里,保护丁姑娘安全。” 正安大惊:“公子,万万不可!正安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公子有任何闪” 一个“失”字还没说完,坐在马车里的小姑娘竟然掀开车帘子钻出去了! 秦泽大惊,伸手去抓,却没抓住她。 丁荃清脆的声音在一众杀手前响起:“一个人头只赏银百两嘛!?”她扫了扫这阵容,除了发话的首领,剩下的人手大概十人,“我给你一千两,你们把自己的脑袋割了怎么样!?” 首领冷哼一声,扬手一摆:“杀!” 五个刺客拿出弓箭,对着马车的方向射过来! “趴下!”丁荃大喊一声,腰间软鞭已经抽出,鞭子恍若灵蛇般,搅到几支箭,丁荃一个旋身,手中挽花,直接将射过来的箭又给甩了回去! 五个此刻,三个全都中箭,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低估了这个小姑娘。秦泽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他怒不可遏道:“丁荃!你回来!” 丁荃急了,在秦泽站出来的一刻直接将他踹了回去:“让你趴下!” 秦泽哪里是服软之人,隐忍着一脸的怒气再次冲了出去,正安拼命拉着他:“爷!丁姑娘会功夫!您可不会啊!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您犯不着跟他们拼命啊!” 丁荃显然听到了正安的话,她非但不生气,反倒笑道:“秦主簿,你的手下都比你聪明些。” 秦泽滔天的情绪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他冷冷的看着正安:“放手!” 丁荃虽然是姑娘家,但是之所以师父为她选了鞭子做武器,就是因为鞭子靠的是巧劲,眼下已经放倒了三个,那箭上淬了毒,来人的确是想要秦泽的命,她想要凭一条鞭子来取胜,可能性并不大,到底该怎么做呢 是以,少国公夫人搜罗了无数宫内宫外深宅大院女子争宠算计的案例,比着一日三餐的频率给容烁上课,年幼时候的容烁尚且觉得有些意思,可是当这些计谋围绕着一个目的翻来覆去上演时,犹如一个大纲精妙的本子被改写成无数版本千篇一律的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到了最后,少国公夫人将容烁提着开始锻炼实战经验,每逢宫中大型场合,众美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收入国公夫人眼中,作为考题出给容烁。 譬如:那位夫人出来的时候扶了一下发髻,是几个意思!? 又譬如:如妃与淑妃碰面时,如妃夸赞淑妃的妆容,真的是在赞美她漂亮吗!? 眼看着容烁一个铮铮铁骨的少年郎活生生要被国公夫人弯成一个妇女之友,信国公大怒,直接将人丢到了军营里面历练,不为谋个什么功勋,只为让他在男人堆里头长成一个正常的男子汉。 不过信国公夫人那几年的教养实在是深入骨髓,长成翩翩少年的容烁在盛京城大放光彩之时,那一位位高门贵女在容烁面前仿佛没穿衣服的人一般,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同龄人里头不少好友已经有了通房美妾,但容烁只要一想着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姑娘们不过是在谋划如何占有他那命根子,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他就觉得自己与盛京东市里头配种的马儿无异。 并非没有好女子对他剖心泣血表白爱意,只是不提也罢。 所以,容烁对女人一直都是敬而远之。除了眼前这一个。 越过月亮门,他看着那个面露惊讶的少女,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 丁凝愣了一下,丁荃看看容烁,又看看丁凝:“你们认识!?” 丁凝愣了足有小半刻,方才把刚才那个惊叹句弯成一个疑问句:“是你——在那边偷听!?你可知道这样很无礼!” 闵星:这是什么操作? 丁凝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上次在宫里的时候她是蒙着面的,衣裳也与今天穿的不一样,再说她与那位贵人只是一面之缘,当是自己为了保命才胡说一通,今日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岂不是彻彻底底的拆穿!? 她才没那么傻呢! 而且这位贵人显然也不记得她了,她为何要傻愣愣的凑上去打自己脸! 对,不认识!从不认识! ”不,我们不认识。”丁凝一本正经,对丁荃说,也对那两位不速之客说。 丁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着容烁行了一礼:“公子请。” 丁凝赶紧跟着催人走:“公子请。” 容烁唇角微翘,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停下,回头道:“虽说有些失礼,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二位在谈论‘秦大人’,恕在下多问一句,可是泗淩城新上任的那位秦大人?” 丁凝眸子一动:“这位贵人,认得秦大人?” 