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鸿蒙》 正文卷 第1章 总角之交 【写在卷首:前11章男女主双第一人称互换的写法,部分读者可能存在阅读障碍,特在章节前加注人称视角解决此问题,作者自知前11章的写法可能会赶客,但因为很喜欢还是保留了,希望大家坚持看到后面,必不会失望,祝大家阅读愉快。】 【严昱】 “严家的那个孩子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听说了听说了!说是在街口被一辆三轮摩托撞了,结果他没事,三轮车撞烂了。” “不能吧?那小孩才多大啊?” “我看八成是闹鬼了吧,说是当时两眼翻白吐着白沫,就跟鬼上身一样。”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我就说我一直看那个小孩子不对劲,原来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 “你听说了么?严家的小孩被鬼上身了,在街口单手掀翻了一辆汽车。” … 传言越来越盛,也越来越神。 也许这传言的制造者本身并没有带着多少恶意,也许一开始这个故事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消遣谈资。 但莫名的,在不知不觉中,失了控,变了味…就那样无意识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我,严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孩子,那个被鬼上身的妖怪。 因着吃不得亏的个性,在某个风不和日也不丽的傍晚,我与一群嘲笑我的男生,嗯,还夹杂着几个长得分不出男女的,以约架的方式一决胜负。 约架的结果,是我刚捡起一块砖头,还没来及说恐吓的话语。 面前那个叫小熊的男生就被吓得摔了一跤,磕掉了他那颗本就松动的门牙,随后围观者鸟兽散。 还没等我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我用砖头把小熊的头砸破”的谣言便迅速传回了我家... 于是,回到家,等着我的是父亲的一顿暴打,一顿不接受任何辩解的暴打。 “你个小王八蛋,你长本事了是吧?!”父亲甩着沾了水的藤条打在我的身上,“小小年纪不学好!拿砖头砸人!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你才多大啊?!长大了还得了?是不是想进派出所啊!” “他也是因为…”母亲想辩解两句。 “你闭嘴!都是你教育出来的!” 在父亲的喝骂下,母亲再也不敢吱声了。 藤条重重抽打在身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有多疼痛,只是觉得很麻木,身也麻木,心也麻木。 我尝试着去理解父亲的愤怒。 就在刚才,小熊的爸妈来家里劈头盖脸地将父亲骂了一通,还很决绝地表示不会善罢甘休,定要让学校开除我。 极要面子的父亲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会儿,只能全部发泄在我身上了。 母亲虽然不似父亲这般心狠,却也不敢阻拦,她不忍心再看,跑去房里抹眼泪了。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我第二天正好有了不去上课的借口,也算是“因祸得福”。 傍晚时分,阴沉着脸的父亲回家了。 “好几个家长去学校要求开除他。”父亲气不过,又想去抓藤条狠揍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和学校的协商没有取得太好的成果,校方急着息事宁人,便劝父亲直接办转学。 其实,在经过之前鬼上身的故事和这次的砖头砸人事件之后,我在这里确实已经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 父亲和母亲商量了一夜,最终决定把我的户口转到临近城市的外公家里,外公是个老红军,离休后被分在附近一个小城市的干休所里养老。 我就这样被送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 临走的那天没有配合气氛地飘着小雨,而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我的心情谈不上好坏,我没有那么丰沛的情感,我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如果一定要有个表达情绪的动作,那么冷笑可能是最合适的。 虽然意识上知道父母应该是为了我好,可是仍旧摆脱不了从里到外那种透心凉的感觉。 外公外婆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欢迎,不过好在,也没有太排斥。 不过不管他们甘愿还是不甘愿,也别无选择,只能让我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之后过了没多久,父亲把我的学籍转入外公家附近的小学,我的新生活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每半个月父母会接我回家一次,其实说真的,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接我回家,对那个“家”早已经没有太多留恋了。 外公外婆一把年纪了,生活却依旧丰富多彩,外公喜欢钓鱼,早出晚归,一走就是一天,外婆一早起来弄好早饭,就去和大院里的老太太们搓麻将了。 我很少能和他们说上话,基本处于被放养的状态。因为过于无聊,只能在大院里疯跑闲逛。 前院有个老张,某一天看到了我,一脸欢喜,硬要说我有练武的资质,要收我做关门弟子。 这老张油头粉面,一看就像个老骗子。不过反正闲来无事,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他了,生活这么无聊,总要自己找点乐子。 从此之后,每天放了学我就直接去老张家,跟着他有一招没一招地瞎学拳法,再蹭着饭听他吹嘘年轻时候打仗的英勇旧事,日子倒也变得好打发了不少。 老张家的对门住着一个很凶的老头,经常板着个脸打骂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孩。 这天,刚练完拳从老张家出来,就看到那个小孩又被罚跪在院子里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其实在这之前,我们见过好几次,却始终没有说上话。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看着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突然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转身飞快地跑回家,从橱柜里拿了一个外婆早上做的,这会儿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煮红薯,又飞快地跑了回去。 隔着水泥院栏,我把红薯递了过去。 那小子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自家亮着灯的屋子,并没有伸手来接。 看他那个熊样,一定是害怕他爷爷在屋子里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互相呆瞪着对方,过了很久,我胳膊都酸了,他还是死活不伸手。 搓货!爱吃不吃!我把红薯揣回兜里,自顾自地回家去了。 外公外婆7点多才回家,吃完晚饭就上床睡觉去了。我也躺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已经是半夜了吧? 外公外婆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偷偷爬起来。 外婆把钱和钥匙都藏在柜子最后一个抽屉的垫纸下面,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摸出了柜子里的钥匙,临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揣上晚上没吃完的红薯。 一走出楼道我就一个哆嗦,这外面的风还真是大啊,吹得人脸上生疼。 其实想想也觉得自己挺二百五的,这么晚了,谁知道他还在不在呢? 要是不在,岂不是白跑了?路虽然不远,白跑一趟也怪让人生气的,那我就用这个硬红薯砸了他家的玻璃! 想好了报复的方法,我便不再犹豫了,径直走到了老张家。 借着路灯往前一看,呵,那家伙竟然还在院子里…不过已经不是跪着了,而是傻呆呆地靠围墙站着,一动不动。 我弯下腰悄悄地移了过去,然后突然站起来把脸卡在他面前的两根院栏之间,他吓得脸都有点变形了,哈哈哈。 我看了看他身后已经一片漆黑的屋子,从兜里掏出红薯再次递了过去:“你爷早睡了。” 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院子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睡得都早,晚上一般到了9点左右就死气沉沉的了。 这会儿除了几盏零星的路灯,整个干休所大院里已经基本上没有亮着的灯了。 犹豫了一会,他终于接过红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叫严昱,你呢?” “肖奉国。”他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道。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次罚站和一个红薯,把我和肖奉国这两个不受待见的孩子拴到了一起。 肖奉国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古板的人,这可能是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关。 他那个凶神恶煞一样的爷爷和那个看上去更凶残恐怖的爸爸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对他的要求严苛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稍有不好便轮番上阵修理他。 我怀疑他可能不是他爸爸亲生的,他爸爸可能也不是他爷爷亲生的。 凶残的爸爸一看到爷爷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少挨过打… 扯远了,反正肖奉国是被揍大了。 揍大的生活直接导致了他的强迫症…很多强迫症,比如,作息强迫症、生活规律强迫症、站姿强迫症、坐姿强迫症、睡姿强迫症… 反正,他是我见过的最刚正严直,一丝不苟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闷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不知道是不是挨打多了被打傻了。 他是我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 我唯一的朋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章 凌寒独开 【程卿】 又一次提前完成了外公布置的作业,我知道他一定会很高兴。 外公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些奇怪的文字是非常难学的,可似乎对于我来说并不那么困难。 “天哪!一个都没错!卿儿!你真是个天才!”外公高兴地手舞足蹈,伸出手兴奋地摸了摸我的头。 可我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我就那样安静地站着,如往常一样。 外公总说,我有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所以他相信,我会超越他,会完成他没有能完成的事情。 “太厉害了!卿儿!”外公还沉浸在开心之中,他喜笑颜开,“你说,你想要外公怎么奖励你啊?” 我心里藏着的那个愿望…那个看上去很小却又难以实现,明明很近却又遥不可及的愿望。 我犹豫,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呢? 我是那样忐忑又满怀期待:“爸…”刚开口我就后悔了,然后迅速地改了口,“…妈妈…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外公的脸色如我预料的那般,立刻沉了下来:“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了么,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我想我当时的脸上大概是瞬间就被失望填满了吧。 我责怪自己,明知道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为什么还非要说出来呢? 使劲地握住了拳头,拼命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可能是因为用力过度,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小,我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越抖越厉害。 外公看着我,我却立刻低下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我怕会哭出来,我不想哭出来,也不能哭出来。 他终是转过身去,一声长叹,然后伸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最厚的书,递到了我的面前:“卿儿啊,等你…等你看完这本书,妈妈就会回来了。” “真的么?!”我有些无法相信,但这是外公啊,从来不会骗我的外公啊! 我立刻伸出手,接过那本书。我迫不及待地翻开它,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字和看不懂的图形,但是没关系,我会很快读懂的!很快!我紧紧将书抱在怀里,想要保持平静,却还是忍不住雀跃地跳了一下。 “外公我去看书了!”我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冲了出去。 妈妈!我很快就会看完这本书的!你一定要回来!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 我看完了外公书架上所有的藏书,却始终没有等来我想见的那个人… 走近书架,抽出最厚的那本书,那本曾经承载了外公善意的谎言和幼年的我所有希望的书,已经因为老旧而显得有些泛黄了,扉页上,还留着我的名字:程卿。 坐回书桌前,看着桌上我和外公唯一的合影。外公慈祥地笑着,一如二十年前。 夜幕又降临了,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始终就只有我一个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苦涩,总会回甘。我用这个理由爱上了喝茶,也用这个理由接受了我的人生,如果我还有人生可言的话。 如果问这漫长而孤独的岁月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希望便不会再有失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章 精神病院的来客 【严昱】 “11点10分…还有20分钟才下班…管它呢!”我朝屋外瞅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很好,我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一下,然后打开桌上刚送到的,还冒着热气的外卖,开吃。 吃得有点快…导致吃完并且把饭盒毁尸灭迹之后,还没到下班时间,睡觉吧,反正,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我扯了点纸,把我和老杨的桌子擦了擦。老杨还有半年退休,每天早上来报个道,喝杯茶,看张报纸,就不知所踪了。 这种热死人的天气,吃饱喝足,在带着空调的办公室睡觉,夫复何求。 “严医生!”口水流了一桌子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我茫然的抬起头,花了10秒钟从痴呆状态恢复正常,用手抓了抓睡得横七竖八的头发,走过去打开门。 护士小陈娇羞地看了我一眼。 在这个医院里一群歪瓜裂枣中老年家庭妇男的映衬下,正直适婚年龄的我,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群未婚小护士心中的男神。 “什么事?”我伸手揉了揉还僵着的脸,带着几分下床气。 “副院长找你。”小陈又偷偷瞄了我一眼。 “郑院长?找我干嘛?”我皱了皱眉。 郑院长其实只是个副院长,在国外野鸡大学混了个文凭,回来就直升为副院长了,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老爹是老院长。 在这个事事讲求关系的社会,哪里来的什么公平。 副院长在医术上是个弱鸡,但是搞关系拉业务上却是一把好手。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这家濒临倒闭的合资医院接下了两个大业务,一个是和政府合作,对犯罪嫌疑人的精神状态出具鉴定报告,另一个则是和学校合作,提供心理咨询卫生服务。 这两个业务本身并不赚钱,但是却产生了巨大的广告效益,老百姓么,大多是看官方的风向标,政府学校都相信的医院,那必然是个好医院。 从此,这个傻…咳,这个本市知名精神卫生院,门庭若市,客源不断,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职工福利待遇的提高,从这点上,倒是要好好感谢这位郑副院长的。 “检察院和警察局的人都来了,好像是个大案子,要做精神鉴定。”趁我洗脸的功夫,小陈闪身进了办公室,“老杨今天又不在啊?” “走吧。”我看小陈一副准备在这跟我聊家常的样子,赶紧一个箭步走到办公室外,“别让院长等。”边说着,我已快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哎你等等我啊!”小陈在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院长室,揉了揉脸,摆出一个标准的见领导假笑脸,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副院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打开门,便看到副院长和一胖一瘦俩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沙发上坐着。 不消说,胖子肯定是领导。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严,严医生。”副院长朝我一招手,“来,这位是张局,这是马队。”他介绍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一胖一瘦。 胖子没动弹,那位瘦削的马队长倒是非常热情地站起身来,伸出了手。 盛情难却,虽然我根本不想跟他握手,但还是勉强碰了碰,没想到那位马队长一把抓住我的手,剧烈地晃动着:“你好你好!严医生你好!” 这人手劲儿挺大,又死抓着不肯松手,害我费了半天劲才把手抽了回来。 “行,不浪费时间,小马你带这个小医生去看一下嫌疑人。”胖局长站起身来,“我就先回去了,这案子市里重视,大家都配合一下。” “好的好的,张局慢走慢走。”副院长笑脸相送,“你放心,我让小严尽快做出报告。” “给小马就行。”胖局摆摆手,在副院长的躬身护送下,扬长而去,剩下我和瘦马队长迷之尴尬。 “严医生,我带你去看一下嫌疑人吧,就在诊查室,咱们直接过去吧。”瘦马打破了尴尬。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喏,这个是材料,你先看看。”瘦马给我递过来一大牛皮袋的资料。 我一瞅,密密麻麻的小字,一大叠,完全没有看的欲望。 “马队,这鉴定之前都是老杨做的,我这也头一回,这么多材料,我估计看完得下午了。要不你直接给我说说情况?” “行。”这位马队长倒也好说话,“这事呢,是这样的。” 他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摆了摆手,示意不抽烟,他便自顾自的点上了,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是个禁烟的大牌子。 他刚点起来烟,回头看到了牌子,赶忙说道:“哎呀,这里不让抽烟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过话虽这么说,却没有熄烟的意思。 在马队长手舞足蹈激情澎湃的叙说下,我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过程。 大致就是一个海外的老华侨,一辈子收集了很多文物,临死的时候心向祖国,便让子孙后代把收集的文物运回来,捐给家乡博物馆。 因为很多文件是外文的,他的子孙们中文也不利索,便专门请了一个翻译。 这个翻译,就是本案的嫌疑人,即将要被鉴定的这位,他在和博物馆人员一起清点文物整理资料的时候,抢劫了其中的数件文物,并且打伤了工作人员,最后在所住宾馆被抓了,他所抢劫的文物则是去向不详。 智障,我已经对他鉴定完毕了。 在博物馆公然抢劫文物,抢完还回所住宾馆等着被抓,这智商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不不不,等一下,也有可能是个天才,他故意走了这步棋,然后装成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既能借着精神疾病逃脱法律的制裁,又能悄无声息地昧下文物。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年妄图借着精神病逃罪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惜啊可惜,这次遇上了我。 我看了一眼文件的首页资料,这个人叫李司,照片看起来斯文白净。 “喏,长得像个人样吧!”马队长义愤填膺,“我跟你说严医生,你千万别给这孙子骗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病?是装疯卖傻?”我扬了扬眉,心中暗想,果然是个装病的。 “这我哪知道?你们负责鉴定,你们是专家,你们说了算。”马队长嘿嘿一笑。 “行,我先跟他谈谈吧。”我还了一个假笑。 “好,你先跟他谈谈,但是千万别给这孙子骗了!”马队长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我打开诊查室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张长方桌和两把椅子,嫌疑人正对着大门,看起来十分苍白,比照片上更加瘦削。 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面,神情有些呆滞。 马队长跟了进来,我关上门,走向桌边。 这个时候,那个原本呆滞的嫌疑人突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们,面部瞬间扭曲起来。 他“唰”地跳将起来,却因为手被拷在桌腿上,无法挣脱。他玩命地拽着手铐,最后躲无可躲,便矮身下去,钻进了桌底。 长方桌是通透的,我蹲下身子,静静看着他。 他双眼紧紧盯着我,口中低低呜咽着,发出一种类似猫狗护食的威胁声。 “出来!”马队长喝道。 “你好,我是负责精神鉴定的医生,我姓严,严昱。” 这演技未免有点浮夸,我心里再度冷笑,站起身来,不再蹲着与他对视,而是在桌前的椅子处坐了下来。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吧?请你坐上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你的鉴定完全没有帮助。无法出具精神鉴定,就会按照完全行为能力人量刑。”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这个李司看上去完全没有从桌底出来的打算。 马队长的耐性看上去已经要到极致了,分分钟要冲过去硬把李司拽出来的样子。 “快出来!别装了啊!”马队长终于忍不住怒火了。他绕到桌后,一把抓起李司。 “马队长。”我走过去想劝住马队长,去没想到李司看到我过去,竟然回过头一把抱住了马队长,钻进了他怀里。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前一秒还在暴怒,后一秒就突然被抱住的马队长整个僵住了,双手悬在空中,不敢去碰触李司。 李司对我的恐惧,似乎比对凶神恶煞的马队长还大,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我走到门边,脱去白大褂,兴许是这件衣服的关系吧。 穿着便服的我,再次走了过去,想把马队长从地上扶起来,他现在被李司以一种不雅的姿势紧紧抱着,半蹲半坐,看起来十分吃力。 好不容易挣脱了李司八爪鱼般环抱的马队长,满脸的生无可恋:“我出去抽根烟,你跟他谈。”他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按照规定,你需要在场。”我看了一眼又要往桌子下面钻的李司。 “我马上回来。”马队长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行了现在就我们俩了,你出来吧。”我去拉李司,想让他从桌底出来。 “给你给你…”李司突然对我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口中喃喃自语,“第三个…埋好的…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我问道。 可是李司根本不理会我的问话,还是喃喃重复着那几句话,磕头如捣蒜。 经过这第一场诊查的李司,病情迅速恶化,进入了痴傻状态,先后换了三个医生鉴定,高科技的手段也都用上了。 最后,他被鉴定为突发性精神病,发病时具攻击性,入院治疗,专人看护。 他这不同寻常的情况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仔细研究了这起案件的全部卷宗,以及事发时的录像。 老华侨捐赠的文物众多,珍贵的大件的,都有相关文件,但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是没有文件的。 李司当时似乎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什么,因为背对着摄像头,所以无法确定他拿了什么。 只知道他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很久,久到和他一起工作的人员觉得有些奇怪,便上前询问,然后那人被李司一拳击倒,随后李司便跑出了监控范围… 这也是为什么卷宗上对李司到底拿了什么语焉不详,因为根本不知道他拿了什么,拿了多少,甚至他到底拿了没有,都无法确定。 清点之后,大件的珍贵的文物没少,李司的父母都是高知,他本人履历也颇为良好,之前也没有过案底,所住宾馆,住家全部搜过了没有发现失窃文物。 有鉴于此,上面便也没有了严惩的想法,对于最后给出的突发性精神病的鉴定,也就顺水推舟的认可了。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李司入院后,因为被判定病发时具有攻击性,所以被安排在隔离区,属于限制自由型的病人。 我去看过他几次,他不再惧怕我。事实上,他不再惧怕任何人了,他只会痴痴傻傻静静坐着,目光呆滞,口水横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4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程卿】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脸色木然,没有悲喜。 我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他,心里有种疼痛,蔓延开来。 他姓程,程子文,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失踪的时候,我还不到4岁。 我对他的印象非常的淡,他的长相?模糊不清,只有看到照片的时候,才能隐约想起一些来。 他的事情?多数是从外公口里得知的,不过十分有限,外公不喜欢提起这些事情,许是怕我伤心的缘故吧。 父亲失踪了4年之后,母亲不顾外公的反对,申请宣告父亲死亡并离婚。随即和外公决裂,离开了家,一去,不复返。 直到…外公去世后的第三年,失踪了多年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被人送了回来…我已认不出他来了,他也没能认出我来。 他口不能言,目光呆滞。 送他回来的人只说在某地一个偏僻的村落发现了他,当时的他已经是这般失去了心智,而与他一同出行的人也失了踪,没人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村落,也没人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口中叫着我的名字:“卿儿,卿儿…”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我身上,他失魂落魄地冲进屋里乱转着。 随后,他被送进了医院,再后来,就来了这家私人疗养院,他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 我每天都会来看他。 有时,他会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定定地看着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有时,他也会叫出一些人名:“卿儿”“师父”“若男”…叫一会,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仿佛心里另有一个完满的世界。 “姐。”身后有人叫我。 我转过头,看到钟义。 钟义是钟叔的儿子,刚大学毕业,善良单纯。 父亲年轻的时候去西北科考,后来回城的时候把在当地的向导也一并带回来了,就是钟叔夫妇。 父亲先是给他们找了工作,后来钟叔出了车祸,落下了残疾,父亲便让他们到家里帮忙打理家务。 再后来,父亲失踪母亲离家,我被外公收养,程家的老宅便空了,外公知道钟叔夫妻本分老实,便把他们也一起接回来了。 钟义于我,就是亲弟弟一般的存在。 “走吧。”我接过钟义递过来的几张纸和一个u盘,这是疗养院的日报和监控录像,这家私人疗养院收费昂贵,提供的服务倒也配得上这份昂贵。 回到家,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把u盘放入电脑,看着屏幕上时间的流逝,画面却丝毫未动。 一房,一床,一人,寂静,空洞,麻木。 若不是隔上片刻有护工进来查看,真要以为这画面是静止的了。 我觉得疲倦极了…也不知是身更累,还是心更累,我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儿… 【梦境】 “放开我!”心中涌起一股厌恶感,发自肺腑的厌恶感,恨不得能立刻把被抓着的手给砍掉。 天色好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一股熟悉的绝望感慢慢爬上心头。 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抓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终于,还是被扯进了黑暗之中… “唰!”我从书桌上猛然惊起,不住地喘着粗气。 我已经很努力地平复心情了,握紧拳头的手甚至已经因为用力而显得指节突出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我让自己平静的方法。 可是…身体似乎还没缓过劲来,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然后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双肩仍在颤动,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够好?我会变得更好,我会变得更强大,我可以照顾你,我会找回爸爸。不要走,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心里,有个绝望的小女孩在哭泣,哭声越来越清晰地在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果然,不应该那么早睡的。 勉强自己站了起来,用力地摇了摇头,双手使劲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径直朝书架走去。 翻看着书籍资料,心神逐渐安定下来。 这个噩梦自我懂事起就一直跟随着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却始终没有办法摆脱它。 于是只能尽量让自己清醒着…不睡着,就不会做噩梦。 目光停留在书架角落的一个棕色的笔记本上,这是父亲的笔记本。父亲…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那个如同静止一般的画面,心中又是一阵刺痛。我打开笔记本,努力拉回思绪。 这笔记我已经翻看了不下百遍。 笔记是用一种独特的文字所写,但是十分简略,几乎没有连贯的字句,且字迹十分潦草,期间配上一些简单的图形,看上去像是在匆忙行进的过程中随便写下的。 我曾不止一次去过当年找到我父亲的那个村子,却始终一无所获。 只能根据有限的内容做出推测:父亲当年从外公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于是和几个人一起去寻找一些东西,后来不知道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让父亲变成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而与他同行的人也再无音讯,料想是凶多吉少。 合上笔记,坐回桌前,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一夜就算过去了吧。 父亲失踪大概一年之后,我开始做这个噩梦。 那时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时常和外公大吵,我既不敢告诉母亲,也不敢告诉外公,晚上吓醒了,就睁开眼躺在床上,抓紧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后来,母亲离家,做噩梦的频率也一下子增多了起来,我拼命学着外公教我的东西,没日没夜地学着,除了相信外公编制的那个美丽的谎言之外,也是为了逃避这个噩梦。 心理医生说,这个噩梦是因为亲人先后离去,丧失了安全感的我过度地压抑自己,于是所有的痛苦都在睡梦中爆发出来了。 可无法解释的,是这么多年来,梦境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每个细节每句对话,二十多年来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我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我用自己的方法治疗,在习惯了夜不能寐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做同样的梦了,久到让我天真地以为它真的离我远去了… 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亮了。院子里传来声响,钟叔夫妇已经起床打扫庭院了。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起身开了门,门口站着钟义。 “姐…”钟义嘴里叼了个馒头,“你又一夜没睡啊?”见我没说话,他忙转了话题,“额,那个,吃早饭了,我先下去了。”说完扭头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钟叔一家,大概是这老旧阴冷的宅院里唯一能让人心生温暖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5章 黑色纽扣 【严昱】 安居酒店,这是一个遍布全国的连锁酒店,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李司就是在这家酒店的318号房被抓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着,挥之不去的好奇心不断地纠缠着我。 李司看我的眼神…那个眼神…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查案时,房间被搜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如今时过境迁,更不会留下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我还来这做什么。有病…我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声。 本来走向大堂入口的我,改变了主意,还是回家吧…我又转身回到了地上停车场。 03号车位,03…第三个,我想起了李司朝我磕头时的喃喃自语…第三个埋好的…第三个什么?车位?不可能,这个车位是水泥地…不可能有什么蹊跷。 那到底是什么第三个…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李司晚上11点38分离开博物馆,酒店录像显示他11点50分到达酒店,进入房间,15分钟后又离开了酒店,然后大概又过了15分钟,他又重新进入大堂,回到房间,最终于凌晨1点15分在房间里被抓获。 他在酒店里15分钟内做了什么,离开酒店的15分钟又做了什么? 15分钟…够干些什么呢? 我在路灯下来回踱步,看着影子被灯光拉长,又被压短。 灯…我猛然抬头,这个停车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1,2,3…一共7个路灯,第三个…从大堂出来算起来的第三个,我跑向不远处的那个路灯,路灯的桩子打在地里,周围是植被。 我蹲下身子,打开手电,仔细查看起来。 昨天下过雨,地上全是稀烂稀烂的,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我捡起一个小棍,随手挖了挖。 棍子在稀烂的地里戳来戳去,突然戳中了硬物。 管它有没有,挖一下又不要钱… 说干就干,我又捡起一根小棍,双棍齐挖,不一会还真挖出了个东西。 “你在干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门卫大爷。 “我抽个烟。”我信口胡诌道,把东西紧紧捂在怀里,往自己的车跑去。 “哎!你回来!”大爷不依不饶,竟追了上来。 打开车门,赶紧把东西放在车门夹层里,然后回过头,满脸堆笑地看着大爷。 “你是不是偷电缆的!”大爷义正言辞。 “别闹了大爷,这里哪来的电缆,我真的是抽根烟,本来还想那个。”我讪笑着,欲言又止,“我,我其实是想尿个尿的,被你一吓,憋回去了。”我抓着老大爷的手,一副沉痛状。 “酒店里就有厕所!为啥在这尿!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蹲着尿?!”老大爷的注意力果然被尿吸引了。 “是是是,我错了,我喝多了,不是尿,是拉…是拉还不行么?” “你们这些娃娃!小时候老师是怎么教的!”老大爷给上了20分钟思想教育课,才肯开闸放我离开酒店停车场。 我等不及回家,把车开到僻静处,赶忙取出门边的物事查看。 真够恶心的,用了半包面纸,好不容易把外面的烂泥擦得差不多了。 这什么玩意儿?!细看之下,我震惊了。 这他娘的不是宾馆里的浴帽么?被层层浴帽套着的物事,乍看之下,应该是…宾馆的茶杯… 难怪要住精神病医院,这脑洞也只有精神病干得出来。 我剥开三层浴帽,掏出茶杯,揭开杯盖,忍不住把刚骂过的话又重新骂了一遍。 里面他妈的全是卫生纸,塞得满满当当,难怪晃来晃去也没有声响。 拽出了大概有半卷卫生纸,最后又扯出来一个被浴帽层层裹住的物事。 看来李司进入酒店房间的15分钟,没干别的,就是塞卫生纸和裹浴帽了… 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又剥开了…不知道几层浴帽,里面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是一个黑的发亮的...纽扣? 我隔着浴帽托着这个黑纽扣,在灯下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玩意儿是文物?!我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伸出左手,从浴帽里拈起这纽扣。 一瞬间,我发誓,大概就是一秒钟左右的时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不敢确定,因为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像是很多片段,一下子从眼前闪过。 惊骇之下,那纽扣掉在了车里。 我的心跳得极快,缓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 什么鬼东西?!我调了一下电动座椅,伸手在脚下摸索了一番,掉哪去了? “咚咚咚!” 门玻璃突然被敲了几下,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是个交警… 我打开车窗。 “这不能停车,怎么了?”交警问道。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电话也响起来了。 “我接电话。