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 正文 一、坞山有个女上神 创世神经神魔大战之后没了世,成了尊神像立在了四海八荒的最东边,卯日仙君每日驾着车都会绕着神像转一圈以示敬仰。东极山苍云殿内密密麻麻全是四海八荒的神仙,那些都创世神留下的英明前来瞻仰的人,创世神的英武事迹要是好好讲讲那也得说上十天半夜的。 殿外的老神仙弓着身子,指着创世神的神像,面带虔敬:“看呐,那是创世大帝的神像,当年神魔一战,小老儿有幸得见了大帝的神颜,羽化之时,四海八荒都照得通明,哀歌万野。” “真是可惜没能得见,那创世神可有什么遗族?” 老神仙遥遥指着神像看向的地方,那山垒青翠嫣红,“有是有,坞山上住着大帝的小女儿若神和上古遗族西则神君,那便是创世大帝的唯一血脉。” 东歌身为创世神最小的女儿,常年居在坞山,不经世事,坞山的一众子民也是托着西则照顾,数万年来,西海八荒都快忘记了还有个上古神住在坞山。九重的老神仙说当年在东极山上看见若神拜见创世神,只是遥遥一见,雾髻云鬓,遗世绝色。 东歌常年不露面被一些老眼昏花的神仙神化,虽然有幸很早历劫飞身上神,但也是个活了上万年不经世事套了上神名头的丫头。自小创世神给东歌指了门亲事,东歌知道等她长大之后,活得不耐烦的时候,就嫁给望沽湖山上的行止神君,他是个坏脾气的主,醉心修道,神神叨叨的,长得好看,招了好几朵桃花,都被拒之门外了,东歌想,若是不好看还臭脾气,她早就举着鸣苍剑指着他脑袋退婚了。 创世神死了三万年后,东歌睡了几百年醒来之时,西则就带着一个叫小姝的桐花仙来看她,她终日坐在漫山遍野桐花树的坞山上,还是记得望沽湖山的行止神君沉睡前休了她,她还是万分感激的,她记不起一点关于这位神君的记忆,自然觉得没有多大的交情,也可能是父神指着肚子里的她订的婚罢。 坞山和九重本来不怎么往来,因为一个在东极,一个在下九,只有在一年一度的法台会,九重的神仙才会上来探讨一下道法。东歌将这麻烦事推给了西则,西则习惯地接下,嘱咐她不要乱跑。她挨着殿外的一角被九重前来拜会的仙友拦住。 “不知这位仙友,可是迷路了?”那声音如若春风渡桐花坞,飘飘绵绵地浮在云端。 东歌整了整衣裳盈盈躬身,“小仙仙级微末,识路的本事也不好。”她说完暗地里笑笑起了身,抬头的时候一怔,面前的神俊得发亮,颜渊眼神里明亮清润,唇角携着一抹淡淡“九重颜渊,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东歌晃过神来,半是尴尬半是逃避,“你唤我东歌吧。”这是记忆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后来他解了她在星瀑流河摆下的棋局,解了之后还消失不见,害得她上天入地的找他。坞山的山底有一汪泉水通天河流向了九重的诛仙台下,上游是清澈的秋色流水,下游确实混浊灼人的离魂水。小姝问:“同时一条流河,这么差别这么大呀。”东歌觑了觑:“九重的刑罚一向很暴力,将犯了错的神仙都斩杀在诛仙台上,受过九九八十一道鞭挞之后熬过去就可以不计前嫌,虽说是逃过了死劫,大抵也是在九重混不下去的,熬不过去的那就更惨了,要在离魂水中戴个几百年洗脱了罪恶,人不像人,神不像神。” 小姝吓得抖了抖,东歌哈哈:“别害怕,不是有我罩着你的嘛。”东歌调戏下小姝,小姝就不堪调戏地逃会了西则那里告状,风和日丽,闲来无事。东歌在桐花树上翻了一个跟头,被一抹明亮的青色所吸引,那惊艳的回眸,盛世的桐花。 秋水隔岸飘来的双眸清亮温润,芝兰玉树的身姿立在岸边,袍服古烟青描。好一个俊字了得。东歌一个不注意摔下了云端,惊得桐花里嬉戏的飞鸟扑腾全数像空中飞去,东歌揉着叫住了那个俊仙。“仙友留步。” 颜渊脸上带着清浅的疑惑:“东歌,这是在练习法术?”东歌的衣裳上都是滚了很多桐花残枝干花,她拍了拍,很是尴尬地回:“原来是九重帝君颜渊呐,你我可真是有缘。” “的确有缘。” “那要不喝一壶庆贺一下这有缘的相遇。”东歌从身后拿出了一壶少留家的陈年酿,笑嘻嘻地举到了颜渊的面前。 “还不知东歌师从何处,瞧着刚才的跟头翻得漂亮。” “小仙师从九重少留门下,药仙。” “没想到少留家还发明了这种跟头,改天去请教请教。”颜渊好像是相信了。 东歌呼了一口气,颜渊撑着额头盯了她半晌,“真是巧,我好像记得这坞山的女上神也叫东歌。” 东歌乱颤了下,喝下了一杯酒后才开口:“小仙幸得和女上神同名,这不少留仙君就着我的幸得来坞山采集桐花入药。唔。” 东歌一身冷汗出了也没见颜渊开口,颜渊神情悠闲,“倒是很想见见。” “上神闭关还是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了。” “嗯?”颜渊有点醉意,东歌岔开话题:“我听说帝君您解了若神的棋局,若神的棋局可是好多年都没人破解的。” “嗯,只是路过看着有趣,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就解开了。” 东歌呵呵干笑:“误打误撞哈,嗯,很好很好。” 以东歌对棋艺这方面的热爱,自然是容不下一个随随便便误打误撞解开她棋局的人,于是她每次都在颜渊上东极必经之路上摆下一盘,颜渊清清楚楚地看见,潇潇洒洒地摇了摇头,落在东歌眼里,不会以为这是解不开的摇头,而是蔑视!极其明显的藐视! 很是头疼啊。 东歌很不服气,一定要比个高下,可是九重的事务繁忙,颜渊为九重的帝君,自然身上有着重担的。 东歌治理坞山子民的方式和九重不同,坞山的子民活得像九重的散仙,道风纯良,不受拘束,却从不荒废修行。但近几年靠着西则的打理也变得越来越标准化。晨时,卯日星君当值,天边有了亮光,西则c东里c南荣c北奚四位上神就带着他们向东极山的方向朝拜,以怀父神当年的英勇。 东歌飞了一圈东极山和父神说说心事,她每每靠在父神的脚边,还像是小时候伏在父神的腿上听父神当年和阿娘的趣事,东歌也常常说坞山的事,大多就是西则,东里,南荣,北奚合伙欺负她的事,这下抱怨:“父神,最近西则气走了东里,虽然我很感激西则帮我打理坞山,但是他可能这几年操心惯了,闲来无事就当起了媒婆,给东里找了西海水君的女儿霜月,那霜月我见过,不是弯月是满月,所以吧,体型大的可以压死东里,明明东里喜欢东海的淼术,这事的确做的不地道,西则简直跟九重的老花眼月老有的一拼,都有乱点鸳鸯的本事,西则真的是父神教出来的吗?” “那是当然。” 西则从父神神像后走来,“我当年可是你父神最得意的徒弟,要不然他怎么会将你托付给我呢?” “喂喂,你别跑啊,等我说完呐!” 东歌一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出了苍云殿就碰见了悠闲的少留上仙。 少留抱着一坛酒,东歌眼睛一亮被酒香引了过去,神神叨叨:“我掐指一算,少留你定是来找我喝酒的。” 少留摇摇头毫不给面子:“上神可猜错了,我是来替淼术求情的。” 他使了使颜色,西则一路追了过来,东歌很赞同,拍着少留的肩膀道:“我刚向父神告了一状,你可替我好好开解他这木头,让他知道什么叫宁破一座庙,不悔一桩婚。” “淼术听见东里要娶海月,差点哭断了肠。我也是被东海水君磨得没办法才来的。” 西则追了上来,看见少留手里的酒,开怀地拉着东歌和少留到了后山凉亭。 喝个不离十时正是讲事的好时机,少留磨了半天开了口:“西则,你为何硬是将西海的霜月硬塞给了东里,东里的脾气你也是知道,你要是逼得紧,跳个海给你看看。” 西则嗫嚅道:“我也不是不深明大义,可是那霜月苦苦追寻了我师弟这么多年,她那一身肉也是因为思念过度,暴饮暴食才生出来的,我委实觉得东里对不住她,东里是喜欢淼术,可是淼术早就许给了九重的云华仙君,不能让东里去趟这浑水。” 东歌了然:“原来有这等子事插在其中,西则你早说嘛,我去做个坏人,搅了这桩婚事,只要那位云华仙君退了婚,淼术就能和东里在一起了。” 少留思忖,拦着将要驾云而走的东歌,“你不是方才还说宁破一间庙,不悔一桩婚的吗?” “淼术是东里的心上人,少留你也说淼术为了东里哭断了肠,想来这两人是情投意合,这中间有个云华阻着也不是事,”东歌将两个酒杯中间的酒盏拿开,配了另一个酒盏,“只要轻轻的给云华找个合意的人,这事就成。” 亭外的仙使急急忙忙地跑来,大叫不好:“九重传来消息,东里神君闹到云华仙君的药房里,说要和云华仙君一决定美人。” 西则拍着大腿:“坏事了。” “西则我先去探探,绝不会让东里坏了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棒打个鸳鸯 东歌唤“云来”跟着少留去了九重,在祥云上摇身一变换了身素青月牙衫。 少留上下打量问:“上神这是做什么?” 东歌模糊顺口:“东里一堂堂神君和一个仙君斗气着实有些过不去,我要是以若神的名义出现在九重,说我以大欺小,说东里带了个靠山,岂不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少留抿嘴笑道:“有道理,上神思虑周全。” 东歌也是想着上神的名头砸下来,那九重的小老儿要卖她几分面子,不仅不能把事解决了,反而越闹越大,说她坞山小肚鸡肠,不懂礼数。 “大抵这坞山的面子还是要保一保的,西则最在意得就是名声啊。” 他们直下了九重,踏进云华仙君掌管的百袭庐内,庐内的小仙看见了少留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少留上仙可来了,我家师傅原本不予理会,可现在激了一句,怕是要打起来了。” 东歌举步踏进便见九重的云华仙君和东里两两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这云华一身紫衣俊郎非凡,早些年听说,他这人放荡不羁,身为药君,却偏偏爱耍剑,让墨守天尊好生头疼。 东歌见他们都拿出了武器却迟迟不开打,兴致恹恹:“原来还没打,我们似乎来得早了些。” “我们不是来劝架的吗?” “都没打得两败俱伤呢劝什么架,着实让本上神很没有成就感。” 这东里也是知道分寸的,来九重讨架也是一时冲动,现下不好收场。 只听东里开始讲道理:“你不喜欢淼术,为何揪着她不放?” 云华好没道理,将剑收回了剑鞘,拂袖一摆,“听说你们坞山的西则神君也给你指了门亲事,我瞧着霜月不错,为何神君你揪着我未婚妻不放呢。” 东歌莞尔:“这云华仙君的嘴皮子了得。” 还没等她说完,庐外噔噔噔大响。 说曹操曹操到。 西海的霜月神女直愣愣的扎在庐中央,殿上的丹炉也跟着颤了颤。 霜月红了眼眶,嘴里汩汩冒泡:“你将我放在哪?我真心待你,你却偏偏看上人家的未婚妻弃我于不顾!” 东里不知所措对一大推的负心指责没了头脑,连忙解释:“霜月你可能误会什么了,在你小的时候,我给了你一块桃饼,可这并不是定情信物,我也没许你什么,我只爱淼术一人,不曾变心。” 霜月苦恼:“我天天吃,天天吃桃饼,就为了能早些长大和你成亲,可是你却始乱终弃。我不管,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这下坐不住了,少留冲上去实现了他劝架的始衷。 云华被吵得头疼,本来还想好好动动身子骨,领教一番东里神君的黎天戟。 他好没有耐心冷道:“要么痛快与我打一架,要么给我出去吵,在我地盘打情骂俏,说不出以为我很缺心眼。” 东歌上了殿,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云华仙君要不这样,让他们解决问题,我来和你打,打赢了你便退了淼术的婚事,放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云华觑了觑,“你是哪位?” “小仙少留门下药仙,不足为提。” 云华不屑:“少留门下还有这么好看的药仙,不在药房里煎药来这里作甚?” “来了自然是帮东里神君打架的,云华仙君莫不是不敢?”东歌看出来这件事啊只能用打架解决,这东里是个急脾气,一点就着,可云华也不是善茬,诚心要打个一架。 云华仔细端详了一番:“你若是打赢本仙君,我便退婚,若是打不赢,我也退婚,但不能白白丢了个未婚妻,我要你嫁给我,如何?” 少留劝里得空,拉住了东歌,暗暗急道:“上神,这万万不可,要是西则神君知道你把自己当成赌注打架,会扒了小仙的皮的。” 东歌自恃法力高强,带着点傲气:“难道我若神能输给一个黄毛小子不成?” 她违心安抚:“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云华撑着桌子很不耐烦:“怎么样,你可是双赢呐,少留你也别不舍了,我会怜香惜玉断不会伤了你家药仙。” 东歌甚觉云华狂妄自大,很投她的脾气,一甩手,支起了数高的法障。 “出剑吧。” 云华心里一阵暗喜,眼神里全是兴奋的光彩,拿剑就上。 东歌过了十招,尽量避开了杀伤性的法术,一边打一边默默骂着自己身为上神如此欺负一个晚辈着实不要脸,幸好用的是少留的名头。 东歌等过了半百招,才一击给他吃了闷头。 云华气喘:“少留你门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道法强劲的药仙?” 少留干笑,额间大滴汗珠,“我以前也没发现。没发现。” “小仙侥幸赢了您半招,不知您说的话可算数。” “自然算数,往后得空我要好好和你讨教讨教。” 东歌也见霜月和东里争论的累了,拉着东里急步就走,少留也想走来着,却被云华留下:“这位药仙如何称呼?” 少留抽了抽嘴角:“我也不太清楚。” “她不是你门下的吗。” “是是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云华仙君之后求了墨守天尊退了东海的婚,这淼术自然而然就和东里喜结良缘。 至于霜月嘛,她自受了情伤,才短短数月,暴瘦了百斤,正巧碰见了南荣那傻小子在桃花树下吃桃饼,两人一见如故,顺利得双双逆袭。 东里的婚宴办在了东极山上,婚宴当日,东歌恰巧路过西则的房间,听里面竟然有抽泣声,忙进去探个究竟。 东歌觉得西则可怜,也明白西则为了坞山单了好多年,这不兄弟都婚配了,自己也急了呗。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西则,要是给各位仙僚见着堂堂西则神君竟然哭鼻子,这笑话传出去多不好听。” “就你会笑我。”西则哭着笑,笑着哭,让东歌一通浑水,觉得劝错了。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琢磨着好姑娘多着是,总有一个留给你。瞧着九重的司命就不错,听前来拜礼的老神仙说那是九重的绝色,我觉得配你甚好。” 西则破涕为笑,但是却摇头,“我可不敢娶漂亮的女神仙,看你就知道了,一般漂亮的脾气都不好。” 东歌瞪眼:“对对对,脾气不好来着这给你讲笑话。” “快些出去,宾客约莫到了山下,快去接礼。” 东歌摆摆手:“本上神脾气不好,怕惹他们不高兴,我去陪南荣他们接淼术罢。” “也好。” 东歌追了出去,遥遥看见白云潮涌,南荣卷了红妆随着东里前往了东海,东歌连喊了几声愣是没追到,踏着祥云又回了东极山,东极山上彩带红绫,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创世神的神像立在中央大殿,青山绿水中的宏伟,东歌绕着神像转着,伏在父神宽大的肩膀:“父神,你看到了吗?东里那个从前莽撞闹事打架的熊小子如今也成家了,新娘子很漂亮也很爱他,我相信过不了几年啊,就有一团长得像东里的小团子围在你的脚边听你讲故事了。” 她恍恍惚惚睡了过去,过了半晌,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颜渊悄然地站在了云端上看着睡得安熟的东歌,东歌的嘴角带着丝丝笑意,时不时腰间的络带翩飞扫到了她的脸上,她挥了挥之后继续换一头睡觉。 连翻了一圈,这数里的神像肩膀也奈不住她毫无顾忌的侧翻,东歌浑然不知一个翻身就掉了下来,东歌身子腾了空,没来得及使仙法护住,只见一道青衣从上至下绕过她的身下将她稳稳接住。 东歌吸了一口起,颜渊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在稳妥的云上。 东歌谔了一会,“好险,多谢帝君相救,小仙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颜渊目光清冽:“往后不要在这么高的地方睡觉,一是对大帝不负责,二是对自己不负责。” 东歌端倪着颜渊,这位帝君好像不太喜欢笑,脸上一直淡淡没有表情,和他的青衣一样冷,莫不是个面瘫? 小姝踩着云大口喘不过气来,见到东歌后,正想要唤上神,被东歌快步而去堵住了嘴,东歌呵呵笑道:“颜渊帝君,这婚宴马上开始了,快些进殿里吃酒罢。” 颜渊颔首没了蒙蒙红雾中,苍翠的山披上只留一注遗世孤立的青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婚宴 颜渊颔首没了蒙蒙红雾中,苍翠的山披上只留一注遗世孤立的青衣。 东歌内心激烈的翻滚,心跳跳得极快,眼睛却没有离开他的背影半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大约是帝君不常出门,四聿殿中冷吧。”小姝也怔怔看着颜渊,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坞山热得紧,四聿殿在哪儿?可以避暑吗?” “九重天上。” 东歌觉得肯定这位帝君人情冷淡,所以喜怒不显波澜不惊,帝君的生活委实无聊了点,这颜渊也是可怜,东歌心里猛生了一种下九重陪他的冲动,每天陪他聊聊天,喝喝酒,下下棋,顺便讨论一下九重的治理,东歌一直不敢苟同颜渊口中严治方能久安的言论,她的坞山也没怎么严治,几万年了也久安,而且每每魔族前来骚扰,子民们也能拳拳团结打他个片甲不留。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她打心里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他,小姝也说了颜渊不常出门,所以一出门就能碰见她,说明她与他有缘。 她一定要让这有缘践行到底。 她下了东极山,苍云殿内满满当当都是四海八荒中和坞山,东极山带点友情亲情的神仙们。 西则拿着一大堆的彩礼高兴坏了,但见东歌一身平凡到不行的素色衣衫不满道:“东歌,你好歹是个女上神,按照辈分该坐到颜渊的上座,九重的颜渊都要向你行礼,你这样子,人家怎么行的下去。” “是吗?难道看辈分看尊位都是看衣服来定的。”东歌拽着衣服干巴巴道。 “这颜渊帝君虽说是不来往,但人家好歹是九重的帝君,你也要卖一个面子,东里的婚宴你可别赖掉,我早就准备了华服,你换了之后上座吧。” 东歌丧着脑袋换了衣服,枯坐了一会:“小姝,要是我去九重找他喝酒下棋聊天,然后每次我一去,他就一行礼,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上神,很难想象我以奶奶的辈分和孙子聊人生啊。” 小姝不以为然:“帝君同上神你差了三万岁,说起来,帝君的年纪比你大,你们聊起来应该不会有代沟。” 代沟这个问题不是在聊天内容上,而是在空间时间距离上拉开了差距。 试问,你会说:“奶奶,我想同你聊聊人生睡睡觉。”这个一声奶奶委实拉开了流河宽的代沟啊。 最后十分聪明的小姝拿出了她的法宝,以前她替东歌参加一些酒宴的时候,都是遮着丝帕的,方能李代桃僵地混过去。 喜宴在热热闹闹的讨论中终于拉开了帷幕,行了拜礼之后,大家吃好喝好,可是却迟迟不见这坞山的若神东歌。 底下的仙僚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仙者道:“这若神这么不给东里神君面子,好歹这是她父神的二徒弟,这么大的喜事也不来送个礼什么的。” “听说啊,这若神行事神秘,轻易不露面,没有人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模样,即使是出来走个场也是带着面纱的。” 西则在人群中走动听到此番言论也甚是尴尬。绕过颜渊时,解释了几句:“我家那位上神不是故意怠慢帝君的,女孩子家家总要打扮才能见人的。”颜渊点点头不动神色喝着玉酒高高坐在堂坐的下方,正是东歌坐的下方。 一阵祥风铺在大殿之上生出了花,百花齐放悬在梁上,红妆照映之下更是亮堂了不少。 华服是流彩飞花薄烟曳地长裙,烟云笼罩,风髻云鬓,淡扫娥眉眼含春,霞光之下自有上神风骨。 东歌蒙着面纱也能在上神的气场中感觉到绝代的威严,颜渊悠悠喝了一樽酒,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东歌窥了一眼正在擦汗的西则,这装一下上神的架子有点累,不过终归按照西则的要求,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出了场,才不失坞山的体面。 在座的一众仙僚一一拱手拜见:“恭迎若神仙驾。” “今个喜庆的日子主角不是我,各位仙友别念着老身,应当好好给两位新人祝喜才是。” “是是是。”一个个都虚得不敢抬头。 一袭喜服的东里见到东歌,喜出望外地领着新娘子过来。 “上神可算是来了,淼术方才还说见不到恩人都不与我洞房了呢,你差点成了罪人,哈哈。” 东歌端着架子,僵着脖子看看西则,西则挑了挑眉叫她继续装一下客套。 “老身来晚,特取了玉贡殿的襄天九丝,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若神可要自罚三杯。” “好。” 东里侃侃接过,东歌在一干人惊艳的目光中登了上座。路过颜渊的时候,颜渊抬头行了个礼,这个礼行得东歌眼皮跳了跳,心想:这面纱果真戴对了,往后断不能让这千年寒冰再给她行礼了。 东歌谁都不是很熟识,只能自顾自喝酒,但这酒喝着喝着就没了。 常言说道:酒足饭饱唠家常,这天上的神仙一生修道,所以日子都太平淡了只能扯扯八卦来聊以安慰寂寞的心灵。 这场喜宴的八卦中心人物自然是一向神秘如今依旧面纱遮相的若神。 后座有个不知道哪片的仙友开始了八卦:“听说这若神三万岁就飞身上神,那可是前所未见的,难怪如此孤傲不懂礼数,这四海八荒怕是只有行止上神才能高过她。” “行止上神不是退了这若神的婚,竟然违背了创世大帝的遗愿。”他前面的人回过头插了一脚。 旁边的老仙自是有几分阅历,哑着嗓子说:“这也难怪,行止上神都睡了三万年,要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若神岂不是要成了望门寡。” 东歌在上边,虽然有些微醺耳力还是不错的,这“望门寡”三字生生让她的眉毛抖了抖,险些摔下了座位。 她晕了一回,这位老神仙可真是会找词,她何时说过要给行止当望门寡,虽然说前几十万年没有什么桃花吧,但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她的情况特殊在先有父神的指婚,后有坞山和东极的重任,实在是不能不管,她想着以后西则娶了美娇娘自然不会再费心帮她打理坞山,这坞山的一众子民也需她好好照顾,先不说没人敢上门提亲,她也是不愿意嫁去别的地方去的,她这些年虽然叛逆了点,迟早是要肩负起父神的遗言,上神的名头套在身上不光是所有的神仙见到你都行礼,而是在某一天关系四荒八荒存亡的时候挺身而出,以祭山河。 颜渊斜睨的上方醉得七七八八,脸色却不是很好看的东歌,那些仙友口无遮拦,还在叨叨:“我看八成是坞山的若神长得不好看,所以每次都戴着面纱,是以,行止上神才——” “啪嗒——” 只见那位仙僚的头上被空中玉盏洒下的酒水淋得湿了一片,玉盏在地上滚了好多圈,那位仙僚才在震惊中恍过来。 身旁的老神仙虽然老眼昏花但也是看清了这玉盏的主人是谁,按住那位仙僚欲要质问的手。 老神仙的眼睛瞄了一眼颜渊,颜渊翩然变出了另一个酒盏依旧倚在檀木座上喝着酒,悠悠然说:“这天热得紧,酒是好东西,让人糊涂也让人清醒,有些仙僚是该清醒一下凉快一下。” 然后云淡风轻地举杯敬了敬方才的仙僚:“不知这个仙僚可清醒,可凉快?” 东歌看得真真的,她低头轻声问身边的小姝:“这颜渊是在帮我?” 小姝眼冒桃心:“帝君真的好帅。” 东歌欣欣然施了法术,将一盆冰块放在了颜渊的身旁,语气清淡:“本上神也觉得热得紧,这冰块可以降温,帝君觉得如何?” “甚好甚好。” 面纱之上的一双眼平静而又威严,瞰看那一圈仙僚:“你们可热,本上神可以多变几盆给你们凉凉。” “哈哈哈哈,仙娥快来扇扇降降温。”西则尴尬地打断,喜宴又如常闹了起来。 东歌借吹风出去散散心,这端着架子装老成的样子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些年天上对她这么个若神颇有微词,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自醒来以后,最疼她的父神死了,阿娘也跟着去了,她记不起好多事,只是听西则说她很爱下棋,很爱喝酒,很爱闹,有些熟悉的也就是父神留下的东西南北四位神君徒弟,他们也是经历过毁天灭地神魔大战的,渡劫之后各自封了地山,驻守在四方极山。 刚才颜渊的举动让她恍然记起了什么,朦朦胧胧的心也跟着暖,暖中带着疼。 想了许多,脱了身上厚重的朝服,也撤掉了面纱扔进了蔚泉,躺在了四八叉的树杈上面小眯了一会,稍过了一刻觉得有人在她很近的地方同她说些什么? “你这个药仙怎么一天到晚睡觉?” 她模模糊糊不清不楚,青色耀得她睁不开眼。 “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当神仙就要任性一点。” “这番言论还真是有趣,可当神仙也要守规矩,少留没教你吗?” “哪有那么多的规矩,西则说我是最不守规矩的,唔,他不明白,我不是不守,而是不想,一守规矩了我就老了,再也不是那个跟着阿爹阿娘身后的小孩了,而是一个有责任——有——” “有什么?”颜渊靠近了一点,皱着眉仔细地听。 东歌乍然睁眼,看见了一个慢慢放大的俊脸,“啊——你怎么老偷看我睡觉啊?” 颜渊一本正经不苟言笑道:“有人硬是让我看见我也是没办法。” 她从树上笨手笨脚得爬下来,摸了摸脸,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我的衣服呢? 我的面纱呢? 丢了? 丢哪了? 东歌东张西望看见蔚泉下游一件随波逐流的流彩飞花曳地长裙,和搭在高高树桠之上的薄纱。 咳咳了两声,颜渊在不远处的石案坐下,东歌不是不给面子只是自己穿得不是很体面不方便过去。 颜渊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虽说这天气热,你也不必凉快成这样。” “帝君教训的是,我的衣衫刚才被鸾鸟叼走了,我先告退了。” 颜渊声音清凉:“我看这里也没有女仙的衣服,不如我的外衣借你一借。” 东歌微红了脸:“不用,不用。”但没等东歌说下第三个不用,一件青绿罗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正巧被也出来吹风的南荣看见,南荣惊得踏空了台阶,然后一个漂亮的滚翻就滚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当然,绯闻都是这么出来的,这位忠实的目击者伴着十分高亢的尖叫:“有奸情,西则,东里,北奚,有奸情!” 东歌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好像” 颜渊装作无辜的样子低眉看东歌。一手指着南荣消失的方向接下:“他误会了。” 东歌扶额:本上神的一世英名,一世英名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为爱下九重 这一世英名掉了的结果就是东西南北四个人把她团团围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她整整上了六个时辰的思想教育。 “东歌你怎么能这么不知检点吃人家帝君的豆腐呢?” 东歌低着头虚着声:“要是我说,是他吃我的,你们信吗?” 四人齐刷刷的摇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东歌很是郁闷,“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吃一个帝君豆腐怎么了?” 南荣神君最注重男女吃豆腐之后就要负责的事。 “他是九重的帝君,与你辈分差了两代鸿沟,虽说你还比他小三万岁,但是他要管你叫一声婆婆。” “唔,这样说起来,好像是我不人道。” 南荣严肃地说:“不说辈分,你也断不能喜欢他。” 东歌挠了挠头,觉得这话讲得没有道理,气急站起了身:“为何我不能喜欢他,戏书上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难道要到了十七万岁才好追求一番所谓的情吗?” 北奚默默在角落里沉吟道:“东歌,你可记得你是个有夫之妇。你这样讲不怕伤了行止的心?” 行止,又是这个让她心痛了百来年的名字。 东歌冷笑了声:“什么有夫之妇,我的记忆里没有行止的一点印象,西则也也说了父神是指着肚子将我许给了他,现在他把我休了,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的赖着望沽吗?” 北奚凝眉看向了西则,西则眼神一扫,叫他住了嘴。 东歌觉得委屈,但是她却没有半分表现,只是心里有些火气:“如果你们觉得我丢了坞山的脸,那我也索性不要脸的怦然心动一回。”她招了云来,腾空在云上望了为她担心了十几万年没能好好过日子的四位。 “行止他休了我,即使醒来我自然也不会求他娶我,那我为何不能去找颜渊?”东歌其实不是一时冲动,她想了很多,只是今日有了契机让她下定决心追一下她想要的东西。 她醒了这么久,人人都说是行止不要的她,因为她顽劣,丑陋等等,她对情爱这事离得远远的,觉得今生不会再有红鸾心动这么粘腻的感觉,只能永远在坞山,坐在冰冷的上神座位上,睥睨众生,守护六界。 “我只是去确认一件事,你们这段时间就不要来找我了,我将是九重少留门下的药仙,不是坞山的女上神了。” 只要她确认了她便会好好回到坞山,卸下西则身上的重担让他当成东极山的神君,不会被她所累。 将要追上去的其余三人被西则拦下,“她太累了,让她走吧,也许她和颜渊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可是行止怎么办?这样对行止不公平。”北奚一向和行止要好,所以有些懊恼。 西则矮着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出了苍云殿,叹了一口气,觉得头疼得很。 他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半暗一半明,松口四字:“且看且行。” 东歌离开东极山后,在去九重的路上路过了望沽,望沽无人打理,一汪碧泉湖山也因没了神泽而荒废,在惨淡的月光之下有些凄凉。 东歌下了云落在了望沽的行止神殿中,殿中空无一物,冷风入骨窜到她心口。 屋子里只有一个仙童在烧着木炭,盈盈的火光被风吹地几经要熄灭。他看见殿外来了人,抖抖索索问:“这位姐姐是来看上神的吗?” 东歌点点头走在经久失修的木板上面咿呀呀地响,她放慢了脚步,却踩在了几根枯枝上,“为何烧这些枯枝杂草?” 仙童如实回答:“我家上神怕冷,可是我的法力不足以给上神取暖,后山的树枝都枯了,只能每天在他的身边给他烧烧枯枝。” 东歌眼底不知怎地浸了雾气,她糊了眼,在水雾之中看见了躺在传说的行止神君。 他尽管是睡着,也是极俊的,脸上有些苍白没了半分生气,看不出一点醒来的迹象,东歌摸了摸他的天顶,灵力涣散得厉害,魂魄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行止,你不要的我,我也等不了你。” 她的手碰到了他额前的细发,有些凌乱,就使了个术将他重新梳理了一下。 不经意间,行止的眼角淌出了一行泪。 东歌诧然收回了手,不敢再碰他。 她临走的时候教了那个生火的仙童一些御寒的法术,仙童连连拜谢。 第二天清晨她就到了九重的少留家中,少留看着她一夜未眠的黑眼圈,不敢置信地说:“上神,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罢。” 东歌一手抓着包子一手能搭在了少留的肩上:“嗯,正是如此,我相信少留你会收留我的。”少留两手拎起了东歌的爪子,东歌满口包子呜呜地说:“我着实不是坐上神的料,你有看见用手抓着包子的上神么?” “这还真没有。”少留笑盈盈地试探了句:“那上神准备呆多久?” “我是千里寻爱来的九重,我喜欢颜渊,必须要追到手才能回坞山,不然会被西则他们笑死的。” “什么?”少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撩袖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歌,“你喜欢颜渊帝君?” “正是,我以为这事已经被南荣那个喇叭传得天上皆知了,没想到九重的消息部这么不灵光啊。”东歌翘着腿,不明白既然九重都不知道,那为何西则他们说她坏了坞山的面子,着实很没有道理。 少留喝了一口茶,摆了摆手:“上神,我劝你还是不要啃帝君那块寒冰了,这不好啃。” “我既已抛下话来了九重,哪有隔天就畏惧回去的道理。”东歌用少留袖间的手帕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啧啧了两声:“你说颜渊喜欢有肉一点的呢,还是骨感一点的?” 少留思忖,九重都知道这司命仙君喜欢颜渊帝君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却被颜渊拒之门外,三令五申言明四聿殿将不会出现女主人,如果若神淌了着浑水,按照司命的脾气,也不会让她好过,故他必须泼一下了凉水让她冷静一下。 “应该是骨感一点罢,看司命就知道了。” “司命仙君乃九重第一绝色,难道颜渊喜欢她?” 东歌感觉有一位强大的情敌出现,而且这情敌竟然是她给西则相中的美娇娘,这世界真的很小。 “这倒没有,不过四聿帝君是戒过色的,这九重都知道。” “什么?戒色?”东歌完全不能将戒色的颜渊和东极山上那个主动给她披外衣的人联想到一块。她躺在了榻椅上喟叹道:“颜渊这个帝君猜不透,猜不透。”往后的路很长,好好放肆一次也让自己的记忆中有点仅供怀念的事。 少留上仙过了几天将整件事消化了一下,觉得东歌上神也是可怜,索性就把她送到了上天入地一贯以严厉著名的墨守天尊三清庐里当个药仙,东歌直到被推到墨守天尊面前才后知后觉,少留还记得当时的眼神,眸子冒着火恶狠狠地把他盯着。 他感觉脚底生出一股凉气,只好丢下:“天尊,这位药仙你好生对待,我过几天来接她,再会。” 东歌深知被少留个大尾巴狼卖了,跺了跺脚后观察地势准备撒腿就跑。 “你,站住!”墨守天尊人高马大,高了东歌两个头,东歌身子僵住了嘿嘿回头。 “天尊你好,本——小仙叫东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表白被拒 墨守天尊的胡子翘到了半天高,拎着东歌的衣领子,扔在了药炉前边,“别以为你是少留的人,本尊就会善待你,今天磨不完这些草药,不准吃饭。” 东歌很欣慰的看脚下的三七,只是一小堆也不是很多,转头呲牙笑道:“天尊还是很疼我的。” “你要磨的是全庐的草药,记住不能使用法术,不然的话,明天的饭也别吃了。”天尊眼底瞅了一眼她,清楚能看见她眼中的不甘。 “小小药仙有什么资格不甘?”他龙钟之声声声打在东歌心上。 寂静无声的药庐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石杵碾药草撞击舀的声音,不断捣着药草的坞山若神东歌一边说着“活该啊活该”一边安慰自己,两顿饭算什么,本上神喝雨露的。 “可是我好想念我的鸡腿,我的包子,我的桃酥。”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生无可恋,“我也想” 虚空传来了没有落地飘飘然的但是极为虚弱好像是从嗓子眼嘶哑出来的声音。 在庐中形成了回身,一声声飘在上方。 东歌手一顿,扔掉了手中的草药,却被那人叫住:“不要扔,给我,给我三七” “给我” 东歌拿着石杵寻找发出声音的地方:“那个装神弄鬼,给我出来,饶你不死。” “不用你饶,要是不给我三七,本君熬不过明天。”云华虚弱地躺在内室里面,他爬到了机关口,用手敲着墙壁。 铮铮之声中东歌还是认出了云华的声音,“你在哪?你别说话。”这屋子暗得只有屋外的月光洒点,所以那声音像是打在任何一处地方,东歌闭着眼,庐中清亮,敲墙是在空阁内。 东歌挥了挥,一下庐内全部的房间隔室在她的阑天之境显现出来。 东歌影身落在了云华所在之处,那屋子里有股怪味而且什么也没有。 “仙君你怎么会这么惨,难道不会施法逃出这里吗?” 古生一怔诧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匍匐在地上面色苍白无力的云华仙君,昔日举着剑挑衅的那个孩子荡然无存。 东歌前后思索了一番:“看你腿上的脚链应该是锁住法力的法器,想不到墨守天尊居然家暴。” “对,你分析得不错可以拿三七救我了吗?”云华支在墙上,翻了个白眼。 “算了,三七太麻烦,要是被天尊发现的话,岂不是露馅了。” 云华吐了一口血,放声痛苦:“居然叫来一个废物,老天你是要灭了我云华喝!” 东歌看他将要暴走,不忍心再逗他,于是抬起了被锁链锁住的手,右手已经靠了他坚强不服输的毅力挣脱了,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也是幸运地可以去敲墙求助,她各自在他身体的五大穴位封住了他被迫压制的法力,以免等会松开了法器,他会失控将全部法力外泄。 而他并不领情:“你在做什么?你为何封住我的奇经八脉。” 她将手中的三七堵住了他的口,“想不想我帮你解开法器,你知不知道这解法器很耗灵力的,说不定还会遭受反噬,我和你非亲非故,要不是看在少留的面子上,要不然见这等麻烦事肯定掉头就走,” 云华动也不能动,“你这个小药仙怎么出言不驯,你应唤你家上仙的尊称,怎可直呼他的名字,少留是你叫的吗?” “他已弃我不顾,违背了道义,我自然还是要在嘴上还去几分。”一提到少留那小子居然躲避西则的责骂,将她扔给墨守天尊她就来气,下手也没了分寸。研究了半晌,东歌捶打着手掌,大呼:“破!” 那法器就像断了的冰块,脆生生掰成了两半。云华悬在丹田的气松了下来,东歌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肚子,“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丹田有点疼?” 云华的穴位还没有解开,他只能僵住身子,狐疑地看着东歌“你这个药仙有几分本事,居然解得开玄铁的锁器?” 届时,云华啊呀一声栽在了地上,因为五处穴道没有解开,所以很僵硬的像螃蟹一样倒在地上。 “你对本君做了什么?” 东歌大念:“不应该啊。不应该这么慢才有反应。叫你多读点书吧,这个叫后遗症,要不是封了你的穴道,不然你全身的灵力会冲破丹田,”然后比了一个爆炸的姿势,“就像这样,绽开了花。” “本君掐指一算,墨守那老头子一定在来的路上,你救了我,你要完蛋了,老头子一定要把你关在小黑屋里。” 东歌扶着额,她好像救错了,居然救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上神的英明断成了两截。 于是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毕竟是她硬来的九重,毕竟是她硬去求少留收留,才会被送到墨守的药庐里,一不小心救了身边这个丝毫不知道报恩的小子,只能坐着等死。 “我走了不送。” “不行,你要和我共甘苦,你忘了你差点成了我的娘子,娘子怎么能抛下相公一走了之呢?” 云华的口皮子她是领教过的:“反正我就是要在这里扎根了,墨守天尊小老儿家暴的事实被我撞破,料想他应该不会杀了我封口。” 云华累地瘫软在了地上,“说不定,你看他对他的亲儿子都下了狠手,杀了你这药仙有什么好顾及的。” 墨守天尊说来就来,“你这个逆子,居然串通少留门下药仙私逃刑狱,看本天尊怎么剐了你。” 东歌和云华两两心有灵犀的对看了眼,决定歇歇不再反抗,东歌也没有力气再反抗,天尊看着一个个静悄悄的样子,也不多说,罚了他们终日在药庐里面捣药。 东歌倒是看见了这墨守天尊看见云华伤势之后眼中的一恸,任何父亲再狠也是会后悔的。要不然不会把她扔在关有云华的药庐里面,然后伸手相助,哪怕是含个三七,输点真气也能熬过一阵子。 云华被关的理由说来也是和东歌有点关系,若不是她执意打架退了他与东海水君淼术的婚,他也不会因为天尊面子丢尽遭此囚禁。 过了几日,云华的伤好了,毕竟呆在了一个药庐里边不好也难,天尊念他们勤勤恳恳决定放他们出来。 东歌感念自己脱胎变成了捣药的玉兔,上了少留殿。 她喝了他家埋在花树下的花酒,喝得醉了就躺在树上睡觉,少留研究法会回来,就见东歌挂在了自家的花树上,一身药仙的罗裙也被簌簌的花埋了起来,要不他眼尖,当真看不见树上有个神。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上我这偷酒喝。” 东歌酒醒了,一个拳头就挥了过去,因为看到是叠影,所以只打到了半边影子,连少留的身都没碰到,之后指着少留的半个影子说:“好你个小子,本上神来九重度个假,愣是被你扭成了干苦力,我都变成玉兔了,嫦娥快来把我带走,带走。” 少留擦了擦汗不敢近身,直到云华上门找来,“我一猜她会躲回你这里了。” “我不是把他交给了墨守天尊,天尊难不成会为难她?” 云华不忍道破,吞吞吐吐说:“你有所不知,你送的不是时候,那时老头子将我幽关禁闭,脾气也不好,她费了心神解了玄铁锁器之后还罚了她捣了一个月的药草,不准用法力。任谁都憋屈,真别说你门下的药仙还真是仗义,而且法力相当不错。” 少留口中仿若能塞下两个鸡蛋,结巴道:“捣,捣了一个月的草药,我都干了些什么?” 云华斜睨:“怎么?这么心疼啊。”他走过去拿了东歌手中晃荡的酒坛子对嘴喝了起来,后掸了掸东歌身上的花将摇摇欲坠的她抱了下来。 东歌趴在了云华身上,一时觉得这味道有点作呕,这一个月都是在和这个味道打交道,喃喃:“白染良c野三七c接骨草c龙葵c人参” 一个个将云华身上的名字闻个便,惹得云华和少留笑出了声,东歌抬头睁开了眼,仿佛在花下看见了颜渊笑颜莞尔,她眼前有花落下,心里迷迷噔噔的,想要好好在星瀑流河里打个滚,对着云华的鼻子笑道:“颜渊,你笑起来真好看。” 云华笑容僵一僵,松了手,东歌的身体直直砸在了泥地上,痛感让东歌酒醒了大半,她看清了来人,火蹬蹬向上冒:“云华,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少留忙不时迭地扶起了她,云华痞笑道:“你们相处真是奇怪,主子不像主子,药仙不像药仙。” 东歌戳着云华的胸,讪讪续道:“我看你也一点不像九重的仙君。” “彼此彼此。” 两人绷着脸倏尔又笑了起来。 东歌斜了一眼,默默地盘算着这几日怎么躲过天尊老头子的折磨,这对老子儿子相处起来很是别扭,每次云华性子急顶了两句就让她和云华一起受罚,东歌受此折磨只能瞪了少留几眼以示心中怒火。 少留宽慰:“上神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形势,您化作了我门下的药仙羊入虎口这件事委实是我不太厚道,但若是被九重的帝君知道,也少不了治我一个不尊神重道逾越法制的罪名,倒时候坞山和九重的面子上抹不开,您再熬个几日,我便施法将你弄出来,你就回坞山罢。” “我也是一时糊涂信了你的邪,想到这些日子关在三清庐,对颜渊的情越发深厚,你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断不会连累你,你只说被我一时迷惑,我想九重的老头子还是很通情的。” 少留暗暗叫苦,最终接受了事实,欢欢喜喜地送走了东歌和云华。 几日后,裙带桐花的她溜进了四聿宫殿,正如少留说的一样,这四聿殿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仙使来回走动,落地有声。 一身青衣锦袍的颜渊在玄门前定住了她,“小小药仙来我四聿殿何故?” 东歌吓了一跳,咳咳清了嗓子:“我仰慕帝君你,想同你结连理枝,作比翼鸟。” 青衣一滞险些从台阶上滑了下,但是他的袍子乘风飞动,笼住了她的注意点,便没有看见颜渊的失措。 她却抖抖身散去了定身术,“帝君,你还没回答,想不想与我时时在一块。” 颜渊认得这是在东极山上的迷路的药仙,约莫好像第二次见面她跑来找他喝酒,第三次她睡在了创世神的肩膀上而后又睡在了东极山后蔚泉旁树杈上。 他一阵冷漠后诧异她的法力居然把他的定身术解了,一派清浅道:“小药仙有点法力,快些回去吧。” “你不识我了吗?我还同你喝酒,你留了件外衣在我这,你” “墨守天尊在不远处了。” 东歌回头看见追来气得跳脚的天尊,一拍脑门子矮着身子便前招着手:“帝君,我叫东歌,你记着我改天来看你。”后化作了一朵祥云飘然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送定情之物定苗头 墨守天尊降在了四聿殿上,颜渊拿着水准备浇灌殿前的天香兰,墨守天尊巡视了一圈和颜渊对上了眼,十分尴尬地问:“帝君可曾看见我门下的药仙?” 颜渊默了一会,指给了墨守一个方向,“她化作祥云飘走了。” 东歌要是知道颜渊出卖了她,定不会这么快就变回了本尊模样,她悠悠闲闲地回了三清庐,天尊的脸都不知道扭成了何种模样,只不过就让一个上神觉得全身通气的抖罢了。 东歌苦笑:“天尊,你在这晒太阳?” “你去四聿殿何事?难不成你去找帝君切磋不成?” 东歌深觉这是个好借口,故心虚的点点头,墨守天尊之后给她灌输一通话,让她彻彻底底从美梦中敲醒。 这敲醒方式只能是继续捣药,半月后云华前来看她的笑话:“听说你去四聿殿找帝君打架?” 东歌将头埋在了艾草里,云华将她拎起来,“你很有本事嘛,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霍得出去,虽说我见识过你的法力,但是比起那木头还是差了点的。” 东歌将一把艾草塞进了云华的嘴里,惹得云华好一阵咳嗽,“这神仙总要在切磋中成长的,不然光靠开个法会,互诉一下心得就能增进道法的话,早就道风衰败了。” 云华摸着下巴道:“这番话法倒是新奇。” 他挨着东歌,见东歌满头的艾草,这艾草就像是从她头发中生出的一般,她白皙的脸上带了点草药的水渍,一时觉得好笑,撑着脑袋便痴痴笑出来。 “我这么惨,你居然还笑,这九重的该笑的不笑,不该笑的笑得花枝乱颤,简直气人。”东歌背对着云华,将手中捣药的力气重了几分,只听咔嚓一声,东歌张大了嘴:“这个药舀” 云华凑过去窥了一眼,“哦,碎了。” “这是天尊说从东海拿回来冰玉做的舀。” “哦,东海带回来的,蛮珍贵的”云华复述了遍,意识过来一脚踏空从药台上滚了下来,“什么!东海带回来的?” “嗯。” “冰玉做的?” 他定定望着东歌手里破成两半的药舀,倒吸了一口凉气,撒腿就跑。 东歌破口大骂,“你忒不仗义了吧。”虽然没想经过此话将云华叫回来,但是出乎意料地云华竟然折返回来。 东歌嘿嘿了声,只见云华很严肃道:“千万别说我在这出现过。” 他走了几步,就在东歌心灰意冷指望不上他的时候拉起了东歌的手,直奔了他的百袭庐。 东歌赞道:“没想到你还是很仗义的。” 云华双手不知放在哪,幽幽问:“我们这算私奔吗?”东歌哈哈大笑,“私奔该是你上坞山才是,不知何时才能和颜渊私奔一次。” 云华恢复了臭脸模样:“你喜欢那个木头?” 东歌琢磨了一番手中的碎成两半的舀道:“大约是吧。”这个想念的感觉应该算得上喜欢吧。 不然她不会下到九重来,既然在细则面前豪云壮志说喜欢颜渊,这种迫不及待的解释应该也是源于心底对他的喜欢。 云华落寞下来,愤愤不平地对她说道:“你一小小的药仙妄想攀附帝君,人家帝君也是有喜欢的人了。” “你不必匡我,少留与我说过,他戒情,怎会有喜欢的人?”她还是执着的觉得这块冰玉有什么不对,但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那倒也不是不可能,司命白微为他等了一万年,都没等到颜渊开口。” 东歌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一拍大腿道:“你看,这冰玉好像本来就是残缺的,不是上品。” 云华斜了一眼,讪讪道:“那也是碎了的残次品,要是给老头子知道,依他的脾气定会找上东海算账。” “那便去东海再讨块回来,这主意不错。”东歌跳下了高台伸了个懒腰,眯眼看见日头窝在云头后,让人提不起吵架兴致。 还好东里的娘子是东海水君的宝贝女儿,东里的为人东歌还是很熟悉的,助人为乐这种好事赖他身上,他还是会帮帮的。 云华就疑惑了,“你这毛仙还在这大言不惭,东海水君非打断你的腿,我还是陪你去罢。” 东歌回头就看见云华似是而非的笑意,这眼眸中似是无意,却是含了某种无言的情意,让东歌不由地生出几分不自在。 她调头落荒而逃般消失在云华的视线,心念叨:定是一时迷糊看错了,云华那小子的眼神怎么色眯眯的,莫不是吃错了甚么药。 东歌刚下了水,就闻东海水君去了九重天,似是为了东海四皇子池阳的事,这四皇子东歌有点印象,可不就是婚宴当日嚼舌根的仙僚。 听水晶宫里的水娥道:“四皇子怎么会看上九重的司命仙君,司命仙君倾心四聿帝君这么久,这三角关系,四皇子可是落了下风。” 东歌插了一脚:“四皇子这般痴情,着实让人敬佩,那你们知道水君去干甚?” “听说水君的宝贝冰玉雕花被四皇子偷了,四皇子应该去九重讨好美人了。” “明白了,多谢。”东歌霎时间没了身影,还在唠嗑的水娥歪着头问另一个水娥,“你刚才听见谁在说话了吗?” 东歌在东海回来,白跑了一趟,东海四皇子池阳的本事无非就是添油加醋,口无遮言,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事,这不刚到了九重天,就一大堆宫娥朝着她的反向涌来。 有一种千钧万发之感,像是一群脱缰的野马驰过了万里草原。 东歌一心想着冰玉雕花的事,不成想被一堆宫娥急着看好事的你推我赶一脚踏空摔下了云层。 所幸之事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转身大片的红衣覆盖下来,芊芊玉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挑了她的下颔,“这位仙子长得有几分姿色。” 东歌大骇活着这么久还没被别人调戏过,记忆里陡然出现了与之一样的红衣,急忙用袖子捂住了脸。 凤御鬼君背着手,“别挡了,想不到堂堂坞山若神居然被一群仙娥挤下云层,说出来真没人会信。” 东歌自知瞒不住暗骂了一声,堂堂正正地白了个眼。 “孽障,你怎会闲得来九重。” 凤御听到孽障二字倍感欣慰,咳咳了两声,“听仙娥说,东海池阳看上了司命仙君,还偷了东海水君的宝贝做定情信物,我对那冰玉雕花很有兴趣,估摸这司命也是不要,看能不能拣个便宜。” 完全认同,东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出面拿下那宝贝,看在面子上,可否送我一送。” 凤御斜了一眼,“若神什么时候憋屈到这样,照往日你可是直接举着鸣苍剑架在我脖子上,然后生抢的。” 凤御一语道破之后,东歌冷了话头:“本神现在身负使命,特意变成药仙东歌来体察九重事务,岂会胡闹,你看看这种偷了自家宝贝来献美人的举动太不成样子了,必须教育,教育,这种不正之风应当及早扼杀,扼杀。” 凤御塌拉着眼皮干笑了声,这个理由简直说给傻子听的。 司命瑶华宫里一男拿着宝,一女上座椅。 池阳西皇子手持着香椟中的冰玉雕花站在了司命仙君的面前,司命仙君一身孤烟温碧霞罗衣衬得肌肤白皙透明,气若幽兰,她旁花梨木桌上摆放着宣纸,砚台隔着几只毛笔,宣纸上几株兰花。 “微微,难道你都是在骗我?”池阳指着桌上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柔情似水,满是情意。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东海水君早就看不懂当中的原由,登堂入室直截了当地扇了池阳一巴掌,“你这个逆子,竟敢作出这种丢尽东海面子的事。快些同我回去。” 白微终道:“四皇子是误会了,这并不是写给你的。” “那是写给谁的?难不成真是四聿帝君颜渊?”池阳觉得心口一痛,抹了抹眼中的泪。 “怎么又是帝君,帝君他都扬言戒情戒爱,你们一个个都还是念着他,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话抛了出去正好东歌和凤御在门口将要进来,听到此番痛心疾首的控诉,东歌深表同情,颜渊欠下的情债可真可谓遍地都是,光不说前几天寻死觅活的玉锦仙子,大大小小数上一遍也有好几十个。 “这冰玉我是不会收的。你的父君既来寻你,你还是走吧。”白微下了逐客令,池阳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他抖着身举高了冰玉雕花,“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便摔碎这块玉。” 东海水君愕然,大气不敢喘一口,破口大骂:“逆子,放下!” 白微不动神色,悠悠喝了一口茶:“那就摔吧。” 池阳四皇子脸色铁青,当真是要破罐子破摔以解心中郁懑。眼见这宝贝就要玉碎了,凤御鬼君疾步夺下,“兄弟,这么好的玉怎么能当作要挟的把柄呢?”凤御将冰玉反过来仔细摩了摩玉面:“我看这块玉比美人重要得多。”东歌弱弱跟在他的身后见白微的脸白了白:“凤御鬼君是说我白微比不上一块玉?” “当然不是,仙君误会,误会。”东歌拉住了口无遮拦的凤御,从后面窜了出来,笑嘻嘻地打了圆场。 “你是哪来的毛仙?”白微睨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小仙墨守天尊门下药仙东歌。”东歌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在弯身的同时瞄了一眼东海水君。 东海水君的脸上的颜色不是很好看,只能一边心疼他的宝贝一边不能不顾忌各位仙僚。 白微冷冷地说了一句:“药仙不在药庐磨药,是来我白微宫中看笑话的吗?” “小仙是来找东海水君有些事。” “本仙君的宫中不是茶水会,烦请各位出去再谈。”白微回了内堂,使了仙娥送客。 池阳年轻气盛出了白微的宫里就被东海水君逮住,“小兔崽子,还想逃。”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低估了东海水君对冰玉这宝贝的热爱,居然拉得下老脸在鬼君面前说:“凤御鬼君,这冰玉雕花是本君的,可否还我?” “本君要说不可以呢?”凤御一向蛮横。 东歌凑了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墨守天尊说您给的那块冰玉是假的,所以命我来讨一块,我家天尊的脾气您老是知道的,要是事情闹大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您老觉得?” 东海水君思量很久,连忙说:“这块就让给你了,再会再会。” 一溜烟东海水君就拽着池阳溜得不见了身影。 东歌乐滋滋地抱着冰玉雕花驾着祥云一半留给了云华捏了个一模一样的药舀,一半收了起来想为颜渊做个箫穗。 冰玉的材质特殊,受不了任何法术的蹂躏,只能靠着手工来雕刻,苍茫的湖水里倒影的是东歌仔细雕攥的身影,她时而皱眉时而发呆想象着颜渊若是看到礼物会是怎样的表情。 女孩子怀春的心思就是全部扑在了心上人的身上,臆想着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东歌从没如此的做过这样的事,往常法力能办到的她从来都是省事的办了,冰玉细腻光滑的玉体在她的手中翻来覆去。 雕刀无数次划过冰玉戳到了她的手上也是觉得十分甜蜜。次日赶早她便上了四聿殿悄悄的将雕成她模样的玉放在了颜渊的书案上,他书案上整齐的像是千年没有动过,一时起了好奇心观察了好久,颜渊淡淡的望着撅着屁股左顾右望的东歌,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她并没有给回应,就将她定住了扔出了四聿殿外。 “啊呀,颜渊帝君好久不见。”东歌堆着笑弯腰哈哈又再一次不受颜渊定身术的束缚戳在了他的面前。 “颜渊帝君,可有想我?” 颜渊咳咳了声:“三清庐貌似离四聿殿很远,你为何总是来我四聿殿?” 东歌整晚没睡起了黑眼呜呜的哭了出来:“小仙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小仙自从被少留上仙扔去墨守天尊那儿,天天干苦力食不能裹腹,夜不能安稳,实在是干不下去了,是以求帝君收留,小仙当感激不尽报答帝君的恩情。” 颜渊冷冷地答道:“哦。” 东歌哭得吃劲抽出空来偷看了颜渊一眼,只见他波澜不惊并没有被她的深情独白所打动,遂问:“帝君,不打算表示什么?” “那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向墨守天尊要了我前来伺候你。” “我与墨守天尊并不熟识,而且我并不需要人来伺候。” 东歌前后打量,四聿殿里冷冷清清真的没有伺候的仙娥,风吹的颜渊的如墨的发丝在空荡的殿前飞舞,他轻轻挽起的发束也被吹乱,殿前一株海棠飘了些许的花瓣下来,夹杂在他的发丝上,东歌一时觉得此景甚美,伸手便要摘下那朵海棠,颜渊凝眉一簇向后退退。 “帝君,你长时间没有被人伺候着,着实辛苦,我可以替你浇浇天香兰,照看海棠树,唔,后殿的那块地上空旷了些,可以种着菜,周围种了一圈桃树,又美又能填饱肚子,冬天围着院子青梅煮酒,下棋聊天,您觉得如何?” 颜渊眼眸淡淡如静水流转:“听起来不错。” “所以——”东歌很是期待,颜渊却挽起袖子身子潇洒,以清闲的姿势蹲在了天香兰的跟前:“你的建议不错,可是这些我一个人都能做。” 他浇着水,修长的手搭在了天香兰舒展的兰叶上,东歌很是灰心背对着颜渊叹了一口气举步离开。 颜渊听着身后的脚步渐远良久才站起来回了书房,他拿起了书案上的书,一柄烛光照在了书案的玉上,玉体通透,雕的像个呲牙咧嘴的兔子,刀工似要在磨练下,他握在手里凉凉的,却仍是摆出了一股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只兔子长得还真有几分你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近水楼台先得月 之后的几个月东歌或多或少地偷偷塞了些小玩意给他,也曾变幻过他的一支笔,一本书,或者他天天浇灌的兰花,海棠,颜渊每天除了必要的修行之外也多了个有趣的事,就是时时观察他接触过的每一件东西,东歌常常被他打回了原形,后来有段时间东歌被他后山溜下的蛇咬了一口再也没有出现。 颜渊握着笔发着呆将笔扔在了地上,却没有一个全身墨汁的女子从地上爬出来,咧着嘴同他问好。 他浇着兰花,莫名地将兰花折了一角,也再没有东歌哎呀呀地捂着耳朵冲他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东歌将自己埋在了药草了,手上被蛇咬得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也还是有时痒痛起来提醒她。云华从一堆药草中刨出了她,看她浑身通红,被荨麻折腾的满身的红疹。 “东歌你——?”云华拎起了她,她才呆呆地看着自身的伤口,大大小小起了红疹,“怎么会这样,颜渊看了定会厌恶我的。” “你怎么一头栽进野荨麻花里,你知不知道荨麻有毒。” “我知道,本草纲目上不是说了荨麻苦辛,寒,有大毒,可疗蛇毒。”东歌还是盈盈一笑:“帝君的四聿殿山后有很多蛇,我估摸着有一天万一他被咬了,我好送些药去。” 云华脚步一顿将东歌仍在了地上,东歌一屁股蹲子摔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她手中握着三角叶荨麻举得老高,颜渊逆光走来,伸出了只手,“我被后山的毒蛇咬了,特来烦请药司配些解毒的药。” 东歌支着腰鼓着脸爬了起来,她捂住背对过去,呐呐道:“荨麻捣碎外敷,再配一箭球,一年蓬,丁香蓼c土细辛,下田菊即可毒消。” “劳烦仙使带我前去领药。” 东歌撇头看见了颜渊手上被蛇引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管脸上的疹块,憋着问道:“帝君如何被蛇咬到的。” 颜渊在后院填出了一块菜园子,正要松土就被后山上留下来的蛇咬了一口,反倒是让蛇长了几百年修为得道成了精,颜渊一本正经地望了满脸块的东歌,左右仔细瞧瞧:“我猜应该哪个被我骂走的药仙反过来报复,故此才受了无妄之灾。” 东歌哑了半晌:“我没有诅咒你。” 颜渊瞅了一眼他的伤口,红红的像是东歌脸上的疹子:“看来我的确是要人伺候,不然的话性命不保。” 东歌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笑起来十分憨厚,颜渊在前,东歌在后,走了大约一时半刻,东歌才抬头发现居然走到了四聿殿中,细想想实在想不出是怎么过来的。 颜渊沿着四聿殿玄门回头望了望她,问道:“你不是要伺候我吗?如今这副样子领不太出去,后殿盛山泉,有疗伤的奇效,你脸上的荨麻疹能治上一治。” 东歌听后掐了自己一把,因掐得地方不是好地方,免不了疼得叫唤出来,她尚不能理解颜渊此番话是什么意思,也不能明白他到底是骗她呢还是戏耍她。 姑且相信颜渊的人品不会随意吃饱了撑的戏耍于他,而他的脸上又是十分的诚恳,只能悻悻然随他去了盛泉。 “帝君,你的蛇咬伤也来盛泉泡泡吧?”东歌撩起了颜渊的手发现蛇印子又青又红的,咦了一声,颜渊拢着袖子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帝君,帝君?” 之后无论东歌如何叫唤,他都不予理睬,东歌只脱了外衫就被颜渊一个法术打下了盛山泉,呛了一口水,觉得这盛山泉的确有点功效。 烟幕朦朦中,颜渊的一席青衣蹲了下来,东歌泡在水里清楚地听到了来自她喉咙口的一阵咽口水的声音,届时霞飞满天,踩着石阶的脚一滑,扑腾了两下上了岸。 颜渊一把拉住了她,语气带了点疑问:“是盛山泉的水太凉了吗?” “不,热得紧,热得紧。” 颜渊左右瞧了瞧果真东歌的脸烧了起来,挥了挥衣袖将水温降了点,东歌被他拉得一个哆嗦震开来,嘹亮坦荡地打了个喷嚏。 东歌经此一事后生了病,躺在床上好些天,颜渊觉得有些抱歉,坐在了离她很远的石桌上,一双眼望过来:“我常年一人居在四聿殿中,实在懂不得什么人情世故,原以为让你泡了盛山泉,你的疹子能消掉点,不过今日看来是消掉了,偏得了风寒,方才少留来过,你须得静养几日。” 东歌的身子骨一向很硬朗,从小就是泥里打滚长大的,说不得是娇生惯养,西则都将她当作是个男的,怎么摔怎么淋也出不了几场病,少数不多比较严重的就是父神羽化的三万年后她倒是睡了几年的。 一听到颜渊如此降低了身份与她此等卑劣的小仙说出了如此有诚意的话,让东歌的心里抹上了层喜悦和惆怅。 “你的伤好些了吗?” 颜渊将蛇印子陇在了袖子中,被背后的东歌望去却是凄惨极了。 “帝君,你原可以不用这么孤寂的一人居在四聿殿,大可找些人说说话,像其他的神仙串串门,或者也可以娶几位妃子一起热闹热闹。” 东歌下了床,生病的身子实在难受,听着颜渊眼神黯了黯,背手而立:“情之一字,乃命之中枢,我身为掌管黄天墟平天木的帝君,如果我动情失准,那如何对得起九重?” 牵扯到使命了固然是比较严肃的话题,东歌也变得正经起来:“若是有一个,我说的是如果有一个上神肯嫁于你,你会接受吗?那个上神吧虽说是比较顽皮不知礼数,但是心地还算好的,会下棋会煮饭还算贤惠,法力也很高,如果有人欺负帝君你,她定会帮你欺负上去。”东歌将自己夸了一番,终是觉得不好意思,瞒着也不算坦诚,还是将情况说得明确了一点:“唔,就是辈分比较大,少说也是个当得起帝君称句婆婆的人。” “你的意思是娶个祖宗吗?” 东歌呛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撑着头深深的望着颜渊,颜渊的眉眼平淡却没有半分的波澜,她黯然地敛下了眉眼,声音越说越小默默回到了床榻上,突然一个纤长的身影冲了过来,拉住了颜渊,软声问道:“我听见前几日你被毒蛇咬了,怎会咬了呢,有没有找药司看看?” 白微穿了一身青花凤尾罗裙,眼神里溢满了担心和着急,东歌看懂了她眼睛里的东西,那是爱深的意味,颜渊宽慰她不必担心,她松了一口气后就看见一角的东歌,她说:“我认得你,你是墨守天尊门下的药仙,你是来给帝君擦药的吗?” 东歌眼眸中几番明灭有礼回道:“正是。司命仙君也不必担心,帝君的伤没什么大碍,那蛇咬得并不深,帝君仙气宽厚,伤不了的。”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同帝君叙叙。” 东歌胃里一阵火热的翻滚,跑出了四聿殿外,原来他并不孤寂,纵使他不去串门,还是有人会串他的门,此番看来每个爱慕他的神仙每天都来串一次,那也得串到明年去,倘若他在串门的姑娘中看重了一两个,那就要后年才能拍的上号。 她撇了撇嘴躺在了海棠树下睡着,一觉醒来已近黄昏,天边的织霞仙子忙碌得干起了差事。东歌身子酸痛一阵冷一阵热的,起身都花了好些功夫。 摸了摸额头烫得厉害,以她的道行不应该泡个泉水就着凉。 她催动了丹田灵力,却没有半分的动静。 东歌寻思了很久,觉得颜渊被蛇咬很是蹊跷,他来找她治蛇伤也很值得推敲,再后来他推她进了盛泉更是莫名其妙。 东歌的身子后面一团火,将整件事连一起一想,莫不是有人在后面捣鬼。想清楚之后她就直奔了少留家讨个说法。 东歌的微弱法力飞了约莫大半天才到了少留家,少留一见她马上躲进了药堂,她提着裙子卯足了力气将他揪了出来,“为何我的法力不太灵光了。”少留不予她对事心虚地说:“小仙不知,不知。” “你以为西则叫你干得事我当真一点不知吗?西则也是够狠,用颜渊的盛泉水封了我的法力,就此相逼我回坞山,这点法力算什么,我东歌何须法力才能成事!” “上神莫急,这盛山泉的泉水加了奉天水能封上神一时,封不了一世。”少留松了松肩骨,从桃花树下刨出了一坛酒送到东歌面前,东歌几天的郁闷劲也就打消了,法力有无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不惯他们联合起来骗她。 “颜渊可知道我的身份?” “应该不知,西则领小仙去颜渊帝君那儿喝茶,只说是墨守天尊门下的药仙东歌为了他染了恶疾,病原就是为了怕他被后山的蛇咬了,埋在了荨麻草中替他配药,颜渊帝君将此话听了进去,西则神君故意提了一句颜渊帝君后山的盛泉,之后的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东歌啧啧了两声,抹了抹酒气:“然后颜渊就假装被蛇咬了,骗我前去泡盛泉,而盛泉中早已被西则下了奉天水,原来只是假借颜渊的手让我乖乖就范,要不是看在颜渊美色上,我岂会稀里糊涂地下了有药的盛泉。” 东歌大拍桌子,起身就走,少留假意叫她留步却开心挥着手送了她两坛子新品种果酒。 东歌又慢条斯理地走着,现在的道行怕是走都比飞来得快,难得夜间散步,吹了会子风觉得格外的凉爽。 夜风凉凉,月朗星稀,这九重的美景当真要停下来看看。 东歌神志迷蒙,将月亮看成了两个,影影绰绰还能看见嫦娥仙子在月宫跳着舞,轻纱飘曼,好不美人美景,她迷迷噔噔地靠在了一处凉亭上欣赏了半晌,身子里似有一团烈火烧着,烧得满眼满心的都十分灼热。 木得有一双手从她的腰际穿过,东歌尚觉被人轻薄了,呼了一把掌过去,可是还没有落下就变得轻飘飘的,这个怀抱的味道分外熟悉,面前的人冷面冷语地说着:“我知你同少留的交情,命你静养,不好好呆着出来喝酒作甚。” 东歌常听到这样的训斥,也是习惯,努了努嘴:“酒瘾上来了,不喝个一两坛的我不舒坦。” “做我颜渊的侍女可不能随心所欲,明日起戒酒吧。” “嗯?嗯。” 她颓废地任由这个轻薄的小仙抱着,也不多动,颜渊叹了声气就将东歌抱回了四聿殿。 东歌的病被一坛酒喝好了之后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四聿殿中,梦里还迷糊地记得答应了一个轻薄她的小仙戒酒来着,说不出的后悔,颜渊早早地就去打理他的花圃,果真他听了她的一番话后在后殿的那块空地上,种了些苋菜秋葵萝卜,周围种了一圈桃树苗,小苗在催花雨的滋润下摇摆着,桃树后边的坡上栽了几株青梅,冬天可以煮酒,前面的凉月亭中隔着一盘棋盘,凉亭的四周吊尖上歇着几只彩鸟,颜渊一身浅色内衫暗纹绣着竹青叶子,青色罩衣在春风里舞着,他坐在了凉亭中看着书,无意中望见了倚门的东歌,招手唤了她过去。 逡巡间东歌上前,颜渊一双眸子阴沉难定:“哪有伺候的人比主子睡得还晚的道理。” “帝君是答应留我在四聿殿里了吗?” “嗯。” 东歌双颊微红,在光下尤为可爱,她撑着下巴望着一脸面瘫的颜渊,问道:“帝君为什么从来不笑呢?” “因为一个人呆久了忘了如何笑,你可曾见过一个人坐着傻笑?” “有啊,西荒泽的穷地院关着罪人昆离,五百年前在诛仙台受刑,下来之后失了心所以疯疯癫癫,一个人总是傻笑。” 