容烁笑容优雅:“自然认得。” 丁凝的脑子里迅速的回想起了那一日与他相见的场景—— 丁凝的脸上慢慢的露出微笑来,坚定的甩开了正扯着她的袖子催促她赶紧离开的丁荃,走上前去对着容烁恭恭敬敬一行礼:“您就是容公子吧,真是让人好找啊!” 丁荃:????? 闵星:????? 容烁面不改色,甚至配合的微微挑眉:“哦!?姑娘认得我!?” 丁凝的笑容灵动的几乎能挤出水来:“容公子远道而来,自然应该好好招待的,只是丁家今日待客,秦大人又是刚刚上任,都忙得很,这才怠慢了容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容烁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忽然觉得她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聪明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3.不速之客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华氏想不明白, 当初分家产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 如今竟然连城中的宅子都放弃了, 要住到荒郊野外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家, 都是想着怎么买下最大的宅子,最繁华的地段,华氏以为他们现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爷那边的宅子已经落后许多,唯一可取的是这位置尚且在城中, 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隽竟然要迁到城外去, 这不是不进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华氏最反对。 “老爷,城外那三个庄子虽然大,但是这么多年来, 养了不少生活在庄子里的人, 咱们这样的大张旗鼓的迁过去,您想过后续的处理没有!?庄子打通要多少钱!?再整顿一番又是多少钱!?咱们迁过去了, 多出来的人要怎么办!?还有那个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 那是城外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华氏说到最后,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 丁永隽眼观鼻鼻观心, 并不与她争辩。华氏与他夫妻多年, 如何看不出丁永隽这根本是已经主意已定, 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是来知会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下来,当着另外两位夫人,第一次不给丁永隽好脸色看:“老爷分明已经决定了,又何苦跟我争辩什么。不对,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爷爱怎样便怎样吧。”话毕,华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母亲”丁婕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父亲,想追过去的动作顿了顿,欲言又止。 丁永隽无奈一笑,对着她摆摆手:“你母亲想事情总是想得多,并不会因为旁人劝慰了而宽心多少,你不必担心。” 丁婕眼神复杂的看着丁永隽,半晌,她对着他微微一福身,语气平稳清淡:“可是在女儿看来,母亲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为从未有人告诉她应当如何想事情,女儿还是去看看母亲吧。” 丁婕起身离开,秦氏也对着丁永隽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丁荃早就从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离开前厅的时候,她回头瞥了一眼丁永隽。 丁永隽还是坐在那里喝茶,样子很是闲适,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冷。 “别看了,走路看前头。”秦氏冷不丁一番话,更是让丁荃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啊!?”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个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欢与不喜欢,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简单的态度,而非能撼动他决定的因素。” 丁荃似懂非懂的挠挠头:“其实住在哪里都一样,好坏各掺一半吧。” 