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 第一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独留山樱烂漫处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圆脸小宫女 飘渺的思绪被宫殿内突兀的动静打断,兰因朝声音源头望去,一个盘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宫女正好跪在了地上,身旁有一个破碎的瓷盘和落了满地的紫红葡萄。小宫女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对着眼前一个中年太监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小宫女声音都在颤抖。 那太监应该是在训练新人,随身带了责罚用的藤条。那藤条不留情面地抽在小宫女身上,小宫女吃痛,身形偏了偏。眼泪瞬间从眼眶流下,口中胡乱说着好话,希望能少挨些打。 “公公教训得是,公公教训得好……” 兰因见那小宫女惨叫得可怜,秀眉一蹙,于是走了过去。 “这么点小事的做不好,看我给你涨涨教训!”那太监继续抽打着小宫女,嘴上依旧不放过职责。 许是在王宫待久了的人都耳听方,那火气上头的太监竟然还能立刻察觉到身后走来了一个人。他回头一看,火气瞬间消散,向着兰因弯腰俯首。 “别打了。”兰因说道。 “是是……叨扰了美人,请美人赎罪。”那老太监赔着笑脸。 兰因向来没受过人上人的待遇,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自诩“奴才”的人相处。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宫女身上,弯腰想把她扶起来。地上的小宫女感受到兰因在扶自己,立马像是触电一般的收回手臂。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小宫女怯生生地说道。 中年太监暗啧一声,恨铁不成钢。他说道:“这小宫娥刚刚进宫,宫中礼仪繁复,奴才也是担心她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若是到了主子那里,可就不是挨顿轻打这番简单了。” “起来。”兰因执意扶起她,那小宫娥吓得全身微颤。 眼前的小宫娥身形瘦弱,却偏偏长着张肉肉的圆脸。圆润的杏眼闪着泪花,眉宇之间满是孩童的稚嫩和天真。兰因觉得这小宫女的面相讨喜,倒是有几分福气。心想,现在她刺杀赵子疏的事情落空,根本不知道还要在这王宫中待多久。此时又被赵子疏下令软禁,身边很需要一个只为她一人所用的人,或许能帮她办事。这小宫女刚刚入宫,应该在宫内没有什么负责的关系纠纷,也许合适。于是,兰因说:“让她来跟我吧。” 中年太监脸色变了变,他没有理由拒绝,暗暗嫉妒这小丫头片子哪来的好运气,这样就得了主子赏识。 那小宫女一听,抬起了头。一时忘了尊卑,泪意盈盈的大眼睛闪烁着感激,眼神只看向兰因。“多谢美人大恩!” 对新入宫的宫女而言,她们大多要在苦活累活多的地方磨炼几年才有机会到宫殿中伺候主子。伺候主子无疑是她们梦寐以求的机会,不但有机会拿到更高的俸禄,活儿也轻了不少。 兰因领着这小宫女回了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兰因问道。 “回美人,奴婢杏儿。”那小宫女答道。 兰因见她的模样,也就十五六岁,比自己小五六年。杏儿身材不高,比兰因还矮半个头。 见主子没有说话,杏儿有些情急。“是......杏子的杏!” 那分明还很稚嫩的脸上,却刻意的摆出了规规矩矩的样子,倒是别有几分可爱,兰因心想。 “以后你就跟着我。”兰因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不能与别人说。” “是!”杏儿目光炯炯道,“杏儿虽小,但杏儿知道规矩的!以后只有主子的吩咐杏儿才听,要是别人收买我,要我出卖美人,我就算打死都不会背叛美人的!” 兰因看着这小孩言之凿凿的样子,一时觉得好笑。见主子笑了,杏儿也咧开嘴甜甜的笑了。 之后,杏儿就成了兰因打探宫中情况的耳目。赵子疏这段日子和往日无异,每天辗转在不同宫殿内的妃子之间,纵欲享乐。 广明殿内,春色满床。 赵子疏勇猛地在美人身上挥洒汗水,佘阳忘情地亲吻赵子疏。战情汹涌时,赵子疏的眼眸闪过一丝清明,佘阳松开嘴唇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窗外。他知道赵子疏是在留意窗外李国忠的眼线。 “走了。”佘阳用只有赵子疏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话。 赵子疏随即一掌劈到身下美人的脖颈处,原本承欢的美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赵子疏随手拿起一件薄衫披上,脸上已不见任何情欲。 “准备的怎么样了。”赵子疏沉声道。 “顺利,饶将军昨日已到康州城内。”佘阳也全然没有了妖冶的气息,神色漠然道。 “好!”赵子疏一悦。年了,这出好戏终于到了该结尾的时候。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逼宫 永和殿,是吴国君王与群臣议政之地。 身为一国之君的赵子疏登基年以来,其实鲜少出现在此处。这日,护国公李国忠特意有请赵子疏来到永和殿。赵子疏坐在朝堂之上,王椅之上的他还拥着一位衣着暴露的美人。 赵子疏满脸不耐烦道:“护国公你让寡人来此作甚,朝堂之事寡人不是早交由你去处理了!” 护国公李国忠年过五十,鬓角有几缕灰发。他表情肃穆,站在群臣首位。 面对君王的质问,李国忠脸色不变半分。他沉着气,一步一步地走上那只有君王才能走上的台阶,站在赵子疏身前,面向群臣。 “诸位!”李国忠低喝道,“吴王赵子疏荒淫无度、枉顾民生、天道不行!我李国忠今日甘愿犯下大逆不道之名,为吴国清理门户。” 此言一出,群臣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敢出言劝阻。赵子疏抱着美人,诧异道:“护国公此言何意,你……你要造反不成?” 李国忠回过头,冷冷俯视赵子疏。 “这些年,若非我呕心沥血替你掌管朝政,这吴国基业早就断送在你这个禽兽手上!”李国忠斥道,“今日,我便替吴国千万子民替天行道。” 李国忠话音刚落,永和殿的大门被暴力踢开,发出震人心魄的巨响。三十侍卫带着长剑鱼贯而入,包围了永和殿内一众大臣,其中两个也踏到朝堂之上。右侧的侍卫一把拉走赵子疏怀中女子,一左一右两把长剑架在赵子疏脖子上。赵子疏下意识地缩了缩,眼眸却波澜不惊。 李国忠自是有备而来,冷笑一声。出了进来永和殿内的三十精锐,永和殿外还站着一千精兵,逼宫势在必得。 “护国公既然想要寡人这个王位,又何必一口一个替天下百姓行道。”赵子疏失常地冷静。“这王位,护国公不是苦苦等了年吗?” 李国忠眼神中更添怒火,拳头紧攥,似是被赵子疏抓到痛处。他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赵子疏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掌中之物,让他逞一时口舌之快又如何。这场权斗的赢家从头到尾,都一定是他李国忠的。 “若非先王后牵制,寡人坐着王座,护国公怕是一日都容忍不了吧。”赵子疏缓缓说道。 先王后,是李国忠的同姓胞妹。赵子疏话间句句带刺,李国忠逐渐意识到不对劲。这昏君往日里只懂纵情享乐,从来没有过这般威严逼人的姿态。 “大王要是主动退位,今日永和殿内便不用见血了。”李国忠失去耐心,单刀直入道。 赵子疏俯视了一眼下面沉默的臣子,心中冷漠。他指了指身前桌上的玉玺,道:“寡人又岂是以死明节之人,只能留住一条命在,还能消受美人。这王位护国公要是喜欢,拿去就是。” 李国忠红着眼,再不掩盖眼中贪婪之色。他干枯的手掌就要触碰到那温润的玉玺之时,就仿佛修道者要得到长生的仙丹。 不过弹指间,李国忠被眼前突然闪烁的寒光晃了晃眼睛。就在他手指要触碰到玉玺之际,那原本架在赵子疏身上的两把长剑反手一挥,抵在了李国忠颈上。 李国忠怒目,正要斥责部下为何反戈。这一抬眼,他愣住了。那老谋深算多年的眼眸,那片维持多年的果敢决绝在这一抬眼间涣散。 逼宫一事,自然被他看成重中之重。所有来到永和殿前的士兵都是他手上精锐。尤其是这进到永和殿内的三十人,个个由李国忠亲自挑选。他们非但武力超群还背景干净,换句话说,这三十个人是李国忠挑选出来最不可能反戈的人。 三十人的模样,李国忠都有印象。而眼前这两个人,他却只有陌生。不仅仅是眼前二人,在李国忠被两把长剑挟持的同时,另外二十个殿内“精锐”也纷纷收起手中武器,单膝跪地。 李国忠被两人挟持,压得跪在地上。 永和殿外,走进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这老者没有半分老人的颓靡,脚步如风,还披着一身寒光四散的铠甲。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单膝跪在赵子疏面前。 “末将饶戬,拜见大王!” 饶戬干枯但有力的声音在永和殿中回荡,群众似乎终于在这场大戏中回过身来,也随饶戬向赵子疏下跪。 饶戬……李国忠瞳孔一缩,脸色难看至极。饶戬是先吴王手下能将,自先吴王死后他就以告老还乡为名,离开康州城。李国忠自从先吴王驾崩后就掌管朝中政事和军事大权,虽念在亡妹份上没有取赵氏宗亲代之,但做一国之君的心思一直埋在他心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明里暗里的阻断赵子疏掌握实权的可能,尤其是军权。 这个饶戬他也曾经调查过,听说一直在吴国北方边境度过晚年。怎么会…… “饶戬将军受先王后之托以告老还乡为名,多年来为寡人培养精锐。”赵子疏看出了李国忠眼中的暴怒和不解,先王后虽然不是他的生母,但和这个李国忠也勉强算亲戚一场。为他解惑,确是应该。“若不是在边境,又怎能逃得过护国公的眼线呢。” “饶戬誓死守卫王室正统,诛杀逆反之贼。”饶戬坚定地说道。 永和殿外,一千军士同时相应。 “护正统!诛逆贼!” “护正统!诛逆贼!” 那震彻云霄的口号自也传入李国忠耳中。他输了,他不明白。 李国忠跪在地上,毫无预兆地笑了。他不想追究他是怎么输了,既然接过已经摆在面前,再想过程也毫无增益。况且,他也断然不会有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的笑,是释然也是自嘲。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权倾朝野最终输给了这个宫女所出的赵子疏。 “年来,原来都是假象。”李国忠冷笑道。饶戬是个忠臣,他绝不会辅佐真正暴虐的君主。那么,这些年来他看见的那个被当做傀儡的赵子疏、只知道沉迷的赵子疏,怕都是假的。 赵子疏无言,眼中没有半分喜悦,静静地看着这个位极一时的护国公脸上的孤傲瓦解。 这年演的戏成功了。赵子疏成了这场博弈中的赢家,可他得到的并不比他失去的多。 “拉下去吧。”赵子疏淡然道。 永和殿内的侍卫退去。 赵子疏走下台阶,亲自扶起饶戬。除了饶戬,其他臣子跪在地上,没有一个敢起身的。刚才李国忠谋反之心他们有目共睹,可都默认了护国公谋反之事会成功。他们身为吴王的臣子,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赵子疏此刻就算把在场的所有人杀了,也都在情理之中。 “你们若有护国公的追随者,现在寡人给你们同他一起的机会。”赵子疏说道。 闻言,群臣惊慌地双膝跪地。 “大王恕罪!” “寡人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走。”赵子疏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朝廷中养着的便都是对寡人一片忠心的好臣子了。” 群臣不敢抬头。 “他日,有异心者,诛其满门。赵子疏兴奋道,“大家都没意见吧?” 群臣吓得心中一颤,附和道:“大王英明!” “退朝吧。”赵子疏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李国忠和他朝中的所有臣子都有瓜葛。只是,各司各职,这些大臣负责的位置总要有人在,不然国家大乱。如今李国忠没落,赵子疏这样恐吓几句,量他们也不敢造反,反而对他心中畏惧兢兢业业。比起重新换一批人,这样更加稳妥。 赵子疏留下了永和殿中的一片死寂,这怕是震撼的余波。身为君主,演了年昏君,朝廷中人人对李国忠唯首是瞻。唯一帮助赵子疏的饶戬又常年在边境,如今赵子疏功成,身边能带走的也不过只有一人。 佘阳远远在永和殿外看着,千名军士散去,这辽阔的皇宫只零落的点缀着一个伟岸的身影。 “佘阳。”赵子疏喊他的名字,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述说此间心中的情感。最终却只说出了他的名字。 “恭喜大王。”佘阳冷着脸,嘴上说着恭喜,语气却冷淡。 “佘阳。”赵子疏又叫他的名字,这一次的语气多了几分疲惫。“你倒是笑一个。” 佘阳还是没有笑。 ...... 吴国位于淮河南陲,这里的人都生得水灵。与北方豪气的男子比起来,吴国男子尤为俊秀,气质儒雅。舞刀弄枪或是体力活吴国的男子难以掌握,但他们也不靠蛮力开饭。尤其是这康州城内,社会的上流大多都是靠脑力起家的商贾、文官。 偌大的康州城繁华富饶,几乎没有穷人。城中风云人物,要数这城中富中之富的四大家族。 丝绸起家的钱氏、粮铺起家的孙氏、药房起家的白氏和镖局起家的范氏。论财力,范氏一门顶多在这四大家族之中排行第三。但论前景,范氏家族的范英一定是康州城百姓心中之最。 前面三个家族都是家族企业,经营的丝绸、粮铺和药房是垄断之势,祖辈留下来的产业在康州城扎根了百年之久才成了如此大的生意,而那个范英则全然不同。 范英的父亲范季确实给范英留下了一个镖局,但是那个镖局在范季在生的时候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企业。范季早逝,范英靠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将小小镖局做大。而后,看中镖局生意的独特性,利用运输优势与三大家族合作和各商户,把康州城的生意打出全国范围,乃至边境、齐国。 范英为人低调,除了重要的商业伙伴,基本很少在他人面前露脸。听说范英年不过三十,年轻才俊又戴着神秘面纱,又听说范英一直没有娶妻,不少城中的姑娘光是想象,就已经为范英倾倒。 康州城,范府祠堂。 范英上了三炷香。灵位之上除了范氏宗亲,靠得最前的有两个灵位。 “仁父范公季之灵位” “慈母张氏楚楚之灵位” 悼念双亲,这是每天范英固定的习惯。 “孩儿不孝,至今没能为你们报仇。”范英对着牌位,自言自语道。祠堂内常年弥漫着线香的浑浊香味,外面正好的阳光找不到这里,许是光线不够,范英的脸上没有半分光彩可言。 真实的范英也许并不是康州城姑娘们心中那样意气风发。 “公子。”范兴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范英缅怀的思绪,他是范府的小厮,也是照料范英日常生活之人。 “说。”范英低声道。 “常州来的名医到了。”范兴回报道。 “让他给二小姐医治就是,多少钱我都出得起。”范英说道。 “是。”范兴应下,却没有离去。 “有事就说。”范英并不喜欢扭捏的人。 “王宫来报,请公子明日进宫赴宴。”范兴言简意赅,范英从不喜欢别人浪费他的时间。 范英的身形似乎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当然也听说了赵子疏肃清李国忠党羽之事,相必那个君王的下一步就是巩固自己康州城内的势力吧。 一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有掌握大权的一天,漫天的恨意汹涌,范英温润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我想去看看月然。”范英说道,神色黯然。 “小的这就去安排。”范兴说道,转身离开了祠堂。 范英和范月然是兄妹,从小感情很好。在范府侍奉多年的老人都知道范英极其宠爱他的这位妹妹,也同时对这对兄妹的遭遇感到痛心。 范英走到范府的东苑,这个地方是专门给范月然生活的。东苑之内,不能有任何男性出入,包括范英自己也不能进去。 “少爷,小姐正在用膳。”照顾范月然的事情,范英基本都交给了从小看着他们兄妹二人长大的杨姑姑。杨姑姑看见范英走来,说道。 “有劳杨姑姑了。”范英浅笑着向杨姑姑说道。 “这是老奴唯一能做的了。”杨姑姑看见范英脸上的微笑,反而心中一痛。在她心里,好好一对兄妹却偏偏不能相见。 “范兴说那位常州的名医到了,烦请杨姑姑安排月然就医。”