颜渊侧身撂下了书,肃然道::“依你的意思说我是要效仿神经不正常的神仙?” 东歌心中细细盘算了一遭,推出个笑脸岔开话题:“不知今日帝君想吃什么?凉拌秋葵,红烧蛇肉怎么样?我去抓了那条咬你的蛇,给你开开荤。”东歌撩起了袖子准备上山,被颜渊一把拉住,温和地说:“那蛇成了道被司命领回府上了。” 她赞道:“司命仙君还真是菩萨心肠。” 颜渊接:“她一向慈悲,心地善良,从不杀生。” 东歌心头酸酸的不是滋味,塌拉着脑袋烧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必以前的好吃,颜渊尝了一口,面色淡定:“放醋了?” “放了?” “一整罐?” “大半罐。” “我回来之前务必全部吃光。” 结果东歌乐嘻嘻吃了被醋湮没的凉拌秋葵看着一旁喝了大半天茶的帝君。 东歌被安排在了四聿殿的偏殿碧霄殿里,与颜渊的主殿只隔了一个墙壁的距离。 东歌从来不知道作为侍女还要伺候他老人家洗澡,更衣,安寝,每每想起她与他的辈分可以有星瀑流河那么大的鸿沟,就觉得自己是在造孽。 颜渊的身形在屏风后勾起了一层轮廓,东歌试着水温头顶着豆大的汗避开了这幕。 “帝君,你好生洗,我我先出去候着?” 帝君他老人家很从容很淡定,淡定中还透着几分莫名,说道:“你为何要出去候着,进来替我宽衣。” “这——男女授受不亲——”东歌捂着脸,室内龙岩水气氤氲,朦胧中别有几分骚动,她的身子不由主地向着颜渊的地方挪着,颜渊顺手将搭在屏风后薄衫递给她:“你不将自己当成女的,便可了。” 她颤颤巍巍接过:帝君你老人家能不把自己当成男的这般调戏我吗? 颜渊下了水,半靠在岩石上闭上了眼,好心问:“与其干等着,要不你也下来洗洗?” “不用,不用。”东歌一个磕碰险些栽倒,连连摆手逃了出去。 颜渊嘴角不自觉的弯弯自己也不曾察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说想同我结连理枝,作比翼鸟,原来都是骗人的。” 东歌靠在了门上大口大口的吐着气,说起调戏人的功夫,别看帝君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其实耍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一) 东歌自认不是对手,更不是情敌的对手。 颜渊纵然是再不出门,九重天一些重要的场合也是要去一去,各仙家们即使再了解颜渊的脾性,一些法会宫宴还是要请上一请,玉越同颜渊颇有些交情,这交情还是要从司命白微说起,玉越仙尊早年膝下无子认了白微作了干女,因白微无意来到了青龙息眠之处弹奏了凤凰琴,龙族万年守护着创世神下的凤凰琴响起惊醒后的青龙将白微重伤,被路过的颜渊救了,一见钟情,英雄救美看上的机率那是何其的强大,连貌美如花的白微也逃不过此间的情债,玉越仙尊也没少为痴情的干女儿奔走,多次想请颜渊到宫中做客,都被颜渊婉拒,今日颜渊不知怎得就同意赴宴,喜得玉越老一阵忙活。 东歌想着可能颜渊被白微的痴心所打动,是以才肯赴宴,不枉白微的女追男的痴情。 颜渊风尘仆仆地出了门,刚踏出了四聿殿,就被东歌劝住,“帝君,今天是玉越仙尊儿子的的满月酒,这般披头散发得好像太随性了点。” 颜渊一脸默然:“是吗?”他深深把她望着:“你不是说帝君我怎样都好看,约莫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哪有那么多规矩可守的言论。” “我怎么不太记得。那走吧。”东歌搞不清当中的逻辑,应该是自己被别人说不知礼数无伤大雅,但是绝不能让别人觉得颜渊不知礼数,白白叫人嚼了舌根。 他站在原地,扬眉温言:“有劳你帮我梳下头发,换下衣服。”经过一番梳洗,东歌有些后悔,颜渊往那一站帅晕仙娥估计不成问题,如此招蜂引蝶的样貌果然是藏在家里比较妥当的。 东歌摸着下巴道:“总算有些了解帝君为何不爱出门了,出门惹满身的桃花的确是比较累人。” 当他们赶到玉越仙尊的殿上,殿外已经没有几个仙在晃悠了,估摸着是已经开始了,东歌越带抱歉地说道:“帝君,貌似我们来迟了。” 颜渊不动如山,飘飘然:“你不觉得晚到的才是亮点吗?”说完回望了一眼,似是而非的牵出了一个弧度,东歌心酥了下,这是在笑吗?颜渊居然在笑? 等东歌从震惊中醒过来,颜渊早已走出了她的视线,突然觉得这么天的辛劳没有白费,颜渊这块木头也是有开光的时候,连忙追了上去。 彼时大殿上群仙微坐,仙厮报了名来,齐齐的起身向颜渊出现的朱红大门福礼,颜渊悠悠然走着,好似看着自家院子的萝卜一般扫了一眼,径直走上了高台,每一步都走在了群仙的仰望中,一些仰慕已久的仙女激动地似要冲上去,可又不敢,欲语还休地遮住了害羞的脸。 东歌见势喟叹了声举步进了殿,不料被尴尬地拦下,“何方仙使报上名来。” 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闻见的大殿上都被这一声吸引了过来,九重的神仙居然觉得一个连帝君都到了还姗姗来迟的仙者比帝君来得有看头,届时窃窃私语起来。 东歌扶了额头,从余光瞥见了高高在上一群莺莺燕燕环绕身旁要签名的颜渊,他颇有兴致地隔着人山人海望了一眼过来,似乎没有想要搭救的一丝,东歌撑在门框的手指敲打了两下,准备调头就走。 仙厮看东歌一身不是很华贵的衣服料想也不是很有品级的神仙,挺多就是个散仙,不耐烦的:“这种地方也是你来的了的吗?快走。” 东歌不搭理,身为一个上神自然不会跟一个娃娃置气,只好调头走下台阶。 仙僚叱了一声:“就知道你是想混进去的散仙。” 颜渊眼底笑意似要涌出来,被一旁前来倒酒的白微看在眼里,闪过了一丝疑问。 “东歌,还不进来。” 颜渊的声音穿过了大殿,如沐春风般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碎成了渣。 东歌提着一个失落的心猛然回头,对上了一脸莫然的仙厮身后颜渊眺望过来的眼,很是大方的给予了理解。 在众目睽睽,惊涛骇浪之下走上了殿。 “帝君,在叫谁?” “没看见门外的那个人吗?八成是她。” “怎么可能,帝君一定是在叫我的名字,帝君一定是叫错了。” 少留瞧了瞧手中的折扇,撩开了垂落下来的散发对身边的云华说道:“东歌真是好大的面子,一出场就是这般的惊天地。” 云华喝了一樽酒:“颜渊前一个月向我父尊讨了东歌,你可知道什么内幕。” “帝君的心思谁知呢?”少留一派清闲看着一场有趣的事。 东歌灰溜溜地溜到了帝君的身旁,小声道:“帝君您是故意的吧。” 颜渊大方承认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白微穿得端庄有礼上前来敬酒,笑意盈盈地随口一提:“你不就是那天给帝君上药的药仙吗?” 东歌点头,白微笑得更甚,软手将酒倒进了颜渊的杯中:“帝君,怎么没听你提过?” 颜渊磨了磨杯身:“她是我门下仙侍东歌。” 白微笑得甚是尴尬,但是还是一味的干笑:“听说,东歌好像以前是少留门下,然后去了墨守天尊的三清庐里,天尊一向很严厉,没有吃什么苦头吧。” 东歌见白微笑得灿烂,也不好不做点表情来回应她,只好陪笑道:“多谢司命仙君关心,天尊他口硬心软,其实对门下的药仙还是很关照的。” “那为何转来伺候帝君了呢?” 东歌细想也不好说是思慕帝君,所以求的帝君成全伺候他,这样说岂不是自寻死路,白微一脸良善温和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东歌开口。 这时一直置身余事外的帝君恹恹回道:“她是来帮我照顾院子里的菜,顺便——” 东歌屏气不语,颜渊一个大喘气道:“顺便抓蛇养鸡。” 白微颔首:“原来如此。”随后终于心甘情愿打探完情报的走了。 九重的流水宴比坞山的还要乏味,九重一向是注重礼节,东歌无拘无束惯了只好求了帝君让她出去透透气,颜渊再次同意。 没有想到白微提出了陪她走走,尽地主之谊,东歌当然知道她此举是何意,诚然,白微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她清冷的眸子带着打量,将她完完整整地扫了一遍开口:“想必你也是知道九重天有多少人想借着一睹帝颜甘愿做牛做马,可是帝君他从来没有答应过。” “哦。” 她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仅凭一次上药就从药仙晋升到帝君身边的陪侍,你的本事倒不小。” “多谢司命仙君的夸奖。”东歌回头伏了伏身子拣去了脚下的玻璃渣。 “你称得起我的夸奖,你比以前的那个桐花仙好上很多,但你的身份本仙君从没看在眼里,你以为近水楼台爬上帝君的床榻,就可以一跃踏阶,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东歌笑笑,白微似乎是醋极了,才口误遮掩的到了这般田地,回想她在帝君面前温婉可人的样子,真是一桩耐人寻味的趣事。当下从容地走着择了最近的亭子坐下,她靠着一处的亭柱:“仙君的来意我明白,倘若是帝君对你有意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地劝我知难而退,只是司命仙君好像不应该同我说,因去同帝君说才是。” 司命的眼神微缩,觉得有些诧异,“我同帝君的缘分岂是你一外人可以妄自揣测,他当年救我一命花了他半身修为,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宫中的女主人,而你是侍女,只是侍女。” 东歌的神目望着九重的顶端,那片模模糊糊透着点绯红,像是云霞中的一点粉:“仙君要是同帝君结了百合,定了终身,我自会离去。” 离去这个词虽然遥远,但是终于一天颜渊若是瞧不上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身一个人孤独终老的。 她九万年没有怦然心动,直到知道是他解了她的棋局,上天入地地找他,他却在秋水隔岸望她,她才恍恍惚惚觉得心跳得很快,强烈的感觉如梦初醒。 一声惊天的马啾声滚滚而来,激起的云尘土扑面而来,后面的仙厮极力地追着:“快让开,天马惊了,快让开。” 东歌瞧着天马恐慌地到处乱冲直奔她而来,退后了三尺被身后的一道力推了出去。 心下想着要是被天马踩在脚下岂不是要骨折短命,实打实却是被白微推到了天马的十米之内的空地上。 她再想施法将天马控制住,可法术早已封住无济于事,只希望天马蹄下留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二) 白微的脸上笑意起了大半却看到了颜渊踱步而至,转念挡在了东歌的身后,东歌听见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放心,颜渊会救我的,他怎么会舍得我死呢?” 话毕骤然一道强风圈起了一道固若金汤的屏障,将失控的天马撞得七荤八素晕在了离他们半尺的地方。 一场未到的灾难所幸避过,东歌拳握得紧,恨极没有了法力,她被突如其来的一抱晕了方向,满嘴吃了一口头发,白微松开了她十分着急左右晃着她的胳膊:“你吓死我了,你看见天马惊了还不躲着呢?你要是伤着,我怎么和帝君交代?” 东歌似乎不能跟上白微的语气变化,但大约是知道她的意图,和她的转变为了何。 颜渊信步而来收回了法障训了看管天马的小厮,沉冽道:“可有伤着?” “放心,东歌没有伤着,我”白微的方才冲过来抱住她的时候伤了脚踝,东歌蹲下看了下伤处,将两指夹住了白微的脚踝,白微柔弱地一倒就倒进了颜渊的怀中。 白微咬着下唇吃力地忍痛,颜渊问道:“可严重?” “嗯,很严重呐。最好赶快让帝君你带她去药司那看看,要不然这脚就废了。”东歌摸着下巴高深道。 白微惊了一跳,摸着小心脏:“废了?怎么会废了呢?” “小仙医术平庸,实在是很难断定,司命您是小仙的救命恩人,是小仙的再生父母,小仙定会负责到底。” 颜渊看出了东歌的小心思,依他看来这是小伤,无需敷药养个一两天便能好的。出声断了东歌的胡说:“白微,云华和少留就在殿上,他们随身带了药丹,你大可放心。” 白微眼含了热泪,大惊之后面容憔悴:“帝君,可否扶我去殿上。” 颜渊满口答应,眼神担心,她看着一对十分般配的人相携而走,一块玉佩从白微的怀中掉了出来。 她拾起握在了手中。 这块雕功拙劣的冰玉正是出自她手,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输了,颜渊连她的心意都可以拱手送给别人,那这位别人一定是他在乎的人,心尖上的人。 良久她才收起来松松肩膀默默回了四聿殿。 颜渊扶着白微进了四聿内殿,东歌准备了些治伤药膏正要端去,夜色幽深,内殿的灯火通明,在窗纸上勾勒了一双人的影子。 白微轻轻的低吟,颜渊的细心安抚,东歌讪讪觉得不便打扰别人的良辰美景,想要举步退下,却在转角的廊下听见白微对颜渊说:“帝君,我知你一世孤寂,从不让人近身伺候,你待东歌不一样,但东歌说起来只是法力微末,品级低下的药仙,你对他再好,天君也不会同意她做你的帝后的。” 东歌脚步一顿,身子被牵着向后靠了靠。 空旷沉寂的房间里,只留有浅浅的呼吸声,颜渊择一处坐下淡漠道:“我的帝后为何要天帝开口答应?” 白微隐隐焦灼,起了身离了依靠的地方有些站不稳。 “她配不上你。” 颜渊展开了书卷,怔松下又合上,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惨淡的月光和窗边小小的暗影。 轻然答:“的确配不上。” 东歌很清楚听到颜渊的回答,她的手指抓着门框,仿佛是终于知道了答案,觉得没意思也觉得很痛苦,就像父神考她佛法,她不语在心里否认了答案好多次,最终被父神打了板子,西则过来求饶,告诉她答案,原来答案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不肯相信自己。 她的手火辣辣地疼,顺着一直疼到心里。 原来颜渊是觉得药仙的东歌配不上她,所以一直不肯接受,换做了白微口中的法力高强,品级高上的任何一人,颜渊还是会求娶帝后的。 并不是他寡淡不动情,而是东歌一开始就在药仙的身份上败了。 败给了貌美如花,品级高上,道法醇厚的司命仙君白微? 东歌一手浇着青菜一手抚摸着傍边的鸡毛,叹了一口又一口,颜渊出现在她的身后她也浑然不知,他弯身移开了她手下被她摸的不知所然的天鸡,施施然道:“你是在给青菜洗澡吗?” “没,我在教它怎么在水里游泳。”一本正经回答完之后穆然回头又迅速收回了眼睛,望了一眼被水湮没的青菜,半塌拉着叶子叫救命。 “帝君我不是故意的。” 他将她扶了起来,轻声询问:“可是被方才吓到了?” 东歌勉强笑了笑,“还没有谢帝君的搭救之恩。” “还有呢?” “司命仙君舍身救我,这份恩情应当永记。” 他蹲身而下,拨开了一道水槽,将水引入了水沟中,五指散着仙气漫过了菜叶子,原本一蹶不振的菜叶鲜活了几分。 他突然回头,眼中颇有些温情:“你可知我刚才有多担心?” 东歌若不是把他对白微的情意看在眼里,对白微受伤的担心看在眼里,怕是要信了,“我骗了帝君,其实司命仙君她只是扭了脚,养几天便能好的,帝君不必太担心。” 颜渊嘴角露出一点苦涩,然则恢复了平淡:“天色晚了,睡吧。” 隔了好久东歌才应了声在颜渊的目光中快步走进了碧霄殿。 东歌回到了碧霄殿坐在窗柩上看了一晚上的嫦娥跳舞,她重新将冰玉放在了手里看了看,搁在自己的胸口,觉得一路凉到了心底,终于鼓起了勇气抛了出去,一道弧线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身为上神从来没有这般挫败过,就算是锁了法力连天马都阻不住也没有失落,唯独败了一块玉,一块寄托了她所有心意的玉。 她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她可以去拼去守,只是因为颜渊是平衡的,可是一旦失了平衡,向她对立另一方倾斜,她就很有可能失足掉落。 可她是谁,她是受四方朝拜的上神,这个名头曾经她不要,现在拣也拣不回来了,才知道这当中的重要性。 原来上神的权利也是可以用一下,比如威逼颜渊举手投降,教化他不能看不起药仙等等。 她想了一夜,想等一等,再放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身份戳破 于是,她一早就烧了粥搁在颜渊门前,她蹲在地上试了试粥的温度,怕凉了,只能端回去回炉重造,来来回回,颜渊的门大开,“天还没亮,你就在我门前来来回回作甚?” 东歌将熬的稀巴烂的粥举到了他的面前:“帝君,喝粥。” 帝君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提了些意见比如时间的问题c粥太烂的技术问题还有人力的合理使用,后接过了手中的粥碗。 一连五天,东歌的烧粥的厨艺有了大大的长进,帝君也喝得很和胃口。 终问道:“你有什么话直说。” 帝君果然很聪明一眼看中了东歌大献殷勤的始衷,“我只是想知道,我这么做帝君会感动吗?” 颜渊说:“谈不上感动。” 东歌说:“那我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颜渊说:“为了你能在四聿殿的日子好过一点。” 东歌说:“不。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感动你然后让你喜欢上我。” 颜渊说:“显然这对我不是很管用,倘若我用一碗粥就可以收买,应该早在你之前就被收买了。” 东歌实在想不通:“那就是说我这么做既没有成效,也没有意义,那为何我还在这里?帝君定会觉得我的举动十分的幼稚和无用,但对于我而言,这却是心意,你既然你不想要我的情意,为何还坦然喝下呢?” 颜渊皱眉:“我喝不喝你的粥,好像和我喜不喜欢你,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为了一碗粥喜欢上你,是因为喜欢粥呢还是喜欢你呢?” 东歌深觉这简直比父神的论道还要来得深奥,接过了颜渊欲喝的稀粥,“帝君,我懂了。” 她收拾好搭粥菜,转身想要走。 颜渊伸手拿了书,好整以暇地翻开,凛然与她道:“我听说五天前有人偷了我的玉砸到了夜游小仙,那小仙现下躺在了药司的院子里,嚷嚷着要报仇,还有人说这玉是从我的四聿殿抛下的,你觉得四聿殿除了我还有谁?” 东歌心中跳了跳,战战兢兢回了身:“我没有偷你的玉,我明明是捡到的。” 颜渊搁下了书飘了个眼神去,“哦?原来我丢失的那块玉被你拣去了。” “丢失?”东歌惊愕后问:“难道不是你送给司命的吗?” 颜渊没言语,撑头盯了她半晌,倏尔笑道:“原来你是误会我将玉送给了白微,你生气才将玉扔了的。” 帝君这么能笑呢,东歌接二连三地看见帝君笑了三次,觉得很是不能理解。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是觉得那玉太丑了,丑得遭人嫌弃手滑扔出去的。” 颜渊起身,笑意更甚,他微微抬手举到了她的面前,一松开手中的冰玉就散了开来。 冰玉玉身瑞气缭绕,青白通透。 他的眸子后是晨光明媚,窗棂树影婆娑下,他清冽柔暖地声音响在了上空。 他说:“丑吗?我没觉得哪里丑。” 又言:“这兔子玉是一个药仙落在我这的,我便当作是送我的收下,既然是我的东西又怎能让你轻易丢掉。” 兔子? 明明是她才对。 东歌摇摆了下,终道:“你若是不喜欢,可以说,我没有那么脆弱,被人拒绝也不是丢人的事,左右我也努力过不是吗?” 颜渊淡漠不语,低沉问:“你想放弃?” 说不上放弃,东歌只是觉得自己的自信全都是来源于外界的施加,他们常说她的天地共主创世神的遗族,神力浩大,责任重大,天上没有一个神仙不尊敬她,可当她的一身神力被锁了之后,越发觉得无能,她生个火会烧着自己的裙摆,缝补衣服会被针扎着,连泡个泉水都会发热,她以前觉得自己来九重拿下颜渊,只要颜渊不算讨厌她,她总有机会成功,可现在,突然没了底气,这是怎么回事? “帝君,给个话吧,我也不能不顾我千年修得的药仙品级,全然被追随帝君芳华给耽误,我说不得几万年之后可以一步飞升上仙,或上神。” 意思就是说,你说我配不上你,那我就去做配得上你的人后再来和你探讨一下是否该列入考虑名单中。 “觉得追随我的芳华耽误你的飞升?”颜渊清幽的目光陡然生出几分有趣,“你若能扛一千八百八十三斤重的千年木从九重底到九重顶,我便考虑考虑,帮你进阶上仙。” 颜渊面沉如水,并不是在开玩笑,东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觉得这个考验也没有那么难,豪言保证。 摒弃了一切杂念的东歌果真第二天来到了九重一天,举着一千八百八十三斤重的千年木开始了长途跋涉。 她背着压得腰都直不起来,可是周围的散仙都在笑她,她每一步踏上台阶,都被背上的力压得向后退退。 千年木的力量她是尝试过的,遥想她在东极山上抓青龙遗族时曾一口气拔了千年木,挥斥青龙,那是何等的轻松。 这事传到了凤御鬼君的耳朵里,是要来看看热闹。他站在云端,看东歌扛着吃力,十分不解:按平时不应该拎着木头撒泼跑上九重天阶,如今怎得走得举步维艰。 他下了云,只见半路冲出来两个人影,是云华和少留,少留一个箭步弯腰忙问:“上——那个东歌,你怎生在这背千年木?” 云华语气急躁:“你该不会是没追着帝君疯了吧?” 东歌气喘吁吁,憋了口气终于吐出来:“到第几层天了?” 凤御背着手走来,额间的落红闪了东歌的眼,他抿着嘴笑道:“这才第十层,你就不行了?”而后他托住了千年木的一端,让东歌松口气。 凤御:“九重天一共三十六天层,同我说说你最近暗访九重体察九重事务查得如何,依我看来是不怎么样,都开始自虐了。” 东歌:“孽障——你的—话—真多。” 围观的小仙在傍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结巴道:“孽障?你听见方才这药仙如何称呼凤御鬼君。” “真是没大没小,不知礼数。” “对啊,八成是她得罪了帝君,帝君才罚她做此。” “我听说是她为了博得帝君的同情去撞受惊的天马,幸得被司命仙君救了,然司命仙君受了伤,帝君才罚她在此受刑。” 身边的仙厮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东歌翻了个白眼,颠了颠身上的沉木,前面的云华挡着她的去路。 “原来真是帝君罚得你。” “云华,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可不好,你不知九重天的谣言不可信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背千年木” 东歌纤秀白皙的脖颈都渗出来汗,顺口答:“我想当上仙啊。” “” 少留和凤御一阵恶寒,坞山上神居然说想当上仙,这是什么逻辑,什么道理? “我这是在往上仙的路上拿出诚意来,好让我配得上颜渊一点,唔,重死我了。” 暮色西沉,东歌的身影依旧在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跨着,像一只天龟分外缓慢,以至于东歌都怀疑了她的能力。 遥遥无望的台阶,密密麻麻地规则排列着,像极了九重的法度和规则,丝毫不许任何旁跟侧枝打破,一板一眼地贯穿着整个天宫。 东歌稍稍侧头,发现这台阶的暗处竟然生出了几朵顽强的野花坚强地从天阶的缝隙中滋生,野花开得很美,连着她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她终于凭借自己的毅力登上了第三十六层天。 颜渊在月光下背手站着,听到一声千年木落地的声音之后才缓缓转身,淡然说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帝君我做到了,你说吧怎么样才能让我成为上仙?” 颜渊欣然回答:“你已经是上神了不是吗?”说完将千年木栽在了旁边的院落中。 东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以为是抬着沉木走了一整天有些眩晕,“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颜渊看见东歌的衣衫被她脱去了大半,她热得挥动扇风的手停了下来,他抱着的紫绡锦衣披在她身上,笑道:“你躺在创世神像肩膀上睡觉的时候。” “我想我应该没有漏出破绽吧。” “但是一个小药仙怎敢像你这般胆大,在创世大帝的神像上睡觉还喊着父神,唯有若神才会如此吧。” “原以为我瞒得很好。” “可是我也不笨。” 东歌幡然醒悟原来颜渊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不说呢? “所以。你让我去扛千年木只是为了报私仇。明知道我的法力被你的盛山泉水洗没了,还让我当成众仙取笑的把柄。你比西则还坏。” 东歌生气地坐在了湖边浮生石边,颜渊也落了坐,他问:“上神既然千里迢迢来到九重,大约是不怕流言蜚语的。现在被我道穿了,可想回去?” 东歌回头看他,有些确信他的心里应该是不舍她走的,所以才会说这句话的吧。 颜渊的的确的不希望东歌这么快走,留下来陪陪他不是很好骂? 东歌默了一会答道:“我准备继续呆在这,让我好好把账算回来,不能白吃苦不是?帝君不会将我扫地出门吧?” 颜渊怡然道:“看你表现。” “按辈分,你当称我一声婆婆,怎可这么没有规矩,忒不孝顺了。” 颜渊倒是没有她臆想的那样,毕恭毕敬地唤她一声婆婆,而是和她聊得更投机,也许是从没见过他还是如此不正经的时候,这时候的他更加的鲜活,不再是孤零零遥不可及的帝君,而是一个可以谈天说地不管祖制辈分礼数的知己。 他开起了玩笑:“现在上神可打不过我,你还不是很了解我,八荒众仙都知道我是很难相处的帝君,四聿这宫名也是因我用四句话骂走了一个神仙才的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算是侥幸唯一没被骂走的了。” “因为你会种菜,会种花,我觉得当下很需要。” “好了不用说了,一切和喜欢我不搭噶的理由我都不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 “没来九重的时候,听说你的萧吹得好,好到听你吹箫的人从这排到了坞山,不知可有幸听一曲。” 碧江环绕,星光像碎玉一般散落天际,两个慢慢彼此靠近的心夹杂在箫声袅袅中浮在苍云碧水中。 这可能是她来九重最高兴的日子,尽管她爬了一天的天阶累得腰也直不起来,手也挺不起来,但是看着颜渊在她面前近了一些,也是觉得很值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云华大婚 梦境的美好达到了顶端,就像醍醐灌顶般沸腾之后慢慢冷却,江水寒冷,东歌的梦魇开始从青色遍布到黑暗,因为魔族的一串异动让九重陷入了备战状态,被颜渊道出身份的东歌依然住在了他的四聿殿中,每天煮饭等他处理完事务回来。 汤上飘了一层冷炙的薄衣,在烛光之下显得冷清,东歌趴在桌上睡去,颜渊回来之后将她抱回了房中,她半路醒来迷迷糊糊地说:“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在三清庐的药炉中练出的丹药出了问题,现在三清庐,百袭庐乱成了一团,很多服用了沥雪丹的神仙都出现了丹田胀痛,不能运功的情况。” “你觉得这是魔族捣得鬼?”东歌问。 “于我推断,不离十。” 东歌对魔族的伎俩把戏最了解不过,然道:“魔族一向野心不安,若是不举兵反抗,可能会骚扰不止。” 颜渊清瘦了不少,在光风霁月下显色凌峻稳重,他说:“你以前说得没错,近几百年九重道风的确不比以前,神仙都被安逸的日子庸怠了修行,若是贸然举兵硬碰,魔族是有备而来,我们则是背水一战。” 东歌哈了一口气:“魔族底子殷实不得不防,当心他借助别的力量。” 他瞧着怀中半醒的东歌笑然:“上神思虑周全。”之后举步进入了碧霄殿,东歌唔了句:“我只是比你们更了解魔君应天的手段而已。” 颜渊嗯得将东歌放在了床榻上,东歌余光看见了床边瓶中一枝桐花,桐花开得极美,带着恬淡的气息。 “这是坞山的桐花?” “是。你觉得这坞山的桐花比我殿前的海棠如何?”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让她不得不在心里思量,原本她是打算会坞山一趟,务必只会坞山在魔族发动更大的动作之前支援九重,西则顺传了父神精良的兵法,可是少留代西则捎了一封锦字过来,西则不会坐视不管,但是要求就是她要回坞山主持大局。 东歌百转千回喃喃道:“坞山没有你,桐花再美我也会说海棠好看。” “你的法力被锁住了。” “我不会回去的,我会在这陪着你。”她的法力锁不了一世,要不了几日就会破出的。 颜渊忧虑地坐在她的塌边,东歌躺下背对着他,促道:“你回四聿殿吧,莫要劝我了,快去歇息吧。” 东歌只觉背后的床榻塌陷了一块,有人挤着她的背。 她迅速爬了起来,懵盯着颜渊,颜渊微阖着眼似笑非笑:“你不回坞山,西则就不会帮我打仗,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要不我以身相许如何?”他正经地拉着东歌的胳膊。 东歌红霞满天飞,瞠目结舌地望着一向不苟言笑的帝君,连连摆手:“不好不好。” “那你想让我?” “别添乱就是,我现在的这点法力要挟不了西则,飞去坞山起码也要十二个时辰,我睡足了才有精力——”东歌喋喋不休的解释着被颜渊接了话头去:“你当真觉得我这个帝君只会骂骂人吗?” 东歌忘了颜渊也是一代战神,战功赫赫,护了九重几万年的安危,不过看他才十四万余岁,已然是个担得起责任,庇护万泽的帝君了。 他沉沉说道:“我困了。”随手顺便按下了东歌,将她搂在怀中呼吸均匀地睡去,东歌被他撩得一晚都不能平静安睡,方天蒙蒙亮才勉强松了紧绷的弦眯了一会。 她坚信帝君是忙晕了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迷糊醒来之后颜渊已不在。 东歌起了床踏出殿门就见云华驾着云载到了她的面前。 云华疾步走来,神情慌乱,东歌问:“我刚要去你的三清庐搭把手。” “现在不是三清庐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东歌半是疑惑半是茫然:“你的问题,你该不会也中毒了,我瞧着你刚才驾云的气势应该没事。” 云华撒开了手,有些难以启齿,约莫过了好久才道:“父尊将我和夕照定了亲,明天便是结亲之日。”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依东歌看来,这是一门喜事,夕照是白微座下的一条青蛇,就是当日咬了她一口和咬了颜渊一口的田园青蛇,吸了盛山泉千年的灵气和几口神血得道成仙,东歌觉着虽然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也不能断定不幸福。 约莫不知云华一脸愁态是为了何,她颇为为难,只得违心安抚:“恭喜恭喜,我看那夕照灵巧可爱得很,配你正好。” “我同我家老头子说了,将来打魔族要算上我一份,我要是战死沙场,还不如早早退婚。” “原来你有这层顾虑,我想夕照是不会让你上战场的,至于墨守天尊,他更是不会同意。更何况,你退了淼术的婚再退了夕照的婚,九重的仙者们又要说三道四。” 云华堵着一口气不顺,“淼术的婚是你逼我退的,如今你说怎么办,我看着淼术挺好的,真要将我逼急了我可是会将淼术抢回来的。” 东歌大骇,不知云华怎得生出了这么可怕的想法,连忙打住,“万万不可,淼术和东里神君相处融洽,夫妻和睦,我觉得吧,夕照配你不亏,我听着夕照她对你一往情深,你也当还了她几分情意。”东歌酸了酸,说起讲话的艺术她是比不上云华的,云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似要流出水来。 “那我对你的一往情深,你也是否应当还我几分。”云华转话头转得措手不及,东歌心里猛然咯噔了下,“云华,你要明白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想法,你的表白我听着很感动,但是抱歉,我很专一的。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总不能占着两个坑不是,你宽心,蓦然回首最适合你的总在你的背后等你。” 云华泄了口气,有些不痛不痒的怒气:“我就知道来了也是白来。”他的情深意重终究比不上颜渊的淡薄寡情。 东歌虚者脑袋看着云华,云华转身背对着她:“我来只不过是让自己死心罢了,夕照为了我挨了刑,她如此待我,我是不会负她的。” 东歌惋惜了一声这孩子,为人是很好的。 云华了夕照的婚草草地开始,因是在非常时期,一切都是走个过场,东歌在三清庐的门外打量了好久,看见头盖喜布的夕照被一身红装的云华牵了出来,云华的脸上并没有看见任何与之相应的喜庆,而是默默的颓然,东歌也没打算进去,迟了就是迟了,原本她可以好好道贺送上一株他心爱的龙须草,本来这龙须草就是为了报答他退了淼术的婚作为答谢,现在用来贺他新婚之喜也是再好不过,少留从里出来,与她讲了一番夕照和云华的事,云华的三清庐里前几日中毒的事,夕照为了担责任替他顶了罪,在天族的大牢里呆了几日,受尽了苦难,颜渊调查了原委还了三清庐的清白这才放了出来。 墨守天尊觉得夕照这孩子很好,和司命白微达成了共识,念在夕照的一片痴心,让云华娶了她。 东歌将贺礼替给了少留,少留瞧里面望了望:“听说坞山也派了人下来,好像是你殿中的叫小姝的桐花仙。” “小姝也来了?”东歌清亮的眸子闪了闪。 少留说:“看不出你殿中的桐花仙有几分本事,我刚才瞧见她和帝君很熟络,聊得正投机。” 东歌一双眼灼灼探进了庐内,诚然看见小姝正向颜渊敬酒,十步之内白微表情淡淡,实则拳心紧握。 “小姝一向很会做人,西则说她最会打点处理关系,坞山派她来,是最合适不过的,让他们聊着,我就不进去了。” “为何?如果上神到场,云华定会很高兴的。” “很高兴什么?高兴我会从天而降抢婚呐。” 少留明显被她的话噎住了,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东歌塞给他千年难得一株的龙须草已然不知所踪。 慢条斯理驾着云的东歌思绪有些不安,想不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半路一大堆天兵急急地赶往三清庐的方向,远处喧闹一片好似是出了大事。 东歌调转头忙跟着天兵的屁股后降到了三清庐的殿前。 她拉住了一个仓皇而逃的小仙:“殿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不知道,少留上仙替给了云华仙君一株药草,然后那药草登然变成了一条火龙,接连着喷出火球烧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阴谋开端 殿上燃起熊熊大火,烟雾弥漫,东歌心里一惊拨开了一大波逃出的人直奔了里面,临踏进殿门回头嘱咐了一声:“愣着作甚,这火是三味真火,一般的驱水术灭不了,快去请水君前来。” 她看着里面火势汹涌,龙须草被她的红绳子束着,是绝对不可能变成火龙来放火烧了大殿的。 当中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三味真火的烈性她是尝过的,它可炼化真力吞噬灵力。一般的腹水根本就无济于事,东歌在茫茫大火中看见了颜渊在控制火势,他英姿广阔,扬眉淡看严峻。 东歌喊了一声:“帝君”,颜渊听到了但是无暇顾及只听到萧茫在火焰之中的一声:“莫要进来。” 东歌将衣衫褪去减少了被火苗染身的可能在大火之中奔到了颜渊的身侧,“此事因我而起,责由我担着。但这种危急的时刻还是要陪上一陪。” “你的法力被锁了,进来就是送死。” 小姝从角落里跑了上来,“怎么办帝君,大火越来越勇了。”她完全忽视了东歌的存在拉着颜渊的手大呼怎么办,东歌也顾不得小姝见色忘义这回事。 颜渊问:“还有多少人被困在火势里。” “约十几人。”东歌瞧了瞧火势蔓延的情况,火势是从门口烧尽了,根本没有逃生的地方,现在正是火势越凶猛的时刻,逃出去微乎其微。 “从中开出一条路来,让十几人先出去。”颜渊当下断开了拦横在殿上的丹炉,从火中开出了一条路,将火隔离在屏障之外。 可是无奈一半人跑出去之后,火立刻将屏障吞噬蔓延开来,烧到了他们所站之处。 东歌青黑如水的眼中看着颜渊说:“颜渊,你相信我吗?” 他答:“相信。” “那就好,你先支起保护障将他们笼在里面。” 话毕东歌跳上了梁顶,赤手空拳砸着上梁,颜渊严色以待被小姝拉住,白微也拉着颜渊将他往火势弱的地方呆着。 “大殿之上的人都听见那龙须草是东歌托少留给云华的,东歌和此事脱不了干系。”白微镇定自若说道。 周围还围着人一一附和,有个被火苗烧得衣衫褴褛的神仙嗤之以鼻道:“我们不要她救,她就想叫我们死在这里。” “你没听到吗,云华仙君爱慕的是那个药仙,本来心不顺情不愿,我想肯定是药仙乘机捣乱婚礼,真是歹毒。” 九重的神仙真爱就事论事,而且想像力都很丰富。 东歌从余光中看了一眼颜渊,颜渊没有什么表情,他目空一切,却又看不透。 东歌没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三清庐的构造固若金汤,来三味真火都烧不化,所以他们全都被困在里面,只能靠着一条线路逃生,她记得闲来无事的时候研究过三清庐的构造,记得它有个缺陷,就是在左上角的地方,不知是偷工减料还是特意如此,是最为薄弱的地方,东歌赤手砸着终于砸出个大窟窿。 她趴在梁上咳了几声,呛进了很多浓烟。 底下的神仙突然在火光之中看见清明的蓝天自是欣喜,全全冲出了屏障,从窟窿里面穿了出去,颜渊也被白微拉着飞了出去。 东歌恍惚在浓烟中看见颜渊伸出的一只手,她微笑的搭上,却没有搭上任何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她生生错过了颜渊递来的手,像一只奄奄一息的飞鸟一般坠入了火海。 她听见耳边传来了小姝的一句:“救她,快救她。” “她是始作俑者,终于还是玩火了。” 火海的上方只能看见颜渊的背影和将她吞噬殆尽的烈火。烈火烧上了她的眼睛,使她眼眸都浸在了疼痛中。 她全身滚烫只剩下嘶哑的煎熬,她周围静谧的白光慢慢膨胀,她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护着她。 在火光中看见了东歌炯炯有神的双目,坚忍无惧。她的衣摆烧着覆满了全身,但是周身笼罩着大百倍的幻影,那是若神的元神。 殿门大开,火舌包裹着她,容貌灵秀带着光芒,她像是从浴火重生的凤凰,傲世着陆,笑傲江海山巅。 众仙惊恐:“怎么可能?” 如果单单是药仙,恐怕葬身火海,自然是不可能,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们一心想要追拿的凶手竟然还能活着走出火海。 这样一来,殿外的人都断定这个药仙来路不明,即为妖孽。 “药仙东歌,你可知错?” “错?难道我救你们也是错。” “火是由你献给云华的龙须草中生的,你故意和云华演了一出戏,云华受你蛊惑解开了掬灵红绳,放出了火龙,你还不认罪。” 三刻前,喜宴之上,少留手捧龙须草替给了云华,云华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东歌送的,怔松了一会问:“东歌她人呢。” “走了。” “她连我的喜宴都不来参加,她当真这么绝情?” 他一手指着颜渊,一手紧握着龙须草,不顾夕照的拉劝,径直走到了颜渊的面前:“颜渊,你配不上她。她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却为她做了什么?” 颜渊淡漠不语,良久才说:“我能为她做什么无需云华仙君操心了。” 云华甩开了夕照的手,怒气上了头,突然一道风吹过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迷离漫然没有焦点,感觉像被操控一般地解开了龙须草的掬灵红绳,火龙措手不及的逃了出来。 东歌看着八个刚从火海里逃生的仙人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将所有的罪名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道道指尖点出来刚才的七八人,冷眼说:“既然你们不稀罕我救,那就把命还给我吧。” 八人躲在了颜渊的身后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这药仙反了反了,明明就是你故意为之。” 明明,哪来的那么多明明,一堆不知原由,不明真相的仙还妄自推说明明。 颜渊走到了东歌的面前,“你若是清白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但是你要和我说实话。” “我说实话就怕你不听。” 他淡定回身,望着寥寥数百人,淡漠然:“她是我宫中的药仙,我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颜渊将她带回了四聿殿,囚禁在了山后的山洞里。 她将来龙去脉想了一遭,终于明白,当中原由同她没什么联系,无非就是找个人定罪而已。 “你们九重就是这么草草定人罪的吗?倘若我认了岂不是太容易了点。” 颜渊沉声制止住她,她露出一点失望哑声道:“颜渊,我若不是还有瑶田玉护住我,我早已葬身火海,你没有救我我不怪你,不代表不能为自己力争清白,哪怕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还是要拼上一拼。” 颜渊背手而立,“那我问你,龙须草可是你送的。” “是。” “云华曾在大婚之前去找你?” “是。” “你可知龙须草中的火龙?” “不知。” “云华当场失控可是因为你?” “我不在现场,我怎么会知道。” “那龙须草可由经过旁人之手?”东歌细想了下然后向后倒去,躺在了杂草堆上生无可恋,“龙须草是我从九鹫崖壁上采来的,并没有经过旁人之手。” 颜渊蹲了下来,支着颔望她,乌黑深邃的双眼像是要把她看穿:“云华找你何事?” “唔,同我说说他要结亲的喜事。” “还有呢?” 东歌吞吞吐吐话就哽住了,颜渊顺而接下去:“还有同你表白,如果你答应了他,他便不会与夕照结亲。如此推断,可能是云华当时云华因妒生恨,冲动之下放出了火龙想要阻止这场婚宴,可是没有预料到火龙的威力如此之大险些烧毁了整座三清庐殿。” 东歌诧然:“因妒生恨,这不是女的才有的情绪吗?我想云华是不会这么做的。再来看我,我更是没有作案动机,我将火龙放出难不成是想劫婚?简直是毫无逻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答案 于是更加毫无逻辑的事情发生了她半夜睡着的时候居然被魔族七君之一的重阳在颜渊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将她劫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她睁眼就看见自己身处在昏黑的地方,猛然跳了起来,环顾了四周与天宫的天庭很像,就是漂浮的不是祥云瑞气,而是黑云戾气。 整个空间鬼气森森,地上是不是冒出来的死人骷髅膈着她的脚,她赤着脚走着被一道结界弹了回来。 重阳现身在她的身后,一阵阴风从她的脖颈处吹过,她冷不丁地打颤。 面前是一位肤质白皙没有一点血色的人,他有一双丹凤眼,细长而又邪气。 是魔族七君之一的重阳魔君。 “你不会是掳我过来做客的吧,有什么话直说。”东歌站在了一块平稳的地上,慵懒道。 “若神果然是豪爽,我是看不过去,你说那些子神仙多么愚蠢,你救了他们,他们反而咬你一口。” 东歌冷哼:“你说你救我,可我偏偏觉得你是在害我。” 她换了个姿势,“刚才还毫无道理毫无逻辑,不能将我平白无故的定罪,可是你这一救,救得我怎么也洗脱不了嫌疑。” 如果说她能够凭着没有作案动机洗脱罪名,现在反倒是让重阳的一劫变成了魔族的人,如此放出火龙捣毁炉观名正言顺,再合适不过。 重阳哈哈大笑:“若神心思透亮,在下佩服。我们定会好生伺候上神,上神尽管在这修养生息。” 东歌知道这么一闹她若是回去,也会被关起来,她成了勾结魔族的人,自然而然成了大闹云华仙君婚宴的罪人。 她余下的几天都在用自己的微薄的灵力冲破重阳布下的结界,她靠着外面来来去去的魔子套取消息,他们知道她是被魔族的人救走的之后,正在全力的缉拿她。 他们将云华关了起来,云华在狱中醒过神来,点名要见颜渊,颜渊如了他的愿,见了他一次,后来他堕落成了魔,同魔君做了交易。 十日后,堕仙云华来到了东歌的面前,他隔着结界,默了一会不敢再看东歌的脸,东歌难以置信:“你投靠了魔族?” 云华一脸铁青,一道长长的青筋从脑门暴起,整个人生活在阴霾之下,低沉阴晦道:“是。” “放心,我会救你出去,我会还你清白。” “我不需要什么清白,我只要听你说实话。”东歌敲打着结界,结界的魔力立刻烧伤了她的手。 他颓废地倚着结界坐了下来,模糊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举着剑帮东里打架,我败给了你,我就知道我云华一生只能败在一个人的手下,那就是你,第二次,你帮我解开了玄铁锁器救了我,我当时想着要是你真成了我的娘子该多好。第三次,我看你醉倒在少留家的花树上,你抱着我叫着颜渊的名字,我有多失落,第四次,你同颜渊参加了玉越仙尊儿子的满月酒,你的眼里只有颜渊,眼里都是笑,我就知道你我今生再无可能,后来三清庐出了事,世态炎凉之下我求了颜渊替我洗脱罪名,可是你可知道我听见了什么。他和你的侍女小姝有了私情,还口口声声要护着你,你掉下了火海,他没有救你,你受尽了凌辱,他没有替你说一句话,现在你失踪了,他知道是魔族将你掳走的,却听信了白微的一片言词,要捉你回去定罪,你可知,这样的颜渊,值不值你真心交换。” 他的眼神不忍带着汹涌翻腾的黑色,“颜渊从没有真心待你。” 东歌并不相信,可是云华一双眼沉沉,并不是刻意要骗她,她猜出了几分,“所以你一气之下放出了火龙,火烧了三清庐。” “我早己看惯了九重众仙的嘴脸,这个仙君不当也罢,我当时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你也知道重阳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人心,人心薄弱,可是我们修道者的人又能强上几分呢,他乘虚而入控制了我的心,你给我的并不是真正的龙须草,而是重阳为你准备的火龙舌,本来是想借你的手,除去颜渊,可是没想到你会送给我,我被他操控放出了火龙真正地踏入了魔道。” 他的话中无尽的苦楚,枯坐了一会清寒的双眼起了满目的血丝,“若神东歌,药仙东歌。你说我该唤你什么呢?” 东歌一望枯山万年寒,温和道:“云华,无论我是若神,还是药仙,自此至终只有一个东歌而已。” “所以药仙来九重爱的是颜渊,若神在坞山爱的也是颜渊。前者我是有机会,后者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他哈哈笑出声来,在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凄凉。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浮着步伐,像是喝醉了酒,不管东歌如何的唤他,他也没有回头,他笑着头也不回走出了她的视线,而她的视线被重阳遮住。 重阳鬼气一笑:“若神果然心如止水,你的心,可有弱点?” 东歌斜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重阳魔君本想故伎重施控制东歌的心,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东歌心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隐晦的地方让他下手,只不过他看见了她心上的锁,里面的人实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这可能就是她的弱点。至于弱点的钥匙,他还没有找到。 他设法让东歌知道了小姝和颜渊的私情,当他们一幕幕的谈笑风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开始慌乱,开始摇摆,重阳在背后默默地观赏着一切,就像艺术品一样,他将控制世上最强大的心,最强大的若神。 东歌在天机镜中窥探了一切,她看见了颜渊在坞山路过赏桐,被树枝划伤了手他给了一棵最美的桐花一点神识,造就了小姝,他将小姝带回了四聿殿,小姝会陪她下棋聊天,会浇水种菜,门前那株天香兰,海棠树皆是小姝种的。 她和颜渊做过的,小姝都做过,她同颜渊说得话小姝也说过,小姝乖巧可爱深得颜渊的喜欢,原来颜渊是会笑的,不单单是因为她,以前在小姝面前,他的笑毫不吝啬。 天机镜根据她的意念变幻,后来小姝被白微陷害后颜渊打发到了坞山,就是她睡了三百年醒来的那一日,西则领着哭鼻子的她过来看她,她抽泣着说:“九重的神仙坏透了。” 她觉得甚是可爱就留她下来,这几百年间小姝一直陪着她,像好姐妹一样,小姝心思单纯,好比桐花。 颜渊早就知道她是坞山若神,也知道小姝陪着得是她,对她的好也是因为小姝罢。 原来她一直做了别人的替身。 东歌眉头轻颤,一颗心绞在了一块。重阳得此良机从背后出现,控住了东歌的心脉,他鬼魅一般的声音像念咒一样穿过了她的身体:“东歌,你看见了吗?颜渊他从没有真心待你,你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人而已,他要置你于死地,把你的心交给我吧,我帮你解脱,万物的饶恕,解脱吧,若神东歌。” 东歌的心浮浮沉沉,挣扎难耐。她从牙缝中迸出了三个字:“妄想。” 颜渊一剑刺穿了重阳的胸膛,重阳的面目狰狞,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就不堪倒下。 东歌昏迷的那一刻看见了颜渊,颜渊说:“我带你离开。” 东歌眼底浸湿,不敢哭出声来,最后只能吐出一句:“我想回家,回坞山。” 她好像找到了答案,她来九重的答案。 哪怕是个不好的答案,她也心满意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小姝 东歌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在坞山,而是在碧霞殿里,小姝坐在她的身旁守着她,见她醒来,才露出笑意,“终于醒了,帝君担心了一整晚没睡,现在刚刚睡下。” “我还以为我不是在坞山就是在天牢里,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她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一向是瞒不住的,颜渊不在便也问了:“小姝,你觉得颜渊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姝想了一会,“帝君对谁都很好,对你更好。” 东歌脸上淡淡,缓缓道:“你喜欢帝君吗?” 小姝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当然喜欢。” 她笑笑,圈了身背过身去:“我在睡会,你先出去吧。” 颜渊来过房里一次,见东歌睡着又出去了,东歌看着透着晨曦的窗砂,她睡了一天一夜。 颜渊来了第四次,东歌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有完没完,你说吧,你到底是要将我捆起来送天牢,还是放我归坞山。” 颜渊明显一怔:“难道我就不能留你在这吗?” 东歌又重新躺下,转身背对清冷的语气飘了出来:“你花言巧语不知蒙骗了多少无知少女,本上神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吧,我把小姝留给你作为补偿,我想三清庐纵火一案也有了明暗,云华堕了仙,这就是结果。希望帝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都是魔族鬼君重阳所为,他被你一剑刺死在魔宫,应天魔君不会善罢甘休,我回了坞山后,要开打了记得招呼一声,不然来晚了,打输了脸面无存。” 颜渊举着汤碗的手顿了顿:“说完了?” “嗯。” “那该我说了,我一向不会说话谈不上花言巧语,更没有蒙骗少女,起先是你跑上了我的四聿殿,吵着要与我同结连理,比翼双飞,现在你前功尽弃,倒叫我无法收场,至于三清庐一案我已收尾,你受了重阳的幽禁体质很弱,这是少留熬的药,你喝了吧。” 东歌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颜渊,你混蛋。” 颜渊面色凝重的厉害,他抚了抚东歌的眉心,一路顺到了东歌的肩膀上,东歌在颜渊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难过, 他有什么好不舍,好难过。 难道是怕我走之后将小姝一并带走,棒打鸳鸯吗? “颜渊,我实在不懂你想到得到什么?如果是小姝的话,本上神可以大大方方的给了你,并且坞山绝对会风光大嫁将小姝嫁到九重,可是你这又是做什么呢?难不成你想要将我们主仆二人都收到你的殿中?享受我的爱恋和下贱吗?西则要是知道非要剐了本上神。” 东歌平息了怒气,说起来云淡风轻,听不出什么感情和含义,但这冰冷的语气却深深的伤到了颜渊。 颜渊附身而下,深深的吻上了东歌,将东歌的嘴堵的死死的,东歌举手正要打上去,却被颜渊擒住箍在了身后,颜渊的吻带着掠夺,攻城袭地地占有她,东歌的身子瘫软在颜渊的怀里,说不出一句话,做不出任何的动作。 颜渊糊糊地靠在东歌的耳边,一边咬着东歌的耳边,一边说着:“我们不可以不可以。” 东歌的神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吻得支离破碎,但是她清楚听到了颜渊说:“是我先遇见你该有多好。” 什么意思? 东歌侧侧身对上了颜渊迷离悔恨的眼神,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哭得像个废人的自己。 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此的不争气,她慢慢攀上了颜渊的脖子,迎上了颜渊的唇。 两人交缠在一起,东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血衣的幻影与眼前的这个人慢慢的分离。 他声声叫着东歌,东歌慢慢闭上了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颜渊的口中,颜渊推开了她。 他说:“你看见的并不是我。” 东歌的意识涣散得厉害,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天旋地转,一直有一个声音困扰着她,折磨着她。 她的身体像是被锁住一般,竟然再也碰不得颜渊的身子。 “你好好休息。” 颜渊甩下一句话,将东歌的被褥拉上点盖在了东歌的肩上,然后仓皇而逃般出了房门,东歌尚不能不明方才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累到支撑不下去,躺下又爬出来呆坐了一会,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之后不能再平静了。 她病好了之后去书房找过他,看见小姝笑着和他谈论诗词,只好打道回屋。 这是一种尴尬的关系,她才是那个圈子之外的人,既不能毫无顾忌的抱紧他,更做不到狠心推开他。 魔族的动作比她想得还要快。 一日,小姝无意中跌进了颜渊掌管的皇天墟,皇天墟内布满了八卦证阵,八卦图的阵心是平天木的所在,平天木是九重的平衡支点,若是平天木失衡,那九重就会一落而散,四分五裂。 谁也没有想到小姝的失足会是整件灾难的开端。 黑衣人将小姝定在了平天木上几乎快要神形俱散,东歌赶到的时候,平天木吸食了小姝的桐花血,她的体内的桐花血正是打开平天木的钥匙,小姝的脸扭曲得痛苦极了,东歌也只能勉强和黑衣人打成了平手。 小姝的血染纱衣落在了东歌的眼中,更添了几分杀气。漫天的风卷云涌,杀声四起。 九重开始动荡不安,正是魔族举兵攻打九重的时机。 “你意欲为何?”黑衣人不予理会眼见小姝越来越虚弱,她小小瘦瘦的身子挂在了偌大平天木上,显得可怜。东歌无数次飞上去想要救,却一次次被黑衣人打了下来,她艰难的匍匐在地上。 听着小姝微弱的气息,在广阔无垠的空地上游荡,“上神,不要打了,不要救我了。” “不可以,不可以!” 小姝抽搐了下,仍旧笑着说:“小姝快不行了,小姝的生命离有若神和帝君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开心,可是我看得出来——帝君是真的爱你,我有嫉妒过。” 小姝讲着讲着吐了口血,东歌的手将要够着她了,只差一点点,“不要说了,我会救你的,小姝我会救你的。”小姝摇了摇头继续说着:“小姝看得出来帝君是在意你的,所以能替我好好照顾帝君吗?” 东歌泪水模糊了眼眶,看不清小姝的脸,小姝没有力气再说任何的话,她的脑袋撑了撑,终于垂下。 “小姝!” 她的血被吸干,禁术也散了,她像一个木偶一样摔在了东歌的面前,东歌面色铁青,万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失声痛苦着不敢去碰不敢去喊。 小姝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姝,不要离开我,不要。” 小姝在她注目之下灰飞烟灭,丝毫不留。 东歌移动着被鞭打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前移,她回身恶狠狠地盯着她:“血债血偿。” 可是黑衣人冷笑一声一记掌风将东歌打出了阵外。 东歌破口骂了句:“窝囊。”体内不甘心的熊熊烈火在燃烧,她感觉到了真气的流动,经过三味真火的练就,体内的奉天锁灵丹已经烧化了。 就是现在。 东歌沉心静气感应八卦的变幻,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冲破了封印:“八荒桐杉,元神归位!” 夙风旋转在东歌的头顶,她摇身一变,神泽尽显,犹如是东方的一抹烟霞,光芒万注。 “不杀你东歌我誓不为神!” 无穷大的力量注满了全身,东歌踏地千钧,破了白微的术法,黑衣人花容失色地看着恢复了若神的东歌,不可置信失声道:“若神?!” “敢动我身边的人,你小小一个魔族爪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满腔的愤懑和痛苦一圈圈地打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须臾间,东歌失去了理智,真想起了杀心一掌了结了眼前这个可恶的魔人。 可是她感应到了嗜牙兽的动静,她和嗜牙过手,她知道嗜牙兽破出了嗜牙狱。 魔族又再一次动了嗜牙兽的封印,看准了要拿下九重。东歌不屑地将他扔在地上。 头也不回地极速赶往了桑澜洱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自投罗网 噬牙兽果真逃了出来,烈风血雨,山河动荡,噬牙兽冲破封印之后戾气大涨,比以前更加狂妄不受,它仰着头叫嚣着,完全不惧怕恢复若神真身的东歌,引歌长啸浮云,素衫染霜华,东歌举着鸣苍剑突然有了不惧无谓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她更加的兴奋,更加的热血。 几万年了,终于可以练练手,松松骨了。 东歌举剑而上,灵力冲到天脊背注入了鸣苍剑中更是力量无限,当她一剑劈下,嗜牙兽背后的火光将她的剑气笼罩吞噬,嗜牙兽是上古凶兽,创世神将他造化可惜他性格乖张不听管束,一念成魔在魔族攻打天宫,一柄祭灵斧砍下将九重和四荒分成了两端,可东歌没有预料她体力会消耗得如此之快,本来涌动全身的力量像是堵塞不前。 她急功近利好打完后去帮助颜渊稳住平天木,哪里想到一剑注满灵力的剑居然将她反噬,剑气爬上了她的心脉,她眉头一皱噬牙兽利爪就挥了过来。 不好! 噬牙兽受了狱中怨气滋养,凶狠胜过从前,看管噬牙兽的神司去搬救兵,东歌孤立无援,拼了一天一夜终于吐出了口血,噬牙兽毫无顾忌地撕咬怒吼,像是得意的样子。 桑澜囚水翻滚着打湿了东歌的衣衫,她站在水岸,眼神坚定誓死如归。 可是她从来不相信命,她只相信她自己,也许是她自负吧,父神逝后她打架从没有输过,凭着这点她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可能说得好听是为了天下的安危,也不过是天下里有个她爱的颜渊而已。 一道白光从她身边越过,她立即回头却没有看见支援的千军万马,而是噙着笑的司命白微。 白微不急不忙缓缓前来,规规矩矩在桑澜岸边弯了弯腿: “原来药仙东歌竟是若神?” 东歌不知为何有种不妙的情绪爬上心头,这种危机的时刻白微怎会出现在这? 白微整了整衣袖的平仄:“是吗?应该不需要小仙去禀报,而是身为魔族奸细的药仙去说比较有说服力。” “你在说什么?” “你只要知道,杀噬牙兽的人是我,救了九重的也是我,而你,不仅解了平天木还杀了桐花仙,真是罪大恶极呢。”白微靠近了些,让东歌的心晃了晃,整个人也似站不稳。 东歌将整件事连串了下,想到了白微口中说的是何意思,真是枉费了白微的一番苦心,布置了这么一盘好棋。 东歌定了定心神:“你无非是喜欢颜渊,可是身为仙君怎能拿九重的安危开玩笑,当下魔族定会举兵来犯。难道你想凭你的微末道行拯救天下吗?”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是一个为了颜渊撇下守地的神仙而已,担了上神的名头不过才个九万岁。颜渊岂会看上你?” 噬牙兽凶猛地扑过来,带来了熊熊的火焰袭向了东歌,东歌躲开正好身后是白微,可是噬牙兽好像当做没看见一般偏头张开了大口咬住东歌。 东歌心一沉,按理来说,嗜牙兽是不认识白微的,如果这计她挡过,背后的白微就会遭罪,可是嗜牙兽并没有这么做,明显就是刻意避开白微。 “你同魔族有什么交易?” 白微笑得欲成疯魔:“嗜牙兽是我放的,你说他怎么可能伤害对它有恩的我呢?” 东歌怒急,白眼以对,真是个疯女人。她背后的火气蹭蹭冒上,她用剑刮卡了一道口子,噬牙兽闷哼了声在原地乱转。 她捏了道水诀,桑澜水冲顶滚滚而下将噬牙兽的火焰悉数扑灭。 她撇头睨了一眼白微,白微的脸色铁青。 她的声音响彻在上空有着顶天的力量:“你真以为我飞升上神闹着玩的,没有本事的吗?” 青龙既出,来立吾左。 术归九天,澜水道行。 飞翔八极,周游四冥。 桑澜水绘成了一条龙形,盘旋的青龙直冲而上,掀起了无数波澜,它盘旋在云潘中,像是王一般藐视着地面的一切。 东方龙角亢之精,吐云郁气。 东歌沉声说了句老家伙,多谢。 青龙下了云帆立在了她的身侧一尾扫开握着匕首想要偷袭她的白微。 白微的匕首打到了地上。 她看上去好像受了内伤,一击轻轻的扫尾就将她打出了数百里。 东歌摸了摸青龙的头,“虽说我老欺负你,但是老家伙你还是懂我的,多谢你还愿与我并肩战斗。” 青龙得到了她的指示没有犹豫地与噬牙兽周旋起来。 噬牙兽知道东歌有青龙相助不敢乱来,只能仓皇而逃。 东歌终于得以休息一下卸了劲跪在地上不能动弹,青龙蹭蹭她的侧脸,嗷了一声隐没窜入了水中,东歌咽了疼痛乘着云赶到了四聿殿。 九重经过了一番动荡,人心惶惶,毕竟是平天木不稳的大事,看来魔族真的要卷土重来,才会对九重做此阴招。 她从云上摔下来好多次,可当她挣着遍体凌伤的身子来到了他的屋子,却被门口的颜渊定住。 他面色复杂,定盯着她。 东歌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颜渊,你怎么样?平天木——”身后的白微从屋中走了出来,面容憔悴,衣衫凌乱,她的眼神里有狡黠的炫耀。 她心底生出了错觉,不是错觉,是颜渊真的信了白微。 她抖开了颜渊的定身术,颜渊眼神一触。 “颜渊,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动的平田木,是我搅得九重鸡犬不宁?” 颜渊嘴唇紧闭,一向平静的眸子也被她的一句话搅得波涛汹涌:“难道不是吗?” “是她是说的?” 他眼睛红红,因控制了平天木损耗了修为是以脸色苍白,东歌向前探了探他的额头,却被无情了打落,颜渊怒气相对质问道:“小姝,可是你杀的?” 东歌摇头。 颜渊从怀中掏出了她的发簪,意思是既然不是你杀的,为何在皇天墟有你的发簪。 “颜渊,你糊涂我可以理解,我没有任何杀小姝的动机,她是我的侍女亦是我的姐妹。” “那你是为了何被重阳操控,你起了杀心,无非是知道小姝曾是我的侍女。” 颜渊终于道破了这一层的关系。东歌百口莫辩。 她看着白微冷笑了声,手里没有半分怜悯和留情,一掌打在了白微的胸口。 “像这样吗?我若是要除去一切爱慕你的人,第一个除去的便是她。” 白微花容失色,捂着胸口大吐了一口血。她害怕地躲在了颜渊的身后。 颜渊锁住了她手,严声训斥道:“她刚击退了噬牙兽受了重伤,你怎能伤她?” 东歌向后退了几步,失声哑然道:“她击退了噬牙兽?击退噬牙兽的明明是——” 白微怯怯地拉住颜渊的手臂:“帝君,我起初也不相信东歌会是魔族奸细,可是当我看见嗜牙兽的时候她就站在嗜牙兽的头上指挥着。” 颜渊神情微变,东歌就站着看着白微唱了好大一出的戏,远比戏台上的戏文还要离谱,她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 颜渊良久黯然神伤道:“东歌,伏法吧。” 四聿殿前埋伏了很多天兵天将,他们齐齐举着弓箭对着了她。 她是魔族奸细,这是她活了这么久听过最好笑的话。 半晌,倏地涩然笑道:“原是我自投罗网。” 她眼底已浸出了泪意,她看见了颜渊的质疑和皱眉,哪怕是他在多说一句护她的话,她也是愿意辩解一下的。 她气不过的不是白微的咄咄逼她的言词,而是颜渊明明知道她是若神最讨厌的就是魔族,却听了白微的只言片语断定她会背叛。 东歌一个悬空反手隔空锁住了白微的脖子,只要用力多一分白微就断气了。 可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中的剑已直直在她的胸口捅了个大窟窿。 东歌咬牙冷笑,身体上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心里那个隔着桐花俊逸出尘的颜渊死了,她也跟着一起死心。 颜渊的剑柄那块玉随着剑出鞘碎成了两截,她尽力去够,却再也碰不到。 神兵将她关进了天牢。 她迷瞪之时,少留来看过她。说一则九重将消息封死,二则准备明天一早就将她架上诛仙台。 东歌胸口流出的血蜿蜒了一路,少留答应她会去找西则帮忙,她怀着一点希望,却等来了少留被软禁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六、 第二天,执刑的天兵很准时地将东歌绑在了诛仙台上,她的背重重的靠在冰冷长驱的仙柱子上,血从她的背后顺着柱岩将锁链都染红了。 她朝着刺眼的日光望了一眼,日光刺进了她的瞳孔,迅速地收缩,她在这一刻回想起很多美好的事情。 颜渊的声音如若春风渡走桐花坞,飘飘绵绵地浮在云。 “不知这位仙友,可是迷路了?” 她是迷了路,稀里糊涂地将心拱手给他。 哪知他竟瞧不起。 而后再也没了勇气在等一个不相信她的人。 颜渊终究还是来了,依旧是一身青衣飘飘,让她觉得远得丝毫看不见希望。 站在诛仙台上的神司言之凿凿将她定了罪。“药仙东歌罔顾法纪,祸乱天宫,我等受天地庇佑,呈天地诛仙之责,将药仙东歌斩于诛仙台。” 站在诛仙台上的东歌苍凉一笑,独独看向站在云断居高临下的颜渊。 她总觉得这样太窝囊,这样太委屈,可是底下的人不明白她心中的委屈,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她说话,她才觉得这一趟来得有多么的失败,她活得肆意不顾,也终究被爱所累。 从东歌被捆仙索锁住,再到一群神司压着她上了诛仙台,颜渊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仍旧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站在云端,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颜渊虽然保持着镇定,但是眸下已然湿润,颜渊回想起身为若神的她,那时候他还是个活了十七万年的神君,第一次来到父神的法台会,那时的东歌还没有授剑领地,跟在西则的身后像个凡间刚升上的小神仙,她的身上没有半分古板和规则,自由快乐。 也许是因为望沽躺着的那个人,是因为他,颜渊退缩了。 他端着酒问一旁练剑的行止神君:“她是谁?” 行止收剑,说出来的话全是嫌弃:“她是上天入地四海五洲最野的丫头。”但眼底的笑意一分不减,从那时起,颜渊就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他的。 