那地方远是远了一些,但是胜在地方大,再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还在呀,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回来。 丁荃不懂,她想问问秦氏,可是秦氏俨然已经没了谈兴,丁荃话到了嘴边又压了下来。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她不会向大娘对待大姐那样,细致的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发生任何事情的时候该如何分析利害关系。 到了现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会去问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为她解答疑难—— “这还不简单!大娘那样的出身,满心的抱负都是冲着最强主母的目标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有上进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尽浑身解数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时,她也能与有荣焉,成为妇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个美名。她不仅自己要,还要为大姐二姐讨要。”丁凝嘴里塞着糖葫芦,含含糊糊的说着,手里正在编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过脸来,就着丁荃举着的糖葫芦再咬一口。 “一家过得好不好,还能怎么看,从衣食住行名看呗,大娘他们出身不好,父亲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个名分上吃了亏,现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听嘛!” 丁荃听得入神,糖葫芦举着一动不动,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横着点嘛!” 丁荃回过神来,将糖葫芦横过来给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样的出身,会细心教导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闺秀的模范行为,是教出来的,她的玲珑心思,也是教出来的。可是阿凝就不同了。三娘那样的性子,万不会这样教导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来总是笑嘻嘻不着调,实则她这一双眼睛厉得很,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傻,什么时候是装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没有那样玲珑心思的母亲,也没有阿凝这样的一双眼睛一颗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丁凝拿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别晃神了。” 丁荃双手捧脸,两人仿佛两颗小冬菇似的靠在一起蹲在墙角。 “阿凝,我开始有些想不明白了。” 丁凝挑眉:“真是难得,你竟也有这样怅然若失的时候。” “你正经些,我并未与你说笑!”丁荃是真的困惑,“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三娘,可是大娘和我娘也是无辜的呀。换个角度来说,她们二人嫁的并不开心,大娘还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姐和二姐身上,可是”她更发愁了:“我觉得我娘好像已经放弃我了!” “她难道都不担心我往后会嫁的不好么!竟也不曾传授过给我什么经验。她倒是更关心衍弟读书的情况” 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丁荃的少女忧伤被打断了,有点不快:“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 丁凝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角落:“开年了咱们在那里养一头牛吧。” 丁荃:嗯!? 丁凝更认真了:“我给你一个偏方,若是你以后还有这种愁绪,便往那个牛角里头钻,听说这样就不会发愁了。” 丁荃这会儿听出她打趣的意思了,一胳膊将她掳到面前:“死丫头敢说我钻牛角尖!” 丁凝游鱼一样滑了出来,笑嘻嘻的道:“你这疑问太高深了,我实在答不出来,你还是寻寻别的知己为你解惑吧,我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丁荃没喊住她,只剩下自己发愁。 