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座的记忆》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跨越时间的连环杀人惨案 楔子 在希腊神话中，双子座的由来是身为天神的哥哥无法接受弟弟悲凄的死亡，从而请求宙斯用自己一半的寿命换回弟弟——那是拥有相同血肉而选择的承担，亦是精神的相连而无法独自苟生的殉难。从此，天上多出了一对遥相对望的双子星——永不分离。 “我们都是记忆的门徒，在期待着救赎的到来……” 1跨越时间的连环杀人惨案 ……1990年5月30日，s市滨湖区某村发生一起惨案：一名年轻女子因不明原因遭到杀害。 ……据警方透露，死者死状极具宗教暗示性，警方推测死者与“坦摩刹教”的关系密不可分。 ……警方调查了“坦摩刹教”相关人士，但并未发现可疑之处。据教中人士透露，死者确原为“坦摩刹教”之信徒，后于案发前数月因个人原因退出该宗教。 ……此案线索少之又少，警方陷入僵局。民间甚至纷纷猜测此案系为神明所为。警方呼吁大家要科学地看待本案，并承诺不日即可破案。 ……据此案发生已过去一个多月，案件却毫无进展。警方最新消息，死者父母在案发前把死者赶出家门，但其原因，二老却不愿提及。 ……经过警方盘查，终于查出死者曾在死前几周内与一男子私奔，警方立刻着手调查这名具有极大嫌疑的男子…… ……该男子却完全没有作案时间。经过缜密的调查，警方已经排除了该男子的嫌疑。 ……死者的父母在得知警方调查处的私奔男子后，不断哭诉说自己的女儿就是被这个男人带坏，两位老人反对两人交往，女儿竟然一反常态，忤逆老人。二老生气之余，不再认这个女儿，这才有了前文报道“赶出家门”一说。 ……据此案发生已过去三个多月，案件依然毫无进展。传言四起，民众愈发不满。然而警方除了掩饰调查的停滞不前，也别无他法。 ……一件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死者的遗体下落不明。这是坦摩刹教的魔法，抑或真凶偷走了遗体？偷走遗体为了掩盖真相，还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是什么鬼？”坐在桌前的江枫对我声情并茂的朗读不为所动，只是随意的回应着，这使我有些失望。 “这可是28年前的悬案，你不觉得很离奇吗？我可是精挑细选把最核心的内容从泛黄的报纸里给你挑选出来的，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啊，你就这回应？” 江枫耸耸肩，仿佛觉得我的表情有些好笑，“还好吧，你精挑细选的报道太过潦草了。” 听他这么说，我重新提起精神，这表示他对这个案子已经提起了兴趣，我问道，“怎么说？” “嗯……”他啜了口咖啡，“你刚才读的报纸中说发生了一件惨案，可是究竟是怎么个惨法？死者的死状很惨？亦或别的什么很惨？再者，说是与‘坦摩刹教’的关系密不可分，可是又为什么密不可分呢？死者的死状为什么具有宗教暗示性？还有最后，死者遗体下落不明又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交代清楚啊。” 我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别着急，毕竟是28年前的案件，资料很难找的好吗。” 他瞄了我一眼，“从你刚来就声称这是个离奇的杀人案，莫非你掌握着什么别的资料？” 那是自然。带着得意的表情——勾起他的好奇心就是我的目的。我收起泛黄的报纸，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翻开其中的一页，神秘地问道：“那么，你对六芒星知道多少？” “六芒星？”江枫沉吟了一会，“原来如此，这个案子和六芒星有关啊。” 我并不说话，等着他继续。 “六芒星的话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它的发源便是这个‘坦摩刹教’。确切的说，六芒星是印度的古坦摩刹教的象征符号，英文是hexagra——伟大的图象。” “伟大的图像？六芒星不是恶魔的召唤仪式吗？” 江枫笑了起来，“游戏玩多了吧你。不过说实话，我也更喜欢这个解释——古老魔法的封印之阵，从中开启恶魔之门——但很遗憾，这是人们对六芒星的曲解，真实的六芒星和恶魔可是一点关系也沾不上，恰恰相反，六芒星代表的是神圣。” “是吗？”我对这个说法一点都不信任。 “就知道你不信。”江枫早就习惯了我的表情，立刻就知道我心中所想，他随手画了一个六芒星解释道，“呐，为何六芒星是这个构造呢？六芒星中向下的正三角形代表真理，而向上的正三角形代表道德。两者的结合代表阴阳调和、真理和道德的和谐、行动和节制的规范。这些东西怎么会和恶魔有关系呢？绝绝对对的神圣的象征。” “姑且如此吧……可是坦摩刹教为什么会拿这个当作象征呢？” “事实上，古坦摩刹教奉行女性崇拜。她传承自一个由女性教徒组成的乌拉迪亚派，其主要的崇拜偶像是男根-的结合体，表示男性原理和女性原理的合一。当然，坦摩刹教认为女性所储藏的‘能力’多于男性。而他们的象征六芒星中，尖端向下的三角形即是女性象征物‘’的符号，尖端向上的三角形代表男性，两个三角形的交汇代表男性和女性的交合、从而成为最初的‘两性具有者’，代表了融合和圆满。因此六芒星形在坦摩刹教派的教义中被称为‘吉祥的图象’或‘伟大的图象’。这里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实——即欧洲和印度许多神话中的创始神都是两性具有者，特点为一个躯体、两个头、四只手臂，表示‘紧紧相拥的男女’，也即六芒星形的表象化。差不多就是这样！” 江枫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难以消化的东西后，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咖啡。 我眨了眨眼，含糊的点了点头，“总之就是神圣的了。” “说了这么多，还是回到原点吧。这个跟案件有什么关系？” 我稍微正色起来，“28年前的那个死者，赤身，死在一个用自己鲜血画成的六芒星之中。很像宗教仪式吧！不过刚才你说‘坦摩刹教’是女性崇拜，或许就解释了她赤身死在六芒星之中。” 江枫不置可否。 “这种死法很自然的让人联想到‘坦摩刹教’。不过警方随后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当然，那个时候的探案技术相对比较落后。在持续了数月的调查之后，这个案子最终成为了悬案。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可怕。”我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表情严肃了起来，“就在不久之前，咱们看似太平的s市，分别出现了两个年轻女性，同样赤身，死在了以血画成的六芒星之中！” 江枫的表情也瞬间变的凝重了起来，一双浓眉拧了起来，“不久之前？” 我点了点头。 “跨越了28年的连环杀人案！好吧，看样子，这回你小子不是单纯来找我闲侃的。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他端正了坐姿，两手撑着尖尖的下巴，聚精会神的看着我。 我也调整了一下坐姿，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串清脆的风铃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2.幻视者 “有客人了呢，”他有些懊恼地看看大门，“那么，还是等客人走后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暂时收起了小册子。 江枫把咖啡挪到一边，弹了弹领子上的小线球——那是一件精致的衬衣。衬上江枫端正又略显威严的面庞，的确很符合他的身份。说他是威严的面庞，主要是因为他的嘴角在平时总是保持着向下的弧度，以至于给人一种威严的错觉，其实他是很随和的一个人。 我心里暗笑了起来，靠在沙发上，随意地看着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江枫的工作室。朴素的装饰，简单的家具，几乎没有丝毫他特殊职业的特征，却彰显着他个人随意的性格。 不一会，江枫口中的客人就出现在门口，这是一个身着一身廉价西装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英俊的脸庞上写满倦容，头发随意的梳理后勉强有了形状——总之给人一种落魄的感觉。 他草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打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我，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江枫身上，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 然后，他开口了，是本地口音，声音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般失意，相反，很有感染力的声音——这让我多少有些诧异。 “请问这里是‘烟境占梦馆’吗？” “你没有找错地方，请坐吧。”江枫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谢谢。”他似乎是出于习惯地讲了一句，然后恭敬的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拘谨。 江枫没有丝毫刚才被打断的不快，只是他平素就没有笑容的面孔会让人觉得他很死板——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在读了2年大学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而退出了学校，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自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就自己开了一家名为“烟境占梦馆”的奇怪的店。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工作的样子，所以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客人似乎对我的存在有些介意，不时地瞟瞟我的方向。 “没关系，那边那位并非其他客人，是我的助手。当然，如果你认为有其他人在不方便的话……” 他急忙挥手，“啊，没关系！既然是助手的话，我想还是一块听听吧……” 我撇了撇嘴，出于好奇心，我就暂且委身充当江枫的助手吧。 客人却不再说话了，眼睛开始打量着江枫桌上的一座水晶向日葵——这是江枫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件工艺品。 “怎么，你对水晶也感兴趣么？”江枫察觉了他的目光。 男子的眼睛却突然开始瞪得大大的，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了什么令他惊恐的东西，紧接着，他又表情痛苦的晃了晃脑袋。 我和江枫对视一眼，他露出了一副担心的样子，“这位……” 江枫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剧烈的抖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因为对这个有些兴趣，所以不自觉的……抱歉！”他有些慌乱的说道，但是眼光并没有完全离开那座向日葵。 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是江枫并没有多问的意思。 “好吧，那步入正题。你是要占梦还是释梦？” “不……要怎么说呢，那可以称为梦吗？”客人的眼睛终于落在江枫的身上，似乎很困惑的样子，隔了半晌才终于吐出来一句让我惊诧的话，“您相信幻视吗？” “幻视？”我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如果让在平时，听到这个词，我肯定会认为这个人是一个骗子或者神经不太正常。但是在江枫的“占梦馆”中听到眼前谜一般的男人讲述这个词的时候，我却并没有这种感觉。那一瞬间，我对眼前的陌生男子充满了好奇。 “幻视，并非相信不相信的事情，因为它确实存在。”江枫以一贯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答道——比起幻视这个词，江枫的回答更让我惊讶。 但男子立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使得他的脸显得有了精神，“您是说，幻视确实会发生？” “是的，虽然发生幻视的情况很特殊……那么，是你本人产生了幻视还是其他人委托你来这儿的呢？”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来的。”男子似乎有些犹豫，“您说的很特殊是指……” “在这之前，还是喝点东西吧。咖啡，可以吗？” 江枫站起身，给他泡了一杯咖啡。男子的视线仿佛锁定在江枫的身上一般——很显然，他对江枫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 ——幻视，并非相信不相信的事情，因为它确实存在。 江枫刚才的确是这么说了，这只是他工作的说辞，还是他确实这么想呢？虽然他平时就是一个拥有许多奇怪想法的人，而这也是我了解到那起案件后立刻来找他的缘故。但是，说到幻视确实存在，我又无法苟同。 兴趣略微变得复杂，我静静的期待着什么。 “啊……谢谢……”男子接过咖啡，放在了桌上。 “那么，你还是先说一说究竟是什么吧？你所说的幻视。” “唔……”男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的，好的。事情发生在我回以前的老家去办事的时候。我的老家就在s市的市郊。市郊的一些地方你们应该知道的，很多民房组织在一起，又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狭窄而且泥泞的小路。当然这些小路在如今的城市之中也算是别有一番风趣，即使是破旧的砖瓦房，或者是枯败的花盆中的花草，在这里都有一种别样的味道。从前也是这样，在我的记忆之中，小路还保持着原样。所以我当时的心情非常的愉快。想象着曾经在这些小路上玩耍跑闹的样子……” 男人的脸上闪过了稍纵即逝的微笑。 “……可是，当我走进某一条小路的时候，我的笑容僵住了，我甚至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脚步。因为这条两人宽的狭长小巷此时此刻的状态竟然让我感觉似曾相识——不，是惊人的相似！地面铺着的青砖的样子和数量、墙壁上斑驳的裂纹和窗子的位置、窗台上放着的干裂的花瓶，门板上贴着的两幅褪色卷角的门神，狭窄天空中斜过的两根电线，电线上停着的几只——是三只——麻雀，甚至它们的神态，这一切细节仿佛我曾经经历过，我甚至能知道我抬眼望去的路面上有几根青草！那一瞬间，我僵在原地，仿佛化石一般，眼珠也一动不动，任凭这些致命的光景侵入我的脑海。更要命的是，我看到了她——” 男子咽了咽口水，身体有些发颤，似乎他已不再是向我们述说，而是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惊恐回忆中。 “——她，一个应该早已死去的人！” “你是说你看到了死去的人？”我的询问不可避免带着几度不信任。男人描述的似曾相识的状态，我也有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在这种情境下有过这种幻视。 显然我的语气使他有些不自在。 但江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询问，“已经死去的人吗？你只是看到她一面还是她在你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男子的回答一样不容置疑。 “是这样啊……”江枫思索着什么，“能不能再详细地描述一下？” 男子顺从的点了点头，但是看得出他疲惫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些许恐惧，“她……在我的心目中是最最美丽的女人，每次见到她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与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一样，她穿着鲜红色的衣服，衣袂飘舞，长发纷飞，就这么与我擦肩而过，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可是我一直没有转头，就这么任由她消失在路的尽头了。等我回过神时，她已经不见了。” “她是从哪里出现的呢？”江枫进一步询问其细节。 “我没注意到，就在我见到那些似曾相识的环境之后，她就在眼前不足五步的地方了。” “那么，你说她应该早就死掉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是这样的，那是好久之前了，我还参加了她的葬礼，所以可以肯定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又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与你擦肩而过。” “是的。” 我就这么听着两个人越来越顺畅的一问一答。 连相互间名字都不知道的两个人似乎都对对方有着微妙的信任感，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这个男子的神态，确实不像是骗人的——至少江枫肯定这么认为，不然他定然不会这么认真的对待。 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结论——这个男人，幻视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而江枫则表明，幻视本就存在。我不禁舔了舔嘴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3.梦境与幻视 “冒昧的问一句，”江枫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呢？毕竟这里只是个占梦馆。” “这个……我是无意间看到这个烟镜占梦馆的招牌的，我想我的境况或许只是梦吧？即使是幻视，我也不希望去医院被人骂作傻子。”男子露出了罕见的坚决的表情，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令人担心的样子。 “我了解了。”江枫并没有细问下去，而是表情严肃地说，“我可以对幻视作出解释，但如我的占梦馆一般，那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你的事情。在这之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你愿意听吗？” “当然！”男子神态坚定。 我也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看看我的朋友有什么高论。 “人的梦境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所反映出来的远非简单的生理反应。梦是脑子的产物。”江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虽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物体都是固有存在的，包括一切风景、建筑、生命、声音以及气味。但是这些并不代表它们能存在于我们的脑中。我们之所以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之所以能看到、能听到、能闻到、能碰触到这个世界，都是因为我们的接收系统。所谓接收系统，其实就是我们的眼睛、鼻子、嘴、耳朵、手甚至皮肤。所以我们平时从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鼻子嗅到、嘴巴尝到、皮肤接触到的所有信息才能传达到我们的大脑中。这么说你们也许还难以理解，但是只要想象一下，对于瞎子而言，世界根本不存在；对于聋子而言，声音也根本等于乌有。换言之，只有拥有这些接收系统，才能使我们感知这个世界，这样是不是更好理解呢？”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 “豪不夸张的说，是我们的大脑为我们展现了整个世界。”江枫总结道。 “这么说有些绝对了吧？世界本就存在，脑子只是用来感知的吧。”我立即发出了疑问。 江枫笑了笑，对看着我的男子说，“我的助手就是这样，他喜欢用提问来使问题深化——从而更深刻的被人理解。” 我配合地耸了耸肩。 男人则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 “如我刚才所说，我们的接收系统为大脑传达了它们所接收的一切信息，但是大脑为我们展现的又是如何？” 男子似乎在努力地思考着，于是我代替他问道，“什么意思？”——这样看我还真的挺像助手的，不，更像是路边算命的托儿。 “例如，咖啡是什么颜色的呢？” “咖啡色啊。” “好，为什么我们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这不用判断的吧？咖啡不就是咖啡色吗……” 江枫缓缓地摇了摇头，拿出一支红色水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绿”字，又问我们，“这是什么颜色？” “绿……红色。呃，你这问的有歧义啊，你写的字是绿，但是颜色是红色……”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男子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江枫此时说道，“如果我写的是其他的字，比如‘我’、‘梦’等等，当我问你们是什么颜色的时候，你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我，这是红色。但是，当我我写的字是‘绿’这个本身就代表颜色的字时，我询问什么颜色的时候，绿这个字眼就已经出现了不是吗？可是这个字终归是红色的，于是你们还是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是偶尔会被这种小把戏误导。可是……” 江枫突然加重了语气，“想想看，你们究竟是被我耍了还是被自己的大脑耍了呢？无论怎样，咖啡色也好，红色绿色也罢，这些颜色的代名词也不过是大脑接收了这种称谓而已。