范英说道。 “好。”杨姑姑应下。这所谓的安排,就是让她给小姐下迷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范月然见到任何男人都会情绪失控,这也导致每次看诊杨姑姑要事先把她迷晕。 范英远远地看着范月然,她沉默着用着午膳。杨姑姑给她打扮的水灵,一副富家小姐的模样,眉眼间满是楚楚动人的娇弱。范英眼中,范月然比得上倾国倾城之词,可惜脸上少了几分生动。 杨姑姑看着范英这幅望着出神的样子,心中长叹。 “少爷,老奴相信这次的神医一定能治好小姐的。”杨姑姑怅然道。 “一定会的。”范英轻声道,他一定能再听到月然叫他一声哥哥。 离开东苑,范英轻车熟路地走进范府的一处客房,这里曾经住过他心爱的女子。半年前,他与经营丝绸的钱老板在康州城锦绣坊中谈生意。恰好路过锦绣坊背面的一条小河,在那里他遇见了惊艳他一生的女子。 说不上她有什么特别,却又觉得她比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特别。她素雅的脸颊,额前滑落的几缕青丝,似是装下眼前波光粼粼的流水般灵动的眸子,不经意间已经让范英心动。 费了些工夫,他买下了锦绣坊。他知道她不愿意作为他的附属品,因此默默看着她继续努力,达成她希望的高度。 两人情投意合、相敬如宾,兰因曾经在范府住过两日,留下了这个能让范英睹物思人的房间。 “范英哥哥,让我去吧!”那日兰因目光决绝地对着他说,她知道锦绣坊得到了选一名美人入宫的机会。 锦绣坊中多是想嫁入名门贵族享清福的女人,没几个愿意替范英冒险刺杀赵子疏。就算有,范英也不敢轻易信任。 那身以玛瑙扣针点缀的缙纱已经准备好了,宫内逃跑的路线也打点好了,看似只需要让兰因进宫靠近赵子疏便能得手。可是,范英看着眼前的兰因,还是犹豫。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可以做到的!”兰因见他犹豫,又劝道。自从她知道范英与赵子疏之间的血海深仇,她便没一刻不心疼她的爱人。 “我知道。”兰因说,“一日不报仇,你的心就不会安定。这仇恨你背了太久,如果能让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也为了月然,我愿意进宫拿了赵子疏的命。” 兰因在范府住的几日,大半时间都去陪伴范英那个叫人心疼的妹妹。她劝了他好久,他才松口。 “因儿……”范英坐在床前,摸着兰因曾用过的软枕,黯然神伤。他知道兰因原本的计划失败了,可眼下他失去了帮她的门路。若李国忠不策反,按照范英原本买通的人,想要偷偷接回兰因也不是没有可能。李国忠出事以后,王宫之内人人自危,范英之前搭的路数突然断了。况且赵子疏不知为何遣散了后宫,若是兰因这个时候不在他一定会察觉。 范英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握紧,在指甲扎进肉里,他才因为疼痛反应过来。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后宫佳丽余一人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再遇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顶流聚会 吴国王宫,将云台。 康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吴王赵子疏邀请入宫共享晚宴。受邀者包括商贾、士人、匠人、地主,有二十三。 要知道,偌大富饶的康州城居民约有两三千人,而今天能来的人只有二十三个,显然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世道就像金字塔,站在顶峰中的人最少,而他们就算来自不同领域,也靠得很近。 这二十三人基本都能叫上对方名号。晚宴中的座位按照不同行业和年龄排序,也算最不得罪人。 范英因而坐在了离君主之位最远的一个角落。 赵子疏入席,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给他行礼。 “草民见过大王!”一片整齐的口号,唯有在角落的佘阳没有开口。 “诸位免礼。”赵子疏先在王椅上落座,众人才敢坐下。“今日宴席,不过与民同乐,各位不必拘谨。” 众人脸上笑着回应,实则都无心吃喝。在场的各位都是康州城的精英人物,纵观时势。护国公策反被赵子疏平定一事在康州城吵得沸沸扬扬,这事刚过去不久赵子疏就请他们入宫参与晚宴,这场宴会哪能只是与民同乐那么简单。 只是赵子疏没有开口,他们也只得面面相觑,沉住气继续等。 这次王宫准备的晚膳水准都是上乘,有酒有菜有肉,每个桌上还用萝卜精心刻了一朵牡丹花。只是,在场没几人专注在这美食当中。 “唉。”宴会进行了两炷香的时间,赵子疏突然放下手中玉筷叹了口气。 “大王因何而叹气?”台下众人相互换了一个眼色,最终坐在众人之首的是吴国出名的大学士谢孟开口道。他已年过十,写满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关心大王所叹何事。 “谢先生有心。”赵子疏说道,“寡人望着这眼前的好酒好菜,不免感怀祖辈用血用汗换来的这片大好河山却未能享受这千秋万世的荣华富贵,如今只留下寡人独身守这江山。” 赵子疏背着手站起身,怅然道:“如今护国公远走岭南,朝中少了护国公这位能臣辅佐,寡人甚感吃力啊。” 这护国公是否真的是“远走”岭南,底下的各位都心照不宣。赵子疏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无非是想让在座的各位日后隔断与李国忠的利益输送,归附赵子疏。 “我等愿为大王分忧!”谢孟拱手作揖道。 谢孟起了个带头作用,晚宴上大多来客也都认清局势,蠢蠢欲动地便要复合谢孟所言。 “大王既如此应顾不暇,草民斗胆建议接回护国公,助理朝政。” 斗胆二字,本是谦虚之言。只不过在这个声音中好像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确是真的胆大。 还未等到众人附议谢孟,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从将云台的一侧传来。以为身宽体胖的男子从人群中走来,站在了赵子疏面前。这男子身着华丽,一身装扮之贵气甚至不输身为一国之君的赵子疏。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赵子疏弯了一下腰,但在座的各位都不能看出这男子脸上没有半分敬畏之意。 赵子疏目光一凝,认出这个胖子是康州城商贾四大家族之一的钱民,家族经营丝绸生意。赵子疏瞥向坐在底下的佘阳,后者面无表情,但赵子疏知道他已心领神会。 “自古明君皆广纳方,寡人也该效仿。”赵子疏脸上没有不悦之色。“有康州城四大家族之一的钱老板出言建议,寡人该听。” 钱民是四大家族之中最承蒙李国忠关照之人,同时也是李国忠的表妹夫。平日里在康州城中就仗着有钱有势跋扈管了,加上是护国公一脉的亲信,对赵子疏的轻视更显。眼下赵子疏明知他在冒犯还没有半分怒色,就更让钱民不屑。 “草民认为,大王既没有掌管朝政之能,就该将大权交于有才能之人,而非拿天下民生当儿戏。”钱民说道。 其他宾客面面相觑,替钱民捏一把冷汗。同时,他们也在暗暗思度钱民所言。赵子疏即位以来头上就扣了个昏君的帽子,朝中大事都由护国公管理。哪怕先前城中有传言,这些年赵子疏的昏庸都是幌子为了暗中累计足够打击护国公的势力,可究竟赵子疏是否真的能够胜任一国之君这个事儿,众人不敢肯定。 钱民恰好成了在座各位评估赵子疏的工具,看看赵子疏能否搞定这位李国忠亲信且在康州城极具地位之人。如此以来,诸位便换成了看戏的心态。 “钱老板的意思是让寡人接回护国公,让寡人这个没有才能的昏君继续退到护国公背后?”赵子疏问道,脸色平静。 钱民胆子也是真的大,应道:“以天下苍生为先,草民希望大王赦免护国公!” “放肆!”方才脸上的平静霎时间荡然无存,赵子疏声中暴怒。衣袖一挥,大手狠狠拍桌。那双如野狼般的眸子死死瞪着钱民,如同一匹饿狼寻到了难得的肥肉。 赵子疏本就身材伟岸,是吴国男子少有。他身上威严的气息突然释放,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各位都怔了怔。只是这一瞬间,其他客人已经有一种被征服的感觉。他们第一次看见赵子疏身上有着那种天生的帝王气势。 而在赵子疏带来的压力的正中,只独身站着一位钱民。赵子疏动怒的那一刻,钱民心中赫然升起要给他下跪的冲动。不过,钱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还是强撑着与赵子疏对峙。 “原来钱老板用人只看才能。寡人想问,若是钱老板遇见有才能之人因为看中权位,将刀剑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退位,钱老板也能秉承用人唯贤?”赵子疏冷冷问道。 钱民不知如何作答,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你拿天下苍生来压寡人,那便让寡人看看钱老板为了天下苍生都有何牺牲,有何作为!”赵子疏低喝道。语毕,佘阳已将十余本账本随意甩在钱民身前。 那账本没有掀开,也没有任何人揭露账本之中的内容。其他来客不懂那些账本意味着什么,但看见钱民应声跪地已经代表了一切。 “佘阳,逃税者依法令如何处决?”赵子疏问道。 佘阳冷冷的声音响起。“逃税逾五百金者收监,逾三千金者判斩首。” “这便是你为天下苍生做的好事?”赵子疏对着钱民说道。“钱老板这些年可曾算过,你欠天下百姓几颗头颅?” “大王……大王饶命……大王饶命!”钱民已被恐惧压得再支撑不住身体,只懂给赵子疏磕头求饶。 “拖下去!”赵子疏绝情道。 钱民被侍卫压了下去。一场大戏落幕,将云台鸦雀无声。 “数日前寡人清查护国公府邸,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赵子疏整理好愤怒的情绪,饮了一口酒。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中一虚。 气氛低落到极点。赵子疏突然笑了笑,说:“寡人看见这些年护国公为了国事忙碌,日后这些事务都落在寡人肩上,钱老板或许也没有说错。” 谢孟再次为众人开口。他跪在赵子疏面前,再次说道:“我等愿为大王分忧!” “愿为大王分忧!”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跟着谢孟的意思说道。 赵子疏微微瞪大了双眼,做作道:“寡人有臣民如此,夫复何求!” “来,寡人敬各位一杯!”赵子疏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民和睦的戏码正式开演,范英根本无心去看。若不是这宴会部署森严,他并不介意和这个冠冕堂皇的禽兽同归于尽。范英坐在离赵子疏最远的位置,远远地,一个老太监偷摸地给他打了个眼色。 范英趁机从宴会上离开,给坐在身边的丝绸庄的孙掌柜打了个“人有三急”的招呼。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假山再见 为进一步提升阅读质量,作者正在精修本章,请稍后阅读,请看下一章节!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吴国新令 和兰因在宫内短暂相见,范英回到将云台的宴会,这时宴会已经散场,赵子疏也离开了。 “范公子!”孙掌柜向范英招手。这个孙掌柜常与范英有生意上的往来,因此两个人还算熟络。 “孙掌柜。”范英浅笑道。 “范公子怎么去了那么久。”孙掌柜问道,两人并肩一同往王宫外走去。孙掌柜是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子,挺着一个浑圆的大肚,范英慢下脚步迁就他走路的速度。 “身体不太舒服,见笑了。”范英随便找了个借口。 “那范公子还不知道大王后来说的事儿吧。”孙掌柜说道。 “不知。”范英装作有兴趣的样子,“烦请孙掌柜跟我说说。” “客气!”孙掌柜摆摆手。“钱民这次算是当了把鸡,杀鸡儆猴的鸡。” 范英附和地笑了笑。 “不过总算捡回了小命。”孙掌柜叹道,赵子疏在宴席上说道他不会要钱民的脑袋,可钱民自今年起每年要额外缴纳万金于朝廷,当作清还从前的税务。这万金银两钱民可以承担,但也够呛。按钱民之前欠下的税务,一年万金七年年就能清还,不过按赵子疏现在口风,这每年万金钱民怕是要承担一辈子了。 要么给钱,要么给命,钱民看起来有得选,其实没得选。 孙掌柜还说,赵子疏对在场各行业的人都达成了“合作”。 以谢孟为例,在场的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学者,桃李满天下。赵子疏赐给他们大学士的名衔,就是往他们头上扣了一顶朝廷的帽子。如此一来,这些学者和他们的徒弟就如同承蒙朝廷庇荫。 商贾者,包括康州城中的四大家族,凡五十金以上的订单都必须留下凭证。以保护商贾财产安全之名,实则方便衙门随时抽查监控。 工匠者,往日里的李国忠为了累计军备力量,准许康州城内的工匠接锻造铠甲、武器的活儿。赵子疏下令,从今日起唯指定的匠人才可锻造军备。在场的匠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他们身为行业龙头,就是赵子疏钦点的匠人。虽然说要接受朝廷繁复的调查,可锻造军备的收益让他们选择忍受这分不便。 地主之流,登记资产和所聘请农民的户口。 总而言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赵子疏隐隐套上了朝廷的监控。 赵子疏在晚宴上还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任命佘阳为司空之位。司空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出了王宫,范英与孙掌柜道别。 杏儿一路小跑着回到兰因住的偏殿找到她要用的丝帕又一路小跑回去,可刚才兰因停留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要去找吗……杏儿望着这僻静的大道犹豫着。夜晚中的皇宫静的可怕,杏儿刚入宫没几日,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夜里独处。凉意袭来,她退到一侧靠着宫墙抱着手臂。还是就这里等着吧,杏儿心道。 好在没等多久,兰因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出现。兰因走得很慢,思绪还停留在和范英相见的那片假山里。她在夜里模糊看见一个停驻脚步的瘦弱身影,才想起来她的杏儿还在等着。 兰因收起脸上淡淡的愁思。 “杏儿。” 闻言,杏儿抬起圆圆的眸子。“美人!” 她眼眸中流转着惊喜的光,这让兰因怔了怔。 “这是美人要的丝帕。”杏儿将手中丝帕递给兰因。 “多谢。”兰因接过。“回去吧。” 杏儿跟在兰因身后。就算再笨的人,也不会相信兰因方才叫杏儿回去拿手帕只是为了手帕。这丫鬟明知道兰因在骗她,却被骗的心甘情愿。 兰因在这静谧的王宫一步步走着。有种莫名的感觉升起,好像她还要停留在这个地方很久、很久。 赵子疏推行的新令执行的很顺利,不过三日,康州城大致的利益往来都被朝廷掌控,只是这梳理的工作实在太过繁复。就算经过层层筛选和整理,最后送到赵子疏桌上的资料还是摆满了他十尺宽的大桌。 “真是要了命了。”赵子疏头疼道。 光明殿内,佘阳跟着赵子疏梳理着康州城的情况。这些年来护国公的势力根深蒂固,如今赵子疏虽说拔走了这棵大树,但是若想在护国公留下的坑里栽上他的树根,掌握天下形势迫在眉睫。早些时候在将云台的宴会上,钱民突然当了个出头鸟。这算在赵子疏的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赵子疏在李国忠府上确实找到了钱民有关的账本,不过未来得及梳理清楚其中详细,若那个钱民底气硬些追问下去他也难指出钱民逃税的铁证。虽是冒着让自己下不来台的风险,赵子疏也不慌不乱,毕竟他让佘阳粗略一算,这些年钱民逃掉的税起码有近十万金,如此利益当前没几个人能经得起诱惑。 佘阳嘴上虽然没有抱怨,但脸色也已经累得惨白。 赵子疏越发不理解,护国公也好,他那几个因为权斗连性命都搭上的王兄也好,他们到底贪图什么。就这种工作量,不早死才奇了怪了。为了享一时荣华富贵放弃几十年的寿命,在他们眼中这难道不是个亏本买卖吗。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丑时。 “别看了佘阳。”赵子疏终于结束了康州城地主的册子,他和佘阳昨夜已经没有休息了。他倒还好,起码看着健壮。佘阳那副身子单薄的模样,赵子疏不免担心他这位司空大人刚上任都忙得病倒了。