开车不是不能讲电话么。”我朝交警笑笑。 “接完快走啊。”交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朝警用摩托车走去。 我看了一眼电话,医院打来的。 这么晚了,今天又不是我值班,给我打什么电话? “喂。”我接起电话。 “严医生你快回来!”电话那头是小陈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 “就那个李司!他跑了!”小陈的声音都变调了。 “谁?李司?跑了?”我有点发蒙。 “哎,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公安局都来人了。”小陈说完,电话就断了。 我靠,这什么跟什么啊!李司跑了?李司都傻了,怎么跑?跑哪去?难不成这么久他都是装疯卖傻的?下这么大一盘棋? 我发动车子,准备去医院。 等等,如果李司跑了…他一定会去找这个纽扣…这东西要不要交给警察呢… 我再度伸手到脚边摸索起来。 终于摸到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泪流满面地站在火海之中… 虽然那画面只有不到一秒钟,但是我发誓,我看到了,就在眼前,非常真实,甚至连那烧灼的炙热感我都能感觉得到… 我抓起纽扣,画面消失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缓过神,火速开车回了家,找了个防水袋,把纽扣装了起来,把沾了泥巴的衣服换掉,这东西,晚几天再给警察吧… 我顺手把防水袋扔进了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等我到了医院,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 “这孙子!”马队长看到我,一边骂着一边迎了上来。 “怎么跑的?”我不解。 “谁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这孙子肯定是装疯卖傻!王八蛋,让我抓到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得出来,马队长要气炸了。 “隔离区的监控录像看了么?”我问道。 “录像机今天坏了。”小陈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上来就挽着我,“严医生你可来了。” 我赶紧抽出胳膊,走到马队长边上:“那怎么能肯定他是跑了呢?隔离区的门都是从外面打开的,他自己怎么出的去呢?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你们的护工被他打伤了,刚做过笔录,说亲眼看到他跑出去的。”马队长指了指李司的专门看护,这是个新来的看护,我见过他几面,但是叫不出名字。 看护的头上绑着急救绷带,血印子很清晰,看来伤得不轻。 “这孙子手黑的很。”马队长也看了一眼看护,越说越来气。 “为什么会开门放他出去?”我走到看护边上问道。 “他在里面大小便,还往墙上抹,杨医生让我给他洗个澡,我就开门了。”看护一脸委屈。 “这么说他是浑身带着大小便出去的?那么大味,能跑多远?目标很大啊。”我看向马队长。 “就是说啊!但是鬼得很,我们派出去十几个人在周围找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孙子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马队长一拍大腿,一脸懊丧。 折腾到快一点,还是消息全无,大家也都倦了,马队长安排了部分人手扩大范围继续排查,其他人就都回去休息了。 警察一走,医院里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我挂心着那个神秘的纽扣,也不愿意多待,便也急匆匆地回了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6章 怪梦 【严昱】【梦境】 鲜血顺着剑尖不住地向下流淌,一滴,两滴,落在地上… 满目疮痍的修罗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只剩下一个站立着的背影,唯一一个站立着的背影。 他就那样提剑站着,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手中的那柄长剑,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了。 慢慢地,他转过身来。 长靴的下端,已完全被血浸透,甲衣上的血迹也已模糊了它本来的颜色,脸上…那些原本鲜红的血迹,也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逐渐变黑,双眼…紧闭着… 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 猛然间,紧闭的双眼睁开了,而周围的一切迅速消散而去,只剩下那双眼睛,那双目露着凶光地眼睛,直扑了过来! 我差点从床上滚到地下去。 作为一个纯爷们,被一个噩梦惊成这样确实有些丢脸,但是太真实了,真实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到那眼睛在黑暗之中注视着我。 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躺回床上…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半夜2点多了,5点要晨练,还有三个多小时,再稍微睡会吧,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突然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个山洞么? “这是梦么?”我疑惑地自语道。 远处隐有微光,如果是梦,就没什么好怕的。我不再犹豫,朝着光亮走去。 山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出了山洞,竟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进入大殿,殿内的四周围着白色的布幔,布幔之后,隐隐传来人声。 我走上前去,伸手揭开了白布的一角,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背影出现在面前,那人似乎也听见了身后的响动,慢慢转过身来… “咳!”身后一声轻咳,我稍微一分神,布缦就此滑落。 背后什么人都没有,不知道那声轻咳从何而来。 大殿之上的宝座中,放着一个方形棋盘,那棋盘看上去十分奢华,应该是纯金打造的,底部的四角是四只白玉蟾蜍,每只蟾蜍的嘴里均含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我走过去,伸手拿起棋盘,忽又看见一个黄绸包裹着的东西就在棋盘边上。 黄绸盖得并不是太严实,我瞄了一眼,那东西应该是一个底部四方的玉器,大约是什么印玺刻章之类的。 这夜明珠好大啊!我伸手进去抠了抠,抠不出来… 这真是个梦么,这手感...太真实了点… 我又伸手去拿那黄绸布包裹的东西,黄绸掉落了一半,那是个玉制印玺,玉器的一角是嵌金的。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里一咯噔。一角是金子的印玺…难道是…我突然有些不安。 “始皇游洞庭,邪风作,遂以传国玺投湖镇之,乃平,又阴使人另造一玺献于华阴平舒道。儒生议之载之,便反诬其谤议朝政,焚书坑儒,贻笑后世。”布幔后,一个略带嘲弄的声音响了起来,“更可笑后人争之夺之,不过一赝品尔。” 传国玺…就是中国古代皇帝信物——玉玺。 相传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后获得和氏璧,令工匠将其琢为传国玉玺,命丞相严斯在和氏璧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 后来,这块玉玺成历代王朝正统的象征。 据传,秦始皇曾经乘龙舟过洞庭湖,当时湖面风浪骤起,龙舟将倾,秦始皇慌忙将传国玉玺抛人湖中,祈求神灵镇浪。 本以为玉玺从此丢失,可数年之后,华阴平舒道又有人拦道将此传国玺重新奉上。 这个声音刚才说的,便是这个秦始皇丢玉玺之后又失而复得的故事。 布幔后的人,不管是谁,他提出了一个我从来不曾想过的说法。 他竟说后来平舒道献玉玺的事情是秦始皇找人演的一场戏,而后来的焚书坑儒是为了掩盖这场戏的真相而做出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过,但如今听了这个说法,却又觉得其实是说得通的。 秦始皇给自己命名始皇帝,就是想要让他的王朝千秋万载一直传下去,可在王朝创立之初,代表着王权的玉玺便丢失了,这件事流传出去,必然会对他的王权造成威胁,所以以谤议朝政的理由焚书坑儒,也是一个非常有可能的做法。 后来,秦国灭亡,传国玺归了刘邦建立的西汉。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汉建立新朝。 当时传国玉玺藏在长乐宫太后处。王莽遣其弟王舜去要,太后怒掷玉玺于地,玉玺的一角崩坏。 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了那个缺角,从此,本来由纯玉打造的传国玺就变成了一角嵌金的玉玺。 这个放置在棋盘边的玉器,正是一角嵌金,而布幔后的人,在我看了那玉器之后立刻说起了玉玺的故事。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我看到的这个玉制印玺,就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我冲过去揭开布幔,想看看声音的主人。 可一不小心,脚下一绊,那棋盘和玉玺一并从手中摔出,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我在公寓里的床上… 没有山洞,没有宫殿,也没有玉玺…床头的玻璃杯被碰到了地上,碎片满地。 窗外大亮,抬手看表,竟已是早上7点多了… 整整一天都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躁之中,虽然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怪梦。 这些梦,太不寻常了…我去书架取了弗洛伊德《梦的解析》,胡乱翻了起来。 书里说来说去都是些陈词滥调,根本不可能找到答案… 就像当初为了那件破事选择学心理学一样,完全白费功夫,这么多年,答案没有,疑问倒是越来越多了。 我把书扔在床上,今天是晚班,晨练已经练不成了,不如再睡会儿。 我脱了衣服重新回到床上,被子里外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温热的环境让人不由自主地起了睡意,不一会儿我的意识就模糊起来。 恍惚间,又是那个宫殿,推门而入,又是那个围满布缦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看不清脸的下人躬着身上前来,向我行了一礼,手中捧着看上去精致无比的点心。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着了古代装束,手中有一物,是黄绸包着的圆筒,那绸布上写着一个繁体的“汉”字。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万般思绪,却不知道要从何理起。 这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接着,门被撞开了,一个下人跌撞地冲进来,带着哭腔惊慌地喊着:“走火了!走火了!” 回过头一看,门外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早该烧了!” 我猛然回头,却一无所获。 再转头,那火势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门口,在我吃惊的瞬间,下人,白色布缦,全都忽地不见了踪影。 惊呆了片刻,我才想起应该立刻逃出去,忙回过身向门外狂奔而去。 火势很旺,已经看不到出路了,周围是一片火海,烟呛得人眼里全是泪,不住咳嗽,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呼吸越来越艰难… 啊!身上着火了! 再度醒了过来,鼻子里依稀还能闻到一股焦味… 呆怔了片刻,我使劲晃了一下脑袋,翻身下床。真见鬼了! 从厕所出来,重新躺到床上,心中默默想着得睡觉,不然晚上值班真的撑不住了,谁知一闭眼…真的就是一闭眼,居然,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这次,那里已经是一片凄凉… 四处尽是断壁残垣,烧焦的痕迹… 我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该去向何处。只能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片灰烬。 阳光好刺眼啊,我抬起头,却忽地天旋地转。 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大火,泪流满面的我,一个只有背影的宫装美人,宫殿,提着宫灯的婢女下人,一排排,一列列,望不见尽头… 他们沿着一条山路缓缓走着,衣是白色,脸也是白色…毫无生气,我伸出手,拍了拍前方人的肩膀,蓦然间,那些白衣下人全部转过脸来,双眼充血,满脸怨恨! 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是鬼么?!是么?! “铃铃铃!”闹铃响了…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再重新睁开…确定自己看到的真是公寓的天花板。 这该死的梦…我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7章 古板 【严昱】 高考的时候,肖奉国按照家里人的要求考了国防生。 就是那种军队依托地方普通高校,从参加高考的应届高中生中招收的后备军官,平时除了完成规定的学业,还有额外的军政训练任务。 大学毕业之后,先按照协议办理入伍手续,在部队锻炼了两年,又考了研究生,今年是研究生课程的最后一学年了,拿到文凭之后,他还要再回到部队去。 作为一个军人世家出来的孩子,他所有的家人都坚信,这个路线,是他命中注定的人生轨迹,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一条唯一可以走的路。 呵呵,笑死人,一家子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过两天是端午节,这位少年老成的肖奉国同学在回家陪爷爷过节之前,选择先来我这里坐坐。 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没理由不告诉他那个困扰我的梦境。 肖奉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让他成为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在你叙述的过程中,他绝对不会开口打断你,当然,这也是他让人讨厌的地方,因为在你叙述之后,他也还是不开口,让你瞬间开始怀疑人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刚才的一番话。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从马桶水箱拿出了那个镜钮,扔给了他。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就放在茶几上了。 是的,就放在茶几上了…连防水袋都没有打开。一个完全没有好奇心的男人。 “你能不能有点好奇心?”我耐着性子引导他。 他开了口:“我之前听过我们学校考古系教授的讲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考古系,于是停止说话,满怀期待地等了他一分钟,没有下文… “然后呢”我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看着我,半晌,又接了一句:“…找他看一下这个是什么?”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像肖奉国这样的人,估计已经被杀了千百回了。 “我给了你两分钟的时间,你就想出了这个个蠢办法?怎么给他看?这东西要是文物,他肯定要问出处,说出来或者说不出来我都要去蹲监狱。”我鄙夷道。 “不过…”我灵光一闪,把纽扣取了出来,拿手机拍了张照,“问问别人倒确实是个办法,待会找个网吧,用个代理ip发到网上问问。高手在民间么,说不定有人会知道这是什么。然后再去找你们教授,他问起来就说是网上看到的。你先把你们教授的联系方式给我。” “所以,你还是用了我的办法。”良久,肖奉国又来了句。 “…是是是,你最棒!要给你写个感谢信寄到学校去才能把电话给我?”我讥讽道。 “我没有电话。”肖奉国摇了摇头。 “那怎么联系他?”我问道。 “去他办公室。”他说道。 “他没有电话,邮箱什么的?” “有,但是我不知道。”肖奉国认真回答道。 我就知道问他是白问,这个人有社交障碍。 “你手机呢?”我示意他拿出手机。 肖奉国掏出手机,被我一把拿了过来,手机通讯录空空如也。 “喏,手机上有一个功能叫做通讯录知道么?按这个键,进入通讯录,然后添加号码,就可以把要记的号码记下来了,懂?虽然你用的是功能单调的老年机,但也要有点追求,通讯录里一个号码都没有对手机来说是一种侮辱,请考虑一下手机的感受,好么?” 我以一种超乎寻常,对待智障的耐心,给他展示手机通讯录应该如何使用。 “我不需要通讯录,重要的电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他认真说道。 … 这就是肖奉国,一个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人… 想换个话题,却不知怎么地提起了一个我原本不想提起的事情:“什么时候回家?” 这是个很脑残的问题,因为我明明知道肖奉国买了晚上的车票回家。这个随口问出的问题,果然带来了尴尬的回应。 “晚上。你呢?今年又不回去么?” 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习惯了,他们也习惯了。现在我回家过节反而对他们是一种惊吓。你要是不愿意回家的话,也可以待在这里。” “大过节的怎么可能不回家。”他轻叹了一声。 肖奉国就是肖奉国,他是没办法像我这样不管不顾地活着的。 “我就回去一天,我告诉他们学校有个特训,要提前走。”他说道。 我们口中的“他们”,是我们的家人。 我和肖奉国完全不同的家庭背景造就了我们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 但要说我们的共同点…就是…我们和家里人相处的都不是很和谐…如果说他和家人的疏远是出于敬畏,敬而远之的话,那么我…嗯,不说也罢。 把肖奉国送到车站后,我去了一家网吧,用代理ip在网上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去一个文物爱好者论坛发了一个帖子,贴了那个黑色纽扣的图片。 出了网吧,买了一份夜宵,去医院上夜班。 李司依然音讯全无。仿佛是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依照惯例去查了一下房,期间被二区一个有钟情妄想的女病人抱住趁乱摸了两把…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回办公室睡到天亮,顺利下班… 开车回到小区,远远看到楼下停着警车,周围还围着几个人在指指点点。 “什么情况?”停好车,随便找了一个围观群众问道。 “好像是楼上有人被偷了。”大爷回答道,“太不安全了!保安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被偷了?”我皱了皱眉,心中渐有不好的预感。 穿过人群走到楼门口,被警察拦住了。 “我是这栋楼的住客。”我解释道。 “几楼几号?” “9楼,9003。” “快点上来。”警察一听门牌号,便拉着我往里走,“你家被偷了。” 果然…我赶紧跟着警察上楼去。 “户主在这。”警察大哥对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让我进去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家里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丢失了么?” “没有…”我四下看了看,随手翻找着,这是租的公寓,家具电器本就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和一个小数码相机都在我随身的包里。 “确定没有什么值钱的贵重物品丢了?”警察问道。 “没有。”我摇了摇头,心中挂着的确是水箱里的那个纽扣。 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明显,这小偷是有目的性地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觉得九成九就是那个纽扣…可是此时,这么多警察在场,我也不方便去查看。 等到警察取证完离开,已经快中午了。我拉上窗帘,确定家里没有被监控之后,跑去水箱看了一眼,万幸,东西还在。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 我打开网页,看了看之前的帖子,有不少回复,但大多是胡说八道,毫无参考价值。 我胡乱拉动着光标,一目十行的看着,在准备关闭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回复,这是一张图片回复,除此之外,别无一字,图片是一个古代雕花铜镜。 我查了一下回复者,也是一个刚注册的账号。我用代理ip登陆账号,给他发了一条私信,问他是什么意思。 很快,我收到了回复,说我贴的图片可能是铜镜背面的镜钮,但是光凭照片无法确定。 我关闭了网页。呵呵,照片无法确定,那就是想看实物咯? 我冷笑了一声。这个回复者有点古怪,暂时不要搭理为好,尤其是,刚发生了失窃事件,看来这个纽扣,嗯,镜钮?那就姑且称它为镜钮好了,看来,是有人惦记着这个镜钮了… 会是什么人呢?李司?如果他真的是装疯,那么逃出医院后,他一定会回酒店挖自己埋藏的镜钮,然后就会发现镜钮已经不见了。 他曾对我吐露过埋藏地点,所以怀疑镜钮被我拿了,跑到我家来翻找,这也说得过去。 我住的是离医院不远的公寓,医院不少医生护士都住在这,存心想查我的住址倒也不难。 他没找到镜钮,自然不会甘心,不过他现在在警方的追查名单上,不能轻易露面,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一定是…否则如何能从医院这么轻易的逃脱,并且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情很蹊跷,我得小心点…我重新把防水袋扔回水箱,马桶水箱…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8章 不速之客 【程卿】 钟义送我到了博物馆,下了车,和他告别,走进了大门。 保安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我却没有回应…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无法理解这种陌生关系下的热情。 坐电梯到了9搂,出电梯,途中又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没有和我打招呼,大概是因为从来得不到回应,所以失望了吧…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样多好,大家都轻松多了。 出电梯右拐,走到最后一间,推门而入,烧水泡茶,然后去工作台,继续前一天没完成的修复工作。 这里是永华博物馆在华的分馆,是一家不对外营业的私人博物馆。 说博物馆可能不太恰当,因为此馆主要的展品都在伦敦的主馆之中,在华的分馆,因为政策的缘故,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物,主要是收集整理文献资料,藏品鉴定,以及处理一些合法的藏品的收集和修复工作。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工作,其实是因着外公的关系。 外公是英国总馆的股东之一,在他去世后,所持股份由我继承了。 现任的馆长是外公旧识,在我完成学业之后,他便邀请我以股东的身份来此协助管理。 不过他知我并不想管理别人,也不喜与人交流,便给了我一间工作室,专门做文物修复工作,在我的要求下,连副馆长的挂名也取消了。 我不需要头衔,也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我只想安静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这里,除了馆长,我几乎不用和别人有任何交流,也不用参加任何活动。 终日对着些冰冷破碎的藏品,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折磨,但对我而言,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松开手中的镊子,取下放大镜。 “姐!”钟义冲了进来,“快走!疗养院来电话了!程叔有情况!” 钟义开着车,一路飞驰至疗养院。 “程小姐,您总算来了。”刚迈进大厅,方医生——父亲的主治医生,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我一边问着,一边随着他疾步朝前走去。 “是这样的,早上的时候情况突然不太对。” “什么不对?”我的情绪紧张起来,但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突然胡言乱语,还有攻击倾向,您也知道,这种情况只在刚住院的时候有过几次,后来就再没有过,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这样了。” “现在呢?” “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打了镇定剂,之前已经睡过去了。” “我去看看。”我快步走向电梯。 “对了,还有一个事…”方医生跟进了电梯,“那个…有个先生一早就来了。” “谁?”我立刻警觉起来。 三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不用方医生回答了,我一眼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 “卿儿。”那人迎了上来。 “你做了什么?”我怒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他说道。 我不再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向病房走去。 “你来干嘛啊?!”后面的钟义问道。 “卿儿。”他仍然紧追在我身后,“我是来看子文的。” “程叔不需要你来看。”钟义嚷道。 “我知道你恨我。”他锲而不舍地搭着话,“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为了子文好,我希望他好起来!” 他说着说着,情绪竟然还激动了起来:“我和子文,我们的感情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跟着师父,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得多!我们那种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无可替代的!” 他的声音太大,引得走廊上零散的医生护士纷纷侧目。 “别在这假惺惺了。”钟义不爽道。 “住口!”他朝钟义一声大吼,钟义吓了一跳。 “你懂个屁!”他竟爆了粗口,“我要不是因为和子文的感情,我会忍么?我会忍那么多年么?” 他朝我喊了起来:“你把那些事情都怪到我头上?如果真说受害者,第一个受害者是我!凭什么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程卿!你好好想一想!我吕义山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和你爸爸?!” 我没说话,冷眼看着他,此人叫吕义山,是我父亲的师兄,外公的大弟子… 不,应该是弃徒了… 他还是…她的丈夫… 我的手在衣袖下捏紧成拳。 吕义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又变作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卿儿,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心里也苦,我们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也很苦!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我希望子文好起来,你也希望他好起来,我们都是真正关心子文的!” 我转过身,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病房内安静躺着的父亲,他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是注射了镇定剂的缘故吧。 “先生。”方医生这个时候才对吕义山说道,“医院里不能这样喧哗,很多病人都是需要静养的,不能…” “对不起。”吕义山爽快得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向方医生连连保证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那我先…”方医生抬头看向我,“程小姐,令尊已经睡了,估计至少得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醒,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过会再来?” “醒不醒,又有什么区别。”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心里有些刺痛。 “卿儿…”吕义山也露出一个难过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别撑着!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查出子文的病因,我一定会!他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明白。”我讨厌他的惺惺作态,不想再听下去,我转过头来直视着他,“你不妨直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卿儿!”吕义山又激动了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能喧哗。”还没走远的方医生赶忙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吕义山深吸了一口气:“卿儿,当初我和子文跟着师父,那时候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确实!我们都想知道师父所说的那个秘密!但是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师父已经不在了,子文变成这样,我呢?我也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吕义山叹了口气,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现如今,你要说我有什么企图,我是真的,真的想子文好起来。说句实在的,早些年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我只是得回了原本属于我的,可是现在,也许是因为老了的缘故,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呵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所努力的,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的真相,我和子文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关起门来,我们吵也好,打也好,那都是自家的事情。我们家里的人,却由不得外人欺负!子文的事情,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只有找出了真相,才能找到救治他的方法。退一万步说,就算忙到最后一场空,我也算是对自己有所交代了,不至于死了之后没脸去见师父!” 他说得极为动情,连钟义听了都忍不住有些鼻酸。可我不信,也不想信。 “我知道你怀疑我的动机。”吕义山的眼眶开始泛红,“我们的身份立场,你确实有怀疑的理由。可是我真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卿儿,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得到些什么,早在你小的时候,我就该下手了啊!何苦等到现在,等你长大了,本事了,出息了,非得等到这个时候我才动手么?卿儿,我是想你和我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还子文一个公道!这就是我的动机!这就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你可以帮我,你有能力帮我,我也可以帮你,有能力帮你!我们一起!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不想搭理他…我希望他从我眼前消失,立刻,马上…我闭上眼睛。 “卿儿,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子文一个交代。我先走了,决定权在你手上。我绝不会勉强你,不过,即使你不参与,我也会独自进行下去!” 他说完,便响起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大概是走了吧,我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看… 坐在病床前,安静地等着父亲的药性过去,钟义累了,我让他在一边的沙发上睡一会儿。 已经两个小时了吧,我抬手看了看表。 却在这时,原本在昏睡的父亲突然从床上惊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若男!若男!破了神火咒才行!白玉已经变黑了!阴阳玉的轮回开启了!”他大声叫道。 “爸!”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钟义跑过来抱住了父亲,医生和护士也进来了。 “失落的神镜必将回到主人的手中!”他死死抓住我,咆哮道,然后,再度昏厥。 “令尊昏过去了,程小姐。”方医生满头大汗在为父亲做着检查,“你放心,体征正常,没有大碍。” 在疗养院等到半夜,父亲再度醒了过来,却又如往日般静静目视着天花板,再不见白日里的暴躁。 我让钟义先回去,他不肯。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我又是一夜无眠,父亲望着天花板,我望着他。 爸,你在想什么呢?是在想她么?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呵…我笑着,眼泪却不知为何,从脸上滑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9章 遇袭 【严昱】 医院的大楼是医院有钱了之后新盖的,光停车场就有三层,医院给每个医生都配了一个车位。 我这么一个没后台,没资历的小医生,自然而然被分配了一个十分偏远的车位,下了电梯之后要走上好一段路。 老杨家里有事,值完夜班又替他过,打架这种事,五分靠技术,五分靠气势,前三招一定要卯足劲抢占先机,否则气力一泄,便会叫对方钻了空子。 那货想用力回抽棒子,但是力道不及我,没办法立刻得手,又眼见我脚踢了过去,哪敢再纠缠,只好松开棒子然后朝后闪去。 棍子在手,我的气势立刻又盛了三分,那人倒也乖巧,眼见讨不到便宜,转身就跑。 excuseme?当我这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立刻追了上去,棍子径直甩出,正好打在那人背上。 那人一个趔趄,没等他爬起来,我就追上去再次将他撂倒,膝盖的好,横的怕不要命的。眼见着我的车猛地往自己的车上撞过来,日产车上的司机立马傻眼了,吓得本能地抬手挡脸。 但现实总是骨感的,发动的距离太短了,车子的撞击根本没有力道,只是勉强撞歪了日产车,并没有神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不过别着急,还没完呢。 挂倒档,砰地一声车尾撞到墙上,不做半分停顿,立刻继续挂一档猛冲日产车,连续几次后,小王八蛋们都吓傻了,日产车终于被撞一边去了,我轰足了油门,猛地从空隙中冲了出去,然后往出口开。 这个时候才看到地下一层几个保安急匆匆地迎面跑过来,从倒后镜一看,那几个王八蛋上了瘪了一半的日产车,也迅速朝出口开去。 “让出口那边别开闸!”我停车开了窗对着保安大喊。 身后的日产车猛得从侧后超了过来,保安连忙往旁边让,然后日产车呼啸着往楼上开去。 保安连忙打开对讲机,和出口的保安联系。我让保安上了车,一起往出口开去。 开到出口,哪还有日产车的影子。收费口玻璃被砸坏了,那个保安正目瞪口呆地坐在那,惊魂未定。 不消说,一定是让他们跑了。多说无益,直接报警,然后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 派出所的警察来得倒是挺快,调监控录像,录笔录,各种取证。 因为日产车的牌照被套上了,根本看不到,那几个混混又蒙着脸,警察通过对讲装置在附近设卡,但是等了一两个小时没有什么消息。 等保险公司的人来拖车拍照之后,我跟警察们打了个招呼,就打车回去了。 知道我的车位…这个袭击,显然不是随机,而是有针对性的…李司…一定与他有关…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检查了马桶水箱里的镜钮,还在… 必须要尽快弄清楚,这个破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0章 教授谭守 【严昱】 直接拨了肖奉国的电话,大半夜的不要随便给人打电话? 谁规定的?不过,果然关机了… 也是,对方可是有生活规律强迫症的肖奉国啊!睡觉前关机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虽然几乎没有人打他的电话。 百无聊赖,只能上床睡觉,一切待到明日再说。 【梦境】 “携阴玉同行,色变速退,万不可冒险。”一个黑袍男子将一枚黑色的玉佩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 此时,画面又突得换成了群峰叠嶂,年轻的男子在山路上奔行,他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他的手中紧紧抓着一块刻着奇怪文字的石刻… 漆黑的山洞中,火把燃起。 “阴阳变换,天道轮回,失落的神镜终将回到主人的手中。”年轻男子大笑,拔刀自刎。 熊熊烈焰突然充斥了整个山洞,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呼!”打开床头灯,花了一些时间调整视线,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确定自己确实是在房间里…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 又做梦了! 我抬头看钟,已经是早上6点了。 我猛力掀开被子起床,我真的快要被这些莫名其妙恼人的噩梦给逼疯了。 “铃铃铃!”电话响了,是肖奉国。 “你找我?”他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位教授,最近有讲座么?” “有,明天下午,他有一个关于中国古代铜镜文化的讲座,我明天刚好没课,准备去听的。” 铜镜文化?!我心里一凛,“明天下午几点?在哪?” “下午1点在9号楼的多媒体教室,你要过来么?”肖奉国有些诧异。 “对,我请两天假,过去一趟。”我打定了主意。 “两天?你要住…跟我住宿舍么…?”肖奉国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纠结。 “嗯…我考虑一下。”说罢我立刻挂了电话。 几秒之后,肖奉国又打了过来。 根据我对他多种强迫症的了解,我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及他对于我——这样一个散漫分子,会不会住他——一个洁癖加作息强迫症的宿舍的忧心,会让这个计划狂魔的节奏全乱,失控到见到我的那刻为止。 很好,我微笑着直接关了机。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这抓狂的感觉。 肖奉国所在城市离我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请了假,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到达后再打车去了肖奉国的学校,驾轻就熟找到了他的宿舍楼。 然后打开手机,根据短信提示,在我关机的13个多小时内,他总共给我打了68个电话,前两个小时平均每6分钟一个,随后的7小时为他的睡觉关机时间,所以空白,然后就是早上5点半开始,又每6分钟一个,直到4分钟前。 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可以达到我院的入院标准了。