一切世界中的名词，都是我们的接收系统累积的‘经验’，大脑接受了这些‘经验’后才会对事物作出相应的判断——咖啡是咖啡色的，只是名字而已，不是吗？那么假设我们的大脑从前接收的信息是咖啡是红色的，我写的字是绿色的，那么世界是不是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我一时语塞。 并非被他说服，而是我感到有些混乱。 江枫却淡淡一笑，“答案是没有。世界是没有任何改变的。世界就是如此，客观的存在。只是我们在认知和表达世界上的事物的时候，需要给它们起一个名字，这样才能最高效的记忆、表达和传承。这就是我所说的‘经验’——每一个事物、颜色、气味甚至感觉都有相应的语言和文字，而我们从小开始学习和认识世界的时候，我们就在接收这些东西。因此，大脑在向我们展现世界的时候，自然要根据‘经验’判断，比如这个是咖啡，这个是笔，我们是人。然后问题出现了。如果红色墨水的笔写字，我们的大脑会迅速分辨出这是红色，然而当我写出‘绿’这个字时，大脑也会迅速告诉我们这个字叫‘绿’——而且很不巧，绿表示的是一种颜色。所以当用红笔写‘绿’这个字时，大脑会出现两种相同等级的判断——这是红，也是绿。而大脑做出后续的判断则需要进一步的条件，即我的问题是什么。我问的是颜色，大脑告诉你这是红色，如果我问你这是什么字，大脑则会最终判断这个字是绿。” “唔……”我被他说的有点糊涂。 江枫则继续侃侃而谈，“所以我才说，大脑为我们展现了这个世界。大脑把所有接收的信息加以判断，根据‘经验’得出结论，然后向我们释放。如果没有大脑为我们展现这个世界，世界就不成为世界。反过来说，大脑所展现的世界在我们看来就是世界——如同梦境。我们做梦之时，很显然眼睛是闭着的，可是为什么我们还会在梦中看见东西？那种感觉是不是就像是用录影机在放映一般呢？那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脱离了视觉，大脑为我们呈现的世界。” 男子有些惊讶，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连我也有一种错觉。仿佛大脑是脱离人体之外的东西，它不停的把“世界”放映给我们……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庄周梦蝶之事，竟也不知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是啊，也许我们只是一只小小的蝴蝶，每日睡眠后，为我们谱写了身为“人类”的一天？ 江枫的声音适时的出现了，“当然，我们的大脑总是忠于职守，客观的向我们展现世界，不然，如果大脑在天空中放下几个飞碟，我们就看到了飞碟；或者大脑在地上放几个恐龙，我们也会害怕的四处逃窜。大脑唯一能开小差的时候，就是梦境。在梦境中，记忆及意识的残片被大脑组合起来，并且释放给我们，我们就在梦中经历着不可思议的旅程。” “啊！”男子惊呼道。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可是大脑从来没有真的欺骗我们吧，那么你上述的理论也就只是一种理论吧。”我则保持着“理智”。 “可是，你并没有发生幻视啊。”江枫转过头，一字一顿的说着。 沉默。 “明白我要说的了吗？大脑如果在你的视线中放上一个人——哪怕是已经死去的人，你就看见了她，不是吗？”说到这里，江枫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当然，也有其他更极端的情形。” “更极端的情形？”男子不安的问道。 “就我们个人而言，我们的大脑只是个体。但如同把我们个人放入社会一般，把大脑放入所有人的大脑中间，我们的大脑就并不特殊了。因为我们的大脑在完备的情况下所展现的东西都是一样，所以在大家看来，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因而可以说我们的大脑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和别人的大脑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大脑还控制着思想，因为每个人对事物的认知不同导致了大脑的个异，例如，同样看到猫狗这些宠物，有些人喜欢的不得了，有些人则会很害怕或是讨厌。事物没有变化，大脑也客观的展现，但是却让我们产生不同的情感。关于这点，我想你们可以接受吧？” 我和男子都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继续了。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但无疑这是具有参考价值的。”江枫像是辩解一样地开始了一段更奇怪的言论，“那就是，我们的大脑会受到别人大脑的影响。如我之前所说，大脑通过接收系统而接收外在消息，然后把信息编织成世界展现给我们。那么大脑与大脑之间有没有这方面的联系呢？我认为这是存在的。许多前人给我们提出了‘第六感’的概念——大概就是超越人体的预感之类的东西。有些人能够进行占卜，有些人能够感受到灵体……与其说所有这些人都在说谎，我则更倾向于把这些定义于大脑之间的直接联系。一个人的大脑释放出强烈的意念，这种意念直接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大脑之中，从而使其接收了奇异的信息，当大脑把这些展现于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就能够直接看到或听到或通过其他方式感知到让我们难以想象的存在。” 我皱着眉打断了江枫，“等等，这么说太混乱了，有没有更好理解一些的呢？” 江枫想了一下。 “诸如同化，共感，洗脑……这些东西都是大脑被浸染的表现。我刚才说过，一个人的大脑为之展示世界，同时控制思想。但是一个人的思想是会改变的，比如古时候的人认为世界是一个平面，而我们则认为世界是一个不规则的球体——并非我们亲自走了一圈，而是我们通过书本、图片等等而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更简单些的例子就是——像我刚刚所说的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地影响你的判断。虽然我没有通过大脑直接传递给你，但是无疑你的大脑已经受到我的浸染了。这些表面上看是通过语言、文字、行动等去影响大脑，但我的语言、文字、行动也是我的大脑进行展示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所学习的一切、我们对世界的认知，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其他大脑的影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4.释怀的男子 江枫顿了一下，我也消化了一下这段话，仿佛明白了江枫表达的涵义，又仿佛被蒙在一层薄纱之外。 江枫看了看男子的表情，继续说道，“但或许还存在着不去通过这些，仅仅是通过大脑与大脑之间未知的某种领域进行相互影响，就让我们接受了某种事物的存在。所以我说，通过眼睛、耳朵也好，通过‘第六感’也好，大脑是会被别的大脑所影响。当然，直接通过意念的影响多少带有一些神秘色彩，但是断然否定的话明显不合适。助手，像你是不相信鬼魂之说的吧？” “明知故问。”我下意识的回答着。 “但是很多人都声称亲眼见过鬼魂。这怎么解释呢？说他们是有所图谋故意撒谎吗？可是，说自己见到了鬼，又有什么好图谋的呢？还有那些网上大量充斥着的关于‘笔仙’、‘碟仙’的实验——他们也都是假的吗？没有人真正成功过？再有我们的老一辈的人们，他们经常讲着一些被逝去的亲人附身的故事，死去的亲人托梦诉说一些事情等待，那些也都是编出来的吗？” 不待我们能够反驳，他又间不容发地开口了“也许，他们的大脑真的感受到了已死之人所残留的意念。而大脑又罕见的开小差，把这些意念投放给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看到鬼魂，看到亲人。” 男子愣住了。 说实话，我也感到有些吃惊。 “活着的人的意念，死去的人的残念，如果我们的大脑接收到了这些信息，我们的世界是否会发生不可思议的扭曲呢？会失去意志？会看到幻影？” 男子有些发抖了，“你是说……我的大脑……” “不，别担心。”江枫马上开口道，“这只是我的一种假设罢了。接收到别人的意念，即使那意念再强烈，自己的大脑要是没有一些独特的状况，也是没那么容易感知的，否则这个世界也许就是魂魄满天飞了。换言之，大脑出现这种‘异常’是一种极端的情况。当然，不管是我刚才所说大脑为我们展示世界时出现偏差，或者受到其他的浸染，这两种情况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但是，两者唯一相同的是，都是由于严重的精神紧张或压抑。” “精神紧张或……压抑？”男子的表情有些迷茫。 “也许是因为什么强烈的刺激——比如这位女士的死亡。也许是因为心情的极度压抑。也许是因为曾经的可怕经历——都有可能。” 男子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 我忽然明白，江枫从接受信息，到大脑展示世界，从大脑可能会产生略微的偏差，到大脑可能会产生浸染，讲述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背后错综复杂。江枫并没有要改变我们的想法并且接受他的观点，而是在用看似离奇，其实更容易让精神有些问题——我是指极度紧张或者压抑——的男子，能够接受自己发生的异变，从而缓解精神状况，继而解决这些问题。 所谓的占梦，是用一些边缘知识进行心理治疗吗？我的内心赞赏了起来。 很自然的，这个男子口中死去的最漂亮的女人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因为她的死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又在特殊的情景之下，产生了幻视。 如果按照世俗的理论来说，这个男人是精神不正常的，但是对于江枫来说，这只是来者的大脑产生了一丝偏差而已。 “但是请你不要担心。”江枫笑了笑，“如果是因为强烈的刺激，那么心平气和地消除它，一切就会归零了。大脑偶尔的混乱状态是很正常的。” 男子疑惑地看了看他。 “并非单纯的安慰你，大脑偶尔会产生混乱的，有时是因为情绪的波动，但有时仅仅因为物理现象。” “因为物理现象就会产生大脑异常？”我不禁又问道。 江枫白了我一眼，“你们应该纠正一下自己的用词，我们不必把大脑的这种混乱状态简单的称为异常——真正的异常是很可怕的。这的的确确就只是暂时的混乱——你们听说过视觉欺骗吗？” 我立马接话道，“嗯，我知道。比如有两条平行线，但是加入许多其他的图形后，我们看到的平行线就似乎都变成了曲线；还有一些特殊的图案，我们移动视线，就会感觉图案也在动——但其实它们根本就是静止的。” 男子平静了下来，开始饶有兴致地听我们说起“视觉欺骗”。 “不错。最著名的视觉欺骗的把戏，是爱德华·h·埃德尔森的同色方块。类似的视觉欺骗的把戏很多，但是我个人很喜欢其中的一种——我把它称为艺术。说起来，冬岩，和你有些关系呢。” “嗯？你是指那些藏在画中的画吗？”我看了看他，明白他说的是类似于“你在这幅图中看到多少只动物”这种，把动物融入到风景画或者人物画之中，一些处理的巧妙的画中，动物与风景或是人物完美而巧妙的融合着。 “是的。那些画很有趣不是吗？运用大量的笔触把其他的信息隐藏在画中，这是多么神奇的艺术啊！但不论是哪一种视觉欺骗，大脑都是被迷惑而产生混乱了的。大脑接收到的普遍信息在这些东西面前失去了最直接的判断原则，因此它也不能正确地展示给我们——与其说我们的视觉被欺骗，倒不如说是我们的大脑被欺骗了。”江枫略微发了些感慨后转向了男子，“这就是所谓单纯的物理现象引起的大脑混乱。如你刚才所说，你在经历了似曾相识的情景之后，看到了死去的女子，这些情节也许就是我们所说的那些物理现象。总之，这些大脑混乱还不足以产生过多的影响，如同把那些骗局中的干扰信息去掉，大脑就会重新正确地识别并加以展现。同理，只要你能消除掉自己的心理障碍，我想幻视就会离你远去了。” “是这样啊……”男子低头想了一会，渐渐露出释然的表情，似乎是被江枫说服了。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啊！不好意思，请问酬劳……” “钱的话就不用了。我并没有出于职业来处理你的问题。事实上，经过刚才我的讲解，你自己应该会对自己的状况有一些判断。因为我对你之前的经历并不了解。如果你认为你的大脑依然不受控制，甚至你认为你的大脑不仅仅是我所说的物理现象导致的，你都可以再来找我咨询。如果涉及到专业领域，我会像你收费的。” 我的朋友淡淡笑了起来。 男子踟蹰，但是脸上再也看不到来时的疲惫与惶恐，眼中明显有了光芒，“非常感谢，我认为您的话对我非常有帮助。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来打扰的。” 这个男子给我的感觉始终是如此低姿态，虽然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但我总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可是转念一想，会来找这个占梦馆的人，应该都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从真正知道“占梦”的人来说，某种意义上讲，这里应该是个窥探人内心深处的地方。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起身向我们告别。 “实在是非常的感谢！”他最后又郑重的向我们道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5.两名死者 重新坐下，江枫叹了口气，“可惜了我精心准备的速溶咖啡啊……” “精心准备吗？”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因为经常这样不收钱而买不起好一点的咖啡吗？” “当然不是。”江枫义正言辞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于生活的品质很随意——对于我来说，蓝山咖啡和速溶咖啡没什么区别。就像我的屋子一样，奢华并非我的品味。” “得了吧，你那是品位有问题好吧。”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这位老朋友的生活态度很令人羡慕。与此同时，其实他的收入似乎还是很高的，所以他并非无力追求高档的生活，只是不想如此罢了。 “怎么，看上去有什么疑问吗？” “不，比起这种事，我倒是更在意你刚才说的话。” “我刚才说的话？” “大脑什么的。是你真正的看法？” 江枫啜了一口咖啡，语气有些凝重，“要说真正的看法自然比这复杂一些，但是确实解释了很多东西不是吗？其实所谓的大脑，就是人的心理的一种体现，只是大脑是实物，而心理是虚物。解释太多会越来越乱，我刚才的解释只是为了缓解他的心理问题。因为我感觉他藏着很深的秘密，如果直接进行心理干预的话，只会引起他的强烈抗拒。在进行合理的舒缓，让他为自己的心理状态有所认知和接受之后，后续或许会再进行一些治疗——当然，选择权在他那里。” “哈！原来你的占梦馆是一种异类的心理诊所？”我调侃起来。 “差不多吧。”江枫愉快地笑了，然后话锋一转，“那么，我们也该继续了吧？” 对了，那个六芒星事件。这个小插曲几乎都让我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拍了拍脑袋，重新拿出我的小册子，迅速地找到那一页，“在我讲述案情之前，我要你替我保密，因为这些事是警方还没有公布的大事件，所以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听。” “放心，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了。”我清了清嗓子，“那么，步入正题吧。2018年5月21日，一名年轻女子赤身地死在一个用血画成的六芒星之中，地点正是s市滨湖区，几乎复制在了28年前同样的地点。” “28年前杀人案的复制吗？”江枫紧皱着眉头，“难怪你刚才给我读了那么多28年前的老报纸。” “没错。28年前报纸上说的所谓宗教暗示性就是指这个自己鲜血画的六芒星，所以警方接到报案后立刻联想起了28年前的惨案。同时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封锁住这起事件。虽然是28年前的事情，但是现在网络的发达程度令人咋舌，或许还会有人能翻出案底，如果真的传扬出去，肯定会产生巨大的动荡——现在的舆论可是能杀死人的。” 江枫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据我所知，坦摩刹教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从s市销声匿迹了——现在想想可能就与28年前的案件有关吧——难道这个案子还和他们有关？” “到底是江枫，连坦摩刹教什么时候离开s市都知道——在我了解这个案件之前，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教派。当然，警方也有相同的疑惑，他们理所当然地寻找起关于这个坦摩刹教的痕迹，但一无所获。” “嗯。死者的信息知道吗？” “死者名叫李燕，27岁，是一名个体户，在滨湖区有着一家门面。她的死亡时间是中午的11点到12点。根据警方的走访，李燕已婚未育，家庭关系也很和睦，据说和邻里关系非常好。她的门店生意普通，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截止目前，警方甚至没有排查出任何一个嫌疑人。” “死亡状况呢？” “勒死的。然后被平放在地上，凶手划开了死者的肚子，用死者的血画了一个六芒星。值得一提的是，凶手还整理了死者的面部表情——如同28年前的案件一样。没有目击者，凶手也很谨慎地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整个作案现场就像一个仪式。” 江枫陷入了沉默。好一会才说道，“没有任何踪迹吗？” “至少警方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江枫又一次陷入沉默。 “总而言之，案件陷入了僵局。警方一筹莫展之时，另一件案件发生了。而且就是三天前——2018年6月7日。地点换成了s市的江边，也就是s大的江淮校区附近的那条河。好在不是市中心，挺偏的地方，这次警方封锁消息倒是没费多少工夫。死者也是赤身地死在六芒星中——和李燕的状况几乎一样，都是被勒死，然后在肚子上开个口，用死者的血画了一个六芒星。面部表情被凶手整理过，现场的痕迹并没有多少作用。” 江枫没有反应，于是我继续说了下去。 “这一名受害者叫汪茗，女，25岁，是个研究生。死亡时间推测为6月7日的下午4点到5点之间。她的家在北京，是个知识分子家庭，只身一人在s大学读研究生，本身社会关系更为简单。经过警方的初步调查，几乎可以肯定，李燕和汪茗两名死者没有任何关联。” “从距离上看，两处也离的挺远的……表面上没有关系吗？” “警方的调查还是很详细的。不仅仅是表面上没有关系。首先，如你所说，两人在s市的住址相差很大——李燕就住在滨湖区，汪茗住在s大的江淮校区。一个南面一个北面，而且都在比较偏的地方。另外，两个人的交际圈都不大，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关系可以连接二人。再有，李燕几乎都不去市中心，在家的时候白天经营店面，晚上在家上网什么的，而汪茗则是一般大学生们的生活。这不是我的结论，而是警方在目前的调查结果中，可以说二人是完全的不相干……” “两名死者会不会是在网上的网友，或者其他网络上的联系，比如游戏、直播、论坛之类的？”江枫追问道。 我笑了起来，“你想到的，警方也想到了。警方调取了他们二人的手机和电脑上的这些程序账号和一些记录，并没有什么交集。” “两名死者的衣服呢？”江枫突然问。 “嗯？衣服？胡乱地撕扯后，扔在现场附近——很遗憾的，警方在这些衣服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对了，两位女士死前死后都没有被侵犯的痕迹，钱物也一样没少，现场甚至都没有搏斗的痕迹。” “是吗……” “两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社会关系简单，又没有什么仇人，被不明的动机以同样的诡异手法杀掉——并且手法和28年前完全相同！”我有些激动的总结着。 “不算完全一样。”江枫并不确定地说着，“28年前的案件中没有提到衣服的事情，我猜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的衣服。” 我楞了一下，回想了一遍材料，“没错，确实没有衣服。这能说明什么？” 江枫沉吟了一会，“也许没有含义，也许含义很多。至少，28年前，应该是凶手杀掉死者之后，带着衣物离开了。但28年后的这两起案件，衣服则留在了现场。按照目前的情况，我还无从推测。” 我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你觉得，这会是同一个人作案吗？” 江枫白了我一眼，“现场不看也就算了，连个照片都没有，就凭你的只言片语，我能做出推理吗？当然，从手法上来看，像是同一个人，但是如我所说，也有疑点。也许看了更详细的资料和现场，会发现更多不同。而且，凶手为什么要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方式呢？毕竟处理尸体，画六芒星什么的很容易留下线索，也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而且这个凶手，为何间隔28年后再用同样的方法杀人，不为财、不为色，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把杀人的埋藏28年。”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28年前被杀的女人的后代或者情人在28年后进行报仇？” “那就要看看警方有没有查到28年前死者的后代，以及那个传说中与之私奔的男人后来的情况了。不过后代复仇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毕竟一个人的仇恨我觉得很难压抑28年。但是孩子长大成人后，了解了之前的事实真相再去找到当年凶手的后代复仇，逻辑上是说的通的。” “遗憾的是，警方没有发现当年死者育有后代。或许是当年那个私奔的男人？” 江枫站起了身，语气严肃了起来，“我们这样瞎猜没有什么作用，以你的关系，我想我们可以偷偷介入这个案子来调查一下吧？有更多的细节，才能窥得案件的全貌！” “这倒也是……”我收起了本子，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的关系不足以让我了解到这个神秘案件的这么多细节，反而是你，才让我有机会了解到这些。