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驭夫术》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庸人自扰之】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医女驭夫术》作者:非朝非暮 文案 焱三爷要娶妻了,帝京zhà开了锅。 顾琉沙看着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与众人话别。 某女拍拍她的肩:你尚未跟他说清楚么?哎…… 顾琉沙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某男:赶快跟他表明你的心意吧,否则逾期不候啊! …… 在众人的撺掇鼓励下,顾琉沙终于提起颤颤的小心肝儿,去追那绝尘而去的车马,几经辛苦好不容易追上了。 焱三爷心中勾唇,脸上却平静无波:你来,何事? 顾琉沙双手支膝,上气不接下气。 焱印也不催促,懒懒地靠在马车上,等她表白。 顾琉沙顺过气后,突然怒目一睁: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还钱啊?上次我会诊的银子,大伙都给了,就差你! 阅读指南:穿越+随身空间+医生皮囊+美食,1对1,HE。 内容标签: 爽文 穿越时空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琉沙 ┃ 配角:焱印萧珩杜凡霜 ┃ 其它: ========================================================== 第1章 初秋雨夜(修改2) 初秋的夜,还留着夏日离去后来不及带走的燥热,夹带着凉风的小雨正淅沥沥的洒在岩石滩上,岩石滩的中央,一间木屋寂静无声。 一道雷鸣劈过,顾琉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寒冷的夜雨穿透她的身体打在岩石滩上,她‘看见’了一个赶路的少女。 少女背着包袱冒着夜雨焦急地跑向木屋,长发已被雨水打湿贴在她的脸上。 微风一吹,少女似觉得冷,搓搓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目光清明而透亮,突然一道闪电,少女猝不及防,被凸出的尖石绊倒了,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跑向木屋。 越来越接近木屋,少女反而放慢了脚步,急忙抹掉脸上的雨水,深吸了一口气,跨过小院,来到一条挂了兽角风铃的门廊。 少女看眼屋檐上的风铃,别出心裁的兽角铃铛经过风吹日晒早已不复当初的洁白,但少女却静静地看着它,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良久,她才抬起手轻轻地把门推开,刹那,一室温柔的灯光倾泄而出,照亮了她恬静的脸。 ……却灼痛了她的眼睛。 包袱‘砰’一声掉到地上。 “阿沙,你来了?”木屋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他大刀阔斧地坐在木椅上,手肘枕着靠背,一袭松散雪白的衣袍让他看起来出尘孤冷,那双清明如泉水的眼眸此刻隐含缱绻。 顾琉沙的心脏狠狠一抽,似预感到故事接下来的发展,那个女人十分享受地埋在男人的腿.间,男人目光微眯,神色慵懒。 少女终于忍不住一阵干呕,扶着门框的手,苍白而颤抖,顾琉沙以为少女会立刻转身,然后忘掉那副让人伤筋彻骨的画面,但少女却拾起了包袱,沉默地走进了木屋。 “……为什么?”少女艰难地问,清澄干净的眼此刻布满血丝,红得像在滴血,但她的脸色很平静。 从少女颈上凸起的青筋,顾琉沙看出了她在极力隐忍。 一往情深深几许,最伤人的莫过于“情”之一字。 男人的视线从少女的脸上移到了不远处的一格琉璃窗上,他的声音轻淡而疏离,“阿沙,男人是有需要的,而你又……”他淡哂一声,修长的手搭在椅背上,“何况我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较不得真,我心中爱的人依然是你” 啊! 啊! 顾琉沙无声的尖叫及女人的嘶叫同时响起,与此同时,男人的话也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少女,清冷的眉目里似隐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又似在默默地记下少女的容颜。 少女痛苦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流下了一行清泪,“既然如此,那你就将你的心给我吧!” 素净的小手狠狠地捣搅着chā在男人心脏上的匕首,刀柄上蓝光乍现与男人衣袖下的珠串相互辉映,渗出一种像海一样朦胧的蓝色。 雪白的刀锋沾满了鲜血,一种奇怪的印文在刀身上浮光乍现,顾琉沙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她不知自己如今是什么形态,但屋内的光景实在太真实了。 少女杀死男人之后,嗖地拔出匕首,又往女人身上捅,一刀一刀的,直至女人双目散涣,全身死透。 少女再次抽出匕首,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手上的匕首“滴答滴答”地滴着血。 顾琉沙条件反shè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让少女察觉,她不是故意撞破她杀人的,但是这样想未免太可笑了,她是已死之人,少女又怎会看得见她,顾琉沙刚这么一想,少女便突然仰头朝她看了过来。 嘴唇紧抿,目光冷厉。 顾琉沙只觉头皮一麻,心里似zhà开了锅。 她、她居然能看见自己?! 少女不知对匕首念了句什么,只见她抬起食指在刀刃上轻轻一划,她的身体顿时被一股沉重的力量吸附住,一步一步地朝少女的方向逼近,少女勾唇一笑,却将那柄诡异的匕首对准了她。 顾琉沙挣扎着,奈何匕首的力量太过浑厚,好像有千军万马在拉她过去。 “放过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顾琉沙尖叫道。 话音未能说出口,她便已经力竭,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少女的身体竟幻化出淡淡的光华,好像冰牡丹绽放般纯洁耀眼,狭窄的木屋开始飘起了漫天的鹅毛轻雪。 少女的身体却片雪不占,顾琉沙只觉全身都快冻僵了,一松神,那道深重如磐石的力量很快便将她吸了进去,刷地,匕首刺向她的一瞬,她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鲜血,也是,一缕孤魂又何来鲜血,就在她自嘲的时候,她冰冷的身体好像回复了一丝温暖,视觉再次变换,这次,却是变成了她仰头看向房梁的方向,视线也从模糊变成了清晰。 顾琉沙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不能呼吸,这比看见少女杀人更令她惊辣! 房梁上,居然有一个小孩! 小孩一双黑幽幽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原本握在少女手上的匕首却落到了她手中。 顾琉沙捂住激烈跳动的心口,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了眼她的手,这双青葱细白的手有一道浅浅的白痕,鲜血从白痕里冒出,慢慢地汇聚成一颗豆大的血珠,血珠滑落,与地上的血滩混在一起…… 这绝不是一个二十八岁外科医生该有的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浮现,顾琉沙已顾不得房梁上的孩童,急忙抬起匕首,血淋淋的刀刃倒映出一张精致灵动的小脸,却是少女的脸! 啊 顾琉沙一把扔掉匕首,惊恐地后退,可后脚跟传来一股温热湿濡的触感,那是女人惨死的尸体,顾琉沙吓了一跳又挪回了原来的地方,这时小孩已经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她,目光却幽深而锐利,“你,杀了人!” “不!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顾琉沙急忙摇头,身体却禁不住一阵虚脱,跌在地上,身后温热的血液浸满了她的双手。 顾琉沙还来不及整理混乱的思绪,小孩便一把抓起匕首,塞到她手上,“抹干净,收好!” 顾琉沙本是避之不及的,但小孩却执意要她拿住,还替她将匕首抹净,顾琉沙搞不懂小孩要干什么,乖乖将匕首收入怀里。 本来杀人凶器理应立刻销毁或找个更隐秘的地方埋好才是,但顾琉沙明白小孩的意思是叫她贴身收好,加上她也觉察到匕首的诡异,所以不亲自保管她不放心。 顾琉沙收拾妥当便开始悄悄打量小孩。 小孩大概六七岁,是个男孩,看上去很瘦很矮,脸上带了一丝菜色,毛发也发黄稀疏,怎么看都是营养不良的,但那双眼却是异常出色,黝黑而深邃,不经意间会透出一股让人信服的魔力,然而这绝不是小孩该有的目光,而且他从房檐上跳下来居然无事,这才让顾琉沙觉得惊惧。 小孩似有所觉,回身看她一瞬,才向木门跑去。 伏在门后看了一会,然后将虚掩的门关好,又转回来,盯着两具尸体抱手沉思。 尸体流的血太多,蜿蜿蜒蜒的就像一条dú蛇般爬向了窗格下,又从木壁里一点点往外渗。 顾琉沙连忙跑过去,将窗户关上,只是在关闭的时候,无意之中看见窗外种了一棵洁白的牡丹花,这时是初秋,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窗格下的牡丹花却开得十分灿烂。 顾琉沙皱了皱眉也没有多想,急忙把铁栓上好,一转身就看见小孩已经撬起了屋内的床板,那种床是古老的雕花实木床,床底是密封的。 只见小孩翘起床板后又飞快地托起尸体,一手一具,轻而易举就将两具尸体扔了进去,再徒手将厚重的床板盖好。 顾琉沙看得无比惊诧,小孩的气力!还有……他们这是要藏尸吗?但这种方法未免太笨拙了,一把火烧了岂不是更妥当? 小孩回头看她一眼,好像洞察她的心思般,漠然道:“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他们? 顾琉沙心下一紧,急忙往外看去,透过木门的细缝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 屋檐上的兽角风铃在秋雨中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岩石滩上除了坚硬嶙峋的岩石外什么都没有……或者那些凹凸不平的岩石后面藏了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琉沙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看着男孩,希望他能说详细点,但男孩只顾收拾地上的血迹,根本没空理她,当顾琉沙再此往外面看,确定没人之后才转身与男孩一起收拾狼藉的凶案现场。 好不容易才收拾干净,从整体上看基本已看不见作案的痕迹,但顾琉沙依旧皱着眉头,因为屋内的血腥味太重了,作为医生,她一闻就能闻见,她走到窗棱下,正要开窗通一下风,却见男孩突然从怀里摸出一颗白色的小丸,他把小丸放到烛台上点燃,顿时,一室清淡的牡丹花香便盈满整个木屋。 顾琉沙暗松了口气,小孩却扭头朝她看来,那双圆黑的大眼深沉而诡异,好像能洞悉一切似的,顾琉沙被这种目光看得全身僵硬。 她怕露出破绽,不敢乱说话,男孩却冷冷地问,“你是谁?”稚嫩的声音透着一丝可怕的冷静,就像一根无形的重锤直抨她的心脏,顾琉沙压抑着心慌,抬头看着男孩,见他一脸肃穆,非要她说清楚不可的表情,顾琉沙微叹了口气,坦白道,“我叫顾琉沙,我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她’。” 男孩眉毛暗挑,顾琉沙的目光却透过男孩看向了远方。 那天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日,她与少女的遭遇何其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毕竟她心中的那个‘负心汉’与她的关系摆在眼前,她不能怨也不能恨,看着那个风似的男人温柔地在她手腕上戴上一条蓝色泪滴手链,她的整颗心都沦陷了,以为他们的禁忌之恋会一直埋藏在二人心底,但那人送了她手链后却突然失踪了。 可笑的是他的未婚妻却带着人马找上了门,争执之间,手链散落,一颗一颗湛蓝的泪滴叮叮咚咚地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弹跳,她脚下一滑撞到台角一命呼呜了,几经辗转又来到了这里。 少女那双绝望的眼眸,或许只有她才能读懂,她没有同情也没有悲悯,有的只是感同身受,顾琉沙觉得可能是她悲伤的眼神让少女临时改变了主意,不但没有杀她,还让她寄居在她体内。 至于少女的灵魂在哪里,便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不过顾琉沙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此生都无缘再见那个风似的男人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顾以森。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陷入了沉默,一屋安静而诡异,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大地,狭小的窗格透出朦胧的光,就在这时,木门‘彭’一声,被人一脚踹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觉得视觉有问题,又来修改了~~~!!实在很抱歉~~ 第2章 美人儿,爷来了(修) 来人是五六个彪悍的大汉,全身盔甲凛然,为首的是一个目光犀利的男人,他足足有一米九高,头顶几乎碰到门框,身材异常魁梧,只见他扯掉廊下的风铃,一脚将它辗碎,入屋的瞬间,一双锐利的鹰勾眼一下子便锁住了她,不由分说地下令:“带走!” 两名士兵安静地出列,抓人,顾琉沙自知反抗无用便乖乖跟他们走。 男孩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门外吹来一阵冷风,满屋的香气一下子清淡了许多,就在男人迈出门槛的一瞬,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锐利的鹰勾眼紧紧地盯着屋子最里面,那张华丽的梨木牙角雕花大床。 顾琉沙的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盯着男人,只见他大步流星地往木床走去,目光一直盯着床沿上的一滴细小的鲜血,若不是男人的目光,她是很难察觉那蚊子般的血迹。顾琉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男人伸手在那血上捻了捻,凑到鼻尖下嗅了下,眉头一蹙,“新的!” 屋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侍卫的呼吸顿时放轻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凛冽,如老鹰盯雏鸡般盯着她,顾琉沙的脸刷地白了,慌乱中,急忙扬起自己的手指,“刚起床时,不小心被那兽角划破的。”鲜血就在兽角的边上。 顾琉沙低声解释着,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有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颤抖,但在抬头的瞬间,便已神色自若。 男人皱起眉头,目光在床铺与她的手指之间来回巡视,而后又把目光投到男孩身上,“她说的,是否属实?!” 男孩看起来胆小瘦弱,目光澄澈,应该不会撒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男孩,顾琉沙也往男孩看去,只见他巴掌大的脸上哪里还有深沉与锐利可言,活脱脱就是一胆小的呆萌蠢,两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冒,嗫嚅了好半晌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男人等了好半会,便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通通带走!” 几人跨出木屋,男人回头看了眼,悄悄向身边的一个士兵打了个眼色,那士兵立刻退下去,不一会儿,狭窄的木屋便燃起轰轰烈火。 湿冷的夜雨终于停了,顾琉沙走在岩石滩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远远地,木屋里那朵洁白无瑕的牡丹花仍在大火里悄然绽放,那里的一切肮脏很快便被埋藏在熊熊的烈火之下…… 朝阳初升,和煦晨曦倾泻大地,经过雨水的洗刷,岩石滩外的苍木古林焕然一新,似乎预示着另一个新的开始…… 经历三天的长途跋涉,他们这一小队人终于与大部队汇合,而她也知道了男人的名字,赵蚺。 他丢下他们跑到了队伍的前方,隔着蜿蜒肃穆的士兵,顾琉沙看见队伍的前方,是一个骑在通身乌黑的神驹上的将领,他手握巨剑,头戴银盔,侧脸如刀削的悬崖,身影冷傲如万仞高峰上的圣雪,只看一眼便让人生畏。 赵蚺不知对那人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人远远地向他们扫来一眼,微微狭长的丹凤眼在盔甲下深邃漠然,他的眼角微微上翘,透着一丝淡淡的红,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有点冷漠,碎冰似的瞳孔似乎能一眼就把她看穿,顾琉沙低下头,看着地面,一棵野草在乱石的狭缝里顽强地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待赵蚺回来的时候,便让侍卫将他们扔到另一队人当中,这队人只有女人,大多数人衣衫□□,涂脂抹粉,举止投足间充满女人的妩媚。 其中一个穿鹅黄纱裙的女子显得尤为突出,并不是说她如何妩媚,而是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红唇皓齿,蛇精脸,一双吊梢眼,柳叶眉,眼角处有一颗勾人夺魄的朱砂痣,帐篷的女人都以这个黄衣女子为首。 其中一个紫衣女人悄悄伏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黄衣女子瞥眼顾琉沙,突然虚掩着嘴轻笑几声,其余的人也纷纷jiāo换目光,神色微异。 看见此情此景,顾琉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男孩在看见黄衣女子的一霎却低下了头,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赶路的三天里,顾琉沙与男孩早已互通信息,他们暂时以姐弟相称,男孩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凸凸’,至于其他的,譬如她什么来历,家住何处,杀的那对男女是谁,男孩显然是知情的,却只字未提。 夜幕很快降临,她们这队人分到了一个帐篷,统共二十个女人,全都挤在狭窄的帐篷里,黄衣女子独霸三分之一。 顾琉沙拉住凸凸蜷缩在远离帐篷门口的角落,其他少女开始梳妆打扮,穿得花枝招展,施粉的施粉,chā簪的chā簪,好不忙碌,妩媚的脸上似透着一丝焦色。 顾琉沙见状心中微动,她漠然地看着女人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又施施然地走出帐篷,她捶着小腿,目光异常清亮,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琉沙捶着捶着,感觉到疼痛,脱鞋一看,看见她的双脚起满了血泡,连日来的赶路,她的绣花鞋早已不堪石磨。 顾琉沙皱皱眉头,从怀中取出日间采摘的一些yào草,放入嘴里细咀慢嚼,嚼完连渣带汁地涂抹在脚掌上,舌尖都是苦涩回甘的味道,她不由沉醉在前世的往事里。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六岁的孤儿,看着病床上母亲痛苦离世,她以为这世上再无亲人,不久房东就将她扫出门,她与一群无父无母的孩童混在一起,每到寒冬,他们都要在餐厅的后巷里找吃的。 在她最落魄最潦倒的时候,他的哥哥找到了她,并将她带回那个家族。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正经的孩童和没人要的孤儿外,还有另一种身份的小孩私生子。 她是他父亲在外生养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一直敬爱的母亲其实是遭人唾骂的第三者。 那时候,她被带回一座好像宫殿般的房子,过着公主般的梦幻生活,但她很彷徨很无助,并不是他们对她不好,相反,他们都对她和蔼可亲,但她知道他们看她的时候,眼里会流露出一种轻蔑的神色,就掩藏在和蔼可亲的笑容背后。 自那以后,她懂得了奋发图强,懂得了察言观色,战战兢兢地生活在那座用黄金打造的宫殿里。 顾家是世代的医学世家,为了得到祖父的认可,她几乎耗尽了她整个青春。 直至那天,他敲响了她研究所的房门,西装敝履的他依然好像当年在她最贫困时找到她的那个少年一样,帅气和煦,好像冬日暖阳里的一阵凉风。 他倚在门框上,颀长挺拔的身影被屋外阑珊的灯火拉得很长很长,因为逆光,也因为室内光线昏暗,她扬起了手挡住了他带来的耀眼的光芒。 那人一直是家族里最耀眼的星辰,她只能站在yīn暗的角落里仰望他。她脸容冰冷,好像她对祖父那样,将一切关心习惯xìng地拒之门外。 他走了进来,强行将她从研究室里拉出去,二话不说就将她塞上了那辆低调而奢华的兰博基尼,一路往机场的方向飞奔。 说走就走的旅行由此开始,她坐上飞机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那套洁白的制服以及蓝色的消dú帽,大家都惊愕地看着她,以为飞机上有哪位乘客需要急救,她看着透明玻璃窗上投shè的剪影。 天呀,镜中的女人就是她么,唇角微沉,目光冰冷,眉宇间透着一种手术床上才出现的冷静与理智,就好像一个看惯生死、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而不是一个只有二八年华的未婚女人,或者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正视自己的内心…… 凸凸靠在她身上闭目养神,帐篷里的女人纷纷走了出去,或轻笑,或低声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与期待。 顾琉沙看着凸凸恬静纯真的小脸,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柔色,或许只有他熟睡的时候,她才会记起他只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就像当年的她。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帐篷的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的声响。 顾琉沙目光一凛,立刻握紧匕首,假装熟睡。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好像贴着她的耳边低语,是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你确定她就在这里?!”其中一人道。 “没错,刚才那小蹄子说的真真确确!”另一人接口。 顾琉沙的脑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们口中的女人正是自己!这几天,她已经觉察到不论战士或者队中的女人,看她的目光都蕴含着另一种深意,就好像是狼在看猎物的目光!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安全,特别在这种充满雄xìng动物的地方,‘她’这种精致绝美的脸孔于他们来说,无疑就是一块香饽饽的嫩ròu。 顾琉沙微微眯开了一条眼缝,不知何时,帐篷内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外面的影子越靠越进,昏暗中,一柄寒光凛凛的利刀唰地刺进帐篷,牛皮造的篷壁撕拉一声被人一把划开了。 凸凸倏地睁开眼,警惕地向她看来,顾琉沙竖起拇指,指了指她身后不远处的暗角,暗角被皮毛的yīn影遮住,不细看很难发现那里破了个洞。凸凸朝她微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从原地滚了开去,他身形本就矮小,又伏在她身上睡,加上帐篷内的光线比外面的暗,所以他即使动了,一时半刻也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就在凸凸刚溜出帐篷没多久,她身后便传来了一缕若隐若现的甜香,顾琉沙 瞬间屏住呼吸,佯装熟睡,手悄悄将匕首藏在袖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甜香散去了一丝,帐篷的门帘被人轻手轻脚撩了起来,两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向她走近。 一步一步地…… 浑浊的气息几乎喷到她的脸上,顾琉沙压抑心下的惊慌,尽量让自己放慢呼吸,粗糙的手好像鬼爪般抓住她的脚,让她全身顿时起满鸡皮疙瘩,顾琉沙咬住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时,来人突然一把将她扛在肩上,根本就不让她反应,便急急往营地外的密林蹿去。 这时应该是jiāo更的时候,帐篷的女人都不在附近,经过好几个帐篷时,她听见了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其实她隐约已猜到女人们的身份,只是不敢确定。 这两人是掐准时间来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碰到士兵,崎岖的山路颠得她胃酸翻滚,加上这几天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她几乎要把胃里的黄疸水吐出来了,全身上下难受得不断冒冷汗,幸好她是被人扛在肩上,头在那人的背后朝下,所以他们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状,也因后面有人垫后,在不知道对方武功如何及凸凸未给出暗示的情况下,她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直至远处的营地远远地抛在密林背后,那人才将她扔到地上。 枯黄的树叶垫在背上,让她不致于摔得五荤六素。 借着散发的遮挡,顾琉沙眯开一条细缝,看见这里是一片幽深诡秘的空地,月光穿云,让这片密林显得更加寂静荒凉了,寒风呼啸而过,枯黄的落叶簌簌飘落,打在她的脸上。 黑衣男人扫了四周一眼,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盯了她一会,又往她鼻子上探了探气息,道,“要不弄醒她!这么个死鱼状,干.起来也不爽!” “去!”后面的人一拍他的脑门,“你想她把人给叫过来么?本来是要留给大人享用的!不过她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便没人知晓了!”说罢jiān笑两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猥琐至极。 “堵住她的嘴?!”见同伴正在迟疑,那人也没等同伴赞不赞同,不由分说地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捏起她的下巴就往里塞,期间顾琉沙一直不动声色,但藏匕首的那只手早已被冷汗浸湿,面对两个彪悍的男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确认布团塞紧了后,那人又粗鲁地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然后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嘿,美人儿,该醒醒了!让爷好好疼疼你!”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顾琉沙眉头紧皱,这才幽幽‘转醒’,看见来人都蒙着面巾,她‘惊惧’地瞪大了眼,“唔唔唔……” 这时她才看清这两人的模样,一个眉目冷硬,满脸络腮胡子,深邃的虎眸里透着一丝急色的红,她认得这人是堵住她嘴的男人,行为似乎比较谨慎。另一个则肥头耳圆,脚步轻浮,相比与虎眸男人,此人似乎比较好对付。 顾琉沙一边挣扎一边观察四周,树木葱郁的空地四面环山,东边是营地,他们正处于营地三四里外的一个小山坳下,这里有浓密的杂草和枯叶遮挡,正是作jiān犯科的好地方,顾琉沙不知凸凸跟过来没有,双手被绑住,隐隐开始紧张起来。 身形较肥的那个见她挣扎得厉害,便得意地在她脸上拍了拍,“别怕!待会爷会好好伺候你,包你满意!”说着便要扑过来,却被虎眸男一把扯了开去,“说好了老子先.上!” 他冷冷地横了眼胖子男,胖子男这下可不乐意了,一拳便揍到他脸上,满脸狰狞,“凭啥?yào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想的,地方更是我发现的,凭啥要我捡你的破鞋?!” 虎眸男挨了一拳正想发飙,就听见对面的密林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他眉头猛地一跳,对肥子男竖了个食指,指指他身后,用目光示意,“我去看看!你别乱动!” 顾琉沙心知机会来了,急忙抽出匕首往绑住她双手的布绳上割,肥子男见虎眸男走开了,脸上一喜,嗖地蹿过来,对她搓搓手掌,“美人,让您久等了!” 话未落便一把扑了过来 第3章 如芒在背 凸凸在顾琉沙被人掳走后,便立刻跟了过来,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那两个废物虽有武功底子,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他跟到树林的小山丘后,正等待出手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那两个废物发生争执,便知是救人的好时机,孰知他刚一动,后衣领便被人勾了起来。 来人打着哈欠,懒懒地靠在树上,那双碎冰似的黑眸让人一见心惊,但这都不是让他胆颤的地方,他胆颤的是,对方居然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出手。 “你、你是谁!”凸凸黑眸一眯,如受到威胁的幼兽,身体呈一个微躬的姿势,这代表他在蓄势待发。 那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往前挑了挑,将他勾近了一点,眨眨眼睛,“小矮子,你在干什么?” 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疏离,即使对方穿的是一袭极普通的月牙白衣袍,但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清隽贵气却在告诉他,他的身份不简单!哪怕他长得很好看,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但凸凸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瞬间便恢复呆萌稚气的脸,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嘴巴一扁,“神仙哥哥,你能救救我姐姐吗?她被人欺负!”说着艰难又勉强地挤出两颗眼泪。 然而凸凸还是高估了此人的道德底线,看着漂亮,却比谁都冷漠不近人情,他看见草丛的三人,嘴角微微翘起,狭长的丹凤眼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致,他将凸凸放到身旁,手托在膝上,上身靠近了一点,“我为什么要救她?好处呢?” 清冷危险的气息袭来,凸凸不由愣住,不想此人居然是这种反应,正常情况下,是个有血xìng的男人都不应该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么? 既然对方不救,便只好他自己救了! 凸凸站起身,然而他才刚一动,那人突然抬手轻指一弹,凸凸只觉全身一麻,整个人便不能动弹了,连一丝声响也蹦哒不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浮云闭月,薄雾弥漫,男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树干上,单手搁在脑后,淡眼看向下方的三人。 其中一人听见动静已经向他们走来,另外一人仍在原地,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顾琉沙被那猥琐男压在身下,凸凸焦急地眼珠暗动,却爱莫能助。 胖子的变故是顾琉沙始料不及的,她以为凸凸会很快收拾那络腮男然后赶来救她。 因为用力的方向所限制,布条一时半会割不断,眼看胖子已经在她身上动手动脚,挣扎间,顾琉沙抬起腿就要顶他的要害,显然这死肥猪是个惯犯,经验相当丰富,一侧身就避开了她的膝顶,从另一边压制住她,猴急地扯开了她的衫领,幸好她身上的衣服繁琐,一时半会,胖子还不曾得手。 只是隔着衣服的摩挲也足够她恶心的了,就在这极度的忍耐之下,顾琉沙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咬牙奋力一割,也不在乎匕首有没有划伤她的手掌,在胖子就快要进一步扒她衣服的时候,她割断了布条。 美色当前,即使最谨慎的男人也会有那么松懈的一瞬,顾琉沙忍住胖子满嘴扑鼻而来的恶臭,用匕首狠狠往前一捅,再搅了搅 人体的哪个位置最痛,哪个位置最容易让人死亡,对于浸yín医学二十多年的她来说,是闭眼都能摸准的事! 顾琉沙站起来一脚踢翻扑在地上的男人,然后漠然地从他身上抽出匕首,目光冷静得像黑夜的寒星,仿佛眼前的男人是一具面临宰割的猎物。 满地的鲜血随着枯叶一点一点地滴入泥土里,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当年那个杀伐果断的cāo刀人。 顾琉沙漫不经心地扫了手心一眼,那里被匕首划伤了,血液顺着匕首柄一路往下,滴到刀刃上,奇异的云纹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顾琉沙眉头一蹙,疑惑地打量匕首,就在这时,昏死过去的胖子突然尖叫一声,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双手疯狂地往脸上抓,原本姣好的脸很快便被抓出十道血痕,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在经历着什么恐惧的事似的,双眼死死地睁着,快要跳出眼眶了,顾琉沙嗯一声,正要察看胖子的情况,她知道自己下的那刀只会让人感到巨大的疼痛却不会让人死亡,但胖子这种情况似乎有点不妙,她才弯下身,胖子突然脖子一歪便没了生息,七窍流出暗红的血液。 顾琉沙仔细地检查胖子眼孔,又探了下他的心率,确认人已经死了,她不由皱起眉头,作为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这是她绝不容许犯的低级错误,哪怕是情急之下。 然而就在她凝神沉思之际,手上的匕首突然寒光一闪,一个魁梧的黑影出现在寒光凛凛的刀刃上! 是去而折返的虎眸男! 月光穿头乌云,虎眸男提着佩刀,从浓密的草丛里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dú蛇般的双眼在银白的月光下折shè出森冷的寒光。 顾琉沙强压心中的震惊,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虎眸男的武功显然在胖子之上,她必须杀他个措手不及,就在虎眸男举刀朝她劈来的一瞬,顾琉沙猛地侧身飞闪,与他擦身的一霎,抬匕狠狠地刺了过去 但显然胡渣脸一早预计到她的动作,噌一声,他的佩刀在半空突然折了个弯,对着她的面门又是一劈,强悍的腕力震得她整条手臂都快麻了,差点就将她手上的匕首甩出去。 顾琉沙暗暗心惊,没料到虎眸男的武功竟高到这种地步,比胖子不知厉害了多少倍,面对这么一个谨慎又武功高强的男人,毫无武功底子的她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顾琉沙想也不想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呼救,将逃生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虎眸男瞥了眼地上的死尸,全身的血液几近凝固,额角上的青筋直直跳个不停,心知若然被这个女人逃回去,胖子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那个可怕的男人简直就是魔鬼般的存在,对付冒犯军纪的战士向来从不手软,而且他让人恐惧的手法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放眼整个,他从未见过有比那人更恐怖的男人!他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回去! 绝不! 看着顾琉沙纤弱的身影,虎眸男发了狠般追过去 一前一后,顾琉沙没命地大叫,树上栖息的寒鸦哑哑地拍翅惊飞,枯叶哗啦啦地掉落,引起不少动静,虎眸男暗叫不妙,一把抽出腰间的皮带,运起内劲便往顾琉沙身上抽,顾琉沙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今夜负责巡逻的李求耳根一动,隐约之中好像听见了女人的呼叫,他眯起眼往远处的树林里看,多年杀伐的经验告诉他,树林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迅速向身后巡逻队伍扬起手,冷冷道:“你们待在这里,务必加强防卫,你,你,你,还有你!跟我过去看看!” “是!”四人领命立刻跟上,急促的步伐整齐划一地往树林疾奔。 凸凸不断眨眼,瘦小的额头已经冒出层层冷汗,他必须冲破禁制去救那个蠢货! 树上的男人斜睨他一眼,修长的手指往他的脑袋轻弹了下,“小矮子,别白费心机了。”说完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嗖一声便落到了那堆浓密的草丛里。 地上的男人已经死透,腹部的血液仍汩汩而流,男人以肘支膝,狭长的丹凤眼看着地上的尸体微微蹙起,碎冰似的瞳孔瞬间划过一丝厉芒。 尸体七孔流血,脸容青灰扭曲,只是一个刀伤却不会让人衰败至此,那个女人……有古怪,他抿了抿唇,扭头往顾琉沙消失的方向看去。 树影憧憧,寒风吹得小径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他凤眸一眯,嗖一声便原地消失不见了。 …… 当李求赶到树林的时候,看见顾琉沙抱住膝盖,头发散乱地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衣领有点散开,露出后背雪白柔美的颈脖,看见他来,她抬起头,目光空洞,神情呆滞。 李求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心脏狠狠一缩,他身后四名战士也暗暗抽了一口凉气,地上的尸体干瘪而凹陷,四肢干得像树枝,尸体的四周全都是黑红的血液,零零散散流了一地。 他们行军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死尸,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似的,其中一个战士“啊”地一声尖叫,李求冷冷地盯着他,那战士唯唯诺诺地道:“他、他是赵蚺将军的得力助手!”就在昨天,他们还一起喝酒呢,如何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就算经过一天一夜的暴晒,也不至于干成这个样子,他惊惧地看着地上的女人,脑海瞬间便联想起儿时,祖母跟他说的那些山精鬼怪。 其他战士也立刻意会过来,悄悄远离了顾琉沙一点。 “仔细看看!”李求深深地看着顾琉沙,见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再看死掉的人,对着人,他也略有所闻,武功高强却生xìng好色,恃着自己得脸,专挑新来的战俘或军妓下手!男女不忌。 他向身后微一挑下巴,两名战士立刻上前察看尸体,另外两人则在四周搜索检查。 “你就是赵蚺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李求冷冷问,顾琉沙好像这时才回魂,她猛地点头,急忙抓住李求的衣角,“救命啊!将军,怪物杀人了!这里有怪物!”李求这时才发现顾琉沙凌乱的秀发上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窟窿,窟窿里不断有鲜血冒出,沾湿了她的头发,看上去挺吓人,他伸手往她身上点了点,那血流得没那么快了,却也让人怵目惊心。 李求沉吟半会道,“先把伤口处理好,有什么,待会回去再好好跟主帅说!” 顾琉沙只得照办,站起身,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摘了几棵yào草,放入嘴里咀嚼,然后连汁带渣地往自己的伤口上敷。 李求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在这期间,两名负责在四周搜索的战士也走了回来,他们其中一人向李求摇了摇头,另外两名检查尸体的战士也迟疑走来向李求禀告,“将军,死者腹部有一个半寸长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似乎是匕首之类的凶器所致,但从伤口的深度与位置来看,似乎这种程度不会招人致死……” 李求闻言也亲自在尸体身上检查了一番,又往密林里看了看,沉吟半晌,这才站起来,冷冷吩咐:“统统带回去!” “是!”其中两人上来押人,另外两人则抬尸体。 顾琉沙乖乖跟随,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只是李求顾着原路侦查,并没有发现顾琉沙在转身的一瞬,那双清澈的眼眸突然精光一闪。 两人搬着尸体走在前方,顾琉沙被另外两人押在中间,李求垫后,就这样,五人小心翼翼把顾琉沙押回营地。 那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远远看去,营中的篝火烧得劈啪作响,战士们都入睡了,巡逻的战士警惕地安守岗位,黑幕下一切都沉默井然,空气中似凝着一股淡淡的不安。 李求往西北角看去,那里正是拘禁军妓的地方,只有夜晚,军妓才有活动的自由,他朝身后的一个战士打了个眼色,那战士立刻往那边跑去。 顾琉沙看了眼她之前待的帐篷,藏在袖中的手却忍不住紧了紧。 凸凸不知回来没有,但愿他没出什么意外。 李求似有所觉,蓦地转身朝她看来,顾琉沙暗自一惊,抬头,苍白的脸上换上的全是惊恐与无助,嗫嚅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那双眼仿佛是黑夜里的一个深渊,好像一不小心便会被它吸引进去,这样出色的一双眸子就好像某个人的,那个王般的男人……李求往主帅营看去,心脏突然直直抽跳。 他沉默地把顾琉沙往那边带…… 主帅营外一片黑暗,顾琉沙低头看着地面,十月的小雏菊正是开花的季节,夜露打湿了它的花瓣,它随风摇晃似要拼命地汲取那点微薄的养分,妄图在即将来临的寒冬存活。 看着这样的画面,顾琉沙的脑海突然浮现一双碎冰似的黑眸,那是一双令人生畏的眼睛,那样的男人……会杀了她么? 顾琉沙的心脏突然砰砰直跳,她抓紧了衣袖。 李求从营帐里走出来,顾琉沙紧张地看着他,却见他突然看向她身后。 顾琉沙浑身一僵,感觉后背像有一道无穷的威压,又像有道寒芒似的目光在打量她。 第4章 彻底激怒 李求立刻向她身后行了个标准的单膝跪,顾琉沙也跟着转身跪下,目光所致是一双玄色的纹云皮制战靴,上面沾了片细小枯叶,似曾相识的样子。 顾琉沙的心没由来一阵惊慌。 “哦,你来了。”低沉清冷的声音有种叩击忍心的魔力,语速不紧也不慢,连语气都是极轻松平常的,但顾琉沙就是忍不住心慌。 “主子,树林里死了人,是我们的战士,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李求没有起来,声音略微有点颤抖。 周遭的空气好像骤然下降般,顾琉沙下意识放慢了呼吸,老老实实地跪着。 那人没有说话,径直往营帐走,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淡淡的青草味萦绕她的鼻尖,她看见地上的小雏菊悄然滑落了一片花瓣,玄色的战靴绕过了那片花瓣。 那人终于进去了,顾琉沙只觉浑身被冷汗沾湿。李求站了起来也跟着进去,临末又转身,语气略带不悦,“还不赶快跟上!” “是。”顾琉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借着掀门帘的动作,顾琉沙飞快往里瞥了眼。 营帐的烛火已被点燃,一室低调而奢华,全都是玄黑的暗沉色调,就好像那人给人的感觉,冰冷而黑暗,他正歪在最里面的一张紫檀木雕苍鹰的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根与周遭氛围毫不相搭的猫尾草。