可惜,天地大道,九重万年基业不能毁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颜渊将袖中的剑收了收,他明白,这次的诛仙,不管是药仙东歌,还是若神东歌都不能活着走下诛仙台。 东歌别过头,恍恍惚惚胸口是颜渊赏的一击,已经流血流得可怖。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约莫过了一刻,那神司的诛仙剑离东歌只有一分之际,东歌挣脱了捆仙索,将仙界的低级仙术撤了去,恢复了坞山若神的神泽,她眼神全是可笑,居高临下望着底下的众仙。 底下三千的神仙乍舌观望:“这药仙怎会是坞山的若神!” “坞山上的上古神拜见上神,我等有眼不识上神,望上神恕罪。” 那些一刻钟前还是正义凛然,大放宣言维护仙界秩序的神仙们,现在一个个匍匐在地上都朝她拜礼。 东歌挥挥衣袖,被捆仙索折腾得不像样的罗素衣又重新恢复了颜色。 “上万年了,九重天可真是悠闲得紧,三千仙类不明是非,颠倒黑白,若是今日你们斩了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回到坞山,再也不来九重便是,可是尔等人前背后,实在让人失望!嗜牙兽现逃出天山,尔等不将其伏诛,却在这儿婆妈斩仙,懈怠了事,这便是你们九重的法纪吗?” 东歌的声声打在诛仙台的砖上,有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台下三千仙人都懦懦不敢抬头,谁都知道坞山上的女上神是创世神伏羲大帝的小女儿,以她上万年神力要倾覆这九重天轻而易举。 如今,他们却将上神捆在诛仙台上…… “望上神莫要降罪九重,要罚就罚老身一人。”站在台下主持这场斩仙的老仙说道。 “望上神开恩。”大殿上拜倒一片,有些散仙望着云端的颜渊,直呼:“颜渊帝君,我等不是有意,烦请劝上神饶过我等!” 东歌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降罪的意愿,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利,他们愚钝,是因为在这九重呆闲了。 殿上唯独一注孤傲的身影站在殿中,便是九重司命仙君白微。 “上古神又如何?就可杀仙灭世,犯下滔天大罪,也一笑了之?” “上古神扔下自己的坞山,来九重天留下一段杀仙后的狠话,放走嗜牙兽,便是一句再不来九重便是就可以化解的嘛?” 白微的言辞说得整个大殿都颤了颤,那些老仙都微微抬起了头,看向司命。 东歌看向颜渊,或许刚才那一番话在他眼里只是狡辩而已,他或许跟白微一样,如此便定了她的罪,她给他带了高帽子,可知她在与嗜牙兽一战中受了重伤,却被以为是魔族的纤细,她一直励志当个好神,可是九重的众人却怎么也不能饶过这个叫东歌的药仙。 颜渊终于从云端走了下来,从没有一刻觉得他的青衣竟是这么冷,冷到她的心口都打了结,冷到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化开。 颜渊说:“东歌,身为上古神,必有守护万物的责任,你如此任性妄为,当真觉得上神就能为所欲为?” “任性而为!?颜渊,你看看,这就是你守护的九重,我若是真的要让九重天翻地覆,何须如此!” “东歌,难道你真的一丝悔改都没有?你勾结了魔族,是要看我守护的九重是如何受创?” “是,我真的要悔改,悔在为了你来到九重,改在小姝死了,云华堕仙了,我却仍是执迷不悟,认为你会认得我,认为我来九重是对的,认为你还是那个护我的人。”她轻笑了两下,这个颜渊太陌生了,全然没有在秋水隔岸那般的好,她早该知道了,偏偏执迷不悟。 她是有错!但是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没做过,定不会因为白微的咄咄逼人就认了,颜渊明明知道他一生最恨魔族,却怎么也不相信她。东歌原以为只要自己恢复了若神身份,九重就会看着东荒神邸的面上,就此打住。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的局都是用来灭了若神的。 群仙齐齐看着颜渊,只要颜渊帝君袖中的剑一出,他们便能借机起事。 没成想劈出这一剑,是白微。 白微冲出了层层仙群,从地而起,手中的仙杖光芒四射,犹如百束光剑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东歌。 东歌侧身一躲,皱眉冷视。群仙没有诧异者没有胆怯者没有退缩者。 难道!这一切都是局? 东歌定下心神,一切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从她被冤枉火烧三清庐,到小姝的死,再到嗜牙兽,后来的诛仙。难道仅仅是白微的嫉妒才导致这一切的吗? 不是,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操控着一切。 魔族怎会知道平天木的秘密,怎么会突破望沽层层的仙气将嗜牙兽放了出来,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族所为,那一切都顺利成章。白微和魔族只是棋子而已。 “我们如何知道她便是真正的若神?” “若神东歌勾结魔族,搅乱天地大道,就地正法!” 诛仙台的神司敲打这天阶,众仙一一响应,齐齐喊着:“杀!杀!杀!” 喝! 东歌强挺着胸膛,自己内伤未愈,这一战怕是躲不过了,天族铁了心要治她于死地。 东歌唤一句“鸣苍”,剑已在手,鸣苍感知到东歌的怒气和冷意,自然是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剑鸣东方,腾翔千里。茫茫的天兵天将涌了上来,像密密麻麻的白蜂,东歌游走在中吞噬冲破又被围困,又突破。 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围困突破中,东歌终于倒下。 她的衣衫早已不见昔日的色彩,面目都已血迹斑斑,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面前敌人的血。 炽热,撕裂的疼痛。 为什么? 九重一向对外友好明主,四海五洲无一不诚服敬然。东歌想不明白当中的恩怨,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她踉跄只得用鸣苍支撑着她的身体,她明白自己的极限在哪,再杀下去,就算耗尽一生修为等的西则赶来,估计也剩下废人一人。 诛仙台下的离魂水翻滚动荡,一时间九重腥风血雨,雨雾弥漫。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颜渊帝君,你忘了亚神之令了吗?”颜渊就站在高处,目睹这东歌一次次的被击倒,手中之剑紧了紧。 一道惊雷,颜渊冲破了水瀑,水花迸飞,他眼中带着不明的复杂和隐忍,这剑只能出一次,若是东歌躲过,那便让他结束这一切,到时亚神怪罪,便只能以死抵罪了。 东歌铮铮看着那柄银剑,突然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脸上是血是泪已麻木,她从朦胧的烟雾中看清了颜渊的脸。 “颜渊,你这一招赶尽杀绝用的极好。” 她抹开了嘴角的血迹挺胸站起,却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味。 白光大涨的滚滚天雷中一道紫色的身影冲了过来,云华从天边决绝地跳下了云端,熟悉的声音带着痛恨带着怜惜:“不要!快闪开!” 云华嘴角留着笑意,他义无反顾的挡在东歌面前,颜渊的剑刺破了他的胸膛,越来越白炽的雷电中他突然对古生说:“东歌,别怕。” “云华——” 她仓皇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云华,云华已经没了气息,他的头发被血染成了殷红,古生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憋着声音:“云华?云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 云华的双目紧闭着,天雷应声落下从东歌身后炸开,这才让东歌相信这是真实的,她呆滞看着云华一点一点碎在自己怀里。 群仙停住了脚步,天地周然寂静。 她为了颜渊守护的九重不受侵犯拼死抵抗魔族,如今却被群仙喊杀,这到底是什么世道,什么道理? 她不过是倾心爱一个人,这到底阻了天族哪一条道?碍了哪个仙的眼? 她不能死,这仇,这冤,这恨,一定要讨回来。 东歌之声沙哑黯然:“或许是你们的亚神容不下我,或许是你们的大道容不下我,但。” 东歌抱着云华的衣服慢慢站了起来:“但,若我今日不死,他日必定血洗九重!” 她抬头望了一眼天,这天地烟云早已冷漠。 东歌翻身坠下了诛仙台,台下是一汪离魂水,在这个诛仙台上被斩杀的神仙都被抛入这池水中,永生永世都受离魂水的折磨,直至魂飞魄散。 飞舞的罗裙迷住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前尘往事,恩怨情仇。 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只觉周身白光膨胀,啸厉的狂风带着她的魂游走四海。 “东歌,我带你回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序言 天地之初,分三界六族,天族神族掌天界,人族妖族掌地界,魔族鬼族掌阴界。魔鬼两族于创世神封伏羲琴立四荒开始异动,第一次神魔大战,魔族盗取上古神器祭灵斧劈开了天河将神族的四荒极地和天族的九重分开,创世神也祭天神灭。 亚神是天族的首位神邸持印掌管天族,九重天开始动荡沉浮凭一方平天木才稳定了局势,而颜渊就是掌管黄天墟平天木的帝君。 目睹东歌从诛仙台跳下的颜渊始终坚信这亚神之道,他们的道都是为了九重,为了天族,为了至高无上的天道。但是脱去神司的颜渊午夜梦回时总会想起那一抹血色翩跹的身影,她决绝而又悲凉,他原本以为神是不会痛不会哭的,神与天共生,情对于神来说是多么的无用和可笑。 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一切都已注定。盛山泉的水又凉又深,像个无底的深渊,足以将一个上神的神力封住,三道禁咒饶是创世神在世也难逃。 九重之巅亚神殿隆隆苍灵钟七七四十九声是一个上神的陨灭,殿中神座上空无一人,钟声停滞,余音消弭在悬梁之上,镜湖般的殿柱上倒映出一道青衣。 无极风吹动殿前的苍铃,琳琅声敲击在心上像是质问像是蛊惑:“芸芸众生度,皆为名利故。天道存亡,洪荒三界,难道颜渊你迟疑了?”亚神之思漂浮在穹顶之上,声音浑厚而又严厉:“当年创世神开辟天地,创下四海八荒,上万年过去了,该是新一代神邸改变天地秩序的时候,三界将不复存在。” “那为什么一定是东歌?” “你质疑我?”殿上风云变幻,似是亚神动怒了,苍铃摇晃剧烈,铛铛声像是传音入骨让颜渊身姿一晃。 “若神神力太过强大,九重和四荒,天族和神族道不同不相为谋,强大的人应该生在乱世,吾等天地容不下她。” “我我可以说服她,亚神,我们已经夺走了她的若神之力,也许她会为我们所用,她也许会为了我”颜渊一步步上前,他始终琢磨不透亚神之谋,我原以为只要有了若神之力就能平息刀戈,兵不血刃。只要保住平天木让九重不再动荡下沉就能休手,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他出卖了自己,利用了东歌换来了什么? 他承认,终于承认l爱上东歌了。 可是一切太迟了。 亚神突然失笑,声音尖锐:“颜渊,你难道忘了,若神东歌自始至终爱的都不可能是你。” 颜渊陡然生出几分冷意,像是真心握在手里的瓷瓶被打碎,碎片一片一片扎在心口。 “有些人你注定得不到。” 他没有忘记,三万年过去了,望沽湖山的行止神君要醒了。 坞山桐花一夕间开败,望沽湖山却一朝春回大地之感,躺在床榻上的行止神君眼皮微动,吓得坐在一旁的仙童打了个激灵,仙童蹲的脚麻趴在床边一边细看一边揉腿,“上神?上神是要醒了吗?” 骤然,行止的神体微光浮动,仙气缭绕,周身都静沐在祥云龙气之中,天顶登然出现一道声音:“别冲动,等等,颜渊还没出手。” 话风严厉一听就知道是行止的声音,仙童吓得退后几步,颤颤巍巍问:“上神是在和我说话?” “不行,东歌快支撑不住了,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行止,她不是你未婚妻吗?你弃之不管?”凤御的声音呱噪的悬在屋顶。 “这不仅仅是东歌的事,关乎九重和四荒极地万年的联系,这一战既然是亚神开始的,也要让他自尝其果。”他黯然沉重又道:“东歌的劫只能自己受。” “快看,是少留!这小子可惜了。”凤御一抬手将少留四飞五散的魂魄聚集在一块塞进了聚灵瓶中。 “还能救吗?” 凤御诧异:“他救了东歌啊,这孩子你不救?”凤御上下打量,面前此人依旧英姿飒爽,依旧是玉树凌风,难道睡久了心变硬了。 行止抱手:“救。” 真是不知道哪来的邪火。 “不好!东歌,跳下去了。” “等会西则过来,你处理。”行止摆摆衣袖,整了整衣衫,遂一缕神识登的冲下云端。 小仙童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吓得惊呼:“妈呀有鬼啊!上神莫怕,小仙这就请人来捉鬼。” 行止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虽仍闭着目,但依稀可以看见一滴泪从他眼角划过。 三万年,醒来的还是太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一、故人重生 东歌这一跳跳出了名声,响彻了四海五洲。人人见面问候一句: 你知道今日诛仙台诛了谁? 诛了创世神上古遗族,坞山的若神。 听者无不大骇,东歌百年后学到一句人间用语:人怕出名,猪怕壮,觉得用在此处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为人传说的便是若神跳了诛仙台后,那气急败坏脸色铁青的西则神君举着明月戟逮着一个仙就问若神在哪?等来的答案竟然是跳诛仙台了,当下西则神君一招劈来了诛仙台,离魂水分为两道,他在茫茫水中却看不到若神的身影,悔恨交加。若是没有凤御鬼君的劝拦,怕是举戟剐了这群神仙。 谣言传到这里,坞山和四荒极地的面子总算败光了。 不知九重是如何安抚住了东西南北四神君和死了儿子的墨守天尊,但须臾百年间,东西南北四荒极地与九重不再往来,而云华因为体制关系被打入了人间。 一朝黄粱梦,生死两不知。 离魂水中一道惊劈天雷,直直地穿过了东歌的身体,身体猛得炸开了金光,像是一个口袋中困住的猛兽突然跑出来一般,盈空之中有龙啸之声,一股浓雾包裹着形成了一条巨龙将东歌的身体带进了凡间山谷之中。 凡间桐花谷中桐花林上方,云华冒着疾风惊雷在空中接住了东歌,东歌神灵涣散的厉害,气息也只存一息。 百余年,云华一直在谷中修补东歌的神魂,但却迟迟不能复原。 最后只得借了谷中的桐花树为寄托体,将东歌最后一丝引入桐花树中,当东歌重生后记忆全无,见到意志萎靡,气息薄弱的云华,一阵疑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记得我?” “你是谁啊?”恢复人身的东歌仅仅才十二岁,笑得十分的天真可爱,晃着她的两个小揪揪一蹦一跳的来到了云华面前。 三日后,云华终于醍醐灌顶般的想通,这世上什么最具有权威,那便是——师傅!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一下将两样权利都占了,连东歌的一生都包了,这实在明智不过的主意。 一连几日,东歌都在药屋里面泡着,这一点很像她以前的样子,云华特意穿着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衣,俊逸如尘地走进了药屋,登时一抹亮光直射进昏暗的内堂,衣抉内夹着桐花扫进了屋内,东歌睡在一堆药草上面,看见来人正是前几日莫名其妙高兴,又莫名其妙生气的大叔,东歌困意十足,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不料吃了满嘴的枸杞。 云华见样,不免笑出声来,想着几万年前,她也是这般调皮,胡乱地吃了自己药房的药草,结果全身起了红疹,哭着说:“颜渊看了,定是回厌恶我的。” 想起现还在九重天上潇洒如初的颜渊帝君,云华心中甚是不爽,十分不爽! 云华蹬了蹬步子,走到了东歌的面前,将她揪了起来拂去她身子上的药草,“你瞧你,满身的药味,不知的,以为你是药罐子泡大的。” 东歌一惊,遂意挣扎了下,然后累了,索性抱着云华的胳膊,挨着他,无意中嗅了嗅,满意的笑道:“呀,你的身上也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东歌晃着脑袋,蒙头想了会,“是艾草。” 云华不料在这房中待了三日的东歌,竟然识得艾草的味道。 “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如何?” 东歌狐疑的看见云华眼中的精光,虽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好从云华的怀中蹦了下来,叩打在地,欢喜的念道:“呃——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云华咳咳清了清嗓子,正气摆出一副老什子师傅模样,道“唤我师傅便可。” 东歌甜甜地笑着,称道:“师傅。” 没想到东歌竟然答应地这么快,云华自是觉得不错,起码今后东歌的一切都是自己做主,这种关系对于今后的相处也是十分友好和助益的。 氤氲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味苦甘甜,东歌跪在药草上面,穿着月白的小裙,上面还占着枸杞,远远看去,恰若一朵绝美的桐花,东歌微低着笑脸,嘴角还挂着掩不住的笑意,抬头看云华,眼光中笑意满满,像是繁星在眼中灵动的闪耀。 如此的东歌才是东歌,云华背手而立,宛若芝兰玉树,朗声问道:“那今后,你便叫古生,可好?” 取故人重生之意。 一日,天朗气清,和风舒畅,一个身着紫绡水罗裙的人横七八歪的挂在了树上,再仔细看看,裙上泥洼坑坑,在凑近看看,紫黑的泥洼之下隐隐看出这罗裙的原色,原是洞仙歌,这色本是极有气质的色调,可如今—— 一声哀声大过天,远处一瞧,只见一根麻绳嗖的一声横穿半个桐花林,在金钗顽童的身上如蛇一般绕着身子捆了起来。 稀奇地是,这金钗不急不躁,任由绳子绑着,一侧身,倒从树上掉了下来。 一道声影不急不慢的接下来从树上掉下的不明物,道:“今日怎得不挣扎了?” 金钗扑闪这水汪汪的玲珑大眼,嬉皮笑脸地说:“师傅最深明大义了,师傅绑我,徒儿就受着。” 话中所说的师傅便是江湖前人医仙游道子的弟子——云华。而那位金钗便是机灵好事的古生。 云华无奈的看着怀中满是泥的——现不知究竟是那么属性的小人,两条眉毛不自主的抖了抖,实不知是该骂呢,还是——骂呢。 怀中小人一见师傅的脸色稍有不对劲,马上加大了说辞的力度,“你看徒儿捆着一动不动,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可见师傅的绳风简直太厉害了。师傅一厉害,我再怎么挣扎又有什么用呢?师傅意下觉得徒儿这番有没有道理?” “师傅——师傅——” 云华不动声色静静看着胆怯怯的古生,约莫过了好久,才缓缓道:“古生,你觉得师傅应该怎么罚你?” “不如师傅罚我下山历练吧,我觉得的世间的人多是淫恶妒贪,所以需要我去指点他们!” 云华大惊,“这是谁教你的!” 古生神神秘秘的一别眼,看着自己掉下里的树杈,“古生本就是师傅的徒儿,师本授法,徒儿自当铭记在心!” 话儿说得老道,可是模样却十分的天真,古生咧着嘴笑得欢快,但见师傅的脸色变了变,也不太好嚣张,只好努了努嘴,姗姗从危险的师傅怀中滚了下来。 云华自当了然,定是夜中的他又出来教了古生混账理论,以至于每次与东歌对话,都好像跟自己另一个人格说话,着实费力。 “古生啊,你活得已经很像人了。“ 师傅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在这个年纪的古生,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譬如说,古生身为一只树灵,但是经过师傅对神仙的厌恶,严禁她修仙的基础上,古生只能在妖的道路上进修,可是至今师傅也没有教她怎么当一个好妖,美其名曰:不会治病救人的树灵不是一个好人。先要当好人,才能当好一只妖。 古生其实自以为很听话,因为怕师傅嫌弃自己是树,一生气,就把她倒拔了,说起根底完完全全就是师傅逼自己读了许多的书,当中有一本全是土匪的书,其中有一人就倒拔了杨柳,当时古生看了以后立马把书扔了,以免师傅借题发挥。 想想这些年过去了师傅也是挺好的,除了昼夜反差有点大,偶尔缓过来,还有起床气,一生就是一整天。古生常年梦见一席青衣,那青衣就像冬天的桐花涧,冷得让人感觉到绝望,不敢触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下山 有一日,夜凉如水,月光澄亮,一只金色的飞禽盘旋在桐花林的上方,然后稍纵即逝,古生握住一根羽毛,那羽毛变成了一位俊逸的少年。 那少年像是认识他,摸了摸她的发髻:“堂堂若神变成这幅下场,创世神怕是要气得不行了吧。” 他的样貌与凡人无异,但是身上那种傲视一切的气场确实高高在上的人所表现出来的,”这位小哥哥,你还是变回羽毛比较讨人喜欢。“ “云华以为把你困在这个桐花林就可以保证颜渊找不到了,真是愚蠢。” “小哥哥,你再说梦话吗?快快回家睡觉吧。” “小哥哥?”少年凉凉地笑了一声,“你从前可是叫我孽障孽障的,可真是新鲜。”说完,整个人都抹上了一层雾,像是画中仙一样。 可是古生嗅出了一丝妖邪的味道。 “是吗?我忘记了,孽障哥哥。” “你不想知道你是哪来的吗?你不想知道从前的故事吗?” 古生从心眼里就觉得这个好看的哥哥是师傅常说的坏人,但是他的一句话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很想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还有关于东歌和那个青衣的故事,但是师傅在上,她不敢违背。 “记住你那个师傅是不会拦着你的,还要记住我是凤御,你口中的孽障凤御。” 凤御看穿了她,知道自己此行已经成功了大半。 然后春风渡里一笑,“本座告诉你,下了山,答案自然就会出来。” 凤御似有若无地露出了额间的印记,挥了挥暗色金纹的衣袍,“莫要犹豫了,答案就在山下。” 少年伴着悠远空灵的声音乘着飞禽远去。 好几年一晃而过,古生就已经十六岁了,师傅总是教他一些当人的本事,一本正经地教导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多么危险,外面的人是多么多么丑陋,可是一到晚上师傅马上变成高谈阔论的隐士,他总是说外面世界是多么多么精彩,又回头诉苦自己隐士多年,从十七岁便开始住在这个桐花林,讲着讲着泪眼婆娑,他说:“古生啊,你一定要听师傅的话,若是喜欢的,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得到了一定要珍惜,不要放手,离开了,一定不要哭,因为喜欢你的人一定不会离开你。” 师傅望着门前的桐花树,那一年,她站在树下,落下了一滴泪,可知,那滴泪落在了我的心上,从此以后,在美的桐花也不及她的容颜。 她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她想亲身体验一把快意江湖,执剑天涯的快感,她模拟出一百种山下闯荡的生活,她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她选择相信那位从天而降的少年说得话,迷茫了几年,也许有很多秘密可以在山下的世界找到答案。 身为一个全然不懂法术的树灵,怀揣着一颗教化群众,打好民众基础,怀有医者普度众生的心。 她选择下山,她选择去探一探山下的一切,纵使有百般凶险,纵使自己没有一点处人事,知人情的经历,但是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的,大世天下有翔地记,民风民俗有民间野记,地略祥记,人情事故有种种记载的小说杂记,大致还是了解的。 考虑再三的古生,准备来一次史上最叛逆的潜逃。 终于,半夜,下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捡到一只龟 古生将一切准备就绪,带上干粮,换上一身极素到雌雄难辨的衣服后,将发髻高高挽起,戴上冠礼帽,确保不会在山下被人挟制,还特意携备了菜刀,苦练菜刀十八式。 其实师傅在一年中完全充当了严师的形象,师傅每次都一本正经的对古生说:“女生要自重自爱,莫要招摇过市,要懂得自我保护,懂吗?” “懂。” “若是有是容貌俊朗的,品形皆优的,应该怎么办?” “敲晕!” “要是容貌俊朗的,品行皆优的,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 “敲晕。” “要是有容貌俊朗,品行皆优的,对你动手动脚又露出流氓行径的,怎么办?” “师傅——我不敢——” “为什么?” “师傅,我打不过你?” “……” 师傅本来阳光明媚的容貌俊朗的脸抖了两抖。 古生时刻谨记师傅教诲,师傅经常说山下的人比她还丑,比她还坏。 古生蒙头想了想,那是挺坏的。所以任何设备装备齐全了,古生开始了她的上山救济世人的旅途,摸着黑夜,着实费了不少劲。 凤御在高空云中悄悄望了一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穿过桐花林的夜雾,他挥了挥衣袖,给她挥开了云华下的奇门八卦阵法。 第二天天亮,古生就已经下了桐山,沿着桐花涧一路蜿蜒而下。 清晨蒙亮,床榻上惊醒的云华踱步到古生的房中,床前孤单的花枝簌簌飘下了几片花瓣,好像是他的心头划过的一丝失望,最终释然,对着窗外的桐花喃喃道:“终究还是下了山,你想听什么真相什么秘密,我慢慢讲给你听。” 凤御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哼了一声:“东歌是全天下的东歌,哪能一直被你关在桐花林,你真是愚蠢。” “你可知她一下山都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云华抓住了凤御的衣襟,被凤御一道袖凤打在地上。 “你只不过是小小堕仙,只有东歌可以阻止这场天下游戏,她该想起来了。” 云华握了握手劲最终松开,叹了一声:“那你可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再也护不住她了,若是封印一解,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天数,我们谁也阻止不了。” 清晨的桐花涧显得格外的清冽,满怀侠肝义胆的古生豪气的饮了桐花涧的水,舒畅到放肆大喊:“山下的凡人们,等着我,我来拯救你们啦!——啊——” 由于太兴奋,一脚踩歪,直直的摔进了桐花涧里,古生在水里捣腾了几下,很谈定的思考:一定是老天在考验我拯救众人的决心,嗯,是的。 正在思考人生的古生,突然肩膀一疼,似被什么扎了一口,她一扭头,好不容易对上了它的眼睛,像绿豆一般大小的眼睛。 原来是只龟。 一只龟绿龟绿的小龟。 古生一向很不愿意作这么剥夺人身自由的事,但是她读懂了那只龟的心。顿生博爱,心想这定时上天给她的第二考验,当机立断便决定把它当作宠物,让他不再孤独挨饿,饿到来啃她这么个熟树皮来解饿这等悲惨境地。 躺在古生肩上的小龟默默老泪纵横。 “无碍,我是不是很有爱心?”转头看小龟的时候,它已经睡着了。 古生回望了桐花涧,和山上大片的桐花林,师傅,原谅古生的不懂事,古生会回来的,那时,带着清酒和烧鸡给您请罪。 一生的懊悔也许在这次分离后慢慢积攒,若是没有这次分离,也许接下来的欢喜悲苦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奇遇也终将埋进黄土。 走山路走了许久,都未看到有什么人家,一路上古生无聊时逗逗小龟,再调侃一下自己,小龟眯着眼从它的绿豆眼睛里表示强烈的不满与嫌弃,可都被古生无视了。 古生闻着一股酒香见到了一家露天客栈,见里糙汉满堂,粗鄙不堪,古生见状,感叹了一句师傅诚不欺我后淡然的走进了客栈。 诺大的客栈竟找不着一个落脚的地方,遂古生弱弱的选择了隔栏屏护,这边地势风水极好,观得了客栈种种,又赏的了美景如画。 酒香沿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枝叶藤蔓攀附在客栈的柱廊壁上,酥痒的感觉在古生心中滋生,古生换了个姿势,便见角落一袭灰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飘渺灵动,古生当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便专注的啃着手中干粮。 客栈中气氛黯然,不是埋头喝酒,就是擦拭手中刀刃,在座人手上纹身尽显,天气炎热,背膛刀疤像一张咧着的嘴巴子,上面伤口已然成痂,古生心中了然:道上的人。 他们都聚集在这家客栈,绝非什么好事,古生搜索脑中的书籍残害,分析一二,此等众人不是刚刚打家劫舍完,就是召开什么秘密会议。 登然,一身着凉衫的彪形大汉径直走进客栈,客栈的木板被震得咿呀咿呀直响,一下地上尘烟四起,那大汉挥手招呼:“喝!” 接后,骂骂咧咧骂了二刻,口中重复一句话那便是:“那娘们阻老子财路!气煞老子,兄弟们跟着老子,老子今日定要活剥了她!” 客栈轰然,四起骂骂劣声。 大汉一跺脚,客栈抖了抖,豪气拿起面前一碗水酒直灌肠而下,酒水四溢。 喝完一口又接着,直至桌上酒碗都见了底,那大汉啐了一句“真他妈,这清水是酒吗?” 小二颤颤巍巍地缩到了一旁,大汉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霎时他衣服下结实的肌肉上下起伏,古生原以为他是生气使然,谁知那大汉“啊”的一声,双目浸满了血丝,皮肤爆破,青筋在眼角绽开,一直蜿蜒到了脚底,跗骨之蛆挣破了表皮,大汉挣扎数下,魂归西。 黏腥血气充斥客栈,哗然皆起,客栈外变了天,一下血红色漫天,客栈中原本凶神恶煞的人都吓得掉了碗,大叫“水中有毒,有毒!” 一时间,全客栈的人都疯狂的跳了起来,大喊大叫的冲出了门外。 “快离开这里,有古怪!” 人往四面逃去,却在客栈之外撞了壁,屋内未敢尝试比尝试过的人更为恐惧,因为连求生都不敢有了,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更何况面对无形的敌人是他们这群只知叫嚣的汉子感受到来自地狱的邀请。 古生凝眉见大汉在短短一刻钟竟变成干尸,此毒凶残,前所未见,没想到刚一下山古生就开了眼见,但如今情势严峻,怕是这间客栈都是幻相所生,定有妖物作祟,身为一棵树的古生默默暗悔道:早知道跟书上多学点保命术,现在自己身在虚境,连幻境的洞眼都找不到。 古生很是郁闷,作为这世上的仅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树灵,竟然一入世就被不知是人是鬼是妖的生物罩住了,传出去面子都没得了。 古生还不忘安慰一下小龟:“虽然跟着我很丢脸,但是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有幸同年同月同日死!” 古生清清楚楚的看见来自小龟的藐视,一只龟居然表现出了藐视的眼神?它嗷叫了一声,抗拒与古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个翻身就滚下了古生瘦小的肩膀。古生又一次被嫌弃,“你是只龟,嗷什么呀?” 血腥气越来越重,肃杀的气味在蔓延,雷鸣皆起,在天灵盖之上都似乎环绕着幻境之外的声,声音缠着铃铛叮叮作响,如迷幻之音,“你们不是要取奴家性命吗?奴家在这儿等好久了呢。” 古生一边暗吐:“什么鬼?”一边追着前行摆脱自己的小龟。 客栈内连连叫冤,求放过,可女子声音不依不饶,像穿过一般难熬,“奴家耳朵可好得很。” 这声音似雨绵柔,娇美无限,听得古生心痒难耐,嘟哝道:“都既然要吃人了,装什么小绵羊啊?” “因为她道行尚浅,只能造幻术,不能进幻杀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四、恶道贺晏(上) “因为她道行尚浅,只能造幻术,不能进幻杀人!” 古生点了点头,“言之有理。”停顿后,惊觉谁在说话,正在专注抓龟的古生竟没发现前方站了人。 小龟毫无犹豫地爬上了面前兄台的肩膀,然后一副“你来抓我”的表情。 晃过神的古生抬头一片杏花风,在一片鸦青夙红的诡异迷雾中在恰有一股正气清凉。 古生盯着他破烂袍间八卦图案,又见肩背三尺青锋,周天灵力非常,心中已明了几分,身为树灵,还是离他远一点,师傅都说我这些排在人之下的低级生物还是知时务,莫要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古生弱弱的指着小龟,示意道:“我的龟……” 只见对方眉间一挑,又盛气凌人了几分,古生立即话锋一转:“哦,原来那只龟喜欢你,那我大方送个人情,再会,再会。” 呵呵一笑的古生转身就走,心下也松了几口气,看那位的装束定是道家,而且道行不浅,他已知那作祟妖物的罩门,却仍如此淡定,按剑不动,想必那妖物不足为惧。 古生瞬间好像有了个得力的靠山,只要他一出手破了幻术,自己就溜之大吉,两不相见。 回头望一眼那人,却见他仍站在原地,稳若泰山地看着古生,看得古生浑身觉得聚满了术眼,这时一招阴风从古生天灵盖袭来,直冲面门,古生一个踉跄,一阵疾风从古生腰下撑起,在空中反转了一圈,被道长拎了起来,那道长对着空中朗声应话:“可耍够了?你在壶中可是很乖的。” “你为何不能放过我?今日我就要拿他们填命!” 那女妖怒气怨念更甚,在客栈中的人都吓疯了,大喊大叫道:“饶我不死,我等有眼无珠饶我不死。” 古生躲在道士后面,如此一站,真有狐假虎威之势。 她上前拍了拍道长的肩膀小声询问:“这是何妖物,怎么不见她的真身。” 见他不说话,古生很挫败,本想着和他学术讨论的,却不想他的冷淡把自己一腔热火悉数浇灭。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客栈里的人都瘫软在地上,生气都被幻术吸走,古生急忙叫道:“为何还不念法收服,耍帅可有用?” 肩头上的龟又嗷了一声,从道长肩头飞了下来,古生惊呆了,“龟……居然飞了?” 云雾起,万生妖散,小龟千斤顶勃然而起,嗷叫着将弥漫的瘴气吸进腹中,道长见事态恰好,念咒道:“我今诵咒,却鬼延年,魔王束手,现身吾前,将临今至,斩鬼万千。” 念完,道士指间顿生金光,妖气退散,念法俱一“破!” 金光随着破字扩散开来,女妖的妖气四处逃散,无处遁形,都斩于金光普照下,幽怨的女声戛然而止,周天之上立现清明,桐花香像是贪恋这么个污浊尽散的地缘,一齐锋芒,袅袅清冽香气是古生生平最爱的味道。 从未见过斩妖的古生,对耍帅的道长生了敬畏之心。同时也知道,自已无意摔进水涧中无意捡到的小龟竟然是道长的法器,居然这么温顺且具有脾性的龟是只能吸臭气的神龟哈。 一场倾盆大雨下得甚是时候,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一个个跪拜感谢上天,却没有人知道真正救他们是一直拘于角落的破衣道长。 古生对他很是好奇,碍于自己不是人,还觊觎他肩头的小龟,着实没有脸去讨教一二。 他倒对古生很感兴趣,不知是否想着怎么收了她?古生认为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不料刚走一小步,道长便摇身阻了去向,古生连连退后几步,生怕离的太近,被他火眼金睛看出自己的种族,道长万年不变的脸上满是思索的模样,似乎遇到了千年难解的问题般上下左右观察着古生。 “你……”道长回回转转,中气十足的开了口。 “大侠,我真不是故意要拐带你的宠物,我是真的真的看它在水中游得十分辛苦,才把它捞上来的,我保证绝对没有虐待他,我视它如己出。我说完了,大侠再见!” 古生一气呵成,没想到面对威风凌凌的道长,自己居然没有不争气的结巴,还如实为自己辩解。 道长很不要老脸的看着那只之前萎靡不振,遇见主人后又趾高气昂的小龟,问道:“赤龟,他说的是真的吗?” 古生期期艾艾的把自己身家性命赌在一只龟上,殷切的渴望那小绿能知恩图报。 可是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它……居然睡着了! “你看,赤龟都不想看见你。” 古生楞了一下,挫败意识到自己伟大而又博爱的心在一只无情的龟面前遍体鳞伤。 “大侠,我一直安守本分,这不我刚下山,我留恋这个人世间,这山这水,这花这草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我自问我从不杀生,我只是被师傅被逼无奈杀了点家禽,我也是爱天下众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拯救世人,普渡重生……” “停……”道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许是我猜错了?” “道长英明!”古生怀着佩服自己口才之余,下一秒便被道长拎了起来,由于身高差距,古生无奈地被别在了裤腰带上。 道长很肯定自己的判断:“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妖界真的大乱了,竟然派这么小的出来。” 古生头顶的一颗偌大的汗珠滴了下来,心里骂道:什么破道长,姑奶奶可是正儿八经的树灵,这么有种族特点怎么能和妖相提并论呢,我可是有尊严的! 待他们走过数里,一阵袅袅青烟,云华现身于刚刚客栈凭栏之前,逆着青天清明的日光,“终是下山了,没想到古生碰见的第一人竟是他,这样也好。吾是时候好好闭关疗伤了。”云华无奈地笑笑,抚着鬓间白发寥寥,莫不要等古生回山,我只留满头白发。 正在浮生伤感之际,林间叮铃又起,凄怨的女声流窜林间,浮生拂了拂袖,“尔等仓皇还想作祟,是你这小妖险伤我徒儿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五、恶道贺晏(中) 一路从天亮走到黑夜,古生认命的被拴在裤腰带上,也不管是否被过路人侧目,也不管被居高临下的赤龟嘲笑。 “唉……唉……唉……” 经过几百遍叹气声的攻击,终于道长开口了:“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就把你装进壶里,和那些妖邪大眼瞪小眼。” 古生通过努力获得一次谈判的权利,慎重考虑一二,才弱弱的问道:“这位道长,你觉得我人品怎么样?” “妖是没有人品的,很何况,我对妖的妖品也不感兴趣!”道长连头都未回一下,显然是不把古生这种低级物种放在眼里的。 古生不满的放弃抵抗,为了显示自己的尊严,索性朝地上一撵,道长停住了脚步,发现身后的小家伙卸了劲,认死理地躺在了地上。动作四仰八叉的着实像个翻天的王八,肩头的赤龟见古生如此无赖,居然还学它晒太阳的姿势,叫嚣的嗷了一声。 道长将系古生的绳子拎了起来,连带这破罐子破摔的古生一起拽地而起。 “在我的剑下不知死过多少妖怪,有些妖我连剑都未拔出来,就魂飞魄散了,有些妖玩劣不堪,被扔进了钥壶里,被化为浓浆,有些妖道行深点的,我便把它做成丹药,有些像你的……” 古生一个机灵翻身跃起:“那你可猜错了,我不是妖……” 道长剑目沉沉,尾音微微上翘“果真。” 原以为有一线转机,可遂后,道长欣若春花的一笑,自顾自说道:“那与我无关,反正你不是人就行了。” 古生头顶冒起熊熊烈火,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第一次居然被道长这么神圣的职业打败,因为她万万没有想到,书本上那些正义之师现实中竟如此无赖,简直就是野派作风。 无赖的最高境界就是碰到一个比你更无赖的人,却说得好像有理有据,最终让对手自取灭亡。 古生懊恼:“失算失算呐。” 天暗很快,像是一幕黑纱布遮住了天际惨淡的月光,这条路上杂树环生,夜莺鸣叫不停,古生第一次这么晚还流窜在野外,想起山上的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现下庆幸有一位武功高强的道长护法,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偶尔被鄙视一下,嘲笑一下,无语一下,也就忍了。谁叫理想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真理必须铭记在心。 古生一边观察地势一边为今晚的露宿野外默哀,“好像都没有人家,这一带人迹罕至,今晚恐要露宿了。” “怎么?妖也会怕?” 无论重复多少遍,这个记性不好的道长总是一意孤行的认为她就是妖。古生也不再费口舌,妖就妖吧,听起来还能哄得住世人,呆在那道长的壶里,谁像她这只树灵,懦弱的只配被系在裤腰带上。 道长择树,宽身解开一片道布,席地而坐,冷风萧瑟,天边洒下银灰色的云潮,静谧中显得很不寻常,而道长却镇定自若地搭起了柴火堆,伸指吐气,火苗迅速攀沿指尖指向了柴堆,一地缘的亮光让古生小有安全感,古生慢慢靠近道长,好意提醒:“自处妖气很重,我们确定要在这安歇吗?” 道长好整以暇,缓声说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凑对整。”在火光之下,他的眉毛浓密散着英气,唇锋凌厉,在古生的认知里,道长都是一群五行八卦,穿着道服贴着符条的牛鼻子老道,与面前这位俊朗英气的少年郎着实有点区别。 古生一天未进食,自早上啃了一口的烧饼都扔在了客栈。此时,饥肠辘辘,腹中空空如也,身为阶下囚,实在没脸讨要,遂问:“道长,看你整天赶路,十分辛苦……想必……赤龟也饿了吧?” “现在赤龟在进阶期,它不需要进食。” “那你呢?”还未问完,肚子已经“古拉古拉”地像夜中的夜莺一样叫得停不下来了。 道长盯了古生一瞬,在身旁掏了掏,古生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人还是比他长的善良一些,欣喜地接过。 “这什么玩意,士可杀不可辱!” 古生呱呱跳起,直勾勾的看着道长哼了一声将他掏出来的刺毛青虫吃下了肚,古生看他习以为常,不急不慢的吞完三条,整个人安静了,将他手中第四条接了过来,闭眼一吞而下,青虫蠕动着身躯,黏液送着它顺利地在卡在了古生的喉咙,古生清楚的感受到它卖力的扭动,但就是下不去,“啊——啊——卡——卡住了!” 道长斜眼望着手舞足蹈的古生,扶额。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妖怪。” 古生被卡得上气不接下气,自青虫被道长拍飞后,古生自始以来受过挫都挤在这一天,顿时委屈成泉,不明不白便像拉着师傅一样拉着道长,“造孽啊,师傅,古生错了,一开始古生就不应该下山,下山后不应该捡到那只丑不垃圾的乌龟,它明明长的龟绿龟绿的,却叫什么赤龟,还有古生倒霉一下山就碰到妖怪,没命了不说,现在还被人奴役了,人是个又奇怪又变态的生物啊。” 哇哇哭了一阵,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禁眼泪鼻涕一把辛酸,“师傅啊,古生还没有好给你带酒带烧鸡,一下山就遇到什么鬼道长啊,我都说了几遍我不是妖,他就是不相信我!我这么诚实有爱的孩子……” 道长呆呆地看着在自己怀中哭的不像样的古生,第一次打坐打得脚麻,头皮根还发麻。 古生哭的人畜不分,任死命地往道长的怀里钻去,静了几刻,嗫嚅出一句话:“好臭啊。” 道长唇锋柔和地挽起了一道月牙的弧度,“原来你也有师傅啊,哭的时候还可以跟师傅说说,我呢?” 古生上方传来了不明沙哑声,像是泉间淙淙流水磬过砂石,停停顿顿,低低缓缓。 古生木木地抬头,脸上似笼罩着烟笼月纱,水氲意在眼睑,“你也有师傅吗?你师傅也会打你吗?” “我师父……”他的眉间有千千结,他的眼中悔恨交杂,是一句释然的语气却又如困兽斗般的纠结,最终应声脱口而出。 “我师父已不再世上了是我亲手杀了他。” 古生听之往后一扥,道长瞥眼回道:“怎么?怕我了?” 他自嘲报应不爽,却平淡的说出一道话。 “恶道贺晏,妖惧三尺,人见躲斥;背义杀师,不得善终。” 古生明,他恐便是句中那位恶道贺晏,恶说不上,就是有些固执,见他一身破烂不堪,污秽泥浆的道服,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可怜的,这世上的人,最可恨的人便是最可怜的人,书中圣人很多,但几人能做到? 古生生平最爱扮演的就是师傅这类的角色,大约是荼毒多了,便长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古生学做师傅循循善诱的模样道:“可能谁的命里该有劫数,都不是外人可以妄加评断,好似我的劫数是你,你的劫数就是你师傅的死而已,我师傅常说:这世上的事大多事与愿违,人兜兜转转终要回到原点,一切是劫,一切也是缘。金刚经中有道:无心于伏物,而物无不伏便是这个道理吧。” 贺晏眼间清明,高深莫测的望着诹诹起句的古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被打断的古生,收起了云华老夫子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对着神来一句的贺晏一阵疑惑。 “明明身上没有妖气,却不是人,没有法力,却内息强大,顽劣天真,却又懂得佛经,看来我没有抓错,烧出来是颗好丹药。” “你又想着把我炼丹?!” 古生惊诧着祈祷上天,让刚刚胡言乱语的作死的古生滚蛋吧,岂知世人如此顽固,而自己善良无知竟着了他的道。 “贺晏,你就是一臭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六、恶道贺晏(下) “贺晏,你丫就是一臭道!” 古生对着贺晏那么一指,便有一道疾风顺着指间形成了剑气直狠狠的向着贺晏摆去,贺晏察觉异样,即刻甩袍而起,风道在触到衣袂之时转瞬化为绵薄卸在地上。 贺晏凌厉冷峻的眼神定在古生的方向,“快闪开!”古生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贺晏一把按倒,贺晏将自己宽大的道袍敞开蒙住了古生的头部,嗖嗖的风声在头顶呼啸而过,青锋剑嗡嗡作响,似是按耐不住,古生闷闷地问:“又有妖吗?” 上方没有回声,贺晏将道袍整个盖着古生身上,他的手搭在古生的头上,冷静道:“不要出声!” 古生只觉一丝温暖随着道袍渗透进来,很快又趋于闷头冷,贺晏叫她不要出声自是有他的道理,古生想到定是他遇到妖怪寻仇,若自己贸然冲出去,势必要拖后腿。 只有静听,这次的妖怪明显要比上一只厉害得多,不止法力高强,数量上也制敌,拖着个古生一样的拖油瓶,怕是贺晏难以展现他的无边道法。 贺晏身后的青峰嗡嗡,剑气鸣萦,迅速在周身术起了罡风,周围脚步声阵阵,可是却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古生在宽厚的大袍内闷得透不过气,撇开一角,簌簌的冷风跻身而进,没有道光金影。只见贺晏的四周都罩着道网,八卦玄阵在上悬盘,贺晏目光冷静环视着昔日同门,古生这才看清原来围攻他的并非寻仇的妖怪,而是与他同袍的同门。 贺晏手握着背上玄铁剑,在道网之中,凌然而立,放肆一笑,“没想到今夜对付我的竟是同门,十二辰的师兄弟都来了,看来掌门非除我不可了?” “天罡罩乃是本道,恶道贺晏还不收手就擒。” 十二个道长齐声应道,声如洪钟,震得古生心肝巨疼。望着阵中的贺晏十分淡定,本来古生一点也不担心他的,见识了他杀妖风范,这时候他肯定在耍帅,默默念道不碍事。 可这时,贺晏面目凝重,表情微恙。道长眼中一亮,严正道:“看来天罡罩果真治得了贺晏!” 古生大念不对,贺晏这明摆着就是不想出手,若是再不拔剑,怕是这阵法要将他生生撕裂了,古生曾在书上看过,茅山道术中天罡罩的威力,千百只妖在内,若是罩住,万剑穿心之苦,灰飞湮灭。 这群道士如此对待同门,一点不怜同门情谊,实在铁石心肠。 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摸了全身上下,只有随身携带的菜刀,古生握着手中的刀直发抖,拼命说服自己,为何要救他,他是要抓她炼药的臭道,赔上自己的性命一点也不合算! 他什么优点也没有,不苟言笑,冷言冷脸,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为何要救他! 古生颤颤巍巍将刀靠着自己冰冷的身子。 阵内的贺晏仍旧按剑不动,双手都剬了血,牙唇紧闭,从牙缝间亦有血迹渗出,一路蜿蜒,一滴一滴滴在了道袍上,勾出了一枚纹图,像极了师傅授业时给他涂在眉间的朱砂,斩妖万千,他做的很好,很好 古生见他疼痛万般却不吭声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掀开了道袍,凌轹惙惙,旁间大树枝叶繁茂,离阵法甚远,却不免波及,沙沙叶响,吹得古生打了个哆嗦。 古生提起了全身中气:“贺晏,耍帅有何用?” 贺晏蓦地抬头,看见一个小小身影在阵外朝他大喊,神色严峻认真,一张小脸冷的拧在一块,看起来十分好笑。 “贺晏,你不记得还要将我练成丹药,不是说我会是一颗好丹药吗,别指望我会救你,我只是来说一声,我走了,你再也不能将我拴在裤腰带上了!” 这一番话惹得十二个道士频频回头,“哪里来的山间野人在此叫嚣,本道长受天命捉拿恶徒贺晏,速速走开!” “恶徒?阵中道长哪点像恶徒,他连一招一式都未动,难道世间恶徒都只会坐以待毙?” 似乎道士都是不讲理的人,阵外道士摔袍,“休要咧咧。”一阵罡风将古生打出好远,直至撞到树上才缓住。 回头又命余下道士:“定气凝神,万法归一,压住贺晏!” 古生猛生汹涌,一道热浪激起千层恶心。脑中哗哗闪现师傅所受的逃命术,呕吐之际,胸间金光顿现,冲破衣衫,吓得古生连连退开几步,抓着胸前的衣服,咧咧道:“难得我要炸了?” 退步之虞又绊倒在地。胸间明玉抛了出来,触地生华,一层一层随着地脉扩散而去,漫地菁华,犹如白昼。 古生定睛一瞧,可不是师傅的瑶田玉。 那金华蔓延到阵法当中,无阻碍的直冲而入进了阵中。 道士们纷纷诧异回头:“怎会有仙术作法?” 齐齐看向古生方向,发现竟是那毛小子捧着仙器,凝眉簇簇。 “收阵!” 转头恢复了神色,眼中似有怀疑,但又忍不住问道:“为何你懂的仙术,莫不是哪家仙尊底下仙童溜下了凡?” 古生不知原来师傅的瑶田玉有如此的威效,从他口中可以得知,这玉非同凡响,定是仙器。 古生不紧不慢的握在手中,心中思量对策,如何可以让他们放过贺晏。 脑中搜寻穹苍之上有哪些仙尊,怕露出破绽,古生反手而立,纵然衣服没半点仙净,但起码装仙的模样还是要有的。 随口胡诌道:“我乃四聿帝君门下仙童,帝君命我渡此人生,此人现不得死!” “你这乡下的毛小子怎么可能是四聿帝君座下。” 说出来肯定是有质疑的,不然这些吃着茅山饭的道士们岂不是一群傻蛋,古生为了使自己不虚,强装了镇定,不就是装仙人吗,她看师傅已经装了好多年了,自然是信手拈来。 于是正气凌然,握着瑶田玉的一角便说:“你们也看到了我手中仙器的厉害,你们既然认定我是乡下毛小子,那这仙器又是从何而来。” “也许是四聿帝君落入凡尘的宝贝被你捡了,”这个为首的子辰一看绝非善类,目光好像满含杀机,不杀了贺晏不罢休的。 “你们这么理解也是正常,小仙我百口莫辩,可是万一我是真的,你们岂不是得罪了堂堂四聿帝君,帝君要保的人,你们杀了,岂不是将九重得罪个干净。” 身后的道士们连连称对,为首的道士子辰面色为难,古生趁着他们动摇,立马游说:“若是帝君知道你们识相的,也许还能升个一两个资历不错的做个散仙,得见一下九重的繁华。” 这么一说,道士们都心动不已,你说谁能阻挡成仙的诱惑,何况是修道之人,图个无非是修道成仙嘛。 他们两两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收了法阵,御剑飞走了,撤开法术的贺晏像一根脆弱的稻草一样,倒在了荒凉的草地上。 古生见他们飞远了,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真的是好险好悬,差一点为了救这个不相甘的贺晏,丢了性命,不过这就是济世救人的爽快。 “啊——吁——” 松气长叹一声大过漫天叶飞,十二位道士腾空飞起后圈起的一地落叶都已落定。 古生装过一次神仙才知道装神仙这么累,端着架子实在难受得紧,遥看天际微微泛白,贺晏在余辉下显得十分寂楚,逆光而去,光晕在他的身形轮廓微微发散,好像自带的光晕一样,他袍间层次不及的破洞将光点圈住,贺晏终是单膝跪了地, 卸了劲,都能听见他膝间的枯叶破碎的声音。 古生不敢靠近,她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彷徨,无奈。 他不抵抗,任由懊悔袭满每一处受伤的地方,由于火上浇油,伤上撒盐一般,疼痛使他忘记背负的血海深仇,忘记了世人的谩骂,同门的斥责,天下人的怒怕。 一切从零开始 满腔的怒气自费成一吼,“师傅——” 山中群鸟啾啾齐飞,扑腾这羽翼在灰白濛濛的天际组成一道锋刃,刮过这青天万里。 古生悄然跪在了他的身边,这一声使他痛快了几份,面部崩紧的神经也满满松弛了下来,他看起来很累,古生拍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身子冷到了极点,刚想慰问一下他,他便双眼一闭,瘫软在地上,古生伸手不及,他的脑袋哐的一下便砸在了身后的大石头上了。 “啊?不好意思,手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七、林泉山庄 贺晏的身板对古生来说简直就是庞然大物,要背起这个人,古生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量,本来扛不住的,然则一边骂一边走,突然觉得自己干劲十足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是通过古生深思熟虑的,古生是这么想的,若是将他扔在荒郊野外,他侥幸不死,万一一个念头,将她抓了回去,势必旧账新账一起算,若是她好心好意驮他到安全地方养伤,他说不定为了报答她放她一条生路。 二则,古生自扯谎救他一命以来,正义感爆棚,成就感满格,拽着师傅的瑶田玉好像拽着书上写得最厉害的书中所说的皇宫令牌一样,来去自如,威风凛凛。势必想等他醒来,在他面前嘚瑟一番才不虚此行。 说到令牌,古生便念起了师傅,师傅果真早已知道自己下山了,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瑶田玉塞在了自己身边,古生瞧着这玉佩似与往常不同,对着阳光,才勉强发现c夹在夹缝间的信笺,大致意思便是为师早就知晓你此次偷跑下山,你定是觉得为师老了管不住你了,下山后你去找一味长须草,并完好带回,切勿让任何人知道。此玉有神奇功效,谨慎使用,一年后回。 古生简短的提炼了三个信息。 第一:偷跑下山宣告失败,从此要被拽着小辫子了。 第二:要去偷一个叫长须草的东西赎罪。 第三:一年后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 此次下山责任重大,更何况现在古生处于没有自由,性命没有保障的奴役状态,深感无心无力哈。 转头看向意志萎靡的贺晏死沉般压在自己瘦弱的肩头,闻不出一丝喘息和生气,好似下一秒最后一口气探出,他就登天极乐了。 山路走多了,鞋底都已磨平,石子窜进了鞋里,在荒芜人烟叹口气都有回音的山谷里,实在是凄凄惨惨戚戚了些。 古生萌生了一股自首回桐花涧的念头,想着丢脸还不如就此将何晏弃之不顾,然自闯荡江湖,可无奈书中侠义循循教导,古生做不出来。 “呃——”肩上的人传来的从喉咙口撕裂出来的一声短暂的声响,这让古生终于有了当好人的喜悦和盼头。 古生忙不时迭地将贺晏平躺放在地上,贺晏终于有了苏醒的动静,古生替他把了把脉,发现他的体内虽然被剑气所伤,好在自己冲破了已堵塞的经脉,真气流走全身,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外伤重了些,但皮糙肉厚的,出来混总是要背几条疤的。 贺晏平静地慢慢睁开了眼,焦点一点点汇聚,出了其的平静,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样子。 古生以为他定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竟被一只树灵救了,大约是不好意思,作为当事人,古生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胸脯后站了起来,在风中双手挽起,一派怡然的姿势“放心吧,你死不了,只是外伤有点惨不忍睹,只是这山上没有治剑伤的草药,我随身带的药也丢了,荒山野岭的也找不到药坊,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答应放了我,我一定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古生觉得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即交代了处境,又交代了用意。 贺晏在微睁着眼,在缝里看见了满脸花猫的古生,他的两个发髻已然松散,在风中吹得欢快,时不时还跑到嘴里,可听到她的这番话,觉得久违的暖心。贺晏抿了抿嘴唇,待到嘴上有了湿意,才缓缓开口:“你这个妖怪还真是有趣。” 这时的贺晏不会晓得这个场景哪怕过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对话,贺晏强支着身子,可又发现不行,浑身已散了劲,促了古生:“扶我起来。” 古生倒是听话,扶起他,便依稀看见远处的马车缓缓驶来。 贺晏轻声嘀咕:“云龙纹?!莫非是” 古生远见一辆刻有细花纹的马车,帘幛忽前忽后,帘上的花纹图腾也变得活灵活现,像是飞腾在绿荫间的龙凰,马车从他们的面前漠然的走过,车上的铃铛作响,宛若林泉叮铃,风吹草动,缓现槐香。 古生扶着贺晏靠向了路边,却被这从来未见的贵气折然,不免移不开眼睛,伴着风撩过帐帘,马车内清秀俊朗的侧脸在帘角的翩跹下显得极不真实,鬓间宽发是青,衣襟宽衽儒袖是青。 一阵清香,青衣叠叠,古生从心头流到心底满满的全是青色。 贺晏抓住古生抻扶的手被古生又反握住,“你说世间怎么有人将青衣穿的如此好看?” 贺晏望了一眼古生,似在古生眼中看到了什么,揶揄道:“怎么?可别动了坏心,到时莫怪我恩将仇报,将你炼成药丹。” “果然你还晕着比较可爱。”古生蹙眉踹了贺晏一脚,贺晏一时没站住脚,猛烈的咳了一声,被古生捞了以来。 古生和贺晏以半跪的姿势僵持了很久,才讶然发现马车竟然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撩帘而起,一张清秀明镜的面容在帘下淡然闲适地望着,可又好似不是在看向古生贺晏,阳光穿过树荫定格在他的脸上,终于一点一点明朗。 车内的人弯唇浅笑,与刚才的神情并无区别,却又问向驱车的人;“丁伯,是否有人?” 驱车的老伯微微探了探手:“回公子,是两位道士?” 车内的人显出了然的模样,头再往左边偏向一点,目光还是停留在远处,低声询问道:“两位可是受伤了?” 古生盯了一会贺晏,发现他的伤疤在缓缓滋着血,脸上却没有半分痛苦的神色,与其等到古生自己找到治伤的草药,还不如扔给这位好心的公子。 古生机灵的回道:“我身边这位道长身受重伤,若不赶快医治,恐有有性命之忧。” “如此,我庄有草药可供医治,不嫌弃的话” 贺晏一脸狐疑的看着中规中矩虔诚回答的古生,一把把古生拉了回来,可无奈自己支不住身子,正好卡在了古生的胳肢窝下,古生吃痛的嗞了一声,贺晏便说:“不叨唠阁下了,请自便。” 古生一手扶着贺晏的头,一手撑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连忙说道:“不不不,阁下如若不弃,请捎带我等残病一程?” 车内的人仍旧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好似明月在他的眼中,晶莹却又看不见一丝光亮,他说道:“无妨。” 他扣了下内车的木板,驱车的老伯下车拱手:“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替这两位找辆马车。” “公子,多余的马车前不久跌落山谷了,现下坐骑也没有几匹。” 车内的人有侧了测头,好像与古生贺晏说道:“两位可愿与我同车?” 还没有等古生贺晏回答,丁伯皱眉:“这” “丁伯,去扶下两位。” 由于青天白日突然冒出了个救世主一般的美男子,古生难免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扶着贺晏上了马车,撇头已不知遭受了贺晏几百个瞪眼。 贺晏挨着她的耳边责道:“你想作甚?!” 古生弱弱的安抚:“治伤要紧治伤要紧” 待古生和贺晏在车上坐定后,气氛圈起了一波的尴尬,古生连连道着谢,最后一句峰回路转问道:“阁下可知道这附近有无客栈可歇脚?” “这儿常年荒芜,故叫十里幽途,往前便是十里坡,翻过便到了在下居所,二位不嫌,可到那儿修养时日。” 此人说话朗风清越,彬彬有礼。出手拂袖皆是仙人之姿,但唯一一点,他的眼睛不似话语灵动,稍显木呐,贺晏也意识到了这点,顺势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并没有什么反应,古生贺晏对视,便知:他目盲。 静默了好久,古生一时觉得此举粗鲁,眼前这位盲兄微微侧了耳,开了口:“二位不必拘谨,在下从小失明,早已习惯了。” 他并不如往常那些瞎子一样自暴自弃,愁眉苦脸,而是笑着说完这句话,他又说:“不知两位是茅山道还是蜀山道?” 贺晏接了话:“贺晏,捉妖的野人而已。” 古生正想开口,又被贺晏抢了去:“这位瘦不拉肌,灰头土脸的是我刚收下的” “道童,道童。”古生忙接了话,“我叫古生,我家师傅就是爱陶侃我!” 贺晏一听满脸的嫌弃,却也不再吭声。 他笑出了声,“在下苏衍却,有缘结识二位。” 林泉山庄庄主,苏衍却? 贺晏面色惨白的望了一眼古生,瞧着古生正十分不解的看向苏衍却,脑袋上写满了问号。 一路颠簸翻过十里坡,看见一片葱郁的竹林,古生掀开了屏帘,雾里看见高桩石柱掩在大片青翠竹林之中,在葱郁竹叶婆娑间隐约看见石门桩上雕刻着林泉山庄四个凸起的大字。 马车前的叮铃缓和悄止,古生探出了头,不曾见过这样的山庄,每一处都溺着祥风,每一片竹叶都像是精灵在上空飞舞,如同见到了整天的青丽,古生回头,正好目光停在了坐在车后的苏衍却,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那儿,唇角挽起,好似在对着她笑。 贺晏猛咳了几声,从古生的身边越过,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徒儿,扶为师下车。” 没等古生反应,却被贺晏一把拉下了车,丁伯未上车搀扶,苏衍却便独自下了车,当他融入这青翠之中,才恍然明白只有这般的宝地才配得起这般的人,这里每一处扬着他的气息,他的气韵。 丁伯递给他一支盲公竹,苏衍却示意道:“将林中泉和堂前风收拾起来,让两位道长好生歇息。” 他又侧身与古生贺晏说:“在下服药时间到了,暂时失陪,若有任何需要,尽可找丁伯。” 古生小声答应着,生怕打扰了这幽静之地,添了几分市井俗气,苏衍却说罢,便一步一步没入了竹林山门之中。 待他走远,古生提着的气松下,又晃了下脑袋,才仿佛从梦境中苏醒。 贺晏巡视了四周,嗅了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愁眉,看向古生:“你有觉得难受吗?” “没有啊。” 贺晏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这地有龙吟之气,一般的小妖定会觉得呼吸困难。” 古生自是不会往自己不是一般小妖地方想,掏出了师傅给的瑶田玉,“可能是因为它的缘故吧。” “没想到你这妖居然随身携带仙家之物,后台很硬啊。” 越说越不和谐,古生马上闭上了嘴,将玉藏的严严实实的,“贺晏大道长,我只是个不知名的下层非人类,在您的英明教导下,还有幸救过您,您看” “看看着风景不错,住下来养一段时间再说。” 贺晏自顾自走到丁伯面前,两人亲密交谈之后,就将古生一人扔在原地,双双携手步入山门。 古生将何晏的上至祖宗,下至没有影的后代都问候了遍,然后身体被一个索引力道牵着飞了起来,“啊~”了一路,终于在贺晏的身边落了下来。 “最好以后少说话,小心跟丢了?!” 丁伯慈蔼地笑道:“贺道长对自家徒儿真是好。” 一看就是有奸情的贺晏与丁伯相视一笑,贺晏转头问向古生:“徒儿,你觉得为师对你怎么样?” 迫于淫威的古生,弱弱的说道:“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八、庄主大有来头 茅山之上,茅山宗一派第十八代道祖信玄真人静坐在法坛之上,底下十二辰的道士齐齐的拜扣在地,将捉拿贺晏一事的原委悉数讲明。 默了三刻,信玄真人才睁开了眼。 “尔等真看清竖童手中拿的是天界之物瑶田玉?” “那时,十二辰的师兄弟都很明显的感受到天界之力将我等震开,里面蕴含的神力无边,而那童子自称是四聿帝君的门下仙童,我等不敢造次。” 信玄真人胡子翘了翘,怒责道:“糊涂!仙界瑶田玉早已失了几百年,更何况四聿帝君如此高尚的神君,他的仙童岂是山野之中随随便便就能见的?怎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平白无故冒出一个毛小子自称是他老人家的门下仙童,荒唐,荒唐至极!” 十二辰的道士冷汗噙噙,都不敢抬头看殿上的掌门真人,自知犯了错,更加不敢再多说半句。 “罢了罢了,贺晏这欺师灭祖的畜生既然背后有人,派子辰,丑辰,寅辰,卯辰,辰辰,去打听贺晏的消息,立即回报。” “是。” 十二辰的道士出了殿外,三师兄寅辰怒道:“我们竟然被一个毛孩子骗了,听信了这等子鬼话!” 丑辰在一旁说道:“其实我们师兄弟何尝不是真希望那是真的,这样贺师兄就可以逃过,贺师兄摆明了就是送个死给我们。” “胡说八道!贺晏这狼子野心的东西杀了前任掌门,不愿伏法以慰他师傅,难道还想拼死一搏,取我等性命吗?”子辰大师兄甩袍凌厉立在殿下,看向远方,狠厉的神色,和没有将贺晏的伏法的后悔一点一点在紧握的双拳之下揭晓。 本还想说话的丑辰被卯辰和辰辰拦下,“大师兄的话不容反驳,我们只要暗掌门真人的意思照办就好了。” 林泉山庄,竹风阵阵。 丁伯手中持着灯笼和糕点笑眼眯眯的看着古生,“小道童,你师父特意嘱咐我,你夜里怕黑,容易肚子饿,丁伯特地给你拿来了,你拿着,这灯笼的燃芯够一晚上的了。” 说罢将灯笼和糕点塞在了古生的手里,十分规矩的带上了门,留下了风中凌乱的古生和一脸闲适悠闲的贺晏。 古生意识到很严重的不公平待遇,明明苏庄主说的是两间厢房,现在却和这脾气古怪的贺大道长共处一铺,古生本来很生气的,但是气着气着有点饿了,就吃下了丁伯给的糕点,谁知一吃下去便昏昏欲睡,简直和蒙汗药一样。 在睡着之际,古生突然闪现了一张十分诡异的脸,看不清又摸不着,照理说贺晏完全没有必要药晕她,唯一可以解释清楚的就是这是家黑庄,而她白天崇拜的苏衍却是个黑店美男子?! 果真师父说的对,长的帅的一定不会送上门来。 古生跌跌撞撞拉起了正在脱衣的贺晏,“贺大道长,快跑,这是家黑庄。” 只见被古生蛮力拉动的贺晏正笑得像朵花,然后的然后,古生便不省人事了。 等到古生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在自己的胸口趴着的赤龟嗷了一声,意识到脚上细微针扎般的疼痛,古生马上清醒,条件反射的蹬了一腿,床下传来懒洋洋的翻身,古生蹑手蹑脚地起身,发现自己的脚踝脚掌都被抱的严严实实的,古生将脚翘了起来,便叮铃声大作,吓得古生立马抱着大腿,灯笼挂在了床尾,她看清贺晏的手上系着铃铛的绳子,一连连着古生的脚踝。 古生有千言万语也变成了无语,担心她跑路也不至于这么三重保险罢,用迷药迷晕她,用铃绳栓着她,还派赤龟监视她,真是小题大做,她身负这么大的使命,绝不会没有出息的跑回桐花林的! 贺晏眯着眼,对着一阵郁闷的古生说道:“药效过了,好好睡觉!” “为什么绑着我?” “逃了不划算。” “为什么药晕我?” “晕了,省的折腾!” “我的脚是你包的吗?” “感激的话留着明天吧。” “你也给自己涂药了吗?