而且，只要你想，应该可以进行查案的！” “少来。”江枫依然皱着眉头，让人觉得他好像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一样，“是你刑警队的朋友给你的材料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才少来，我刑警队的朋友负责这个案子不假，但是肯定不会轻易把案件材料给我看的呀。”我耸了耸肩，“要不是你当年揭开了让警方一筹莫展的黑木岛连环杀人案，你觉得他会让我看这个案子？” 提到黑木岛，江枫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一些。这是2年前发生在黑木岛的一起命案，江枫的另一个好友深涉其中，警方不仅一筹莫展，甚至坠入案件深渊，仿佛被黑木岛诅咒了一样，人人都有生命危险。后来江枫出马解决了案件，不仅救下被困岛上的好友和警方部分人员，更是“驱散”了所谓“黑木岛的诅咒”。 巧合的是，我的这位朋友在之前的一些案件中通过我意外的和江枫有了一些联系，江枫的思路直击案件核心。所以，遇到这起案件他并不好直接找江枫协助破案，所以我毫不费力的“忽悠”来了这起案件的资料。 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我以为他在黑木岛有什么惨痛的回忆，急忙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啦，别太勉强哦，我听说，那个黑木岛……” “不……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江枫打断了我。 “不好的预感？” 江枫不像是在对我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不到一个月就出现了两名被害者，噩梦的开始就充满了哀歌……”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江枫舒展了眉头，“那就查吧，这起案子需要尽快解决，否则，我预感还会有更多受害者。”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现代版的福尔摩斯和华生……不对，当代名侦探组合破案开启！”我兴奋了起来，“不过明天不行。明天我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女儿的生日宴会，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行动。” “你朋友都有女儿了？多大了？”得到我的答复后，江枫好像放下心来，开始询问与案件无关的事情了。 “啊，是要稍微解释下。我的这位朋友可是年届50的老画家，他的女儿今年才23岁，大学刚刚毕业。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们俩撮合一下？”我坏坏地一笑。 江枫倒是没有什么局促感，大方地说道，“好啊，漂亮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当然漂亮咯！能配得上你的，放心吧。”我笑嘻嘻地调侃他。 “那我就期待着咯……话说回来，你居然和50岁的老画家都能成为朋友，真是小看了你的交际才能。” “这就是忘年交，能理解我目前的状态的人可是不多的。” 这句话可不假，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母亲是警察局的高官，两个人都忙的不得了，对我又是溺爱有加。在一般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然而我有我自己的梦想。 “能够利用好父母的资源完成自己的梦想，这有什么不好呢。”江枫笑着说。 的确，父母的财力雄厚，支持我平日“胡作非为”：我对最纯粹的艺术——绘画，有着不可泯灭的兴趣，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当然我并不指望世人一定要接受我的作品，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画出自己心中想要的画。那其实并不容易，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画不仅要在绘画技巧上有所造诣，更要能让自己的内心融入到自己的画作中。因此，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闲在家中，每天只是到处跑跑，想要作画的时候便全身心地区作画。这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就像一个赖在家中好吃懒做的闲散人员一样。只是我并不在意这些世人的看法罢了。 “可是就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啊，不理解梦想这么一回事。” 梦想，不是功利的东西，而是纯粹的心灵上的祈求。能让自己的心灵纯净而安宁，这样的梦想才算是真正的梦想。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江枫也有着自己的梦想——用他的话说，他要剥开人性的面具。 所谓人性的面具并非什么怪异的东西，只是用他自己的说法让人很难理解罢了——大概就是帮助人们发掘人性的光辉吧——亦即他一向不肯丢弃的正义感，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之后的闲聊并没有再涉及杀人案这类阴暗的话题，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枫一心想要调查的事件，竟然会如此深入地刺进我的生活，我也不可能想到，接下来的生日之旅，竟然发展成了一起诡异无比的杀人事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6.六芒馆 6月11日是星期一，我随便抓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就走出了家门。头上凌乱的长发接受着早晨凉爽的风——这在炎炎夏日可是来之不易的。因此我的心情也非常的好，我哼着歌钻进自己的车中。 看了看表，才8点钟不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虽然还有两个小时，但是因为画家的家离市区比较远，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是的，今天是50岁的s市著名老画家苏勉为他的女儿举办的生日宴会，据说是有一件极其特殊的礼物要送给即将踏上社会的女儿。因此它邀请了自己的几位私人好友前往他在市郊的别墅。 说起这位老画家，s市的人算是人尽皆知。他的油画画风很奇特——以超写实的人物为主，在对人物的精神刻画入木三分的同时，人物的背景他却多采用抽象的玄虚笔触——这在油画的历史上可谓前无古人，苏勉就是这么一个继往开来的天才般的画家。 我与这位画家的相识也是从他的画开始。 记得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情，我刚从学校毕业，开始自己到处作画，同时也到处参观名家的画。对于我来说，并不会对什么人轻易的佩服——若说我是个挑剔的人，也确实如此。但是，当我看到苏老的画时，我承认我被深深地吸引了——折服于他创造的世界。是的，我甚至可以从他的画中读出他的思想。 我当即写信给他——当然并没有期待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的感慨传达给这位神奇的画家——没想到，居然收到了回复！后来我们便开始密切的交流，也见过好多次面，我向他宣扬自己的梦想，而他则向我一吐心得，就这么成为了忘年交。 但是，关于他的家庭我倒还从没打听过，他自己也从不向我提起，我们之间的交流甚至只局限于艺术以及人生——所以我对江枫说他的女儿很漂亮，纯粹是信口说着玩的。 而且他的别墅我也从未去过。 我掏出小本子，从中抽出苏老寄给我的邀请函，上面详细地说明了地址，并且附上了别墅的简图。 “六芒馆……”我默默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的巧合事件真是多啊，偏偏最近死亡的两名女士都和“六芒星”密不可分。 “真是个奇怪的建筑啊。”我不禁感慨道，对画家的品味感到有些好笑，这种怪异的建筑，只有偏执之人才能设计出来吧！但很明显，画家对这个建筑物非常的满意，以至于特意把它的简图印在请帖上。 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这次生日宴之旅充满了期待。 车子运行到了郊区，大片的绿色在我的身边掠过，绿色的尽头又是宝蓝色的天空，棉白的云朵时时遮住嫣红的太阳，我感到一丝别样的放松，作画的灵感窜了上来。 方向盘上的手有些按耐不住，于是我放慢了车速——真应该带上画布和颜料。当然，即使带了我也不可能停下来作画。带着一丝惋惜的心情，我缓慢地游移在这片画境之中，心理暗暗决定明天就过来写生——不对，明天答应了江枫要去查案来着…… 如果我跑到这个地方写生，恐怕要花上整整一天，肯定不能陪着江枫到处去查案了。那么就告诉我朋友，让江枫协助他们去调查好了。等我作画完毕，江枫把一些细节搞清楚，我再来进行一个惊世骇俗的推理，给他们展示我的推理能力。想到这，我满意地笑了起来，再次提起车速，于是绿色又一次飞驰后退着。 就这样又开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一个小镇出现了。我原来以为苏老的别墅会建在深山老林之中呢，没想到还有一个镇子——不过想想还是释怀了，毕竟有个这样的小镇，生活会更方便一点，不然总是要开车开个一个多小时去市内买东西也挺烦的。 可是没有看到邀请函上画的的六芒馆。 我驶进了小镇，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路。想不到那人听到六芒馆后会那么的热情。 “啊，六芒馆吗？前面的大十字路口右转，一条直路的尽头就是了！” 按照那人的指点，我继续前进着。而后我发现这里出奇的繁茂——当然并非建筑，而是指设施。诸如咖啡厅、西餐厅、糕点房、ktv、超市甚至商场都很齐全——简直就是s市的浓缩版。 我开始羡慕起苏老的住址，没有市区的喧闹，却和市区一样的方便。 开了不多久，茂密树木代替了街区，一个分别向左右弯曲的上坡将我引领到六芒馆—— 映入眼帘的建筑有着异常精美的外观。从正面看去呈一个“凹”字型，应该是客厅的地方略带倾斜地向上挑高，全部用洋红色的砖块精致地堆砌着，如天国之门一般壮阔的大门右方开了几扇造型别致的窗——按照简图来看，开窗的一侧就是图书厅，而右侧则是工作室，都有两层楼高。看不见的屋顶想必也是同样精致。 一块三角形的休整的整整齐齐的草坪静静地接受阳光的洗礼，在它的一个边上早已停着两辆车子。我于是也把车泊到那里。 草坪上有一条倒着的“y”型的石板路，将我引领到别墅正门。近距离的观察让我更加欣喜：果然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大门平整不带任何修饰，只有边缘处雕着梵文一般的奇怪符号，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嗯，果然没有白来——不，真应该更早的来过！ 我怀着敬畏以及欣喜的情感，按下了门铃。 清脆的铃声自屋内传来，我无比期待门内的景色——这么形容屋内也许并不贴切，但是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门发出厚实的声响缓缓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我的面前，这么突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您好，请问您就是冬岩先生吧？欢迎您的到来！”面前的男人用慎重的口吻说着，让我觉得他像是佣人。 “啊……是的，请问你是？”一边说着我一边打量着这位高大而且宽阔的男人，长着一张平庸的面庞，虽然是夏天，仍然穿着一身西装——不过屋子内好像有很足的冷气。而且怎么看他都比我大个几岁，居然还称呼我为“您”——这让我想起了昨天的那个家伙。 “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殷然，是苏老师的弟子。”他谦恭的低头致意，然后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对不起，快请进来吧！” 然后他让开了身子，这才使我看清了客厅的全貌。 六角形的客厅中分别开了六扇门——原来示意图上的红线代表的就是这些门。而且六面墙都是以抽象画为背景，一看就知那是颜料最直接的倾泻与泼洒。而且每面墙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彼此间又完美的过渡着。大门的左右各摆着高档实木造的高大柜子。左右两个房间的夹角中排放着沙发、茶几等简单华贵的家具。硕大的大厅中再无其他家具，只在客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雕像——居然是一个六翼天使！ 只是不知道这是堕落的路西法还是正义的米迦勒？ 整个客厅果真如一个艺术殿堂，景色怡然，我一时失了神。 “你就是父亲口中的年轻有为的画家吗？果然很年轻啊。”在我欣赏之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传过来。 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中带着一丝傲慢——但又不是那种在贬低别人的感觉，而是一种此人本就是如此的怪异感觉。 六翼天使的左侧出现了一位应该比我大个两、三岁的男子。短发，圆脸，身材颀长，五官很精致的男子。 “这位就是冬岩先生。冬先生，这位是苏老师的儿子苏晖林。”旁边的殷然急忙向我介绍。 原来是苏老的儿子。 可是在我看来他似乎有一些目中无人，破坏了这个六芒星建筑的美感，让我有一丝不悦。我面无表情地打了声招呼。 对方应该是感觉出我的不悦，但似乎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微笑。 “冬先生，父亲总是会提起你呢。说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能得一见，真是荣幸万分。” 依然是那股略带傲慢的感觉。但是丝毫不带讽刺的意味。 我一时适应不了这个叫苏晖林的男子，但是也不能那么不礼貌地不理睬。于是我避重就轻地说道，“苏老才是我的学习榜样，他老人家过誉了。” “哦？”他似乎很愉快的笑了。看起来是在说：你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很谦虚嘛。 “苏老呢？”我为了摆脱他造成的不适，岔开话题。 “老师带着其他客人去图书厅参观了——就是右手边的屋子。需要带您过去吗？”旁边的殷然说话了。 “说起来那二人对这里可是充满了好奇呢。”苏晖林边说着边朝右前方的屋子走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卧室。 怎么说呢，这二人给了我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殷然才是这家主人的儿子，殷切地招待着客人，而苏晖林则像是一个来参观的客人一样。 “抱歉，殷然。”苏晖林打开卧室的门，“我有些不舒服，要上去休息一下，客人就交给你了。” “是的，没问题。”殷然则一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门关上。 大厅恢复了最初的美。虽说对苏老有些不敬，但他的儿子和他的个性也差的太远了。如果以后把这些庞大的家业交给他，恐怕苏家就要落没了吧……虽然这些好像不应该是我所关心的事情。 但是，换个角度想，他确实有着一家之主的魄力，姑且这么形容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7.苏青岚 “苏晖林吗？真是个不得了的人啊……”我这么感慨道。 “是啊！”殷然并没听懂我的意思，发出了由衷的赞叹，“晖林虽然比我还小2岁，但是油画的功底早已经超越我了，甚至有赶超师兄的希望……不，赶超师兄应该不太可能，但是总之，他确实很得老师的真传。” 我有些讶异。 “真的吗？还真是看不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不过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是苏老的儿子吧！” “冬先生似乎也很尊敬老师？” “那是自然！苏老在油画上的造诣无人能及，并且能把写实的人物和抽象的风景完美的融合，单凭这点就足以让我们敬佩了。”我带着“本该如此”的语气说着。 “的确如此，能成为苏老师的弟子也是我的骄傲……”殷然附和了一句，似乎有些底气不足，随即便用别的话题带过了，“对了，您要去参观图书厅吗？我为您带路。” “暂时不了。既然苏老带着其他客人在参观，我看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反正我也很喜欢这个客厅。” “果然您也喜欢这个客厅吗？”殷然似乎有些惊讶，“苏老昨天就对我们说，如果您来了一定会非常喜欢这里的。” 我笑了起来，“知我者，苏勉也！” 殷然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黯淡，“是因为这些墙上的画吗？”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由的有些疑惑，但热情却充斥了起来，“从工作间开始以淡雅的蓝色为基调，汇出了一幅静谧的海一般的空间。向餐饮厅过渡后则成为了以金黄色为主的麦田波浪，再到黑白色相溶相辅、下笔深刻的仆人厅，最后过渡到深蓝色的奇想天空般的卧室。而另一条线上，则是从工作间过渡到大门这边的墙上，由苍劲的灰色和一星跳跃的火红延展出新一层空间，到白色中参杂着彩虹色如幕布般的图书厅，最后也是到达卧室——很奇妙的构想，面对面的墙上色调相近，相邻的墙上过渡完美，气势或恢宏或含蓄，与各个房间的用途相得益彰，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用说，这是苏老自己的杰作吧！” 一不留神说出了一串感想，殷然有些目瞪口呆。 “原、原来如此……您真是太厉害了！”殷然虽然说着赞叹的话，语气却是很低落的样子。看得出，这位弟子缺乏自信。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不同的人对这几幅画的理解也是不一样的。”我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的狂妄暂时搁一搁，以免再一次打击到这位格外客气的学画之人。 “不……确实是……”他重新审视着墙上的画，嘴里细细咀嚼着什么话语。但是我听不清，也没什么更多的兴趣在这个人身上。于是朝着工作室走去。 我很想参观一下这位神奇的画家的创作之处。 是像这个客厅一样充满奇想，亦或像这座建筑一样精致？带着满满的期待感，我推了推工作室的门——锁住了。 我有些郁闷地撅撅嘴。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轻柔的男声。 “对不起，那间屋子是家父的工作室，里面放有为妹妹准备的礼物。家父一直不让任何人进入，所以锁住了屋子。可以的话，请先到这边坐。” 我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是苏晖林。可是无论说话的声音还是语气，都与刚才有着极大的反差。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惊讶，殷然笑了笑。 “冬先生，请不必惊讶，这位不是苏晖林，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苏晖帆。” “已经见过哥哥了吗？”苏晖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没错，我和哥哥是双胞胎，很容易搞混的。冬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谢谢。”我还没有从惊异中走出来。完全相同样貌的双生子，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吗？ “家父这次送给妹妹的礼物似乎是一幅画，家父在工作室中创造了四个月才完成的，直到现在，我们谁都还没见过呢。冬先生……是家父常常提起的冬岩先生吗？真是幸会啊。”苏晖帆很真诚地笑着走过来。 画了四个月的画啊，想必是个大制作了。 “哪里，苏老太抬举我了。”我努力适应着一张脸两个人的感觉，“对了，听说你哥哥的画很厉害，你也学画吗？” “不……我不像哥哥那么有绘画天赋，事实上我现在在读研究生。” “哦？研究生吗？真是不简单呐，是在本市吗？” “嗯，就在s大江淮校区。” 我的身体一震，脑中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昨天和江枫探讨的案件。 居住在六芒馆中的s大江淮校区的人！ 巧合吗？我无法摒弃了这种危险而又毫无根据的想法。 眼前的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伤害别人的人，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我眨了眨眼睛，不露声色地说道：“听说s大最著名的专业是生命科学吧？” 他谨慎的一笑，“我就是在读这个专业。” “哦，真是厉害呢。”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觉得这是他的一种无言的炫耀，与他这种保守的性格有些格格不入，但眼下我有更疑惑的事情想要问。 “那么，你对‘生命’肯定有独特的见地吧？” “生命吗？”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以异常沉着的声音问道，“你是指生命的开始、过程还是终结呢？”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么古怪的话，但无疑与我的目的很合拍，“如果说终结呢？” 他微微的笑了，“就我个人看来，生命的终结其实并不算什么。一个人若是死了，这没什么，因为这个世上没人能逃得过死亡。唯有如何使其终结的幸福才是值得深思的……” 我咀嚼着他的话，敏锐地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只要这个人的死会给他带来幸福，那么即使是死也无所谓吗？” 他怔了一下，“可以这么说。