往后,她不想像大娘那样执意在打理后宅上闯出一番名堂,更不愿意像母亲那样与自己的夫君处的冷冷清清宛若熟悉的陌生人。可她又没有什么高人指点若是不小心走了歪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啊! 回廊之下,丁三小姐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院中冬景,绵长的叹了一口气。 丁永隽的决定了之后,并没有声张,初步的决定是开年之后直接开始搬迁。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丁永善那边的消息的—— 泗陵商会决定在小年之时,以商会名义举办一个小年宴,邀请县令大人共赴宴会。大概是因为这并非是个人名义,加之行商的一些规矩条例,也是律法里头明文规定的,身为县令有监督之职。所以秦泽竟然答应赴约。 这是秦泽上任之后答应赴约的第一个宴席,泗陵商会一时之间十分重视,选来选去,将小年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丁永善的宅子里头。 丁永善的宅子占地极大,加之府中富裕,修整的园林十分精致,是个举办宴席的好地方。 这样一来,丁永善自然而然要宴请丁永隽一家。 华氏就是这样,即便前一刻还在怄气,但若是遇到家中的事情,还是要撑起主母的做派,将要送的礼物清点好,张罗那一日赴宴的穿戴,确定一切无误了,再去接着怄气。 出门这一日,华氏给自己和丁永隽选的衣裳都算是得体,给丁婕和丁素各自选了淡蓝色和鹅黄色的袄裙,配同款的锦缎棉披风,却给丁凝那头送了一套藕色配重工绣花的袄裙,下裙以白色打底,罩一层淡黄色的纱,最妙之处在于绣花皆在纱面上,可见秀功了得,穿在身上,版型剪裁勾勒曼妙身姿不说,行走间灵动可人。 房间里,丁凝摸着下巴,打量放在面前的这一身衣裳,语气十分的惊讶:“这这真的是大娘送我的!?” 苏嬷嬷恭敬道:“四姑娘说的不错,这正是夫人为四姑娘准备的。” 丁凝觉得这块馅饼切开可能有毒:“好好地送衣裳给我做什么?我觉得这这套衣裳大姐更合适!” 苏嬷嬷笑了:“姑娘误会了,这其实是之前上京太后所赐,这衣裳的绣工都是出自皇宫绣娘,只知大夫人怕其他几位姑娘心里吃味儿,便没有当众送出来,今日刚巧要出府,姑娘只管穿了便是。” 丁凝眨眨眼,点头:“如此便有劳嬷嬷走一趟了。” 苏嬷嬷任务达成,回到了华氏那里。 “夫人,老奴已经嘱咐了奴婢们,今日一定为四姑娘好好装扮一番。另外,老奴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大老爷那边,的确是有意给县令大人牵姻缘。” 华氏闻言,点点头:“这个秦泽,多少也是承安伯府的公子,不过短短一些时日就从主簿爬上了县令的位置,这泗陵城不会将他困太久,他是个有才之人!” 苏嬷嬷点头:“这样的才德之事,行事也不拘泥古板,若是能与四姑娘牵成姻缘,也算是对四姑娘有交代了。” 华氏叹了一口气:“如今我什么也不求,只求阿婕的婚事能顺顺利利,只有先定下四儿的婚事,我这一颗心才能落地。” 苏嬷嬷笑着点头:“夫人放心,老奴已经都安排好了。” “你们几个,没瞧见墙上贴着什么呢?” 几个人往边上一看,那里挂着一个牌子,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清雅之地,请勿喧哗”。 李勤颚觉得折了面子,一拍桌子:“老子出入这么多地方,还没哪个地方敢让老子不说话的!你今儿个跑不掉了!老子一定要办了你!”说着,他几声击掌,直接把等候的家丁招进来。 丁荃虎虎生威,一点儿没在怕的,正准备上去继续战斗,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低头一看,就见身边的男子正拉着她,一只手干净修长,漂亮得很,她自小偷偷学武,虽然师父是女的,可是难保有师兄师弟们要切磋,被男子这样握一把手实在是引不起什么男女大防之心。 秦泽见她愣了一下,心道自己举止唐突了,却并未放开手。 丁荃心道:唔,是一双标准的弱鸡之手,今日这个美人,真是救对了! 刚巧小二送粥过来了,秦泽看也不看那群人,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过节,还是不要喧闹了,姑娘不嫌弃的话,一起喝一碗粥吧。” 丁荃眨眨眼,直盯着他。 秦泽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精神劲儿。 郑尧这群人最终没能闹事,在秦泽的无视之下,他们悉数被楼里安置的护卫们丢了出去,毫不留情。彻底丢了面子的李勤颚跳起来大骂,很是难听,最后不知道是谁在他的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李勤颚再看一眼招牌,脸红一阵白一阵,就这么带着一群人溜了。 坐在秦泽身边的丁荃目睹了整件事情,心中虽然诧异,但是越发肯定大姐的说法了——盛京城虽然权贵无数,但正因为在天子脚下,权贵反而不能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动辄牵一发动全身,这楼,怕也是有来历的,那些人才没敢继续闹事。 “你运气可真不错,若不是你刚巧来了这家店,怕是要被他们找麻烦了!”