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时光》 正文 2.我叫奇奇 我叫“奇奇”。奇奇不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睡在我下铺的吴江给我起的小名。 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么个名字,她说叫奇奇挺好的呀,难不成叫你身份证上的名字。 我说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怎么啦?那还是我奶奶给我起的呢。读起来是有点但是 但是,我没能找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吴江,嗯,还有我自己。于是,我只好垂下头说,好吧,叫奇奇就叫奇奇吧,管它呢。 没几天,奇奇这个小名不但大家叫顺口了,连我都听顺耳了。 不过,遇到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比方说,来了新舍友啦或者舍友的男朋友前来觐见啦之类的,我都要义正言辞的给他们说:女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姓郝,名巽孚,连起来叫就是郝巽孚,我奶奶给我起的。说完还要习惯性的昂下头。我知道我的名字怪是怪了点,但是满满的都是知识c文化和期待好吧。 我奶奶是封建地主家庭出身,幼年时和她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爷爷读过几年的私塾,因此颇认得几个字。我奶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曾祖父当时靠着祖上遗留下来的基业过的很是悠哉,平时除了礼敬孔孟之外,最喜欢研究周易,不但喜欢研究还喜欢交流,交流对象就是我奶奶和我的舅爷爷们。 在这样一个书香氛围中长大的奶奶,自然是不屑于用什么花呀c枝呀c桃呀之类的艳俗之物来为自己的孙女来命名的。 奶奶说我一落地的时候,哭声震天,四肢乱颤,天生缺少女孩应有的温顺乖巧那时候家乡那边讲究命格缺什么东西的话,就可以在名字上来弥补。就像是我大哥,五行中缺水,就起名叫郝浩。为了这个名字,我哥哥没少和家里折腾。 奶奶又说我一出生就狂躁,说明五行里缺少柔顺和谦恭,但是又觉得“柔”这种字眼实在不适合用在大名上,于是和我爸爸引经据典了一番之后,最终敲定了易经中巽卦的“巽”字,取其 “谦让恭顺”之意,后来又觉得光“谦让恭顺”是不够的,还要讲信用,于是,在“巽”后面又加了个“孚”字,合起来就是读就是“驯服”,连名带姓的读就是“好驯服”。 不过,从我后来十几年的具体表现来看,我奶奶是多虑了。我除了刚出生时的哭声闹出了点动静之外,一直乖巧温顺的很,简直就是一部默剧。在家里待一天,如果不是因为吃喝拉撒之类的偶尔冒出来一下,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用我妈妈总结后的话说就是:三脚都踹不出屁来,傻的。 后来,连我奶奶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我的五行被名字压的太狠了。她说:民国时期有一个英雄,叫吴佩孚的,名字跟你差不多,人家怎么就 我跟奶奶说:人家那是姓吴,不是姓郝。不怪你,怪爷爷,姓什么不好,偏偏姓郝。 奶奶说:是了是了都怪老鬼。 从此,奶奶不再因为我的名字耿耿余怀,而是把我过于柔顺和木讷的性格全部归罪给了我爷爷。 有时候我也想,我爷爷要是姓王多好,那我就是王巽孚,多霸气!可我也就是想想,而已。我总看不能因为个名字就不认祖宗了吧。 但是,我不喜欢我奶奶总是叫我爷爷老鬼老鬼的,所以她每次叫爷爷老鬼的时候,我都会用左右两个大拇指和左右两个食指把左右两只眼睛撑的很大,再用两个小拇指把嘴咧的大大的,舌头也伸的长长的。 奶奶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做小鬼呀。 然后,她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叫我爷爷老鬼。 女人就是这样,舍得骂老伴,舍不得骂儿子,舍得骂儿子,舍不得骂孙子。连我奶奶这样的知识女性也不能例外。 跑题了,把自己拉回来吧。 据说有一次,一个舍友的性格比较内向的男朋友差点因为我这句自我介绍而憋出内伤。 哼,没出息。 每次我慷慨激昂完毕后,吴江总会母性大发的为我补充一句:叫她奇奇就好。 那神情,好像她给我起了个小名,我就成了她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相识 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名义上被我们称之为宿舍,其实只是我们合租的一套半地下室的民房,一共三室,有客厅c厨房c卫生间,冬天还供暖。除了潮点c光线昏暗点c日光不充足点c人多点之外,总的来说还是挺宜居的。 三间卧室里,最小的一间被王宇一人霸占着。王宇是北京人,据说家里有的是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跑来和我们挤暖暖。 目前,王宇应该是在y大进修工商管理,但是我很少见她去上课。 我和吴江住在王宇隔壁的房间里,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小五和陈君。我们四个人,住两张上下铺的床。 张张c宝宝还有沐沐c艾姐住在客厅南面的一间朝阳的卧室里。 我是最后一个入住进来的。 那天,当我背着洗的发白的牛仔布背包站在这栋1号楼1单元的大门口时,夜色的战车正轰隆隆的驶过我的头顶。 我仰起头,没有看到熟悉的星光。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说实话,我当时的心情挺糟糕的。我在同黑色七月神君的搏斗中败下了阵来,并且至今元气都没能回复。来北京的钱,是我从妈妈经常藏钱的地方偷偷拿的,一开始拿了五百,后来又放回去了二百。 在刚才在来的路上我掰着手指细细的计算了下。火车票花去七十二元,房租交去一百五十元,公交车兜来兜去的又去了十来元,我现在身上所有毛票加上钢镚一共还有六十八元五角五分。 而且,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虚空的胃在饥饿战神一波紧似一波的不断袭击下,发出无可奈何的“咕噜咕噜”的悲鸣。 如果非得说还有什么值得安慰的,那就是,总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住处。 住处位于一幢高楼的半地下室,需要下行一段大约十来个台阶的楼梯才可以到达。 楼道门口的正上方,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在各类小飞行物的的围观中勉力工作着。里面的铜丝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嘶嘶”的鸣叫,鸣叫声响起时灯光就会突的明亮下,或许是变暗了下。好像在吓唬谁似的。 颤巍巍的昏黄的灯光只勉为其难的照亮到第四个台阶,之后就昏聩的疲惫和微弱下来。并且在第五个台阶转折处时,完全的止住了颤抖。 第六级台阶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停下来,看向四周。被任性涂鸦过的斑驳的墙壁c水泥抹就的台阶c褐红色的扶手以及墙体边缘因为潮湿或者微生物活动而造成的白漆脱落和鼓起。这一切都让我不得不怀疑,如果沿着这条楼梯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有幸目睹到魔王掩藏在阴暗地底的磅礴的地下宫殿? 在那里,没有白天没有夜晚,没有日月没有星辰,没有生没有死c没有爱没有恨,所有的河流都是蓝色的,所有植物都扎根在空中,所有的一切都努力向下生长。魔王坐在他四腿朝上的宝座上,低垂着眼睛,神态安详。身旁没有王后。 当你大脑还能臆想的时候,就说明,周围还没有恐怖到不可救药。 没有几个台阶了,我跟自己说。 然后,一个c两个c三个c四个c五个。 当我双手紧抓着褐红色的扶手,一步一步的试探着来到楼梯的底部时,眼睛已经适应了一部分的黑暗。 那时我还没有听过张震讲楼梯扶手上的手的故事。 四周都是灰白色墙壁,中间那块暗沉沉的长方形,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门”了。 楼梯没有能通向魔王的地宫,我竟有些失望。 在门前站定后,我从兜里摸索出房东给我的钥匙。像初学射箭的人无法把箭头射中红心一样,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摸着黑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越着急,越没用。越没用,越着急。正当我鼓捣的起劲的时候,门从里面“唰”的打了开来。 满室的明亮顺着门缝急速淌出,“噗”的一下子全落在了我的身上。瞳孔的反映尤为强烈,条件反射的,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并抬起右手试图遮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亮光。 一双手的将我轻轻的拉了进去。我使劲了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慢慢的适应了房间里的明亮。可是我只顾着眨眼睛,忘记了刷新大脑,所以当客厅里坐着的c站着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时,我只是傻傻的不知所措的呆着。 将我拉进来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说,“我叫吴江,认识一下吧。”吴江清秀的面孔让我心生好感。我冲她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像新生报到时的那样,向大家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说:我叫郝巽孚,今年十八岁,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看到□□,第一次觉得中国计划生育的基本方针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北京人太多了,第一次 我说不下去了。 我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圆脸短发女孩过度暴露的后槽牙后就呆住了。其它几人略含蓄些,不过脸也憋的红彤彤的,就连立在一旁顶着一脸海藻面膜的冷美人都忍不住多瞅了我几眼。 看到她们那么开心,我也只好不明就里的跟着干笑了几声。 她们的笑声突然就更欢畅了。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边笑边说:这名字,这开场白,简直了也是。 另外两个女孩跟着随声附和。 我突然有些讪讪的。 吴江咳嗽了声,瞄了眼正在费力的掩藏后槽牙的两个圆脸短发女孩。然后用手指着眼睛大些漂亮些的说,这是张张,又指了下可爱些的女孩说,这是宝宝。我向她们一一点头说你好。脑子里浮现出林黛玉第一次在贾府和众兄弟姐妹相见时的情景。 接下来的几个吴江不再引荐,她们开始自己介绍自己。 艾姐的胯部很宽,说话的时候喜欢像欧美女星唱歌时那样左右摆动。小五手不离镜的不停的摆弄着额前的刘海,不多的几绺头发在她的手中一会集体靠左会集体靠右会像郭富城那样的中分会干脆像橘子红了里的周迅那样,全集中在了中间。 陈君长相不算出众,脸圆圆白白的,身上却一种远离喧嚣的出尘气质。 冷美人一个人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淡淡的说,王宇。 互相都介绍过之后,紧绷了一天的身体开始渐渐放松下来,四肢放弃与地心引力对抗后的结果就是,我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吴江走过来,帮我把背包从后背取下来,背包被摘下的那一瞬,双肩轻的好像可以自己飘浮起来。我想,武侠小说里的练家子为了练就不世轻功而在腿上绑沙袋,也不是不可行的。不过,这种想法还未超过十秒,就被双肩火辣辣的酸疼终止住了。 吴江说:“背包挺沉的,你在我的上铺,我先把包包给你放到床上去了。” 吴江说话的时候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尤其是在说床的时候。 我调动了全身所有可以传达情感的部位对吴江说谢谢。张张和宝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身心彻底的松弛下来之后,口渴的难受,我就着水管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多口的生水。可是却没有感到饥饿,我怀疑饥饿神君是不是被我饿晕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黑色七月 喝过水之后,我精神恢复了一大半,重新到客厅里坐下来。也许是第一晚刚搬过来的原因,大家都很兴奋,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喳着。 张张c宝宝c沐沐还有我,都是黑色七月神君的手下败兵,提起高考和七月,我们就会变得沮丧。 宝宝说:高考失败后,我觉得所有人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我的前胸后背额头后脑勺还有太阳穴都被贴满了l一ser。 宝宝用这句超考验肺活量的超长语句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沐沐说:我也是,好像所有的未来和希望一下子就被剥夺了,连出门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失败了就是失败了,说再多都不可能改变失败了这个事实。我不想辩解,只是觉得无力,深深的无力。 张张和宝宝是被北京的一些学校的招生简章吸引过来的, 张张说:要我说呀你们就是矫情,那么多没有上过大学的人,不也照样活的好好的呀,该挣钱的挣钱,该当艺术家的当艺术家,像韩寒,初中就不读了,照样著书立说。就连爱因斯坦小时候还被老师嘲笑为智障呢。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这种语气吊炸天的嚣张背后,一般都隐藏着一个资金雄厚到可以让她们无所顾忌的老爹。她们若是混好了,对于老爹们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混不好也自会有人心甘情愿的接着,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不同的。 宝宝说:韩寒那样的,全国不也就一个吗?你不能以偏概全呀。再说,也没有几个人能有那样的才华。 张张说:死脑筋,没有那样的才华就不能有别的才华了吗?唉,要不是我父母逼着我,我才不到这么个张嘴就吃沙子的地方来呢。宋朝之前,发配到沧州就已是苦寒之地的极限了。想想,我父母也真是够心狠的呀。再说,北京有什么好的,人多c车多,跟个巨型的水池子似的,得使劲的不停的扑腾着,稍一停,就得沉了底了,大家为了不沉底,就只能吊着一口气不停的扑腾,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我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这么新奇和荒诞的论调。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大姑小姑从小灌输给我的就是你要上进上进再上进更上进。因此在张张说到水池子呀c什么扑腾的时候,我就自行脑补了一下那种画面,然后我就掉进了自己臆想中的水池子里了。可我是旱鸭子,很快的我就感觉我吊着的一口气快要撑不住我了,紧张感向我袭来,我的嘴巴开始不受控制了。 我急切的打断了张张,我说:我说说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北京,我高考没考上,在家里呆着也挺郁闷的,我以前老是听我爸爸说什么北京,心脏的位置之类的感慨,我奶奶也总是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我就想着,反正呆着也挺烦的,倒不如来看看倒底是怎样一个悲壮。 一口气说完之后,我觉得我的胸腔里终于饱满了。 不过,我没有告诉她们我是自己偷着跑来北京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们,反正就是没说。 可能是因为差点被张张的那口池子里的水呛到了,接下来的聊天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吴江和陈君她们坐在我们旁边看我们叽叽喳喳个没完,却并不怎么搭话。艾姐偶尔感慨下,年轻就是好呀。即使是坐在凳子上,说话时她也不忘扭动下她肥硕的臀部。 吴江回她一句:谁都年轻过。 年纪不大,话语间却老气横秋的。 小五终于放下了镜子,嘴里嘟囔了一句:烦死了。就回卧室了。 王宇去卫生间洗她的面膜。陈君说搬家折腾了一天,一页书都没看呢,然后就回屋看书去了。 最后,吴江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今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洗洗睡吧,反正都住一起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口气俨然一副舍监的模样。 我看着他们各自闲散的走回自己的卧室,忽然有一种曲未终c人已散的惆怅。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到公用电话亭那里,给家里拨通了电话。我妈当时就在电话里炸开了,声音隔着几百公里,依然能将我震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我听到爸爸在旁边轻声说:你小点声,别吓着她。我妈立马吼了回去:都是你惯的。 喉咙里的酸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顶,泪水瞬间就溢出了眼眶。我咬着嘴唇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又对着话筒说:妈,长途电话费很贵的。这句话刚说完,我妈那边立马就没了动静。但是很快的她就又说话了,只是声音稍稍温柔了点。 “那,没事就赶快挂了吧,打电话太贵,没事就写信吧,写平信,挂号贵。” 我好字还没说出口,听筒里的盲音就率先“嘟嘟嘟”的响了起来。我望着红色的电话苦笑了下,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吝啬的老妈,然后缓缓的放下了电话。 回去后,我登着上下床的梯子爬到一半时才发现,床铺上等待我的除了一张薄薄的军绿色床褥子,什么都没有。没有床单。没有被子。没有枕头。没有蚊帐。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是空白的,就像闪电划过夜空时的那种树杈状的空白。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空白了多久。反正下铺的吴江把我唤醒过来的时候,我的小腿肚都在微微发抖。 吴江说:“我睡觉还算老实,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挤一下。” 其实,我当时很想使劲的抱她一下来着。或者对她说:我对你的感激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但是这两样,我都没做,我将它们定格成了两幅不褪色的画,永远的锁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所以,我最后只是胡乱的跟她说:“不介意,不介意,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 傻到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上第二遍的几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一次相遇司马 躺在床上后,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在一种极度的疲倦中秒睡了过去。一晚,连梦都不曾有。 第二天早晨,吴江六点一刻开始起床。打开台灯,在朦胧的光线中穿好职业装。然后从床底下拿出脸盆来。脸盆里有毛巾c洗面奶和刷牙用具。冲我微微笑了下,关掉台灯,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黎明时的光线让人心生温柔。