幸福和自由为人一生所追求的，若是为此死亡，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他用一种宣扬的语气总结着，我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要引起这个话题了。在他看似保守的性格中实际上蕴藏着一股强烈的自我展现意识，只是他的谦逊之心一直压抑着这股热情。 可是，我总觉得这些话另有深意，未等我开口，他又补充道，“其实生命科学并非研究你我所说的这种玄乎的东西，而是类似于生命起源、生命环境、生物发源之类的科学。” 听他这次的语气，却是毫无热情的简短介绍，仿佛他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一般。 我收敛了心中莫名的怀疑，转而礼貌性地夸了他一句。 “您过奖了。听家父说您也在绘画，而且有所成就。”他回复了最开始的谦逊姿态。 “呵呵……”我笑着打着马虎眼。其实谈不上什么成就，只是有几幅画被苏老举荐参加过一些展览，毁誉参半。其实这也和我的性格有关，在某些方面我是个极端的人，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思想，说是固执也不为过。因此可以接受我思想的人们就会夸赞我的画，反之则会对我的画充满鄙夷。 “对不起，只顾着说话了。”苏晖帆带着歉意，“请坐吧，或者我带你去见父亲他们？家父正在带着客人参观图书馆，我是下来给客人们拿水过去的，你要喝水吗？” 他又一次询问了我，我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在这里等一会就好。” “这样啊。那请坐吧，我先去准备了。”他看了看我和殷然，快步走去左前方的屋子。 “双生子吗？”我自言自语着。 “是的。只是性格上的差异确实很大，让人很容易就分清楚二人。” “对了，他口中说的妹妹是？” “青岚吗？是的，老师就是为她的生日而准备的这次宴会，三兄妹中老师最宠的就是她了，毕竟是最小的女儿。” 这时，右前方的门打开了，是卧室。 从中走出一个身着清雅的女子。 接着，我感觉到空气产生了变化：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无法轻松的呼吸。 看到她的脸颊，我惊呆了——脑中印出了一句诗：兰幽香风定，松寒不改容。仿若空谷幽兰般美丽，长发及肩，留海调皮地搔弄着她精致的脸庞。 即使屋中奇想的壁画那么的神秘而深邃，却也不及她的眼眸！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我。 我几乎忘记了言语，但决不能就这么盯着人家看，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恢复了从容。 “这位想必就是苏青岚吧？” 旁边的殷然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听哥哥说冬岩先生来了。没有及时迎接您，真是不周。”她的声音也是那般悠然。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听到这种声音，反倒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 我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没有这回事。”我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殷然哥也在吗？那就好，我还怕您无人接待呢。” “是的。”殷然似乎恢复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已经告诉冬先生，老师陪着其他客人去图书馆了。”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那是笑容吧，如一阵凉风贯穿我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但是，这样未免有点花痴了，不符合我的风格…… “青岚姑娘也会画画吗？”我急忙找了个话题，兀自恢复情绪，想到昨天给江枫说的戏言，苏青岚配他是绰绰有余，怕是江枫配不上眼前兰花般的女子。 “是的。”她保持着淡雅的感觉，边走向这边边说，“因为父亲怎么说也是一位画家。而且画画很容易让人心静。” “是啊，每次画画的时候就会让人忘记自我，融入眼前与脑中的景色之中。” “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已经走到面前，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的挑拨着我的嗅觉。但是因为谈到画，我的心却是静了许多，再没有刚才那般紧张感。 “刚才我听到您讲解墙上的壁画，不觉听得入迷了，始终没敢打断。” “不，谈不上讲解，每个人对画的理解都不同，我真是献丑了。”嘴上这么说，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露出自信的笑容。 “但是，您说的确实很好。父亲做完这些画后，我只觉得是很深邃的感觉，很美，但是一直悟不到这么详细——您果真如父亲说的那样才华横溢。”虽然说出这等赞美之词，但她的语气丝毫没有脱离那份淡雅悠然的感觉。只是我感到很高兴，不仅因为对方是美女，而且这位美女对画也很有心得。 “这么说，真的是和师兄一样。”殷然插嘴说道。带着一股敬佩之感。 “周泰哥吗？”青岚淡淡一笑，“的确呢。” 这样倒是忽然让我对殷然口中的师兄有了一些兴趣，感觉上应该是和殷然完全不同的人吧。不知为何，我有了一种想和这个周泰比试的冲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8.宾客 “咦，妹妹，你下来了？”这时，进入餐厅的苏晖帆端着一个装有四杯水的托盘走了出来。 “二哥！父亲他们还在图书馆吗？”见到他，青岚的语气瞬间亲昵了许多。 “是的。我来给他们端水。和冬岩先生认识了吧？你们先聊着，我想父亲他们也快要下来了。”他朝我笑了笑，继续走向图书馆。 “好的，你去忙吧。”她目送他过去后，又转了过来。 “你们要喝水吗？我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赶忙打断她，这家人除了老大，都很客气呢…… “你是今年才毕业的吗？”为了缓解尴尬，我赶忙岔开话题。 “是的。因为晚了一年上学，所以毕业了也老大不小了。”她示意我们坐了下来。 “呵呵，说的太夸张了，你要是老大不小了，我们这些人得怎么形容啊。”我无奈地笑着，女人对年龄都是这么介意，连只有23岁的她都这样自嘲。 她掩嘴笑了起来。 “那你准备在什么地方工作？找好了吗？” “父亲介绍好了，我去一家画廊工作。” “那倒是很适合你的工作呢……” 我还没说完，殷然站了起来，“抱歉，我先去看看厨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青岚妹妹，这里交给你可以吗？” “啊，没事的……殷然哥就是这样，明明是父亲的弟子，却总是闲不下来。” “我觉得挺好的。”这是和苏晖林那种让人稍嫌不爽的个性相比。 “您刚才说画廊很适合我工作，为什么这么说呢？” “啊，这个啊。”我笑了笑，“画廊里可是艺术品的聚集地啊，那里可是充满文艺与思想的气息，你在那里增添一分圣洁的气质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她难掩笑意，但是依然淡淡地说着，“怎么会？圣洁的气质，您太夸张了。” “不不不，这是肺腑之言。你有这种气质的。”这绝对是真心话。 她笑了起来。 “那冬岩哥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画画吗？” “是啊。每天到处跑，寻找灵感，然后就会把喜欢的风景或是心情画下来。” 像是听到了奇怪的话，她微微歪着头。 “把心情画下来？” “是啊！”原来是在奇怪这个啊！ “其实严格来说，我们画的一直都是心情吧！无论风景如何，没有能够收纳并且再现出来的心情，画是不会有灵魂的！” 她似乎被我的说法吸引了，认真地看着我。 “所以，每一幅画几乎都是画家内心的独白。有些时候，即使看不到理想的风景，却也有着想要抒发的心情，把它展现在画布之上，不就是把心情画下来吗！” 说完，我笑着看着她。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着，我却只被她清澈的瞳孔吸引着。如同她的人一样，她的心灵也是一样的淡雅吧！ 她似乎在咀嚼我刚才的话语，眼神中透出一丝喜悦。 “说的真好……”她眨了眨眼睛。似乎被我盯久了，她转过了脸。 “难怪父亲这么夸您！”她似乎是笑着说。 总感觉，气氛很微妙…… “哦哦，你来了吗？冬岩老弟！哎呀，似乎和岚岚聊起来了。”苏勉刚劲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打破了这丝微妙的气氛，我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惋惜。 我急忙站起来，赶过去和瘦小的苏勉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老依然是那么结实，这样我就放心啦！” “哈哈哈哈！”苏老豪迈地笑道，“你小子也还是老样子，一点没长肉！” “父亲！”青岚亲昵的声音传来，她也过来了。 “嗳，乖女儿。”苏老慈祥地笑着，“你和岚岚应该认识了吧？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目光扫过，我忽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感慨到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巧不成书——那三人之中，赫然站着昨天前去占梦馆的男子！ 只是，此时的他名贵的西装加身，发型精心打理，神情中再也看不到阴郁和失意，反倒是有着一股超然，与他的年龄极其不相符。 他看到我倒是没有惊讶，依然保持着那副沉着的表情。我则默不作声的等待着苏老的介绍——看得出，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身份地位，自然更想隐藏自己的秘密。 “这位，”苏老率先指着“幻视者”介绍道，“是年轻的画商，顾颜飞。也是我的忘年之交，说起来，你们两个到时候年龄相仿，但是个性可是大不一样。” 我们点头示意，宿老又指着旁边的40岁的男人，油光满面大肚腩，“这位也是一名画商，王盛，是个喜欢吹牛的人。” “哎呀，这么说真是过分啊，老苏！”王盛在圈内也算是个名人，我也听说过这号人物。他看样子和苏老很熟识。 “最后这位周泰，是我的得意弟子。” 名为周泰的师兄，盯着我的眼神非常锐利，尽管隔着冰冷的眼镜，他的艺术气息却似乎能够感染到我——是因为之前听到对他的赞赏吗？ “这位呢，就是我提起过的年轻有为的画家，冬岩。来，大家好好交流交流。”苏老很愉快地说着。 “哦……你就是冬岩啊！”顾颜飞，幻视者，淡淡地说着，与昨天那带有感染力的声音相比，今天的他似乎有些沉闷。 “是啊，很高兴，认识你。”我故意这么说着，笑着和他握手。 “哦，我知道你。”王盛稍显沙哑的说，“我的画廊里还有几幅你的画呢！怎么说呢，褒贬不一。不过年轻人能有这种程度，已经值得尊敬了，是不是啊老苏！” 他笑嘻嘻地和我握着手。直率而豪爽，似乎和苏老有着一样的气质——当然，身材除外。 “周泰师兄吗？很高兴认识你！”最后我转向了周泰，他默默地和我握了握手，并没有说什么。 我有些意外，但似乎苏老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自顾自地把苏青岚拉到我们的中间，她也顺从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朵盛放的兰花。 “今天呢，是我女儿二十三岁的生日，同时也是她踏上社会的日子。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好朋友或者好徒弟，所以呢，把大家请过来一起庆祝。首先谢谢大家赏脸，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 苏老说完，青岚微微鞠躬，淡淡地说：“感谢各位。” “哪里的话，老苏你太客气了！”王盛拍了拍胸脯，“老苏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吗！这不，我还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不过老苏说过，等饭后再给你！” 青岚微微笑着，“王叔真是的，还准备什么礼物，又不是小孩子了。” “就因为不是小孩子，才得准备礼物啊。是不是啊，老苏！”他意味深长地说完，笑了起来。苏老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不懂……不过礼物的话，我倒是也带了。 还是昨天离开江枫的占梦馆后买的。 对了，要是真把这个女孩介绍给江枫，他会笑掉大牙吧？虽然表面上不会显露，心里肯定特开心！我想象着江枫看到苏青岚的惊讶表情，开始盘算着怎么把我的这位朋友介绍给她和苏老认识。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如苏青岚，见到我的占梦师朋友，也会有些兴趣吧？ 我对面前的美人倒不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那是我对美的事物的天生的一种欣赏，越美的东西越会让我感慨甚至窒息！说到底，我只是在单纯的欣赏苏青岚的如兰般的美，却没有因此产生别样的感情。 “王叔在说奇怪的话吗？但是还是坐下再说吧！” “哈哈，是很奇怪的话吗？也好也好，老苏，我们那边坐吧！第一次来你的六芒馆，真是兴奋异常啊！” 苏老“哈哈”笑着，把大家领到旁边的沙发旁坐着，然后吩咐着苏晖帆什么，他点了点头，朝餐厅去了。 苏老和王盛坐在中间，苏青岚端庄地坐在苏老身旁，周泰和殷然坐在她的旁边，我和顾颜飞则坐在王盛旁边一点。 趁着这个机会，我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如果说和昨天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那副深沉的气质了——仿佛一直在心底深埋着什么一般。 “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早知道这样，你也不必隐藏身份去占梦馆了。”我小声地说。 他定定地看看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同样小声地回答，“是啊……但是……那也是迫于无奈。占梦馆嘛，你懂得……” “是吧？看你演小人物演的那么逼真，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他似乎有些紧张，支支吾吾起来，“那个，这种事情毕竟不怎么好，能不能请你……？” 他似乎真的很担心秘密曝光，看样子有头有脸的人对自己的面子更加看重。而且，这个表情简直和昨天如出一辙。 “放心，我朋友不是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我眼神坚定，安慰他。 “你朋友？”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啊……”这么说来，我昨天也是隐藏身份而成为了江枫的助手，“抱歉，我昨天说自己是他的助手来着……不过那是因为他很信任我才会这么说的，昨天我正好去找我朋友商量事情。正巧你来咨询那件事情，总之，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好吧，这件事就到这里了，就当没发生过可以吗？毕竟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而且，已经不要紧了。” “所以说让你放心。呐，我之后不会再提起昨天的事了。” 他略感安心的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还真是巧啊。” “是啊，的确很巧。”我也跟着感慨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9.幻觉 “嗯？”苏老好像注意到我们俩，开心地说，“颜飞好像和冬岩很谈得来，哈哈！” “是啊，很有缘分的感觉。”我朝他眨了眨眼。 他只是微笑着。 “那很好啊，颜飞和我也是非常谈得来的，你们两个要是成为朋友我会很高兴的。”苏老看上去十分开心，我想这不仅是因为他对顾颜飞的认同，同时也是因为他是画商、我是画家这么一种关系吧。 “我想这是很容易的，是吧，冬岩？”顾颜飞笑着看着我。 “当然。” “哈哈，那就好啊。对了，冬岩啊，你来到这里是什么感觉啊？”苏老充满期待地询问着我。 “很惊讶、很震撼！”我如实说道，“这些壁画实在是……我非常的喜欢！” “哦……虽然我也是很喜欢的。”王盛歪着头说，“但是还不能完全明白老苏的意思，这些画太深奥了。” 殷然和青岚点了点头，但都同时看向了我。 “哈哈，冬岩你觉得呢？”苏老转而问我。 “刚才一不小心说出了个人的感想，再说一遍，就显得卖弄了，总之，我是能感受出来的。” 苏青岚帮我补充了起来，“是的，父亲。刚才冬岩哥确实把这些画全部描述出来了，听他一说，觉得更有意境了。” 殷然也凑起热闹，“这是和师兄一样的悟性啊，老师！” 周泰敏锐地把视线转向我，似乎是在重新地观察我。 “不不，一直听闻周泰才华横溢，想必看法亦要高出我许多。不介意的话，想讨教一下这些壁画的看法？”我的好胜心唆使我说出这句话。 苏老笑盈盈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周泰。 “那么，不如把我对这几幅画的感受呈现给大家吧。”他相当自信的笑了起来。 呈现？这个词用的很奇怪。 倒是苏青岚为我揭开了疑惑，“是这样的，周泰哥当时看到这些笔画后，做了一幅画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对画的感受，用画来形容不是更好吗？”周泰笑着起身，“可以吗，老师？” 苏老笑着抚摸着自己狭窄的下巴，“当然没问题，你去取来吧。” 周泰站了起来，用眼神向我示意后转身走向图书厅。 “哦，原来还有这么有趣的轶事。”顾颜飞说，“徒弟用画来描述师父的画吗？感觉有些颠倒了。” 苏老大笑起来，“这种事又有什么关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样我会更高兴的！呐，颜飞对这些画的看法呢？” 我下意识地区注意了一下殷然的表情：落寞，萧索？不，还夹杂着另一种凌驾于这两种感情的坚定。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面对一个天才一样的师兄，自己却只能默默追赶吗？ 顾颜飞耸了耸肩，“王先生是前辈，如此见多识广的画商对您的画都不知所以然，我又怎么会了解呢！” 王盛笑了起来。但是苏老却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 这时，苏晖帆打开餐厅的门，后面跟着一位阿姨。她推着铝制推车，上面盛满了水果、糕点以及茶水。 我们停止了讨论，阿姨和苏晖帆把东西摆在沙发围成的茶几上。 “辛苦了。”苏晖帆对要离开的阿姨说着。 “大家不要客气，就当是饭前甜点吧——但是也不要吃太多哦，我特地请来的厨师可是会为诸位准备一场丰盛的午餐的！”苏老又恢复了盈盈笑意。 可是总感觉刚才的事情有些微妙。 来不及细想，我的“对手”便高姿态地回来了。 画并不大，已经被裱在画框之中了。 而看到画的那一瞬间，我想我被震撼到了！ 是风。 整幅画中都是风的气息。 朝着八方伸展的风不可思议的没有矛盾感，如此诡异的情形借助的是异想天开的构图和美妙绝伦的过渡，用来形容苏老客厅中的几幅画确实别有韵味。 可是感觉风中还有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定睛细瞧…… 是鹰！ 整幅紊乱的狂风之中埋藏着一只苍劲展翅之鹰。 视觉欺骗吗？我在心中暗自笑了起来，想起了昨天那有趣的讨论，隐藏在画中的画，江枫所喜欢的“艺术”。不仅如此，这只苍鹰亦弥补了画中所缺乏的统一感，这只隐藏着的鹰忽然间成了画的焦点，几个渐渐查看出这只鹰的人发出了惊讶的低呼。 我回过头看着几个人的表情——顾颜飞像是在扫描一样皱眉看着这幅画。我敢说，他对画肯定有相当的理解，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审视的表情，也更不会受到苏老的重视。 所以，刚才他说对壁画不甚了解只是给王盛一个面子吧？我有些厌恶地别过头，对这些人情世故感到不耐烦。 也许是注意到我的不耐烦——虽然方向不对——周泰问道，“冬岩觉得如何呢？” “挺不错的呀。”我有些意兴阑珊，并非对他的近似挑衅的话语，而是对顾颜飞。我想和这种人称为朋友是没问题，但是其性子中有我讨厌的阿谀奉承，我本能的对他感到疏远。 似乎很意外吧？看到毫无斗志的我，他笑着讽刺道，“果然还是比不上冬岩先生的高见吧。” “哪里的话，”听到他这么说，我亦不甘示弱，“你的‘画’中可隐藏着杀手锏呢，我那直白的叙述自然是略逊一筹。” 我微笑着看着他，想必他也听出了我话中讽刺他的意思。 “冬岩先生是在说我话中有话吗？”周泰虽然话仍然说的很平淡，但眼神中已经泄漏出了气愤。 “当然是‘画中有画’，那只鹰好像都被你赋予生命了呢！” 他冷笑一声，“不敢当！生命何其尊贵，冬岩先生如此戏言倒是亵渎了生命。” “不会啊！”苏青岚清新的声音瞬间冲散了我们俩之间的火药味，“我倒觉得生命就该是如此的。” 我们自然而然地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她浅浅一笑，“生命才不该是那么狭隘的东西呢！我觉得，任何能留存在人的记忆中的，都是有生命的。” 虽然我并不是这么认为的，但我没有多说什么。 周泰听她这么说也耸了耸肩，“那就如青岚妹妹所说好了。”说完他收起了画。 王盛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听到了相当精彩的辩论，刚才这段要是拍下来，估计都能在短视频上火了！” 殷然点着头说道，“总之两个人都是很厉害的，虽然表述的方面完全不同，但是都很让我佩服。” “真想听听冬岩刚才的话。”苏老有些惋惜地说着，他知道以我的性格不会再重复刚才的感慨了。 “没关系的，父亲。我还记得冬岩哥的话，待会我可以给您转述——但是不会像原版那么完美就是。” 苏青岚的话很让苏老开心，我想也好，省的我还有些过意不去。 又闲聊了一会，刚才的阿姨走过来，用亲切的语气通知我们可以开饭了。于是在苏老的催促下，我们纷纷站起来走向餐厅。苏晖帆对走在最后的苏老说了几句，就朝卧室走去——是去叫他的哥哥了吧。 我则走向苏老，发出我一进屋就产生的疑问，“苏老，你为什么要在屋子中间摆个六翼天使呢？是路西法还是米迦勒啊？” 苏老沉吟了下，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但他还是开口了，“是路西法啊。冬岩，人都是会犯错的不是吗？我想，在某些方面，路西法代表着‘逝去的罪恶’，不是吗？” 