他的双目狭长而冰冷,眼角略微上翘,透着一丝淡淡的红,看她时仿佛夹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顾琉沙刚一接触那道目光便低下了头,心如捣鼓,看不出他的喜怒。 “人是不是你杀的?”平淡的声音好像来自幽冥的魔鬼,男人直接开门见山,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顾琉沙‘咚’一声跪下,布满血迹的小脸刷地白了,“民、民女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就、就发现身旁有一具尸体,民女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脑袋径直往地上磕,露出头顶被污血染湿的绢布。 男人轻嗤一声,身体微微向前倾,“下手倒是狠!”这话也不知是在说凶手下手狠,还是……别的。 顾琉沙抬起头时,脸上一片苍白,本就受伤的脑袋又添了一抹青红的瘀肿,澄清的双眼透着一丝淡淡的倔犟,好像在无声诉说‘我是清白的!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抵死不认’的神色。 男人沉默地用猫尾草轻扣着躺椅,若有所思地打量顾琉沙。 李求双目微垂,抿了抿唇,似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一室沉默,微妙的气氛充斥着浓重的压抑。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主帅,赵蚺将军有要事禀告!” 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猫尾草,懒懒地以手枕头,“准。” 门帘被撩起,赵蚺提了一个小孩大步流星地跨进营帐,锐利的鹰勾眼一下子就落到顾琉沙身上,微不可查地‘哼’了声,“主帅!森林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加上李将军发现的,一共两人,都是卑职的属下!卑职怀疑他们的死是这个诡异的孩童所致!” 说着他把凸凸往地上一扔,凸凸忽闪着大眼,泪眼汪汪,他仍不能活动,保持着坐立的姿势,那双黑不溜秋的大眼一直往男人的方向看,黝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顾琉沙心中骇然,偷偷瞥了眼男人,不料他也正好朝她看来,四目相对。 那人似笑非笑,目光却异常锐利,好像一眼就将她凌迟得无所遁形。 顾琉沙顿时如遭雷击,脸上却冷冷地瞪着赵蚺,“你胡说!民女年幼的弟弟怎么会杀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六岁孩童,试问又怎能杀死您的部下?还望主帅大人您明察!” “巧言令色!谁知他是不是jiān细派来蒙骗大家视线的!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深夜一人跑到那种鬼地方,不是意图不轨又是什么?而且他居然能逃过重重的巡卫,可见不是一般孩童!要知道,主帅当年只手打败贵国的第一勇士,才不过五岁!”赵蚺冷笑道。 本来他见这个女人有几分姿色,又是敌国女子,便抓来打算孝敬主帅大人的,不料人未献上去便出了这等意外,真他妈晦气! 一想到主帅大人,他又小心翼翼地看眼榻上的男人,见他并无不悦之色,便转头对顾琉沙厉言一指道:“说!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敌国派来的jiān细?!” “民女是谁,将军您不是很清楚吗?我们姐弟本住在岩石滩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却被您莫名其妙地抓来!民女倒想问问你们到底是谁!” 顾琉沙目光如炬,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巴掌大的脸苍白却不屈,那双沉静的眼眸如深山里的寒潭般纯净摄人心魂,让人莫名就会相信她的话。 赵蚺脸色微微一变,有种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大刀噌一声便脱鞘而出,“放肆!区区一敌国叼奴竟敢用这种语气和主帅说话!” 说罢刀尖一挥,直往她刺来,顾琉沙略抬下巴,冷笑道,“说不过就想杀人灭口么?贵国的处事方式也真让民女大开眼界!抓拿凶犯尚且讲究证据,你无凭无证便一口咬定民女的幼弟杀人,这样,如何让人心服口服?” 利剑猛然一顿,赵蚺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杀了她的话,他们便被人蒙上草菅人命的恶名,不杀却又难掩他心头的愤怒! 正犹豫不知如何是好,躺椅上的男人却懒懒地抬了下眉眼,扫了顾琉沙一眼,笑道,“赵蚺,既然她要心服,便用能让她心服的法子。”清冷平淡的话语如羽毛落下,狭长的丹凤眼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赵蚺心中一喜,一把收起了利剑,大声应诺:“是!想来末将的部下早已对她垂涎至久,让她尝尝销魂蚀骨的滋味,说不定她一高兴,什么话都能吐出来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轻扣着那根柔弱的猫尾草,猫尾草上的小伞种子在柔软的皮毛上轻舞飞扬。 顾琉沙大眼一睁,仍不相信这是自己听到的,这群野蛮的人类! “不!你们泱泱大国,欺负一个弱质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那两个人要不是心存歹念,民女又岂会如此!” 男人闻言慢条斯理地坐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到达她身前,以手肘支膝,身体微微向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另一手则用猫尾草的末端轻轻挑起她的下颌,“没人告诉你,本王既非英雄,也非好汉么?” 顾琉沙抿紧嘴唇,心中尽管惊骇不已,但脸上却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对方越恃强凌弱,她便越不能低头,她低声笑了起来,一脸平静地道:“你信不信,只要你的战士碰我,来多少,我就能杀多少?” 她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双方定定地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气质,他修长的手一下子钳住了她的咽喉,她干脆把臻首抬高一点送过去。 李求和赵蚺大气也不敢抽一下,惊愕地看着顾琉沙,不知这疯女人到底哪来的勇气,她不知道,主帅素来惯用的手段,不是让人痛快死亡,而是让人痛不yù生,痛恨自己活在世上!对了,她是敌国刁民,根本就不知道主帅的厉害! 顾琉沙当然也看出眼前的男人并非等闲之辈,从他浑身散发的气势与举止便知,此人若不是惯于叱测风云站在芸芸众生之巅,便是身经百战双手染满鲜血者,这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没有经过一定的非人经历是无法凝聚的。 她自知男人危险如dú蛇,但此刻她想得比较豁达,就是死也绝不让人碰她一根寒毛!来多少,她杀多少,杀不了,她便当作被一群疯狗咬了,连死她都不怕,难道她还怕那些虚无的折磨么? 当然,如果有机会选择,她当然想选择好好活下去。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顾琉沙感觉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辗过般,痛得她眼冒金星,耳朵发聩,但她心中似有一根钢玄,绷得直直的,如何她都不能屈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就在她濒临崩溃意识模糊之际,男人突然收起了力道,猫尾草从她的下颌轻轻撩过,朝她的心口轻轻一点,“是用它杀人的么。” 是陈述不是疑问,顾琉沙仍发晕,突然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猫尾草的末端如针扎般朝她心口袭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全身都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顾琉沙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深深畏惧于他的下一步动作,但嘴上仍倔强地不服输,“没错。除了我,没人知道它的用法,主帅你想知么?哪怕你有办法让我反抗不了,但只要我不说,它的秘密就永远随我埋葬在尘埃里,难道主帅您就不好奇?” 她平静地说着,话语如泠泠珠玉,清脆而魅惑人心,其实这时,她已是强弩之末,在头脑逐渐昏沉的瞬间,她仍不想放弃,她才好不容易重活一遍,她不甘心就得到这样的结局! 一个人有了求生的yù望,游戏规则就要改变了。 男人唇角一弯,就好像万仞的孤峰上突然洒落一片暖阳,孤傲绝决又倾国倾城,到这时,顾琉沙才惊觉,男人的容颜居然如此好看,说是谪仙也不为过,那双狭长碎冰的黑眸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好像一看便会陷阱去,其实他们应够都是同一类人,不用了解,不用jiāo流,一眼便能看出,这种久违的看见同类的喜悦,顾琉沙有那么一瞬间怔然了。 “好,既然你要玩,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他把猫尾草的草梗衔在嘴里,修长的手向她递了过来,目光懒散却深邃。“忘了介绍,本王叫焱印,三火焱,封印的印,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顾琉沙登时傻眼了,嘴巴因反应过急,差点就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刚刚她正打算咬舌自尽,如果这人不收回他成命的话! 顾琉沙呆滞地伸出手,在指尖尚未碰到对方的手时,对方便嫌弃地收了回去。 李求和赵蚺则一脸惊恐地大气都不敢抽一口,就是这种表情! 这种恐怖的表情! 看着平易近人,绝色倾国,有种让人醉生梦死的感觉,却是神机营最害怕看见的表情!薄唇微勾,凤眼微眯,看不出喜怒! 但一旦出现这种表情,便代表天要塌下来了!其他人只能夹起尾巴自求多福! 李求和赵蚺默默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彼此少有的一致的恐惧!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地上的少女,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怜悯。 不知这疯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竟把主帅得罪得这么狠,若然落在他们手上,她尚且有活路的可能,但一旦被主帅记恨上,她便只剩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结局了! 主帅大人什么都好,就是‘特记仇’这小小的缺点…… 不太好。 第5章 打脸(修) 顾琉沙和凸凸照旧被扔回之前的营帐里,黄衣女子芙桑等已经回到营中,除了黄衣女子外,其他人的颈脖、手上、胸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粗暴的唇印,那是彻夜欢愉的痕迹。 黄衣女子突然走过来一巴掌便扇在她脸上,顾琉沙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巴掌。只见黄衣女子激动地瞪着她,纤指哆嗦地颤抖着,“是不是觉得我们很低贱,很卑微,很自甘堕落?!昨夜的滋味是不是很爽?那两个莽汉是我特意为你挑选……” 啪! 她的‘的’字未说出口,顾琉沙便狠狠地一巴掌还了回去,在黄衣女子惊愕的瞬间,她又打了一巴,这巴掌是用了她十足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她淡淡道:“己所不yù勿施于人,我从没看不起你们。” 黄衣女子捂着脸颊突然仰天长笑,笑得身体发颤,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起来。 到达都城,她们作为军妓,遭遇只会比战俘更为惨烈,她们都很焦急,企图寻求安身立命的根所。 只有有涵职的将士才能帮助她们逃出这座魔窟,为此,她们不惜一切委身奉承,哪怕没有尊严地苟且。 顾琉沙没有再看黄衣女子,独自坐在地上。 其余女子都漠然地站着,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熙攘与愤怒,潮湿yīn冷的营帐里弥漫着一股茫然的恐惧,帝都在即,她们该何去何从? 没人知道。 她们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种沉默。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时,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了,两个侍卫来势汹汹地跨了进来,他们手捧锦盒,其中一人冷冷地扫视帐篷一圈,“谁是顾琉沙?站出来!” 顾琉沙的瞳孔微微一缩,不想死亡竟来临得如此之快! 两个雕花锦盒是打开的,里面都用大红色的波斯绒铺垫,上面分别放了一套写着暂立决的洁白囚服和一杯盛满鸠酒的寒梅血玉鼎。 凸凸砰一声摔破饭碗,一把跳到她身前,“我掩护,你逃。” 顾琉沙环视身边的女子,偌大的军营,她一个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即使能走出这个营帐,但外面那千千万万的将士呢?而且那个男人武功高深莫测,绝不会放过她,说不定她一逃,他便要跟她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呢? 顾琉沙低低地笑了起来,本以为对方会有什么厉害的招数,不想竟是这样直接又粗暴。 顾琉沙定定地看着凸凸,心中虽有不舍却不得不诀别。 凸凸似乎感觉到顾琉沙的选择,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猛地摇头,圆圆的眼眶通红通红的。 顾琉沙微叹了口气,闭上眼,轻轻拂开凸凸的小手,待睁开时,脸上是一片释然的豁达。 她走到托盘跟前,神情平静得近乎冰冷,端起酒鼎便一饮而尽。 帐篷里有人暗自倒抽了口气,芙桑微微皱着眉头,出神地看着顾琉沙,脸上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羞怒,有的只是惶恐不安。 顾琉沙饮完酒便走回刚才待的地方,闭目静静等待,凸凸沉默地陪伴在她身边,两名侍卫见执行完毕便走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们说,人之将死,她的脑海会闪过无数欢乐的画面,此刻,顾琉沙的脑海也有很多片段在飞快穿梭,但最后定格的画面居然不是关于顾以森的,也不是关于顾宅里的任何一个人的,而是她母亲的。 那年她与母亲一起去凤凰山踏雪寻梅,满山满地的莹白里,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不断在山涧悠转,转呀转,累极时停下来依偎在母亲怀里,感受她那单薄却微弱的温暖。 母亲看着漫天红霞里的一抹夕阳,静静浅笑,夕阳红得像血一路蜿蜒至这边山头,把母亲那双布满细纹的眼都染红了。 那时她还不懂大人的悲伤……到后来,她去了顾宅,明白了母亲的那重见不得光的身份,其实那时她是憎恨母亲的,于人前总是羞于启齿,记得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填报志愿时,母亲那一栏永远是空白的。 后来呢,后来……她一头扎进医海里,母亲的容貌渐渐模糊,她只记得她有一张枯瘦槁黄的脸,一双憔悴中总是带着忧伤的眼,一如那日夕阳下的她,她永远都忘不了。 或许她对顾以森的依恋只不过是雏鸟对亲情的渴望,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爱意无边’。 顾琉沙悄悄抹掉眼角的湿意,一抬头,看见刚才那两名侍卫去而折返,他们手上的锦盒已然换了一个,里面依旧是大红色的波斯绒铺垫,一袭纯净的白狐披肩,一件修长的天蚕丝纱裙,造工之精美,样式之华贵,简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其中一紫衣女子脸露欣羡,飞快地走到黄衣女子身边,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芙桑姐姐,这是主帅大人对你的赏赐!还呆滞什么,赶快跪下领赏呀!” 说罢,又恶狠狠地瞪了顾琉沙一眼,“哼,敢得罪芙桑姐姐!看主帅大人待会不把你挫骨扬灰!” 顾琉沙不由苦笑,她人都死了,难道还会害怕这种无知无觉的刑罚么? 经紫衣女子一提醒,其余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簇拥到黄衣女子身边,一面道贺,一面巴结。 她昨夜被安排去服侍主帅大人,这是营帐里人尽皆知的事。 看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芙桑不可置信地看向侍卫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他们都是主帅身边训练有素的护卫,一早就练就面瘫神功,等闲之辈岂能窥视他们心中所想。 芙桑皱起眉头,心中暗自起疑。 昨夜献身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那人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听说他是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焱家三子,萧王爷。 当年他的先祖与的开国皇帝一起打下这泱泱大国,至后来萧氏称王,焱家为臣,但为了各自的利益,焱家能世代封爵,并赐予国姓,辅助及鞭笞萧氏。 据闻他的先祖虽一介武夫,却颇有远见,深知“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的道理,为了子孙的安定,私底下设立了一支可以颠覆整个的影军,当然这些秘闻,她是从她兄长口中听来的。 如今萧炎经历了几代人,先祖昔日的情谊早已不复存在,的皇帝早就想铲除焱家,但焱家至今屹立不倒,可见那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想起那个王般的男人,芙桑的脸莫名便红了,眼前瞬间便闪过昨夜的情形。 当她战战兢兢进入主帅营时,那个王般的男人正斜躺在卧榻上看书,莹白的手执着书卷,指骨修长而分明。 他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瘦结实的肌ròu,她知道他是那种颀长又挺拔的男人,长长的秀发如缎般随意披散在身侧。 一双邪魅狭长的丹凤眼隐在发丝下,幽深得让人一见倾心,她从不知道素有纨绔之名的焱家三爷居然是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如果能与他欢愉,她又何须跟父皇做那些无谓的挣扎,莫说是军妓,便是死也是值得的,只可惜…… 芙桑微垂下眼睑,一抬头便恢复之前的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信与骄傲,她淡淡扫了顾琉沙一眼,下颌微扬,施施然走到两名侍卫身前,正待说话,那两名侍卫却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开,“走开!走开!别挡路!” 不理会芙桑与众人错愕的目光,他们径直走到顾琉沙跟前站定,然后冷笑一声道:“我们的主帅大人果然料事如神,知道你必定是选择美酒而不是囚服,所以既然选择了美酒,就得接受美酒所带来的结果!”说罢其中一人又jiān笑一声,“快把衣服换上,梳理干净,别让大人久等了!” 顾琉沙愣了下,诧异地看着侍卫,侍卫不耐烦地踢踢她,“磨蹭什么!赶快起来!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 他们的主帅大人可是没耐心得紧!去迟了鬼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 顾琉沙捧着锦盒,一脸傻愣,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磕得太狠了,至今她的头脑仍嗡嗡直响,两侍卫将东西jiāo到她手让她赶快换上便匆忙退了出去。 从他们的话可以得出,一,方才她喝的那杯并不是让人致死的dú酒,至于有没有其他dú,她一时还无法知晓。 二,‘别让大人久等了’,而不是‘别让主帅大人久等了’便可以知道,等她的人是另有其人。 身在军营,想必等她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男人,男人等女人,除了那事还有什么?! 顾琉沙苦笑几声。 凸凸显然也想通这其中的关节,老气横秋地拍拍她的背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当被疯狗咬了就好。” 顾琉沙气不过,一把拧起他的耳朵,“你说什么?老姐我听不见,麻烦再说一遍好吗?” 凸凸却一咕噜地挣脱开去,一直“挣脱”到芙桑身旁,眨巴着大眼,高声‘咦’了声,“芙桑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吖?别灰心,主帅大人只是一时没想起你罢了,听说你昨晚自动请缨去服侍主帅大人了!真是可惜呀!近水楼台如何就没有先得月呢?”一听见‘自动请缨’四字,其他人脸色猛地一变,不可置信地瞪着芙桑。 芙桑顿时百口莫辩,看着凸凸天真无邪的脸孔,她一把掐起他的脸颊,然而手未碰到人,反倒被他‘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她愤怒得几近疯狂,好不容易伪装的镇定顿时四崩五裂,“你胡说!我没有自动请缨!是赵将军安排的!” “哟!你骗鬼呢!你暗中收买赵将军的手下,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有我们刚进来,你就跟别人说我姐姐是赵大人亲自为主帅大人备下的美人,怎么一转头又让两个猥琐佬欺负我姐姐呢?我姐姐差点就被你害死了,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凸凸说罢嘴巴一扁,好不伤心的模样。所谓童言无忌,其言也真。 再看芙桑,脸色苍白,嘴唇发抖,身子因惊颤过度而晃了晃,想爬起来却又使不上力。 众人不用审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芙桑背地里搞的鬼,再加上,昨天芙桑对她们说的话,说‘顾琉沙是赵将军为主帅大人精心准备的美人’,她们全都亲耳听见了! 这个狡猾的女人!把她们耍得团团转!紫衣女子不可置信地揪住芙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骂道:“还真以为你是昔日那个指手画脚的公主不成?!你父王早已把你抛弃,你皇兄也不要你了!如今大家平等,我们尊你一声是公主,不尊的话你连狗屁都不是!敢在本小姐面前耍心眼!我呸!” 一口浓痰吐到芙桑脸上,这比扇她耳光更让她感到羞耻,其他人虽没有对芙桑做什么,但言语羞辱是少不了的。 从高高的云端掉落泥潭,没有比这更凄惨的,但顾琉沙并不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不是她心存害人之心,又何须落得如此田地! 第6章 再见故人 顾琉沙投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凸凸,凸凸搓搓鼻尖,不自然地别开眼,其实他这样做并不是在帮这个蠢女人。 他扫眼营账里的女人,小脸布满不耐烦。谁叫这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聒噪个不停!偏他耳力不差,想不听都难,天天嘈得他无法安眠,如今让她们锅里斗各自提防,好歹能消停点! 顾琉沙收拾干净,换了上刚才侍卫给的那条华美低调的衣衫,从换衣的布帘后走出来时,热闹的声音好像唰地被人收了回去,梳妆的散了发髻,走路的踩到别人的裙锯,出去的倒了回来,所有活动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琉沙。 只见她一身雪白缥缈的纱裙,好像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人儿,雪白的肩颈围了一条毫无杂色的雪狐披肩,那双眸子幽深如寒潭,潭里倒影出淡淡的光华,让人见之忘俗。 她的秀发只用一根简单的蓝色丝带轻轻挽住,柔软的青丝落在曼妙的腰际上,一行一走间,随着梦幻的纱裙飘扬。 她们都知道顾琉沙不俗,只是未曾想到她收拾起来居然是如此绝色! 幸好,幸好她今夜就要献给另一位大人了!她们也就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有劳带路。”顾琉沙对门外等候的侍卫道,清淡的声线仿佛能把尘世中的一切杂念都吸进去,纯粹得让人心碎,但是人的话音又怎会让人心碎,只是说话之人美得让人心碎罢了。 顾琉沙的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两名侍卫才回过神,尴尬地撇撇嘴,一声不吭地走在前头。 他们所到之处皆是呆滞而后猥琐的目光,顾琉沙行走间镇定自若,仿若不见。 她被带到另一个营账便没人理会了,门外守卫的依旧是之前那两名侍卫。 这个营帐的光线有点昏暗,装潢虽不及主帅营奢华,却也很清爽别致,营帐侧面摆满卷册,似乎此人甚爱读书,连行军打仗都不离书卷。 顾琉沙手握匕首,一面留心听门外的动静,一面往那古朴的书架走去。 上面大多数是一些诗词杂记和军事记载,这对她了解这个时代颇有帮助,顾琉沙将匕首藏在袖中,瞥眼门外,见并无外人进来,便开始翻看书架上的书。 “你也喜欢看李君虞的习作?”冰冷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顾琉沙全身一僵,嗖地转身。 看见在香炉外靠近门口的一个yīn暗角落里,站了一个身材清隽的男人,他带着银色的面具,线条刚毅的脸庞藏在黑色的斗篷下,一双深邃的眼眸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顾琉沙没有声张,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不知是在未知的危险面前有点紧张还是看见她熟悉的著作太过激动,她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营帐的空气似乎有点闷热。 来人背着光,透过门帘的细缝可以看见,外面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这里是靠近主帅营的地方,他的身份应该不俗,或者她可以跟他谈条件,让他放了她?但是她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手又能打动对方的呢?思来想去,她除了身上这柄怪异的匕首外,似乎别无他物。 见顾琉沙沉默不语,那人解开斗篷,露出他那张半边脸刻了牡丹花的银色面具,他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他有一句‘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写得倒是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到达距离她三丈的地方,修长有力的手臂向她微微张开,这是要她投怀送抱的意思么? 她要不要应景地来一句“雅蠛蝶”呢?顾琉沙被自己的脑补莫名戳中笑点,然而她还未笑出声,嘴角的弧度瞬间凝固。 那人戴了一串湛蓝的泪滴手串! 跟顾以森送给她的手链一模一样!但这人的身高与体型却跟顾以森不同!这人更高大,也更魁梧,是长期习武的缘故! 顾琉沙的心剧烈收缩,她下意识便拔出匕首,那人却先她一步,将她紧紧钳在怀里,“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谈论这些诗词作甚么,不如做点实际的事?” 语气是询问,但行动却很肯定,强行将她按到更里面的床上,顾琉沙剧烈挣扎,那人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笑,“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你是谁?”顾琉沙瞪着他。 “我是谁重要么?”他淡笑道,手却指着门外,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似在压抑某种复杂的情绪。 顾琉沙愣了下,果然乖乖不动了,身上却越来越燥热,不住往对方身上靠,企图吸取他冰凉舒爽的气息。 她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了,凝视着她潮红的脸颊,男人皱紧眉头,尽管知道她可能被人下了yào,但见鬼的,他全身的血液竟不由自主地往那点聚集。 顾琉沙感觉到身后那处僵硬了,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意识渐渐模糊,她想拉开一点彼此的距离,但无奈身体却越往后挤,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黑衣男人似乎也挺享受她的扭动,不想顾琉沙突然一匕首捅来,他满脸震惊,又满脸受伤,可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他条件反shè地侧身一闪,便是瞅准这个空档,顾琉沙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没有阻挠,远处熊熊的篝火旁,焱印翘手倚在营帐外,嘴里衔着猫尾草,似笑非笑地朝她看来。 顾琉沙咬牙强行压抑心中的怒火,一劲儿往营地外的密林里冲,两边的寒风呼啸而过,但她一点都不感觉冷,相反她很热,热得想撕掉身上的衣服,但她知道那将会自取灭亡,她必须忍…… 两名侍卫看向焱印,焱印微打了下手势,两侍卫唰地便消失不见了。 黑衣男人扭动着手腕从营帐里走出来,他已戴穿回斗篷,站在营帐的yīn影下,浓重的黑色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遮盖。 “没到手?”焱印笑问,狭长的丹凤眼全是戏谑。 “太热情了,无法招架,先替我留着,改天我再还你十个。”黑衣男人声音低沉,目光冰冷,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羊皮小卷,抛到焱印手中。 焱印接住却没有看。 黑衣男人道:“东西已送到,便失陪了。”说罢扬起了一阵风,一片小雏菊的花瓣旋着落在那人原本站的yīn影处。 焱印盯着地上缺了一片花瓣的小雏菊,眸光微垂,轻笑道:“真不会怜香惜玉。” 这个“玉”也不知道说的是谁,他抬眸的刹那,一道凛冽的光芒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 顾琉沙坐在一块岩石上,身后是盘根错绕的榕树,榕树的气根垂到地面又长成另一棵树干,葱葱茏茏地遮住了这一片空地,疏落的月光破碎地洒在地上。 顾琉沙拿着匕首,一点一点地往她皓白的素腕上割,刺痛的感觉从她的手腕传至她的心上,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月光的碎片静静落在她的手腕上,让那抹鲜红更怵目惊心了,一滴两滴,渐渐地淌了一地…… 嗤! 一声轻笑在她身后响起,顾琉沙全身一震,回头,看见焱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下,浓密的树yīn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温柔,是致命的。 顾琉沙狠狠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但心中好像有一头莽撞的小鹿在不停跳跃,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她莫名就产生一种强烈的渴望,比刚才碰见的那个黑衣男人更为强烈炽热,她知道这是yào物起效了! 卑鄙!居然对她下媚yào! 顾琉沙低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腕,暗暗计算血流的速度。焱印饶有兴致地漫步而来,脚踏岩石,手肘抵膝,用猫尾末端去接她手腕下滑的鲜血,看着猫尾草一点点变成了红色,他没有阻止,脸上的嘲讽之色却一闪而过,“就这么想不开?” 顾琉沙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咬牙一字一句道:“拜你……所赐!”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声音已微微发颤,听起来充满迷茫的缱绻,就像一只懵懂的小白兔,两弯卷翘浓密的睫毛沾满夜露,盈盈的,在月光下,显得俏皮而可爱。 焱印微微一怔,但很快眼底又闪过一丝厌恶,他弯下身,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声音刻意地放缓慢,放低沉,“首先你要弄清楚,酒是你自己选的,本王并没有强迫你。难道你不是早已猜出,那杯并不是dú酒么?由此可见,你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视死如归,相反,你惜命得很,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活下去,本王说得可有错?” 冷漠的话如同一盘冰冷的水兜头淋下,顾琉沙却找不出丝毫反驳的话,没错在‘暂立决’与‘dú酒’间,她的确看出那杯酒并不是让人暴毙的dú酒,否则,人都死了,游戏还怎么玩?不过这又如何,她本就不是什么贞门烈女,哪怕失身,她也绝不会自寻短见。 顾琉沙冷笑道:“主帅真是好笑,一面让民女充当军妓,一面又希望民女立下贞节牌坊,世上哪有此等便宜之事?而且贞节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焱印凝视她一瞬,见她面带嘲讽,隐忍中似夹着一丝倔强,他突然觉得十分无趣,站起身,扔掉手上的猫尾草,带血的种子散了一地,他笑道:“人各有志,本王的确不能强求世界所有女子都如她。不过若你这般看得开的话,其实大可不必自尽,本王的护卫就在附近……” 焱印上下看了眼顾琉沙,目光最后停在她的胸.部上,略带鄙夷地道:“他们可以勉为其难地……为你行个方便。” 顾琉沙闭眼深吸了口气,待睁眼时,脸上的yù.望已然消退。她冷笑道:“多谢主帅大人的好意,不过民女什么都不需要,更不会自寻短见!” 她在心中默念了三声,手腕上的血液便渐渐凝固,其实她放血只不过是为了让dú素随血液排出体外,割腕只需要精确掌握下刀的深度与力道,割的动脉不超过三分之一,血液完全可以自行凝固,这对顾琉沙来说,简直小儿科。 她整理了下衣衫,向焱印盈盈福了个身,然后在他微愣的目光里,潇洒又帅气地走了。 隐在暗处的侍卫互相看了眼,脸上一片惊骇。 焱印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懒懒轻笑。突然,他衣袂一翻,一根新的猫尾草重新回到他手上。 两名侍卫暗自拍拍心口,幸好主子并没有发怒,他们又悄悄地互看一眼,还未来得及高兴,焱印缓慢慵懒的声音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回去跟杜陵北好好汇报吧。” 两侍卫一脸苦相,心道:“让那妞冲出来,不是主子您默认的么?而且……她要自寻短见,主子您可是在场的呀!您都不作为,属下更不能轻举妄动吖! 还有! 跟杜爷汇报,这不就是要把他们打发回庄子去的节奏么?想起那冰寒的瀑布与崇山峻岭,两侍卫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7章 亡魂的诅咒 营帐一片寂静,所有女人都外出了,顾琉沙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黑衣男人塞给她的,上面用苍劲有力的行书写着:“帝京见,勿怕。” 顾琉沙心中一动,很想知道黑衣男人的身份,今晚焱印摆明是让她服侍黑衣男人,但他与顾以森是什么关系?为何手串会出现在他身上?难道她的到来、顾以森的失踪都跟他有关吗? 顾琉沙的头脑一阵抽痛,她甩甩脑袋将纸条点燃,看着它烧毁才躺下。 凸凸轻哼了声,翻了个身。 时间在沉默里消逝,日子一天天过,一眨眼便过了十天,在这期间里,女人们依旧夜出早归,寻找翻身的机会。 死掉的两名战士好像寒风里的尘埃,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更没有人再为难她。 顾琉沙倒落得清闲,只是偶尔间仍想弄清‘她’的来历,她觉得黑衣男人与‘她’应该是认识的,他刻意提起李益的诗句是否别有用意?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是说他再见故人吗?李益的诗出现,那代表这里是她孰知的朝代吗?她身上的匕首为何又会出现那种诡异的力量? 一个又一个扑所迷离的谜团让她感到很不安,然而凸凸就像个冥顽不灵的小老头,面对她的各种威逼利诱却死口不说。 就像他不断问她如何摆脱那个武功不俗的虎眸猥琐男一样,她也选择缄默。 那夜对她来说,是个难以启齿的人生污点。 虎眸男把她抽倒后,她以为她会就此丧命,然而,当锋利的刀到达她咽喉的一瞬,对方却突然停了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发现她的衣服因摔倒而裂开了,露出里面墨绿绣白牡丹的肚兜,许是白绿相映深深地吸引了他,他盯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就这样愣了一瞬,顾琉沙抓住那丝生机,羞怯地对他说:“壮士若不杀我,我、我愿意跟着您。” 虎眸男狐疑地看着她,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顾琉沙把匕首扔得远远的,道:“这样,我就伤不了您!”说着又把自己的衣领拉下了一点。 虎眸男迟疑了会终于心动了,以为可以就此享受一番他渴望已久的温柔乡,孰知就在他扑向顾琉沙时,一根尖锐的东西突然刺了下他的心口,他整个人一下子便动弹不了了,心口处剧痛难当,他还未明白怎回事,又几道尖锐的东西刺了过来,好像快要把他的背脊刺穿,他刚要运气,却发现他的全身竟失去了知觉,大惊失色之下,女人不知何时拾起了匕首朝他狠狠一捅 他致死都想不明白,他如何就突然动不了了,那双惊恐的眼慢慢地失去光彩,他愤怒地瞪着顾琉沙,弥留的余光,只见她站起身,极度冰冷的神色宛如来自幽冥的鬼魅,她冷笑地从他身上抽回匕首,抹干,然后将它包好,放入怀中…… 葱郁的古木在耳边不断流逝,突然霍拉一声,穿出树林,前面一片开阔,山下的景象呈一幅壮阔奔腾的画卷。 涛涛的江水在他们脚下咆哮而过,苍莽的大山下,一条银带似的白练从平原的尽头蜿蜒而下,穿过浓绿的树木,飞向平原的另一头,夕阳西下,映出远处的江面金光闪闪。 战士们欢呼雀跃,“帝都就在江的尽头!那是我们的故乡!” 近乡情更怯,军队充斥着激dàng的喜悦,而与之相反的是,战俘与军妓的哀愁,只要到达敌国的国都,他们便永远都没法再回故土了。 芙桑众叛亲离,如今显得越发憔悴,脸上的焦色连粉黛都遮掩不住,没有成功攀附贵人的军妓则一片漠然,似乎开始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顾琉沙沉默地沿路收集可用的草yào,她要为她失血过多的身体调理一下,并不是她不着急,而是她目前也毫无办法,她连见主帅一面都没机会,更遑论跟他谈条件,哦,不,确切来说,在他面前,她连条件都没资格提。 听说她们这些军妓押回帝京,是要流落妓窑充当娼fù的。 真是让人悲伤呢! 天气越来越寒冷,她们的衣物不够御寒,顾琉沙将白狐披肩盖在凸凸身上后,自己则冷得睡不着,干脆起来,往篝火处走走。 这时,大多数人都在忙活,浮动的营帐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娇笑。 军妓的数目不算多,统共才百来人。对数十万大军来说,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们十分抢手。 一个个抓住最后的机会,企图摆脱困境。 将士们明知她们是虚情假意的,却也配合她们逢场作戏,一面需要她们解决生理需要,一面又打心底瞧不起她们。 顾琉沙坐在篝火旁,拿起树枝漫无聊赖地拨弄,身体渐渐回暖。 营帐的动静愈演愈烈,顾琉沙听得浑身不自在,她见身体暖得差不多,便打算回去,孰知刚转身,对面一个营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了,一个侍卫提着水桶走了出来,他身后是一片氤氲之色,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沐浴更衣。 侍卫小心翼翼地放下门帘,然后对门外守卫的士兵说了句什么,三人很快便离开了。 但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一个衣衫□□的女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冲进去…… 门帘dàng起,顾琉沙看见里面的人是背对着门口的,偌大的酸枝木桶里蒸汽腾腾,男人靠坐在桶沿,修长的手随意地搭在桶的边缘,青丝披散。 暴.露在外的肩肌贲张而完美,好像米开朗基罗刀下的雕像,晶莹的水滴在上面轻轻划过,看得人心思躁动。 以她专业的眼光看,那人绝对长得不错。 呵呵,倒是会挑! 顾琉沙待要看看到底谁这么有眼光时,门帘却落下了,不过透过澄黄的剪影,她看见那女人好像在那人面前……脱.衣? 婀娜曼妙的身姿简直让人鼻血横流。 顾琉沙干咳一声,差点被自己脑补吓住,她赶紧转身。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尖叫,出于万恶的好奇,她回头瞥了眼,看见刚才跑进去的女人正被人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如琼脂玉.露般的躯体滚了一地泥,顾琉沙定睛一看,发现那女人居然就是胡国公主,芙桑! 只见她声嘶力竭地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身上衣不蔽体,脸上哭花了妆容,对着营帐苦苦哀求。 很快有人走了过来将她拖了出去,顺手就将她推进附近的一个营帐里。 顿时,一道更凄厉的尖叫好像黑夜里闪现的鬼嚎,把寂静都打破了,哭得让人莫名惊颤。 顾琉沙垂下眼眸,心中五味杂陈,对于芙桑,她谈不上恨,但看见她这个狼狈的样子,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总之,这种感觉很复杂,也很令人……惆怅。 一道yīn影突然毫无预兆地笼罩在她身上,慵懒戏谑的声音似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你也是来自荐枕.席的?” 顾琉沙全身一震,嗖地转身,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脖子上的纽扣,神色危险而邪魅,里面精瘦的胸.肌一点一点外露,那双碎冰似的黑眸瞬间便钉住了她,好像把她的衣服都扒了,将里面看得一干二净。 顾琉沙要避也来不及了,索xìng坦然地朝他福了个身,却如同过街老鼠般匆忙逃离现场。 “主帅大人!那边又出状况了!”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他单膝一跪,“这次死了十个,与之前死的是同一种症状,太医院判尚未诊出是何疾。” 焱印看着顾琉沙消失的方向,凤眼微眯,半响才懒懒地问,“里晨风要多久才到?” “三天。” “下去吧。” “是。”暗卫话刚落便消失了。 …… 除了越来越接近帝都、所有战俘军妓都惶恐不安外,最近军营也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事。 事情是由一个战俘引起的。 这个战俘是胡国的一个小将,在大战期间被主帅徒手所俘,因伤了手臂,加上一个月来的赶路及劳役没有得到妥善医治,那条手臂从最开始的泛浓溃烂到最后不治身亡。 按理战俘的尸体是要被随意抛弃于荒野的,本以为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奇就奇在,那两名处理尸体的士兵突然染上了怪疾,手手脚脚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肿胀、坏死,几天后竟不治身亡了,不单是那两名士兵,就连与士兵同营的战士及与那小将一起关押的战俘都开始不同程度地发病,然后死亡。 就像瘟疫一样,类似的病症不断在军营里扩散。 大家都说这是亡魂的诅咒,也有一部分人说是主帅的命格与军队起了冲撞,但这都是在私底下相传的,并不敢于明面谈论。 除了人外,不少牛马都染上了同样的怪疾,从发病到死亡,前前后后不过七天,随军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就连名震江南的里神医也一筹莫展。 