“休息一会吧” 闻言,佘阳放下手中工作。 “那臣先告退了。”这里是君王寝殿,若不是为了政事,佘阳自然没有理由留下。 “告退什么啊。”赵子疏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你现在出宫一会又得回来上朝,这不是白费功夫吗,你去床上躺着休息吧。” 佘阳脸色一变,说:“臣不敢。” “废话!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赵子疏不耐烦道。他也累了,不想和佘阳过多周旋。赵子疏爬到自己床上睡在一侧。“赶紧的吧,寡人可不想刚上任的司空没两天就累倒了。” 佘阳冷冷的脸上有几分犹豫。赵子疏懒得理会,直接闭眼睡去。 佘阳迈着缓慢的步子,慢慢走进那张他并不陌生的床。他裹着衣裳小心翼翼地在赵子疏的一侧躺下。 耳边传来赵子疏均匀的呼吸声,佘阳也抵不过困意,闭上了双眼。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散龙香 康州城内,范英最近过得思绪很乱。发生了一件事情,影响了他报仇的计划。 下午,他还要去谈一单生意。 开营业药店起家的康州白氏,约了范英在白府见面。范英常常与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往来,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到白府了。白府的府邸总是飘着一股子中药的味道,因为姓白这一家子常常在家中验货,院里堆了不少药材。 “范公子,里面请。”白家的二公子亲自来迎接范英,把他往内院引。 范英拱手,微笑着说道:“二公子客气。” 范英和白二公子都是生意场上的人,陪个假笑不过是基本技能。 “此次找范公子,是想拜托范公子的镖局帮忙运一批货到齐国。”白二公子边走边说。 “这次是什么药材?”范英问道。 “哦!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白二公子说道,又补充了两句。“几条人参什么的,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样啊。”范英脸上的微笑不变,好像与往常无疑。实则,这白二公子重复的两句“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已经勾起了范英了怀疑。如此强调不就是此地无银,这批货肯定有问题。 范英被引到了一个庭院,这里放着两个各五尺宽的大箱子,两个都敞开着。正如白二公子所说,里面整齐放着包装精致的人参。粗略计算,这两箱子里面大概也就三十个包装着人参的盒子。 “这人参都是难得的珍品要价比较高,所以就特地请了范公子来验收一下。”白二公子似乎在解释为什么就这两箱东西,特地请范英来一趟府上。 “确实。”范英点头顺着白二公子的口气道,“东西贵重,还是谨慎些好。” 范英走向那两个大箱,纤长的手指划过那些装着人参的盒子。他随手打开一个,人参没什么问题。他指尖划过一个个装着人参的盒子,白二公子耐心地在一旁等候。 范英也不着急,他打量了这两个大箱子一会。这箱盖上面,似乎有一块空间,范英发现到。他悄悄睨这白二公子,指尖试探地划到箱盖内的顶部,白二公子很明显地多了几分紧张。 范英把手松开,没有多言,只温和地看着白二公子。在他那轻飘飘的眼神底下,白二公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范英是真心实意的生意人,白二公子又何必陷我于不义呢?”范英说着狠话,语气却像和白二公子闲话家常,轻松的狠。 白二公子面子挂不住,不如破罐子破摔道:“果然还是瞒不住范公子,不过范公子放心,我白家也正经生意人,此次的货物也是偶然得到,实在没有处理的办法。” 白二公子的手探去范英方才摸索过得顶端,只听一声轻响,一个暗盒被打开。里面的空间不大,只容纳了一个巴掌大的铜盒。 “这是?”范英问道。 “三个月前,有个人拖我们白家买药的门路找一种迷香。”白二公子说道,眉宇不展。“这香名叫散龙香,是极其难得的香料。散龙香有个传说,说它有令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功效,不少人慕名求它,就算是我们白家找它,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 “既然有人买下,为何白二公子要这样偷摸地处理?”范英问道。 “这香……传闻是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但必须配以另外几种药材辅佐才能生效。若单纯只熏散龙香,它便是毁坏人体根基的剧毒,而且中了散龙香的毒难以察觉,更加无药可解。而这香原本的使用方式,也完全失传,只留下一个令人神往的传说。”白二公子说道。“那个客人后来知道真相后便不要这东西了。这香虽然知道的人极少,但在我们国家是一等一的禁药,要是被人发现我们白家卖这玩意后果不堪设想啊。” 范英继续听他说下去。 “其实放把火把它烧了,这事儿也就完了。”白二公子叹道,“齐国那边有人出价买它。要不是我家那老头子心疼买它回来的三千两银子,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拖范公子把这香转手送出去。” 至于为什么这种毒药还有人买,范英就不追问了。因为答案也许是,这白家人没有告诉那个齐国卖家它的副作用。无奸不商,这句老话向来有理。 白二公子把他的事情交代完,叹了口气。 “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范公子,就请范公子把这两箱人参送走,这散龙香我还是烧了吧。”白二公子拱手道。 范英看了一眼那古铜色的盒子,缓缓道:“三千两,我买下它。” “什么?”白二公子一惊。 “我有个朋友曾钻研蓬莱仙术,或许他会知道这散龙香的用处。既然白二公子说这是难得的好药,烧了实在暴殄天物。”范英说道。 白二公子心想,还有这种好事,这下也不用被他家视财如命的老爷子骂了。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喜悦形于色,答应了下来。 得了生意的范英与白家人客套了两句,带着两个大箱子回了他的镖局。他唯独拿走那散龙香,范英从来不信修道一说,更没有什么懂蓬莱仙术的好友。这一盒香,赶上了他的时势。 杏儿守在兰因身边,注意到她终日愁眉不展的。 “美人,如今大王独宠你,你为何还终日愁眉不展。”杏儿既担心又不解道。 兰因沉默,不想回答。或许对别的后宫女子而言,得到君王垂青是无上的喜事。对兰因而言,确是不折不扣的噩梦。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赵子疏只是想找一个草草发泄的工具,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换做寻常男女都会心中不快,更何况她面对着的是和范英有血海深仇的人。 杏儿站在兰因身后,给她捏肩。“杏儿听说,大王像换了一个人。现在大王每日都在广明殿议政到深夜呢,天未亮就醒来早朝。” 是的,兰因也听说赵子疏变了一个人似的。想起上次她和范英的推测,若赵子疏真的足足韬光养晦了年,这么多年昏君的形象是演的,为了掩人耳目,那这个赵子疏实在太不简单。 “现在大王勤政爱民,实在我们吴国百姓之福啊。”杏儿感慨道。 “或许吧。”兰因淡淡应道。或许吴国当真得了一个明君,但这也不会改变她对赵子疏的杀意。就算这年来,赵子疏的昏庸荒唐是演出来的,如今护国公被发呗岭南,他能由一个假昏君变作真天子。然而,过往造下的孽、背上的人命也不会有真变假。 “我想出去走走。”兰因心情沉闷,却不想消沉,出去舒展一下筋骨,总是好的。 “是。”杏儿扶着她往外走去,只是兰因还不习惯被当做主子一样伺候。 “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兰因让杏儿松开自己。 不知不觉间,兰因走到了那日与范英相聚的假山处。假山仍在,没有了心上人的身影。兰因满目怅然,伸手抚摸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壁,回忆范英怀中的温度,以慰藉心中情思。 回殿的时候,兰因被一个鬼鬼祟祟地太监拦下。那太监没有与她说话,只是往她手中塞了一小个包裹,脸色慌乱离开了。 兰因不留痕迹地把东西藏在袖中,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随的杏儿。杏儿识趣地低下头,说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她疾步赶回偏殿房中,把所有人关在房外。她心跳如雷,拆开了那个太监送来的小包裹。 那太监未出一言,但兰因的直觉告诉她,这也许是范英托人带给她的东西。兰因没有猜错,包裹之中有一封信,是范英写给她的。 “因儿 事情有变,暂留其命,其中变故日后见面再谈。香囊之散龙香有乱人心智、弱体之效,熏香半年,无药可医。瓶中有解药,请因儿服下。 范英” 读完信,兰因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范英说的香囊。宝蓝色薄绒为底、金丝绣如意结点缀在正中,看起来圆鼓鼓的,实则放在手里很轻。另外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铜盒,兰因打开,铜盒之中放着被压得严实的木粉,凑近一闻便知是和香囊一样的味道。 还有两个白瓷的瓶子,小指长短。她知道其中之一是范英所说的散龙香解药,那另一瓶是什么。瓶子兰因在指间被翻了个身,她马上看见其中一个瓶子上写了字。兰因眼神凝在了那两个小小的字上,它们宛如细针,刺进兰因心上。 “避子” 这是范英给她的避子药,他也一定知道她被赵子疏召幸一事。即便兰因反复告诉自己,她献身是为了帮范英哥哥报仇,范英也绝不会因她并非完璧而弃了自己。可是,可是…… 兰因服下迷香解药和避子药,从避子药瓶中还藏了一张纸条,告知她此药服下三年就不会有孕。 她把香囊戴在身上,收起铜盒。范英给她寄药有三颗,她又取出一颗,然后把范英给她的心用蜡烛点燃放进铜盆中烧了,又把剩下的两个瓷瓶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好。 做完这些,她的心神定了定。 看来范英会有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中,兰因还要长久待在吴国王宫之中。不仅如此,就算范英信中没有交代,兰因也不难猜到若想这散龙香发挥作用仅仅靠着三五日侍寝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那么兰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方法让赵子疏多亲近自己。兰因看了一眼这偏殿,赵子疏只会在正殿中过夜,因此若她继续留在这个偏殿之中,侍寝的时候就必须被人抬到赵子疏的广明殿。而她身上别说是香囊,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能带进去。 看来她要主动打探一下赵子疏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在这后宫之中,能争取机会的方法只有讨好君王。 兰因打开房门,招了杏儿进来,把另一颗解药塞入杏儿口中。 杏儿本能地缩了缩,瞪圆了大大的眼睛。 “吃了。”兰因命令道。 杏儿不敢推辞,把口中东西咽下。 “去帮我找个入宫年份高的人来,最好是熟悉大王的,有我有话要问。”兰因吩咐道。既然要得赵子疏宠爱,她就要得知他的过去、喜好,对症下药。 “是。”杏儿不敢怠慢,快步去找兰因要的人。 杏儿在宫中认识的人不多,只听说清明殿那边有个服侍过先王的老宫女。后宫中皆知这位兰美人独受王上宠幸,因此那老宫女立马随着杏儿来到了兰因的住处。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老宫女提的建议 “是。”杏儿不敢怠慢,“奴婢这就去找!” 难得她家美人有“上进心”,愿意琢磨大王的事情,杏儿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支持。 可惜的是,杏儿入宫不久,所以在宫中认识的人也不多。她先去找了初如公式教她规矩的老姑姑,问到清明殿那边有个服侍过先王的老宫女。后宫中皆知这位兰美人独受王上宠幸,因此那老宫女一听兰因召见,立马随着杏儿来到了兰因的住处。 “老奴红扇见过美人。”红姑恭敬地跪在兰因跟前。 兰因扶她起来,看她年纪四五十岁的模样。岁月已经在这位宫女脸上留下痕迹,蜡黄的脸上点缀了几抹胭脂。 兰因问道:“红姑姑入宫多少年了。” “回美人,二十五年有余。”红姑答道,“老奴听杏儿说,美人想打听大王之事。” “是。”兰因也不拐弯抹角,“我想知道大王喜欢什么。” 红姑灿烂地笑了笑,得意道:“美人真是问对人了,大王母亲在世时,老奴曾经服侍过两年,也算是看着大王长大。” “说下去。”兰因曾经听说过赵子疏时宫女所出,因此幼年并不受宠,和他的生母住在一个偏僻的宫殿。兰因进宫以来,从未听人提起过赵子疏的母亲。 “是。”红姑继续说道,“大王的母亲原是普通宫女,一日先王醉酒,才幸运获得圣宠,怀上龙种,生下大王。只是因为出身低贱,母子皆不受宠。大王从小在清明殿中长大,由母亲教养。后来先王后召见,大王继承了君主之位。至于其中权斗,老奴就不多说了。” 由最不受宠的王子,变成吴王,赵子疏一路也是惊心动魄,兰因心道。 兰因又问:“那大王从小可有什么喜好?” 在红姑看来,大王的女人想得大王欢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说道:“大王母亲只是平民女子,从小大王只由母亲教养,因此大王儿时与民间普通孩童无异,喜欢写民间孩童玩的玩意。老奴斗胆猜测,如今大王登基多年已鲜少和民间事物接触,若美人能准备些,定能得大王青睐。” 兰因点点头,觉得她的分析有几分道理。 “多谢红姑指点。”兰因让杏儿拿了值钱的礼物送给红姑当作谢礼。兰因进宫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东西,好在这段日子有人为了讨好她送了些礼物过来。 红姑乐得,皱纹在他眼角掀起,像是开了一朵花。她又神神秘秘地凑到兰因耳边,说道:“美人,老奴还有一计。老奴这就回去叫人把东西送来,美人等着就是。” 红姑没有解释她的招数是什么就匆匆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个小宫女送来了一个包裹。杏儿接了过来,递到兰因面前。 包裹里面只放了一本一指厚的书,没有书名。兰因毫无防备地翻开,书中的画面落入兰因和杏儿眼中,兰因的手指像是被烫到般缩了回去,那本书“啪”的一声被摔在桌上。 站在一侧的杏儿一惊,说:“怎么了美人?” 没想到,红姑给兰因的另一招就是给她送一本春宫图。兰因脸色微红,咬了咬牙。 “你先出去吧。”兰因对杏儿说道。 杏儿有些不放心。 “出去。”兰因再次说道。“把门关好。” 杏儿也只好扭头出去。 兰因的目光确认了杏儿好好地关上了房门。房内只剩下她了,她有些艰难地再次拿起那本书,研究起其中图画,脸红到耳根。 虽然红姑这个指点太露骨了些,可兰因细想,赵子疏先前后宫两千美女,每夜都流连在各种女人身上,或许这春宫图真能算上对症下药。 兰因努力地想看清图画,可她羞得头昏脑胀,眼前一阵模糊。她实在不懂为何有人专门研究这事、喜欢这事,每次她与赵子疏一起,对她而言只有折磨。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广明殿前,今日是十五,月亮正圆。赵子疏心情畅快,自从把李国忠这个老狐狸铲除,他在朝中的掌控一切向好,最近要处理的事情也终于逐渐放少。 后宫美人被他遣散,先前里要给护国公“演戏”的时间空闲下来,于是赵子疏留下佘阳让他陪自己喝酒。 佘阳拘谨地坐在赵子疏身侧,神色冷漠。 “让你来陪寡人喝酒而已,如此拘谨作甚!”赵子疏亲自给佘阳倒了一杯酒,又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佘阳微微低头接过酒。 “看来司空大人是懒得应付寡人了。”赵子疏刻意调侃道。 “不敢。”佘阳这才被赵子疏逼得开口说了一句。 赵子疏拿佘阳这幅冷淡的模样没办法。他心想,也罢,有个人听他说话就好。 于是赵子疏自斟自饮,偶尔跟佘阳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两三坛子酒下肚,佘阳脸上也有了三分醉意,但眸子里还是清冷。 至于赵子疏,整个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佘阳见他几乎醉倒在广明殿的庭院,淡淡说道:“大王还是别喝了。” “好好,不喝了……”赵子疏倒是意外的听劝,“休息了……改日再喝。” 