让我们来感受一下。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秒接,然后在静默5秒之后,电话又被他挂断了。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在他宿舍楼下。5分钟后,肖奉国下来了,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文件袋,然后扭头就走。 我打开文件袋,差点笑喷。 里面有所有我今晚留宿的注意事项,还有我不留宿的b计划。手写版本,字迹工整,看厚度,应该写了至少两个小时。 我一边笑一边跟在他身后。 肖奉国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他是个认死理的强迫症患者,就算他对你有再多不满,该做的事情他还是会按部就班地做,就像他知道我在戏弄他,却仍然花费时间写了一大本计划;就像现在他心里想杀了我,却还是会带我去听讲座。 不过在去讲座之前,他非常小心眼地先去了食堂,且只买了自己的饭。 我只好假装没带饭卡,付现金给其他学生,帮我刷卡买了吃的。还好细皮嫩肉,扮个学生毫无压力。 再看看肖奉国,虽然他真是个在校研究生,可就他那张在部队里备受摧残,不,不是在部队里,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备受摧残,饱经沧桑的脸,以及保守老旧的作风,哪有一丝半点学生的样子,说他是学生家长都抬举他了。 我们隔着两个桌子,一边吃饭一边互相用犀利的眼神给对方施压。 12点半左右,我们到达了9号楼的多媒体教室,教室里的人不多。 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白净男子正在讲台用电脑调试幻灯。 学霸肖奉国直接上前坐在了第一排…这位置太显眼,而且他火还没消,我还是跟他分开,往后坐点好了。 最后一排靠门有个位置,我准备上去坐在那,这个时候,进来几个女生,满脸兴奋地上前去和调试幻灯的男子打起了招呼。 “谭教授!”一众女生心心眼把那男子围住了。 教授?这么年轻?!我有些讶异,我还以为这个是个助教或者多媒体室教工之类的人,居然就是那位叫谭守的教授?! 我向肖奉国发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看着我,一副不会回答的表情,真是个小气鬼… 我打开手机,找到我发在网上的那个帖子,准备去问问这位谭教授,然而,他的人气太旺了,随着进来的学生增多,他的周围简直无插足之地。 算了,还是等下课吧…我默默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整整一堂课,我都在悉心打量这位年轻教授。 他长得白净又极富书卷气,穿着一件浅色的西装,之前靠近的时候,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清雅的古龙水香味。 他的形象和传统意义上的教授学究相去甚远,反而更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看着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词:温润如玉,这词用来形容面前的这位谭守教授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可惜,我不是个懂得欣赏真善美的人,我一直觉得所谓美好,不过是变质前的一个假象而已。 比如这个教授,谁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谁知道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诱拐女学生的丑事,温文尔雅和衣冠禽兽只有一线之隔… 不得不承认,这堂课很生动,图文并茂,旁征博引,这位年轻教授的水平看起来相当不错,也许,是找对人了。 下课后足足等了10分钟,他身边狂热的粉丝群才散去。我等他走出教室,才追了上去。 “谭教授您好。”我露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假笑。 谭教授停住脚步,回头看到我,朝我温柔一笑。 “是这样的,我在论坛上看到一张图片。”我把手机递给他,“说是古代铜镜的镜钮?你看是么?这个是什么年代的?” 现在是白天,走廊里并没有开灯,光线不是很好,不过我敢肯定,他在看到那张图片的一瞬间,脸色微变。 作为一个擅于捕捉微表情的精神科医生,我百分百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这个。”他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他恢复了平静。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图片,朝我摇了摇头:“这个看不出来,古代铜镜中确实有镜身和镜钮分离的门类,但是现存的极少,这个物事看起来的确有点像镜钮,但仅凭照片,恐怕无法确定。” 又是一个仅凭照片无法确定,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肖奉国此时正站在谭教授的身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我和教授的问答上。 我则不然,我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教授身上,我深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惊讶恐惧之类的突发性情绪,需要多大的自控能力。而拥有这样自控能力的人,大多心机深沉难以预测。 这个谭守教授绝对不简单,他一定认识照片上的东西,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假装不知道而已。 “还有别的事么?”谭教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肖奉国,微笑道。 肖奉国见我没反应,赶忙朝教授摇了摇头,谭教授又朝我们笑了笑,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我不徐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也朝电梯口走去,眼睛紧盯着他,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电梯来了,谭教授走了进去,我和肖奉国也走了进去,他一转头,刚好迎上我的目光,他朝我笑了笑,眼神未见丝毫慌乱。 电梯只有我们三人。 “教授,下一堂课您准备说什么?”我笑着问他。 “玉。”他微笑道。 “玉?”我扬了扬眉。 “对的,中国古代的玉石文化博大精深,比起铜镜,更加让人着迷。比如,有的玉石会变换颜色,根据佩戴者的不同,和佩戴时间的不同,变化出不一样的颜色,仿佛是活物一般。”他笑着,“你们也应该听过这种说法吧,少时人养玉,老来玉养人。” 肖奉国点了点头。 “我一位朋友那,有一块罕见的白底黑玉,若是能借到,下堂课我给你们看看。”电梯到了1楼,谭教授微笑着与我们告别,走出了教学楼。 “你还是去住旅馆吧…”肖奉国在我身后说道。 “我回去了。”我仍旧注视着谭教授的背影,头也没回地说道。 “回去?”肖奉国诧异道,他以为是自己过分置气,导致了我的计划改变。 我回过头,看到他手足无措。而他见我回头,又赶忙立直身子,皱紧眉头,一副道貌岸然的装逼犯模样,让人忍不住笑出来。 “谁有空在你这待着,知道我缺一天班扣多少钱么?” 说罢,我撂下目瞪口呆的他,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1章 佛偈石刻 【严昱】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还有30多分钟,眼前的这个博物馆就要关门了。 明明是不打算来的,如今却鬼使神差地赶在关门前跑来了… 从肖奉国那回来好几个礼拜了,最近很太平,没有再被盗,也没有再遇袭,可是不知为何,越平静,越不安。 因为那些个诡异的梦境和那枚镜钮,我开始更多地关注文物方面的信息。 我所在的a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历史名城,本地的博物馆经常会举办文物展览,除了国内外的博物馆举办的巡展,偶尔也会接一些私人展。 上个礼拜来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告诉我,今天在这里会有一个小型的私人藏品展览。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承办的私人展和官方的展览相去甚远,一般都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去参观的人也寥寥无几,所以一开始,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来看这个展览。 “哎,来啦?怎么这么晚?快进去吧,要关门了。”保安看到了我,热情的迎了上来。 “喏,就是那个,在b2展厅。”他指了指离大厅里离我不远的一个宣传广告。 那是个易拉宝广告,看起来十分廉价,可见这个展览真心是没什么看头。 还是回家算了… “啊?怎么走了?来都来了不看看?”保安一脸诧异,“有几件好东西的。” 他自来熟地上来拉住我,这让我觉得有点烦躁。 明明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常来混个脸熟罢了,他是当保安当的太无聊了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热情? 我转身想要摆脱他的拉扯,却在无意中瞥见了那个易拉宝广告上的内容。 一下子,呆立当场。 “东西多是不多,不过听说有点年代的,你看那个壶,据说是晋代的。”保安一边说着,一边拉我到了易拉宝的面前。 “就这个。”他指了指广告。 我的注意力一点都没放在那个什么壶上。 说实话这个广告做得非常糟糕,画面很杂乱,除了几幅展品的图片,整个广告的背景是做成了那种铭文的样式,估计是想要装一把高端,结果那些“铭文”和广告语混在了一起,乱七八糟的布局里透着一股恶俗之气。 来博物馆的人多少都有点雅意,看到这个广告,估计100个人中有99个会立刻转身就走。剩下的唯一例外的那个…就是我。 那些“铭文”里的一些字…我可以确定,和我梦里那个黑衣男人手里石刻上的奇怪文字是一样的。 从肖奉国那回来之后,我本想尝试把梦中的那块带字的石刻画出来,却怎么也画不好。 脑子里勾勒出的明明是精细美妙的古朴造型,画出来确是少儿简笔画的风格…先不说这个,这个不重要! 问题的关键是,我可以肯定,“铭文”里的一些字就是我曾经见过的,在梦里见过的。 “就在前面,来都来了,去看看吧,还有一会儿就要关门了。”保安见我死死盯着广告,又开口劝道。 还有二十分钟,再次看了一下表。我快步朝b2展厅走去。 展厅不大,厅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女人… 好吧,这年头,留着长卷发也不一定是女人… ta在正中间的那个展台研究着什么,里面是个壶嘴很长的酒壶,大概就是保安说的那个吧。 另一个带着工作牌的年轻男子萎靡地靠在角落的墙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估计是什么管理人员吧。 环顾四周,展品少得可怜,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展览。 迅速绕着展台走了一圈,在临近右边出口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展台里,终于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 一块近长方形的不规则石刻,看起来和我梦里的那块相去甚远,但是上面的文字十分相似,也许不是同一块,但彼此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 掏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 “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拍照的。”那个前一秒还在角落萎靡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拍一张也没什么关系吧。”一个甜美而带着几分慵懒意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闻声回过头,正迎上那位长卷发女子的目光。 在这个略显得有些昏暗的展厅里,这位长卷发的女子着实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高挑匀称的身材配上清丽可人的美貌,外带上嘴角那一抹风情无边的笑容,直把那位年轻的管理员看傻了眼。 “那、那个…不能拍的…”那个年轻人已经开始结巴了。 “偷偷拍一张又不会有人知道,你不说不就行了。”那女子又笑了一下,年轻人立马涨红了脸。 我背靠着展台,趁着他们瞎扯的空挡,身后的手已经连按下了几下拍摄键。 “你是?”女子问道,“管理员?” “额…嗯。”年轻人慌乱地点了点头,“我、我们这里展览的都是各地出土的珍贵文物。” 他不敢看向那位美丽的女子,目光略显尴尬地四处游移着。 “那可以解说一下么?”女子问道。 “啊…好、好的。”年轻人有点手足无措,哆嗦地往门口一指,“我、我们从门口那边开始,一路转、转过来?” “不用了。”我一口回绝,直接指了指石刻,“就解释解释这个吧。” “额…好的。”年轻人有些尴尬地朝那位美女笑了笑,“这、这是上个世纪在印、印尼出土的佛偈石刻。” “印尼出土的佛偈石刻。”我皱着眉,低声复述了一遍。 “是啊…”那个年轻人看向我,“有、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继续说吧。”我摇了摇头。 “说、说什么?” “然后呢?”我拧了拧眉毛,“不会没了吧?” “额…这个…”年轻人有些慌乱的看向那个女子,“这个并不是我们这次主要的展品,主要的展品的是那边的那个铜制酒壶。”年轻人指着展厅正中的那个长嘴壶说道。 “这个展览是什么人办的?”我瞥了一眼铜壶。 “是仡濮先生。”年轻人答道。 “什么先生?”我皱眉道。 “仡濮先生。”年轻人重复了一遍。 我还是没听懂…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文盲,于是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有名片么?” “没有…”年轻人摇了摇头,“您可以留下您的联系方式,稍后我们会联系您。您也可以…” “哦。”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给他留什么联系方式,刚好这时展馆提醒游人展览时间结束的广播响了起来。 “啊,到点了。”美貌女子抬头看了一下展厅门楣上的挂钟,朝年轻的管理员笑了笑,“要关门了吧?那我走了。” 我也转身朝厅外走去,我步幅较大,后发先至,比那女子早一步走出大厅。 出了大厅,我便往停车场走去,大厅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 那女子穿着高跟鞋,与冷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可以很轻易地知道,她就在身后。 我在停车场绕了一整圈,那不徐不慢的高跟鞋声始终跟在后面,显然,刚才那个展厅里的美貌女子一直跟在我身后。 “找我有事么?”我陡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我这个动作来的比较突然,后面的那位女士显然没能收住脚步。 于是,陡然间,我们两人就四目交投打了个照面,距离不过半米。 这半米的距离,让那女子如画的眉目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这般清晰。 女子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她轻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反倒是我,被这突然迎面而来的美人脸扰乱了呼吸。 “这里的停车场和展厅对应,是个三角形。我从b展厅出来经过门前的b区停车场走到左边的c区然后又折返到右边的a区停车场,您一直跟在我后面,请问您是想不起来车停到哪里了么?”我调整好了呼吸,揶揄道。 面前的女士又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不带一丝被人揭穿的尴尬。 “你好。”她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是一个私人博物馆的顾问,我叫程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2章 卿本佳人 严昱接过名片,借着路灯看了一下,名片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不,是这个叫程卿的女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水味。 “永华博物馆高级顾问”严昱问道,“你是不是给错人了?应该给里面的管理员吧?我只是个普通游客而已。” “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信息。”程卿笑了笑,又递了一张卡片过去,“这是我住的酒店地址。” “呵呵。”严昱笑道,“你这样的美女在这个时间点邀请我去酒店合适么?” “那你是戒备呢?还是害怕呢?还是有点小期待呢?”程卿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带着调侃的意味说笑道,甚至还向前走了一小步。 “害怕的话明天白天来也可以。”程卿促狭地朝呆征着的严昱眨了眨眼,然后把卡片塞到他的手里。 “今晚嘛,估计你也不会有空了…”她回头看了看展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先走了,明天见。”程卿说道,然后没等严昱说话,就转身走了。 呵呵,美人计?严昱朝着程卿的背影微微一笑。 有我想要知道的信息?我都不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严昱低头看了看卡片,又看了看程卿远去的背影! 他快步穿过a区停车场走回了b区,找到自己的车子,发动起来。 这个点停车场的车并不多,严昱开出大门的时候,刚好看到程卿上了一辆出租车。 严昱放慢速度,远远跟在出租车后面,车开到本地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酒店,严昱停在路边,远远看着程卿进了大堂。 他拿出刚才程卿给他的卡片,卡片上的地址确实是这家酒店,1709号房间。 等了一会,没见程卿再出来,严昱发动车子,准备回家。 严昱的家离这里并不远,开车也就15分钟左右,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开回家,因为在过了两个红绿灯之后,他发现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一直跟在他身后。 之前因为紧盯着程卿,所以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定是从博物馆出来就被人跟上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既然发现有人跟踪,他便故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忽快忽慢地在附近兜着圈,果然,那辆奔驰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严昱冷笑了一声,直接把车开到最近的警察局门口,出乎意料的是,这车居然还跟着他。 这些人是脑残么?还是已经牛到连人民警察都不放在眼里了? 反正已经到了警察局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严昱下了车,朝身后的奔驰走去。 这个时候,那辆车突然开动了,迅速拐了个弯,瞬间就没了踪影。 严昱有点不爽,那车的速度太快,此处的光线又不太好,他连驾驶座上的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唯一欣慰的是记下了车牌号。 他去警察局报了个案,由于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自己被跟踪,受理的警察只是做了个登记,记下了车牌号码,并没有采取什么具体的行动。 严昱坐回车中,仔细观察了四周,又在附件的街道转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才开回了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程卿的名片和写着地址的小卡片,陷入沉思。 严昱想起程卿在停车场对自己说过的话“今晚嘛,估计你也不会有空了…”,以及她说完这句话后,看向展厅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来她一早就知道有人会跟着自己… 那个展览…严昱皱起眉头,把整件事细细想了一遍,迅速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展览海报上没有出现石刻,却用石刻上的文字作为背景。主展品是酒壶,石刻被放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整个展览根本就是一个蓄意为之的钓鱼展。 这样的布置,即不会错失对石刻真正感兴趣的人,又可以筛选掉一些误打误撞进入展厅的人。 那个什么先生… 严昱想起那个管理员提到的听不懂的名字。 他办这样的展览,是要找寻什么人?通晓那种文字的人?还是见过那个石刻的人? 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那样古怪的文字?是因为镜钮的缘故么? 那么镜钮和石刻之间,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呢?严昱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他再次看向程卿的名片。 名片上残存着程卿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浓郁的果香,让人意乱情迷,严昱思绪一下子飘荡开了。 那妩媚红唇中轻吐出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我有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呵呵,严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倒想看看这个美人计是怎么使出来的。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他敛起笑容,把卡片放回外衣口袋。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3章 云家叔侄 第二天不用上夜班,下午三点严昱便离开了医院。 开车到通往小区的那条窄路上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登时起了警觉之心。 那些诡异的梦境,以及最近莫名出现在他生活的敌人和跟踪者,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时时处处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他把车停在路口的计时车位上,然后慢慢朝小区门口走去。 在他想慢慢接近那辆停着的白色汽车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那辆车的车门却突然开了,一袭长裙的程卿下了车,冲他一笑。 她倒是很急切…严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了。 “这里不太适合说话。”程卿走到他边上,“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严昱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条路不太长,除了程卿的车,似乎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车。 “不信么?”程卿许是看出了他的怀疑,“我们坐上车,开出前面的路口,若是没有车子跟上来就算你赢。”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前方的三岔路口。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适合说话呢?”严昱微微一笑。 “上车说吧。”程卿拉开了车门,可以清楚地看到车上并没有其他人。 “怎么?”程卿促狭地朝他笑了笑,“你一个身高力壮的男人不会还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说句实话。”严昱也笑了,“你要劫财呢,我还真没有,劫色呢,我压根儿不会反抗。” “那你还怕什么?”程卿指了指车门。 严昱也不推辞,坐进了后排。 程卿示意他朝里坐一些,然后也挤进了后排。 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程卿身上的香水味,不刺鼻不腻人却又悠远流长,充满活力,这倒是和程卿给人的感觉很相似,明明风情勾人却又不落俗套。 “要说什么?”严昱问道。 程卿离他很近,左边的胳膊几乎贴上了他的右臂。 “这两天有人来找你么?”程卿不答反问。 “你不是来了么?”严昱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呵呵。”程卿笑了起来,“我昨天一直被人跟着,估计你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笑得意味深长,这让严昱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她早就发现自己跟踪她? “原因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程卿看了看他,“因为之前展览中的那块石刻,你对那石刻表现出了特殊的兴趣。” 严昱仍旧是一副扑克脸,他其实觉得自己遇到的这些事情是源于镜钮,不过,如今既然程卿说了是因为石刻,那就等着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毕竟,按照他昨晚的分析,镜钮和石刻之间,应该也有着某种联系。 程卿对于严昱的没反应似乎有一些小失望:“作为石刻的持有人,你我是不是应该多一些坦诚呢?” 程卿的话让严昱有些惊讶,石刻的持有人? 他其实并不明白程卿在说什么,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已有定计。 他朝程卿笑了笑,“如果是因为那块石刻让我被跟踪甚至被袭击的话,那么你是当时在场的两个人之一,有百分之五十的嫌疑,我为什么要对你这样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坦诚呢?而且,不好意思,我也没有什么石刻。” 程卿紧紧盯着他:“别紧张,我不是说了么,我也被人盯梢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为了和你套近乎使出的手段。” 她故意朝严昱靠了靠,身上的香气瞬间环绕在严昱的周围,严昱左手抓了抓坐垫,有些手忙脚乱地朝车门靠去,想要坐直身子。 程卿噗地笑了出来:“你说你根本没有石刻…”她顿了一下,看了严昱一眼。 严昱以一种憋屈的姿势靠在车门上,没接话,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我倒是信了,怕的是别人不会信你。”程卿叹了口气。 “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严昱笑了笑,“程小姐还有别的事么?” “这是急着要走了么?”程卿又故意朝他靠了靠,“是害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么?” “不是,是这里太香了,我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对你怎么样了。”严昱说道,然后赶紧拉开门,准备下车。 程卿一边笑着一边叫住他:“其实,现在不管你做什么,该盯着你的人,都会紧紧地盯着你,不管不顾说白了和坐以待毙没有区别,我要是你,就先选一个合适的人合作,真合作也好,假合作也罢,至少转移一下视线,给自己些喘息的时间。” “合适的人是指你么?”严昱下了车,回头道。 程卿跟着严昱下了车,朝驾驶座走去:“我住的酒店西餐厅气氛很好,特别适合烛光晚餐。”她风情万种地一笑,随即上了车。 车子启动,向前缓行了几米,又停了下来。 严昱走上前去,程卿打开车窗,待他走近时,低声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仡濮早已绝后,你说会是谁在冒充他们的后人呢?” 话音一落,没等严昱反应过来,她便关了窗绝尘而去。 严昱有些疑惑,他本以为程卿是来套他的话,可她却轻易地放过了自己,这是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么?还有她说的仡濮早已绝后是什么意思… 他正看着程卿离去的方向,思考着这个女人到底是敌是友的时候,身后突然又传来汽车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辆车正朝自己开了过来。严昱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就是那天从博物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黑色奔驰。 他摸了摸包,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当下不再停留,迅速转身朝小区门口的警卫亭跑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车突然熄了火,严昱朝后一看,那车子的司机下了车远远跟他挥了挥手,然后只身走了过来。 严昱停下脚步。那人越走越近,严昱捏紧了拳头,以备不测。 那人走近了之后,照面一打,严昱不经拧了拧眉毛,这不是那天博物馆里那个腼腆的管理员么? 那人大方地朝严昱打了个招呼。 严昱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嘿嘿。”那个年轻人看严昱有点愠怒的样子,这才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车后排的车窗打开了,年轻人赶紧走到窗前俯下身子。 不知道后排的人说了什么,那年轻人频频点头,然后朝严昱笑道,“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叔叔想见您。” 他把严昱朝车后座引了引。 严昱没动弹,他冷眼看着管理员,脸上写着:你叔叔算老几,他想见我我就得过去? “咔哒”车里的人开门下了车,这个叔叔很年轻啊,严昱有点惊诧,最多不过三十多岁,个子非常高,比183的严昱还高出半个头。 “您好。”那个人走了过来,朝严昱伸出手。此人瘦削的身材让他更加显高。 严昱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迅速退后了一步,减低因为身高产生的压迫感。 他满怀戒心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位先生有没有时间找个地方聊一聊。”高个子男人说道。 “不用了吧,有什么事直截了当地说好了,我们不认识,应该也没什么好聊的。”严昱拒绝了。 “是关于那块石刻。”那人笑道。 “那是一个钓鱼的展览吧。”严昱懒得绕弯子,一语道破。 “是的。”高个子男人轻松地笑了笑,竟十分坦率地承认了。 严昱记得,当日那个管理员说过,展品的主人是仡濮先生,而就在刚才,程卿的那句话,仡濮早已绝后… 难道程卿是要提醒他,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么? “想谈什么?”严昱问道。 高个子男人伸出左手,按在右边的胳膊上,停顿了两秒,又垂了下去。 严昱皱了皱眉,他的这个动作一定是有什么含义的,他这样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想要得到什么回应… 自己到底该不该做出反应?又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这些人还真是喜欢打哑谜… “去哪谈?”严昱大有深意地朝高个子男人笑了笑。 高个子一直注视着严昱的反应,听到严昱问他,他也回笑道:“您说吧。” “前面有家咖啡馆,去那坐坐吧。”严昱指了指前方不远的拐角处。 高个子男人点了点头:“车停在这里?” “嗯,走过去吧。”严昱走在前面带路。三人一起朝咖啡馆走去。 走在前面的严昱极快地思索着整件事情,这两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何方神圣?待会到底要谈些什么?要怎么去谈?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套出对方的话来? 还有程卿,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和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在展厅的时候她明明不认识那个管理员…可她为什么又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 这个点,咖啡馆人不太多,严昱他们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杯咖啡,打发走服务员。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严昱问那个年轻人。 “敝姓上官。”年轻人说道。 “上官?”严昱微笑道,“这个姓倒是少见的很,其实若是不想说出真名,直接不回答就行了,没必要编个假名来糊弄。” 他指了指高个子男人:“这人是你叔叔?也姓上官?还是姓南宫?”他戏谑道。 “敝姓云,云伯安。”高个子笑了笑,那个年轻人明显一惊。 “哦…”看到年轻人的反应,严昱笑了,“看来云伯安这个名字是真的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还是想多问一句,严先生是石刻的主人么?”云伯安直接切入了正题。 “如果你是想找什么石刻主人,那我估计你要失望了,我没有什么石刻。”严昱摊了摊手。 “这几天我们一直跟着你。”出乎严昱意料,云伯安竟然主动说起了跟踪的事情,“我们发现…”他看了严昱一眼,“跟着您的人还真是…呵呵,颇多。” 他深看了一眼严昱:“我想您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多大的麻烦。” “你这是想威胁我,和你们合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是么?”严昱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云伯安摇了摇头,“您说您没有石刻,我相信。如我刚才说的,我已经知道了答案,问您一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当然,同时也可以肯定,您是见过石刻的,如果您愿意告诉我们你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石刻,我们会十分感激,但您不愿意说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只是想提醒您注意而已。” “如果你只是来提醒我小心,那么谢谢你的好意。”严昱不知道这两叔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直觉上觉得这个姓云的不是善茬,他站起身来,决定结束这场谈话,“我会小心的。” 他和叔侄俩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起身告辞。 叔侄俩并没有阻拦,虽然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云伯安递过来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和地址,“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找我。” “谢谢。”严昱把卡片收了起来,“那么云先生,我告辞了。” 云伯安点了点头,严昱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咖啡厅,绕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他才回了家。 虽然不知道那个姓云的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的安全感还是进一步缺失了,不只一组人马在跟着自己? 石刻的事情出现在遇袭和入室盗窃之后,应该不是云家叔侄和程卿做的,那么到底那两件事是谁干的呢?是一伙人?还是两伙人? 自己的住址,车位号,电话号码,单位,职称,银行卡号,甚至估计什么血型星座,喜欢的颜色,谈过几个女朋友应该也都被这群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程卿和云家叔侄,先后找到了自己,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却又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的意思… 这合理么?不,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严昱从水箱里拿出镜钮放进口袋。 家里已经不安全了,水箱这种地方,对付一般小毛贼还行,对付程卿和云家这样高深莫测的对手,根本不会有用。这东西,还是随身携带来的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4章 博弈(上) 严昱抬手看了看表,5点了。 云伯安的卡片和程卿的卡片并排放在桌子上,严昱站起身来,把程卿的卡片揣进口袋。 他决定先为自己选择一个至少看上去赏心悦目的队友,当然,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这点,他是深知的。 当他敲开程卿房门,看到一袭惊艳红裙,嘴角含笑的程卿时,心中暗叫不好。他觉得他为自己挖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坑… “6点半,时间刚好。”程卿露出明艳的笑容,然后直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扑鼻的香气让严昱懊恼不已,他觉得自己低估了程卿的危险系数,与之相比,也许云家叔侄会更容易对付一些… 在沿途众人艳羡的目光下,略有些僵硬的严昱被程卿挽着,到了中的花痴!她看谁都是她老公!丧心病狂!男女通吃!连打扫卫生的老大妈都不放过!” 程卿掩口轻笑。 “哎!洪医生!她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严昱看到这个病人的主治医生小洪从电梯里出来,灰暗的人生总算迎来了曙光。 洪医生一转头,被女病人看了个正着。 “老公你回来了!” 女病人丢下严昱朝洪医生扑了过去,洪医生吓得把刚买的手抓饼都扔了出去。 “看到了吧,谁都是她老公!”严昱再度对程卿解释道,后者笑而不语。 到了严昱的办公室门口,程卿说晚上红酒饮多了,有些头晕,想喝美式咖啡,她问严昱要什么,说刚在楼下看到一家咖啡店,不如她下楼去买了带上来一起喝。 严昱怎么好意思让女士跑腿,便开门让程卿坐下休息,自己下楼去买咖啡了。 带上办公室的房门,门内外的两个人都是瞬间变了模样。 程卿没了不胜酒力的迷醉样,严昱也没了意乱情迷的痴汉样。 两人的嘴边,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昱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镜钮,慢慢找吧,祝你找得到。他笑着跑下了楼。 门内的程卿却动都没动,她知道这是严昱故意给她的机会,显然,这间办公室毫无搜索的价值。 再说,她想要的东西,何曾要劳动她亲自寻找?总要叫对方双手奉上,才有意思啊。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喝完咖啡,严昱便送程卿回酒店了。 到了酒店门口,严昱的表情倒是很好的诠释了内心里的那个忐忑,又希望程卿让他上去详谈,又害怕程卿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他无比纠结地时候,程卿已经下了车,附身朝着车内的严昱嫣然一笑:“我明天一早去你家找你,到时再详谈哦。” 说罢,程卿径直走进了酒店。 严昱愣在那边,直到出租车司机按了一下喇叭他才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呢,还是失望呢…好吧,得承认,还是失望多一点。 车子刚掉了头,严昱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又消失殆尽了。 还有一晚上的准备时间,他需要尽可能多的在明日和程卿的会面中,得到所有他想要知道的信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5章 博弈(下) 翌日,程卿一大早便来到了严昱的公寓,她换了一条纯美的白裙。 和昨晚烈焰红唇的造型大不相同,突然间全无了攻击性,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听说过上古神镜么?”