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屋子里很安静,小五和陈君早已是人去床空。我翻身下床,穿着吴江的拖鞋来到客厅里,这里似乎还有昨晚我们侃大山时的影像残留。 王宇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人在还是不在。楠楠她们那边的房门倒是敞开着,只是屋内也空无一人。 我慢慢的来到客厅的窗户前站定,窗户玻璃的和外面的地面几乎是平的,所以除了草坪上一层浅浅的绿,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一种算不上痛苦的迷茫袭上了我。 所有的人都有了方向c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有的人都有路可走。 可是,为什么,独独的,把我一个人遗忘在了这里呢? 我像是被顽童一时兴起后用小棍挑翻在地的黑壳虫,六足朝天的徒劳的挣扎着。兜里的六十八元五角五分在挣扎中,不时的发出的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不断的刺激着耳膜。 房间里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黄瓜绿色的防盗门在不停的召唤我。 我来到门框那里,手攥着圆疙瘩型的铁把手打开了房门。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司马言。 半地下室的楼道里,即使白天,光线也呈现一种昏暗的灰色。他站在防盗门的前面,只有楼梯口淡淡的微光打在他的侧面,显得他的眼睛细长而明亮。身形不高,但是很敦实,右手微仰着,可能是要敲门。看到我时他稍眯了下眼,然后迅速的回正了身体。 丫丫跟我说过,如果一个男的眯起眼来看你,那就代表了危险,你就要小心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代表蔑视。她停顿了大概一分钟后又补充了这句话。 我当时上身穿着已经有些微微起球的白色收身棉质t恤,下身是一条很普通的上宽下窄的微喇型的蓝色牛仔裤,脚底是一双布面的白色球鞋,头顶的马尾辫不高不低的绑在脑袋后面。我不知道这样的过于普通装扮能不能成为被别人蔑视的理由。 “请问,张张在吗?” 我看到他张开嘴,用很平常的语调问我。 如果是平常状态的话,我的回答会是:“不在。” 但是那天我回答的语无伦次,我说:“张张不在,她们都不在,都出去了。” 我只有紧张的时候,才有能力把话语说的颠三倒四和语无伦次。 他又看了我一眼,这一次看的时间比较长,不过没有眯着眼睛,他说:“我叫司马言,麻烦你告诉张张,让她有时间找我下。” 我说:“好。”我想我已经回复正常状态了。 等到司马言快走出楼梯口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来,我说:“你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转过来看向我,整个人背对着阳光站立,短发的发丝在在风中闪着光。 我怯怯的问:“你,知不知道被子在哪里买?” 他当时看了我很久,久到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时间像一只蚂蚁在慢慢的爬,阳光偏离了他的一根发丝,不,也许只是风吹动的,又或许仅仅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觉。再或者两者都不是,时间并没有过了那么久,蚂蚁其实爬的很快,只是我脑中的那根秒针停止转动了。但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我应该做点些什么了。 我急急的张开口,企图用话语重新将秒针拨动,“昨天就没有被子盖,我和吴江挤在她那张小床上睡了一宿,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吴江有什么,所以,我想还是尽快买床被子吧,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了” “走吧,我带你去。”他干脆利索的有些突然。 我问:“真的” 他说:“嗯” 我说:“远吗?” 他说:“不远。” 惜字如金,直逼大话西游里“改邪归正”后的唐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我就看了一眼 司马言走路很快,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本来还想跟他说声谢谢的,可是一路上都喘的跟条狗似的,也就没什么心情跟他说了。 “到了。”一路上一直健步如飞的司马言终于停下了脚步。我弯着腰呼哧了一分钟,才看清这是个农贸市场。 “乱是乱了点,不过东西比超市便宜不少,生活用品在东边,走吧。”言简意赅,好! 不过,他的不大活泼的性格搭上我的不善言语,气氛多少还是有些尴尬。还好,周围还算热闹。 我别扭的挑着被子,终于明白和一个异性一起买床上用品是多么不明智的一件事情了,而且这个异性还是首次见面的。卖被子的大姐一直眼神暧昧的在我脸上转来转去,最后我都要付钱了,她还不死心的问我,“真的不要双人的?”我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床很小的。”“床小也是大被盖着舒服呀。”说这话的她突然提高嗓门看向了司马言。司马言装作没听见把脸转向别处。 我突然就明白她在说什么了,脸瞬间红的比她挂在杆子上做招牌的那块红布还红。急急的冲她摆手说,“你,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我们刚认识,没什么的”“还说没什么,脸都红成那样了。”我还想再解释解释,司马言一手拿了被子,一手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那个大姐大着嗓门说:“我们都看出来了,还不好意思承认。” 我看向司马言,司马言一副别后悠悠君莫问的表情。我倒不好再解释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帮我拎着被子的原因,司马言走的慢了些,我终于可以正常的喘口气了。但是身体轻松下来之后,大脑就又开始胡乱忙活。 我先从忧虑中午的午饭吃什么最省钱开始,再想到晚上干脆什么都别吃了,就当减肥。 可是口袋里仅剩的二十六元五角就是怎么节省最多也就只能撑三天呀,三天之后呢?我在沮丧的同时羡慕着宿舍里所有的人。张张c宝宝c沐沐很显然都有父母在供养着,陈君和小五应该自己有积蓄,王宇那样的,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吴江也有稳定的工作,就连眼前这位拎被的,也是一脸的气定神闲,明显的不缺吃喝。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我这么无辜呀? 出门之前的坏情绪开始死灰复燃! “唉。”越想越沮丧。 我只顾着让大脑超负荷运转,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脑细胞正在以亿为单位的前赴后继的枉死。 没想到这时司马言突然停了下来,我收工没收住,就眼瞅了自己的脸结结实实的撞上一堵肉山。 “疼死我了。”我心里一阵悲鸣,口里一声嚎叫,刚想要发作,但是一低眼恰好看到了新买的被子,一口恶气又愣给咽了回去。 吃人嘴软c拿人手软。是不是呀是不是。 “你,你怎么走着走着就自个停下了?”我支吾着抬起头抗议。 九月的天气,中午的光线依然强烈,司马言的的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干净而清爽。 身后的白云低低的c没心没肺的飘过。 “咳,你老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司马言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和他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什么,跟什么吗?我不就看了一眼吗?” “那你还想看几眼?”脸上的表情无辜到欠抽。 可是,我词穷。“谁,谁稀罕呀。”我只能扔下下这么一句毫无反击力度的话语来拉升已经快到零线位的自尊。然后反客为主的冲在了前头。 “超市和商场里的一些专柜经常会招促销员,工资也有日结的,你形象这关应该还过的去,可以去试试。”司马言跟在我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说。 “顺便再提醒你一下,小区门口就有一个挺大的超市。” 我好像看到一个棉花糖一样的馅儿饼正在我面前晃晃悠悠,刚才的不快,瞬间我就忘了。要做个大度的人,我跟自己说。 “真的吗?”我想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和表情一定有了相当的谄媚之态。 “嗯,不过说话的时候注意下你的口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可以这样,不带这样玩儿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西红柿青菜面 北京的街头,步履匆匆的行人,如同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潮水,瞬间就将我裹挟在了其中。 我在超市大门旁边的阴影里,稍停了会,调整呼吸。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面对工作面试,说不紧张,那是扯淡加放屁,可我无处可退。 从我拿了妈妈的钱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了,只能向前。 原来,我们不是所有的时候都能有选择的。 但也许,这就是我的路。谁知道呢。 面试我的是一个中年大姐,岁数应该和我妈差不多,这个年纪的女人,脾气都不大好。 她一面用挑剔的眼睛不时的看下我,一面喋喋不休的问着:多大了?有没有工作经验?家是哪里的?现在住哪里? 我都一一照实回答,除了我说住处的时候,她稍微嗯了一声外,其余的时间都一直微皱着眉头。我把她问的问题都答完后,就站在那里不再吱声了。 她翻了下眼睛问:“完了?” 我说:“完了,您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 她又看了我一眼,也就不再说话了。 我杵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她把我的简历收起后放在打开的蓝色文件夹里夹好,再把文件夹合上,又发了会愣。终于再次开口,她说:“你现在就能上班吗” 我没敢犹豫,马上回答:“能。” 她说:“那好,你现在就去去洗护组報道吧。” 我刚想说好,就想起司马言跟我说过的工资日结的事。人穷志短,犹豫半天,也只得再次硬着头皮说:“请问工资日结可以吗?我” “可以。”她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回答了我。有时候有些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不过日结工资的话,不能享受带薪休息,只有绩效奖,没有福利奖。”说完,她用眼睛询问我。 我当时完全没能明白绩效奖c福利奖都是神马东西,就算是听懂了,以我现在状况,我也没得选择,所以我只能礼貌的跟她说了声:“谢谢您。” 我被安排在一个全新品牌的洗发水那里做新品促销。巧的是这天下午,负责这个品牌推广的企划组正好也在,她们建议我把我的马尾辫散开来。我当然是无条件的服从了她们的建议,她们也对我披头散发的形象表示了满意。 一个脸上有点小雀斑的女孩冲着我说:“年轻就是好呀,你看这头发黑的多自然多柔亮。”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送给了她一个微笑。 整个下午,我送了很多个这样的微笑给不同的陌生人。 不知道是我的多自然多柔亮的黑发起了作用,还是我的微笑软化了陌生人的心,促销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从下午一点一直忙到晚上八点五十分,中间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上了一次厕所都是用跑的。 八点五十分时,超市的播音喇叭里开始播放萨克斯吹奏的〈回家〉,面试我的那个大姐一脸轻松的过来通知我去财务室领工资。并告诉我明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还是下午1点来上班,如果不能来上班的话,需要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我忙不迭的答应着。 然后,我攥着有生以来的第一笔收入——六十五块钱,拖着因长时间站立而导致肌肉酸胀的腿,一瘸一拐从侧面的楼梯往下走去。 我无法准确的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件事情,像掉进空米缸里的老鼠一样,在主人掀开盖子的那一刻起,再也无处可躲了。那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父母的羽翼之下,回不到风清月白的日子,回不到可以把困难随时都扔给别人的时光。 这六十五块钱,将还带着一丝犹疑的我快速推到了成人的世界里。 从此以后,道远且长,兵戈铁马,生死无尤。突然间,鼻尖酸酸的。 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路,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都要走的一条路。既然早晚都要如此,难过,好像也不好意思那么理直气壮了。 路过麦当劳的时候,我看到司马言在麦当劳明亮的大橱窗前打电话。经过今天买被子和提点找工作的事情后,我觉得司马言已经可以列入朋友的行列了。 他也看见了我,朝我挥了挥手。 于是,我只能重新咧开已经酸胀的腮帮子,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他旁边时,他已经挂掉了电话。我抢先说:“谢谢你啊。”然后邀宠似的摊开手里的六十五块毛票,傻着一张脸冲他乐。 他的手似乎往我这边伸了下,又快速的缩了回去,嘴里骂了句“没出息。” 然后,我就笑的更欢了。可能是我的笑容感染了他,我看到他的嘴角也往上弯了弯。 年轻就是这样,心里还没有长出褶皱,所有的忧伤和秘密都没有地方可以藏匿,所以很容易就快乐了。 我望了一眼身后明晃晃的房子里不停晃动着的人群,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说:“你等下哦。”然后就冲进麦当劳里买了两只甜筒。 我把其中的一支递给他,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但是犹豫了下还是接住了。 九月的空气里,还留有夏天的温热。夜空中难得的能看到几颗星星,风识趣的只是轻轻的吹,这样的天气里,如果不能撒点儿野,多罪过呀。 我不顾形象的在老麦橱窗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说:“我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一共是八十八元五角,不好意思哦,只能请你吃这个了,不过那个招聘的大姐说我明天还可以去上班,以后等我钱挣的多了,我再请你吃别的” 我话没说完,嘴巴就被一支甜筒堵上了。 司马言正一脸无辜的居高临下的看向我,“咳,那个,再不吃就化了,赶紧吃吧。” 我假装生气的不再理他。猛吃了好几口,可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我自己的那个甜筒明明白白的就在我的左手里好好的攥着,那我现在吃的右手的这个不就是而且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刚才好像已经舔过了舔过了舔过了 大脑里好像有一面回音壁,在不停的重复着。 “司马言。”我怒吼一声就要揭竿而起。 “甜筒可是花钱买的哟,15元一支的呢,扔了多可惜。”司马言事不关己的c不咸不淡的说着。可是却恰好戳中了我的要害,早知道买什么不行,非要买什么甜筒呀。 我正沮丧着,右手的甜筒就被司马言一把抢了过去,并三下五除二的就送进了肚子,然后还一脸恬不知耻的跟我说:“你看,这下扯平了吧。”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的话,我想我就可以照见自己现在的表情,就和悟饭首次见到魔人布欧时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一家新疆面馆吧,很好吃的。”司马言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的说。也许,在他看来,的确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不去。”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我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碗泡面,而且还没舍得吃王中王。 “他们家的面片是纯手工的,有咬劲不说,主要是那汤,番茄的底汤,口感鲜美,再放上点青菜,红的红c白的白c绿的绿” “走吧。”我边说这句话,就边把什么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的气节连同番茄底汤c咬劲的面还有青青的菜和在一起,煮了。 不过转过脸再想想,一个不活泼的男孩子突然在你面前赖赖的,好像也不错的感觉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三堂会审 晚上回去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熄了,不过三间卧室里的灯还都亮着,亮光从三张门的缝隙间洒落回地面。 我用眼睛在三间卧室的门上来回扫视了几圈,心没有来由的发着虚。像太阳受到云彩遮蔽时的虚幻,只是我不清楚遮蔽我的是什么。 我蹑了手脚往自己屋里走,恨不得脚底下能长出猫的软垫来。刚走到客厅拐角的时候,沙发上突然传来吃吃的笑声一下子使我的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在我汗毛倒立的档口,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张张坐在沙发上靠南端的位置,正一脸坏笑的看向我,其它的人也都在,我能感觉到脑门的黑线雨正在下个不停。 “你,你们怎么不开灯呀?”心虚加尴尬的双重打击下,我口齿不甚伶俐的发问。 “我们在听鬼故事呢!”张张一脸的奸计得逞后的得意。才没有那么简单,我在心里腹诽。 “坐下吧,我打算明天开始做饭,问下大伙的意见,你如果愿意入伙的话,先交五十元的餐具费给我。”吴江说话时仍是一副舍监的语气表情。 我肉疼的抚摸着口袋里的那张五十元的整票,我刚领教过外面物质的昂贵,所以虽然肉疼,还是把兜里那张未完全捂热的票票递给了吴江。 “怎么这么晚回来呀?”张张戏谑的语调成功的将室内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数道幕目光像数台挖掘机一样的不停的在我周身翻腾着。我望向张张坏笑着的眼睛,突然想起司马言上午的话来,像是找到了什么反攻的武器似的冲楠楠一笑道:“司马言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让你有空的时候去找下他。”这句话说完,司马言阳光下干净c清爽的脸庞在脑海里快速浮现了下,我心里隐隐的升起一丝不痛快来。 “哦,知道了。”张张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哎,什么关系呀?”小五和党姐同时八卦的开口。 “不告诉你们。”张张表情一贯的嚣张而不屑。说完这句话,她眼神再次转向我,“话说,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北京的第一天吧,你不会是一个人在外面玩儿疯了才能到这么晚回来吧?” 岔了半天,还是被绕了回来。瞬间,我又一次成功的成为了众所瞩目的焦点,就连吴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八个人,十六道目光,就像是在太阳底下聚焦起来的放大镜,“嗖”的一下就将我的耳根烧红了,重压之下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我说: “我早晨起来的时候打开房门,哦,不是早晨,是快中午的时候,然后司马言就站在外面,他说找张张,我说张张不在,然后他就要走,然后我就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有被子卖,他说知道,就带着我去了。