我感到自己挑起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似乎有着什么沉重传递了过来。 “逝去的罪恶”吗？那么这么竖着一尊雕像，是指罪恶依然会在这里延伸吗？ 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就像我整天游手好闲一样吧。” 苏老释怀地笑着。 餐桌是个大圆桌，我们九个人坐也不会有任何拥挤的感觉。 我们都就坐之后，双生子一起来到了餐厅。 这是第一次同时看到他们俩。单是这么看，完全分辨不出来！任何细节都一摸一样！ “晖林，坐在那边的是……”苏老刚想向他介绍我时，苏晖林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的，老爸。冬岩是吧，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是吗？好好好，快坐下吧！” 当然，通过神态语言，还是可以分辨出两个人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奇妙。这就是造物者的奇迹吗？仿佛是复制出来的一样，我不禁感慨基因的神奇之处。同时，在另外的地方我也感到奇怪，两个人明明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为何个性会相差那么多呢？ 我的眼光仔细地扫过这对双生子，又偏移了一些到达了苏青岚的身上。 这三个人倒是把苏老分开继承了—— 苏晖林继承了他骨子里的傲气；苏晖帆继承了他善待他人的谦性；苏青岚则继承了他的人格气质。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一道道菜，不用说，色香俱全，味道肯定也差不了。桌子不一会就被菜堆满，只有中间摆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23根蜡烛，围成一个圈，代表着苏老宝贝女儿的第23载寒暑。 看到那个用蜡烛围成的圆，我却忽然又想到了“生命”二字。 毫无征兆地，这个字眼跳进了我的思维。 佛说，人生只是一个轮回。 如果能跳出生命，是否就可以不入六道？岁月年年推进，却仿佛只是在画一个轨迹，一个最后连接成圆的轨迹。100也好，23也好。如果到了尽头，它就只是一个圆，只不过是圈大圈小的问题。谁都逃不过那个终点——亦是原点。 能跳出它吗？ 能跳出生命吗？ 即使是像面前美丽如兰的女子，也跳不出这咒语般的圆吗？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忽然出现她的身形…… 苍白如雪，毫无生命气息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0.礼物 然而，这种景象只在我的眼前划过一瞬间。 打火机“啪”的一声脆响将我拉回现实。 我的胸口突然地发闷，背上已经浸满了冷汗。 这是什么？ 预感吗？没错，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在身体中挣扎咆哮！仿佛黑云就压在头顶，空气密的让人窒息。 但也只是一瞬间。 幻觉？ 我暗暗掐着虎口，疼痛感更加具有真实感。 真是见鬼……我在心里暗骂着，想到一定是最近研究案子太入迷了，同时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重新镇定了下来。 “好，女儿，快许愿吧。”苏勉乐呵呵地催促着。 青岚微笑着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嘴边。这种美感让我对刚才的“幻觉”深深地自责。 那个不详的“幻觉”与面前的人全然不相匹配。 江枫的诸多话语突然涌上心头，让我的心慌张了起来。 苏青岚忽然睁开了眼睛，向前倾着身子，鼓起小嘴，轻轻吹熄了23支围成圆形的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生日歌响起，我们鼓起了掌来。连旁边站着的佣人们也都鼓起掌来。 苏青岚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对于美食，我从来没有什么抵抗力，这也缓解了我刚才那莫名来袭的恐怖感觉。随着午饭的进行，所有的宾客都越发熟络，现实的真实感让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 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座上的人们不时发出“啧啧”的称赞声，把苏老乐的笑开了花。 我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闲聊着，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午餐时间。 在王盛的带领下，我们纷纷拿出了送给苏青岚的礼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大小姐，不准备些祝福的礼物是说不过去的。虽然我着实为买什么礼物而头疼了很久——毕竟昨天还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又不想送太俗气的礼物。我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握在手中，不过现在看来，很相配。 王盛执意要做压轴的礼物，于是青岚的两个哥哥率先拿出了礼物，娃娃啊什么的。苏青岚很愉快的接受了。果然女孩子喜欢可爱的东西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周泰和殷然如我所料，每个人送了她一幅画。不过令我惊讶的是，殷然的画也很好，好的与他那谦恭的神态不相符。不过转念一想，也确该如此，不然如何配得上苏勉大师的得意弟子。 顾颜飞说着：“我的礼物比较特殊，是特制的，待会我再去取。说起来，不好意思了，王哥要做压轴的话是不行的了。” “哈哈，哪里的话。”王盛摆摆手。 “真是麻烦您了，还特意订制礼物。”青岚点头表示自己的不好意思。 “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过生日这种大事，我想是该表示一下，才能对得起苏老的抬爱。”顾颜飞说出了一段很讨好人的话，虽然他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深沉。 苏老笑着摆摆手。 “那么到我了呀。”我把手中做工精细的小盒子亲自交到她的面前，这是所有礼物中最小的，只有半个手掌般大小。 她好奇地看了看我，然后打开了小盒子，并轻轻地发出惊叹——一枚亮银胸针，纤细的伸展的兰花。 “谢谢！”她好像很喜爱的样子，立刻别到了胸前。 该说我有预见性呢，还是这是个美丽的巧合？无论如何，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枚胸针了。 我绅士般鞠了一躬，“那么，苏小姐，生日快乐了！” 旁人再一次爆发出掌声。 我回到座位上——忽然感到奇怪的带有敌意的目光在盯着我，我抬头寻找时，却只看到站起来的王盛。 “谁在看我？”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的礼物可是最有意义的了！”王盛拿出一对应该是盛放戒指的小盒子，“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青岚啊，你现在也要步入工作了，是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王叔呢，就为你提前准备了结婚戒指。老苏你别介意，我可是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的，所以先你一步。” 苏老笑呵呵地说，“哪里的话，这我怎么会介意。” 苏青岚接过一对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铂金的戒指，周圈还镶着几颗小小的璀璨的钻石，中间还有着一颗大一些的钻石——一看就知道是贵重的戒指。而且看造型，设计感非常强，该说是大品牌的缘故，还是王盛也是有着艺术鉴赏力的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苏青岚似乎有些慌，看着他的父亲。 “别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能收啊，我和你爸是什么交情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你王叔叔了！”王盛佯装生气，手伸的老远。 苏老也笑了，“女儿你就收下吧，这是你王叔叔的一片心意。” 苏青岚稍微安下了心，随即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呢，王叔还有父亲你们考虑这个事情太早了吧！” “嗳，都23了！该考虑了，学校里有没有男朋友啊？”王盛立刻笑了起来，打趣的问道。 “很遗憾呢，没有啊！”苏青岚笑了起来，露出一丝洁白整齐的牙齿。 “青岚嫌弃学校里都是些俗人，说是看不上。”苏老笑的更开心了，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了，你看今天在座的这些年轻人怎么样啊？周泰和殷然我是知道的，没有女朋友。冬岩呢？” 呃？话题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着……不，莫非一开始话题就是向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呢？ “呃……暂时还没。”我只得实话实说。 “哈哈哈，好！颜飞你的事我是知道的，那么，怎么样，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听了苏老的话，顾颜飞好像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沉着，“哎呀，饶了我吧，苏老。” “爸！”青岚发出略带不满的声音，“怎么感觉你在为我相亲啊。”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尴尬的笑笑。 不过，也许是我多心了，我总感觉有个人的表情很奇怪，可是一扫而过，每个人又似乎都是正常的。 “这些人呢，都很好，只是结不结婚也太早了吧。而且就算要考虑，也要相处一段时间看嘛！”苏青岚并没有表现出一般女孩子的娇羞，只是这么半开玩笑地说着。 这时，苏晖林开口了，“老爸，你一直不让我们看的，要送给妹妹的礼物是什么呢？我可是好奇了很久啊！”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 大家纷纷催促着苏老。 苏老用洁白的餐巾擦着手，站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么，这个秘密也该公开了，请大家挪步，到工作室去吧！” 苏老神秘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门。这应该是一把特制的锁，据苏老说也只有这一把钥匙。 他缓缓推开了门，把我们让进了工作室，接着我们都惊呆了！ 本来应该是很宽敞的工作室，却因为一堵巨大的墙而变成只有一个类似平行四边形的形状，就在门的对面还有一扇小一些的门，用一把看起来很结实的锁牢牢地锁住了。在大概3米的上空，是用木板架成的阁楼，小门的旁边是伸向阁楼的木质楼梯。进门后左手的墙边放着一个三角梯，然后是满是颜料和刮刀、画笔的架子。刮刀和画笔干干净净，看样子早已洗刷完毕了。整个房间简单的让人惊讶。 但是更惊讶的并不在此，而是那面把应该是三角形的屋子分割成这个样子的墙上——大概40平方米的大小，上面“长出”了一幅令人咋舌的画！ 首先是正中间“踩在”地上的少女，无疑就是今天的“小寿星”苏青岚。超写实的笔触让人像是看着照片一样。只是在画中，她的衣着是一身洁白的有些炫目的裹身长裙，仿佛是在风的撩拨下，凸显出她姣好的身材。完美的脸上显露着如真人一般温婉优雅而又迷人的微笑。长长的黑丝浮动，如水般倾泻在她的身上。 白皙的纤细的手，一只隐于身后，另一只则伸向空中，指尖仿佛触碰到什么一样，连她的眼神也变得闪耀起来——那是一朵云吧！如花般绽放的红云！却又好似活着一样，也是伸出手——啊！那云好像就是苏青岚的模样！虽然只是那么一团团，却不可思议地有着苏青岚的样子！ 背景则是一片深蓝和点点皎洁的白。只在上方一小块，露出仿佛沙滩的黄褐色。除了人物之外，全都是用刮刀抹上去的情感！ 然而，那是月亮吧？也许是星星？抽象的金黄色，自地下向上发散，仿佛要给地上的青岚和空中的“青岚”披上华贵的外衣！ 还有什么……是自由吧！几抹看似漫不经心的颜料躺在旁边——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以自由的感觉！ 自上而下，应该是沙滩和海洋。月亮悬挂在大海之上，却又像是挂在深蓝的夜空。那么青岚竟是站在月光之上！ 抽象的构图和写实的人像，不，还有那团红云！ 读不出来！读不出来苏勉大师在这幅画中究竟放入了自己多少的情感，多少的寄托，多少的创造！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我完全说不出的感觉在整幅画中充斥—— 我惊呆了！ 苏青岚显然也是太惊讶了，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青岚缓缓走向画中与她一模一样的自己。 她触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害羞般露出红晕。旋即一个华美的如舞蹈般的侧身，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尖对着画中自己的指尖——奇迹又一次出现了！ 红云已不再是虚幻之物，而像是她头上的桂冠。那几抹自由的色彩则像是她踏在脚下的船，她与画融合了！月光一样的金黄仿佛也发现了她的到来，濡湿了她的发丝—— 简直就像是，一对双生子！ 苏青岚与画中的苏青岚，如同她的两个哥哥一样，以双生子的形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失去了言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1.封笔 “这真是……神作！”我颤抖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老师……这真的是太让我惊讶了！”殷然紧随我发出了感慨。 周泰瞪大了眼睛，手指扶着眼镜的动作一直保持着。 “老师，这就是您说的最高境界吗？”天才对着另一个天才，发出了真挚的敬佩的声音。 顾颜飞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完成了吗？”如自言自语般细细低语。只是此时的我完全沉浸在对于此画的震撼。 “爸，太感谢您了！”苏青岚露出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真的是不明白，如此简洁的构图，却能传达出那么复杂的情绪。这就是天才画家苏勉的实力吧！ “好了，礼物也看完了。我们还是去休息休息吧！”苏老示意我们到客厅之中坐下。 众人依依不舍地退出工作室，巨大的画一点点的在我们的视线中消褪。 苏老锁好门后，把钥匙郑重的交给了苏青岚。 众人对这一举动多少有些惊讶。 青岚就是疑惑地看着他。 “女儿，现今你们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这个工作室已经用不着了，里面那幅油画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所以，钥匙就交给你保管了！阁楼的门是锁住的，那里也不用了，里面的东西我都处理过了……这，将是我的最后一幅画！” 这不亚于刚才那幅画带给我们的惊讶。 “老苏，你的意思是说你封笔了吗？不再画画了吗？”王盛像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慎重地问道。 这也代表了我们的疑惑。 “是啊，我就是打算送给女儿这幅画后就封笔不作画了，以后就在这里享享清福，带带徒弟，也就罢了。” 周泰好像放下心来似的呼了口气。 “好可惜啊……”我惋惜地说着。 “哈哈哈！这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冬岩。”苏老用依然有力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人都是有极限的。我留下这幅画给你们当做障碍，难道还不够吗？” 确实，以这幅画的水平，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绝难望其项背。留下这山一样的巨作，让我们这些后辈去超越吗？可是恐怕，这也是苏老的最高水平了吧？他是满意于这幅画，不想再画其他的东西了吧？ ——人都是有极限的，这就是苏勉的极限吗？ “这个障碍恐怕我是跨不过去的了！”殷然有些失落，是被自己师父如此巨制震撼住了吗？ “……殷然和周泰，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二人不明就里，却也只好跟着。 “晖林、晖帆，你们两个人好好招待下三位客人，青岚也是。”苏老又对我们说，“你们随便点啊，我得指导指导我的两个徒弟。” “没关系，正想好好参观下贵宅呢。” “厨师说还有一些点心，我就不客气了。” 苏老揽着他的两名爱徒，走向卧室。 趁热打铁，在刚刚接受这等视觉的冲击，再进行一番指导，二人肯定会有进步。不禁羡慕起周泰和殷然，要是我也能去听听就好了。 不过既然不能，我就再去看看画作也很不错。 我小心地向青岚提出要再参观一下画的愿望，青岚很高兴地答应了。她一定是很喜欢那幅画吧！ 我本以为大家都要跟去呢，没想到王盛却说，“我想再去图书厅里的画室看一下可以吗？” 苏晖帆——从语气上来看应该是——赶忙说着，“那就由我来陪您去吧！” “麻烦你了！” 顾颜飞倒是同意我的意见。苏晖林却称自己要回房休息。 于是，只有我、顾颜飞以及苏青岚三人朝工作室走去。 “青岚，你哥哥——苏晖林，他身体不好吗？” “是的。好像是说出生的时候就产生的问题，心脏有些衰弱，也因此一直没去学校。就在家里画画，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有着绘画天赋，然而他又不肯跟着父亲正式的学画，该说是太自大了呢，还是太懒了呢？” 说完，青岚轻轻的笑了起来。 “哦，这样啊……那苏晖帆呢？” “二哥吗？二哥身体很好呀。但是却不幸的没有绘画的才能，不过他在学业上非常厉害，比我要强多啦！虽然他比同一界的学生要大个一岁，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用功。所以才能去s大读研究生，不仅是硕博连读，还是得了全额奖学金，父亲其实一直以此事为骄傲。” s大……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让我十分在意的问题，“对了，苏晖帆是在市郊的江边的江淮校区吗？” “对呀。那里是研究生校区，因为离的很远，所以如果不是假期，二哥都不在家呢。” “是哦……”我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我听说他们是6月10号才放假的吧？” “是的。刚回来没几天。哎，想到这，以后我都没有寒暑假了。”苏青岚有些不满的撅起嘴。 我猛然有些窒息了，6月7日是第二起命案发生的时间，地点也是在那里……不会这么巧吧？不，应该说实在太巧了！ 但是看过苏晖帆的为人，实在不觉得他像是杀人凶手……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按我这个想法，江淮校区这么多学生，岂不是每个都有嫌疑。 我释然地跟着走，待她打开了工作室的大门，那幅画的震撼把我从怀疑之中拉走了。 “不得不说，我要是想画出这种水平，要再过十年呢！”看了一会，我愉快地说。 “哦？那我十年后就等着把你的画摆到画廊去了。”顾颜飞跟我开着玩笑。 我也笑了起来。 “说起来，冬岩哥，你的画画的应该也很好吧？” “怎么说呢……我可是个纯粹的写实派啊，而且因为我太固执了，不肯采用抽象手法，所以你老爸总是不肯收我做徒弟。” 她掩嘴而笑，“可是你很有悟性的样子，干脆跟着父亲改弦更张，学学抽象的也不错啊。像这幅画，一个写实派的我，像是生存在这些抽象的背景之中，既是海滩，又是月夜，又是些其他的景象，不是很神奇嘛？” “哎呀，苏老的造诣是真的前无古人。现在的我还不能把抽象和写实这么完美地结合起来。所以想要表达心情，我暂时还是只能用写实！”我不想打击她的想法，于是委婉的说着。 “可是苏老的画不也有写实的方面吗？对于你来说这不也是一种助益吗？”顾颜飞指了指画中的苏青岚。 “那是人物……”我笑了笑，“和我喜欢的风景是不同的。怎么说呢，人物与风景在写实与抽象之下差距还是很大的，表达的含义也完全不同。人物写实可以以假乱真，这个人物几乎是个鲜活的真人。写实的风景也是，和这种抽象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这么说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对于抽象画，单纯的欣赏是没问题，只是我个人不喜欢去画罢了。 “懂了懂了，冬岩哥，你不用再解释了。其实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好像很认真的在回答，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苏青岚掩嘴笑着。 我也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顾颜飞没有答话，又开始仔细地看着画中的每一个角落。 我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苏老他在这里画了四个月吗？” “嗯，只多不少。”青岚看着画说，“本来阁楼上摆着一张床，有时候父亲作画会连续几天呆在这里，饭菜什么的就放在门口。而且一直对我保密，从来不让我看。不，应该说谁都没看过。真是想不到父亲这么用心。” 她的语气饱含感动，看得出是真心喜欢。 “不过这样才会给大家惊喜。苏老的画着实震撼了我们所有人！”我由衷的感慨着。我的眼光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铁门外挂着一个大大的锁。 “对了，这幅画是画在木板上的吧？用巨大的木板当做画布……那木板后面是什么呢？” “屋子在一开始建造的时候后面就是墙，只是为了凑成六芒星的形状才多出来的那些角吧！父亲好像挺喜欢六芒星的。” “哦？这么说，这个房子是……” “是父亲设计的。”青岚介绍道，“是在大约十年前吧，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才建成的，那之前，我们一直都住在s市里面的。” “原来如此啊……”有钱之后建设一个世外桃源，真是令人羡慕。 “话说回来，图书厅那边也有个画室吗？刚才那个画商说要去的地方。” “那里不是画画用的，只是存画的地方，我想王叔过去肯定是挑些画来买的——和颜飞哥哥比起来，王叔是个不折不扣的画商。” 顾颜飞回过头，一脸诧异地说，“怎么，我很不像画商吗？” “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相比于经济价值，颜飞哥哥好像更喜欢这些画的艺术价值。” “那是当然，所以我没有老王那么有钱嘛。因为我总是把艺术和经济搞混，很伤脑筋呢！”顾颜飞无奈地耸了耸肩，又回过头去观赏着那幅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画有着绝对的鉴赏力，不然一般人呆在这里是看不下去那么久的。 “嗯……也不知道爸爸会跟周泰哥和殷然哥说什么呢？” 我盯着画中的青岚——有了一种正在和青岚直接对话的错觉。 “对这幅画的讲解吧！在这么直接的震撼之下，再去听听有关画的讲解，一定会记忆很深刻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忽然想到了江枫，貌似我昨天跟他开玩笑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但这也是一个和青岚交流的机会，怀着一举两得的心情，我问道。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行不行啊！” “请说。” “我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对这幅画肯定也非常感兴趣，但是很遗憾苏老不认识他，所以我想把这幅画拍下来然后给我的朋友看一看——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商业用途。” “可以啊。”青岚爽快地答应着，我想她对我说的商业用途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算了，反正本来我也没这种打算，这只是一个引入话题而已。 “顾先生，能麻烦一下吗？”听了我的喊声，顾颜飞点了点头，让到了一边。 我拿出手机。可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不光我的眼睛一次看不全这幅画，手机的摄像头也装不下。那好吧，就分段照吧…… 我小心的找着接合点，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幅画拍下来——用了十张照片。 完成“浩大”的工程后，我才说道，“你知道占梦师这个职业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2.空白的时间 顾颜飞怔怔地看着我，我向他暗示：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苏青岚被勾起兴趣，站在抽象的背景前问道，“占梦师？好奇怪的职业啊？是周公解梦那种吗？” 我笑道，“你可以理解的比那个更深奥点。” “怎么个深奥法？” “简单说呢，就是为你揭开梦的秘密——而梦又会体现一个人的大脑和内心。”这句话我听江枫说过100遍，顺理成章的说出了口。 “梦……的秘密？”青岚露出了我所期待的好奇的表情。 于是，我回忆着江枫曾经给我做出的解释，依葫芦画瓢起来，“人的梦境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所反映出来的远非简单的生理反应。梦是脑子的产物。人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做梦。心情好了会做梦，心情不好也会做梦，累了会做梦，悲伤了也会做梦，思念会做梦，痛恨也会做梦……从梦中揭示大脑所想——有些甚至梦者都无法得知的所想。那么占梦师则可以透过梦的表象甚至梦的残片，来了解一个人，甚至拯救一个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听起来煞有介事的。”苏青岚抿嘴思考着什么。 “不仅如此，”我接着说，“占梦师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你控制自己的梦境！” “控制自己的梦？这简直像是科幻电影一样！”苏青岚发出惊呼。 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颜飞也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自己就体验过一次。”我笑了起来，“不过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秘莫测。其实说到底占梦也算是一种心理解析，控制梦境只是一定程度，让梦境朝着我们内心所想并且让我们更好的记住梦境。” “听起来很有意思，还挺想见见占梦师的，在本市吗？”苏青岚一脸期待的望着我。 “很巧，我刚才说的这位朋友就是占梦师。”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改天我把他约出来，或者索性带你去他的占梦馆就好了。”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可以食言哦！”苏青岚爽朗地笑了起来。 顾颜飞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应该是对这个职业感受很深刻的。 回到客厅。 客厅中还没有人。 “我可以去图书厅看一看吗？”我对苏老专门建造了一间图书厅感到莫大的兴趣。 “当然，需要我陪你过去吗？”青岚问。 我自然是答应了，我看了一眼顾颜飞，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顾颜飞则看了看手表，说道，“那正好，我去镇上取定制的礼物。希望青岚会喜欢。” 苏青岚表示相信顾颜飞的眼光，然后就和我一起走向了图书厅。 图书厅中分为两层，如同一个小型图书馆，靠墙边是一排排倚墙而建的质地精良、排列整齐的书架，上面还有给书分类的标签。图书厅中间摆着两张桌子。苏晖帆和王盛似乎是在楼上。 于是我一边欣赏着充满文艺气息的场馆，一边浏览着苏老的藏书。 藏书种类繁多，而且不乏很多外文原本，不仅有艺术类的书籍，也有一些心理学、文学类的书籍。 苏青岚不时的给我介绍有哪个珍本是苏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藏到的，有哪几本书她曾经差点撕掉折纸飞机云云，我听得非常有趣，又和她讲了许多我曾经在书上的闹剧。 我们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响，本来我还把这里当成图书馆一样，后来和苏青岚越聊越开心，根本毫无顾忌了。 这时，王盛的声音从身后的楼梯口传来，“青岚和冬岩老弟也来啦？上来看看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打扰了，王盛殷勤的招呼我们，于是我就顺便去二楼进行参观。 楼上被分成了三个房间。第一间里有着一些画板和几幅未完成的油画，墙边摆着几条凳子和一张写字台。看样子像是平时苏老为他的弟子们授课的画室。第二间则纯粹像是休息室了，里面摆着柜子、沙发之类的家具——尽管简单，但是可以看得出这些家具的价格不菲。不得不说，无论是客厅中华贵的家具还是这间图书厅中质朴却精致的摆设，可以看出苏老的生活质量还是很高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江枫，他对于一切家具、装潢都只追求简单方便，和苏老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享受。 在最后一个较大的房间中，王盛正在不停地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数目繁多的画——都是苏老的作品，苏晖帆则在旁边跟着，对画不感兴趣的他显得百无聊赖。 “冬岩老弟，你看到这些画肯定是从艺术上来欣赏，但是对我这个商人来说，却在思考着他们的商业价值。”王盛笑吟吟的说着，丝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他突然指着一幅画对我们炫耀着，“这幅画你们还记得吗？这幅画老苏的徒弟做的一个复制品就卖到了三十万元，是被我给抬上去的！” 我明白王盛的手段，想到自己的画或许也是有着这样的遭遇，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伤。 这时，苏青岚低头看了一会手机说道，“哥，你陪一会王叔和冬岩哥，我过去有点事情。” 说完，苏青岚朝我们俩点头示意，就离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我也不好追问，何况眼前的王盛正在和我大谈画的商业价值，说道苏勉封笔之后，这些真迹肯定会价值倍增。并且还要推崇我的画作云云。 我虽然对商业并不感冒，但是苏老的好友，又是一个我不太讨厌的人，如果真的可以把我的艺术作品出售给愿意欣赏并收藏他们的人，我是非常乐意的。 于是，我们也算畅快的聊了起来，后来苏晖帆建议我们边吃点心边聊天，又去取了一些点心过来——我猜他是插不上多少话，所以找借口溜达一圈。 聊了许久之后，一个话题让我又想起刚才看到苏老的藏书，找了个机会，我提出要下楼去翻一本书，王盛并没有要离开这间屋子的意思，于是让苏晖帆陪我去了。 苏晖帆虽然很高兴的样子，依然语气很诚恳地询问王盛，“那么王叔，我带冬岩下去看一看，您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吧？” 王盛示意他没有问题的。 也许因为他是苏青岚的哥哥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这良好的个性，总之我就是不能把他和残酷冷血的连续谋杀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们只是在谈论些书的事情，我也再没有把话题带到s大江淮校区。 “这么说你的专业是要去当……科学家吗？” 苏晖帆挑了挑眉毛，说到这个依然是那副缺乏热情的样子，“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也要到毕业之后再打算。反正还有好几年的求学时间，我也不急着考虑这些。” “也是。” 我看着苏晖帆帮我找书，又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对了，周泰和殷然是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吗？”他侧头想了一会，“殷然是个很谦逊的人，而且待人也非常和善，看得出来他对我妹妹有意思，只是一直不敢表达出来罢了！” “哦？”还有这么八卦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天仙一样的人，经常见面的话难免会产生感情，“看殷然的样子，内心一定很痛苦吧。” “是吧？”他不清楚我话中的含义，随口答道。 “就是喜欢，但是又说不出口，憋在心里当然难受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还不只如此啊，毕竟还有来自周泰的压力啊。”苏晖帆不自觉的压低声音。 “周泰也喜欢青岚？” “这个就不知道了……你也看到周泰了，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平时有种清高的感觉。他的长相比起殷然要受女孩子欢迎，再加上天才一般的绘画才能，我妹妹似乎对他有一些兴趣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他朝我眨眨眼，递给我刚才想到的书。 “如果是真的话，那殷然确实更痛苦了。”我呵呵笑道。其实心里觉得并非如此，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本能的认为青岚不会对周泰产生感情，倒是仅对他的才能的欣赏倒是绝对有可能的。 这时，我们听到了说话声，好像是苏老。 我们俩探头望过去，苏老带着周泰和殷然打开门走了进来—— “那么，现在我们就去试验一下刚才的成果吧。” 殷然面上有着明显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周泰则显得冷静的多。看样子苏老对二人的教学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布置“家庭作业”了吗？ 几个人好看到我们后，苏老热情的和我打了招呼，又问了问王盛，然后和他的徒弟上楼了。走到楼梯口，他转身朝向我，神秘兮兮的说道，“冬岩老弟，你在这等我一下，待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隐约传来苏老和王盛的交流，两人轮番发出爽朗的笑声。 没过一会，苏老走了出来。 看到我在看书，他笑嘻嘻的说道，“你也喜欢这本书啊，待会你带回去看好了，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3.消失的画中人 我以为苏老要带我参观六芒馆其他的地方，没想到我们直接走出了六芒馆，朝着整幢别墅的后方走去。 那边是成片的树林，看上去毫不透光，有着原始森林的气息。 带电网的围墙顺着树林外围把工作室到餐厅这两个三角形的角连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小院子。工作室中的小门就是通向这个小院子的。 院子本身倒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中间有一棵一人高的已经枯萎的焦黑的树——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这棵树与整个生气盎然的六芒馆以及修整的干净整齐的院子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和身后郁郁葱葱的丛林也相去甚远。 “父亲，我从以前就注意到这棵枯树了，可是这究竟是什么？”苏晖帆带着强烈的疑惑发出疑问。 苏老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很怀念似的看着这棵树。 我也有同样的不解，但是苏老说的“好去处”，莫非就是指这棵枯树？我围着树转了起来， 焦黑的外表，被劈过一样的无精打采，这棵树…… 正念叨着的我忽然被眼前的一丝别样的颜色吸引了。 那是一丝细细的绿色。 从枯树的靠近根部的裂块中，长出了一丝嫩芽，很细很细，像是弯着的手指的形状，在微风中颤抖着。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及，苏老感慨的声音传来，“这棵树是在六芒馆建成之后，我在这里中下的，是为了纪念一个逝去的人。然而搬过来后的不久，树就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可是我并没有把它砍掉，心想这就是天意吧！自那时侯，这个通往工作室的小门就再没有打开过。” 苏老指着那扇小门。 是纪念他的亡妻吧，听说在生青岚的时候难产死了，能保住青岚都已经是万幸。 苏晖帆沉默了。 “可是它又奇迹般的长出了嫩芽吗？”我指着自己的发现。 苏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这让我很惊讶，那是一种感动，仿佛见证了某种奇迹一般。感动着，喜悦着。是因为这生命的奇迹吗？ “那是在四个多月以前，我偶然间来到这里看到的！”苏老甚至带着激动地蹲下，怜爱地看着那棵嫩芽，“这是奇迹吧，冬岩！” 苏晖帆站到他的身后，歪着头看着那棵嫩芽，不以为然的表情。 而我虽然有着一点触动，但是并没有像苏老那么夸张——也许这就是人生的阅历不同吧。 “如果说是奇迹，绝对不为过。”我如实的说。 “颜飞也是这么说的。”苏老缓缓站起来，“我跟颜飞也有着不解之缘啊……他跟你一样，是个相当感性的人。年纪轻轻就有着对于生命的淡然以及对艺术的热爱与才华，使我深深地喜欢这个小伙子！” “哦？这么说，顾颜飞和您的交情很深呀！” “如果说我们俩是忘年交，颜飞更似我人生的启蒙导师一样。”苏勉抹了抹眼角，然后坚定的说着。 身后的苏晖帆发出惊呼。其实我也惊讶无比的看着苏老。人生的启蒙导师，一个在油画界的天才及北斗泰山，一个经历过50余个春秋风雨的老者，竟然尊称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画商为自己的启蒙导师？ 尤其是回想起昨天顾颜飞在占梦馆的表现，我的内心充满疑惑——或许，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共同的经历？ “晖帆，‘闻道有先后’，老师这个词，你可千万不要理解的太狭隘了。”接着苏老回忆了起来，“说起来我和颜飞认识也有十年了。那时候我还不像现在这般豁达，对生命之一事总有着不可逾越的槛。倒是那时年纪轻轻的颜飞，说出了‘生命如同绘画一般，尽力去完成后，就不用管结果’这样的话语。对于一直无法勘破生死的我，无疑如醍醐贯耳，说他是我的老师也不为过吧！” 我老实的点点头，当真人不可貌相，昨天是个幻视者，今天是个画商，却又在年轻之时就已不把生命的结果看在眼中。 “那么，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记得您说过的。” “半年前，他的妻子死于一场车祸。”苏老的话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沉重感。 “我看到了她——她，一个应该早已死去的人！” “她……曾是非常美丽的女人，每次见到她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昨天他那充斥着回忆的言语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细细回忆起他说话时的表情，没有悲痛，只有着憧憬——就仿佛他口中的女人只是离开他而非死去一般。 到底还是遭受了冲击吧，他自己并没体会到内心深处的哀伤而对大脑产生了影响，最终产生了幻视。 对他同情以及敬佩的混杂心情油然而生。 “也罢，他都能风轻云淡，我们还跟着忧伤什么。”苏老叹了一口气，“不过，看到这棵嫩芽的时候，我的心中涌动着挥之不去的激情。那时候起，我便开始了为青岚作的那幅画。”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呐。”我笑着，对画中那种我之前体会到但说不出的感觉释然了——那是生命力，一种穿破死寂的生命力，如同这可生在死树上的嫩芽。这一刹，我忽然理解了苏青岚的话，能够留存在记忆中的，就是生命——那么那幅画作想必也拥有了不朽的生命！ 苏老点了点头，“画在完成之前，也只给颜飞看过。说起来，颜飞帮了我不少忙，这副画我时有陷入瓶颈，每次他都能给我新的启发，才最终完成了这副画作。” “难怪……”我想起了顾颜飞在看到画时的那句话，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这幅画。 回到大厅已经下午3点了。从吃完饭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苏老说要去看看徒弟的状况就直接去了图书厅，苏晖帆和我则留在客厅。 因为刚才受到了一些启发，促使我又一次想去观赏那幅神奇的画作。苏晖帆虽然觉得意外，但还是去卧室找青岚了——给她打手机没有接，发微信也不回，苏晖帆猜测苏青岚可能在卧室。 说起来，顾颜飞专门去定制礼物我也总算理解了，和苏老这么好的交情，给他女儿的东西当然也费了心思。 这么想着，苏晖帆带着疑惑的表情回来了。 “怎么了？青岚不在吗？” “是的，妹妹不在她的房间，也不在大哥的房间。” “难道是在餐厅或是图书馆？” “她基本不会去图书厅的，就算去也只是拿着几本书在客厅读，这是她的习惯。” “那么就是在工作室欣赏礼物了吧。”我笑了起来。 “是吧，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走到工作室的门口，我们以为开着的门却挡住了我们的手。 “咦？锁着的？” 那么说也不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细细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有人在里面？” 我们又敲了敲门。 “妹妹？你在吗？” 屋内传来微弱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又一次敲打着我的心，我感到一阵眩晕。 “难道出什么事了？”苏晖帆的声音也很紧张，“糟了，唯一的钥匙就在青岚手中……” “撞门吧！”我果断地说。 “也只能如此了！”苏晖帆担心的看着房门。 担心着会不会出事的苏青岚，我们二人开始用肩膀撞向那扇木门。如我所想，这个木门虽然隔音很好，但是并不结实。两下之后，木门的锁被撞飞了，锁上的几道钢铁清晰的显示是反锁状态，钥匙就挂在锁上。门向右侧打开，撞到了墙上。 “妹……”刚想询问什么的苏晖帆在原地没动，不，是不能动弹了！ 我也一样，被眼前的情况搞得大脑一片空白—— 类似平行四边形的工作室正中间，名为苏青岚的兰一般的美丽女子，一丝不挂地，静静地躺在一个由血画成的六芒星中！ 她的面色安详，像是睡去了一般。只是全身惨白，被开了口子的腹部凝固着嫣红的血，让人清楚地意识到她生命的逝去。 在她身旁的墙边，颜料架倒了下来，地上是五颜六色的混杂在一起的颜料，几个装着颜料的小桶打翻在地，还在滴着颜料。颜料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浸泡在颜料中的刮刀和油画笔。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壁画中原本如青岚的双生子一般的画中人，消失了！ 这幅画，也失去了生命。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遍整幅画，被切成长方形的空缺使得整幅画失去了光彩，露出了黑乎乎的长方形的洞一样的空间——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旁边的苏晖帆忽然发出了一声“呕”声，捂着嘴痛苦地颤抖着。 恢复意识的我，伴随而来的也是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压迫着喉咙。 但是我还是看了看小门以及楼上的锁——都牢牢地挂在那里。 画的后面！ 我的直觉告诉我，画的后面肯定有着什么东西！ 我开始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沉着步伐，迈向那个被切割开的长方形——这才看清这块“画布”是一块有1厘米厚的木板。 “喂，你……”他刚想说话又捂住了嘴，犹豫了一下才快步跟来。 