几乎是刚落座,她就直奔了主题。 “什么东西?”严昱满脸问号。 “传说上古传下八面神镜,鸿蒙,开天,归元,照骨,辟疫,鉴妖、定海和轩辕。每面镜子各有用途,鸿蒙镜可照三世,辟疫镜能治百病,定海镜保驾护航,开天镜可穿梭时空,照骨镜鉴心神,轩辕镜保容颜不老,归元则能重整乾坤,而鉴妖,顾名思义,可照妖鬼。” 程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严昱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认真的么?” “认真的。”程卿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你相信这个?”严昱笑着问道,“说真的,这太玄幻了,听起来像死宅男玩的rpg游戏里的道具。” “我是个商人。”程卿笑道,“对我而言,能赚钱的生意就是好生意。所以说真的,我信不信无所谓,只要有别人信,市场就存在,市场存在,生意机会就存在。” 严昱点了点头,程卿这话倒说得坦白。 “现在,你应该知道李司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程卿好整以暇地看向严昱,冷不丁抛出了个问题。 严昱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 程卿的这个问题非常狡猾,是一个典型的陷阱问题,她的问题暗藏了一个前提,就是李司将镜钮给了严昱。 如果严昱回答了是或不是,便相当于承认了这个前提。 “李司给我的东西?”严昱做出个茫然的表情。 但是刚回答完,他就知道这个答案仍旧不够完美… 他的关注点放错了,他应该要讶异于程卿突然提及李司,并且应该询问她和李司之间的关系,以及李司的下落才对,可他的回答却过于着急撇清关系了,这在高手过招中,是一个漏洞,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巨大漏洞! 不过好在,只是一转念之间,他就想好了对策。 程卿果然如他所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严先生,如果你还要有所保留的话,我们今日的会面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严昱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沉吟半晌,他叹了口气:“唉…好吧。” 他如下定了重大决心般,看向程卿:“我想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程卿微笑着看着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李司是我鉴定过的一位病人,我曾经和他有过短暂的独处,他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讲真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随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他被捕时住的酒店,然后又鬼使神差地在酒店的某根电线杆下,挖出了一个东西,一个长得很奇怪,像是…像是黑色纽扣状的东西。” 严昱认真回忆着。 撒谎的艺术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般来说,撒的谎本身是一个弱点,再完美的谎言都会有疏漏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俗话说‘一个谎话要用一千个谎话来圆’,所以若是围绕着这个弱点说,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严昱从小到大撒谎无数,却鲜少会被揭穿,是因为他有着过人的撒谎策略。 他侧重于真实的细节,然后在无数充斥着真实细节的真话中突然夹杂一句谎话,再用一个吸引人的真相迅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那本是弱点的谎话,就会变得极具迷惑性,让人很难看出破绽。 “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是我猜测应该是个文物之类的,因为警察局已经结了案,李司也痴呆了,此事无人查及,我便起了私心,藏起了这个东西。” 严昱不吝于承认过错,他知道这会让他的谎言看起来更加可信。 “但是因为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价值,所以后来,我拍了照,发到了文物论坛上去询问,有一个回复说,那可能是铜镜的镜钮,呵呵,你都不知道,我还专门请假去了一趟外地,找了一位专家咨询此事。” 看得出程卿听得非常用心。 “不过,现在说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严昱摊了摊手。 “自从我拿到这个镜钮之后,各种破事就纷至沓来,家中失窃,停车场遇袭,美人计…” 他微笑着朝程卿一指。 “你们已经拿走了镜钮,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因为石刻的缘故?” 在话锋突转中,他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那句谎话。 “镜钮被拿走了?” 程卿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吸引了。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严昱露出一个冷笑:“我藏在防水袋里扔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都被你们搜了出来,真是厉害。” 他朝程卿竖起大拇指嘲讽道。 程卿的面色变得惊疑不定。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麻烦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你,还有那对姓云还是姓上官的叔侄。”严昱瞅准机会,又抛出了云家叔侄这个足以转移程卿注意力的真相,“你们要的石刻,我真的没有。” 他不给程卿仔细思考的机会。 “既然话说开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见过那个石刻,但是是在梦里,说起来确实诡异,拿到那个镜钮之后,我做了无数奇怪的梦,其中一个梦境中,我看过那种奇怪的文字,就是石刻上的那些文字,所以我才会在看到那个恶俗的广告之后,还进去看了那个展览。” 他在短时间抛出去的足够多的信息,果然让程卿陷入了消化困难境地。 “中文里有个词叫做怀璧其罪。不管你愿不愿意,恐怕都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了。” 在短暂沉思之后,程卿站起身来,似乎打算离开了:“除非现在有人跳出来承认拿了你的镜钮,否则,你恐怕是很难再有宁日了。” “程小姐有办法帮我么?”严昱问道。 “毕竟你看起来渠道众多,李司的事情,镜钮的事情,石刻的事情,以及各路盯着我的人马,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盯着程卿,注视着她的反应。 程卿嫣然一笑:“你知道永华博物馆是做什么的么?”她反问道。 严昱摇了摇头。 “永华博物馆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博物馆,博物馆从来不对外开放,也无法挣钱,可为什么一大堆财力雄厚,手握重权的股东,愿意将价值连城的藏品捐出,且缴纳昂贵到常人难以想象的会费加入其中呢?”程卿微笑着看向严昱。 严昱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人脉,也就是你说的渠道,才是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的东西。”程卿敛起笑容。 原来如此…严昱暗忖,这确实说得过去。 人脉可以帮助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联系在一起,区区藏品和金钱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有了关系网,便可以有更珍贵的藏品和更多的金钱。 永华…呵呵,看这个名字,这个博物馆一定是华人建立的,搞关系可是中华几千年的伟大传承之一… “那想来永华博物馆说出的话,是相当有分量了。”严昱看向程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恕我直言。”程卿微笑着看向严昱,“我是个商人,一切以利益为先。” 她再次强调自己商人的身份。 “以你我目前的关系,我是不会冒着风险为你作保的,除非你给我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程卿提上包,向严昱告辞道,“严先生,你我今日的谈话便到此为止吧。” “我想知道你需要多少钱才能够为我作保,让这些人不再来骚扰我?”严昱问道。 “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为你作保。”程卿笑道。 “忘了告诉你,目前永华博物馆最大的股东。”她顿了顿,指向自己,“就是我。” 见严昱一怔,程卿又莞尔一笑:“所以恐怕你很难给出让我心动的价位。” 严昱的脑中飞速运转着,权衡着程卿的可信度,以及整件事情的利弊。 “这个价格不知道你是否会满意呢?”在程卿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终于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镜钮。 程卿转过头,看到严昱两指间夹着的镜钮,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 她的笑容没有逃过严昱的眼睛,这是严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知道程卿没有那么容易相信镜钮被盗的事情。 他的担忧在于,程卿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有很高的可信度。 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被盗被袭,恐怕只是个开始,对他而言,镜钮的价值并不大,安宁的生活才最重要。 他要跟程卿做一笔交易,来换回自己安宁的生活,虽然,和这个眉眼挑通的女人做生意,只怕多半是要赔本的… “刚才怕你误会…”程卿重新坐回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盒子,打开放在茶几上。 严昱大吃一惊,那盒子里居然有三个镜钮!他眼里那个原本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镜钮立马变成了low爆的地摊货… “既然神镜有八面,镜钮有多个也不奇怪啊。”程卿笑看严昱惊呆的表情。 “恕我无礼。”程卿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圆筒状物事,几次抽拉之后,变成一个带托盘的类似显微镜一样的东西。 “镜钮的材质特殊,我需要确定,你手上这个所谓筹码,是真是假。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严昱从防水袋里拿出镜钮,递给程卿。 程卿将镜钮放在托盘上,按下几个按钮,那圆筒里闪出光来,照在镜钮之上,最上方的小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字符。 程卿凑近仔细查看了片刻,眉头紧皱着,末了,轻叹一声,抬起头来:“恐怕…你我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什么意思?”严昱意外道,“你是说这个镜钮是假的?” “至少,和我的这三个,成分不同。”她指了指古朴盒中的三个镜钮。 “说句实话,我们收集镜钮和石刻,不过是为了赚取差价,所以对我们而言,能出手才最重要。镜钮的真假,说白了,在于市场是否认可,我这三枚既已经被认定为真,那么不同的这枚,自然只能被认定为假了。” 她的回答很艺术,并没有直接指认严昱的镜钮为假。 可是显然,这个回答还是无法让严昱接受。 “砰!”这个时候,严昱公寓门突然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击了一下,发出惊人巨响,随后楼道中的警铃响了起来。 程卿眼疾手快,一掌将那装着三个镜钮的古朴盒子合上,紧抓在手里,紧张地看向门口。 “砰!”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直让人心惊胆战。 程卿死死将那盒子抓住靠在心口,回过头,看向严昱的眼神略带些惊恐。严昱示意她不要慌张。 警铃声停止了…撞门声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两人僵直着等了几分钟,见没有其他动静,严昱便站起身子,走到门边,先在猫眼瞟了一下,又侧耳倾听片刻,再小心扣住内锁,将门拉开个缝隙。 屋外没人,严昱关门解开内锁,把门拉开,走廊中早已空无一人。 “抱歉,恕我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确定无危险后,程卿站起身,将仪器收回包中,把严昱的镜钮递还给他。 “虽然我不会买下这个镜钮,但是我可以出具一份此镜钮的成分鉴定报告,永华博物馆不收的东西,想必那些骚扰你的人,也不会再热衷下去了。”她说道。 严昱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然后接过镜钮,随手揣进口袋,又将程卿送下楼,见她坐上出租车离开,才转身回家。 镜钮是假的?回到公寓的严昱掏出放在衣袋里的镜钮,如果是假的,那要怎么解释自己看到的那些幻象呢?还有那些噩梦…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6章 众矢之的 严昱不再做那些诡异的噩梦了。 但是很快,更大的噩梦就向他袭来。 首先,是肖奉国宿舍被盗了。 大学宿舍被盗,并不是什么太稀罕的事情,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此事和他严昱有关,可这件事仍让他如坐针毡。 更让人心惊的,是肖奉国几天后告诉他,在结束晚自习回宿舍的途中被人跟踪,他发现被跟踪之后,在追逐对方的过程中还受了点轻伤。 虽然肖奉国解释,是因为天黑,自己大意,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严昱还是慌了。 肖奉国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的朋友,是他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内疚、担忧以及程卿一去之后的完全失联,迫使他决定迈出铤而走险的一步。 他联系了云伯安,列表中的第二个盟友备选。 他要看看云伯安能给他提供些什么信息。虽然,那极有可能会让他在这诡异的事件中越陷越深。 “希望你们,不要再去骚扰我的朋友。”在云伯安所订下的高级茶社包厢里,严昱省去了寒暄,直奔主题。 “我看您误会了。”云伯安使用茶具动作娴熟,像是经过专门的学习,他递了一杯亲手泡的茶给严昱。 “上次见面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跟踪你了,更别提您的朋友了。接到您的电话,我们才来的a城,骚扰二字,从何说起?” 云家叔侄都是练家子,在和他们第一次的会面中,严昱就得出了结论。 他喜欢不动声色的观察细节,越是细节,越能说明问题。 眼神,呼吸,站姿,走路时的样子…受过专门武术或格斗训练的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云伯安的十指修长,指节突出,青筋暴起,虎口有茧,练得应该是兵器…他接过云伯安递的茶,心思却在别处。 “我见过永华博物馆的人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就不瞒你们了。”严昱看向云伯安,对方听得一愣。 “永华博物馆?”云伯安皱了皱眉。 “对,听过么?”严昱说道。 他问这话,也有些求证的意味,毕竟对于程卿,他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不过他并未对程卿指名道姓,他并不想将她置于险境。 云伯安一笑:“当然听过。” “他们鉴定了我的镜钮,说是假的。”严昱掏出怀中的镜钮,扔在案上,“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鉴定一下。” 云伯安眼中闪过精芒,那个叫云建新的侄子,却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忙一把抓起了镜钮。 “他们怎么知道,这个镜钮是假的?”云伯安扫了云建新一眼,后者赶忙把镜钮放回案上。 “和他们的三个镜钮成分不一致。”严昱道。 “他们有三个镜钮?”云伯安一皱眉,片刻之后,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神镜一共八面,他们在各地收集文物,有三个镜钮又有什么稀奇?”严昱注意到了云伯安的表情变化。 云伯安没有说话,目光飘向那枚放在茶案上的镜钮。 “想看只管拿去看。还有,如果你是因为石刻才追着我不放,那么不好意思,石刻我也没有,我之所以去你那个钓鱼展览,不过是因为我得了镜钮之后,做过奇怪的梦,梦里见过那样的石刻,仅此而已。”严昱抓起镜钮,递给云伯安。 云伯安却没有伸手去接:“想必,你见过永华博物馆的人之后,就没有再做过怪梦了吧?”他笑道。 严昱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云伯安的意思,这其实,也一直是他在心里怀疑着,却无法确定的事情。 “你是说…”他觉得喉咙有点干涩,“我的镜钮,被永华博物馆的人掉包了?” 云伯安给他加了点茶,笑而不语。 严昱觉得很羞愧,这本不应该是他犯下的错误。他明明对程卿是怀揣着戒心的!怎么会如此大意! 回到家中,他反复查验着镜钮,反复模拟复原着当日的情况,自己和程卿的每一个动作。 从撞门声响起,自己起身到门边,再到确定安全之后回到沙发处,程卿有至少两次机会,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可以换掉镜钮。如果她手快,大概只需要几秒… 严昱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他怎么能够让镜钮脱离自己的视线呢? 是那古朴盒子里的三个镜钮,让他放松了警惕…在撞门声响起的时候,程卿那个看似本能的动作,那个扔下自己那枚检验中的镜钮,反手去护住盒子的动作,彻底迷惑了他。 其实那天,他在起身的一瞬间还在犹豫是否要将镜钮抓在手里,可在程卿的那个动作之后,他放弃了… 现在想来,包括撞门声和走廊里的警报声在内,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换走自己的镜钮… 短暂的懊恼和气愤之后,严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从来不是闷声吃亏的人,这一次,也一样! 他掏出云家叔侄给他的地址——永华博物馆的在华地址,又找出程卿的那张名片。 呵呵,好大的胆子!核对了两个地址之后,他不禁冷笑了一声,程卿给他的名片,居然是真的! 那这就不是骗,而是明抢了!是仗着永华博物馆的后台,觉得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么? 好像也确实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严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一点证据都没有… 他再度拿出镜钮看了一圈… 他没有办法确定这个镜钮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说明程卿没有掉包…如果是假的…他也没有办法证明是程卿掉的包… 美丽的女人危险,越美丽越危险…唉,张无忌他妈诚不欺我… 严昱用力把名片捏成了一团,有些颓丧地窝进沙发里。 这个永华博物馆,在网上完全查不到任何资料。 看来只有亲自跑一趟了,无论如何,他需要见到程卿,当面问清楚,不管是不是骗局,至少,能有个答案,好过像现在这般不死不活地吊在半空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7章 程卿 严昱的工作想请个假真是不太容易,他下了血本,买了机票,总共给了自己两天时间来回。 到了名片上所写的d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永华博物馆。 出乎意料,这间程卿和云伯安口中都非常有名的私人博物馆,位于一栋有些年代的老旧写字楼中,在周围高大气派的商务办公楼映衬之下,显得非常不起眼。 门口站的的保安看起来懒洋洋的。严昱对保安说明来意,出示了那张被他捏皱之后又重新摊开的名片。 保安听说他来找程卿,用怪异的眼神审视了他半天,才告诉他程卿在9搂。 程卿的办公室非常不好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这么低调,一点也不符合她浮夸的烈焰红唇造型啊…严昱皱了皱眉。 敲了敲门,很久之后,里面传来一声听起来就非常勉强的“请进!” 严昱打开门,出乎意料,这个办公室还挺大的,分里外两间,里间似乎是个工作间,远远看到一个高挑的倩影,穿着白褂,戴着帽子和口罩,眼睛上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护目镜”,有点像医生做手术的那种。 “呵呵,你这个形象倒是和上次大相径庭啊。”严昱笑着说道。 “你找谁?” “你觉得我还能找谁?”严昱没好气。 那女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下帽子和“护目镜”,一头长卷发散落在肩上,她冷冷地看着严昱。 严昱有点晃神,仿佛他的心在一瞬间漏跳了一下。 面前是一个和程卿气质截然不同的美女,程卿是那种风情万种明艳动人的美女,而眼前的这个,是真正的冰山美人,如画的眉宇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仿佛若春梅之绽雪,又美又冷,与程卿相比真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轩轾难分。 “请你出去。”还没等严昱回过神,那边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程卿,我认错人了。”严昱有些尴尬。 “我就是程卿。”美人皱了皱眉,却依旧是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回道。 严昱呆愣当场:“你是程卿?!”他扬起手中那张皱巴巴的名片朝里间走去。 “站住!请你不要过来!”程卿喝止了他,“请你出去!”再次下了逐客令。 “啊?”严昱有些手足无措。 “请你出去!”程卿再次冷声喝道。 “…”严昱只能转身朝门口走去,可那程卿竟然快步跟了出来,他后脚刚迈出门,身后便是“砰”的一声。 严昱站在走廊上,隔壁房间刚好走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严昱失落的模样,笑了一声,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严昱的眉毛拧得快打上了结,他得把整件事从头理一遍… “咔”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又突然开了。 “你进来。”程卿冷冷的声音在门内想起。 严昱一怔,还没缓过神来。倒是隔壁那位还没走远的大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开了另一间房门,面朝程卿的办公室,窃窃私语了起来。 重新进入办公室,还没站稳,程卿就开口了。 “这名片谁给你的?” “应该是我问你吧?”严昱一脸茫然。 “是一个…造型跟你差不多,但是气质差很多的女人,拿着你的名片跟我说她是永华博物馆高级顾问,也是这里最大的股东,然后用极其…”严昱顿了一顿,想不到合适的词,算了,“用个假镜钮换走了我的真镜钮!” 他从怀里掏出镜钮,在程卿面前扬了一下。 程卿速度非常快,双指一夹已将那盛着镜钮的防水袋取在手中。 严昱一呆。 “这东西从哪来的?”隔着防水袋看了一眼,她冷声问道。 “一个自称程卿的女人给我的。”严昱不满道。 “我是说,真的那个,是从哪来的。”程卿扫了严昱一眼。 她肃杀的目光加上清冷的声音,让严昱不由地泛起寒意。 博物馆的多半认识警察…对于镜钮的来历,必须要万般小心,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会导致自己去蹲大牢… “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吧?”一时半会想不出个妥善方案的严昱,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拒绝回答。 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两人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房内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 严昱的脑中飞速运转着。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用程卿的名字来骗自己,还给了程卿的名片… 若是自己没发现镜钮被换,事情便会不了了之,若自己发现镜钮被换,或者自己把程卿换走镜钮的消息透露出去,比如那天,透露给云家之后,这个永华博物馆里的真程卿就成了背黑锅的。 所以结论就是…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仇? 严昱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大白眼,脑子是摆设么?想了半天居然只想出这个结论。 他有点烦躁,使劲攒捏手中的名片,那名片被捏的完全脱了形。 “那是我的名片…”程卿突然冷冷说了一句。 严昱顿时停止了用力,五秒尴尬之后,他“咻”的一下把已经被捏成一坨的名片放在了程卿的办公桌上,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随即,两人又陷入沉默。 “你知道…那个冒充你的人是谁么?”长久的无言之后,严昱实在忍不住了,感觉再不说话,这个房间就要被闷炸了。 然而程卿没有搭理他,她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防水袋,继续不言不语。 女版肖奉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严昱在心里对程卿简单做了个分析。 想让她开口,得先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才行。可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中所想最是难以预见。 要怎么让她开口呢,严昱觉得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在他正想穷尽毕生所学猜测程卿所想的时候,程卿直接开口了。 “…”严昱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程卿仍旧维持着低头皱眉看着镜钮的样子,要不是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严昱甚至要以为之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不管是谁拿着我的名片去骗你,其目的都是要让人来找我,那不如你先把知道的说清楚,让我有个准备。” 其实程卿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和她的整体气质一样,太过冰凉冷淡,毫无感情可言。 严昱省略了李司的事情,只说镜钮是无意中得到的,然后简要的把那些怪梦和遇袭被盗的事情有选择性的说了一遍。 程卿一直在静静聆听,中途居然还起身直接回到里间工作台上继续忙她的事情了,让严昱有点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就算是要继续下去也不知道是应该站在外间提高声音,还是跟着她去里间继续说… 好在,选择跟到里间后没有再被程卿赶出来。 最后,在严昱提高声音表示自己说完了之后,一直忙碌着的程卿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小瓷瓶,走到洗手台前把手洗净擦干。 严昱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原来洗手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能和优雅联系在一起。 “只有这些么?”在严昱等待她给出了什么结论的时候,她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严昱有点不解。 程卿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一切的故事都有始末,看似突然发生的意外也许也并不是什么意外。” 她看向严昱,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难言的锐利。 严昱不确定程卿是不是在指李司的事,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或许,她和那个女骗子是一伙的… 那么这场会面,也是一个庞大骗局的一部分么… 但失去了镜钮的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被骗的价值呢? 到底要告诉程卿多少?严昱还在犹豫,他似乎有点过于信任面前的这个女人了,整个叙述中,他虽然有所保留,但是竟然没有撒谎,全说了实话… 他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这不像他。 此刻的他已经从初见程卿时的晃神中清醒了过来,他从小就是个安全感缺失的人,除了肖奉国,他不相信任何人,深入骨髓的戒备意识让他无法说服自己全盘托出…他得确定程卿是可信的才行。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严昱皱眉道,“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甚至那些离奇诡异的梦境。” 梦境…程卿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她转过身去,调整了一下情绪。 其实,她的内心远不如外表表现出的那般淡定,她非常紧张,在看到严昱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头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可是,这说不通,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这让她感到一阵惊慌,所以才会失态地要求他离开。而在严昱开始叙述梦境之后,她更是越听越觉得脊背发凉,她直觉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很可能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虽然她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 于是,她不得不借助其他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比如,假装在修复那个已经修复完成的瓶子…这对她来说是十分少见的,不,应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程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平缓:“那么今日便到底为止吧,我有些累了。”她竟然开口送客了… “可你什么都没说啊?!你不应该也告诉我些什么么?比如那个假冒你的人,你一定知道是谁吧?”严昱很不满,还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程卿连杯水,不,在整个谈话,不,在他单方面的叙述过程中,程卿甚至没有安排他坐下… “明日再说吧。”程卿的送客很决绝。 她直接开了门,回头看向严昱,冰山一样的脸上写着:你走不走?你不走就是我走! 严昱极其不情愿地走出办公室,原本寂静无人的走廊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好些人,男女老少济济一堂,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到严昱出来,又瞬间鸟兽散了。 走出永华博物馆,严昱罕有的心乱如麻,甚至有些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明天再说?就是明天还要再来咯?他看了看表,如今这个时间,吃饭睡觉都嫌早,剩下的时间如何打发?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着实不适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闲逛。 而另一厢,自严昱走后,程卿也觉得陷入了困境。 她知道镜钮是什么,也听过上古神镜的传说。至于那个拿着自己的名片去骗走严昱镜钮的女人是谁…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外公的事…父亲的事…还有她不断做的噩梦…所有这些年困扰着她的事情,似乎都被严昱带来的线索联系在了一起… 如今,她所需要的,就是找出那条隐藏着的,能串联起所有事件的线索。 一切的关键,也许就是那枚真的镜钮。程卿看着那枚放在防水袋里的镜钮,陷入了沉思。她的逐客令下得匆忙,严昱甚至没有想起拿回镜钮。 她的心中有些烦乱,但从另一种角度看,她觉得也算是好事吧,如果真的能解开这么多年来困扰自己的这些事情,也许以后的日子,便不会这么难熬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8章 程卿争夺战 手里…好像有什么…自己正紧紧攥着一只柔软纤细的手? 严昱若有所思,回头看去,是…是程卿,自己牵着的竟是程卿,她笑了,从没想到她能这样笑,笑得这么温暖,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发自内心的,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笑容… 可是突然,像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分开了两人,程卿瞬间飞开好远,严昱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程卿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严昱清醒过来,怎么会做这种梦?这关头发什么花痴… 严昱暗骂自己。窗外已大亮,抬手一看表,7点多了…回程的飞机是晚上7点的,也就是说,自己还有12个小时时间。 他火速起床梳洗,随便买了个面包,打了个车,直奔向永华博物馆。 下车付了车钱,距离他不到10来米的地方,一辆黑色奔驰停了下来,那个他想要见到却又有点害怕见到的程卿,翩翩然地下了车。 这个程卿看起来很有钱啊,严昱看着她的背影思忖道,女骗子曾说程卿是永华博物馆最大的股东,搞不好这事是真的。 程卿和车里的人告了别,便要往楼里去了。 严昱想叫住她,又有些犹豫要怎么叫。还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程卿已经停下了脚步。 严昱这才注意道,在博物馆门口,有一个中年男人。 程卿看到了那个男人,便立刻止步不前了。 “卿儿。”中年男子微笑着上前和程卿打了个招呼。 严昱一听这个称呼,眉头立刻打了结。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风度翩翩,难不成是程卿的追求者?! 他看上去似乎和程卿很是熟络,但接下来程卿的反应又让严昱不太能肯定这点。 程卿在停下脚步后,一直冷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严昱不由自主地往边上退了两步,以免被无辜伤及。 “卿儿,别来无恙?子文的身体还好么?”中年男子一脸关切的模样。 程卿的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严昱第一时间又往边上挪了几步。 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想要和程卿解释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转过头,刚好碰上严昱的目光。 严昱赶紧望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我有重要的信息想告诉你,如果你有...”那中年男子又深深叹了口气,对程卿说道。 “我没空。”程卿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然后华丽丽地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博物馆的大门。 严昱暗自好笑,原来她是对谁都这样。 笑完又觉得自己倒霉,目测今天这冰山美人的心情着实不太好,待会他上去估计少不了要看会脸色了。 他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便准备追上程卿。 “等等。”那中年男子突然叫住严昱。 严昱转过头来:“叫我?” “对。”中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严昱有些疑惑。 “你是卿儿的朋友?”中年男子不答反问。 严昱笑了笑,也没回答他。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会儿,那中年男子突然笑了,笑了一会儿后,又自顾自地上了路边的一辆车,扬长而去。 严昱一路追到9搂,敲开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下了逐客令。 “我在会客,你晚些再来吧。”程卿只说了这句话,便关上了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严昱。 搞笑么?他就比程卿晚了两分钟上来,现在她就告诉自己在会客? 严昱做了个深呼吸,平息住想发火的心情,然后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气氛显然也没有多融洽… “我们两家的渊源如此深厚,你不至于信不过我吧?” 程卿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此人叫罗亚,他的父亲罗家睦名气很大,是考古界早年的“三驾马车”之一。而“三驾马车”的另外两位,一个是自己的外公彭厚,另一人名叫谭宗复,是罗家睦的拜把兄弟。 到如今,曾无限风光的“三驾马车”早已驶离了人间,化成了几抔黄土… 罗亚算是子承父业,在文物界颇有些名气,不过说白了,还是仰仗着他父亲的藏品和人脉关系。 程卿对此人没什么好感,业内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意不是太正当,人也不是太正派。 他口中所谓的渊源…程卿心里一阵发紧,当年,将她失踪的父亲送回来的人,正是罗亚的父亲罗家睦… “程卿。”罗亚走近程卿,他本以为他今日的到访只是走个形式,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如水到渠成般容易,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如此冷漠的态度,让他感到心里没底,他得增加一些筹码才行。 “我请你相信我,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我都想要找出真相,现在正是一个契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你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事。”程卿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也看到了,我还有访客要见。” “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你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真的不想知道?”罗亚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卿。 “有的时候,不知道也许是一件好事。”程卿淡淡地说道。 罗亚呆立在那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女人怎么会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看来传言是真的,她果然是个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冷血到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关心! 