丁荃有感而发。 秦泽笑笑,并不解释自己的有意为之。 面前摆了一碗香喷喷的粥,秦泽并未多看丁荃,可不知怎么地,少女那不安分的小□□叠在一起晃晃荡荡,以至于铃铛发出的响声,让秦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在外游历时救过的一只小狗。 那小狗毛色偏杂,脖子一圈用红色的颈带坠了一颗金色的小铃铛。大概是因为他救了它,哪怕是那样小一只,都能对着要欺负他的人汪汪汪。 只可惜他不能带回家中,便在中途寄养给一户农家看门了,后来才知道,农户多养狼狗看家护院,像那样的小土狗,多半是宰了吃 丁荃若是知道自己身边的美男子此刻从她身上联想到了狗肉火锅,必然要掀桌子抓着他的衣襟连抽九九八十一下,再把他下火锅,可在两人有机会交流之前,大姐身边的苏嬷嬷已经神色匆匆的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4.安排 当你看到这一章的时候, 我们之间的真情已经开始被考验了!!!! 蜀州气候温润土壤肥沃, 若是问富庶繁华自然是首屈一指,却偏偏不得雪神仙的青睐,每每到了冬日,分明一样的冷,可就是难见下雪。偶尔下个一星半点,能将地面勉强盖住便要谢天谢地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痛快的玩一把,就被家奴扫的干干净净。本来就少的可怜, 扫帚一挥, 全成了泥水, 可心疼死她了。这几年更是连着好几个冬天连雪都不下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物以稀为贵, 所以在丁凝的认知里头,雪是个吉兆。虽然在宫中随意做任何事都是很冒险的事情,但是—— 不想了玩完再说! 然后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身后的人等了她片刻, 看起来很有耐心的样子。丁凝慌乱之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温润隽秀的脸庞,一个动人的眼神,这些都给了她勇气, 令她在慌乱中强行镇定下来,忍不住在心中握拳——尚且没有看到子朝哥哥赢了二姐, 怎可轻易向命运低头! 豁出去了! 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挺直了小腰板, 丁凝端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转过身来。 容烁瞧见她面上的面纱时, 心中有了猜测——应当是哪家随行进来向太后贺年的姑娘。只是这样在寿康宫乱来太过冒险,稍后吓吓她便是,免得再闯什么祸。 不过也不可太吓到她,若是把她吓哭了,他可受不住。 不等容烁开口,丁凝已经正正经经的给容烁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出谷黄莺:“这位贵人打扮不俗,必然不出皇亲国戚国之栋梁之列,贵人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容烁: 丁凝拧着小眉头,对着太后所在的天福殿恭敬的拱手一拜:“今日乃是腊八,本座是奉命进宫为太后祈福的巫女!而此地更是最适合祈福的场所,祈福之中是不可以有任何人打扰的,贵人可知你这样闯进来,已经折损了本座半生的修为!咳咳咳——”说着还捂住嘴,凄惨的咳起来,舌尖飞快的舔过唇瓣上的朱红,连着悄悄塞进口中的雪水混合,流成血水。 容烁折损了半生的修养才忍住不拆穿她,他眼锋一扫,落在那几个雪人身上,“祈福——堆雪人!?” “这不是雪人!”丁凝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神情严肃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做了一个“请看”的动作:“这其实是个法坛!这些雪人,肉眼凡胎来看,只是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被本座注入了仙力,是本座的护法童子!” “哦——护法童子。”容烁干脆双手抱胸,低头去看被她才在脚底下的那一坨。 “那这自雪人身上拔下来的,我听着怎么像是” “是凶(胸)器。”丁凝一本正经的解释,“贵人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魔高一丈!?宫中虽是真龙之地,但惹来太多邪祟觊觎,除掉邪祟最好的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凶(胸)克凶!” 容烁眼里堆满了笑意,偏偏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本正经:“这样看来,闯入了这样厉害的阵法,我的确是犯了死罪啊。” “嘘——”丁凝紧张的四处瞅瞅:“贵人莫要这样说,其实贵人您何其无辜,不该因此送命的,这样,贵人您快些离开,本座还有一半修为,可重启阵法,贵人只管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起誓般郑重:“本座拼死也会保住你这条命的!” 