你的伤这么重,不涂药不吃药会烂掉的!” 贺晏无奈地翻了身,“早知道就把药下重一点” 贺晏闭着眼突然很后悔自己干了这么愚蠢的事,这一个小毛孩就应该让他尝点苦头,更何况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妖,他居然会因为担心他的伤口溃烂,担心他的脚废了帮他上了药,自己活这么大受过多少次伤,都是师傅把他扔进寒洞,让他自生自灭,当他没有一点意识的时候,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赤龟,当他忍不住求师傅放他出去,师傅只会冷冰冰地说:“这都熬不过,以后怎么捉妖怎么除恶?” 而现在师傅死了,自己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同那时的那么痛,好像已经麻木了,和捉妖杀妖一样,都麻木了。 这世上的妖都该杀,可是现在不喜欢自己的剑下再填。 古生看着背向自己的贺晏,听他呼吸均匀,气息沉沉,应该是睡着了,蹲在贺晏的身边,嗅到他满身的血腥味,赤龟慢吞吞的爬上了贺晏的肩膀,一脸不要靠近我主人,我主人要静静的样子,古生苦口婆心地说:“赤龟,你的主人伤得很重,你也不希望他死掉是不是?姐姐我心灵手巧妙手回春,一定会医好他的。” 古生慢慢拉在贺晏的衣衫,背上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旧伤上在添了新伤,杀妖杀到这么拼命的也是头一次看到。 古生啧啧了两声,处理剑伤的书古生没少看,但是实际操练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更何况面前是个活人。 贺晏闭着眼意识到古生在自己背后鬼鬼祟祟,心里盘算着却又保持沉睡的样子。 古生哆嗦了两下,觉得一定要展现一下自己的专业素养,于是效仿了师傅医者仁心不拘小节的风格。 撕拉一声,将贺晏的破烂道服撕了个精光,跃跃欲试地准备给贺晏治伤。 贺晏背后一凉。 一个鲤鱼打挺般的翻身,快速地抓住了古生的手,“你这小毛妖,动手动脚想干什么?” “没——没——治伤而已,治伤而已。”古生吓得又打了个哆嗦,屋子里冷风阵阵的,屋外的杏树枝桠搭在了窗柩,叶子沙沙作响。 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从枝叶刷过,划过了贺晏床榻上的青峰,青峰抖动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安静,贺晏立即起身走向了窗台前,对着惨淡的月光探视了四周。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无缘无故,这灵力的青峰是不可能鸣动的,贺晏关上了窗,转身将古生扔在了床内脚,他也翻身上了床。 古生安慰着:“贺大道长,你不要这么敏感,你不是说这地有龙吟之气,一般小妖肯定来不了,要是来了,我这么弱,肯定三俩下就被解决了!” 贺晏躺下一脸无语:“你再废话不断我就把你拎到门外去!” “啊,天怎么晚了,我困了,大道长也困吧,睡觉睡觉”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的光辉,贺晏站在屋前杏树下,重复着苏衍却的名字,咀嚼了一会,发觉身后的古生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厢房,伸了个懒腰,用不清不楚的声音说:“看不出来贺大道长一晚翻来覆去想的人是他呀!” 贺晏回头翻了个白眼,“与我所知,苏衍却,卫国一品公卫子陵的门客,卫子陵器重相信他,甚至将这第一宝地林泉山庄赐给了他,让他作天下万人敬仰的青衣公子,这些你可知道?” 古生思索了一会,“倒是在民间野记看到了些,不过上面倒是传说苏衍却是卫子陵的男宠罢。” 贺晏惊诧,又见古生淡淡然的样子,随口一说,“妖的八卦之心倒是不亚于人,” 又挑眉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男宠?” 古生仰着两个牛角辫,“大约是我们两个的关系罢!” “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九、 长情篇 (你说你会带着十里红妆来娶我,而不是带着十万铁骑灭了我的家园。 有一段爱,有一段恨可以穿越千年,穿越时空,穿越生死,但是相见时却只道一句:再也不见。) ——长情篇 堂前风的厢房前便是一座拱形石桥,在这个时辰本本是不会有人在此闲荡的,古生却一偏头瞧见了一抹白色,原以为是那位苏庄主,拉着贺晏去侦察了下才发现,原来是一位书生和美人在等日出。 无意旁边的竹伞被风吹的打了几个圈。 古生好奇,蹑手蹑脚地准备蹲在桥洞底下听甜言蜜语的,却被贺晏一把揪住了提了起来。 古生说:“诶,你不是有伤吗?”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古生自觉这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的问题。不好拆穿他昨天半死不活的模样,于是讪讪的说:“听丁伯说,这山庄还有药庐,好歹我也学的几手” 话没说完,丁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古生身后,古生吓了一跳一个机灵跳到了贺晏的身后,丁伯有礼,“唤老生何事?” 贺晏大方回应,“我和徒儿一路狼狈,还未好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知方便与否?” 丁伯拍了下脑瓜子,“方便方便,请随我来。” 古生细瞧下满脸胡渣,头发糙乱,衣服被撕得稀烂的贺晏点了点头,殊不知自己也是这幅鬼样子,当古生瞧见水中的自己。嫌弃道:“这是谁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啊。”贺晏一闷头将还在自我嫌弃的古摁到了水里,古生湿答答的好不容易从水里挣扎站起,仰头便看见贺晏竟不要老脸的脱衣。 “啊——” 贺晏镇定自若的继续脱衣。 古生在惨叫的同时不忘咽了一下口水,迫于惨叫无法让贺晏停下,古生只好憋气埋进了水中,心中咒骂道:“洗什么澡,秀什么肌肉,耍什么帅,师傅要是知道我现在不男不女的跟这个死变态洗澡,定要罚我抄书了!” 使劲游啊游的古生始终找不到沐浴池的岸边。 贺晏纳闷的看着拼命远离他的古生。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把只剩一口气的古生从水里打捞出,“来洗澡的,又不是来送命的”。 “咳咳咳。” “要是你洗个澡溺水了,传到妖界,妖王都会被你气死的。” “咳咳咳。” “你昨天扒我衣服,怎么不寻死,你脸红什么?” 一脸闷头红的古生憋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前世是造了什么孽,今世才遇见了贺晏。 贺晏看了看古生,锁住古生的手僵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女娃娃?!” 气氛卷入一小拨的尴尬,古生扑腾了两下,忆起师傅在她下山前苦口婆心的教导。 “女生要自重自爱,莫要招摇过市,要懂得自我保护,懂吗?” “懂。” “若是有是容貌俊朗的,品形皆优的,应该怎么办?” “敲晕!” “要是容貌俊朗的,品行皆优的,对你动手动脚,怎么办?” “敲晕。” “要是有容貌俊朗,品行皆优的,对你动手动脚又露出流氓行径的,怎么办?” 古生斗志熊然,将毕生的气力都凝在右手上,朝着贺晏的脑门奋力一敲。 贺晏不明所以然,道:“你在干嘛?” 而后淡定地拖着古生,“你说你一个女娃娃将自己弄得这么脏,多给妖丢脸啊。” “师傅,救我啊~” 贺晏明白,“我就是你的师父,定不会害你的,叫什么救命?” 古生哭闹了一番终于听了下来,认命的由着贺晏在给她搓澡,嘟嘟哝哝地说:“我是个女的,我不是妖。” 贺晏回道:“看起来你不像是女娃娃。” 这个沐浴的地方名叫龙泉饮,徐徐的清水从龙头口中流出,蔓起了氤氲的水气,水雾缭绕,池中散着清香,像极了苏庄主身上的味道。 门外突然一声莺啼柔软的音起,“这么早,龙泉饮何人在沐浴?” 丁伯答:“回小姐,是庄主带回来的两位道长。” “道长?” 贺晏换上了平常的素衣,看起来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虽然他皮肤黑了点的,身上杀气重了些,但也无碍他有迷倒小至二八,大至四九的假象。 但在古生的心里早就把他定义成脾气古怪的臭道长,以至于他的形象再怎么飘飘,都难以遮盖阴影,从而披上圣洁的美男子形象。 贺晏携着他的一身破衣出了龙泉饮,古生也顺着势,出门便碰见了刚刚在门外询问的姑娘。 那姑娘身着一身月白色白褶如意月裙,像是一朵纯净美好的百合花一样娴静地站在门外。 看见贺晏推门而出,稍瞬一滞,问:“丁伯,这位便是叔叔带回的道士?” 说话声音极小,稍稍还有点怯意和害羞。 丁伯点头,那位姑娘便径自走到了贺晏的面前,“小女子,苏绾秀有礼了。” 古生瞧着贺晏面无表情,定目凝神中,似乎没有要答应的样子,忙从后面窜出来打了个圆场,“苏小姐,我家师傅害羞。” 这样静距离一看,苏绾秀可乃真真的美人,江南水乡,大家闺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不就是清早在桥上与书生共观落日的那位小姐。 苏绾秀淡淡笑笑也不尴尬,笑意甜甜的说:“听丁伯说,道长受伤了,庄内有间药庐,内设千万种草药奇方,还有寒冰玉床。” 古生眼前一亮,“寒冰玉床!是千山苦寒之地的寒冰玉吗?那可是对伤口最好的疗化。我师傅说过” 贺晏转头捂住了古生的嘴,仓促说了一句:“多谢苏小姐好意,在下告辞。” 苏绾秀凝着渐行渐远的贺晏,惋惜一句:“道长可真是冷淡呢。” “丁伯,带他们去药庐疗伤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长情篇(二) 古生虽知道贺晏性情冷淡,不喜麻烦,可是他对苏小姐的态度着实奇怪了些,难不成是在用表面的冷静掩饰内心的喜悦? 叹一句;世上闷骚千千万,何时才能明着骚? 贺晏在转弯角眼角望了一眼苏绾秀,冥想了一会,不经意地勾唇笑起。 兜了好大一圈子,不小心迷了路,后面的丁伯追了上来,“两位怎的到这来了?” “小姐特意让我带两位去药庐疗伤。” 坦言迷路了后,古生想到了师傅留下的信,信上说的长须草不知这林泉山庄的药庐是否有,但好像贺晏不是很乐意,遂古生只好一人前去探探,先去帮贺晏弄几味治伤的药,顺便找一下龙须草。 不知为何贺晏见了苏绾秀之后便有些大对劲,竟放任古生单独行动。莫真是出家人动了凡尘红心?已不管古生这只连男宠都不懂的小妖? 古生到了药庐,推开厚重的檀木雕镂的木门,一股久违了药香扑面而来,每一扇折叠门的后面都有数千万种的草药,一格接着一格的药箱紧密相连,相生相克互为左右。 古生摸过贺晏的脉象,虽然伤势好转了,但是在攻击之前贺晏没有竖起保护的屏障,导致剑气的伤害加大了最大,一击的强度太大,身体难以吃消。 要不是贺晏的底子好,真不知那一记可以把他的魂魄都打出来。 古生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将他的血喂了他,古生的血可以疗治百病,但是她的血要是流失太多,身上的阳气就会变得薄弱,在十五的那天晚上必定要吸食更多的鲜血来维持自己的树灵人形,稍有不慎就会变成一棵桐花树了。 贺晏的内伤有了古生的血已经没有了大碍,现在只剩外伤了,古生思索着师傅所授。 “田七” 古生踮着脚一样一样将药方中的药搜集好,总感觉好似漏了哪味草药,来来回回想了觉得此药方实在没什么多添的了,出神看着手中的草药,摇了摇头,后面传来了清越爽朗的接话:“少了一味元胡。” 古生诧异回头,看见一茬子青衣的衣袂蹁跹在药架之间,惊喜道:“对,是少了元胡。” 苏衍却撇头听着古生醍醐灌顶后的惊喜,不免提唇莞尔一笑。“光治伤可不行,里面的药量若是大了些,他的内伤吃不消,要用元胡行气止一止。” 药庐的光线昏暗,光柱透过窗扇的砂纸,显得柔和温煦。苏衍却从一行药架间走出,古生微觉恍惚,异样的感觉流窜在心间,好似心中有一汪深潭,见不到底,他赤足走在了岸上,水面上覆满了桐花,她踮起了脚,轻轻地触着水面,水气盘覆在云丝绣鞋上,沾湿了她的罗裙 “东歌,东歌。” 她向后仰去,铺开的水面覆盖住她的身体,岸上是谁的身影随她坠落这无休止的深海泠渊。 一个晃神,苏衍却探着盲公竹独自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肩上沾了一株木蓝,古生踮着脚轻轻的将木蓝撇了去,细细看了他精致的容颜,真的好像书中所写的嫡仙一般,他的眼睛虽然不似常人的灵动但是像深潭,有好多你不知道的事儿,书中说智慧的眼睛大致如此。 古生暗暗窃喜他看不见她如此幼稚的行为,苏衍却问:“我的脸上有元胡吗?” 古生一个踉跄,忙不时迭后退了几步,咳咳了声,“嗯?没有,我只是在闻,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身上居然不串味!” 他含笑提醒:“元胡在第三排第五层第一格,取两份。” “庄内还有别人受伤吗?”古生一边找一边问。 “还有个剑客,前几日刚刚到这儿。” 第五层的高度对于古生来说确实够得有点吃力,吭哧吭哧搬来了垫脚的东西,却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 “啊呀!”躺在地上的古生听见周边苏衍却敲打盲公竹走来的声音,顿时觉得丢脸在地上挪了两下,后知后觉才想起他看不见。 奋力爬了起来,他正好走到了古生的面前,仍在空中探索的手正好触到了古生的头,顿了顿,却又舒心地搭在了她的头上,“没摔伤吧,对不起,我忘了。” 古生揉了一下自己遭殃的鼻子,她头上掌心温热,安心有余。 古生见他眉眼舒展,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平移开来,将她自己的高度对着他的身高量了下,痴笑说:“我才到你这里。” 苏衍却感觉他的手到了他的胃,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笑意满面地用另一手摸索旁边的药架。熟练地摸到了第五层,抽取出了元胡。 古生拿着药纸凑了上来,说:“这元胡零散不容易携带,用纸包着吧。” 苏衍却一边用手勾着元胡一边去寻古生的手,一收一放间,“古生,也学过药理?” 古生也只好大大马虎眼,“师傅老是受伤,学了些帮帮。” 瞧着苏衍却现下心情愉悦,古生认为时机成熟,在同他聊药理时,插了一句:“不知道这药庐可有长须草?” 苏衍却怔了下,脚步顿了顿,折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古生忙跟了上去,苏衍却自然地说道:“这边离门比较近。” 意识到说错话的古生只好弱弱地跟在了身后,前方的低沉的笑声打断了心虚的遐想。 “本是有一株长须草的,不过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敬献给现在卫国的帝王了。” 听起来他的语气失落但却有种理所当然的释然,“这世上难道就这么一株吗?” 苏衍却轻嗯。 早在之前,古生就已知道这长须草肯定极难获得,要不然师傅也不会让她偷一株回来,现在这唯一的一株竟然在卫国宫殿里,取得更是登天之难。 古生想着要在一年以内流浪去卫国宫里,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长须草偷出来,还不如被贺晏练成丹药来得好。 书生摇着将刻有竹叶片片折扇遮在苏绾秀的头顶,温柔细心地说:“秀秀,此间阳光强烈,莫要灼伤了。” “你看那阳光多么和煦温暖,奴家有伞,不劳辛公子费心了。” 两人步伐缓缓走到了林间小筑,古琴横躺,珠帘细幔,书生诵诗,美人抚琴,山林水清,真乃良辰美景一幅画。 闲荡在林间的古生和苏衍却细听见悠扬的琴声,缓步走在石阶上,古生观察他的每一步走的实切,轻松,许是走惯了。 但古生还是想下意识的扶着他,可是他并没有半点有弱于人的样子,盲公竹在石阶上有节奏地敲打,在石阶回廊上, 在林间小筑后的贺晏也被琴声引了过来,贺晏从一角斜看,正好可见秀秀的背影,珠帘响轻摇,弄得贺晏心里一阵心烦,低头问赤龟:“你喜欢这个调调?” 赤龟嗷嗷了两声,把四肢头尾巴一并缩了回去,贺晏啧啧了两声,靠在凭栏上,眯着眼轻笑说道:“龙吟之气,有意思!” 贺晏伸出手,来回摇动手腕的铃铛,顿时古生脚腕间的铃铛作响,一股不可抑止的牵引力拉着她一路向前走,不停歇的铃铛像催命般的响了一路,古生怨念:又是贺晏搞得鬼,难怪放任她去取药,原来早已在自己身上下了术法。 苏衍却问:“古生,怎么走得如此之快?” “我我想快些知道弹琴的是何人?” “那是在下的侄女,苏绾秀。” 古生登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清早的苏小姐。 贺晏定是听到琴声心痒难耐,春心萌动故意拿她做消遣,可又说回来他们两个正在谈情,她去作甚。 贺晏猛地睁眼,剑眉挑了挑,侧着身仍看见苏绾秀和书生在阁前弹琴赋诗,不远处一路叮铃不停的古生也飘走过来,后面跟着闲定自若的苏衍却。 苏绾秀见林间走出了苏衍却,忙断了琴音,整了整鬓间一萼红的发钗。 落在书生的眼里,自是不会觉得她的矜贵是为了那个瞎子,这样的美颜花容只有他一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贺晏甩袍而起,正好撞上了自西踱步而至的剑客,他的步伐很不连贯,似是脚受了重伤。 他身后背的剑鞘还依稀留存着血渍,因好久没有擦拭,生了锈。 剑本是剑客的生命,可这样一个身负重伤却仍在外面闲走,剑鞘生锈却不去打理的剑客定不简单。 剑客早一步于贺晏走到了林间小筑,在外踱步好久,像是要进去却偏要等苏衍却到后,才缓缓向苏衍却打了个揖。 “公子安好。” “赵兄身体不适,应多多静养。”苏衍却微微向右下角偏头回道。 “小姐的琴音长进不少,赵某怎能不捧场?” 说话间朝珠帘后的苏绾秀望了一眼,眼里满是柔情似水。 民间爱情小说看多了的古生琢磨了一会,才理清这里面的关系,看来这书生,小姐,剑客之间势必有一段狗血的三角恋。 古生眼角看见了贺晏款款走来,一种似要把她拴在裤腰带上的架势,古生闪躲不及,被逮得正着,贺晏和蔼地摸着古生头:“徒儿又溜到哪去玩了,害的为师一路好找!” 这下子,林间小筑厅间围着庄主书生小姐剑客道师徒,苏衍却吩咐了丁伯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听席间说这桌上的酥鸭还是卫国一品公卫子陵亲自派人托运过来的,古生心想,男宠的级别待遇如此之高,羡煞旁人啊。 闷头吃了一口米饭,歪头瞥见贺晏目光沉沉看向了苏绾秀,不时还打量苏苏绾秀身边书生和剑客。 古生本想很好心提醒他,不要用情过深,徒增了四角恋。而秀秀其人完全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爱意,只见她盯着鸭看了许久,却久久不动筷,以为她是害羞于旁人,不敢行女子粗鲁之事。 苏绾秀回回转转在眉眼间羞涩地看了下贺晏,又低头抿嘴笑着。 贺晏早早吃完,道一声:“我等饭饱,各位慢用。”便拉着古生离开了饭桌,古生叼着半个鸭腿匆匆下了桌。 贺晏坐在纱幔后的老地方,思索着苏绾秀席间饭菜未动,尽管书生拣菜得勤,她却只等鸭脖子剩下,才出筷拾到碗中,优雅吃下。 古生也留意了这特别的嗜好,问:“鸭最好吃的不是鸭大腿吗?为什么这个苏小姐喜欢吃鸭脖子呢?” “个人爱好不同罢!” “那你的爱好是什么?” 贺晏眼不移,不紧不慢没有丝毫停顿地回答:“捉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一、长情篇(三) 二天赶早,苏绾秀就登门送草药,贺晏一推二就之间,苏绾秀一个踉跄直直地摔在了贺晏的身上,这一幕正好让出门闲逛推门而进的古生看到,古生眼观八方,耳听四路,齐齐地向她灌输一个消息就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贺晏一脸僵硬地托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苏绾秀,无意间双指擦到苏绾秀的腕间,苏绾秀一惊收回了手,眉眼向下,嘴里细语道:“道长,对不住,秀秀脚滑了。” 贺晏笑着反抓了她,但神情却没半点暧昧,古生瞧着自己的不请自入没给他们造成什么尴尬害羞,讪讪关门而去。 古生倒是没有想到一项老派无趣的贺晏竟然栽在了苏绾秀的手里,真是世事难料,过不了多久,肯定忘记将她练成丹药这事,留在林泉山庄做上门夫婿了。 一时思绪万千,琢磨怎么能顺利过五关斩六将的冲进皇宫,偷到长须草,差点跌到水塘中去了。 鱼溪了水,浮萍荡了漾,掀开荷叶,发现赤龟躲在里面乘凉。 贺晏真是不厚道,竟然为了苏小姐把赤龟都赶了出来,赤龟翻了个身, 两个豆大的绿眼慢慢委屈,嗷嗷了身就咬着古生的衣带。 “你也觉得你的主人这几天不对劲是不?” “他这个人看上去一本正经,看到个美女还不扑上去,刚一见面装什么矜持,还不是搂在怀里了” 显然赤龟不同意古生的看法,一副誓要拥护贺晏的样子,头一抬就看见了书生和剑客齐齐地站在门前,一副欠他们一千两的样子,神情肃穆,古生慢悠悠地走过一探究竟,据她推断,定是知道苏绾秀一大早地前来给贺晏送药,以为多了个情敌,来瞅瞅自己是否有抱的美人归的机会呗。 书生在和剑客叨叨的过程中,被剑客瞪了一眼,弱弱地换了个姿势,冲着走上前的古生酸道:“好好管管你家师傅,身为出家人,应戒贪嗔痴念,可他贪在苏小姐美色,嗔在拔刀相向,痴在痴心妄想,念在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自不量力!” 古生呵呵两下,这书生小肚鸡肠,恐是书读得多了,肚子里一包正义稻草,回:“我师父贪嗔痴念四无,择良木而栖的道理苏小姐自然懂得,不劳您大驾在这指点。” 书生一愣,半晌看向剑客,这时贺晏开门而出,青峰握在手中早已按耐不住,看贺晏脸上并无杀气,许是吓吓书生而已,但书生抖了一下,仍不为所动地杵在原地,挥着他的竹扇,“有本事比诗词乐赋,舞刀弄枪的粗鲁!” 古生忙跑到贺晏面前,心生一记,握住青峰却装作握不住的样子,摇摇晃晃大叫道:“师傅息怒,师傅息怒啊,一路上斩妖除魔您太累了,犯不着。” “师傅别拔剑,呦呦呦,我拉不住了!”古生拐着青峰冲出了几米,看上去是青峰受贺晏的控制在转动。 书生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大叫:“诶诶诶,粗鲁的野人,还不撒开你的剑!” 古生见势,将青峰侧了一面。“我拉不住,师傅不要杀他,青峰这剑出鞘必见血,抹一圈脖子霎那的功夫,头就点地了,师傅,放他一马罢!” 书生又一个冷颤,扔下他不离手的扇子拔腿就跑。 古生消停地将青峰收好归还给贺晏,看见一旁的剑客,一派镇定自若地转身严肃看向贺晏,恭敬地打了个标准的揖,说来也奇怪,这剑客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训练过的样子,连他的打揖姿势也像是前王朝的标准武士的行礼。 剑客未抬头,“望道长放过苏小姐。” 贺晏却转身步入房中,再临关门前,飘来“古生,进来”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反应, 独留剑客一人在门外,剑客冷静地抬起来头,眼睛里满是追忆往事的懊悔神色,身为神武门的将领,连公主都保护不了,何颜去光复南临江山! 古生随着贺晏进到房中,八卦之心藏也藏不住,但见贺晏沉着气似乎下一秒要砍人的冲动,遂只好待在一旁。 古生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的意识到今天正是十五,往常都是师傅备好了血送到嘴边,自己本是极不愿意的,但试过将血倒在花盆里,晚上阴森森的鬼面找她来玩,四面八方的妖找她捉迷藏的时候,古生打死也得将血一滴不剩地喝光! 可是现在 贺晏知道她不老实还去偷血,会不会将她炼药泄愤,这可说不定。 月过柳梢,籁寂无声。 贺晏跨坐在柳下青石上,壶中清酒流泻在青峰之上,莹莹之光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灵力锋芒,青峰点到之处,无一不受到剑气泠然。 古生偷偷潜入这山庄的厨房,哪知连只活鸡活鸭的都没见着,兴致恹恹,知道此番定又要受罪,正欲打道回房,开门一团黑气乘风而入打着照面而来,古生感觉全身似不着路的轻飘起来,恍惚间便感觉后方有一只冰凉的手撩着她的头发。 慌乱之下,古生迟疑半分,呆滞住了,竟然脑子一热直直向林间小路跑去,心中千万中杂想绑住了她的步伐,侥幸地以为这地有龙吟之气,那些妖魔鬼怪,那些鬼面人头不会找上她。 夜风吹得更劲,潇潇柳叶辗转落在贺晏的肩头,一道阴风从肩头侧过,带着刚下枝头的柳叶幻化作一把坚硬的细叶刀,贺晏一个反手将风刀打落在地。 腰间铃声大作,是古生出了事。 掐指一算,心中疑惑:古生这只妖竟然被鬼厉吓得落荒而逃。 下意识便举着青峰朝古生的方向而去。 古生想回头却回不了头,自己本是很胆大的,但往日的恐惧太过于强大,无孔不入地倾入你的思绪,攻陷你的理智,古生耳畔倾覆所有的呜呜声,伴着咯咯咯咯地敲打,小道地旁边是幽幽青竹,古生一步步踏上林间窄道,明明灭灭的青灯在竹林深处恍惚若现。 贺晏追在身后,古生突然很想停下来,如果贺晏可以保护她,她也不必这么急于甩掉这些。 可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 “古生——” 天地之间,在古生身后幽幽地响起了一声又一声,她停住了脚步,两眼茫无,似有一根线牵着她回了头。 在那一刻,风渡起了她的头发,一张血迹斑斑地脸登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血迹之下苍白的脸,两眼挖的干干净净,深邃的眼窝下血管炸开,面目可憎。 古生心陡然跌至,心脏口巨疼使她跌在林中。 贺晏追了一段路,感觉鬼厉气息越来越重,前方的古生也不见了身影, 皱眉簇起,这林中定有古怪。 古生仍听见周围不断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扣竹之声阵阵,古生思着师傅说过,若心中越是害怕,越不要让你害怕的人知道,否则他会越发猖狂得意。 心中绵延的难过疼痛和滋生的害怕,不是自己的,是外界强加给她的。 免不了难受得紧。 贺晏小跑步走上前见古生一人拥成一团挨着粗壮的竹竿,捂着胸口一副绞心的痛苦,贺晏拉住她的一瞬。想叫她的名字,却被她甩开。 “跟我走。” 古生痛的混沌之际听见贺晏的声音,可又想起了方才那个鬼面诱她回头也是学着贺晏的声音。 古生翻了一个身,想要逃开,“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贺晏!” “你去哪儿,跟我回去。” 古生坚决不回头,你这只鬼还蛮有职业道德的,学贺晏的声音学得这么像,“他估计还在赏月,怎会顾及我的?”古生痛的支不起来,若是有血就好了,“鸡血鸭血什么血都好,师傅,古生好想你。” 贺晏欲想抓住古生的手被挣开,古生一点点爬离他,她已经痛得只能在地上蹭着前进,也不愿相信他是真的。 地面探出一头鬼面,它伸着长舌想要卷住古生的腿,贺晏一道令,青峰直直地扎在它的头上,四零八碎地化成一团黑气消散。 古生翻身盯着脚旁的青峰,意志清醒了大半,又转眼看向青峰所指,真真便是贺晏,他半跪在枯叶之上,剑目沉沉,一副被你气死的模样,开口便问:“你到底是只什么东西?” “” 缓歇过来的古生靠着竹竿,矫情地想说:好感动终于有个好看的脸了。 劫后重生地长吁一口,郑重其事道:“如果我说我是树灵,你信吗?” “不信。” “那我说我现在要喝血才能熬过这一晚。” “一只树灵要靠饮血来生存,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贺晏又气又无奈。 “我就知道,我好痛不想和你说话。”道长都那么多疑吗?真是比师傅还要复杂的生物。 贺晏看着像是很无奈,俩鬓角的细发被吹的像是一团乱麻,古生想着回房好好睡上一觉压压惊,然后便发现她腾空而起落在了贺晏的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二、长情篇(四) 月色沉沉,万籁俱静。 古生问他:“为何救我?” “你死了练成丹药的属性就不同了,我要练一个死丹做什么。” 果然如此。 古生勾着他的脖子,整儿挂在他的身上,贺晏走一步,她滑下一格,待勒着他了,他便用手提一下她的脚。 古生被晃得犯困,找点话题。 “你不是说这地有龙吟之气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鬼厉?” “这龙吟之气定有蹊跷。” 贺晏竟然破天荒地回答了她,于是她的兴趣也起了,想着古书上的记载,分析道:“难不成这是披着龙吟之气的鬼厉之气,每逢十五月圆之夜,阴气厚重,鬼厉之气也随之大涨,可是这林泉山庄风水这么好,怎么会是鬼厉之气的聚集地呢?” 古生发现自己讲着讲着贺晏慢慢停下脚步,她用脚一蹬爬上来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除非。 “除非有一只鬼厉的怨念强大,”贺晏冥思,“难道是他?” 听着仔细的古生越发觉得身后吹着阵阵的阴气,贺晏越走越慢,似乎很吃力,古生正想回头 “别回头!” 可为时已晚,古生侧着身登时被后方的情形吓得心脏口抖了三抖,八辈子都没见过在自己的身后居然跟着三列阴兵。 贺晏感觉背上的古生明显僵硬,体温下降,双腿打抖,“你不会是回头了吧” 古生弱弱地问:“这不会是阴兵吧?” 阴兵咯叱一声响,将阴刀——咔——对准了古生的屁股,古生捏着贺晏,贺晏说:“现在后悔回头了吧,你再度它一口气,它还能吃了你。” “那现在怎么办?” 原本以为贺晏会很拉风得抽出青锋大干一场。 他平静说道:“还能怎么办?跑啊!” 于是贺晏就慢吞吞得跑了起来,在转弯角术了一屏障,阴兵果真没有发现,它们似乎有条有序有目的地朝着一个地方去。 确定走远后,古生问:“它们是要去哪?” “应该是去找那个鬼厉召集者。” 贺晏将自己的手指割破,在左手上写下术符将林间的鬼厉全部暂时封印起来,又将这里设了结界。 月黑风高夜,跟着阴兵,拨开竹林,穿过画廊。 一间别有雅致的客房门虚掩着,四周都挂着一幅幅字画,翻转,字画的卷轴碰撞在一起,在幽静的画廊中声声回响。 这时阴兵分成两队,一队进了这客房内,一队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在房里拖出来一个魂魄,有点熟悉,但又不能确定是谁? 古生突然想到赶早从苏庄主的房中走回去路过这个小道,当时看见这间屋子,还猜疑,一看就是那个书生的调调。 古生望了一眼贺晏,问:“该不是那个书生吧?” 贺晏早已大步流星地朝那客房走去。 伊呀的木门被推开,团团黑气呼啦哗啦地拥作一团簇在堂前的长椅上,贺晏使了一术风,那团黑气顷刻消散,古生忙躲到贺晏的身后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当古生躲闪之际,被贺晏一把揪了出来,吼道:“别揪着我的裤子!” 诡异的气氛在屋间散漫,却又一股独特的香气,古生措手不及地直面眼前的一切。 一具尸体坐在堂前的长椅上,面目全非,只能看见前颈蔓延至颈后长长的刮痕,上面还有大小不一撕咬的痕迹,脖子的动脉血管被咬悉数炸开,视线向下,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心被挖空,一眼便能看见他坐的长椅的宣木颜色。 如此血腥的场景,古生看得想作呕,不过看尸体旁边的折扇,是书生无疑。 贺晏说:“他衣衫不整,嘴角留笑却双目涣散少有挣扎。肯定是在作不雅之事的时候被挖了心,然后被啃了脖子,为什么要啃脖子呢?” 古生回道:“可能是个人喜好罢。” 个人喜好?! “鸭最好吃的不是鸭大腿吗?为什么这个苏小姐喜欢吃鸭脖子呢?” “个人爱好不同罢!” 这句话在什么时候说过?古生搜索脑子残害,终于与之前的对话重合,马上想到了那位爱吃鸭脖的苏小姐。 古生见贺晏作恍然大悟前冥想状,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尸体被挖心的地方。 古生问:“你也觉得是苏小姐?” 贺晏回:“也不尽然,你看这尸体的心脏口的血管没有被拉出,下手又快又准,不像是用手剜的心。” “也许是她用匕首挖的?” 贺晏走到了尸体的面前,伸手在他剜心的地方摸过一圈,又细细嗅了嗅。 意味不明转身便提着青峰向屋外跑去,古生瞅了一眼长椅上死不瞑目的人,提了一口气追上了贺晏。 小道走到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平地,月下凉意陡增,像是漏斗般灌风,古生随着贺晏到那的时候,被一道光闪了眼,前庭一片光亮之后陷入黑暗,没等视线清明就看见贺晏提着青峰健步而上遁入了后方的树林。 古生连忙赶上,生怕被贺晏丢下一个人,宁可有什么危险也不要在这边遭受鬼厉骚扰得好。 苏小姐长的温婉动人,可谓肌肤胜雪,肤如凝脂,就是白得缺了点血色,可能真是阴间人。 可是看贺晏的反应并不认同,凶手另有其人的话,那会是谁呢? 刚才的一道光,贺晏追得又是谁呢。 贺晏一个腾飞飞上了枝梢,没了身影,古生迈开了腿也无能为力,喘着粗气观望四周。 突然在身后有一条络带从侧身划过,古生回头,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定了定心神,那条络带缠上了树,在茂盛的枝叶下白得发光,像是在一团黑压压的雾霾中突然闪现了一条散着白光的东西,中心慢慢渗出了红色,粘稠的红黑二点,络带翩跹,树枝摇曳。 红得瘆人,黑得阴暗。 幻化成一个完美的身体,随后便是熟悉的脸,是苏绾秀。 果真不是人。 古生本还想着自己身为树灵,应该勉强可以套套近乎,拉拉远亲进邻的关系。 她开了口:“真是不凑巧,你要选择什么死法?” 古生哑言,偏偏这时贺晏又不在这里,今晚真是多事之秋。 古生说:“有什么活路可以选吗?” “没有。” 古生能拖一时是一时,贺晏要是聪明知道她有危险,定能从苏绾秀的牙缝里找到她的。 “你都知晓我的身份,本就留不得你了,至于那个道长,倒是考虑玩两天。”她笑得猖狂,滴滴泣血。 “为什么要杀了书生?” “这与你何甘?他早该死了,留他到今日,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古生今晚没有食血,身体很弱,再怎么想逃也是无济于事了,只希望不要现了原形就好。 苏绾秀看着古生无所畏惧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趣,但是她馋,自从她变成鬼开始,她看见心就像挖,看看到底这天下人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到底天下的有情人是否都被负了心,可是长此以往,她累了。 跟他长的一样的人,都一一死在她的面前,跟他一样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人都被挖了心,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 他真的不要她了。 苏绾秀眼中晶莹都变成了血泪,她怒吼一句:“李儇!今生今生我穷尽阴时,也必定索命偿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三、长情篇(五) 古生看见苏绾秀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神布满了恨意,一种后悔c怨恨c伤心c绝望的交织在她的眼角血泪中炸开了花。 然后从枝头直冲而下,迅而不及地像离弦的箭一般霎时就出现在古生的身边。 还在纳闷李儇是谁的?没有发现刚才还在枝头的苏绾秀现在竟然在她一步之外,她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古生的脖子,古生一口气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看似柔弱,实际手上的力大得惊人,古生所学的逃命术一点用也没有。 只好胡乱由她给的线索,那一声李儇着手:“我——又——又不是李儇,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苏绾秀赤果果看着古生的脖子,她的脸今晚俏的惊人,“也许你死了,他就会来了。” 古生的脚离了地,已经被掐得透不过气,挣扎之余拨弄这衣服,触到了衣袋里的玉佩。 瑶田玉。 苏绾秀的脸慢慢靠近古生,似在欣赏一道满意的点心,古生的心也随之宕到了谷底,贺晏为何去了这么久还不来。 腰间的瑶田玉摇摇晃晃怎么也够不到。 这个世上的事。总是那么不尽人意,明明生机就在眼前,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差,就造成了 瑶田玉竟然被苏绾秀一个反手打落在地。 哑口无言的古生真想一掌拍死自己,现在倒是离死不远了。 听天由命的古生不想看着自己被吃掉,只好默默闭上了眼,一片黑暗后,感受苏绾秀冰凉的舌头舔着她的脖子,她的嘴唇触及到颈边动脉的时候,意识霎时间清明。 不能死。 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好的一条命凭什么认死,她还想着以后找到龙须草好好向师傅吹一通牛,还要好好和贺晏学习法术匡扶正义,济世救人,还要好好领略四国风光,五洲变换。 不!我不能死! 古生一遍一遍念着师傅所教的清心咒,在黑暗中慢慢有了光点,散发成大片的光明。 预料的疼痛没有达到,古生睁开眼,地上的瑶田玉半点没有反应。 “秀秀,收手。” “你们今晚都得死!” 苏绾秀尖长的指甲离古生的喉咙只有几分距离,古生呼吸一滞。 只听。 幽幽一声从侧面飘来,那样的无力却又那样的冰冷。 “他已经死了。” 全场皆因这一声好似冷冻了季度,苏绾秀不明看向苏衍却,“叔叔?” 她对着苏衍却的眼神脆弱得像冰,周围的水雾升起,冰从眼角炸开,“当初,他没有来,全是因为他贪生怕死,怕这次逃了,今后永无宁日,他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懂?” 苏衍却招招手唤来了丁伯,耳语了几句,他扶着盲公竹,哒哒走上前。 苏绾秀明显松了防备,松了古生和贺晏,古生体内的痛又开始发作,摊在地上已无法爬起来,贺晏摸了她的脉象,眉头深锁,怒气上头狠狠地说:“你可没说你不喝血就会散灵了。” 古生抓着他的手,贺晏怒盯着她:“怎么?还想喝我的血?” 古生鼻子一哼,推开了他,在地上缓缓地趴着,突然嘴里一腥,流流的鲜血香味,体内的疼痛也慢慢消失,比之前更快地恢复了。 生叭咋了嘴,回头一看,贺晏以别扭的姿势跟在后面,手伸得好长,顺手一揽,古生又被拖了回去。 贺晏居然割开自己的手,让她喝他的血。 不可思议。 真是个别扭的臭道长。 丁伯小步慢赶,手里抱着一席红衣,苏绾秀当即看见了这红衣,那嫁衣鲜红如血,上面还留着那书生的一口血迹,她似是摸到了他的余温,似当年他在月下摸着她的脸说:“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苏绾秀崩溃倒下,她认得这是他送她的承诺,待功成名就,铺十里红妆,一世为安。 苏绾秀看着苏衍却,当年,她自杀在远嫁的花轿中,穿着亦是凤冠霞披,她带着绝望行了百里,可是却没有听到他拦下花轿说:“轿中坐着是我要娶得娘子,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赵柯扶着苏绾秀,好久没有看见她这么脆弱过,只要是关于伤她的李儇,她总是那么傻。 远嫁的队伍浩浩大大,赵柯坐在仪仗前黑风骑上,这次不是上战场,却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远送卫国和亲,身为一个将军,不能替公主替南临王朝守下万年无虞,这是失败,身为男人,不能保护爱的女人,这是失败,那一天,是赵柯最灰暗的一天,可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多年后,赵柯感谢那场和亲,上天给了他十年来陪伴她。 纵使她死了,纵使过了十年,她还是不爱他。 他将她的尸体背过了千山万林来到了林泉,找到了传说中南临王朝的守国山庄,林泉山庄的主人告诉他救活她,只有龙须草,龙须草是能使人起死回生,能使不腐,灵魂不化的神物。 他差点丢了性命从百丈崖下摘了下来,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他上战场的剑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 但是她终于醒了。 贺晏摸着赤龟的龟壳,恍然大悟:“原来这苏绾秀是服下了龙须草,难怪。” 古生一听龙须草三字,忙问:“龙须草!为何?” “龙须草的药力十分强大,平常凡人若非强大的意念,控制不了,反而会仇恨怨念控制,一旦失控,就会变得嗜血,残暴,看苏绾秀的情况定是服了龙须草无疑。” “天下只此一根龙须草,前些天不是说被谨献给卫国王室了吗?“ “难道卫国王室的龙须草是假的?!” 古生大惊失色,若真像贺晏所说,此番取龙须草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抢了假的龙须草,师傅定会板子伺候的。 贺晏剑目一分也未离开苏衍却,揣测道:“苏衍却表面是清雅皓才的庄主,但其身份不容小觑,单单一个卫子陵的门客,却和前朝公主互称叔侄?还能瞒得了卫国鹰眼?” 古生曾在杂说国志上瞄过一两眼,南临王朝可谓是满朝皆诛,王室家族一个不剩,余孽未留,那一场屠宫整整十日,血雨腥风迟迟不散。 他若是与前朝公主有关系,必是前朝王室,潜藏在卫国里必然是有图谋! 苏绾秀悲愤交加,不愿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她将嫁衣披在身上,显得宽大,十年了,原本合身的。 苏绾秀拉着腰带,想要尽力使得腰身合适,赵柯上前来,“秀秀——” 苏绾秀一个袖风将赵柯打在地上,“我以前穿这件嫁衣,他曾夸我好看,他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 苏衍却的盲公竹敲到了赵柯,扶起了赵柯,说:“远嫁当日,你自杀在轿中,而后尸体又被赵兄带走,王上以为是他带走了你,逼着他交出你的尸体,却发现他早已服毒自尽在房中,当时屋中只留一件嫁衣和满屋宣纸,上写: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苏绾秀笑得凄凉,“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他为何不来,其实早在心里想了千万种理由,可是没有一种是生死相随。 至于他来或不来,都没有多大意义。 原来他没有骗他,她竟错了这么多年,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他许她的万里红妆,不应该是灭国的万里火海。 阴兵来了,一刀刀将飘渺却尤为锋利的阴刀穿过苏绾秀的体内,赵柯护不急,却也帮苏绾秀挨了几刀。 苏衍却如冰雪静立,听着一声声苏绾秀的哀嚎,却也无能为力,阴兵来到人间,苏绾秀的在尘世的命留不住。 她笑着似是见到了他,他的心上人终于来带她走了,一如她的幻想当年城楼挽起她的手,“秀秀,我带你回家。” 嫁衣披在他的身上,她的容貌丽得惊人。 十年了,你还在奈何桥上等着我么。 她软瘫在赵柯的怀中,她的长服铺散凉地,脖子上一条长长的疤痕显现出来,长长的一条慢慢裂开,苏绾秀摸着脖子,木木地说:“李儇,我脖子疼。” 赵柯悲痛交加,想要将她抱得紧,却抵不住她的一点点得流逝。 东方熙朝,晨曦微露,苏绾秀最终散在了空中,乘风起,人去空。 “秀秀。” “秀秀,我真后悔,把你交给了他,我赵柯英勇了一世,唯独拿你没有办法。” 赵柯忆起南陵一舞,她的身姿,她的音容就这么落在他的心里,可是她看中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穷书生。 赵柯本想一辈子驰骋沙场,保江山无虞,只要她呆着他守得江山里一世长安,至于他爱慕她,她不知道也好。 可是李儇那样的小人,全然不钯公主放在心上,他的野心,手段配不上公主的倾心。 正如他所料,迫于王上的威胁,他与公主约定私奔那一日并没有来,他连夜逃出了南临准备亡命。 在路上,赵柯派人劫杀了他。 十年后的今天,他的这一死竟成了他负心的借口。 赵柯仰笑苍天,她爱他如此之深,她可知道他爱她甘愿为奴。 赵柯握着怀中的嫁衣,空空荡荡的,他的剑没入了他的胸口,他也只是苦笑了两声。 “是赵柯杀得书生吧!” “你怎么知道?” “赵柯怕是比苏绾秀更恨他。” 古生啧啧叹道:“看在赵将军是爱惨了苏小姐的,天涯海角,生死相随原来说的是他和她。” 贺晏很诧异的看着古生,“小小年纪懂得这些,看来你原先的师傅真是太浮性了。” 远在桐花林的云华打了个喷嚏。 古生不予他,转眼看向苏衍却,看着他清冷寂寥的背影独自走在竹林小道上,偌大的林泉山庄,只剩他一人,委实凄凉。 贺晏说林泉山庄已经尘埃落定,他们也要走了。 古生趴在石桥上,望着苏衍却屋前的纱帘,衍在青翠的竹林中缥缈神秘,就像他的人一样,赤龟拱了拱古生,见她不理,就啄她的的发髻,古生一时气恼,拎着赤龟,“那是我的苏哥哥,不是你家的臭主人!” 赤龟不依了,是要为主人讨回公道,古生以为它要放什么大招,结果只是放了个屁。 赤龟瞪着它那绿豆眼,不依不饶地不让古生再望苏衍却。 古生脚边铃铛又响起,贺晏又在催他收拾行李,古生反坐在桥边上,脚荡得欢快,祈祷见苏哥哥一面好好和他道别。 后面的苏衍却听到一串轻灵的铃声,“古生。” 古生穆然回首,果真看见她的苏哥哥站在桥端,“苏哥——庄主!真巧啊!” “秀秀一事后,鲜少出门,丁伯说你们今日要走,我特意前来送别。” 苏衍却从后面抽出了一支柳叶,上面挂着一只精致的荷包。 “柳叶?折柳赠别。”古生喃喃道。 苏衍却弯唇点头。“这荷包中是桐花籽,园中的桐花开得正好,可是在下无缘看到,便将这份桐花送给古生,古生代我看,可好?” “好。” 古生跟在苏衍却的身后,走过了花廊,环廊的紫藤花簇拥开放,团团的紫色烟云,却不及他的青衣。 “苏庄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有缘自能相见,我相信我们有缘。” 他像师傅一样摸着古生的头,古生噗的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蒙在了他的胸口,她想起了他的师傅,古生不懂事不告而别,将师傅冷冷清清地扔在桐花林,师傅定是气得吐了血,他的身体不好,原本古生想去帮他找龙须草,可是现在龙须草是有是无都不知道,想想真是没用极了。 古生哇哇地哭了起来,呜呜地说:“苏庄主你若是在这山庄无聊了,就来桐花涧找我,贺晏说你不会喜欢女孩子,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好。” “是吗?”苏衍却一头雾水,却被逗笑了。 “嗯!” 他缓缓走出了长廊,长廊的尽头帷幔挡风,风吹起,吹散了廊上的紫藤花,已是三月的天。 幽幽石竹路,千里话离别。 贺晏仍旧是将古生拴在了裤腰带上,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古生才能安分点,自从离开了林泉山庄,这小妮子一个劲地说他剥夺了她的人生自由,他是贩卖妖界生灵,他是强权主义,真不知道这些词她是怎么知道的。 古生遥望这满眼青色的林泉,他站在花廊转身的那一瞬,也许在多年之后恍然忆起,也十分想念,那时古生尚不懂人情世故,不懂男欢女爱,只是觉得若是此生再也看不见他了怕是难过好久,和师傅不一样,离开师傅,的确是会伤心难过一会,但是她终归会回去的,若是回不去了,师傅也会跳出来拿她回去。 行行重行行,黄昏柳梢头。苏衍却站在林泉山庄雅阁,凉风徐徐,鸢鸟舞飞,手中摸索着古生的瑶田玉,他相信他们会再见的,那时这瑶田玉亲手放在她手上。 丁伯小步上前,回:“庄主,贺道长和古生往明台都方向去了。” “下去吧。” 抚琴第一音悠长绵柔,苏衍却周身淡淡的余辉照进九重。 九重天上的四聿殿中,颜渊神中一思沉寂百年,九重人世,相同的面容,清冷独绝的青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四、捉妖试验 咿呀呀的古生被吊在贺晏的身上,胃里翻腾着,真不是滋味,可贺晏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在他眼里,古生挺多算一个稍微灵力足点的树灵而已。 古生细细打量着苏庄主送她的荷包,贺晏以为她睡着了,抖着肩膀颠了她两下,古生身子一个趔趄,慌乱中荷包中的一锦箔掉了出来,古生大呼,“掉了!掉了!” 贺晏将她的脚裹紧,“放心,我捆得实紧掉不下来。” “苏哥哥的荷包掉了!掉了!” 贺晏动了动手指,荷包中的锦箔回到了他的手里,一看:龙须草乃两生之物,另一株在卫王城中。 古生费尽了力气,大骂:“你个强盗!”将苏衍却的字条抢了过去。 看完大喜,现下贺晏的脾性尚且摸得清楚,要是能诱拐他去卫王城中,成功盗取龙须草,岂不是一举两得,虽然不太厚道,但是不失为一条捷径。 古生打算从是非黑白,人间曲折,民间疾苦与他理论理论,辩驳辩驳,商量商量,可是就当他背上与古生挨在一起的明明晃晃的杀气特重的青峰稍微抖了两下,古生再次吃瘪。 “贺大道长,以我看来,哪边的妖邪最多呢?” “哪边?”看来贺大道长的心情不错,古生一鼓作气道:“以我灵敏的第六感,卫王城的妖定比平常属地得多。” 贺晏轻哼,“我一月前就追着一只妖从卫王城中出来,一直追到这里,据我所知,卫王城的妖不是很多,倒是这荒郊野岭的,尽是你这种毛头小妖。” “你怎么人身攻击了呢?” “不仅是毛头小妖,还是我见过法力最低,脑子最笨。” 古生恨不能接受他的评价,起码跟着师傅这几年,虽然总偷懒,总闯祸,但是好歹还是学了点人味的。辩驳起:“这说明我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师傅说我是一只正义的树灵。” 贺晏倒是不再一味的贬低她,像唠家常一样得与她谈了起来,“身为一只妖,怎么一点法力都没有,你师父都不教你吗?” “我师父是人,他只教我怎么做人,没教我怎么做妖。” “你这么一个累赘,一点法力都没有,连三串小妖都打不过,太丢脸了。” 他们的行话,妖种分十串,三串的就是特别特别弱的小妖。 古生不理解贺晏的逻辑,要是世界上的妖的妖法都像她一样这么弱,那道士还不乐呵呵的大手一挥,手到妖来,他这么说莫非是想要改造她,让她做一只合格的妖? 有一晚,贺晏抖露他的包袱,掏出了一个类似饭钵的东西,手一伸进去,金光一闪,一本破到发黄的书落在了手上,古生诧异之初,有点犯困,想要早早地睡了。 结果下一秒就被贺晏拽到了干净的地方,贺晏勒令她将整本书读透彻,这时候的古生才勉强缓回来,原来贺晏是有图谋的。 这本茅山道记,简直就是当一个茅山道士的必修法册,上面从如何辨识一只妖开始,再到什么妖用什么符咒,特殊妖特殊处理,再到除妖以后的后事等等,一一详尽记载,古生原以为脱离了看书背书抄书的命运,结果跟一个妖的死对头在这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妖。 贺晏说了:“妖族动用了成千上百的妖力来抢这本书,你要是读得透彻并且找到破我法咒的方法,我就放你走。” 这简直就是裸地挑衅,要是古生找到了破他法咒的方法,难道还会受他的摆布?达到那种境界直接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偷龙须草,回桐花林睡大觉了,明摆着就是贺晏坚信古生看不透这本书。 经过几天的折磨,古生还是小有长进的,就比如,可以使一把木剑飞起来,可以感知到精灵,小妖的存在,基本上比古生低一级的妖种,古生还是有本事吓一下的。 方圆百里的小妖都知道最近有个跟着道长混得不明属性的小女孩,不是个善茬。古生的名声在妖界就这么败坏了。 恍然觉醒的古生才明白着了贺晏的道。 师傅曾经说过,当一只鼎鼎大名坦荡磊落的妖,也不要当修仙的伪君子,例如那些胡子蹬蹬的牛鼻子老道,千万不要打交道。 古生尚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大志就是,当上妖后,然后改善妖界体制,维护妖界秩序,让妖和人类和平相处,达到共荣共辱的伟大理想。 至今看来,只能在妖的天敌方,暂时当个卧底,保持静默了。 夜幕降临,四处籁静只能听见夜莺的啼叫,方圆百里没有人家,便显得路途格外的凄凉,这时候一间破庙坐落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上天的眷顾。 这间破庙虽然破,但里面却有人暂留的痕迹,稻草堆在一块,上面还有木材等生火的工具,远处在佛像的地下几个瓢盆里面还有残渣些许,也许是乞丐容身的地方。 古生拉了一下贺晏,小声地说:“别打扰了人家。” 他却很缺德的说:“除了鬼,没人会觉得打扰。” 好在里面真的没有人,萧萧瑟瑟冷冷清清,只有满屋子的蜘蛛网和一尊看起来不太和蔼的佛像。 古生赌气,凭着火苗的星光,一边翻着稍微一用力就破的书,一边打量着贺晏,贺晏皱着眉头怒视着破庙的一尊遗弃的佛像,明灭的火堆被屋外的咧咧晚风吹得有点招架不住,当下的气氛有点诡异,古生战战巍巍地用书挡着脸,询问道:“贺大道长,据我短浅的知识来看,这里怎么有点不太太平。” “的确短浅。”他桀骜清俊的侧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时,咔嚓的一声巨响,佛像从中间裂开了,里面金光四现,一朵金色莲花从佛像的底座盛开,贺晏反手握住背上的青峰,但是青峰没有任何反应。 “不用看就知道不太平。” 贺晏一个腾空站到了古生的旁边,学了这么多天了,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古生在心中酝酿了下,镇定自若地在贺晏的耳畔说道:“跑!” 贺晏脸色一沉,“我真后悔。” 古生当然知道他在后悔什么,但是自己能力有限,看出这一只妖居然敢藏在佛像里,道行肯定不一般。 莲花开败,转眼佛像里面坐了一个小孩,那小孩睁开了双眼,眼眸清澈,眼珠子黑得发亮。 他穿着红肚兜,颈中挂着平常人家祈祷平安的平安锁。小孩盘腿坐着,晃着小脑袋可爱极了。 正准备接受大级妖怪原形的古生愣住了,“这是” 小孩子一见到贺晏亮起了锋利的青峰斩妖剑,立马哇哇大哭起来,“救命啊,救救我,有妖怪!” 第一次见到妖怪第一声是叫救命的,妖喊捉妖的伎俩闻所未闻,古生窃窃道:“这难道是被妖捉起来的小孩?” 贺晏斩钉截铁说:“不可能。” 那小孩光着脚丫子,站了起来,一派天真无邪地指着古生,“小姐姐,你能陪我玩玩吗?” “让这个小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小孩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我不喜欢那个小哥哥,肉又老又硬,一点也不光滑。” 古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嘀咕:“得了,果真是妖怪。” 一般人说又老又硬的那叫皮肤肤质,这娃一开口就是肉,除了妖没谁了。 那小孩清澈如水的眼眸中一下浸满了血色,他舔了舔嘴唇,口中探出了一小根骨头,古生的脊梁骨从底凉到了脑门,贺晏望了望她:“你刚刚说什么?他不是妖?” 古生回头一看,破庙变了样子,那瓢盆上都是血迹,而刚刚古生坐着的稻草,都变成了累累的白骨,白骨小而细,一看就不是成年人的骸骨,难道这个妖专门吃小孩。 古生从书中看到有这么一种妖,专门吃小孩,因为小孩是世上最纯净最没有杂念的生物,他们的肉能增进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修为,妖力也会比一般混浊的妖力纯净百倍,所以吃小孩是有助于修行的。 “本座从林泉山庄一直跟着你们,你们居然自己送到我的嘴边,真的是乖得很。” 贺晏似乎很有兴趣听他讲他所得意的事,他早已知道这只妖跟了他们一路,是看上了古生,他就是要在看看他的老巢,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修行了这么一只变态的妖。 “我每次享用食物之前都会给他们讲一个故事。” 小孩模样的妖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舔着骨头,好似在回味上次的捕猎,“上次风雨交加,妇人大着肚子走了进来,我闻到了小孩的味道,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诱惑。” 古生躲在了贺晏的后面,这只妖太变态了,其变态程度超过了她的想象。 “我抚摸着妇人的肚子,那凸起的嫩肤之下有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新生命,他不会有任何的疼痛感,也不会大吵大闹,我剖开了妇人的肚子,掏出了鲜嫩的生命,简直太完美了。” “那妇人一直哭着要我饶了她的孩子,她哭着求我吃她,这样一个皮肤干裂面容憔悴的妇人,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古生听不下去了,那画面犹如在她的眼前,贺晏的青峰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以后你再也不会有机会讲故事了!” 贺晏握着青峰的剑刃,迅速划开,青峰饮了贺晏的血,灵力大增,一道剑气冲着那妖而去,但是落地的那一刻,那妖遁地消失。 四周怨灵都窜了出来,都是小孩的模样,小孩的笑声像极了夜晚叫春的猫,声音尖而刺耳。 一个个像恶鬼一样扑了上来,想要侵蚀他们的身体。 看来这个妖每吃一个小孩,都操控了一个小孩的魂魄为自己所用。 “贺大道长,这下碰到了麻烦了?” 要杀这么多小孩的灵魂,虽然他们都是被那只妖操控住了,可是却是清白无辜的。 “有什么麻烦,这些小孩的都被他吃了,空留了魂魄有什么用,而且魂魄已非清白,只能下地狱,转不了世了。” 古生拿起了贺晏做给他的桃木剑,默念了书中所记载的咒术,这是她第一次斩妖,面对的还是一个小孩的怨灵,在空余之时,默默念叨:“哦弥陀佛,哦弥陀佛” 贺晏撇头,“这时候站定立场,念什么哦弥陀佛,书都白读了!” 然后自顾自调整了阵法,八卦阵布好了以后,十分具有领袖风格地大念:“破!” 那怨灵都被锁在了阵法当中,然后像一壶热水浇在了他们身上,齐齐冒了热气,鼓起了气泡,最终一并消失只剩一团黑气。 那只妖终于在怨灵消失的一刻出现在古生的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我见过最美味的了,我仿佛闻到了更加纯净的灵魂。” 一双凉飕飕的手从古生的脸上摸过,古生感觉那凉气渗进了骨髓,她逼着自己镇定,“那就让我来解决你吧。” 贺晏抱着剑好整以暇地看着古生,倒是出息了,前几日还哆哆嗦嗦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敢说话呢,投过去一个交给你的眼神,“古生,自由发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五、破庙擒鱼妖 古生的第一次实战被贺晏完全的晾在了一边,境地看起来也不是非常乐观,从古生的感知得到这只妖的修行已经到鼎盛时期,五串上的道行,凭古生的桃木剑和自身法力不足以刺破他的保护障。 现在看不出他的原形,但从他的出场一朵妖艳粉黛的莲花,可能是个水形妖怪。 古生胡乱地咬破了右手食指,在空中依葫芦画瓢地画了符咒,又将桃木剑在地下画了一个蹩脚的阵法图出来,那妖看着古生手脚不连贯,一边想一边画的样子,更加猖狂了,“小娃娃,刚学了几道三脚猫的道术就来降我,是不是太过于愚蠢了。” 古生不理他,口中念念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服飞门邑之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疾用秽迹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符咒散出了金光有了反应,可是毕竟古生灵力不足,一会就黯淡下来了,道术的威力也就沉了下来。 贺晏在一旁看着古生歪歪扭扭的的符咒,其实画得丑没关系,但是她画得阵法和符咒不吻合,就难以发挥符咒的效力,刚刚那一下蹦出来的金光稍稍打在了妖怪的保护罩上,但一下就被弹了回来。 经过了一次挫败,古生只能另辟蹊径,空中无形中一团白色的雾气,突然凝聚起来,变出了一个狰狞的面目来,这个面容有点像小孩的脸又有点像鱼的脸,长长的胡须穿了出来缠住了古生手中的桃木剑,他的力大得惊人,古生只能任由他将桃木剑扔在一旁,自己松手后,站定了脚步,便听那妖猖狂的笑声,“你表演完了该我了吧。” 庙中一时全部倾覆,那妖慢慢膨胀,变成了一团庞然大物,似要变身的样子,他将庙顶全部顶开,伸长了脖子叫嚣着。 屋顶的瓦片都唰唰的往古生的头上砸来。 古生和贺晏急念咒术离开了破庙。月色如皎,是收复妖怪的大好时机。 妖怪张大了血盆大口显出了掩在小孩面目之下的原形,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鱼妖,他口中牙齿参差不急,上面有血有肉,那口像无底洞一样冲了过来想要将古生卷入,可在古生咫尺的时候,又象征性的吼叫了几声,可能是见古生没有惧怕之心,一直做些无用之举,显得整个游戏十分的乏味,想要多玩几遍。 古生穿过了他的长粗的胡须,重新将桃木剑握在了手中,鱼妖的耐性被耗光了,古生乘机将写好的符咒贴到了鱼妖的身上,可是鱼妖的身体光滑,压根不能完全的贴合,就在这时,鱼妖有了警备,尾巴一扫,甩出的狂风正中古生小巧的身体,古生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要被击中,贺晏面色一凝,指着青峰前去挡住了鱼妖的尾巴,古生手中只剩一张符咒,心中急念几遍“急急如律令”手一挥将符咒挥了出去,又将桃木剑也飞了出去。 符咒上的字纹散发出一道金光,直接地向鱼妖射去,桃木剑紧跟其后,穿过了符咒,围着金光一并扎进了鱼妖的身体里。 居然刺中了。 本来古生的前几次试探,是想看鱼妖的命门在哪,几次下来,鱼妖一直用尾巴护住了他的肚子,想必他修行的妖丹就在他的肚子里,古生诱他攻击自己,这样一旦他杀伤力极大的尾巴离开了肚子,那么最后的一击成功率也会大大提升。 要不是贺晏的青峰替她当下那记,或许还不能成功。 “啊哧——” 鱼妖被击中了,挪动着扭曲着他的身躯来显示疼痛。 古生紧紧抓住桃木剑,不让他挣脱开来,鱼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两道青气从口中涌出,两边的腮也变得鼓胀,鳞片全部束了起来。 古生这时已经筋疲力尽了,身子没法稳定,只能任由这鱼妖的节奏左右摆动,正当快要挣脱的时候,贺晏握住了她的肩膀,“干得不错,不过没我不行了。” 贺晏刚硬的侧脸变得傲气,腾空跃起,他的袍角衣袂都迸发出金光,青峰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兴奋,显得异常的活跃,灵力也十分的充沛。 青峰凝聚了天地的灵气,月光的银辉,在满幕星光之下,一道鸿沟划过天际,直直得朝着鱼妖的罩门。 鱼妖的瞳孔倒映出了月光的惨淡,他瞪得极大,今天居然会栽在这两个名不经传的道士手中。 必死无疑了? 青峰的剑气涌动,但是在临近鱼妖的一寸,就那一寸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但是那股力量并没有完全阻挡青峰的剑气,那剑气还是越过了阻隔打在了鱼妖的身上。 鱼妖应声倒下。 “红莲。” 鱼妖粗气喘着叫了声“红莲”,瞳孔慢慢收缩,在眼角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那泪珠顺着他的脸孔,他恢复了人身,一个翩翩美男子,唯独不配气质的便是他嗜血残忍的行为和他杀气重重的目光。 贺晏落了地,收回了青峰,对着古生道一句,“他有帮手,不过气数已尽,成不了气候了。” 果真,鱼妖的头上盘旋的一朵苞蕾清郁的莲花变化成了一位窈窕淑女,她身着粉白相间莲花镶边的衣裙,浑身散发着澄净美好的气质,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眉间有妖气,但是妖气纯净,不像鱼妖的那般混沌。 “莲花精,道行很浅,刚刚挡我剑气想必用了全身的真气。” 贺晏语速很快,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 那莲花精抱着鱼妖,泣不成声,“月明,我早劝你回头是岸,可你偏偏不听。” 那名叫月明的鱼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红莲。 “那你何苦替我挡那下,今日我死在这里,死在这里死在月明湖里,一家团聚。” 红莲看见贺晏提着剑过来,连忙叩倒在地,“求道长,放过月明,放过月明,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月明一把拉开红莲,怒斥道:“我甘愿就死,也不会求道士!” 他奋力将红莲拉回了身边,又伏地猛咳了几声,最终瘫软在地。 古生觉得这件事情那名叫月明的鱼妖肯定有隐情,便问红莲,“他为什么痛恨道士?” 红莲望了一眼虚弱的月明,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道:“他不是痛恨道士,而是痛恨吃了我们孩子的人。” 一句语出惊人的言论,立即抓住了贺晏的兴趣,贺晏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位莲花精是在说谎,因为一个精通修行之术的鱼妖毕竟道行深厚,一向都是人吃妖,妖被人吃的言辞实在是赅人听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六、红莲月明 当年的月明湖,青山连绵,绿水碧波,红鲤跃然,涟漪浮浮,那是一个诗意如画的仙境,红莲巧盼摇曳在平静的水面上,在水镜之上,氤氲的水汽缭绕,绕转这红莲的芬芳,一路延绵绕转直上水阁,八角亭的水阁珠帘叮朗,薄纱轻飘,红莲刹那间变幻成女子的身姿,那女子肤如凝脂手挽这薄纱降落在水阁上,看不清虚实,在水阁上一阵琴声响起,团悬的青气中一名练剑的男子,身姿卓越,不似凡人。 女子舞,男子武,女叫红莲,男叫月明。 他们一个是红鲤,一个是红莲,他们天生一对,在这月明湖中修行已近千年,不谙俗世避居隐世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的交合在这月明湖中,湖中的精灵发出了最亮的祝福,点亮了整个月明湖,湖中藻苋为他们织了湖中的家,青山给他们批泽了孕育生命的灵气。 “月明,我好想有一天爬到青山的那一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月明搂着怀中的一脸向往的娘子,“外面没有月明湖没有我们的家。” “我知道外面的女子成风,男子成群,女爱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男爱地位权势,妻妾成全。” “相公,你会喜欢上尘世的女人吗?会变成尘世的男人吗?” 月明知道红莲定是听外面飞来的鸟雀说的,他也知道红莲单纯的像个小孩,可是自从他去过尘世,便觉得它比不上月明湖一星半点。“红莲,你听我说,纵然尘世的女人多么的美貌,金钱权位多么的诱惑,在我心里都不及你万分。” “相公是偷吃了梁上蜂蜜吗?”红莲抬头看着月明,月明自从上次去了趟尘世后越来越会讲情话了,以前他木讷呆板,就像湖底千年的石头,可是现在动不动就讲些情话密语,一定是尘世的人教坏了他,不过红莲羞羞地喜欢现在的月明。 月明觉得这是自己发自内附的话,现在红莲怀了自己的孩子,他每天都祈祷着自己可以陪她生生世世。 他幻想着红莲为他诞下一窝子的红鲤鱼,一窝子的莲苞子。 也许会生出来一个既不是莲花也不是鲤鱼的生物,这是红莲最担心的,常常睡觉的时候担心地摇他的胳膊,哭着对他说:“月明,你要不变成元神去我的肚子里看看孩子。” 