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超市里有招聘促销,我就去了,然后被录用一直到九点下班,下班回来的时候,在麦当劳门口碰到司马言,我想谢谢他,就请他吃了甜筒,吃完甜筒之后,司马言又带着我去吃了新疆面,吃完面我们就回来了。回来以后的事,就不用说了吧?” 我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一般,只是心里边有些莫名的空落落的。再望向她们时,八双眼睛明显的不像刚才那般的齐心协力了。 “我好像闻到桃花飘香了。”艾姐看向我的眼神像极了卖被子的大姐。 “你是说司马带你去买被还帮你拿回来了?”张张问的漫不经心。我却听得胆战心惊,我说:“可能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什么的吧。”张张不置可否,自顾自的说:“司马iq高达150,从小到大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很均衡,简单的来说,司马截止到现在的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就像是被反反复复修正过的,近乎于完美和无暇。” “只可惜,他是我的表兄,”艾姐和小五同时舒气时的表情就好像放下了一块很沉的东西。“家庭状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呢,不足的时候比较少,有余的时候比较多。这个你们慢慢体会就好了。”张张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看向艾姐和小五诡异的笑了下。 “司马不喜欢别人爆他的隐私,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啦。” “那,那感情呢?”小五问这句话的时候,脸有点红红的。 张张没有答话,用手摸了下脸,“唉,又老了一岁,人一老,晚上就熬不了夜了,我得睡觉觉去了,你们自便吧,晚安。”说完这句话,就夸张的摆动着臀部回房去了,临关门前还冲我们抛了个飞眼。 小五一张脸顿时异彩纷呈,使劲的剁了下脚,嘴里嘟囔的骂了句死张张,然后就转身回卧室了。 晚上我把一些穿不着的衣服塞在褥子下面当枕头,想着张张她们在父母的安排下,明天就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心忽然空荡荡的焦灼起来。 对面床铺的小五突然没有来由的说了一句:“奇奇,你知道吗?司马言今天穿的那双鞋,你一个月的工资可能都买不起。”可我当时实在没有心情和小五去讨论一双鞋子,于是我把脸转向墙壁呆着。 几年以后,当我也长到小五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某些混账年纪里,身体仿佛除了爱再也生产不出别的了,旺盛的爱会像洪水一样的渴望泄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所经之处,陆地被淹没,沼泽变汪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看电影 早晨醒来,张张c宝宝还有沐沐的的父母在为她们安排好上学的具体事宜后,都来到宿舍里和他们做最后依依又不舍的告别。场面温馨,催人泪下。 我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我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身体里多余的水分从眼眶里激荡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司马也来了,张张的妈妈好像找到了托孤对象,驴拉磨似的不停的向司马反复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她认为至关重要的话。司马不停的应承着,声音不急不躁。 宝宝和沐沐的妈妈们也不甘示弱,几个人比赛着不断的在客厅里制造出“嗡嗡嗡”的声响。 沐沐妈妈的大嗓门和我妈神一样的相似,连说话语气都是一样的。她几乎是用喊的来说,要按时吃饭知道吗?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没事的时候少外出知道吗?少和那些不知道轻重的愣头小子来往知道吗?每一句知道吗的空隙都有几秒难堪的停顿,我受不了,就在心里替沐沐发出轻轻的“嗯”的声音。这样的妈妈都很容易养出闷葫芦一样的女儿。 时间一寸寸的往前挪,难熬的像看一场蜗牛的竞赛。直到过了十点半,他们才在司马的不停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几乎是在听到黄瓜绿色的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响的同时,我一个鲤鱼翻身下了床,飞快的奔向厕所。 很快的,一个礼拜过去了,这一个礼拜里,我每天都勤勉加餐,积极向上。 周六上午的时候,全体歇工,张张她们不用上课,吴江也不用上班,大家商量好了似的都赖在床上,挺尸般的一动不动。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周末,天空阴沉得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来,房间里伸手只能见到五指。这样的天气,总是容易把人身体里最深层的情绪勾动起来,就连快乐都是深沉的。 宝宝想家了,呜呜的哭起来,吴江和小五挣扎着爬起来去安慰。我不敢去,怕自己也会忍不住。 十来分钟后,宝宝的呜呜声终于停止了。吴江在客厅大嗓门喊了一声,“今天姐姐我请客,r大的小电影院里看电影,有一个算一个,想去的赶快行动起来。” 我快速瞄了一眼陈君,陈君正捧着书在台灯下看的专心致志,一张圆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想她是不打算去了,于是不再理她,一翻身下了床,直扑厕所。 争先恐后的冲出宿舍之后,我们几个人连喊带跑的向仅一桥之隔的r大跑去,那时雨点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往下滴了,可是没有人再关心天气,也没有人再想家。 我们不愿意等,随便选了一个开播时间最短的放映厅买了票,走了进去。宽大的电影屏幕里梁家辉和她的白族小情人正在潮热幽暗的房间门前开始拥吻。百叶窗某种带着不确定的影绰光线,将一门之外的热闹和喧哗阻隔在外,禁忌之恋刚刚开始。 放映厅里的光线很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模糊,我左边的女孩把整个上半身都依偎进一个男孩的怀里,右边的吴江把背挺的直直的。我第一次怀着坦荡的心情来看吻戏。 后来,我每次忆起这部电影,总是先从这个桥段才能开始。 最终,爱情以离散收场。左边的女孩早已在男孩的怀中泣不成声。 一场电影将我们从自己的忧伤里抛掷到了别人的忧伤里。 回去的时候,小五说:“我渴望一场这样的爱情盛宴,撕心裂肺c不死不休。” 张张脸上带着少有的惆怅:“爱情一去几万里,即使赶着骡子驾着马也追不回了。”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原来,分离才只是疼痛的开始。 我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吴江哭了,从无声的呜咽再到轻轻的啜泣。她在一颗粗大的杨树前蹲了下来,用手掩着面,长长的头发从肩膀垂落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我们都面面相觑,集体失语。 天空阴霾得直灭人心。 张张先反应了过来,她用手轻轻的抚着吴江的背,“怎么啦?吴姐,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吧,我们都在呢。”吴江摇了摇头,“没事的,我自己哭会儿就好了。”带着鼻腔的声音和身体一样的软弱。 在往前几步有一张长条的休息椅,艾姐冲张张使了个眼色,一人一边扶着吴江慢慢的走了过去。坐下来之后,吴江将脸仰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向天空,“丢人了,不好意思啊大家,本来是带大家寻开心的,没想到”声音再次哽咽住。 艾姐轻轻的叹了口气,张张和小五开始说着一些不要难过啦c不要伤心啦之类的废话,而我,连废话都不会说。 小路的拐角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还离的很远,身高相貌还无法辨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就很肯定的告诉我那是司马言。 他和一个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女孩共撑一把纯色的红伞慢慢的踱步,只是现在空中的这点雨几乎不能算雨,最多也就是湿气过重,因此,两个人的伞就显得有些多余甚至矫情。司马言好像也看到了我们,将伞递到女孩手中,俯下头微笑着说了几句,女孩也笑了起来。她将伞收起后轻快的离去,司马言一直目送着她,果然,走了五六步之后,女孩突然俏皮回头,一头亮丽的长发在空中飘扬起来,画了个美丽的弧度后,才又重新落回肩膀。他们两个同时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司马言大笑的时候声音是那么的爽朗,听的人,心里的都能生出同样的欢喜来。 “真浪。”小五语气里的酸味能馊一条街。 “你也喜欢?”我说出这句没脑子话的当下,就很想看看自己的肠子是不是已悔成了青色。 “嗯,喜欢。”小五声音干脆的像大年三十晚上第一个被燃放的爆竹,清脆c提神的一下子将我们全炸进了新年狂欢似的一种气氛里。 “什么?”艾姐先高分贝的尖叫了一声。 “就你,还是少做白日梦吧。”张张恢复了她一贯的不阴不阳。 “走着瞧!”小五突然撩了下她额前不多的刘海。 我看向吴江,吴江脸上的湿意和空气中的潮湿已不分彼此,“你们都明白?” 六双眼睛一起齐刷刷的看向我。 也许,不明白的只有我一个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好闻的味道 司马言越来越近。 “击鼓传花就要开始了。”张张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等到司马言真的走到近前的时候,我突然不敢看向他,低了头,身上好像有一万只的蚂蚁正在路过。恍惚中听到他叫了声张张,说了句大家好,然后就没声了,我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偷偷的抬起了头来。 司马言的一张脸不偏不倚的整好出现在我视线的上方,刹那间,好像有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光芒一闪而过,错觉吗?错觉吧! 司马言突然笑了,笑声里的欢快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明亮起来,他伸出手来在我的头顶轻抚了一下,声音很是好听的叫了我一声:“奇奇。” 我发誓,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如此的害羞过。慌张中伸出手臂去挡他,却扑了个空,耳边响起张张她们夸张的笑声。 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司马言早已缩回了他的魔爪。我突然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名字告诉过他的了。 司马言将头部转向了张张,“你们都没吃饭呢吧?走吧,我有这个学校食堂的饭卡,随便吃。”张张和宝宝当时就像是被大力拍打后的皮球,动力十足的弹跳起来。 我在司马言的右侧有些忸怩的走着,手和眼都无处安放,幸亏双脚还有走路的使命,否则的话,真的是天大地大,也不好找容身之处了。 “对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这里干什么呀?”司马言明显是在问我。不过我还没说话,就被小五抢先按了抢答器,“我们来看电影呀,梁家辉的情人,把吴江都看哭了呢。” 小五异于平常的发嗲的嗓音和倏忽而来的凉风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吗?” 司马言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我,我摇了摇头。“电影,好像还不太适合你吧?”我想避开司马言一直在我上方盘旋的目光,可是大脑偏偏不争气的回放起了晦暗房间里的拥吻镜头,情人之间滚烫的□□瞬间就将我的耳朵染的红彤彤的,就连脸颊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变红,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输,“我已经满,满十八岁了,已经长大了,是成人了。”虽然已经极力的镇定,但是说出的话来还是有点结巴。“哦?”他挑起眉在我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居然没有再为难我。 张张和宝宝早就弹远了,而走远了的艾姐和吴江又慢慢的折了回来。吴江脸上的表情比我还要忸怩,莫非,她也喜欢司马? 最后还是艾姐摆着夸张的臀部打破了僵局。“司马,是这样的,你们那一届有一个叫吴峰的你还有没有印象,后来被保送出国了。” 司马言眨了下眼睛看向吴江,“是有一个叫吴峰的,瘦瘦高高的,很白净,南方那边的。”果然是150的智商,大脑运转起来都比一般人要快。 吴江犹豫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来,宝贝似的用左手手心来回摩挲了几下后,才表情郑重的递给司马言。好奇心驱使下,我开始没羞没臊的向司马言的肩膀凑了过去,刚才的忸怩全打包送给了卖白菜的,司马言也很识趣的将胳膊放低了些。 照片只有司马言的掌心那么大,四周的一圈白边已经泛黄,右上角有轻微的磨损,像是被人多次揉捏过。照片中间的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两男一女三个少年,都身着夏装,并排站在翠绿的竹子前,一样的姿势样的表情样的年轻,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几乎都是一致的。我认出中间那个穿红色碎花长裙的是吴江,脸庞青涩的像个孩子。 照片的左下角有一排小字:摄于九二年七月后山 我抬头看了眼眼前高挺c沉郁的吴江,想不到十六岁时的她竟有过那么明亮c灿烂的笑容。 一阵风吹过来,带过来一股好闻的气息。“吴江,你照片的味道还挺好闻的。”我边说就边把鼻子向照片凑了过去,凑过去之后那股好闻的味道反而淡了,我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吴江比我还要疑惑,伸出手来将照片从司马的手里拿过来,放在鼻端仔细的嗅了下,“没有啊,就是照片纸的味道。”突然,艾姐的眼光诡异到了极点。小五也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嘴里骂了句笨蛋,然后甩胳膊迈腿扭胯的快步向前走去。 我说错什么了吗?或者做错什么了吗? 就在我一脸懵逼的时候,司马言清了下嗓子,“那个,他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一个绿豆大的黑痣?”在得到吴江肯定的点头后,司马才又开口,“九四级计算机与信息管理专业的?”吴江又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我认识的吴峰。” 司马言话音落下的同时,吴江猛的用牙齿使劲咬住了下嘴唇,好一会不在言语,看的我嘴唇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我脑子里的秒针开始“咔c咔c咔”的做圆周运动,就在我胆战心惊的以为她会把嘴唇咬破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低,如蚊子的哼哼,可是我们都听到了。 “你能联系上他吗?” 我看到吴江薄薄的下嘴唇上两颗清晰的牙印正在慢慢的鼓起。 “应该可以吧,我试下,”顿了下又说,“有结果了告诉你。”司马言的眼神里有一种笃定的自信。 吴江的说了声谢谢,脸慢慢的红成了一个灯笼。 晚上睡觉前,我脑子里突然冒出照片的事情来,艾姐诡异的笑容好像就在眼前晃着。我把头转向对面手不离镜子的小五。 “小五,你今天干吗突然就扭啊扭的走了呀?”我这话的“呀”字还没说完,小五 “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还把枕头当武器掷向了我,“你给我闭嘴,奇奇。” 枕头撞到墙壁,软绵绵的落在我的怀里,我这才想起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枕过枕头睡觉了,当时就邪念一起,不还小五了。 下铺,吴江和陈君的笑声就像高气压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的水流,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 可是,如果那股好闻的味道不是从照片上的散发出来的,那又会是哪里的呢?难道?是司马?身上的味道? 这个答案犹犹豫豫的跳出来的那一刻,一股毁天灭地的悲怆瞬间充斥了我的全心和全身。好吧,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c地震c泥石流c火灾c暴雨,随便哪一样,只要能阻止明天到来的,就放胆的给我来一个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王宇的房间 第二天早晨,被内急逼醒的我,早已忘却了昨晚的天灾和人祸,就算是真的有地震c泥石流c火灾c暴雨之类的,我也顾不上了,现在此刻的我的全部心愿就是去厕所。路过客厅的时候,居然少见的看到了王宇,一身白色沙质长裙,无风自动。她还是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背影萧索的立在阳台的窗户那。几天前,我也曾站在那个位置向外望过,可是除了地平面上一层浅浅的绿意,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一分钟后,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切切实实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大自在,身无秽物体自轻呀! 王宇还在那里,没有戴耳机,p3里一个女人哼哼唧唧的唱着。我正打算点起脚尖开溜的时候,王宇慢慢的转过了身来,一身白色的长裙映衬的脸庞越发的美丽,她看向我,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我想起金庸小说里关于小龙女的那段描写:那少女披着一袭薄薄的白色布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 慢慢的,金老先生笔下的小龙女和我面前的王宇渐渐的重叠c融合在了一起,她淡淡的开口道:“我十八岁的时候,也像你这样的,天空是蓝的c云朵是白的c草木是绿的c梦是彩色的c去它的二十三岁,好像永远不会来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时间,天是远的c地是远的c房间是远的c她也是远的。 我咧了咧嘴,没能发出声音,我是一个连废话都说不好的笨蛋。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总得做点什么吧。 “那天,我也在那往外望过,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用手指了下窗外,典型的没话找话。她将好看的嘴巴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没有说话。 “你听的什么歌呀,我都听不懂。”问出这句话后,我自己都挺自己捏了把汗。 “笑忘书。不过,你永远听不懂是最好的。” 要不要这么深奥呀!不过我识趣的没有再问为什么。根据以往的经验,即使我问了,他们只会用一句,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来敷衍我。 “你是北京人?” 王宇点了点头。我们的聊天就像是某个经济频道的电视访问,不管是采访者还是受访者,每个镜头里只被允许说一句话, “你怎么不在家里住呀?” “你为什么来这里?”王宇反问我。 是啊,我为什么来这里呢?因为高考失败吗?因为妈妈总是唠叨不休,因为某些压抑的情绪和无法释怀的难堪?亦或是仅仅只是因为内心自命不凡的那一点点骄傲? 都是又都不是,答案就像某些显而易见却无法说出口的秘密,好吧,我承认,我被问住了。 她点燃了一支烟,吐出来的烟雾开始在脸部周围升腾。“像烟升起,像水下降。