说罢,赵子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起来是要会广明殿就寝。许是醉意上头,赵子疏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脚步一个踉跄。佘阳反应很快,立刻扶住了赵子疏不稳的身形。 赵子疏身形高大,肩膀宽厚。同样是男子,佘阳的身形和赵子疏站在一起,实在是单薄矮小了一圈。他把赵子疏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有些费力地把他送回寝殿。 一边被佘阳扶着,赵子疏一边还迷糊道:“送寡人……上床……嗝。” 佘阳好不容易把赵子疏放在他的床上,赵子疏两手一张,就闭眼好像已经入睡。佘阳望着赵子疏还穿着上朝的朝服,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帮赵子疏解开外衣,褪下朝服。做完这些,佘阳该再没有理由在大王的寝殿逗留。 可他的眼睛似乎不听使唤,眼神流转在赵子疏熟睡的脸上。 睡梦中的赵子疏皱了皱眉,佘阳一惊。他仓惶地收回手,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赵子疏的寝宫。 这段日子的兰因在宫里一直没有放弃打探赵子疏的事情,然而成效都不见好,得到最多的信息还是只有与清明殿红姑见得那一面。 没过几天,兰因又得了赵子疏召幸。又进到这广明殿中,这里奢靡的装饰无时无刻都在施予兰因来自君王的威严感。 她独自在床上等待赵子疏的到来,并且努力地回忆着这几日所学。那露骨的图画出现在兰因的脑海,羞涩的兰因只得轻咬舌尖压下心中的慌乱。 她逼着自己冷静一点,眼下不是害羞的时候。只有把握住机会让赵子疏愿意亲近自己,她才能用上散龙香,继续范英的计划。 深夜,赵子疏才推门进来。一如既往地,两人都很沉默。 兰因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拉回一些理智,回想起红姑给她的小书,她咬着嘴唇撑起身子,手臂费力地环住了赵子疏的脖子。 赵子疏的动作停了停。他已经习惯了兰因的冷淡和安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赵子疏不解。他看了兰因一眼,后者脸色微红,眼眸带泪。赵子疏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浓妆艳抹,娇艳欲滴。那次以后,她就以淡颜示人,虽说少了几分妩媚勾人,但多了几分清纯。 想起那天为了躲避护国公眼线不得已捂住这女人的嘴,还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兔子似得,一幅惹人怜爱的模样。察觉到她的细眉难受地扭在一起,赵子疏也随着皱了皱眉,放轻了动作。 兰因的下唇被她咬得红肿,赵子疏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第一个指节伸进她的红唇,抵在兰因齿间。 察觉到赵子疏离去,兰因宛若在梦中惊醒,怯怯地问道:“大王,妾身能留下吗。” 赵子疏背对着兰因,似是犹豫了一会,还是让人把兰因带出了寝宫。只是第二天,赵子疏下诏,让兰因从住了半个多月的偏殿搬出,入住甘露殿。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夜访广明殿 兰因得了诏令,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昨天晚上赵子疏那个反应……她还以为计划失败了呢。 杏儿兴高采烈地忙活着迁居到甘露殿的事情。兰因在宫里的东西不多,没两下功夫就安置好了。 “哇塞,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宫殿!这桌子椅子都好漂亮啊!”杏儿感慨道。 确实,甘露殿这里起码比兰因原先住的偏殿大了一倍。论装潢虽然比不上赵子疏住的广明殿,但也难掩高雅之气。 兰因亲自在殿里点上散龙香,看见身边除了杏儿,还低眉顺眼地站了好几位小宫娥。 “我只要杏儿照顾,不喜欢人多。”兰因说道。 她们能读懂兰因话中的意思,应了一句,整齐地推了出去。 兰因处理完这事,回了一下头。怎料,看见杏儿激动地红了眼眶,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感动。 “……”兰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奴婢一定会用心照顾美人的!”杏儿流着眼泪激动道。 兰因轻叹一声,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又怎么敢跟她说自己遣走其他人只是不想散龙香的事情出太多枝节。 “谢谢杏儿。”兰因轻声道。 在甘露殿住的第一夜没有等来赵子疏,又过了两天,他才出现。 杏儿识趣地退下,殿内只留兰因和赵子疏二人。 “多谢大王抬爱。”兰因屈膝向赵子疏说道。 “嗯。”赵子疏应了一句。也不管兰因费了很多心思想着怎么与他交谈,下一刻已经抱着美人往床上走去。 自从兰因搬进了甘露殿,赵子疏来找她的次数也变勤了。从往日隔五六天,到现在隔两三天的频率。兰因仍觉得不够,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赵子疏对她的兴趣仍停留在肉体的层面。 若只是到这种程度,一旦赵子疏失去了新鲜感,他随时就可以找新的女子入宫,取代她的位置。因此,兰因开始更兢兢业业地琢磨着怎么虏获赵子疏的心。 首先,她要了解这个男人。 兰因叫来杏儿。 “杏儿,你可打探到了大王不来甘露殿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兰因问道。 “奴婢听说,大王若不来甘露殿便独身在广明殿休息。”杏儿说道。“偶尔会和大人们在广明殿议政。” 议政。兰因想了想,范英曾和她提起佘阳这个人,她也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和佘阳大人?”兰因问道。 “是的!”杏儿点点头,“奴婢听说佘阳大人先前与大王彻夜议政,现在朝廷有了位勤快的大王,又有了位勤快的司空大人,真是太好!” 杏儿说的后半段,兰因就没有听下去了。听到赵子疏和佘阳“彻夜议政”几个字,兰因心中有与杏儿天差地别的感受。那天三人在床上如梦魇般的画面又浮现在兰因脑海。 “你说大王和佘阳彻夜议政,只有他们二人吗……”兰因问道。 “嗯……”杏儿想了想,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奴婢听说,除了司空大人,大王很少与其他大臣们亲近。所以,应该是吧。” “……”看来,兰因要堤防的不仅是赵子疏可能会纳入后宫的女子,还有这位近水楼台的司空大人。 “杏儿,帮我去查查看。”兰因说道,“不知今夜,佘阳大人是否会留在广明殿内议政。” “好的夫人!”杏儿笑着应下。 兰因本只抱着试探的心态想理清赵子疏和佘阳的关系,没想到当天未过申时杏儿就送来消息,佘阳真的到了晚上还未出宫。 兰因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真复杂。 “去准备一些糕点,我为大王送去。”只知道佘阳留下的消息并无增益,兰因若想一探究竟,还得找个借口去广明殿一趟。 如今她也算是有个正殿的主儿,小有身份,去广明殿为深夜议政的大王送个糕点,合情合理。 自从遣散后宫后,赵子疏的夜晚空出了太多时间。他并不想总去甘露殿找那个女人,多年来夜夜笙歌,让他对女人似乎少了一分心理上的冲动,尤其是对没有感情的女人, 比起那档子事,还是和佘阳喝酒痛快,赵子疏心里想着。 赵子疏自认比佘阳酒量好,可后者总是只陪他坐在桌上,鲜少举杯。这让赵子疏多次喝得倒下,佘阳却还清醒。 “佘阳……嗝……你家中父母可好……嗝……”赵子疏醉意上头道。 佘阳不难发现,赵子疏一旦喝醉就会喜欢问他家常,没有了半分威严的样子。 “很好。”佘阳淡然道。 “可曾……嗝……让你娶妻……嗝……”赵子疏又问道。他的眼神已经迷离,想斟酒的动作十分不稳。 “……未曾。”佘阳说道。他并不想和赵子疏透露实情,头低了低。 这时,酒坛翻滚的声音响起,赵子疏打翻了酒坛,酒水溅了他一身。赵子疏动作顿了顿,也不收拾残局,不管不顾地起身往床上走去。 在他的意识里,他只知道自己困了,要睡觉了。不过也没有忘记喊一句:“来人!更衣……” 上次……过后,佘阳便再没有敢为他更衣。佘阳打开广明殿的房门,服侍赵子疏的孙公公一般都在守在门口,他只需要帮忙把人叫进来服侍就行。 可今日,广明殿内空无一人。佘阳犹豫了,侧头看了房内一眼。 也许就让他这样睡一晚上,也没关系吧,佘阳心想。 晚风似是能听见他的心意,风中夹杂几丝清凉。 赵子疏被酒溅了一身,要是不更衣,可能会着凉。佘阳目光一沉,回到了寝殿之内。赵子疏已经随意躺在床上睡下,丝毫不被湿透的衣衫影响。 佘阳为他解开衣裳,心中想着,若扭扭捏捏的不更像此地无银。酒水把他的内衬都浸湿了,佘阳没办法,只好把他全身的衣服都脱了个精光。目光很费力的避开,手指谨慎地都隔着衣物触碰。 兰因带着点心来了广明殿,广明殿外没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寝殿的门也半敞着。 “难道人不在……”兰因不解道。 她尝试地推开房门,只闻见空气中浑浊的久违。从寝殿房门看到龙床,中间隔了一扇半透的屏风。兰因隐约看见龙床前似乎有一个弯腰的身影,而且好像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 兰因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弯腰的身影难道是佘阳?身形和兰因印象中佘阳的身形很像。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竟然就一步跨了进去。 出师不利,把点心盒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响。同一时间,兰因猛地抬头看向赵子疏的龙床,佘阳也猛地抬头看向兰因的方向。 佘阳如万年冰山一样的眼神撒发着恐怖的凛冽,兰因竟就生生打了个寒颤。 兰因走近佘阳,看见床上的赵子疏已经被扒了个干净,脸色瞬间僵硬。看来,真的打扰了。 不对,兰因转念一想。赵子疏此刻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不会是佘阳故意把他灌醉,然后下手的吧…… 要是这样,兰因不能发过打击这位“敌人”的机会。 “佘阳大人……是在?”兰因故意很惊恐地张着嘴,又抬手捂住。 闻言,佘阳身上的冰冷气息更甚。 “大王喝醉了。”佘阳说道。 “这……我看见了。”兰因说道。 佘阳刚还想为眼前尴尬的画面解释,又觉得没必要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佘阳冷冷道,抛下一句话就要离开广明殿。 巧的是,门外一直没有出现的孙公公突然传来了声音。 “大王、大王?”处理完急事回来的孙公公看见广明殿的门虚掩有些狐疑,又不敢直接打扰。 佘阳迈开的步子瞬间停住。 “大王?”孙公公又喊了一声,这次兰因和佘阳都能感受到孙公公已经在进门的边缘。 兰因愣了愣,看着佘阳。 “快,藏起来!”兰因低声道。 佘阳也鬼使身材地心中一谎,竟找了个角落藏了进去。兰因见他藏好,才绕过屏风。 “公公。”兰因说道。 看见兰因在,孙公公先是诧异。 “奴才见过兰夫人。”孙公公弯腰行礼道。“奴才不知夫人在此,多有冒犯。” “没事。”兰因说道,“我只是来给大王送来糕点,恰好看见大王醉酒,便服侍大王睡下。” “是是……是奴才失职,有劳兰夫人了。”孙公公陪着笑脸道。 许是因为心虚,兰因又说了一句。“佘大人已经走了,我也休息了,公公也请回去吧。” “奴才遵命。”孙公公没有怀疑,挂着笑脸就要转身。 兰因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方才出来的时候忘记给甘露殿交代,我今日在这广明殿休息,可否请公公帮我跑一趟甘露殿告知殿中婢女?” “奴才这就去办!”孙公公说道,才终于离开了广明殿。 兰因暗暗估算孙公公已经走到了看不见广明殿的地方,回过头。佘阳已经目光阴寒的站在她的身后。 兰因退后了半步,屈膝道:“见过佘大人。” 方才狼狈跑到角落藏匿的佘阳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躲,他本就光明正大地留下和赵子疏饮酒,为了怕赵子疏着凉才为他脱下衣服,却因为那没来由的心虚和这女人突然一句教唆失了智。 兰因似乎在佘阳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愤怒,又不敢与他交流。佘阳也不愿和她过多纠缠,知道她是特意使走孙公公,一挥衣袖离开了广明殿。 “这佘阳脾气还挺大……”兰因自言自语道。 她不知道佘阳因何恼怒。起码在她看来,赵子疏昏睡过去,她作为赵子疏的侍妾和另一个男人在寝殿中相处,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兰因关上房门,她今夜得在广明殿留宿了。 她爬上赵子疏的床,费力地把这个高大的男人挪到了一遍,给自己一个能睡觉的位置。被子都给赵子疏盖好,兰因选择缩在床的角落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天快亮的时候,赵子疏从梦中醒来。 他掀开身上薄被,看见自己光着身子,又看见身侧竟然还躺着一个女人。他皱着眉回想起昨夜,似乎是和佘阳一同饮酒喝了个大醉。印象中,还被酒水洒了一身。 只是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身衣服也是她脱下的吗?赵子疏望着身侧的兰因还在酣睡的模样,想了想,没有吵醒她。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作就完了 那夜之后,赵子疏来甘露殿找兰因的次数更勤了。 赵子疏和兰因的话不多,常常来了就只把她抱上床。不过,兰因心中却一直放不下佘阳的事情。 “大王近日没有与佘阳大人饮酒吗。”兰因试探地问道。 赵子疏没有回答,搂着兰因闭目养神。 “多日未叙,大王也会思念佘大人吧。”兰因轻声道。 赵子疏睁开了眼,那双威严的眸子似乎在警告兰因多言。兰因低下头,不敢追问。 “就算不饮酒,在朝堂上也是日日相见。”赵子疏说道,“况且,两个男人怎么用思念这种话。” “……是妾身失言。”兰因闷声道。这样看来,赵子疏对佘阳应该没有什么过分的心思。 赵子疏又陷入了沉默,兰因飞速地思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故意把身子往赵子疏那里贴了贴,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赵子疏的脸。后者察觉到兰因的目光,顺势低头与她对视。 “是妾身会思念大王才对。”兰因软声道。她故意不易开目光,像是要看进赵子疏心里。哪怕与这双野狼一样的眸子对视让她后背发凉,她也强迫自己脸上维持着坚定的痴情。 空气间安静下来,赵子疏也盯着她的眸子不懂,像在审视。每秒钟对兰因来说都是煎熬,但她只能等待赵子疏。为了抬头与他对视,兰因必须绷直后腰,赵子疏沉默许久让兰因后腰开始酸痛,支撑不住,就当她要崩溃的前一秒,那男人轻嗤一声,脸上多了坏笑。 兰因心中一寒,再阻止这男人接下的动作也来不及了。一句心血来潮的情话勾引,让她酸痛的后腰雪上加霜。 吴国王宫,广明殿。 “李国忠有什么动静没有。”赵子疏问道。 “没有,到岭南数日,只终日酗酒没有与任何外人见面。”佘阳冷冷道。 “继续盯着。”赵子疏说。 “是。”佘阳说道。 赵子疏继续看着祝官送来的封禅礼仪。过段时日,他便要出宫祭祀,一为祈求国家风调雨顺,二为追封亡母。 “臣听说,大王近日封了一位锦绣坊的舞姬入主甘露殿。”佘阳说道。 闻言,赵子疏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他的这位司空大人。后者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赵子疏说道。 “……”佘阳漠然,良久,问道。“为何。” 赵子疏随意道:“她原本住在偏殿,如今寡人这后宫无人居住,放着正殿不用也是浪费。” “大王为何只留她一人。”佘阳问道。 “之前寡人不是同你说过嘛。”赵子疏皱起眉,“遣散后宫只是不想记起那段荒唐往日,锦绣坊的那位还未曾真正侍寝。” “臣只是想提醒大王,勿要贪恋美色枉顾朝政。”佘阳的声音就像一块寒冰。 赵子疏望着手中繁复的封禅礼仪,一时觉得恼火。 “佘阳。”赵子疏语气中已有不悦,“你哪只眼睛见寡人枉顾朝政了?” 佘阳低头,不作回答。 这佘阳平日里对任何事都淡漠,为何偏偏对他后宫的事情起了兴趣,赵子疏心中疑惑。印象中,佘阳和后宫中锦绣坊那位也见过一面,不像是认识的样子。难道…… “寡人知道了。”赵子疏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 佘阳抬起头,并不知道赵子疏所指何事。 封地、金银财宝、官位,赵子疏都给了佘阳,似乎唯独缺了一样。 “过几日,寡人便送十位美人到你府上。”赵子疏说道。 “……不必。”佘阳说道。 然而,赵子疏并不听劝。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还得接着琢磨 “美人,今日天气尚好,不如让奴婢先伺候美人沐浴吧。”杏儿站在甘露殿寝殿门口,满脸笑意地瞧着外面恰好的日光。 “时候尚早,晚些再提。”兰因应道。 在宫中的日子实在烦闷,兰因除了这甘露殿几乎没有出去过。虽说这甘露殿她已经看得厌烦,可赵子疏这后宫就她一个侍妾,出了这门外面更像死水一样。如此一来,兰因倒是又一次庆幸当初把这个圆脸的小宫女留下。 杏儿总是挂着笑脸脸,而且总是笑得天真烂漫。见兰因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杏儿也不灰心,凑到兰因身边给她揉揉手掌。 “做什么?”兰因问道。她整日就在这甘露殿里带着,双手哪有什么劳累要按摩舒缓。 “没什么!”杏儿依旧没有放开兰因的手。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只要贴近兰因,尾巴就在身后摇个不停。 兰因也任由她继续,心中开始琢磨起红姑指导她的第一个法子,照红姑所说,赵子疏从小跟着他的宫女母亲长大,小时候接触的大多是些民间玩意。为了投其所好,兰因或许找些民间玩意讨好赵子疏。 可是,得了富贵往了平庸的大有人在,赵子疏儿时过得并不好,兰因又怎么能保证这位吴王还有缅怀故时之心。再说,若是赵子疏心中对当年被当弃子养的事情有阴影,那兰因用红姑这一计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思来想去,兰因决定还是先以试探为主。 要找那些平民的东西不难,只需要叫出宫的太监帮忙买些,随时就能得来可那样未免太过刻意,若是让赵子疏察觉她是有心勾引,只会事倍功半。 要是面对的是以前的赵子疏,兰因甚至懒得多想。 但是现在放在眼前的赵子疏,既然能胜过执政多年的老狐狸护国公,兰因就绝不能把他当作一个好忽悠的人。 “美人,你在想什么啊?”杏儿见兰因坐在那里发呆,甜甜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兰因当然不能跟杏儿说起她在想什么事。目光最终停在杏儿圆圆的脸上,兰因想起来了什么。 对啊,她又何必去找别人。杏儿和她自己,不就是平民出身。 回想起来,兰因小时候在锦绣坊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常做的事情就是找几根细绳换着法编手链,或是找几张草纸,折纸玩。 “杏儿,去帮我找几张纸来。”兰因说道。 “什么纸啊?”杏儿问道,“美人想写字吗?” “不是,就是折纸用的普通草纸。”兰因说道。 杏儿眼前一亮,很快给兰因找来了她要的东西。 几片淡黄的纸张落在兰因桌前,她以为折纸之事应如她记忆中信手拈来。怎料,多年没有涉及这个领域,兰因趴在桌边努力回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当年是怎么叠的……记忆一片混沌。 “美人是在折青蛙吗!”这时,杏儿盯着兰因面前满桌狼藉,突然兴奋道。 青蛙……兰因其实想折的是燕子。不过竟然杏儿这么说…… “对,只是多年未折,我都忘了步骤。杏儿,你会吗?”兰因问道。 单纯如杏儿,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很自豪地点头道:“会!” 兰因让她坐下,杏儿跪坐在兰因身边,仔细地教她怎么用纸折出一只青蛙。不一会儿,两只纸青蛙被放在了桌上。杏儿一只手指压了压青蛙屁股,就见它灵巧地往上蹦了蹦。而兰因手中这只,青蛙的形状大抵是出来了,只是体型比杏儿那只更浮肿宽胖,她也用手按了按自己这只青蛙的屁股,只见它微微离开桌面,就笨笨地落了下来。 杏儿难免有些得意,又不好太过明显,安慰兰因道:“美人多试几次,一定比奴婢的跳得更高。” 兰因这就开始练习。一个下午的时间,甘露殿中多了数十只纸青蛙。她挑了三两只最满意的,看似不经意地放在桌上。 按照这阵子赵子疏的习惯,兰因心中盘算,今夜也能等到他过来。 兰因拿出那个装着散龙香的铜盒,又找了个精致的香炉点好了熏香。 明火方一熄灭,寝殿内就飘荡了若有若无的香气。原本兰因还担心这香会不会太过浓郁,容易让人起怀疑。所幸的是,这香味极其清淡。散龙香的香味不像花香,没有甜味,反而像雨后林间的青草味。 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兰因还是暗暗为这熏香的出现编了个借口。 时候再晚些,兰因让杏儿为自己准备沐浴,刚已从浴桶出来梳妆好,就听见了赵子疏出现的声响。 今夜,赵子疏相比从前出现的早些。兰因向赵子疏行礼。 “大王。” 赵子疏挥手,示意免礼。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兰因此刻身上的虽有衣物,但并不足以蔽体,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兰因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胸前。 兰因走到茶桌面前,给赵子疏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递去。 “大王,喝口茶吧。”兰因说道,眼神微微抬起,撞上赵子疏的眸子。她摆出一副害羞、不敢与赵子疏对视的模样,眼神不着痕迹地滑开,撇向了身后的茶桌。 赵子疏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如兰因所愿,发现她放在桌上的纸青蛙。那些纸青蛙当真吸引住了赵子疏的注意力,他捏起其中一只,问:“你折的?” 兰因装作窘迫的模样,支支吾吾道:“是…...妾身这几日过得烦闷,就想起这儿时的玩意,折了几只解闷。” 赵子疏把手中的纸青蛙放回桌上,压了压青蛙屁股,纸青蛙蹦了起来,半尺有余的高度。 “你在这宫中,过得烦闷?”赵子疏问道,又把目标转向了第二只青蛙,这只跳的比第一只还高。 兰因顿了顿,忙解释道:“只是妾身还不习惯……” “寡人认为,习惯了也闷。”赵子疏说道。第三只青蛙跳的最矮。 兰因不置可否,低着头。猛然间,只觉得身体一轻,兰因惊呼一声。是赵子疏把她横抱起来,往床上走去。兰因有些狼狈地被他摔到床上,慌乱地转过身面对赵子疏。 后者眼角带笑,意味不明地望着兰因。赵子疏身上那股雄壮的威严自带压迫感,兰因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赵子疏爬上床,兰因下意识地往角落缩了缩。 不对,这不是她害羞的时候。兰因狠下心,眼眸秋波流转,软声开口道:“请大王怜惜……” 她的毫无预兆的“求饶”尾音微颤,赵子疏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过来。”赵子疏对兰因招手。 兰因扶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被猛地拉到了赵子疏身前。她下意识抬头,两人离得很近,只要赵子疏微微低头就能吻住她。赵子疏温热的呼吸打在兰因鼻尖,兰因如碰到烈火惊得撇过头去。 “宽衣。”赵子疏摊开双臂,把腰带的位置展露在兰因面前。 。。。。。。 这一夜,赵子疏满意地搂着兰因睡去。反而兰因,她明明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却没有办法在这个男人怀中入眠。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恨之所起 正逢初春,范英家中庭院栽种的上百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满园春色。生意上来往的伙伴来访家中,商讨交易,无不赞叹。山茶、蔷薇、四季、木棉,各色的花瓣铺满在庭院的小径,踩上去,都觉得柔软。见如此美景,范府上下都比往日和谐了些。 与之格格不入的,只有范英。他没有闲情欣赏眼前的春意盎然。 兰因在宫内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一件颠覆的事。 那日,范英结束与吕掌柜瓷器生意的应酬,回府路上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下。那男子自称想和范英合作,在丝绸行业开条财路。范英确实对丝绸有兴趣,但眼前男人一股奇怪口音,不像是吴国人,他心生警惕婉言拒绝。怎料,那男子一手劈向范英肩膀。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范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客栈。他看见了一个衣着华贵的长者,端坐在房间的另一角落。见范英醒转,那贵气长者满目欢喜。 范英确定他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知他的欢喜是为何。 那老者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到范英床前。拐杖一丢,竟就朝范英跪下。口中喊道:“老臣参见七王子!” 范英年方二十六,哪受得起他这一跪。忙得从床上翻下,扶住了老爷子的身体,把拐杖送回他手中。 “你是何人?”范英问道。他笃定推测这老者并非吴国人,从衣着看,布料绣工堪比王室贵族特供的衣裳。只是吴国王室尚赤、尚玄,少有长者身上墨绿颜色的服装。 “微臣王良,得大王赏识,为齐国文相。”那老者说道,语气中满是恭敬。 齐国文相……齐国君主主张文武双全,因此在朝中拜一文、一武的丞相,地位仅此君主,且直隶于齐王。纵然范英已经猜测这老者地位不凡,也不敢轻易相信他就是齐国文相。 “王相把晚辈带来,所谓何事。”范英开口试探道,观察王良脸色是否有欺诈、心虚的变化。 “微臣的身份不能在吴国张扬,只好出此下策将七王子带回。此番前来,是请请七王子认祖归宗。”王良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王相怕是认错人了。范英家父只是寻常商贾,怎会于齐国王室扯上关系。”范英说道。他自有记忆以来就生长在康州,也就是吴国都城。父亲世代也是吴国人,从范英的祖父辈,就在康州经营当铺。直到范英这一辈,才把家族生意做大,涉猎更行各业。年纪轻轻的范英,已经是吴国赫赫有名的商贾,在康州的财富榜排行第三。只是,这辉煌的一幕,他的父亲已经看不见了。 “此等大事,微臣怎敢出错!”王良十分肯定地回绝范英,这一句话相比先前几句,中气十足。“王子殿下的母亲张氏是齐国临淄太守之女,名张楚楚。” “是。”这确实是范英母亲名讳。可是王良知道又如何,康州城内相熟的邻居都知道他全家上下的姓名,王良要查,毫无难度。 王良继续说下去。 “当年,张太守偶然结识范季,赏识范季有经商之才,遂邀请范季到府中设宴款待。张楚楚与范季一见倾心,与张太守一拍即合,两人定亲。婚期将近,先王见当年各地粮食充裕、税收大涨,大喜,邀请各地太守、州长入宫设宴庆贺。张太守带着妻女入宫同乐,在酒席上喝了个大醉,在王宫内留宿一晚。” 范英的思绪随着王良低哑的声音飞速转动,设想各种可能与王良先前口中的“结果”连接。他大概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王良说道:“那夜,先王误入张楚楚就寝的殿内,留下龙种。即使清白被毁,张楚楚宁死不愿留在齐国王宫以内继续侍奉先王。范季知道了这件事情,决定带张楚楚远走,回到了他的故乡,也就是此地康州。刚到康州不久,张楚楚就知道自己怀有了身孕。张楚楚不想告知先王,与范季在康州城生活。所幸张太守明白事关重大,在久病垂危之时将事情禀报。” “王相所说,有何证据?”范英说道。 王良脸露难色,说:“……微臣,没有证据。事关重大,也请七王子相信微臣所言。” 范英陷入了沉默。 吴国位于淮河南陲,而淮河以北就是齐国。天下两国鼎力,实力旗鼓相当。范英本只是一个商贾之子,突然成了齐国先王的七王子。若换了别人,或许会为自己的身份突然尊贵而激动才是。实则,范英心中没有太多波澜。 自从范英双亲因过世之后,这七年里,他早就忘了亲情的感觉。他心中只要被恨意刺激到极致的麻木。 范季死后,给范英留下了那个小小的镖局。这镖局并没有成为范英可以赖以生存的财产。范季被罚的事情闹大之后,镖局名声受损生意一落千丈。康州城不缺别的镖局,范家的镖局也就没落。 范季生前,镖局用了不少工作超过二十年的元老级镖师。镖局的生计等同于他们的生计。加上范季生病的日子花了不少银两,十九岁的范英背上了不少债务。 或许康州城别人看他成为四大家族之一的范公子是因为慧眼识局势,实则当年范英不过是孤注一掷。让镖局的运输脉络扩展到边疆这条路,康州城没有人走过。范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他明知只按照往日的经营手法,范季的镖局只能结业。然而,走一次远镖的成本很高,范英赌上了所有资产。 还好,当时正逢康州城不少商贾有兴趣拓展商业版图,范英也才带着镖局翻了身。回想起来,要是当时不面对如此绝境,他也不愿赌上一切剑走偏锋。 “请问王相,我的外公是什么时候过世的。”范英问道。 王良说道:“两年前。” 两年前,也就是现在的齐王知道了他这个私生子存在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 范英知道,王良来找他一定不会是单纯让他认祖归宗那么简单。吴国有权斗,赵子疏的三个哥哥都丢了性命。难道齐国没有吗?范英不信齐王对他有什么兄弟情义可言。王良这时候来找他,一定背后有齐王指示。齐王既然愿意认他这个王弟,就一定因为范英的存在对他有帮助。 范英在吴国经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齐王并非看中他的财富。不是财富,那就是打上了吴国的主意。 在商场沉浮许久,范英也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他心中明知道这番王良是想利用他,表面上却挂起了一个温润的笑意。 “我猜得不错的话,是我那位王兄让王相走这一趟的吧。”范英说道。他清楚看见王良浑浊的眼珠子晃了晃。 “微臣确是奉大王之命前来。”王良回应道。 范英冷笑一声,也不拐弯抹角。“他想让我帮他推倒赵子疏?” 闻言,王良心头一紧,脸上满是迟疑之色,还在犹豫要不要给范英多披露一点信息。这是齐国机密之事,王良本打算笼络收买这范英一番给点甜头再小心试探提出。毕竟王良此刻身在吴国,范英又是从小在吴国长大的人,若是被范英把事情捅出去,王良必死无疑。 “王相莫急。”见王良冷汗都冒了出来,范英语气缓和,安抚道。“我也没说不答应。” 闻言,王良诧异地抬起头,半晌,浑浊的眼中有惊喜的异彩。 恰好没过几日,与康州城白家的一次交易,让范英拿到了一盒散龙香。 那香已经派人送入王宫,如无意外已经到了兰因手里。 赵子疏的命,他范英一定要用来祭双亲在天之灵。可这不够,这一死太过痛快,不如也让他体会一番国破家亡、满目疮痍。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水中之月 从小到大,范英都和父亲范季、母亲张楚楚和妹妹范月然生活在康州城。 范季在世的时候经营了一间规模不大的镖局,一家人称不上显赫,但也食足衣暖,是幸福美满的四口之家。 范英从小就聪明,妹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哥哥!”自十五岁起,范英就常去父亲经营的镖局帮忙。每日忙完,范英都和父亲一同回到家中。迎接父子二人归家的,永远是范月然甜甜的嗓音。她总喜欢远远跑来扑进范英怀中,范英从小就对这个会撒娇的妹妹格外宠溺。 “来,你的梨膏糖。”范英将在路上给范月然买的零食掏出。 范月然水灵的眸子一亮,接了过来。 “哎呀,你少给她买糖。”张楚楚嗔怪道,“年纪轻轻缺了牙口,看哪家公子将来愿意娶你!” 范月然鼓着嘴,从那块半个巴掌大的梨膏糖上摆下一块送到范英嘴边。 “爱娶不娶。”范月然小声嘟囔道,“哥哥养我。” 范英一笑,手指刮了刮范月然精致的鼻梁。 随着范月然脸上的俏皮,这一切如泡沫都幻灭在了七年前。 