军中人心惶惶,没有染病的士兵因恐惧而强烈要求将所有染病的人与畜牧统统烧死,为了阻止瘟疫的蔓延,李求、赵蚺等一众将军也默默支持这一做法。 主帅营门外已跪满了士兵,他们群情汹涌,声声叫诺:“主帅若不下令烧死那些可怕的咀咒,我们便长跪不起。” 带头闹事的人被李求赵蚺等以铁血的手腕当众行刑,士兵敢怒不敢言,形势似乎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地步。 主营里不断有人进出,但主帅大人依旧没有任何命令,众人都不知他们的主帅在打什么主意。 夜幕再次降临,豁胜江的下游月朗星稀,江水拍击岸边,掀起层层白浪。 主帅营的门帘微微一动,一个黑影便落在账营中,他单膝跪地,表情肃穆:“回禀少主,事情已彻查清楚,乃……人为所致。” 黑影说到这里,微抬起头,打量了眼正在书案上看书的男人,只见他半歪着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书本,修长的食指轻轻叩击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黑影迟疑了会,正yù告之他们锁定的嫌疑人,男人却懒懒地扬了下手,示意他退下。 黑影暗叹了口气,却如释重负地消失了。 第8章 混账东西 翌日,经过赵蚺李求的清算,得出染病的士兵已超过了三千人。 太医院判愁眉不展,里神风一直呆在主帅营里没有出来,至于李求赵蚺则极力安抚染病的士兵,恐防他们发起□□。 就在这时,主帅终于下令让染病的士兵安置在距离此处有一里路的山谷里,由重兵把守,任何人只进不出。 行军宣告结束。 国度遥遥在望,他们却有家不能归,被困住的病人已不止一次发生bào dòng,他们深怕被活埋在荒谷里。 “蚺狗!你这没良心的狗杂碎!我们追随主帅出生入死,杀敌无数,为我泱泱大国立下无数汗功,你凭什么关着我们,你这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跟姓焱的都不得好死!” 骂人的是一个将领,他因照顾士兵而不幸染病,今被困在山谷里等待死亡。短暂的一天,山谷里已突破了与他一起被困的已攀升到五千人,他孤身一人倒是无牵无挂,然而他的兄弟,他的手足却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不能死,他要为战士们讨个公道,尽管他已痛得一天一夜没法入睡,尽管他叫得声嘶力竭,叫得喉咙沙哑,叫得绝望气愤,但他却不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他害怕他一死,余下的战士便都无法活命。 常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个正在驱赶苍蝇的战士,一面痛苦地看着山谷口,一面掩泪呢喃:“如果这次俺不死,俺一定会接娘和妻儿来国都!给俺的大胖子买好多好多糖葫芦!” 他身上已出现大面积水肿,离死亡十分接近,他连进食都不能了。但他不想放弃,他还没看过儿子一眼,他怎么能死?!他相信主帅大人会救他们的!每一次有人进来,他都会眼巴巴地盯着山谷的出口,以为是救他们的人来了,然而每一次等来的却是新的病人。 “征夫怀路远,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不知谁带了个头唱起这首时下流行的军歌,最开始只是低低的吟唱,直至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悲壮哀戚的歌声在空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dàng,有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 守卫的士兵悄悄抹掉眼角的泪意,垂下了眼眸。 迷蒙的夕雾将这片山谷遮蔽,似乎让人看不见明日的朝阳。 赵蚺站在山谷的转角处,始终都没有迈进一步,他的双手已经染了许多鲜血却不是敌人的血,而是兄弟们的血!他无法面对他们怨恨的目光,无法看他们绝望的眼神。 昔日战场上的惨烈的犹在眼前,兄弟拼死为他裆下一箭,换来的却是自己的不幸染疾。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等死,纵然他有他的使命,但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血红鹰勾眼布满悲伤,赵蚺喉咙一哽,选择了离去。 主帅营外寂静无声,遍地淡黄色的猫尾草悄然绽放,毛茸茸的种子随风飘起,美得好像一副梦幻的画卷。 焱印手执密卷,一道锋芒毕露的目光透过门帘,落在遥遥大江的尽头。 那里是的国都。 “来者何人?!此乃军机重地,请速速离去!”门将大刀一挥,挡住了顾琉沙前进的去路,她在篝火前站了一早上,知道主帅营里全是军中的首脑级人物,他们正在商讨解决疫情的办法,然而,这却是她最后的机会。 “民女有要事禀告。”顾琉沙淡淡道。 门将冷笑一声道:“前来的人都说自己有要事禀告主帅,倘若主帅大人每个都接见,那他老人家岂不是很忙?看在尔乃一介女流的份上,我劝你还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快离开!” 门将毫不退让,大有她再不离开,他便要对她动粗的架势。 顾琉沙也站着不动,两人互不相让,而就在这时,凸凸一石子定住了门将,顾琉沙走进去,满以为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一个腥风血雨、险象环生的战场,然而当她看见躺椅上的男人时,不禁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白内障了。 只见他懒洋洋地躺在铺黑狐皮的紫檀贵妃椅上。 一双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窗外照shè进来的晨曦下,使那双腿的主人看上去十分闲适,就好像在闲话家常。 他的脸上盖着一块芭蕉叶,叶尖落在他微敞的衣领下,如缎的墨发随意披散,被窗外的微风吹得有些凌乱,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一幅让人心如撞鹿的美男晨睡图。 太医及一众将领则战战兢兢地站在这幅令人心如撞鹿的美图下眉头深锁,yù言又止。 她撞进来,无疑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宣泄口。 焱印尚未发话,赵蚺便唰地拔刀,“混账东西!军营的风气就是被你这种女人搅坏的!”这些军妓为了摆脱贱籍,想方设法,使尽一切办法来勾引他们的将士,把堂堂神鹰军弄得乌烟瘴气,妖气横生,真是荒唐至极! 特别前几天,那个胡国公主竟斗胆潜入主帅营,偷看他们的首领沐浴,为此主帅大人还杖责了好一批人,其中便有他的同僚。 他的同僚就是因为这次杖责伤口未复元加上又要照顾患病的战士才感染疾病的! 如今看见顾琉沙无辜闯进来,还不火冒三丈,当即便要把人拖下去斩首示众。 李求也暗暗皱眉,一众军医更是不在话下,主帅的风韵事迹,他们在帝京早有耳闻,谁叫他们的主帅年轻又帅气呢。 大刀嚯嚯袭来,顾琉沙却看也不看,双膝一跪,朗声道:“民女能治此疫病!” “呵!还敢大言不惭!”赵蚺抓起顾琉沙便要拖,孰知才刚碰她,不知这丫头用了什么手法,只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扎,他的手便动弹不了了,就连握刀的力气都使不上,赵蚺大骇,吃惊地看着顾琉沙。 顾琉沙却平静地看着他,唇角微弯。 因赵蚺的身材魁梧,而顾琉沙又较小玲珑,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知这赵将军怎么了,刚刚才火冒三丈,如今又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被此女的美色勾引了吧?听说她就是杀害那两名战士的疑犯,传闻,她有蛊惑人心之能,只不知素有铁血之名的主帅怎么就放过她! 人群中一个灰衣男人突然眸光一闪,眯眼看着顾琉沙。 太医院判关长齐拂着下巴的花白胡须,冷笑道:“老夫与一众军医研究将近十天均未能确诊疾病的起因,尔等区区一个敌国贱奴,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就是啊!连太医院院判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你一个弱质女子能解决?”站在灰衣男子身旁的一个小yào童赞同地点头,关长齐暗自得意地瞥瞥灰衣男人,灰衣男人皱起眉头,却根本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落在顾琉沙身上,一脸探究。 那小yào童笑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太医院判的位置就要让贤了!主帅大人,您说是也不是?”说罢,他看着关长齐嘿.嘿地干笑两声,关长齐的脸立刻便跨了,yīn沉得想杀人。 赵蚺才不管神医与太医两派间的明争暗斗,他只管能不能治好士兵的疾病,于是稍稍收起怒色,冷冷地问:“你,可有把握?” 关长齐一听,急忙对焱印作了个揖:“主帅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此女子乃是敌国的人,单凭她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最怕的是,她要是是敌国派来的jiān细,那后果就不是我等能承受的!毕竟战士们的生死关乎着吾国的安定与繁荣啊!” 其他将领与军医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相信一个敌国女子! 赵蚺终于可能行动了,他定定地看着顾琉沙,只见她衣衫脏乱,裙裾隐有血迹,脸上的妆容也不像别的军妓那样精心打扮,甚至还刻意地用泥巴抹黑,一双绣牡丹的垂云靴上穿了个洞,露出两只脚趾头,看上去很……不修边幅。 但她身上就有那么一种独特的气质,即使站在人群里也不会被淹没,因为她明净的目光里总带着一丝睿智与镇定,使人一眼就能看见她。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前路高山苦海,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赵蚺便是在这种执着的目光下,不知不觉地收回了快要落下的佩刀。 焱印脸上的芭蕉叶微微落下了一点,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更缥缈绝尘,却危险得让人无法忽视,顾琉沙仍记得此前的教训,这人的出牌毫无章法,让她觉得无法招架,但顾琉沙却坚定地看着他:“主帅大人,其实民女的医治与太医们的医治是互不相干的,民女只需准备一些器具,材料及一个清净无人打扰的地方。民女医民女的战俘与军妓,你们治你们的战士,这样便无需担心‘什么社稷安危’了。” “主帅!此乃万万不可!”关长齐砰地一声跪下,抖着满脸白须,快要声泪俱下了,“如今大军就在天子脚下,疫病已惊动今上,吾等万不可再生枝节,万一这jiān细煽动战俘造反,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琉沙闻言不气也不怒,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关长齐道:“这位老伯伯,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民女参与医治疾病?是怕民女治好了您的乌纱帽不保么?” 她说着往灰衣男人那边瞥去,她朝他身旁的小yào童看了看,又道:“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民女乃一战俘,又是女子,真的真的碍不着您什么的!最多民女治好了,让您丢了那么一点点颜面罢了,与战士的xìng命相比,这真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落,灰衣男人身旁的小yào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灰衣男人往他头上轻轻扣了扣,不大也不小,却…… 满脸宠溺? 第9章 请治 顾琉沙好像捕捉到什么惊人的秘密,她呆滞了瞬,只见那灰衣男子深深地看了眼她,半响才朝焱印躬了躬身道:“印,我认为可以一试!” 营帐倏然一静。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地看着灰衣男子,就赵蚺和李求也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帮顾琉沙说话,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此人的真正身份,但作为焱印的心腹,赵蚺和李求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此人乃是名震号称能生人血ròu白骨的鬼手神医里晨风,受老王爷所托前来辅助少主的,所有人都看出萧王此次出征只会有去无回,今上为了铲除焱家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先是只调十五万人对抗敌方的三十万大军,其次是对官员克扣粮饷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主帅之所以能力挽狂澜并取得胜利,里神医功不可没,他于主帅而言是朋友般的存在,只不知一向冷情的神医为何会替这个低贱的军妓说话。 顾琉沙只觉得他会帮她,难道是因为他身边的小yào童? 弯男么? 她眨眨眼睛,再细细打量灰衣男人,只见他眉目晴朗,气质凛然,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与主帅的关系似乎不错,或者她可以顺藤摸瓜,开辟出另一条求生的道路? 焱印轻叩着卧榻,指骨微白,却十分好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灰衣男人,道:“难得你为一个女子求情,本王便给她个机会。” 顾琉沙心中一喜,还未谢恩,却听焱印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若她不能治好战士的疾病,又浪费了器具与yào材,本王岂不是很亏?毕竟军中也是步履维艰的,而朝廷发下的粮草已不多了,这真是难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暗自捂额,主帅大人,帝京谁人不知您家有钱呢!老王爷为了此次战役,连私房钱都出了,美其名为犒劳军中战士,但一砸就好几百万大银,直叫京中的勋贵暗暗咋舌! 谁不晓得焱家的先祖是靠经商发家,经过几代人的精心钻营,商铺遍布整个,说句不雅的,哪怕焱家稍稍放个屁,就能抖上三抖了,这也是今上为何对焱家愈发不满的原因,而身为焱家三爷的主帅大人居然在这里叫穷!不是很可疑么?! 灰衣男人却接住焱印的话头,沉声道:“嗯,这的确难办。” 顾琉沙在心底不知翻了几百个白眼,脸上却万分犹豫,又万分担忧地问:“那主帅以为……”说着又看眼自己的行头,态度摆得明明白白的:老娘全身上下没一处值钱的,治不好要她赔钱? 没门! 而且她只听过病人看病得付诊金,还从未听说医生治不好病人要赔偿的! 焱印慢条斯理地翻身坐起,笑道:“为此,本王觉得相应地,你也该给点诚意,方才显得你尽心尽力。” “主帅大人,据闻民女本是要……流落妓窑的。”顾琉沙神色迟疑地提醒道,言下之意是: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差的待遇? “嗯,对女人来说,这样的结局确实没有更差的了。”焱印凝眉沉思,那双碎冰的丹凤眼背后好像藏着一丝笑意,仿佛一只千年老狐狸在她面前悠哉悠哉地摇摆着他那华丽的尾巴。 在顾琉沙满心希冀及微微点头下,他淡淡地道:“这样吧,看在你为战士劳心劳力的份上,即使你治不好,本王也不用你轮为娼fù。” 一见焱印这种神色,青衣男人,里晨风暗自摸摸眉毛,他的小yào童探头探脑地看着顾琉沙,一脸懵懂。 赵蚺和李求则东看看西看看,状似在欣赏营帐的摆设,脸上的怜悯之色却一闪而过。 顾琉沙也心中存疑,不相信幸福会来得这么快,她疑惑地看着焱印,正等他说下去,却见焱印懒懒的扫眼关长齐,声音不紧也不慢:“就把你赏给关老先生吧,看在你相貌不错的份上,听闻他至今膝下无儿,妻位悬空,人虽老了点,但好歹是本王赐婚,你嫁过去,也不算亏待你,还可以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关长齐闻言气得脸都绿了,这小子居然要他娶一个军妓!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当他孙女的军妓!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难道见到同僚都要想一遍,此人是否与自己的婆娘有一腿? 关长齐跪着的膝盖抖了又抖,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头顶的那片绿油油了!还未等他出言婉拒,却听顾琉沙毫不犹豫地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关长齐气得胡子暴翘,恨不得厮了她的臭脸,顾琉沙却恍若不见,笑眯眯地盯着他。 小yào童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我说女人,你恐怕不知道这个老不死家里美妾成群吧?!你确定你要嫁过去?” 小yào童的话毫无疑问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恐怕这个小娘子还不知道关长齐的为人吧?不但心胸狭窄,贪慕美色,而且还一把年纪,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难道她为了摆脱困境竟连尊严都不顾了?不过既要沦落妓窑,又谈何尊严!实乃迫不得已,想着众人都暗自摇头叹息,为这么一朵鲜花chā在老牛粪上感到可惜。 焱印摘下脸上的芭蕉叶,懒洋洋地扫了眼顾琉沙,一缕细碎的阳光正好落在她明澈坚定的眼里,使她脏污的小脸显得惊人的夺目,似乎连阳光都在那双烨烨生辉的眼眸下黯然失色,可惜这样的眼眸却长错了地方,焱□□中冷哧,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慵懒淡漠的神色。 顾琉沙淡然一笑道:“民女非常确定,主帅大人不是说了么,民女是‘嫁’过去而非抬的!‘嫁’为妻,抬为妾,民女这是去关家做当家主母的,而且……” 说罢,她摆出一个情深款款,yù语还羞的样子,道:“只要夫君喜欢,莫说姬妾,便是青楼的花魁,只要他喜欢,民女便可以替他张罗,民女又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的女子。”说罢她笑眯眯地看着关长齐。 关长齐两眼一翻,差点便气晕过去,幸好被好心的李求扶住了,他语重深长地拍拍关长齐的肩膀,道:“好好保重,方能……开枝散叶。” 膝下无儿是他的硬伤,如今又添了一顶绿帽!他绝不会让她得逞!关长齐深深地瞪着顾琉沙,在磕头谢恩的瞬间,那双鼠眼飞快闪过一抹yīn狠。 里晨风疑惑地看着顾琉沙,指骨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抚摸小yào童的脑袋,他关心的却是顾琉沙能不能治好战士的疫病。 …… 顾琉沙所需要的治病的东西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李求看着地上的瓶瓶罐罐,还有料酒、白醋、黑炭,草木灰,甜瓜、香芋、玉米…… “她是饿昏了头还是真的要用这些来治病?该不会煮一顿吃的,好让战士们安心上路吧?” 赵蚺在得知顾琉沙要的居然不是什么名贵yào材,而是这一车车粗粮时,一口茶差点没把他呛死。 东西都齐备后,顾琉沙便开始忙碌了,一面命人将东西都搬到她指定的地盘里,一面在太医队里挑几个可用的yào童,待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她便一头扎进帐营里,除了最开始的例行诊治外,也不见她对她的战士做过什么,更不要说她熬施针了。 令人不得不怀疑,那个女人到底会不会医术。 在顾琉沙的特别要求下,她的帐营设在军营外的一棵百年榕树下,被她选中yào童均不能踏出帐营半步,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帐营周围都有重兵把守。 夸张地说,里面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此神秘的作风,导致外面的人既焦急又好奇,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帐营外悠转,企图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榕树外面被一层高高的帷幕盖住了,不要说看,就连靠近都不行。 其中最急切的便要数赵蚺将军了,因为他的一个兄弟在山谷里就快不行了,几次想翻越帷幕都被机灵的凸凸赶了回来。 赵蚺在主帅帐篷外碎碎念,来回踱步,而里面,焱印则老神在在地品茶眯眼,至于那位赫赫有名的鬼手里晨医,因徒儿被顾琉沙掳去,哦,不,应该是徒儿强行要加入顾琉沙的阵营,导致他心情抑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索xìng将一切重担都扔给顾琉沙。 时间就这样一晃便过了七天,战士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凶险,每天都有人死掉,山谷从之前的五千人,一下子增加到七千!这也是因为顾琉沙在进入帐营前,将山谷里的病人又重新分开了一遍,才有如今的效果,否则,那个狭小的山谷早已容不下那么多病人。 至于即将要抱得美人归的太医院判关长齐,自从那天在主帅营里出来后,便开始散播谣言,危言耸听,说顾琉沙是神鹰军的扫把星,是敌国派来的jiān细,只有把她烧死或浸猪笼才能熄灭此次灾难,也不想想,他日他即将取的媳fù儿便是这个扫把星,难道他真想自己绝后不成? 但是在关长齐的讥讽撺掇之下,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带着同样焦急的手下,浩浩dàngdàng地跑到顾琉沙的账营里,一把就劈开那些碍事的栅栏,“刁民!赶快滚出来!竟敢欺瞒老子!”所谓关心则乱,他实在等不及了,今日他的兄弟已滴水不进了,再不医治,必死无疑。 看着里神医与关长齐都无心研yào,在不知不觉间,他便将那丝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顾硫沙身上,然而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最后失望化成了浓浓的怨愤。 第10章 住手 赵蚺将军带头砸场,早就有好奇搞事之人围上来起哄,并趁机打几个太平拳,他们积压已久的惶恐与急切在这一刻得到空前的释放,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他们也有好兄弟在山谷里,如果能医治,他们当然希望大家都能活着回去。 守卫的士兵招架不住,早就退了出去,站在一旁干看,别说战士们好奇,便是他们这些守卫的士兵也很好奇,他们不相信顾琉沙,却又把希望都压在顾琉沙身上。 偌大的栅栏一下子便人劈了个稀烂,里面的yào炉,yào池更是瞬间崩塌,瓷器摔碎的乒乒乓乓声此起彼伏,帐营外早已闹得鸡飞狗跳。 小yào童李岳担忧地看着顾琉沙,听见外面巨大的声响,他的手微一抖,白瓷里的液体差点就打翻。 这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顾琉沙小心翼翼地用竹制的镊子将一片yào片放进李岳手上的病菌培养液里,等待yào物反应。 她淡淡地扫了众yào童一眼,道:“无事,继续,别停手。”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瞬间让yào童们都镇定下来,顾琉沙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几天来,他们便是靠着她强大的精神支柱坚持下来。 不得不说,他们真心佩服这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子,看着单薄消瘦,却能一连几天不眠不休地埋头苦干,好几次差点晕过来,泡一壶浓茶又继续投入指挥,哪怕失败了不下百次,却又淡定地重头再来,反反复复,百折不挠,这种坚定的信念便是他们也自问做不到。 眼看赵蚺就要把他们精心搭建的器具都砸烂了,李岳终于气不过冲出去,然而他人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外面捣乱的士兵一脚踹了回来,凸凸急得暴跳如雷,抡起一根柴便往外走。 顾琉沙放下最后一组yào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郑重而平静地道,“好好看管这些yào物,不要让人碰了!能做到吗?” 凸凸眼睛微红,咬牙点了点头。 顾琉沙拍拍他的肩,独自一人迎了出去。 外面已狼藉不堪,之前搭建栅栏、yào炉与搅盘已不复存在,所有的提炼设备,分离器,蒸馏器,全都被砸烂了,就连墙角那一桶桶来之不易的营养液也被打翻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辛辛苦苦建造的劳动成果! 顾琉沙额角上的青筋跳个不住,浑身的怒气瞬间bào发,“通通给我住手!”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一个瓶罐就迎面摔了过来,顾琉沙侧身才堪堪避过,可是身后帐篷却因此而被砸出个窟窿,里面的yào碗砰一声就碎裂了。 所有战士都像疯了般根本就没人听她的,七八个大汉在栅栏里见东西就砸,见人就踢,叫嚣声,瓷器的破碎声早就掩盖了她的叫声,门外的士兵低着头不敢看她。 捣乱人群当中,一双血红的鹰勾眼瞬间便锁住了她,见她终于出来,扛着一桶原液蹿到她身边,碰一声砸碎,然后践踏,所有的疯狂与怒气似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顾琉沙强压心中杀人的冲动,深吸了口气,道:“赵将军,可否让您的人先住手,我们有话好……” 啪! 她“说”字还未出口,赵蚺便狠狠扇来了一巴掌,顾琉沙猝不及防,因这巴掌用了他八成的功力,顾琉沙整个人便被打飞了出去,加上这几天她劳碌过度,头脑昏昏涨涨,如今更是眼冒金星,喉咙一甜,一口血便涌了上来。 顾琉沙强行将血咽回去,攥紧袖中的匕首,二话不说便踹了回去。 顿时世界都安静了。闹哄哄的场面好像被人突然按了静止键,诡异得可怕。 赵蚺捂住腿间,不可置信地瞪着顾琉沙。 顾琉沙却只觉一脚太便宜了他!趁对方呆滞的瞬间,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将匕首狠狠地抵在他的咽喉处,动作一气呵成,目光也冷沉吓人,仿佛只要他再动一下,他立马就会成为那两具干尸一样,其实人是她杀的,赵蚺早就猜到,只是主帅大人不予追究,他便不敢妄动。 刚刚他出手打人也是情之抬切,待他看清打的人是顾琉沙后,他便后悔了,虽说他素有暴之名,但他堂堂一个大爷们还不屑当众打女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可是打了就打了,他更关心的是研yào的进展。 孰知他刚要进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先一步钳制住他。 士可杀不可辱! 赵蚺神色癫狂,正准备强行冲进去,本来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救回兄弟,他什么都不在乎! “来人!将他们统统抓住!”就在赵蚺刚要动作间,太医首辅关长齐带着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留下一队人围住顾琉沙与赵蚺后,便要往账营里闯。 “再走一步试试!”顾琉沙一把攥紧蚺,将匕首狠狠地往赵蚺的脖子上压,她虽然不知这柄通体漆黑的匕首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但她知道它锋利无比,见血封喉,只要她愿意的话! “想从他的尸体上踏过,你们就尽管挑战我的底线!” 战士们都听曾听过关于顾琉沙及那两名莫名失踪的士兵的传闻,知道这个胡国女子有些异于常人的异能,当下便不敢动了。 关长齐却冷冷笑道,“吓唬谁呢,别忘了他死,你也活不了!”这两个眼中钉都死了,正合他的意! “好啊!”顾琉沙也豁出去了,她把匕首微微压了下去,赵蚺的颈脖立即血如雨注,“反正妾室横竖是死,有贵国的大将军垫背民女也是赚了的,只是不知夫君,你不知如何像王爷jiāo代?难道你就不怕别人怀疑上你?这次疫病虽说是天意,但依民女之见,这恐怕未必呢!幸好民女留下了关键的证据。” 众人闻言皆为之一惊,就连赵蚺都顾不得脖子上的血,急切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关长齐的一双鼠眼转了又转,脸上惊骇不定,却一眨眼便恢复如常,“哼!是解yào还是□□尤未知,依老夫之见,还是要亲自看过才放心!”说着便向身旁打了个眼色,几名侍卫立刻冲进去,很快便与里面的人发生冲突。 眼见着yào瓷洒落不少,顾琉沙的双眼都红了,攥住匕首狠狠地抵住赵蚺,“好好睁大的狗眼!这老头本就蓄谋已久,难为你还给他当qiāng使,别说那yào他检查不出来,就是毁了,我们也无话可说!幸好那么多士兵一起陪葬,我在黄泉路上也不会感到寂寞!” 说着极其嫌恶地放开了他,并用手帕仔细把手擦干净,擦完手又擦匕首,然后才将那条脏污的手帕扔到地上,施施然地坐在树干下冷眼旁观。 赵蚺早已被顾琉沙说的“人为”一事震得五荤六素,如今看见yào营被毁,当下便急得火烧灶头,也顾不得颈上的伤口,一把冲进去。 他虽与关长齐不熟,但也深知他的为人,心胸狭窄,贪图美色,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里面可是他唯一的希望!千万不要全毁了才好! 可当他进去时,里面的瓶罐已面目全非,所有层架都东歪西倒,上面的yào粉洒了一地,诺达的营帐更是穿了好几个窟窿,摇摇yù坠得好像下一刻就要坍塌。 赵蚺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住,好像快要zhà裂了,他一把冲到关长齐身旁,大刀唰地就架在他的脖子上,疾迅得让关长齐猝不及防,惊骇地哇哇大叫,“住手!都给我住手!” 命在他人手,先保住再说! 帐内的士兵虽都是他带来的,但此刻却根本不听他的命令,眼见赵蚺拿刀架着关长齐,士兵们更是没命地打砸,乱哄哄的一番打斗下来,里面就连那张盛放yào物的石桌都被打翻了,所有yào一点不剩。 赵蚺急得头顶生烟,关长齐见状也暗暗吃惊,但没一会就明白,看在他是圣上的人,赵蚺一时半会是奈何不了他的,反正yào不洒也洒了,他的一双鼠眼滴溜溜地转了转道:“哎哟哟,既然□□都毁掉了,那老夫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得继续回去研制新yào才行!赵蚺将军,劳烦你把刀挪一挪!” 赵蚺气得眉头暴跳,既懊恼自己听信谗言,将本来只有一步之遥的成果毁掉,又恨自己如今确实不能做什么,便是这次的硬闯,他都是趁主帅大人外出才敢带人过来的,他的手震了又震,最终咬牙放下了佩刀,“你最好祈求我找不到证据,否则我拿你的鲜血祭奠!” “好啊,咱们走着瞧,看你这个小小将领能否奈何得了老夫!”关长齐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踏出营帐,看见顾琉沙坐在树干下优哉游哉地用手扇凉,眉头不由猛地一跳:这贱奴不应该气急败坏才对么?是了,一直跟着她的小尾巴不见了!思及此,关长齐立刻带人转身,却被赵蚺一把拦住了去路,其他士兵也适时将他围了个半死。 顾琉沙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不紧不慢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朝栅栏处走来的凸凸招了招手:“yào都转移了吗?” 凸凸瞥眼关长齐及赵蚺,在关长齐惊恐的目光及赵蚺等希冀的目光下,凸凸嘴角上扬,得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试yào吧!”顾琉沙轻轻弹了弹指甲,在经过赵蚺身边的时候,又笑眯眯地看着关长齐,话却是对赵蚺说的,“劳烦你看紧民女的准夫君,别让他出来乱咬人了,毕竟他年纪大了,到时两脚一伸,民女痛失夫君如何是好。” 说话的时候轻轻淡淡的,却让人莫名一震。 赵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yào都毁掉了!所谓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原来便是这种感觉么? 赵蚺神色复杂地看着顾琉沙,既悔恨又高兴,同时心底还隐隐觉得这个女人嫁给关长齐实在太可惜了,如果可以,或许他可以向主帅大人求情? “岳儿过来。” 灰衣男人里晨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处,他看见李岳身上有一只灰色的脚印,神色微微一眯,李岳看见里晨风立刻跑过去,叽里呱啦地将所有事情通通说了一遍,然后才追上顾琉沙的步伐。 里晨风定定地看了赵蚺一瞬,才转身离开。 赵蚺全身一颤,只觉得他闯的这个祸似乎有点大…… 第11章 见鬼的 李岳神色担忧地看眼顾琉沙,发现她比之前更瘦了,双眼布满血丝,眼周乌黑,明显就是劳累过度、气虚血亏的症状,脸上更是躺了一个大巴掌,如今不知是怎样的胸疼脸痛了,正想替她把把脉看,顾琉沙却看向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的里晨风,见他眉头微皱,连忙婉拒道:“如今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快前往战俘营为好。” 李岳也着急看yào物的效果,刚刚为了帮忙挪yào,也没空细看。 于是一行人匆匆往战俘营赶去,赵蚺却在这时跟了过来,对上顾琉沙微愣的目光,心脏登时砰砰直跳,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双眼,好像春日里五彩斑斓的蝴蝶般动人,一颦一笑都这么活灵活现,这样的女子实在不该让人鱼ròu,尤其不能让那糟老头糟蹋了! 赵蚺目光耿耿,手不自觉就握紧了拳头,似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顾琉沙却没有发现赵蚺的细微变化,因为她看的其实是那个狼藉不堪的营帐,心里在叹息,营帐终究是没有保住。 之前她之所以命人将帷幕围住,除了防止有心人的破坏外,更重要的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青霉,不让人随意进出,为得是得到更多的青霉,因为将士大多数十多天没洗澡身上带有许多细菌,而且青霉也喜潮湿昏暗的环境,为此差点酿出大祸,幸好求特意提醒她,如今算来她是欠他一个人情了。 “嘿!头儿,如今在军营里蔓延的到底是什么病?”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李岳,早在加入顾琉沙队伍时,他就称她‘头儿’了。 xìng情冷淡的里晨风此刻却挑眉看着顾琉沙,目光隐含威胁,顾琉沙却脚步不停,淡淡道:“是炭疽。” 其实如果她早一点发现,说不定就不用死那么多人,说到底,就是她没有身为医者的觉悟,她父亲说得没错,她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顾琉沙边走边说,神色有点淡漠,“炭疽病又分为皮肤炭疽,肠炭疽,脑膜炎炭疽等,是由炭疽杆菌所致,是一种人畜共患的急xìng传染病……” 在她确认疫病是炭疽后,便开始着手研制yào物,但因仪器缺乏所限,她只能利用土制的办法提取yào物,经过不断反复试验,终于提取出浓度较高的青霉素,鉴于关长齐一直毫无动静,顾琉沙暗自留了个心眼,所以才有了刚才将计就计的戏码。 在她独自一人出去拦截赵蚺时,她就暗暗向凸凸打了个眼色,让他尽快通知李求,让李求带着yào童把yào悄悄从营帐后方转移出去,从而来了个釜底抽薪。 李岳听完对顾琉沙的崇拜之情更甚了,而里晨风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掀起了翻然巨浪,很多名词他居然听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没听过,难道胡国的医疗水平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 不对!如果胡国有这样先机的技术,国力早就超越了!里晨风眯起来,冷冷地盯着顾琉沙。顾琉沙似有所觉,正要回头看时,赵然突然撩起衣袍,双膝一跪,“顾姑娘的医术及计谋,实在让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顾姑娘多多包含!” 眼见着顾琉沙白皙的脸庞上肿了老高一块,赵蚺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顾琉沙恍若未见,漫步走过,赵蚺的心顿时狠狠一抽,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都跪下赎罪了,难道这样还不行么?他看着顾琉沙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军营外的一棵百年梧桐上,焱印伸了个懒腰,漫无聊赖地用猫尾草陶陶耳朵,一阵风刮过,熠熠的晨曦只留下了一个虚无的黑影…… 隔离病人的山谷是一个四面环山中间平坦的荒地,狭长的山道只容两人通过,左边是浩浩的江水,右边是莽莽的大山,尽头由战士设障守卫。 来到山谷,顾琉沙却不着急医人,而是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白色衣袍穿上,再戴上面巾,其他yào童早在跟随顾琉沙研yào时便习惯了这种装扮。 李岳最快穿好衣服,他朝里晨风得意一笑,站在阳光下的他,笑容璀璨,红唇白齿,眉清目秀,甚至还带了点淡淡的书卷气,焕然一新的气息顿时让人无法挪开眼,里晨风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顾琉沙也呆滞了瞬间,心道,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啧啧…… 就这么毁了! 等一众人都穿好制服后,顾琉沙拿着事先用开水烫过再用烈酒浸过的针筒,将yào液缓缓地抽了进去,李岳也拿起一根左看右看,发现竹筒外的细针是中空后,惊得嘴巴都掉到了地上,“头儿,这个就是你常提的针筒?” 顾琉沙看他一眼微点了点头,但因时间紧迫,她没有作过多的解释,让yào童按照她的方法把所有针筒都注满yào液后,才往山谷里走去。 感觉到周身的寒气,李岳机灵地走过来蹭蹭里晨风的袖子,在滔滔不绝地介绍针筒的用处,之前他听顾琉沙说过,所以并不陌生,就在李岳可以当师傅而沾沾自喜时,里晨风眯起了眼,深深地往顾琉沙的背影看去。 山谷里静悄悄的,经过十多天的折磨,他们早已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每天都有人过来试yào,可是疫病终究不会好, 赵蚺的兄弟,赵四病得只剩一口气了,他知道赵蚺每天都会来山谷口,尽头的那片衣角,化了灰他都认得! 赵四艰难地扬起了一丝嘲讽,“怎么……来看……我怎么死么?” 赵蚺神色复杂,他走到赵四身边,轻轻抱起了他,病得昏昏沉沉的赵四看上去十分虚弱,身上瘦得没有一丝重量,赵然的双眼一红,站到顾琉沙身边,单膝一跪,“求你,救救他!” 顾琉沙定定地看着赵蚺,在赵蚺以为顾琉沙不肯答应时,顾琉沙沉默地yào缓缓注入了赵四的手腕,皮试,掉液,补水,清理伤口…… 一系列做下来,便是活生生的演示,所有yào童一动不动地看着,目光十分专注,生怕自己漏掉什么环节,他们都是顾琉沙亲自挑选的,面对其他大夫惊讶崇拜的目光,他们又微微地扬起了下巴,骄傲得无法自拔,这个绝美的少女就是他们的头儿!他们独一无二的头儿!这些神奇的yào片,他们都有份提炼! 经过一早上的忙碌,三千将士终于全部打针服yào了,顾琉沙忙得焦头烂额,眼睑下一片乌青,双眼更是熬得通红通红的,整个早上下来她忙得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整个山谷和之前一样,鸦雀无声。 却不是绝望!而是希望,是一个神仙般的少女带着生的希望降临在他们的绝望里,就像是暗无天日的冬夜里的一抹曙光,又像是久逢干旱的大地上的一缕清泉,所有战士激动地看着顾琉沙,祈求她所带来的希望能尽快实现……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不知谁又唱起了这首流行的军歌,渐渐地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只是这次他们不再绝望,不再害怕,他们并没有被抛弃!他们的主帅派人来救他们了!他们可以回帝都与家人团聚了! 激动澎湃的歌声一遍一遍地在山谷回dàng,赵蚺喉咙一哽,偷偷擦掉眼角的湿意,积极地加入到照顾病人的队列中。 顾琉沙转身跟所有医者jiāo代着各种要注意的细节及事项,说着说着,突然一头便栽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一阵风卷过,顾琉沙在倒下的瞬间,好像看见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清隽绝美的容颜。 万千思绪掠过心头,顾琉沙嘴角一抽:见鬼的! 她还没跟这家伙好好谈个条件呢!起码要他一千几百两傍傍身啊! 在顾琉沙的特效yào与里晨风的出神入化的医术下,一场凶悍的疫病终于落幕了。 顾琉沙的地位迅速在军队里攀升,她于战士们来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特别还有李岳绘声绘色堪比说书人的精彩宣扬,顾琉沙的的名号简直响遍了整个军营,好像这个敌国军妓只有天上有而地下无般的存在。 同营的军妓们听见自然心中不岔,嫉恨得像打翻了个醋缸,特别听见顾琉沙晕倒的时候是焱印适时出现抱住了顾琉沙,芙桑咬着唇,坐在帐营的角落里,yīn森得犹如一条伺机而动的dú蛇。 与军妓相反的是,受过病魔折磨的战士则每天都络绎不绝地带着厚礼登营答谢,顾琉沙便是在这种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中醒来。 入眼就是一张长满髯须的脸及其脸上一双放光的,好像把她全身的衣服加一床棉被,里里外外都扒了遍的猥琐目光,顾琉沙条件反.shè便一拳揍了过去 赵蚺捂住眼‘哎哟’一声,连退好几步,一面揉受伤的部位,一面叫腾,“哎呀,顾姑娘,没把您的手打疼吧?您才刚好,千万别动怒!” 另一边却传来嘿.嘿两声干笑,顾琉沙撑起身,发现除了赵蚺外,屋内还有另一个人,正是那个清秀灵气,小小年纪就被人带入歧途的yào童李岳。 “我弟弟呢?”顾琉沙问的是李岳,环视四周一眼,发现这里并不是军妓营。 “他被我赶……哦不!他被主帅大人叫去问话了。”赵蚺被打后却毫无怒色,反而摩拳擦掌,极其殷勤地给顾琉沙斟了杯茶。 一老大爷们的做得特别猥琐,特别恶心! 第12章 就他了 顾琉沙看得全身汗毛倒竖,哪怕喉咙干得好像火烧似的,她却没敢接他的茶水。 赵蚺见状也不在意,将茶放在床头的矮几上,“顾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早就想问问您那些神奇的yào片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奈何您竟昏迷了这么多天!” 其实在顾琉沙昏迷期间,里神医也按李岳说的方法试图提炼yào片,但是就没能成功,如今见人醒了,赵蚺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毕竟他的命还在别人手上嘛! 赵蚺这么想着,肚子突然一咕噜,那种噬心的绞痛又开始发作了!他捂着肚子急急忙忙奔了出去,临末狠狠地瞪了李岳一眼,李岳却笑得前俯后仰。 顾琉沙拿起几上的茶壶一连灌了好几口,觉得舒服了些,才要下床。 李岳赶紧过来扶她,顾琉沙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搀扶,目光飘向那个yīn沉的灰衣男人。 李岳轻咳一声,戳了戳鼻子,“头儿,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的yào片,怎么你提炼就成功,我们弄就不行呢?” 顾琉沙如今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精力讨论这些问题,而且要解释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顾琉沙边下床边道,“这个……等我吃饱了再说吧!”说着飞快走出了营帐,她怕她再不走,里晨风会杀了她。 殊知一出营账就看见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谢礼,有绸缎,有碎银,有胭脂,甚至连佩刀都有。 赵四激动地迎了上来,对着她便是一跪,其他士兵也感激涕零的跪下,那场面……可真是折煞她了! 作为医生她也曾收到过病患的谢礼,却从未见过这么夸张的场面,将近三千将士对她跪下行礼,她区区一军妓如何受得起,顾琉沙连忙侧身避让。 赵蚺去而折返,生怕落后了般,一把拨开人群,对着她连叩三个响头才直起身,“我赵某不敢奢望姑娘您原谅,只是他日姑娘若有用得着赵某的地方,无论是赴汤蹈火,上山下海,我赵某必定在所不辞!” 