要不是用得着她… 罗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得忍住,他得继续放低身段,他要说服程卿…哼,他冷哼了一声,最好,最好别浪费了他的这份隐忍! 他转过身,打算再找程卿好好谈谈。可程卿却在这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这是要赶他走了?!他阴沉着脸,心中怒极,程卿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终有一日,会让她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终于到我了?”严昱看到门开了,起身上前。 罗亚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宜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径直朝门口走去,眯眼看了看程卿:“那我改日再来,今天,就不打扰你了。” 程卿没搭理他,待到他出门,严昱进门后,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罗亚回头看了一眼已然关闭的大门,扶了扶眼镜,冷哼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博物馆。 “你是不是有麻烦了?”严昱察觉程卿心事重重,“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镜钮在你手上,所以…” 程卿没接话,昨晚,她思考了整整一夜,推出一条大概的线索。 从小,外公就教她学习一种被称为巫文的古怪文字,只让她没日没夜地学,却从来没有告诉她是为什么,每次话一开头,外公便一副纠结的神态,欲言又止。 昨日,在严昱给她看了手机里的石刻照片后,她立刻认出了上面的字符,就是自己从小学习的巫文。 如果石刻上的线索,是指向上古神镜,那么显然,想找神镜,巫文是关键中的关键。 外公让自己学习巫文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上古神镜么?那么父亲,是否也是在寻找神镜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呢? 她告诉罗亚自己没兴趣知道父亲发疯的真相,但其实那是困扰她多年心结,她比谁都想知道父亲当年为什么会抛下妻女踏上一段危险重重前途未卜的旅程。 那段该死的旅程从她的生命里带走了她的父母,是让她深陷在苦难的泥沼之中无法脱出的元凶!是她心里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口! 可是没那么容易!她深知这一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现在,罗亚就这么突然来了,这么容易地撂下了几句话,仿佛这几句话就能帮她找出真相一样!她不相信!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莫名出现的镜钮,突然拿着她的名片来访,跟她一样被噩梦困扰的严昱,还有今天一早又来纠缠她的吕义山,以及这个从无交集的罗亚… 为什么人人都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她?这么多年无人关注,孤独活着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重要起来了?!是因为巫文?还是因为严昱提到的,都以为镜钮是在她的手里? “我要去一趟e城。”她转过头,看向严昱,目光中透着坚毅。 “e城?”严昱有些莫名。 “这个镜钮,我已经做了鉴定,现代技术的合金成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文物,你的那枚镜钮,多半是被换了。” 程卿把防水袋递还给严昱:“但我找到了那枚镜钮可追溯的来源。” 严昱很诧异,程卿的效率之高出乎他的意料。 “说起来,并不是我找到的。”程卿纠正了一下措辞,“而是对方主动联系我的,他听说了镜钮在我手里,想从我手中回购。我打算去e城见他一面,确定真伪。” “那我能做什么?”严昱皱眉。 “跟我一起去。”程卿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严昱再度惊诧。 “不愿意?”程卿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严昱一脸受宠若惊。 “那直接去机场吧,e城没有直达飞机,我们只能坐到临近城市再转车。”程卿的雷厉风行让严昱吓了一跳。 “现在?!”严昱惊呆,“我还没…我晚上的飞机回家…我只请了两天假,我需要…” “损失多少,你计算一下,我全数给你。”程卿冷声道,严昱目瞪口呆…有钱任性的感觉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19章 独眼老钱 程卿问了严昱的证件号码,打了个电话,然后便和严昱一起打车去了机场。 刚下车,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壮,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提着行李箱,拿着机票不断朝他们挥手。 “姐!搞定了!衣服洗漱用品都在箱子里。”那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三张机票,下飞机之后的车也订好了。” 他看到程卿身后的严昱,又赶忙挥了挥手:“严大哥你好,我叫钟义。” 严昱朝他笑了笑,这个叫钟义年轻男子一脸的热情洋溢,和冷酷的程卿明显不是一个路数的,他叫程卿姐…可一个姓钟,一个姓程,表姐弟? 此时钟义已经绕过程卿,将机票递给严昱,然后又热情地伸出手,满脸期待的看着严昱… 盛情难却,严昱只好握住了钟义伸出的手。 “你是卿姐的朋友吧?卿姐说我们这次要...”钟义眉飞色舞地朝严昱说到。 而他边上的程卿,不过是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钟义这边说了半截的话就立刻停住了,还伸了伸舌头。 “时间不多了,先办理手续吧。”程卿道。 钟义点点头,接过大家的身份证,一溜烟的跑去办手续了。 托土豪程卿的福,严昱这辈子第一次坐商务舱,而订商务舱的原因…是因为这小飞机没有头等舱… 程卿和钟义一边,严昱在另一边,还好没跟程卿一排,严昱暗自舒了口气,否则一路无言,只怕要尴尬死。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去e城还要多久?”严昱问道,“今天见得到你说的那个人么?” 然而,程卿看上去有些心事,她拧着眉头,没有搭理严昱的问话。 说实话,严昱有点不爽,程卿举止高傲,对人爱理不搭,一副情商感人的样子,看博物馆那些人的反应就知道,她在博物馆有多不招人待见。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早就被人打死了… 就她这样的态度,换做别人,依严昱这种不太能吃得了亏的个性,早就反唇相讥了。 可坏就坏在,程卿不只是好看,而是非常好看,特别好看,好看到你提着刀本来要去捅死她,可看到她的脸就改成捅死自己的那种。 所有对她无礼态度的恼羞成怒最终都变成了爱恨交织,充满了犯贱和自虐的意味,被她无视的男人们既为丢了面子失了自尊懊恼不已,又生怕会真的得罪了她,和她翻了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比起和那些脸上带笑心怀鬼胎的人,程卿这种低情商不懂得修饰作伪的人,反而更加可信一些。 钟义订的车来了,严昱赶紧选了前排的座位,让钟义这个暖男陪着孤冷的程卿坐在后排,这安排再好不过了。 到e城一共3个小时车程,严昱舒心地睡了一觉,至于其他人舒不舒心,呵呵,他才不管。 到了目的地,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会面的地点是个饭店,看看周边的环境,就知道这饭店算是当地最豪华的了。 “程小姐?!是程小姐吧?!”程卿一下车,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就跑了过来,“我们家东爷在里面等您呢!” 东爷…严昱心里暗笑了一下,什么年代了还爷啊爷的。 小个子恭敬地程卿一行人迎进了包厢,严昱一路走一路看,这家酒楼客人不多,服务员不少,墙上挂着很多明星合影,菜品看起来还挺精致,价格估计死贵死贵的。 进了包厢之后,两个身着黑色中式褂衫的中年人翘着脚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看到程卿,那个稍矮一些的站了起来,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跟程卿寒暄起来:“程小姐,可把你等到咧。” 那人走近了,严昱才看到,他的一只眼睛看上去非常不自然,应该是义眼。 如果要以貌取人的话,此人实在不太讨人喜欢,两条眉毛分的特别开,一只贼溜溜的老鼠眼,另一只义眼体积偏大,导致他的脸整体看上去是歪着的。 他比他的手下看上去高大些,不过高大的十分有限,比严昱矮了快一个头。不过他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看上去很像常年干农活的庄稼汉。 程卿一如既往的无礼,冷眼瞧着他,一声不吭,严昱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独眼龙,想看看他如何应对程卿的冷漠。 “这是额弟,满西。”独眼龙朝身后招了招手,另一个翘着脚的人这才收起脚,站了起来。 那个叫满西的比他的哥哥长得周正多了,谈不上长得有多好,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白净,身材有点小胖,肚子微微超前凸着,和他那个庄稼汉哥哥一比,这个弟弟简直就是地主老财。 满西的脸上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走过来看到程卿的时候怔了怔,然后昂着的头低了低。 严昱估计他是看到程卿长得漂亮,才稍微收了收气焰。 “程小姐,你可来了!”独眼龙对着程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卿也没客气,上前坐上了正位。 “坐坐!”独眼龙又朝严昱招呼了一下。 钟义和严昱依次坐在程卿的右手边。 独眼龙刚准备绕到程卿边上入座,却没想到被他弟弟捷足先登了,那位满西兄弟紧挨着程卿坐了下来,一脸色眯眯的样子。 独眼龙狠狠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往里走,直接在程卿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入正题吧。”见独眼龙坐下了,程卿一刻也没耽误地说道。 独眼龙猥琐地笑了笑,舔着个脸朝程卿问道:“程小姐,我听说东西在你手里?” 程卿冷冷看着他,没说话。 “嘿嘿…”独眼龙讪笑道,“当初我搞到这个东西,好多洋鬼子要我卖给他!你说我能卖给他们?!” 他站了起来,用夸张的语调说道:“谁不知道我钱穆东盗亦有道?!” 钱穆东钱满西...这什么名字...严昱心里暗自吐槽着。 钱穆东站起身来,往里挪了几个座位:“我就信得过彭老!彭老不在了,我就信得过程小姐你!” “那你当初为啥不直接把镜钮送给我姐呢?你说不卖给洋鬼子?!你最后还不是把东西卖到国外去了!”钟义专业拆台。 这钱穆东动作浮夸,表情做作,关键是长得太丑,差评!严昱在心里默默给钱穆东的演技打着分。 “你看你这娃咋说话咧!”钱穆东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我卖那东西的时候,不是跟程小姐还不熟么!程小姐你放心,以后我老钱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拿给你!” 他又东拉西扯了一通,程卿却依然面无表情,钱穆东有些泄气,灰溜溜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程小姐,那东西在你手上吧?” 程卿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钱穆东有些着急了:“不安全!真的不安全!好多人虎视眈眈盯着那东西呢!那些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不如...”他咳了一下,“不如让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卿打断了:“说点可能的吧。” “嘿嘿。”钱穆东尴尬的笑了笑,“程小姐,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他压低声音,把脸往桌子上凑了凑,故作神秘道:“程小姐,你也听说过上古神镜吧?” 程卿还是一副扑克脸,一点兴奋紧张的神情都没有。 钱穆东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自问自答:“这上古神镜,传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有神秘力量的镜子!咱们的这个东西!就是其中一个镜子的镜钮!” 他直接把自己和程卿归为了“咱们”。 他本以为程卿会因为自己的话,至少露出点惊讶或疑问的表情,结果程卿还是老样子,这可让钱穆东急了眼。 “哎我说程小姐,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上古神镜的镜钮啊!” “那又怎么样。”程卿说出一句差点把钱穆东噎死的话。 “额...”钱穆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是...这...” 严昱几乎要笑出来了,程卿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冷暴力对付这种人还真是好使。 “你说你有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要告诉我,这就是你要说的?”程卿站起身来,一副毫无兴趣想要离开的样子。 严昱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抓紧时间拿起筷子狂吃起来,这一走,今晚估计别想吃饭了。 “不是...”钱穆东赶紧拦住,“我有!我还有信息,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镜钮的来历!这个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谁都不知道!” 程卿还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这样!如果我的信息有用,能找到什么,我们五五分!”钱穆东走到程卿面前,伸出五个手指。 “你提供信息,我自会评估信息的价值给你相应的报酬。”程卿冷淡地说道。 “这不行,怎么能由你评估,那你到时要说不值钱就不值钱了?”钱穆东忙摆手表示不满。 “你不是说你信任程小姐么,你觉得程小姐会做出不公平的事情来么?”严昱唯恐天下不乱,一边大口吃菜一边拆台。 “我...”钱穆东语结。 程卿看了严昱一眼,又转脸对钱穆东说道:“我想你经过考虑才会联系我,很明显,比起其他的合作人选,我更为可信,看上去也更好欺负。” “话不能这么说。”钱穆东尴尬地搓了搓手。 程卿直接迈开腿往门外走去。 “哎哎?”钱穆东慌神了,“程小姐,你要知道,我这个信息很多人都想要的,别人不说,罗亚,吕义山,还有...” 程卿不理,继续往外走。 “好好,就依你。”钱穆东恼恨地一跺脚,“依你依你!程小姐,我可是看在彭老的面子上!我可是信任你,知道你是厚道人,不会亏待我!” … 在e城最高档的也是唯一的一间四星级酒店里,钟义对严昱说起了这个独眼龙钱穆东的来历。 原来这人是个盗墓贼,来自于一个盗墓世家,从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以盗墓为生了。 “你对上古神镜了解多少?”程卿倚在窗边,在他们说完钱穆东的故事后,破天荒的加入了讨论。 “传说上古有8面镜子。”严昱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分别是鸿蒙镜,开天镜,归元镜...嗯...照妖镜放大镜哈哈镜…” 程卿听到放大镜的时候脸色已然难看,更别提后面还有个哈哈镜了。 钟义哈哈大笑,显然他的笑点比较低,他喜欢严昱这种不正经的笑话。 而冷面的程卿看上去对这个笑话不太感冒:“…鉴妖镜说成照妖镜还勉强说得过去,放大镜?哈哈镜?” 她的眉头皱得很深,语气也带着几分明显不满。 “那女骗子就说了一次,我能记得几个已经不错了。”严昱摊了摊手。 “上古神镜是指鸿蒙,辟疫,照骨,开天,归元,鉴妖、定海和轩辕八镜,钱穆东当年得到的那枚镜钮,就是你被骗走的那枚。” 程卿又提到了严昱的痛处。 “据说是其中一面镜子的镜钮。也是所有相信上古神镜传说的人,一直梦寐以求想要找到的东西。” “那是传说而已吧。”见着程卿如此认真,严昱不禁失笑道。 他很难想象程卿这样的人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你不会真的信吧?” “既然有镜钮,那么也许,真的有镜子也说不定。”程卿这话感觉是在说服她自己。 “你真相信?”严昱有点讶异。 程卿是一个看上去极为理性的一个人,一个极其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应该是很难和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的。 “我相信科学。”程卿淡淡说了句,“也相信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未知事物。暂时不能被解释并不代表不存在。” 严昱点了点头,程卿的态度倒是和自己很接近。 “神镜...”那边厢钟义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在思忖良久之后突然一震,哆哆嗦嗦地问道,“那...姐,那个鉴妖镜是不是能照妖?有妖是不是...是不是就有鬼啊?” “你怕鬼啊?”严昱随口问了句。 “我...我才不怕!”钟义说道,语气却明显不太自信。 严昱觉得有点好笑,钟义虎背熊腰,长得高高大大,却和小女生一样怕鬼,这形成了一种搞笑的违和感。 “我真不怕。”听严昱笑了,钟义涨红了脸说道。 “嗯,知道你不怕,手别抖,茶都洒出来了。”严昱笑道。 “我...”钟义死死握住手里的茶杯。 “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东西用科学也是可以解释的,比如人死之后,也许脑波或者生物磁场依然存在,那些镜子,可能材质很特殊,能够整合磁场亦或是影响脑波,让人产生错觉或者幻觉,眼睛看到什么,都是大脑告知的,大脑相信了,眼睛就相信。”严昱说道。 他虽然觉得上古神镜太过玄奇,但倒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 “只能先假设上古神镜这个前提是真的,不然用什么理由去找寻真相呢?”程卿说道。 “所以…你真的要去钱穆东说的那个天盖寺?”严昱问道。 天盖寺,是刚才钱穆东告诉他们的信息,说是他当年找到镜钮的地方。 钱穆东提出由程卿和他组一队人马,再去一趟天盖寺,看是否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程卿没有回答,她打开窗户,整个人靠在窗栏上,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微风拂起她的发丝,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天盖寺...有什么理由不去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0章 天盖寺(上) “又请假?”郑院长的脸色极其难看,“小严,这几个月你的假请的有些多,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是,我家里出了些事。”严昱点头道。 “是么。”郑院长点了点头,“要是真的有事,就放个长假好好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 “可以放长假?”严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院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停薪留职啊,考虑一下。”领导说道。 “那就不用了,我请几天假就行了。” “小严,你这个样子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老请假工作也不太好安排啊,给其他同事也造成了麻烦,医院里影响也不好。你听我的,去办个停薪留职,好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郑院长的态度很决绝。 停薪留职...这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之前别的科室也有人办理过,停的容易复的却极其艰难。 不过罢了,土豪程卿不是说了么,统计完损失一并告诉她,她全额赔付。 其实跟着程卿去天盖寺这件事,严昱一直不想去细想,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整件事情太过诡异,既然已经被卷入,脱不了身了,那就要调查清楚给自己个交代。 但是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才不关心什么神镜不神镜,线索不线索的,他此行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程卿… 只不过,他不太想承认罢了… 因为和医院协商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严昱耽搁了好几天,程卿那边已经早他一步启程了。 启程前,让钟义送了张地图给他,叫他自行前往目的地汇合。 地图如同鬼画符一般,乱七八糟的线条和一些数字,数字是经纬度, 地点在f省。巧得很,肖奉国论文答辩结束后已经返回了部队,他的部队,刚好就在f省。 严昱抓起电话打给肖奉国。 没人接…不会又拉练去了吧…挂了电话给肖奉国发了条短信,告知自己将会去f省的消息。 一路坐火车颠簸到了f省,途中又给肖奉国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没有联系上人,程卿留的电话也打不通,除了通信商的欢迎短信,手机上没有任何动静。 老肖搞什么鬼,下了火车再给肖奉国打过去,提示已经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打了太多遍导致没电关机的... 严昱抬头看看天,黑云蔽日,入眼满是不祥。 肖奉国是专业技术军官,在部队不是那种需要整日操练的。 到底什么紧急的事情能让他两天不见人?算了,先找到程卿再说吧。 f省是有名的吃货天堂,严昱吃饱喝足,租了辆带gps的车,悠悠哉哉地往天盖寺所在的蒙山方向去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到了蒙山脚下,看了下手机,信号还蛮好的。 再给肖奉国打,还是关机。而程卿的电话已经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搞什么?这信号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会不在服务区。 打开手机的gps定位,程卿既然说了在目的地汇合,那就直接上山找她去。 想定,严昱停好车,拿出自己的装备,他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只按照之前的驴友经验带了一些简易的登山装备。 他事先查了此处的地形,天盖寺所在海拔并不太高,想来程卿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不用多久就能见到。 根据图示的经纬度,严昱很快找到了左下角的三角符号的位置,是在离山门不远的一个岔路。 接下来就简单了,这个图虽然丑了点,但是岔路标的很清晰,只要按照路线一路找到右上方的三角符号所在地就行了。 严昱整了整背包,掏出水来喝了两口,然后振作精神,打算一鼓作气直达目的地。 正直夏季,天气炎热,还好山上树荫处多,不用暴露在日照之下,是以虽然爬得辛苦,但还能忍受,严昱常年练拳,体力充沛,因此速度还是颇快的。 可怕的是,爬了快1个小时,还没看到图中所示的第一条岔路,严昱停下来略作了一些思考,此时早已远离大路,说好听点叫走在羊肠小道上,说难听点,其实根本没有路,跟爬野山一样,顺着人踩出来的痕迹走而已。 这万一自己走错了路怎么办?万一岔路已经过了呢?这种路,岔路应该不是非常明显吧?万一刚才不经意间已经错过了怎么办?就算走的是对的,按照图示的比例,到现在走了1个小时还没到第一条岔路,那么走到终点估计得以天为单位了吧? 严昱掏出手机,信号已经从满格变成了2格。 又掏出了图,看了一下,第二条岔路上并没有标经纬度,只有和终点有经纬度,严昱根据目前的gps定位约略算了一下,自己确实是朝着终点的方向走的。 看来,这个终点,只怕自己今天是走不到了…天色已经渐暗,看来要在山上过夜了。 压缩饼干和水是足够的,至少可以坚持3-4天,严昱估摸着自己按照现在的速度行进,除去晚上睡觉的8小时,大约可以在明天下午到达“终点”,即便找不着人,也可以按照原路返回。 但是…这是理想的状态…这荒山野岭的,睡一晚上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而且,越来越往山里走…后面的路…后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路…越往后面走,也许越艰难,人也会越来越疲惫,速度会越来越慢,时间会拉得越来越长… 另一个选择,倒是简单,现在直接按照原路返回,然后找个旅馆住下来,好吃好喝地待着,时不时给程卿和老肖打个电话,等联系上程卿再做打算。 严昱又拨了一下程卿和肖奉国的电话,果不其然,还是一个都联系不上… 第二个选择,貌似是比较安全的…可惜…他并不是一个追求安全的人… 略作休整之后,严昱继续向前进发。 天色越来越暗,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很多地方都需要手脚并用才能通过,山路这么难走,摸黑爬风险实在太大,严昱便四处张望着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睡觉。 为了压缩行李,严昱并没有带什么睡袋之类的东西,只带了一个简易吊床,现在看来是个英明的选择,这种倾斜度大的山坡上,要找平坦的地方生火放睡袋真是比登天还难,吊床就不一样了,有两棵树就能解决。 严昱选了两颗结实粗壮的树,绑上绳索试了试力度,然后取出压缩饼干和水,将背包放到一棵树的树杈上扣好,接着爬到树上栓好吊床,怕山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兽,他特意将吊床绑的稍高,然后为了安全起见,在身上加扣了两个安全扣,绑在树上,这样即使从吊床上翻落也不至于掉下去受伤。 收拾妥当之后,他拿着压缩饼干和水躺到吊床上去。 太阳落山之后,温度稍有回落,虽不似白天那般闷热,但是山里蚊虫众多又潮湿异常,白天爬山又爬得汗流浃背,是以现在整个身上都是黏黏的,比之白日的浑汗如雨更加让人难受。 半山坡并不通透,偶来的一丝微风中带着湿热和浓重的土腥气,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凉爽,反而会更增几许烦躁。 吃饱喝足从口袋里摸出防虫爬入的耳塞带上,严昱透过树缝仰望着天空,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 他和肖奉国原本平静无聊的生活就这样突然被打乱了。说到肖奉国…他为什么会失去联系呢?他在部队,应该很安全才是啊。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开始打架,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严昱被一声鸟鸣惊醒。 此时天刚蒙蒙亮,抬手看表,才4点,早点起来趁着太阳没出来赶路也好。当下便不再迟疑,立刻起身收拾起来。 赶了1个多小时的路,天才大亮。 严昱加快速度行进,这种天气中午赶路比死还难受,务必要趁着此时不太热多走一段,这样中午最热的时段找个地方休息才不至于耽误行程。 眼见就到了中午,严昱的手脚已是多处被划伤,整个人也筋疲力尽。 太阳正当空,虽说林间树荫多,直面日晒的情况较少,但是由于温度升高,林中热气蒸腾,感觉跟洗桑拿一样,严昱找了个略为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一定是抽了疯,才会莫名地跑出来受这种罪! 严昱摇了摇头,擦了一把汗。 手机信号已经完全没了,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把电话收起来,掏出水和饼干开始进食。 此时已经是下午1点多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严昱打算休息一会再说。 坐在山上,看着脚下绵延的山路和山间壮丽的景色,严昱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么费劲的山路,自己常年练拳都爬的要死要活的,程卿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居然能上来? 看来,她绝对不只是一个博物馆高级顾问这么简单… 靠着大树休息,闷热的天气让严昱有点昏昏欲睡。看了下表,已经2点多了。 严昱做了个深呼吸,校了一下指北针,接着赶起路来。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眼见就要天黑了,指路已经完全依靠指北针了。 这里山高林密,到了晚上想再想找路真的是比登天还难。可是到这个份上要他原路返回他也实在是心有不甘。 严昱看了看天,估摸着离天黑还有1,2个小时的时间,他决定搏一搏,天黑后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只好和昨晚一样休息一夜然后往回走。 凭借指北针和预估的方向走了将近2个半小时,仍旧没有任何头绪,也许,真的已经偏离了正确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夜幕已然降临,严昱彻底放弃了,他停了下来,开始考虑怎么熬过这个难受的夜晚和明天回程的问题了。 照例绑好了吊床,严昱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今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找到程卿,还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当真是废柴之极。 检查了一下装备,还剩2大瓶水和4包压缩饼干。 明天一早必须要往回赶了,而且还不能走错路,上山容易下山难,体力也不比前日,他明白自己会面临非常艰难的挑战。 就在他怀揣沮丧,辗转难眠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尖利的哨声。 严昱一下子翻坐起来,林中有回声,他不能确定哨声的位置,但是这种高频求生哨的范围在700米左右,离自己不是非常远。 而且哨音的频率他能听懂,一短一长三短,这是摩斯码中等待的意思,是老肖教过他的。 严昱精神大振,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程卿,但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也拿出求生哨,吹了一个求救哨。 两人你来我往,半个小时后,严昱终于找到了吹哨的人,并不是他期望中的程卿或钟义,而是一个面有刀疤的粗壮男人… 双方见了面都有点理解不能。 “你是谁?”刀疤脸看起来不太友善,他厉声朝严昱喝问道。 “我,我,我是驴友…迷,迷路了…”严昱迅速扮起了柔弱,说话结结巴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心中却已然在盘算如果真的动手要如何制服这个粗壮的汉子。 此人装备精良,手摸在腰间,搞不好有枪,看着又这么强壮,身手应该也不弱,真要打起来胜算实在难料,只能智取,就算真动手也只能偷袭…且要一击致胜。 刀疤脸眯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严昱,然后问道:“驴友?一个人?”他的手紧紧按在腰间。 “我只是想到山顶,可是越爬路越长,我就想下山,可是下山的路也找不到了…我就想打110,手机又没信号…大哥,帮帮我吧。我想回家!”严昱一副快哭了的怂样,顺杆往上爬,暗地里却仍然在谋划着如何偷袭这个壮硕的对手。 他和肖奉国不一样,虚以委蛇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成问题。 正说着,突然前方的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出现了几个人影,刀疤脸立马摆出一副警觉的神色。 几个走近,带头的那个兴奋地说道:“就在前面,找到了!” 严昱心道不好,同伙来了…这下真是要把柔弱进行到底了,这么打起来就算是偷袭也一点胜算没有啊。 这个时候,带头的那个似乎也发现多了一个人,立马停下脚步,喝问道:“什么人!” 严昱正纠结着如何扮无辜扮可怜才能激发这群壮汉的母性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无比熟悉也无比冰冷的声音响起:“自己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1章 天盖寺(下) “哥!” 原本走在程卿后面的钟义一下子跑到严昱面前,笑嘻嘻地和他打起招呼:“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之前在独眼老钱那见到的那个干瘦的伙计,还有那个钱满西也走了过来。看到严昱,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地方找到了,收拾一下,马上过去。”那个带头的人对着大家说到。 那人看着三十来岁的样子,摸样挺帅,身材也颇为结实,身手应该不错。 他凑到程卿边上说了些什么,程卿皱了皱眉。 这群人连程卿一共有6个,除了刀疤脸和带头的帅哥,还有钟义,干瘦伙计和钱满西。 此时,除了程卿和钟义,其他的全部在围观严昱…程卿却完全没有把他介绍给大家的意思。 严昱只好假装看不见,心中盘算着刀疤脸和带头帅哥的身份。 “走吧。”带头那位一声令下,大家收起视线,跟了过去。 程卿示意钟义跟着他们先走,自己略微落了几秒,和严昱并肩一道。 严昱心中一笑,程卿外表冷酷,还总爱说些噎人的话,但实际上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走了大约1个小时,原本向上的地势变得平坦起来,又走了一会,地势突然变得向下了,可以想见,他们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一个山谷。 半个小时之后,到了他们所谓的“目的地”。 严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山野之中居然有这规模的石造建筑。 那个精瘦的小个子在高处架起了2个强光探照灯。 他们处于比较高的地势之上,借着探照灯,可以俯览整个建筑,这个一个平面方形的建筑群,让人感到无比诡异的是,整个建筑都没有屋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说罢他用手指将一块石块拽出,里面露出一个正方的小洞。 “当时你们是不是已经将寺中全部搜索了一遍了?程卿,我们是不是要重新搜一遍?是现在开始搜索?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再做?”那个带头的帅哥问道。 他这么一问,几人全部看向程卿,看来他们还是以程卿马首是瞻。 “当时人力有限,时间又仓促,只是粗略看了一遍,我们这次最好再仔细搜索看看。”精瘦小个子说道。 严昱在一旁静静听着。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瘦子以前应该和钱穆东一起来过此地。此次是充当向导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钱穆东没来,是瞎了眼行动不方便么?那也不至于派钱满西来吧? 这个钱满西看着一副酒囊饭袋的模样,走不到几步就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和他那个黝黑结实的哥哥实在是天差地别,钱穆东派出这个烂阵容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是因为程卿没答应跟他分成,只答应给他“合理的”报酬,所以他心生不满故意糊弄? 还有那个带头的帅哥也不知道什么来历,程卿显然是学术派,钟义是程卿的小跟班。刀疤脸一路跟着钱满西,应该是他们那边的人,估计也是打杂苦力加保镖之类的,没什么发言权。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先搞清楚带头的这个人是哪边的,是钱穆东的人还是程卿请来的。 “先休息吧,生火扎营,天亮后再做查勘。”程卿说道。 众人都无异议,于是各忙各的去了。 程卿住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其他人则是共用一个军用大帐篷。 众人生了火,搭好帐篷,严昱看看表,已经11点了。 那几个人分了班次看火,钟义负责值第一班,刀疤脸负责第二班,然后那个带头帅哥负责第三班,每班2个小时。其他人睡觉。 他们没让严昱值夜,严昱也乐得清闲。 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附近也没有什么大树可以绑吊床,所以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到寺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对付一夜。虽说…睡在“墓”里好像有点不吉利。 不过到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就在火堆边上将就一晚。 想好了便也不再扭捏,大喇喇地直接往火堆边上一躺。钟义凑上来挨着他坐了下来。 营地很快就静了下来,大家都在争取时间休息。不一会军用帐篷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钟义小声嘟囔了一句:“昱哥?你睡着啦?” 严昱睁开眼睛,迎上钟义的目光。钟义咧嘴一笑。 “哥,你为啥叫严昱啊?这名字有点拗口。”钟义脸一苦。 “那你为啥叫钟义啊?”严昱反问。 “嘿嘿。”钟义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个酒窝,孩子气更浓了。 “我爸没读过什么书,就知道做人要有义气。所以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被同学拿来取笑。哎,昱哥,你和我姐是什么关系啊?” “…普通…朋友。”严昱有点犹豫,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和程卿的关系算不算是朋友,“你和程卿是什么关系?” “程叔救过我爸的命,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卿姐就和我姐姐一样!”钟义有些小激动。 “程叔是…程卿他爸?” “对。”钟义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有这么层关系在,难怪钟义总鞍前马后地跟着程卿,钟义说起话来直来直往,一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傻大憨,看来是他爸爸名字起得好,够忠义的。想必在这群人之中,程卿也是最信任他吧。 严昱觉得这群人里最不用提防的就是程卿和钟义,即便没有合作关系在,这两个人也是最没有城府的。 钟义就不用说了,憨直忠厚,程卿虽然聪明,但是情商太低,说话不懂拐弯,一看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 “那其他人呢?”严昱想通过钟义了解一下情况。 “钱满西和阿忠你不是见过么?那个阿彪也是钱穆东的人。”说完,他看了看帐篷,凑近严昱,压低声音道,“韩星是吕义山的学生…” “阿彪是那个刀疤脸?长得有点人样的是韩星?吕义山又是谁?感觉在哪听过这名字…”严昱想起来了,钱穆东当时嚷嚷说自己的情报很值钱,很多人抢着要,罗亚吕义山… “对,韩星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吕义山和程叔是同门,都是彭老的学生…” “…彭老又是谁?”严昱皱眉,这个人也是钱穆东曾经提起过的…当时他猜测应该是程卿的亲戚。 吕义山是程卿他爸的同门师兄弟?那这么看来那个韩星应该是程卿这边的… 严昱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势力均衡些,真撕破脸也不用怕。他从小到大都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不信任别人,每次都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估量好动手的胜算。 “彭老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这行混啊。” “哪行?” “考古啊。” “谁告诉你我是考古的?” “你不是考古的为什么卿姐叫你来啊?” “继续说。”严昱懒得跟钟义解释太多。 “还说什么啊?钱满西是钱穆东的弟弟,阿忠是钱家的伙计,你都知道啊。钱穆东以前也干过一段时间的考古,后来...咳咳,就那什么去了。”钟义跟严昱眨了眨眼睛,严昱会意,他是指盗墓。 估计是考古的时候看到了不少文物,只能看不能拿心里痒痒,所以才干脆去做盗墓的勾当去了吧,严昱暗自在心里琢磨。 “钱穆东说他家里有传家的文献,上面记载着这个寺的情况,所以他们哥俩就一直在找,后来终于给他找到了,7年前,他们来过这里,找到了镜钮。” “7年前?” 钟义压低声音:“镜钮是钱穆东7年前在这找到的,他回去就在黑市上卖了,但是当时没人识货,没卖出好价钱。