月明睡得迷糊,一只手摸到了红莲的脸颊,摸到她惊出了一头的汗,然用衣襟细心的擦拭,安抚道:“娘子,那你是喜欢莲花还是鲤鱼呢?” 红莲唔了许久,艰难地做出了选择,“月明我想生一个你,和你一样英俊,和你一样法力高强,和你一样疼我的孩子。” 月明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安抚道:“为夫改天钻进你肚子里,要是看见孩子长成了鲤鱼,定会好好教导他长得和我一样英俊和我一样法力高强和我一样疼你。” 说着说着月明将红莲搂得更深,红莲,我多想好好得陪在你身边。 月明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去了趟尘世,半路遇到了一位老道,那老道不分青红皂白,给他扣上了危害人间的帽子,一路追杀,月明以为这道士是看出了他千年的修为,只要收了他这只妖必然可以道行千里。 然而,背后还有更令人胆寒的原委,城中有位富可敌国的城主名袁桂安,老来得子,甚是欢喜难耐,一日,小儿不慎跌落园中藕花池塘,后昏迷不醒,袁桂安焦虑之时,一名道长来到家中,道士因追随妖物来到此处,见小儿昏迷的不同寻常。 便由朱砂在眉间一点,小儿苏醒,而后开始痴言痴语,说是在池中看见了一条大鱼,一夜,袁桂安在书房中睡去,自己仿佛踱步走到了池塘边,梦见一条大可遮天的鲤鱼精说:要他断子绝孙,鸡犬不宁。 于是,第二天,他便下令将城中所有池河中鲤鱼全部捕杀,但是仍心慌意乱,终日不可入梦。 二日,在城中大街小巷张贴何人能断此噩梦,便赏黄金万两,这张贴被月明看了去,自是愤愤不能理解,善用了法术将街上的告示全部。 城主大乱,忙称是鲤鱼精要来报复他,道长见其异状,知晓是妖物作怪,断言:“此妖物危害人间,城主小儿的定是见了这妖物,才得此怪病,本道士定将他收下,让城主慰安。” 袁桂安一掷千金:“若道长收服此妖物,万金不在话下。” “此妖物道行深厚,若是能将此妖精魂给小儿服下,必定药到病除,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袁桂安听长生不老四字登时眼放金光。 长生不老对于凡人的诱惑远远大于金银珠宝,权利地位,一个人的财富和权利是有限的,因为生命是有限的,人不能逃过天命的终结,若是能长生不老,就能将一切变成无限,这种的强烈,凡人不能断绝。 月明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会遭到道士的穷追不舍,他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一身精修的修为会被老道逼得献出了原形,窜入了临边的河水中才保住了性命。 他在河中修养了一段时间,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去了,要不然红莲定会担心着急。 一路辗转这才回到了月明湖,他瘫软在了水藻床榻上,昏睡了三天三夜,红莲着急焦虑日日陪在他身边,他一醒来便问,月明知道她担心坏了,紧紧地搂住了红莲,他是有多怕自己不能在抱着她,他是有多怕自己不能见到她和孩子,他是有多怕那老道会伤害她们。 “月明,我再也不要去尘世了。” “月明,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月明他捂着受伤的胸口,不让她发现异样,“我很好,只是水土不服有点疲惫而已。” 红莲心里一点也不相信月明说的话,为了让他不担心,却要装作自己也不担心的样子,娇嗔地说:“月明定是看尘世的女子看累了。” “是啊,尘世的女子真是貌美如花,但是远远比不上我家的这朵。” 她们都是用胭脂水粉铺出来的花容月貌,哪里比得上红莲的天生丽质。 他们都是用假仁假义堆砌出来的衣冠禽兽,哪里比得上爱憎分明的坦坦荡荡。 袁桂安的儿子被治好了,聪慧不比寻常,袁桂安受老来病的折磨,便动了长生不老的心思,重金又请了道长擒拿鱼精的精魄。 月明哪里想到凡人会这么大胆,那道长竟然明目张胆地来月明湖挑衅,最后两败俱伤,他护不得红莲,护不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天,月明湖的上方盘旋着诲厉之气,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红莲的胎蠢蠢欲动,要快生了。 湖中藻荇散了红光,水中的精灵四散逃亡,他们游窜着不忘告诉月明。 “月明君,快些逃吧,外面的道士想要把这里掀了。” 月明一时怒气上了头,嘱咐了红莲提着法器就要破水而出以决死战。 红莲拉住了他,将他拉在自己身边,他的手颤得厉害,当触到红莲的肚子上时,他一下停住了,他的孩子,他和红莲的孩子。 湖上岸边的倒影,那道士穿着道家最权威的道服,手中握着鞠铃锁,此等法器一出,月明想保住红莲和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月明哄着红莲,这时道长已经杀了进来,红莲在月明和道长的混战之下生下来一对双胞胎。 月明湖动荡,倾覆而出,水底下的乱成一团,天昏地暗,他们的天果真塌了下来。 至此,月明红莲及孩子走散。 听说那个叫袁桂安的城主大赏了那位道士。 古生听到了这里知道了个大概,就是个孽缘,这两只原本无忧无虑神仙眷侣的妖碰到了贪婪心面兽心的人,结果造成了此等人间惨剧。 所以说啊,妖也要明白一点,不能太单纯,纵使你长得凶神恶煞也小心别被骗到沟里翻了船。 古生叹了一句:“果然世上的道士都是装出来的。” 贺晏没再说话,过后又问道:“你可知那位道士叫什么名号?” 那鱼妖重伤在身,又回忆起以前种种,自然不想搭贺大道长的讪。 鼻子里哼哼唧唧地不肯回答,贺晏从没受过被妖如此不屑的态度,现在当了坏人自然要坏得彻底,就将青峰对准了他身边的女子。 贺晏一脸桀骜,“现在可以说了吧。” 古生在一旁咂舌,无耻啊无耻。 “信玄,他自称茅山道信玄。” 贺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大点声。” “信玄!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这个名号!”那鱼妖气极了,作势要抓着贺晏的衣襟与他厮打。 贺晏侧过身从余光剜了一眼身后树林,树林中倒抽的冷气声霎时间被投来的目光割断了。 草丛中的十二辰兄弟们相视无言,刚下他们听得真切,刚刚那鱼妖报了自家掌门的名号。 自家师傅成名的早,天资受道家祖师的青睐,斩妖剑法凌厉,曾受过一干人的推崇。 说是年轻的时候下山历练造福了国土城池,保一方安泰祥和。 十二辰弟子中对信玄真人最为崇拜的便是子辰,这个子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像极了信玄那老道。 子辰发了话:“定是贺晏那贼子污蔑掌门真人。”地下的师兄弟也不敢再说话。 那鱼妖看贺晏一种不屑的姿态,“要杀要剐,抑或是再去我的精魄都无所谓,放过红莲吧。” 红莲当下抽了月明一耳刮子,即刻将月明打懵了,“说什么胡话,以前你是这么说的,现在还是这么说。”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也是可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我不想一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将我推得远远的。” 月明没想过那个从来都不会发火的红莲今日说出这番话来。 他情动不言,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看看她,“红莲,红莲,我也会害怕,我吃那些孩子的时候我也害怕,如今我做了我所厌恶所憎恨的事,我有何颜面?” 红莲倚着月明哭岔了气,“我知道,我就是想好好陪陪你,那年我失去的孩子所以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你的身上,你发誓要报仇,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这么自残下去,你想惩罚自己,你想自我救赎,你想有一天遭了天谴之后就可以解脱,你就是这么弥补你对我的愧疚,可是我根本不需要,我只想看着你好好的,你不要把我往外推,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承受。” 古生难得一见这种缠缠绵绵的场景,只得眼巴巴的望着贺晏,贺大道长自以为是捉妖茅山道士的权威,“这种事您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原以为贺晏会心慈手软地让他们一马,但是怎么会心慈手软呢,要是那么心慈的话,古生也不至于做个小跟班。 “收了他。” 贺晏准备那玥壶出来,被古生拦住了,“你看那遇妖气数已尽,我十分赞同收了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妖怪。” “但是人家小两口刚刚见面,我们也不能破坏人家一家团聚是不?” “他们幸不幸福,团不团聚,干我何事?再者,谁和一个小毛树灵是我们了?” 好一个干我何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古生努着嘴,“妖也是有尊严的,你这么赶尽杀绝,破坏了天理轮回,生态平衡,这是要遭天罚的!” 就在这么义正严词的时候,老天响应了古生的号召,漂亮的打了个雷。 在电光火石的背景之下,贺晏那张紧绷的俊脸终于放松了下,一字一句说道:“我是说收了他,当我的灵兽。” 古生愣了愣,太他妈帅了。 那鱼妖和身边的女子本来一脸慷慨就义的脸变成了不可思议。 他们以为世上的道士都是无耻无良的,可是这个看上去法力更高一筹的年轻道长,虽然狂妄冷面的一点,倒是可爱得很。 贺晏拿出了一颗通透如玉的珠子,那珠子散着薄如蝉翼的光辉,就像是盛夏打着蝉翅的样子。 许久没见到如此温暖的光了,好似当年月明湖空中的满弧月,月明眼中通红夺目的血色退了下去,原来也有一双像皎月般明亮的眼睛。 他的瞳孔像一汪清水,甚是好看。 倒着红莲的倩影。 红莲说:“我陪你。” 红莲月明二者合一,月明现出来原形,在他的脊背上面盛开了一朵娇艳流光的莲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七、明台都的娇蛮小姐 从林泉山庄到明台都的一路上,遥遥十里幽幽,一个颜色冷峻身姿玉树般的破衣道长,一个扎着羊角小辫荡着流苏面若桃花的少女,一只龟毛长蔓龟壳的乌龟,少女脚腕间的铃铛声声传满了整个山谷。 百鸟啼叫,春光明媚,一路无妖啊。 古生拿着狗尾巴草逗着赤龟,“赤龟啊赤龟,你这么绿怎么就叫了赤龟呢?” 赤龟因为好久都没有吸臭气所以灵力渐退,身上都长蔓了层次不齐的龟毛,自从贺晏收了鱼妖月明当灵兽,赤龟更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一天到晚兴致恹恹。 “咱不怕,等我有了出头之日,我一定会给你找个火辣辣的美女龟做老婆。” 贺晏从溪水灌水回来就看见古生正在撮使赤龟,他望了望东面,晨曦下的薄光正照耀在明台都最高处,楼顶的瓦片因常年雨水的冲刷打磨光滑,在光束下显得熠熠生辉,明台都可算是到了。 贺晏瞧着古生的鞋子走破了一个大洞,脚丫子都明目张胆地露在了外头,甚是风凉。他皱了皱眉,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了,可是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肯定是投错了胎,要不就是跟错了师傅。 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古生的身旁,吓得古生一哆嗦把整个狗尾巴草塞进了赤龟的嘴里,赤龟噗了打了个屁。古生的脚脖子就被贺晏拎了起来。 虽然是暖春,但是晚冬的寒意还没有尽退,古生的脚丫子冷得很,覆着禁锢咒的铃铛也冷得使贺晏的手一惊。 古生心想贺晏这没来由的动作肯定是吃错了药,但又一看穿透了鞋袜的脚趾在外面探着。支支吾吾也觉着不好意思,“这个脚丫子不听话,但我想着这路上有没有针线,我要施展我巧夺天工的缝补术也是没办法。” 贺晏许是见多了古生这般胡言乱语,也是习惯了,习惯真是个强大的东西。 “难不成贺大道长还会补?” 贺晏便从八卦阵的符袋上抽出了一根铁针,古生大骇,他居然拿着降魔针像模像样地对着古生的鞋子补了起来,真真是个人才。 古生和赤龟相视了一眼,顿时起了顶礼膜拜之心。 在他们不远处的官道上面,一辆刻有檀木梨花的朱轮华盖马车缓缓地行着,行到了关卡上,官道兵卒们一眼看见了马车上雕纂盘旋的云龙纹,默默地不敢吭声,直接放了行。 旁边一位新报到的兵卒,细声问着,“这马车坐得是何许人,怎就直接放行了?” 旁边的老油条斜着眼挑了一眼那辆马车,“看见没,那马车的周围都刻着云龙纹呢,云龙纹是咱们卫国的图章,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坐这样的马车。” 那新人受教地点了点头,面对的一位官爷瞧着马车走远了挺起了腰板,呸了一身,“什么皇亲国戚,明明就是个卫国公的男宠!” 马车中的人闭目养神了片刻,温润地吐出几个字来,“到哪了?” 车外的老伯弓侧着身子,答道:“主子,到明台都了。” 几天前一纸飞鸽传书,卫子陵上书:速来明台。想必又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当今的王上沉迷女色,不理朝政,实在称不得什么好君主,但是心思深沉远没有表面显出得那般昏庸,从一举吞掉南临王朝就可以看出。 他深呼了一口气,本来初衷是不想踏足任何王朝的事,可是身在朝堂,哪还有什么事不关己。 外面应该又是一片绿意盎然,溪水潺潺,马车行在了上坡,下坡就是一片草地,丁伯在一片绿意中一眼看见了古生和贺晏,他们姿势亲昵,古生着一身淡黄色流仙裙坐在了贺晏的怀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贺晏。 丁伯小声提醒了苏衍却:“古生和贺晏也已经到了明台都。” “是应该到了,他们,怎么样?” 丁伯老脸一抽,“他们看上去很好,有说有笑。” 这幕落在别人眼中的确是不和谐,苏衍却心生淡然,看来古生和贺晏相处得不错。 古生一时间保持这个姿势,有点神经性间接性无知觉,俗称麻了。对着贺晏认真的一张脸,“贺大道长,你这么贤淑,我有点不太适应。” “这个降魔针好久没有见光了,是要磨磨了。”他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哈。”古生捂着腿笑开了。 “不许笑,背一遍天雷咒三诀。”贺晏正在和古生的鞋子做斗争,听着古生不知嘲笑还是好笑的笑声,火气一下冒了起来。 为了避免贺晏一个不高兴插进古生的脚上,古生听话地背了起来,“风雷地动令” 苏衍却听见了古生的笑声,但却看不见,本想挑帘而望的手,撤回了折扇,微风过帘幛,还是带动了几分抓不住的躁动。 帘幕落下,稳住了心神,他的心神早就空了一块,另外一半留在了九重天上,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凡身而已。 朱轮碾过土地上的树叶,树叶的经脉碾压得七零八落,古生逆着阳光回望了一样,瞥见了马车华盖上的金丝,记忆的一角重新占据了思维,再去细看,那辆马车早已隐匿在葱葱的槐花树中。 “怎么好像看见苏庄主的马车?” 贺晏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多背背口诀,就不会了老出现幻觉了。” 一座厚实的石碑扎在都城门旁,上面书着“明台都”,这是卫国王朝的都城,在都城的正中心坐落着王宫,这个上百年的都城经过风雨的洗礼,变得古老而又神圣。 这城门飞阁流丹,气势恢宏,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强,檐角飞翘。 明台都本来和前南临王朝的都城焱隐都接壤,后来,焱隐都果真就和其名字一样,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隐没了。现卫国王上入主南临宫,称君霸主天下。 从此只有明台都,再也没有什么焱隐都了。 古生只在书上看过,无从考究这段历史,问师傅,三棍子问不出一点声响,从此师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家的形象在古生心里不复存在。 明台都熙攘的街道,大街小巷无不繁华兴旺,一派的王朝鼎盛之相。 古生已经是三天三夜没有进过油水了,眼见着各种从没见过的事物自然是情不自禁。 “我想,买这个!” “没钱。” “没钱的话,买一个糖葫芦总行吧?” “不行!” 贺晏臭着脸拉着恋恋不舍的古生,一路拖着往前走,坦白地说:“现在我们一分钱都没有,吃不吃得到下顿饭还是个问题。” “把赤龟卖了吧,卖了就有钱了。” 赤龟叭咋着眼,古生又不忍,饿得她胃里直翻酸水,经过贺晏不懂怜香惜玉地一阵狂拉。古生不负众望的哇哇地以一个弧度直接当场吐了。 一位身着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的女子正巧路过,虽然她的周围都是护卫,但是古生的酸水还是越过了她的众多护卫,落在了正在挑选首饰的女子身上。 护卫倒吸了一口凉气,古生已然吐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贺晏听见身后的大动作立即停下了脚步,一听就知道又是古生惹的祸。 这丫头好几天没有进过食,吐吐酸水也是正常,他常行走江湖,早已习惯,可是古生这个没见过世面,没下过山的怎么能吃得了这种苦呢。 贺晏将古生扶住,那女子见着新买的衣裳粘着黏嗒的不明液体,一阵惊呼。 她的护卫齐刷刷地指向了古生和贺晏,“小姐,是他们!” 小姐撇开了一众人等,目光直狠狠对向了贺晏不温不火的眼神,小姐恍惚了片刻,但细细打量,只不过是一个穷道士而已。 “喂,本小姐新买的衣裳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 围观的群众都躲得远远的,几个见过世面的人一眼认出了那个小姐,窃窃私语,“那不是国相家的王二小姐吗?” 贺晏冷静地向前一步,带不起情绪说道:“对不起,是小徒冒犯了。” 话毕,拉起古生掉头就走。 那二小姐登时火冒三丈,在都城里还没有那个见过她不低头的,现在两个落魄道士得罪了她,不跪下求饶也就罢了,还丢下一句对不起掉头就走,实在没把她放在眼里。 “给我把这两个不知礼束的下贱拿下!” 古生自知理亏,也不好拉贺晏下水,只好挺身而出,“小姐,我等初来乍到,开罪了小姐,望小姐息怒。” “本小姐已经怒了,息不了,除非你们给我当下人,任我把玩,等本小姐消气了,自杀谢罪,本小姐倒是可以不计前嫌。” “哦,原来小姐是要请师傅去当下人,可是小姐府上有妖物作祟?” 古生回头看一眼贺晏,贺晏明显不屑,却又不愿搭理。 “什么妖物?放肆!”侍卫瞧着小姐动怒,立马降住了贺晏和古生。 古生也不动弹,“小姐莫要为了小事找来了大祸哈。” “我身边的这个师傅道法天然,抓妖的时候得罪了很多家族的妖,他把人家的妖儿子啊,妖女儿啊,剥皮抽筋练成了丹药,然后也像刚才那样,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走,估摸着现在妖族都在追杀他,要是将我们拿下当下人,牵连了小姐,我们于心不安啊。” 古生讲得有模有样,准备将他们五花大绑的护卫一怔,都不敢动弹。 那小姐脸色一黑,气得眉毛扭成了波浪形,却又心下思量,若是说得是真的,连累了王氏一族,那就麻烦了。 “本小姐不相信这个邪,你们休要扯谎逃过。”那小姐看似柔柔弱弱,大家闺秀的模样,但下盘稳健,一看就是练过武的人。 侍卫面面相视,小姐一口一个废物,霎时间抽出了腰间的鞭子,凌空这么一甩,从古生面前呼过。 “本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鞭子又转了一圈,眼看就要抽向古生的脸上,古生原地不动,若是说吐她一身酸水是她的错,可是她已经好言好语地道了歉,这位娇蛮的小姐再依依不饶就是对方的错,现在又要以武力讨还,她不还手,那就天理不容了。 古生侧了身,鞭子疾风般从她旁边当头劈下,又狠又绝。 那小姐冷哼了一声:“本小姐施罚居然还敢躲?” 大概是已经气得说不出来,一道电光火石的鞭风从侧面打过,贺晏侧身突然出现,截住了那道鞭,横了一眼鞭子的主人。 “放手!” 贺晏回头对着古生来了一句:“我没教过你吗?” “遇到这样的人,连妖都不如,直接使个咒让她滚。” “不是要以理服人的吗?” “和乱吠的狗讲道理吗?”贺晏耐心地和古生讲解,手一用劲,顷刻间断成了数节。 贺晏牵动了下嘴角,显得放肆地很。 “不知道是我见识短浅,还是小姐你目无王法,在这街上滥用私刑,岂不是在宣扬小姐是野蛮无礼之人?在下奉劝小姐一句,莫要再纠缠下去。” 贺晏肩头的赤龟嗷了一声以示警告,二小姐目瞪口呆地看着断成数节的宝贝鞭子,整个人都抖得不停。 贺晏拉起古生,只见人群中分开了一条仅供两人通行的道,一破衣道长拉着初见绝色的少女,他眉宇间隐藏着不可言说的冷厉,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可以感受他的周身散出了冷意。 阳光光束将这两个人渡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贺晏的脾性一直都是捉摸不定的,古生心下悲凉,讨好桐花林的师傅已经是难上加难,可要讨好贺晏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古生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吐的了,饿得直卷腹,“贺大道长,我快要饿晕了,饿晕之前能不能让我有尊严地躺一下。” 贺晏回头看了一眼古生,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无奈之下又将古生驮了起来,“我同意了,你就晕在我背上吧。” 古生勒着贺晏的脖子,将冷冷的手伸进了贺晏的衣襟里面,双手一暖像是坐在火炉边烤火,贺晏颜色一凝,“别乱摸!” 古生乖乖地停住,街上的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有人猜测贺晏是个拐卖儿童的伪道士,有人猜测他是个杀妖不眨眼的道士,古生伏在背上,脸挨着贺晏的脖颈,呼出来的气息浅浅弱弱。 “再过个一两天我将妖丹换了钱,就有吃的了。” 古生欢喜但却提不起兴致,他终于还是把念头打到了她的头上,还是心心念念念着她这颗上天下地绝世好丹,酸酸地回:“太好了,趁我还没有死透,快些练吧,不然的话我师傅知道你把他的宝贝徒弟烧了,肯定会找你拼命,我也跟了你这么久了,你念着情谊给我烧点纸钱,我还能在地下吃点好的。” 古生咕噜咕噜冒出来了一大段的肺腑,口齿不清地昏沉在贺晏的背上,贺晏泠然一笑,“又说胡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八、乞丐巷 贺晏没有停歇地走到了城西的一宽窄巷子,那里遍地都是乞丐,在外都称是乞丐巷,刚走进这个巷口,就闻见了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巷子里尽是酸苷腐臭的气味,巷口摆着两个大大的圆木桶,桶里的残羹冷炙见了底,乞丐们横七歪八地躺在了巷子两边。 古生被熏得挣开了眼,就见一个穿的褴褛不堪,面目丑黑的男子盯着他,陡然下意识去拽贺晏,贺晏知道是古生醒了。 “这是哪儿呀,你不会是要把我放在这边炼丹吧?” “放心,暂时不会把你炼了的,我来这给你找吃的。”贺晏仍悠然地走着,和这边的风格完全不搭的走着,走出了一种普度众生的味道。 古生已经不管是什么吃的,她的处境比乞丐好不了多少,要不是贺晏拦着,她恨不得冲进这都城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塞一段,然后爱咋咋地。“我现在就想啃个馒头,冷馒头也好。” 贺晏七歪八绕的终于到达了这巷子的最深处,这边坐落了一间破屋子,夜幕降了下来,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像极了黑怪物脸上大如铜铃的眼睛,贺晏敲了三声门,门内有位老汉瞄着门缝,眼见来人,惊得立马开了门。 古生见着那老汉,穿着开凉衫,胸口隐隐约约有条深褐色的疤痕,胡须长得满脸都是,腿脚也有些不便。 见着贺晏,也不管脚下站不定,一心走到贺晏面前,然后盯着贺晏眼中含着泪,双手抖着弯着腰似要做什么。 贺晏扶着老汉,“桑叔,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道长倒是把你教的很好。” 寒暄之际,贺晏口中的那位桑叔看见了他背上的古生,忙问:“这姑娘是怎么了?” 古生撑着力扬起了头,“叔叔你好,给——给个冷馒头——” 话毕,古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好眼巴巴望着屋内。 贺晏对桑叔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一路上饿着了。” 桑叔立马一瘸一拐地领着贺晏和古生进了屋,收拾出来一两个小盏和白馒头,都是热乎乎的。 古生心念感恩,没个吃相,云涌般吃了起来,吃相把一旁的桑叔惊着了,“孩子,慢些,这是多久没有吃上了,别噎着。” “桑叔这是我这次下山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桑伯满脸的欢喜,“晏儿,这是你的小师妹吧,第一次下山历练吧。” 贺晏将小盏的萝卜干塞进了白馒头里,自然地放进了古生的碗里。 “这是我半路收的。” “收的?” “小徒弟。” 桑叔将一碗粟米粥端给了贺晏,“晏儿,来,趁热喝吧。” 贺晏本来修炼到可以不进油米的境地了,但是见着古生吃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委实有些饿了,看着稀稀粒粒的粟米,看来桑叔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还是选择了一干而尽。 饭饱打着嗝的古生蹲在院里的桑树下,三月的桑树高大,叶端细,恰似春雨欲滴。 后面脚步生起,古生回了头,贺晏褪去了那身常年不换的道服,换上了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衣服,衣袖短至九分,煞是古怪。 古生一猜便是桑叔给他做的,其实心中有好多疑问没有来得及问,千言万语最终说了句:“桑叔是因为种桑树才叫桑叔的吗?” 贺晏脱下了背上的剑,敲了古生一记,“桑伯喜欢吃桑果子,这棵桑树是我种的,那年离开时候,还是那么棵小树苗的。” 古生狐疑地看着他,“原来你不是天生就是道士哈。” 贺晏白眼相向,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古生望着天上那个即将满圆的月,“桐花山上有片桐花林,我就是在那里突然生出来的,生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我问师傅我是怎么来的,他说我是他拣来的,他说我是带着故人的魂来到这个世间,桐花林里妖都要修行,可是师傅让我修行,成天教我读书写字,我向往下山,向往这世间一切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可是每次到桐花涧都会被师傅抓回来。” 贺晏扶额,“我多谢你师傅送给我这么大的麻烦。” 贺晏坐在桑树下,拔出了青峰,细心地擦拭着,过了半晌问:“白日那位小姐用鞭子抽你,你怎么不使定身术?” 古生一个机灵,“刚准备念呢,这不是饿了没力气了吗?” “以后你每日都起床练功修行。” “啊?” “什么?” “贺晏,你醒醒看清楚,我是个树灵,是个会喝血的树灵。”古生纳闷,为什么妖的天敌要教一只妖灵怎么修行,这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天赐良机古生看不懂了。 贺晏悠悠收起了青峰径直走进了屋子,其实修行这件事早就在林泉山庄到明台都的一路上就开始了,只因古生身为树灵太弱了。 在桐花涧下,困在了女厉鬼的魔障中,她散出的灵气淳厚,似有点修行高深的仙道的端倪,可是却是半点没有法力,这也是令贺晏比较困惑的一点。 林泉山庄的苏小姐,差点啃了她的脖子,他把了古生的脉,灵力涣散,灵根不稳,所以她才要喝鸡血或者人血才能度过每月十五。 路上的鱼妖把她当作人,吃了她能提升一千年的道行,这不假。 她这么不同寻常,却半点不懂保护自己,实在荒谬! 他贺晏偏偏爱逆向而行,她想修仙,他便教他修仙之法又有何妨,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古生定非一般树灵。 安歇的古生一脸安宁,面容浅浅深深藏在了月光和床围的倒影之下,屋外的贺晏坐在桑树之下,桑叔端了碗热汤走进,贺晏警觉性回了头,发现是桑叔收欲出的青峰。 桑叔看得了出来,贺晏这次回来绝不是回来看他这么简单。 当年他们被追杀无奈躲进了这条乞丐巷,伪装成乞丐才幸免于难,一日,一位茅山道士追妖追到此处,正遇上了贺晏,那妖逃到了死路,抓住了贺晏想要吸取精气补足内伤带来的消耗,被道士救了下来。 道士一看贺晏天庭映着微弱的灵力,是个练道修仙的好苗子,故带了回去。 桑叔看了一眼贺晏,这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他的神情像极了老主子,眉宇间浑然天成的霸气,不容直视。裹着破烂的道服也显得冷气逼人,半点不容靠近,可是在桑叔的眼里毕竟贺晏还是那个躲在他怀里哭着找娘亲的孩子,他落下了碗,“晏儿,你师父怎么样了?” 贺晏跨坐,眼神有所逃避,“师父他老人家死了。” 桑叔大骇,不相信地怔住,颤抖着话音,“死了?死了!” “桑叔我这次回来——”贺晏顿了顿,不再往下说,他回来了,就要堂堂正正地走进卫王宫,取了龙须草。 桑叔一眼不眨地听他说,贺晏话风一转,“桑叔,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明台都这边的事就先隔着,我另有安排。” 桑叔觉得贺晏确实是长大了,成熟了,这些年靠着他打点都城中各线的联系,才勉勉强强保住赫氏一族,现在他们的主子回来了,自然是全权交给贺晏,“老奴万死听命主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十九、一品公卫子陵 这几日城中都传出了一个道士和一位少女一只龟的传奇故事,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国相府的王二小姐,气得王二小姐跳了脚,扯了喉咙誓要杀了那女孩以泻愤,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被民间的一阵风带跑了,绘说得有声有色,这样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下就传进了卫国一品公卫子陵的耳朵里。 卫子陵一向喜欢听这些民间趣事,像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肯定传得变了样。 一日卫子陵坐在茶楼的听着两对个纨绔子弟,来起了现场版的演说,一位吊儿郎当的踩在椅子上面,大喊:“给我将这两个不知礼束的下贱拿下,杀了!”一位长相秀气的不急不忙,“小姐,是要请我家师父去捉妖吗,我家师傅得罪了很多妖,他把人家的妖儿妖女剥筋抽皮,估摸着整个妖族都在追杀他,小姐要将我们拿下,牵连了小姐,我们于心难安呐。” “你!你你你——” 卫子陵听得高兴,觉得颇为有趣,国相家王二小姐的娇蛮跋扈是出了名的,一般上街,百姓们都绕着走,偏偏还真有人不怕死撞到了她的鞭子下,当街戏耍,话讲得圆滑却有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正演得高兴,突袭来一杯水洒在了还在你你你的公子脸上,卫子陵一眼就看见了传得满城风雨的主角王二小姐,“本小姐是你这个下流学得来的吗?” “拖下去阉了!” 那公子被她的护卫擒住,咧着嘴叫嚣,“我乃尚书府大公子!你敢阉我!” 旁边的公子开口,“不可!王二小姐,我等冒犯了,他是尚家的大公子,把他得罪了,尚书大人一纸告上了朝廷,怕是不好。” 王二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本小姐已经够窝囊了,被一介草民戏耍也就罢了,还被你们这群无赖侮辱!” 王二小姐一甩头准备拉起腰间的细软鞭,却看见了阁楼上那个闲然自得喝着茶的卫子陵。 一时欣喜也顾不得眼下这桩事了,挥着鞭子扯出了大大的笑容,“子陵哥哥!” 卫子陵一个踉跄,差点栽进了水壶,瞧着楼下一边挥手一边喊着子陵哥哥的丫头,心下一凉。 立刻不顾仪态地拎着折扇就跑,水杯中的茶水泼了一地,卫子陵忙不时迭地走了阁楼小道下了楼。 那王二小姐上了楼看不见她子陵哥哥的身影,把事情连起来一想,小脸拧成了一团,“肯定因为那个女的,子陵哥哥对我有了误会,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在乞丐巷院落中每日四更天,就听见屋里铃声大作,睡意沉沉的古生被脚上的铃铛牵到了院子中,贺晏早就在桑树下打坐。 “坐在桑树下,静心打坐,感受天地灵气的存在。” 古生软瘫在地上,被贺晏当头一棒给打得清醒。古生沉心静气,感觉桑树的气都盘旋在自己天灵上方,丹田内热,浑作一团。 一连坐了五日,坐久了,恍入无人之境,太阳穴晕眩,在黑暗中有道光亮,一位长须老迈的长者摸着胡子站在瑶台之上。 “东歌,你回来了——” 又听到了东歌这个名字,古生霎时间遁入了阑天之境,颠头转向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这是哪?这是哪?” 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喝惊恐,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但是她肯定自己没有来过,东歌到底是谁? 贺晏见古生微有异样,表情茫然痛苦不知所措,头间密汗,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指尖点中了神庭穴,古生倒地晕了过去。 贺晏不解,难道他猜错了,古生真的不宜修仙? 古生醒转,目光呆滞,“我好像去了一个地方。” 贺晏知道修炼的第一步就是凝气c筑基c结丹c元婴c化神c婴变c问鼎。 “地方?什么地方?” 古生没有回答贺晏这个问题,继续说,“见到了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者。” 贺晏瞪大了眼睛,瞬间闪过不可思议,古生才刚刚开节凝气筑基,怎么就从元婴到化神阶段了。 贺晏一时间很难接受这种反常的认知,古生说他见到了老者,这老者分明就是古生的元婴,一开始修炼人的元婴都是婴儿的形式,刚刚感受天地呼吸,吸纳灵气,如果元婴已成老者,那要几万年的吧。 古生用掌心敲打头部,见贺晏呆滞住了,摇了摇他,“还继续吗?我感觉我丹田快要炸了” “你之前修炼过吗?”贺晏还是抛下了个疑问。 “怎么可能,我只要一摸修仙的书,就被师傅没收烧了,只要一向桐花林的鸟精树妖请教,就被师傅打跑了。” 贺晏不解,可能对于古生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他不是很了解,他料想古生会比常人修炼迅速,可这迅速过了头,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三月底四月初,春申迟日的,古生绾了个垂挂髻,穿着桑叔以前给贺晏缝的麻布衣衫,趁着贺晏沐浴的时候,在院口听见城西有间烧鸡铺那真是绝味,那些乞儿经常蹲在他家的后厨门口,专拣鸡骨头吃,那鸡骨头都可以回味个十七八天的。 虽说有些夸张,但是古生显然已经蠢蠢欲动了,可是摸着身边没有钱,但好歹也是去见见世面的。 跟着这几日混得比较好的乞儿一溜烟的就窜到了城西去了。 古生一身青衣粗布衣衫,混在一群乞儿当中,虽然打扮的寒酸,但是长相清丽,皮肤滑嫩白皙,全然没有被一路上风吹雨淋吹粗糙,细长的柳叶眉,明亮灵动的眼睛,眉眼间浅淡如画,气质天然。 粗粗看看只是十五岁的样子,却也慢慢显出点不同来,古生也觉着打坐了这么多天,身子越来越轻,似要走着走着飞起来,安慰自己可能是这几天没有吃上什么东西,这才决定抛下贺晏出巷子觅食。 乞丐们看着领着乞儿的古生,俨然就是孩子王的样子,到了城西,古生摸着肚子,群里的一个小乞儿惊喜地指着前方,“烧鸡烧鸡!” 稀稀疏疏的一口牙,口水激动地从牙缝中彪了出来,古生回头,烧鸡铺的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自带嗞啦油脂的香味传遍了巷里巷外,那香味闻得口水顿生。 卫子陵近来无事到了城西走走逛逛,热闹的街道长龙排起,想着买点什么慰劳一下家中的那位。 古生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人拎着用油纸包着的烧鸡,一群乞儿们都熟门熟路地蹲守在后厨边,只有古生一人还在烧鸡铺子前面,被人群挤到了角落。 一群大妈们蜂拥而至,推搡道:“小乞丐走远些,没钱别挡着道!” 一推二就间古生就推到了一个人的怀里,但生生被后面一抹冷兵器给阻了。 古生心下大叫不好,该不是又要和几日前的女子一样得理不饶人了,撒开腿准备跑,可是前面人山人海,连条缝隙都没有。 就在她走得那一刻,突然脚下有了禁咒,脚边的铃铛叮当了下,在她的脚边围了个定术。 肯定是贺晏发现她逃了出来,使得咒。 卫子陵打量着面前这位乞儿,被一推一来很是可怜,命侍卫退下,暖和地招呼着:“小乞儿——来来来。” 后面传来一声轻浮的男音,男的?古生松了一口气,上下看了下自己,小乞儿,说得应该是她吧,便大大方方转过了身。 原本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登徒浪子,没想到面前这位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锦袍,绾了个玉质小冠,高挑秀雅,是一副风流之相的公子。 他挑着眉,没想到一个小小乞儿也有这副样貌,气质超然,不同凡俗。 卫子陵打了个辑,让一众身后的护卫吓了一跳,“姑娘,在下的侍卫鲁莽,不知惊着没有?” 古生也被这么有修养的公子哥折煞,但瞧着这公子必定出身世家,前些天的小姐是国相府的配有侍卫,这位公子也有侍卫,大抵有钱有势家的小姐公子都有侍卫。 不过有钱就好。 “惊着倒不至于,小乞儿我许久没有温饱,有些馋烧鸡而已。” 侍卫面瘫的脸突然抽抽了两下。 “阿安,去买两只烧鸡来。”卫子陵笑意浓浓,马上吩咐了随从去买烧鸡。 卫子陵的随从很是纳闷,公子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和乞丐搭上话,还让他买烧鸡。 古生正欣然接受香喷喷的烧鸡的时候,贺晏肃然立在了古生的身后,一张冷面冻死了春日的阳光,贺晏一个澡洗完就发现古生不在院子里,终于明白了古生山上那位师傅的辛苦,使了个定术,穿好衣服直奔了出去。 古生笑嘻嘻地回头看贺晏,摆出了可怜样,“等我接过烧鸡,谢过人家就跟你回去。” 突然出现的贺晏让卫子陵身子一杵,背上青峰,面色冷厉,身穿道服,不就是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道士吗? 那面前的这位乞儿岂不就是那位有趣的少女,刚才的交流果然是扮猪吃虎,四两拨千斤的好手。 贺晏拉起了她,“人家的烧鸡你接什么?” “接过来解馋呐。”古生小声地嘀咕,我的烧鸡我的烧鸡,我梦寐以求的烧鸡。 卫子陵面上不落尴尬,豪气地将烧鸡塞进了古生的怀里,“姑娘,这烧鸡是我赔给你的,你收好。” 贺晏上下打量卫子陵,突然献殷勤是何意思? 眼中不明,袍间远水近山镂空镶边,不明;腰系玉带,不明;手持象牙玉扇,扇柄—— 云龙纹。 果然,这位闲散的公子哥是卫氏。 贺晏解了古生的定术,“古生还不谢过人家公子。” 卫子陵春风渡里笑声爽朗,“不必谢,在下卫子陵,以后姑娘想吃烧鸡,来找我便好,不想吃烧鸡,来找我更好。” 言语轻浮,满是乐趣。 古生一怔,卫子陵不就是苏庄主的那个包养的,那个短袖吗? 还在思索之际,贺晏道了句:“不见”拉着古生转眼消失在城西。 连侍卫都没看清他们是往哪儿消失的,留下卫子陵一人领着另一只烧鸡在春风中意味深长地望着。 “去打听一下。” 古生忍不住好奇,终于看见书中的传奇人物卫子陵了,怀着崇拜的心情和抑制不住的好奇,对着这只烧鸡悬挂在油线上的鸡头,自言自语地说:“卫子陵长得一点也不像短袖,那是不是说明苏哥哥也不是喽。” 心情有点好。 好的当下她的头被钳制着上仰,贺晏面色如霜,“我说过,你不安分的话。” “我安分,很安分,回家吧,吃烧鸡。”古生知道贺晏生气了,只好堆起笑脸,献殷勤地将烧鸡交到了他的手上。其实她很肉痛,她好不容易说来的烧鸡,贺晏在鸡头旁边看着古生明艳地不得了的脸,语气清淡,“今晚不睡觉,背熟十套法诀。” “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卫子陵拎着烧鸡心情颇好,转头问向身边的随身侍从阿安,“阿安,你说家里那位可爱吃烧鸡?”阿安思索了一会回答道:“苏公子那般嫡仙的人,阿安本以为他是不进食的呢。” “哈哈哈,那是你没接触过他,他可不是神仙那么无聊的人。”卫子陵又哈哈了两声。 一身泼墨的衣衫在春风中姗姗,撩得一众女子都为之向往,可是传闻中卫国公可不是好女色的人,这也让那些借着卫国公攀高枝的女子们伤透了心。 卫国一品公卫子陵,卫王外甥,谋权仪不谋政,游手好闲纨绔子弟,好琴,有一知己玉箫了得,两个人编谱的乐章流传乐坊,世人以为他金屋藏娇,卫子陵却对外宣称:“我家那位不爱住金屋,偏爱住草屋。” 临风殿是卫国公府中心殿,以它为中心四周散落着四座院落,精致别样,圈着王上塞给卫子陵的各位夫人,虽知道卫子陵是断袖,但为了保全王朝颜面,还是送点女子来掩饰,卫子陵不敢苟同,“喜欢男子有何丢脸?”且在外从不忌讳,从不避讳。 所以造成了街上有点颜有点才的男子都绕着走,但还是很多有才有色的女子都挤着一睹风华,盼着总有一天可以让卫子陵重拾对女子的兴趣。 卫国公府四院偏西有一处草屋,题书:听风过堂。 堂前竹海,过竹带风,竹海作响。 一声天外来音,箫声低醇婉转,迎在每片竹叶上,似流水由上而下,绕竹宛若轻丝拂缕。 跟在卫子陵身侧的侍卫心之向往,以为里面住着一位姿容娇美,温水碧波的美人,卫子陵走到廊下,就挥退了众多侍卫,“他不喜欢人多,都退下吧。” 卫子陵大步跨进堂里,只见男子立在堂下,身着墨青素袍,腰佩竹绣玉带,手持玉萧,表情淡然,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停下。 “不如和一首,再听你解释。” “解释解释,吃完烧鸡在解释吧。” 卫子陵快步上前停在苏衍却的面前,丁伯伸手接过苏衍却接来的玉箫。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位有趣的姑娘吗?她今天游说我买了只烧鸡。”说完爽朗大笑。 打听的人动作很快,在入院之前就有了音讯,倒是听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本来是试探地对着苏衍却说起,可是苏衍却始终淡淡,卫子陵好生无趣,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说你和那位古生很熟啊?” “古生和贺道长在我的林泉山庄小住了一段时间。” “这么好玩的姑娘,哪天请到府内,给你好好添添乐子。”卫子陵心下盘算着。 苏衍却早已坐在一旁泡起了春茶,一手递给了卫子陵,“不要打她的注意。” 抿了一口茶,后又道:“她也不是一只烧鸡可以收买的。” 卫子陵听到他这么大的反应,更起了好奇,他倒要试试,能让他家这位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的苏公子有这么大反应的,一定是个奇女子。 卫子陵口中所说的奇女子现下咬着左手的馒头,舔着右手的鸡香油味,吃得十分卖力。 她将烧鸡一半分给了那群小乞儿,一半也给桑叔开了荤。 贺晏看见她这幅吃相,“桑叔家都要被你吃穷了。” “我这不是吃饱了好熬夜通宵背书呢。” “你要是将吃的劲放在背法诀上,早就成妖中厉害了。” 古生认真地啃着馒头包子,这一个月她不光是学习茅山道术,也一直修炼内灵,可是偏偏到了突破阶层的时候,却堵塞不前,实在是难以理解。 夜已深,院前巷子中的乞丐都鼾声四起,隔壁屋子的桑叔也灭了灯,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屋中灯芯噼哩叭啦地滋响着,贺晏关了窗坐在了古生的临边,挑了挑烛芯,屋内亮堂了不少。 贺晏想着明日去城中看看有没有哪户宅中闹了鬼啊,妖啊,赚些钱币,收拾好法器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磨刀。 古生心下泠然,看着贺晏磨刀霍霍的样子,不好耍赖上床睡觉,于是很乖地学习起来,贺晏袋中的那颗藏着月明红莲的灵珠滚到了她的书下。 她问:“月明和红莲他们什么时候出关?” “要等月明将身上的戾气全都吸收掉,然后重新改化成为和我契约的灵兽。” “灵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吧。”古生总觉得自己对灵兽的认知很熟悉,像是前世应该也拥有过属于自己的灵兽。 那应该是怎样的呢? “收赤龟的时候就没这么麻烦。”赤一抬,十分认同,它是最合格称职的灵兽。“不过它自从和你厮混后,就变得麻烦了。”赤龟不悦,一步一挪地爬到了贺晏的手上,表衷心。 “女人本来就很麻烦的。”古生咕囔者。 贺晏捡起了灵珠,心下给月明红莲取了个名字——咕唧兽。 灯下的贺晏思绪转到了天际,嘴角似有若无地牵起了察觉不知的微笑,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古生从书本的上方透着烛光的光圈看他。 贺晏。 以前总觉得他的长相过于杀气,过于冷峻,现在平静下来,在明暗摇曳的烛光下,倒也显得温温的俊。 恍然若知,他的眸子里倏然映出了几分苏哥哥的样子来,贺晏回过头,横了古生一眼,“你这么天雷勾地火的看着我,是要把我吃了吗?” 古生一个趔趄险些冲到了桌前,“我是看着你想起了苏哥哥。” 贺晏一阵恶寒,实在不理解那个以前假模假样称口苏庄主怎么就改口叫苏哥哥了。 “苏哥哥?” 古生心绪中一闪而过,苏衍却在林泉山庄那孤寂清冷的背影闪现和梦中魂牵梦绕的影子很像很像,而梦中的影子必然和她有必然的联系,可能相遇就是缘分,她和苏哥哥的缘分。 “若是苏衍却——”古生盯得贺晏生生停住,改口道:“若是你的苏哥哥是个肥肠肉面的糙汉子,你还会这么念着他吗?” 古生义正严词,“若是我从小梦见的也是肥肠肉面的糙汉子,那也是觉得十分亲切。” 贺晏眸色清寒,浅淡兴奋的光泽也在烛光中跳动着,挑眉说:“我看不尽然,一见钟情无非是见色起意而已,说什么亲切。” 古生哼了一声,贺晏就是贺晏,依旧是混蛋,混蛋! 两人默默,不再唠嗑。 安静使人昏睡,古生浑浑噩噩梦睡故里,梦中的青衣一如往常的出现,他在秋水隔岸,桐花漂泊在秋水澜波间,他在光华中徐徐转身,可是看不真切,似一团烟雾笼罩。 他的面目终于泊在梦境中,梦中的古生拼命地跑着,跨过万水千山,摔倒爬起,被树枝划得遍体鳞伤。 那样朗月清风的一个真实的人,为什么那么难以靠近呢?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她摔在了水泊里,锥心的痛,痛的好像是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要剥离出来。 人在溺水中抓到什么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古生嗯哼了两声,就泪流满面了。 贺晏见睡着的古生,准备抱到床榻上,可是手被古生紧紧地抱着,任凭他多大的力气也抽不开来,她好像是被梦魇住了,他也只能尽力安抚她。 他顺着她的头发,见她不再触动,安心地坐在一旁瞧着这个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满嘴胡言乱语的丫头,脸上有些稚嫩的婴儿肥,隐约有一种惊艳绝尘的美慢慢显现出来,以前觉得这个丑丫头活得像个男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修炼后,她的美,她的光彩。 他不愿她这样醒目。 呵,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一、一夜三尸案 一早明媚的春光,桑树叭嗒的叶有一股树木清香,古生醒来,瞪了好一会,贺晏乌黑修长的睫毛微阖着,一张俊脸就搁在咫尺。 他的警觉性很高,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他睁开了眼,盯得她头皮发麻,古生立马离开了他的手臂,“你干嘛将手臂塞在我的头下给我枕?” “我可没那么贱。”他那幽沉漂亮的眼睛半眯半睁,手撑着额头。 古生浑然想不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昨天失态了,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的手臂,很不顺手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仗义啊!” 见他一动不动,手臂也不收回去,“你怎么还不动?” 他抬起头。 “麻了。” 贺晏拿着感应妖气的法器在城西兜兜转转,终于平静了大半天的法器有了动静,但是主人家把他们当作是胡说八道的骗子扫地出门,连杯茶都不给喝。 “是不是我们不太专业?” “也许吧。” 贺晏早就习惯面对这样的主顾,他会等到妖祟作乱,主人心下害怕会回来求他收,这样价钱方面也会丰腴不少。 这家人是一对夫妻,男主人叫胡四,有些小本生意,家庭也挺和睦的,但像他们这般年纪,应该有个一儿半女的,可是在屋顶待了一天并没有儿女,戚戚萧萧冷冷清清的。 有一日趴在胡四相公家的屋顶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头顶的月亮,“贺晏,这好像不太像有妖的样子,会不会是你的法器生锈了?” “这院落的妖气时有时无,这妖肯定不是住在这里,也许是要建立关系之后才动手,和这家的男主人,或女主人有某种联系,男主人身上妖气比女主人重,也许是男主人的情人。” 贺晏推理了一番。 古生问:“你也说女主人身上也有要留下的妖气,既然是情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原配有什么接触呢?” 古生也是杂说评书看多了,这种情人,原配之间故事,追溯古今,不知道能说出多少例。 贺晏摇了摇头,“可能这妖今天不会来了。” 等到了第三日,终于有除了这对夫妻之外的陌生人出现,是个头顶斗篷的女人,神神秘秘地进了夫人的房间,窃窃私语了一番,转道居然进了老爷的屋子。 这 居然有小三明目张胆在夫人眼皮底下进老爷的屋子,在这家屋顶呆得这些天里,古生也没有白呆,听着邻里邻间的,这家夫人经常出入药汤,抓些汤药,古生在汤药的药渣滓子闻出了所以,应该是补阴滋养的药,也有用来催生的药。 那位头顶斗篷的女子神神秘秘,也不露面,做的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也许这就是坊间传得公子娘,这家夫人估计得了不能生育的毛病,雇来了公子娘生娃传宗接代的。 古生推促着贺晏飞到屋顶上去,“那女子定有鬼异,我们去看看呗。” “看什么?看造人?”贺晏斜睨着她,打趣地说。 “呃——是啊,纸上得来终觉浅,是否属实,我也好观摩学习一二,学习一二。” 古生心虚,离得贺晏远远的,看他不感兴趣,古生只好顺着屋檐旁的大树往上爬。 贺晏瞧着一点也不知羞耻的本正经抱着学习心态的古生笨拙地爬着,古生这样的天资,也该一跃上房顶了,可是偏偏体内有种挟制她修行灵力的力量,可能是某种封印吧,她一开始修炼奇快,现在却阻塞不前,给她下封印的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 他施施然走过去便拎住古生的后衣襟,腾空一跃稳稳当当的停在屋顶上。古生嘿嘿一笑,赞道:好身手好身手!一边不慌不忙地掀开屋顶上的瓦片。 贺晏正当她要探下身子一窥翻云覆雨,雨暮云朝时,伸手蒙住了她双眼,古生眼前一黑。 “你师傅没教你,女孩子要自重自爱,怯雨羞云?” 古生纠正,“怯雨羞云的意思是羞于男女合欢,我又不干这等子事,看也无妨吧。” 古生掰开他的手,屋子中熏香缭绕,瓦片下的正是床围,云丝纱帘,朦胧中的男女赤着上身,上下其手,好不香艳! 古生大骇,果然书中都是骗人的,说什么双唇微启凝眸间,要过个天长地久,鼻息轻轻喷出喷到地久天荒,才蜻蜓点水表情意,只待月落晓星寒。 可这两人直接肌肤相亲,体肉交缠。“简直粗暴,粗——暴”古生发表了一番慷慨,转眼就看见贺晏撑着头看她,古生咻地一下红遍了脸,他嗓音沉沉,带着点笑话,“好看吗?” “不好看不好看——”古生连连向后退,回想之前说得胡话,纸上得来终觉浅,是否属实,我也好观摩学习一二,学习一二。 学习个啥?! 古生退无可退,一个不注意从屋顶后仰而去。贺晏笑完看她,却惊觉她没了影,立即窜到了她身后,手快地将她抱住,古生只觉眼前一大块黑影压了下来,天地颠倒。不明所以地被牵着滚了几圈,贺晏的手护着她的后脑,整个人都被他环抱在胸口。 贺晏念着咒使两个定住,低头去查看她,她也抬头去看他,不偏不倚地便亲在了一块。 两人齐齐傻了眼,红了脸。 明亮而皎洁月亮挂在点点星珠之中,他项颈处月光的华泽披了下来,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青木香。 贺晏瞧见了古生绯红的双脸,红晕泛起在她嫩白如脂的脸上煞是好看,眼眸中印出来月光,像一汪湖水,湖中有月。 古生瞪大了眼睛,猛地弹开,屋子地下正动情,嗯嗯啊啊得动静很大,一群乌鸦扑腾着翅一齐飞过黑夜。 造孽啊造孽! “你脸红什么?” “想什么呢?捉妖呢!” “你脸红什么!” “” 回到乞丐巷的两位一不小心就躬行书中双唇微启凝眸间,鼻息轻轻喷幽兰,蜻蜓点水表情意,只待月落晓星寒之后,一人坐在桑树下擦剑,一人坐在屋中看书,桑叔做了新品种的咸菜馅儿的的包子端给贺晏和古生,贺晏咬了一口,包子皮松软弹滑,恰似朱唇粉面。 恰似! 贺晏一下松开了包子,将其推得远远的。 桑叔奇怪,今天的两人是怎么了,不对劲得很,古生那丫头通常这种情况肯定会啃不剩,然后甜嘴地夸上他小老儿几句,今个却不声不响地把头埋在书里,说什么暖饱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生灌了点水,在自己解说开脱催眠之下睡着了,贺晏却踱步踱步,念了几百遍静心诀。 几百遍念下,却没有丝毫缓转,愈演愈烈,一向严肃定力超强的贺晏望着月光,无奈摇头,愁眉苦展的眉头舒缓,倏地笑出声来。 隔夜,城中大燥,有好几户人家的家主突然在床上暴毙,有一位还是在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这事传到了王帝的耳中,自然要彻查一番。 刚到城西教书先生的府宅,就见一大批的官府的人阻在了门口,哄哄闹闹的群众被驱散,街道中洗出来一条可通行马车的道路来,尽头马蹄声哒哒,一辆黑漆头平头车驶了过来,街边的群众嘘了一阵,窃窃私语起来,被人群淹没的古生和贺晏听见旁边的人说。 “啊呀,这不是一品公的官车吗?难道皇上将此事交给了一品公。” 另一个声音压低,“一品公成天风流惯了,这等有失风雅的地方他如何查?” 古生一愣,脑补着风流翩翩的卫子陵摇着泼墨折扇,啧啧地看着尸体,满目的违和。 马车停下,车夫阿安匍匐在了下车的地方,一位身形单薄却满身烟柳的男子眼见不满,“阿安,你怎么跪在地上,丽娘新作的衣裳都脏了。” 阿安闻言退了下去,原本顾着体面,在外人面前行公爷接车礼,但卫子陵不喜,只好顺意。 卫子陵站定后,贺晏对古生说:“我们走吧。” “我们不去看看吗?” “现在进不去了,去城中看看吧。”古生跟着他准备挤着人群走出去,遥听卫子陵悦耳轻佻的声音:“衍却,我扶着你,下车吧。” 古生一惊,回了头,苏衍却在流光四溢的日光之下,澄澈高远,一如初见那般,身着青衣锦袍,玉冠罗白发带,修长乌黑的眉色下那双眼,沉沉湛湛目视前方,没有一点澜漪。 古生停住了脚步,贺晏回头看她,只见她木木地停在原地,眼中不明,拉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卫子陵因为没扶到苏衍却,恹恹地摸着鼻子,“无妨无妨。”一打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古生,古生目光仍是落在苏衍却的身上,他看了眼身边的苏衍却,“苏兄,你心念的丫头也来了。” 苏衍却神情未动,他早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卫子陵一摇一摆地朝着古生走了过去,鞠了个公子辑,“真是巧,在这边遇见二位,所谓遇见就是缘分,我们可真有缘。” 贺晏冷着脸不搭腔,古生却心念着苏衍却,“那位可是林泉山庄的苏庄主?” “正是,正是。” “我与苏庄主也甚是有缘,你们是过来查城里一夜三尸案的吗?”卫子陵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去正题,欢喜不已,自然马不停蹄地引着一块进了教书先生的家。 卫子陵和苏衍却刚从城南尚书大人和城中的屠夫两位家中过来,身后尾随了管理一方的县衙大人,皇上对此事很重视,牵连到了尚书朝廷命官,特命卫子陵查清此事,捉拿凶手。而苏衍却对此事难得有兴趣,也随着卫子陵来查看。 县衙的小卒将盖着白布的教书大人抬了出来,卫子陵眉间一皱,举步走进了房中,房中混乱,小卒们勤快地整理作案现场,将带血的被褥一齐扔进了水盆。 卫子陵抓了抓脑门,沉声问:“这是谁吩咐你们做的?” 县衙大人低头哈腰,勾着身不知从那冒了出来,“是小人,小人怕这些血腥场面有辱大人的眼,所以命人打扫一番,供大人勘察。” 古生替这位大人深感悲哀。 卫子陵拍了拍县衙大人的肩膀,县衙大人彼时又矮了一分,“那您老叫我勘察甚”然后耸了耸肩,“大人,我真怀疑你是凶手派来捣乱的。” 县衙大人听后一惊,“大人饶命,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卫子陵不耐烦地将他挥退,卫子陵在房中踱步,探着盲公竹停在了屋子正中心。 贺晏撩开了白布,受害人死相吓人,干瘦如柴,眼窝抠进骨穴里,全身都已经僵化。 能在一夜之中在城西,城南,城中连续作案,肯定并非一人。不,并非一妖。 贺晏蹲在尸体的临边,俯身去嗅,鼻尖都触到了尸体紫得发黑的嘴唇,古生一惊,把他拉了回来。 他侧身对古生说:“我是在闻他的气味,应该是被妖精吸光了精气,这妖气和胡四相公家的那只很像,却又不同。” 古生刚听到乞丐巷的乞丐在说,有一些消息便告诉贺晏,“城南死得是一位尚书大人,城中死得是个屠夫,城西的这位是位教书先生,家中还有个老母,妻子亡故,他老母听说他死在床上当场晕了过去。” 这番话被卫子陵听了去,十分惊艳地赞道,“事发才不过十二时辰,古生竟然打听得这么清楚,佩服佩服。” “而且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阴时阴历生人。” 古生目光看向苏衍却,过了良久,缓缓道:“这房中有一股熏香。” 卫子陵忙在屋中寻找,的的确确在堂前茗香炉中发现了香料,用手帕捻了一二,递给了苏衍却。 苏衍却低头也不靠近,只是淡淡一闻。贺晏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一眼,心下思索。 “这是一种罕见的迷香,能使人产生幻觉,幻觉真切,由心而生。”苏衍却说。 卫子陵总结了一下发现,“三人家中都殷实,尚书大人和屠夫都有留恋往返于烟花柳巷之地的习惯,我也是前些日子在落梅院撞见尚书大人,还不知尚书大人有这个癖好,三人死相一致,可以断定是一人所为,或者团体作案。用熏香产生幻觉,为何要让死者产生幻觉,肯定有什么死者想看见的或不想看见的。凶手不是盲目选择目标,他们可能有对死者有一系列的观察或接触。” 贺晏在屋中转了转,觉得说得没错,这正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点。 古生做惊讶之状,“卫公子,看不出你挺擅长查案的。” “那是。”卫子陵得意地摇着折扇,后道:“这都是苏兄口述给我的。” 若是苏衍却推理出来的,那便不稀奇了。 苏衍却唤了声古生。 “古生。” “嗯。” “你和贺道长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觉得这是妖所为,死状是由吸干精气所致。”正欲说下他们之前在胡四家发现的线索,看了一眼贺晏,贺晏将话顺了下去,“之前我们追寻一家有妖气的人家家主叫胡四,蹲守了几日,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教书先生遗留的妖气基本符合之前的妖气,可是是什么导致他们放弃胡四,而改变一夜之中杀了这三人的呢?” 苏衍却静心聆听着,卫子陵明了贺晏的意思,挥了挥袖子,“那个卧底!”县衙大人哆哆嗦嗦地软着腿,“大——大人。” “派人将胡四保护起来,动作利索点,不要打草惊蛇。” 这宗案子可能是妖怪作乱,卫子陵对着贺晏软磨硬泡,好不容易邀贺晏一起查案,有了捉妖的道士,查案子自然有帮助。 卫子陵还是很懂人情的,天渐晚,便让贺晏和古生在一品公府上用了晚膳。 贺晏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想快些了结这桩妖精作乱,只好悻悻妥协,古生自然是乐意与她的苏哥哥一同查案,乐呵呵地边看着苏衍却,边吃着烧鸡烧鸭,不亦乐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二、明台查案组 席间,卫子陵谈着对美食美人的见解,当然他口中美人都是潘安,周小史等等,酒至酣处,折扇一甩,念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狂且狂且。 许是卫子陵喝多了,贺晏就坐在他的旁边,他仰脖喝下一樽酒就见卫子陵笑盈盈地看着他。 卫子陵喝多了,贺晏就坐在他的旁边,他仰脖喝下一樽酒就见 卫子陵笑盈盈地看着他,“贺兄,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说着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贺晏的身上。 古生哑然观望,抬头窥了一眼苏衍却,哎呀呀,果然男人都是花心的,可怜了苏哥哥,这卫子陵又在勾搭别的貌美男子。 贺晏冷着脸,面色不是很好看地推开,可是卫子陵仍不要脸地贴上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被几次占便宜的贺大道长终于忍不住心头的膈应,准备念咒令卫子陵住手,却被古生拦住。 苏衍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纹,“贺道长,子陵喝多了,夜深了,道长不如住下,明早也好一齐去查案。” 一顿晚膳终于在卫子陵的胡言乱语,苏衍却的淡淡然,贺晏的面色冷峻,古生的看好戏中结束了。 蒙夜月色,花开烂漫,今晚的月色格外得好,久未见的丁伯也格外的热情,收拾好两间厢房,便早早的退下了。 古生半夜头昏脑涨得很,感觉脑中有异样在增长,不快不慢,磨得内心麻痒难耐。 爬上屋顶,月将满,遥见海棠树下有一青衣公子郎,芝兰玉树,清隽如玉,温暖而又晃眼。 古生认出了是苏衍却,望了好久,却见他不动,也不回屋子,便翻身就下了屋顶,苏衍却听见身后的动静,云淡风轻回头,柔声道:“可是古生?” 古生心咯噔一声,“苏庄主好耳力,夜里凉,怎得院子里立着?” “那古生怎得这么凉的夜坐在屋顶上?” 原来他知道啊。 信口说了句,“睡不着了,便去屋顶坐会。”便打量起苏衍却的神情。 苏衍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到古生的跟前,手自然地搭在她的头上,古生全身酥麻僵住了,只见他的手骨节分明,也十分修长,带着晚春的暖意,眉眼间颇有些温情。 “古生似乎是长高了?” “春日里是长高了不少,丁伯还夸我越长越好看了呢。” 女孩子的心思总喜欢将自己最好看的容颜给喜欢的人看,即使他看不见,也要告诉他,她不是个丑丫头,带出去也不会丢脸。 苏衍却笑意浓浓,“子陵说,他前些日子遇到一有趣的丫头,机灵可爱,的确好看。” 古生心中一直不愿相信苏哥哥是个断袖,在他和卫子陵的互动中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是坊间传得厉害,书中写得也甚是露骨,古生微微失落了半刻。 才木木然地问:“卫子陵真的喜欢你吗,他真的同你困觉吗?” 苏衍却愣住,哧地笑出声来,“古生。” “嗯。” “那都是坊间胡乱写的,我一直,喜欢的是女子。”他真诚又亲切,后又补充了句:“我很正常。” “你是在同我解释吗?” “是啊,子陵那人喜欢打趣玩笑,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自然编排走样。” 古生茫然觉得心中开出了一朵花,欢喜地瞧着头顶的海棠,不免赞道:“这海棠开得真好,真好。” “苏庄主——” 苏衍却目无转睛,“唤我苏哥哥吧。” “苏?哥哥。” 一夜已是无眠,但是一早的古生确实十分的兴奋和激动,在堂下早早用了早膳,卫子陵醒酒后头胀地直直躺在太师椅上,贺晏讲着昨晚整理出来几处相同点和可疑点,既然这几位受害者两个都流连花丛,常出入同一家花楼,遂准备乔装打扮一下潜进去私访。 贺晏脸色依旧不好,瞧见古生眼圈发黑,凉凉道:“昨晚去偷鸡了?” 古生整着衣裳,特意换了一身男装,书卷秀气十足,“我们今天便去天香国色去一趟转转。” 贺晏还诧异为何古生这么勤快地换衣裳,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当即不肯,“你倒是看上瘾了!” 古生讶然,“你能看,为何我不能看?” 这时间,苏衍却从内阁走了出来,听见古生和贺晏在谈论是否该去的问题,含蓄一笑,“古生,那种地方女孩子还是不要去了。” “哦。” 贺晏泠然,卫子陵强撑着打了圆场,“都去都去,既然我们是明台查案组,当然要共进退,共进退。” 这个被皇上任命的大臣的确有调和的本事,为了掩盖身份,四人齐齐换了一套公子服装,不显身份,不落俗气,走起来翩翩俊朗,古生在当中个子最小,倒是长得最秀气,三个人簇着她,浅浅淡淡落出了一副画。 天香国色是明台都城最好的风月楼,官场人在里面稍不注意就会碰见有缘人。所以都包间包楼层,甚至不透露自己官衔头名。 里面的花娘一个个姿容貌美,才艺双绝。花婆一见苏衍却一等的四人,非富即贵,即刻小步跑来,一把花团毛羽扇招呼着扫过古生的胸膛,“呦呦,公子们看着面生,有何喜好尽管和花婆说,花婆保证令各位满意。”话毕,一招手就招来了几位红肥绿瘦的美人,各个姿色上乘,姿态袅娜。 古生见身旁的人半是尴尬半是不在意的立在那儿,卫子陵风流地甩袍摇扇上前,“这可有貌美的男子?领来同本公子相相。” 花婆怔住,结巴道:“这位公子,我们风月楼做得都是女子的生意。” “那多没意思啊。” 古生推了卫子陵一把,“正事要紧,个人私欲还是暂时放放。” 贺晏显然看不顺,拉回了古生,严色同花婆说道:“城南尚书大人常点的姑娘是哪个?” 花妈妈面色为难,“凤三姑娘啊——真不巧,今个子被人包了圆,怕是不得空。” 卫子陵得了古生的眼色,心领神会,扇子一合,“我等都是为了凤三小姐的名声来的,今日若是没有凤三小姐来陪我,我砸了这风月楼!”花婆脸色不好看,碰到这种难缠的客人最是头疼的,卫子陵演得完全就是个为美人得罪干净的人物,古生在胳肢窝比了个拇指。