诸如此类的话他之前也说过许多遍了,但是顾琉沙硬是没有回应他,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求得她原谅。 顾琉沙定定地看着对面凤凰花下的一个颀长的身影,“如果我要你杀了他,你也在所不辞么?” 众人顺着顾琉沙的目光,看见了他们绝色倾国的主帅大人,主帅大人此刻正翘着双手,懒洋洋地看向他们。 众人全身一抖,立刻低下了头。 赵蚺一脸惊骇,惊骇到不能说话。 “呵呵……”顾琉沙干笑两声,便往江边走去,将众人潇洒地甩在了身后。 赵四安慰似地拍拍赵蚺的后脑勺,“哎呀,你也太冲动了!怎么就这么糊涂,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打了呢!你看她脸上的青肿还没消呢,估计你得求求主帅大人,看他能不能收回赐婚的旨意,或许那姑娘儿就能原谅你!” 赵蚺双眼一亮,急急地看着他家的主帅大人。 …… 军队驻扎在豁胜江下游一带的平原上,凸凸提着食盒向她走来,他手上的食物是士兵为了报答顾琉沙的救命之恩,送给他的。 里面有精致的糕点还有热腾腾的茶水,他一直留着不吃,为了与那个蠢女人一起分享。 这次他们算是劫后余生了,两人的感情一下子增进了不少。当凸凸来到江边时,看见 顾琉沙坐在江边掬水洗面,缕缕青丝随意地垂在侧面,把她整张脸映得越发苍白绝尘,凸凸垂下眼睑,心中五味杂陈。 顾琉沙扭了一条面巾往凸凸的面门抛,“想什么呢?” 凸凸猝不及防被面巾砸了个准,他干脆把面巾往脸上狠狠一擦,“在想待会糕点不够吃怎么办。” 顾琉沙冷哼了声,趁凸凸不留神,抢过他手中的食盒,便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指挥,“擦完脸,别忘了还有手,擦仔细些!”经过这次,顾琉沙不用再担心自己会沦落娼窑,心情也开始舒坦起来,想着未来的日子,顾琉沙也开始期待起来,首先她得尽快弄死那老不死,不过经过这次瘟疫,想来他离死也不远了,但得娶她过门才可以死。其实便是要霸占他的家产,并且让凸凸上最好的私塾…… “关长齐死了。”凸凸突然来了句,好像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淋下,淋了个透心凉。 “死因?”顾琉沙十分惋惜,她把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 “失足沉江而死,”凸凸看眼地上毛茸茸的猫尾草,道:“就在今早,当然,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他好像被一根猫尾草绊了一下,掉进江里了,当时大家都在睡觉……” 顾琉沙差点呛着,关长齐是太医的院判,隶属皇室,这次疫病又是人为的,她好像当众说过的吧! 萧氏与焱家! 顾琉沙一拍脑袋,只觉自己太大意了!她突然有种脑袋要搬家的感觉。 凸凸这才拿起一块糕点,没心没肺地吃了起来,然而他才刚吃一口,就被顾琉沙狠狠敲了一记,连美食都被没收了,“你当时看见,为何不救?就存心想看我当寡fù么?” 凸凸:“……” 你以为我不想救人么?!但他打不过那人嘛,愚蠢的女人,哼! 凸凸把头扭向一边。 顾琉沙却全不在意,她将凸凸咬了一小块的点心放进嘴里,糕点入口即化,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说起来,她许久都未曾享受过此等口.yù了。 其实前世她也是吃货一枚,从小的志愿是当一名厨师,那时他们家太穷了,她以为只要当了厨师,就不会再挨饿受冻,只不过后来yīn差阳错,去了顾宅,还当起了医生。 当然在顾宅的日子,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志愿,闲暇便钻研厨艺,一来是满足自己的口.yù,二来为了取悦同为吃货的祖父,看,那时小小年纪的她就懂得阿谀奉承了。 顾琉沙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听见准夫君的噩耗,你还笑得出,可见圣人说得没错,果然是最dúfù人心。” 焱印嗖地跳下树干,拿起食盒里剩下的一块糕点,放在手中端详。 稀碎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却连一个毛孔也看不见,浓密卷曲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冰眸噙一丝冷笑。 顾琉沙拳头贴着嘴唇,轻咳了声,“听说他是被猫尾草绊死的,比起主帅大人,民女实在有不及而无过之,只不知如今我们该如何清算!” 焱印定定地凝视她一瞬,突然站起身,将手中的糕点扔进江里,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从袖中取出两张红纸抛给顾琉沙,“看在你劳心劳力的份上,本王再给你个机会。” 顾琉沙十分惋惜那块糕点,但更怕红纸掉进江里,她小心翼翼地接住,疑惑地看了看焱印,这才打开来看。 “什么来的?”凸凸好奇地凑过来看,顾琉沙却一把将红纸合上,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难得主帅大人大发慈悲,民女怎么也得好好挑选才是!” 焱印往树干一靠,懒洋洋地笑道:“这两个都是本王的得力助手,至今尚未娶妻,其实他们的行情十分不错,本王也觉得太委屈他们了,但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责任,除了这种方法,本王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将你从战俘名单里剔除,毕竟关太医之死,本王必须告知圣上,顺带把那份名单也呈了上去。” 他颇为为难地摸摸眉毛,狭长的凤眼却隐含笑意。 顾琉沙一听简直气得七窍生烟,这家伙完全是故意的! 凸凸听完焱印的话,顿时明白顾琉沙手上的两张红纸是两个男人的庚帖,只不知是哪两个人的。他趁顾琉沙不备,打开飞快瞥了眼,脸上还来不及惊讶,额上又迎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一个重重的暴栗。 凸凸揉揉发痛的额头,不死心地问:“主帅大人,除了这两个还有其他人选么?” 赵四跟赵蚺称兄道弟,听闻脾气一样臭,恐怕还会打女人,而且他才不喜欢那家伙当他姐夫,连他都打不过,哼! 至于另一个,更不用考虑了,背后有个下dú无痕虎视眈眈的黑面神,想想都觉得恐怖,赵蚺那家伙听说今早还在拉呢!拉了三天三夜,也不知何时才到头。这个蠢女人肯定不是那黑面神的对手。 “哦,如果两个都不喜欢,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此人风流潇洒,模样俊俏,年纪轻轻便名震大江南北,却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谁?”凸凸满怀期待。 “不要说了!”顾琉沙没好气地道,她知道焱印要说的是谁,只是那两个人,无论拆散哪一个,另一个都不会放过她!反正摊上他们准没好事,而且两个人对付起来也比较棘手。 顾琉沙把赵四的庚帖往焱印身前一递,“就他了。”相比那两个人,她觉得赵四要可爱得多了。 焱印看眼庚帖却没有收下,他扫眼食盒,这才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去。 凉风轻抚,玄衣微扬,那人的背影好像定格在了长满猫尾草的岸边,任江水如何惊涛骇浪也冲不散他身后的那抹黑暗。 顾琉沙驻足凝视,心中突然涌起一丝烦躁的不安。 第13章 心中的谜团 关长齐溺江而亡,消息很快便传遍整个军营,紧接着又传出关长齐的准娘子收下了赵四的庚帖。 消息一个比一个轰动,不少人开始怀疑,关老之死是否与顾琉沙有关,甚至还牵扯出之前死掉的那两名士兵。 军中传言,三人的死是顾琉沙克的,一时间,想娶美人归的士兵都歇了心思。 赵四在得知顾琉沙收下他的庚帖时,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行军途中一直傻傻地咧嘴而笑。 赵蚺沉默地喝着酒,他被主帅下令杖责了五十军杖,如今身上的伤还痛着,但这些皮ròu之痛却抵不过他心上的痛。 婚是他请的,新郎却是赵四。 李求经赵蚺一反例,平日办差更加恭谨了,深知得罪主帅没好果子吃的道理。 随着日复一日地靠近帝都,战俘们一天比一天哀愁,芙桑公主为此还发了好几次疯,但军妓们都没有人理会她。 顾琉沙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正在密谋新婚逃跑的事,尽管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她以为那是接近帝都的缘故。 繁华的帝都东望辽阔富饶的燕川平原,西是高耸险峻的祁连山脉,南有天然屏障豁胜江守卫,西通jiāo通要塞渭城。经历三代人的繁衍生息,这里已渐有前朝鼎盛时的影子。 禹野之战,大获全胜,战士归来受到举国欢迎,皇帝亲自在城门外五百里的牡丹亭迎接,作为这支大军的主帅,焱印早已恢复了那幅冰冷孤绝的脸,银钾闪烁,佩剑森然,骑在通体黝黑的铁血马背上,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街道两旁的贵女或抛手绢,或掷花球,其受欢迎程度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境界,就连皇帝的光辉都让他吸了过去。 身为焱印的部下,赵蚺,李求,赵四等无不欢呼雀跃,而与此相反的,是战俘们的悲伤绝望。 芙桑脸容枯槁,神色晦暗,而她旁边的一个紫衣女子却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处境,若不是站在芙桑影子下,其实她也是一个出众的女子,芙蓉脸,樱桃嘴,远山眉,行走间自有一股雍容的气度。 感觉到顾琉沙探究的目光,紫衣女子微抬了下巴,笑问:“糕点可曾合你意?” 顾琉沙双眼一睁,震惊地看着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回眸看她,曼妙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拥挤的人群里,但那空灵的笑声却一遍一遍地回dàng在她耳中。 “怎么了?”凸凸感觉到顾琉沙异样,不禁出声询问。 顾琉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尽管脸上平静,但她心中却早已惊涛骇然。 糕点有问题! 至于是什么问题,她却毫无头绪,这几天,她和凸凸都没有出现任何症状,更没有怪异的感觉。 芙桑冲开人群,突然发了疯般向他们这边跑来,“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咀咒你全家!我诅咒你孤独终老!不!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见主帅!我要见主帅!”她疯狂地叫喊,脸容憔悴得找不到昔日那个骄傲的公主。顾琉沙心中一阵唏嘘,看着芙桑被堵住了嘴,又被强行押往帝京最繁华的烟花巷。 赵蚺沉默地看着顾琉沙,几次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而就在这时,顾琉沙感觉脑海一沉,整个人突然便晕倒在地,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惊骇地尖叫,有人戒备地拔刀,又有人匆匆跑向前方禀告。 凸凸被人群挤了出去,一个黑衣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待骚乱的人群得到控制时,人们发现,刚刚晕倒的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赵四、赵蚺与凸凸发了疯似的找人,待赶到萧王府时,却被告知萧王爷仍在宫中述职。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一排青砖黛瓦横跨整条朱雀街,门前四个侍卫如雕塑般立在威严的石狮旁,凸凸沉默地抬眼看着头顶上方的“敕造萧王府”五个金漆大字,神色微微一闪。 “走吧。”赵蚺叹了口气,经过军医一役,他渐渐学会了冷静,凸凸转身跟随。 赵四却是急红了眼,他就像无头苍蝇般到处寻人,就连李求也被他强行拉去调查帝京的人贩子。 无言山庄的藏书阁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大刀阔斧地坐在一张澄黄玉石的几案上,自斟自饮起来。 他身材颀长挺拔,脸上带着一块银白的杜丹花面具,面具下的双眼炯炯有神。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斜卧在窗边的俊美男子,只见他远眺窗外,璀璨如星海的华灯将他的双眼映得朦胧而倦怠。他笑了笑,瞥眼黑衣男人的身后,“你把她弄来,算什么意思?” 黑衣男人双眼一眯,也往他身后看了看,只见他身后一张精美的雕花大床上,正躺着一个容色苍白却美绝人寰的女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赵四疯狂寻找的顾琉沙。 “我需要你替她解dú。”黑衣男人沉声道。 “好处呢?”焱印放下酒杯,剑眉微挑。 “送密令的时候,你还欠我一个人情。”黑衣男人提醒道。 “我可没让你送。”焱印懒懒地侧头,微风将他的发丝轻轻吹起,他略坐正了身,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我想知道她的身份,及你与她的关系。” “你可以自己查,这个绝难不倒你。” “你也可以自己救,这个绝难不倒你。”焱印正色道。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焱印,焱印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琉沙,良久,黑衣男人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气:“好吧,我可以透露一点线索,相信在她治愈战士的疾病时,你便开始着手调查了,或者更早,就在那两个蠢材死掉的时候。” 他回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顾琉沙,“没错,她确实有点来历,并不是来自希尔顿的岩石滩,她……或者,可以换个说法,她能替你解开一直困扰你多年的事。” 焱印却不以为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说动我?成本未免太低了。” 黑衣男人耸耸肩,“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 他沉声笑了笑,算计的目光一闪而过,“但凡有一点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相信你都不会放过。” 焱印很无奈,不可置否这小子说得没错,他轻抿一口酒,懒懒地笑道:“这个女人曾踩到里神风的尾巴,救与不救,并不是我说了算。” 黑衣男人却毫不在意,“这个,我相信你。” 焱印嘴角微一抽,心中却在盘算着此次jiāo易的好处。 当夜,无言山庄飞出几个黑影,他们的目标只得一个希迩顿平原上的岩石滩。 …… 一个月后,顾琉沙被扔到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她抬眼看着上面风骨盎然的五个亮闪闪的大字,突然哀嚎一声。 本以为嫁了人便可以顺利拿到的‘绿卡’,从而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谁知,一个不慎中了什么“鬼梦乡”,眼看就要睡到快乐死,还是人家里神医不计前嫌,不怪她妄图掳.走他徒儿的份上,好心救了她,但yào费需得她自己料理。 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他妈的鬼病!用的yào到底是什么yào!居然昂贵到需要足足一千两! 还是黄金! 面对庞大的债务,顾琉沙表示她宁愿死掉! 自此之后,那债主好像厉鬼缠身般缠住了她,让她日日不得安眠,然后在严重睡眠不足兼头晕脑胀下,她一个想不开就画了押签了字,从此过上了为奴为婢的悲催生活。 李求慎重地收起顾琉沙的卖身契,将它呈了上去,由此至终,他都沉默不语,一双细眼忽闪忽闪的。心道:亏那两个蠢物还满帝京寻人,果然还是主子好手段啊!收得美婢归!嘿.嘿…… 顾琉沙在两个婆子的带领下,进入了萧王府。 萧王府的富丽堂皇在帝京是首屈一指的,整个府邸占了整整一条街,生活在这种如梦似幻的富贵乡里,其仆人当然也眼高于顶。 两个婆子上下瞥了眼顾琉沙,见是一个无名小卒带来的,明面上不显,但心里很是鄙夷,也不多废话,径直就把顾琉沙往东边带。 顾琉沙倒省得应对,三人穿过游廊,走过重重亭台楼阁,来到一片栽满金柳的荷花湖岸。 远远地便看见湖中有一个小岛,岛上建了一群清幽雅静的木屋,木屋隐在杏树林里,与方才的繁华富贵大有不同。 其中一婆子看见顾琉沙的目光,便冷冷警告,“那里是王府的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否则乱棍打死!” “哦。”顾琉沙无聊地收回了目光。 另一婆子却突然冷笑一声道:“不要说老奴不提醒你,王府不比别处,主子跟你说话,你得说‘是’而非‘哦’!否则死了也不知怎回事!”说罢,她跟旁边的婆子抱怨道:“真是的,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只有东边才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收!王爷也太好说话了!任由那群叼奴胡作非为!” 那婆子四下一看,见没人这才冷冷地戳了戳那婆子的脑袋,“主子的事也是你可以妄意的!小心闪了你的舌!” 那婆子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立刻便不说话了。 顾琉沙神色淡淡地看着荷花湖,心中一片漠然。 这便是后宅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坚持完结,寂寞的单机狗……飘过。 第14章 九勿园 穿过金柳堤越往后便越少园匠雕刻的痕迹,可以说所有景物都保留了原来天然的样貌,看着遍地的芳草野菊及曲径通幽的翠竹林,顾琉沙的心情似乎才好了那么一丁点。 两婆子将顾琉沙带到一座院子前,便止步不前了,“这里就是三爷的九勿园,”说着又指了指园后栽满桃花及寒梅的后山道:“那里是无稽山,任何人不得进入,还有园外的这片翠竹林,你闲来无事也不要随便走动,否则……” 她用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顾琉沙了然地点点头。 突然‘吱吖’一声,九勿园里走来一位年约十五六的丫鬟,只见她身着绿罗纱裙,头戴金步摇,手穿翡翠玉镯,一脸富丽堂皇的相貌。 两婆子立刻谄媚地上前点头哈腰,“怎么是赵姑娘出来迎接,人我们给您带来了,这就不叨扰您了。” 赵翠淡淡地应了声,也不客套寒暄,更没有请人进去喝茶的意思。没等两婆子离开,赵翠便把人带进园子里,转身关闭院门。两婆子站在门外,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愤愤地往西边走去。 赵翠开始打量顾琉沙。 顾琉沙目光微垂,这时她仍旧是军营的打扮,那天换的白衣经过连日来的摧残,早已变成了灰黑色的,甚至还发出阵阵酸臭,而她的债主连一身衣裳也没有能施舍给他。 当时李求好心地替焱印解释,细眼默默地看着房梁:“无言山庄备下的女眷衣衫都是价值连城的,非千金难买,为了早日偿债赎身,我觉得你还是屈就一点为好。” 顾琉沙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他分明是故意的! 赵翠捏着鼻子,往脸门扇了扇,转身便走。 顾琉沙老实地跟在后头,开始默记入院的路线。 不得不说焱印那家伙倒是会享受,一进九勿园便有一种清凉幽静的感觉,里面的布置十分舒适宜人,景物赏心悦目,一切以天然舒适为主,也没有过多的雕琢,整个院子绕山而建,山下青竹临湖,幽.菊常开,宛若……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 这是彰显他有思归之意吗? 园子里碰到的丫鬟杂役并不多,整个园子都静悄悄的,偶有碰见,均是点头便过,也有好奇的却顶多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顾琉沙不禁在心里赞叹,也不是鱼龙混杂嘛! 赵翠见状勾唇一笑,声音轻如鹅毛落地,“九勿园的九勿乃‘勿看,勿听,勿乱走,勿多嘴,勿动情,勿行恶,勿擅自妄为,勿欺瞒不报,勿心有二主’。遵守了,能保你一辈子平安无虞,否则嘛……” 她竖起了个中指,朝顾琉沙冷冷一笑,那yīn冷诡异的目光似一闪而过。 顾琉沙微有点愕然,一抬头,发现她们已经来到西北角一处狭窄的小院,未进去便已听见里面嘤嘤咛咛的呜咽,好像有人在哭,但仔细一听又不像哭。 赵翠推开了院门。 里面人群涌动,四五个婆子押住一个年约十六的丫鬟,丫鬟脸容清秀,手脚被麻绳绑住,身上有多处鞭痕,血迹与她身上的碧衣jiāo叠,浸染出另一种怵目惊心的红,她听见声响,满心期冀地看了过来。 是一种强烈的求生目光! 她希望有人来救她! 顾琉沙头皮一紧,全身像掉进了冰水里。 坐在丫鬟上首的是一个年过三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fù人。 fù人慢悠悠地放下了茶杯,赵翠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忙上前行了个礼,甜甜地叫道:“窦嬷嬷,奴婢把人带来了。” 顾琉沙跟着赵翠,木然地跪下,“见过窦嬷嬷。” 没有听见让起的声音,她便乖乖跪着。 板凳上的丫鬟突然呜咽一声,痛苦地蠕动了下,似乎在等着她来救她!作为医生,她不能眼白白看着伤病在她面前死去,但她救了她,然后呢?然后被人绑在板凳上,杖毙? 不是她不救,而是她没有能力! 顾琉沙颓然地垂下了眼睑,心中晦涩难耐,不断地默念,不是她不救,而是她没有能力! 顾琉沙艰难地瞥开眼,不再看那丫鬟,窦嬷嬷却由始至终眉头都没抬一下,院内安静得让人心慌。 半响,窦嬷嬷冰冷缓慢的声音才响起,“来了,便好好看着吧,能给你警个醒也是好事一桩。” 说着她又端起几上的翠竹琉璃杯,轻轻呷了口,“这年头啊,总有些人以为自己稍有些姿色就有恃无恐,既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懂如何做人,殊不知转过头,就落入人家的笑话里了。” 窦嬷嬷细眉一挑,几个婆子立刻便执起院中带钩刺的刑棍,噼噼啪啪地左右开弓。 板凳上的丫鬟拼命扭头尖叫,却因嘴里塞满布条,只能发出嘤嘤的低咽,一棍一棍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木棍勾出的血ròu溅得满地都是,就连见惯血腥的顾琉沙都忍不住眼皮跳了下,她死死地攥住了拳头,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所有围观的丫头婆子都没有动,大家都漠然地看着…… 直至丫鬟的呜咽声几不可闻,直至她的双眸微黯……行刑的婆子才停了手。 “都看清楚了吗?”窦嬷嬷的话是对众人说的,目光却落在顾琉沙身上。 顾琉沙全身绷直,喉咙像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说不出半句话。 作为一个医者!她没有阻止!她父亲果然说得没错,她根本就是一个冷情冷心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 “嗯?”窦嬷嬷挑起眉尖,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有种吃人不吐骨的狠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顾琉沙暗吸了口气,良久,良久才动了动嘴唇,“民……奴婢,看清楚了,多谢嬷嬷教诲。” “嗯。”窦嬷嬷这才满意展笑,“抬起头让我看看。” 顾琉沙抬头,脸上已无波无澜,仿佛刚才的杖责与她毫无瓜葛,也确实与她毫无瓜葛,她不是圣人,这里也不是现代,而是皇权至上的古代。顾琉沙目光冰冷,一双眼幽黑如深渊。 窦嬷嬷微一愣,暗自皱了皱眉,面对这种情况还保持冷静的,不是心机深沉,便是冷血无情,而恰好这两种人都是她讨厌的,窦嬷嬷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人也罚了,警告也给了,你们便各自散了吧。想来,三爷也该回来了,老身也得去看看。”说着施施然起身,在一群婆子的簇拥下,扶鬓离去。 众人恭送窦嬷嬷至院门,直至一行人消失,青鸾这才冷下脸来,对着顾琉沙便是呸的一声,“趋炎附势的小人!”说罢赶紧往木凳跑去,其他人也愤怒地剜她几眼便急急跑到那丫鬟身旁。 顾琉沙看着了无生息的木凳,嘴唇抿得死紧,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丫头早已死了,就在第三十板落下时,她人便断了气。 顾琉沙抬头看着头顶的一小片天空,第一次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赵翠冷冷地勾起了唇角,“今后你我住一个屋,我姓赵,单名翠。”说着转身将顾琉沙带至另一个更西边更偏僻的小院, 顾琉沙木然地跟着,到了院子,未进屋子,赵翠便嫌弃地对她摆摆手,“你还是先把自己洗干净吧,三爷喜洁,就你这副脏样,我都不敢把你往内院带!” 说着又转身往屋里翻找出两套灰蓝色旧衣和澡豆扔给顾琉沙,指着院子右边的木屋,“那里是澡屋,热水就在旁边,九勿园不比别园,三爷喜静,很多事得我们自理。” 顾琉沙轻轻地点了点头,如行尸走ròu般,带着澡豆与衣服往木屋走去。 她的脑海一直回放方才那丫鬟惨烈绝望的目光,其实她并不是脆弱的女子,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父亲一直说的没错,她体内天生便有种反骨的因子,跟她母亲一样!那时她刚进顾家,他便私底下警告她,让她安安分分做她的私生女,但她偏不,她偏要得到祖父的赏识,偏要得到顾以森的疼爱…… 如今就好像重回顾宅一样,这种压抑的心情再次涌现,顾琉沙把头埋进水里,仿佛这样就能脱离心中的魔障,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差点窒息她才起身,然后再次沉下去,如此不断反复,待水都冷透了,她才起身穿衣,将所有东西收拾干净。 包括她那颗焦灼的心。 存钱赎身,是刻不容缓的事!她要远离这里,然后追查黑衣面具人的下落,拿回手链!顾琉沙目光一凛,脸上有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 待她从澡屋回到屋子,赵翠正好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四目相对,赵翠手里的花瓶碰一声碎裂了,几朵清新的小雏菊在瓷片中拦腰折断。 顾琉沙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赵翠冷着脸清了清喉咙,“既然洗好了,便收拾干净随我来吧!” 顾琉沙点了点头,把包袱放进床铺里,才转身把门口的狼藉收拾干净,回房时却发现她的包袱被人打开了。 有人动过她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会被锁~~ 第15章 青黛 这个屋子有三个床铺,并排靠在屋子的最里面,她与赵翠的床铺中间隔着一个人,那人正在床上睡觉,被子盖过头顶。 窗外,茂密的青竹随风摇曳,淡淡的菊香飘进来,对这个临窗的床铺,顾琉沙还是挺满意的,只不知她们谁动了她的包袱。 其实说包袱却是有点牵强,里面只有五两银是值钱的,是凸凸留给她傍身用的。 他被赵四与赵蚺抢着收养了,听李求说他被送到帝京最有名的东山书院上学,直觉告诉她,凸凸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双老成幽深的眼看她的时候总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只不知他心底掩藏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幸好那天糕点都被她吃了,幸好。 顾琉沙借着收拾东西,果然发现包袱里的五两银不见了,剩下的草叶纹丝不动。 赵翠对着铜镜涂抹胭脂,她从镜中看她一眼,“待会去到内院,记得少看少言。” “哦。”顾琉沙将包袱放进床头的木箱里,银两丢失的事不得不暂且放下。 等赵翠梳好妆,换好衣,二人才往内院走去。 焱印并不在内院,他屋内统共只有两个服侍的丫鬟,一个是青黛,一个是凉月,青黛负责管理膳食与衣物,凉月负责账务与内院的大小事情,她们两个都是自小跟在焱印身边的老人。 赵翠提起凉月的时候,总带着一副轻蔑的神色,说她是九勿园架子最大的人,不但手段狠辣,还经常无故休沐,但无奈人家深得三爷的喜爱,即使再目中无人也没人敢说什么,便是窦嬷嬷也很识趣地视而不见。 行至无人处,赵翠突然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凉月早与三爷……”她做了个轻蔑又隐晦的表情,好像不用她说下去,顾琉沙都该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似的,见顾琉沙一脸懵然,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试想下,外人不得踏入的山顶,那狐媚却可以来如自如!要说两人没那个都没人信!” 见顾琉沙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赵翠突然yīn森地笑了声:“你看见你窗外那片翠竹林吗?听说死掉的丫鬟都被葬在那里,便是今日打死的青烟姐姐也是要扔到那里去的,这都出自凉月之手!” 见顾琉沙依旧面无表情,赵翠觉得十分无趣,也没有说的兴趣了。 自此,一路无话。 顾琉沙低着头,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难怪这么好的床铺会留给她,原来是这个缘故,不过她经常与尸体接触,这又岂会吓到她。 赵翠本是话匣子,但摄于九勿园的规矩,她实在压抑得太久了,如今揪住一个新人,还不一吐而快,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赵翠又忍不住开口,“待会见着青黛姐姐,自己识趣点,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青黛姐姐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还有那个……” 上至王府,下至嬷嬷,基本有头有脸的人都给她说了个遍,譬如焱印的生母并不是崔氏,崔氏的两个儿女骄横跋扈,臭名昭彰,做过不少荒唐事,在帝京惹出不少笑话。 譬如老王妃如何宠爱焱三爷,老王爷如何看重三爷,再譬如焱印的父亲为何没有沿袭爵位而是让焱印袭了,这中间又是一箩筐的秘闻,赵翠说到嘴唇发干,这才闭了嘴。 远远地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屋子隐于竹林间,屋子再后一点有一片绯红色的凤凰花花海,赵翠说内院就在凤凰花的花海里,从外面是看不见的,只有沿着特定的路线才能看见。 至于那幢古色古香的屋子便是青黛居住的地方,那里不算是内院。 “哼,你不知道,那个狐媚去年搬进了内院,就她与三爷,也不知道平日怎么勾引主子呢!”赵翠冷哼一声,脸上全是嫉恨的目光。 当她们二人到达青黛的屋子时,雕花木门‘吱呀’地被推开了,门里走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她看见她们,立刻便往里跑去。 赵翠轻车熟路地穿过院子,踏上台阶,兀自挽帘走了进去,顾琉沙站在院内,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幸好方才那个通传的丫头又跑了出来,向她招了招手,顾琉沙这才走进屋内。 一进屋子,顾琉沙便闻到一股淡淡的不知名花香,青黛的屋子很雅致,摆设全以简单自然为主,临窗有一座古琴,古琴的左边是一个淡烟缭绕的雕花香炉,右边是一张梨木书案,书案上摆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还描画着几株形态生动的凤凰花。 青黛的外屋与里屋中间隔着一块巨大的紫檀大雁翱翔chā屏,上面题着:“心逐南云逝,形随北雁来。” 顾琉沙心下微动,感觉到屏风后有目光在打量她,顾琉沙赶紧收回视线,便听见一道甜软暖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顾琉沙依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入目是一个穿天青纱裙,脸容恬静的女子,她坐在窗下绣一方巾帕。 一见她来,稍愣了下神,便很快放下锈针,站起身,笑眯眯地朝她走来,举头投足间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但顾琉沙还不至于傻到认为,爬上萧王爷内院大丫头的女人是个简单的人物。 对方越和蔼可亲,她便越恭谨甚微。 与她的谨慎不同,赵翠大咧咧地坐在桌上品茶,摆弄着她新得的赏赐翠玉手镯。 “听闻你叫顾琉沙,只是如今三爷事务繁忙并不能为你赐名,那我也不唐突了,就按你原名,去掉顾字,唤琉沙吧。” 顾琉沙心道,那家伙哪里是事务繁忙,怕是她没资格让他赐名罢了,顾琉沙心下苦笑,脸上却乖顺地点了点头,“多谢青黛姐姐。” 青黛淡笑着,走到桌边,亲自斟了一杯茶递过来,顾琉沙又道了声谢,双手捧着却没有喝。 青黛自己也斟了杯,轻呷了口问:“都会哪些活儿?” 赵翠看见顾琉沙这副谨慎小心的寒酸样,不由冷笑一声,“会些什么尽管道来,你说了她才好替你安排!这院子里头也只有青黛姐姐才晓得疼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其他大丫鬟、嬷嬷,甚至那位就不晓疼人了? 瞧这话说的! 顾琉沙暗自咋舌,脸上却不动声色。 青黛却狠狠地地剜了赵翠一眼,“你这小蹄子,这话在这里说就好了,要是在外说,看窦嬷嬷不拔了你的皮!” 语气虽怒,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赵翠不以为然地吐吐舌头,捻起桌上的桂花糕便吃了起来。 顾琉沙沉默地看着地面,心中却在盘算青黛的问题。 如果她说自己会烹茶chā花,那青黛是否就安排她做烹茶chā花的事务? 但这些事务都属于内院的差事,待在内院那不就能经常在焱三爷面前露脸了? 呵呵…… 顾琉沙心底冷笑,脸上却局促不安地看着那方未完成的寒梅巾帕,道:“奴婢出身乡野,并不会什么,只会些洗碗切菜等庖厨杂事。” 有等级的丫鬟恐怕轮不着她,洒扫的杂役碰见焱印的机会也多,而且顶着这张脸,她也不想跑出来招人嫉恨,所以最好的去处便是窝在厨房里当杂役,而且庖厨乃她所爱。 青黛一听便握住她的双手,颇为惋惜的道:“真是浪费了这张脸,三爷可是喜欢样貌出众的丫鬟呢。” 说着青黛轻轻往她脸上捏了捏,冰凉如鬼爪的触感让顾琉沙全身起满鸡皮疙瘩,青黛淡笑着放开了手。 赵翠适时冷哼了声,“算你识相!我们厨房正好缺人,青黛姐姐,你就安排她到厨房吧,我天天被厨房那两尊大佛磋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你呀你!”青黛伸出一只手指,往赵翠的额头轻轻点了点,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看来我真要管管你这张嘴!要不是你哥赵将军再三嘱托,我才懒怠理你!” 赵将军?赵四还是赵蚺? 顾琉沙诧异地看着赵翠,不知好好的将军妹如何就沦落到给人当丫头了,未等她想明白,青黛又拉着她的手闲话起来,问她家住何处,尚有哪些亲人。 按照李求给的卖身契上写的,顾琉沙一一细说:“奴婢家住南边,靠近豁胜江下游一带,因家乡遭胡军侵扰,父母早早亡故,奴婢带着年幼的弟弟来京投靠亲戚,途中被士兵误认是胡国女子,后yīn差阳错救了患病的战士,主帅乃念在奴婢孤苦伶仃,把奴婢暂时安置在王府中,待奴婢在京中寻着亲人便作她算。” 但为了让弟弟能读书考取功名,非要把自己卖身与王府,把得来的银两统统变作弟弟的束费,后半截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青黛当然也看过她的卖身契,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意,感慨一番,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赐了一些碎银、银簪,玛瑙手镯等才打发二人离去。 待房门关闭后,紫檀屏风的一个小间里走出一位蒙面fù人,青黛顿时收起了笑容,向那人行了个礼,“怎么样?这会,嬷嬷可放心了?” 蒙面fù人自斟自饮地呷了口茶,却答非所问,“这茶乃前朝武夷山万金难求的“千窟一红”,是三爷赏的吧?” “嬷嬷好舌尖,没错,这正是李家后人上贡的珍品,可惜奴婢福薄,喝不得这等稀罕物,一喝便睡不着觉,如嬷嬷喜欢,正好拿回去解解闷儿。”语着便让门外的丫鬟去取。 蒙面fù人也不卖关子,“你知道在众多茶叶当中,我为何独独喜欢这源远流长的‘千窟一红’?” 青黛眉头一跳,沉声道:“青黛恳请嬷嬷赐教。” 蒙面fù人放下茶杯,点点桌面,青黛立刻又为fù人斟满一杯,fù人轻呷一口才道:“极品的珍茶沉稳内敛,一尝让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往往给人一种历久常新的味道,茶如人,人如茶。三爷这会不喜欢,保不准哪天想起来,就喜欢了,何况是那样稀缺的万中无一的珍品,还是赶快喝进肚子才安稳。” “是。”青黛的黛山眉下,一道精光蓦然闪过。 第16章 八卦 夜幕降临,窗外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嫩黄的雏菊在氤氲的薄雾里若隐若现。 来了一个多月,顾琉沙大概了解的物价,顾琉沙仔细数了下得来的赏赐,估摸大概值二两银,赵翠告诉她,像她这种厨房杂役,一个月的月例大概五百文,升到三等丫鬟是一两银,二等是一两五百钱,一等是两两银,嬷嬷级是三两银,也就是说最高工资才三两!白银! 一两黄金又等于十两银,一两银等于一千文铜钱,如今她的月例是五百铜钱,也就是说以她目前的收入来算,她需要为奴两万个月,即一千六百多年才能替自己赎身!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敢情人家是一早算计好的! 所以! 你不仁比怪我不义! 顾琉沙立刻将所有东西收进木箱里,并在上面放了一根发丝再上好锁,这才上床睡觉,但心情是久久不能平复的,她太需要发展副业,太缺钱了! 经过计算,她知道财物得来不易,她不能再发生今早的失窃事件!顾琉沙又检查了一遍木箱,这才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扭头,就看见对面蒙头大睡的‘邻居’。 她似乎连晚饭也没吃,被子一直盖住脑袋,床底下的黄.菊绣花鞋跟她早上进来时一模一样。 顾琉沙干脆翻了个身,定定地看着她。 赵翠坐在床头梳理头发,她冷冷瞥了顾琉沙一眼,“管好你自己,理那么多闲事作甚么!” 赵翠梳完头发后,又拿出今早青黛赏赐的翠玉手镯端详了会,这才将它收进箱子,脱鞋上床。 卧室安静了一会,赵翠便开始寻找话题了,她接着今早未完的八卦,洋洋洒洒地说了起来。 原来焱印在外人眼中乃一十足十的纨绔,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喜逛青楼,爱与人争风吃醋,当然以焱印那种倾国倾城的模样,谁又能让他吃醋! 赵翠每每说到那些青楼女子,言语间充满了愤恨,“若不是那些狐媚手段太多,三爷又岂会流连不返!” 赵翠口中的焱三爷与顾琉沙在军营里看见的焱印不大一样,她没有忘记那晚焱印将芙桑扔出营帐的情景,直觉告诉她,焱印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相反他还很危险,试想能率领三军,打败以骁勇善战著称的胡国,又岂会是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纨绔。 经此一役,今上对他恐怕更为忌惮了吧,山雨yù来,她又能否为自己闯出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容? 芙桑歇斯底里的哭叫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中回dàng,还有紫衣女子的出现,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对她下dú手?这样的暗杀还会再来吗? 顾琉沙的脑海有点昏昏沉沉,正将睡不睡间,赵翠突然坐了起来,狠狠地瞪着她,顾琉沙全身一激灵,睡意也消失不见了。 “我跟你说话,你居然敢睡觉?!”面对赵翠痛心疾首的指责,顾琉沙表示很无辜,她茫然地看着赵翠,赵翠冷哼了声,“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呃……那个清风楼的水清姑娘?” “不对!” “紫月楼的菱纱姑娘?荷瘦马?” “不对不对!通通不对!我说的是三爷的生母!” “哦!”顾琉沙一拍脑袋,“你刚才说崔氏不是三爷的生母嘛,这个我知道了啊!” 赵翠这才缓和了脸色,却开始如抖米的筲箕,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 要说焱印的生母,就必须先提一提焱印的父亲,焱程谦。 原来论起世袭,是如何也轮不到焱三爷的,焱程谦如今还正值壮年,爵位本该由他父亲承袭,可是焱印的祖父,焱振天却很不待见这个儿子,硬生生将孙子提了上来,为何不待见? 赵翠对顾琉沙买了个关子,顾琉沙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惊讶又急切的神色,“为何?” 赵翠满意地清了清喉咙,又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这位焱父当年也曾是一位谦谦佳公子,也曾有过一段轰动帝京的轶事。她的原配,即焱印的生母,乃一代贞烈女豪,文韬武略,巾帼不让须眉,有一次遇敌受伤被外出游学的儒生焱程谦所救,自此那女豪便对他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不顾家族的反对与阻挠,毅然下嫁给他,婚后半年又随公公出征杀敌,其枭勇不亚当时任何一个热血男儿,熟料那一战战况异常凶悍,战线又极其漫长,导致她意外流产了。 本来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偏偏就在她再次临盘之际,她丈夫的外室却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一同登门。 气得焱母当场胎动,几经劫难才勉强将焱印生下,但当夜却无声无息地走了。老王爷气得暴跳如雷,当下就将焱程谦打了个半死,但自此之后整个人像老了十岁般,自知焱家将衰落矣,当时正值萧焱两家斗得罪激烈的时候,老王爷又奋战了几场战役,几经艰险终于把焱家扶持起来,并将浓浓的愧疚化作了对焱印的爱,一手一脚亲自把他养育chéng rén。 至于焱程谦,自焱母走后,他便终日夜不归宿,饮酒嗜乐。 有人说他终于摆脱母夜叉的管制可以纵情酒乐,也有人说他其实对原配乃一往情深,深似海,但人孰无过,是男人都会犯错,更何况是个世家子。 在那之后,焱程谦不知是赌气还是怎的,竟将那外室扶正,还另外纳了两房妾室,养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这简直气煞老王爷了。 没有了儿媳的帮衬,加上年纪愈大,后来几次战役更是伤了膝盖,自那之后,两个父子便无话可谈,焱印与那个寡情薄幸的父亲更是形同陌路。 只可惜那位崔氏,也是就当年的外室,动用崔家的人脉,费煞苦心想让自己丈夫继承爵位,却被老王爷一句话堵了回去:尚不能齐家如何治国!然后把正室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就是焱三爷,取得了王爷的爵位。 赵翠一口气说完,又冷冷地警告道:“此乃焱家的秘闻,我也是从我哥口中得知,你千万别说出去!” 顾琉沙再次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无比严肃地点了点头,觉得赵翠这句话留给自己比较适合,不过管她呢,她只要赚够了钱赎身,便可以远走高飞,闯dàng天涯了! 哎,听了大半夜,终于可以睡觉了,真好! 夜深人静,薄雾已散,月影稀稀疏疏地挂在梢头,打落一片竹yīn。 朦胧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头顶掠过,顾琉沙一下子惊醒,入目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那女子正掐着她的脖子,坐在她的床上。 顾琉沙紧紧捂着嘴才不至于让自己惊呼出声,她想叫人,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赵翠此时竟不在房间! 白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双手只是掐着她,却没有用力,冰凉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你是谁?”顾琉沙稳了稳心神,手不着痕迹地探进枕头底下。 那里有一柄匕首。 “不是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般,满头大汗,铜陵似的大眼下一片乌青,脸颊也深深凹下去,满是惶然之色。 “是青烟!不关我的事!不要杀我!” “谁要杀你?”顾琉沙看眼地面,对面床铺下的绣□□绿底鞋正穿在白衣女子脚上,如此,这白衣女子便是她的同室,一直蒙头大睡的丫鬟映绿了。 顾琉沙试图掰开她的手。 映绿似有所觉,双手不自觉就用了力,顾琉沙被掐得有点喘不过气,正想拔出匕首,女子却突然大眼一睁,在唇畔竖了个食指,“要小心!”