那时赵子疏刚刚即位,父亲的镖局接待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客人,客人想让父亲的镖局帮忙运一车丝绸处康州城。这一车货送到之后,却发现其中一匹航绣丝缎有损。镖局生意偶尔货物会有损坏,寻常,赔钱就可了事。 但这一次,官府突然介入。这并非范季报官,那位寻常的客人也只想和平了事。 同年,为讨好赵子疏,各地官员进贡美女。这任务也落在康州太守头上。康州为吴国国都,九成以上的住户都是世家大族,太守哪敢得罪。得知范季家中有妻女貌美,就动了歪念。把范季不经意的过失坐大成了欺诈罪名,判了范季问斩。 张楚楚大惊,去求太守重审改判。这正中那康州太守下怀,提出条件让张楚楚和张月然进宫换范季性命。张楚楚山穷水尽,只好带着范月然进宫。 范季出狱后,得知妻女舍身就他一事气得病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三个月后,范英得到了母亲在宫中不堪受辱自尽的消息。他哪敢告诉病重的父亲,可范季也只是比妻子多活了两月,含恨而终。 那时候年仅十九岁的范英,经历着难以承受的彷徨。唯一的安慰,是有一天他得到了妹妹还在生的消息。 他扛起了镖局的生意,孤注一掷地带领这商场中的翻身一战。父亲死后,范月然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动力。他相信只有他足够强大,他才能从王宫之内找回他的妹妹。 一年半的时间,范家的镖局成了康州城最有名的镖局。生意鱼贯而入,钱财、社会地位,让范英终于有机会接触到王宫中的人。 费了很多功夫,范英终于得偿所愿把范月然从赵子疏的后宫中送了出来。 范英忘不了那一天,两个轿夫一前一后抬着一个不大的轿子朝他走来。 “月然?”范英看着那一抹毫无动静地轿帘,心中没来由的一沉。 轿里面没有声音,范英颤抖着手掀开帘子。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的心跳几乎停滞,冒了一额冷汗。范月然安然地靠在轿子一边,像是睡着了一样。范英探了她的鼻息,知道她还好好活着。 “送进去吧。”范英在极度紧张之后,有点卸力。 范月然被安置在她自小住着的房间,范英静静等待妹妹醒来。两年未见,范月然看起来更美了。她眉宇之间的稚气少了,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 “月然。”范英望着妹妹熟睡的脸,他想起了含恨而终的父亲和母亲。起码还有妹妹在,照顾好她,也算是对父母的交代。 范月然睡了很久。范英抵不过困意的他趴在范月然的床边睡了过去。 深夜,范英在昏沉中醒转,身体传来奇怪的感觉把他从梦境拉了回来。他迷糊地往床上摸去,惊觉范月然已经不在床上。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找人,突然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个人影,只是房中没有电灯,看不清晰。 “月然?”范英对着黑暗说道。 回应范英的,没有妹妹的声音。他只觉得脸颊传来一阵湿热,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大胆地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像是一阵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范英猛地拉住范月然的手。 “月然,你在做什么!”范英低吼道。 范月然极其坚定地挣开了范英的阻挡,嘴唇再次贴上了范英的脸颊。 范英无法从剧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靠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推开范月然,跑去点燃了房中的烛火。烛火照亮了范月然的房间,照亮了衣衫凌乱的范英,却照不亮范月然空洞的双眼。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范英手中的烛火。 “月然……”范英喊她的名字,却不敢靠近。“我是哥哥……” 哥哥…… 范月然的意识好像被唤回了些许。 她的眼神从空洞,慢慢被恐惧填满。她惊慌地抱着身体,缩在角落。范月然胡乱地摇着头,嘴唇微微长着,没有发出声音。 “别怕。”范英放好烛火,看见妹妹如此害怕的模样,心头一阵绞痛。他蹲在范月然一侧,小心地抚摸她的头发。 范月然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立马躲开了范英的手。 “别怕我。”范英无措地看着范月然,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月然,别怕我……” 范月然水灵的眸子中,有恐惧,也有茫然。 “你忘了吗。”范英说道,“我是范英,是月然的哥哥。” 范月然的眸子瞪大了几分。 “月然不是最喜欢哥哥买给你的糖吗。”范英声音颤抖着。 两行清泪从范月然眼眸中滑下,可她的眼神依旧空洞。范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把范月然微微颤栗的身子抱住。 “哥哥可以养你了。”范英轻声说道。 原本平静的范月然猛然惊叫一声,狠狠推开范英。她失控地大笑,脸上却满是泪水。她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开,衬得她原本白皙的脸蛋毫无生气。 “月然!”范英惊呼,但也阻止不了范月然撞向墙壁的动作。 还好,范月然的命救了回来。伴随她苏醒的还有对男子无法磨灭的恐惧感,她害怕给她疗伤的大夫,也害怕范英。 这些年范英找了不少名医,都没办法治好范月然的病。尤其因为范月然无法平静和医生相处,要治这心病就更加难上加难。 范英害怕妹妹再次失控,买下了一处更大的府邸,把妹妹安置在东苑。东苑之内,只有女子侍奉。如此一来,范月然才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只是范英,再不能听见她亲口叫他一句哥哥了。 曾经那个会朝他撒娇的妹妹,也一如水中之月,看似咫尺远近却又遥不可及。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抓包 日上三竿,兰因才醒来。 “美人,你可终于醒了!”杏儿见状端来清水给兰因梳洗。杏儿天蒙蒙亮就起来等候了,又不敢惊扰兰因休息,可以说是等了半天。 兰因仍觉得满身疲累,昨夜一直到赵子疏一直搂着她,天快亮的时候,待到赵子疏起身离去她才终于入睡。洗漱一番,精神才好了些。 午后,饭气攻心,兰因又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进了梦乡,惊醒过来,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回想这段时日,红姑给她的法子都初见成效。于是兰因把寝殿内的杏儿遣走,关上房门,又摸索出那邪恶小书,揣摩其中图画。这书没有名字,但做得极其精巧,笔触细致、面面俱到,甚至一页页读去,内容也层层递进。从一开始,兰因只是微微红着脸。慢慢地,图画完全超过了她所能接受认知的层度……已经不只是害羞,还有几分惊奇。嘴唇被自己咬得殷红,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她耳根子升起炙热的温度,烫得她竟有耳鸣的感受。 也许正因为如此,赵子疏悄悄推门进来的时候,兰因没有察觉半分。 杏儿在门外见到大王来到,第一时间要通传的。不料被赵子疏察觉,兰因似乎是故意把自己锁在房内不让人接近。他倒是偏要看看这个女人在房里偷偷摸摸干些什么。 赵子疏故意放轻脚步,推门进去只看见兰因专心俯身案前的背影。他能察觉到这个女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尤为谨慎约束,第一次见她毫无防备的样子,赵子疏倒是有多了两分好奇。 他绕到了兰因身后,看清楚她手中书物,心中觉得好笑。他打趣着,俯下身子。薄唇凑到兰因火热的耳垂旁边,故意吹了口气,缓缓道:“看上哪张,寡人陪你一试。” “啊!”这声音如电闪雷鸣在兰因心头炸开,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把手中小书藏到身后。可是一着急,书本脱了手,飞到了赵子疏身前。 赵子疏轻易地把书接在手里,打开翻看。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看些诸子百家。一边读着,赵子疏还饶有兴趣地时不时点点头。 “这画的当真不错。”赵子疏点评道。 这图画得精细,但和赵子疏脑中的“图鉴”比起来,还是遥遥不及。之所以摆出一幅认真揣摩的表情,只是想逗逗兰因。 “大、大王……”兰因心跳似鼓,屈膝向赵子疏行礼。怎么办、怎么办……那本书现在就在赵子疏手里,要怎么解释才好。 赵子疏翻到一页,停了下来,满意地勾唇。他把不知所措的兰因拉到身边,把书中图画摊开让她看真切。 “你看这个怎么样?”赵子疏问道。 兰因呼吸抽了抽,又咬住了自己下唇。 赵子疏见她这幅为难的样子,更想戏弄,故意装作不耐烦地语气,低斥道:“寡人问话,你岂敢不答。” 害羞、惊恐、压迫搅得兰因脑中一片混乱,她不敢忤逆赵子疏,没来由地应了一句:“好……” 赵子疏不多废话,横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兰因又被摔在床上,不敢相信地盯着就要扑过来的赵子疏,连忙说道:“大王,现在天还早啊!” 是的,只是临近黄昏,太阳还没下山。 那又如何,赵子疏满是兴致的眼神回应了兰因的顾虑。 。。。。。。。 甘露殿内,常点着范英送来的熏香。 这一次,赵子疏难得有耐心地让兰因准备好。 以前他的女人,要么誓死守节、宁死不屈、哭的惨烈,要么百般讨好、主动献媚、浪荡不堪。看着这个兰因,赵子疏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拒绝,可她似乎一直在违抗自己身体的声音,努力和自己亲近。 这种状态,倒是有几分可爱·。 第二天,兰因发现在桌上的纸青蛙多了两只。她用指腹压了压青蛙屁股,发现新的那两只蹦得最高、极其灵巧。她问杏儿,杏儿说她没有折新的纸青蛙。 永和殿内,赵子疏刚刚下朝,群臣退去,唯有佘阳留在一侧。 “何事留下?”赵子疏从王椅上起身,路过佘阳面前,示意他与自己同行。 两人出了永和殿向外走去。佘阳跟在赵子疏身后,从袖口掏出一条卷轴,递给赵子疏。 佘阳说道:“这是那位兰美人的家世,请大王过目。” 赵子疏停了停脚步,狐疑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佘阳,说道:“寡人可不记得有命你去调查此事。” 佘阳低头不言,手中卷轴被赵子疏接过。 “你是在提醒寡人,这段日子找她找的太勤了。”赵子疏无奈地笑了笑。回想起来,这段日子赵子疏确实日日往甘露殿跑。 “微臣不敢。”佘阳低头道。 两人走进永和殿的偏殿,赵子疏在书桌前坐下,望着满桌子的捷报、谏书,不免有些头疼。当个勤政爱民的明君,属实劳累。于是,取巧先选个轻松的看,他打开了佘阳给他调查的东西。 赵子疏依稀记得兰因是锦绣坊送进宫的美人。这些年来锦绣坊给他送过不少女人来,大多家世平平。家境好的怎么会送进宫来给他糟蹋,这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看,兰因也不例外,只是家世甚至称不上平平,父亲是赌鬼、母亲是娼妓。 他倒不认为当自己女人要讲什么家世,要是换了个教养极好、从小在四书五经、三从四德里泡出来的女人,赵子疏还不一定能“高攀”。毕竟他从小也只是由宫女出身的母亲养大。 “放心吧,寡人有分寸。”赵子疏见佘阳守在一边,与他说道。 佘阳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赵子疏就是见不得他这幅养不熟地样子,假装正经道:“先前答应你的美人,过几日就派人送到你府上。” 佘阳脸上的平静似是起了波澜。“大王不必。” “什么不必。”赵子疏不乐见到他的推辞,“都快二十五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如今天下安定,你该想想成家了。就这么定了。” 佘阳面色犯难,勉强应下。“多谢大王赏赐。” 不得不说,佘阳在赵子疏心中是很有分量的。佘阳的话一出,赵子疏一连五日都没有留宿甘露殿。 “大王几日没来了。”兰因没有仔细算日子,可也依稀感觉到她好几日没有见到赵子疏了。尤其对比之前一段时日,他夜夜留宿甘露殿,这种许久没见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回美人,有五日了。”杏儿答道。 杏儿抬头,不难看出兰因眉间不悦,立刻说道。 “许是政务繁忙!大王才没来后宫的,美人不要担心。”杏儿说道。 对兰因而言,无论什么理由她都不能让赵子疏就这样“冷落”她。兰因开始反思这段时间赵子疏有没有哪里不对,自己是否在何处出了岔子。她努力回想,想不出什么特别。加上范英那边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她开始焦躁起来。 “我出去走走。”兰因说道。 她甘露殿中散步,甘露殿中的花草明显比兰因之前住的偏殿更多,也打理的更好。除了王宫内随处可见的山樱,这里还栽种了几棵山茶花,开得正是娇艳。 兰因走进想把花其中一朵摘下,只是这山茶花的枝条十分坚韧,兰因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没来由的,猛一下恼火,她手指粗暴地扯住那山茶花,下一刻,那朵山茶花竟就无辜地在兰因手中粉身碎骨,风一吹,花瓣飘散了几片。 连兰因自己都被这失态的举动吓得懵了懵,她想起了什么,问旁边杏儿今天是四月初几。兰因忙跑进房内查看,果然,身子见红。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人形暖宝赵子疏 她这身子从小就养得不好,以前在锦绣坊常常在月事期间都要摸着凉水浣衣,寒冬时节也不例外。下腹如锥刺般的疼痛阵阵袭来,兰因无力地捂着肚子。 “要不奴婢去熬点姜茶吧。”杏儿见兰因脸色惨白说道。 兰因全身无力,小声应了一句。“多谢。” 杏儿眨了眨圆圆的眼睛。 好巧不巧,赵子疏就赶在这天夜里来了。 对于这种状态的兰因而言,赵子疏的到来无非是最大的折磨。 “妾身见过大王。”兰因屈膝道。她强打着精神,却实在没有气力想着怎么讨好赵子疏。 自从听了佘阳的话,赵子疏一连五日没有来甘露殿。憋了几日的赵子疏有些心急,直接横抱起兰因就朝床上走去。 兰因惊恐地推开赵子疏的身子,说道:“大王今天不行!” 赵子疏不悦地皱起眉毛,甚至想要强来。兰因拼尽全力从他身下挣出,双手护紧自己的衣物。 “为何不行?”赵子疏语气中已有薄怒道。 兰因咬着嘴唇,她一紧张的时候就只知道这样做。她抱着身子缩在床的一角,也许兰因应该和赵子疏直说,可这男人野狼一样的气息实在让兰因开不了口跟他说这种女儿家的事。 他本就心急,见兰因欲言又止火气又一次上头,直接把她按在床上。 “别!”兰因惊呼一声。赵子疏毫不理会。 正是情急之际,甘露殿寝殿的大门被猛地打开。一声巨响传来,赵子疏的动作蓦然听了。兰因也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杏儿捧着给兰因烧好的姜茶,狠狠推开了房门。也不知道杏儿拿来的勇气,气鼓鼓的模样就冲到了两位主子的床前,一把把兰因护到了身后。 “大王不能碰我家美人!”杏儿说道。 赵子疏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一个小丫头唬住了。 “哪来的不要命的丫头!”赵子疏反应过来,低吼道。 杏儿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位吴王,被赵子疏震慑的缩了缩脖子瞬间红了眼眶,挡住兰因的手臂似也是多了两分犹豫。 “美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侍寝的……”杏儿怯怯地说道,眼圈红红的。 兰因从床上坐起,被杏儿的举动吓得不轻,她并不排除赵子疏火气上来就随手把杏儿拉出去砍头的可能性。 “大王,杏儿无意冒犯,只是关心妾身。”兰因为杏儿解释道,一边把杏儿往外推。杏儿皱着眉头,依旧不放心的看着兰因。 “听话,出去吧,我没事的。”兰因劝道。 杏儿鼓着嘴。 赵子疏气结。“你还不走,是想替你家主子侍寝吗!” 杏儿吓得抖了抖,这才离开了甘露殿。 一场闹剧之后,床第之间没有了半分暧昧。赵子疏仍有薄怒,低吼道:“这就是管教出来的下人吗?” 兰因本想解释,可下腹的疼痛再一次袭来,她脸色一白无力地弯着身子。赵子疏见她痛苦的模样,才想起方才那个小宫女说兰因身体不适。 “寡人找太医过来。”赵子疏说道。 兰因慌忙之间抓住赵子疏的衣袖,说:“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脸都白了还说没事。”赵子疏并不喜欢逞能的人。 兰因就要拉不动他,只好交代。“只是……月事,大王不必忧心。” 月事……赵子疏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收回了要去请太医的脚步。他是知道女子每月都有几日不方便。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后宫二百多个女人轮流伺候,他从来不需要顾虑这事。赵子疏尴尬地干咳两声,兰因也尴尬得不敢看他。 “那……休息吧。”赵子疏说道,于是在床上躺下。兰因犹豫了一下,也躺了下来。她故意和赵子疏隔开一段距离,以免他狼性大发。 夜深了,兰因听见身边的赵子疏呼吸深了,知道他已经睡着。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刚想闭上眼睛休息,那种锥刺的疼痛又从下腹传来。兰因痛苦地捂住肚子,缩成一团。她咬着下唇忍耐这磨人的痛苦,赵子疏躺在床的外侧,她不能偷偷出去。因为和赵子疏躺在一条被子里,兰因为了不惊扰赵子疏,她把身上的被子掀开,身子露在被子以外。 兰因祈祷这种痛苦快快消停,要是吵醒了赵子疏,她现在真的半分精力和他周旋了。可惜事与愿违,疼痛折磨了许久,一层冷汗在她额头渗出,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赵子疏还是被枕边人的动静吵醒。烛火没灭,他看见身旁地兰因背对着自己,全身微微颤抖着。他心里疑惑,身体朝兰因挪近了些。兰因惨白的脸色落入赵子疏眼中,他心里一慌,问道:“怎么了?” 闻言,兰因的背影僵了僵。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虚弱地为自己解释道。 赵子疏的大手探到兰因身前,覆上了她捂住下腹的手,冰凉的触感传来。他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何她冷成这样还待在被子之外。他勾起被子改在她的身上,把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 兰因下意识地要逃开,又被他重新困住。她没了力气,认命地待在他的禁锢之中。慢慢的,兰因被赵子疏身上火热的温度包围,身的痛苦逐渐缓解。赵子疏的大手暖热了兰因的小手,随后探入兰因双手的阻隔,捂住了她软软的小腹。 见兰因蹙起的眉毛缓缓松开,赵子疏问道:“好些了吗。” “嗯……”兰因发出懒懒地鼻音。兰因累了,再抵不过困意,躺在赵子疏怀中睡去。 整夜捂着她的小腹,直到她睡了他才闭眼。赵子疏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女人是这样脆弱,搂着她的时候好像多用两分力就能掐碎了似得。 一连几日,兰因都摸不清楚为何赵子疏在甘露殿留宿,他明知道自己这几天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其实后两天,她肚子不会疼痛了,赵子疏仍坚持从后抱着她入睡,捂着她的小腹。其实除非累到极致,兰因都很难在赵子疏怀中睡去。这几夜,又是彻夜不能寐。 。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巧了寡人就是属老虎的 赵子疏在广明殿内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从永和殿下朝之后便来广明殿处理余下政事。 “大王今日休息不好。”佘阳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什么情绪。 “不碍事。”赵子疏说道。 “今日事务不多,不如早些歇息。”佘阳说道。 赵子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确实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也好。”赵子疏说道。 “那臣先告退了。”佘阳说道。既然赵子疏不再有公事,他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道理。 佘阳离开了广明殿,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个声音让他在王宫之内停一停脚步。他站在广明殿旁的暗巷,沉默地等待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看见赵子疏从广明殿出来了。 按照两人刚才的谈话,现在的赵子疏应该准备休息,而他现在的举动很明显地表示他今夜不准备在他自己的广明殿睡。那赵子疏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女人的甘露殿。 佘阳静静地看着赵子疏离开的背影,眸子里依旧没有波澜,只是那个身影明明都小事在他视线之中很久,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赵子疏来到甘露殿冷脸制止了这里的宫人向内通报的举动。 “你要下次再敢这么虎,我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赵子疏方一走近,隐约听见兰因在说话,而且还是训斥的意味。 “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担心美人嘛。”杏儿瘪着嘴委屈道。 “那是大王。”兰因历声道,“你那样冒犯,他随时都能摘了你的脑袋。” “美人,别生气了……”杏儿撒娇道。 兰因依旧满脸严肃。她如此教训杏儿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后怕,兰因进宫的目的只是取赵子疏的性命,在这期间,她完全不想无端端背上别人的性命。赵子疏那晚上要是真的动怒把杏儿杀了,兰因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门外的赵子疏大概猜到这主仆二人在讨论那晚上的闹剧。一个丫鬟,敢这样跑上主子的床倒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伴君如伴虎,你知不知道。”兰因说道。 “巧了,寡人还真是属虎的。”兰因还正严肃着,赵子疏跨步进了甘露殿。前者一惊,心中暗叫怎么好巧不巧这时候被他听见了。 她咬着牙,低着头和杏儿一起迎了出去。 “妾身知错,请大王责罚。”兰因低头道。 杏儿瞪着圆圆的眼睛,就要替兰因向赵子疏求饶。赵子疏看穿了她的心思,严声道:“你这丫头,出去。” 兰因给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才踌躇地离去。 他蹲下身,大手勾起兰因的下巴。那双威严的眸子似笑非笑,兰因不敢直视他。 “寡人从不杀人。”赵子疏说道。 闻言,兰因的眼神与他对视。赵子疏眼神中的侵略性似乎是天生的,就想一匹雄壮的野兽,野兽的眸子中看不见欺骗,只有真诚。一时间,兰因晃了神。 “今天可以了吗。”赵子疏问道。他野兽般的眼神越发炙热。 兰因愣了愣,意识到赵子疏问的是什么。红着脸,点点头。 让赵子疏苦等了那么多天的代价就是她第二日一整天没能下得来床。别说是杏儿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就连特地请来的老宫女见状,都红了脸,小心翼翼给兰因上了些外伤的药。 躺在床上的兰因,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赵子疏那个眼神。他说他从未杀过人,也许赵子疏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背了很多人命吧。他从未察觉到这世上有人因为他背负了血海深仇痛苦地生活着,可惜的是,这不是他足以开脱罪名的理由。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出宫 整日待在床上,兰因想打瞌睡。正要迷迷糊糊合眼,杏儿捧着几件衣裳进来,衣裳上面还有两个锦盒。 “美人,这些是采纳处送来的,共杭绣锦衣两套,翡翠耳坠一套、玛瑙银簪一副。”杏儿把东西送到兰因眼前,跪在兰因床边。 兰因对这些没有多大兴趣,让杏儿找个地方收好就是。可杏儿回忆起采纳处宫人嘱咐,要兰因亲自清点,于是劝道:“美人还是打开看一眼吧,万一出了纰漏。” 见那两个锦盒做得精致,兰因就一一打开看了一眼。一支银簪、一幅耳环,还能有什么差错。两个盒子在兰因眼前敞开,她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眸子一亮。 “你先出去吧。”兰因压住心中澎湃,低声道。 杏儿不解为什么兰因突然就叫自己退下,迟疑地看了手中之物一眼。“那……这些东西。” “我会放好。”兰因说道。杏儿只好把东西都放在兰因床前,转身出了寝殿。 兰因拿起拿个装着银簪的锦盒。她方才注意到,装着银簪和耳环的两个锦盒几乎一模一佯。细看那装着银簪的盒子,银簪放的比耳环高了点,兰因猜测有人在银簪底下多垫了一层。她把银簪取出,指尖轻扣盒中,果然不是实心。又对着锦盒揣摩一番,成功掀开了上面一层。 兰因取出那张藏在锦盒之中的信纸展开,不用看落款,她就知道是范英的字。 “因儿 四月十二赵子疏离宫三日往太行山祭祀,请因儿随采纳处马车出宫,于康州桂香楼一聚。 范英” 她拿着信,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终于又等到了能和范英相见的机会。今天是四月初十,还有两天……兰因忍着身体不适下了床,将范英送来的信烧毁。把两个锦盒和衣服放在房间一个角落,又躺回软榻。此间,睡意全无。 赵子疏今夜没来甘露殿,兰因猜想,大概是在忙祭祀之事。一想到自己就要出宫,她激动地心脏狂跳,她稳住思绪,假装不经意地问杏儿道:“大王今夜怎么没来。” 杏儿还以为兰因是在抱怨赵子疏对她冷落,为此解释道:“大王过两日要往太行山祭祀,奴婢听说祝官那边正忙着帮大王准备,给大王讲祭祀礼仪,所以大王才没有闲暇过来。” 兰因点点头,确定赵子疏过两日真要离宫,她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第二日,采纳处张公公求见,来问兰因昨日送来的东西是否有误是假。 兰因觉得奇怪,昨天杏儿应该已经通报过了。 那张公公的语气多了些许刻意,问道:“尤其是那支银簪,可是江南进贡的珍稀之物,请美人确认无误。” 这一番提醒,兰因终于意识到这个公公可能是范英的人。 “既然如此珍贵,请张公公随我来。”兰因说道,故意让张公公进了寝殿。 那些赏赐被兰因收在角落,此时寝殿也没有其他人。 “是范公子拖奴才来的,请兰姑娘听奴才细说……”张公公谨慎地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说道。 确认银簪之事只是幌子,教兰因如何出宫才是张公公的正事。 四月十二,吴王赵子疏出宫的队伍会从皇宫朱雀门出去,前往太行山。届时宫中上下都得恭送大王远行,兰因就可趁众人松懈的时机去采纳处找张公公。巳时,兰因偷跑到采纳处,张公公给她准备了一套太监穿的常服让她换上。她随着张公公一路走到皇宫玄武门,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兰因上了车,张公公在外面牵马。一路顺利。 临走之前,还有甘露殿那边要交代。兰因假装好意给侍奉的宫女休沐半天,然后告诉杏儿自己要去清明殿走一圈,傍晚再回来。吩咐杏儿若有人问起,就告知众人她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不得打扰。 范英安排张公公带着兰因来到康州城的桂香楼。桂香楼离王宫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 “范公子在三楼等候,请兰姑娘上去。”张公公说道。 “有劳。”兰因应付一句,谨慎地走了进去。 兰因独自走进桂香楼,慢慢地发觉这桂香楼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在,心想范英大概包下了这里。她的脚步才逐渐放松起来。 此时,范英站在桂香楼三楼窗前,这里是附近视线最高的地方。远远的,他仿佛能看见赵子疏坐在辇上,被人抬着一步步前行,一路上民众跪地参拜、满面春风。厢房的房门响了,范英才回过神。 “范英哥哥。”兰因说道。 在王宫里的时候,兰因似乎还能抑制她对范英的思念。如今当范英站在自己面前,兰因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他。 她站在门口,不知为何不敢再往前一步。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兰因习惯了哭泣的时候不发出声响。 “因儿……”范英心头一痛,连忙把落泪的兰因拥进怀里。他伸手帮兰因把眼泪抹去,可怎么也抹不干净。范英顺着兰因长发扫下,摩挲她的背,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对不起,因儿……”这些天,范英常常想象兰因一个人留在皇宫,留在赵子疏那个恶魔身边的样子。他想他的因儿一定过得不好。他恨自己为什么忍心,也后悔把她送到危险中去。 兰因抬起头,红着眼睛。她能感受到范英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抱着他的时候,被他的骨头硌到。 “范英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兰因问道。 范英低头吻了吻兰因的额头,沉默。和王良密谋的事,不能和兰因说起。 他不言,兰因就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静静等他。范英的心跳很慢,令人安稳。 “因儿。”半晌,范英缓缓开口。“赵子疏有没有难为你。” 兰因陷入浅浅的回忆。在她脑海中,和赵子疏的记忆几乎只有肉体上的纠缠,她当然不会和范英说起这些,只能说道:“他暂时不会害我,迷香的事情,他没有怀疑。” 范英摸了摸兰因的头,满目柔情。 兰因想起她想问范英的事。 “范英哥哥,为何突然又变计划?”兰因问道。 “李国忠一事,皇宫内人事变动巨大,我原本安插的内应也都失了联系。若此刻你对赵子疏出手,我无法为你善后。我虽痛恨赵子疏,也总不能弃因儿性命不顾。”范英说道。 兰因知道范英心中有她。 “让他死,太痛快了。”范英眼神多了几分阴寒,“我要赵子疏一无所有,要他生不如死。” 要让赵子疏一无所有……兰因在想这句话的意思。赵子疏有什么,兰因知道,赵子疏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家人。他有的是权势、是财富和他吴王的王位。 思绪一断,难道范英要的是推翻吴国?她心中的范英纵然是才能过人、富可敌国,可怎么也只是一个平民商贾,有这种叛国想法,实在太过危险。 “范英哥哥,你是想……”兰因哭肿的眼眸有惊慌之色,“不、不。我可以等,等范英哥哥重新在皇宫安排好人,我就杀了他。” 范英对想法很坚定,不听任何人劝阻,说道:“因儿,相信我。” 她心中还是忧虑,要知道叛国之事一旦发现,一定被判以极刑。兰因不敢想象她深爱的男人,正是意气风发,就要落个尸首都凑不全的下场。范英温柔地安抚兰因的情绪,哄道:“相信我因儿,范英哥哥能做到,也能让你从皇宫中全身而退。” 兰因劝不动他。这个男人纵横商场多年,多少老奸巨猾的人都与他的巧舌周旋不过,何况一个兰因。 “对了。”范英想起这次和兰因见面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我这段时间调查了赵子疏,他生母是皇宫清明殿的一位宫女,燕州人。” “燕州?”兰因应道。燕州在吴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距离康州城也有一段距离。 “他母亲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又是家中独女,那个禽兽在这世上没有其他亲人了。”范英说道,“看他的动静,目前他身边的近臣只有一个。” “谁?”兰因问道。 “佘阳。”范英说道。兰因的脸色变了变,脑海中又浮现了她第一次与那个佘阳见面的场景。 范英没有在意到兰因的不对,继续说道。“这个佘阳算是出身官宦世家,但家道中落,背后也没什么势力。赵子疏登基之后,他本只是宫中的黄门郎,后来当了赵子疏的男宠。