果然如我所想，长方形的空洞后有着一条狭窄的短短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露着幽光的门。 那丝光亮仿佛来自鬼界的荧光，使我的眼眸剧烈的颤抖着。 我快步走上前去，苏晖帆不知所措地跟在我的身后。 门后是凶手吗？因为只有这一条路！ 我毅然推开门——门一推即开。 里面…… 没有凶手。 不，准确的说是没有“人”。 只有一个棺木。棺盖已经被打开了——上面有着血红色的六芒星图案。 棺木中，躺着一副小小的有些发黄的骨架。 它空洞的眼窝中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要把我拉入到异世界——不，这里根本就是个异世界！ 再也抑制不住喉头的冲击，我呕吐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4.密室 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周围有许多白色的布绫和花圈，应该是什么人死了。 然后看到了一脸高兴的——高兴的有些夸张而略显变形——苏勉，他笑着对我说，“罪业还清了，你也很高兴吧！” 梦中的我“嗯”着，很不高兴似的心里想到，是啊，那么样就好了吗？不，谁会高兴啊？死的人又不是你！ 狰狞的面孔变成了冒着鬼火的骷髅！ 我一下惊醒了——原来是梦。 耳边又一次想起手机铃声。 这是第几遍了？我想有四、五遍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力气去按下接听键。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的大脑在这之前好像一片空白。是的，发生了什么吧？懒得想起…… 不，应该说不能记起吧！ 我的大脑陷入迟缓的状态。眼睛就那么盯着窗外，无意义地看着天空。 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 我的思想一下子绷紧。我迅速的坐了起来。脑子中反映出一个片段，我和某人在敲门——门内没有回应。 因为她在屋子中死了，所以不能有回应—— 那么我也应该死了吧，所以不能有回应。 脑子中冒出奇怪的想法，但是我也懒得阻碍它去胡思乱想，身体却还是一动不动。 “冬岩？是我啊，你在里面的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嗯？这是…… 是江枫吗？ 江枫……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脑子中的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复活了。大脑不再那么慵懒，反应也变得敏锐了，我站起了身，走向房门——我需要一个帮手！ 打开门，果然是江枫站在外面，穿着浅色牛仔裤和蓝色t恤，很有精神的笑着，“怎么反应这么慢，一点都不像你。” 我把他让进房间，他走进宽大的卧室中，坐在了床边的转椅上——每次他来我家都会坐在那里。 “江枫，你得帮我！”我头也没回地坚定地说着。 他一时没搞清我的意思，“帮你？” “我进入了异界！”我转过身，想必脸上狰狞着，向他大声的语无伦次着，“我进入了异世界！原本一切都是平静正常的，但是，那个门内……突然间失去了两个生命！那绝对是不该发生在那里的异常啊！那个……那个长方形，还有骷髅！根本就是异界！我来不及反应了，我就像一直游荡在人间与鬼界的游魂！” 他耸了耸眉毛，这个简单的动作倒使我冷静了下来。 “我现在的状态糟透了。”我瘫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说着。 “嗯，看样子她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他的语气冷静。 “打击吗？也许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直到刚才你叫我，我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思维完全不属于我。”我皱着眉看着他，有些惊慌，刚才的状态现在想一想真是很恐怖，仿佛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么说，我拯救了你呀！”江枫微微笑了起来。 搞不好确实如此。 早上才见到的美丽女孩突然地离奇地死亡，死亡手法竟然和跨越30年的六芒星连环杀人有关。接着警察进行了整整一下午的询问，而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大脑毫无知觉，我最后清晰的记忆便是看到了那句白骨——准确的说，是发黄的白骨。 想到这，我感觉眼睛有些酸痛。 “江枫，你要帮我！”我又一次重复着，定定的看着他。 江枫摊了摊手，“我这不是来了嘛。” “不仅是来了的问题，我们要去调查案子。还记得前天跟你说的六芒星连续杀人案，你不是很感兴趣的吗？” “嗯？”江枫知道我要步入正题了，正了正身子。 “知道吗？在昨天下午……3点之前，没错，是3点之前。”我甚至有些神经质地点着头，“在那之前，一切还是正常的，杀人案，六芒星，什么罗教，这些都只是发生在遥远的异界。我还在和苏老谈笑风生，还在和苏青岚说说笑笑，还在和周泰比试着，还在……可是，撞开了那扇门之后，我就进入了那个异界……” 我回想起那个让我近乎崩溃的镜头，眼中似乎充满了血色。 “苏青岚，她赤身，死在了以自己的血画出的六芒星中！”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江枫的震撼，“竟然就发生在你身边！” “嗯，就是我说要给画家的女儿过生日，就叫苏青岚。” 江枫没有说话，像是在接收传真的传真机一样缓缓挪动着身体。 “知道吗？我亲眼所见，那个现场实在让我震惊无比……” “知道吗，冬岩，你需要冷静。”江枫轻轻地打断了我激动的话语。 “……” 冷静吗？的确，我也知道，只是，我如何能冷静的下来！如我所说，在经历了无比平静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大半天之后，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了凶杀案。死者是我很有好感的漂亮女孩子，也是我的忘年交苏勉的女儿。更重要的是…… “她死在密室之中！”我无比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压抑在我心中已久的话。 没错，房门紧锁。 通往楼上的门锁着，通往小院子的门锁着。 消失了的画中人后面露出了一个暗室，但是里面只有一具发黄的白骨。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密室！ 江枫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密室吗……” “不，不仅仅是密室！还有莫名其妙消失的画中人，暗室中的白骨！”我一口气抒发着自己的不解。 “你还说失去了两条生命？”他歪着头问我。 “啊……这个是指那幅画……”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而全然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江枫只能疑惑地盯着我。 “所以我才说，你要冷静。”他耸了耸肩，“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哑然了。没错，我需要冷静下来，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他。 “今天一早，罗宋给我打电话。说你的状态非常不好，并且因为卷入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我给你打了半天电话你也没接，索性过来找你了。现在才知道，他说的棘手的案件，就是这个。” 罗宋就是我那个刑警队的朋友，三十岁出头已经是本市刑警队的副队长，也是这起六芒星连环杀人案的专案组负责人之一。 “好了好了，我可以了。”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搓。 江枫笑了笑，双手一摆，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想全部详细地向他说明，但是有些话实在记不清了。只是把一些我认为重要的事情都讲了出来，一直说到我看到白骨后的呕吐。 就这样讲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江枫始终静静地听着，没有问话。 “完了？” 我点了点头。 “这么说，还真是巧合，你又见到了昨天去我占梦馆的那个人？”在听我介绍顾颜飞的时候，他确实露出了一丝诧异。 “确实很巧合，但是巧合的还不止这一点。苏晖帆，也就是苏青岚的二哥，是s大江淮校区的研究生，第二起连续谋杀案发生之时，他还在学校，因为那时候学校没有放假。” “要说巧合的话，苏勉老先生的六芒馆和整个案子的联系不也是个巧合吗？” “但是这是十年前就建造的房子啊……” “可是，”他认真的说，“28年前似乎才是这个案件的起始。” “说的也是……但是终归只是巧合吧？难道这起案子真的和28年前的案子有关？” “谁知道呢，我们现在知道的太少了。” 江枫沉吟了一会。 “还有你说的密室，你确定那是个密室吗？” “当然！房门是锁着的，钥匙只有苏青岚才有。”我恨不得把从撞门到发现尸体的过程再一次描述一遍。 “问题就在这里啊，你们进屋之后有看到钥匙吗？” “当然……”我顿了顿，“钥匙就挂在锁上，无论是凶手反锁的，还是青岚自己反锁的，总之反锁后钥匙没有拔出来。” “这么说的确大门是反锁的了。” “不只大门，当时虽然我的脑子不转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向阁楼的房间和小门看过去，上面的大锁都锁的好好的。” “你去确认了吗？” “……不。没有那个时间去确认。” “这样啊……” “但是距离很近，那两个锁肯定是牢牢的锁住的。”我坚定的说。 “至于有没有锁住门就不好说了吗？” 我有些恼火，但是也可以理解江枫的谨慎，毕竟这是一起“不可能犯罪”，但是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可以肯定，门是被锁锁住的。” 他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呢？墙后的暗室？” “嗯……” “会不会有其他暗室？或者暗室之中还有暗室？” “不会。”我拿出笔纸，依照自己的感觉画出了一张图。 “难以想象还会有其他空间存在暗室。” “总而言之，这确实是一个密室吧。”江枫抬头看我，像是要得到我的确认。 “千真万确。” “消失的人像画，隐藏的暗室，以及暗室中放了许久的白骨，这些都是令人感到棘手的问题啊，苏勉老先生的宅子里到底还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有相同的疑问。 那具白骨究竟是谁的？大概放了很长时间了吧，但是并没有腐蚀，保存的还算完好。如果这样看，似乎从一开始兴建时就有了这个暗室，然后在墙上盖上一块木板，后来顺便就做了送给女儿的画布吗？ 仔细想想，总感觉阴森森的——苏勉对着这具白骨画了数月的画，甚至阁楼就在暗室之上；而我和所有宾客对着骷髅前的画看了许久，直到苏青岚的死才发现。 我挠着混乱的脑袋。又听到了江枫问话。 “对了，你说过的吧，这个连续杀人案是警方严密封锁消息的，尤其是关于六芒星的事情，没错吧？” “嗯，昨天之前，除去警方，算上你和我，就只有发现尸体的人才知道这个事情。” “那不是很奇怪吗？今天前去六芒馆的你们九个人，不，再算上那几个佣人，你们之中却有人知道这个六芒星连续杀人案。” 我呆住了。这么明显的问题，我到现在才想到。不对…… 我下意识的想否定凶手在内部这件事情，“但是，也有可能是馆外的人侵入馆内啊。” “也许吧，也许有人可以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溜进六芒馆，并且选好时机诱杀苏青岚。” 我皱着眉，注意到他的用词，“你说诱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5．不可能犯罪 江枫点了点头，“在这一个大宅子中，能把苏青岚杀掉最后的时机和地点，就是在你们所有人都在别处，而只有死者有钥匙的屋内。很显然，凶手是刻意把死者引到那间屋子的。这也侧面证明了凶手一定是内部的人，而死者在图书厅离开你们时关注的手机内容，很可能与此有关。” 原本感觉一团浆糊的脑袋，经过江枫这么一说，感觉瞬间清晰了许多——虽然他一直死者死者的称呼，让我感觉如此冰冷。 “案件有很多疑点，既然要帮你，就事不宜迟吧。”江枫忽然说道。 “现在就要走吗？去哪里？”我看了看表，时间是上午9点多。 “去找罗宋。” 江枫开车，我坐在副驾上，一时无话。 昨天的经历和感受逐渐清晰起来。 初见到苏青岚的紧张感，和她的对话，午餐时吹灭蜡烛后她的笑以及我那时突然出现的死亡预感，那幅画，她和画中的她变成了双生子，她睡在六芒星之中的样子——这些只言片语、残破的画面总是在我一闭上双眼就浮现出来。 在那之后呢？ 在我呕吐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苏晖帆好像也吐了。然后我们俩跑出工作室，到图书厅叫人，好像看到大家慌张的样子。然后大概是有人报了警吧……罗宋带着一批警员赶了过来。接着我们每个人被单独叫去问话，至于问了我什么，我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再然后呢？我没有向苏老告别就回家了——说起来，苏老一定伤心死了吧？那棵焦黑的枯树上的小树苗，终究也要枯萎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想起苏老慈祥善良的脸，还有他爽朗豪迈的笑。为什么对一个这样的老人家，上天会那么不公呢？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 想到苏老的脸，脑中忽然浮现出昨晚的梦境。 “死的人又不是你！”为什么梦中的我会对苏老说出这种话？那些布绫和花圈应该就是为苏青岚准备的，那么苏老为什么又会很高兴？而且还那么扭曲。 “罪业还清了，你也很高兴吧！”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梦告诉江枫，让他给我占一下梦，可是打心底里，我又不太想让他窥视我的内心。 然而，在我犹豫的时候，我们已经到s市警察局了。 罗宋站在大门口等着我们，他高挑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肤，非常适合那一身警服。严肃的脸在看到我们的时候露出一丝笑意。 “你来了，冬岩。”罗宋先给我打了招呼，又向江枫伸出了手，“不好意思，也麻烦你了。” 江枫和他握了握手，笑道，“别客气，得让你为难了。” 江枫指的应该是让我们普通民众了解案情，如果这事传出去，够罗宋喝一壶的。 罗宋笑了笑，“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本来打死我我也不会做的，但是……”他收敛了笑容，沉吟了一下，“情况特殊。这次的案件不比平常，甚至比黑木岛那次还要棘手。” 江枫点了点头，“我明白，案件的大致情况我已经听冬岩说了，但是有一些细节，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罗宋也点头，“进来说吧。” 罗宋把我们一路领到4楼的一个小会议室，然后说了一句去拿资料，让我们等一会。 不一会，罗宋拿着一个pad过来了。 “现在警方办案这么先进的？”我感慨了一句。 罗宋坐到我们中间，瞥了我一眼，“有点常识好不好，你平时画画画傻了吧。原始证物和文件怎么可能让你看，再怎么样这也是原则。之前的3起案件，我不也是口述给你的嘛。” 我哦了一声，“道道太多，快开始吧。” 罗宋打开照片，“那就从昨天发生的案子开始吧。” 罗宋给我们——主要是给没见过现场的江枫——展示的第一张照片，是苏青岚躺在血画的六芒星之中的照片，赤身的苏青岚惨白如纸的躯体在干涸的血迹之中显得无比诡异。 罗宋开口了，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这一名死者叫苏青岚，女，23岁。今年刚刚毕业。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被勒死的。经过我们的初步勘察，冬岩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不过，案发现场被凶手处理过了。” 我不忍直视那张照片，江枫则仔细的看了一下，听到这里，插话道，“处理这些现场大概要多久？” 罗宋答道，“其实所谓的处理现场包含几个部分，勒毙死者后，将死者衣服脱去，静置几分钟后，划破死者的腹部并用颜料桶取血，然后将死者平放，手脚放置在照片上的位置，擦干净死者身上的血迹，把因勒毙而呈现的面部进行处理，然后用血画上六芒星；凶手还切割了那副巨大油画中的一部分，要看用什么样的工具了，1厘米厚的木板，如果用电锯的话，几分钟就可以搞定，如果人工来锯，大概要20到30分钟——顺便一提，因为苏勉对这个屋子的特殊使用目的，无论是墙、窗户还是门，都是顶级隔音处理的，理论上讲，凶手小心翼翼的用电锯的声音，都未必能被外面的人听到。所以，整体算下来，凶手在杀害死者之后的处理时间，至少要40分钟。” “而且颇为神奇的是，”江枫补充道，“冬岩破门而入的前几秒，还听到屋内细微的动静——当然，因为门的隔音性，这个动静肯定不小。而当他们破门而入之后，室内却只有尸体和背后的通道。” “密室。”我脱口而出，罗宋怔了一下。 “密室这种东西无疑增加了我们破案的难度，”罗宋说，“当然，密室的细节还有待探讨，因为昨天你的状态非常糟糕，对于密室，我们现在只有苏晖帆的证词。” 于是，我简洁的把发现密室的情况又一次叙述了一遍。 因为刚才跟江枫叙述过一遍，这次我讲的非常顺利，甚至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所见所闻都显得极其不真实。 “也就是说，门锁，通往院子的门锁，二楼的门锁，都是完好的被锁住的状态……并且，那里没有能藏人的地方。”罗宋的眉头紧皱，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说道，“跟苏晖帆的证词一致。可是……” 罗宋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江枫接过话，“密室根本不存在。所有现实中和小说中的所谓密室，其实都是利用了机械原理或者人的生理、心理盲区而形成的。凶手既然能够自如的进出，我们也一定可以。” 江枫说的很坚决，我感到有些来气，说话也有些冲，“我当然也知道，可是这次我亲身经历，难道你说我眼睛瞎了，被我的大脑欺骗了？” 然而，说完这句话，我竟然有些恍惚，不知为何，气一下全无，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江枫皱了皱眉，拍了我一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先不纠结密室的事情，至少我需要亲自看到现场才能有更进一步的判断。” 罗宋也打了个圆场，“江枫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发现的密室。事实上，从苏家口中判断，这个密室更加坚不可破。不过，我非常同意江枫的看法，关于密室可以先放一放，毕竟这是一种障眼法，我们总会搞明白的！” “对了，苏青岚是怎么被叫到工作厅的呢？回想起来，当时苏青岚和我们分开之前看了一会手机。”我岔开话题，以示释然。 罗宋摇了摇头，“我们查了，没什么收获，是一个没有登记的电话卡给苏青岚打的电话。通话时间只有十几秒——你们可能都没注意她接过电话。” 我回忆了一下，有一小段空白。那段时间我们在和王盛聊天。 “凶器呢？还有处理现场用的工具，有没有发现？”江枫没有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问道。 罗宋也迅速回到案中，“直接造成死者勒毙的凶器是常见的尼龙绳。切割的刀具和锯目前还未找到。” “衣服呢？”江枫忽然又问起，我回想到，之前江枫也在问我这个问题。 罗宋立刻回到，“死者的衣物不在现场，目前也没有发现。” 江枫点头，继续问道，“死亡时间和不在场证明呢？” 罗宋换了一张照片，是拍的他的笔记本，有些潦草，“根据对尸体的解剖推测，苏青岚死亡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的1点45分到2点45分之间。并且根据苏晖帆、冬岩、顾颜飞、王盛等人的证词来看，2点10分左右，冬岩、顾颜飞还有苏青岚还在工作室中欣赏画作，然后去了图书厅，之后苏青岚有事离开了。所以，精确来说，苏青岚的死亡时间应该在2点10到2点45分。在这段时间，苏勉先是和他的两个徒弟在一起，然后2点20分左右到了图书厅，见到了冬岩和苏晖帆，他和王盛在图书厅二楼交谈了几分钟后和冬岩苏晖帆共同参观院子，直到他们再次回到大厅后，苏勉就去图书厅指导两个徒弟了。所以，苏勉应该是不具备犯案时间的。 而他的两个儿子，苏辉林在2点10分到2点45在睡午觉，而且，苏辉林有先天性的心脏问题，在发现苏青岚尸体的时候，一度晕厥。但是，从时间上来讲，他并没有不在场证明；而苏晖帆在案发时间一直陪伴在王盛、冬岩和苏勉身边，除了中途去拿过餐点，所以他是不具备作案时间的。 而苏勉的徒弟周泰和殷然2点20分之后共同在图书厅二楼的画室作画，理论上两人可以彼此作证。但是，这两个人在共同作画时有一个习惯，他们会用一块厚厚的布帘遮住彼此，单独创作。殷然在靠近门的一侧，所以这之后溜出去杀人再回来的时间也是存在的；反过来周泰虽然不能从门出去，但是可以打开窗户溜出去，隔着厚布发出的那点声音估计也不会被人听到。但是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毕竟二人中要是有一个人突然起身去对方那里，又或者注意到了对方的动静，就不好解释了。 王盛在图书厅的二楼待了很久，2点20之前和冬岩、苏晖帆有过交集，而20分之后又和苏勉有过几分钟的交流，但是在这之后的时间就无人可以证明了。 顾颜飞在2点前就驾车离开了六芒馆，到镇上一个水晶制品店去取定制的水晶制品，来回时间最快也要40分钟。我们已经得到了水晶制品店老板及店员的证词，所以顾颜飞也是不具备作案时间的。 同理可以推断，冬岩也没有作案时间。” “这么看来，”我在纸上画着一条时间轴，“我们3点左右发现的尸体，理论上拥有作案时间，并且能够充分布置现场的人，只有苏晖林、周泰、殷然和王盛。” 罗宋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也只是理论上，苏晖林的身体未必具备作案的能力，周泰殷然和王盛都在图书厅二楼，三个人也许会彼此注意到——而他们的证词是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此期间上下楼梯或是进出房间。