说着她又指了指赵翠的床铺。 顾琉沙皱起眉头,“小心什么?” “啊,不!”映绿猛地摇头,摇完头又点头,语无lún次地道,“要小心嬷嬷!嬷嬷才最可怕!” “哪个嬷嬷?是窦嬷嬷吗?”九勿园有三个管事嬷嬷,听说都是王妃留下的老人,其中窦嬷嬷的地位最高,是焱印的nǎi娘,说是焱印的半个母亲都不为过,至于另外两个,赵翠提得不多,但顾琉沙思来想去,她接触的人里面,也只有杖毙丫头的窦嬷嬷才最值得警惕。 映绿却摆摆手,瞥见一旁的茶几,立刻放开了顾琉沙,端起茶壶便往自己嘴里灌,顾琉沙也不催促,看眼门外又看眼映绿,直至映绿将整壶茶都喝光,她才又问,“是不是窦嬷嬷?” 映绿摇了摇头,“不是窦嬷嬷!” “那是谁?”顾琉沙问。 映绿却突然不说话了,只定定地看着她,没一会便露出一个yīn森森的笑容,“是……” “是什么!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房门‘吱吖’一声,赵翠揉着肚子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映绿浑身一抖,耷拉着脑袋,乖乖爬回她的床铺,用被子盖住全身。 赵翠冷眼警告顾琉沙,顾琉沙自知无法再探问,只好躺回床上,重新盖好被子。 赵翠看了映绿好一会,这才开始脱鞋睡觉。 自此,一室无话。 只是顾琉沙半眯着眼看似一脸平静,脑海却猛地敲响了警钟,怎么也睡不着。看着疏月从竹梢里升起又落入山下,不知过了多久才浑浑噩噩地睡着了,感觉才睡了一会就被人一把掀开了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节快乐!今天更新有点迟!但日更不会断!除非有特殊情况,有也会提前说明,喜欢就收藏吧!(*^__^*) ~~~ 第17章 拉拢 “起床了!” 顾琉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窗外的天仍是黑的,赵翠一脸嫌弃地拍拍刚碰过她被子的手,“难道要我替你打洗脸水么?” 顾琉沙揉着额头撑起身,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向来是个醒睡的人,一丁点声响就能醒来,今日如何就睡得这么死,她甩了甩脑袋,许是昨夜太晚睡又被映绿打断了的缘故吧。 顾琉沙瞥眼赵翠隔壁空空如也的面盆,便开始穿衣整理床铺,待穿戴整齐后,这才拿着木桶往澡堂跑去。 临出门时顾琉沙突然便想起映绿的警告,便往屋内看了一眼,此时映绿不在床上,她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地面上那双黄.菊绿底的绣花鞋也整齐地放下她的床下,没由来地,看见那双鞋,顾琉沙的后背突然便窜起一阵寒意。 赵翠食指轻扣着梳妆台,不耐烦地瞥她一眼,“磨磨蹭蹭做什么!” 顾琉沙赶紧出门,去到澡堂时,发现已有几个小丫鬟在排队取热水了。 其中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丫鬟跟她打了个招呼,“嘿,你便是昨日新来的琉沙?” 丫鬟大概十五六岁,圆眼圆鼻,笑容憨厚,看着个头矮小,提起一大桶水却毫不费力,她笑呵呵地抓抓后脑勺,“我叫红罗,在厨房当杂役,听说你也被安排到厨房了,日后我俩可以有个照应。” 红罗将热水放到一旁,开始与她东扯西扯,扯到厨房,又大概地说了下厨房的情况。 原来如今九勿园的厨房有两个主事嬷嬷,一个是掌厨张嬷嬷,是老王妃从大厨房里派来照料焱印起居饮食的,另一个是刘厨子,是老王妃亲自从江南挑来的。 一个厨房两大管事嬷嬷,不难想象,厨房平日的争斗也是很激烈的,特别红罗说这个刘厨子还有一个很怪的癖好,就是下厨之时必须独占一个厨房,否则绝不下厨,加上她说话不懂转弯,又不看人眼色,所以时常被打入冷宫,本应这样的人辞退了不就天下太平了,只是她煮的菜较得三爷喜欢,所以大家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也幸亏三爷不常回来,否则这厨房便要变天了。 但一向圆滑的张大厨又岂会让刘厨子得逞,她暗中没少使手段,让内院的主事嬷嬷都不大喜欢刘厨子。 而作为两大嬷嬷手下的杂役,红罗,映蓝,石儿,玉儿则被迫分成两派,映蓝石儿玉儿都是张大厨的人,而刘厨子因甚少动锅,手下只有红罗一人,至于赵翠与映绿是负责内院送饭的,既不属于张大厨管辖,也不在刘厨子手下,所以三对一,胜负早已分晓。 可见红罗的日子也不好过,顾琉沙到这时总算听明白,红罗这么热心与她闲话,无非是想将她拉到刘厨子那边罢了。 但青黛是想她到张大厨的手下还是刘厨子手下呢?她可没有明说。 那她是一时疏忽,还是有意而为之? 顾琉沙心下微动,握桶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如果是青黛安排的,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是她自己站队,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无论她站队到哪边,势必会狠狠得罪另一边,新来新猪ròu,她的日子只会比红罗更差! 顾琉沙暗自叹了口气,只觉这小小的厨房也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呢。 …… 回到木屋,赵翠已经换好衣服了。 顾琉沙将热水调好,然后倒到她的盆子里,剩下的一点,才往自己盆里倒。 刚扭好面巾,顾琉沙突然看见她木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的发丝断了。 有人动过她的箱子! 顾琉沙心头一跳,仔细一看,只见半旧不新的锁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细小的胭脂末,极淡极淡的,还要一缕似有若无的异香飘来,如果不是她对气味特别敏感,恐怕还发现不了。 顾琉沙不动声色的拿起面巾擦脸,擦完脸又假意收拾床铺,收拾完自己的,才去收拾赵翠的。 “哼!算你识相!”赵翠看着顾琉沙忙碌的身影,笑了笑,这才又开始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哎!穆林斋里的胭脂就是好用,下回得让我哥再送一些过来!” 说到她哥,赵翠得意地翘起了嘴角,当着顾琉沙的面把她的妆奁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精美的首饰,有珠翠手镯,五凤朝阳簪,蝉翅玛瑙钗,洛阳金不换……那穿戴与用度很是奢华,近乎与寻常闺阁小姐看齐了。 顾琉沙满脸欣羡地道:“你哥对你真好!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你了!” “那是当然!要不是他那婆娘,我又岂会……”赵翠轻咳了声,冷眼瞥了眼顾琉沙,便不再说了。 “你哥姓赵?不知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赵蚺赵将军呢。”顾琉沙食指点着下巴,似不经意地道。 “可不就是他!”似想到什么,赵翠突然脸色一沉,狐疑地看着顾琉沙,“你说你……认识他?!”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被大军救了,在回京途中,也曾见过两位赵姓将军。”何止见过,其中一个打过架,另一个准备嫁。 赵翠眉头一皱,冷冷地盯着顾琉沙,“莫不是你想打他注意?!” 她虽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但要不是他那个巴辣的嫂子容不下她,她又何须来这里受气?!不过不来这里她又没有机会与三爷接触,虽然现在依旧是没有机会,但好歹近水楼台,外头的姑娘巴都巴不上呢!赵翠对她嫂的安排说不上气,但就是不喜欢她在赵家那种颐指气使的作风。 赵翠放下发簪定定地看着顾琉沙,只见她容貌绝丽,气质出尘,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比那凉月还好看! 但这么一个绝色女子待在内院,岂不是很危险! 顾琉沙还没反应过来,赵翠便急忙抓住她的衣袖道:“如果你真对我哥有意思,其实也不是不可,我倒是可以替你张罗,只是你也别嫌弃是妾,这总比你呆在这受人磋磨好呀!” 顾琉沙是求之不得!摆脱赵家比摆脱焱家要简单得多,而且又是妾,这就更简单了,当下,顾琉沙便半开玩笑半迟疑地道:“你嫂子应该不会吃了我吧?” 赵翠神色微变,心里虽觉得顾琉沙完全不是她嫂子的对手,但未免吓着顾琉沙,便掩嘴笑了笑道:“哪里!我哥要纳人,难道我嫂子还能说个‘不’字么?” 顾琉沙心底不由冷笑,脸上却透出一抹可疑的红,“真、真的吗?”她别扭地转过身去,脸盆的蒸汽徐徐上升,映得她美如画中走来的仙女。 赵翠不由看呆了去,但看见她破旧的衣衫,很快又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自然是!有我从中调和,这事包管成。” “这、这不太好吧?”顾琉沙手指捏手心,既害羞又担忧,这种别扭的表情简直没把她给恶心死。 为了让脸颊能红润一点,她可是下足了狠劲,他.妈.的,快痛死她了! …… 忘言山山顶,五彩斑斓的桑格花随风飞舞,一片烂漫的花海中蓦然飘落一道白影,他提着价值连城的血玉酒壶,坐在满树金黄的银杏下,仰天长饮,如缎的墨发随风飘起,和着洁白的衣袂,咋眼一看,俨然是一个刚下凡的谪仙。 他放下酒壶,朝树上勾唇笑了笑,“你带回来的女人有点意思,不如送我?” 只见他目光所到,是一个嘴里叼着猫尾草,懒懒的躺在树上阖眼的俊美男人,他一手枕头,一手随意地搭在树上,神情好不慵懒。 此人不是焱印又是谁! 他微微睁开眼,看向树下另一个抱剑的黑衣男人,似笑非笑地问,“阁下心心念念的女人看上了本王的手下,还甘愿当妾!不知阁下是何等心情。” 白衣男子眼睛一亮,突然便来了兴致,他提起酒壶,朝那人走去,只见他抱剑而立,脸上戴着一面银色的牡丹花面具,虽看不出面具下的表情,但相识多年,杜陵北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 他往他面前倒了一杯酒,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今早使用八百里加急密令,偷偷进城为的就是看这八卦! 要知道自从那个女人消失后,这两个人便如死水般,无聊得要死!如今来了一位打破平静的人,还是焱三爷不顾朝臣反对,执意索要的美人! 他能不好奇么?! “自然是杀之而后快!”黑衣男人端起酒,一饮而尽。 “咦,是杀她还是杀他?”无视面具男人冰冷的目光,杜陵北看着焱印,唯恐天下不乱地道:“三爷,既然你向圣上讨来如此美人,为何不将她收入帐中?我们无言山庄的一百美婢加起来也不及此人万一呢!” 说着仰头又饮了一口酒,道:“世间女子,绝色者无脑,有脑者不绝色,既绝色又有脑的,这是我杜陵北见过的第三人了,第一个是令堂,至于第二嘛……” 他扫眼面具男与焱印,不料一片凛冽的扇叶如刀般凌空袭来,杜陵北侧身一闪,叮一声,只见那片树叶没入他刚坐的石几三分后,又变成了软趴趴的叶子。 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此刻那片树叶便打入他身体了,杜陵北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三爷好功夫啊!看来禹野之战,你的功力又进了一层,只不过,你也无需这般激动呀!我只不过稍稍提了下而已!你看看人家,不是好好地端坐着嘛?” 唉,他的好友兼拍档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 这点很不好! 焱印用猫尾草挠挠耳朵,懒洋洋地看着面具男人,良久才笑道:“他的提议似乎很不错。”他指的是将顾琉沙‘收归帐中’的事。 面具男人听了也不怒,只是目光倏然一冷,一言不发地又干了一杯。 不料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打杀声,“抓住她!快抓住她!” “咦!好像有好戏看了!”杜陵北惊讶地叫道,往下一看,正是顾琉沙所在的院落。 从他们这个方向刚好可以将后山的景致收入眼中,而下人院又在后山里,所有才有了方才的对话,他们三人都是耳力目力惊人的,自然将山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们想看的话。 只见顾琉沙所在的小院,一个嬷嬷打扮的fù人领着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从外面一路直奔而来,看见顾琉沙,其中一个嬷嬷抡起棍子大叫道:“就是她!就是她!别让她跑了!” 第18章 往死里打 两个婆子立刻上来拿人,目标很明确! 顾琉沙心中猛地一沉,脸上却平静地问,“不知奴婢犯了何事?可否言明?” 赵翠仔细盖好妆奁,才施施然地跨出门槛,“哟!李嬷嬷,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 这李嬷嬷也是九勿园里的主事嬷嬷,负责外院的杂务,是焱印生母留下的陪嫁丫头之一,却一直与窦嬷嬷不对盘,为争夺焱印nǎi母一职上,两人曾斗得死去活来,后来又在诸多杂事中矛盾不断升级。 本来前院与后院是不相干的,但两人不知发什么神经,总是互掐,看对方不顺,焱印又常年在外,对院中的事不闻不问,所以身为窦嬷嬷麾下的得力助手之一,赵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当然是妖风!”李嬷嬷冷笑一声,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把这个浪蹄子抓住!” “且慢!”赵翠往顾琉沙跟前一站,怒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前院么,喜欢打杀谁就打杀谁,抓人之前可曾问过窦嬷嬷?可曾禀告过三爷?” 说罢又指指顾琉沙道,“她是三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 顾琉沙真不知该感激赵翠维护她,还是该正视自己乃焱印的一只狗。 李嬷嬷可不管这些,她一把踢开地上的筲箕,便要亲自上来抓人,其他人听见声响都陆陆续续地跑出来看热闹,或打着哈欠,或梳着头发。 “大清早的,谁在闹呀!”不知谁叫了声,一见是李嬷嬷顿时禁了声,均站在一角干看。 隔壁院的以青鸾为首,听见声响,陆陆续续地搬来几张板凳,捧着瓜子儿在门口磕。 李嬷嬷chā着腰,冷笑道,“你们还不来动手,真当她是什么正经主儿不成?一个端饭丫头还敢在老娘面前撒野!” 端饭丫头自然说的是赵翠,赵翠脸色一变,气得柳眉倒竖,横在顾琉沙面前,摆明了不让步,两婆子互相看了眼,咬牙一股儿冲过来就要把赵翠架住,另外两人则从左右两边包围顾琉沙,但赵翠平日有青黛照拂是蛮横惯了的。 看着单薄,掐起架来却十分凶悍,锋利的十指一挠一抓,没一会就把两个婆子抓得哇哇大叫。 其实真要打架,两个婆子也不是打不过赵翠,只是她们忌惮她后面的人,听说她是赵将军托孤给焱印的人,而青黛又对她另眼相看,所以两婆子不敢真的下狠手,赵翠看准的就是这点,三两下就把人抓出个大花脸。 “没用的废物!”李嬷嬷气恨地骂了句,再看另一边,顾琉沙见赵翠敢反抗,当下便镇定下来,一面放冷拳,一面问,“李嬷嬷,奴婢犯得到底是何事?恳请您言明!” 她放的冷拳全都是打在让人麻痹疼痛的穴位,来抓她的两婆子只会比架赵翠的那两个更痛,她们见识到顾琉沙的厉害,登时便不敢逼近。 顾琉沙瞅准机会便一头钻进右边角落的人群里,另外两婆子也冲过来抓人,奈何顾琉沙身形如泥鳅般在人群里穿梭,围观的人躲闪不及,被笨拙如水桶的两婆子撞得五荤六素,加上院子本就不大,一追一逃一闪间很快就院落弄得人仰马翻。 刚晾的衣服被弄脏不算,就连院子里的草木花架都被撞得东歪西倒,两个婆子跑得气喘吁吁也没把人抓着,反把自己伤着了,围观的群众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被撞,又见昨日洗好的衣服被糟蹋了,一个气不住,也加入混战中,飞棍的飞棍,砸泥巴的砸泥巴,扯头发的扯头发,一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 窦嬷嬷闻讯赶来,迎面便飞来一个筲箕,幸好身旁的一个婆子把筲箕截住了,可是这样也深深刺激了窦嬷嬷,她活这么久,可是从未见过此等野蛮粗俗鄙陋的群架!如同市井流氓! 她眉毛抽动,刚扑好的华妆瞬间裂了一条缝,脸色更是yīn沉得可怕。 站在她身旁的婆子心头一颤,一把举起院中的水缸往院中一掷,“哐当”一声巨响,顿时世界都安静了。 青鸾嚼着瓜仁对旁边的一女子低声笑道:“看,好戏没了!” 坐在她身边的女子脸色一白,怯懦地看眼窦嬷嬷,没敢接话。 窦嬷嬷深吸了口气,额角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住,她微不可查地瞥了眼青鸾,青鸾磕着瓜子儿,抿唇含笑,却也不再说话。 几个婆子迅速抬来一张梨花椅及茶几,小心翼翼地服侍窦嬷嬷坐下。 窦嬷嬷拍拍嫣红的指甲,这才安然入座,看见狼藉的院落,她冷笑道,“来人,将所有打架的人押出来,各打二十大板!”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种让人如坠冰窖的yīn冷。 顾琉沙沉默地站着,一抬头就对上了窦嬷嬷一双yīn鸷的细眼,她的目光冷冽如霜,仿佛能置人于死地,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个可是三爷的nǎi娘,在三爷面前如半个母亲,说话行事都极有威严的嬷嬷!就连老王爷也给她三分脸面呢! 顾琉沙垂下眼眸看着地面。 这里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前院的几个婆子,也就是说,她要越过李嬷嬷处置前院的人,如此无疑就是在扇李嬷嬷的脸,李嬷嬷又如何能依她! 没等窦嬷嬷的人出手,李嬷嬷便呸得一声,“要打,也是你们后院的人该打!难道老娘教训人还需你chā手!”说着扫眼身边的婆子,“不赶快动手,都死了不成?” 她chā着腰,也让粗使婆子抬来一套茶椅,趾气高扬地坐在窦嬷嬷的对面。 窦嬷嬷闻言也不生气,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呷了口,才笑眯眯道,“后院的人做错事自有我会管家,容不得外人chā手。” 平淡的语气中似乎毫不把李嬷嬷看在眼内。 顾琉沙暗中看眼李嬷嬷,四十年华却像五十光景,眉心现川,下巴瘦削,颧骨高耸,乃易怒尖酸之相,与窦嬷嬷的雍容华贵一比,立见高下。 有此大咖坐镇,顾琉沙暗中也放松不少。 毕竟这些人最紧张的就是她们的脸面,看在她属于后院的份上,窦嬷嬷为了面子怎么都会保她的,毕竟如果她让李嬷嬷料理了她,那她还如何在后院立威。 与顾琉沙的放松不同,李嬷嬷的心简直像被人揉了又捏,捏完还踩上两脚,她最恨的就是窦嬷嬷这种装腔作态的架势,要命的是,如今她也确实不敢再打闹下去,先不说这老虔婆在三爷面前得势,单是把这事捅到老王妃那,她准讨不了好果子吃! 但如果不处置个把人,她今后如何服众?!正恼恨间,突然目光一转,便看见赵翠身后的一抹蓝灰色。 李嬷嬷勾唇一笑道,“好呀!既然你有心要包庇罪奴,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来人,把那贱蹄子给老娘拖出来,重打五十大板!”李嬷嬷抬手一指,指的正是想方设法降低存在感,不断往赵翠身后挪的顾琉沙。 两个婆子闻声立刻上前抓人,这下顾琉沙却不敢再逃了。 有窦嬷嬷在,赵翠也不敢说话了。整个院子静得如针叶落地,似凝着一股沉闷的气氛,所有人都看着窦嬷嬷,看她如何反应。 但窦嬷嬷似乎没有chā手的意思端着一杯茶,仍在慢条斯理地啜着,顾琉沙微微有点愕然,接触到顾琉沙的目光,窦嬷嬷冷冷地笑了笑。 两婆子刚才被顾琉沙害得损皮折骨,如今正是报复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机会,她们恨不得厮了顾琉沙的皮拆了她的骨! 狞笑一声便一把扭住顾琉沙就往院子里的板凳押。 “咦!美人就要受邢了,你们还不赶快下去英雄救美?说不定美人就会对救她的人一往倾心,从此以身相许呢!” 杜凌北愕然回头,只见两人都老神在在地坐着、躺着,一个继续喝他的酒,似乎对顾琉沙的能力很放心。 另一个……懒洋洋地把玩他的猫尾草,是根本就没有心! “啧啧,真是两个冷血动物,难怪那位会……” 话未说完,又几片刀叶袭来,这次却是削去了他的一片衣角。 杜凌北一脸戏谑地瞥眼焱印,“既然这么紧张,如何又不肯同我换?一百美婢,燕环肥瘦,也是大有好处的!” 焱印懒懒地看他一眼,戏谑地道,“你不是建议本王收她么?还换什么?” 杜凌北嘴角一抽,满脸黑线。 他只不过说笑而已!这就当真了?而且,他肯收,他立刻前往清虚观上香还神,不用这家伙三花五时变着法儿折磨他! 杜陵北悻悻地转身,觉得还是山下比较好看。 …… 板凳上还残留着一丝来不及清洗的血迹,正是昨日窦嬷嬷处置青烟的那张红木板凳,眼看棍杖就落到身上,顾琉沙挣扎着问:“李嬷嬷,不知奴婢所犯何事,您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杀人的,难道你们外院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便是清官审犯也有个由头,您这样做,可曾把窦嬷嬷放在眼内?” 窦嬷嬷低头含笑,依旧不为所动,艳阳照得她那锋利的雕花尾指指套熠熠生辉。 顾琉沙的一颗心登时沉入谷底。 四个婆子不由分说,两人负责押解,两人抄起大棍利手马脚就要开打。 而就在这时,李嬷嬷却摆摆手,yīn鸷的双目微微一闪,冷笑道,“且慢!你们后院讲究体面,但我们前院素来只求让罪奴刻骨铭心!” 李嬷嬷突然‘啪’的一声放下茶杯,环视小院一圈,才冷冷道,“把她的裤给脱了!” 顾琉沙的心倏然一紧,冷冷地盯着李嬷嬷,李嬷嬷微愣了下,没由来地竟生出几分怯意,心道,此人若不尽快除之,假以时日必定会飞黄腾达,成为自己眼中钉,ròu中刺! 她就是有这种强烈的预感,李嬷嬷目光一眯,脸色猛然一变,“怎么?!聋了不成?!” 押解的婆子正要依言行事,不想抓住顾琉沙的手突然一麻,竟就让那丫头一咕噜地挣脱开去,眼看她已经跪到了窦嬷嬷跟前,两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上去拉人。 顾琉沙趁机赶紧向窦嬷嬷磕了个响头,道:“奴婢不知怎的就得罪了李嬷嬷,她这样不由分说的打人,奴婢是如何都不服的!还请窦嬷嬷替奴婢作主!” 窦嬷嬷弹弹指甲,她淡淡地扫眼顾琉沙,见气氛差不多了,便笑了笑道:“倒是个机灵的。我也很想知道你才刚来,如何就惹人眼了呢?莫非是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窦嬷嬷说着突然慢条斯理地用她的尾指尖指套去摩挲顾琉沙的脸蛋,轻冷如佛指拈花。 顾琉沙只觉全身汗毛倒竖,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鬼手在她脸上轻轻撩过,只要对方愿意,她的脸立马就能毁掉。 李嬷嬷气不打一处来,碰一声便摔掉手上的茶杯,“废物!连个人都抓不住!还不赶快给我抓回来打!狠狠得打!往死里打!这贱婢可是犯了死罪!” 第19章 名花 “请问是什么死罪?恳请嬷嬷给个提示!” 顾琉沙跪得笔直,目光冷厉,两婆子的手刚才被顾琉沙不知用什么东西按了下,如今还麻着,正心有余悸,猛一看顾琉沙的目光,更是迟疑不敢靠近。 窦嬷嬷突然放下了茶杯,笑着看向李嬷嬷,“你不说出来,恐怕难以服众呢。” 李嬷嬷眯起了眼,恨得咬牙切齿,她最恨就是窦嬷嬷这幅嘴脸,以为全天下都在她的鼓掌之中!但心想,如果她不明白,恐怕这群人是不服的,当下便道:“好!既然你们要看,便让你们看个够!” 李嬷嬷向身边的婆子打了个眼色,那婆子立刻跑了出去,没一会便回来了,领了四个人,她们手上抬着一个担架。 担架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葛麻白布,布下是一具尸体! 众人一阵惊呼,脸带惊恐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那是谁。 很快李嬷嬷便揭晓了,瞪着窦嬷嬷,声音提高了八度,“此人是今早在后山里的枯井发现的,想必你们也认识。” 李嬷嬷怪笑一声,然后一把将麻布掀开。 哗 顿时一片骚动,众人或脸色煞白,或不可置信,或大惊失色,或隐含悲伤,尽管大家表情不一,但在看见尸体的一瞬都不约而同地拿巾帕捂住了嘴。 窦嬷嬷却面不改色地看着担架,缓缓地端起茶杯,轻呷了口,半响才淡淡地勾出一丝冷笑。 而赵翠看着担架上的人时,目光微闪了闪。 死的人是大家都熟悉的,正是昨夜的白衣女子,映绿。 她的脖子软塌塌地歪向一旁,嘴唇发黑,头部有一个指甲大的血洞,露出里面黑红粘稠的血块,湿漉漉地与头发搭在一块,身上的白衣染成了暗红色的,两眼死不瞑目地怒瞪着,几乎要跳出眼眶。 李嬷嬷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顾琉沙身上,冷冷地吩咐:“去把人带来!” 很快,一个消瘦苍白的丫鬟在婆子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那丫鬟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低下头,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双目也通红通红的,却大得好像铜陵,一劲儿地盯着尸体。虽然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自问记忆力也不差,顾琉沙敢肯定,此人绝对是她从没见过的。无论昨日在看热闹的时候,还是一路上擦肩而过的。 只见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到了李嬷嬷跟前,不待她开口,李嬷嬷便问,“名花,说说昨夜你在后山看见了什么?” “奴婢……”名花在回答之前怯懦地看了眼窦嬷嬷,窦嬷嬷微抬了下眼皮,名花立刻如风中落叶,扑簌簌地猛磕头,“奴婢不敢隐瞒!昨夜奴婢倒夜香时,看见有人把映绿推进了后山那口枯井里……” 名花抬起头往众人扫了一圈,最后指着跪在窦嬷嬷跟前的顾琉沙道:“那时正是三更时分,奴婢看见正是她把人推进去的!” 众人心中已预料,但当听见名花亲口指正时,都惊恐地看着顾琉沙,不明白她为何要杀人。 顾琉沙却神色冰冷,目光沉静,也没有急着反驳,好像由始至终名花指证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窦嬷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赵翠却忍不住冷哼了声,“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小心说过头闪了你的舌!” 赵翠的反应却出乎顾琉沙的意料,她以为赵翠会冷眼旁观,不想她居然会出言帮自己,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她可能还需要自己帮她膈应她嫂子呢,而且说到底名花倒夜香也属于内院的人,一个内院的人却帮着外院,不就是叛徒么?赵翠在窦嬷嬷面前十分得眼,此时不表明立场,更待何时。 “奴婢没有乱说!奴婢说得句句属实!”名花说着又磕了好几个响头,沉闷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痛,很快她的额头便出现了一片青肿,名花留着泪,脸上却是万分委屈与隐忍的表情,大有若大伙不相信她,她便以死明志! “哦,你说你看见她把人推进去,那当时你如何不阻止?”青鸾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把凳子从院门口往里面挪。 赵翠出言,她不惊讶,但青鸾,她不是对窦嬷嬷很不满,和对自己包含敌意么?如今这情况,顾琉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需好好理理所有思路。不过无论青鸾处于何种目的,她的确帮自己说话了,顾琉沙感激地看着青鸾。 青鸾呸地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别用这种死人眼光看我!丑死了!” 顾琉沙:“……” “奴、奴婢当时实在太害怕了!所以……啊!”名花双眼一睁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叫道,“奴婢当时看见她与映绿姐姐好像在抢什么东西的,啊!奴婢想起来了,是银两!映绿抢不过就被她推进井里了!那白色的包裹是银两!等她走了,奴婢还在井边检到一根银簪!” 赵翠一看,登时脸色发青,这银簪不是昨天青黛赏赐给顾琉沙的么?难道她……真的杀人了? 要证明发簪是谁的,一点都不难,所有赏赐都记录在册,顾琉沙即便是这时抵赖,但对方既然拿得出来,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证明发簪是顾琉沙的。 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如今人证物证摆在眼前,看顾琉沙还怎么狡辩! 而且看她那身打扮,衣衫是赵翠施舍的,那双穿了洞的鞋便是粗使婆子都不肯穿吧,还有,听说她有个幼弟在东山书院上学,那里一期的束都够普通老百姓吃一年呢!这丫头除了偷跟抢,她往哪里找银两! 这样一想,顾琉沙似乎连杀人动机都有了! 顾琉沙心中冷笑,脸上却惶恐不安地跪下道:“窦嬷嬷明鉴,奴婢昨夜一直在房中睡觉,奴婢没去后山,更没有跟映绿发生过争执!这等莫须有的指正,奴婢如何是不服的!而且那发簪,奴婢昨天便不见了,这个赵翠可以作证!” 她定定地看着赵翠,赵翠目光一冷,不知顾琉沙在搞什么鬼,但青黛姐姐铁面无私,她会替她们说谎么? 不待赵翠回答,李嬷嬷便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屋子,自然互相包庇!她的话能作数?!而且你们后院也狼狈为jiān惯了的,哼!看来不让你们见见棺材,你们是不死心的!”说着,李嬷嬷冷冷道:“来人,把她的行囊给我抬出来,好让大家看看她如何谋财害命!” 顾琉沙这次却把目光看向青鸾,“慢着!既然嬷嬷说奴婢与赵翠姐姐情同姊妹,那奴婢想在搜查木箱时,也有个公证人在场。” 她虽然讨厌后宅的yīn谋诡计,却但也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越到这个时候,越容易chā脏嫁祸,她相信就算她箱子里没有东西,这帮人也能让它变成‘有东西’。 青鸾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却也站了起来,面对众人惊愕的目光,她冷哼道:“看什么看!我也很好奇这个丑女人到底有没有谋财害命,不如就跟各位妈妈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顾琉沙感激地看着青鸾,青鸾的目光却落在板凳上,黑里透红的正是她同室的好姊妹留下的血。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帮顾琉沙,她只是看不惯这种乌烟瘴气的chā装嫁祸罢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且直觉告诉她,顾琉沙是被人陷害的,就好像她的姊妹一样。 至于她为何会有这种抽疯的直觉,她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许是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吧,目光清明冷静,一身刚正不阿,是后院里少有的一道清流。 李嬷嬷简直恨透了后院这群贱婢,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破坏,但如今她又不能明着阻止。 趁大伙的注意力都落在青鸾身上,李嬷嬷悄悄往小院的右边看去,那里站的都是厨房的下人,一群人当中,有一个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末端,她感觉到李嬷嬷的目光,微微抬起了头,朝李嬷嬷眨了下眼睛。 李嬷嬷拂拂鬓发,冷笑道:“也好,多个人作证,到时搜出东西来,你们可就别说我动了手脚!” 青鸾挑眉笑道:“好。但如果有人事先chā桩嫁祸那便不是我能看见得了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嬷嬷冷冷地看着青鸾,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这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也曾替那老虔婆给她添过不少堵,迟早她都要一点一点还回去的,且等着吧! 顾琉沙的东西很少,全都收进床头的木箱里,很快青黛跟两个婆子便把箱子抬了出来,放到院子的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央,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锁头砸烂,打开 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也不怪她,因为别人的箱子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精致的绫罗绸缎,金钗银环,而顾琉沙的木箱装的却是一堆枯草,满满的一箱子! 真是穷的叮当响呐! 两婆子把所有枯草翻了出来,将木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把想要的东西翻出来,不由惊愕地回看李嬷嬷。 李嬷嬷心中一咯噔,亲自走了过来看,果然预想的东西并不在,正惊疑地看着小院的右边,那人的脸色顿时唰地白了。 窦嬷嬷轻呷了口茶,颇有深意地看眼顾琉沙,赵翠也惊魂不定地看向顾琉沙,顾琉沙摸摸鼻尖。 这真的真的不关她的事吖! 第20章 真凶(上) 窦嬷嬷放下茶杯,对李嬷嬷笑道:“找清楚了没有?” 青鸾拍着手登时笑弯了腰,“哎哟!嬷嬷,您老人家放得这个响屁可真大呀!都快把我们给臭晕了!”说罢又捏了捏鼻子,后院的丫头婆子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当着大家的面,李嬷嬷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真恨那个办事不力的丫头,只不过一瞬间,她的脸色便又恢复如常,“赃物虽然没找到,但人证物证不都在么,而且名花素来老实,为人也憨厚,从来没有和人发生过口角,平白无故,她是不会污蔑人的!想必确有此事,她才如此说!只是如今犯人太过jiān狡,摆了我们一道罢了!” 她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来人!把这杀人凶手给我狠狠杖毙!” 这次上来的却是六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顾琉沙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也太看得起她了,但脸上却愈发镇定起来,她无视六个婆子、大妈,站起来走到尸体旁边。 众人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顾琉沙要做什么,只见她蹲下身,用手帕包着手时不时往尸体的眼睛里翻翻,然后又往尸体的嘴里戳戳,再把尸体翻过来,掀开她的衣服,完全把恶心恐怖的尸体当作一个精致的玩意般摆弄,看得异常精细与认真,就连素来面不改色的窦嬷嬷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李嬷嬷猛地一拍桌子,“人死为大,生前你害她不够,如今她死了你又作践她的尸体!大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看看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谋财害命后居然连人家的尸体也不放过!要不是名花敌不过良心的谴责将你的罪行告密于我,恐怕大伙都给你这张无辜的脸给蒙骗了!我听说她在军营不但杀死了两个战士,还把准夫婿都谋害了!哼!此等穷凶极恶的女人,我绝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否则她今日谋害这个,明日算计那个,我们九勿园就别想有太平日子过!既然三爷将九勿园jiāo给我们三个嬷嬷管理,那我们理应好好替三爷分忧!来人,还不赶快动手!相信窦嬷嬷也不会反对吧!” 窦嬷嬷没有出声,而是看着顾琉沙。 顾琉沙笑着站了起来,朝窦嬷嬷福了福身,正待说话,李嬷嬷却冷笑一声,“难道窦嬷嬷想徇私枉法?银簪是这个贱婢的!就算青黛是你的人,也容不得你抵赖!” 六个婆子急忙上前,顾琉沙却不怒也不惊,胸有成足地转过身,看向李嬷嬷,“嬷嬷先不要着急,待奴婢问几个问题,嬷嬷再杖毙奴婢也不迟。” 顾琉沙说完便往仍跪着的名花走去。 名花没由来一颤。 顾琉沙却笑得越发平和起来,“你叫名花,是吗?” 名花抹了抹眼角上的泪珠,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请问你是在哪里看见我杀了人?” “在后山的竹林里。”名花一口咬定。 “具体哪里呢?据我所知后山占地十多亩,不知你指得具体是哪个方位?而且后山均是竹林,竹竿并不能藏人,照你这般说,我如何就发现不了你?” “因为我站在距离枯井三十丈开外的那棵橡树后,所以你并没有发现我!”名花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琉沙,“当时你杀了人,还抢了她的财物!你别想不承认!你与映绿姐姐争执的过程中,她扯掉了你的银簪,你一心想得到财物,杀人后又急于逃离现场,所以才没有发现银簪不见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李嬷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嗯,没错!人在做,天在看,所以这个杀人凶手一定逃不了!”顾琉沙笑了笑又问:“你确定是三十丈开外吗?请问案发时,大概是什么时辰?” 名花绞着手帕不知顾琉沙为何反复问这些问题,难道这些问题里有什么破绽吗?名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三更时分,这些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顾琉沙却是一如当初的平静,与面露怯色的名花比起来,仿佛被指证杀人的不是她,而是名花,“没错,你刚刚的确跟大家提过。” 顾琉沙抬头看了看无稽山,半山上的日晷如今正指着辰时初刻,顾琉沙回头看着名花,“倒夜香这活需日夜颠倒,你一定很累了。晚上干活,日间睡觉,难怪你的脸色如此苍白,若是往日,此刻你应该在房中歇息了吧?” 名花不明所以地看着顾琉沙,不晓得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心底也愈发不安起来,但思前想后又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过什么,便勉强地点了点头。 顾琉沙嘴角一弯,用手搭在额上,以手作帘地看着天边绚烂的朝霞,突然话锋一转,“今日日光猛烈,不知习惯黑夜的你是否适应呢?” 名花倏地一惊! 不可置信地瞪着顾琉沙,那双铜陵般的大眼此刻睁得大大的,几乎要夺眶而出。 顾琉沙闲闲地放下手帘,定定地凝视着名花,名花浑身一颤,拿起手帕又往脸上擦,李嬷嬷却不耐烦地一拍桌子,茶杯被她的掌力震得晃了几晃,“在这东扯西扯什么呢!别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 顾琉沙不紧不慢地向李嬷嬷拱了拱手,“嬷嬷,其实奴婢说的这件事跟案情有莫大的关系,且等奴婢细细道来,便可真相大白了。” 旭日从天边冉冉升起,院外的草地映出一片晶莹剔透的蛛丝水网,细小的水网渐渐凝聚成一颗豆大的,从枯黄的草叶叶尖上滑落,似泉水叮咚般挥映天边的霞光万丈。 名花瑟瑟发抖,看着顾琉沙那张堪比绝色倾国也不为过的脸容,竟恐惧得无以复加,她暗暗揪住心口,只觉那里闷得发痛,好像要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让她安安稳稳地跪着,只是她知道,她此刻的状态,就像草叶上的露珠,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中,从此消失于世间。 她惧怕,她真的很惧怕,她一直藏得极深极深的秘密,只有她一人知晓,就连她父母也没有察觉到的秘密……似乎马上就要公诸于世了! “嘿!你们猜真相是什么?”杜陵北看着山下神采飞扬,镇定自若的女子,越发觉得她独特可人,两眼弯弯,狡黠灵动,一副指点江山,任何困难在她面前都不足为惧的样子,着实让他着迷。 杜陵北瞥眼焱印,见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预感,觉得这家伙在玩火自焚。 杜陵北玩味地笑着,不料却对上了另一人的眼眸,面具下的他此刻正眯起眼看着山下,冰冷的眼眸正闪过一丝疑惑,没错是疑惑! 似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黑衣男人扭过头,朝他看来。 杜陵北立刻向他单眼眨了眨,一脸“我懂的”的目光,然后才看向山下,心中却对面具男的反应产生了疑惑,不知为何他会露出那种目光,但没多久,他便被山下的精彩吸引住,将黑衣男人的怪异抛诸脑后。 “真相是什么?刚才你们的对话里有什么东西是能推翻案情的?要知道昨夜三更时分薄雾已散,三十丈开外的距离,绝对能看清凶手杀人。”青鸾好奇地问,众人也都一脸懵然地看着顾琉沙,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yào。 顾琉沙淡淡地扫眼众人,目光落到名花身上,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大家似乎还不知道呢!” 她不紧不慢地向名花走去,一面走一面说:“你藏得很深,也掩饰得很好,但是即使再深再隐秘的人,一旦起了歹念,便有迹可循!原本我也不想揭你伤疤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产生害人之心!” “你这贱婢绕那么大个弯,到底想要说什么?真相不就是你这个穷酸相想谋财害命么?”李嬷嬷见名花的脸色愈发苍白,不禁出言呵斥。 “奴婢想说的是……”顾琉沙走到距离名花三尺的距离站定,一指名花,“她根本就在说谎!” “她有眼疾,而且这个眼疾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严重到几近失明!所以从头到尾她都在说谎!” 案情峰回路转,众人一片哗然,吃惊地瞪着名花,不相信这个看着跟普通人无异,并与他们有说有笑的丫头居然有眼疾!而且还严重到失明!她不都正常吃饭,正常做事,正常与大伙玩闹的么? “你胡说!奴婢没有眼疾,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把人推下井的!”名花哭得几乎跪不稳了,全身以一种剧烈隐忍的颤抖姿势撑在地上,本就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牛眼一样,在阳光下闪烁出一抹淡青色的光。 “你胡说!你胡说!大家不要听她的!她是杀人凶手!凶案现场找到的银簪是她的!”名花越叫越疯狂,整个身子呈夜猫般躬起,似要向她扑来。 顾琉沙不退反进,甚至还弯下腰,与名花平视,平静地看她一瞬,才道,“我有没有胡说,要证明其实也不难,但是,你真的想要我当众证明吗?”她瞥眼地上的银簪,“这种簪子要偷窃或要仿造并不难,而且你不知道,单凭一根簪子,并不能说明什么吗?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你背后的人太无脑?” 名花顿时声泪俱下,五只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抠着地上的青砖,发出刺耳的尖鸣,在巨大的恐惧下,她突然抓住了顾琉沙的话,一把跑到李嬷嬷身边,紧紧地攥住她的裙裾,声嘶力竭地道:“奴婢没有眼疾,她胡说!是她杀人灭口无中生有!嬷嬷,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是冤枉的!您说……” 然而名花话未说完,李嬷嬷便一脚踹开了她,“来人!将她的嘴堵上,拖出去杖毙!” 两婆子立马拿起绢帕便一把塞住名花的嘴,然后七手八脚地将她拖了出去,孰知才刚拖到门口,窦嬷嬷便道,“且慢。” 内院的婆子立刻拦住了院门。 窦嬷嬷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今后院闹出人命,怎么也得查个水落石出,来人,先把人关进后院的柴房吧!” 李嬷嬷眉尖一挑,全身怒得剧烈颤抖,“你说关就关,她属于前院管辖,理应由老娘处置!” 窦嬷嬷淡淡地笑了笑,凝视李嬷嬷半响,才道:“只怕你是急着杀人销赃。” “你!”李嬷嬷气得咬牙切齿,但架不住众人质疑的目光,她愤愤地坐了回去,那双目光紧紧地盯着顾琉沙,好像淬了dú般。 “唔唔……”名花一面挣扎一面唔唔直叫,那双牛大的眼充满血丝,既懊悔也惶恐。 顾琉沙本也想着,事情既与己无关,便可袖手旁观,但一看名花的目光,再看看枉死的映绿,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其实我知道杀人真凶是谁!” 第21章 真凶(下) 哗 又是一片轰动,李嬷嬷手心一紧,那双眼更是恨不得将顾琉沙生吞活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顾琉沙,不禁佩服她的勇气,这丫头刚才那般聪明,如今却又怎的不会看人眉头眼额?既然窦嬷嬷默认了先关人肯定是不想事情牵涉太深,鬼知道再深扒下去会扒出什么! 窦嬷嬷冷冷地放下了茶杯,斜睨了顾琉沙一眼。