前段时间罗亚突然去找了钱穆东问镜钮的事情,然后钱穆东就觉得那东西可能非常值钱,觉得自己可能当年卖亏了。这才找了卿姐,要做这笔交易。” “罗亚...?”严昱皱眉,“罗亚是谁,怎么会知道镜钮的事情?还有,我们这次来这,到底期待找到什么呢?镜钮…难道那个镜子也在这?” “咳。”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严昱连忙转过头去,发现程卿的帐篷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 “想聊就出来聊聊呗。”严昱朝帐篷里说了句。 程卿没说话。 “既然这里是个墓,那么镜钮就可能是陪葬的东西,仔细检查也许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钟义说道,“钱穆东说他上次来去匆忙,可能还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钟义,你真是头大脑小。”严昱伸手摸了摸钟义的头,“你觉得这事合理么?他一个盗墓贼,碰到了大墓,那跟苍蝇见到屎有什么区别?他有什么可来去匆忙的?再说,就算第一次遗漏了,整整7年,他都不回来再看看?尤其是,知道了这镜钮价值连城之后,他自己不来,还非要等着大家一起过来跟他分一杯羹?” 严昱本来就对钱穆东没有好感,一直怀疑他的动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王八蛋诓骗咱们过来这,有要利用咱们的地方。” “放屁!”严昱还没说完,军用帐篷里就传来了钱满西的声音。 严昱一回头,就看到军用帐篷被拉开,钱满西气冲冲地爬了出来,对着严昱开始喷:“我大哥怎么会是这种人?!他要想骗你会让我过来么?我可是他亲弟弟!你这个臭小子@#@¥%#%%%……%*&*¥%¥#@” 钱满西看上去已经气得快要爆血管了,脸红得跟关二哥一样。 接着那个韩星也爬了出来,带着一抹冷笑看着严昱。 再接下来,阿忠和那个叫阿彪的大汉也出来了,两人睡眼惺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钱满西骂完了严昱又转头对着程卿的帐篷吼道:“程小姐,我是给你面子,要不早就把他从山上扔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叫韩星的,严昱以为是程卿这边的人,可他居然为钱满西帮了腔:“钱叔给了我们线索,还让亲弟弟和阿忠阿彪一起陪我们过来,你这样大放厥词有什么企图。” 严昱冷笑一声,他不想费力气和这些人扯嘴皮子。他在重新估算形势。 “我大哥和程小姐合作,是因为相信她的专业能力!”钱满西见韩星帮她,便嚷得更大声了。 一直沉默着的程卿,此时揭开帐篷走了出来:“既然如此,就从专业的角度说说。” 她扫了一眼严昱和钱满西:“这里确实不像是五代十国的墓葬。” 她边说着边往寺内走去,其余的人赶忙跟了上去。 “院内正中心有佛塔,这是隋唐以前的旧制,隋唐前的寺院才在寺前或宅院中心造塔。这个塔被称为‘浮屠祠’,拜塔中的舍利是当时巡礼的主要内容。庙前有廊庑围绕,正中院庭的前后有殿堂,房院为僧房。可是隋唐以后,普遍以殿代塔,佛塔渐渐被挤出寺院,或另辟塔院,或置于寺前后或两侧,基本不会放在正中。” “你是说这个寺是五代之前的?”严昱皱眉道。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程卿沉吟了一下,“从这里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再是藏经楼,以天王殿到藏经楼这一线为南北纵深轴,整个寺是‘伽蓝七殿’制,这个制式是禅宗兴起后才逐渐形成的,宋代之后的寺院才多用这种制式。当然,五代十国时期西南边陲提前出现这样的制式也不奇怪。” “那,这个寺到底是什么年代的?”钟义抓了抓脑袋。 “年代并非最诡异的地方…”程卿走上前去摸了摸佛塔,然后朝庙前望去,“无门,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 “门?”钟义的脑袋已经快要被抓破了。 “三门。”程卿继续说道,“佛教中门是能通的意思。佛家笃信从空门、无相门、无愿门这三解脱门能通至涅槃。寺庙一般都会设山门,即使不方便做三门,至少也有一门。这里什么都没有,要真是个墓,那和诅咒墓主永不超生也没什么区别了。” 程卿说完,冷冷地看向钱满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2章 困境 接到上级指令的时候,肖奉国刚吃饱饭,就听到紧急集合哨响起。 川藏交界地带的道路被山洪引发的泥石流冲毁,离出事地点最近的他们接到了全员参与紧急抢修的指令。 从接到指令到出发,总共不超过10分钟,军车在陡峭难行的山路上开了一天一夜才来到了出事地点。 好家伙,前方的山路几乎全部被土石埋了。大家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清理。 清除的土石运到不远处的河岸附近,加固因暴雨之后水位暴涨早已岌岌可危的岸堤。 噩梦发生在到达后的第二天凌晨。 严重体力透支的战士们在河岸夯土,湍急的河水在眼前川流而下,看得人眼花。 川籍的战士小陈,也不知道是实在太困了还是怎么着,正担着土,脚下一滑,肩上沉甸甸的筐子一下子滚落下了河,而他也被这向下的劲道一个拉扯,失了重心。 祸不单行,这个时候本以为已经夯实的土石堆突然塌陷下去,小陈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扯向河中。 离他最近的肖奉国反应奇快,一把拉住了他,可怕的是,小陈向下的力道太大,连肖奉国脚下的土石堤也连带着塌了下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小陈和肖奉国,以及两个离得近的战士一并被卷入河水中。 岸上的人还来不及悲伤,四个年轻的战士就这么瞬间失去了踪影。 肖奉国熟识水性,虽是有些慌乱,但是一入水立刻闭气踩水,想要把头浮出水面。 他的手还紧紧拽着小陈的后衣领,小陈也在不断挣扎,想要浮出水面。 肖奉国知道救溺水的人千万不能从前面,很容易被对方视为救命稻草抱住,然后一同沉下去,现在自己刚好能抓到小陈的后衣领,这个位置是很合适的,只要自己能浮上去,就能把小陈也拉起来。 但是水流实在是太急了,肖奉国费了好大劲才浮出江面,但是只一瞬间,水又漫过头有如鸿沟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而且就算他靠到岸边也没有用处,自己不是武林高手,无法飞檐走壁,要攀上这高不可及的山崖? 他隐隐记得之前看到过山上有人影,不过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点距离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少说也有百来米了,对方可能早就走远了。 而且就算听到,对方要如何救自己呢?难不成从崖上垂绳子下来?还是…不过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呼救还是必要的。 肖奉国憋着劲呼救了几次,可是水声几乎把呼救声完全掩盖了,他已接近力竭,实在是没有办法喊得更大声了,绝望的情绪笼罩着他。 山崖看上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注定到不了… 肖奉国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在等死了,不过他是军人,他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坚持到力竭的那刻,那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反正他已经在闭目等死了,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声叫喊,睁开眼,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个人影! 对,没看错,肖奉国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是个人,真的是个人,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山崖上的,也看不清楚他是踩在什么借力点上,亦或是漂浮在半空中? 这都不重要,现在不管是人是鬼肖奉国都可以接受,撞鬼也比他现在的处境好。 他想喊,但是嗓子似乎哑了,发出了一声无比难听的嘶吼。那人影晃动着,晃动着,竟看上去越来越近了…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他已经接近力竭,他的身体已经被水冲得失去知觉了… 隐约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是人吧…也可能不是…管他呢…被牵引着…上了山崖,原来山崖上有一处很窄很隐秘的缝隙,可以容一个人通过。 过了山缝…到了哪里…不记得了,肖奉国体力透支,昏昏沉沉地被人驾着…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小火堆边上,目光所及之处是石壁,许是在一个山洞中吧,火光之外是无尽的黑暗,他看得不太分明。 昏了多久?肖奉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很冷很痛,即便是在火堆边上,还是觉得冷,手心很烫。 他应该是发烧了,高烧让他分不出痛是来自何处,是有些抽筋的左腿,还是胸胁的撞伤,亦或是那条从后背一直延伸至右臂的划伤? 他支撑着爬了起来,这是个非常小的山洞,从肖奉国睡的地方到洞口,也就3,4步的距离,他想到洞口看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方,看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步,酸软的双腿却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重量,他重重摔倒在地上。 就这么…死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大院里和小朋友玩耍的情景了。 当时貌似是在和一个小孩打闹着争抢一个木头小车,对方的力气差了点,在一阵僵持之后,他突然使劲儿一拽,就将小车拽进怀里,那小孩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肖奉国!”一声断喝吓得他一个激灵… 抢到小车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他就那样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何时走到身边的父亲。 “谁让你欺负人的?!”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他没有躲闪,根本来不及躲闪。 这巴掌打得极重,当时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父亲还在说话,可他已经听不清他是说什么了。 那个原本还在哭泣的小孩也傻眼了,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就和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一起四散跑开,瞬间没了踪影。 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去的了,反正那一夜,先后被父亲和祖父打了两顿,然后一直在院子里面壁罚站,整整一夜。 当时…很黑,很疼,很冷,也很饿…大概,就像现在这样吧。 他是在那一夜认识严昱的。 再后来,他们变成了彼此唯一的玩伴,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不和他们玩儿。 在严昱打掉了大院里的孩子王的两颗门牙还恶人先告状跑去哭诉之后,这个情况就更严重了,那些孩子看到他们就跟看到瘟神一样地躲… 严昱这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从小就和父母不在一个城市,外公外婆也很少管他,自认识他起,他就基本处于野生的状态。 他是个很矛盾的人,敏感又多疑,心里阴暗,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真善美。看上去很好相处,其实特别自我封闭,连对家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防备意识… 他还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变脸本事,可以前一秒乖巧懂事地和他厌恶的长辈打招呼骗糖吃,转眼就趁人不在家的时候拿着弹弓打碎了人家的玻璃… 这都是他所谓的,世界太无聊,自己给自己找的乐子… 可对自己而言,他永远都只是那个会在半夜的寒风里给他送红薯的小伙伴。 肖奉国又想起了在他罚站时拿东西给他吃却被喝止的母亲…还有,一直让幼年的他心生畏惧,“心狠手辣”笃信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祖父和父亲… 他支撑着,努力爬了起来,“站起来。”他默默对自己说,“站起来!” 挪到洞口,探出半个脑袋,眼前的景象立刻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下面黑乎乎的,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只隐约知道这个山洞应该是在半山崖上,肖奉国想起了以前在景点看到的古代悬棺,心里不由得一凛,他用手撑住洞壁,怕自己一会头晕直接摔下去。 肖奉国抬头看看天,典型的月黑风高,山崖下面黑漆漆一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正如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下去… 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吧,他靠住洞壁,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既然救了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再把他困死在这山崖上吧… 也许天明之后,那人就回来… 多想无益,再休息一下吧,也许明天烧就退了,自己便能找到办法下去… 肖奉国重新挪回火堆旁边,他摸了摸衣服,还有些湿,可见自己被救过来并不是很久,后背那道划伤不轻,肖奉国咬咬牙,将粘着血肉的迷彩服从身上“撕”了下来,又脱掉鞋子,放在火边烤着,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有些流血。 迷彩服内衬里缝着一个小的防水救生袋,里面有一小瓶消炎药,一小扎绷带,一小块压缩饼干,一个小水袋,还有一个类似简易瑞士军刀的多功能求生哨。 他取出一片消炎药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反手涂在后背的伤口处,他用牙咬住绷带一端,反手在后背绕了几圈包扎了伤口。 做完这些,已是筋疲力尽。 刚才睡的地方垫了一块像是兽皮之类的东西,肖奉国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他靠着石壁,脚心对着火堆,用手不住揉搓身体,保持热度。 虽然疲累,但是肖奉国很清楚自己死不了了,只要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退了烧一定可以恢复元气。 他看了看手上的手绳,这个手绳可以拆解为七米左右的绳索,这是严昱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卖家还附送了拆成绳索后复原回手绳的光盘,被严昱随手扔了。 “需要用到这个东西肯定离死不远了,那时谁还有心情把它系回原样。” 他还记得当时严昱说的话,如今竟是一语成谶了。 明天天亮之后,也许可以凭借这个手绳攀下山崖。肖奉国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吧,他对自己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3章 意料之外 “永…不超生…”钟义小声嘟囔着,配合着周围的景致,他感到无比阴森。 “我看…”韩星打破了沉默,“我们还是等天亮再…” “唉,还等什么天亮!醒都醒了!”看得出来钱满西是个急性子。 “得先找到地宫入口才行。”韩星说着,瞄了一眼程卿,“可要是这个真不是墓…那咱们去哪找地宫?要是压根儿没有地宫,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应该不会错的。”钱满西大手一挥。 “绝对是墓,不会错的。”他看了一眼阿彪和阿忠,又补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 “等天亮再说,大家休息吧。”一直没有开口的程卿这个时候说话了。 她一说话,大家都不出声了。连之前梗着脖子的钱满西都低头抿了抿嘴。 大家都默默回了自己的帐篷,阿彪值第二班,严昱则继续在火堆前躺倒,营地又陷入了寂静,只有柴火烧着噼噼啪啪的声音。 只是,真的能睡着么…只有各人自己清楚。 严昱倒是睡着了,等他睡醒,天已经蒙蒙亮了,帐篷都拉开了,大家都在洗漱了,说是洗漱,其实就是擦把脸漱个口,水还是比较紧缺的。 严昱也从包里拿出水来依葫芦画瓢地洗漱了一番。 程卿可能起得很早,严昱猜测,因为大家在洗漱的时候她站在石造建筑里发呆,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等到大家洗漱完吃了东西,天已经亮了。 韩星给大家分了工,众人开始地毯式搜索。 只有两个人不动,一个是程卿,她许是因为等级太高,又是美女,所以不用亲自动手,默默在旁边看着。 而严昱,则是因为韩星钱满西他们根本没理他。 不过他向来懂得自得其乐,一点被排挤的尴尬都没有,反而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站在程卿边上,俯视着四处查勘的众人。 严昱想和程卿聊会,但是看到程卿面色不善,他也就知趣的不说什么了。 众人把石造建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搜了个遍,用了一堆的工具,严昱猜测是金属探测仪之类的东西,到了下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地下全是实的,别说地宫了,连个老鼠洞都没没有,地下也没发现任何金属质地的东西。 韩星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沮丧,不复前日的潇洒帅气。不只是他,整个团队都充斥着这种沮丧的情绪。 “不可能啊!”钱满西不甘心地踢了一脚石墙,“应该是有地宫的啊!” 阿忠和阿彪是钱家的伙计,钱满西也就相当于他的二老板,他们在立场上肯定是要和其保持一致的,所以此刻他们默默地站在钱满西边上,嘴上虽未说些什么,却也与东家一般的满脸愤恨。 严昱冷眼旁观,钱穆东要是在扯淡,这三个人没理由不知道,这会他们演得倒是很好,一脸沮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混演艺圈真的可惜了。 大伙儿都看着程卿,等程卿发话,可是程卿安静地在一边待着,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于是整个寺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就在严昱百无聊赖的时候,程卿突然直起身来,拿起韩星扔在地上的仪器工具包,然后径直走向石造建筑中。 钟义赶紧跟了上去,严昱也迅速跟上,其他人一看这个架势,虽然还是无精打采,但仍旧揣着狐疑跟着走了进去。 程卿走到佛殿的位置,往四周看了看,拿着指北针和一个闪着红光的仪器,来回校对了几圈,每到一个点都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面。 片刻之后,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探铲,往某个脚印交汇的点上一插,提了些土上来,看了一眼之后,回头对大家说道:“挖吧!” 大家先是一呆,然后面面相觑。 最先行动的是钟义,他立刻上前照着程卿指的地方挖了起来,然后韩星也加入了,钱满西向阿忠和阿彪努了努嘴,他俩也带着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加入了挖地的行列。 挖了一会,众人已是满头大汗,程卿指的那个地方已经被挖出了一个1米多深的坑洞。 程卿示意大家停一下,然后跳进坑里,仔细检查了一下坑壁的土层,然后让他们继续挖。 韩星也凑上去看了一下土层,他露出个惊异的神色,然后整个人突然高兴了起来,钱满西和阿彪他们也想凑上去看,但是估计看了半天没看懂,一脸的茫然。 程卿指示继续挖之后,众人也不敢怠慢,继续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钱满西一直在看天色,这眼见着就要天黑了,他有些着急。 “程小姐,这到底要挖什么啊?”钱满西终于忍不住了,“这天就要黑了啊!” 程卿以她一贯的清冷表情回应。 就在钱满西郁闷不已的时候,钟义的铲子“哐”地一声敲在什么东西上了。韩星连忙往钟义下铲的地方小心拔土,不一会,一个矩形石角出现在大家眼前。 这个发现显然振奋了大家的士气。 “这,这是…”钱满西激动地拍着阿忠,“是棺材么?程小姐,是棺材么?” “看着像是石棺?”韩星看向程卿。 “继续挖。”程卿看都没看韩星,冷冷地说道。 有了发现,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大家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不一会,就将这物件完全挖了出来。 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具石棺,韩星小心地用刷子刷去表面的土垢。 “这里面,这里面一定是南诏和南汉的皇室后裔!一定是!哈哈哈!”钱满西心情很好。 严昱则在偷瞄程卿,石棺里是什么后裔他倒不是很关注,他更感兴趣的是程卿怎么会知道这下面有东西。 韩星终于把整个棺面清理完了,他抬眼看了看程卿,犹豫地说道:“这,这个是密封的,一点缝隙都没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4章 密封棺 “密封的?怎么做到的?”刚才听说是棺材死活不愿意靠近的钟义,这会听说这是个密封棺,来了点兴趣,慢慢挪近了点,仔细观察着整个石棺。 “其实是块大石头吧。”严昱故意朝钱满西努了努嘴,钱满西这个人一激就跳,十分有趣。 “怎么可能?!”果然,钱满西一蹦三尺高,这会儿他兴奋劲还没过,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可受不了。 严昱故意戏弄他:“你看这严丝合缝的,不是,这压根就没看到丝和缝。这就是一块大石头啊!” 钱满西气得要吐血了:“你胡说!!” “我胡说?你看看,如假包换的花岗岩啊,可不是水泥块,就算是水泥块,那个时代也没可能浇注成一块整块的。你可要面对现实,这就是一块石头。妥儿妥儿的大石头。实心的大石头!你要是有什么心脏病脑血栓之类的,我劝你赶紧把药拿出来吃了,不然一会犯了病,荒山野岭可没办法治。” 钱满西的人生观世界观感觉瞬间被严昱摧毁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卿,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程卿皱着眉,这样的无缝花岗岩,确实很诡异。 “为什么要埋个石头在下面?”钟义天真地问道,“这个棱角这么平整,肯定是人工打磨的,费这么大劲儿打磨个大石头埋在这做什么?” “不会是石头的!不会的!肯定是天色太暗没看到缝啊,肯定有缝的!”钱满西一边叨叨着,一边叫阿忠去开那个强力的光灯。 “那么费劲儿做什么,拿探测器看一下里面是不是实心的不就行了。”韩星说道。 “对对!阿忠,快把探测器拿来!”钱满西大声叫着阿忠。 阿忠拖拖拽拽地拉过一串探测仪器,在韩星和阿彪的帮助下开始对大石头进行检测。 严昱没有见过这种探测仪,看起来挺先进的。 他本来以为这东西只能探测金属矿石之类的东西,在钟义的解释下才知道,这个仪器具有多种探测功能,有温度感应,可以探测生命活体,也可以根据电磁脉冲远离探测诸如地层结构、空穴、地下水位、墓穴之类的天然地下构成以及诸如管道、储油柜、木箱之类的地下埋藏金、银、铜等目标物。探测的深度理论上可以达到地下50米。 “之前不是没探测出什么东西吗?”严昱有点不解,问钟义道。 “对于泥土岩石是没有办法成像的,对于特别细小的空隙也显示不出来,或者显示不明显,在大规模探测中,是很难发现这种石棺的,即使里面有东西,有空隙,也很难发现。我们之前是找地宫和金属制品,所以只关注深色部分,并没有发现,那个成像的屏幕,如果上面出现蓝色或者深蓝色的区域,就表示空洞的区域,有可能是洞穴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红色则表示金属一类的东西。”钟义跟严昱解释道,“现在,我们只拿仪器探测这个石棺的话,可以依据微弱的空隙成像判断是不是实心的。”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成像仪已经显示出图像了。 钱满西的手都快抓进阿忠的肉里了,阿忠疼地直咧嘴。 “有东西!是有东西的!”韩星激动地说道。 钱满西握拳大吼一声,示威地朝严昱努努嘴。 严昱看得好笑,又出言气他:“你想想,什么金属都没有,也没有大的空洞,只凭这些悉悉索索的浅色影像能看出什么啊,搞不好是石头里面裂的缝啊。” 钱满西又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韩星。 “别听他胡说!”韩星怒道,“看着浅色区域排布,依稀是个人型!不会错的,这就是个石棺!” “可是这个没缝啊?密封的石棺?就算是密封的也总得有个痕迹吧!这人是怎么塞进去的?总不能和孙悟空一样是长在石头里面的吧。”钟义说道。 严昱笑了。 “你笑什么?”钟义不解。 “抬起来。”程卿朗声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5章 败兴 “是了,在底下,我们没看过底下!”钟义反应过来了。 钱满西阿忠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阿彪和韩星两人搭手试了试重量,由于没有着力点,两个人明显抬不起来。 “一起来!”韩星朝大伙儿一挥手,钟义,钱满西和阿忠都撸起袖子围了上去。 大家都看向严昱,严昱笑了笑,不急不慢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在韩星等人怨恨的目光中慢慢悠悠地晃了过去,站在钟义边上,手也不抬,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模样,看得韩星和钱满西他们十分上火。 “我数123,大家一起使劲,朝程小姐那个方向抬。我不喊放大家千万别松力,不然砸坏了里面的东西就不好了。阿忠你站到那边去,对,大家位置要站好。” 韩星叫大家站好位置,然后开始数123,几个大男人一起使劲终于有了成效,石棺被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石棺被搬到了一边,原先石棺罩住的,是一具几乎已经风化成灰的尸骨,身上的衣服早就不复存在。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尸骨。 天色已经渐暗,荒山野岭,黑漆漆的研究尸骨感觉慎的慌,钱满西赶忙叫阿忠去把大灯打开。 钟义则是一溜烟跑到了程卿的边上,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韩星蹲在尸体旁边仔细研究着。 “你看,”韩星用小棍子一下子把尸骨上已经半风化头骨给拨掉了,然后指着断口对大家说,“切口很平整,是被利器砍头致死的。” “这家伙真的是干考古的么?”严昱问钟义,“这么大破坏性。” 然后他又转头去逗弄钱满西:“你们祖传的文献上写着那什么诏汉的人把皇室后裔杀了埋在这的?” 这个时候,突然刮了一阵阴风,那风化的尸骨瞬间变得更残缺不全了,在大家打着寒颤拉紧衣服的时候,程卿蹲了下去,从尸骨堆里取出一样东西。 钱满西立刻忘记了寒冷,激动问道:“有干货?” 韩星也露出激动的表情。 大家正等着程卿展示她取出的东西,却只见她颤抖地站起身来,晃了两晃,猛地栽向尸骨。 严昱离她最近,迅速抢进一步拉了一把,没想到她竟毫不受力,被拉得向后摔进严昱怀里,再看时,发现她已然昏了过去。 这下子大家都着慌了。 “你让开!”韩星恨不得一脚把严昱踹一边去,什么,也看不出有要道歉的意思。 严昱有些不忿。 程卿摊开手掌,一个小巧的玉扳指露了出来,她迎着灯将扳指竖起,质地晶莹,在光照之下,似透非透的,发出十分诱人的绿泽,而比之更绿的是钱满西的眼睛。 钱满西吞了口口水:“少是少了点,但也总算没白来呗。” 阿忠和阿彪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其余人则是看向程卿,程卿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厌恶?生气?伤心?…反正能看出她很不高兴就是了… “看来此处…寻不到镜钮的线索了…我们…”韩星看着程卿,小心翼翼地说道。 “明天一早启程回去。”程卿回地很简短,说完便走进她的帐篷去了。 阿忠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他朝钱满西使了眼色,钱满西便拉着他和阿彪去一边说私话去了。 钟义帮着严昱清理完伤口,就开始做饭了,既然决定回程了,他就把需要生火做的东西都煮了,留下压缩饼干和罐头在路上吃。 程卿没吃晚饭,其他人吃饱了走在篝火堆边。 钱满西还喝了点自备的酒,然后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喝少了,就开始骂骂咧咧的:“妈的,就那么一个小扳指!这次真他妈的来亏了,大哥也真是的!什么差事啊!” 阿忠和阿彪扶了钱满西回帐篷休息,韩星和钟义他们排了值班顺序,然后也回去休息了。帐篷外又只剩下严昱和钟义。 看得出严昱面色阴沉,不过钟义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晚上夜班换成了4班,钟义韩星阿彪和阿忠依次值班。 在和钟义相顾无言了半小时后,严昱终于在火堆边上躺下睡觉了。 钟义悄悄舒了口气。其实他也觉得程卿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过分,推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大力了。 事实上,钟义觉得这是有些奇怪的,程卿平日虽然是不苟言笑冷酷了点,但却少有这样激烈的行为。即便是她讨厌严昱不愿意让他扶,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后面她还让自己扶她站起来,明显是针对严昱的。 可是严昱是她邀请来的,应该不至于这么烦他才对啊。钟义摸不着头脑。罢了,他叹了口气,不去想了。 天亮之后,按照计划回程,和来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差不多,等到他们出山已经是两天后了。 程卿一路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除了喝水也基本没怎么吃东西。钟义怕她体力吃不消,但是又劝不了她。 出山之后,到了他们停车的地点,两辆越野车停在那,程卿连告别都没和严昱告别,就径直上了车,钟义和严昱打了个招呼,也上了同一辆车,同车的还有那个韩星。其他的人则是上了另一辆。 看着滚滚车尘越飘越远,严昱突然觉得有些凄凉。他低头看了看手掌磨破的地方,皱起了眉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6章 救援 严昱又走了好一会才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默默开车回到g市,身心疲惫。 回酒店之后,打开为了节电关机的手机,往床上一扔,就自顾自的洗澡去了。 洗完了才算是回复了一点元气,抓起手机一看,好几条关机时未接来电的提示,都是f省的号码。 奇怪,那个时间点自己和程卿他们在一起,f省还有什么人会给自己打电话呢?难道是肖奉国?严昱赶紧按照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果然是部队!严昱心中一喜,肖奉国这家伙总算是给自己来电话了:“你好,请问肖奉国在么?” “...”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了,过了一会,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好,请问你是肖奉国的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严昱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肖奉国同志...肖奉国同志他...可能...出事了。” 严昱默默收拾着行李,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其实心里像被扎了几百根针一样,疼得钻心,疼得透不过气来。 肖奉国在部队留的紧急联络人不是家中的电话,而是严昱。 部队在肖奉国出事后立刻派人回驻地求援,山路难行,求援的人在第二天晚上才到达驻地,部队一直打不通严昱的电话… 到现在,严昱算了一下,老肖已经…整整3天了。 他要去巴寨,他查过了,那是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有人居住区,是一个藏民聚集地。 那个地方在出事地点的下游,是河水汇入长江前的最后一个缓冲带,部队表示已经去那里搜寻过了,一无所获,按照水流的速度计算,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可能在那里找到老肖了。 但是严昱不相信,他要亲自去一趟。 在临行前,他接到了钟义的电话,钟义说要他们总结一下此行的情况,程卿想让严昱来旁听。 严昱拒绝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去救肖奉国更重要。 而在知道肖奉国的情况之后,程卿和钟义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协助。老肖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严昱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他们的帮助。 在环线高速的入口处,严昱等来了程卿一行人,让他吃惊的是,除了程卿和钟义,韩星也来了。 严昱不熟悉韩星,他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立场,他为什么会来?因为程卿…么? 他们开了整整30多个小时,才开到了离巴寨最近的山口,剩下的就是山路了,车是没有办法到达的,严昱他们把车停在离山口较远的空旷地带,以防突发的泥石流会将车体砸毁,然后将可能用到的装备打包,开始沿山路向巴寨进发。 一开始,严昱他们还担心光凭地图可能找不到路,后来在路上碰到一个兜售虫草的巴寨藏民,买了他的虫草,他便答应领路带他们回寨。 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行进了6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巴寨。 这是一个很原始的藏民村落,村寨里最多20户人家,生活条件相当艰苦。 此时日正当空,穿着传统藏族服饰的村民们来往穿梭忙着做饭,他们貌似是一起吃大锅饭的。 “你打算怎么找?找什么?”韩星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事实上,他确实是因为程卿才跟着来的,失踪了3天,被湍急的河水冲走,正常人都知道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严昱回答的很干脆。 “呵。”韩星笑了,这人当真幼稚得可以,“你知不知道按照水流的速度,3天时间!他已经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自然知道。”严昱看上去很冷静。 韩星摇摇头,觉得实在很难跟他沟通:“那你准备从何找起?” “部队前期已经勘察过了,离这里大约7,8公里的地方,就是出事地点的下游,那里比较开阔,水流也相对没那么急,如果有机会生还,应该就在那里。” “部队?他们来这几天了?”韩星又问,“去找过了么?” “他们找过了。”严昱的声音听着有点疲累。 “部队的人都没找到?那你还自欺欺人?!”韩星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希望他活着,可是你要接受现实!现在的局面是一样的,生还的机会几乎没有,而尸体也可能早已不知去向,说不定已经被冲到很下游的地方,说不定已经被什么东西给…” 韩星顿了顿,还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明天一早,我去找。”严昱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呵,你没有在听我说话么?”韩星觉得心好累,这人傻得好笑,“一点意义都没有,一点方向都没有!你难道要把整条长河里的每具尸骨都捞起来慢慢看么?还是一具具的测dna?要是冲到海里去了,你还准备把整个海都打捞一遍?” “我没有时间精力也没有那么多钱把全部的尸骨都打捞起来一具具地验dna,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地去找,坚持到我无法坚持下去的那一天,这是对老肖,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严昱依旧平静。 韩星却没有再笑,因为他听出了这平淡语气中蕴含着的坚定,一种可怕的意念。 在刹那间,他突然相信了,他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看不出半点悲伤情绪,表现地过于冷静的人,他真的会这么去做,也真的能做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7章 石洞 肖奉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和煦的阳光洒在洞口,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身上的伤依然很痛,不过烧已经退了,他站起身来,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是比之昨天,已是天上地下了。 扶着洞壁走到洞口,一看之下,哑然失笑。 这哪里是什么绝壁!洞口离地不超过5米。 他想起小的时候读过的一篇文章,主人公骑在离地不高的山脊上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夜。不正是自己的写照么?他笑着摇了摇头。 昨晚发了一夜的烧,嘴唇都干裂了,肖奉国觉得很渴。他收拾了一下急救包,把还能用的东西重新装了回去贴身放好。然后走到洞口,顺着山壁跳了下去。着陆的时候脚一软,跪倒在地。 肖奉国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离完全复原还有一大段距离。 环顾了一下四周,完全看不出来路。 掏出多功能求生哨,上面有个小指南针,辨别了一下方向,如果顺着山壁一直向南走,应该能看到河滩,然后顺着河滩走,一定能到达有人区,不过在到达河滩之前,食物和水是两大问题。 而且,自己到底是被谁救了呢? 肖奉国凑近山壁仔细看了看,山壁上有一些小凹陷,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应该是人工凿出来的,肖奉国抬手比划了一下,这些小凹陷,应该是爬上山洞的“梯子”,和攀岩差不多,通过这些小凹陷,可以到达刚才的那个洞里。 此处,是有人居住的么?肖奉国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那个人呢?自己的救命恩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他去哪了?亦或是,他是否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呢? “有人么?”肖奉国大声喊道,“有人么!” 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肖奉国选了一棵相对来说比较高的树,爬了上去。可即便上到了树顶,视线仍旧被遮挡着,放眼望去,不是树就是山壁,其他压根儿看不到。 唉,这树不够高,他正准备翻身往下滑,突然看到不远的山壁上有不少黑黑的洞,和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差不多。肖奉国心中一阵狂喜,这山壁上果然是住人的!自己获救了! 他迅速滑了下来,然后朝刚才看到的洞壁处跑去。 洞壁之下,肖奉国登时呆了,此处离自己之前住的山洞大约300米左右,刚才被树林遮住,看的不够真切,这洞壁上密密麻麻又不知道多少个山洞,一路向北延伸过去,目之所及,就有近百个小山洞。 最顶端的山洞离地很高,至少有几十米的样子。肖奉国皱了皱眉,每天睡觉要攀岩几十米….是猴子么….真是想想就蛋疼。 “有人么?”肖奉国大喊道,他期望着这些山洞中会有人探出头来,也许会热情的招待一下自己,也许能有顿热乎乎的饭吃... 不过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总是遥远的。他喊了半天,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山洞的关系,回声变得多重而遥远,如同断断续续的呜咽。 肖奉国徒手攀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洞,如他所想,这是有人居住的山洞,比自己之前待过的那个大一些,里面也有铺在地上的兽皮,甚至还有小的石桌石凳。