卫子陵挑眉又道:“那位客人出了多少,我出十倍价钱便是了,难不成这风月楼有钱不赚,跟金钱过不去?” “这倒不是,花婆我也是不好做人,不妨给各位透露,这凤三小姐出了话:只陪那屋的客人。” 这话倒是稀奇,苏衍却淡淡笑了声,“子陵,你还记得武将杜衡吗?你抢了他一房之欢,杜衡会找你拼命的。” 苏衍却口中的杜衡,是当朝的武将杜衡,隶属李陶大将军的部下,战功威赫,出身微寒,仅凭一人之力加上伯乐相中,爬到了如此的地位。 杜衡为人正直,一身武功最看不惯卫子陵这类的文弱风流的文人。 卫子陵偏偏不信了邪,簇着贺晏,“贺晏,不如我们前去打探一下这凤三小姐?” “这边并没有妖气,我看这凤三小姐也不必看了。”古生一向第六感很强,不敢认同贺晏说的这边没有妖气,盯着楼上的花团锦簇的阁楼样房,蹬着步子就上了阁楼,苏衍却不紧不慢地正准备举步,卫子陵拦下,“这小妮子倒是胆大的很,我定帮你好好管教她,让她明事。” “明什么事,该懂的她都懂。”苏衍却噙着笑跟上了古生,贺晏扫视了整个风月楼一圈,确是古怪,却没有半点妖气,这般滴水不露,也许就是古生说得“往往最没有疑点的反而是真相。” 花妈妈拦着四个人直奔到了三楼,古生人小好窜,经了几个花婆指引来到了凤三小姐的花门口。 凤飞阁。 看阁名,这凤三的美貌定叫人惊艳,后来的卫苏贺三人被花妈妈拦下,大叫不可啊,然后看他们都不是好惹的,所幸转头敲了凤三的房门,“凤三,这几位公子指明点你,花婆我也拦不住。” 屋内空灵玉翠的声音传来,“花婆请他们进来吧。” 古生已经想到了等会会是什么场景,他们一干四人,围了凤三小姐和他的情郎,若是他和情郎都在玉塌之上,那么他们就坐下喝茶,等他们完事再谈正事,若是他们只是弹琴聊天,便将她的情郎赶出去,他们陪她弹琴聊天。 卫子陵第一个进去,并没有看见除凤三小姐的其他人,又慌忙出来,关上了门,古生忙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倒是没看见想看的,这杜衡不在房里。” “凤三小姐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偏偏是个女人。” 他们一齐进了屋,屋内熏香浓重,烟雾缭绕,带着摄人心魄的味道,苏衍却淡淡然在一旁喝茶,贺晏在屋子里悠悠转转,卫子陵心不在焉,凤三小姐一身红衣大方地从帘幛后面走出来,眉间一点落红,美到动人心魄。 卫子陵神情有异被古生瞧在了眼里,特打趣,“这虽然是个女人,也是个绝色的女人呐。” 凤三撩起了鬓边散发,走到卫子陵身旁,似玉般的手轻轻落在他肩上,“公子你好生着急,不等奴家把衣服穿好,就闯进来。” 原来这卫子陵进去之时凤三还在更衣,怪不得如此慌乱。 贺晏目光灼灼定看着凤三,凤三眸光流转,“这位公子看得奴家好意乱,奴家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古生猜贺晏肯定会撒手将她推到地上,他一向如此。 贺晏动了顶天灵力,洞悉了面前女子眼中的真假,眉间朱砂痣隐隐泛黑。世间妖精皆爱幻化美貌女子来吸取人的精气,这一只修为不浅。贺晏转向挑眉一笑,“你生得如此好看,我自然多看两眼。” 贺晏挑了凤三小姐的下颚,像极了往日卫子陵的模样。古生诧然,见身旁的卫子陵正在失神,“你不会是上了贺晏的身吧。” 凤三小姐扭捏着,袖凤带香,一转身又坐在了苏衍却的怀中,“这位公子为何不看我?难道奴家入不了公子的眼?” 苏衍却镇定自若,依然品着茶,答:“我有眼疾,不能视物。” “无妨,我可以教公子瞧见我。”凤三将苏衍却手中的茶取了一饮而尽。古生立在那儿,瞧着有趣但是心里不是滋味,这等美貌的女子用尽了闺房之趣,一挑三也毫不费力,“凤三小姐,不是说只陪一房之客吗?” “这位小公子是吃醋了吗?怪奴家冷落了你?” “是啊,这房中四人,你都撩过,唯独没有撩我,难道本公子没有另三位英俊?” 卫子陵听了古生一番言论,哈哈大笑,“古生,这醋你也吃!” “身为男子,不能令美人主动搭话,我很伤心,若是你们三位大方,就先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好好和凤三小姐谈谈。” 贺晏上前拉住古生的手,“胡闹什么!” “难道贺公子这么快就被凤三小姐迷了魂,与我争一房之欢?” 苏衍却撤开了凤三的手,笑言:“姑娘不是要教在下怎么看见姑娘吗?今夜我便留下来好好学学。” 卫子陵瞪目结舌,木然走到古生面前,“天呐,衍却怎么了?” “古生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和你争。贺公子我觉得你的对手在那呢,古生基本没有竞争力。” 古生凉凉晒在一处,她已经看出来这凤三小姐身上的不对劲,味道,风月楼的味道虽然很正常,但是太正常了,反而透出来一股魅惑妖姬的狐狸之味来。背后的贺晏开口说了话,“这屋子里的香味也和死者家中的十分相像,屋子里并没有妖气,可能是因为香味太重,拖香粉的功效还能遮挡妖气,我疏忽了,她是妖,狐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三、九尾狐 贺晏慢慢退后,在宽袍之下青峰抖动,苏衍却抓住凤三的手,从眉间顺着她如悬斗的鼻梁,再到嘴唇,她胸前的纱衫滑落,眼中都是苏衍却的盛世容颜。 古生当下明了,胸前便是她的命门,原来苏哥哥他—— 苏衍却冰肌玉骨的手到了膻中穴,指尖一点,那凤三立刻僵住, 贺晏青峰出鞘,灵光闪现,凤三脸色灰白,睁眼瞪着苏衍却,“你们是谁?” “姑娘,你露出尾巴了。” 果不其然,凤三的裙下四条毛绒绒的尾巴在慢慢生出来,她还没有完全被定住,只是暂时被苏衍却激得显出了原形。 贺晏的剑绕过了苏衍却直击凤三,凤三盈盈笑出声来,笑得越来越猖狂,眉间的朱砂颜色变深,落红变成了长长的一道。 “想收我?你们还嫩了点。” 她的红衣鲜红如血,张扬风飞,裙下尽显九条尾巴,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九尾狐。 卫子陵嗞了一声,“这么强的妖怪,果然长眼见了。” 贺晏的剑被她的尾风扫了回来,苏衍却离凤三最近,很有可能被她捉来做人质,古生眼见了桌上的茶杯,给贺晏使了个眼色。 古生念咒将茶杯悉数打落,杯体碎成了渣,那些渣片都朝着凤三的脸上刮去,这些并不是要她毁容,狐妖最爱的就是自己的美貌,她肯定会自保,古生眼疾手快在碎渣中拉住了苏衍却,苏衍却挥袍将飞向他的茶水打到了凤三那边,凤三果真护住了脸,却很快用尾巴袭击一旁的古生苏衍却,苏衍却转身护住了古生,贺晏的剑再次划过凤三的红衣,被她的另一条尾巴裹住, 古生听了贺晏的青峰掉落的声音,这计没有成。 “苏哥哥,我和贺晏引开她,你和卫子陵先走。” 苏衍却默了一会,“不可。”古生凌然喊住卫子陵,“卫子陵你愣在那边干什么,把苏哥哥带走。” 苏衍却的身子沉重,古生在放开他手的时候,他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古生察觉到了异样,九尾狐本就是狐中修为最长者,并不是好对付的。 卫子陵倒是麻利,古生和凤三的尾巴扭打时,乘机拉着苏衍却从空隙中逃走,可是凤三眼尖,她吃了苏衍却的亏,怎么能好好地放他走。 “你以为定了我的命门穴,就可以诛杀我,异想天开!” 她的尾巴强劲丝毫没有余地的朝着卫子陵和苏衍却的方向打去,苏衍却还未躲过,只是拉着卫子陵侧了身,便生生吐了口血。 那尾巴被古生拦下,古生体内的真气蠢蠢欲动,似要炸出来,她的双拳感觉有劲使不上,体内的灵力聚而涣散。 风月楼的花娘公子客人都哄作一团四散而逃。古生被逼到三楼的阁楼栏杆旁,苏衍却捱着身子撑在栏杆上。 贺晏已从房中杀出,他的金色符录结成的阵法已经被凤三解开了一道口子,阵法已经不稳。 古生心急,“贺晏,你金符都搬出来了,这九尾狐还未伤呢。” “这九尾狐的功力来得蹊跷,完全和其他的狐妖不是一个路数。” 古生一个慌神,就被她尾巴上的碎渣划出到血道子,手臂上卸了劲,古生从没有如此挫败过,凤三笑得张狂,“本狐仙岂容你等小辈造次,拿了你们的小命之前,先陪你们好好玩玩。” 古生咬牙冷笑,“狐仙?你这种姿色还自称狐仙,当真是那些男人瞎了眼!” “等我在你的脸上刮上几道,你再与我犟嘴!” 古生想到了师傅的瑶田玉,那是仙家至宝,撒了荷包一地却不见瑶田玉的影子。 怎么可能? 贺晏见凤三的尾巴将要打向古生,古生却浑然不知。立刻命了赤龟前去,赤龟跳上了古生的肩膀,一改往日呆萌的样子十分霸气地吼叫着,吐出了个罩气护住了古生。 古生茫然,但始终不见瑶田玉,卫子陵在一旁着急,“古生,你怎么战时走神啊!” “闭上你的嘴,我在找法器呢。” “是在找瑶田玉吗?” 苏衍却从怀中取出了玉佩,那玉佩通透精致,正是瑶田玉无疑。 肯定在林泉山庄的时候,秀秀箍住她,瑶田玉掉在了地上,事后也忘了这茬事儿,所幸被苏哥哥捡了去。 古生握着瑶田玉纳闷,怎么开启这瑶田玉呢?这瑶田玉第一次显出神力的时候是在救贺晏,当时,她被术法打到了一旁,瑶田玉就抛了出来,然后就迸发出金光来了。 一头的贺晏仍在恋战打得不亦乐乎,他见到如此有挑战性的九尾狐很是兴奋,连九尾狐重伤他,他也毫无顾及,古生瞧了一眼在安全地带的苏衍却,后道:“赤龟,快去护着你家主人!”赤龟不动,屹然站在古生的肩上,“你若是不去,我便不给你找娘子,你主人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就一辈子做个光棍龟吧。” 古生将赤龟的罩气呈给了贺晏,双手托住了瑶田玉,对着凤三喝道:“凤三,是我叫他们一个点了你的穴道,一个收了你的,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你想报仇,冲我来!” 古生的声音稚嫩,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老辣,贺晏惊奇地回头,看见半空中的赤龟和站在阁楼栏杆上举着瑶田玉的古生,苏衍却眉头紧锁,卫子陵抓着他的手松开了大叫,“丫头,你搞什么名堂,危险呐!” 古生不停仍用言语激怒凤三,凤三果然矛头转向,横扫千钧的尾风当头袭来,古生脚下踩不稳,只要这道力击中了瑶田玉,只要瑶田玉的神力被激出来,只要她还能操控,一切都有胜算。 凭借瑶田玉的神力灭了她。 当时的古生有多英勇就有多英勇,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法力,她的法力不足以控制瑶田玉,强行开启瑶田玉,只能使法力反噬。 凤三不惧怕瑶田玉,是因为她看出了古生的底细,这样道行的树灵根本不需看在眼里,“你们一个也别想逃,都得死!死了之后我将你们的魂魄交给魂主,我便能永生和杜郎在一起,哈哈哈” 瑶田玉的神力四散,天花乱坠,银光溢彩,古生从栅栏上坠落,瑶田玉从空中一下撤了依托被贺晏紧紧抓在手里却错失了抓住古生的机会,古生旋转了一圈在空中找不到可以救命的东西,早该好好学飞了,嘴里念着飞鸟诀,却怎么也停不住地下坠。 一道疾风,从天而降,一只金色的凤凰从虚无变成真景,凤凰上站着一人,多么熟悉的场景,一根金色的尾羽托住了古生,古生身子轻浮被金光笼罩着。 楼上居高临下的凤三斜睨着突然出现的高人,“你是何人?我乃修炼上千年的九尾灵狐,我想杀的人凭你也有资格救?” 古生眼睁睁看着这一根羽毛如几年前一般变成一位少年,那少年一双凤眼生的好看,浑身的气场无人能够俾倪。 他漫不经心道:“我乃炎山凤御鬼君,不知可有资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四、封印开 古生眼睁睁看着这一根羽毛如几年前一般变成一位少年,那少年一双凤眼生的好看,浑身的气场无人能够俾倪。 他漫不经心道:“我乃炎山凤御鬼君,不知可有资格?” 凤三的眸子一冷,慌乱中强装镇定,“凤御鬼君?” “怎么?本君的出场这么令你失望啊。”凤御摇了摇头,古生认得他,他是几年前让她下山的人,他是鬼君?古生瞧着他每次出场都是如此浮夸,暂且也是信了,现下看来他是来救她的。 “阁下既然是凤御鬼君,何苦来此多管闲事?”凤三自恃法力高强,她从来不认为身为堂堂鬼君会有如此闲心来人间救一个黄毛丫头。 凤御装作没听见拍了拍古生的肩膀,“好歹你以前也是挺强的,现在被一个小狐狸欺负,也是够狼狈。”抬头看了看贺晏,又扫了一眼苏衍却,“也是难怪,就凭他们这两个废物!自然不成事。” 苏衍却似笑非笑侧耳听着凤御的话,贺晏本就不在意,这位鬼君行事乖张,救了古生恐也是有目的。 凤三显然被冷落,被逼看着凤御和古生唠嗑,几条巨尾从三楼而下,来势凶猛,凤御余光扫过,抬手从袖中飞出了三片羽毛,羽化成了利剑,目标明确,三羽分别斩断了凤三的三根尾巴,凤三疼得收了回去,握着自己鲜血淋淋的尾巴咬牙无言。 刚才的一瞬,古生还看得不真切,凤御扳了脸,声音穿过了整间风月楼,“本君最讨厌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偷袭。”眼神倨傲像把啐了毒的利刃一般,死死将凤三看住,“还有,本君平生最讨厌有人同我有一样的印记!”他眼神红影玉段,一把明黄的刀片扎进了凤三的额间落红,凤御眉间隐隐显现的印记,红色如一团焰火,炎炎朱砂,落羽见血。 凤三一阵哀嚎,女子最美的容颜就此毁了,古生虽然很解恨,但是并不敢认同这么狠辣的手段,朝着凤御的方向,鞠了一躬,“多谢鬼君相救,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贺晏也上前一步,将古生拦在身后,凤御还不够解恨,眉间的朱砂尝到了血的味道越来越艳丽,“怎么可能就此作罢,本君还没有开始呢,”古生还想再言,却被贺晏拉住,苏衍却从阁楼上走下来,他自然是知道炎山凤御鬼君的狠辣手段,也拉住了古生,凤御瞧着这一左一右,“你们倒是好兄弟,天上的时候抢得欢,地上也这般无耻,生怕鬼君我吃了她不成。” 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身旁的金凤说:“儿子,这小狐狸就赏给你了,给我一根骨头也别剩!” 凤三得了重创,连连后退,惊慌失措的眼睛不知该向哪里求饶,“鬼君,奴家知错了,饶了我,饶了我吧!” 惨烈的嘶叫,古生知道这位小哥哥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如此血腥的场面于她看来也是作呕,只好搏一下,朗声道:“小哥哥,你将她杀了,我们线索就断了。” “那与我何干? “小哥哥,知道你菩萨心肠,乐于助人,你这儿子也饿了好多天了吧,狐狸肉骚得很,别惹得一身骚,我们怀疑这凶案还有同伙,要是这凤三死了,惊动了同伙,岂不是很没意思?” 凤御一向喜怒不定,只是看不惯苏衍却那假仁假义的样子,还有贺晏,喜欢女人还磨磨蹭蹭,举棋不定,倒了他的胃口,他挥手叫金凤停下对古生说:“我不喜欢你叫我小哥哥,假得很!” 古生想了一会,痛快道:“好!孽障!” 果不其然,好说好话这凤御鬼君不喜欢,倒是对孽障这个称号情有独钟。 真是他爷爷的欠扁。 卫子陵听了这么一段大逆不道,颠倒黑白的段子,嘴角抽搐了下。贺晏和苏衍却皆认为古生要少跟他来往。 凤御听后很是高兴,眉间的印记淡去,恢复了良善的模样,转头正要走,又回过身,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一挥袖打退了贺晏一干人,掳走古生乘上了凤凰乘风而去。 古生在他的怀里挣脱不得,大骂:“孽障,你作甚?” 凤御对着屋中三人,威胁着:“有本事你们就来救她,救不了她就是我的奴隶了!”又对着古生的耳边轻轻地说:“吓吓他们,你看他们是不是有趣多了?” 古生从胳肢窝的下方看去,贺晏举着剑正招云追上来,眼神当真担心,苏衍却不动神色,却紧紧握着手中的盲公竹立在原地,卫子陵也追出来好远,一边跑一边喊着,“妹子,你保重!” 飞了好远,贺晏仍然紧跟在后头,凤御翻了个白眼,长叹道:“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 古生着急忙慌爬上了凤御的肩膀,贺晏越飞越慢,青峰也不稳慢慢变成一团小点,可是她能感知到他在流血,他的体力不支了,一团黑发吹散在黑夜中,听不清他哑着声唤些什么。 古生又钻回了凤御的怀里,“他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伤得很重,撞不倒南墙也不回头。” 她想着贺晏追了一会会回去的,上头的凤御呵呵干笑了一回,“他以前就是这种牛脾气,不然不会睡了上万年的。” 凤御的话古生一向就听不懂,但是好像这个凤御认识贺晏,认识苏哥哥,认识师傅,也没理由的认识她,可能他是知道她身世的人吧。 “你认识贺晏?” “何止认识,我经常找他打架来着。” “打架?” “对,当时还是为了你,你那时还小,脾气到挺大的,举着鸣苍剑说要灭了我,我岂是说灭就给你灭的,一时没个轻重把你打了,于是他就找我算账,那小子可好,本君的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古生对这事闻所未闻,贺晏为了她和鬼君打架?这凤御在说胡话还是认错了人。 “我——小的时候——并不认识你们。” “那是云华,就是你师傅给你下的封印,将你的记忆和法力一道封了。” 古生没有听仔细,其实是这时贺晏已经踉踉跄跄摔下青峰了。 她神色一紧,拍着凤御,“快停下吧,他快不行了。” “本君从来不敢这种事!” 古生瞪了他一眼,“那你把我扔下吧!”凤御哼了一声,“本君不扔!就算把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你会飞吗?要不是本君救你,你早就摔死了。” “是,欠你一条命,我还了便是。”古生闭上了眼,一鼓作气松开了环抱凤御的手,黑夜中入骨三分的寒风像刀一样,她像风筝一般撕裂在高空,古生相信她可以的,她前世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虽然自命不凡这种要人命的想法只是古生的猜想和梦想,天命是不会让她白白摔死的。 古生在茫茫无际的黑团烟云里一眼看见了贺晏,突然后悔了,还没自保呢就想着救他了,真是个十分愚蠢的行为。 凤御停住,背手看见古生快速地穿过一层层乌云直直向下坠落,无奈地摇摇头,他有这么坏吗?求他救贺晏一句话的事而已,偏偏逞强跳高空。 贺晏勉强看见了古生被凤御扔下,他便知他追来是追对了,古生贺晏两两相望,拨开了雾气森森的浓云,古生屏气锁住丹田,念飞鸟诀,一遍又一遍。 突然天边划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金光穿过了古生的身体,古生双目猛地睁开,无穷的力量像源泉般涌进她的身体,体内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古生体内的封印裂开了。 她觉得她是要烧起来了,一股灼猎的真气游走全身,古生身子像登时加上了万斤重量,冲出了九霄。 啊,难受,她的身子像是要炸了一般,而且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但是也不往下坠,她的胸口乍现的桐花散着流光,将黑夜照得通明。 苏衍却走出了风月楼,便心中一晃,抓着卫子陵的手问是不是古生那个方向出了什么事,卫子陵转答他所见,苏衍却松了一口气,自顾自说:“看来古生体内的封印动了。” 凤御大笑,耸了耸肩眼中满是欣喜,“云华,这可不是我解的,这丫头属于哪里还是要回哪里去的。” 古生像重获新生命的植物一样见到了阳光空气雨露,她试着控制着体内新近的力量,接住了半空中的贺晏,得意地说:“我终于也有救你的一次。”得意之余将青锋剑收进了剑鞘。 贺晏很不习惯这样的姿势,“你怎么会?” 古生也不明白,小脸上满是明艳的得意和喜悦。转头看向刚才凤御的方向,早已不见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五、点前尘 桐花林中的云华睡在榻上突然惊醒,这时古生体内的封印已经开始动摇,她的封印是云华在她九岁那年种下的,为了不让她修仙,不让她记起九重一切,不让她下山,不让她碰见苏衍却才种下的,若是她知道当年跳下诛仙台一事是亚神所为,定会不顾一切自杀式的阻止这一切,可是他没想到古生终究下了山,终究还是和苏衍却见了面,而且封印破的如此之快,那年凤御鬼君来到桐花林他其实知道,他也知道凤御想让古生记起前尘往事,回到坞山。凤御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借古生之手铲除魔族,魔族近几年蠢蠢欲动,想要重新摆脱九重的管束,统领三界,凤御统领的鬼族早已向九重俯首称臣,魔族拉拢妖族在人间有了行动,就是想借人界之门通往天界,直取东位。 数万年间有过两次神魔大战,第一次创世神领众神众仙大战魔族,最后羽化成像立在四海八荒的最东边的穹极山上,东皇钟七七四十九天鸣响,第二次也就是东歌在九重当药仙的时候,魔族来犯,天族的史册上是这么写着的:九重派了司命仙君,连战了数日,两方重伤,正遇东极天山的上古凶兽嗜牙兽逃了出来,被魔族揽在麾下,司命请命前去,却发现放走嗜牙兽的竟是药仙东歌,司命怀疑东歌投了敌是魔族安在九重的奸细,故东歌被绑上了诛仙台。九重众仙不知药仙竟然是创世神的小女儿若神,但为了天界太平,必须要将危害九重秩序,背叛天界的叛徒斩杀于诛仙台,若神东歌一念成魔,杀了九重少留仙君,坠入诛仙台。 云华不禁好笑,天族编故事的能力真是越发好了。他种下的封印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现在封印不牢了,东歌的神力泄露了,他恐是时日不多,一旦魔族知道东歌在人间的身份。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云华吐了一口血,瘫软在榻上昏睡过去。 九尾狐凤三被鬼君重伤的事传到了狐族姐妹的耳中,他们将此事报给了魂主,这个魂主是个魂魄的收集者,妖族上下只要有人可以收集到三十八个魂魄,就可以得魂主的心愿,满足各种例如变成人,复仇,做人界君主的愿望通通都可,于是狐族有些狐妖受不了诱惑在明台都犯案。 这个魂主身披黑色斗篷,声容都看不真切,听不仔细。 魂主知晓了这个消息,屏退了一众狐妖,打开了通道,一路通到了阴圣魔宫。 魔宫正中央坐着如今一统妖魔两族的应天魔君,魂主俯首拜见,“君上,我们计划许是败露了。” 魔君眼睛微眯,神情微恙,沉声道:“我知道,愚蠢的狐妖惊动了人界,还让身在人界的若神冲破了封印,真是愚蠢之极。” “君上是说那黑夜一道天雷是若神?” “我知道若神并不会善罢甘休,务必要在她重获神力之时除了她!” 这一声响彻整个魔宫。跪在大殿之上的魂主身形一颤,“属下知命。” “属下有一计,我们在人间不是有个傀儡吗?是时候好好利用了。” 古生这一冲破了封印动静实在大了点,被跟在身后的十二辰道士们看在眼里,又落实了贺晏勾结妖族,结识鬼君,扰乱人间的罪名,子辰立刻命了其余六师弟赶回茅山道观知会了师尊,师尊发了话,一道死令,贺晏身边的古生死,以正道长。 丑辰不明,“为何师尊要贺晏身边的小姑娘死,我们捉了贺晏回去就好了?” 子辰怒目而对:“师尊的话你也敢质疑,只有将那只树灵拿下,贺晏才会方寸大乱,这样降了贺晏更是轻而易举。”其他师弟们都附和同意。 四周的危险正在靠近,未知的疑团也慢慢在揭晓。 一连几日的烟雨濛濛,苏衍却和贺晏在那一战中都受了伤,古生撑着油纸伞走了好几条巷子,集了城中最好的灵药才回到一品公府,卫子陵看见一身被泥水溅湿的罗裙,皱了皱眉,“丫头,你这是滚了泥潭还是打了泥仗?” 古生举着一堆草药说:“这是治伤最好的草药。”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几天都要寻这些破叶枯草了?” “你懂什么,”古生直奔了内院,卫子陵一看古生是朝着贺晏的方向去了,立马拦了下来,“古生啊,你不会是要把这些草药都给贺晏用吧?” “难道卫大公子也伤了?”古生有些莫名其妙,贺晏伤得不轻,连御剑都不稳了,定是受了内伤。可眼前这位活蹦乱跳的卫子陵,怎么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卫子陵连连摆手,“你不知道吗?衍却他为你挨了一记,当时我看得真真的,那狐狸尾巴实打实的落在衍却身上,他这几日不见光,也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瞧着心疼,还要劳烦古生姑娘前去看看。贺晏嘛,我去照顾就好了。” 古生一惊,没有想到原来那一记是苏哥哥替她捱下的,她以为是贺晏出手助的,那凤三招招凶险,苏哥哥本来身子骨不好,她面色冷了冷,不敢细想掉转身就朝着苏衍却的听风过堂而去。 苏衍却的住处一向安静,古生抓着草药听着自己快步蹬蹬的声音,不免心跳得更快了。 吱呀一声,门扉被风吹开,古生就见孱弱的青衣坐在榻上,低着头专注而认真得刻着什么,待走进仔细一瞧,一管精巧浮雕的青竹萧在苏哥哥的手里暗中来回。 古生迈了进去,轻轻坐在苏衍却的身边,唤了声苏哥哥,苏衍却手中一顿,手中的萧随着膝盖滑落,恰好被古生扶住,她顺手收起了竹萧和苏衍却手中的刻刀,苏衍却摆好了姿势,笑着说:“古生,怎得来了?” 古生见他面色苍白,一双手冰得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酿酒一般,心中难免不忍,“这里有病人,我会医术怎么能不来呢?” “是子陵说的吧,我很好,没什么大碍的。”他扶着躺椅的把手转过身去,想起来走动证明他没事,却被古生一眼就看见了他背上的伤,她的手就这么轻轻带过,苏衍却便疼得再也站不起来。 古生连连道歉,扒开苏衍却的衣服查看伤势,苏衍却讶然失笑,“古生,女孩子是不能这样脱男人衣服的。” “师傅说了,医者医人不分男女,你伤得很重,不要乱动,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若是疼得话,要说出来。”古生好歹是医仙的徒弟,又饱读了多年的医术,虽说没有医过人,但好过仍由苏衍却这么拖下去伤口溃烂。 古生用随身的匕首烘烤之后慢慢刮开伤口上溃烂的一层脓血,桐花谷中的秘药外敷内服,苏衍却在过程中一声也不吭,仿佛是感觉不到痛感,看得古生佩服之极。 “苏哥哥,你疼得话,还是叫出来比较好一点,不要老咬着嘴唇,会咬破的。” 苏衍却抓住了古生搭在他肩上的手,捏得她全身一怔,再也动弹不得,他的手掌心都是汗,湿湿粘粘的感觉像是这屋外的绵绵丝雨打在海棠花上。 “我现在很感谢子陵将你送到我身边,由你替我疗伤,我很开心。” 古生缩回了手,觉得自己身子快要烧起来了,脸红了大半,手也不知放在何处,“那你之前也不能一声不吭耽误了治伤啊。” “我原以为它会好的,可没想到这伤口比我想象的疼。” 古生包扎好了之后,留了点药膏草药在那,她一一解说了什么时候要换药,什么时候外敷内服,忌口等等,恍然想起,苏哥哥也是懂点医理之人,应该能够自理,苏衍却却说:“古生往后能帮我换药吗?” 古生愣了半晌,“自然是可以的,只要苏哥哥不嫌弃我包扎得丑便是。” 苏衍却别过身子,牵着伤口将散落在地的衣服拾了起来,古生立马接了过去,“我来吧。”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不合礼数之类的,苏衍却嘴角的笑纹更深,仿佛能看见古生的样子,她红着脸认真地帮他穿着衣服,她扒他衣服的时候很利索,但是要穿回去便很是苦恼,歪着脑袋思考了很久,要怎么避开他的伤口绕过他难受的地方穿好衣服。 这一幕很深刻地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待古生走了好久,他才慢慢缓过神来摸着身前的衣襟,无奈的笑着。 曾几何时,他还是九重那个高高在上的四聿帝君,她还是个小药仙的时候。 九重最美的一抹风景就被他抹杀在那年三月桐花盛开时。 颜渊被亚神罚入人界轮回,很巧他还能见着东歌,东歌自诛仙台上坠下,被一股力量引入了轮回道,进入了鬼族之眼,但始终不肯轮回转世,没有喝孟婆汤的东歌站在奈何桥上,一袭白衣说得决绝:“天下之大,再无我东歌容身之处。” “颜渊,你是来杀我的吗?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你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将我灰飞烟灭,我愿魂归四海,保你九重太平,但是你若是后悔了,等我重登神位,定会为少留报仇雪恨!” 一个人要多绝望才能说出愿我愿魂归四海,保你九重太平的狠话,只可惜当初他误以为是她的坚强,可以不需要他的一句相信,后来想想,她怎么会不需要呢,她再怎么坚强,也只是个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女孩罢了。 他颜渊几万年来没有做错什么事,他是守护着皇天墟中平天木的上神,生来就是守护万物平衡,几万年他忘了如何笑,如何悲,如何喜,如何欢。 直至那个笑得如桐花灿烂般的小药仙来到九重,他才知道那年隔岸秋水一眼,行止神君为何会为了她沉睡了上万年。 直至如今阴曹地府孟婆将汤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不肯忘记她的。 “帝君,喝了这碗孟婆汤,来世好上路。” “若我不肯喝,那当如何” “帝君,自古历劫便是要生生不同,悲喜自处,历不一样的人事命,方为历劫。若上神不喝这孟婆汤,老身便要和上神讨一样东西。” 孟婆将汤水倒进了奈何桥下,奈何桥下的不愿投胎的魂魄被肆意灼伤,孟婆如鬼嚎一般的声音说道:“老身要讨得便是你的眼睛。” “不喝老婆子的孟婆汤就要把看世间万物的眼睛留下,帝君可要想清楚,没了这眼睛,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孟婆遥遥一指,落在了奈何桥下东歌的身上。 “好。” 他助了云华得了司命的仙杖,暗中使东歌得到了重生,而自己也在人间安了一个身份,当今卫国一品公卫子陵的门客苏衍却,师从林泉山庄,成了江湖中唯一从政从商从江湖的山庄主人青衣公子。 但他终究不能随心所欲,亚神在高高的九重看着他,看着他在人间的一切行动,这次历劫本就是谎,本就是个计划。 他能做的,就是将东歌救出这个漩涡阴谋。 一番追忆过去,只见屋中空荡萧瑟,古生早已经离开,他去碰竹萧,竹萧落地,似有回声。 只希望他与她相识不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六、暧昧 古生整理了拿回来的草药,碰见了刚从贺晏那处回来的卫子陵,卫子陵一身狼狈埋头走着,被古生撞见,嬉笑两巡后打趣着古生有没有好好善待他家的衍却。 “这衍却待你不同,你看他医术天下了得,却偏偏等你过去让你医治,几天前我可是哄了好久他都不肯吃药的,我可是伤心得紧。” 他说完一阵酸酸的话后,自顾自走了,留了古生一人在雨里发呆。苏哥哥是比以前待她不同,具体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好似凤御一般,像是她与他已认识许久。 雨渐大,豆大的雨珠浸透了她的衣裳,她也浑然不知,直到贺晏出现在身旁,撑了一把玄色瘦铁骨伞,四周的流铃晃了古生的眼,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这捉妖的法器,噗的笑出声来,身后的人肯定是贺晏,也只有他才会拿着法器银针给人缝鞋子,撑着八骨玲珑伞给人挡雨。 “你是蠢到下雨了都不知道吗?” 古生只好推脱“一时忘了躲雨”才回过身看他,他湿着身子,薄衣里还露出几条包扎特别难看的布条子。 “这是?”贺晏板着一张冷脸,古生姗姗说道:“卫子陵给你包的,真是丑得罕见呐!” 随后领着发脾气的贺晏回了屋子,细问一通后才明了,卫子陵执意要帮贺晏包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才勉强把这布缠在他身上。 “这个卫子陵真是调皮。”古生一边帮贺晏重新包扎,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贺晏无语的样子,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 贺晏俊脸有些苍白,苍白之下还有些微怒,问:“苏衍却伤得如何?” 缠了一圈,古生正好转到贺晏的面前,她低着头回答:“你知道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呢,今天我过去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化了脓。” 贺晏自然是看见苏衍却抱住古生护住了凤三盛怒的尾击,事后他以为苏衍却应当会请大夫医治,没想到他这么能忍。 嗓音沉冽,带了点不明的情绪,“他救了你一命,你自是要好好答谢他。” “苏哥哥他不会要答谢的,我今后好好照顾他就是了。”古生在贺晏胸口打了结,屋中明暗相间,她抬头看见贺晏沉沉湛湛盯着她,“难不成你要一直留在这一品公府?” “案子不是没有查清吗?我们可以等到抓到了所有的凶手再离开,反正这边吃好睡好,桑叔那边卫子陵也发了人过去打点,我们休养一段时日——” 古生不看贺晏的脸,直直看着他胸前素白的结。贺晏答应:“好,修养一段时日。” 他穿好了衣服,将赤龟从地上拿了起来放在桌上,赤龟嘴里叼得是月明红莲的灵珠,“这咕唧兽马上要进阶出关了,这边地势有助于他们修炼,我接下来要独自去办件事,你不用跟着了。” 他语气轻淡,出了房门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碗血。 原来他早就给月明红莲的灵兽取了名字,咕唧,这名字倒是不像他的风格,见一碗热血放在自个面前,古生纳闷,“这是给咕唧兽进阶滋补的血吗?” “是给你的。” 他碰了碰碗边,“今夜是十五。”古生点了点头,这么快又到十五了,今夜下雨难怪忘了,谢过贺晏后满口喝下,沾了满嘴的血腥味,红齿红唇的。才想起贺晏说得要独自办件事,问:“你要去哪?” “你不用知道,反正在我回这里之前你不准离开半步,好好在这里等我回来。” 贺晏神神秘秘的,古生只当他是去寻凤三同党的事,也不多说,反正求他带她去,他也不会同意,只好作罢。 半夜里,虽然贺晏离开的动静不大,但是仍是把古生吵醒了,也不算是吵醒,只是古生早就知道贺晏的为人定不会把离别干得敞亮,招来八百里欢送这是不可能的,何况赤龟c灵兽珠都在她那里,她便猜到他会半夜动身,贺晏走出厢房的时候撞见了古生隔栏眺望的眼,却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走。 古生怅然,“你这可算不告而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进了贺晏的耳朵,“没用的,我不会带你去的。” “我知道,所以这不来欢送您老人家了吗?特备了瑶田玉一枚给你作饯行礼物。”古生挪着步将瑶田玉塞进了他手里。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该不会故意放我自由吧。” “若是这栀子花开时,我未归,你大可走。”这算一个承诺,现在正是四月槐夏,要等在五月鸣蜩,古生举掌,“一言为定。”他瞧着古生高兴,涩然笑道,“你倒是盼着我不用回来了。”古生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贺晏如有一天真放她走,那是真的不要她了。她还未回答贺晏就早已不知去向独独留古生看夜幕风卷残云,黑雾涌动。 发呆发了半晌的古生回到屋中,是天边划开绸明的清晨了。 坐在屋中逗了赤龟一上午,不忍告诉赤龟它家主人将它残忍丢下的事实,随后想起来给苏哥哥换药,便提着汤药和纱布去了。 苏衍却这几日常出去锻炼身子骨,古生嘱咐他还是静养较好,他回来后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古生直言笑道,“苏哥哥,你这是在收买我呀。” 苏衍却清隽白皙的脸上还噙着笑意,“那古生可愿被我收买?” “啊?” “我想要古生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陪着我,古生可愿?”他的神色温和平静,眉梢眼角都带着确认的意味。他递上来一块凤梨酥,古生怔怔还是接过。 “苏哥哥,你也吃。”他捻了一块,仍是执着,“古生,你还没有回答我,想不想与我时时在一块。” 古生时常想着书上写着人妖的结局都是惨不忍睹,但她不相信,瞅着苏衍却,又望了一眼屋外,丁伯进来了。 她呼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对丁伯说,“丁伯,你买的都是我最爱吃的。” “老奴不敢当,那得谢公子,是公子吩咐的。” 古生哦了一声,苏衍却在一旁笑着点点头,这一笑倾国倾城惹得古生别开了头,日中阳光热烈,强光透过了屋外的槐树开了花,槐花飘了一两朵进来正巧落在了苏衍却的书案上,书案的宣纸卷了卷,飘起来纸上倩影鲜活了几分,古生探出头,便是一愣。 那纸上的画像像是在哪看过一样。 这画像上的人的眼睛深情流转,满是情意,与苏衍却林泉山庄的密室里的画像别无一二,她不会认错。 古生站起身来,踱步至书案前,这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她长得如此之像,若不是这双眼,她自己也要自作多情的认为这便是她了。 苏衍却听着了声响唤:“古生。” “嗯,苏哥哥,这画上的女子是你画的吗?”话一出立马否定了这个问题,苏衍却是个盲人,怎么会作画呢。 苏衍却听出了这话的停顿,无意答道:“古生,我不是天生的眼疾,这画是我以前画的,丁伯说今日日头好,想着搬出来去去霉味。” “这女子”古生实在是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告诉他,曾经在林泉山庄时就闯入过他的密室,见着密室中的这幅画像。她是想问问这女子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她长得如此之像,可是曾从丁伯的口中知晓,这女子是亡人,免不了提起苏衍却的伤心事,所以悻悻将话吞了下去。 苏衍却搁下手中的书,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微湿润,他抬头,风拂过发梢,冠中羊脂玉发簪清透白亮,垂下来的流苏落入颈间,他端坐着身子,煞有其事道:“古生,你若是喜欢,我房中的东西都可以搬走,包括我。” 古生呃了半晌,实在不能理解这话中的意思,但是却摇了摇头,而后发现摇了摇头苏衍却并不能看见。呆滞了半刻的古生借着赤龟快饿死离开,回屋后回想起这段,还觉得甚是疑惑不解,戳着赤龟叨叨,“你说我怎么就没答应呢?” 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男女同声,“丫头,你可是拒绝了堂堂苏衍却。” 古生也知道是月明红莲要出关了,所以可以和外界有了交流,掏出了袖管里的灵兽珠。 “师傅从不让我贪恋人间情爱,觉得那东西伤人伤心,我也不懂,只是在山上看了些书记,苏哥哥想让我时时陪在他的身边,我很想答应,我觉得苏哥哥英俊亲切善良聪明,无论哪方面都是绝世,可是我偏偏说不出来。我看着那画像,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你们说苏哥哥对我到底存的是心思?我又对苏哥哥存了什么心思呢?” 红莲说那只是可惜,并不是喜欢,喜欢是会想着他,念着他,去哪里都想跟着他,好事情想与他分享,坏事情跟他抱怨,想赖在他身边不走。 是这样吗? 苏衍却摸索了手中的竹萧,他是否是太心急了,吓坏了古生。 可是当年的她就是这么直接的跑到了九重对他说了这番话,当时他的反应是将她定住了交给了云华,怪不得今生她如此待他,也算是报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七、是妖如何,是人又如何 卫子陵一大早上了朝禀报了一夜三尸案的进程和简述。王上很是满意,古生很认真专注地还在清理前几日的药渣,用捣好的草药准备敷,搓暖了双手慢慢合上,“苏哥哥这几日有没有发热?发冷?” “多亏古生这几日照顾,我已好了大半。”苏衍却低头转身,却被古生掰直了正背对着,“苏哥哥别动,小心扯着伤口。”苏衍却笑笑问:“贺道长近几日不在府内,是去办事了吗?” “我也不知。”古生避开了话题,将纱布从苏衍却的胸口穿过,因手太短,整个人都贴在了苏衍却的背上,苏衍却笑颜深深,古生正心无旁骛地包着,耳边却猛闻一声怒喝。 古生半是哆嗦半是惊讶,纱布落在了苏衍却前放的手上,他充耳不闻将纱布递给了古生。屋外的女子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举步走来,她头上玉兰翠步摇晃得欢,脸上的盛怒之气已蔓延到整个草屋。 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他们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动作,“你是何人,为何抱着我的衍却哥哥?” 古生呆住半晌,仍不理会包扎完毕。那女子见面前这个有点姿色的野丫头不理会她,更是生气。 古生一听本公主三字便了了又是个有着小姐脾气的事主,收拾好药材,嘱咐了苏哥哥几句,对着苦着脸的公主弓了身退下。“公主误会,我是帮你衍却哥哥敷药而已。” “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的哑巴呢。” 苏衍却打断了公主的话,“公主怎么来我这?” 公主一听苏衍却与她搭话,上前看着洒落一地的衣服,拾起来帮苏衍却穿上。“衍却哥哥,卫哥哥怎得请了这样子不知礼数的野丫头给你包扎,我去请最好的太医给你诊治。” “公主不用,衍却已无大碍。”古生回头望了一眼,苏衍却一向如此,不管对任何人都是君子之礼,春花霁月般温润。 公主回头瞪了一眼正好与古生对视,仪态大方凑到她的耳边,声音细软:“你亵渎了衍却哥哥,我要剁了你的手!” “是吗?那公主自便,我的手是治病救人的,不会仍由别人砍了它的。”古生虽然有时会狗腿说些好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今天为何,控制不住心中隐隐的不满。 她本来就不是很深明大义,偏偏就有这种骄纵横贯的小姐每次误会之后就要打要杀的。 公主应该是第一次遭此侮辱,唤了人过来,把古生拉下去要剁手,苏衍却动身向前拉住了古生,古生郁闷:“我的命真这么不值钱,哪家的小姐公主的都想要了它。” 苏衍却清润如水的嗓音,眉目微微皱起,“公主,这是衍却的贴身侍女,望你息怒。” 公主见苏衍却一心护着这位侍女,也不能太咄咄逼人,失了公主的仪态,便撤了人饶了她。古生晃过神,才发现刚刚是大不敬的言辞,既然苏哥哥帮她挡了下来,也不好再任性,告身退下。 出门撞见颜色匆匆而来的卫子陵,卫子陵擦着汗忙问:“如缨没对你怎样吧。” 古生呵呵干笑一回摆摆手,“公主貌似是喜欢苏哥哥,见我不知羞耻地换药,是以,要剁了我的手彰显公主威仪。” 卫子陵一惊,冷汗出了半身,古生哈哈道:“开玩笑的,以后帮苏哥哥换药的事就劳烦你了,我可惹不起公主这尊大佛。” 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越过卫子陵的身旁,却被卫子陵模糊不清的话停住了脚步,“王上将衍却赐给了公主当驸马。” 古生讶然,这一声都像是循环声波打进了她的心里。回望草屋里的公主正喜出望外地拉着苏哥哥谈天说地,好不幸福。 往后几日,卫国公主卫如缨私下使了人打探古生的底细。这个视古生为情敌的公主时不时找了古生的麻烦,不过在古生眼里还是很小儿科的,无非就是在床褥里塞条蛇,塞几只蜈蚣,全都让古生拔了蛇皮做了药膳让侍女给苏衍却端了去,说是公主特意炖了滋补身体的。 其实公主也是调皮的,不太懂人情世故,身边的嬷嬷出点注意就为难她一两下,古生也当是无聊的日子里多了点乐趣。 贺晏不在的一段日子里,赤龟也提不上兴趣,公主从那以后常来一品公府玩,主要还是去看望苏衍却,古生不好打扰,领着长了绿毛的赤龟出去相亲。 转了几条巷子的赤龟终于在看见一只彩鸟后嗷了三声,声声哀鸣,嚎得古生很是同情,但是那只彩鸟飞得快,古生能力有限只好对赤龟说:“赤龟啊,虽然说你的眼光不错,但是跨物种相爱是很痛苦的,姐给你找个美女鬼,保证美女。” 赤龟誓死抵抗向着彩鸟的方向爬去,古生只好将它带了回去。 刚进了内院,就听见侍女们在嚼事,说是公主进了她的房间,门外站了好多嬷嬷侍卫将她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古生扶额,真是个任性的公主,这么多天了戏耍她玩弄她,她全当没看见,可扔东西她就不高兴了,她跑过去就见厢门大开,嬷嬷们扔得卖力。 “公主,这贱婢的屋子里全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奴婢闻所未闻,定是用来迷惑苏公子的妖物。” 卫如缨整了整袖子,挥了挥烟尘,在蒙蒙尘屑中看见了赶来的古生,“我使了这么多的伎俩,你倒是赶都赶不走,本公主来帮你一把。给我扔,一件不留。” 古生驻步,灵兽珠子在半空划开一道飞了出来,古生脚边一提,脚边的石子打到了扔灵珠的嬷嬷腿上,嬷嬷一弯脚啊呀一声跪在地上。 “放肆。”公主丹手一掷,侍卫们蜂拥而上,古生原地旋飞而起,九天咒术隔住了如狼似虎的侍卫,嬷嬷大叫:“妖孽,果真是妖孽。” “公主,我不犯你,你为何咄咄逼人。” “我为一品公府除害,你觊觎我卫国驸马,我怎得容你。” 灵兽珠微光闪动,月明红莲的气息慢慢加重,说:“古生,你还不动手,侍卫的刀就要砍上来了。” 正当之时,公主近身的嬷嬷搜出了藏在她枕边的玥壶,玥壶中关着九尾狐凤三,她一直想方设法出来,蛊惑之音传到了卫如缨的耳中,“公主,我就是被这个树妖抓住,她是妖,她靠近苏公子是要拿他的命。” 古生三台清明定住了全部的侍卫,凌空而起术风动,侍卫倒地一片。 卫如缨连连后退,凤三说道:“公主你打开这壶口,我便有办法降住她。” 古生握紧了拳头,“凤三你休要胡说,公主,你若是非要让我走,我便依你,这玥壶中关的是一夜三尸案的主谋,不能放。” 卫如缨显然已经被刚才一番话迷了心窍,不听古生的劝说,执意打开玥壶,玥壶四周黑气旋绕,这黑气通了天,霎时间风卷云涌,暗潮直击古生,古生慢了一步,喝道:“卫国有此公主真是国之不幸!” 她费尽了法力抵制住了将要逃出生天的凤三,凤三笑得猖狂,“古生,三尾之仇我凤三必报。” 体内的封印伺机而动,古生全神贯注扑在了压制凤三上,无暇顾及,红莲急了眼,“古生这样不行的。” “我不可能让凤三再出来,凤三积怨已深,不能放。” 卫如缨吓傻了眼,旁边的嬷嬷护着她,察言观色想要立功,使了侍卫:“趁着这妖不行了,给我打残她。” 侍卫见识了古生的厉害,不敢乱动,但不敢忤逆了公主的意思,所以都持着棍招呼而下。 古生疼痛难耐实在支撑不住,“公主,你放了这九尾狐,天下大乱,那时公主当不成公主,王朝也不是王朝。” “不要在危言耸听了,你才是罪魁祸首。”卫如缨站稳了脚步,古生没有招架之力,那晚恢复的法力只能撑得了一时。 九尾狐凤三的道行不是她能够应对的,贺晏不在,她该怎么办? 棍棍落在她的背上,生生吐了一口血,贺晏,对不起,她快挨不住了,她不能保护住这玥壶,让凤三跑了出来。 “你这个妖孽混进一品公府,妄想迷惑驸马,祸乱都城——” 底下的侍女都不可思议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害怕,妖孽,妖孽,原本还劝说阻止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都眼光聚集,在这个混沌的世道里,妖便是十恶不赦,滥杀无辜,他们害怕恐惧甚至自卫古生都可以理解,但是有些话,古生听了很难过。 “原本以为她长得机灵可爱,果然不可貌相,没有想到想到是妖孽。快打死她!不要让她在为祸人间!” 她觉得这些凡人都不明是非,不自觉的喉咙竟有点哽,眼底也浸出了一抹泪意,恍惚感觉这滋味似曾相识,牵连着心底一阵委屈。明明她那么尽心尽力捉拿凶手,还要被当成妖孽杖刑庭下。她松了法力,凤三逃出了一品公府,她转身想去追,一脚踏空就落在了一个怀抱中。 “古生。” “凤三跑了,快追。” 苏衍却抬起了头,安抚着她,她的背上鲜血淋淋,空气中的血腥味肆意,红莲心疼转达:“苏公子,古生为了不让凤三逃出,法力竭尽,还被公主施加了杖责。” 苏衍却一贯从容镇定的姿态打破了,他在发怒,嘴角向下紧抿,吐出了几分凉薄,“公主,苏衍却无缘做你的驸马,若是我怀中之人有事,我苏衍却定会动用林泉之力铲平卫国。” 赶来的卫子陵听到一向冷静的苏衍却说出这番话,大惊,看这阵仗也料想了事情的原委,一同叱道:“如缨,你荒唐。” 卫如缨咬着唇不甘心,为何她做什么都是错,“苏衍却你竟为了她要铲平卫国,我父王对你青睐,娶了我你的地位扶摇直上,难道还比不上你怀着的妖孽。” 卫子陵没有想到原来古生是妖,古生强撑着爬了起来,“真是可笑,我从没有害过人,倒是你放走的那个才是为祸苍生的妖精。” “我才不信,妖怎么会除妖,衍却哥哥你不要被蒙蔽了,”转而又指着古生道:“定是你这个妖孽施了妖术!” 苏衍却将古生埋进了怀里,摸到了她背上的血迹。古生神志不清,喃喃唤了声:“贺晏。” “不要说话,我带你离开。”苏衍却一把抱起了古生,没了方向感,却依旧是走着。 卫子陵见苏衍却要走,急忙拦下,“你真的要带她走。” “卫兄好意,苏某心领,今日之事,我没能保护古生,已是大憾,至于卫国驸马,我断然不会接受,我所爱所念之人是古生,我不会负她的。” “这我知道,可她是妖。” 苏衍却了然,是妖如何,是人又如何,她便是她。 他等了这么多年,以前错过,今生绝不会放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八、天岷宗宗主 苏衍却上了丁伯的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蜿蜒来到城南一处府宅,这是林泉山庄的势力范围之内,是明台都内散落在林泉名下的宅户之一。 古生呓语连连,梦中一如往常有些不真实的幻影,裙带桐花的仙娥溜进了一座宫殿,一身青衣锦袍的仙君玄门前定住了她,“小小药仙来我四聿殿何故?” “我仰慕帝君你,想同你结连理枝,作比翼鸟。” 帝君定住了她,她却抖抖身,“帝君,你还没回答,想不想与我时时在一块。” “小药仙有点法力,快些回去吧。” 仙娥回头看见追来气得跳脚的师傅,便招着手:“帝君,你不识我吗?我是东歌。”唤了一朵祥云,祥云蒙住了她的眼,心里异样觉得美好不愿醒来。 这种感觉熟悉,像是方才经历过。她的脸颊温热突袭来一阵冰凉,冷得她从九天坠落,她迷迷糊糊好像看见了贺晏,醒转之时,床边靠着床帏睡着的苏衍却,古生看了眼趴在身上的赤龟,赤龟盯着她,在绿豆大的眼里竟然看出了担心,纱窗开得大,门外栀子花开得清纯,并没有一点贺晏的影子。 苏衍却也醒了,给她灌了汤药,叹了一声:你总是不顾自己身子横冲直撞,以后莫要这样了。 她觉得这般熟悉应该是因为眼前这位苏哥哥,她眼底全是泪,却强忍着不哭出来。 可为什么贺晏还不回来。 他答应五月栀子花开,他便会回来的。 最近城中有了两件大事,一是遗世没落的天岷宗有了生机,安插各方的势力开始苏醒。 这天岷宗实力雄厚,当年盛极一时,得天岷宗相助得天下,其中的神女似与卫国王室有不凡的关系,可是在卫国最强盛的时候,天岷宗突然销声匿迹。有人传这是没宗隐世了。这没宗隐世就好比绿林好汉金盆洗手,与江湖再无瓜葛。 二是国相大人家的王二小姐王湘南许给了武将杜衡,说是王二小姐自从被杜衡打败后,得了相思病,国相大人求了王上赐婚,本来杜衡不同意,后来不知怎得竟同意了,婚事筹办了数日,很是喜庆。 古生经此一事后变得无精打采,也不知该从哪里去寻凤三的下落,听院里的丫鬟说着,这才想起这王二小姐不就是那日进城要杀了她的小姐吗。凤三的情郎好像也就是那位武将杜衡,若是凤三知晓了情郎娶了别的女子,肯定会寻上门去。 天岷宗宗主一身玄色月白锦袍一向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得很,身边有一位秀美女子,女子肩上有只彩鸟,传说这女子会读人心,知秘事。 这位女子出入卫国岐王公府,岐王和太子敌对,女子刚进岐王府十日,卫国王朝的政局就出现了变化,正当应了那个得天岷宗得天下的传言。 王上自然是不能容忍政局的倾斜,太子听说苏衍却那一日从一品公府搬了出来,林泉山庄势力本来是偏向卫子陵,卫子陵一旦涉足朝局势必要将林泉山庄拉进卫宫。 国相府大婚发了张请帖到了苏宅,皆知这国相府是太子党,而今竟然不先发给一品公府,而是发给了苏宅,苏衍却捏着请柬,对着丁伯说道:“这请帖发得耐人寻味,这场酒席避不了成为一桩鸿门宴了。”站在门外古生听到了这事,想那凤三定会去喜宴大闹一场,求了苏衍却带她前去。 苏衍却知道她的心思,若是不同意她去,她也不会善罢甘休,是以,将她作为贴身丫头带了去。 成亲的仪仗早已满满当当铺排出来,街前街尾都是喜庆的红色,弥漫着浓郁呛人的炮仗味,两旁的侍女们挎着喜篮抛撒喜糖,古生坐在轿中,伸出了手接到一两粒,握在手心里温温的痒,“听古书上说,吃了喜糖的人沾了有情人的喜气也会嫁个好人家。” 苏衍却抿嘴笑道默认了,古生探了探长长的仪仗队,敲锣打鼓的声音回荡着整个巷子。新娘子此刻的心里定是满满的情意,攒了一肚子的情话要说给心上人听,隔着大红喜帕等着她的夫婿掀开,她的盛世容颜只为一人明艳。 仪仗前高头大马上坐着意气风发的武将杜衡,杜衡果然是习武之人,一身的正气在喜服的映衬之下更加英俊,古生问:“杜衡不是心仪凤三的吗?为何要娶王二小姐。” “君命不可违,他在朝为官,怎可弃了君臣之礼。”苏衍却答得时候有些凉凉,古生不知该不该问,但还是开了口:“那苏哥哥为何会退了公主的婚?” “古生,你应当懂的,我是为了你。”他淡淡地如静水流转,脸上认真深情。 “苏哥哥,我之前的行为可能让你起了误会,我至今才明白了那并不是想要厮守的喜欢,那只是一种想要珍惜的情谊,并不是男女之爱,也许是我还小并不懂得,若是冒犯了你,真是对不住。”古生想了很久,红莲也开导了她数日,她以前在林泉山庄抱了他,只是觉得他很好不想这么快离开他,重逢的喜悦照顾也全然是珍重的君子之交,他像师傅,像知己,像哥哥,但却少了那份想同他浪迹天涯,执子之手的感觉。 苏衍却眉眼有些无奈,伸手碰到她的眼睛,向上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从来都没有误会过自己的心,我时常后悔,林泉一别是不是错了,你离开了我这么久,变了心也很正常。” 变了心?古生一杵,我从来都没有把心放在谁哪,何来变了心,难道苏哥哥是误会她喜欢上了贺晏。 “我没有变心。”她急忙狡辩,再也不去看马车外的喧闹。 “我相信若是林泉一别是我陪在你身边,你定会钟情我的。”他神情严肃认真,带着自信。 她没有,没有喜欢上贺晏,也没有喜欢上任何人。古生躲在了角落,袖口之下的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心,纠结而慌乱。她的情根是长了出来,可是并没有花落谁家。 坐在镜前瞄着眉黛的王二小姐看着镜子里的眉眼,眉眼带笑,是喜悦。旁边坐着是卫国公主卫如缨,她摸着凤冠霞披对着王湘南说:“湘南,原本以为我会和你一同出嫁,可是你比我幸运。” 王湘南未答,公主哼了一声:“都是前几日府上来了几个道士,说那野丫头来历不明,是妖族来危害衍却哥哥的,我才出手教训了她,没想到衍却哥哥竟然知道了她的真面目都要护着她,我也没想放出了妖孽。” 王湘南看着公主愤恨如仇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两个月以前的她,对古生恨极,想要折磨她才痛快,可是杜衡说过,“你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简直不像个女孩子。”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她从小习武,和男侍卫混在一块,稍有不顺不用她出手,不满的人都会从此消失,她过得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辱骂和教训,杜衡打了她,骂了她,胜了她。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前来降她的人,就像戏中的孙悟空总会等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来降他,来教化他的脾气。 她带着满心的欢喜走进了杜衡身后的喜轿,她想着这前面骑马的人是他的夫婿,是她一生挚爱的人。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到了王上亲赐的府宅,喜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 苏衍却的轿中停在了门口,古生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我猜想这凤三已经在这府宅,我想去转转。” 苏衍却知道拦不住她,便道了“万事小心。”待古生走后命了人跟在她后面,侧耳听到墙角一阵树叶的扇动。 他来了。 天岷宗宗主在高墙之上洞悉着一切,看见古生一窜进了内院,拳头一紧,“苏衍却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身后的女子唤了他一声宗主,“宗主,眼中紧张神色冷峻,是在担心那个姑娘吗?” 女子皓腕一转,便指向了在园中兜兜转转的古生,她知道宗主近段时间在找某人的下落,天岷宗是为了复仇才崛起的,宗主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动用了一部分力量去找,还去查了林泉山庄的主人苏衍却的底细。 这园边立着一棵栀子花树,淡淡的青,净净的白,柔柔的黄,五月的阳光照在古生白净的脸上,天依旧蔚蓝,风依旧亲和,她今日的打扮与往常相同,却早就不是初见那个假小子了。 古生一眼便瞧见了园子角落的栀子花,主人家可能觉得白色的花不喜庆,这才迁移到了角落,她逆着光晃眼处似看到红墙高瓦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再去细看的时候,栀子花上方的瓦上空无一人,栀子花花瓣簌簌飘落。 她无论在哪都能看见开得无比美丽的栀子花,却没有在栀子花下看见一身桀骜自大冷酷的贺晏。 暗骂了句:贺晏个大骗子。 天岷宗宗主背对了红墙,他们之间有一面钻刻龙凤呈祥的镂空墙纹,女在内,男在外。 隔空望了一眼贺晏消失在角落,女子跟着他,“宗主为何不让她看见你?” 贺晏未答,便闻见一阵妖风,稍纵即逝没有痕迹,佛桑对着肩上的鸟口语几句,便飞了出去。 古生第六感很强,凤三果然在这府内,小脸充满的斗志,举步朝着妖气消失的地方追去,赤龟抬头看见了彩鸟,发出了两声异样的嚎叫引起了古生的注意,古生一眼就认出那是街上看见的彩鸟,而彩鸟也正好追着凤三的妖气。 “赤龟,你和那只鸟缘分不浅,不急,我办完正事就去寻你的小娘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二十九、姑娘,你认错人了 正堂的喜宴开始了,喜炮响了三响,通赞之后便是三拜,古生一路跟到了大堂,正好看见了他们拜天地,二拜双亲,夫妻对拜,没见着有什么动静。 杜衡神情恍惚举止僵硬,堂前翩然而下一卷红拂,红拂上写着字,正堂中央一阵忽近忽远的声音落下,“杜郎,可还记得你给我写的小字?”杜衡身姿修长,举步却是一顿,他认得那个声音,三娘。 一身红衣傲然绝顶之上,她的妆容是大婚的喜妆,她的发簪是他亲手送给她的定情,杜衡迷离冲出了大堂,王湘南唤了她一声,他回头,已是两难的境地。 “杜将军,该到了新郎新娘讲述情事的时候了。”她挑开了喜帕,身旁的嬷嬷都说着不吉利,她却跑过去拦住了他,“杜衡,你不能骗我,你说你要娶我的。” 凤三在廊上大笑,袖带香风飞出来袖刀,“今日站在堂下的原本是我凤三,你是什么东西。” 那袖刀直直飞向王湘南,被杜衡反手打下,“凤三,我杜衡对不住你,未能许你一世,但我身旁之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不许你伤害她。” “可笑,我乃九尾狐族大道者,难道比不过一介凡人,我杀光他们,你便不会有顾虑了。”堂下的人惊慌喊叫,一哄而散,皆是看见凤三的六条巨尾,尾巴占据了整片天空,张杨着抖动着叫嚣着。 古生拍案,“果然守到了你现身。” “我已无任何顾虑,今日我便大开杀戒,王湘南和所有人都得死。” 古生准备集天地之气一搏已与凤三打了起来,天岷宗宗主在蒙了面落到了打斗的中心,古生突见蒙面人有几分真功夫帮她挡下几道,回首笑赞:“多谢了。” 蒙面人高冷不答,凤三杀红了眼,但终究是关在玥壶了半月,又受了三尾之伤法力不如从前,不一会就被蒙面人的手刀降于堂下。 凤三哭声震天,“我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为何你们苦苦相逼?” 杜衡跪在凤三身边,“望二位放过凤三。”古生甚是不解,“放了她,要是回来杀你家人,杀你娘子,你还要我们放了她。” “是我杜衡负她在先,”凤三吐了一口血,“杜衡,我失了清白替你博得仕途之路,你却负我,你不是人!” “城南尚书大人,城中屠夫,城西教书先生哪个不是该死之人,城南尚书强抢民女,好色贪婪,屠夫杀我族中姐妹,对家中妻子家暴置之,教书先生表面衣冠楚楚,实际狼心狗肺,我狐族小妹嫁给了他,他知晓后杀妻活埋,我杀了他们有何不可?有何不对?” 凤三招了言行,供认不讳,古生没有想到,她虽然害了这多条人命,但所害之人皆是狼子野心,坏的人神共愤。 果然正邪不能一概而论。 苏衍却踱步而来,“人有人的法度,万物皆有因缘,尚书好色贪婪自有王上降罪以正效尤,你的狐族姐妹嫁给了凡人,自然有违天道,你逆天处置扰了秩序,便是错。” “难道你从来没错过吗?”凤三气息沉重不敢苟同。 苏衍却叹气缓缓:“自然是错过。” 凤三哼了一声,“那你有何资格教训我?”她又看向古生,“她是妖,你却喜欢她,难道这不算有违天道。”古生一颤,凤三道中了苏衍却的心思,他朦胧清隽的侧脸显得有些彷徨,“所以老天夺去了我的双眼,使我不能再见她。” 他幽幽转过身,空洞的目光中好似在看着古生,“这便是逆天而行有违天道的惩罚。”古生眉间一紧,面具底下的人眸色清寒心里不是滋味,苏衍却果真是个深情的主。 他走到古生的身边,要了她腰间的玥壶,古生透过黑色的面具,疑惑他怎么知道这是收妖的? 蒙面人捻了袍间后双指放在唇边开始念咒,古生无形当中觉得熟悉,但是不敢上前确认,这是贺晏的习惯,他每次收妖念咒的时候都会把双指捻袍间放在唇边的。 她的喉咙口似有什么堵着,凤三眼见咒术压制下来,只得认命,她暗哑指着杜衡,“杜衡,我凤三今生遇见你,是我的不幸,可我不后悔,我只是没有她幸运而已,我是九尾狐族中法力最强的妖,她是人,我纵使有了无边的法力也是输给了她,但愿你心里是有过我,我便知足了。” 杜衡不能说,既要断便要断的干净,她往后可以过得很好,说不定能修炼悟道成仙,而他既然做了负心人,便是要放手,让他认为从没有爱过她,这样也好。 蒙面人念咒将九尾狐凤三收回了玥壶,交还古生手里的时候无意说出:“这次可别再放出来了。”古生上前拉住了他,“你使得是拘魂术,你知道凤三是在玥壶里的,你知道她逃了出来,你是谁?你是贺晏对不对?”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几乎确认了。 “姑娘,你认错人了。”蒙面人快步而走腾空而起,留给了古生一个挺拔料峭的背影。 她肯定他一定是贺晏,可是为什么他帮她要蒙着面,他不认她,他转身就走没有给任何解释,他抛下一句认错人就消失在她眼前。 可是她偏偏不相信。 有时候她就是这么不放过自己,只要她说服自己他不是贺晏,他就是个路人,也许就不会难过。她有一种慷慨激昂的古曲奏到了半中戛然而止的难受,有一种唾手可得的东西渐渐远走消失的茫然。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没有了勇气追上去。 身边的苏衍却抱住她让其回了神,古生整个人被他反锁着,他抱得很紧,古生终于卸下了执着,“我是妖,所以他要与我划清界限,是吗?” “也许他不是贺晏,他只是个普通人恰巧会拘魂术,恰巧认识玥壶。” 梁上女子指尖站着彩鸟对着贺晏,笑道:“看不出来这苏庄主也是痴情得很。” “我于她是不是很无情?” “若我是那女子定是会选他,不会选你。”他下了梁,他不后悔自然头也不回,可是那玄色袍下的那颗心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他日相见,沧海桑田。 经过一场风波的宅内依旧是办了喜宴,王湘南坐在喜床之上一幕幕全是杜衡眼中望着凤三的深情,虽然他言说过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 “你可愿娶我?” “杜衡身为今朝武将,听命于王上,报效于朝廷,君上一纸婚书,命我娶你,杜衡定不辱命,娶小姐你为妻。” 月光凄凄然,红烛摇曳剪碎了一地残月。 “我问得是你。” 杜衡半晌只吐出八字:“我心已死,不可留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骗子 隔了几日,国相府差了人送了好些东西来,珊瑚珠千年人参等难见之物都被苏衍却打发了,一些打发不了的就都塞进了仓库,古生悠悠到了前厅,发现国相居然登门拜访,讲了些台面上的话,谢过王二小姐成亲之日的救场之恩,两人半是尴尬半是试探地喝着茶。 苏衍却喝了三盏茶水后,淡道:“国相大人误会,那日喜宴收服妖孽的人是一个蒙面人,与苏某无关。” 国相大人觉得苏衍却执拗不化,但仍是笑脸相对:“苏公子谦虚,本相府内的小厮可是亲眼看见,苏公子身边跟着的女子与蒙面人一同收了妖孽,苏公子就不用打徊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只是苏某身边的贴身侍女,向来打抱不平有些降妖的法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那便将侍女请到堂上,本相要好好答谢于她。”国相话锋一转,古生知道苏哥哥不想与国相有联系,免去归入太子党的嫌疑,掉头欲走,转念一想,若是将所有的功劳转给蒙面人,也许能够知道他是否是贺晏,可是既然贺晏蒙面必然是有秘密,国相若抓到了什么把柄,对贺晏不利,那就难办。 古生侧身靠在了门扉上被苏衍却听见了动静,指了丁伯将她带上了厅,国相鼠目微眯,这女子便是苏衍却不娶公主而舍身护着的侍女,长得是绝色,能得苏衍却如此对待,只要讨好了她,苏衍却入助太子,指日可待。 国相招手换来些宝物送到古生面前,古生抽了抽嘴角,这国相转来收买她倒是勤快,国相满脸堆笑,横肉都止不住的颤动,她连连装作自己命贱,见不得宝物,一见宝物呐,全身难受得很。还神神叨叨说:听老人常说贱身受大恩惠受不住是要折寿的。 苏衍却抿了一口茶,含蓄笑笑,“古生你退下吧。” 古生见国相处处碰壁一脸懵住的气相柔柔退下,不料王湘南款款进了厅内拦住了古生的退路,古生一眼竟是有些诧异,这王湘南的气质短短两月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上再没有飞扬跋扈的嚣张,有的竟是内敛大方,古生弯了身准备行礼,王湘南却说:“你也不用如此生疏,我们好歹是不打不相识,我成亲那日多亏你出手才免于横祸。” 国相站起叱道:“你一妇道人家来这作甚?” “父亲大人,女儿只是来谢恩公,约古生出去游玩。”王湘南笑盈盈拉着古生,古生朝着苏衍却的方向惊叫了声:“苏公子,你不是说有好多衣服要给我洗的嘛?” “公子,我—我还要去打扫厢房,不方便出去游玩呐!”苏衍却倒是大方,“古生安心去,我差别人去洗衣服,打扫厢房。”没有想到苏哥哥有此一言,任由王湘南把古生拉出了府。 国相大人一脸羞耻愤怒,看计划大乱便噎噎地走了,丁伯献上一盏茶:“主子,你怎么让杜夫人带走了古生。” “古生这几天闷闷不乐,这杜夫人显然是故意将古生拉走,古生有了说话的人也是好事。” 此刻的古生不明所以被王湘南拉上了马车直奔集市,王湘南宽慰:“放心,我父亲大人要做的事我不会做。” “哦。” “别那么拘谨,两个月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今日怎么成了哑巴,莫不是怕我?” 古生神经跳了跳,尚不能熟悉王湘南的热情,一想起她抽鞭的神气,觉得她很是率性,现在嫁为人妇,倒是通情达理。 “我瞧出来了你是故意带我出来的,古生承蒙夫人一片好心。” “夫什么人,都把我喊老了,瞧着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湘南吧,我身边没个贴己说话的人,无聊极了,这才想起你,故便来找你做个朋友。” 古生明了,半吊的心也就沉了下来,“杜将军对你如何,你新婚燕尔,想来也是幸福的。” 都说结了婚的女孩子最为悲秋伤春,他们家的情况基本是杜衡对凤三没死心,对王湘南相敬如宾。 