顾琉沙却目光坦dàng,双眼平静得像一泓无波无澜的深泉古井,只见她扫了众人一眼,道:“杀人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与之前的哗然不同,此刻小院却倏地一静,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倘若身边的人就是凶手,那不是很毛骨悚然,就连歇斯底里的名花此刻也不哭不闹了。 好半响,赵翠才反应过来,急急走到顾琉沙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不要开口说瞎话!”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后半句是她碍着众人的目光,没有说出口的。 如今后院三大主事嬷嬷,分别是后院的窦嬷嬷,前院的李嬷嬷,还有另一个是隐居在竹林里的黄嬷嬷,虽说黄嬷嬷将所有杂事都扔给窦李,自己在后山颐养天年,但谁都知道,凉月素与黄嬷嬷亲近,所有杂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三大管事,三足鼎立,少了谁,平衡就失了,窦嬷嬷既然默认事情点到即止,明显是不想打破这种局面。 之所以要关押名花无非就想抓住李嬷嬷的痛脚罢了。 “有没有说瞎话,很快便知道。”她何尝不知道窦嬷嬷的心思,只是人命关天,她作为医生,无法知而不说,顾琉沙暗叹了口气,道:“不如我们先来看看尸体,尸体头部靠近百会穴的地方头骨破裂,脖子像断线的纸鸢般倒向一旁,想必大家都以为她是坠井而亡。” 顾琉沙蹲到尸体旁边,用麻布抱着手,轻轻托起尸体的头部,整个人好像被另一个灵魂附了体般,目光里全是冷然以及不带一丝情感的专注,“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死者的死状虽然恐怖,但是她身上流的血却不多。” 赵翠咂咂嘴巴,心道,你都说死状恐怖了,谁还敢看! 顾琉沙环视众人一圈,又继续道:“从尸体头部上的伤痕来看,如果她真的是坠井而亡,并且在坠井的过程中或坠井之后摔断了脖子,磕破了头部,那她身上的血远不止头发上的这些,你们可以看看她伤口的边缘,由于死后肌.ròu收缩不明显,所以死后伤口没有明显的哆开,创口的皮肤也没有正常的内卷,我们再来看看她摔断的脖子。” 顾琉沙说着便把死者的衣领翻开,只见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面有一条淡淡的青瘀,“大家可以看看,死者颈上虽有青瘀,但颜色较清淡,表皮里面也没有大出血所造成的青肿,从这两点便可以判断,死者是死后才被人推下井的!” 顾琉沙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李嬷嬷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往小院的右边看去,那里站着的人抿住嘴唇,拳头攥得死紧。 “至于她的死因。”顾琉沙看眼映绿,目光冰冷而沉静,仿佛生死于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而她只负责客观陈述。 无稽山上的白衣男子目光灼灼,对顾琉沙的兴趣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正好奇这个女子如何这么笃定时,便听她冷冷地下结语,“死者是死于中dú,至于下dú之人必是与她十分亲近,并且时常照顾她起居饮食的,因为她所中之dú是一种慢xìngdú,必须徐徐图之方不能被人发现。” 顾琉沙顿了顿又解释道:“至于我为何能看出来,是因为凶手昨日突然对死者下了重yào,让她的嘴唇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寻常人的黑色。你们若不信也可以找个仵作来查看,若我所料没错的话,映绿平日夜间必定经常失眠多梦,甚至还会出现思觉失调的症状。” 众人恍然地点了点头,这个映绿经常半夜满院子跑,经常爱颠三倒四地说些胡话,她同室的赵翠便最清楚不过了,窦嬷嬷看眼赵翠,赵翠向她微点了点头。 顾琉沙看眼众人的反应,又道:“凶手在昨夜杀人之后,本想将尸体藏在人迹罕至的荒井里,但好巧不巧被倒夜香的名花看见,因凶手不知名花是个有眼疾的人,为了让她封口,也为了让她诬蔑我,便暗中用钱财收买她。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她没有财迷心窍,也不会招来横祸。” 顾琉沙站起来,笑了笑,“所以,这个杀人凶手,一必定是与映绿亲近之人,而且是个孔武有力的女人,二这个人最近可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赐或者得到某贵人的暗中资助,毕竟chā装嫁祸,污蔑他人,这个牵涉命案的风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能承担的!” 青鸾突然跑到人群中,揪住一个丫头,扬起个巴掌便打了过去,那人圆眼圆脸,梳着两条辫子,一脸憨厚相,正是刘厨子的杂役,红罗。 “我就不明白映绿往日处处关照你,见你被人欺负,多次相助于你,她哪里就得罪你了?!你居然下dú害她!你这个白眼狼!说!那人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说!青烟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你给我说清楚!” 青鸾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干脆揪住红罗的头发,一把将她拖了出来。 红罗扭着头拼命挣扎,不断尖叫,“我没有!我没有!是她!都是她信口雌黄谗害我!映绿姐姐对我那么好,与我情同姊妹,我又怎会害她!还有……”红罗突然发了疯似的一把推开青鸾,冲到顾琉沙跟前,“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就污蔑我?亏我今早还好心提点你!你为何要污蔑我?!” 面对红罗的指责,顾琉沙不怒反笑,“是啊,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如何就陷害我?是受了谁的指使?” 窦嬷嬷心头微跳,狐疑地看着李嬷嬷,李嬷嬷此刻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显然她也有她的顾忌,窦嬷嬷冷哼一声道:“好了!嘈什么嘈!一切等郎中与仵作前来验尸再作定断,此事牵涉甚大,我须得禀告三爷。”说着,她冷冷地瞥眼李嬷嬷,“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李嬷嬷脸色一白,整个人险些摔倒,很多事情瞬间在脑海回放了一遍,很快便明白过来,她与姓窦的斗了这么多年,斗生斗死,想不到到头来却替他人做嫁衣裳!李嬷嬷怒极而笑,“我不好,你也别想好!” 窦嬷嬷脸色猛地一滞,不可否认,这婆娘说的没错,其实这也正是她喝止顾琉沙的原因,只是李嬷嬷明白得太迟,若果当初不是……想起两人的种种过往,窦嬷嬷暗自叹了一口气,要怪便怪这个多事的婢女,如今要阻止也还来得及,刚想叫人,只见顾琉沙突然走到名花身边,拿起她的手便把起脉来,良久又贴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名花突然“唔唔”地猛烈摇头,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顾琉沙很快拿开了她嘴里的布条,窦嬷嬷心道不妙,立刻叫道:“快!快阻止她!” 可惜已经迟了,只听名花突然‘哇哇’大叫,“是红罗!昨日我虽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我却认得她的声音!她说‘冤有头债有主……’她的笑声,奴婢绝不会听错!她还给了奴婢五百两,奴婢将那笔钱藏在床下的暗格里!准备求医之用,嬷嬷若不信,大可以让人去寻一寻!” 说完又猛地向顾琉沙磕头,“求您大人大量,救救我吧,你既能诊出这种dú,就一定能治,对不对?” 顾琉沙定定地凝视她一瞬,还没说话,红罗便一把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剧烈摇晃,“蠢材!我根本就没对你下dú!她全是骗你的!为的就是……” 感觉到众人怪异的目光,红罗这才意识到,她这话,无疑就是当众承认她是 杀人凶手了!红罗一下子瘫坐在地,连掐人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顾琉沙淡然一笑道,“是啊,你根本就没时间下dú,从三更到今早黎明时分,你又要收买名花,又要嫁祸于我,又要与李嬷嬷密谋,如何能挤出时间呢,只不过你今日不下dú,来日必定用同样的手段对名花,我说得可对?”一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相信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红罗顿时哑口无言,不得不说,她确实有此打算,名花见罪名坐实,还被顾琉沙唬弄了一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呆呆地坐在地,脑海一遍又一遍地回响顾琉沙刚刚对她说的话,她说:“如果我猜得无错,你必定也中了同样的dú,而且中dú颇深,你是不是今早起来觉得眼睛涩痛难耐?再不治必死无疑,而且你也不想想,这世上,什么人才能永远闭嘴?” 没错,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名花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也活不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修改了前面的小瑕疵~~~觉得好像有伪更的嫌疑~~所以便更了~~~大家放心追文吧~~还有很多存稿,绝不弃坑哦~~~你们的支持便是我的动力~~~吧唧吧唧~~ 第22章 站队 “哈哈,精彩!非常精彩!”白衣男子仰头喝了一口酒,流光婉转的血雨酒壶下,他的脸俊美而飘逸,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焱印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乍然看见的是顾琉沙那张沉静而冰冷的脸,被深深地埋在迷蒙的晨曦里,使她的脸仿佛渡了一层淡淡的光华,她的目光既无情又黯然,隐隐还带了一丝悲伤,鬼使神差地,竟与他记忆中的脸重叠在一起了,以致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抬袖轻抚,一片金黄色的扇叶就这样随风飘下了山,面具男人盯着那片扇叶,目光中的疑惑更深了…… 不知是幻觉还是心理作用,顾琉沙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她,她抬头看向上空,那里正是无稽山的山顶,霞光万丈之下,金黄的扇叶翩然翻飞,烂熳的桑格花旋舞而下,美得让人无法呼吸,似乎看着这样仙境似的山景便能让人忘记一切,忘记一切烦恼的腌之事。 顾琉沙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方才的怀疑可笑不堪,就算山顶此刻有人,以那样的高度看下来,她们也只如蝼蚁般渺小吧。 有了红罗的亲口承认及名花的指正,一场凶杀案便以红罗的折损告终。至于名花则被发卖出去,但是否真的是发卖,却没人知晓,而众人怀疑的幕后真凶却一直没有现身,更没有人深究,那笔巨大的掩口费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便不是他们这些小喽能知晓的了。 在窦嬷嬷的威逼利诱下,大家都表明会封口,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岗位,很快一切按部就班,仿佛这片宁静安逸的院落不曾发生过凶案,也不曾杖毙过奴仆。 顾琉沙抬着木箱回到屋里,心情却久久不能安稳,到底是谁想杀她?她才来一天,又得罪了谁?青烟红罗之死,又掩盖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切,似乎都有人在背后cāo纵着,只不知那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想起李嬷嬷怨dú的目光及窦嬷嬷yīn狠的冷笑,顾琉沙忽然觉得自己惹的麻烦,似乎有点大了。 青鸾看着顾琉沙的背影yù言又止,她明知案中有案,好姊妹枉死,却也选着沉默。 待众人散去,赵翠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往床铺一搜,“你干的好事!” 东西砸到她面前,顾琉沙不闪也不逼,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翠,“当时乃情势所迫,如果不是有您的第一次,说不定,我今日就被人抓个正着了,这次我们就当扯平。” “扯平?!哼!你想得倒美!你且等着,迟早我会还给你!”赵翠表面杀气腾腾,内心却一阵后怕,要不是她素日与青黛熟稔,及背后有个当将军的干哥,说不定那两个搜房的婆子就会翻她的东西,要是搜出赃物在她被褥里,那她便是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顾琉沙耸耸肩,反正都得罪开了,也不差一个半个,她沉默地将包裹捡起,仔细收进箱子里,才慢慢上好锁。 没错,包裹里装的正是映绿的财物。 不得不说凶手十分聪明,在栽赃的时候,刻意在她木箱上留下赵翠的胭脂,让她误以为赵翠又盗了她的银两,在赵翠的监视下,她自然不敢随便发作,毕竟她才刚来,什么都不懂,很多地方还要依仗赵翠,但凶手却错估了她的忍耐力,第一次尚且能忍,但第二次嘛,士可忍孰不可忍! 当她收拾好床铺,正打算与赵翠摊牌时,却发现箱子里的银两居然多了一半,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虽不知对方的目的以及赵翠有没有参与其中,但映绿昨夜提醒过她,要她小心的,所以她便将计就计,不动声色地把包裹塞回赵翠的被褥里。 后宅最卑鄙最粗暴的手段便是chā赃嫁祸,既然赵翠能偷她的东西,便能替她挡掉些灾难,不想竟牵出一桩命案。 只不知李嬷嬷是否被人利用了,还有昨夜映绿提醒她要小心嬷嬷,到底要小心哪个嬷嬷?她想提醒她要小心李嬷嬷吗? 顾琉沙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从她救治战士到中dú进入焱家,再到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似乎都是有人在背后cāo控着,是因为当时她曾当众说过病疫是人为的,她已掌握证据么?但当时乃形势所逼,她是威胁关长齐才这么说的。 另外,像焱印那样的男人居然放任他的人胡作非为,他是有意而为之,还是懒得管? 见顾琉沙没有理她,赵翠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 九勿园的小厨房挨着内院,位于西北角,从下人院到厨房中间需得穿过一条翠竹鹅暖石小径,小径绕山脚而行,两边栽满玉簪花,风一吹,洁白的花瓣如烟雾般飘零,既清香又秀丽。 顾琉沙不由得驻足凝视,“好一个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幽幽。” 她拾起鹅暖石上的一朵花骨,凑到鼻尖上闻了闻,“花气袭人知昼暖,原来是这个意思。”此刻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何张口闭口不离诗句,只因诗句所营造的意境是普通言语无法表达的,看见此情此景,此山此水,不吟上两句,岂不是埋没了这里的秀丽景色? “姑娘好才情!”伴随几个掌声而来的是一道清隽飘逸的身影,来人手执酒壶,从半山上翩然而下,壶里的酒液却分毫不洒,这…… 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接受的科学解释,顾琉沙脸色微怔,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分毫不损地站在她眼前,顾琉沙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目视前方。 呃…… “你没看见我?”杜陵北眨眨眼睛,他虽不及焱三爷俊美,但在帝京也是迷煞不少闺中女子的,这个女人竟对他视若无睹!难道是害羞? “喂,你看见我没有?”杜陵北忍不住又问了句。 顾琉沙脚步不停,声音清冷,“嗯,看见了。” “然后呢?”杜陵北不死心地追上来,加上今早的,他已经被人无视了好几次了,前一次他没有实力深究,但这次,他却是要问个清楚的,否则他都要怀疑他对女子是否还有吸引力了。 “没有然后。”顾琉沙淡淡地道,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转入另一条回廊,往厨房的方向飞奔,在她想来,在杀机重重的后宅里,远离这个满身酒气且来历不明的男人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片扇叶被风卷起又飘落,杜陵北的心也随着扇叶簌簌地落了一地,他怔怔地抬起手,又喝了一口玉酒,之所以没有追顾琉沙,是因为他还要处理刚才命案里的小尾巴。 唉,这一团糟的后院,也只有那个家伙才能容忍!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杜陵北无比幽怨地瞥眼山上,此刻,那个俊美的男人正拿一根猫尾草在优哉游哉地掏耳朵,完全没有把他的忙碌看在眼内,杜陵北气得跳脚,但也无可奈可,谁叫他栽在他手中呢,唉…… 又叹了口气便倏地转身飞走了。 ~~~ 九勿园的小厨房乃青竹所建,院子里晒满红辣椒与金玉米,屋顶炊烟袅袅,屋外青绿相间,黄红相映,远远看去颇有农家之风。 从打开的院门里,依稀能看见里面几个忙碌的身影。 顾琉沙想不到九勿园的厨房居然这么淳朴,如此也正合她心意。 她推门进去,看见丫鬟婆子正在里面忙得不可开jiāo,蒸汽萦绕整个厨房,阵阵ròu香扑来,顾琉沙深吸了口气,心情一阵激动,久违庖厨她来了!虽然她知道她如今没有下厨的资格,但只要能呆在厨房,她也十分乐意的。 赵翠捧着一篮食盒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房里走了出来,在跨出院门的时候,她回身看向顾琉沙,用口型说了句‘且等着吧!’这才愤愤地走了。 顾琉沙面无表情,对赵翠的这种莫名奇妙的恐吓,她觉得只要习惯了就好。 才一转身就看见大家都停下了手,默然地看着她。顾琉沙赶紧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张嬷嬷,刘嬷嬷好,各位姐姐好。” 话音一落,所有人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运作,并没有人理睬她。 其中一个身形圆润粗犷,皮肤白皙,在指挥三个杂役干活,自己则在一边烧菜的fù人,顾琉沙猜测她必是张大厨了,而另一个,沉默寡言,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团黑雾,仿佛透着生人勿近的严肃女人,应该就是刘厨子了。 见众人都不太搭理自己,顾琉沙只好走到刘厨子身边,向她鞠了个躬,道:“刘嬷嬷,您好。奴婢叫顾琉沙,是青黛姐姐安排到厨房当杂役的,不知奴婢可以干些什么?” 其余四人“哧”的一声笑了起来,映蓝冲张大厨挤了挤眼:“嘿,站队了,站队了。” 张大厨啐她一口,“做你的事,管那么多干嘛,人家有高处不去,非得往下走,谁管得着!” 刘厨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顾琉沙,顾琉沙觉得很是尴尬,见一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平整的木板,木板上写着几道菜,八宝罗汉斋,万字酸辣肚丝,醋酱小黄瓜,佛手金菊卷,龙井笋尖……全都是可口的小菜。 她见旁边有一萝土豆,而刘厨子也在一旁挑拣瓦盅里的陈醋,她一打开瓦盖,淳厚的醋香便溢满整个厨房,顾琉沙料想她是要做出酱小黄瓜和万字酸辣肚丝的,便自觉地抬起旁边一箩已洗干净土豆,蹲到屋子的角落,开始削皮。 张大厨的三个杂役见状怪笑一声,不约而同冷哼道:“真是不自量力!” 刘厨子也微不可查地抬了下眼皮,却没有说话。 第23章 哑巴亏 原来映蓝,玉儿,石儿三人虽在张大厨手下当一名普通的杂役,但其身份却都大有来历。 映蓝在进入王府之前是帝京醉香楼的掌厨,后来被张大厨赏识招了进萧王府。 玉儿和石儿也早在五年前便是金陵长方馆的镇山人物。 三人自成一格,各有各的特长。 因焱家三爷素来对进口之食极为苛刻,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境地,在此之前九勿园不断换厨子闹得鸡飞狗跳,老王妃看不过眼,托人把这些厨子搜刮过来,九勿园才得以安生。 映蓝,玉儿,石儿之所以甘愿在张大厨手下干事,自然是因为张大厨比他们更技高一筹,而作为比张大厨又稍胜一筹的刘厨子,其杂役便不是谁都能当的! 难怪映蓝三人会如此大反应! 就拿红罗来说,虽然她杀人行贿,但她能在刘厨子底下生存多年,当然也是因为她有过人之处天生舌尖灵敏,能品出食材的毫厘之差。 刘厨子下厨时又不喜人在旁看着,挑选及处理食材更是亲力亲为,所以红罗除了品菜外,也没有别的差事! 如今顾琉沙掰倒红罗,一进来就说要帮刘厨子干活,这不是不自量力、居心叵测又是什么? 她以为刘厨子的杂役是谁都能当的么? 三个杂役手下不停,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顾琉沙,只看她待会如何出丑。 孰知顾琉沙却不紧不慢地将那箩土豆又重新挑选了一遍,剔除出不好的,这才开始削皮,不但把土豆皮削得均匀细致,还一削到底,一条土豆皮长度跟宽度几乎是一致的,一颗土豆就一根皮,削完一颗又一颗,眨眼功夫便将那箩土豆削了一大半,如此神奇的技艺及刀法便是他们也自愧不如的!其中以刀工了得是石儿为最,她一个错手差点便打翻了手上的酱油。 深谙刀技的她,知道顾琉沙对刀法与力量的掌控水平远远超越了自己!但是,这怎么能! 她捧着酱油瓶的手抖了又抖,从拜师学艺到独自撑起整个厨房,她所吃的苦头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单是刀工这一项,她便训练了足足五年,从牙牙学语起,每天握一柄比她手掌不知粗了多少倍的大刀在同门师兄弟面前练习。 萝卜生菜,土豆红薯……什么她都切过,无论严寒冷冬,酷热夏暑,一箩筐一箩筐的,她从不敢懒怠! 师傅看中的便是她的这种不屈不挠的毅力才勉强将她收入门下,但如今她所有的努力与心血似乎就要被人轻易推翻了般,她如何能甘心! 感觉到三名杂役震惊的目光,顾琉沙不动声色地微叹了口气,其实在她看来,每项优于常人的技能背后,谁不是经历一段漫长而艰苦的岁月呢! 她一面削一面沉浸在上辈子的记忆之中。 那时她窝在研究室里,没日没夜地练习,便是手臂僵硬撕裂,指关节几天来呈一个握刀的姿势伸不直,她都没有半句怨言。 因为自从母亲死后,她便懂得那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人情冷暖,世情险恶,是否能活得自尊自重均由她\他的能力与地位决定的。 当然在那段漫长孤寂的黑暗岁月里,她练就是临床医yào的控刀技能,只不过,在她看来菜刀与手术刀是没有多大差别的,考得都是刽子手下刀的方法与力度的掌控,比起手术刀,她倒觉得菜刀更容易上手,起码手感实在一点。 二十多年来一直从不间断,所谓熟能生巧,这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能。 没一会顾琉沙便将一箩筐的土豆都削完了,张大厨看着顾琉沙不卑不亢,荣宠无澜的神色,目光不由一眯,只觉得如果让这丫头与那老虔婆走到一块,这厨房便不再是她的天下了,握勺的手不由紧了又紧,恰好被旁边的映蓝看见了,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只那嘴唇却微微勾了起来。 刘厨子淡淡瞥了眼地上的土豆皮便收回了目光,脸上却不见一丝松动,为此,顾琉沙便更加认真,更加不敢放松了。 听闻刘厨子是个讲究精益求精,宁缺毋滥的人,为了让土豆丝长短及粗细均匀,顾琉沙没有现代的刀具,便只好将土豆的圆角切去,再起片切丝…… 手起刀落,一眨眼便切了满满的一盘,土豆丝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细看之下仿佛每一根土豆的长度,厚度,粗细都是一致! 石儿猛地吞了吞口水,悄悄放下了手上的菜刀,就连一脸不岔的玉儿都看得暗自心惊。 他们的地位受到严重的威胁!这是他们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 刘厨子的嘴唇微微上扬了一丝,若不熟悉她的人是轻易不能察觉的。与之相反,张大厨的脸色黑得可以挤出墨汁了。 玉儿最快反应过来,她砰地放下了勺子,“刀技了得又如何?这只说明你勉强入门而已!但真正考功夫的还是厨技,能煮出让三爷满意的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在三人当中,玉儿的厨技是最高的,也常常被张大厨委以重任,这句话,无疑就点醒了所有人。 张大厨闻言心下不由一松,刘厨子刚刚上扬的唇角也瞬间沉了下去。 三爷的口味,便是她们也无法百分百掌握! 三爷时喜浓烈,时悦清淡,时爱京味,时又好南菜,所有喜好全凭他一时兴起,她们已尽力赶上他的步伐了,却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毕竟每个人的能力是有涯的,而焱三爷的口味却无法捕捉的! “玉儿姐姐教训得是。”顾琉沙不但不怒,反而更加恭敬谦卑,可见秉xìng不差,一直沉默寡言的刘厨子这才淡淡地道:“那便暂且留下,好好跟着学吧。” 一听‘跟着学’三字,张大厨便不咸不淡地冷嗤了声:“亏她说得出,整个王府上下,谁不知道她在下厨期间不准人进内窥视!” 说着她突然扭头对顾琉沙道:“小妹子,不如过来我这边,我好好调.教调.教你,包你不出三年便能学有所成,届时年满出府,在外也不愁没个去处!” 顾琉沙何尝不懂得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她知道张大厨很得上头看重,焱印寻常的起居饮食也出自她手,偶尔才让刘厨子下锅。 只是张大厨那边已人满,展示的机会轻易是轮不到她的,而跟着刘厨子,虽不受重用,但刘厨子手下横竖只有她一个人,不论能不能学到东西,单是不用与别的杂役明争暗斗,就足以让她心动的了! 而且,如今她已站队,倘若再漏出一点动摇的意思,那她便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顾琉沙放下菜刀,对张大厨作了个揖道:“多谢张嬷嬷的好意,琉沙自知才疏浅陋,恐不堪重望,还是安安分分地当个切菜工为好。” 刘嬷嬷深深地看了顾琉沙一眼,见她一脸赤城,并不像开玩笑,她脸色一沉,却沉默地拿起了顾琉沙刚切好的土豆丝,往厨房右上角的屋子走去。 这是代表她过关了,顾琉沙暗松了口气。 只见刘厨子进入她的厨房,便砰地关上了门。任何人想窥视几乎不可能。张大厨看得又气又怒,那里才是老虔婆真正工作的地方,未经她同意,任何人都无法进去,这个奇怪的要求,居然得到老王妃的默许!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众所周知的规定,大家才误以为老虔婆的厨艺比她的高!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给我做菜!小心我挖掉你们的眼睛!”张大厨一拍灶台,怒冲冲地叫嚷,映蓝三人立刻低头干活,心中却在暗暗纳闷,刘厨子距离上次动手做菜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今早上头为何突然下令让她做两道开胃小菜?莫非前院来了贵人? 听闻那个神秘的贵人与三爷一样,也是个极挑剔之人,非合口味的东西绝不吃。 每次贵人到访,凉月都让刘厨子做菜!只不知这贵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得脸。 张大厨越想越气,见三人杂役心不在焉,借着灶台的遮挡,狠狠地踩了距离她最近的映蓝一脚。映蓝吃痛,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 刘厨子进入她的小屋子没多久,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顾琉沙看见刘厨子手上的食盒非常精美,上面雕满了一朵朵形态生动桑格花,桑格花下的那层是密封的,侧面还用一个精巧的玲珑小锁锁住了。 刘厨子将食盒递到顾琉沙手上,顾琉沙小心翼翼地提着,深怕有半个闪失。 映绿死了,她的差事暂时jiāo由赵翠顶替,赵翠掐准时间到达,她今早去了一次青黛的屋子,给她与凉月送食,这是第二次来厨房,想到待会就能看见三爷,她高兴得连今早的不快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心里只想着,待会见到三爷该如何说话,如何才能让他看她一眼,哪怕一眼都好! 为了这次见面,她还特意穿上了上月刚裁好的新衣及戴上了时下最流行的花簪,为的就是能入三爷的眼,所以谁也别妨碍她见三爷!否则她跟她没玩! 顾琉沙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走到赵翠跟前,准备把食盒递给她,本来一切都应顺顺当当才是,但不知怎地,在经过映蓝身边时,映蓝突然伸出了一条腿。 顾琉沙因刚才的明争暗斗,早已对三人留了心眼,如今看见映蓝无故伸出腿来,便知有状况,略微一错,便很快避了开去。 孰知人家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的只是引她落入另一个圈套。 她刚一错开,食盒就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捧着热汤的石儿,石儿“哎呀”一声,整锅汤便淋在了顾琉沙的手上,烫得她的手瞬间便红了。 但这点痛对顾琉沙来说还是能忍的,咬一咬牙,食盒依旧安然无恙,可人家三对一,背后不是还有个玉儿么。 经过前两次的折腾,顾琉沙如今也只能勉强提着食盒,被玉儿从后边轻轻一推,食盒再也拿不住,从她的手上飞了出去,人也踉踉跄跄地扑到了旁边的灶角上,刚被烫的手猛地一压,痛得她浑身直抽气。 赵翠赶紧缩回了手,大声叫嚷:“是她弄掉的!大家可要为我作证!” 张大厨冷笑着一把放下勺子,声音因兴奋而高了八度,“好哇!一盒‘来之不易’的菜就这么被你个冒失鬼弄坏了!” 熟悉刘厨子的人都知道,她的食材喜在一箩筐里挑拣最精贵的作为材料,调料也素来只备一份! 也就是说,食盒里的菜是唯一的!如今却毁在了顾琉沙的手上! 不管什么原因,她都逃不掉上头的追责,而且张大厨四人肯定也会一口咬定食盒是她弄坏的!面对上头的责怪,这个哑巴亏,她无论如何 都要吃定了! 张大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第24章 教训 顾琉沙赶紧拾起食盒,看向刘厨子,刘厨子却淡淡地从她身边走过,没一会便出了厨房的小院。 门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将地上的一片狼藉照得异常刺眼。 顾琉沙看着刘厨子的背影,心登时凉了半截。 赵翠闲闲地走过来,在她眼前扇了扇手,道:“你就省省吧,她不会再重新做的,这是她的规矩,多年来从未为谁改变过!”而且像这种闹剧每天都会上演,如不能应对,也就不用呆在厨房了! 当初的红罗为了讨好映蓝三人,可不少送首饰送银两,送了礼还一直夹起尾巴做人,如今顾琉沙一来就这么高调,难怪这些人要修理她,如今不用她亲自出手,也够她受的了! 赵翠索xìng搬来一张椅子,拿出锅里的ròu包,一边吃早点一边看戏。 张大厨看眼地上的食盒,笑了笑道:“来人呀!赶快将这个冒失鬼拉下去给她“点”教训!好让她知道,食材不带这般浪费的!”说道‘点’字上,又刻意拖长了音调。 映蓝三人暗自互相看了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厨房里,谁不知道张嬷嬷口中的一“点”教训是针刑!针chā指甲,可不就是一星半点嘛!如今那女人的手被热汤烫伤了,再受刑的话,岂不就废了! 赵翠嚼着包子,不咸不淡地对顾琉沙说了句,“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的!” 顾琉沙没理会她们的神色,走到张大厨跟前,正色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嬷嬷,如果下人犯错,却能将错弥补,是否就有免责的机会?” “哦?”张大厨侧过脸斜睨了顾琉沙一眼,满脸的不屑,“哼!就凭你?!” 简直不知所谓! 要是贵人的口味这么好掌握的话,那她早就能把那老虔婆打包扔出去了! “嬷嬷,跟她废话什么!赶快给她‘点’教训才是!好让她长长记xìng!”映蓝yīn阳怪气地道了句,今早九勿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顾琉沙在进入王府之前是军妓的身份,在军营也不知被多少人上过!听说还克死了一个老太医!要是她,早就一头撞墙死了算!还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是呀!嬷嬷,贵人等的不耐烦,即使青黛姐姐仁慈不责罚我们,但凉月及窦嬷嬷却不会跟我们客气!”玉儿故意提起窦嬷嬷,让张大厨气堵。要知道,稍有资历的嬷嬷都看不惯窦嬷嬷在焱印面前得脸。 张嬷嬷一听果然很快变了脸色,对着门外嚷了嚷,“你们还不给我死进来!” “是是是!”几个婆子急急忙忙从门外走来,一面赔笑,一面作势要把人拉下去,只手中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冰寒的光。 顾琉沙心中一凛,不想一点教训居然是这个! 她忙抓起了旁边的菜刀,菜刀在她手上灵活地转了几个圈,最后又安安稳稳地落回她的手,几个婆子见状,脸上一惊,只听顾琉沙笑了笑道:“不怕死,你们尽管过来!” 她的语调很平静,也不见得有多大声,但却让人莫名的惊颤,仿佛只要她们一靠近,她便让她们身首异处,特别这个女人刀技了得,想必不会失手! “反了反了!”张大厨一勺子搁在锅里,铛一声,吓得众人倏地一跳,唯恐张大厨过后拿办事不力的开刀,几个婆子加上映蓝三人,没一会便将顾琉沙围住了。 顾琉沙一面防守,一面冷冷地盯着这些人,冷不防,不知谁在她背后扎了一针,她冷哼一声,干脆一刀劈过去,后面的躲闪不及,手被刀划了一个口子,正是映蓝,她顿时失声尖叫,“啊!来人呀!快把她抓住!啊!” 几个婆子顿时又涌了过来,顾琉沙只好不断挥舞手中的菜刀,那刀在她手上好像活了般,无论她怎么转动,刀却不会脱离她的手,看得几个婆子心惊胆战,深怕被顾琉沙砍伤。 顾琉沙瞅准空隙,对张大厨道:“嬷嬷,没有菜jiāo上去,大家都要受罚,难道将过错推到奴婢身上不是更好?” 赵翠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见戏看得差不多了,便‘哎哟’了声,站起来,对张嬷嬷道:“嬷嬷您又何必急着罚人?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她的厨艺好还是刘厨子的好么?而且她也说得对,到时上头责怪,直接推给她不就行了!” 赵翠说完,一脚踢开地上的矮凳,矮凳撞了其中一个婆子的小腿,那婆子“哎呀”地捂着自己的小腿嚎啕大叫,正好可以借腿伤退到一旁,赵翠却冷笑道:“你们斗归斗,可别碍着我办正事!”她的正事当然就是去内院见三爷! 见她们一时半会都奈何不了顾琉沙,石儿不由急道:“食盒只有一个,刘嬷嬷才有钥匙!你还想如何补救?” 张大厨原本也打算先教训顾琉沙,然后再桃李代僵,如今人没教训成,连桃李代僵的机会都没了,顿时脸色一冷,“哼,那你们还不快点将她捆到青黛面前!” 顾琉沙听出张大厨的意思,一面提防一面笑着对她说:“嬷嬷,其实要开那种锁并不困难!但若你们再动我一根寒毛,就休想我替你们开,到时大不了一起受罚,只是我顾琉沙贱命一条,比不得你们身娇ròu贵!特别嬷嬷您身份矜贵,又得三爷赏识!因此而让有心人拿来说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错,那老虔婆如今是巴不得她出错,如果食盒在她手上出错,那凉月及窦嬷嬷绝不会让她好过,思及此,张大厨不由问:“你真的能打开食盒?”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刘厨子做得到底是什么菜,这么多年,她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一直都没机会见识那老虔婆的手艺,何不趁此次,看个究竟! “当然,不信,嬷嬷可让人拿食盒过来!”顾琉沙见张大厨松口了,当下便拔下头上的银簪。 张大厨见状,双眼猛地一亮,“好!我暂且便看看你有何能耐!”说着便向映蓝使了个眼色,映蓝刚才被顾琉沙划了一刀,正准备找机会报复,如今听见张大厨突然叫停,又岂肯罢休,但见其他人都很快停了手,气恨地一跺脚,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到一旁。 顾琉沙淡然地笑了笑,“别说我没提醒你,下次打架记得早点拿武器。” “你!”映蓝气得直跳脚,又要发作,却看见张大厨冷冷地朝她瞥来,最后只能咬了咬牙,先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顾琉沙见没人挡路了,这才放下刀,拿着簪子走到食盒旁边,只见她将簪子的末端往锁里一捅,又熟练地转了转,没一会,锁‘咔嚓’一声便开了。 张大厨急着要看食盒里的东西,这么多年,除了在内院服侍的大丫鬟,她们都不曾见过刘厨子的菜!如果能尝一尝,她何愁做不出来! 其他人也焦急地走过来。 顾琉沙却唰一声把玲珑锁锁上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张大厨,“如此,奴婢有机会弥补了么?这是刘嬷嬷的手艺,想必您老人家是不屑看的,奴婢这就把它锁上,待奴婢想办法补救后,再由奴婢换进去,此间一切责任由奴婢一力承担,好不好?!” 张大厨顿时气得想杀人,她暗自跺了跺脚,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当下便皮笑ròu不笑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高还是那婆子的本事高!到时只别收个白眼狼进来才好!” “多谢嬷嬷成全!”顾琉沙提着食盒,向张大厨拱了拱手道。 厨房对面的一棵凤凰树树冠里,焱印慢慢地收起手中的纸条,晨早被人拉来看无聊的闹剧,他的心情很不好,要不是手中的消息还有点用处,他恐怕会让杜陵北半年内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此刻的杜陵北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正战战兢兢地在一旁赔笑。 纸上说的,正是关于顾琉沙栖身的岩石滩,他们的探子在那间被大火烧过的废墟里找到了一根女人的手骨,手骨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却是皇族的信物。 他懒懒地瞥眼面具男人,当着他的面将纸条化成了粉末,面目男人却抱剑静立,看着对面的顾琉沙,目光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疑惑。 杜陵北好了伤疤忘了痛,无视焱印的怒气,开口道:“三爷,想不到你带回来的女人不但医术了得,还会庖厨及开锁!真真奇人也,简直就是居家游历必不可少的侍女!” 杜陵北想了想又问,“之前我说的用一百美婢跟你换,你可愿意?” 焱印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很随意地道:“好。” 咦? 这下换杜陵北奇了,不解地问:“如何就肯换了?刚才不是还扬言要收她的么?” 焱印淡笑道:“朋友一场,见你如此喜欢,白送你又如何。” 杜陵北暗喜,挑起眉头问:“真的?!” 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是头领与下属的关系,也是生死之jiāo,他替他打理庄子的一切事务,他运用他的组织与势力,替他开拓商路,二人一路走来,他何时见过他这般大方过? 如今他已是第一银庄的庄主,看人眼色当人也有一定水准,如今见焱印这么说,当下便有点不相信了。 焱印眯开眼,看他一瞬,半响才道:“自然是真的。” 因他脸容绝美,即使是一个稀松平常的笑都能让世间万物为之黯然,杜陵北猛地呛了下,“你这种表情就该留给你的相好们欣赏!” 说着他又刻意地远离了焱印一点,却拱手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百个美婢明日送到你的庄里!”以他们目前的财力,别说一百个美婢,便是一千个一万个,他们都轻易拿得出手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焱印用食指轻扣着他手上的血玉酒壶,点了点头,“嗯。” 说罢轻指一弹,他手上的酒壶很快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杜陵北手上,“一言为定。” 杜陵北捧着酒壶好半天才醒悟过来,“老大,谁跟你说酒壶!” 这种破酒壶,他要多少有多少!他说的是那个叫顾琉沙的美婢! 然而酒壶却在他手中闪着熠熠光华,他是嗜酒没错,但他由始至终都不是说酒壶啊!焱印漫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说“不好意思,本王以为你说的就是酒壶。” 面具下,王邹的嘴角微微一抽,他摩挲了下袖中的湛蓝手串,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琉沙。 第25章 求而不得 在没有暂稳脚跟之前,顾琉沙并不想这么高调,更不想展露自己的底牌,毕竟底牌少一张,她保命的本钱也就少了一份,可是时不待她,树yù静而风不止。 顾琉沙虽没见过刘厨子做的是什么菜,但既然她用的是土豆丝,那她便万万不能再用土豆,否则便应了张大厨那句,说她有心与刘厨子一较高下,希望刘厨子看在她如此困窘还能替她考虑的份上,能原谅她吧…… 顾琉沙往厨房走了一圈,见厨房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这里的食材和调料还是很齐全的。 见到对面灶台上有一只刚杀不久的母鸡,顾流沙灵感一动,很快便想出要做什么菜了,她把那只母鸡拿到砧板上,石儿刚要阻止,却见张大厨突然朝她冷冷瞥来,石儿眉头一皱,却也不得不听从。 那只母鸡是她刚杀的,是要来做汤用的,不想被顾琉沙拿去用了,正恼恨间,却见顾琉沙突然对母鸡拆起了骨来。 其实贵人们什么没吃过,她想用这些普通的食材来博得贵人眼球,未免太痴心妄想了!如果是这么好糊弄,老王妃便不用高薪聘他们这群人过来!而张大厨也不用烦恼这么多年了,刘厨子更不用对她们端起那副鬼脸了! 顾琉沙看眼石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却没有理会,因为她由始至终都从未想过要超越张大厨或胜过刘厨子,她只希望快点做两道菜,先过这道坎再说,至于以后的,便以后再算。 估计食盒端上去后,内院的人也不会因为区区两道菜而为难她,这些人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想找借口教训她罢了。当然,她的菜做得不好,也会带来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便是刘厨子将会被雪藏一段时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想把菜做好的。 石儿看得没错,母鸡正是要来拆骨备用。 这种活对她来说并不难,即便是整只鸡拆下来,她也只需五分钟,如今她只要鸡腿部分,所以更快,没一会便搞定,把拆下来的鸡腿ròu装在盘子里。 接下来是挑选调味料,调料被摆在右边的橱架上,满满一墙壁的架子,均用晶莹的琉璃瓶盛装。 因看不懂她们的标识,所以她只能从左上角最顶端的琉璃瓶开始一个个翻,见到合适的便取出,不合适的便跳过。 映蓝见状,双手一翘,跟旁边的玉儿低声笑道:“连调料都看不懂,还妄想得到贵人的欢心!呵呵!” “是啊!”玉儿连连点头,“这么一个个翻,不知翻到猴年马月!咦,她居然取胡椒!不会是要做胡椒炖鸡腿吧?哈哈!” 若是胡椒炖猪肚,胡椒炒牛ròu,尚且能入口,但胡椒与鸡ròu未免太过不搭了!况且三爷最近喜清淡之食,她若用胡椒,必不能讨三爷欢心!三爷不吃,贵人哪敢动筷子!哼,这么一来,刘厨子下次想再施展身手,便比登天还难了! 对此,张大厨暗自皱起了眉头,心中纳闷不已,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却见顾琉沙突然放下胡椒,又从架子上取出一点葛粉,用冷水兑开。如果说胡椒奇葩,那葛粉便真的是云里雾里了。 若是要来待会打欠用,那生粉岂不是色泽更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赵翠索xìng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边看热闹,一边又不耐烦地催促,“我出来很久了,青黛姐姐想必着急!”她看了看半山上的白玉日晷,冷冷地下了通牒,“我再给你一刻钟,多的便没了!” 顾琉沙没有回头,手上忙个不停,却也礼貌地对赵翠回道:“一刻钟,足以。” “哧!大言不惭!”石儿瞥瞥嘴,满脸的不屑,却又忍不住往顾琉沙看去,越看便越惊疑,她到底要什么菜? 只见顾琉沙把刚才所收集的调料全都抹到鸡腿ròu里,边抹边敲打,做完所有,又将刚才那碗不知所谓的葛根粉水兑了进去,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然后便将两块鸡腿ròu摆到一边,并不理会。 