每个人都要给自己找一个必须去做的理由。”她后面这句话我听不懂,但是她抽烟的姿势我一直记得。 “天气凉了,你应该买些衣服了。”我没有说话,没钱这两个字像一座山一样的压得舌头动弹不得。 “有东西给你,跟我进来吧。”说完,她拿起桌子上的p3径自往卧室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智商完全降至负数。我想象不出,像小龙女这样一个淡漠出尘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给我,寒玉床还是古墓派的武功秘籍? 就在这样的天马行空中,我走进了王宇的房间。 王宇卧室的窗帘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不是白色的,而是一种很深很深的蓝色,接近黑色的一种天荒地老般的蓝,布料很厚,扯的杆子上的圆形挂环直往下坠。即使白天,窗帘也紧紧的合着。 王宇将房间内的台灯和顶灯都打了开来,窄小床铺上的超大泰迪熊和床头几上的一个相框同时映入了眼底。 “他送的。”王宇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在泰迪熊和相框之间做了俏皮的一个滑行运动,可是下一秒,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哀就从眼底一晃而过。 我凑近相框仔细看了一眼,照片上王宇看起来年纪好像还很小,淡淡的羞涩的站在一个男人的身后,白色的长裙被风吹起,扬的高高的。 “长的挺帅的。”我思衬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水的不能再水的话来。 “那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影,他有妻子也有孩子。”王宇说这话的时候,极其的平静,就像是在说隔壁张奶奶家的猫又溜出去玩儿了,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心中猛的一疼,我有一刹那的晃神儿。 看似三言两语的浅淡和刻意为之的平静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刻骨铭心和撕心裂肺!这么讳莫如深的事情,到底要多寂寞,才会随口的说给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听。 而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心狠的将一个如此年纪的美丽女孩置于这样不堪的一种境地,我看着照片上的那个面容清俊的男子,不由的渐渐生出恨啦。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宇已经将收拾好的衣服递在了我的手上。 “外面在下雨了,你带的那些衣服太薄,这几件衣服你先凑合穿吧。”语气随意的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年一样。 帮助是一门技术活,帮的好就是友谊,帮不好就成了施舍,有时候简洁明了比废话连篇更容易让人接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叫我司马吧 吃过午饭后,我从王宇给我的几件衣服里,挑选了一件淡粉色的风衣,一件白色的修身t恤和一条蓝灰色的紧身裤,再穿上我的白色布面球鞋,居然有了混搭的感觉。 吴江和陈君都说:“不错,比你自己的衣服好看多了。”就连小五也阴阳怪气的给了句:小心晚上招色狼。 其实,从小到大,我还是挺喜欢捡别人的衣服来穿的,大表姐的明黄色外套c二表姐的毛线织的彩虹坎夹儿,甚至大堂姐的少了一半的已经不能叫蝴蝶结的蝴蝶结发卡,我也往头上别过。 旧的衣物和旧的物件一样,都是会讲话的,像我大表姐,紧张的时候就总喜欢揉捏衣服的右下角,所以她给我的那件明黄色的外套的右下角,就比别的地方的颜色要浅一些,那是姑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都特别的大力的关照过的结果。还有大堂姐,作业做不出来或者上课听不懂的时候,左手就总是不能控制的扯来扯去,所以,没有多久,她发卡上的左半边的蝴蝶结就在她的不知不觉中被薅了下来。 因此,穿上别人衣物的同时,就等于将别人的过往也一起穿在了身上。有一种被迫的偷窥感。 我怀着这样的一种偷窥的心情出了门,可是刚到楼道口,就被外面不大不小的雨点给憋住了。天公不作美啊!我在心里悲叹。 不过我的悲叹并没有持续多久,司马言的一声“借过”就将我拯救了。他是从楼上走楼梯下来的,手里拿着一把绸面的黑伞。 “奇奇?”他明知故问。 “嗯。” “衣服新买的?” “不是,王宇送的,不,借的。” “哦,没带伞吗?一起走吧?” “好。”其实我希望他能说点别的,比方说这衣服还挺好看的之类的,可是他没说。 雨下的不算大,可是伞也不大,要想不被雨淋,我们两个就只能尽可能的往中间挤。离得近了,昨天那股好闻的味道又出现了,我肯定了那是从司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不由脸红起来,心慌意乱间一脚踩进了一个积水的小坑里,水顺着鞋缝直往鞋里灌,冰凉的触觉刺激得我跳将起来。 “都,都怪你。”说完这句恼羞加撒娇的话后,我自己都愣住了。我在心里开始不停的骂自己,鞋进水,脑袋也进水了吗?你抬头看看上面是什么?人家的伞。 “是,是怪我。”司马言居然好脾气的跟我认着错,还边说边把我重新拉回到了伞下面。可是进了水的鞋走起路来像是踩高跷,不是往左歪一下就是往右歪一下,而且伴随每一次的落地,都会发出“卟叽”的声响来。 为什么只下雨不地震呢?地震裂了口子多好,我就可以钻进去了。 “要不,我背你?”司马言的一张脸诚恳的让人不忍心拒绝,可是我还能走路。 “要不,你用手拽着我的胳膊吧?”我白了他一眼。 “那就别生气了,今天穿的这么漂亮,哭丧着脸就不好看了。” “你”以前我爸爸也总是用这招哄我。 “奇奇,不生气了?以后叫我司马吧。” “为什么?” “不为什,就是顺耳。” “哦。” 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司马突然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奇奇,你也很好闻。” 我能感到一股热浪在耳边噗的一下膨胀开来,耳朵根部就像有一个小火盆在炙烤着,不受控制的发起烫来。这,这分明就是□□裸的挑逗吗?真把我当傻子了呀! “你”我话没说完,他就向后方跑去了,脸上带着一丝捉弄人成功后的得意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所谓痴情 我刚上班没一会,组长拿着一个袋子向我走了过来。 “一个男孩子托我给你的,好像是鞋,打开穿上吧。你脚上那双是不是踩了水了,赶紧脱下吧,女孩子,不能粘凉,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我说:“谢谢组长。”然后到卫生间里,用水冲了脚后,拿纸擦干。 鞋子是我喜欢的那种淡淡的粉色,准备穿的时候,才发现,每只鞋里都塞着一支可爱的淡粉色袜子,和鞋的颜色一样,也看着让人欢喜。 晚上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夜空静静的在头顶悬着,幽深而低沉,路灯罩上倒垂着的水滴闪着肥皂泡泡一样的七彩颜色,周围行人稀少,景色静谧,让人心生安宁。 我脚上穿着对于我来说价值不菲的一双新鞋,行走时,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寻找并避开有积水的低洼处。 快下班的时候,我去四楼的服饰鞋帽看了鞋的价格,虽然之前也做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当双眼真真切切的看到价签的那一刻,还是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要不要这么贵呀?于是,一边心里画圈圈诅咒这些没有良心的商家,一边又为钱肉痛。 唉,算了,还是先找个机会把钱给了司马再说吧。 可是,我拿什么给呢?我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够这双鞋的,难道要分期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司马买东西一定要买这么贵的吗? 房间里的吵闹声直喧嚣到了楼道口。 我摸索半天才将钥匙掏出来,刚刚碰到钥匙孔,门就自己“吱扭”一声,开了。 客厅的桌子上和椅子上散乱的摆放着十几个空酒瓶,吴江和王宇脸红的都快赛过关二爷了,还在傻笑着干杯。 张张正坐在她们两个的对面大发感慨:“幸福的爱情都是相似的,不幸的爱情各有各的不幸。” 艾姐和宝宝脸也都红红的,显然也喝了不少,我想起就要弃我而去的500多元钱,心中郁闷,冲动之下一把将艾姐手里的啤酒抢过来喝了一口,可是下一秒立马就后悔了,“这么难喝的东西,你们居然都能喝成这样,我也真是没谁可服了。”艾姐眼都不抬的给了我一句:“你懂个屁呀!”宝宝也跟着学:“你懂个屁呀!” 这天是没法聊了。 卧室里,小五躺在床上照镜子,陈君在看书,看到我进来只轻轻的抬了下眼皮,“今天没饭吃,我还有一包泡面,你先凑合下吧。” 哦,我可以骂街吗? 不过转念又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强,对吧? 当我端着泡好的方便面来到陈君的窗前的时候,她正在做眼睛保健操,厚厚的眼镜在一边放着。 “怎么回事呀?外面。” “能让女人变成这幅德行的,除了一个情字,也有不了别的了。” 是啊,为什么女人一旦恋爱,就不快乐了呢? “痴情的人,其实想法都很简单的,不过就是想要一段能有始有终的感情,只是她们要的时间有点长,一辈子那么长。这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有些难,不,是太难了。” 陈君最后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今天这一屋子的人都怎么了,还能不能用地球人的思维来聊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没出息怎么了 我很想早点把钱还给司马,可是接下来的好多天里,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 算了,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万一成真了呢? 吴江自从那天大醉过之后,和王宇的关系突飞猛进般的好了起来,她们两个经常一起听音乐。听红楼梦的时候用吴江的大黑手提,听笑忘书的时候就用王宇的小型p3。晚上在窗户前的那片草地上抽着细长的希尔顿,喝嘉士伯的小瓶装啤酒。喝到兴高采烈的时候,就跑去r大的小放映厅里看午夜电影。 张张说,午夜场都是为情侣开房准备的级影片,去那里就等于是自焚!还不如在放映厅门口卖杜蕾斯,没准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我问张张,杜蕾斯是什么?张张张着嘴巴来回翕动好几次,最后促狭的一笑,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司马,他什么都知道。 我望着张张上下不停翻飞的两片嘴唇,就像看到两把铁锨在不停的挖坑,又深又大的无底坑。张张的话鬼才会信,信了就是鬼。 可是我好多天没有司马了,每天上班前,我都要用眼睛在周围搜寻一圈。我跟自己说,你想见到司马是因为你还欠着他钱呢,不是因为别的。 可别的又会是什么呢? 吴江醉过之后,好像连味觉也失去了,做出来的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有时候居然连油都会忘了放,弄的屋子里狼烟滚滚。一盘土豆盛在盘子里,不知道的,都得以为是某汪的排泄物。 陈君她们几个已经开始在外面解决晚饭了,只有我还在坚持着。有一天,我看饭菜剩的是在太多,慈悲心一起,便用一个塑料小碗盛了一些,拿去喂外面的流浪狗,没想到那只瘦到皮包骨头的狗居然只是不屑的闻了闻,转身就去翻旁边的垃圾桶去了。 狗都比我有骨气呀!可这是我可以陪着吴江做的唯一的事情了,一定要抗住呀! 王宇说: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着是另一回事,而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喜欢就又是另一回事。 哦,西八,要不要这么复杂呀,听的我脑子都打结了。 吴江说:你的方式是什么呢? 王宇说:我已经没有方式了,我已经穷途末路。 不过,后来,准确的说是很久以后,当我终于可以脑子不再打结的明白这些话的时候,王宇已经离开了我们,以她喜欢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了。 吴江说:我们曾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每天摩肩擦背,彼此牵引c彼此依赖c彼此需求,看似紧密c貌似无间。可每个人内心里的兴衰荣枯c波澜壮阔,仍像是一个被有意或无意掩藏起来的独立的小世界,还是会有很多事情,是不希望被彼此看见和过深的介入的。 也许,王宇连吴江也骗了,因为王宇最后的选择完全出乎了吴江的预料。 人和人之间终究没有真正的无需介怀。 天气真的变凉了,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地底的凉意从脚下薄薄的鞋底处直涌上来,一直涌到头顶,麻嗖嗖的,让人忍不住猛的打下激灵。 天凉以后,小五的着装开始起了变化,电话也多了起来,经常有不同声音的男孩不分白天晚上的打电话给她。 宝宝嘴里越来越多的提到一个叫“哥哥”的人。楠楠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陈君和沐沐保持原样。 吴江和王宇喝醉的时候越来越多,对此,我们都心照不宣,常常送给对方一个自认为神秘的蒙娜丽莎式的微笑。 有些事情似是而非的时候也许是最好的。 譬如雾里看花。 但是这样的微妙不是人人都会懂的。就像党姐,每次都要指着吴江的鼻子大骂没出息! 没出息怎么了,我就是没出息! 就这样,大雾被吹散,花朵们露出她们本来的面目。被虫子啃咬过的叶子c根部干枯的纸条c密密麻麻的蚜虫c倦怠了的摇摇欲坠的花瓣 全部都被清晰的暴露在了刺目的白光之下。 其可恶程度,不亚于向公众传播,达芬奇其实就是个同性恋这样的秘闻。 瞬间,微笑变成了嘲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脸红的弹指 早晨起来的时候,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像是刚刚摊开在煎锅里的鸡蛋,蛋清在周围泼洒开来,留下橙黄色的蛋黄在中间凝固成一个凸起的圆。 天空是清透的微蓝,而秋风,正忙着将酷暑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颓废一点一点的吹散! 晚上下班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区的门口的休息椅上坐着。我慢慢的走近后,确定了是司马,心里不由得一紧,竟然有些委屈。 司马没有告诉我他这些天都去了哪里,本来,他也用不着告诉我的。 可是,司马的身形和相貌是从什么时候起被大脑自动识别为“熟悉”的呢? 他跟我说,那个叫吴峰的男孩联系上了,不过只有qq,没有电话。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司马不直接跟吴江说,或者告诉张张,而是来找我呢?难道我脸上写着“传话筒”这三个大字吗? 我带着些小情绪看向司马,没想到他也正在看着我。 又有彗星撞地球一样的光芒闪过,收到剧烈撞击后的地心停止跳动。 “你先告诉吴江吧,她如果愿意联系的话,你就让她找我,我那里有电脑,上网也方便,我就住在三楼,你们的正上方。” 司马的声音像是从十二级地震后的缝隙里冒上来的,我搜索了很久,才能将发声源锁定。 指针重新拨动,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回去以后,我才想起忘记给司马钱了。 于是,十五分钟后,在爬到第五十四个台阶的时候,我站在了司马的门前。 司马打开门来,身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的系带浴袍,头发还是湿湿的,可能是刚洗过澡,微敞的胸口露出一小块小麦色的肌肤。见是我,脸上c眼睛里都写满了意外。 “你自己?” 我点点头 “要进来吗?” 我摇摇头。将手里已经攥的泛潮的五百一十二块钱递给他,然后还故意扬了扬脚,好让他能看清我脚上的那双鞋。 “那天谢谢你帮我买鞋,钱还你。” 他没有伸手,只是用眼睛定定的看向我,“奇奇,你喜欢吗?” 司马的眼睛深沉而明亮,像大海深处的海水。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更没有见过大海深处的海水,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固执的觉得,司马的眼睛此刻就是像大海深处的海水。 “喜,喜欢什么?” 是问喜欢鞋还是问喜欢人? 脑子锈掉了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吧,像卡住了的自行车链子,不管怎么用力,就是蹬不动。 “你说呢?” 耳朵里像是塞满了棉花,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让我,说,说什么?” 能不能说点地球人听得懂的语言呀? 司马没有说话,一张脸慢慢的在我面前变的越来越大c越来越大,直到将我的视线完全占据c直到我可以将他的眉毛一根一根的数出。 直到额头上被“啪”的一声,弹了一下。 我被惊醒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司马一脸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 羞窘之下脸不受控制的发红,心口那里好像有个捻子,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然后噼里啪啦c起里哐啷的一通没完没了的震天乱响。 可是,我怎么会闭上眼睛呀,又倒底是什么什么时候闭上的呢? 唉,羞死个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床,因为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了。 吴江在下面不耐烦的吼着,一开始我只看到她的上下嘴唇在不停的上下开合,但是没有声音,像是彩色的无声电影。慢慢的,我才听出她在喊我的名字,脑子里“咔”的一声响后,生锈的漆开始纷纷掉落,卡住的链子顺畅起来,手里那五百一十二块的钱币被攥的越发潮腻腻的。 “奇奇,上床怎么不脱鞋呀?” “啊?”其实,吴江的话我已经听清了,可还是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啊”了一声,有点像是心虚时的明知故问,挺让人窝火的。 “我说你,上-床-怎-么-不脱-鞋-呀?”吴江站在我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跟我吼。 果然火气很大。 我说:“忘了。” 然后坐起来,开始慢慢的解鞋带。 “吴江?” “嗯?” “我这双鞋,其实是司马花钱买的,我今天去给他钱,他没要。”那些耳热心跳的过程被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自动忽略掉了。 吴江重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那你讨厌吗?” “讨厌什么?” “穿着这双鞋子的时候。” “不讨厌呀,挺舒服的,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的鞋。” “那就好,你先这么穿着吧,以后迟早有机会还的。” “怎么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呀!” “吴江的意思是说,钱-债-肉-偿,笨蛋。”小五原来还没有睡着。 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像那天看的电影里那样?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陈君嘴里发出了不耐烦的一声“啧”,我们都不敢再出声。 又过了一会,我看陈君不再有动静,就想起司马跟我说的吴峰的事情来,就将头轻轻的探下去,小声的悄悄和吴江说了。 于是,那天夜里,我下铺的小床“咯吱”着叫唤了一宿,连酒精都没能让她安静下来。 不过,如果真的要像电影里那样来还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溽热的房间,潮湿的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爱情一去几万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 小五和陈君呼吸均匀,还在熟睡。