前不久,被赵子疏封了司空的职位。” “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赵子疏还给他封地千里,这人应该极受赵子疏信任。”兰因回忆道。 “是。”佘阳说道,“前几日赵子疏还送了十个美女到他府上。” “那……”兰因想了想,“范英哥哥觉得我们能从这个佘阳身上做手脚吗?如果能收买他,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范英摇头。“这个佘阳自从担任司空之职不少宫里、城里的显贵巴结他,他都冷淡应付。我想,这个人对赵子疏极其忠心。” 兰因也只好点点头。 “除了佘阳,帮助赵子疏推翻李国忠的还有一个人。”范英说道,“那人名叫饶戬,常年住在边疆。这次赵子疏能有对抗李国忠的军力应该全是这个人多年在边疆潜伏。饶戬是前朝重臣,我猜的不错的话,赵子疏能得到他的帮助靠的是前朝势力撑腰,至于这个前朝势力是什么,也不得而知。” 这些天调查赵子疏的势力,耗了范英不少精力。赵子疏和其他王子不同,从小和母亲在王宫当平民培养。儿时没有任何扶持他的靠山,王位最终落在赵子疏头上的机缘巧合,也难以查证。而且,赵子疏即位年,他所拥有的所有势力都在暗中累计,外人根本难以估量他掌握的东西有多少。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看太阳要落山了,在楼下等候的张公公终于忍不住催促二人。 “因儿,凡事小心。”范英叮嘱道。 兰因不舍的松开范英的手,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这次范英给她说了不少赵子疏的事情,但大多是前朝势力,兰因默默思考她能用上的信息有哪些。 &amp;amp;bp;&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第二章 正名 君王祭祀的队伍从朱雀门出了王宫之后一路南行,昨日祝官明明说这南边的一条路人烟稀少,怎知御辇刚一出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子疏坐的辇上挂着帘子,但这帘子只能给他挡挡太阳,四面方群众热烈的眼神是半分也挡不住。 他就像一只猴子被盯着看。 “大王、大王。”跟在身边的老太监叫他,赵子疏便看了他一眼。 “笑一笑。”那老太监咧开嘴,给赵子疏示范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闻言,赵子疏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意。 或许一路上每个等着看他的平民百姓,最终只看了他一眼。可一路走去,赵子疏似乎等不到人群的终点,为了给群众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笑得脸都僵了。 在太行山脚下安顿了一夜,第二日,赵子疏亲自带领祭祀的队伍从山脚登上。这山不高,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顶。 山顶上设了一个祭坛,这祭坛从吴国第一任君主开始便存在了。这祭坛下半部分是个四角方形,上半部分顶部则是宝塔形状,分了两层,顶层嵌了一个脑袋大的金黄色圆球。 羊头、猪头、牛头以及其他供品摆放在了祭坛之上。 “大王请。”老太监端了个盘子过来,盘子上面摆着三根柱香。赵子疏拿起三根柱香竖在身前。 祝官拿着一张卷轴侧立在祭坛一边,朗读着其中内容。内容无非就是祈求国家风调雨顺,社稷安康。 等卷轴合上,赵子疏便拿着那点燃了的三根柱香上前,插在香炉之中。 赵子疏在祭祀台上看见了几个空的龟壳,他想起祝官所言,拿起一个放进旁边的一盆炭火中烤。直到龟壳传来一声脆响,祝官上前查看。 “大吉之兆!”祝官看了一眼龟壳之后高呼。 赵子疏双膝跪地,朝着祭坛拜了几拜。 祭祀结束,赵子疏坐辇下山。待到山脚,群臣散去。赵子疏身边站了一个佘阳。 “佘阳,陪我走一趟。”赵子疏说。 “是。”佘阳应道。 比起刚才浩浩荡荡上山的队伍,如今赵子疏往东走的这条路看起来冷清太多。 除了辇夫和早上跟在赵子疏身侧的老太监,就只有一个冷冰冰的佘阳。太行山往东走两里地有一个吴国的王陵,这一行人的终点就在那里。 赵子疏下了辇,吩咐马夫原地等候。佘阳、赵子疏和老太监三人往王陵里面走去,没走多久,一个暗红色的棺木躺在了众人面前。 赵子疏走前,脸色深沉地摸了摸那冰凉的棺木。他独自站了一会,低着头像在和里面躺着的人最后说几句话。 “开始吧。”赵子疏说道。 王陵之内驻守的几个侍卫抬着那个棺木走进了王陵之内,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两手空空。 棺木之内的人,是赵子疏的母亲。她宫女的身份让她一辈子都在王宫之内抬不起头来,就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得不到赵子疏父亲给她一个名分。如今赵子疏总算为母亲正名,将她安葬在王陵之内,追封谥号“惠”。 “佘阳。”赵子疏静静地望着王陵的入口处,“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佘阳脸上的冷漠貌似出现了裂痕。 赵子疏身上藏着一个极少人知道的秘密,在这世上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剩下他们二人。 当年赵子疏的三位王兄先后离世,先吴王病种,护国公势力蠢蠢欲动。先王后是护国公的亲姐,她站在吴国宗室一边,也不愿意她的弟弟背上谋朝篡位这种大逆不道的名声。 百般无奈之下,先王后只好找到先吴王与宫女生的儿子,让赵子疏继承了吴国的王位。赵子疏做了君王,却不能摆脱先王后的控制。 当时赵子疏的母亲身子虚弱。先王后看中机会,以帮赵子疏生母请名医医治为名,借走了她。后来,赵子疏生母的性命就成了赵子疏在先王后手中的把柄。 在赵子疏即位三年后,先王后仙逝,可赵子疏依旧不能找到生母的下落。先王后留下遗书,唯有当李国忠势力不再能威胁吴国宗室正统之时,才能让赵子疏与生母见面。 “佘阳。”赵子疏依然背对着佘阳,“我做到了。” 佘阳看着赵子疏单独的背影。 “佘阳。”赵子疏回过头,习惯威严的他红了眼眶。“可是还是太晚了。” 护国公发配岭南的第二天,先王后还在世的亲信送来了赵子疏生母的消息。两年前,她在燕州病逝。 “大王节哀。”佘阳神色黯然。 赵子疏跪下,朝着亡母灵柩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当他再次站起身,转身朝王陵外走去,就好像他把所有的情绪留在了身后。 佘阳怔怔地看着他。赵子疏笑了笑,说:“怎么?大男人的,哭多难看。” 佘阳眸子低垂,没有被赵子疏的强颜欢笑打动。 “走。”赵子疏大手一挥,拦着佘阳肩膀。“回去陪寡人喝酒。” 赵子疏喝了个烂醉,佘阳今晚也难得放肆地陪他醉到底。 一个大王、一个司空,不省人事地倒在床上。 清晨,佘阳伴随着剧烈的头痛醒来。他惊觉自己的床上躺着第二个人,而且还靠在他的怀中。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佘阳猛地将人推开,像炸毛的猫咪一样瞪着那人。 “嘶——”赵子疏一下被佘阳蹬到床下,才从宿醉中慢慢苏醒。他扶着腰,艰难地起身。 是赵子疏……佘阳愣住了,脑海中昨夜两人喝酒的场景拼凑起来,佘阳连忙下床扶起赵子疏。 “请大王赎罪。”佘阳也想不到什么话辩解。 “你又不是姑娘家,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赵子疏怒道。 佘阳低着头,冷漠的脸上竟多了两份绯红。 “微臣告退。”佘阳胡乱说道,迅速离开了赵子疏的房间。 赵子疏只觉得浑身疼痛,倒头睡了个回笼觉。 跑出去的佘阳整理好凌乱的衣衫。 刚才,他好像躺在自己怀里……佘阳一时失神,随即耳根子一红,主动断了那分思绪。 (4月日到4月日) &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喝醉了就会乱章说话 兰因与范英在宫外相见,回宫之后,兰因先在采纳处换回早上的衣服,然后独自走回了甘露殿。 “美人!”杏儿远远就看见她的身影,急切地喊道。 红姑今日恰好来甘露殿拜见兰因,杏儿觉得疑惑难道兰因不是去清明殿了吗?所幸杏儿马上反应过来,心底一漏,慌乱地阻止红姑进殿,说兰因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杏儿没有心思懊恼兰因为何骗她,比起懊恼,她更多的是担心。她在甘露殿前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兰因还是未归。眼看天都要黑了,她急得跺脚。 好在,终于等到了兰因平安回来了。 她跑向兰因,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能松下,杏儿忍不住哭鼻子。 兰因也知道自己确实回来晚了,杏儿一定着急,柔声安抚了一下杏儿的情绪。 “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兰因嗔道。 “美人去哪里了啊,可急死奴婢了。”杏儿抽噎着。 兰因只随口搪塞一句:“不该问的不问。” 杏儿当真就闭嘴,不再问了。 兰因不得不感慨,当初找这个涉世未深的丫头随身,没有选错。 ? 回来的路上兰因在轿子上思考了一阵,注意力放在赵子疏的母亲头上。 依范英所说,赵子疏的生母是燕州人。巧的是,当年兰因在锦绣坊厨房认识了一位厨娘,也是燕州人。回想起来,那个厨娘的年纪也有五十,应该和赵子疏母亲的年纪差不多。 那位厨娘在锦绣坊内是为数不多正常看待兰因的人,兰因那时候被当佣人差遣,也去过不少次厨房打杂。借此从厨娘那里,学了做几道燕州人爱吃的糕点。小桃酥、枣花糕、茯苓饼…… 赵子疏离宫三日的期限已经到了,应该今天就要回宫,于是兰因让杏儿待带自己去皇宫的膳房。 所幸,比起上次纸青蛙,这次兰因的记忆足够让她成功做出了像样的糕点,与当年锦绣宫厨娘所做有成相似,兰因吐了口气。 和杏儿回到甘露殿,已经是黄昏。听说赵子疏在午后已经回到宫内,兰因捏不准他今夜会不会来。 不如尝尝点心好了,兰因看着眼前的糕点心道。 她做出来的糕点不多,却整整浪费了一个下午,连晚膳都没顾上吃。盘子里汤圆大的小桃酥、枣花糕各五个,茯苓饼因为做得太脆,一碰就碎,最后只剩下三片的样子还算看得过去。 印象中,小桃酥最合她的口味,她拿起一个送到嘴边。酥脆的面皮在齿间破开,入口微化,随之而来的是烘烤的香气和玉米粉淡淡的醇香。味道不错,只是兰因嫌它太甜,她不太爱甜食。又掰了一小块茯苓饼试了试,茯苓饼的味道比较清淡,更合兰因的口味。 兰因喝了口茶。这时,杏儿在门外的声音响起:“拜见大王。” 她马上起身,向跨门进来的赵子疏屈膝行礼,道:“妾身见过大王。” 赵子疏面容带几分倦色,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在甘露殿常飘着着木质熏香间,似是闻到了一种久违的气味。兰因放在桌上的糕点马上吸引了赵子疏的主意,后者平静的眼眸露出一丝光亮。 不难察觉赵子疏的眼神已经在她做的点心上流连,兰因用略微羞涩的语气说道:“这是妾身做的点心,请大王品尝。” 赵子疏也不客气,兰因仔细看他的反应。只见赵子疏略过金黄色的小桃酥、精致的枣花糕,捏起一片雪白的茯苓饼放入口中。品了品口中的味道,赵子疏又拿起第二块,两三下功夫把三片少女手掌大的茯苓饼吃了个精光。 这热烈的反映,看得兰因愣了愣。 赵子疏喝了口茶,心中想起什么,假装随意地问道:“你是燕州人?” 佘阳曾经帮他查过兰因底细,知道兰因从小就在康州城长大。这康州城长大的人,怎么会做燕州的点心。 兰因如实把自己在锦绣坊的过去说出,回答道:“妾身在锦绣坊时结交过一位燕州厨娘,是她教妾身做了几道燕州点心。妾身虽未去过燕州,可对这燕州点心一向喜欢,今日偶然想起,有些嘴馋……就去膳房做了些。” 假话不能太假,真假混杂,才能掩人耳目。 如此一说,赵子疏心中疑虑消了消。小桃酥和枣花酥他也多年未尝,在他心中这两个糕点的地位虽不及茯苓饼,却也让他想起了他已过世的母亲。 “拿些酒来。”赵子疏突然吩咐道,杏儿连忙去找来了一坛子酒,倒入酒壶中,给赵子疏送了进去。 兰因给赵子疏斟满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酒入喉咙,伴随着辛辣的刺激,这是壶烈酒。赵子疏下意识地皱起眉毛,从兰因手中拿过酒壶,便吃着剩下的燕州糕点,边自斟自饮。 赵子疏突然说道:“你可知寡人儿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兰因不解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发觉他已然微醺,脸色泛红。也难怪,赵子疏在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和她说这种交心的话。兰因沉下心来思索了片刻,她只对赵子疏的过往一知半解,更是完全不懂这男人的内心。 她说道:“大王的心愿是......想成为人人敬仰的明君吧。” 赵子疏放下酒杯,睨了兰因一眼。那个眼神就像在问兰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对。”赵子疏说道。 “那……”兰因看向赵子疏爱不释手的点心,“每日都能吃上燕州的点心?” 赵子疏似是被她逗笑了。 “不对。”他眼角带笑道。 兰因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寡人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父王能来看母亲一眼。”赵子疏说道。他看着兰因,察觉到后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话一出口,赵子疏自己也愣了愣。他低下头,心想,看来是喝醉了,怎么跟这个女人说这些。他不再开口,闷闷地独自饮酒。 回想起他小时候,哪有一副王子的样子,更没想过成为一国君主……儿时的他住在清明殿,常常看见母亲独坐。母亲默默盼着。他都看在眼里,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那位几乎在他脑海中没有记忆的父王,能来看看日日等候的母亲。 第二心愿,不想成为像父王那样的男人。 从小到大,赵子疏和母亲深居清明殿,只有几个瞧不起他们不受宠的宫人照顾。母亲常常要亲自给他做饭。他只拥有母亲的爱,这份爱对他而言太稀缺珍贵。也难怪他不能理解为何自父王能狠心辜负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 赵子疏等了年等到了自己全新的开始,而她的母亲永远都等不到,甚至没有一个体面的结束。追封生母,是赵子疏最后能为母亲弥补的遗憾。 一壶酒很快见底,杏儿续了一壶新的。兰因静静地坐在赵子疏一侧,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烦闷情绪,却不知何故。或许,是在想他那位已逝的燕州母亲。 三壶浊酒下肚,赵子疏醉得不省人事。兰因费力地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褪下了外衣。她爬上床,躺在床的内侧。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清清白白”地睡在一起。兰因侧过脸,看着已经睡熟的这个男人。熟睡的赵子疏合上了那双侵略性的眸子,像一头温顺的小兽躺在兰因面前。 或许她能用那只他赏赐的银簪,一下刺穿他的喉咙。这样的话,她就能替范英报仇,范英也就不用在涉险谋乱了,兰因这么想着。 “娘亲……”睡熟的赵子疏突然呢喃道。反应过来,他竟然在说梦话。 她深吸了几口气,赵子疏突然说这一句梦话,属实让正想着怎么取他性命的兰因吓得心跳差点听了。 寝殿之内指点了一根蜡烛,灯光昏暗。兰因隐约好像看见赵子疏脸上有湿意,她试探地伸出手指摸了摸赵子疏的脸。自己玉葱般的手指和赵子疏带着淡淡古铜色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更让兰因心头一颤的是,她发觉真的摸到了赵子疏的眼泪。 他在哭……兰因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兰因也合上眼睛入了梦乡。迷糊之间,她被摇醒。睁开眼的时候,赵子疏已经穿戴好了朝服,半趴在兰因身前。 兰因惊得立马坐起身。 没想到赵子疏只轻轻说了一句:“今天再去做些茯苓饼,寡人晚上过来。” (4月日到4月日) &amp;amp;bp;</p>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