而且，在你们离开图书厅后，他们必须立刻前往案发现场杀掉苏青岚，这样才能刚刚好完成现场的布置。” “听上去像是每个人都不太可能作案。”我皱着眉头，“这是一个双重不可能犯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6.多重不可能案件 “可能不止是双重，”江枫突然没头没脑的插话道，“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呢？” 罗宋没理解他说的不止双重是什么意思，只得回答江枫的问题，“当时最先发现尸体的冬岩和苏晖帆在小暗室中吐得一塌糊涂，过了好几分钟，苏晖帆才反应过来，拉着冬岩回到大厅，然后苏晖帆让一直在干活的佣人去召集所有人过来，并且报了警。苏勉和周泰、殷然、王盛一起来到门口，他们几个几乎都吓呆了，考虑到现场的特殊性，他们都没有去破坏六芒星，苏勉跪在屋内六芒星前，周泰殷然边哭边安慰他，王盛吓得没有进屋；随后，当苏晖林后来看到他妹妹的尸体的时候，他晕倒了。因为心脏受到了强烈的打击而发病，吃了药后才缓解过来。顾颜飞很快也回到六芒馆，他看到大家围在那里，不明就里的看到了苏青岚的尸体，手中的水晶工艺品也落在了地上。根据彼此之间的证词，并没有人表现的异常，而且也没有人破坏现场。” 江枫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问道，“你说不止是双重不可能犯罪是什么意思？” 罗宋也有此疑问，看着江枫。 江枫不理会我们，说道，“给我看一下之前两个案子的现场照片。” 罗宋于是翻找了起来，然后把几张照片摆到我们面前，“这是第二名死者，6月7，s大江淮小区附近河边的死者，研究生汪茗。” 前面几张是生活照，和我想象中的相去不远，长相出众，尤其是那头乌黑的长发。汪茗似乎也很满意这头长发，几乎每张照片上的发型都是不一样的。 接着便是死去了的汪茗。 全身苍白，毫无血色。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仔细想想，当时发现青岚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也难怪，画出那么大的六芒星，用掉的血肯定也不少。她赤身的平躺着，面相看上去很安详，腹部有一个刀口，只有这里是鲜红的。 虽然不愿想起，但青岚死去时的样子总是出现在眼前，我发现了二者的不同——并非指长相和身材上的差别，而是头发。青岚是及肩的长发，所以当时并没在意，但看到汪茗死去的样子才发现，凶手甚至把她的长发都理顺了拨开了放在胸前。就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 江枫盯着照片瞧了一会，才继续翻页。这是案发现场拍下的图。 六芒星中躺着的汪茗，从稍远的角度看甚至会和青岚的样子重合。只是旁边不是满地的颜料，而是破碎的衣服和散乱的首饰。这个女人的首饰真多。 项链就有两条，戒指，手链，还有一些什么发卡、发簪之类的。 ——衣服？ 之前江枫就问了我这个问题。 江枫又问了一遍罗宋，罗宋证实苏青岚现场没有发现衣服。 罗宋又翻了几下，第一名死者，发生在5月21日滨湖区——28年前案件几乎是同一地点的地方，个体户李燕的照片出现了。 李燕的长相比起汪茗又要差一些，但是也算长相不错了。她的头发长度似乎介于汪茗和苏青岚之间，也被凶手捋好，放置肩上。 李燕的死状和汪茗更像，同样的尸体状况，同样的六芒星，同样破碎的衣服，但是没有这么多首饰。 江枫看了一会之后又问道，“这两起案件的凶器和容器是什么？” “什么容器？”罗宋没反应过来。 我替江枫解释道，“应该是说用来盛血，然后画六芒星的容器。就像青岚，容器是旁边的颜料桶。” 江枫点了点头。 罗宋哦了一声，然后脱口而出，可见他对案件早已烂熟于心，“前两起案子，都是被平整的布条勒死的——大概是领带或者腰带之类的东西。至于容器，前两起案件周围并没有留下合适的容器，所以我们推测凶手自带桶类容器，然后进行装盛血液，继而画成六芒星。顺带一提，苏青岚一案中装血的颜料桶上我们提取到了两种指纹，一个是苏勉的指纹，还有一个，是顾颜飞的指纹。” 我的身子猛地弹起，“你是说顾颜飞的指纹在上面？” “别激动。”罗宋把我拽着坐了下来，“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是顾颜飞给了苏勉灵感做出那幅巨大的生日礼物的。而且，苏勉在四个月的作画期间，每个月的中旬都会邀请顾颜飞去他的工作室中帮忙——而且也只有他。关于这点，我们对苏勉和顾颜飞都进行了确认。顾颜飞曾亲自帮苏老拿着颜料桶，与苏老一起修改画作。就是这样。” 我的身子又沉入了坐垫之中，“原来是这样啊……” “很失望吧？但是这不奇怪，从凶手这几起案件来看，凶手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固执的绘制六芒星，整理死者的仪表仪容，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同时，他还会细致的抹去自己的痕迹，显然具备强大的反侦查能力。我们组内现在都在说，这个人是中国当代的‘开膛手’！” 我的内心被这三个字深深的震撼了！仿佛100多年前那个穿梭在伦敦阴影中的冷血杀手狞笑着穿梭了时空，来到明媚的阳光下，把这三个花季女子杀害了，而炽烈的光只照下了他的阴影，投下了一个六芒星…… 江枫的声音清晰而充满力量，“我们现在面对的死者可不是妓女。这三位无一不是品行良好的姑娘。” 罗宋眉头皱的很紧，“但凶手确实像‘开膛手’一样，让我们一筹莫展。” 江枫沉吟了一下，忽然接上了我们之前问的话题，“我刚才说，这可能不止是双重不可能犯罪，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和罗宋面面相觑。 “看完这几张照片之后，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和违和感不断冲击着我。”江枫翻开一张完整的六芒星的照片，“你们看这个六芒星，三个案件的六芒星每一条边长都是2米左右，每条边都很直，而且每一个六芒星都像是用模具刻上去的一样。你们觉得这代表什么？” 江枫说的没错，这三起案件的六芒星都仿佛已经在地上挖好了一条条细坑一样，只需把血液灌入就能形成一个端正无比的六芒星。只看苏青岚案件的六芒星，或许会觉得凶手偶然画成了一个，但看到前两起案件的六芒星，这几乎就是把六芒星复制粘贴过去。 但我不明白江枫想表达什么。 罗宋也说道，“这三个六芒星，不管是边长，角度，六芒星的大小，和里面所躺之人在六芒星中的位置，都如出一辙，甚至很难相信这只是凭着手绘就能完成的图案。当然，这三个六芒星也有细微的不同，那就是前两案的六芒星的边比之苏青岚的那个要来的粗糙，并且更细一些。即便如此，这种手法是同一个凶手无疑，并且他有独特的画六芒星的手法，也许有一些特殊的工具。其他的……” 罗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江枫道，“这几个六芒星简直就像是向六芒星的模具中倒血一样的一致——即使是一个凶手所为，也很难想象他能画出相同的三个六芒星！更何况，你能想象到凶手是用什么样的工具画吗？在我看来，凶手完全是徒手画的，你能够看到六芒星的几道边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丝力道比较轻，这说明凶手在画六芒星的时候，是站好位置，从左至右用容器把血直接匀称地浇往地面，然后挪一下身体，继续画。这就会导致我刚才说的力道比较轻的那种情况。” “你怎么知道没有工具？”我质疑着。 江枫答道，“这很容易判断。如果用尺子，必须是很长的尺子才方便画，并且用尺子画的话，这些血边的一侧应该会因为尺子的存在而非常整齐，不会像现在两侧都有滴溅。如果是用其他的特殊工具，可能是悬挂在空中的六芒星模板，可能是事先布置好的棍子——你能想象一个凶手在杀人之前，要准备一套巨大的复杂的工具吗？” 罗宋证实了江枫的说法，“确实很难想象。因为这三名死者只有轻微的反抗痕迹，如果凶手拿着能够画这些六芒星的工具的话，我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十分警觉的。专案组的意见其实和江枫说的类似，只是大家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不依靠工具能画成3个几乎一样的六芒星。” 江枫点了点头，“我认为他没有用工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前两个死者是凶手随机挑选的。所以，他不可能随时准备着工具的。” “等等，你说随机挑选？”罗宋提高了音量，又担心的看着门外，又恢复了小声，“什么意思？” “杀人凶器和容器。”江枫分析道，“我们来看看这三名死者分别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苏青岚一案，凶器是‘尼龙绳’，这种绳子确实很常见，但是谁也不会随身带着。而盛血用的颜料桶显然也在凶手的算计之中。再加上那个神秘的密室，很显然，这一起案件是凶手精心设计完成的。而反观前两起案件，凶器是‘领带或布制腰带’，容器没找到，但我猜想，容器应该是雨衣一类的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前两起案件的六芒星的边更细、更粗糙——因为雨衣在画的时候可能随着血液的减少产生形变，并且雨衣可以很容易的折成一个开口让血液均匀留下。无论怎么看，前两起案子的凶器和容器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手可以拿到，无需准备’的东西，所以，凶手其实是随机选取的目标，他的目标甚至不是杀死这个人，而是把这具尸体装进六芒星中！” 江枫的话太过跳跃，我和罗宋瞪大双眼。 “所以，按照冬岩的说法，这是一起多重不可能连环杀人案件。”江枫又一次总结道，语气冰冷，“第一重不可能，凶手在庞大的六芒馆中，找准了最佳时机，布置了一起无解的密室；第二重不可能，当时六芒馆中所有嫌疑人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明，即便不是牢不可破，也的的确确很难实施命案及处理现场；第三重不可能，凶手徒手画成了3个几乎一致的六芒星；第四重不可能，前两起案件的风格与第三起案件风格差别很大，但却是一个明确的连环杀人案；第五重不可能，凶手时如何完美模仿28年前隐藏如此之深的案件的？这五重所谓的‘不可能’如果都能解决，这个案子就迎刃而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子座的记忆》正文 17.重回六芒馆 我有些郁闷，“什么是我的说法，这些本来就是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 江枫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是看上去不可能完成。不论是密室还是不在场证明，或者我说的其他几条，都是案件的难点。只要人能实施出来，我们一定能够破解！” “总结的一针见血。”罗宋攥紧了拳头，“第一点密室我们现在暂时没什么头绪，暂且不论；第二点不在场证明，我们现在正在排查前两起案件中，六芒馆这些人的不在场证明，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三案的所有嫌疑人都没有能够连续作案的时间——这一点其实更让我们头疼。第三点，虽说看似不可能，却是最容易的，不是有老师徒手画圆嘛。第四点，你说的风格差别很大是指前两起案件随机，而第三起案件是精心策划的吗？可是在警方严格保密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人知道案件如此多的细节。即使我告诉了冬岩一些案件的情况，他也不可能具体了解六芒星、杀人手法、处理细节的。所以很难想象这三起案件不是同一人所为。第五点……” 说到这里，罗宋明显迟疑了一下，“28年前的案件如鲠在喉，我们甚至正在秘密排查当年办案人员当前案件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局长正是当年参与办案的专案组成员，他对这起案件了解非常深。” 江枫坐直身子问道，“有没有当年案件的照片？” 罗宋摇了摇头，“当时只有胶片相机拍摄，案件档案局长给我们展示过一次，但是我没能拍出来。毕竟这个是绝对机密。” “如果你能证明28年前的案件和这三起案件有着必然的联系，你能搞到照片吗？”江枫追问道。 罗宋想了想，说道，“能。不过，专案组包括局长自己都认为这三起案件和28年前的案件有联系。只是除了死者的死状、六芒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甚至这三起案件，你们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江枫补充道，“刚才你问我三起案件的风格差异，其实不仅仅是随机和精心策划的问题。凶手在这三起案件中的心理矛盾让我非常在意。” “心里矛盾？”我和罗宋齐声问道。 江枫点头，目视前方，“凶手大费周章的处理尸体，用血画成六芒星，绝不仅仅是对28年前案件的模仿。而是凶手心中的一种仪式。我们已知‘坦摩刹教’早已在s市销声匿迹，那么这种仪式就是出于凶手自己内心的强烈需要。可以想见，凶手与28年前的案件有着极大的关联，所以，凶手或许是用同样的方式‘祭奠’，或许是为了展示给某些人看而‘复仇’。如果是前者，则凶手在前两案随机选择死者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凶手要的是‘死亡的形式’，而非死的是谁，但苏青岚案件就与这种心理格格不入；同理，如果凶手是复仇，又为何会在前两案选择随机的死者杀戮呢？所以，凶手究竟是在犯案过程中进化了，还是前两案根本就是幌子，我们现在根本不得而知。” “会不会是两个人或者多人作案？”我提出了心中早就存在的疑问，在我的内心中，隐隐有着一种怀疑。 罗宋默不作声，似乎专案组对此也无定论。 江枫难得的犹豫着，“是不是多人作案像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是这起案件给我的感觉非常复杂，似乎凶手不像是一个人，但从许多细节上，又像是同一个人。” 我听到罗宋听叹了口气，“果然我们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 我倒觉得线索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太繁杂，但却一样有用的都没有。这起案件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看着一个深渊，漆黑可怖的深渊之中隐藏着我们想要的真相，然而想要探索它，却缺乏必要的工具。 江枫沉吟了一下，“前两起案件的发现人和死者的亲属，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以及，他们有没有听说过28年前的案件？” 罗宋摇了摇头，“两起案件的发现过程都很偶然，我们对其进行了详细排查，并无可疑。而死者亲属朋友目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们甚至都想象不到能杀害二人的可能的嫌疑人。至于28年前的案件，说实话，我们不知道该如何询问。怕问的多了会引起家属更多的怀疑和情绪。” 江枫点了点头，“那么，六芒馆中众人在问话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罗宋还是摇头，“大家都很悲伤，也很愤怒，甚至有些恐惧。除了冬岩受到的刺激最大，在昨天的问话中，几乎处于朦胧状态——好在可以清晰的叙述事实，只是昨天完全没有情感的表达——其他人都能接受询问，并且把昨天下午的整体情况做了还原。如果凶手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说真的，他们的心理素质真的太好了。” “他们也没有询问过28年前案件的事情吧？”江枫问道。 罗宋点了点头。 “最后，”江枫也叹了口气，“他们彼此之间知道其他案件的事情吗？” 罗宋回答道，“如果他们不是凶手的话，绝对不知道。” 突然，罗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迅速接听，只“喂”了一声，表情便逐渐凝重起来，过了一会他说道，“我马上过去。”然后便挂了电话。 不等我和江枫发问，罗宋神色严肃的说着，“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六芒馆，六芒馆失火了，现场被严重破坏。” 我大惊失色，忙问道，“那苏老他们……” “人没事。”罗宋疲惫的眨了眨眼，“你们开车了吧？我得去后座补个觉。”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既忧心火灾是否让他们受伤，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江枫担心我受到的打击，执意不让我开车，我也怕自己开车的时候走神，也就欣然答应了。 罗宋看样子是累坏了，一上车就响起了鼾声，想问他都不忍心打扰。 “喂，你真的相信密室吗？”江枫开着车突然问我。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并非我不相信你亲眼见证的密室。而是对于这种杀人形式，这种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密室，你真的相信它存在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理性告诉我，江枫之前说的没错，但是亲身经历又是另一种感受。 “凶手只要是人，密室就不会真的存在的。”他淡淡地说着，“凶手能够进入那个房间，就一定有办法出去。而凶手既然能自由出入，旁人就不可能做不到。所谓的密室，只是因为凶手施展了障眼法，而我们还未发现其中的奥妙。所以，我们只要找到能够自由出入‘密室’的方法，不就行了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不得不确切的告诉你，这的的确确是个完美的密室。”我再次重申着。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人干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突然180度的大转弯，把我正要强调的话甩的干干净净。 “难道你觉得是幽灵作祟？”我带着鄙夷的神色看了他一眼。 “幽灵吗？”他似乎很惊奇于我的说法，笑了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你在暗室中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白骨嘛。而且六芒星这个东西，不是还有召唤恶魔的含义吗？” “罗宋不是说了，那具白骨是苏老死去的妻子的。这个密室也是六芒馆建造之初就设计好的，是苏老为了纪念亡妻，对他有着深深的爱和眷恋而藏身于此的。据说苏老本想在大家离开后把这个秘密告诉青岚，这也是送给青岚礼物的第二重含义，只可惜……”我凝视着窗外，不忍说下去。 我忽然想起昨天做的那个无比诡异到底梦，虽然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让“占梦师”给我解读一下。 江枫手架在窗户玻璃上，托着下巴。听完我的梦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是很奇怪。”他仔细地想了一会，竟然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喂，你不是占梦师吗？给我解释解释啊。” 江枫并没在意我的话，反问道，“你说在六芒馆的大厅中摆着一尊六翼天使的像。苏勉老先生还说是堕落天使路西法而非米迦勒是吧？” 我回忆起那段对话，疑惑了起来，“是的，当时苏老说那代表着‘逝去的罪恶’，说人都会犯错之类的话。” “是苏老先生对过去的罪恶的自省吗？”他自言自语着。 “所以我的梦中才会出现他说‘罪业还清了’这样的话吗？” 他转过头看着我，“毫无疑问。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他缓缓摇了摇头。 占梦师就要这么痛苦地面对每一个梦吗？我真有点同情他了。 “算了，先别想了。反正肯定是我昨天受到的刺激太大，才会做这个奇怪的梦。” 他眨了下眼睛，靠在座椅上，“也是，现在想这个还没有意义。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呢？因为那个女孩子吗？” 他的话语中并没有暧昧的含义，但是我却不由自主地辩护着，“那个女孩确实很有吸引力。我对她确实有着好感，但是并非因为这个才让我受到这么大的刺激的！” 他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笑了起来。 “不打自招嘛！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在问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受到的刺激。” 我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但是一想到使我发热的对象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不……其实要说原因，死者是苏青岚这一事实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刺激。但是确实还有别的方面。本来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恐怖的感觉，但是却处处透着诡异。且不说案件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人根本无法接受，苏青岚居然是六芒星连续杀人案的第三个死者——这个就在我眼皮底下活生生的人，被异常的方式带走生命，还有这个案件的好多细节……让我几乎无法正面的去思考。” “你这么说对前面两位死者可是有些不尊重啊！但是我也理解你的意思。” “确实是对前面两名受害者有些不尊重。但是说实在的，在这之前我实在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眼前。太没有现实感了……” “没有现实感的是那个密室吧？”他敏锐地问道。 的确。如果说她仅仅是死了，也不会太脱离现实，问题是她不仅是六芒星连续杀人案的死者，还是死在由我亲自确认的密室之中。这个时候，我忽然希望自己真的看错了，后门的或者楼上的门没锁，我真切的希望这不是一个密室杀人案。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车子已经开到了高架桥上，两边尽是一些毫无情调的高楼大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