上面放着碗罐之类的东西,肖奉国靠近一看,碗罐里竟然有水和干粮。 肖奉国没有立即开始大吃大喝,他又顺着石壁攀上稍微高一些的一个石洞,这个石洞的内设和之前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个大缸,里面都是水。 再攀上第三个、第四个….都是一样的场景,其中一个石洞里还有一双看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破旧小布鞋。 这里到底住了什么人?这些人又去哪了?挑水去了?打猎去了?那也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剩啊,石洞里的水和干粮看起来都还算新鲜,可见主人并没有离开的太久。 肖奉国想起了大学时听来的鬼船故事。 说的是一艘名叫玛丽西莱斯特号的船,1872年在海上被人发现,当时这艘诡异的船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船是自己航行的,没有遗失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而且船上的货物也没有被动过。 实际上,每样东西都原封不动,甚至船员的靴子都整齐地排列在他们的铺位上,而最为诡异的,是船长的桌上还有一份没有吃完的早饭,所有船员就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 眼前的这幅场景,不是一样的么… 肖奉国从石洞中探出头,又大喊了两声,呼喊声混合着山间特有的风吹树叶的悉索声,在山壁间回荡,如同有人在用诡异的音调哭诉着一个悲凉的故事。再配上周围的景象,天不怕地不怕的肖奉国竟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这地方看着邪乎,不宜久留! 肖奉国将石洞中的食物拿上,装满水袋,然后顺着石壁重新爬了下去。 然后按照之前的打算,顺着山壁朝南走去。他估摸着,自己从上游被冲下来至少有几公里,自己虽然受了伤,但是行进速度维持在每小时4公里左右没什么问题,走一到两天应该可以到开阔的河滩处了,然后可以在河滩附近补给,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赶个一两天路,应该差不多就能到达有人区了。 当然,在没有走错路的前提下,最理想的状态。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肖奉国折了跟树枝插在地上,根据影子大致判断了一下时间,然后顺着石壁往南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肖奉国已经乏得走不动了,算着时间,怎么也有10来个小时了,他坐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下。 这一路走来,一边是无限延伸的石壁,一边是无限延伸的树林,如同在雪地里走久了一样,眼睛十分疲劳。 “人家是雪盲症,我再这么走下去估计是树盲山盲症了…”肖奉国自言自语道。 掏出水袋和食物,打算补充一下能量。突然间,他呆住了。 前方不远处,他隐约看到石壁上有黑点…俨然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山壁上的石洞类似,这里是另一个居住区么…这里的人…是不是也… 肖奉国顾不上吃喝了,快步朝前方跑去。 不一会,就跑到了黑点的所在,果然如他所料,黑点正是一个个山壁上的石洞。 肖奉国攀上一个石洞,朝里看了看,果然,还是没有人… 周围安静得有些渗人。肖奉国远眺了一下,这片石洞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多少个。他抬头看了看,石洞大约是成z字形排列的,反正自己也是要朝前走,闲着也是想闲着,不如来数数有多少个石洞。 肖奉国一边数着一边超前走去,走了好久,才看到远处石洞的尽头,他早已数地头昏脑涨眼花缭乱,应该有1000多个了吧?快2000个?搞不清了,算了还是别数了… “呼!”肖奉国深深吐了口气。看来这里原先是很热闹的,有那么多人住在这。不过这也正是恐怖的地方,突然之间,那么多人不见了… 不知道前方,会不会还有类似的石洞,肖奉国下意识地往前看去,不料这一看之下,惊出了他一身冷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8章 迷失 “我不同意!太冒险了!”韩星坚决地说。 “我一个人去!”严昱“刷”地站了起来。 “你这是去找死你知道么?!”韩星面现愠怒,“他是不是疯了?”韩星转向程卿,他觉得严昱不可理喻。 程卿不说话。钟义倒是想说,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化解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确实太冒险了,河滩这里找不到,希望已经…很渺茫了,这个时候还要进山…”钟义憋了好一会儿,边看向程卿,边犹豫地说道,“哥…我想你的朋友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冒险的。” “两天,给我两天的时间,你们先回去吧,我带的水和食物足够应付了,如果两天找不到,我自会回去。”严昱说道。 “这山里有什么你知道么?毒虫猛兽什么都有,遇上了怎么办你知道么?你能处理么?”韩星有些轻蔑地看向严昱。 “我有野外生存经验,不进入深山腹地,只在边缘找寻两天,应该可以应付。”严昱把自己的背包提了起来,“你们先回去吧。” “我也去。”程卿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韩星彻底疯了。 “卿姐去那我肯定也去。不过说起来,咱们都到这了,这么多头都磕了,还差最后作个揖么?!”钟义说道,然后对着韩星问道,“那…要不你留下来看守东西等我们回来?” “看个屁啊!”韩星崩溃地大吼道,“你们都去了我留着干嘛啊!” “你去是对的!”钟义一本正经对韩星说道,“你看看那些恐怖片,跟着大部队的都死的晚,不是,都不会死,自己一个人的一会就挂了。” 韩星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严昱看着程卿走进帐篷,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劝程卿别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担心程卿犯险还是担心… 他放下背包,淡淡对钟义和韩星说了句:“你们去睡吧,今晚我守夜…” 翌日清晨,收拾停当,一行人便朝山中进发,按照商定,若是入山一天一夜还没有任何发现,就先启程返回巴寨。 水和食物够他们这些人4天左右的消耗,只要不出意外,是绰绰有余了。 一行人沿着河滩进山,按照严昱的想法,假设肖奉国没死,他必须要作此假设。在没死的前提下,这个河滩是他最好的获救机会,如果他没出现在这个河滩,那么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在途中被救上岸,或者自己想办法上了岸,这可能性不是很大,但这是严昱目前唯一的希望。 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这个“岸”肯定不会是两边高耸的悬崖,肯定也是类似河滩的地方,只是可能没之前的河滩这么大这么明显。 肖奉国在获救后,肯定会沿着山壁往下游走,那么,只要他们沿山壁向上游走,也许,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能找到肖奉国。 他估计得没错,也算是心有灵犀,肖奉国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才会一路沿着山壁往下游走,希望找到河滩,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与救援的队伍相遇。 钟义和韩星一个走在队伍最前端,一个走在最后端,他们负责在沿途做一些简单的标记,以防迷路。 严昱走在第二个,他紧锁着眉头,边走边向前方张望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在前方看到肖奉国似的。 程卿不紧不慢地跟在严昱身后,这个人…她看着严昱的背影,心情十分烦乱。 从严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开始,一切就都不对劲了。 一开始,是那诡异的熟悉感,让她对严昱起了好奇心。接着,得知其同自己一样被噩梦困扰,又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对严昱并无恶感,否则也不会让他同去见钱穆东,调查镜钮的来源,还邀他同上天盖寺… 可在天盖寺,昏倒之后,她又做了那个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噩梦,在噩梦里,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她一直以来无比厌恶着,却始终看不清脸的人,竟然…是严昱… 所以在清醒后,突然看到严昱的脸在面前,她才会那么惊恐失态。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境而已,她知道自己过分了,虽然她不会向严昱承认自己的过分… 她让钟义向严昱提出帮忙寻找肖奉国,以及现在跟着严昱进山,也许都是出于歉疚吧,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不管怎样,她也如严昱一般期待着能发生奇迹,虽然理性告诉她,机会十分渺茫。 韩星仍是一肚子怨气,要不是看在程卿的份上,自己才不会来和这群疯子一起发疯。 话说回来,程卿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管这些闲事,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冷漠的冰山美人形象有些不符啊! 他抬头偷瞄着身前的程卿,即使是在如此呜糟的环境之下,她还是这么的优雅。 看着程卿窈窕动人的背影,韩星一下子气全消了,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陪着她,这趟,也算是值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 天色眼见越来越黑,众人的心情也愈发地沉重起来。 “喂!”终于,韩星忍不住出声了,“马上就天黑了!天黑之后不适合再赶路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扎营!” 钟义回头看着其他人,点了点头:“我们是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露营,晚上这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呢。” 他抖了一下,看了看前面已经暗的看不清楚的树林,突然有点后怕,自己怎么会走在最前面呢…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大脑一定是短路了! “四处都是密林,在哪扎营啊?”韩星自言自语道,他看看四周,全是树,“得找一个相对空旷一些的地方,升起火堆,防野兽之类的东西,然后实在不行就拉吊床,在吊床两头抹上驱虫的药水,再分几班值夜,应该能确保安全。啊!那边蛮好的!” 他指了指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空地对大家说到。 虽是心急如焚,但严昱仍是神志清明的,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现在天色已晚,如果再坚持继续前进的话,有可能肖奉国没找到还让其他人全部陷入危险之中。那显然是不明智的。 “走,钟义,拣点干树枝生火。”严昱招呼钟义,等于是默认了韩星的扎营方案。 钟义点了点头,两人朝前走去。 程卿和韩星则走向空地准备先把帐篷支起来。 “不用太多。”严昱附身捡起一个树枝,“用不到那么多。随便捡一些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周围搜索着。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原本距离他十米左右能看到隐约人影的钟义不见了。 “钟义?”严昱大叫了一声。前方传来影影约约地回应,“钟义!这边!钟义!”严昱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有回音的地方走去。 “怎么回事?!”程卿和韩星此刻刚走到空地,还没来得及搭帐篷,闻言立刻转身朝严昱跑来。 严昱已经向前走了大约两百米,他的人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线离了。 程卿在身后大叫:“等等!停下来!我们刚说话不到半分钟,钟义能走多远?按钟义的步速,最多走出去50米左右,你不要走那么远,先回来!” “这里虽然视线不好,但是50米之内,没理由看不到的,钟义也没理由听不到我们喊他…”韩星也皱了皱眉,“喂!不要再往前走了,先回来!” 还好,没过一会儿,悉索声响起,严昱重新走了回来。 “钟义人呢?”程卿环顾四周,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急促。 肖奉国生死未卜,现在连钟义都不见了,这不是要急死人么!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树林里也静悄悄的,连一声蝉鸣蛙叫都没有。 “人…能到哪去呢…”韩星用询问的颜色看着程卿,“撞鬼了啊?” “我们先走回去,刚才过来太急,没有做标记。”程卿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大家说道。 严昱点点头:“先回空地,然后再做打算,可以以空地为中心,分散向半径50米左右的四周找。一定能找到。” 于是大家又朝着来的方向往回走,此时的天色又暗了很多,视线变得更不好了。 “不对劲儿啊!”韩星向四周看了看,“刚才那块空地呢?”大伙儿已经往回走了差不多200米,照理应该回到原处了,可是这会儿,左前方右前方上前方下前方,压根儿没有什么小空地,放眼望去,到处树挨着树,一点也不像刚才待过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来来回回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们之前做的记号。 “真撞鬼了!”韩星骂道。 “树林草木繁茂,一眼看过去,都是相似的场景,所以有的时候会产生错觉,偏离方向。所以不用过于担心,也许我们只是偏离了方向而已。” 程卿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指南针,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现在天黑了,看得不太分明,但是山崖应该还在左边不远处,我们是沿着山崖一路向北走的。这一路上我校过很多次方向,不会有错。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人!找路并不难,明天天亮只要看到山脉走向,然后依据指南针往南走就行了,即使没有记号也可以回到河滩。” “那么短的时间,那么短的距离内,这里风虽然大,但是他走的方向并非逆风,没有理由听不到我们喊他,也没理由故意不搭理我们啊。”韩星说道。 “一定是出了意外…”程卿再次四顾,掩不住的焦急,“钟义胆子小,这么黑的天他不会在树林里乱跑的,更别说躲起来故意不理人了。” 可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是出意外被袭击了,也总不至于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啊… 而且被袭击这么大动静,总能听到一点半点的响动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程卿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思考的当口,韩星辟了一小块空地出来,点起了一个小火堆,把东西整理了一下。 “以这个火堆为原点,大家在视线范围内寻找一下。” 韩星指了指刚才程卿画的十字,严昱向北找,程卿向东找,他向西边找,南面的可能相对较小,暂时先不找,等到大家会合后,如果没有发现,再一起往南找寻一下。 “记住,要保证火堆在视线范围内!不要走的太远,发现有情况就吹求生哨。千万不要单独冒险。”韩星告诫道,他在火堆的外围挖了一道隔离带,所以不用担心会没人在会引发火灾。 严昱和程卿都点了点头,随即,三人分开找寻起来。 严昱想给自己一点希望,可是,思索半天,他竟找不出什么正能量,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却是无一不让人沮丧。 火堆…严昱回过头一看,那个小火堆已经模糊地快看不到了,他决定在四周左右搜索一下,此处的草太长走得很不顺畅,他有些烦躁地挥开手边的长草,突的眼前一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29章 鬼打墙(上) 肖奉国呆呆地看着前方…他有些理解不能…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 他向前走了过去,拔起那根插在地上的树枝。 然后掏出指南针,指针定定地指向前方。然后他跑向石壁,奋力攀上离自己最近的石洞… 比自己之前待过的那个大一些…铺在地上的兽皮…小的石桌石凳…上面放着碗罐之类的东西… 碗罐里里是空的,没有水和干粮,因为…被自己拿走了… 肖奉国不敢相信,他爬出去,又顺着石壁攀上稍微高一些的一个石洞,果然,里面多了一个大缸,缸里还有不少水。 肖奉国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愣神了片刻之后,他掏出指南针,指针依旧定定地指向前方。 走了10来个小时居然又回到原地了,是个人估计都会崩溃。就说怎么会又出现那么多石洞,原来是同一批啊! 肖奉国扶着墙壁,慢慢坐了下去,花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搞清楚石洞的数量惊人和指南针坏了这两条信息外一无所获。 他身体的承受力已接近极限,天也快黑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未知的丛林里走夜路,无异于送死。 他环顾四周,轻叹一声,除了留在这个诡异的洞壁过夜,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迅速调整心态,想想接下去怎么办。从小的军事化教育,让他的意志力十分强大,有着异于常人的心理素质。 这里石洞太多,危险性也很大,他想,不如回到之前待过的那个石洞去,然后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就可以根据影子确定方向,再继续赶路。 身心俱疲地他回到原先的石洞之中,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 水和食物可能有些不太够,天亮之后得多搜集一些才行,第一次的路线显然有误,看来还得再想想别的校正方向的方法。就这么七想八想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奉国就起身了,他得多爬几个石洞搜集足够的水和食物,还要找个粗细适当的树棍,能找到些别的能用的东西就更好了。 他知道自己的体力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并不冒险去爬那些很高的石洞,离地面近的那些已经足够多了。 但是没一会,肖奉国就发现有些不对,似乎水和食物总是集中在最前面的那几个z字形石洞中,越往后越少,而且,那些石洞中的摆设不再像用过没多久的了,好多的石洞里甚至布满了灰尘沙土,看上去像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洗礼。 这是怎么回事呢?肖奉国陷入沉思。 肖奉国从石洞中探出头向上看去,后面那些石洞有补给的可能太小,看来得爬到前面比较高的石洞里找找。 沿着z字石洞一路朝上,再也没找到水和干粮,还有最后一间石洞了,肖奉国探出身子,有些眩晕。 这里离地面已经非常高了,再到边上最后一个石洞看一看,也就算了了心愿了,如果再没有,就可以死心下去了,他小心翻过身去,手脚并用,顺着石壁上的凹陷处,一点点朝左边移动过去。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洞口了,他紧抓住洞沿,打算爬进去,就在他要进洞的一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脸! 肖奉国一惊之下,本能地往回一缩,手没抓住凹陷,脚也踩了空,整个人往山壁下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肖奉国吓出一声冷汗,他本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在此地了,没想到竟能逃过一劫。 身子悬在半空,他抬头一看,那个鬼脸,呼,肖奉国输了一口气,是个人,是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那人抓住了自己。 鬼面人连拖带拽地将肖奉国拉进山洞,肖奉国尤感惊魂未定。那鬼面人看上去也吓了一跳,大口喘着气。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之前救了自己的恩人呢?肖奉国缓过神来,打量着这个鬼面人。 “之前…也是您救了我么?”肖奉国问道。 鬼面人仿佛没听到一般。 “大恩不言谢…”肖奉国说完这句,又觉得不太妥,“我…叫肖奉国,救命之恩定会铭记在心…”他又补充道。 那人还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不做声,不回应,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肖奉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话就少,要是换成严昱,可能会想别的办法逗鬼面人说话套取信息,可是他是肖奉国,一个和鬼面人差不多木讷的人… 于是,在接下去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整个山洞陷入了一场尴尬的沉默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肖奉国看看外面的天,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看不出亮堂来,但是无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要是这会不走,只怕就又要再待一夜了,可这个鬼脸人不动,他也不好动。 难道他们要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僵在这个山洞里待着么,这实在是一件很辛苦也很脑残的事情啊...思虑再三,他决定先起身告辞… 可就在肖奉国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那鬼脸人却先行了一步。 他的动作是那么迅捷,身手好如肖奉国都还没来及反应,他已经冲向洞口,等肖奉国回过神探身出洞口,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如猴子一般,灵巧地顺着凹陷处移动着,然后就不见了,应该是爬进了另一个山洞里去了。 “…”肖奉国目瞪口呆。 很明显,那人应该是常年住在这里的,才会对每个凹陷处都那么了如指掌,才能在这么昏暗的情况下也能那样行动自如。 而肖奉国,光线好的情况下,看准了那些凹陷的位置,手脚并用他才能勉强爬上爬下,这会天色阴沉,那些凹陷看得很不分明,要是冒险乱爬,一会失足摔下去可不会再有奇迹发生。 可是…他回头看了看更黑的山洞内部,里面完全没有光亮,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鬼脸人明显是想躲开自己,肖奉国这个时候去找他也不合适,现在只剩下自己待在洞里,是不是要在这再待上一天呢?好好找找那个鬼脸人,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肖奉国又看了看山洞内部,隐约看到一些石桌石椅,还有什么他实在是看不清,不过既然那个鬼脸人刚才一直是待在这里的,那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罢,就在此再待一晚吧,这样体力也基本能够完全恢复了。 打定了主意,肖奉国先往洞里爬了两步,前面是一个石桌和三个石凳,石桌上有东西,肖奉国摸了一下,貌似是水,还有一个罐子里有软软的东西,他拿到洞口迎着光看了一眼。 嘿,貌似是吃的,像是晒干的果实之类的东西,他朝着鬼脸人消失的方向喊了两声,没人回应。自己原先在那些石洞中搜罗的水食,看来都是这个鬼脸人的东西。 也许…这里不只这一个人,还有一些人…他们躲在其他的山洞里,那些自己没搜过的山洞之中… 他们可能是常年隐居在这里的山民,肖奉国想。 因为没见过外人,所以才对自己充满了戒备,从之前的那些石洞里的摆设器具看来,他们的生活很原始,不少碗罐都是石器打磨的,这在当今这个现代化的世界里简直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了。 要不是自己被激流冲到下游,无意中被人救起,怎么也不会发现,在这深山中,竟然还隐藏这样一群隐居的山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0章 (下) 严昱眼前一黑,脚下一脚踩空,来不及呼喊,整个人就向下栽去。 他快速用手往前撑,双手重重敲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之上,剧痛立刻蔓延到全身,两条胳膊像是断裂了一般。 还没来得及舒缓疼痛,撞击的力道又使他整个人向后翻转,他紧缩身子,双手无意识地向上乱抓了一下,极力想要避免后脑着地。 还好,落地了… 不…是掉在了什么…上面,伸手一摸,是个人?! 严昱一惊,一手按在那人脸上,支撑着爬起来去捡掉落在不远处的手电,一照之下,竟是钟义! 严昱吹了一下求生哨,然后大叫着让程卿和韩星注意脚下。 被求生哨招来的程卿和韩星听到严昱的叫声不敢冒进。 过了好一会儿,“啪”的一声,严昱的头上突然亮了起来,他知道一定是韩星他们把大探照灯打开了。 他精神一振,忙举起手电晃动着。 绑好了探照灯的韩星从树上跳下来,灯一开,整个视线立马敞亮了不少,这种探照灯的威力可不是他们手里拿的强光手电能比拟的,不过这种器材使用专用电池,且十分耗电,从天盖寺回来电池只剩下一套,所以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用的。 “那边!” 程卿指了指前方,一颗不是很高,但是很粗的大树,离地一米左右的位置上,横了一个粗壮的枝干,树干前方的地面上,一堆枯枝烂叶中赫然有一个黑洞,隐有灯光在洞下闪现。 两人一步一顿,凑近洞口,拿手电朝里照了下去,确定了严昱和钟义的位置。然后韩星吊了绳子下去,把严昱和钟义拉了上来。 钟义血流满面,看起来十分恐怖,严昱赶紧拿出急救箱帮他处理伤口,不幸中的万幸,基本都是皮外伤。不过他昏了过去,估计头部受到了震荡。 “一定是这个。” 韩星踢了踢那个横着的大树干,手电照射之处甚至还依稀可见一些零星的血迹:“他肯定是没看路,一脚踩空,头撞在这个上面,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晕了过去。这个洞很隐秘,之前上面肯定有枯枝烂叶的盖着,天色又黑,咱们之前靠的那么近都没有看到。” 给钟义处理完伤口,严昱才感到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尤其是右手… 要不是当时用手撑了一下,他可能就和钟义一样,头部摔在那个树干上了,不过也因为撑了这一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手臂上。 严昱忍着疼痛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骨折移位,不过为了保险,稍后还是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程卿担心地看着钟义:“还要继续么?” 严昱知道,她是在问自己。 找肖奉国是他严昱的事情,其他人都是来帮忙的,现在,钟义昏了,他也受了伤。到底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是不是真的要为了生死未卜的肖奉国,再搭上其他人? “回去吧。”严昱沉声说道,“先救钟义。老肖…等把钟义救回去再说吧。” 他有些颤抖,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他非常清楚,回去之后再来的可能性有多小,他也非常明白,这一走,基本上意味着和老肖的诀别。 “我看他伤得还挺重的,我看我们必须得回去了。” 韩星早就想回去了,现在见到严昱松了口,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脑袋伤了可大可小,这里什么仪器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淤血什么的,得赶紧回去,还不是回巴寨,我们看咱们得回城,去医院。不过…这大晚上的怎么走啊?” 他看了看四周。 这问题也确实比较实际的,他们之前的标记都找不到了,本来打算等到天亮根据山脉走向往回走,现在如果要夜间行路,光靠指南针和手电,危险性还是比较大的。 “用探照灯照一下山脉的方向,应该能看到大致的山影,然后用指南针校准方向,走夜路。”程卿说道。 她担心钟义的伤势,既然决定要走,就绝对不能耽搁犹豫了。 “那别等了,准备走吧。”韩星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他校准了方向,严昱把急救箱里的简易担架拿出来撑好,和韩星一起抬着钟义,跟在手持强力电筒和指南针的程卿后面,走起了夜路。 严昱的手臂很疼,但是更疼的是他的心,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肖奉国做一次道别。 黑暗中,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滴在他走过的每一步路上。 走出大约1公里,钟义醒了,大家舒了口气。 “这是哪里?卿姐?我怎么了?”钟义看起来还有些晃神。 “我们正在往回走,你受伤了,你别乱动,我们先回巴寨,然后回城。”程卿看到钟义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赶忙制止她。 “我没事!”钟义揉揉脑袋,“我真的没事,我是不是摔沟里了?” 严昱示意大家先停下,再度给钟义作了一下检查。 “你一脚踩空,摔到坑里了。”韩星跟钟义解释了一下。 “他说你外伤还好。”韩星指了指严昱,“只是不确定有没有内伤,所以想要赶紧回城检查一下,脑袋受伤可不是玩的。” “…”钟义低下头去,“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他满怀歉意地看了一眼严昱。 “没有。”严昱笑了笑。钟义的醒来给了他一点希望,这下子,可以让程卿韩星陪着钟义回去,他可以留下来,继续寻找老肖。 天知道他之前下定决心回去的时候有多痛苦,即便是将钟义送回巴寨后立刻启程再回来,也会让找回老肖这个本就渺茫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生火过夜吧,钟义醒了,思路清楚,口齿也很清晰,虽说还是需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但此刻没必要冒险走夜路了。”严昱回头对程卿和韩星说道。 韩星收起担架,让钟义活动了一下腿脚。确实,钟义醒了,没必要在这大半夜的,冒险在丛林里走夜路,这里未知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韩星准备去拣点柴火升火堆,却看到手持手电的程卿呆在那里… “怎么了?”韩星问道。 “我们又回来了。”程卿说道,她抬了抬手中的手电,大家顺着手电看了过去,顿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手电照着的地方,横着一个大树干,赫然就是刚才钟义摔倒的地方。 “不可能啊!”韩星快步朝前跑了过去,“还真的是刚才那个!”韩星摸了摸树干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回头茫然的看着程卿他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1章 似是故人来 程卿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钟义,朝那个方向打一颗照明弹。” 钟义翻出照明枪朝程卿说的方向开了一枪。 照明弹在这漆黑一片的森林里显得格外的明亮,众人的目光跟随着照明弹一路向前,山影的轮廓映入眼帘。 “方向没错啊。”韩星惊呼道,“山影在那里,我们按照指南针一路向南走,没错啊!为什么会走回来?” “是不是指南针坏了?”钟义接过程卿手里的指南针,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怎么办?看来只好等天亮了,这么胡乱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韩星往大树干子上一靠,随手把手电往刚才钟义掉下去的那个树坑里照去,“喏,钟义,刚才你就掉这里面了。” 钟义好奇地凑了过去,朝洞里张望起来:“咦?” 他惊呼了一声,接过韩星的手电朝洞里照去:“瞧,那是什么!” 大伙儿顺着手电光一看,枯枝烂叶之下,似乎藏着一块石板,石板的一角从枯叶堆中露了出来,刚好暴露在手电光下。 “会是什么东西?”韩星指着石板征求程卿的意见,程卿看了看,未置可否,抱着手站在一边。 “我下去看看…”见程卿没反应,韩星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他跳到坑里,仔细上前看了看,然后小心地将石板上面土石枯叶清理了一下,清理完毕后,他让钟义打开探照灯往下照。 那灯本来功率就大,坑中面积小又聚光,一打开,好家伙,整个坑被照得亮堂堂的。 “这下面好像有东西。”韩星兴奋地指了指石板。 “快把‘小项羽’拿过来。”韩星朝钟义喊道, “‘小项羽’?”严昱不解。 “这个。”钟义从包里掏出一个物事,朝严昱晃了晃,那是四个三角形的小器材,“和汽车用的千斤道,“朝我们射了一箭。差点射到程卿!” “这应该是个警告。”程卿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相当的平稳。 “警告?警告什么?”钟义不解。 “警告我们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程卿看了看刚才钟义他们跳下去的那个坑。 “这坑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韩星也探头朝坑里看了看,那个地道看得他心里十分痒痒。 钟义朝着箭射来的方向颤声喊道:“喂!有...有本事你...你出来啊,鬼鬼祟祟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刚落,那处突然传来一阵悉索声。 钟义一呆:“妈呀,真出来了!”他有些惊慌,赶紧跑到程卿身边,“卿...卿姐你别怕,我...我保护你!” “小心!退到探照灯后面。”程卿反手拉住钟义,沉声说道,大家赶忙按照她说的,退到了黑暗的地方。 这下子敌明我暗,情势就变得十分有利了。 不过对方似乎也十分狡猾,悉索声过后,突然没了动静。然后突然之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然后整个树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探照灯被打碎了,被什么打碎的没看清,貌似也是一支箭吧…来得快如闪电,瞬间的由亮转黑让他们压根儿来不及反应。 没了探照灯的超强光,只剩下透过密林的缝隙倾洒而下的月光了,而这点光亮着实有限。 面对面的人都只能依稀看到对方的轮廓,想借此找到藏在暗处的敌人完全是痴人说梦。 不过好在,这黑暗的环境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他们看不到对方,对方也一样看不到他们。 “蹲下来,尽量躲在树影下,别动。”程卿低声告诫大家,钟义和韩星双双抽出了军用匕首,挡在程卿面前。 这沉寂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 在大家的神经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疲累之际,前方突然一阵响动,然后一个黑影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突然在右前方一闪而过,又迅速隐入树林中。 不一会,左侧又传来了声响,严昱他们心头一惊,敢情他们的敌人不只一个!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待会就算打起来,也千万别开手电。”程卿再次警告大家。 正说话间,一个黑影突然从右前方窜了出来,直扑最前面的钟义,钟义吓了一跳,手脚慢了一点,只一个照面,他手中的匕首就被踢飞了。 韩星仍在挡在程卿面前,并没有要去帮忙的迹象,严昱本打算去帮钟义以二打一快速致胜,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原本感觉还挺遥远的左侧响动,在一瞬间迅速靠近,像是算准了时间要在这会动手一般。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只有四个人,钟义和严昱还都有伤,程卿看起来也没什么战斗力,而韩星,目前看来只要敌人不立马上前攻击他和程卿,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严昱只好调头,让钟义再撑一会,先转向左迎上这边的劲敌。 看了钟义那个难缠的对手,严昱料想左边这个应该也是实力了得。 他不敢托大,一上前就施展了浑身解数抢攻,那人被攻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正如严昱所料,此人实力明显强劲,虽被打乱了阵脚,却仍能稳稳守住。 严昱见自己虽然占了上风,但是对方坚韧耐打,短时间里看来很难打倒对方,他之前摔入树坑受伤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这场仗拖久了对自己极为不利,看来只好铤而走险了。 他想故意卖个破绽,硬接对方拳脚,然后趁势将其扑倒。一旦他们变为缠斗之后,只要边上的韩星稍微帮点忙,就能迅速将此人制住,接下去他们再去帮助钟义,三打一一定也能打赢钟义那边的对手。 想好之后,严昱瞅着一个空档,无视迎面而来的拳头直扑向对方。 可偏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厢钟义突然“啊”地一声惨叫,然后程卿关切地喊了一声钟义,再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和韩星紧张地喊着程卿。 这情形,八成是钟义在打斗中受了伤,程卿关心钟义的情况,肯定是冲出去了,而韩星此刻肯定也是被迫参战了。 严昱不知道韩星身手如何,估摸着应该至少和钟义差不多吧,他俩应该还能撑上一阵子。可他这边想和韩星二打一的计划落空了,只能靠自己了,得快点结束自己这边的战斗,过去形成三打一的局面,才能有胜算。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韩星喊了程卿之后,他的对手一个愣神,打向他的拳头硬是转了个向,然后拳头虽然转了向,惯性却收不住,整个人也径直扑向严昱,两人瞬时间撞了个满怀,滚葫芦一般双双倒地。 “永华博物馆的程卿?!”严昱倒地时施了个巧劲压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刚想翻身先暴揍对方一顿,却听到身下的人一声大喊。 这声音让严昱瞬间呆如木鸡:“老肖?” 身下的人也是一颤,然后一把抱住了严昱:“严昱?!你怎么会在这?!” “肖奉国你个老混蛋!!!!”严昱一把抱住了肖奉国,眼睛有点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2章 不眠之夜 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肖奉国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却也是让严昱欣喜异常的。 肖奉国突然失而复得,严昱刚想乐呵乐呵,突然又想起钟义那边还在打着,于是赶紧和肖奉国爬起来冲了过去,想要叫停还在交手的双方。 不料他俩刚跑过去,那个跟韩星缠斗着的黑影就登时警觉了起来,然后非常灵活的几招打退了韩星,迅速隐没入丛林之中。 “这怎么回事啊?”严昱不解,“那人是和你一起的么?” “不算是…”肖奉国摇摇头,“说来话长。” 严昱看到钟义坐在地上,程卿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示意肖奉国等会儿再说,先跑过去给钟义做检查去了。 “左手被卸脱臼了”严昱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接了回去。 “右边第六根肋骨前段有点问题,可能是横断骨折,断端有些移位,不过应该没伤到内脏。”严昱算半个骨科大夫,因为他的拳术师父老张是个看骨科的老军医。 他挨到钟义胸口处,仔细听了听,然后从急救箱里拿了外用药膏给他抹上,又用胸带帮他固定好,钟义疼得直龇牙。 “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至少要养1个来月。”严昱说道,摸摸钟义的脑袋。 一听肋骨可能骨折了,钟义先是心里一咯噔,脸顿时苦下来了,惨嚎起来:“骨折?!会死么!” 后面再听到严昱说没有什么大碍,他又长出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 见他还有力气耍宝,旁边一直神色紧张的程卿也才心安了些。 “你就是,肖,咳,肖奉国?”韩星斜了肖奉国一眼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一起的?” 肖奉国刚见严昱时的激动心情此刻已经平复了,这会儿又变作了不苟言笑的模样。 说心里话,他知道严昱一定会来找他,他知道这个家伙听说自己出事后就一定会冒着风险进山来,然后固执地毫无头绪地,拼命找他这样一个听起来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希望生还的人!所以严昱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程卿和钟义的事情,严昱跟他说过,他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在听到程卿的名字之后,他才及时收了拳,没跟严昱自相残杀。 他心里想着事,又本就不善言辞,是以根本没回答韩星的问话,搞得韩星有些尴尬,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严昱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算是打了个圆场,依次介绍了众人给肖奉国认识,然后又说起了是得知他出事之后进山寻人的经过。 等严昱说完之后,大家都自然而然地看向肖奉国,等着他说自己的遭遇,可是等了半天,发现他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对于大家都盯着他这件事,肖奉国感到了万般的不适,他看向严昱,眼里竟有一丝惊慌。 “不好意思。他有社交恐惧症,说话恐惧症…”严昱笑出声。 “我没有...”肖奉国打断他。 “那你说啊。”严昱促狭地摊了摊手,一脸挑衅。 肖奉国登时语结了,过了好一会儿,在严昱认为他已经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突然如连珠炮似的开始说话了,从救灾落水一直说到刚才的相遇,全程语速极快,几乎不带喘息。 原来在走回洞壁之后,肖奉国曾再度尝试了向河滩进发,可是居然又走回了原地。 痛定思痛之下,他便不在盲目乱走,而是开始尝试与原住民鬼脸人沟通,试图搞清楚出山的路。 这对于肖奉国这种不善言辞有社恐障碍的人来说,付出的努力比之前自己找路还要艰辛。好在,在无数次尴尬地尝试之后,鬼脸人虽然并不和他说话,但是至少不躲着他了,甚至还会主动分一些食物和水给他。 今天晚上,他和鬼脸人甚至还一起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岩洞里共进了一顿无言的晚餐。 可就在他俩吃饭的时候,严昱他们点了照明弹,他探头出来看的时候,那个鬼脸人突然飞一般地爬下岩壁冲向照明弹,于是他也跟着冒险摸黑下了岩洞,然后顺着鬼脸人的足迹,朝着照明弹一路狂追了过来。 他们所在的石壁离这里并不算特别远,跟着鬼脸人追了一阵子之后,他就看到了前方依稀的探照灯光,想着可能是有人野外宿营,自己可能要获救了。 结果没等他高兴,就听到一声爆响,然后前方的探照灯一下子灭了,再接着就听见前面打起来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敌谁是友,所以打算绕到近处瞧瞧。 结果刚一过来就被严昱发现了,一阵抢攻,打得他手忙脚乱,再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终于说完了…肖奉国的脸已经因为缺氧涨得通红,他大口做着深呼吸。 严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连一向淡定自如的程卿,也完全被肖奉国这连珠炮般的发言惊得目瞪口呆… 韩星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肖奉国的经历,但是他对后者提到的石壁很有兴趣,一直在细致地追问着肖奉国关于石壁的情况。 但是显然,对于肖奉国这个闷葫芦来说,刚才那一段经历描述已经把他一整年的说话份额都用完了,此刻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想再搭理任何人的样子。 “程卿,这石壁,还有这个地道,其中一定有古怪。”韩星见肖奉国不理他,便看向程卿,“此人这么紧张,肯定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看上去非常想要立刻下地道看看,但他也很明白,想要下去首先得争取到程卿的支持。 严昱却不想冒险:“那个人的身手大家都看到了,按照老肖说的,那处石壁上那么多岩洞,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有好几个,甚至几十个几百个,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他们却很清楚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这边伤号太多,真打起来恐怕对我们极为不利,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换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休息,明天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若是我们现在离开这,保不准他们会回来,等明天早上来,这里的秘密可能没了。”韩星皱眉道。 “没了就没了。”严昱没好气地说道,“为了一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秘密值得冒那么大险么?” “我们这战斗力不弱,而且按照肖奉国的说法,我看那个人也就是孤身一人的,我们并不需要全部下到地道内,上面也派人留守即可,只是下去大概看一下,一旦有危险,我同意马上终止,立刻撤退。”韩星还是想要下去。 “我们来这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找人,现在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地道和那个石壁,即便真有什么金银财宝,也最多算是附带的福利,这种附带的福利,有当然好,没有也不要紧,但如果拿这福利需要付出代价,那咱们就需要掂量清楚了。”严昱说道。 他眼见刚刚找回老肖,钟义和老肖和自己都不同程度的有伤在身,此刻韩星还要坚持下地道在他看来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韩星,按照你的方案,你说我们一部分人下去一部分在上面留守,你觉得哪些人下去合适?此处没受伤的只有你和程卿,就算对方就一个人,你觉得分散之后我们有能力打过他么?还是你觉得不用人在上面留守,大家全部下去?如果全部下去,就算不考虑上面的危险,这地道下面会有什么危险你能知道么?一旦有危险,马上终止?同意撤退?等发现危险的时候恐怕不是你想终止就能终止,想撤退就能撤退的。”他说道。 韩星和他们一同前来,说白了并不真是为了救肖奉国,他和肖奉国八竿子打不着,一点情谊都没有。 他来这里的原因,严昱很清楚,完全是因为程卿。不过不管怎样,一路上他确实也算是帮了不少忙,所以在顺利找回肖奉国之后,严昱本是对其存着几分感激的,当然,这感激也是十分有限。 刚才钟义和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搏斗的时候,严昱看得再明白不过了,韩星对除了程卿之外的人没有任何情谊,也不会为他们冒任何风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目的明确的,说白了,都只为了博取程卿的好感而已。 如今他坚持要下地道,也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除了程卿以外其他人的死活。或者说,这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比不上地道下面的秘密。 果然,对严昱说的话,韩星满含着不在乎的冷笑了一声。 “行吧,这个险我觉得不值得冒,你要坚持想去的话你就自己去。”看来多说无益,严昱也冷笑了一声。 “我要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回巴寨。”他先看了一眼肖奉国,肖奉国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点他可以肯定,他又看向程卿和钟义,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钟义没有吭声。 他和韩星不同,他和程卿来此,是真心想要帮忙找人的,而现在,人找到了,虽然他也很好奇想知道下面有什么秘密,但是以现在的阵容,确实不太适合冒险,而且他还受了伤,虽然严昱说没什么大碍也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处,但是胸口还是一直有疼痛感传来。 骨折…什么什么骨折…记不太清楚了,不过骨折肯定是很严重的,他想着,而且,那地道下面那么黑…谁知道有没有鬼… 所以,他更倾向于严昱的提议。不过,如果程卿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绝对会无条件先以程卿的意见为主的。 “留在此处确实不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伤员休息,明天一早再作打算。”程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出了意见。 程卿说完后,韩星没有再吱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见,一定是失望万分的。 “那还等什么?快点走吧!”钟义一听程卿说要走,立刻行动起来。 “我去把‘小项羽’收了,大家小心点,那人搞不好还在附近。”说罢他就屁颠屁颠地去收拾东西去了。 “这么黑,怎么走?”钟义收拾完东西,沉默了半天的韩星终于开口了,话中带着一堆的刺,“连手电都不能打,请问要怎么摸到‘安全’的地方去?在危机四伏的树林里摸黑乱走,我看不出来比我之前的提议安全多少。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之前朝南走会走回原地。” “老肖之前也遇到相似的情况,我想这附近可能有什么改变磁场的东西,影响到了指南针的指向。”严昱说道。 “那么请问没有光亮,没有指南针,你想怎么把大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韩星语带讥讽地问道。 “我们只需要往刚才那人离开的反方向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带就行了,并不需要摸黑走回河滩去。所谓的安全不过是相对而言。”严昱岂是省油的灯,“你要是不想走,‘小项羽’也留给你,你自己下去玩会呗。要不你点个火堆,保准那人一会就来找你,你们开个篝火联欢会联络一下感情?” “咳,嗯。”钟义也不知道是在憋笑还是怎么的,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然后打了个圆场,“咱们快走吧。” 韩星也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冷哼一声,连程卿都不顾了,直接挤开钟义,走到最前面去了。 钟义连忙跟上,接着是肖奉国和程卿。因为钟义受了伤,原先钟义背着的器材现在由严昱和肖奉国分着背,队形也变为严昱断后。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钟义点了一个小火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没有在火堆边扎营,而是分成两拨,在火堆的左右大约50米的暗处扎营。 这样即使火堆被发现,敌人也不能立刻发现他们,而且两方人马可以相互照应,迅速将袭击者夹在中间。 这是程卿提议的,组也是她分的,左边是韩星钟义,右边是肖奉国严昱和程卿,而这个分组明显加深了韩星对严昱的仇恨值。 其实严昱也不明白程卿为什么不和钟义一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程卿走到严昱身边:“我想和你谈一谈。”她的言语中带着客气的疏离。 “…”严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程卿就当他默许了,直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严昱有点不自在,他随手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毫无意义的乱画着,他不知道程卿到底要说什么。 “之前你提到的那个噩梦,后来还有再做么?”程卿很直接,毫无铺陈进了主题。 “没有了。”严昱有些生硬地回道,“镜钮没了就没做了。” “您之前提到那几个梦境的时候都是一语带过,语焉不详,现在,能否详细和我说说?”程卿又问道。 严昱向程卿复述梦境的时候,确实都是草草带过,一来梦境松散,本来也很难串联说出,二来他出于谨慎的考量,在不确定程卿可信之前,不想把什么事都告诉她,尤其是那个关于石刻的梦。 “我已经说的很详细了。”严昱说道,“本来梦境就很零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是些…古代的…梦境,全是断续的片段,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能说出个大概。” 程卿何等聪明,早在之前的接触中,她就发现严昱有所隐瞒,但是在几乎是完全陌生的情况下,这样的隐瞒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而且当时,她虽然对严昱有着好奇,但并没有立刻就要知道的急迫感。 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在天盖寺之行后,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看似突然闯入她生活的陌生人,和她的噩梦之间,是有着种某种联系的! “我也一直,为一个噩梦所困扰。”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与你不一样的是,这个噩梦我做了20多年。” “…”严昱有些震惊,“20多年?同一个噩梦?” “对,同一个噩梦,所有的情节都是一样,一遍又一遍,像是永无止境般…”程卿带着一股苦涩的自嘲说道。 严昱可以想象那是那么多么可怕的事情,事实上,他只不过做了几个噩梦,就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要是让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做同一个噩梦,只怕他早就疯了。 “对不起。”严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那…那你梦到什么?”严昱觉得即便是出于礼貌自己也应该问一下。 “也是古代的梦境。”程卿淡淡说道,“一个人抓着我,说着些让人厌烦的话。” “就…这样?”严昱皱了皱眉。 程卿没说话,其实她的梦境不止是这样。 她梦境的前半段也有一些快乐的场景,虽然很短暂…她梦见自己站在危城的高墙之上,看着一将杀出万军之中,策马朝她飞奔而来。她也梦见青山绿水,与一人携手并肩同游,心怀雀跃。 她倒不是想要有意隐瞒些什么,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些儿女情长的梦境,她说不出口。 况且…太短暂了,真的是太短暂了,一眨眼间,就又回到那个漆黑可怖的场景,那个让人无比厌恶的场景,一秒钟让美梦变成噩梦的场景! “你没事吧”严昱见程卿半晌不说话。 “今天便到此为止吧。”程卿突然莫名地叫了停。 她其实本来打算告诉严昱自己在天盖寺失常的原因,可看到严昱,真切地近距离地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可怖的梦境,在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改了主意,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帐篷,再无声息。 严昱默然不语,他心里一阵难过,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难过从何而来。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肖奉国早就休息了。 严昱看着程卿的帐篷,良久,叹了口气,又朝左边的另一队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钟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是谁值夜。 肖奉国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已经睡着了吧,严昱叹了口气,心里有股没来由的烦躁。 程卿…严昱的目光又回到程卿的帐篷,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眼前的这个程卿,比之前用假名片骗了自己的那个假程卿更让他猜不着摸不透。 “人真有前世今生么。”帐篷里,程卿的声音突然缓缓地响起,瞬时打断了严昱的沉思。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严昱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梦呓。 “你和我说话?”严昱走近帐篷轻声问道,程卿并没有回答他,她大概真是做梦在说梦话吧。 “前世今生。”严昱自言自语道,“也许吧。” “那一个前世坏事做尽的魔鬼今生会变成好人么。”严昱话音刚落,程卿的声音便从帐篷里响起了。 她的语气是那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不,不是,是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情,一种比愤怒比怨恨更强烈的感情! 他甚至感觉得到,程卿冰冷的目光透过厚实的帐篷帆布,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着,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意思?”严昱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出来,他感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程卿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严昱虽极力压制,但是声音比之前有了明显的提高,甚至因为有些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程卿还是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得到。过了许久许久,才听到她轻叹了一声,然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严昱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问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是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明天,明天一早,一定要问清楚,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倒也不觉得困,就这么心烦意乱的迎来了天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3章 引蛇出洞 眼瞅着身边一点一点亮起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严昱静静地坐着,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帐篷。 程卿…他要看清楚她,要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帐篷的道。 “伤员都留在上面好了。”韩星说道,程卿同意下地道让他心情大好。 在说话的当口,程卿已经下到树坑里了:“昨夜临行前我在此处做了一些小小的标记。目前看来,昨天那个袭击者回到过这里,下过树坑,却没有下地道。”说到此处,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大家。 “这么看来此处确实有他紧张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回来查看。不过为什么没下地道呢?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有能力打开石板?”严昱皱眉道。 “嗯,应该是这样,八九不离十。”钟义颇有些不情愿地拿着“小项羽”下到坑里,忙活了一阵子之后,把石板吊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絮叨着。 “不然他肯定会下地道把见不得人的东西藏起来。不过也说不定见不得人的东西是带不走的那种呢?所以他只是来看看,确认我们是否已经发现了秘密。”旋即他又改了口。 “这样好像也不对,如果要确认,进地道确认不是更准确么?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确实没理由不进地道。不过…他昨天袭击我们的时候知道我们还没下地道,先用箭警告我们,如果他之后躲在暗处观察我们,发现我们走了,那他其实是知道我们没下过地道的,所以只是在外围看看我们有没有破坏什么,这样也说得通吧?”他一直不停的纠结碎碎念着…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啊?”他苦着个脸,其实他不想下去,不过他也很怕让他自己待在上面。 “如果那人这么紧张这里的秘密,那他肯定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说不定很近很近,甚至能看到听到我们的地方,知道我们下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来袭击我们的。如果我们一起下去,他会把我们都活埋在里面。如果我们分两队,他会先杀了上面的人,再把下面的活埋了,反正不管下去还是不下去,都会被杀死…”他说着说着顿觉无比沮丧,仿佛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严昱被他说的笑了起来,钟义这货最喜欢自己吓自己了。 不过他说得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那人很可能就在附近,也很可能被他们下地道的举动所激怒而袭击他们。 韩星不以为然:“他只有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么?这样吧,我和程卿下去,剩下的人在上面,这次出来因为空间有限,没有无线通话装置,不过我们有求生哨,可以随时联系,相互增援。” 他拍了拍钟义:“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方式,钟义知道。” “分组不妥。”严昱还没说话,程卿就先开口了,“按此分组上面三个人全是有伤的,未必是那人的对手。一旦上方失守,下去的人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那…”韩星有点语结。 程卿冷冷地看了韩星一眼,然后说出一句令所有人为之绝倒的话:“不如你自己下去吧。” 此话一出,严昱暗自赞叹,程卿的冷暴力果然是对付贱人最有效的方法。 韩星无比尴尬,或者说,是有些恼羞成怒。 他别过脸去,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不过当他再次转过脸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摸样,他微笑着对程卿说道:“那我便一个人下去了,你在上面一定要小心。” 程卿站起身来:“你们到树上隐蔽起来吧,我看他一会就要来了。” “哦!原来你是想引蛇出洞?”韩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好事,至少说明刚才程卿让他一个人下去只是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 “对方身手很好,我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所以。”程卿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定要等到对方进入包围圈之后,才可以行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按照肖先生说的,这个鬼脸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大家别伤着他,拿住便是。” 大家点了点头,严昱他们按照程卿的布局呈包围的阵型在坑洞边的树上隐蔽好,程卿在树坑里利用“小项羽”和其他工具制造出一阵一阵的声响。 可是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还不见动静。 几个人趴在树上无比的难受,就在他们打算放弃的时候,靠近肖奉国那边的树林中有了动静,并且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迅速逼近坑洞。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进入包围圈的一瞬间,严昱迅速从树上跃了下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钟义韩星和肖奉国也一跃而下,将那个人围在当中。 那人果然如肖奉国所说的,带着一个鬼脸面具,他明显惊了一下,不过反应奇快,几乎未作停留迅速跳入坑洞中。 这一跳好死不死,落地时刚好踩在程卿用来发出声响的工具箱上,鬼脸人被这一绊速度也滞了一滞,向前一个踉跄。 几乎是在同时,身后跳下树坑的严昱一拳砸了过去,鬼脸人在重心偏移的情况下仍然做出了躲闪,然后继续向前栽去。 肖奉国这边则略有些迟疑,他与鬼脸人相处数日,要不是鬼脸人,自己早就从石洞上摔下来了,不死也半残,此时未知他身份,是万不能对他出手的,是以他虽然出手阻拦,却只是想留下对方进行进一步沟通,并不准备对其动手。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鬼脸人已经冲下了地道,而这个时候,韩星他们也跳进了坑里,韩星借着跳进坑的力道,直接冲入地道。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程卿居然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她这一进去可好,钟义也跟着进去了。 严昱看了肖奉国一眼,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起冲进了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34章 探底 严昱一边跑一边抽出皮带,然后套住手电,朝身后老肖喊道:“老肖,抓着,拉直。” 肖奉国不明所以,接了过来,只管照做。 严昱打开手电,两人在坑道中一左一右拉直了皮带。 “这是干什么?”肖奉国问道。 “打开手电看清楚路,追的快。”严昱答道。 “那为什么这样绑着?” “你傻啊,那货会射箭啊,握着手电不是变靶子了!”严昱一边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肖奉国愣了几秒,然后也笑了出来,不知道说严昱细心好还是说他雷人好,应该是又细心又雷人。 结果前面没走多远,就看到扭成一团麻花的韩星钟义和鬼脸人。 鬼脸人明显被手电筒的光给刺激了,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不过大势已去,地道里很窄,他施展不开。 韩星被压在最下面,但他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了鬼脸人,而钟义在最上方,身体向后死死卡住鬼脸人的肩膀和头,不管算不算胜之不武,总归是齐心协力将其制服了。 由于对鬼脸人的身手颇为忌惮,大家不敢托大,韩星指挥钟义把鬼脸人手脚全部捆结实了,才敢松懈了自己八爪鱼的锁敌姿势。 “先上去。”程卿看着一站起身就想往地道深处走的韩星,忙出声制止。 然后一群人连拖带拽地将鬼脸人拉上了坑道。 韩星冲上去一把拉下鬼脸人的面具,鬼脸之下,一张黝黑的面庞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义刚才扭打的时候又撞到肋骨了,到现在还生疼。 鬼脸人似乎根本没听到钟义的问话,只是眯了眯眼睛,貌似还没适应洞外的光亮。 “你们别绑着他。”肖奉国看到鬼脸人被绑住,心里不忍。 “不绑着早跑了,还能问出什么来?”韩星不以为然,“绑着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不会告诉我们的,不如我们自己下去看看。” 韩星边说边看了看地道:“看看这下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句话啊?!”钟义一连问了几遍,鬼脸人都没理他,“你说一句咱们就放了你好不好?” 程卿皱眉说道:“他听不懂。” “啊?”钟义一呆。 “刚才韩星说下去看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当韩星看向地道口的时候,他又立刻警觉起来。”程卿看似漫不经心,原来一直在观察鬼脸人的表情。 “听不懂?听不懂普通话么?”钟义问道,“那,这是哪里啊?是不是要说这里的方言他才懂?你们谁会?” “…”在f省待的时间最久肖奉国在大家的期待下,硬着头皮涨红了脸说了几句烂透了的方言。 可让大家大失所望的是,鬼脸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言都不行?那只好用杀手锏了!”钟义皱着眉头,怪声怪气地朝鬼脸人说道,“canyouspeakenglish” 被钟义这个二货搅了个局,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 “咳。”韩星咳了一声,“我看我们不如先下去看看吧?你们怎么说?”他还是心系地道。 “好,就下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秘密!”钟义被鬼脸人搞的血气高涨,听韩星一说,不由自主的接了口,说完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忐忑地看向程卿。 “明显他只有一个人,现在把他抓了,危险也解除了,刚才看他往里跑的势头,这地道里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 韩星怕程卿不肯下地道,连忙补充道。 程卿看着鬼脸人若有所思,似乎压根儿没听到韩星说话。 “他不让大家下地道,肯定有他的道理,在没搞清楚之前,我看你们还是不要下去了,以免增加双方的误会。”肖奉国破天荒地主动说话了。 钟义思索了片刻,一路小跑到行李边上拿过来个眼罩往鬼脸人脸上戴。 鬼脸人先示讶异,然后变成了愤怒交织着一丝惊恐,但是无奈四肢被绑,只得任由钟义给他套上了眼罩。 “这什么意思?”韩星不解地问道。 “让他摸不清我们要干嘛。”钟义洋洋自得。 “这是心理战术,他是可以猜测我们下去,但是他不能肯定,他对地道又这么紧张,咱下地道跟杀了他亲爹一样,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咱们下地道,搞不好他一想不开就咬舌自尽了,或者更可怕的是他一着急,小宇宙爆发了,跟金刚一样嗷嗷嗷地一通乱叫挣开了绳索,然后把我们全打死了。” 说到全打死的时候,他自己先默默地抖了一下。 “但是现在他看不着,不能确定咱们到底做了什么,一来是让他暂时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二来此人不是救过肖奉国大哥么?敌友未明,这种不确定性也可以为日后的谈判打下基础。” 可被蒙了眼睛的鬼脸人似乎慌了神,不安地扭动着。 “妈呀,不对劲啊,他怎么蒙了眼睛后更狂躁了,不会一会真的兽性大发挣开绳索把我们都杀了吧…”钟义悄悄退了一步,藏到肖奉国身后。 “你们这样只会增加他对我们的敌意。”肖奉国走上前去,把鬼脸人脸上的眼罩揭开。 这下鬼脸人不扭了,但是喉咙里发出“嚯嚯”地声音,像是带着愤恨地喘粗气,又像是想要说什么。 “他、他说什么?是不是在诅咒我们…”钟义颤抖地问肖奉国,肖奉国摇了摇头。 “钟义,要不你留在上面看着他?”韩星说道。 “什么?!”钟义瞬间抓狂,“我不要…我不要啊!” “那谁留在上面看着他?万一他挣脱了怎么办?”韩星又看向严昱和肖奉国,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一定要下去的,程卿也是一定要和他一起下去的! “我不同意你们下去,这样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增加双方的敌意。” 肖奉国不知道韩星的路数,但是他毕竟是参与营救自己的,他也不好跟韩星翻脸,可是韩星要下地道,他也是无法同意的。 “我也不同意下去。”严昱说道。 肖奉国默默走到严昱边上站定。 钟义有点纠结了,因为在他看来,人多的地方就是安全的,现在上面和下去的变成2:1了,他赶紧看向程卿。 程卿其实不想下去,可是跟鬼脸人的沟通显然是不顺畅的,不弄清楚状况他们未必能找到出林子的方法。 韩星看出程卿的犹豫,着急了:“程卿,那就让他们两个在上面看着吧,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下去吧。” 严昱也在关注程卿的表情变化。 几番思虑,程卿最终叹了口气,让严昱和肖奉国把鬼脸人带到别处安抚沟通,以免他看到有人下地道会失控发狂,然后让钟义收拾了一些在下面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韩星看着严昱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等他们消失在视线里,他便率先进了地道,接着程卿也跟着进了地道。 钟义露出一个苦闷的表情,然后赶紧追着程卿下去了。 下洞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而肖奉国和严昱则把鬼脸人带到一个小空地,两人轮番跟他尝试沟通安抚。但是鬼脸人看起来很焦躁,根本不搭理他们,眼睛一直看向树坑的方向,显然是发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们不会有事吧?”肖奉国问道。 严昱也有些不安,他心中其实也有所挂碍,但是不愿意承认:“放心吧,程卿这个人做事,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看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要是下面真有危险,她肯定会当机立断上来的。” 他又看了一眼鬼脸人:“而且,要是下面真有特别危险的东西,那人也不至于那么害怕我们下去了。” 肖奉国也看向鬼脸人:“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对严昱说道。 “我知道。”严昱会意,“但是咱们现在不能放了他,得等他们上来才能放。” “我明白。”肖奉国点了点头,又耐着性子尝试与鬼脸人“沟通”起来。 另一边。 下到地道里,钟义打开带下来的大探照灯,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地道,跟之前下来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卿、卿姐这里面…有鬼么…”钟义哆嗦着问站在他前面的程卿。 “哪来的鬼!”还没等程卿回答,韩星先白了他一眼。 “这、这不是…墓道么?”钟义又问道。 “看着有点像。”韩星说道。 “那墓道…不是有…死人么…死人…不是有鬼么…”钟义进行了一个他认为合理的推断,韩星直接不搭理他了。 走在中间的程卿一直没说话。 就在气氛快要陷入尴尬的时候,最前面的韩星突然停住了:“到头了…”他转头想征求程卿意见。 “这墓道也太短了吧?估计…估计是附近的村民的墓吧…”钟义小声嘟囔着。 “墓道长度并不一定代表了墓主的身份。”韩星反驳道。 “不是越长越牛么?”钟义不解,“我是看电视的,之前不是说挖曹操墓,什么长多少多少米,是王侯级的。” 韩星哼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其实一直有点看不起钟义,要不是因为程卿的关系,他才不会和钟义多说一句话。 他走到尽头去查看是否有什么机关去了。 钟义觉得有点尴尬,只好默默地自嘲了句:“其实到现在我都还没搞清墓道是干嘛的。” “墓道是配合墓葬修建的,主要是方便工人上下走,向外出土,向里运陪葬品和修筑用具的,以及在葬礼的时候下棺送葬用的。”程卿接过钟义的话茬,耐心解释道,“一般墓道长而多的都是规模较大的墓葬,所以以墓道来推断墓主身份尊贵与否有一定道理,但也并非绝对。《礼记》等书并没有关于墓道长度数量的明确记载。实际上墓道短但身份尊贵的实例并不在少数。比如武则天墓,墓道只有63米,而章怀太子的墓道有100多米,永泰公主墓也有80多米,若是以墓道长短来算,武则天岂不是还不如一般的皇亲?墓道的长度受太多因素的影响,国力限制,墓主意愿等,所以它只能作为推测墓主身份的一个参考,并不是绝对的。” “要是这真是条墓道,也不算短了,有近40米,和你刚才说的曹操墓差不多。”韩星这货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看他的女神说话了,立马和颜悦色地补充起来,“比起北齐开国皇帝高洋墓长了10来米呢!” 钟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韩星凑近程卿小声说道,“前面是个石门。我检查过了,边上没什么开门的机关。” 程卿再次让钟义架起大探照灯,又打开手中的强力电筒,开始仔细勘察起来:“石壁的边缘高出了通道…” “说明什么?”钟义凑到程卿边上。 “传统的门要么是推开要么是拉开,石壁的边缘高出通道,是拉不开的。”程卿皱眉道。 “那就推开咯!”钟义虎得很,一听这话直接大力推了一下石门。 “别乱动。”韩星赶紧制止他,“这里要是有什么机关,你保准第一个完蛋!” 钟义一哆嗦,赶紧退到后面,表示再也不乱来了。 程卿的眉头皱地更深了,钟义人高马大,从小练习跆拳道,是黑带五段的高手,虽然性格上是柔弱了点,但是力气是很大的,刚才那一推,他明显是用上劲的,但是石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刚才那个鬼脸人往里冲的劲头可以判断:一,这里绝不会是死路;二,这石门一定是他一个人能开启的。就算钟义力气不如那人,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既不是向外开,也不是向里开,韩星又检查过这里没有别的机关。鉴于向上和向下的开门设计相对复杂繁琐,那么… 程卿仔细在石门上搜索着,果然!她的手电光落在石门左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凹陷上。 “这是干嘛的?”钟义也看到了凹陷。 “哦!原来这门是滑门。”韩星喜笑颜开。 “滑门?这么高档?”钟义赶紧凑上去看,“是厨房用的那种么?” “不太一样,不过原理差不多。”韩星见找到门路了,心情大好。他扒着石门看了一会,回头问程卿,“拉开看看?” 程卿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她朝坑壁处退了一步。 韩星把这个举动当做了对打开门的默认,他边说话边上前:“大家靠墙壁站好,以防里面有什么机关。这坑道并非石造,土造坑道中设置机关难度较大,我已经四处检查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大家还是靠右边坑道站好。” 钟义赶紧配合地往程卿边上一站。 韩星见他俩都已站定,便小心地去拉石门,果不其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是一个滑门。 在韩星的拉扯之下,石门缓缓地朝右移动开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比温度计大一点的东西,从来开的门缝里伸了进去,过了一会拿出来看了一下,回头朝程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朝右拉门。 石门看上去很重,韩星拉得面红耳赤的,可他极要面子,此刻在程卿面前,他死都不想向钟义求助。 刚好钟义也是个愣头青,完全没看出来韩星累得快吐血了,就那么陪在程卿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韩星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石门。 韩星快拉出脑血栓来了才把石门艰难地拉开。 目测没有什么机关,没见什么毒箭之内的东西飞出来。不过石门拉开后,一股浓重的不知道是潮味还是霉味还是什么怪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毒气…”钟义一边干呕一边说道,“机关是毒气,呕,中毒了怎么办…” “我刚不是测过了么!空气没有什么问题!”韩星指了指手里的那个温度计一样的东西,不爽地瞪了钟义一眼,他还在记恨钟义没去帮他拉门。 “是了!”钟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将探照灯拎进石门内调整好方向,大家这才看清了石门内的景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