窗帘被拉开了一个角,吴江独自倚着窗帘看向外面。 外面能有什么呢?白茫茫的天空,灰茫茫的大地,既没有婉转的鸟鸣,也没有潺潺的流水,就连绿色的植被也因秋天而沾染了一身的萧条之气。 有什么可看的呢? 是啊,有什么可看的呢!丫丫的声音从记忆里跑出来在我耳边重复着。一个柔弱的高中女生的身影从回忆的缝隙里跃将出来,将吴江的身影慢慢的覆盖掉。 时间回到一年前,场景转换到了我们高中时的宿舍。 也是在这样熹微的晨光中,天空已经泛白,大地尚未完全苏醒,一切景物都雾蒙蒙的白着。杨莎背对着我和丫丫久久的立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我说,外面有什么可看的呢?丫丫重复着说,是啊,有什么可看的呢?然后,杨莎就转过了身来,逆光中的脸庞上有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决绝。 她说,昨天教导主任把我们“请”过去了,张淼把什么都说了。 都,都说了?我结结巴巴的重复。 你们不是都商量好了,打死都不说一个字的吗?丫丫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教导主任跟我们说,坦白的话就可以既往不咎。然后他就什么都招了,连旅馆的名字都写出来了。想不到吧! 眼泪弯弯曲曲的从眼角流到嘴边,杨莎抬起手来抹掉,突然就笑了。 笑什么呢,是笑想不到张淼那么痛快的就招了还是笑她自己没有想到张淼会那么痛快的就招了呢? 那天中午上完课,我和丫丫回到宿舍里,发现杨莎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留下。 她床铺内侧墙壁上的三块长方形的白,在周围所有一切都已变旧的环境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和格格不入,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暧昧。那里,曾经是杨莎挂挂历的地方,三本手工制作的挂历曾整整两年被迫一动不动的挂在那里,这三块白色在挂历的掩盖下才得以保全。可是,挂历被它的主人取走,保护说失去就失去。 如今,被暴露在日光之下的这三块白色,僵直着不知所措的身体,仿佛在向我诉说:看吧,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常! 丫丫说:有些人的出现原本就是为了让另外一些人学会遗忘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出现又是因为谁呢? “奇奇,奇奇”我正在胡思乱想间,吴江用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唤着。我睁开眼睛望向她,她竟然有些羞怯。我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决定了?” “总要,去试下的吧。”她眼睛望向我,实际却是在向她自己发问。我想到到晚上的伙食,再难吃也不过就如此了吧! “也对,总比后悔强。”吴江的神色开始变幻不定。 我们劝别人的时候总是智慧和果敢的。 “你,和我一起去吗?”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一下子就将我再次抛回到司马的弹指和坏笑中。 真的要去吗? 一个人,如果铁了心的不愿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左右得了她(他)的,反过来也可以这样理解,所有看似不情不愿的好吧里,其实都藏着一个忸怩的我愿意。 这是我在和吴江说完好吧后,往司马住的三楼上去的时候想明白的。 是的,我愿意!皇帝老儿也管不到。 敲开司马房门的时候,他好像正要出门,一身活力的运动装看起来就像一个活力十足的少年。 可能是昨天弹在额头上的那记弹指的余威未散,我始终不敢正视司马的眼睛,我能感觉到他在笑,可是却不敢看。 “那,那个,我把吴江带来了。”说完,头也不抬就要走。 原来,想见一个人,不是光心里愿意就可以的,还需要勇气,很多很多的勇气。而我的勇气,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等我下,奇奇。”司马的手比嘴还快,话还没说完,手就先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就又立马松开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吴江一样,吴江正眼观鼻c鼻观心。 “你一会没事吧,等我下,咱们两个一起出去。”他说的很着急,好像怕谁不答应似的。 “她没事,下午一点才上班。”吴江边说还边拽了我就往屋里走。 我能说你真的很够朋友吗? 进屋后,我就开始忙着数地砖的数量。 吴江说,很少见男孩子的房间这么干净的。 这算是恭维吗? 我从来不关心房子的卫生问题,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房间都是妈妈在打扫,寄宿的时候有杨莎和丫丫,现在有吴江。 具体怎么打扫的我不清楚,反正永远干干净净的。 因此,我一直觉得,房间即使不打扫,也会自己变干净的。 司马这套房子的户型和我们下面的是一模一样的,因此,就算不抬头,我也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往下数三层就是王宇的卧室。 也许是数砖数累了,我终于抬起了头。 三层上面属于司马的这个小房间是一个书房,房间左面的一整面墙都被一个巨型的书架占据,从地面一直到房顶都摆满了书。 要不要这么夸张呀,这么多书看到死都看不完的吧? 主要是看了这么多书,司马的眼睛居然没有近视。 窗户的下方是和书架同一颜色同一材质的书桌,书桌上的电脑c笔筒c记事本都排列的整齐有序。司马将电脑打开,连上了网。 爱情一去几万里。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张张无意中的一句影后观感映射中的竟然是吴江的爱情。所以那天她才会无法自已的当时就原地泪崩。 离开的人都是幸福的,因为看不到,所以在好事者的猜测里,所有离开的人都应该是幸福的,至少是向着幸福奔跑而去的。而留在原地的人则是可伶的c不幸的,因为除了日复一日的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我很怀疑,这根细细的网线,真的能够将吴江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深情传递到万里重洋之外的美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自卑 我跟着司马往y大的方向走,一路上有好几次,我都怀疑他的腿是不是短了,因为他走起路来比以前慢了很多。 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有一个老外在等他,他们用“鸟语”互相聊了会,期间,司马看着我向那个老外说了几句什么,那个老外就冲着我卖弄了好几次他的大白牙。 司马跟我解释说,那个老外叫杰克,很平常的一个美国男孩的名字,现在就读于y大的汉语专业。周末如果没事的话,他们两个就约在y大的自习室联系口语,他跟司马学汉语,司马和他学英语。 “很聪明的学习方式。”我说,“会不会影响你们呀?” “不会,刚才杰克说三个人一起会更有意思。”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呀! 九月的阳光穿透自习室超大的玻璃窗,暖暖的照在脸上,窗户外面的白杨树在风中不停的轻轻摇晃着心形的叶子。当叶子的背面翻转起来正对着阳光的时候,闪出的亮目白光就会在司马的眼睛中映下一个亮亮的白点。 司马和杰克在为自身的中西合璧努力着,仙音缥缈,功法之深奥,难以窥探。 我想所有称职的小书童一样,瞌睡连连的守护在主人的身边。 一阵风吹过,舒服的凉意直达元神,我张凯双臂,才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拥抱,于是,接着让胳膊向上伸展,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中午吃饭的时候,司马说,以后天气凉了,早晚上班的时候要注意多穿件衣服,我傻乎乎的回了句,你也是。他笑了笑,又说,如果床单被罩之类的厚重物件,洗不动的话,就拿到他楼上去洗,他那里有洗衣机。 我其实心里挺感动的,但嘴上还是说,吴江会帮我洗的。司马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顿了会才说,老麻烦别人不好。 年轻就是这样的,明明心里感动的要死要死的,可是表面上还非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来,还自以为这样很酷,幼稚的可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吴江是别人,你又是什么人呢? 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很久,始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横刀立马?还是下辈子吧 回去的时候,司马似乎一直在想事情,而我本来就是个连废话都说不好的人,所以一路上两个人只是很沉默的走着。直到快到超市的时候,他才跟我说:“奇奇,你有没有想过再学点别的什么,比方说语言或者技术专业类的?”司马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小心和谨慎。 我摇了摇头,“长这么大以来,学习,是我做过的最力不从心的事情了。” 他不再说话,我们再度陷入沉默。 可是,他这是在嫌弃吗? 是啊,他是y大的研究生,天子骄子中的骄子,我很清楚,在那所大学读书意味着什么,我甚至能猜想到,他在学校里应该会有好多女生喜欢的。 自卑开始在心底生出,慢慢的长满全身。 我只是笨,又不是傻。 下午刚上班没一会,策划组的组长突然风风火火的过来找我,见了我什么话都不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现在什么都别问,一会车上我再跟你说。” “哦。” 策划组的组长名叫谢颖,是一个快要奔三的单身大龄女青年,工作作风雷厉风行,生活作风同样雷厉风行。 她将我像塞物件一样的塞进了她那辆二手的红色夏利车的后座后,就以闪电一样的速度钻进了前座的驾驶位置。红色的夏利两厢车开始疯了似的在三环路上奔驰。 “我跟你说,现在公司总部那里缺一个调研员,你先临时顶下缺。妈的,会不会开车呀。”谢颖甩出这句话后,我也从车厢的左侧滚到了车厢的右侧。 “笨蛋,安全带。” “什么是安全带?”我从来没有坐过私家车。 “哎,你,算了。我先这么跟你说,一会到了总部之后,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看我的脸上行事,知道吗?”谢颖的话像一梭连发的子弹。 我违心的点了点头。我能说不知道吗? 办公室位于北三环路边上的一幢新式的办公楼里。 刚走到办公室的走廊,就听到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吼骂声,不断的从一扇微敞着的门缝里旋风一样的迎面刮过来。谢颖的脸色白了下,但还是咬了咬牙,领着我向旋风的中心走了去。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明知是个死却还义无反顾的往上冲的战士,背后是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画面充满了悲壮感。 谢颖用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开着还敲,眼瞎呀!”谢颖的脸色又白了白,终于只是深吸了口气,慢慢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五六个人全都耷拉着脑袋齐齐的站在一张办公桌前,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看起来严重阴阳失调的三十来岁的男子。 “这就是你找的人?” 他那眼睛看向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全身一哆嗦。 “是,时间太急了”谢颖的声音慢慢的越来越低。在男子盛气凌人的目光下,谢颖像是被连根拔起后暴晒在太阳底下的一棵草,一点一点的蔫了下去。 如果不是刚刚见识过谢颖帅气的飙车,我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蔫了吧唧的,像个逆来顺受的封建社会的小媳妇。 “算了,先这样吧,三天时间,必须把全城五十家大型超市这半年来的销售数据整理好了给我。” 没有一个人动地方,我不明所以,只好一起陪站。 谢颖隔着我,开始不停的向站在我身旁的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司马还要小一些的男孩努嘴使眼色,男孩也隔着我向谢颖做着皱眉c摇头c摆手的动作。 “都等着领赏呢?” “不是,您知道,三天时间,这么庞大的数据量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男孩终究还是不怕死的开口了。 “三个月。”办公桌后面的大爆死突然站了起来和男孩对峙。 男孩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得嘞,咱们还是见好就收,散了吧!” 话说完后,就开始率先往外走,大家也都紧随着鱼贯而出。 刚进办公室,所有的人就像是集体泄了气的皮球,全部都垂头丧气的瘫软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谢颖说:“谢谢了,太子爷。” “谢什么呀,三个月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不过我也是服了,你说你丫平时那么生猛的一个人,怎么一遇上魔王就像没了捻的炮仗了呢?” 谢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就真的像是被揪去了捻的炮仗,落寞c毫无生机。 魔王应该就是吼声震天的家伙吧! “哎,新来的,别傻站着了,快去给我们倒水去,紧张的小爷都快渴死了。” “哦。” “对了,你以后就坐我对面的位置,以后伺候我方便些。” “哦。” “光哦哦的做什么,又不是在床上,快去打水去。” “哦。” “我靠!”那个叫太子爷的,一张脸已经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的了。 我只不过“哦”了几声,和床有什么关系呀? 可是,当我转过身的那一刻,我知道,他们所有的人都笑喷了。 晚上加班很晚才回去,比平时至少完了半个小时吧。下了公交车后,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所以在公交车牌下面站着的司马,很突兀的一下子就跳进了我的眼中。 “怎么这么晚?”司马的双眼中那一丝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的焦躁,看的我心中很是暗爽。 原来,自卑也不能阻挡心里欢喜的溢出。 我把今天的事情大概的跟他说了下,他没有说话,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来塞进我的手里,“这个是我之前一直用的,前几天换了新的,这个就一直在家里放着,也没什么用,你先拿着用吧,等你买了新的再还我。” “你,你干嘛总送我东西呀?” (你送我,我就得要吗?) “不是送你的,是借你用的。”司马很明显的是打算在名字上下功夫。 “我可以不拿着吗?” (借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可以,那我以后找不到你的时候,就来这个公交站牌这等你。” “你” 这不是耍赖吗?可是,心里为什么还会那么的欢喜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耍我 我们两个都走的很慢,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回去的路拉长。 天桥的台阶上,一对还穿着校服的高中模样的情侣在忘情拥吻,女孩子的齐耳短发被风吹起又落下。我想起昨天晚上小五说过的钱债肉偿来,不由得有些紧张,一双鞋一部手机,如果肉偿的话,一个吻,会够吗? 天桥上有风,吹起头发在身后漫天飞扬,司马顽皮的伸手去迎合。 “奇奇,倒着走吧。” 我的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他扳着肩膀转了180度,我和他面对面站着,头发被风吹起来抚上他的脸颊。 司马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还真是挺像。” “像什么?” “聂小倩。” “聂小倩是谁?”我问这句话的时候带出了酸味。司马笑的更欢了,笑着笑着就突然把脸凑近了来,近到鼻子都快要贴上鼻子了,嘴里大喊一声,“女鬼。”然后就朝前跑去。 耍我! 司马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楼道口站住,静静的看着我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往下走。 楼上不知道是谁咳嗽了声,黄瓜绿色铁门前的门灯“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原来,已经有人把它修好了。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谢颖就要带着我去办理入职手续。 我有些疑惑,我说不是说的临时顶缺吗?谢颖说,是啊,原本是临时顶缺,不过现在太子爷已经发话了,我怎么着也得成人之美吧? 太子爷?太子爷说话很管用吗? 有时候吧! 有时候是什么意思?是时灵时不灵吗? 谢颖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然后就催着我赶快填写简历。 其实,我的简历真的没什么可写的。 吃过午饭后,对面的太子爷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对我说:“哎,新来的,以后叫我迟正。” “哦。”我忙着填写一个报表。 “去,赶紧给我倒杯水去。”太子爷,哦不,迟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是极不耐烦了。 “哦。” “哎,新来的,你丫能不能不要一直在办公室里使用床上用语呀,我t激动了你负责呀!”说完还使劲的在办公椅上抖动了几下他的臀部,抖的椅子“吱扭吱扭”的直叫唤,看的我汗毛倒竖,胃里直恶心。不过就算我再笨再傻,也从他不太健康的语言和动作中猜出了点什么,所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灰溜溜的拿起杯子赶紧小跑着去了茶水间。 身后,他们几个的笑声,隔着厚厚的隔音门也一路小跑着高跟了出来。 晚上九点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震天的响了起来,小嘛儿小儿郎的欢快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尤其刺耳。 “谁的,谁的,赶紧给我关了。”迟正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了。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摇了摇头。 直到响到第七声的时候,我才想起昨天晚上司马塞在我手里的那个东西。赶紧拉开书包拉链,铃声越发催命般的刺耳,我看了一眼迟正吃人一样的双眼,手忙脚乱的按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司马的声音在无线电波里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就会把全身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好像顺着耳朵往前爬,眼睛就能看到了似的。 “我,我给忘了。” 司马“吃”的一声笑了,笑声划破夜空,让人忍不住心里一亮。 “我现在在你们单位的楼下。” “哦,我知道了。” 刚挂掉司马的电话,迟正就阴阳怪气的冲着谢颖说:“谢颖,现在十几岁的小丫头都有男朋友了,你再不努力,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你给我闭嘴!”吼完这句,谢颖突然毫无预兆的就颓了下去。“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不是,不是我男朋友,就是,就是好朋友。”