马车停在了酒楼,古生和王湘南一来二去,熟络起来一见如故。 酒至酣处,两个疯丫头的本性全都暴露无遗,身边的丫鬟拦都拦不住,古生大赞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真是痛苦啊痛快,咕嘟咕嘟地喝下了半坛子,双颊飞红,应了西天的红霞,王湘南也不顾夫人的仪态,撒泼了开始灌酒,“古生,你知道这酒是好东西,可以解忧。”湘南抱着酒坛子挨着古生,两人不一会就滚在一块,她问古生可有喜欢的人,古生摇头:“师傅把我的情根拔了,这辈子是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湘南觉得好笑也就哈哈笑起来:“喜不喜欢关情根什么事?是心,你知道心在哪吗?” 古生摇了摇头,面前的湘南走了叠影,她指了指湘南的右边,随之倒了地,王湘南一时触动便开始忍不住流泪。 “杜衡你可知我把心放在你那,你却视而不见,我有多难过。” 她指向了上方,啪得一声被一双十分有劲的手抓住,王湘南愣住,眼泪刷刷夺眶而出。 杜衡一身武将的服饰,像是刚从练操场刚摔完跤过来,他板了脸,冷了话头:“你怎可如此胡闹?” 王湘南看了真切:“杜衡,你总是说我胡闹,我是胡闹,这不是让你好有理由休了我。” “你说得可是真话?”杜衡已气得发抖,古生忙劝住:“当然不是真话,喝了酒当然是胡话。” 古生明明看见杜衡眼中的担心,这两夫妻也真是奇怪。 随后杜衡就将王湘南抱走了,湘南被杜衡扛着还连连摆手跟古生道别来着,古生喝得神志不清,走下楼的时候摇摇晃晃,分不清东西南北。 天色已晚,幽暗到没有一丝月光照拂的巷子映在古生眼里一片黑漆漆,几道剑光从屋顶闪过,古生警觉有人在跟着她,脑子里纵然昏沉,但她还是记得苏哥哥府宅的路,可是走到苏哥哥府宅,必须经过一条暗巷。 跟着她的人很多,正是十二辰道士。 月光倾斜从云端露了出来,在巷口和巷内划出来一道明暗的界限,一半是混浊,一半是清澈,古生的心跳得不停,默默念了三道静心术,恍然一阵来势汹汹的剑气从她的脚底升起,响如晨钟的声音穿过巷子,“妖女,识相的还不乖乖受死。” 古生顿住,凛然转身就见十二辰道士一一站好了阵列,古生斜了一眼,也不多说借着酒劲唤起了术法,“甭废话了,我身边没人护我,一齐上吧。” 古生生生的打了个嗝,“你们想要我使什么?茅山道术,还是花开万里,天灵地术不错,嗝——” 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古生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十二辰举剑而上,面目狰狞。 就在剑戳穿屏障之前两个黑影翩翩而下,佛桑的鸟盘旋的空中点住了子辰的剑,身后窜出来翻飞缭绕的剑花,一动一静带出龙吟之气。 蒙面人扫堂腿掀起了一阵灰尘,撒豆成兵,十二辰道士目瞪口呆,“是茅山道术!” “你是何人?”子辰稳住了身形,似乎是猜到了来人的真实身份起了杀心,却被丑辰等兄弟拦下,旋即腾空飞走了。 古生摇摇晃晃见一道黑影身姿修长逆着光,看不真切,横冲直撞被贺晏拉了回去,面具之下紧紧抿住的双唇,死也不放手。 他严厉又担心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出来,“这才几日,你便学坏喝起酒来。” 古生便打嗝便说:“哟,这个小哥——嗝——说起话来真像那个骗子,嗝。”她的手攀在贺晏的肩上,又猛地离开,却被贺晏锁住不得不弹了回去。 古生脑子一震,酒清醒了点,她闻见了他玄色袍间的那股暗香,他带着面具,他说话像贺晏,他腰间的玉佩。 贺晏以为她喝得糊涂,皱皱眉:“骗子?” 古生犹记身体深处的有些东西突然涌上来,头疼欲裂时吐了贺晏一身,吐后从斜角望了巷口铮铮的马蹄声,“小哥,有人来寻我了,你救了我,嗝——他会赏你的。” 酒劲上头难受得厉害,苏衍却拄着盲公竹缓缓走来,双手抱拳,平静沉稳的声音响起,“天岷宗宗主,别来无恙。” 古生脑中嗡嗡响起,天岷宗宗主?!贺晏怎么会是天岷宗宗主。 “苏庄主答应我保护她,就是这么任由她醉到街头,遭人杀害的吗?”贺晏眼中一汪深潭有了怒火,剑指苏衍却。 佛桑动怵叫住贺晏,苏衍却依旧眉目平和,盲公竹一点,地玄之气冲向了贺晏的剑,贺晏剑一偏,古生抓着贺晏袍子的手也松开,苏衍却的脸映在月光下显得逼人,“放开她,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方式,你无权干涉。” 贺晏从来不知苏衍却有如此神力,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只是觉得他孱弱文秀。 古生抬头推开贺晏,身子一歪一倒开始胡说八道,“来喝酒,今日我们不醉不归。”他既然不希望她认出她,她便装醉,她既然把她留给了苏衍却,她便好好留在苏宅。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明明半个月前他说栀子花开,归来之日。 贺晏玄色袍子在月光翕然下晃过几道冷光来,他握着欲倒的古生又放手,古生的手牵走了他腰间的瑶田玉,贺晏没有察觉,只是直盯着苏衍却,半晌转身就领着佛桑消失在夜色中。 茫茫雾气起了,苏衍却从丁伯手中接过外衫披在了古生的身上,古生木然手握着瑶田玉,红绳凌乱玉上泛出了道道冷光,刺了古生的眼。 凄然自语:“他真的是贺晏。” “酒醒了,回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一、糖 六月荷开,天岷宗的居所是在明台都城边青海湖泊外,湖泊居角流出了一片河塘,塘中开遍了荷莲,碧波的水间染出一片别样的殷红,帷幔挡风,水上有一座六角亭,风吹来了清凉,是六月的天。 贺晏摘下了面具扔在了一旁,被端着酒水的佛桑捡了去,“再怎么气也不能拿吃饭的家伙出气啊,这面具是老宗主留下的。” 贺晏摸到原来瑶田玉的地方一处空白,手落了空,心里也失落落的,“她认出我来了。” “这不是好事,你就不要在带着面具了,可以大大方方去看她。” 贺晏接过酒杯,佛桑一阵疑惑地看着他的袖管,似乎是内衬和外衣缝在了一块,拉住问:“宗主,你这袖子谁缝的,真是好笑,缝的和蜈蚣一样。” 贺晏幽沉的目光乍时有了光彩,眉眼笑意又沉下来摇了摇头。 这几天凡打斗连袖中的法器都缝住了,只好举着青峰硬拼,一看便知是古生的杰作。 佛桑翻了白眼弯下腰身子荡在亭子下捞水中的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佛桑拍拍手:“无趣的宗主大人,你就不能对我语气好点。” “我不务正业跑去救她,你说我不正经,我现在关心大事,你却说我无趣。” “是是是,隔几天有个宫宴,是动手的好时机。” “这次我自己动手,速战速决。”贺晏戴上面具腾空而起,足点莲波,扫了佛桑一脸水。 “你去哪?” 人已远走不知去向,佛桑摇头,“宗主感情真是复杂,放手了又吃醋,靠近了又压抑,磨人,磨人呐。” 湖中倒影通向了苏宅园子里的一处池塘,赤龟叼着灵兽珠栽进水里,凫水凫得欢快,古生没来得及捞到就被一道银光打上了岸边。 灵兽珠在池中扰动形成了漩涡,雾气遍布,池中莲花竞相开放,一朵红莲托起了大型不明物体,古生瞧着有尾巴,非常硕大的尾巴,月明呜呜两声托着赤龟从池底崛起。 咕唧兽出关。 竟是一条人头鱼身的美男鱼。 他眉间没了黑气,长相清清秀秀宛若良家少年郎,论长相谁也看出去这是一条千年鱼妖。 在池子中硕大无边鱼鳞泛光的鱼尾着实吓到了一众丫鬟,丫鬟大叫妖怪,跑出了后院。古生预料不久之后丁伯就会拎着她的耳朵去见苏衍却好好发落。 “咕唧,你消停一点,你把红莲弄到哪里去了?” 古生十分不满这么个美男鱼,本来想着是红莲的身子,他挺多就露个声音。 月明也不喜欢咕唧这个名字,像小孩家家的幼稚,刚出关,尾巴玩得欢搅乱了一池的生物,“红莲怎么能抛头露面呢,她在我身上。” 古生细瞧,只有在咕唧兽的胸口有一朵绽放的莲花,立马不同意,“你给我回去,我要红莲,你一灵兽胸前开朵花多娘啊,快点变回来。” 红莲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出现在古生身后,“是否高兴点?” 古生知道红莲是说那桩事,坐在岸边,脱了鞋袜洗起了被咕唧溅到的河泥,“有什么不高兴的,我都看开了,我拿到龙须草就回桐花林,大家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想就不会不高兴了。” “我古生作妖难道就做得那么失败,偏要跟着贺晏,让他将我炼成丹药我才死心,他是天岷宗宗主,身边有美人,有权势,有钱财,再也不是那个穷到连馒头都买不起,衣服破了都不换的臭道士了。” 他离开的时候,古生做了一大堆干粮解饿的东西偷偷塞进了他的包袱,将他经久不换的衣服缝好了,当时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缝补好,之后还沾沾自喜了好多天,想着他回来会夸上两句。 做梦,真是做他奶奶的梦。 苏衍却不知何时在身后,“古生,你把丫鬟都吓坏了,没人叫你吃饭了。” 古生呲牙咧嘴赔罪,“贺晏留的灵兽出关了,一时间兴奋,对不起弄乱了你的池塘。”说完一顿。 丁伯见到咕唧大汗噙噙,古生宽慰,“咕唧你还显摆什么快变回来。”咕唧哼了一声蹙眉变回了月明的样子。 苏衍却翩然,“既然是他弄脏的,便让他打扫干净。” 月明急了眼,“你说什么?你一小小凡人,凭什么指使我。”暴脾气的月明被红莲拉住。 古生也打了马虎眼,却被苏衍却叫去陪他看书喝茶。 红莲捏了一把月明,“你看你逞什么能,把主人的老婆都送到情敌身边去了。” “贺晏也真是混蛋,想什么呢?还不回来。”月明气道,身后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冷。 “是谁在说我是混蛋。” “” 卫国王宫内筹办了国庆很是热闹,王上大诏天下普天同庆。 苏衍却也出现在邀请的名单内,卫子陵特意来送的请帖,还在苏宅磨了四圈劝苏衍却跟他回去,他全当苏衍却是在赌气,苏衍却哪里是在赌气,他只是厌倦了林泉山庄与卫国的联系,他只是想好好的做一位闲人,若不是助古生渡劫,他会毫不犹豫带她回林泉山庄,闲云野鹤,不去理会世俗。 卫子陵实在走投无路,只得去找古生,古生正躲在栀子花下乘凉,这盛夏的炎炎热气要烧化她了。 她一边扇着风一边大呼好热好热。 身后突然出现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妹子,我来给你扇扇。”激得古生跳了起来,卫子陵一身薄衫,若隐若现的泼墨山水纱衫被风吹得翩翩,“什么风把卫大公子吹来了?” 古生跨腿翘在树下的岩石上半吊子瞅着卫子陵,她可记得他惊慌说她是妖的时候是多么的恐惧。 “妹子,帮我劝劝衍却,同我回去呗。” “你不怕我是妖,吃了你的相好,还要我去相劝。”古生故作凶狠的样子。 “不怕不怕,我只是一直不能理解,你不是贺道长的徒弟吗,怎么会是妖?还有衍却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妖,对你倾了心。” 嗯,她也想知道。 同卫子陵扯了一会古生打发他回去,答应劝之后,苏哥哥答应不答应,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古生在苏衍却门前踱步了三刻,被丁伯叫了进去,苏衍却开了口:“古生,我听力一向很好,你在我门前走了这么长时间,听得我都快睡着了。” “对不起,苏哥哥,我叛变了,卫子陵叫我劝你回去,说听风过堂时刻欢迎你的入住。” “他倒是执着。”苏衍却眉眼弯弯,朝着身旁的塌位拍了拍示意古生坐过去。古生正要举步,一阵莲花清香而过,月明突然出现端坐在苏衍却的身旁,双手放在了膝盖上中规中矩的坐着。 苏衍却挑眉听着声不对,卧榻塌陷的程度大了许多,“古生,重了?” “那个——”古生傻眼,这是干什么? 红莲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拉走了古生,轻声说着:“有人嘱咐我俩夫妻好生保护你,不能让你羊入虎口。” “瞎说什么?有人,是谁。”古生对这个有人格外的敏感,对上了红莲左右闪躲的表情,直冲进了刚才的内院,莲花池旁一切都恢复如前,赤龟在桥上忧伤地仰望。 古生刚转弯就见一道黑影消逝在墙角,果然是贺晏。 “贺晏,你混蛋!”古生将腰间的瑶田玉扔了出去,半空中飞了一会直直砸在了赤龟的龟壳上,惹得赤龟回头忧伤地把她望。 赤龟心里苦,主人不要你,主人连我这么聪明的灵兽都不要了。 古生气得跳脚,红莲喘吁吁的跑来就听见她埋怨,“这算什么嘛,说不回来,那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隔三差五地出现又不吭声地飞走,真以为我脾气好,姑奶奶也是正儿八经的树灵,同他革命了这么久,这倒好过河拆桥拆得快。” 梁上的贺晏听得真切,终于按捺不住无声无息地飞了下来落在古生身后,红莲瞪大了眼缩了回去,正巧赶来抱怨的月明,“苏衍却调戏本妖,红莲,你相公竟然被一个男人调戏了。” 古生屏气回头,突见贺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清寒的脸,这一望,叫她心头微凛。 午日的阳光绵延着热气,烧得心头燥热,但是这一刻恍若安静到没有声响,树上吱吱叫得不停的蝉也不叫了,天色明亮,晴空万里。 一切正好。 “我与你革命怎么久?” “” “我过河拆桥?” “”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像夏日的玉珠打在荷叶之上缓缓流淌,“我是瞧着你过得很好,所以我才识趣没出现。” 古生一怔恍惚之后霎时间以为是青天白日做梦,上前就是一拳。 这拳没个轻重,贺晏闷哼,她意识清楚后恍然大悟,又是一拳。 第三拳下去被贺晏截和,“我是教了你法术,可是没教你这般打我。” 古生向来很记仇,自从他说姑娘认错人的时候,她恨不得撬开他的面具然后当众给他一拳。现在三次全还了,“天岷宗宗主,你瞒得不错。” “是不错,唯一疏漏就是在此刻,我竟身不由主露了馅。” 赤龟长途跋涉爬到了贺晏的脚边,背上驮着瑶田玉,贺晏弯腰拾起,顺手就将玉绕在了古生的腰带边,“现在物归原主。” 古生转身跳来,半身罗裙扫了一圈,口中念咒,“可惜你迟了一个月,我这一个月法力大增,同我比划比划。” 贺晏现在赤手空拳,青峰忘在了青海湖泊,袖中的法器也被她缝住,见着古生一双眼满是坚定,笑笑迎了上去。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赤龟被我养的很肥,爬都爬不动了,我还学了很多法术,其实十二辰道士抓我的时候,我也勉强可以应对,他们伤不了我,还有月明的灵兽相居然是美男鱼” 贺晏一双眼灼灼,在她讲得兴致高时反抓住她的手,“你法术高了吗?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古生泄气弃了术法,坐在玉池岸边,贺晏也抱着赤龟坐在她身边,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静默了一会,只是看向古生毫不在意的眼神,转过身去。 古生只是觉得他想说的自然会同他说,他既然不想与她说,她也不想多问他为什么一转眼变成天岷宗宗主的事。 苏衍却在圆门边上旁听了他们重逢的一切话语,调头后回了屋。 “你同苏衍却在一起了吧。” 古生哑然观望了一会,觉得这句话说得奇妙,一时赌气生硬地回:“你再晚来个数把日,我便同苏哥哥在一起,也不送你贺贴,也不请你吃酒。”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古生一拳便要打上去,半空又收回了手望着粼粼波光讪讪的说:“他喜欢的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古生忆起了林泉山庄的一次失足触动了机关栽进了一间密室,室内很干净,飘着桐花香,满屋子的壁上都画着桐花,桐花簇着一幅装裱的画像,卷角有些破烂,像是存放了好几十年,因为主人的爱惜才保存完好,古生定睛看了看,被吓了一跳,这画上的女子同她长得很像,只是稍有些成熟,眼中少了古生的稚嫩和青涩,有的是满满的情意,流转千回似是在眼中看见了他。 当时她以为这只是巧合,毕竟苏哥哥不能视物,尽管她和画上的女子长得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直到在听风过堂替苏哥哥治伤时看到了一样的画像,偷偷问了丁伯,丁伯说那是苏衍却最爱的女人。 随后苏哥哥的一切表白在她的眼里不过是通过她在同画像上女子痴情怀念,她自然是不能接受。 师傅经常把她看成别人,她一直以为她的存在是为别人而活,如今她不要。 贺晏微微侧目,古生眼中是苦恼愁怅,苏衍却是对她很好,好得莫名其妙像是爱了她好久,爱到他在他面前都自行惭愧,驻步放手。 可是他呢,不告而别,凤三逃出来她被挨了十几棍也没有出手相救,知道她住进了苏宅,也不敢放下一切带她走,他身上背负血海深仇,他拿什么比过苏衍却。 贺晏摸了摸古生的头,“他也救了你好几次,他对你好也是真的。” “如果救命之恩能够当成喜欢的话,你为什么不以身相许?”古生本是开玩笑,侧目却看见了贺晏凝目注视,他的脸有些模糊,有些英俊。 突然有些动情。 贺晏笑笑:“你还小,懂什么叫以身相许吗?” “懂,书上都讲过。”古生呐呐不再看他,贺晏的气息渐渐靠近,凑到古生的耳边,温热的吐气惹得她的耳根痒痒的,热热的。 古生紧张地不知所措,双手都攥出了痕,一颗心跳得不停。 贺晏的唇在古生脸颊一指之处停住,回回转转嗫嚅了半晌,倏地离开。 不知从哪挖出来好多颗糖替到了古生面前。 “吃糖。” “糖?” 糖化入口中,是美滋滋的甜味冲淡了紧张而后的失落。 放在手中细细瞧着。 这颗糖是王湘南和杜衡结婚的喜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二、宫宴(上) 宫宴办在七月流火之日,盛夏过后天气转凉,苏衍却接了请帖也准备带古生前去赴宴,依旧是贴身侍女的身份,宫宴前一日王湘南约了古生去挑选饰品衣物,心情似是好了许多,红莲也一并去了,留得月明和苏衍却在府内,相坐两无言。 贺晏又一连几天消失不见,古生难免对他的秘密有些好奇,坐在马车里问了王湘南,“湘南?” 王湘南正在看着刚刚精心挑选的金钗,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古生随口提起:“你可知道有一位天岷宗宗主。” 王湘南仍旧不抬头,心里含着笑回答:“知道啊,就是前段时间传得火热人物,说是天岷宗宗主有意扶新君上位,岐王哥哥府中的谋士就是天岷宗的人,王上为了此事特意发了大火,可是岐王哥哥却说那女子不是谋士,是他心仪的人。” “那女子当真是天岷宗的人吗?” “不是说天岷宗宗主身边常有一位叫佛桑的女子,肩上站着彩雀,能通鸟语,读人心,知前世。岐王哥哥府上那位就是这样的。” 古生见过那个人——佛桑,就在喝醉那日,的确是肩上站着彩雀,一双眼生得智慧,稍稍打听了一下情势,也从苏哥哥口中探知一二,贺晏所干之事就是让岐王得势,太子失势,难道正如他们所说他是要岐王上位,可是他与岐王又是什么关系,这么帮他,而此事并不是藏头遮面之事,谋士助人天道使然,为何每次都要蒙着面具行事神秘。 “那你知不知道天岷宗当年为什么要没宗。” 王湘南思考了一会,“这我就不知道了,爹爹说这是前朝恩怨,不要多问。” 红莲拉了拉仍旧追问的古生,在耳边嘀咕:“古生你这是要问出个什么来?” 古生细答:“我想知道贺晏在搞什么名堂,他行事古怪,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红莲叹了一口气,说贺晏有他的心事,临走时只是叫月明红莲保护她。 宫宴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卫宫宫城的街道边都挂满了灯笼,城楼顶楼那条盘旋的龙檐上放飞的孔明灯,盏盏通明,将城中的天空照得通明。 王湘南一早装扮好便前来看古生,古生懒洋洋得躺在榻上读着诗经,看坐在梳妆台边上的红莲,打扮得那个美呀,女子最爱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这是面子问题,女为悦己者容,红莲如此啊是月明的福分,可是男子就不一样了,他既纠结自己的夫人打扮得太美勾了别人的眼,别人的心,又怕夫人不美带不出没有面子,没有自豪感。 王湘南大步流星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古生房间,看见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的古生,苦笑了两声开始数落:“古生,你们还不洗漱,还不换衣服。” “我觉得这样子便很好,不用麻烦。” 王湘南翻了个白眼被一席盛装的红莲惊艳了,“瞧瞧,这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懂装束打扮。”然后开始长达半天的研究这是什么发式这是什么哪家铺子簪子胭脂。 古生凉凉地说一句:“红莲小娘子,身为有夫之妇,您的相公友情提醒我将你收回灵兽珠好好闭门思过。” “那就将他一齐收回去吧。” “好嘞。” 百无聊赖的古生准备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却被两人拉了回来,“今天你别想跑。” 没有晃过神来的古生栽进了铺满玫瑰的浴盆里,萦绕在鼻口的玫瑰浓郁香味立即浸满了古生的身体,古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在浴桶里滑了一跤,尝到了没顶之灾。 眼前虚影一晃而过,耳边猛闻一声怒喝把她从水中牵制飞到了九霄,她模糊地听到有人叫了声东歌。泣不成声地伏在案上,他一遍一遍叫着东歌,叫得古生心绞得疼。 “咕嘟咕嘟——”古生喝下了一肚子的洗澡水,红莲和湘南都吓坏了忙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你吓死我们了,怎么一头栽进去就爬不起来了。” “这不抽筋了吗,我还问你们呢,你们这是要谋杀我啊。” 然后半是恍惚半是心悸的由着红莲和湘南梳妆打扮。古生心有岌岌然:“苏哥哥说了,我是以他贴身侍女的身份去的,你们谨慎一点,顺便画画就好了,不必认真。” 红莲和湘南皆是一旦认准的事牛也拉不回来的主,不理会古生。 半晌过后,雕花铜镜里出现一副眉眼如花,浅淡相得益彰的小脸,雾髻云鬓,青丝垂下,精致的发簪插在头发两边,鬓发如添,其光可鉴。 王湘南不可思议道:“是我的手艺太好了吗?” “是古生天生丽质,天生丽质。” 古生呼了一口气,“美是挺美的,要是我去打架的话,这太碍手碍脚了。” 苏衍却坐在前行的马车里,旁边坐着异常安静的古生,苏衍却问:“今日古生怎得不说话。” “红莲和湘南折腾了我半日有些疲累。”古生恹恹得靠在一边。 苏衍却唇角噙了笑意,摸着古生半头珠钗:“嗯,的确漂亮。” 又道:“真想看看古生现在的样子,定是十分好看。” 古生心一泠然,苏衍却的手就在空中摸索着向下,古生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你还记得,凤三那次,她说她就是这般叫你瞧见她的。” 一路从眉眼再到鼻子,鼻子下浅浅的窝,再到嘴唇,苏衍却停住,“你的样子一直在我脑中,我不曾忘记。” 古生觉得此刻的苏衍却是最为孤独的,一如那次离别的背影,纵然他的身边围了丁伯,围了绵绵竹海,还是仿佛一人在世间行走了千年。 苏哥哥在怀念画中的女子,女子死了几十年,苏哥哥的身份充满了神奇之处,他既然是倾心女子,但必是年龄相仿,男子动情也在十七八岁束发戴冠之年,而画中女子死了几十年,那苏哥哥岂不是过而立的岁数,大到四十几岁。 而面前的苏哥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不免疑惑。 进了宫城,古生撩窗而望,并驾齐驱的几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后面有位车夫喊着,“前面尊驾停停。” 苏衍却闭目又睁开,“停车。” 卫子陵从后面的马车小跑前来,一下坐进了本不太宽裕的马车内。 “衍却啊,我就知道今日你会前来参加宫宴,我的马车跟了你好久。” “子陵近来可好?” “好是好,就是想你。”卫子陵欣欣然说道,一见身边的古生,静默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个大喘气:“我说这坐得是那位妙娘子,原来是古生啊。如此打扮好看的都没认出来。” 古生干干笑道:“几日不见,卫公子嘴上跟抹了蜜一般。” 他们交谈的什么,古生不在意,可当卫子陵一激动拍着大腿,顶了马车顶棚,“没想到那岐王竟然将府中藏了数月的谋士带了出来,我刚才瞧见,那女子古怪,眼中洞悉一切,我被她看得心里麻了好久。” “还有,听说王上给天岷宗宗主也发了请帖,更是想不到天岷宗居然接了。” 他悠然恢复了平静扇着扇子,“这宫宴怕是有好戏看喽。” 古生心念,贺晏也来了,太子还不跳脚,太子的左党右羽都被天岷宗几计全给拔了,活生生的成了只秃头公鸡,俗话政敌见面分外眼红,天岷宗又是身为拔毛的手,这桩事很玄很奇妙啊。 王亲国戚,诸候将相一等都一一入座,宫殿的门口都排了长廊,前面的人都带了贺礼,府内的小厮从两旁经过呈上了殿,古生微微探了个脑袋,看见稀世宝物尽有,顺着长廊看过去当朝的王上高高坐在宝殿之上,前有布帘遮挡,看不见是何模样。 苏衍却信步走着,身后的丁伯说:“公子,我们的礼好像薄了点。” “打个过场,在礼不在人。” 言之有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三、宫宴(中) 王上这个宫宴把林泉山庄庄主和天岷宗宗主一道请上了宴,江湖中两大势力都牵扯朝局,王上是害怕了。 古生向后看,卫子陵在调戏良家妇男,王湘南和杜衡自个抱着一株万寿青在门外杵着,杜衡别扭地托着,王湘南在一旁又是帮衬,又是照顾,相比较前一月的冷漠,现在倒有了寻常夫妻的和谐。 圆门通达的石路,岐王殿下拥着人踏步进了宫殿,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拜见,一身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祥锦衣,显得青云得志,看上去也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他躬身拜见王上后上坐,随后太子殿下也到了,同样的不甘事后的坐在了岐王殿下的上座。 岐王不仅带来了王妃,还带来了一位女眷——佛桑,就是那个外界称为岐王心仪的人,是天岷宗暗在岐王身边的谋士。 这个身份大有说头,就比如古生,对外说她是苏衍却的贴身侍女,可在别人眼里就是苏衍却明话说的心仪之人,通俗点就是这是老子的女人。 而这佛桑对外说是岐王心上人,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养在府中的谋士,说得不好听就是:这是老子派来整死太子的女人。 一切竟在不言中。 古生巡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贺晏。一时心神不定被苏衍却拉住,“古生到我们了。” 苏衍却上前朗月清风,以江湖人士躬身方式,将盲公竹交给了古生,一人作辑。 “草民苏衍却拜见圣上。” 古生也随之叩拜在地,王上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有些试探的意味:“你就是退了公主婚的林泉山庄庄主的,苏衍却。” 这一声出乎意料大殿之上立刻噤若寒蝉,苏衍却依旧清浅而道:“草民正是。” “孤的公主哪里不好,难道配不上苏庄主你。” “圣上,苏某是江湖之人,身有残疾担不起驸马之称。”苏衍却不急不慢,眼神茫然不动。 古生抬头觑视大殿之上高高在上的王上,王上皱了皱眉满脸盛荣,威严得让人直不起身子。 倏然觉得一道目光射过来,王上在看着她,“抬起头来。” 苏衍却袖管之下的手抓住了她,侧身安慰,“有我。”这一道让古生心安了许多,从容地抬起了头。 “你便是苏庄主心仪的贴身侍女,听人说,苏庄主无论在哪都带着你。” “是,主子心不心仪婢子不知,但是身为贴身侍女自然是到哪都要跟着主子,服侍主子的。” 古生觉得这样说话累得很,心下思索,等偷了龙须草再也不进卫宫。 王上哈哈笑道:“好一个衷心的丫头。” 这一句夸赞惹得太子,岐王都朝着这个方向望过来,看见古生的时候眼神微动。 就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窥探圣意时,王上突然松了口:“罢了都起来吧。” 古生扶着苏衍却被宦官引到了一旁,王上开口:“林泉山庄庄主来了,天岷宗宗主何在?” 宦官在殿口尖细的声音报道:“宣天岷宗宗主。” 古生随声望去,贺晏一身玄青色宽袍,还是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对深沉如黑潭的眼珠。 一头如墨青丝被玄铁头冠挽着更显得气质冷峻,他的锋芒古生是见过的,他杀妖时的狂傲,他舞剑时的潇洒,可是现在他将所有的锋芒遮掩,掩在一身黑色大袍内,让古生有点陌生,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了解过他,甚至他有这么大的秘密,她都不敢开口询问。 “天岷宗宗主贺晏见过君上。”贺晏拱手,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并没有下跪。 太子忽地站起训道:“大胆贺晏,见到王上不仅不下跪,还带着面具!” 贺晏沉沉:“草民生在江湖养在江湖,不懂礼,戴面具只是面目吓人怕吓到了君上。” 他加重了吓到二字,眼色冷肃望向太子,太子被他一看立刻缩了回去。 “好,赐坐。” 贺晏却说:“草民与林泉山庄庄主苏衍却是旧相识,不能能否与苏庄主同坐。” 所有人都以为这贺晏是岐王的人,岐王都把空位腾了出来,就是围了给贺晏的,但是贺晏居然转道走到了苏衍却的前面,意味深长的看着。 底下就坐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贺晏怎么会和苏庄主有什么瓜葛。” “苏庄主是一品公卫子陵的人,卫子陵一向是中立。” “如今看来这苏衍却也是岐王殿下的人了。那太子岂不是东宫不保。” 卫子陵心惊地碰了碰苏衍却,苏衍却怡然回答:“王上,苏某是与贺宗主有过几面之缘。” 其他人都不知道其实贺晏看着的人是苏衍却身边的古生,王上应允了,贺晏便不避嫌地拉起了古生:“我来帮你伺候苏庄主,你退下吧。” 古生嗤笑了一声坐在了旁边,卫子陵也一同坐了回来,大汗淋漓下:“这两个人玩什么呢?吓死本公子了。” “谁知道。”古生袖中的灵兽珠亮了亮,红莲凄凄惨惨地求她:“我的好古生,你就放我出来吧,我从没见过王宫,想看看。” 古生哈哈,用手拱了拱身旁的贺晏,“贺晏,你说红莲这个有夫之妇又要不放出来抛头露面?” 贺晏微微侧头,“你打扮成这样子怎么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的?” 古生讶然,口中都可以塞在一两个鸡蛋了,干瞪眼哼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了红莲月明出来。 对着惊喜万分的红莲和月明说:“你家主人不会好好说话,你们敢不敢同我去揍他。” 月明幽幽答:“你没听过吗?灵兽打主人是要遭雷劈的。” “是这样啊,那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古生一时脱不开身,如果贸然在宫中兜兜转转找龙须草的下落,必然很麻烦,多个人多一份力量,便拜托红莲月明去找龙须草。 红莲十分兴奋领着臭脸的月明消失在假山之后。古生美滋滋地觉得十分英明回到了殿中。 宫宴已经开始,笙歌欢舞奏了起来,大殿之上已是眼花缭乱。 月明闻着龙须草散发的龙吟之气,躲过了宫城内外的宫兵,卫国王上卫岸离贪恋长生不死想要获得无边的寿命,所以全国上下都在找炼丹的丹药,炼丹之人说传说有拿神物龙须草入丹药,长生不老,灵魂不死。 是以,王上荒废了朝政散了重金去寻龙须草,苏衍却所居林泉山庄的后山崖上长着一棵,一半被赵柯采了给了苏绾秀,一半被苏衍却献给了卫王。 卫王得龙须草大喜,可是炼丹之人都无法靠近,龙须草在火炉了烧了七七四十九天,仍旧完好,束手无策。 月明找到了龙须草的藏身之地,一株滨出龙吟之气,肆意幽舞宛若龙须,它被透明的金罩罩着,月明转头就要唤来红莲去夺,突然心中猛地一痛,内丹似要被龙须草的龙吟之气吸走,软下身来被赶来的红莲扶住,“月明,怎么了?” “这龙须草的龙吟之气,我是妖,不能靠近。” 红莲自恃法力纯净,无半点妖气,伸手触碰龙须草,结果被狠狠地弹了回来,手掌心也被灼伤。 “现在该如何是好?” 红莲捏了诀要传话给古生,被月明拦住。红莲说:“只能让古生自己试试了。” 月明咳了一会,为难道:“难道你忘了贺晏说过什么?” 贺晏临走之时除了嘱咐他们不能让古生太亲近苏衍却,还有就是前往卫宫偷取龙须草,重要一点,不要让古生知道。 红莲急道:“古生托我办事,你不能骗她啊。” 宫殿上彩带翩飞,宛若游龙,公主卫如缨提着小步袅娜上殿仪态万千,身后簇着提裙的侍女,她昂首阔步地走着,是一切低贱之人如草芥的骄傲停在的殿中央,“儿臣参见父王,父王吉祥万岁。” “如缨可是有什么惊喜献给父王。” 卫如缨命宫人卸下了端重的宫装,将殿前的地面铺上一层柔软的软垫,在场的人都认出了公主这一身是个大来头,公主姿容上乘,配上霓裳羽衣更是美不胜收,倾城之姿。 岐王点头,“妹妹这一身可是要跳游龙绕凰舞。” “正是。” 卫如缨高傲地像一只孔雀,起了前调足尖绕转一圈,她手腕间的彩带拂过苏衍却的面前,在苏衍却的面前停下,喜欢上一个目不能视物的人,她的舞姿他看不见,她同他的心他也看不见,转而竟喜欢上一个粗鄙的丫头,果然是瞎了眼,也蒙了心。 她美目盼兮抬头就见古生从偏门进来,古生瞧见亦是一愣,卫如缨的腕间带落在了苏衍却的身上。她昂首跳过来的眼神寒冰刺骨,见了古生一脸不屑遂转身在正中跳了起来,舞姿优美,柔软的腰盈盈一握,红衣带金丝残绕,真像是一幅游龙戏凤之图。 足尖轻点顿立在殿中,一舞毕。 座下无不赞叹,这如缨公主跳得舞世间罕见,美哉,实在是美哉。 古生回到座位上,悠悠然:“不得不说,这卫如缨舞跳得的确好。” 贺晏一口酒喝下肚,反问:“是吗?”深深看了一眼古生又道:“这样看来,你真是是除了夸赞一无是处。” 她生来便是知道,师傅也曾这般骂过她,除了会看书一无是处,师傅本想教他成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绣花厨艺。可是她却只知道调皮捣蛋,惹事上山,辜负了师傅的期望,在这些大家闺秀的眼里自然是粗鄙不堪,一无是处。 卫如缨的舞姿给卫王长了脸,卫王喜笑颜开,特赏。 卫如缨瞧了一眼古生,心中愤愤不平却柔声地说:“听说苏庄主的贴身侍女才艺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缨不要任何赏赐,只是想亲眼看看她的才艺。” 卫王起了兴致,“哦,当真。” 卫如缨嫣然一笑:“儿臣曾在子陵哥哥府中看见她弹琴,那琴声宛若天籁,父王可真是要听听。” 古生呵呵干笑了两声,明眼人都知道这卫如缨被苏衍却退了婚事,想要为难她,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打援,卫子陵挨了过来,“妹子,你在我府中弹琴,我怎得不知?” “琴棋书画我皆——”卫子陵一脸看着真人不露相的范本古生张大了嘴,连贺晏和苏衍却也回过身子来。 古生心下凄然:“琴棋书画我一样都不精通,当中就属琴最为蹩脚。” 贺晏早已猜到也不意外,古生的根底她还是知道的。苏衍却笑着摇摇头,东歌的琴谈得怎样他不知,但是棋却下得好,四海八荒无人能及,数万年没人破得了她的棋局,就连当年他也被难住。 卫子陵跳了跳:“那如何是好。” 王上下定了决心要古生到殿上献艺,古生是推也推不掉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使了法力在琴上边,假弹便是了。 古生上了殿中面对早备下的琴正准备悄悄施法,卫如缨喊了停:“这平常的琴显不出高手的琴艺,将丝铜古琴拿来。” 两人扛来了一柄丝桐古琴,古生上下两难,喘气不均匀,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她也瞒不过众人的眼,正准备坦诚。 殿上一处声音响起隔断了古生的起势,坐在岐王旁边的佛桑原地而起,步履轻盈走上来道:“佛桑痴心这丝桐古琴好久,今日终于得见,手痒难耐,望君上批准。” “准。” 公主气血猛地上翻,她的计划天衣无缝,这丝桐古琴上做了手脚,仍由她怎么弹,都是走调跑弦的。 但没想到半路走出来一个佛桑。岐王端详了佛桑很久,她是受了贺宗主的眼色,才上场,这名叫古生的女子大有来头。 古生欣欣然投过去一个多谢的眼神,佛桑眨了眼,嘘嘘将眼神投给了贺晏,古生下场,“贺晏,我又欠了你一个大人请。” “这古琴做了手脚,你再怎么琴艺高超也是不能弹了。” 果然,佛桑第一个音下去,就被岐王叫停。并呈上王上:“父王,这琴在阁中放了许久,桐木腐了,琴丝锈了。” 王湘南也站了出来指出这并不是丝桐古琴在殿上光明正大的打了卫如缨的脸。 卫如缨气不过:“你是说本公主故意让古生出丑?” “本公主岂会是心胸狭隘的小人。”她挥挥衣袖,古生上前:“婢子琴艺不精,却创了一个棋局至今无人能解,愿为各位助兴。” 殿中的人好多都是爱棋之人,一听有人创得棋局至今无解,顿时来了兴致。 王上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才艺表演,也觉得新鲜,对着太子说:“太子一向专研棋道,今日不妨试试。” “好好好。” 殿上收拾了刚才的凌乱,摆上了棋盘,黑白二子。 古生端坐在棋盘面前,遥想起在桐花林研究玄玄棋经时,然后闭关自创了很久,连师傅都惊呆了连连猜疑是在哪偷学的。 一黑子一白子,所谓高者在腹,中者叫角,下者在边,有兴趣的人都探出了脑袋,啧啧谓言:“这局白子必死啊。” 旁边的人也一一附和:“白子没有生路了,白棋已成死棋。”然后对着古生一脸诧异,不敢置信:“难道是要让白子起死回生?” “这,这不可能。”周遭的人连连摆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四、宫宴(下) 黑子入主腹部,将白子狠狠吃紧,在所有人都觉得白子已死的情况下古生当着众人注目之下两指捻起一颗白子,边解说边落子:“各位计算了各处大官子,右上角白子若是补活这块孤棋或有一线生机。” “好,这子落得好。” 太子走上前来,凝目注视了一会,点头,果真是有了四角孤棋围魏救赵的意思,但是并无用,黑子赢定了。遂入室堂堂坐在古生对面,落下了一颗黑子,“你刚才一子甚是精妙,但是仍改变不了白子的败局。” 古生想这太子是个中高手,若是贸然说出了大话,也不好收回,战是不战,隔着太子相当自信的眉眼,贺晏投来了你且放手玩玩的眼神,苏衍却对着丁伯耳语几句,丁伯小步跑来,对她说:“公子相信你,放心下吧。” 古生嗯嗯,便与太子坐殿对弈起来,太子下黑子,古生落白子,白子败局直视,黑子来势汹汹。 黑棋将白子的两个角吃得死死的,古生却依旧不管,太子微笑,她连自己优胜之处都拱手让给了对方,还不死透了。 古生皱眉,沉气落下一字,在座的一干人等大呼妙哉,“棋话中虽说了,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 又看了一眼纠结到眉毛川形的太子,“可是棋话也说,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 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白子哒声落在了棋盘上,太子手中欲放的黑子滚落在了一旁,翻滚了几圈后,尘埃落定。 黑子胜券在握居然输给了颓废败局的白子。 不知哪家的公子诧然:“白子突出重围——反——败为胜。” 古生满意地点点头,“太子可要再下。” “黑子输了。”太子叹了一口气,突然茅塞顿开,陡然生出了几份佩服。 古生笑笑,语重心长伴着不似样貌的稳重:“其实刚才摆成的局势不过才是开始,真正博弈在最后一刻,所以眼前看到的败不是败,胜也不是胜。” 太子觉得这话说得在理,低头又抬头,这位女子难道是在隐射朝局,现在的他左右臂都被岐王斩断,败事已成,可是败不是败,胜不是胜,未到最后一刻怎能见真晓,只要他太子之位一日不废,他就是民正言顺的继承者,岐王若是有再大的神力,有天岷宗相助也无用,他才是卫国的太子,东宫之主。 太子一改刚才的蔑视,起身拱了拱身子,“本太子受教了。” 古生向后退了退,她只是说了看法,太子这种行为着实过激了,她一介白芥,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当朝太子一拜。 “婢子惶恐。”古生细想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玄机,若不是太子误会,败不是败,胜不是胜。 古生大骇,忙去看贺晏的眼神,贺晏眼神不明,飘飘绵绵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又看看身边的苏衍却。 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古生想起其中的厉害关系,朝中局势正是岐王得势,全仰仗于贺晏的一手好棋,让太子溃不成军,而刚才她又说败不是败,胜不是胜,听在贺晏的耳里却是在开解太子不要气馁,好好博一场。 古生并没有想要暗示,贺晏却以为古生是受了苏衍却的指使,误会大发了。 王上大喜,举杯同庆。 古生悻悻下了殿,装作无辜对着贺晏说:“我说错了什么,你如此看我?” 贺晏闷闷答:“你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话中带着刺,冷冷的没有温度,古生觉得委屈,苏衍却回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温和地说:“刚才丁伯给我转述了棋局,古生的棋艺真是让我惊叹。” “过誉了。”古生过目贺晏,笑僵了僵:“是——师傅教得好。”转头喝下一杯酒,辛辣的口感顺着苦楚咽下了肚,她连喝了好多口,苏衍却心下黯然阻了古生的动势,“喝酒对身体不好。” 她本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淡淡回了两个字:“是吗?” “我今天很高兴,世上唯有两样不可辜负,苏哥哥可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 “美酒与美人。”古生猛喝了一口,呛得不行,右手被贺晏紧紧抓住,“说什么胡话,真当自己酒量好。”古生喝得不离十了,也转头就忘了之前的事,脑中糊涂借着上头甩开了贺晏的手,出了殿吹吹。 她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现下喝了就也就不那么难过了,许是胃里绞得比心里难受所以心里的不顺也就满满消减,口中像卡了鱼刺一样,上不上去,下不下来。 悠在半吊子的地方,倏地一道声音闯进了她天庭,是红莲的声音:“龙须草在卫宫东边万寿殿。” 古生天灵盖猛地明亮,假借醉酒,使了术法跟着来声的方向飞跑而去,没有想到龙须草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她离回桐花林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她跑进了假山丛花遍布的园林,虚景从她余光飞过,她想师傅,像那个动不动就生气的师傅,想那个喜怒无常的师傅,想那个夏天会守在她身边驱蚊子,冬天回陪她烤火炉的师傅。可是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遇见了要把她练成丹药的贺晏,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天岷宗的宗主,他变得遥远,变得捉摸不透,变得难以靠近。她遇见了林泉山庄庄主,后来发现他对她好其实是为了一个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 她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根被师傅拔掉的情根在心底长出了一朵花,她原本想有一天他回来亲手交在他手上,对他说:“我好不容易红鸾心动,你不如以身相许吧。” 可是发现他原本根本不在意。 她心上蕴藏着的秘密若有一天铺在人前,人肯定会笑话她,贺晏也会十分嫌弃,她身为一只妖居然喜欢上了贺晏这个道士,这不是自寻死路,完完全全的死路。 待古生赶到红莲所说的最东边的万寿殿,里面金光四射,光辉夺目,守卫和看管的炼药宫人全都倒地不起,因为还有酒劲跑得跌跌撞撞, 在殿门撑了一会才进去,一道黑影从殿中天顶而下,迅速又敏捷,红莲和月明靠在另一处的门头,抓这胸口,龙须草的龙吟之气吞噬了他们的内力。古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红莲说:“古生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古生不明,红莲撑着身子,“不是我,你快走,妖是靠近不了龙吟之气的。” “我没有什么感觉。”古生登了顶,龙须草摆在了金台之上,她眼见触手可得,可是被一道有力的术法弹了回去,不是龙须草迸发出来的,她还没有碰到哪里来的?仓皇回头,一个身披斗篷的高大身影站在古生身后,准备起了术法将她一击而下,古生机灵跳下了高台,红莲在旁惊慌叫道:“古生,小心。” 面前的人像鬼魂一般转到了她的身后,她四周都腾起了玄风,此人也是来偷龙须草的。 古生还没有看真切,凌然双指通地“玄风如疾”的飞刀砍在那人的背上被弹了回来,那人轻蔑:“不自量力。”笼罩在他身边的真气澎湃,红莲不可思议地目视,那个斗篷之下的脸。 贺晏。 古生的心跳了跳,听着自己嘶哑的声音飘在了上空,“贺晏,你——” 贺晏邪笑了一声,他的容颜太盛,而神色又冷,眼中浸着狠意,与之前他朝她看得眼神截然不同,仿佛是从地狱归来一般。 古生向前顿了顿,伸出去的手被贺晏的手风打落,他一个华丽的转身登上了高台,五指张开,古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一寸寸地伸进了光照中,在他修长的手指便翻出了火花,他依旧前行,“贺晏,你怎么在这?” 古生跳上了高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古生觉得这个贺晏与往常不同,全身戾气笼罩。 贺晏只差一点握住了龙须草,却被古生抢先,他袍风起,四周的丹炉全都腾起飞向了正拿走龙须草的古生,“挡我者死。” 古生铮铮看着一时不注意从高台之上摔落,宽大的黑袍像羽翼一般,他黑袍之下伸出的双手像锁链箍住了古生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龙须草的龙吟之气渐弱,红莲月明爬起了身,呆呆看着贺晏竟然要掐死古生,古生喉咙口一丝气息吐出,挣扎不开,他路数诡异,一招一式不是茅山道术。 “贺晏,你真的——要——掐死我吗?” 红莲月明被贺晏打倒在地,这力量太霸道了,他很有意识的掠夺古生手中的龙须草,但被龙须草的龙吟之气所伤。 古生意志萎靡之下,看见他的手上有道疤痕,丑陋而又狰狞,他不是贺晏。 “你——不是——” 他嘴角邪笑,“很聪明,不过太晚了。”古生不相信她这么死去,她闭上眼,身上真气流转,注满全身。 他不是贺晏,他不是贺晏。 她额前的青筋暴起,蜿蜒至眼睛的周围,像是暴怒而至。 撕裂的狂风捶打这万寿殿的门窗,这一声,天地玄黄,乌云滚滚,雷声大作,伴着古生通天的灵力,蒙蒙雾气中,一道天雷击中了“贺晏”的手,他陡然收回,古生摔倒在地。 古生沙哑地不能话语,但是懔然像是重生的斗士,天地变幻,封印开始松动,丝丝神力开始泄露,“你到底是何人,扮作贺晏的容颜意欲何为!” “我是贺晏,你难道认不出来吗?” “你不是。”古生凝住了所有的灵气毫不犹豫的直击面前的“贺晏”。 “贺晏”见大事不妙,霎时间混作一团黑气遁入了地下,殿中再也一丝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五、龙须草被盗 远在宫宴大殿的人都听见了东边的异象,王上一见是万寿殿的方向,“有人在宫中作祟,来人,快去查看!” 歌舞戛然而止,一群人担忧地往外望者,贺晏眉间一拧冲出门外,是古生,古生出事了。 “青峰。” 天边划来一柄玄铁刀,剑光修长直指东方,他提着剑直冲万寿殿。 古生酒劲未消,灵力溃败,一下脱离危险的力量无处安放在体内游走,月明见有异样的古生,欲攀在古生身上的手被厚重的力量弹走。 红莲哆哆嗦嗦不明所以问:“古生不太对劲,快带她走。马上王宫的守卫都要过来了。” 古生红了眼,她害怕地发抖,她的力量强大到可怕,她控制不住,承受不了,假使有一天她依着这股力量杀红了眼,若刚才面前的真是贺晏,那她也会毫无犹豫的下得了手吗? 她在月明正要带走她的时候,挣脱跑出了万寿殿,她连摔了几个跟头都没有觉得疼痛,也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她神志有些不清不楚,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能凭着感觉踉踉跄跄地跑着。 月明和红莲跟在身后,见着她直直撞进了一个怀中。她猛地惊醒,抬头便看见贺晏一对眼眸,双拳紧握,体内不断涌出的灵力促使她朝着贺晏的胸口就是一击,贺晏眼疾手快的截住,“你要杀我?!” 古生含着泪,“把龙须草交出来。”她的面色青黑,贺晏狠狠抓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你清醒点看着我,我是——” “你不是——。” 赶上来的红莲月明觉得奇怪刚走了一个贺晏,又出来一个贺晏,这才恍然,原来刚才的那人是假“贺晏”。立刻和贺晏说明,贺晏神色一冷却带着点恐慌。古生的力量触动了雷霆之怒,贺晏的眼神里莫名看着古生,古生的强大力量他知道,他不能够控制。 “你下得了手吗?如果我就是刚才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如果我就是偷龙须草的人,你真的能下手杀了我?” 古生没有下得去手,像是被一根线牵着,宛若木偶,贺晏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失去了理智:“我控制不住,我怕我会伤害你。”嘴里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巡逻的护卫脚步声近了,从各方闻声赶来的王宫护卫也忙碌地四处搜索,古生全身抖得厉害,止也止不住,她的呼吸急促,靠在贺晏胸口的人,狠狠地朝着他的颈脖咬下,贺晏闷哼了一声,“没事了,刚才的不是我,不是我。” 他任由她咬着,直至出了血,后觉脖颈那气息终于渐渐稳下来。 王宫上上下下都沸腾了起来,王上知道龙须草失窃,晕倒在了龙座之上,晕前还不忘下旨盗宝之人,杀无赦。 那一话发下,殿上抖了三抖,殿上的人眼睁睁看着王上一口气吐不匀,直直站起又坐回到了宝座之上晕了过去。 全宫骚动,王上的隐卫密探统统在黑夜中寻找那个偷取龙须草的盗贼,在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被软禁起来,宫城们关闭,原本热闹非凡一下变得寂静无声。 古生被贺晏带到了安全的地界,可是恰逢城门关了,古生酒醒,闷闷地说:“那个人长得很像你,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你,他穿着宽大的斗篷,全身散着黑气,手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绕着手腕一圈,法力很高,我觉得他不是人。” 贺晏叫她不要想了,可是古生仍旧说着:“那团黑气我倒是很熟悉,曾经在桐花涧下的那只妖和林泉山庄的苏绾秀身上也有这样的黑气。” 贺晏眼神一动,古生很确信,“其实他们都有同一种目的,都心理极度扭曲,执念很深,都像是被人操控着。” “我的师父也是被一个全身黑气的人。”贺晏不再往下说。 苏衍却独自寻找着古生和贺晏,而且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巡逻兵。 贺晏和古生埋在了假山后面,却还是被苏衍却察觉,苏衍却的听力极好,可以通过脚步声和呼吸声辨识人的方位和性别。 苏衍却叫丁伯去知会林泉的势力,必要的时候要出现,他身后的巡逻兵紧跟不舍,在假山下方隐隐绰绰的树影中贺晏看到了三个人的影子,他屏住了呼吸,也捂住了古生的嘴,眼神意会了两下,古生明白他后二,她前一。 当数到三时,他们同时出手,贺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后方的两位,而古生却冲着苏衍却傻笑。 苏衍却抓着古生的手:“如我所料不差,两位应该不是在这边闹着玩,而是从万寿宫过来。” 古生解释:“不是我偷的,偷龙须草的那人逃了。等到卫王发现,都不知道跑多远了。” “王上不会放过在宫里的每个人。” “他关了城门,虽然是以留客留下了所有人,将他们安排了西宫各处安歇,明早怕是不会平静。” 贺晏和古生表示赞同,他们一同朝着住所走去,半路遇上了卫如缨,卫如缨换了件衣服,但是趾高气昂的气势一点没减,“龙须草失窃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古生在殿中,莫不是。” 古生晕了一晕:“公主给我带了这么大的帽子,我不接下岂不是辜负的公主的好意。” “果然是你。” 贺晏皮笑肉不笑又戴上了面具,在面具下的声音浑厚浓重:“公主多心了,古生一直跟着我,难不成公主以为贺某也有嫌疑。” “岐王哥哥叫我好生对待你们。”卫如缨努着嘴在前面带路,一路引到了西宫。 卫如缨走后,贺晏就留在古生的房间里替她压制封印,烛光摇曳,树影婆娑,摇摇晃晃都是阑珊的心事。 贺晏的术法笼罩出来一道薄光:“你专心一点,沉心静气。” “我没办法好好的沉心——静气——啊。”古生低头瞅了瞅在自己胸前的手,贺晏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没碰到你。” 古生扭捏了两下,又回到了洒脱的路子上,开门见山地说:“你到底为什么变成天岷宗宗主?” 贺晏默了一刻:“家族使命吧。” 古生早就看出了端倪,在乞丐巷的桑叔家地势隐蔽,却通向四面八方,桑叔家屋檐下的图纹和明台都的很多家商户某个角落的图纹很像,书上说这种图纹都是用来传递消息的,而且每次桑叔他出门在屋檐上放了一株兰花,门前的乞丐就全部外出乞讨,一般乞丐都是找集市热闹的地方,这是定律,可是乞丐巷的大多乞丐都藏在隐蔽的地方,出入那些有图纹的店铺。 古生在苏衍却家里没有白呆,她借着和王湘南出来逛街的走访了许多含有图纹的商铺,他们都有一个共有的特点,就是老板不是真正的老板,小二打杂的也不是正经的农户人家穷苦出生。 苏衍却也有所怀疑当年没宗的天岷宗为何又横空出世,调查过很多人的底细,将所有的卷宗都藏在了书阁后面的密室里。 当中有一卷密卷书写着天岷宗的背后的秘密,古生强行握住了正在施法封印她体内力量的手,贺晏顿了顿,眼中有闪烁:“你想知道什么?” “天岷宗和卫国王室有着血海深仇,所以你的家族使命一定不是扶新君上位。” 而是杀卫王。 贺晏没有想到古生如此聪明,就凭短短半月就可以将他所筹看得如此清楚。 其实古生也没有他想得那样聪明,只是靠着一点大胆的想象,外加苏衍却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然后远离贺晏。 “是,所以你在大殿之上点拨太子,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贺晏凄凉一笑。 “我没有点拨太子,这是误会,我也没有想要阻止你,只是我很想知道。”古生知道他有些怒了,有些事情慢慢浮上水面,有些人听不惯真相,真相往往令人胆寒,她也知道贺晏是不想拉她下水。 古生回到了床上,躺在背对着贺晏:“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济于事,纵使你打我骂我,照样可以一声不吭一走了之,我总算明白,你怕带着我完成不了你的使命,我没有理由再劝你放弃,终归,一个树灵和一个道士结伴不是回事,你走你的正途,我走我的道路,我们” 古生下不了手,也松不了口,如果太满的话说出来,以后就不能后悔,想到这里,她忍住了掉眼泪的酸楚。 “我们就这样吧。” 贺晏恍然看到了古生一夕之间长大的样子,他曾经干过很多傻事,在王湘南出嫁那一天,他一路跟在苏衍却的轿子后面,看见古生伸出来接喜糖的手,因为隔着远,所以没办法,苦恼地准备收回,他使了个术将糖果放在她的手上。无数的夜晚,他都会爬上苏衍却家的屋顶只为了看她一眼,看她逗着赤龟骂着他安慰着自己。他曾出现在她的身边无数次,只是她没发现。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古生假装熟睡的清浅呼吸声。 她以为贺晏走了,身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回过身来,却见一大个黑影压了上来,见贺晏依然坐在她的床边,清隽的脸庞带着欲言又止。 古生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他回答:“我在等你后悔。”然后没有一点空间的抱住她,锁在怀里,她的天庭都靠在了咚咚的心跳上边。 是啊,的确是后悔了,几次都想转身告诉他,她虽然骄傲说出这些断绝往来的话,其实就想被他拴在裤腰带上,行走天涯。 哪怕他的使命是杀卫王,喜欢一个人就是有点盲目,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是好的话她余生行善,是坏到天理不容的话,她便陪他同归于尽。 她内心有些熟悉的感觉翻上来,贺晏在她的耳边轻轻对她说:“虽然你说的话是我想要你说的,但是我希望这是在骗我,而不是真的。” 他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放弃, 可是他总在想为什么要放弃呢,他喜欢是他的事,苏衍却若是爱她愿意为她放弃生命,那就让他放弃生命,让他来守护她。 古生有些摸不清头脑,她从来不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好像刚才那番话只是赌气,赌气为什么她早早摔进这个坑,而贺晏却把她远远甩在身后,她很不服气。 所以。 “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贺晏摸摸古生的头,将她头上的珠钗拿下,“会。” 相望两无言,便已很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六、王朝秘辛 龙须草失盗一案引得整个卫宫都抖了三抖,醒转过来的卫王大怒。 大殿之上的人都静若寒蝉,不敢随意走动,卫子陵是一品公的身份所以没人阻拦,总算打听了苏衍却的住处,也带了杜衡夫妇进了古生的房里。 王湘南觉得这虚为留客实为软禁有点蹊跷,拉着古生好说:“早些知道,就不来这宫宴了,杜衡说王上请的饭不好吃。” “的确不好吃。” “那你可知道盗取龙须草的是什么人?” 古生想了一会:“我觉得盗取龙须草的不是人。” 王湘南吓得身子颤了颤,“不是人!难道是妖,是鬼,还是魔。” 卫子陵进了苏衍却的房间见苏衍却黯然神伤的呆在一觉,房间也没什么亮光。 卫子陵先是打趣,“刚才我在古生房里出来,叫她来陪你聊聊天,她吞吞吐吐,现在看你这样,莫不是情场失意。” “不要再打趣我了。”苏衍却细细想着“她躲着我,也是情有可原。”他有些后悔,若不是当初他放手,太过于自信,也不会让古生有机会离开和贺晏相处。 他躲着他,逃避他,推开他。 诚然古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苏衍却回到案上坐着,摸索着案上的竹萧问:“无事不登三宝殿,是否有什么新动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王上醒来后,说看到了李儇的鬼魂,他要来复仇了。” “李儇?”他死而复生了?当年赵柯砍了他一条手臂,让他失血而亡,当年南临王朝的南宫英亲眼所见,不假。 苏衍却知道这李儇的来历很不正常,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 苏衍却眉色凝重:“李儇和卫王是什么关系?” “那李儇牵扯到卫王室的一桩秘事,和天岷宗一样是王上舅舅的软肋,舅舅自登基以来,夜不能寐所以才动员了王国上下的势力寻找长生不老,灵魂不死的龙须草,如今龙须草被盗了,舅舅又说看到了李儇的鬼魂,大概不离十。” “龙须草被盗一案王上使了谁彻查?”卫王一向善弄权谋,在立朝的时候树敌无数,这李儇卷土而来,卫朝的秘密也会昭然若揭。 “李陶。” 李儇的侄子李陶,镇守戍边的镇远大将军李陶。 宫城之外,行军高高大大,李陶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红军烈羽,鲜衣怒马。 一声驱驾声音停滞在宫城之外,士兵齐齐拜在马下:“镇远大将军来宫中何事?” “王上急招我入宫。” 李陶一下马直冲进了卫宫宝殿,卫王怒不可竭地坐在宝殿之上,眼神在不经意间似有涣散,“李陶,孤封你镇远大将军的官衔,你做的很好,龙须草被盗一事全权由你负责。” 李陶在途中还在纳闷,进了宫才听说这卫王是怀疑死而复生的李儇偷了龙须草,这就好解释,为何卫王十余年来一直将他赶在漠北,不让他回到卫师,只是为了灭南临的时候中途叛变的李儇,他李氏家族中的耻辱。 他小时一直以李儇当作榜样,可当他长大了之后,他的榜样竟然成了投敌叛国的罪臣。 李陶跪在大殿之上,心中复杂不已。 直到卫王沉声喊道他的名字,他才晃过神来,抱拳接命。 “臣定当不辱使命。”无论他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手下留情,除去他,李家就能在朝中抬起头。 站在古生门外的杜衡知道李陶回来,带着王湘南就去拜会李陶,而古生也跟着一起出去,却被守卫拦下,理由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离开西宫。 正巧卫子陵也来插一腿,很嚣张的对着一身正气的守卫:“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我能进来,我带的人自然也能出来。” “一品公,我等都是奉王上之命,在此保护各位安全。”守卫不动声色,卫子陵这就急了,往常他的面子可是最大的,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守卫都不听使唤,真是在朋友面前很没有面子。 “你这样讲,是在小爷的本事保护不了自己喽,这个小哥,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要不跟我回家当我的——嘿嘿。” 古生在旁边听得一阵恶寒,这不,卫子陵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还是没能打动守卫小哥的芳心。 不远处,带着面具走的风流倜傥的贺晏带着佛桑走进园中,卫子陵纳闷,哼哼不平地说:“为何那个贺宗主就可以来去自如?” 守卫小哥如实回答:“那贺宗主有了岐王殿下的金牌,我等不敢相拦。” “那你就堵着在拦我了是吧。” “是。” 古生在一旁暗自感伤:果然这个世界关系就是老大,谁让他们靠了一个只知道调戏守卫小哥的卫子陵呢,看贺晏如今混得顺风顺水,左右逢源。 贺晏果知道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看他,遂转道走来进了古生的园子。 一众人等都坐在苏衍却的房中,古生坦白了自己当晚的一切,听得杜衡夫妇和卫子陵惊诧的向后缩了缩。 古生扶着额,很是苦恼:“我当时没控制自己的力量,那人虽说是受了一击天雷,但是遁地逃了,就凭那个李陶大将军的本事,恐怕是追不回龙须草了。” 苏衍却说:“现下我们都被软禁在西宫的四所园中,出去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能证明古生在出事时候不在殿中,这样很快就是查到古生的头上,到时候百口莫辩。” 贺晏认同,古生举起了双手,一身洒脱的对着杜衡说:“咱不能把功劳让给了李陶,杜衡要不你将我绑了,我主动自首,然后你们就可以出去捉拿元凶好回来救我。” 卫子陵一把拦住:“万万不可,古生妹子你可不知道这宫中的刑罚要有多残忍就有多残忍,你出去是一个人,出来就是一只鳖呀。” 王湘南和杜衡很郑重的点头,贺晏转动着茶杯:“这件事情还没有到牺牲你去保全大局的恶况,现在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死而复生的李儇,无风不起浪,李儇正是下手调查的对象。” 经过的一番讨论,全员虽然很认同,但是毕竟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起死回生故地重游。 昨天卫王在自己的寝宫里边说看到了李儇拿着刀前来向他索命,相比这李儇是要做点什么来报复卫王,而盗取龙须草就是第一步。 古生第二次听到了李儇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林泉山庄苏绾秀的口中,李儇是一个负心薄情的书生,第二次居然成了卫朝派去南临的卧底,这当中的是非曲直真是让人开了眼见。 古生起了好奇心,“这李儇还真是个人物呐。” 卫子陵嗤笑了一声:“的确是个人物,就是个为了儿女私情中途叛国的人而已。” 南临王朝经历了四次易主事件根基不稳早已没有往日鼎盛,领国虎视眈眈。南临春四十五年,卫国王侯李儇佯装成书生游历南临,南临公主南宫绾秀一舞名动天下,李儇就借此接近搅动芳心暗许。 南临国庆,城中的上方翩飞了许多盏孔明灯,孔明灯的光亮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黑夜,光亮折射在李儇的眼里,眼里只此南宫绾秀一人,他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满是柔情蜜意,像是诉说往事般浅浅的流过了两人的心口,灼热而又令人羡慕。 他对着天上的明灯发誓:“天涯海角,生死相随。”南宫绾秀以为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可是上天偏偏不能如每个人所愿,大概是因为太顺心了就不配公主这么个角色,公主的作用一般就是和亲求和,南宫绾秀也不例外,南天岭一战,南临大败,是李儇探得的先机。 他和卫王有个交易,要求就是南临王的江山和南宫绾秀,江山给卫王,美人留给他。 最后卫王妥协以和亲方式谈和,李儇以卫国王侯的身份站在南临的宫城之下,意气风发地坐在战马上,却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抬头指向了南宫英身后的公主南宫绾秀。 “我乃卫王的王侯,愿与卫国结秦晋之好。” “我要她!” 南宫绾秀心中大怵,差些从城楼上翻下来。 原本只要南宫绾秀嫁过去知道那位求亲的王侯就是李儇,事情也不会弄成今天这般田地。 卫王思虑良久觉得李儇动情了不可留,秘密让影卫卖了一个消息给一直心仪公主的将军赵柯,赵柯是莽夫,好武冲动,知晓了李儇就是奸细,在李儇回到卫国准备迎娶南宫绾秀的路上,劫杀了他。 结亲的队伍只走了数十里,卫国的军队就打进了南临宫城。南临王朝一夕被灭,坐在轿中的南宫绾秀心灰意冷,等不来情郎带她私奔,却等来了身边的侍女说:“公主,南临国被卫国灭了。” 她托着红妆长裙遥遥望向了她的故乡,宫城的大火烧的汹涌,染红了天边,滚滚乌云袭来,大师压境,她鬓间的细发吹得心里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卫国王侯失约,本公主又岂会贪生再嫁给背信弃义之人,李儇负了我,我断然不能负了我南临万里河山。” 那一瞬,她似乎看见了李儇摇着一把纸扇笑着对她说:“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不知公主可嫌弃在下的一片冰心?” 