之前所挑选的胡椒则放在一个碗里,没有动,更没生火热炉子的意思,石儿看得糊里糊涂,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顾琉沙所做的一切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他们既来得厨房,多多少少都会做两道子,如今见顾琉沙这么捣鼓,又迟迟不开锅,心里不纳闷才怪,不少人的心里还开始怀疑,这个新来的丫头到底会不会做菜。 要知道,若是刘厨子做菜的话,她从挑选材料到生火,再到下锅,每一个步骤都精挑细选,连烧火用的木头都必须是少烟,火力十足的荔枝果木,一路筛选下来,少不得两个时辰,如今顾琉沙想用一刻钟超越刘厨子的两个时辰,这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顾琉沙见所有食材都准备妥当,便往蒸笼里走去,看看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你该不会拿馒头给贵人吃吧!”蒸笼里有各式各样的包子,菜包ròu包流沙包,灌汤包……但那些都是给有脸面有等级的丫头准备的,今早赵翠往内院送过一轮,之后她们又吃了一点,如今蒸笼里剩下的只是一些馒头而已,其中馒头里又有一些褐色的燕麦馒头,是专门给粗使婆子留的。 映蓝见顾琉沙拿的正是灰褐色的燕麦馒头,一个忍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噗嗤’一声便笑了,“别逗了!贵人何等身份,他们才不屑吃这个!” 顾琉沙淡淡地看她一眼,食指抵着下颌,“贵人吃惯山珍海味,想必没尝过这种食物!” 话落,众人跟着‘噗嗤’一声笑了,便是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大厨都忍不住冷哧了声。 要是顾琉沙拿的是雪白的馒头,她无话可说,毕竟白馒头她们也加了不少白糖牛rǔ,虽是粗食,但细嚼慢咽的话,也会品出另一番风味,但燕麦馒头的话,她们却是什么都没放,嚼起来不但口感粗糙,还寡而无味,她以为贵人会吃这种粗陋之食,简直就笑死人了! 试想,一个平日吃惯粳米的人,他会退而求次,突然跑去吃那些夹沙的粗米么?又不是没得选! “不会是看多了公子丫鬟的歪书,脑子进水了吧?”赵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哦!不对不对,字儿都不会几个,怎么看得懂歪书呢!哈哈哈……” 顾琉沙没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拿起两只大馒头淡定地回到灶头上,继续她的工作。 两只馒头因为是给粗使婆子留的,所以做得硕大无比,一只差不多有碟口大,她将馒头的头尾切去,只留中间部分,然后又走到另一个竹篮里,开始挑拣篮子里盛放的圣女果及小黄瓜。 圣女果及小黄瓜是梵国进贡的,整个王府统共才这么一小篮,老王妃不爱吃这些零嘴,便让人把它们都送到九勿园里了,因其外形鲜亮可爱,所以张大厨打算拿来做一道小甜品,如今见顾琉沙拿去用,她本人倒不着急,映蓝三人却不约而同地尖叫:“别碰那个!那是我们的东西!” 顾琉沙扭头,看见三人正目呲yù裂地瞪着她,也不怒,只看着张大厨,“难道刘嬷嬷不能用么?”要知道她如今代表的是刘厨子,厨房里的所有食材,理应她都能使用才对。 张大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却对三个杂役道:“随她用,免得她把菜煮砸了倒怪起我们不给她食材用了!” 顾琉沙撇撇嘴,偏就不用了,而是往屋檐下的菜箩走去。 圣女果用里面的番茄代替,挑的是又大又红的,小黄瓜则用普通的黄瓜代替,只挑身长少子的。 张大厨等人乐得她如此,互相jiāo换了下眼色,得逞的笑渐渐晕开。 这边,顾琉沙将食材都准备好后,她将砧板用沸水烫了几遍,然后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将一条条黄瓜放在砧板上,铺一条干净的棉巾,扫了她们一眼,突然便噼噼啪啪地往棉巾上拍打,几条黄瓜没一会便被拍了个稀烂,洁白的棉巾也变成了翠绿色的。 顾琉沙见差不多了,这才住了手,将棉巾扔到一旁,对着碎裂的黄瓜,对半又对半地切开,也不讲究外形,只求黄瓜每一处都被刀背拍过,没拍到的随即又补上一刀。 其动作简直粗陋之极,乍眼一看,竟跟群魔乱舞相差无几。 焱印扫眼木砧上乱七八糟的绿色不明物体,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愕然的神色,“你确定你要吃那种东西?”潜台词是,他绝不会吃! 树下,杜陵北倒头喝了一口酒,笑嘻嘻地道:“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就连拍黄瓜的动作也娇俏可人,她做的菜,我自然是要吃的!”不但吃,还要吃个精光!因为他不像他们二人,对食物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他虽走南闯北,对食物也很有要求,却从不浪费食物! 焱印嘴角微微一抽,看着杜陵北流口水的呆傻样,心道:这哪里是风流不羁的帝都三公子,分明就是怂货啊! 他不忍目视地翻了个身,斜眼往竹篱小厨里看去,只见顾琉沙切好黄瓜后,便开始调酱,好像一只小老鼠般又往橱架上翻,一边翻一边嗅,嗅着合适便加进去一点,样样她都要翻,翻了又加,加了又翻,完全没个章法,更没有任何考究可言! 粗略一算,那小碗竟加了不下十几种调料。 这……能吃么? 焱印看得双目微睁,好像仍未接受那些看着恶心的东西将是他们的早膳!看来,厨房这群人得换一换了! 才刚这么一想,又见顾琉沙毫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一脸沉醉在自己调的酱料里,一面又用手指蘸了一点尝味。 焱印剑眉抖动,死死地盯着顾琉沙刚醮酱的手指! 这女人还讲不讲卫生! 顾琉沙却只回味着自己调的酱料,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惊诧又恶心的目光,心道:这次混的酱似乎比上辈子最后一次混的又进步了一分。 她欣喜地放下酱碗,又拿起刚挑的番茄皱起了眉头,再瞥眼一旁的馒头,瞬间一个诡异恐怖的笑出现在她的脸上。 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顾琉沙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yào,以为她要用番茄做什么惊天动地的菜肴时,却见她突然又放下了番茄,跑去捣弄灶子的火,看样子是终于要开锅了,只是这节奏也变得太他.妈突然了吧! 她们好不适应呢! 对柴火的使用,顾琉沙并不陌生。 在没有进入顾家之前,她与母亲七年来一直都是用柴火的,那时她既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又要包揽所有家务,还要挤出些时间外出捡罐子换钱,一天到头,忙个不停,渐渐的,也就练就了一双麻利爽快的手。 那时她虽然很忙,却忙得很踏实,风风火火,痛并快乐着。 因为家里穷,下不了馆子,她才开始钻研厨艺,想方设法地让胃口不佳的母亲能多吃一点。 记得顾以森第一次吃她的美食,说她的美食有一种令人感觉很幸福很满足的味道。 …… 种种记忆在心头划过,顾琉沙努力地眨了眨眼,似被烟火熏着了,又悄悄地揉了下眼角。 莹亮的柴火将她的脸照得瓷白细腻,细碎的绒毛在她脸上清晰可见,他甚至能看见隐藏在那双眼底的氤氲,没由来的,焱印的心竟漏跳了一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微一凛,好像落荒而逃般,一翻身便飞上了无稽山。 “喂喂,怎么看着看着就跑了呀!”杜陵北聒噪地叫道,却也十分习惯焱印这种突然发神经的模样,自从那人莫名失踪后,他这老毛病就没好过了。 杜陵北漫无聊赖地耸耸肩,一面喝酒,一面轻声呢喃:“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乃人生最大悲苦……” 没由来,几片树叶从山上飞下来,其凛冽之势宛如利刃锐箭,杜陵北大惊失色,忙向旁躲去,好不容易避开了要害,衣袍却被削去了大半,因躲得急人也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半个身子倒挂在树枝上,低头一看,只见那几片树叶刀落在树干上又变回那种软趴趴的叶子。 他翻身上树,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好险!好险!”战场果然是个磨人的好地方,回来后那家伙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了!看来他日后得小心说话才是! “呵,活该!”对面突然传来一道嗤笑,只见来人牵着黑马,伫立在湖边的金柳岸上,一袭黑衣裹身,长长的马尾垂坠在腰间,目光落在他身,却冷入骨髓,但杜陵北与她接触颇多,早已不再介意她身上的杀气了。 他戳戳鼻尖,嘻嘻笑着,“丑相又让你看见了,失敬失敬。” 哧!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一跃翻身便策马离去,九勿园不说守卫森严,也是个暗卫林立之地,黑衣女子在园中策马狂奔却没一个暗卫上前阻止。 杜陵北见冰美人走了,便再次把注意力投到顾琉沙身上,正要看她做了什么时,却见她已经把食物装进了食盒,jiāo给赵翠。 因急于看顾琉沙到底做了什么菜,他虽舍不得顾琉沙,却也不得不往内院奔去,只怕慢一步,焱印那厮便会把美人精心制作的食物糟蹋掉。 至于厨房的众人,特别是张大厨四人竟久久不能言语,她们从不知道黑胡椒可以研磨成碎末洒在煎ròu上,还有那个鸡块怎么看着那么鲜嫩可口?那一小碟白色的浓酱到底是什么?还有、还有那番茄也可以雕琢得这么漂亮?还有还有! 那一堆堆的小山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难道胡国人的菜式都这么赏心悦目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得有点迟~~~原因是觉得怎么修改怎么别扭,可能是因为偶笔力生涩,词不达意,相信前面也有不少同样的问题,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收藏~~如果有看的小天使,小姐姐~~请留个言吧~~~ 食指对食指(羞涩脸):好让偶知道偶不是单机狗…… 一甩帕子~~哭唧唧去了~~ 第26章 忘言阁 焱家三爷的内院设在无稽山山脚,这里每一串土木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务求做到天然去雕饰之感,又种植了一片凤凰花树,风一吹,绯红色的花雨簌簌飘落,因山脚下有一处温泉,秋冬引泉水流入山溪,所以这里能四季如春,春夏则用冰泉通络,即便炎炎夏日也清凉怡人。 听闻九勿园的主匠人是前朝鼎鼎大名的园林巨匠净虚大师手绘图纸,由其嫡传弟子冥缘亲自动土,花了毕生的心血才建造而成的,园林落座不久,冥缘因殚精竭虑过度而吐血身亡,于是此园便成了冥缘大师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杰作,有人说那片凤凰花的花海其实是一个花阵,之所以四季如春也是花阵所营造的幻境,但因九勿园的主人不喜人进入他的领地,所以外人无从考究。 园子是的开国皇帝所赐,今圣上萧允治却不下一次当众赞扬九勿园之妙,说焱家能世代居于此,乃上天的好生之德。 可九勿园的主人偏偏不喜待在这里,每日早出晚归,流连在外。崔氏常与京中的贵fù调笑,说焱印乃是暴殄天物的纨绔。 当杜陵北赶到九勿园时才发现早膳搬到山上去了。 山上苔痕滴露,两旁洁白的海棠开得绚烂,野菊扑鼻清香。 他满脸苦恼,今早接二连三地得罪那位,他自知好一段日子都不得清闲了,那家伙看着对任何事都不上心,却偏偏喜欢睚眦必报。 正要往山上走,却见右边那曲径通幽处气冲冲地走来一个华服金摇的女子,正是方才在厨房幸灾乐祸的赵姓丫头,杜陵北眉头一皱,见她一脸怒容,目露不岔,想必是不得上山所致,为免碰撞,便一口气运功飞上山去。 无稽山山顶,忘言阁。 人间四月芳菲尽,此间便是寒冬腊月都不绝芳菲的,山顶的左边是一块由岩石雕磨出的悬崖亭榭,亭榭旁边题了几句诗: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yù辩已忘言。 诗句是前朝陶君所作,既有淡泊明志之意,也有缅怀故人之思,为何偏偏留在山口,杜陵北比谁都清楚,他深深叹了口气,才往忘言阁走去,一路扇叶翻飞,白衣蹁跹。 他抬手又饮了一口酒,叹道:“花气袭人知昼暖,妙人,果然是妙人!” 没进入阁内,梨花木门便自动打开了,一个紫衣长裙的女子跨出门槛,向他微点了点头。如果单看眉眼倒与方才的黑衣女子有几分相似,至于xìng情嘛……一个刁钻巴辣,一个沉稳内敛,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面对这个沉稳内敛的,杜陵北也没有调戏的兴致,他朝她微点了点头,便进入内间。 刚走一步,紫衣女子在后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青烟被杖毙了。” 杜陵北没有多惊诧,他昨日就收到消息了,只是这样一来未免太过草率了,恐怕还会打草惊蛇,杜陵北转身看着凉月,希望她解释一下,凉月却看向焱印,焱印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看书,连个眼尾都没给他们。 凉月面无表情,杜陵北却习以为常,他向凉月单眼眨了眨,“我再挑个好的过来?” 凉月抬头用目光询问焱印,焱印放下书,看向窗外,半响才懒洋洋地道,“随便。” “好,下次送来的,管你满意!”杜陵北承诺,这才兴冲冲地往桌上的食盒走去,这时桌上已摆满各种各样的早膳,有八宝斋,有佛手菊花酥,有核桃糖栗粉糕,还有几样例牌甜点,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摆在桌中央那个精美的雕花双层食盒。 凉月见他盯着食盒看,取出钥匙,打开了食盒。 入目的一瞬,素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凉月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杜陵北急问,“该不会拿上山时打翻了吧?” 凉月淡淡地扫了杜陵北一眼,杜陵北被这道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这丫头比山下那个刁钻的黑衣女子可是恐怕百倍呢,而且提食上山素来是她的分内事,她的轻功比自己的还了得,这种低级的错误又岂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让我看看!”杜陵北挠头赔笑,走过来一看,‘哇’的一声大叫:“嘿,三爷,别说你不吃,便是我也舍不得吃了!” 他将一个热腾腾冒着蒸汽的黑玉磁盘端出来,里面赫然便是一副立体生动的山水画。 景致与无稽山相差无几,栩栩如生的凤凰花用绯红的番茄精雕而成,每一片都薄如蝉翅,之前被焱印唾弃的酱拍黄瓜则变成了园林的装饰工具,或竹林,或异草,或山湖泊,咋眼一看竟无比顺目,所有琳琅满目的园景围绕的是一座褐色的蔷薇花花蕾堆砌而成的无稽山。 那蔷薇甚是奇特,外观瞧着如焦褐的山石,稍一碰,里面竟柔软润滑,热气腾腾,外焦里嫩,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就连甚为挑剔的焱印瞥见都不禁眯起了眼。 “让我试试!”李岳风风风火火地赶来,他身后是一脸黑沉的里晨风。 李岳拿起一朵蔷薇花,塞进嘴里,一咬,酸甜馥郁的白酱立刻挤了出来,烫得他舌头生痛,却因味道调得太好太鲜美了,他舍不得吐掉,呲牙咧嘴地把舌翻过来滚过去,终于适应食物的烫度,才细嚼慢咽起来,因里面的ròu质酱料哗啦啦地挤出来,yù滴不滴,丝滑如绵。 里晨风替他拿起桌上的小蝶接住,李岳一咕噜吞下去,满口满心都是幸福美满的感觉。 “妙!实在太妙了!”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里晨风满脸宠溺地揉揉他的碎发。 杜陵北见‘无稽山’少了一块,唯恐落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也急忙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因有李岳的前车之鉴,他小心翼翼地从蔷薇的上端吃起,燕麦馒头被烤的脆软脆软的,似乎还洒了点盐末,吃起来咸香松脆,包裹的里面不知是什么酱料,nǎi白色的,有鸡蛋的嫩滑,有牛rǔ的咸,也有一种奇怪的酸爽味,混合的味道调得十分融洽,他还吃出了鲜鸡汤的味道,整朵“花”很是鲜美又香脆馥郁。 妙极!简直妙极! 酱料中间包裹的鸡块更是娇嫩得弹牙,鸡块里似乎还加了有点胡国的黑椒碎末,吃起来微微有点辣又微微有点独特的香味,却不呛人。 杜陵北吃完连指腹都添干净,他对李岳道:“不想吃的人简直蠢到家了。”说话时眼睛不断往焱印身上瞟。 凉月微抬了下眼皮,默然地看向杜陵北,杜陵北一拍脑袋,心道,怎么他又忘记改“口沫遮拦”这个老毛病了?! 孰知他刚懊悔,书房内突然狂风乍起,案几上的书页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凉月赶紧将黑玉圆碟放入食盒里,里晨风立刻拉起李岳便往外跑。 杜陵北因记挂着那个可爱美味的蔷薇花蕾,所以反应比里晨风师徒慢了一拍,待反应过来时,身后的衣袍已经碎成了破布,差点没让他赤.身luǒ.体,幸好人家仁慈,让他改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出手那个精准! 好不容易逃出忘言阁,杜陵北回身捶胸顿足,对着里面大叫大骂,“一百个美婢,休想要了!刚才说那丫头也别想我送过来!” 梨花木门里顿时飞出一团面目全非的碎布,与此同时,木门啪一声关闭。 李岳盯着地上惨不忍睹的衣袍,噗嗤一声笑道,“我们功夫不够人家高嘛!咱们忍着点啊。” 杜陵北还要骂人,却见里晨风突然上下打量他一眼,很嫌弃地捂住了李岳的双眼,“杜兄,不如先去换套衣衫。” 杜陵北这才低头看看自己,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嘴边似乎还焦着刚才吃的酱料,的确……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于是赶紧点头,但大路是不能走的,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离开。 焱印自把三个聒噪的男人赶出去后,这才懒洋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往桌上的黑玉食盒走去,看眼食盒上的食物,除了‘山’上的两朵蔷薇被取走后,剩下的盆景几乎没怎么改变,他挑了挑眉,勉为其难地坐下,用食指轻点了下桌面。 凉月依旧是面无表情,作为能留在焱印身边唯一的侍女,她的面瘫神功几乎达到了无人企及的境界。虽然她很想很想笑,但她却忍住了。只见她沉默翻出食盒,对焱印道:“刘厨子今天想得十分周到,连茶水都沏好了。” 焱印微微一怔,只见凉月从食盒里取出一个夹层,里面不多不少,正正摆着三杯七八分烫的清茶,焱印稍一闻便知是山下的小雏菊花茶,具有凝神净目之功,沏茶的水乃取自无稽山上的冰泉水。 “真是老谋深算!”连茶水到达山顶的烫度以及他大概用餐的时间都预算到了,才见过几次面便能猜出他的习惯与喜好,果然不能小觑。 焱印冷笑一声,看着晶莹的钰杯里冒出的氤氲之气,不由想起,那夜她中了媚yào,看他的目光,隐忍中带了一股强烈的渴望……女人应该那个样子才比较可爱吧。 而不是满怀心思的算计。 看见焱印神色微敛,凉月不禁停下了手,她不知焱印何出此言,但却见他似乎很不悦,便猜测可能是食物不合他口味,正要撤下去,不料焱印却拿起了玉箸夹起了一朵蔷薇花,开始细嚼慢咽起来,没一会便解决一朵,接二连三,竟七八朵女子拳头大的花都吃下了肚,就连装盘的酱黄瓜也没有放过,这是史无前例的! 凉月一向沉默无波的眼眸登时变得呆呆的。 焱印吃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随意地搭在靠椅上,另一手捧着小雏菊的钰杯,轻啜了口,深邃的丹凤眼忽然眯成了两道月牙弯,“能看见凉月吃惊的表情,这顿也算值了。” 凉月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方要道歉,却见焱印突然目光一凛,嗖一声便往窗外跃去。 凉月追随他的身影,只见原本静谧的亭榭突然飘落一根细小的树枝,若不细看是很难察觉的,她眉目一凛,朝外吹了个响哨,顿时几个黑衣人“嗖嗖嗖”地往山下追去。 第27章 yīn险狡猾 与山上的热闹不同,厨房里一片安静。 见内院久久没有动静,张大厨便知食物已经过关了,她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映蓝气不过,啪一声放下茶杯,“你到底在菜里面加了什么?” 怎么这么好吃! 后半句她打死是不会说出来的,刚刚她以防止顾琉沙下.dú为由,试吃她装盘用剩的早点。不得不说,酱拍黄瓜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黄瓜,比用小黄瓜做的更鲜脆,而粗粮馒头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馒头,里面的混酱,简直好吃得停不了口! 她的厨艺甚至比张大厨和刘厨子还厉害,但她才十五岁不是么? “你说哪个?”顾琉沙囫囵吞枣地咽下一口馒头,“是酱拍黄瓜,还是……‘蔷薇小姐马芬’?!” 其实这道菜她是从法餐香脆夫人马芬中得到启发的,不过人家用的是法国面包而她用的是杂粮馒头片,再用茶杯折出一朵蔷薇花的模子,将鸡块番茄粒等放进去,再在上面撒一点淡nǎi酪及她自制的西式白酱。 她在翻找香料的时候便发现了墙上有一罐拉丝nǎi酪,但不知是她们不晓食用方法还是怎的,整整一大罐居然没用过,于是她便拿来做西式早点了,其实她做这些也是为了投机取巧,毕竟中式的,张大厨与刘厨子肯定已做得出神入化了,但食物嘛,就算再好吃再对脾气,也会有想换口味的时候,所以她做了一些平时他们没尝过的,说不定就能蒙混过关,不是有句话叫“隔壁饭焦香”嘛! 张大厨双眼微微一睁,有点不敢相信地问:“这菜该不是你已经反复演练过,为的就是今天能大展身手吧?” 顾琉沙吃饱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她轻呷了一口她亲手pào制的菊花茶,摸摸肚子笑道:“嬷嬷这是什么话?难道奴婢能预计到食盒会掉在地上,然后又预计到嬷嬷您会答应让奴婢下厨?” 看见张大厨哑口无言的样子,顾流沙顿时便觉得心情舒畅了。 其实她又岂会不清楚张嬷嬷打的如意算盘,食盒没了,总要有东西送上去的。 由她这个新人来补救就再适合不过了,一来上头的人要责罚也只会责罚她,二来又可以挑拨她与杜嬷嬷的关系,之前做的打闹只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让她乖乖就范罢了。 可惜错就错在,他们猜不到她不但做得不差还碰了点运气,没被上头责罚,否则她的处境便更难了。 其实以前她也做过很多次热三文治,那时为了省事做的是吐司及烤箱版,馒头和柴火版的确是第一次做,这次也算超水平发挥了。所以说,人是要逼.才会进步的! 张大厨一把抓起砧上的大刀,狠狠地瞪着映蓝三人。 映蓝三人则盯着顾琉沙,如同她是她们的杀父仇人。 顾琉沙暗自耸耸肩,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去找刘厨子。 怎么说她都占用了她老人家的名义,又不择手段地打开人家的食盒,无论如何她都要过去负荆请罪。 只是刘厨子会原谅她吗?既然要负荆请罪总不能两手空空吧,但她如今穷的叮当响,拿什么去孝敬她老人家好呢? 顾琉沙觉得还是得找到赵翠借点银两,她那么有钱,应该会借给她的吧? 顾琉沙一面想一面走,许是想的太入神,竟不知不觉间便转入了一片苍翠的竹林里,因下人院在另一边,她为了抄近路,就选了这条小径,不料这里竟如此荒芜。 眼看前面已无小径的痕迹,密密麻麻的青竹伫立不动,再往深一点似乎就是赵翠口中那个乱葬岗了。 顾琉沙上辈子曾对无数具尸体动过刀,照说是不怕死人才是,但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嘛,更何况这里yīn森恐怖,不就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她今日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恐生意外,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顾琉沙刚转身,一把剑突然在了她的脖子上,“倘若你发出一丁点声音,我立马让你身首异处。” 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流沙一动不敢动,来人是一个男人,身形约莫比她高出一个头,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他呼出的气体喷到了自己的头顶。 他抓起她的双手便往后扣。 “你想怎样?”顾琉沙冷冷地问。 对她的开门见山,他似乎感到很满意,提剑往她脖子一压,“九勿园新来的丫头在哪里?!” 顾琉沙倏地一惊,“哪个丫头?我们园子天天有新人,大侠你要找哪位呢?”不知为何,顾琉沙有种预感,觉得这人要找的可能是自己。 “姓顾的。” 果然! 难道是‘她’的仇家?还是替木屋的那对男女报仇来了? 顾琉沙曾不下一次对他们及‘她’的身世产生怀疑,只是这一个多月来,她都一直没有机会见凸凸,更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撬来那小子的嘴巴。 “你、你要找她做什么?”顾琉沙紧张地问,突然鼻尖嗅了嗅,“咦,你受伤了?”她闻到身后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仔细一听,他的呼吸似乎有点沉重。 他冷哼了声,“这个不用你管,你只管告诉我,她人在哪!” 既然这人不知道她就是新来的丫头,那她是否就可以随便撒个谎? 顾琉沙才刚要开口,不想那人竟突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东西,然后一拍她的后背,让那颗东西很快便滚进了她的喉咙里。 确定她吞了进去,他放开了横在她脖子上的剑,一手按着胸口,半个身子靠在旁边的青竹上。 顾琉沙猛地咳嗽,把食指伸进喉咙里,想要把yào抠出来。 那人却冷笑一声:“无用的,这是我的独门秘yào,入喉即化,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解yào,你必死无疑!所以,你只要乖乖的把人找来,我便给你解yào。” 顾琉沙不理她,继续抠,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很有信心,但顾流沙依旧固执地坚持。 随着食指刺激喉部,她的胃一下一下收缩,没多久,哗啦一声,刚被她吃下的蔷薇小姐马芬及酱拍黄瓜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全吐了出来。 顾琉沙又抠下,继续吐,直至吐出黄疸水,她才停止,不死心地又往那堆呕吐物里翻找,务求要找到那颗□□为止。 黑衣男人看得无比恶心,几乎要跟着吐,气一急,猛地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平稳呼吸,却见顾琉沙仍在找,找了不知多久,终于从一堆半水半蛋花状的东西里找到一颗黑色的不明物体,她拿着那颗恶心的东西对他扬了扬手,笑得无比灿烂,“怎么?想蒙我比较难哦!” 她是学医的,没有任何固体是入口即化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颗硬邦邦又没经过咀嚼的yào丸! 黑衣人拳头凑在嘴边,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即使吃入一丁点,也足够要你的小命!” 顾琉沙了然地‘哦’了声,然后转身往竹林里的溪边走去。对着哇啦啦的溪水俯下了头,猛灌起来,灌完又继续扣喉吐掉,如此反复,就好像在洗胃…… 黑衣人面对这么一个怪异又恶心的女子完全没有了耐xìng,他反手一剑,剑尖抵着顾琉沙的后心,“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杀了你?” 顾琉沙回头眨了眨眼,见黑衣人长身直立,双眼除去杀气后,竟与记忆中的某人十分相像,她站起身避开她身前的剑,侧身一把扯掉他的面巾。 黑衣人本可以轻易避开,但他不知是不想伤及无辜还是突然良心发现,在她有所动作之时竟把剑往旁边挪了下,于是就这样被顾琉沙抓住机会,一把撤掉了他的面巾。 顾琉沙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哥?!我是琉沙啊!你不认得我了?!” 黑衣人全身僵立。 顾琉沙喜极而泣,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生怕他消失了般,埋在他胸怀里哭个不住,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半会,才记起自己的剑还横在二人中间,因为太过震惊,又因为从未被女子如此亲近过,更因为……他担忧的朝山上看去,一时间竟条件反shè地收起了剑。 扑哧! 一柄匕首扎进了他的腹部!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黑衣人难以置信地瞪着顾琉沙,顾琉沙抬头擦擦眼角的泪水,一脸纯真地弯起了眼,“嘿,大哥!难道你娘亲没告诉你,让你别跟陌生人说话吗?” 她笑着刷地从黑衣人腹部抽出匕首,然后往他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蓝宝石在散发出一缕湛蓝的异光,匕刃上也云纹乍现。 可惜黑衣人已经看不见了,顾琉沙将匕首收入怀中,抹掉脸上的泪痕,神色淡漠地看着黑衣人,方才她真的被他的脸吓了一跳,以为顾以森也跟着魂穿了。 但顾以森是谁?是她最婆妈也最敬爱的老哥!她又怎会认不出。 顾琉沙神色黯然地弯下了身,为了安全起见,她觉得很有必要找出解yào补吃,不搜还好,一搜吓了一跳。 原来当杀手也不容易呀! 十几瓶瓶瓶罐罐从黑衣人怀里掉了出来,顺带的还有一包针线,甚至还有白酒,想必是没少受伤,才需要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哎…… 这让她怎么找解yào嘛!真是的。 顾琉沙打算通通带回去再慢慢找,此地不宜久留,她需赶快离去。 但在转身的一霎,一刺目的红色突然映入了她眼帘,那是黑衣人流的血,加上她刚弄的,已在他身下形成了脸盆般大小,若不赶快止血,此人必死无疑。 但如果救了他,万一他又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顾琉沙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入眼的全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弯了下身…… 好不容易将黑衣人的衣衫剥掉,才开始慢慢处理他身上的伤,许是黑衣人命不该绝,遇上的是她,否则以他胸口这块严重的伤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看,等他找到大夫,身上的血恐怕都要流干了,也不知是那个家伙弄的,真是残忍。 顾琉沙赶紧往他伤口撒金疮yào,撒了整整一瓶,但似乎没多大作用,虽金疮yào的凝血效果不差,但他身上的血流速度太快了,金疮yào撒上去,没一会便被冲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她既然决定了救人,就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顾琉沙咬了咬牙,环视四周一圈,见此处尚算隐秘,便快速取出黑衣人的针线,用烈酒消了下dú,又清洗了他的剑,及把自己双手都清洁干净,这才用剑轻轻挑开黑衣人的伤口。 幸好没有伤到动脉,只是伤口的面积太大罢了,但也必须尽快处理。 捡回黑衣人的面巾,揉成一团,一把塞进黑衣人的嘴里,又割下他的袍子,将他的手手脚脚都绑住后,顾琉沙急忙又去清洁了双手,这开始动手术,她小心翼翼地用针线修补,不但要小心避开重要血管,还需将伤口里面的腐ròu剜出,一面担心有人闯入,一面又时刻注意黑衣人的心率,恐防他出现低容量xìng休克,期间,黑衣人还痛醒了过来,见自己手手脚脚都被绑住,猛地挣扎,快要挣破绳子了,那目光冷得想杀人。 实在太影响她了,顾琉沙没法,只好好言相劝,“我知道这很痛,但你一大爷们得忍着点啊,刚我也不知想杀你的,只是你欺人太甚了,我才出此下策以求自保,这不,良心不安着嘛,你放心,我很快就搞定,到时我们一笔勾销吧!” 黑衣人听了她的碎碎念,果然没有乱动了,顾琉沙见说动了他,便加快了手脚,终于,他的血止住了,伤口也被缝合好了。 善后完了,顾琉沙从怀里取出几颗雪白的yào丸,拿开黑衣人嘴里的布条,一把将yào塞了进去,“放心,这是消炎yào,呃,消炎就是防止你伤口感染。”黑衣人感受到她柔软的手在他唇边轻轻一碰,那感觉让他顿时脸红耳赤,只是如今他失血过多,也没让人看出他正在脸红。 顾琉沙喂完yào又在他伤口上撒了点yào粉,“这同样是消炎的。” 接着又往他怀里塞了一瓶,“里面有五天的yào,一天三次,每次三片,别忘了吃,你的伤口太严重了,容易感染,还有刚刚腹部的伤,我也提你处理了,你可别回来找我报仇。” 想了想,又道:“呃,作为诊金,你的yào我全没收了,毕竟我还要找解yào嘛,为了能安全离开,便只好委屈你一下了,相信你很快便能解开绳子的,看在我救你的份上,大侠你千万千万别再来找我了啊!要找便找那个伤你心口的人吧!他才是要你命的凶手!可不是我哦!”说完又对黑衣人鞠了三个躬,这才匆匆离去。 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冷嗤一声。 顾琉沙猛地一惊,以为黑衣人这么快追来了,刚要跑,迎面便飞来一个黑球,她还来不及闪避,腰间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身体也跟着那东西一下子便飞上了半山。 只见她刚站的地方,一个黑球落下,嗤一声,便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球,火球把四周的青竹都烧毁了。 顾琉沙顾不得脚下的浓烟,紧紧抓住缠在她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根草藤,草藤的末端被人控制住,不断地把她往上拉,一起一落间把她的衣衫都给迎面掉来的碎石磨破了。 两旁的树枝呼啦啦刮来,顾琉沙死死地护住头部,身后黑球不断冒出,她也退得越来越急,身上多处地方已被山石及树枝划破,再这样下去,她没停下来便先被刮死。 顾琉沙一手护头,一手翻找匕首,好不容易找到,正要割腰上的草藤时,整个人突然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那人一面揽住她,一面冷笑,“看不出,你除了老谋深算外,还yīn险狡猾,你让那小子找谁报仇?” 第28章 黑甲小子 顾琉沙全身僵硬,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王爷说笑了,当然是……找奴婢!”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球砸到了她的手臂上,刚因说话分神而没有看见,黑球一碰她的手臂,整片衣袖突然便穿了一个窟窿,衣袖下的皮肤立刻便肿了一大块。 黑球具有腐蚀xìng! 顾琉沙痛得眼冒金星,身体一轻,只见焱印抱着她跳到了另一棵银杏树上,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黑球,黑球所到之处,那处便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偌大的树木坍塌,金黄的扇叶簌簌飘落,而就在混乱的扇叶中,一个墨发少年嗖地跳落,乍眼一看,只觉得这少年很是奇特,因为他全身上下只有两个色调,黑瞳黑发黑甲黑衣黑鞋,白皙的脸白皙的颈脖白皙的手背。 他猫在树枝上,气急败坏地朝焱印大声嚷嚷,“有种你就别跑,扔开那女的,跟老子好好干一场!” “哦。”焱印微微一侧身便捏住了一个疾飞而来的飞镖,笑道:“你喜欢怎样干?” 他话是对墨发少年说的,双眼却很暧昧地盯着顾琉沙,将她抵在树干上,手肘落在她头顶上方,凉风习习,似把他低沉的声音吹哑了几分。 顾琉沙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知这家伙又在闹哪出,她指指右边的墨发少年,冷冷地提醒,“王爷,您的说话对象应该是他才对。” “美人在怀,本王看那黑甲小子做什么。”焱印有意无意地挑起顾琉沙的下颌,嘴唇似乎凑近了一点,手也从她的下颌一路往下,来到她的锁骨处,便游移不前了。 顾琉沙的呼吸一下子凝住,诧异地看着焱印,见他双目清明,神色冷厉,并不像中了dú的样子,也不像撞了邪,便没好气地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身体硬得像钢铁,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推,他都纹丝不动。 墨发少年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生平最恨人家讨论他的指甲,尤其恨人家强调它们的颜色,猛一甩手,一大团密密麻麻的黑球顿时疾飞而来,“哼,你别得意,用不了多久,你们焱家便毁在你手上,你养的那群斥狗都会跟着你,死无葬身……” 顾琉沙警惕地看着那些黑球,深怕它们再碰到她,说实在,她并不想听他们谈论的内容,这些话太惊骇世俗,相信焱家的人也不想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丫鬟听到这些话吧,于是便很识趣地捂住了耳朵! “看在奴婢知情识趣的份上,王爷……应该会护奴婢周全吧?”顾琉沙满脸惊恐,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那团密密麻麻的黑球已经快飞到这边了。 “嗯。”焱印点点头,然后很干脆地与她换了个位置。 “王爷您……是不是搞错方向了?”顾琉沙有点yù哭无泪,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黑球,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恨不得当下晕过去,晕了便没痛觉了。 “您、您不是说护奴婢周全的么?” 黑球快碰到她了!顾琉沙心脏‘砰砰’直抽,惊恐地尖叫,挣扎,却动不了! 焱印十分无奈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多了,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啊 这是人话么! 避无可避,顾琉沙只好先护住脑袋,黑球们灼热的温度迎面袭来,一浪接一浪的,她似乎能闻到头发被烧焦的味道了,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烫,在这危急之际,她很没骨气地急出了几颗眼泪,而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黑球好像晓得怜香惜玉般,几乎贴着她的皮肤处停止了。 热,非常的热!却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顾琉沙脸色煞白,身体有点摇摇yù坠,焱印大臂一伸,便将顾琉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百般怜惜地护在手心里。 顾琉沙简直想抽他两巴掌,这贱男,刚才不见他这般珍惜她!这会又来假惺惺做什么! 她刚要挣扎,便听对面的墨发少年暴跳如雷地叫道:“你以为你拿她挡,老子就奈何不了你?!” 焱印将顾琉沙牢牢地禁锢在树干上,赖洋洋地笑着,“你确实奈何不了。” “你!”墨发少年顿时脸容扭曲,锋利的指甲都快嵌进树干里了,“哼,你少在这嚣张,明日主子便会向圣上呈上那些你杀害关长齐的证据,到时,你及你焱家都别想再有翻身之日了!” 顾琉沙刚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这黑甲少年为何不会伤害她,他是谁派来的?他与竹林里的黑衣男人及面具男是一伙的吗?不料才这么疑惑着突然又听见了他们谈论这些惊天的秘密,原来这贱男被人抓住把柄了!顾琉沙惊愕地看着焱印,“也太不小心了吧?” 焱印回看她,突然便弯起了一抹暧昧的笑,“沙沙,是在担心本王么?” 沙沙…… 顾琉沙嘴角狠狠一抽,要不是时间不对,她真恨不得甩他两巴掌,深吸了口气,还是很中肯地建议,“王爷如今的形势最好是先抓住那个黑甲小子,然后再拿他要挟他家主子,让他们jiāo出证据!” “你的建议很不错,本王可以考虑下。”焱印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无稽山的山顶。 顾琉沙看见焱印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急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那王爷恐怕您得快点动手呢!” 看着周遭再次升起的密密麻麻的黑球,顾琉沙突然有点能体会黑甲小子气急败坏的心情,这贱男,真的有种让人恨不得甩他两巴掌,再踹他几脚的气质! 正恼火间,没由来,她的后颈突然一麻,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没人告诉你,粗暴的女人并不可爱么?”焱印轻轻淡淡的笑声传来。 眼角的余光里,顾琉沙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泥球突然从银杏的四面八方袭来,好像一张巨大的蛛丝网,将他们二人紧紧包裹在中间,咋眼一看,别说是人,恐怕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耳边传来乌鸦的‘哑哑’嘶叫及树木‘噼里啪啦’地坍塌声…… 她会死? 不会死? 这……却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凉月带着人急速往这边疾奔,即将出城的黑衣女子闻见声响,立刻调转了骏马的方向 轰 一道巨大的声响,震惊了焱家各个院落。 老王爷坐在金丝楠木轮椅上,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那里正是无稽山的方向,他喃喃自语道:“真是苦了印儿。” 随着他的话语,那双布满皱纹的鹰眼里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泪光。 他身边,一个年过花甲却精神抖擞的老太监扫了扫麈尘,劝道:“老王爷难道还不相信小主的能力?此次大战能平安归来,想来必是个有福的,天佑我焱家。” “但愿如此吧!” 焱印嗖一声从一团烟雾中跃起,黑甲少年也嗖一声蹿了上去,两厢jiāo接 轰! 墨发少年长臂一伸,锋利的指甲刀瞬间朝焱印扫来,无数落叶在空中盘旋飞舞,树叶纷纷化作利刃好像一条巨龙般缠.住墨发少年,墨发少年则以更快的速度飞跃,但终究比不过巨龙的攻击,一个短暂的jiāo锋。 墨发少年狼狈地落到另一棵树上,他的衣衫被树叶刀割得支离破碎,身上也有多处地方被叶刀割伤了,那是他引以为傲的防御!他震惊地转身,瞪着焱印:“你竟达到了化臻之境?!” 墨发少年才一开口,便看见焱印突然对他隔空弹了个轻指,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心口一阵刺痛,全身的内劲顿时如泄气的气球般不断往外冒,墨发少年脸上的震惊也变成了惊恐,“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焱印信手拈来一根猫尾草,懒洋洋地衔在嘴里,经过刚才的激战,他的脸色也有点苍白,却见他蛮不在乎地道:“没什么,只是让你闭嘴而已,因为你太、聒、噪了。” 说着嗖一声便到另一棵树上,他朝身后扬了扬手,“再见了,黑甲小子,园子的修理费,本王会命人送到贵府。” 黑甲少年这下可不止恐惧这么简单,简直如坠冰窖,风中凌乱了。 他气急败坏地朝焱印的背影吼叫嘶嚷,可那家伙却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无稽山山顶,某人懒懒地靠在树上,看着山下翠竹林的黑衣男人被杜凌北带来的几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 至于那个不懂礼貌的黑甲小子也被另外一批人带走了。 “暮宿君从此以后便归本王了。”焱印懒笑一声,声音如山涧漫流的冰泉,清冷而倦怠。 他对面是一个身穿紫蟒黑袍,脸戴银色面具的高大男人,他沉默地站在花yīn下,看不清其面目,只见他若有所思地在把玩着袖中的一串湛蓝色的水晶手链,半响,他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抛到焱印手中,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下山,看似缓慢的步伐,却一下子便消失于花影之中。 焱印懒懒地朝那人的背影道了个谢,“拦截证据,别忘了。” 凉月木然地抱剑站在另一棵桃花树下,她对面是一个黑衣女子,女子用一根红缎子把长长的墨发束在腰后,她不满地瞪着焱印,轻哼了声,“难道王爷与他打赌之前,就不能预先知会我们一声么?” 刚才凉月那道急召简直没把她害惨了,她正把密件送到庄子去,猝不及防收到传讯,差点就露出行踪,摆脱死士赶回来,才发现是焱印与王邹打赌,而赌注居然是竹林那个没用的废物。 