我想跟大家解释,但是他们都急着回家,没有人愿意听。 “走吧,还不赶紧的,就你那笨嘴,只会越抹越黑。”明明话已损人到极点,可是偏偏嬉笑着一张脸,让人有火也不好意思发。 “走吧,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加班太累了,谢颖说话颓的很。 远远的,看到夜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动。 每多见一次,心里的欢喜便多长出一点。长深一点。 像是植物,叶子只是表象,隐藏起来的根茎才是内心里的执着。 我走的有些急,迟正在后面高高的喊了一声,慢点,再摔着。喊声顺着风飘出很远。 我被他喊的有点心虚,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司马一个快步走了过来,并顺势扶住了我的肩膀。 “奇奇,小心点!”我抬起头整好看到他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见了一个朋友,整好离这不远。” “哦。”原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怎么刚上班就天天加班呀?” “嗯,其实主要是谢颖她们在忙,我什么都不懂。” “你这句话说的倒是中肯。”迟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身后,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虽然上班还不到两天,但是关于这个混世魔王的“光荣”事迹我已经听的相当多了。 “奇奇?奇奇?”迟正叫着我的名字,眼睛在看向我,眼神却穿透了我。 “奇奇是她的小名。”司马不紧不慢的说着,搂着我肩膀的手却稍加了力气。 喉咙间突然有些发干,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认识一下吧,我叫迟正。”迟正伸出手来,手指像女孩一样的优美和细长。话语间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气质。 “司马言。”司马也伸出手来,手指很干净也很结实。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正难舍难分,谢颖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呀?迟正,你怎么又跑回这儿来了,赶紧走了。” 谢颖边说边拽了迟正的胳膊往停车场那走,迟正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笑了,“很高兴认识你,司马言。” 迟正其实本来长的挺好看的,只是笑起来的时候有点邪邪的,白瞎了名字里的那个正字了。 “我也是。”司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的。 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出那种相见甚欢的愉悦气氛来呢? 等到谢颖的两厢红色夏利车上了三环,没入到滚滚的车流之后,司马才将手臂从我的肩膀缓缓的收回。肩膀猛然间少了司马胳膊的重量,一下子变的很轻c很空虚。 我们终于在九月三十号晚上十一点时将大爆死的任务圆满完成,明天就是十一长假了,迟正叫嚣着要请客去蹦迪。 免费的事情,当然是一呼百应,我一个新来的,小声嗫嚅了几句,见没人搭理,也就只好屈从了。 其实,晚上九点的时候,司马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说是今晚十点的火车回家。我跟他回说今晚会加班到很晚,他就没有再回信息了。 只是,这算是向我汇报行踪吗? 迪厅不是我喜欢的场所,太吵了,耳朵都快被振聋的那种。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谢颖她们在大舞池里夸张扭臀和甩头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由觉着好笑。 一点多的时候,迟正又开始叫嚷着要玩通宵。七个人,十二个手臂同时欢呼着举起,我看着自己软塌塌的c被地心引力深深的吸住,不住的沉沉下垂的两只胳膊,多此一举,应该说的就是现在的我吧! 可是,我真的很困了,眼皮沉重的就算是五辆马车都拉不开了,意识逐渐的陷入混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思念 司马回家以后,时间和空间开始变得具体起来。 四天时间和六百五十公里。 我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四天时间,每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每分钟六十秒,如果平均每三到四秒呼吸一次的话,我要在多少次呼吸之后才能再次见到司马? 六百五十公里的路程,途中会跨越几条河流c绕过几座不大不小的高山c经过数百个村镇以及村镇中成千上万的陌生人。而在这漫长的的六百五十公里中,一只失恋的蚂蚁甚至都有可能影响到我是否能再次见到司马。 思念,如果有颜色的话,那就应该是雾气昭昭的,白茫茫一片片的。像烟一样的连绵不绝,像丝一样的拉扯不断,像空气一样的无所不在。 我是在想念司马吗? 王宇说,有些事情只能想想,而有些事情连想都不能想。 张张她们都回家去了,小五也不在,陈君去上自习,就连艾姐也神秘的失踪了,房间里只剩下我c吴江和王宇。 王宇说:“美国那个怎么样了?” 吴江说:“还好,应该这两天会回邮件给我。” 还好,是吴江的口头禅,意思是事情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知道吗?吴江,他已经两个月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王宇华宇中的落寞仿佛长了翅膀一样的开始在房间里飞舞。飞到我这边时,撞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男人都是可恶的家伙!却能给我们最美的爱情。” “爱情?爱情是什么呀?爱情是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落根无声,生长无痕。一旦在心里种下,就是一生一世的跟随,哪怕是换血洗髓,也不可能将他除去了。” 这是我认识王宇以来,听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了,听的心里直哀伤! “哎,别说这些了,给你讲个笑话吧。”还没开口,吴江自己先吃吃的笑了会儿。“说的是古时一对新婚夫妇,婚后第三天行完房时,相公望着自己的娘子思衬了良久,才犹犹豫豫的说,娘子,我听说别人家的娘子在行房时都会□□,你怎么一声不吭呢?她娘子羞涩一笑说,我以为多大的事呢!这个我自然也是会的。话毕,就一边用手轻轻拍打床铺一边嘴里喊叫着,床啊床啊!” 吴江话音刚落,下铺的二人同时“吃吃吃”的掩口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五颜六色。后来干脆口也不挡的笑出了声,声音越小越大,最后直接笑翻了似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有那么一会的功夫,忧伤仿佛被笑声推的远远的。 但是,很快的,她们就笑累了,于是沉默着躺了好一会,先前的一些情绪如同落潮的海水一样,又开始慢慢的重新流回到了体内。 吴江说:“我们那时太小了,总是喜欢说永远,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王宇说:“是啊,有些事情,我们就是因为明明知道做不到,所以才会一再的提起。” 时间在话语中摇摇晃晃的流走。 王宇开始听歌,哼哼唧唧的女声中,我第一次听出了其中的一句歌词:来来从此以后不要犯同一个错误。 假期的第二天早上,王宇说要去寺庙拜佛,我不愿一个人在寝室里呆着,便软磨硬泡的非要跟着一起去。 十月的阳光温暖而透明。 透明而温暖的阳光穿透公交车的玻璃窗,斜斜的一条一条的照进车里,其中的一条整好照在一身白衣白裤的王宇身上。 王宇的长发在头顶高高的挽成一个髻,露出端庄秀美的脸庞和细长白皙的脖颈,引得周围的人群不住的侧目。 可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却是不快乐的。 她说:“我们求佛其实就是求己,而求佛的过程更像是犯罪前的一个坦白。就像是在向佛祖说,哎,我要去做坏事了哦,您老人家如果觉得这件事我不应该做,那就想办法来阻止我吧,如果您不阻止,我就当你默允了。你看,只要把所有的罪孽都抛给佛祖,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坏蛋了。” 她和吴江对视一眼,突然都笑了。 可是,王宇这么一个冰清脱俗的女孩又会有什么坏事可做呢? 山上游人如织。被嘈杂人声惊起的鸟,成群的没入山林的更深处,崖边偶尔有一两只松鼠紧张着四处逃窜。 我们随着人群一步步拾阶而上。恢弘的庙宇无声的见证着国民千百年来的虔诚和智慧。 王宇在大雄宝殿的三世佛前双手合十,长跪不起。 佛祖眼目低垂,微笑不语。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们骄傲的生c骄傲的死c骄傲的哭和笑c骄傲的爱。 我和吴江立在大殿前的香炉旁,身边烟雾缭绕,我说:“王宇会求些什么呢?” 等了很久,才听到吴江说:“不知道,求她想求的吧。” 那她想求的又会是什么呢? 她是那么淡漠的女孩,甚至连眉宇间的哀伤也是稀薄和宽广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三楼的房间一片漆黑,司马还没有回来。 自从知道司马就住在三楼以后,不管是下班还是外出回来,每次进楼梯前,我总习惯的抬头看看三楼的窗户,虽然每次望向那里时,除了一个黑漆漆的玻璃方块,什么都看不到。 宿舍里,只有陈君一个人在,而陈君永远是半躺在床上看书。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武侠里的世外高人般深不可测。因此,在我心里,陈君,是一个奇女子。 不过,陈君自己却说她是一个荒凉的人,我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她太通晓世事了,我说那有什么关系吗?她说世事本就荒凉。 我听的似懂非懂却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王宇将她的大熊搬到了小屋的床铺上,看来,今晚她是不打算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一天的奔波之后,身体明明已经很累了,可是却还是不想睡觉。 王宇破天荒的也拿了本书在看,好像是什么经济管理的。吴江和我一样不爱看书,所以我们两个就逼着陈君读书听,陈君拗不过,就说:我给你们读几段我喜欢的吧。 我和吴江躺在床上都大声说好,然后屁股扭的床板嘎吱作响。 陈君那天看的是张的《倾城之恋》,读的也是家喻户晓的那几段。 经典桥段读过之后,吴江和陈君正各种的感慨着,王宇悠悠的开口了,说的却是生死契阔之后流苏恼了的那段。她不看书,一字一字的往下背,一直背到‘她不能先自贬身价,否则她更有了借口,拒绝和她结婚了。因此无论何时得忍些时。’之后,稍顿了下才又接着说,不过她和我一样,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说到这里时,她忽然住了口,像是被往事的魔障缠在了那里,眼神开始迷离。 我想起她相框里的那个男子,一时也怔忡住了。 陈君说:是的,前面都是抛砖,后面才是引玉,看来你比我懂。 王宇说:我比你懂,是因为我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着来的。只是,一座城的毁灭成就了白流苏,而我,终究是要落空了。 陈君还想说些什么,我的手机突然要命的叫唤了两声,是短信的提示音。平时出去总是怕听不到。所以铃声调到了最大,忘了调回来了。 高调的铃声,引得对面的王宇和陈君同时看向我,眼神明显的是在向我要解释。我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手还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短信栏。 短信是司马发来的,“在干嘛呢?” 我怔怔的望着这四个汉字发了会呆,然后好像怕看错了一样的反反复复的来回确认。 又是两声要命的提示音,声音震得我整个人忍不住一激灵。再次快速的点开未读短信,还是司马发来的,不过这次发的稍微长些,“如果能在一起该多好!” 字数翻了一倍,话语却是没头没尾。 下铺的吴江已经从床铺上站到了地上,眼睛里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奇奇。” “那个,不是,买的,是,借的,司马。”结结巴巴的解释,连我自己都听着费劲,可是她们三个却似乎都听懂了。 吴江眼中的问号迅速转换成了感叹号张着嘴巴翕动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司马这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陈君憋了半天,撂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来。 王宇笑了笑,一言不发的继续看书。 当天夜里,我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能睡着,闭上眼睛c睁开眼睛c耳朵里c大脑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司马的那两句话,“干嘛呢?”“如果能一起该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爬山 睡不着的时候,我将短信的提示音调到了最小。 第二天一整天,所有疑似“滴滴”的声响都会让我心生不安,所以一整天我都在不停的翻看手机。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当耳旁的手机真的发出“滴滴”的两声轻响时,我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尽管如此,我还是急迫的点开了短信栏。是司马发来的,内容很简短。“睡了吗?我在外面。” 在外面?在什么外面?是回来吗?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那一刻,大脑就立刻停止了工作,接下来所有的一切直接交给了行动。 我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圾拉着拖鞋拉开黄瓜绿色的铁门就往外跑。楼道口那里,微弱的灯光下,司马面朝我笔直的站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司马的那一刻,我忽然就胆怯了,空气中一种不熟悉的异样的涌动,使得我站在门前的空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司马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一双眼睛却在暗夜里闪闪发亮。看到我的时候他眯起眼睛笑了下,露出白色的整齐的牙齿。 “不是说,说四号回来吗?”我隔着十来层空空的楼梯向他发问。 “嗯,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回来看你乖不乖。”他也隔着十来层空空的楼梯回答我。 “我,我挺乖的呀。”我想我脸已经红了,住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觉得,原来灯光昏暗些也挺好的。 “奇奇,”他顿了下,“上来吧。”说完转身向外走了开去。 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抬腿迈上楼梯。 司马已经在离楼道口不远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他朝我拍了拍身边空着的那一截椅子,用眼神示意我也坐下。 椅子不大,坐下后我们挨得很近,我有些拘谨。 “明天我们去爬山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来看我,我也抬起头去看他,眼神相撞的那一刻,我看到司马的喉结不自然的滑动了下。 司马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是打算收债了吗? 可是我闭着眼睛等了好久,那个抵债的吻却始终没有落下。我试探着慢慢的睁开眼睛来,看到司马正将身体依靠在椅子的一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小丫头,不学好。” 我羞窘的无法再在椅子上坐下去,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司马从后面一把拽住了胳膊,我挣了几下,没能挣开。 我们僵持了会。 司马说:“奇奇,你冷吗?”我说:“不冷。”司马说:“我冷。”我的心一下子就软化在了这两个稀松平常的汉字中。 我慢慢的转过身来,抬起手来去轻触了下他的胳膊,微凉隔着薄薄的衬衣传递到指节,再顺着指节缓缓的流进心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马慢慢的松开了攥着我胳膊的手。 “奇奇,你可以问下宿舍里还有没有人去,人多了会比较热闹。” “嗯。”我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眼睛,司马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和温柔,他声音低低的说:“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司马依然笔直的站在楼道的门灯下,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里一样。 司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里空间很是宽敞。上车的时候,吴江和王宇把我硬塞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她们两个则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我穿着王宇借给我的一身淡粉色运动衣,辫子扎的高高的。司马来来回回的看了我好几眼,看的我都有点心虚了。 “不好看吗?” “不是,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有点不太像你。”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嗯再傻点。” “你”我作势伸手要去打他,他没躲,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这前方。我扬起的手在空中像一面孤独的软绵绵的旗帜,强撑着摇摆了几下后,灰溜溜的重新落回到了自己的腿上。 “奇奇,你前面的抽屉里有零食,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用眼睛轻轻的扫了我一下,然后又很快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道路上。 我不喜欢这样的一种感觉。但还是拉开了面前的抽屉,抽屉里果然满满的都是好吃的。我随手打开了一包薯片递给吴江和王宇,王宇摇了摇头,吴江说她喜欢巧克力,于是我拿了一个巧克力给她。 一包薯片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看了眼司马,“你要吃吗?”司马点了点头,我拿起两片薯片递给他,他没有伸手,低下头来直接就着我的手吃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司马的双唇在吃薯片的时候碰到了我的手指,软软凉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一哆嗦。 “你”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哦。”吴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快要笑出声了。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把薯片放回了抽屉里,不是不想吃,而是不敢吃。 车子越开越远,马路两边的高楼开始逐渐的被一些低矮的平房所替代,然后慢慢的平房也淡出了视野,一些绿色的小山坡开始映入眼球。 “有山了,司马。”漫山遍野的绿色让人觉得幸福和安宁。 “嗯,快坐好。” “看到山,心情就好舒服,不过北方的山,水和灌木太少了,缺少了南方那种的钟灵毓秀之气。”吴江是南方人,对于山和水有着特殊的依恋。 不过对于我这种连山包都很少见的平原狗来说,因为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就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 王宇依然不说话,不过脸上的抑郁之色正在明显的消褪。 司马带我们爬的是野山,离旅游景点很远,车子要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一段时间才可以到。 山路上的风景美的让人心生贪婪。十月的草木,看似还绿,实则已有了峥嵘之气,低垂着的熟坠的叶子,既有着熟透了的骄傲和又带着点将要消亡的忧伤。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隐隐的希望这条路最好是永远没有终点的。 路上不断的有一些上去下来的陡坡,上坡的时候我们三个会忍不住的后仰在靠背上尖叫,下坡的时候又无法控制的吸着气尖叫,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胸腔里总有一口气憋着不敢呼出。而每绕过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前面都会有一些惊喜在等着我们,有时候是路边上一颗结了果子的树,有时候是掩映在山里的一户人家,有时候也可能是悬崖。 司马似乎对这里的路况很熟,每次快下坡的时候,他都会提醒我往后靠。 到了目的地之后,司马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登山杖和一些吃的,让我们分别装进自己的背包里。 “奇奇,想爬到山顶吗?” “嗯嗯。”我忙不迭的点头,心里被一种莫名的骄傲和兴奋鼓荡着。司马笑了笑,“爬到山顶的话,晚上就回不去了,我们需要露营,后备箱里有两顶帐篷,如果回不去的话,我们可以睡在帐篷里。” “真的吗?”我从来没有睡过帐篷,光想想就觉得又兴奋又刺激的。 “瞅瞅你那张脸,快赶上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我不理会吴江的揶揄,把头转向了王宇。 “也好,早晨起的来的话,还可以看看日出。”王宇金口一开,大局立马定了下来,我忍不住大喊一声抱了抱她。 一身浅灰色休闲服的司马走在最前面,我紧跟在他后面,然后是红衣服的吴江和白衣服的王宇,四个人连起来,像是半串在山间行走着的颜色鲜艳的糖葫芦。 我心情好的出奇! 大山里到处是一些被岁月和流水冲刷得光滑溜圆的小石头,看到漂亮的我就忍不住捡起来放进背包里。 “奇奇,不要再捡了,一会你会背不动的。”司马停下来无可奈何的看着我。 “这是这些好漂亮的,而且它们每一个的年纪都比我还要大呢,放在这里风吹日晒的,多可怜。” “它们那不是风吹日晒,而是在吸收日月精华,你把它们放在包里边暗无天日的,那才是可怜呢,听话,别捡了。”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现在也算是在吸收日月精华了吧?” “你开心的话就是。” “哦。” “司马?” “嗯?” “那边有棵果树。” “嗯。”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颜色很漂亮。” “自然界里,漂亮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哦。” “司马?” “嗯?” “那边那棵树上的果子,颜色好像一点都不鲜艳。” “然后呢?” “可不可以过去摘一颗尝尝?” “不可以。” “为什么?” “太危险了。” “会吗?” “会。” “司马?” 司马干脆转过头来面向我。 “那个,溪水可以喝吗?看起来” “不可以。” “为什么?我小时候经常喝河里的水的。” “现在的水有污染。” “真的吗?” “真的。” “那喝了会怎样?” “” 吴江和王宇在后面都快笑岔气了。 “唉,可怜的司马。”吴江在后面无比风凉的说。 中午的时候,司马领着我们在一处沿着小溪的平坦大石上吃午餐,小溪的一旁长满了已有些年岁的大树,流水在石头与石头的落差间发出“哗哗”的声响来。 我开始把石头一块一块的往外套。 “怎么啦?太沉了吗?” “不是,我怕不小心装了一个孙悟空进来。” “哈哈哈哈”王宇和吴江笑的连形象都不要了。 司马一脸的宠溺看的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阳光这么灿烂,也许是真的眼花了。 “那不是挺好的,一石得道,鸡犬升天。” “我才不要。” “为什么?” “当神仙不好,不能吃肉,不能动情,就这两样,我就不行了。” “是吗?”说完司马开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爬山2 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我才发现真正的尴尬才刚刚开始。两顶帐篷中的一顶,已经被王宇和吴江抢先占了去!剩下的这顶帐篷,我和司马要怎么睡? 司马好像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两个就呆呆的在帐篷前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司马开口了:“你睡这里吧。” “那,那你睡哪里?” “我睡车上。” “车上能睡吗?” “凑合一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哦。”车里那么小,连腿都伸不开的,怎么可能睡觉呀。 “听话,去吧,去睡吧。”说着帮我拉开了帐篷的拉链。 我很想听话的钻进帐篷去,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的拉住了司马的衣袖,“那个,我睡觉很老实的。”声音越说越小,小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是吗?我睡觉也挺老实的。”原来,他听到了。 躺下后,我把整个身体都结结实实的藏在了睡袋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司马像一块人形石头一样的安静的平躺在我的右侧,我们的睡袋紧紧的挨在一起。 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自己把自己捂的太严实了,脸发烧似的滚烫。我被自己内心各种莫名奇妙的念头兴奋着,辗转反侧了好久,也没有办法睡着。 九点多的时候,突然内急,我坐起来拉开帐篷向外望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漆黑一片的黑暗中好像藏着无数的饥渴的眼睛,吓得我又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 我看向司马躺着的位置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司马?” “嗯。”原来他也没睡着。 “那,那个,我想,我想尿尿。”尿尿两个字,我几乎只是抬了抬舌头。 但是司马却听懂了,“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嗯。”我点了点头。 司马提着灯,我跟在他的身后,转身的时候,我们的影子有那么一瞬完全的重叠到了一起。走到离帐篷稍远些的一块大石头处,司马说:“就在这里吧。”说完他把身体转向了一侧。 “那个,你转过身去。” 司马用眼神向我发出询问,“你确定?” “嗯。” 司马转过身之后,我转到石头的后面。可是挡住了眼睛却无法把耳朵也堵上,便便时发出的“思思嘘嘘”的声响,让我特别的难为情。 再回到帐篷里,司马等我躺好后才熄了灯。灯灭了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没入了寂静的黑暗中。 风在帐篷的四周嬉闹着,草丛里的秋虫开始大胆的“嘀啾”着轻声鸣叫。鸟儿入睡了,睡梦中不时发出一两声短短的“叽叽”声来,像是在说梦话。小草入睡了,大树好像也进入了梦乡。整个山林沉睡了一般的寂静。 司马的呼吸声清浅有力,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身体里奔流着,倒灌回心室时,击打着心房一下一下激烈的跳动。我将头转向右侧。 “司马,我睡不着。” “数数羊吧。”司马依旧平躺着。 “数羊也没用,刚才都数到五百只了。” 我听到司马轻轻笑了下,然后在黑暗中坐起来打开了灯。灯亮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司马的发际线处有着淡淡的汗湿。很热吗? “带梳子了吗?” “嗯?” “梳子。” “好像带了。”我慌张着从包里翻出梳子递给他。 “转过脸去。” 我破天荒的头一次不敢问为什么,只是像个被设定好的智能机器人一样的听话的按照指令去做。 我们移动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帐篷外的风声和虫鸣声盖了下去。 司马先将我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梳开,然后再从头顶的位置一绺一绺的往下编,手法很轻柔c很舒服。人都是喜欢享受的动物,慢慢的,我的神经开始放松了下来。 “司马?” “嗯。” “你怎么会编辫子的?” “小时候跟我奶奶学的。” “你奶奶会讲故事吗?” “会。” “都给你讲过什么呀?” “不太记得了。” “小时候,我跟着我奶奶睡觉,每天晚上睡觉前她也会讲故事给我听。” “讲的什么故事?” “也不记得了。” “呵呵。” “司马?” “嗯?” “杜蕾斯是什么呀?”我想我一定是实在没有什么可聊的了,才会自行忽略掉张张那双促狭的眼睛。 司马的手和身体明显的僵了下,“那个,我们今天用不着。” “哦。今天用不着,以后会用到吗?” “也许吧。” “司马?” 司马不在嗯,而是停下手里的动作等着我发问。 “那天那个打伞的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终于还是把这个一直梗在我心中的疑问趁着夜色给问了出来。 “不是。” “哦。”我不自觉的舒了口气。 辫子编好后,不知道是因为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反正很快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了,鼻端是喜欢的气味,我向四周望去,转动头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司马挨的太近了,近到已经贴在了一起。 “你醒了。”司马的声音在耳朵旁响起,鼻息直接扑打在了脸颊上。 我羞窘着快速的将自己的身体挪回到左侧自己的位置。难道?昨晚一整晚都是这么睡的? 算了,不能再想了,还是先破了眼下这个僵局再说吧。 “那个,今天天气好像挺好的哦。” “嗯,太阳出来应该就能看出来了。” 唉,一点都不配合呀! 我有些赌气走出帐篷,东方,红艳艳的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宝宝的爱情 自从爬山回来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我总是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司马。在厨房吃饭的时候,我就想,头顶往上数三层的地方也是司马的厨房;小区的休息椅上我们一起坐着吃过冰棍;人来人往的过街天桥上我们一起吹过风,就连周一早会上经理的喋喋不休,都能让我想起他和杰克中西合璧时的仙音缥缈。 又到周五了,吃过晚饭后,我陪着吴江去司马那里借用电脑上网。吴江最近和他情哥哥进展的好像还不错,聊天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层春色,我正揣测着她们会聊些什么的时候,司马走了进来。 “奇奇,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吴江了,走,带你看电影去。”司马冲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 我很想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忸怩的欲拒还迎下的,可是话语到嘴边时却临时变节,于是只好装作很不在意的说:“好啊,去哪里?”那句娇滴滴的,好是好,可是人家会不好意思的矫情话,被硬生生的憋回了胸腔里。 司马笑了笑说:“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出单元门口的时候,恰好有风吹过来,穿过指缝,飞向远方。 那是我第一次去真正的电影院看电影。怎么形容呢,让我想想。如果说把吴江常去的小-电影院比做集市的话,那司马带我来的电影院就是集吃c喝c玩还有休闲于一体的大型商场。 那种区别就像小河之于大江,土坡之于高山,我之于司马。 那天上映的是功夫熊猫,一百二十四分钟下来,我都是在前仰后合中度过的。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不过,后来的后来的后来,我们又去看了一场关于爱情的主旋律影片。 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大家就都已经来了。阶梯放映厅的座椅上,黑压压的全是人,空气中充斥着包米花和各种香水以及荷尔蒙混合后的气味。 灯光刚一熄灭,荧幕上的爱情还没开始,荧幕下的爱情却早已是水深火热。 我夹杂在一群热恋着的男女中间,如坐针毡。 以前,我从不知道这个城市里的男女竟然都这么渴望着爱情的慰藉。荧幕上的男女刚刚牵到对方的小手,荧幕下的男女就已开始忘情拥抱了;故事里刚发展到拥抱,故事外就已经唇舌鼓动起来。 台上似乎永远比台下慢一拍。 我右侧的一对恋人接吻时,不时的发出“啾啾”的声响,听的我心里一紧一紧的,我向司马那侧靠了靠。 司马左侧的那个中年大叔好像正悄悄的把手往别人的胸脯上移,于是我又赶紧把头部转正。正前方大荧幕上的男女主角终于开始接吻了。 “司马?我渴。”我小声的跟司马说。 司马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我,他的手心触到我的手背时,有湿湿凉凉的汗渍。我借着喝水的时候,向四周望了一圈,整个放映厅里,只有司马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周末没事的时候,司马依旧去和他的杰克练习口语,只是每次都会把我也拉上。有时候他聊着聊着天,就借口说单词忘了怎么拼了,让我帮他查字典,我一边照做一边腹诽。但是一个月下来,我发现自己的单词量居然增加了不少,听力好像也有所提升。 不过,我本来的词汇量就不多。就像一滴水,侥幸情况下又得到了另一滴水,乍一想之下好像是收获挺多的,其实,也只不过是两滴水而已。 床单和被罩每半个月要送到他那里去清洗一次,如果忘了或者懒惰,他就会跑过来亲自索要。 做了好吃的,会过来敲门喊我一起去分享。 有时候,天气不好,司马就把他自己连同我一起闷在屋里看书。我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着看着就去梦了周公,醒来后,窝在司马舒适的床上好久都不愿意起来。 那时的我,还从来不知什么是世事无常。 十月底一个周末的晚上,宝宝回宿舍的时候,脸红红的还打着嗝,头依着我的床铺醉眼朦胧的望着我。 宝宝不属于漂亮的那种女孩,但是整个人纯洁善良的就像一只小鹿。 “你喝酒了,宝宝?”我好奇的看着她 “嗯。”一个嗯字刚出口,就又打了一个嗝。“奇奇,我跟你说一件事哦。”话还没说完,她就先笑了起来,脸上的媚色激的我浑身一哆嗦。“我哥哥说他喜欢我。”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我说:“你哥哥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她好像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在听。她冲我撅了噘嘴,她的嘴唇红艳的有些异常。 “我们亲嘴了,奇奇。” “什,什么?” “你也很吃惊是吗?”我岂止是吃惊,简直快惊爆了。 “接吻的感觉好奇妙呀!哎,奇奇,司马吻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呀?” 我一下子就懵了! “胡说八道什么呀!我们只是好朋友,从来都没有”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们天天在一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们就会不由自主的都想去做那件事。” 哪件事?都什么跟什么呀! 吴江从卫生间洗完澡回到了屋里。宝宝又把刚才对我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给她,吴江用食指戳着她的额头说:“臭丫头,臭丫头,你这是要死呀。”宝宝说:“吴江姐,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的快乐过。”说完又大笑起来。 张张和娜娜从外面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将宝宝生拉硬拽的拖回到了她们的卧室。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宝宝如此开心的笑。那天晚上以后,她总是在房间里呜呜的哭着。有一次,她问我:“奇奇,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爱情都是欢天喜地的?为什么偏偏我的爱会这么痛呢?为什么?”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受了伤的兽那样匍匐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甩给我的问句,我一个都答不上来。我就像是上课时因同桌牵连而被老师扔到后面去罚站的学生,茫然c无助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恨意。恨那个男孩的不清不楚,恨宝宝不争,恨老天无眼,恨自己无用。 她那个跟她表白了的哥哥,始终不肯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他总是跟宝宝说,再等等。 我没有见过宝宝口中的那个哥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吧;或许,他只是很享受被两个女孩同时爱着的感觉。又或许,他只是一个混蛋,一个可耻的混蛋。 直到一年后宝宝离开我们,我再也没有见她笑的如那天晚上,那般的开怀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多事之秋 十一月份,对于我们这个大家庭来说是个多事之秋。先是小五肚子大了,然后是王宇失踪。 我看着小五依旧扁扁平平的小腹,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小五的肚子大了之后,她平时的那些个男朋友,都像人间蒸发一样的全都消失不见了。吴江说:“到底是谁的?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小五带着哭音说:“我觉得应该是李毅的,可是我给他打了好几天的电话了,他从来都不接。” “你觉得?你该不会是和他们都” 都什么,吴江说到都后,就停住了,惹得我好奇不已。 “他们和我上床的时候,全都指天发誓的说如何如何的爱我。现在肚子大了,全t成了缩头乌龟了。”小五哭着骂着。“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嘴,这句话我算是信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吴江问。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生下来吧。” 吴江陪着小五去的医院,从医院回来后,小五脸色惨白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吴江每天都炖鸡汤给她喝,但是小五喝不下去。小五喝不下去的鸡汤,有一大部分都进了我的肚子里。几天的时间,我的肚子就溜圆了。 司马见到我的时候,眼睛在我的周身上下探照灯一样的来回照着。我说:“你别照了,这几天天天喝鸡汤呢。现在一打嗝都快能把黄鼠狼招来了。” “你生病了吗?”司马有点紧张的问。 “当然,没有。还不是因为小五。”我把小五的事情跟司马说了一遍,司马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再次见到王宇是在协和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电话是王宇的一个堂哥打给我们的。