看到他被南临王重打了三十大板还是强忍着痛陪她笑,陪她胡闹。 看到了他满眼的明灯中笑眼的她:“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南宫绾秀用袖间了小刀抹了脖子死在了和亲的花轿中。 一个卧底夹在了两个国家之中,势必有一方的后人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这完全是就是立场问题,因为在他接下卧底的命运开始就已经两边不是人了,爱上了敌国的公主,早预示着这故事的悲伤结尾。 王湘南最受不了这种爱不能一起的故事了,幽幽看了一眼杜衡后叹了一声:“可惜苏绾秀到死都不知道他是爱她的。” 古生是知道后面故事的人,苏绾秀被赵柯用龙须草救活,但是却整天活在痛苦之中,她圈了很多和李儇相像的人在林泉山庄,然后在一个个挖了他们的心。 这样的爱,这样的恨。 怕是平常人不能理解。 贺晏看见古生发愣,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从旁边替过去一只手,施施然说道:“世上不是所有感情都是这么悲壮的。” 古生僵了僵,“是这个道理。” 只能说司命娘娘老糊涂了,老眼昏花在他们的命格上画了很多死路。 卫子陵瞟了一眼苏衍却,别了别嘴:“当务之急,谈什么感情,该干嘛就干嘛,现在就要抓住元凶,破了龙须草被盗一案,然后全部回家洗洗睡了。” 王湘南赞同拉着卫子陵的手臂:“子陵哥哥说得对,听说你们之前还组过一个卫国查案帮,可以带我一个吗?” 杜衡脸色青了青:“别胡闹,好好在屋子里呆着。” “为什么,古生比我小三岁都可以跟着他们胡闹,我为什么不可以?” 古生吸了一口气:“我这可不是胡闹,我很正经的。” “你最不正经了,一天到晚添乱!” “贺晏!” 苏衍却苦笑了下,“古生,你是嫌疑人,不方便参与此事,这件事还是要麻烦贺宗主。” 贺晏凉凉,这苏衍却虽然很少说话,但每次都是洞悉一切,他不能视物的眼睛里有着令人信服的智慧。他的底细一定不简单,连天岷宗都查不出他的身份,他的踪迹从前朝跨到了卫子陵的门客,身怀天地玄黄的法术,却不动声色,连凤三一战中都没有亮出底子。 要不是激怒了他,他打掉了他手中的青峰,恐怕到现在还看不出他有多少实力。 强大得让人畏惧和艳羡。 贺晏起身,同门外等待的佛桑走出园子,古生追出去,却见两人的身影靠得很近,一并消失在残阳中。 他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 王湘南朝着古生的目光,“啧啧啧,我第一次见贺宗主的时候觉得熟悉,原来他就是那个道士啊,那你到底是哪边的呢?” 随后斜了一眼喝茶的苏衍却,古生拍了她的脑门:“快些跟卫子陵回房吧,不然出不去了。” “是啊,是啊,快走吧。” 他们全部走后,屋前卷起了一地的萱草,八月南吕,桂花开得很好。 古生回身,苏衍却持着茶杯,正望向门外,虽然眼睛没有交点,却在他一汪平静的眼眸中荡起波澜。 “苏哥哥,我也——” “能陪我坐坐吗?” 苏衍却打断了她欲说离开的话,她也不说话,也不动,只能找些破烂的借口:“我有些困了。” “那就在我房中歇一会吧。” “我恋——床——” “古生,你不用躲着我,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明白。”古生坐在他身边,准备开解一下,毕竟长期把她当作他的爱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苏哥哥,就当是我们有缘无份,只有当知己的份,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这四个字落在苏衍却的心上,犹如是一刀刺进了心脏,流出了可怖的血,他的脸上有些悲苦。 他笑了一声:“再无其他?古生,你可真是绝情。” 古生并不认同,绝情这个词太重她承受不起。 她一向都秉承了云华当断则断的个性,她已经尽可能躲着苏衍却,保持距离不给任何念想不说任何引起误会的话,只是为了让苏衍却醒来,明明白白看清她并不是他想念的人,她也不想当个替身。 她坐在了苏衍却可以听清的地方,潺潺说道:“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说说,我曾在林泉山庄无意看见了一幅画,前一个月我也在你房中看见了相同的画像,于是我问了丁伯,丁伯说那是你最爱的女子,可是她死了,我虽然没有资格评论什么,只希望苏哥哥你不要太沉迷往事,若是你难过,我可以陪你聊天,听你将心事,可是我想以古生的身份,而不是——” 苏衍却沉思了一会豁然开朗,不由得笑出声来,古生一头雾水,“很好笑吗?” “为什么你不来问我?要去问丁伯呢?”古生不答,苏衍却继续说:“丁伯说那画上的女子是我的最爱,你信了,可是却不信我爱得是你。” 古生的心里打了结,兜兜绕绕也找不到出口在哪。 “师傅从拣我回去以后,经常在夜里叫我东歌,叫得头发都白了,我心里其实是知道他对我很好,可是我每每都在想他对我的好,可能是因为那个叫东歌的人。苏哥哥你真的很好,可是我不想我的余生都活在别人的影子下。”古生说着泪留了下来,其实这没什么好哭的,在林泉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他很好,不喜欢苏衍却很难,有段时间她纠结过,思念过,可是觉得难以敌过那个画上的女子,之后也就释怀了。 她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也许红莲说的对,若是我真的喜欢他,林泉一别会堵上所有留在他身边,可是她没有,反而她想跟着贺晏仗剑走天涯。 也许这就是区别。 是时候说清楚,她的心已远走,任何时候保持距离,君子之交淡如水。 “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古生很没有良心,很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可是她知道她这样做比继续纠缠来的好,说了心里的话,以后随遇而安吧。 要是我能活着拿到龙须草,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也许你不想在见到我,也许我们会是陌路。 一切,随缘。 苏衍却神情似是难过似是无奈,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解释,只是在茫无中不知所措。 他就站在古生的身侧,近在咫尺,只要伸手就能够到,可是他却觉得像是隔着星瀑流河,在目视黑暗面前,一团雾气在漆黑中渐渐消弭,渐渐远走。 他失去了她一次,为什么还要被这样惩罚? 难道就抱着遗憾一直到天涯海角然后才后悔,他绝不能让误会推开她,“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不堪,我对你好,那是因为画上的女子是——” “苏哥哥,你不用这样。” “我没有说错,你误会是因为你忘掉了前世的记忆,你师傅也没有叫错,因为在上一世,你就是东歌。” 古生哆哆嗦嗦觉得自己就要跌倒,脚底下踩着软绵绵撑不起她的重量,无形中一团迷雾看不真切。 “等这件事过后我带你去寻找迷失的记忆,我会等你记起我。” “记起你?” 那为何我会忘记你,为何会轮回转世呢?太多的未知,也不知记起往事是好还是坏。 古生怅然,转身离开了苏衍却的屋子,苏衍却默然枯坐,暗自摇头。 冥冥之中有命运的车轮推着所有人前进,有人跌进了漩涡,有些在岸上如履薄冰,有人在中溺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七、游戏开始 古生飞上了高墙屋瓦上,月色如水,这么平静的夜晚却怎么也平息不了心中的杂乱。 红莲坐上来陪她聊了一会,古生支着头问:“红莲,假如有一个人对你说她爱的人是你,可是你却发现他其实爱的人早已经死了几十年,他只是认错了人,今天他又说那个死了几十年的人其实就是你,你会怎么想?” “古生你都把我绕晕了,但是我知道这,有一个人呐,是苏衍却。”红莲用过来人的语气,她搂着古生,“你不用烦恼,一切事情总会有个结果,我们只是试图在过程中,少些纠缠,少些颠簸,但是上天注定让你不平凡,让你一层一层拨开真相,去探寻你的真心。” “我的真心?”古生呆坐了一会,红莲就被月明叫去,居然用抱着的姿势离开了古生的视线。 古生嘿嘿的望着明月,好一个漫长的夜啊。 身后似有脚步声,古生警觉的伸出了念咒的手,却反手被一个黑影抓住。 不好! 随即一声清润平和的嗓音打断了她,她向上看去就看见静谧在月色中贺晏的脸。 “你怎么来了?” 贺晏松开了手坐在了她的身旁:“不是来履行诺言了吗?” 古生美滋滋地笑着,刚才的烟云随之散去,原来他是记得昨天答应今天来看她的事。 “你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贺晏乌黑的眉目,修长得如同弯月:“刚才是天岷宗宗主的身份来看你,现在是茅山道贺晏来看你。” “哦,贺大道长真是讲究。”他们靠得很近,彼此之间闻见对方的气息和味道。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暖心,“今天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贺晏抬头看向玉钩,又转过头看向古生,突然有种想抱着她的冲动。 “我发现你和佛桑很般配。” 贺晏揣测了一番这句话中的意思,嘴角向上翘起郑重其事地说:“嗯,我也这么觉得。” “哦。” 古生不自然地离他远了一些,贺晏又靠近,低声说:“别告诉我你刚才泡了醋坛子。” “不好笑,我要去睡觉了。” 贺晏反手撑着屋瓦,“那今天只有我一人坐到天亮。”他的坏笑一下令古生分了心。半是觉得幼稚半是陶醉其中:“那我去给你弄床棉被来,免得你受了凉,有人要举着刀砍我。” 贺晏使了力将古生牢牢地抱住,古生惊呼不得,蒙头心中大叫流氓。“我看你这个棉被就挺好的,今晚就陪我凑合一下。” 古生一时触动,觉得这怀抱来的恰到好处,于是张开了双手大方的抱住贺晏,死也不放手,她将整个人都埋在了贺晏的道服里,她不吭声,只是不想面对那些未知的东西。 她身上的力量。 她体内的封印。 她迷失的记忆。 还有一大堆难以消化的事。 她需要一个拥抱,如今正有这么一个她可以依赖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也是她所要追寻的结果。 她的真心,从这一刻没有怀疑,没有顾虑。 她的视线模糊,泪水染湿了贺晏的道服,贺晏觉得怀里的古生不太对劲,也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 一直以来古生都是坚强的,无论在路上吃过多少苦,还是练功的时候经常从屋顶摔下,还是跟着他捉妖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他从来没有看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他原以为她坚强,可以扛过无数的磨难,可是却忘了她只是个十六岁的丫头而已。 “贺晏,我真的不是个好妖,当一次封印泄露力量跑出来的时候,我居然心头晃过一阵想要大开杀戒的冲动,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 在面对所有人惧怕她的妖的时候,她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们为了不让凤三跑出来,可是他们骂她是妖孽,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时候,她真的很想,还有那个长得很像贺晏的黑衣人,当时她的手只离他胸膛一公分,雷霆穿过了他的身体。 “虽然我知道那不是你,可我伤的是你。万一真的是你,那岂不是将你劈死了!” “那段记忆我并不想要,那不属于我,若是我在记忆中很爱很爱他的话,你会不要我吗?” 贺晏听得云里雾里,失声笑道:“不会。” 古生趴在了他如擂鼓的胸上开始絮叨:“我曾经不理解甘之如饴这个词,觉得世上怎么会有怎么傻的人去飞蛾扑火,现在我有些懂了,我就是那不要命的飞蛾,扑了你——呃——” 古生一愣,她在说什么?灵台霎时清明了许多,立马连滚带爬地推开了贺晏,一脸诧异地摸着脸上的眼泪,和汩汩往外冒的情话。 天呐,那个天杀的说的情话。 古生晕了晕开始撑着身子往后退,见贺晏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觉得没脸到家了。 贺晏两手拎起胸前一大滩的泪水,挑眉笑:“你这是要给我洗道服吗。”古生呃了半晌转身下了屋顶,却因为心不在焉,跌了下去,巧被贺晏拦住了腰际。贺晏恢复了凝重的神情,倏尔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在梦游,梦游。” 古生装作梦游的样子无视了贺晏的存在进了屋子,长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真的好险。 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脸上的泪干了之后开始有些紧绷。 贺晏有意思的看装得一手好梦游的古生回到房间,她房间的烛光渡过了她的身子,印在了门帘上。 又小又可爱。 笑笑之后被正在夜间散步的月明红莲遇上,月明察觉到了一丝奸情,坏笑:“哟,大晚上在笑什么?”红莲打了一记,贺晏点头微笑对红莲意味深长地说:“明早让古生补补水。” “嗯?”然后一个漂亮的腾空飞起,月明红莲不知所以然,脑袋很精光的月明问:“古生很渴吗?” “这就是苗头,嗯,很好,很受教啊。” 卫王寝殿,重兵把守。 无穷无尽的恐惧让卫王胆战心惊,无时无刻觉得李儇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伺机而动,索命无情。 “孤是卫王的王,孤是天下的霸主,你一小小乱臣贼子能奈我何?” 他越是愤怒越是无处安放,很多人去探视都被他赶了出来,每夜要在枕边放上一把利剑才肯闭眼。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李儇充斥着整个宫殿,他的声音,他死前不甘全部吞噬着卫岸离的理智。 李儇此刻正坐在梁上注视着,观赏着恐惧给卫岸离带来的痛苦,这种心情舒畅的发自内心的快感已经很久没有了。 当年他允诺了秀秀带她私奔后骑着快马满心欢喜了奔回了卫宫,可是却听到了他的侄子李陶受卫王所使待和亲队伍一走,开城门踏平整个南临。 李陶不屑的冲他说:“你已经背叛了整个卫国,我们李氏家族绝不会让一个弃国的人再踏进卫宫半步。这一战,南临必亡,你和你的秀秀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一个从小崇拜他的孩子口口声声骂他是耻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当赵柯举着长枪划过他的手臂,长长一道撕裂的痛苦,“我帮了你们为何你还要杀我?” “你是卫国的奸细,谈什么帮我们?” “你这个奸细当的有多么失败,你的王卖了消息给我,让我一刀处置了你,真是可笑。” “你以为你很高明,你以为秀秀真的很傻,你高看了卫王的善良,他是个没有心的家伙,我也高看了你,你是个没有脑子的奸细。” 李儇他只能干笑,数十里他看见南临烧成灰炭。 一切都是拜卫王卫岸离所赐,秀秀死在了花嫁中,他死在了赵柯的长枪之下,他一生的美梦就此覆灭。 在他迷离之际遇上了一位叫魂主的人,他愿意帮他重生,代价就是取三十八个灵魂,他等待了这么多年,最后一个灵魂留给卫王。 留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游戏开始。 “李儇,你可现身了。” 背后传来了冰凉入骨的冷意,李儇忘了他是活死人感觉不到冷意,但是背后有一对灼热的目光在盯着他。 这个卫宫中藏着许多主角,他感知到了,那位叫古生的树灵和天岷宗宗主都不是善茬,魂主似乎在找古生,并全妖族下令除掉她,这和他的复仇大计没有什么关系,他懒得理会,可是那位叫贺晏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很想玩一玩,好好的玩完最后一局。 所以扮成了贺晏的模样去偷了龙须草。他冷笑回头隐形的身体穿过了屋梁,显现在了贺晏的对面。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四目相对。 贺晏扎着腰嗤笑了声:“我的脸有这么黑吗?” “天岷宗宗主贺晏?” “怎么,用了我的脸还这么嚣张,我是脾气太好了吗?”贺晏一步一步盛气凌然地走进,带着压迫性的气势。 李儇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 “要是我,我也会选择作壁上观,微微冷笑,看着卫王困兽之斗,画地为牢。” 李儇狞笑:“果然是同道中人,我观察了这么久,你似乎对卫王的性命也有兴趣。” 贺晏讪讪可不想与心理扭曲的人成为同道中人,于是松了下筋骨,举着青峰而上。 每一剑都直逼要害,好不手下留情。 “我要的性命别人不能觊觎,我的猎物你若想动,便是我的敌人。” 他的衣抉旋转地令人眼花缭乱,剑花散落,剑气却停留在了空中,李儇招招后退,他的念力不足以抵抗贺晏这种高级的道士。 “我们联手,难道不会更简单。” “那只会更无趣,我生性喜欢独来独往,你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李大公子。” 李儇骂了一声疯子后只能靠着魂主的黑罩逃开。 贺晏收回了青峰,赤龟一步两步从它的道服里爬了出来,眼神交流了一下。 “主人是不是打得太猛了?” “他打乱了我的计划,险些伤了古生,不给点教训怎么逼他拿出龙须草。” 龙须草一定不能落入魔族人的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八、中计 往后的几天卫宫恢复了平静,卫王也安定下来,重新审视了一下局势,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李陶那边没有动向,因为仅凭一介凡夫俗子不能够发现李儇的踪影。 估摸这一开始卫王已经和李儇打了照面,李儇扬言一周之内取他首级。 是以,十二辰道士们也来参了一脚,他们接了皇榜,上面说只要能驱鬼之人抓住李儇之人,黄金万两。 十二辰道士门浩浩大大地进了卫宫,贺晏带了面具又是以天岷宗宗主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但没有认出来,反而勾着身子低头哈腰。 这让坐在房梁上的古生觉得好笑,古生飞到贺晏的屋子,恰逢佛桑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古生还打了个招呼,态度友好,十分达礼。 “宗主等了你好几天,你终于来了。” “等了?好几天?”古生呵呵干笑了下,觉得尴尬,佛桑点了点头,又啧啧摇头,“别看贺晏成熟劲儿,可是说到底还是个弱冠,追女孩子的方式别扭地很,你多担待。” 嗯,在追女孩子。 “追谁,追我?”古生大骇,立马捂住了佛桑的嘴,“佛桑姑娘,这话不能乱讲,小心隔墙有耳。” 佛桑的鸟儿啄了一口古生的手,痛得她立马收了回来。 佛桑盈盈笑走,古生这才慢吞吞地进了屋子,贺晏正在看书,看见古生眼睛一亮,“你怎么出来的?” “飞出来的呗,我那园子的守卫小哥固执得像头牛,好说歹说不放我,我一时着急就飞过来了。” 古生坐在倒了杯水,手上被鸟啄的痕迹慢慢红了起来,贺晏瞄了一眼,继续看书,漫不经心地问:“手上怎么了?” “嗯,没什么,闲来无聊被赤龟咬了一口,赤龟你说是不是。” 赤龟很不服气,却被古生恐吓再也不把脑袋探出来。 “我听说那十二辰道士又来捣乱了,真是闲的呀。” 贺晏目不转睛:“你最近没事少出门,他们可能再找你。” “我就是纳闷了,为何他们杀完你之后又来杀我,难道你们茅山道都喜欢任由喜好滥杀无辜?” “可能是受了茅山掌门的指示。”贺晏转头目光灼灼问古生:“你身上到底有什么,让茅山掌门,凤御鬼君这么感兴趣?” 古生被问的一静,“我也很想知道。” “会不会和我的身世有关系,会不会和我没有想起来的记忆有关?” “那还是不要想了。” 若是想到了某些令他不爽的事情,岂不是自讨苦吃,贺晏也是有私心的,古生体内的力量这么强大,远不是一个树灵的灵力可以达到的,灵力醇厚悠远,是神族的力量。 “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想想的。” 古生不知道有没有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同贺晏将要和苏衍却去找记忆的事,约莫是讲了吧。 “那个?” 贺晏撑着头细细的看她,突然伸手抹了抹他的脸颊,很润很滑。 “看来这几天补水补的挺好。”贺晏自言自语完全不顾古生僵硬的身体。 她一手打开贺晏的手,“我回去了。”留下贺晏漂亮的一笑。 古生回到园子,苏衍却坐在园中的石墩茶几上,对面是乌泱泱的一堆人,她上前走到了苏衍却的身边。 苏衍却告诉他,这一帮人都是岐王派来接她的。古生好生疑惑,岐王又想搞什么名堂,明明他们没有往来,有转念一想,岐王的背后是贺晏,他有了贺晏,难不成还想拉拢林泉山庄的苏衍却,是以,要请她过去搭个桥。 “苏哥哥,那你去否?” “岐王说只请你一人。”苏衍却双手搭在折扇上面,哒哒敲了起来。 古生随着一众号称岐王的亲信去了岐王暂住的宫里,古生一踏进这宫中就有种特别的味道,像是萱草泡在马蹄蓝的酒中散发出来的那种魅惑又迷乱的感觉。 门扉起了,暗角四周点上了香烛,岐王踱步而进,带着颇好的心情,“让古生姑娘久等了,哈哈。” 古生勉强牵了牵嘴角:“岐王殿下万安,婢子只是苏庄主的以为侍女,担不起岐王殿下的一声姑娘。” 岐王眉间一凝转而又放声大笑:“本王说你担得起就担得起。”他在昏暗的金盏烛光细细大量,惹得古生牙酸:“岐王唤婢子来何事?” “你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姿,但是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风味,特别,真是特别。” 古生听着夸奖很是受教,但是无缘无故的夸奖却带着危险的意味,“殿下唤婢子前来不会只是称赞吧。” “本王请你前来只是帮我办一件事。” “何事?”古生从容转身,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果不其然,岐王上座霸地说:“本王知道贺宗主喜欢你,我诚意想请你来替我说几句好话,贺宗主想要什么本王就将其好好放在他的手心里,虽然你是苏衍却的人,但是为了我的大业,本王不在乎得罪一个林泉。” 古生抓着袖角,默了半晌,万分不可思议:“婢子迟钝,不知这说些好话,就能帮点殿下成就大业,我有如此的能力我竟不晓得?” “只要你委身讨好他,委实不用费很大的力气。” 岐王笑得眼角皱纹深深,古生假笑:“委身?贺宗主要是知道殿下这么侮辱他,定不会同意的。” 这岐王想得什么馊主意,竟然愚蠢的想要她委身讨好贺晏来帮助他成就帝王大业。 背后的身影高亢洪亮,带着情趣:“难道古生不想同我一起?” 古生猛然回头,贺晏在黑暗之处走来,穿得是刚才见面的道服,眼中意味不明,嘴角带着笑。 笑得动人心魄,情不自已。 古生半是惊诧半是疑惑:“贺晏,你怎么来了?” 贺晏面无表情朝着座上的岐王拱了拱身,声音带着笑:“谢过岐王殿下。” 谢过? 古生后退,岐王走下来,搭着贺晏的肩膀对古生说:“贺宗主同我说:他喜欢你,想要得到你,可是碍于苏衍却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本王敢啊。哈哈哈哈哈。”岐王识趣走出殿堂。 古生晕了晕,体内燥热之气开始蔓延,心头跳得很快,她看着贺晏,贺晏从身后拦住了她,他的眼神迷离深情。古生的手就这么轻飘飘地搭在了贺晏的手上,慢慢向上,古生沿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摸到任何疤痕。 他的手臂上没有疤痕。 贺晏说:“如果注定有一天我可以得到你,何不趁此机会。” 古生不敢相信这是从贺晏嘴里说出来的话,觉得更是莫名其妙,刚刚还别扭不已的贺晏现下确实热情似火。 他领她到了内堂,六尺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珠银海棠花。 贺晏将迷糊一片的古生抱上床边,古生撑着身子拉着他:“贺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是什么样的吗?” 贺晏不答,将头埋在了古生的锁骨之间, 古生问:“你知道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的吗”贺晏双手箍住古生的双肩,眼神里充满了情意,低头欲吻。 古生用食指中指阻隔,然后伸到他的而后,对着他说:“你知道你从来不会用木簪这样束发。” 下一秒古生夺过了贺晏束发上的簪子,可是手一软就被贺晏又打掉,“古生,不用看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你不是为了我拒绝苏衍却吗,你不是为我流泪吗?”贺晏冷笑后道:“你的样子真好看,想必勾人的功夫也不错。” 古生双拳紧握,他不是贺晏。 他绝对不是贺晏。 “你是谁?”古生连连后退,将自己的手做出了攻击的姿势,可是手上没有半分力气,看上去却像是娇嗔的邀请。 “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贺晏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贺晏手伸过过去,擦擦古生额间的细密的汗。这个举动让古生情不自禁的打颤,全身的汗毛陡立,面前的贺晏动作越来越放肆,不敢再想会发生什么。她死死握住腰间的小刀,刚进门的时候搜身特意加了无影咒。 她侧身划开贺晏的手,从旁跳了下来,但是动作太大,还是摔到了地上。她忍住恶心咬牙切齿道:“李儇,你还要在继续装吗?” 贺晏一挑眉坐在床边哈哈大笑,头发悉数开始散落,情丝底下的眼神变得凶狠,盈满了血红的朱丝。他夺过了古生手中的小刀,刀刃锋利,他放在舌尖舔了舔,而后一甩手钉在了床栏上,就这轻轻的一下,没入深足见此人的力气。 他阴狠的目光投了过去:“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可是已经晚了,这屋子里满是摄魂丹的香气,你想逃,也没有力气逃。” 这个披着贺晏相貌的李儇简直疯了一般扑过来,擒住了古生欲要施展法术的手,“没有用的,一旦摄魂丹吸进你的体内,你的法力就会荡然无存,这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 古生抽了抽嘴角,倒是一个很好的计谋,借岐王之手,贺晏之容来羞辱她。 她的法力虽然不能完全抵抗李儇,但是起码打个平手,李儇现在就像一个失心的行尸走肉,没有一点理智,他的手箍住了古生的喉咙,身影从阴诡袭来:“让我来瞧瞧让贺晏和苏衍却神魂颠倒的人是怎么?” 古生嘴角牵动,全身之力都集中在了膝盖,重重一记打在了李儇的腹部。 李儇笑僵了僵,诧异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古生从贺晏出现的时候,眼睛就定在了他的发簪之上,还有他走路的姿势,和那不合时宜诡异的笑容,没有一点是她熟悉的贺晏,贺晏绝不会这么无赖地说出那些可笑的话。 他空有一副贺晏的容貌,却没有一点贺晏的感觉。 当她意识这将是一场阴谋,环视了整间屋子的摆式呈八卦阵型,封锁住了她体内的灵力,她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却为时已晚。 她刚才的一击用了仅剩的力量,她千万不能慌,现在让李儇误以为她没有中迷香,这样的话还有机会。 古生很害怕,可是如今的局势,一是清白二是性命,她不能因为害怕丢失这两样重要的东西。 李儇失意之后重新咧上疯狂的模样,“纵然你还有力气,但是这阵法你也无法破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力气。” 他脱下了道袍,一脸张狂的笑意:“你将永远不能完整,我很想看贺晏知道后的神情,我得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你说他会不会疯了,对了还有苏衍却那个老不死的。”他笑得回声荡荡。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古生愤恨地盯着他,手心里全是寒汗,她必须在最快的时间解开阵法,还有逃跑。 “李儇,你看我不过十六岁的模样,你也感兴趣?” 李儇手臂上的疤痕开始显现,跟他现在的面目一样狰狞。他要好好的看着这个幼嫩青涩的猎物怎样惊慌失措,下跪求饶。 古生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可能这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力,他直直地想要抓住他,想要吃掉她。 就好像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抓捕的快感。 她的下唇被咬出了血,浓密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让她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李儇,你忘了秀秀吗,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毁了她的家园,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一切,你对不起她,她在林泉山庄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在这里玩游戏,你觉得这样的你配的上他吗?你是个疯子,顶着贺晏的容貌,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的真面目可憎,可憎到不敢铺于阳光之下,因为你就是个罪人,于卫国,你是叛国的奸细,于秀秀,你也是感情的叛徒。”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李儇彻底被激怒,他的团团黑气高涨直冲阵法,将阵法的笼形照了个大概。 “你现在这幅鬼样子有何颜面再去见秀秀,赵柯能为她做的,你都做不了,你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永远见不得光!” 这个阵法既然是李儇布置的,阵从心起,他的心被古生的几句话激的平静不下来,阵法的破绽自然就会出现。 古生知道这招很险,但是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破阵而逃。 内堂的摆设化为了虚有,凌乱慢慢变成了透明,只有阵法混沌的一体。李儇像一头猛兽一样不顾古生的打击而冲过来,古生奋力一跳腾空而起,九天玄诀,出口就在上方西角。 那是一道光,一道生的希望,李儇爆红的眼睛突然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是又逐渐疯狂,古生不顾一切的腾空跃起,向着那道光奔去,但是下一秒她的双脚被李儇狠狠地拉住,李儇邪恶的笑声一响起,将她连人甩在了坚硬的地上。 古生呸了一声,前功尽弃,那道光越来越小越俩越远,光圈急剧收缩消失在上方西角。 她现在由衷的想说,她需要她的力量,她很需要,不管是什么代价,这个力量起码能带她逃离这个困境,杀掉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她不敢再细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李儇来了兴致,脸上的玩味也逐渐明显。“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既然这么心疼秀秀,就代替她和我鱼水之合。”李儇一步一步走来,脸上恶心的笑容又再次浮了上来。 极其猥琐。 机器油腻。 岐王很是满意,大摇大摆地准备在往后的一年内登上他梦寐以求的宝座,扇子愉悦的一关一和,身后的佛桑见:“殿下什么事情如此高兴?” 岐王一高兴就全盘脱出,佛桑冷然一颤,心下瞪了一眼岐王,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岐王觉得莫名其妙,她却转身唤来了青鸟,“快去告诉宗主。” 岐王疑惑便也问了:“贺宗主不是在和古生姑娘一夜良宵吗?” “那根本不是贺宗主,那是盗取龙须草的李儇。” 岐王大惊失色,手中的扇子应声而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三十九、魂主现身 贺晏举着青峰直百米之外插到岐王的内堂,巡视一番,这屋子布满了法阵,而且古怪。 笼罩的黑气正是李儇身上的,但是凭李儇的道行完全不能布出如此高强的法阵,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帮。 是谁,要置古生于死地。 古生若是没有认出李儇,若是李儇强行要对她做什么。 他手中的青峰抖动的厉害,剑气四溢,已按耐不住强行出鞘,赤龟爬上了贺晏的肩头,愤愤不平嗷了数声。 “主人,让我吸了这黑气,让他没有黑气罩佛。” 古生在屋子里感受到了贺晏的剑气,他来了。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挡李儇又狠又猛的攻势。 她的手被刚才摔下一击断了几根筋骨,现在完全是靠意念,她不可能就这么输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败给了一个变态。 李儇的掌风扑面而来,似是吼叫:“没想到你吸了摄魂香,竟然能撑这么久。” 她使出了平生学过的最强的一招,最终不堪疲累倒地不起, 她头发散乱,衣服被李儇撕扯地凌乱不堪,她不能让贺晏眼睁睁的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许是等不到了,所以有些失落罢了。 她怀中的瑶田玉凉凉的冷得她的心头只剩下支撑的念想。 贺晏,你知道吗?其实我每次这么逞强,事后想想觉得愚蠢,因为心里觉得我打出烂摊子,你总会出现帮我收拾,我喊打喊杀,布不怕任何的妖怪,不怕任何的威胁,不是因为我勇敢,胆大,我只是知道你会出现,你永远在我的身后。 可是——这样愚蠢的方式好像不管用了。 门外的贺晏没有任何过渡性的法术,也没有让赤龟消耗时间,一剑劈开了法阵的口。 他额前抱起的青筋,三年前,也是同样的情况,他当时还小。师父在门内,他在门外,青峰盘旋在空中,鸣叫不已。他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死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个满身黑气,法力高强的黑衣人一掌就打死了师父,让他背上了杀师的罪名。 李儇悬空的掌落下,一身怒意腾身的贺晏走在法阵之外,法阵似乎是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他手中的青峰旋绕着的剑气如若降龙潘天。 他看到地上的古生,顿时怒意冲顶,眉间拧上了一股绳。 剑锋指向了李儇的命门。 “我贺晏发誓,不杀你誓不为人。” 李儇见到了来人身姿抖了抖,但他却撩起了衣管舔着那道伤疤,“贺晏,你以为你本事很强吗?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住,你就是个懦夫。” “我与你打,是欺负你,你却转头欺负我的人,现在杀你的理由很充足,受死吧。”贺晏举起了万丈的青峰。 古生爬了起来,将不利落的衣裳绑好,眼睛一酸。 苏衍却沉声走来,他探着盲公竹不快不慢,浑身渡着金光:“贺兄,留给我一口气。” 苏衍却平步定住,手中的盲公竹像是一根直冲九天的青杖,贺晏转头:“你来的似乎晚了些?” “那就赔罪多打他几下。”苏衍却盲公竹一点,天地玄黄之气饶地而悬,像是一条金色的蛇飞向李儇的掌心,李儇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前方的手被一道金光所吞噬,他的手上灼热得被烈火缠住了他的血脉。 他的每一寸都被火舌覆盖。 他疼痛难忍大叫:“魂主,救我,救我。” 贺晏青峰剑气落在李儇的身上却被铮铮弹了回来,苏衍却的天地玄黄之气也被一道黑气消化。 苏衍却收回了盲公竹,道:“他有帮手。” 李儇看着自己完好的手和背后吸来的无穷内力,顿时精神百倍。 他的嘴里一直不停地说死字,一声都不断,黑气慢慢扩散。 贺晏说:“这黑气救了他这么多次,一定要找出背后的人。” 李儇身后的黑气无限放大,慢慢成了一个顶天的人形,人形中有一双火红的瞳目,张大了嘴像是要将他们全部吞下。 “就凭你们几个无知的凡人,能奈我何?” 苏衍却讶然:“不好,他的法力已经达到了原来的数十倍。” 古生拉着贺晏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变态不好对付,我们撤吧。” 贺晏不肯,执剑而上,一下没在了李儇的黑气之中,没了身影,古生急着喊着贺晏的名字追上去,苏衍却拦住了她,“相信贺晏好不好,我们在外面候着。” “不行,苏哥哥你在这边等我们。” 古生肩上的破衣被苏衍却拉去一角,苏衍却只拉到一块丝绸衣料,手中一空。 两人进入黑气之内,是李儇的阑天之境。 贺晏听到古生的呼喊,停下了脚步,前不见李儇,后不见古生,他满腔的怒气和担心无处安放。 古生在虚幻之处跑来,“贺晏,不要。” 贺晏伸手去抱,怀里的人却消失不见。 是幻象。 天顶有声音自上而下,从左向右贯穿了贺晏:“幻有心生,大欲是人心的主宰,你难道心里就没有欲?” “你自私的想要拥有古生,你嫉妒苏衍却,可是苏衍却和她有三生的情缘,他们都是四海八荒的神,不可能和你这个凡人同世而语。贺晏你身负杀师之罪,血海深仇,你拿什么去护她平安,待到他们回归九天,你一人孤独终老,这就是你的命运,你想要改吗?我可以帮你。” 贺晏举起青峰,面无表情,一剑劈开了幻象。 “区区扰乱心神的幻象也想逼我就范。” 古生是神,苏衍却也是神。这句话一道一道的像是刀刃割在他的心上。 他们都不是凡世中人,迟早要离开是吗? 古生看黑雾中冲天的剑气,念着御风诀摇摇晃晃的落在了贺晏的面前,贺晏眼神涣散,见到了古生顿时逸光神彩,伸手一顿又退了两步,他的手却被古生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刚才是幻象,我是真的。” 贺晏见到一身褴褛的她,肩上腿上的锦衣都被坎坎撕破了,露出了洁白的肌肤,贺晏当时在门外慌神那一霎那,害怕这个几年没有光顾的情绪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个从桐花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野丫头,在十二辰要他命的时候救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见她满脸的脏泥,两个发髻在风里吹得欢快,一嘴含着碎发还不停地说着话。 这个场景他真的永生难忘。 他帮她把头发撩在了耳后,“若我晚来一步,我恐怕要后悔一辈子了。” “当时我知道他是李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被你的容貌骗到了内堂,瞧瞧那李儇有了你的相貌还真是祸害人呐。” 贺晏不答,只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古生身上。 背后凉凉的冷风,李儇终于现了身。 贺晏和李儇没有多话直接开了打,刀光剑影,视死如归。 贺晏一生所追寻的,不能被任何人伤害的,从前是他的师父,现在是古生。 他孑然一身,了无依倚,冷暖自知。 现下。 有个会惹他担心,吃醋,笨手笨脚还替他缝补道服,哭会埋在他颈边哭,笑会跟着他一块笑的人。 这一战他打得比谁都痛快。 他不用袖里的法器不是因为它们被缝了起来,而是他想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 他带着狂妄桀骜一声大喝:“痛快!”绕过李儇头顶的剑一个侧击击中了李儇的肩舆。 李儇不解,他得魂主相助,法力大涨,哪怕是贺晏也不能伤他半分,可是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魂主的意念好像不愿意与贺晏恋战,而是瞄准了贺晏身后的古生。 古生满怀的壮志被贺晏漂亮的剑法所燃起,经过方才的一战她有些疲累,可是却不能抵挡她想上去一起报仇的想法。 倏然李儇分出了两道身影,一道和贺晏纠缠,另一道直直的冲向了古生的足尖。 “小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四十、浮尘 鸣啾之声破开了万里黑云,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云华于九霄登然而下,漫着紫气东来的荣光,他的一席紫杉翩然飞舞,恍若是九天紫青鸾鸟。 一头白发阳春白雪之相,三呼小心后,劈开了李儇的第二道身影。 点足落地。 古生大惊于色,一下扑进了云华的怀里,他的白发耀在了古生的眼中,一恸。 古生的眼底湿润了,云华张开的双手圈住了她。 然后余光看见李儇还不肯罢手,他背后的黑魔气想必是那个人作为,云华眼睛一眯。 “就是你这个死变态妄想占我徒弟的便宜,我今天就宰了你当下酒菜。” 云华怀间了玉笛飞了出去,仙气带着幽黑的魔气达到了鼎盛当头就是一棍。 李儇罩着的一团黑气被打散。 忽远忽近的声音又响起:“云华我们后会有期。” 再见李儇,以无踪影。 贺晏挑了挑眉看向突现的人,本事不错,就是下手太轻。 古生恢复了小女儿的模样赖在云华身边,“师傅,师傅怎么来了。” 云华颜色以令,“难道我不能来看看私自下山的不孝徒弟吗?” “师傅?”古生见云华变了脸色,不痛不痒的怒意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古生知错了,古生到了宫里,龙须草就被盗了,刚刚师傅打的那个人就是偷龙须草的人。” 云华不语,挥手散开了黑色的迷雾,他们三人重新落到了岐王内堂的屋中。 苏衍却就站在不远处,听声音便知道多了一个人。 云华的袖风带着盛气,同时打掉了古生肩上的外衣,古生的双肩一冷,默然看向了自家的师傅。 贺晏收回掉在地上的外衣重新披在古生肩上,云华哼笑了声,随后看看苏衍却,又看看贺晏,撂手就是一巴掌,没有犹豫地打在古生脸上。 “为师怎么教你的,你自私下山和男人鬼混,还擅自修仙,不知礼义廉耻不知自重自爱,简直就是丢尽了我的脸!” 古生没想到大半年后见到师傅的第一个动作是打,第一句话是不堪的责骂。 贺晏怒视着这个被古生称之为师傅的高人,年纪轻轻却满头的白发,自带威严,作风架子倒是像极了他的师父。 贺晏解释:“这位师傅可能误会,古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羞耻的事,修仙也是在下逼着她学的,您的这一通责骂更是毫无道理。” 云华背着手冷冷:“阁下是谁?” “在下茅山道贺晏?”贺晏抱拳以江湖之礼拜见。 “是吗?那他又是谁?”云华眼不斜,指向了十步之外的苏衍却,苏衍却侧耳听见,举步向上,却被云华叫住:“不用了。” “我知道你是林泉山庄的庄主苏衍却,林泉山庄就在桐花涧下百里幽途的山北面,与我的桐花林遥遥相背,想必苏庄主是听说过我的。” “桐花林医仙云华。”苏衍却遥遥颔首作辑。 “好,很好。”云华没有想到这九重帝君颜渊也有向他颔首的时候,颜渊的城府真是深得可怕。 云华拉着古生的手,轻飘飘地瞄了一眼贺晏和苏衍却,摸了摸古生脸颊上发红的五指印记,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他抛下了一句“古生是我的徒弟,你们要保护她还要掂量自己的分量,不要以为一个是庄主一个是宗主,就嘚瑟。” 古生瞧见端倪,这个师傅哪都好就是爱装,暗暗地躲在云华的胳肢窝下面:“师傅,你刚才吓我一跳。” “见面礼嘛当然是要吓一吓,不然你真以为为师放任你在这胡闹,全然不把为师教你的东西记在心里,现在不拿你回去,更待何时?” 贺晏摇摇头,一阵牙酸,古生的师傅要真是古怪,一变一张脸,完全不知道喜怒。 云华闻着李儇身上不寻常的气息一路追到了王宫内院,那里已近冷宫,鬼气森森的萧瑟感铺满了整间荒芜的院子,秋风吹起,干枯的树叶在翻转中裂碎。 李儇虽然靠着黑气有一次逃了,但是那黑气似乎不想带上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残棋,黑气在上空盘成了一团,李儇匍匐在地上呼喊着:“不要扔下我,不要,我可以——助你——” 此时,贺晏和云华相继追来,李儇的气息微弱,喘着粗气,“放过我,饶我一命。” “贺晏,饶过我,卫王他不得好死,你为何要百般阻扰于我,我们可以——”贺晏侧耳听着他最后的陈述,显然没有任何的诱惑力,嘴角只有微微的怒气在肆意,但见云华背着手,及腰的白发在空中散着,忍住了拔剑的冲动。 云华肃然,语气沉而重:“告诉我,你摸了我徒弟的哪里?” 他指了指颈弯处,一只银针飞向了李儇的脖弯,李儇的脖子呈现了黑红的筋变。 一连飞出三针,李儇的双手全部瘫痪,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魂主,救我,救我——” 云华冉冉道:“龙须草在哪?” 那团黑气突然庞大起来,笼罩了整间天空,乌云压下,黑气形成了人形站在了乌云之上。 他用秘术隔音传到云华而中:“你夺龙须草无非是不让东歌记起记忆,同样,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是同一战线的。” “你乃墨守天尊之子现在却落到囚禁在一个凡人的体内,你难道不恨吗?你被九重愚昧的神仙所作弄,难道不怒?” “承认吧,你早就恨透了九重,恨透了所有人,当然,东歌也恨透了你,因为是你杀了小姝。” 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鬼魅,“云华,你是堕仙,早已成魔。” 云华闭上了眼,内心的平静被这个来自阑天之境的声音扰得杂乱。 呼吸声响彻在云华的阑天之境,他的心魔渐渐壮大,“我要杀,我要杀光九重的众仙陪葬,我绝对不能让古生成为若神,不能。” “我发誓古生永远成不了若神,有我在一天,永远,永远。” 古生在后方急促的跑来,奋力叫着:“师傅。” 云华沉浸在阑天之境的心魔里迟迟不肯苏醒,他的头发一寸寸的雪白,冰霜结在他的脸上他也丝毫不知。 古生从没见过如此的师傅,所以不顾贺晏的阻拦冲到了云华的面前。“师傅,你怎么了?”当古生碰到云华手的那一刻,冷到整个人都颤了颤,这是死亡的冰冷。 “师傅,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听着自己的声音从上方飘过。 回头怒视着头顶乌云上的黑气,苏衍却也跟了过来,盲公竹在碎叶上敲着。 “贺晏,快去打散黑气。” 贺晏的剑划着地面滋滋得冒着火花使出了青冥之箭,射出的青色光气直直攻击上团的黑气,这个法术是幽冥三箭杀伤力最高的一个。 黑气吃了一剑后慢慢缩小,顿时天昏黑暗不知身处哪里,狂风暴雨时。再看,挡在那团黑气的当中的居然是李儇,他的身体炸开了一道青光,届时像是贯穿鱼龙般悬浮在黑气之中,还没有完全看清,天空大明,已完全不见刚才的景象。 青色光气落在地上,云华的思绪也渐渐回神,他恍如隔世般看着古生。 “我刚刚怎么了?” 苏衍却盲公竹点中了云华的穴道,就此倒地。 红莲和湘南一整天都陪着古生,那晚看见古生的狼狈样子就能想象她遭遇到什么,女子的名节是最为重要的东西,遭此大辱肯定是心里不好受。 她们不敢乱说话,怕刺激到了古生,所以言行古怪,古生看一个背着烧洗澡水的红莲,一个旁敲侧击安慰她的湘南,哈哈道:“你们别胡思乱想,我可没被那厮沾到便宜,一点也没有,要不是他长得像贺晏,我早就在他碰我那一刻扇他了。” “真的?”湘南一激动拉住了古生的手,“换做我是万万看不出来的,要是面前站着杜衡,我指不定会扑上去的。” “啊,我猜你不会的。” 湘南咦了一声,古生说:“若是李儇假扮杜衡,那他一定有破绽,就凭你和杜衡相处这么久,他的语气习惯气质你是熟悉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假扮的天衣无缝,纵使长得一模一样。” 红莲撩帘一脸凝重地坐在古生身边:“你当时是怎么想得。” “唔,我被下了药锁在阵中,打不过他,又不能让他对我怎样,只想着鱼死网破呗。” “呸呸呸。”红莲唔住了她的嘴,她拍拍身子,酸痛地厉害,褪去了衣服泡在了洗浴水中。 古生寻思,心境变得很快,现在这么轻而易举说出自杀的话,可当时还是想要在死前见他一见,不然下了地狱应该也不能死心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四十一、团圆饭 古生今晚睡个好觉,原本是想着那些东西睡不着的,但却莫名的安心,是因为师傅来了,是因为她找到了他的英雄,可以一起仗剑天涯的英雄。 也许就是太完美了,所以上天必须收回点什么,比如有些东西迟早要来的,挡也挡不住啊。 龙须草被盗一案到此也就不了了之了。听说十二辰师兄弟抓住了一个长得像贺晏的人,那人自称是李儇,已被自称茅山道术最强的十二人斩在大殿之上。 死前时,目雌欲裂,吼叫了声:“我不甘心”之后便灰飞湮灭了。 宫宴上的人被重新请到了殿上,欢贺了一番之后就各自散了。 古生觉得这事蹊跷,低头和贺晏嚼舌头:“难道这十二辰道士的道术比你还强,那厮真的被斩了?” “真的,很真的。”贺晏似笑非笑,古生一个耳朵根子被云华拽了去,“你这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离他这么近。” 古生连连求饶不敢。云华装作了贺晏的随从,一头白发也掩在了黑帽子之下,他老人家觉得这有碍他的美貌死活不戴,古生便说:“师傅,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白发啊不祥,会被王上拉出去斩的。” “那你是什么身份?” “侍女。” “那我呢?” 月明凑了一脚进来坐在了贺晏的身旁,“还能是什么,侍男呗。” 云华不乐意了,苏衍却在一旁笑出声来,古生端了一杯茶送到他的面前,云华更不乐意了。 下了宴会,卫子陵一路小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后面拉着小鸡仔的云华,云华完全担当了一位老妈子的角色,卫子陵呢一生放荡不羁爱美男,遂,“哟,妹子你的身边怎么尽是美男呐,运气真是让人羡慕。” 云华一掌打下嬉皮笑脸的卫子陵,“谁是你妹子,我的徒弟怎么能让你轻易认了妹子呢。” “徒弟?师傅!”卫子陵呆了呆,一把拉住了卫子陵,“缘分呐,你看你的徒弟和我有缘分,可是我吧偏偏对女子没兴趣,我妹子的师傅竟然是这么美这么俊儿的人,瞧瞧这白发,太有特点了,我太喜欢了,相见就是缘分,我那有酒,我们必须庆祝一下。” 古生汗颜默默说:“卫兄啊,我师傅脾气不好,你说话谨慎一点。” “妹子你一姑娘住在衍却家也方便,要不来我一品公府,带上你师傅,成就一段佳话该是多么好啊。” 云华一听古生还住在苏衍却家,瞪了她一眼,“很好,有劳这位卫短袖。我师徒二人就住在你府中。” 卫子陵眉开眼笑,“爽快人我喜欢。” 苏衍却闻了声不偏不倚插在了古生和卫子陵中间,盲公竹下在了卫子陵的脚丫上,卫子陵哎呦一下,“这儿着实热闹,子陵,我也想通了,还是你府中的草屋比较好,我也去你那小住一段时日。” 苏衍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吩咐了丁伯收拾古生和他的行李,看得云华大骂:“卑鄙啊卑鄙。” 古生心不在焉,在茫茫的人群中找着贺晏,一下宴他就不知道去了哪? 岐王倒是看见古生四处寻找的目光跟过来,先是恭恭敬敬地在一群大臣官员面前向古生鞠了一躬,吓得古生忙躲在云华的身后,云华护着小鸡仔的姿势做得习惯,沉着声问:“这位卫国的岐王殿下,为何给我徒儿致此大礼。” 卫子陵也纳闷,“岐王哥哥是否有难言之隐。” “各位有所不知,当时怪我一时糊涂,信了李儇的鬼话,作出了如此龌龊之事,实在是对不住古生姑娘啊。” 贺晏当下晚上提着剑闯进了他的卧房,在他的床前又是喝茶又是摸剑,弄得他心神不宁,他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要杀了他一般:“我答应扶你上位,却没有让你揣测我的心思,今日若是古生有个好歹,那这剑就不在我的手上,而在你的胸前了。” 他一派清闲的姿势却让他从头冷到脚。 他是万万不敢往下想了。 古生探了个脑袋,咳咳道:“幸好我运气不错,岐王殿下也不要在这做这等越矩之事,白白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原本她是要去逗一下这个没有脑子的岐王殿下,但是碍于贺晏的计划这个岐王是关键,所以不想多话免得惹祸上身。 卫子陵的一品公府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秋风萧瑟,却是大团圆的夜晚。卫子陵又有些喝多,云华和贺晏都心有灵犀的躲到了一旁一边一个坐在古生身边。卫子陵的对象只有看不见逃不开的苏衍却了。 “今个真是高兴,我卫子陵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王湘南与他碰了碰杯,“我也没有这么高兴,自小我就没有这么多朋友,陪在我身边的只有男侍卫和一些不交心的官家小姐,唯一玩得好点的就是公主,公主其实也是好人,只是一事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任凭是谁也不能忍受心上人有的不是她。”她装作满不在乎,借着醉意看了一眼身边的杜衡,杜衡的眼神紧紧看向她,却不说一句话,抢过了王湘南的酒杯,叫她不要喝了,王湘南嘻嘻哈哈拿起了古生面前的酒,誓要和古生拼个高低。 古生当然奉陪。 云华是爱酒之人,喝着这天下最好的玉酿,觉得今生心满意足,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古生,她还没有看见她长大,怎能忍心就这样走了呢。 “来我们举杯,敬这良辰美景,成双成对。” 一桌上的人统统举杯,王湘南晕着脑袋数了数人,“苏衍却c云华c古生c贺晏c我c杜衡c红莲c月明c子陵哥哥。九个人,怎么成双成对。” 杜衡拦住她:“你喝多了。” 一圈尴尬不已的九位,苏衍却抿嘴笑笑,卫子陵忙打了个圆场:“这云华师傅和衍却都是我的人,都我包了,怎么不是成双成对。” “是是是,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共患难共富贵的九人帮了。” 喝得正欢,苏衍却堂下吹风,云华清幽而至找他谈谈。 苏衍却听到脚步声,待云华走进才确认,云华开了口。 “听说你爱慕我的徒儿,我事先打个招呼我不会同意的。” 苏衍却翩翩然:“云华仙君果真一点没变啊。” 云华诧然好一会才反应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指了半天才试探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他不敢相信苏衍却怎么会有前生的记忆,“难不成你知道了自己是九重帝君颜渊。” 苏衍却回头淡淡:“正是。” “那你想做什么?亚神派你来解决后患,还是弥补遗憾?我管你是颜渊还是苏衍却,你敢动古生我不会饶了你!”云华久久不能平静。 苏衍却温和而立,“遗憾永远弥补不了,大约是那时我觉得对不起她,所以跟她下了世,经过了离魂水的洗涤,才看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他抬头望了望九重的那冷月,不会伤害这短短四个字做到就已是不易了,只愿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云华说:“我不想让她想起一切,所以从她重生的时候封了她的神力,她现在如此疏远你,你不觉得你们是有缘无份吗?” 苏衍却说:“我从不相信有缘无份这个词,就好像不相信司命的命格簿一样。天命只是说给上天听的,我的命格在我自己手里。”他的袖中竹萧被握住。这便是他的命格吧。 堂下挂着灯笼,流苏姗姗。 “司命,她十年前说要给我下寒狱之刑,果真我这些年,头发白了,心也冷了,过不了过久就要冰沉了。” 苏衍却侧脸在笼中光下显得模糊不清,朦胧清俊的侧脸无一不凉薄,“古生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想她同你见面也见了,我不想离开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云华叹了一口气,幽幽言语:“颜渊,万一我醒不过来,你便同她说我死了罢。” “好。” “你心可真大。” 颜渊笑笑:“都是跳过诛仙台,洗过离魂水的,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 古生喝了半醉笑盈盈地对贺晏说:“我的酒量是不是好了许多。” 月明红脸在屋顶望月,王湘南和杜衡在梁下抢酒,他们一个相拥,一个怀抱,只有卫子陵坐在四季海棠树下发呆,“有情人都终成眷属呢,我这么个飘飘公子,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呢?”他对着月唤了一声“曲垣”后倒地不起。 贺晏出神地看着苏衍却的云华,一时想起苏苏衍却是神的话,那古生会不会和他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的呢。 古生见贺晏不答,自讨了没趣:“这个呀,要多谢你。” 贺晏撑着桌子,飘过来一个“哦?” “算了,兄弟亲一口干,咱们干一个。”古生假笑举起了酒杯,贺晏目光清冽的看着他:“可我不想当兄弟。” “那”古生晾了半晌,才恍恍惚惚问。 “那,你想当姐妹?” 贺晏不答,笑得越发深。他别过头去习惯地摸摸古生的头:“我要走了。” 古生瞧见了他身后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恰似一张玉盘,她今日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疼痛,没有想要喝血。 贺晏将要站起,盖在她脚上的袍脚离了地,觉得空落落的牵得心里一阵恍惚,她低头看着一大滩黑影慢慢离去,才有了勇气拉住了他的袖子。 “我舍不得你。”她像是开玩笑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会知道有一种感情,会痛着笑,笑着说我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我会放你走,完成你的使命,哪怕永远在角落里看着你,我也不后悔。 世上的对立面总是在一定时候相遇,就像两条线,交织了以后,终会慢慢隔离,渐行渐远。 贺晏的脚步一顿,依旧是初见那般的冷漠:“我知道了。”他没等到古生的点头就跳上了墙而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又一个跳了诛仙台的女上神》正文 四十二、卫大公子的情人 王湘南瞧见了贺晏的离去,也不和杜衡打闹坐在了古生的旁边,悄悄地问:“这贺宗主就这么走了?实在是狠心。” 古生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是狠心。他当初拘着我,说是要我练好法术与他一较高下,赢了他才能放我走,可如今真是让我好没成就感。”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可是古生,你难道没觉得自己也很狠心吗?” 王湘南抬头觑了觑堂下和云华聊得正欢的苏衍却。古生默了一会走出屋子,苏衍却和云华两两走来,说来奇怪,两人刚相见的时候云华视苏衍却为仇敌,更是半分不搭理,一通酒下去倒是熟络了不少,亲近了不少。 她拉着云华憋了好多天还是问出了口:“师傅,你的头发为何白成了雪?” 云华耐心解释:“古生,师傅老了,自然是要白头的。” 古生虽不知道,可是师傅说谎的本事并不高明,她一眼看穿却不愿多言。 月过半空。 来自天边边的一道声音降了下来。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一声飘渺尖细的女声划破了上空,将月华劈成了两段,古生只看见一道绯红的身影落在了堂前的四季海棠树下,掳走了树下喝得七荤八素的卫子陵。 古生奔走而去,苏衍却感受到了一股仙泽中带着妖气,这妖气并不浓厚好似被一股仙剑气所融化。 “莫追,这妖认识子陵。”苏衍却踱步到了树下,古生在旁眼睁睁看着卫子陵被一位女子带走。着实不解:“可那是女子,卫子陵不是只招惹男子的吗?” 苏衍却神情悠闲,没有半分担心:“子陵不是生来就是断袖的。” “啊?” 不可思议到月明红莲从屋梁上摔了下来,定住身形后,似乎是比古生要紧张多,一上来就问:“刚才那是谁?那是” 苏衍却颇为难,毕竟是卫子陵的一段风流秘史如此当众说出来有损他的断袖名声。 月明急忙说:“红莲,你不是说你方才见到了咱们的孩子了吗?” “啊?”古生彻底混乱,不能完全理解这怎么就蹦出了一个红莲月明的孩子,还是和卫子陵有牵扯的采花妖? 苏衍却恐怕是这在座人当中唯一知道实情的人,只说了明早我们去救他之后姗姗回了房。 这让赶来听故事的王湘南和杜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古生对好奇心一向就有阴影,但见红莲急哭了眼,“古生,那可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确定?”古生此番看见如此的红莲,还是软下了心还是答应套话。 在卫子陵弱冠之年,也是他最放荡形骸,风流成性的年纪遇到了一只别样的妖精——曲桓。 轻纱遮面,轻摇足莲,似有柳叶扶风,女子娥眉浅化眼眸流转走过清明湖畔。 街边的男子眼睛都看直了,连叫了一声小娘子,她不予理会,依旧撑着油纸伞做得千姿百态走着。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拦去了她的去路,二话不说就开始调戏,她上下瞧了一眼,摇了摇手:“这位相公,你长得太丑了,不和我的胃口。” 大汉目呲欲裂想要上去纠缠,被她一张拍走,这一掌就将大汉打出了数丈,令街旁还想上去搭讪的通通让了道不再上前,大汉躺在了悠闲看书画的卫子陵脚下,吓得卫子陵一抖,摇着折扇责问道:“你看本公子英俊也败在了我的锦袍下,也得看看自己的外貌条件。”他俯身用扇子挑起了大汉的下颔,啧啧:“真的是太胖了,丝毫看不见希望。” 女子觉得眼前这位公子实在好笑,也就笑出声来:“你可真自恋。” 卫子陵惊艳地撩开了落在肩上的发带,自带风流的原地而起,一抬头就被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所震撼,有道是清风拂过芦苇荡,溪水流过小河沟。 单单只看了一眼,就以钟情。 这所谓一见钟情的钟的是脸,可是这位叫曲桓的女子蒙着面纱就能将卫子陵迷倒了,这算是给爱情加了点纯情和幻想。 曲桓是听书阁的戏子,她常年生活在戏书的熏陶之下,难免对情爱故事抱有很高的期待,学出来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苏衍却睡在软塌之上,古生坐在地上棉毯上听着这桩往事。 苏衍却半是无奈半是惋惜:“子陵常常坐在戏班子的台下看着这个戏子,见了面开口了说话却迟迟没有发现其实他是个男子。” “男子?那是怎么发现的呢?”古生诧愕地听着一下醒了大半。 苏衍却笑笑,“得,我知道了” “那卫大公子着实是个苦命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女子,没成想托了心才知晓原来面前的人是个男人,任谁也是受不了的。” 古生幽忧续道:“那后来呢?” 苏衍却翻了个身:“后来,子陵整天迷恋花丛麻痹自己正常的,被曲桓知道后,误以为他三心二意,说了些断情的话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古生叹又是一桩没有结尾的故事,世人的感情为何如此折磨呢? “等这些误会说清了也就好了。” “有了男扮女装的误会后,还有妖变人的误会。” 古生微微眯了眯眼:“那可真是好多误会,卫大公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那莲花精终究还是喜欢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不来找他,只在背后好好保护他。” “保护?” “子陵虽然不牵扯进朝中的乱局,但是王上很疼爱他,所以太子岐王的有些杂乱旗足派人阻杀过他,都被曲桓挡了,子陵却一直以为是我暗中保护得他。” 古生恍恍惚惚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那你知道曲垣的身世吗?” “我听子陵提起过,约莫好像是凉都城城主袁晗的义子,袁晗家道中落死后便被卖去了戏班。” 古生沉思良久,对袁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在哪里听到过。 一时不愿多想,今日酒水喝得欢畅,让她有些尝道了举杯望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快意,既然掳走卫子陵的事有了苗头,那便明天再说吧。 靠在苏衍却的床榻上似要迷迷糊糊睡着,苏衍却唤了声“古生。” 古生没有回答。 他闻见了古生清浅安眠的呼吸声,将身上的狐裘摸着塌沿披在了她的身上:“我们之间也有很多误会,你怎么也不听听。” 古生睡了过去,苏衍却颓然翻了身起先想将古生抱回榻上,可是又不想把他吵醒,自身的缺陷也不能使他顺利的完成,只能无奈地笑笑睡去。 半夜云华将古生抱回了房,临走前还不忘将古生身上的狐裘扔给了苏衍却,“就知道你不怀好心,我这养了七年的宝贝徒弟不能再一次栽进你手里。” 次日亮阳打个头高,古生这才伸了个懒腰,瞧瞧是自己的厢房,浑然不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云华端了碗醒酒汤进来,“睡醒了没有,酒醒了没有?” “醒了。” “知道你昨天不知羞耻地睡在苏衍却房间里了吗?” 古生弱弱答。“不知道。”然后从眼角窥了一眼云华,惴惴问:“应该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干了。” 古生心下思量绝对不可能。“苏哥哥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干什么事的。” 云华嗤笑了声:“正人君子?他脸皮可厚了呢?” “我怎么听见有人在说我脸皮厚呢?” 苏衍却一身不变的青衣款款走进了古生的厢房,古生猛然起了身撞到了后面的茶几。 “苏——苏哥哥怎么来了?”古生汗颜扶住了身后欲被碰倒的茶杯。 “无碍,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来是为了月明红莲孩子一事,他们今早已经前往凉都去找曲垣了。” “什么?”古生惊得再一次将扶住的茶杯松开,歪歪倒到滚了一圈云华将其扶住。 古生肃然摊开了手生出了灵兽珠,果然当中的灵气薄弱,应该是走远了。 她使了法出现了月明红莲的最后灵兽珠感受的气息的确是消失在月明都的东边。 灵兽珠的上方闪烁了一层薄逸,月明红莲的身形消失在一块凉都的石碑前。 当下古生决定要去一趟凉都,云华知道拦不住也同意一齐上路,当然还有苏衍却这个知晓五国都城里里外外的导游和两个彼此相爱却彼此别扭的王湘南和杜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