容烁耳朵一动,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收敛,淡淡道:“既是如此,容烁就此别过!” 他自报姓名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正常,并不惊讶的赶他走:“快去吧!” 容烁听着脚步声,不做多留,从另一边离开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离开,丁凝后脚就两腿一软,跌坐在雪地里。 妈呀吓死宝宝了。 “孽障东西!”这时,华氏也在桂嬷嬷的领路下找到这里了,光是看她那模样,再想想从天福殿出来地上莫名多出来的几个雪球,华氏就知道这丫头干了什么,当着桂嬷嬷的面,痛斥了丁凝几句,转而对桂嬷嬷满是歉意。 桂嬷嬷和煦一笑:“丁夫人何须客气,丁姑娘乖巧可人,天真烂漫,是太后允了她出来玩耍的,太后喜欢这样的小辈,丁夫人莫要责罚了。” 华氏尴尬一笑:“总是失了规矩的。” 桂嬷嬷和蔼一笑,眸子在丁凝的面儿上扫了一眼,身后跟来了一个奴婢,端着一盘子锦盒,桂嬷嬷和蔼道:“丁老夫人在世之时,是先太后最为信任的老人了,即便是老奴,也受过丁老夫人不少提点,太后心念旧人,又见丁家姑娘如此可人,方才命老奴在库房找了几样小物件儿,算是给丁家姑娘们的压岁。” 华氏一见,立马跪了下来:“民妇愧不敢当!” 丁凝直挺挺的站了一会儿,被华氏一瞪,条件反射般跪了下来,却是头朝下,双手诚实的向上呈接收姿势:“民女愧不敢当!”又愣了一瞬,举起的手方才放下来,改为大拜:“不敢当!不敢当!” 华氏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桂嬷嬷轻笑起来:“是个逗趣的丫头。”身后丫头上前,将物件放在了丁凝面前,丁凝这才瞧见,这些锦盒每一个都是有名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很快就找到了写着“丁四娘”的那个盒子。 桂嬷嬷要送她们出去了,华氏目光低沉的盯了丁凝一眼,丁凝乖觉的把物件儿都收好给了华氏,乖乖的跟着离宫。 天福殿里,刚刚送走了一波,就又来了一个,容烁去了披风,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边摆着两碗粥,还热乎着。 见到容烁,太后微微一笑:“容烁来了。” 一奴婢将另外一碗粥端起,走到容烁面前递给她。 只听太后道:“今儿个你来,也是赶巧,在外头等了多久!?吃一口暖暖身子。” 容烁虽然能进寿康宫,但毕竟是男子,近不了太后的身,恭恭敬敬的坐在下头,安静吃粥。皇家进食规矩甚多,首要一个就是食不言,太后优雅的喝着粥,目光一瞟,只见正在喝粥的容烁竟泛着笑意。 太后上了年纪,吃东西本也不多,吃了两口就放下,奴婢上前递水给她漱口,完了太后轻揩嘴角,好奇道:“倒是不知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吃饭都合不拢嘴?” 忽然被问话,容烁赶紧咽下一口粥,也将粥放下,认真道:“太后见谅,是容烁不懂规矩。” 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你讲有趣的事情,你倒跟我讲起了规矩。” 容烁从善如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遇上一个见到雪都惊奇不已的人,忽然有感我大靖疆域辽阔,纵贯南北,自然是一方水土一方人。” 太后平静的眼神忽然一怔,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容烁一眼。容烁姿态恭敬,回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自然看不到太后的眼神。 半晌,太后道:“这话倒是实话,哀家年轻的时候,其实十分羡慕男子,可以离家外出游历,大靖之内,各地不同,有趣之事也是不同,只可惜,哀家命生皇室,在这地方困了一辈子。” 容烁抬手一拜:“太后乃天定贵凤,怎可与凡夫俗子相比,若是太后喜欢,往后容烁必然会将外头的景色一一讲给太后听。” 太后被逗笑了:“好!好!”顿了顿,忽然又道:“可是哀家也不能平白听你的故事,既然你要说,哀家怎么着也得给些听书钱,桂嬷嬷——” 桂嬷嬷上前,在太后身前站定,太后与她耳语几句,桂嬷嬷一愣,那那个么!? 桂嬷嬷并没有愣太久,离开后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锦盒。 “容烁,这是哀家赏你的。” 容烁一看锦盒就知道里头的东西金贵,赶紧起身一拜:“容烁受之有愧,只是几个故事而已。” 桂嬷嬷笑道:“太后心意,少国公屡屡推拒,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 太后笑笑:“只是个小物件儿,你收着便是。不过别忘记跟哀家约好的,哀家等着你的故事。” 容烁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他以后进宫的次数,即便是能进宫,他也未必是常年在外头跑的,本是客气话,没想到太后竟然这般当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