那是在王宇失踪第九天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什么预感都没有。 电话是吴江接的。她接连对着话筒说了几句好之后,拿了外套拉着我就往外走。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跟司机说了声:协和医院。直到那时,我才隐隐的觉出,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医院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墙是白色的c地是白色的c医生也是白色的c甚至连空气都是一种雾蒙蒙的白。白的晃眼,白的不真实。 穿着灰白条纹服饰的患者,就在这一片白茫茫中来回走动着,犹如一个个的幽灵。他们在经过一道道浅黄色的门时倏忽不见,浅黄色的门吞噬掉了他们。 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王宇也是白色的。她整个左半边的身体都躲藏在了白色的纱布下,一张美丽的脸除了眼睛和嘴巴,全被白色裹了起来,右手和右腿脚踝也被白色的夹板固定住。 她躺在那里,就像一个还未制作完工的木乃伊。 “木乃伊”的眼睛还在转动,浑身上下,眼睛那里,是唯一还“活着”的地方。 吴江走了过去,“不要说话了,不方便说话就不要说话了。”“木乃伊”咧了咧嘴,发出的声音干哑而撕裂。“奇奇也来了,吓到你了吗?本来不想让你来的,可是又真的很想见见你。” “你这是怎么啦?”我发出的声音居然也是嘶哑的。 旁边一个叔叔的叹气声连同一个阿姨的低泣声一起传了过来。 王宇又咧了咧嘴,眼睛望着我说:“奇奇还是那么的漂亮和可爱。”王宇的眼角还青紫着,但是望向我的眼睛却如两潭淡青色的茶水,清澈而明亮。 她看向吴江说:“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结束什么了?”我望向吴江问。吴江看了我一眼:“回去再跟你说。” 临走的时候,她的堂哥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王宇说:“回去后再慢慢看吧。” “嗯,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来看你。” 王宇美丽的唇角上弯着,冲我们眨了眨眼睛。 我和吴江走出医院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王宇。 那次之后,我真的,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有些人的遇见,注定短暂,彷如一缕花香,轻轻淡淡,能有缘一嗅,便已是莫大的缘分和恩典了。 吴江说:“王宇是在和那个男的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的,不会有事的,她的父母那么有钱有势,会照顾好她的。” 有钱有势这四个字,拆开来,都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几个字,可组合在一起,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只是,它们四个组合起来真的就可以将王宇照顾好吗? 而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就是王宇照片里的那个男的吗?我这才想起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就像我也从来不知道宝宝口中的那个哥哥的姓名一样。这两个人我都从未亲眼见过,他们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一片空洞而黑暗的想象中。也许,有些人,本来就只适合在黑暗中掩藏着。而我也祈祷永远都不会与他们遇见,这样,即使恨起来的时候,也不会有具体的依照和参考,最多只是一抹缥缈的恨意,少去了很多误伤的可能。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主动的来到了司马的门前。 司马的身形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我连想都没想,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司马有点措手不及,他说:“怎么啦?奇奇。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说:“你别说话,求你别说话,我就想这么抱抱你。” 司马果真没有再说话,他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在我的头顶轻轻抚摸着。我把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我觉得很是心安。 “哇”一个夸张的男性声音先响了起来。 “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这是另一个男性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司马,“刚才是你说话吗?” “不是。今天家里有朋友。” 我猛的松开了司马,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你怎么不早说。” “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司马的身后,四只眼睛正在透过缝隙望向我。我脸更红了,简直是有点无地自容。“你,你们好。”说完,头也不敢抬的就往楼下跑去。 身后 “哇,这么清纯,还真是可爱。” “司马,藏的够严的,不过,话说,你不用去追吗?” 司马说,“不用。” 又羞又愤的跑回宿舍里,躺在床上好久,才想起打开那个沉甸甸的大信封来。 信封里,是厚厚的一摞照片,大部分都是那次爬山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好多张都是我和司马两人的合影,有些动作看起来还很是亲呢。“不过,当时怎么好像完全没有印象呢。”我心里想着,嘴里就叨叨出了声。就像躲在司马身后的那张,我记得当时明明就只是往他身后藏了下而已。可是照片里的自己却是把俩爪都扒在了司马的肩头,笑的夸张的一张脸,都快和司马的贴在一起了。 陈君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道理!两句小学时的诗词完美的解决掉了我的疑问。 还有几张是我和司马两人对视的照片,那彼此互望着的眼睛里的深情,分明就是一对恋人。 恋人?我的天哪!你是要疯了! “觉出什么来了?”陈君冲我挤眉弄眼,脸上少见的表情丰富。 “什么?”我反问陈君,心里多少有点虚虚的。 还有几张,是在我看向别处或者司马在看向别处,我们互相追随着对方的身影时被抓拍到的。原来,我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是那样的。有一点点淡淡的喜悦和依赖。 最夸张的一张是夜里用闪光灯拍下的,照片里,我和司马肩并着肩坐在一块石头上,我正微启着嘴唇,司马恰好低下头来。 我想起那应该爬山的那天晚上,吴江和王宇回帐篷之后,不,应该是我以为她们回了帐篷之后,我趁着夜色的掩护,和司马说我特别特别快乐的时候,被王宇偷拍到的。 居然骗我说回去睡觉,然后又回来偷拍!好你个王宇,这事儿我跟你没完。说着,就要去找王宇算账。吴江说:“你干嘛去?” 我说:“找王宇去。” 吴江神情暗淡的下,“王宇在医院,你找她干嘛?” 我一下子愣住了,眼前浮现出裹的木乃伊一样的王宇,心中一酸。算了,这笔账先给你记下,等你出院了再找你算。 可是,我当时根本就没想到,王宇压根就没有打算给我清算这笔账的机会。 吴江也翻了翻照片说,“拍的不错。” 一摞照片里,大多都是我和司马的合影,少数几张是司马c我还有吴江一起的,王宇自己的却一张都没有。 “一张我们四个一起的都没有。” 吴江说:“没关系,等王宇出了院,我们以后一定要多照几张合影。” 吴江说这话的时候,大概也没有想到,她和王宇之间的友谊再也没有以后了吧。 “哎,奇奇,听说那天你和司马睡在一个帐篷。” “嗯。”我继续翻看手里的照片。 “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我看向陈君,“你这么一个知性美女,怎么也开始八卦了。” “有吗?” “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陈君冲我撅了噘嘴。她噘嘴时的表情让我想起了那晚醉酒后的宝宝。 “让我想想,一开始我睡不着觉,后来在一块石头后面撒了下野,然后还是睡不着,然后司马就起来为我梳头发c编辫子,头发梳完后觉得很舒服,然后躺下就睡着了。” “睡着了。” “嗯,对了,还有。” “我就知道。”陈君兴奋的有些莫名奇妙。“还有什么,快跟姐姐说说。” “还有,就是大山里的夜晚好静呀,能听到虫鸣,好像连露水凝结时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就这些。” “嗯,鸟睡觉的时候好像也会做梦。” “除了这些,司马就没有对你做些别的,比方说搂搂” “陈君。”吴江咳嗽了下。 “好吧,从今天起,看来我要对司马刮目相看了。不过,奇奇,你这么做是对的,在没有确定司马有意向娶你之前,那件事千万不要做。” “哪件事呀?” “叨叨的烦死人了。”小五在我下铺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我们立马噤了声。从医院回来之后,吴江为了照顾她的身体,临时和她调换了下床铺。不过,小五的脾气依旧臭的不行。 吴江冲我使了个颜色,我不再说话,将晚上那张闪光灯拍下的照片小心的收了起来。 熄了灯之后,黑暗中传来陈君和吴江的对话声。 “哎,不过,吴江,你真的不觉得应该给她上一堂婚前的生理卫生课吗?” “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你那会有人教你呀!” “那倒也是。” 陈君和吴江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我还是挺听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生日闹剧 十一月十九日是我的生日,晚上下班前妈妈打电话嘱咐我自己煮两个鸡蛋吃,我“嗯嗯”着答应了下来。 晚上回去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没有开,只有餐桌上的十九根蜡烛发出微弱的亮光。我走近了看,蜡烛下面是一个很大的蛋糕,蛋糕上写着:奇奇宝贝,十九岁生日快乐。 谁会这么有心呢?我正在纳闷,黑暗中有人唱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我听出是司马的声音,心中有些暗喜。然后吴江c陈君和张张她们也唱了起来。我循着声音望去,阳台的小门那里,以司马为首,一屋子的人正鱼贯而出。 我一时眼眶有些发热。 “吹蜡烛吧,小寿星。”张张喊了一句。“要一口气哦,司马也帮着吹。” 十九蜡烛,我不知道究竟有几根是被自己吹灭的,反正灯亮起来的同时,十九根蜡烛全都灭了。我望向司马,司马也正望着我。 灯亮起来之后,守着门口的娜娜突然爆发出了海啸般的一声“啊”的叫声,“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我抬头望过去,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个面色不太友善的来人,“迟正?你,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不能来?我下属的生日,我当然得过来庆祝下了。不过,你怎么会住这么个破地方,公司不是有提供宿舍和住房补贴吗?” “那个,那个” 我那个了半天,什么都没有那个出来,我要怎么解释?难道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司马,才不愿搬走的吗? “大家好,我叫迟正,是她的同事。”面对着一屋子的人,迟正也还是明晃晃的耀人眼睛。 “来就是客,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奇奇,该你切蛋糕了。”吴江把一把长长的水果刀递到我的手里。“蛋糕是司马提供的,就让司马就帮着你一起切吧。” “俗气。”迟正满脸的不屑。 “不俗气,不俗气,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蛋糕呢。真的。”我看向司马,司马淡淡的笑了下。 “土包子。”我听出小五玩笑话里的善意的成分并不多。 “今天是奇奇的生日,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司马语气里少有的透着严厉。 “没想到,你在单位里是受气包,回来还是个受气包呀。”迟正的话永远让人不知如何去反驳。“那个,不是,小五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大家不要介意啊。” “心情不好,还在这里瞎掺和什么。”迟正的嘴从来没有饶过谁。 “你算老几。”只是小五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先回屋躺着去吧,一会蛋糕我给你拿屋里去。”吴江劝到。 “哼,谁稀罕呀!”说罢,狠狠的甩了下手往卧室走去,关卧室房门的力道之大,震得蛋糕都摇晃了下。 “奇奇,我们切蛋糕吧。”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握着刀把,司马的双臂从背后环过我的肩膀,来到前面握着我的手。那一刻,幸福感觉像是偷来的,突然而不真实。我抬起头悄悄的望了一眼司马,他五官俊逸而爽朗,像极了古代帝王家的王子,可惜的是,我不是一个公主,而且永远都不会是。 蛋糕在我们的手中被均匀的切割成数块大小差不多的三角形。 吴江说:“好了,现在分蛋糕吧,本来第一块应该是先给司马的,不过今天有贵客,奇奇,第一块先给客人好了。” “好。”我刚应下来,迟正又不干了,“谁说我是客人了,第一块我不要。”吴江说:“你不要的话,奇奇就给司马吧。” “等下,不能给他。” “你不要,又不让给司马,你想怎么样呀?”吴江的好脾气快要见底了。 “既然是你说的,那第一块就归你吧,哎,你再切两块同时分给我们。”迟正从不叫我的名字,每次喊我的时候都是用“哎哎”来代替。 “这样吧,这第一块留给王宇吧,她还在医院里,明天我去看她,给她送过去。”迟正不置可否。 我将切好的蛋糕一左一右的分放在小托盘里,然后一个左手一个右手的同时端起来递给迟正和司马,就在司马快要接住的时候,迟正又说:“等等,我不要左手的这块,我要右手的那块。” “为什么?都一样的。” “不为什么,我就要你右手的那块。” 我看向司马,司马冲我笑了笑说:“没关系,给他吧。” 迟正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蛋糕后,却随手又放在了餐桌的一边。 “那个,你怎么不吃呀?” “我不爱吃甜食。” 他这句话彻底惹闹了我,我说:“你不吃,你不吃你在这又挣又抢的,你有病呀!” “我哪有挣,是你们说的,客人优先的,然后非要挣着抢着给我。” “你”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然后后面再顺便省略一万个字。不过,平时迟正虽然毒舌,但是还是挺讲道理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肠子打结了,说什么都不通。 “奇奇,你陪着司马待会吧,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张张说完冲我眨了下眼睛 “哦。” 可是,张张冲我眨眼睛又是什么意思呀? 宝宝说:“奇奇,生日快乐,放心吧,我今天不会哭的。”宝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明还有哭过的痕迹。 眼泪是身体里最没用的东西,把它流出来,也许心里就会舒服了。 “这个小礼物送给你。”说着宝宝将一个小纸袋递到我的手里。 吴江拎着一袋面条从厨房走了过来,“水都没烧开,就没有煤气了,司马,你楼上有吧?”司马点了点头。吴江说:“奇奇,你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长寿面?”我说:“什么口味都行。”被迟正搅和的哪还有什么胃口呀。可是吴江还是不依不饶,“平时吃什么都无所谓,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吃些什么,就跟我一块去吧。”吴江边说边不停的冲我使眼色,眼睛都快歪了。 “不用的,你看着煮吧。” “算了,我今天捣乱也捣够了,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收下我就走。”迟正说着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我看向司马,司马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小盒子上。 “送给你的东西,你想拿就拿着,看别人眼色干嘛?” 废话,我不就是因为不知该不该拿,才看司马的吗?正尴尬着,张张一把将小盒子抢在了手中,“别的时候送东西可以不要,生日的时候的礼物怎么好拒绝呢,我代奇奇收下了,谢谢,破费了。” 迟正看了张张好一会,终于一言不发的往门外走去。 我愣在了那里,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没有最笨,只有更笨。 明天,肯定有的受了。 张张将包装打了开来,红色的绒质盒子里是一条红绳串着的圆形的玉质挂坠,那个挂坠的颜色很好看,青白中挂点绿,灯光一照,晶莹剔透的。张张在灯光下看了好久,然后扫了一眼司马,我看到有一丝惊讶从司马的眼中一闪而过。 “还是挺会送东西。”连张张都夸的东西,应该会很贵吧。 “那个,很贵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玉石无价,说值钱就值钱,说不值钱就一分不值。希望那小子不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把传家宝给偷了出来。算了,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如果万一哪天那个小子反悔,你再还给他就是了。” “哦。”那张张递到我手里的这块到底是值钱还是不值钱呢?人穷的时候就会格外的在乎物品的价值,不是因为虚荣或者贪婪,而是怕自己还不起。 厨房真的没有煤气了。一帮人折腾了半天,全都饥肠辘辘的,我们集体出动去了司马的三楼。一顿面条,大家吃了个人仰马翻。 吃完抹净要走的时候,司马叫住了我。“奇奇,你先等下。” “哦。”我看了眼吴江,吴江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不仗义模样,扭头就追随张张他们下楼去了。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司马轻轻的关上房门,将微握着的拳头伸到我的面前。 “是什么?”我有点好奇的看向司马。 “打开就知道了。” 司马的五个手指头看似只是轻轻的握着,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将他的手掌打开。他的五个手指好像是五个单独的小棍,我好不容易掰开了大拇指,再去掰小拇指的时候,大拇指就合了起来,掰开小拇指再去掰无名指的时候,小拇指就又收了起来。如此往复,像一个死循环。我下嘴的心都有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司马笑的很得意,“你转过去,我给你带上吧。” 我看了一眼司马微笑的脸,轻轻的转过身体。后背长长的头发被司马拢在一侧,脖子上一阵轻微的凉意穿透肌肤后,一枚淡粉色的水晶吊坠轻轻的垂在了眼前。 “喜欢吗?”司马的声音很低。 “嗯。”我回答的声音也低低的。 司马又慢慢的将我的头发重新放回到后背。 “我十九岁了司马。” “嗯,我知道。” “是个成人了。” 司马好一会没有说话,一双手轻轻的落在我的肩膀上,将我的身体板正。 “我知道,不过,今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望向司马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只是,我可以将那抹深邃理解为深情吗? 我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司马的任何指令,我好像总是在点头。 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司马依旧斜倚着门框望着我。司马斜倚着门框的样子看起来孤单而落寞。 只是,司马。那个智商超群,学业优异,处事几乎总是稳若天神一样的男子,也会孤单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