焱印懒懒地笑了声,“萧珩的眼线擅自闯进来,打赌是顺便的。 ” 凉月定定地看着他,焱印沉思了好一会才懒懒地笑道:“毁了本王心爱的百年杏树,怎么也得索赔几百万两银才能平复本王受伤的心,否则本王会觉得很吃亏的,凉月,这事便jiāo给你办。” 凉月微睁了睁眼,好半响才道,“是。” 黑衣女子却忍不住冷嗤了声,心道,这种银杏九勿园要多少有多少,不就几棵银杏么,也值百万两银! 不过,最近神机营缺银子,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谁叫那家伙每次替他们办事都漫天开价! 凉月突然又问:“厨房的杂役,需要对她催眠么?” 凉月口中的催眠是神机营里一种专门让人失去记忆的秘术,而施术之人是她,专门针对组织里办重要事情的人,一旦接触核心秘密,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一幸免,王府内的人更不用说。 焱印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暂时不用。” 面对黑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焱印用猫尾草陶陶耳朵,“她没听到多少。” 凉月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黑衣女子却翘手冷笑,“你跟我解释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要解释也该跟那位解释!” 黑衣女子怕他一言不合便动手,早早就逃下山,袅袅的余音缓慢传来…… 所有人好像都有点误会了,五年前那件事却只有他一个知道。 焱印剑眉微挑,若有所思地躺在树干上,没一会,便眯眼睡了过去。 顾琉沙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小院的木屋里,李岳坐在她床边,翘着手打量她,她手上的伤已被包扎好,床边还有几瓶白玉瓶,看起来价值不菲,若拿去变卖,一定卖到不少银两,说不定凑几个就能赎身了。 李岳道:“这yào是王爷赏赐的,生肌玉骨膏,天天早晚涂抹于患处,能去掉你手上的疤痕,不过……” “不过什么?”顾琉沙担心地问,“该不会要我付银子吧?”那样的话,她宁可不用。 李岳不自在地摸摸鼻尖,其实以三爷的小气来看,确实是上演过类似的对话,幸好他吸取上次无言阁的教训,未等焱印开口便先向他说明,顾琉沙如何如何可怜又如何如何贫困了,好说歹说,终于让那人打消了让顾琉沙自付yào费的念头,却也…… 李岳迟疑了片刻,在顾琉沙满脸戒备的目光下,这才笑眯眯地道:“倒也不是,只是这种yào娇贵得很,需要用玉瓶盛装,王爷说你用完yào……需得把玉瓶还给他。” 说到后面,李岳差点憋不住,要放声大笑。 他跟随师傅行走江湖,也见过抠门的,却没见过像焱三爷这般抠门的,要不就别给,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的道理!而且他是王爷,又家底丰厚,难道还缺这几个破玉瓶么?这女人也太他妈可怜了。 被李岳腹诽的可怜女人此刻正一脸黑线,不过她早在进王府前便领教过那家伙的吝啬的了,所以听见李岳的话,倒也没什么,她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奴婢真的很多谢王爷这么慷慨解囊!” 噗嗤! 李岳顿时笑得肩头抖动,顾琉沙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从枕头下取出一张红色的更贴,是进京前焱印给她的,如今也该给回人家了,她瞥眼屋子里脸色yīn沉的灰衣男人,轻咳了声,道:“这个给回你,其实嘛,爱了便爱了,这很正常,感情这种东西本就不受任何年龄,身高,家底及xìng别的约束,这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多有误会,希望您不要计较。” 后面那句却是对里晨风说的,她话刚落,里晨风的‘黑面神’顿时不翼而飞了。 顾琉沙暗松了口气,却见李岳全身僵立,表情呆滞,不由对他眨眨眼睛,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女人需要矜持,男人同样也需要矜持! 里晨风一改之前的冷漠,拉起李岳的手,不理会他的脸红与挣扎,对顾琉沙微点了点头,“便不叨扰了。” 顾琉沙顿时有点受宠若惊,李岳很想跟顾琉沙解释清楚,却被里晨风不由分说地拉着走出了门。 “徒儿,待会你想吃什么?为师给你做,喜欢吃那种麦子馒头做的花朵,是么?” 顾琉沙:“……” 第29章 惯偷 顾琉沙刚目送二人离去,赵翠便怒气冲冲地从院子的另一边走来,回屋看见她床头的几个玉瓶,便yīn阳怪气地刺了句,“哎哟,勾搭完这个又勾搭那个,你可真够忙的!”说着‘哼’一声甩来了一封信。 信是赵蚺写的,只是问她在王府过得是否惯,是否被人欺负等话,临末还含蓄又羞涩地表达了他的爱慕,说什么“相思可yào否”,看得她全身起满鸡皮疙瘩,其实他们……还没这么熟。 只不过看见信封里面还夹着凸凸的书信,顾琉沙便原谅他了,凸凸说他在东山书院一切安好,让她勿念。 歪歪扭扭的小篆涂了又写,写了又涂,尽管他掩饰得很好,笔锋也装得很稚嫩,但又怎逃得过同样对书法颇有研究的她。 顾琉沙微微勾了下唇,只见凸凸信上的每一个字的落笔都果决凝炼,没有几年功底是很难练就的,也正因为对书法得心应手,熟练到刻入了骨髓,所以他才改不了落笔一瞬间的习惯,顾琉沙不知凸凸要对她隐瞒些什么,但他不说,她迟早也要查出来的。 顾琉沙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收进木箱里。 赵翠‘哎哟’的一声叫道:“还珍藏呢!” 她以为两页信纸都是赵蚺写的。 顾琉沙没有解释,她站了起来,走到赵翠身边,替她斟了杯茶,“谢谢你替我递信。” 一码归一码,虽然这家伙欠收拾,但递信一事,她确实得多谢她。 “呸,谁稀罕替你递!”赵翠夺过茶,却也一口气喝掉,心中的怒气似乎消了一点,她眼珠子突然又转了转,道:“待过几日,我再央求我哥,让他赎你出去,到时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姑子的功劳!” 赵蚺不是她亲哥,但人前人后,她总以哥相称,这样显得亲切。 顾琉沙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赵翠,她的赎身银两需得一千两黄金。 但见赵翠向她走来,正确来说是向她床头的那几瓶yào膏走来,顾琉沙顿时便不想开口了。 赵翠拿起其中一瓶yào膏,仔细端详了会,冷笑道:“听闻这是上头送的,你倒大面子!一来就得到三爷的赏赐。”语气酸得冒泡,但她一面说一面拿着yào瓶走到她的梳妆台,打开瓶盖往自己脸上涂,整张脸都涂了一遍后,又往门口走去,做贼似的向外瞧了眼,然后‘啪’地关门,转身笑眯眯地向她走来,顾琉沙警惕地看着她,以为她要开架,孰知她双手合十,笑得越发猥琐了。 “呃……你喜欢用,就用呗。”只不要用这种目光看她就好。 “呸,谁稀罕你的yào膏!”赵翠说着却把她手中那瓶yào膏塞进怀里,接着又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顾琉沙身上除了手臂上那块红肿比较吓人外,其余的都是轻伤,只要换一套衣衫基本看不见了。 赵翠等人却都听见了后山里的巨响,那里的树木倒了一大片,但连青黛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人们又不敢跑去问凉月,所以大家都好奇得要命,虽然三爷给他们权利与自由,但对某些事情却是十分严厉的,既不允许私底下妄议,也不允许传出去,所以面对西边的人前来打听,下人们都选择了缄默。 可是私底下如何,却又是另一回事,人都有好奇心,赵翠从青黛那里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便回来,孰知却看见里晨风师徒出现在她们的院子,而顾琉沙又受了伤,这绝对很值得怀疑,说不定顾琉沙的伤正是那声巨响造成的。 不得不说赵翠的嗅觉十分敏锐,但消息却不能从她口中传出去,顾琉沙皱着眉头一脸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发了生什么事,刚才我从厨房回来,经过竹林时,突然一声巨响,就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块砸中,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房中,听说是李岳救了我,也多亏他了。” 赵翠狐疑地盯着顾琉沙,见她目光澄清不像在说谎,便又问,“那一向冷心冷情的里神医为何会亲自过来?” “呃……这个嘛!”顾琉沙低下了头,脸颊微烫,耳根发红,“你、你知道他、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我呸!快别提那两个家伙!”赵翠立刻鄙夷地摆摆手,阻止了顾琉沙继续说下去。 顾琉沙默默看着几上的玉瓶,心道:这可不能怪她啊,她又没说什么,是她自己误会而已。 赵翠见问不出什么,便急急走回自己的梳妆台,拿出笔墨,开始奋笔疾书,抬头便是,赵蚺哥亲启…… 顾琉沙将剩下的玉瓶收进箱子里,拿着从赵翠那里买来的一匹上等绸缎往刘厨子的屋子走去,因绸缎颜色老成,赵翠这才很勉强地答应她,用五两银的“贱价”卖给她,当然买绸缎的五银两也是问赵翠借的!十日一百文钱的利息! 不知为何,顾琉沙总觉得那五两银很眼熟,赵翠将银子飞快递到她手上,又飞快夺回,那五两银只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间,所以,她没机会细看。 银子银子银子! 顾琉沙从未如此迫切地急需银子!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餐厅后巷徘徊的日子,那时的她跟现在一样穷。 不过赚钱的法子总会有的,但眼下她需解决另一件事,便是向刘厨子负荆请罪。 当顾琉沙来到刘厨子的屋子时,刘厨子却不在屋里,于是顾琉沙又折回厨房。 希望能赶在那四张嘴开口前,当面与刘厨子解释清楚,虽然这没什么好解释的,但寥胜于无嘛。 当顾琉沙赶到厨房时,却发现她还是来迟了。 张大厨及映蓝等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眉飞色舞地向刘厨子描述今早的事。 “哎哟,刘嬷嬷,你也太大意了,招了个白眼狼进来,这可怎么好呀,到时别连你的饭碗都给抢了呀!”映蓝一面择菜一面瞥向门口处的顾琉沙。 “就是啊!刚刚青黛姐姐还亲自过来一趟,说明日让您再照例做一份送过去呢!这可怎么办?您老人家又不会做!难道要您低声下气地却求她么?呵呵,好可怜哟!”玉儿幸灾乐祸地掩嘴笑道。 顾琉沙万分紧张地看着刘厨子,绸缎在她手上似乎变成了一个很讽刺的物.件,但丑fù终须见家翁,顾琉沙深吸一口气,无比虔诚又无比愧疚地向刘厨子走去。 刘厨子依旧是万年冰山的面瘫脸,见她走过来也仿佛视而不见。 顾琉沙眼巴巴地看着她,张口想解释,可是又觉得仿佛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 真的……很难办。 见刘厨子不搭理她,顾琉沙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绸缎,默默地拿起旁边的一箩菜,正要挑拣,因心情低落又忐忑不安,根本就没看清那箩到底是什么菜,只听映蓝三人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土豆么!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 顾琉沙顿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无比懊恼地悄悄看眼刘厨子,刘厨子却突然转身冷冷地瞪着她,“跟我来!” “哦!”顾琉沙立刻擦干净手,拿起绸缎,眼巴巴地跟在刘厨子身后,刘厨子微侧过脸,瞥了她的手臂一眼,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手都不好好爱惜,如何切菜!”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但在顾琉沙听来却仿佛是天籁之音,一瞬间,她好像活过来了般,笑嘻嘻地将绸缎递了过去,并屁颠屁颠地跟在刘厨子的身后,临末还不忘瞥了张大厨四人。 张大厨四人顿时懵了…… 开掐的戏码呐?老顽石虐新丁的段子呢? 而且! 那老虔婆不是不准外人进她的小厨间么?连窗户都挂了帐子,他们刚刚没有眼花吧!那贱人好像跟着进去了呀! 很快,九勿园便zhà开了锅,都在议论厨房那个新来的杂役,说她不但智破冤案,还拿住三爷的胃口,甚至哄住了那块老顽石,打破了有史以来一直无人打破的破规矩! 一瞬间顾琉沙便成了杂役们奋斗的目标。幸福来得太突然,伴随而来的是。 刘厨子让她拜她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也就是说她很快就会有一个管束她的老母,不但逢年过节都得好生供奉,当然徒儿孝敬师父,本是很应该才对,但她现在穷嘛,而且最让顾琉沙惊恐的是,她的婚姻大事,不知会不会被她老人家拿捏住。 顾琉沙刚开始是想拒绝的,但在刘厨子堪比她祖父的严厉目光下及她自身的愧疚下,终于垂下了肩膀,耷拉着脑袋,择日不撞日地,行了个拜师礼。 自此,那个麻雀虽少却五脏俱全的小厨间便有了她的一席之地,随之而来的是,她的头顶多了一双严厉的眼睛。 看着墙壁上琳琅满目的橱架,及厨架上五色斑斓的瓶瓶罐罐,顾琉沙终于知道刘,啊不,是师父的厨艺为何比张大厨的更胜一筹了。 她老人家胜的是心胸与眼界及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 顾琉沙想不到她师父的厨房居然已经出现了她那个时代才有的香料,譬如姜黄,柠檬,香茅,迷迭香,黑松露等,这简直是庖者的梦幻天堂,所谓有失必有得,看着各式各样的香料与新颖‘厨具’,顾琉沙很快便重新振作了起来。 其实与刘厨子相处也不是太难的事,起码在没有上头下达的任务时,她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而刘厨子看着凶巴巴,严肃得想让她撞墙,但在彼此熟悉之后,顾琉沙很快发现刘厨子凶神恶煞的外表下有一颗柔软细致的心。 就拿她手臂上的伤来说。 当时的画面是这样的: 刘厨子一把放下调羹,冷冷地朝她瞪来,顾琉沙战战兢兢地回看她,心道:她刚获得原谅,该不会又做错了什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吧! 孰知刘厨子突然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切得这么粗让我怎么用!回去好好给我练十天再来!”就这样,她老人家找个很蹩脚又严肃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放了她一回假。 于是十分空闲的她便趁机向青黛请了个示,外出找凸凸去。 正要翻找自己仅剩的一丁点财产,并且打算顺便偷偷处理掉映绿的‘赃物’时,突然发现她木箱里的几瓶膏yào再次不翼而飞了。 她nǎinǎi的! 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琉沙冷冷地瞪着赵翠,只见她拿起那瓶碧绿的玉瓶,不断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嗯,我儿时长的水痘印不知还能不能祛除,长在脸上多难看呀!” 顾琉沙:“……” 如果耳后都算脸的话,那确实是挺难看的。 “呵,用你一点点东西你就这副死脸,做给谁看呢!别忘记,你入赵家还得靠我呢!”赵翠冷哼一声。 我靠你全家! 顾琉沙暗骂一句后,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你喜欢用便用,只是用完拿玉瓶给回我,我还要jiāo上去的。” “切!说你小家子气还死不承认!不就个破玉瓶么,也值得你计较!”赵翠瞥瞥嘴,又往刚涂过yào的地方扇风,叮叮当当几串首饰戴在她手上响个不停。 顾琉沙按下心中突然又蹿了起来的怒火,道:“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她全身上下才只有两个细银镯,还是青黛送的,也不知能换几个钱,如今离月底发工钱的日子还有好一段日子,她得尽快出去找个赚钱的法子才行! 出了九勿园,沿着荷花湖一路往西,穿过金柳堤,来到一条栽满野菊的回廊。 顾琉沙一面思考赚钱的法子,一面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料却看见了回廊外的湖心岛,她记得那日进府时,两个婆子曾对她说,那里是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否则乱棍打死。 想必那处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只是这样一个风景秀丽的岛屿,却不能进入,真是浪费了。 顾琉沙不禁摇头惋惜,刚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那里浪不浪费又干她什么事,正要继续想她的赚银大计,猝不及防突然便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浑身酒气,恶俗不堪,对着她的脸,吹来了一口浊气,顾琉沙忍着臭气,正要推开他,不料那人却一把将她抱住,“美人儿!本少爷在此恭候你多时!你果然没让爷失望!来!快来让爷摸摸!” 焱广庭此刻满心满脑都是顾琉沙身上滑腻的触感,加上酒气上脑,抱住顾琉沙后,便一把将她往旁边的假山里拖 第30章 挟持 野菊回廊就像是萧王府的分界线,以东是焱印的九勿园,以西是老王妃白氏的念佛斋、焱家二爷焱广庭的鸿雁园及焱娇娇三姐妹的牡丹园。再往西走是崔氏及王姨娘、陈姨娘的罄德园,余下的属于前院部分,是焱振天与焱程谦的住所。 野菊回廊处于九勿园与鸿雁园的jiāo界,因地处偏僻。焱广庭素日喜在这与府中的丫鬟厮混,或情愿或被迫,只要被他看中皆无一幸免。崔氏暗地里又替他遮掩善后,捅出篓子时便把过错全都推到涉事的丫鬟身上,所以在她们看来,焱广庭简直如瘟神般的存在,如今听闻焱广庭会回来,丫鬟们这不一大早便躲了起来。 本就偏僻的野菊回廊,此时更是了无人烟。 顾琉沙初来乍到,不知内情,偏就这么巧,被焱广庭逮了个正着。 焱广庭收到纸条,早早就等在这了,刚等到不耐烦,正要离去之际,不料便把美婢抓住了,如今人已到手,哪有还放过的道理,而且经过大半天的休养生息,他那.处正是精.力旺盛之际,一见美人立刻便蠢.蠢.yù动了,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将其拖至假山背后,趁着四下无人,正好可以方便他干.活,不料这美人却是个辣.xìng子的! 不过辣xìng子才合他意!焱广庭顿时浑身来劲,双手双脚齐齐发动,一拉一扯间,便把顾琉沙的伤口扯裂,痛得她眼泪直冒,当下便一巴掌甩过去。 然而对方被打却不但不怒,反而更加激动了,摸着下巴歪笑两声,又往她脸上凑,“美人儿,让爷好好疼你,管你yù.仙.yù死!爷等你许久了!那小蹄子果然没骗我!” 说着死死地抱住顾琉沙,仗着满身肥膘,一把将她抵在假山上。 别看他一身肥ròu,好歹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将门之后,即便没有征战沙场指点江山,但对付女人的功夫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付泼辣女人的功夫,简直是轻车熟路。 他两脚扎马,将人死死钳住后,这才腾出一只手去拉顾琉沙的衣衫。 顾琉沙因手臂受伤,行动受阻,加上双手也被对方压住,不能抽出贴身的匕首,情急之下便用头狠狠撞向对方,“我是九勿园的人,劝你赶快放了我!” 焱广庭猝不及防被顾琉沙撞到了眼骨,正痛得眼冒金星,如今听见顾琉沙这么一说,顿时也火了,她不提九勿园还好,一提便扯起他积压多年的怒火,他鸿雁园处处不如九勿园,本该是他的爵位也被莫名夺去了,如今竟连服侍的丫鬟都不如九勿园的漂亮! 他老爷的! 就在昨日他才刚受那厮的气! 当时他与帝京才女杜三小姐在聚福楼用午膳,刚好碰到定国公府的四爷李文俊,他虽与李文俊话不投机,但大家素来是河水不犯井水的。 但那厮当时不知发什么神经,竟当着杜三小姐的面,说他乃焱印脚下的一粒硕鼠屎,在座的贵族无不掩嘴窃笑,那场面只差没把他羞个半死,就连杜三小姐也尴尬得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当时他真恨不得杀了那群狗杂碎,如今赶回来正是要向崔氏哭诉讨计策,不料好不容易逮着个美人儿竟又是九勿园的! 他老娘的! 焱广庭猛地啐了口,好像疯狗似猛地凑到顾琉沙颈窝,乱亲乱咬,只想狠狠地将身下这个女人蹂.躏,搓碎,好让她知道这王府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怎的,焱广庭咬着咬着,突然下半一麻,整个人居然便动弹不了了,他骇然地瞪着顾琉沙,只见她双眼微眯,冷入若寒霜,不由一愣,便是这愣神,她不知又在他身上干了什么,他的腿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浑身抽搐,那处勃.起的地方也一下子塌了下去,焱广庭惊骇之余一巴掌便甩了过去,“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焱广庭愤怒不已,正要把那贱人狠狠抽死,无奈命根子处痛得他全身剧颤,从而不得不先放开顾琉沙。 顾琉沙抹掉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笑道:“没做什么,不过是让你断子绝孙罢了!” 焱广庭一听,脸唰地便白了,哆哆嗦嗦地指着顾琉沙,“你、你、你……” 一连好几个‘你’也你不出个所以,要知道,让他不能人道,这简直比杀了他还更让他恐惧。 “啊!杀人啦!娘!快来人啊!”焱广庭回个神来,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看着滚在地上不断蠕动的焱广庭,顾琉沙嫌恶地擦擦手掌,刚才打那巴掌可真够她恶心的,满手油腻不说,还恶臭无比,这不知家伙有多久没洗澡了,好不容易擦干净后,正要迅速离去,不料迎面便看见一个巴掌朝她扇来 “来人,将这个勾引主子的贱婢捆起来,划花她的脸,扔到妓窑里,啊作死,居然连本小姐也敢碰!”焱娇娇见手腕被抓住了,只好扬起另一只手打过去,顾琉沙却早她一步,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她,将她抵在假山上,尖锐的石头磨的她不断尖叫狂嚎,“啊!贱人!快放了我!” 焱娇娇脸上凶光乍现,跟随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见状立刻上前抓人,但未等她们靠近,顾琉沙便倏地从怀中取出匕首,将匕首狠狠地抵在焱娇娇的咽喉处。 “谁也不许动!否则我杀了她!” 在顾琉沙冷厉的目光下,焱娇娇果真不敢乱动了,她平日被崔氏纵容惯了,在焱家只有她威胁人的份,何曾被人这样威胁过,不要说威胁,便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受过,见顾琉沙只不过区区一个贱丫头,当下便想发作了,奈何颈脖的匕首锋寒刺骨,削铁如泥,她一个气急,只得不断尖叫嘶吼,“杀人啦!杀人啦!来人啊!快来抓刺客啊!” 叫得众婆子心头一颤,唯恐把事情闹大,要知道,若是大小姐被伤了一根头发,她们就甭想活了! “姑娘,你若有冤屈,但说无妨,这般挟持主子,难道你不想活命了么?”一个鹅黄纱裙的少女看不过眼,走过来劝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与焱广庭在聚福楼用午膳的帝京第一才女杜家三千金,杜凡霜,她今日过来是与焱娇娇商讨荷花宴之事,一来是想借此接近焱三爷,二来是想结jiāo她身旁的青衣女子,卫茹。 这卫茹说起来可是她的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因为其乃卫国公的独女,母亲又是焱三爷的干娘,其母曾与焱三爷的生母是结拜金兰的好姊妹,自卫茹的母亲病逝后,她便被卫国公以没有主母扶持兼体弱多病的缘由,送到焱家静养。当然卫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是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焱家,但萧老王妃却没有拒绝,反而真的把卫茹当儿媳教导,还将她的住处安排在靠近九勿园的梨花园。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得知消息后,杜凡霜便坐不住了,无论如何她都得来探个虚实,但无奈焱印总是神出鬼没,她无法接近,便只好借这两个奇葩兄妹过来,孰知一来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倒霉到家了!只希望别生出个什么意外才好。 卫茹也皱着眉走到顾琉沙身前,“是啊,姑娘,您有什么冤屈便尽管说,我们定必替你做主,你先把人放了吧!” 卫茹静静地看着顾琉沙,娇柔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担忧之色,相反还有一点点窃喜。 这个丫头,她若猜得没错,应该就是九勿园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厨房杂役,听闻她抓住了三爷的口味呢!如今可不就是自寻死路么?叼婢挟持甚至是伤了主子,按照焱家的家规,应该是被乱棍杖毙,再扔出王府吧! 真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一张绝色倾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事件特多,一回来便立刻修文发稿了,修文才知道自己之前写的都是狗屎,当然如今也十分差~~文笔依旧很生疏,大家将就看着先~~偶会努力修炼的~~非常抱歉,也很感谢大家支持~!~不会弃坑的~~大家可以放心收文或者养肥再看~~~万谢,感恩~ ~食指对食指,弱弱地问:小姐姐,小天使,你们可不可以留个评~???~~评论区全是偶可爱的基友。次噢~~~可能我真的是传说中的单机狗~~谁能给偶撒一把狗粮?哭唧唧~~~ 第31章 挟持2(修) “放人?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你觉得我放了人,还有活路可言?”顾琉沙冷笑,匕首一提,焱娇娇便吓得脸色发白,连叫嚷都不敢了,顾琉沙冷声道:“让人找焱三爷过来。” 这种日子她算是受够了,老娘不干了!要杀要剐释随尊便,但却甭想她死在这些人手上! “好好!我答应你,你千万不要激动。”卫茹朝身后点了点头,一个大丫鬟模样的女子立刻急冲冲地跑了出去,跑的地方却是西边。 “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不介意在她脸上划一刀。” 顾琉沙越是这样,卫茹心里便越高兴,高兴得连脸上的担忧都快掩饰不住了,本就娇柔的脸此刻混杂着兴奋,乍眼一看竟有几分狰狞。 焱广庭还在捂住腿.间嚎啕大叫,卫茹跟杜凡霜都很沉默地看也不看他,焱娇娇自顾不暇,自然也没空理会,至于剩下的丫头婆子早已吓破胆了,正在想着逃过崔氏的责罚,哪里还想到这些。 “娇娇!你、你们!住手,统统给我住手!”远远地,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fù人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一路急奔而来。 焱娇娇一见华贵fù人,顿时哇的一声哭叫:“娘,您快救我!您看三哥养的叼奴!竟敢打我,还想杀了我,您看!您看!女儿颈上都流血了,娘您快救救我!” 一番哭诉,崔氏不断娃呀,宝呀地叫,又不敢靠近,再看顾琉沙,竟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先不说她只是个贱丫头,又是那个眼中钉的贱婢,竟敢来挟持她的娇姐儿,真是活腻了! 崔氏既焦心又恼怒,“快!快去叫崔骑过来!”崔氏口中的崔骑,是她崔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自小习武,不但武功高强,还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在她嫁入王府便跟随在她身边,是她的一个不可多得的心腹。如今碰见这种情况,丈夫是靠不住的了,她唯一想到的人便是崔骑。 顾琉沙目光冷厉地瞥眼卫茹,卫茹却拉住杜凡霜的手,道:“凡霜妹妹,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只会妨碍夫人救娇姐儿,不若先站到廊下。” 杜凡霜朝崔氏微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卫茹走到野菊回廊上。 顺着她们的身影,崔氏终于发现了回廊下的焱广庭,只见他抱住命根子在不断嗷叫,而且渐有虚弱之势,当下心头一跳,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住,“庭儿!庭儿,你别吓娘亲,你怎么了?” 崔氏顿时顾不得焱娇娇了,猛地跑到焱广庭身边,见他全身冷汗直冒,不断地捂住男人的那.处,脸色苍白吓人,当下便急忙大叫,“你们都死了吗!快点传大夫!不,拿老爷的牌子去宫里请御医!曹麽麽,你赶快去请里神医过来!” 焱广庭是她唯一的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崔氏双目通红,狠狠地瞪着顾琉沙,气氛一度僵持,崔氏快要六神无主之际,崔骑带着一队侍卫闻讯赶来,崔氏立刻跑过去,抓住他的臂膀,让他务必一定要救下焱娇娇。 崔骑点了点头,让她放心,锐利的目光一下子便锁住了顾琉沙,锵一声拔剑,冷喝道:“小姑娘,你若放人,我崔某敢保证,你必定能安然立刻王府,事后我们也不追究。但若你伤她一毫,我崔某发誓绝对灭你全族,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洪亮的声音透着浑厚的内力,听得人耳朵发颤,看见侍卫步步逼近,顾琉沙猛地一提匕首,微微眯起了眼:“再靠近一步试试看!” 焱娇娇瞬间崩溃,颈部痛得她全身剧颤,颤着颤着好像还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般,当下便再也忍不住尖叫,“啊!骑叔叔,您一定要救我啊!娘!我好怕!” “别激动,别激动!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崔氏必定答应你。”崔氏顾得儿又不顾的娃,心里那个急,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慈祥的笑容,“你有话好说!” 顾琉沙脸上虽然一脸镇定,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此刻心里不知有多焦急,其实她与焱印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她如何就觉得他会替自己解围,匕首的秘密再大,也抵不过兄弟姐妹之情吧,而且对方还对焱印名义上的母亲,她为何就笃定他会帮自己?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 不过,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这些人碰她一个手指! 只是如今她必须在焱印赶到之前,尽量拖延崔骑的下一步行动,看得出,他武功不俗,要不是紧张焱娇娇这个草包的xìng命,说不定,她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 见顾琉沙久久不说话,女儿又吓得快要晕过去,儿子更是没命的叫疼,崔氏急得大叫,“你到是说呀!你到底想怎样!” 顾琉沙笑了笑道:“夫人问奴婢想怎样?奴婢倒想问你们想怎样,你们人多势众欺负奴婢一个弱智女流,若非奴婢反应快,恐怕早被您的儿子跟女儿害死了!您怎么不问问您儿子干的好事!奴婢跟他无仇无怨,在此之前更无一句说话,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他一碰见奴婢,便将奴婢拖至假山后,想行不轨之事,要不是奴婢极力反抗,恐怕如今已是清白尽毁。” 顾琉沙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越说越激动,激动得声泪俱下,完全没有了之前威胁人的气势,只见她顿了顿又道:“奴婢知道一放人,奴婢必死无疑,但奴婢绝不是想伤害主子,奴婢只是在防卫而已,大小姐刚来到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杀奴婢,那么多人,奴婢不得以才挟持大小姐,但今日奴婢便是身死,也要把话说出来的!” “夫人,自古王化出自闺门,家利始于女贞。后宅的安宁与前院的繁荣昌盛,有一半是系在女人身上,如今您作为焱家的家母,对自己儿女的歪行不但不加严惩,甚至还有纵容之势,他日,他们若作jiān犯科、恶行累累,多得无法掩饰,xìng格扭曲得再无板回之日时,试问夫人您又拿什么纵容他们?!您这样的行为,与亲自送他们上绝路又有什么两样?子不教亲之过,二爷与大小姐恐怕是被您纵惯了,说句大不敬的说话,便是他们今日身死,难道您就没有责任了么?” 她看眼崔氏身后,冷笑道:“奴婢身为九勿园的人,实在看不过眼,三爷在外头顶着巨大的压力,为王府努力创造一个富贵安宁的日子,殊不知你们却在后面拖后腿,不但不学无术,还爱在外面惹是生非,徒增三爷的担子,你们可知他一个人在外头受的是何等罪孽!一面要应付jiān人的诡谲yīn谋,一面又要鞠躬尽瘁为圣上分忧,还要替你们善后,你们可曾考虑过他的处境?” 顾琉沙一口气说完,临末又补了句:“奴婢今日便是死也要把这番话说出来,要杀要剐,悉随尊便!”说罢便放了焱娇娇,众侍卫立刻拔刀,将顾琉沙围了个密不透风。 崔氏一把抱住焱娇娇,心疼地安抚着,替她捂住颈部的伤口,正奇怪顾琉沙为何突然放人,但看见她那张狐媚脸着实觉得可恨,当下便赫然下令,“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剁碎喂狗!” 敢伤她儿女,她定要她生不如死! “本妃看谁敢乱动!”萧老王妃一拐杖捶地,冷冷地喝了声,崔氏心头一颤,嚯地转身,只见老王妃白氏在焱印的陪同下,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目光威严而冷淡。 崔氏暗叫不妙,不知他们听见了多少,一见顾琉沙镇定的神色,便知是她搞的鬼,崔氏立刻向白氏福了福身,一众丫鬟婆子侍卫也都纷纷跪下,“奴婢,卑职叩见老王妃,王爷。” 崔骑瞥眼焱印,见他漫不经心地在把玩手中的梯牧草,神情看不出喜怒,便没有让侍卫收起架在顾琉沙颈上的刀。 崔氏站起来向老王妃哭诉道:“婆母,您看看娇姐儿都吓成什么样了,她还伤着了,还有庭儿……”她看眼焱印身后的里晨风,立刻叫道:“里神医,您快看看我庭儿!他、他伤得很厉害!” “哼!都是你教的好儿女!依本妃看,光庭这样很好,省得他再祸害别人。”白氏淡淡地说着,轻轻抚了抚手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崔氏一听,脸唰一声白了,“婆母,他可是焱家的嫡长子孙,您如何就这般忍心!” “呵呵,你说错了,他是你们崔家的子孙,可不是我焱家的。可别说错了! “婆母!”崔氏难以置信地瞪着白氏,无奈,她如今势单力薄,这婆娘又宠那贱种宠上天了,如今,她还能依靠谁!崔氏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瞥见一旁的崔骑,好像抓到救命草般,立刻道:“崔骑,你去把老爷请来,我看谁敢放打杀我儿女的人!” “不用请了!为夫在此!” 只见回廊的转角处,焱程谦神色yīn郁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早在顾琉沙说那番话时,他便闻讯赶来,以为府中潜入了刺客,孰知却是那个不孝子惹的祸,居然连自家弟弟的女人都敢动! 焱程谦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巴掌打在焱广庭脸上,“让你死xìng不改!让你贪求好色!让你目无遵纪!” 一连三巴掌,打得众人心头乱颤,低头的低头,跪下的跪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不!夫君,你不能这样对我!庭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崔氏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焱娇娇也顾不得伤口,一把扑过去抱住焱程谦的手,“爹爹,你从不打我们,今日,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婢不但伤透娘亲的心,还打大哥!爹!你不要我们了吗?” 焱程谦回头,看见崔氏梨花带雨一脸受伤地瘫坐在地上,心头更是气恨,当初要不是他迷了心眼,又岂会闹出这样的丑事,瞥眼焱印似笑非笑的目光,焱程谦猛地一滞,像被什么灼伤了眼般,捏住眉心,无力地道:“罢了罢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白氏冷哼一声,对着崔骑喝道:“崔侍卫,还不让你的人,赶快把那丫头放了!” 崔骑瞥眼崔氏,见她形容憔悴,好不可怜,顿时眉色一凛,拱身道:“回聘王妃,庭二哥虽有错,但这个婢女挟凶伤人,以下犯上,实乃死罪,不可轻恕!” “崔侍卫说的没错!”卫茹施施然走来,对老王妃福了福身,道:“祖母,您不知方才儿有多害怕,这个丫头着实凶狠,说让二爷断子绝孙,又说要杀了娇姐儿,此等凶婢,绝不能留。” 杜凡霜也走过来,朝白氏福身道:“儿姐姐说的没错,刚才我也在,真真着实可怖,若人人稍有不顺便持器伤人,那王府岂不是会大乱,我虽不知焱家的家规,但在我们杜家,此等恶奴绝对是要jiāo由官府斩首示众的。” 第32章 挟持3 “哦,原来杜家丫头也在,倒是让你笑话了。”白氏仿佛这才看见杜凡霜似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她握着焱印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见焱印的情绪并无多大的波动,当下便道:“印儿的丫头自有印儿管教,本妃相信他会秉公办理的,你们无需惊慌,要不是那不肖孙有错在先,料想这丫头也不会如此激烈反抗,而且本妃听了她的一番话,觉得甚是有理,日后娇姐儿便来本妃园子,与本妃一起抄佛念经,什么时候收敛她那xìng子,便什么时候回她的牡丹园,至于广庭,看在他身上流了一半焱家血的份上,里神医,你便替他瞧瞧。” 里神医点头,向焱广庭走去。 未等侍卫放人,崔氏便一头跪到老王妃脚下,“婆母,儿媳自嫁入焱家便没得过您老人家半点欢心,儿媳的身份乃世人不齿,但儿媳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本分,晨昏定省,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养育儿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今儿媳的儿女闯下大祸,得罪了萧王爷的一个宠婢,儿媳与娇姐儿,庭儿也无颜再留在王府了,这就请辞家去!” 崔氏说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拉起焱娇娇,让她过来磕头,但焱娇娇又岂不知她母亲的手段,以退为进,而且有杜家的人在,加上皇上又对焱家虎视眈眈,若再来一个崔家的话,焱家势必寸步难行,所以她不担心那老东西不低头,但有人唱黑面,总要有人唱白面,当下便抱住崔氏哭道:“娘,娇娇不要你回去!娇娇也不回去!娇娇要留下服侍祖母,服侍爹爹!” “娘!你们别丢下我!”焱广庭也忍着痛,一把扑了过来,三人捆成一堆,哭个不住,看得焱程谦脸红耳赤,心烦意乱,像这样的戏码,在焱家也不知上演过多少遍了,他揉着眉心,一脸疲惫地道:“你们闹够了没!母亲都没让你们回去!你们添什么乱!” 白氏冷笑,“看你娶的好女人!帮不了忙就算了,还吃里扒外!” 一句话说得焱程谦脸上火辣辣的烫,正不知如何是处时,只见焱印缓慢地走到顾琉沙身边,站定,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修长莹白的手掌带了一层薄茧,他站在湛蓝色的晴空下,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就像当年他哥哥那样,每当她被为难,总会踏着阳光编织的彩云降临,尽管她装出一副不屑的模样,但他从没有抛下她。 侍卫惊恐地纷纷放下佩刀,跪下,顾琉沙抬起一手,遮住了他来带的光明,他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伤口又裂开了,怎么这样不小心?” 看上去好像闲话家常般,周遭仿佛只剩下他与她,她沉默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对这个男人,她也没多讨厌的吧,起码这一刻,她可以将他过往所对她做的一切,都如粉笔字般抹去。 焱印笑着,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多赏你几瓶yào膏?” 顾琉沙:“……” 刚升起的好感,瞬间销声匿迹。 白氏眉头一动,心中不知有多欢喜,她这个孙子从不对府中的丫鬟上心,那是不是说他终于要从那件事恢复过来了?或者她可以将这丫头抬举,让她在他房里服侍?不管什么人,只要能让孙儿忘记那人,她都不会亏待她!正当白氏在暗自盘算的时候,却见焱印突然微转过身,懒洋洋地道了句,“祖母,印儿便不作陪了。” “好!好!”看着焱印拉住顾琉沙的手,白氏高兴地连连点头。 杜凡霜看得心都快碎了!原来不是襄王无梦,而是襄王的梦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她揪住帕子,腿竟不受控制地向焱印与顾琉沙走去,声音带了一丝质问,“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难道王爷把我家大姊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倒抽了口气,要知道,杜凡霜口中的大姊是萧王府的禁忌,老王妃曾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提起,如今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白氏刚扬起的笑很快便消失了,“放肆!本妃看你们杜家人管得也真宽,许是碰见如此多事,累了吧,来人送客。” 杜凡霜一听,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氏,不相信她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驱赶她!好歹她也是当朝宰相的三千金!不过转念一想,她便明白过来,焱家与杜家素来不对盘,杜家又是亲皇派,所以,无论是她大姊抑或她都不可能嫁入焱家,这便是白氏对她毫不客气的原因,难道大姊也是因为这个才…… 杜凡霜脸色煞白,身体踉跄一下,看着快要晕过去般,卫茹快步走来,适时扶住了她,“祖母,凡霜姐姐是儿邀请过来玩耍的,您可不能赶她走,要不儿会很生气的!” 看见卫茹还能开玩笑,白氏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之前她看走眼了,其实这卫丫头对自家孙子无意?正当白氏疑惑不定时,焱印竟拉着顾琉沙从杜凡霜二人身边经过,竟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杜凡霜脸色难看自不必说,卫茹却好像没事般,仍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众仆人、侍卫都低下了头一动不敢动,所有人都不敢阻挠萧王爷的步伐,正这时,崔氏却一把站了起来,挡在了顾琉沙身前,道:“王爷您走可以,但这个贱婢必须留下!” “哦?”焱印挑眉,嘴角微勾,笑得异常轻淡,“本王偏要带她走呢?” 崔氏一僵,不想焱印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好歹,她都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就不怕落得个不孝之名?但很快她便想到了当今圣上,想到了萧氏,想到了她身后的崔家,这个rǔ臭未干的小子被冠了个国姓王,就真的以为他可以从此呼风唤雨了!呵呵,纨绔就是纨绔! 崔氏腰杆微挺,目光冷厉,一字一顿地道:“若王爷硬要带她走的话,请从我这具尸体上践过去吧。” 空气骤然变冷,众人颤颤巍巍地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夫人!不可冲动!”崔骑惊叫,身经百战的他瞬间便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这是来自那个王般的男人的杀气,只见他在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上的猫尾草,似乎只要他轻一动手,那个fù人便立刻身首异处,那人男人从来都不讲情面,更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宓芯这招釜底抽薪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崔骑忙往焱印身前一跪,体型魁梧的他第一次对焱印行了个九叩跪拜礼,“王爷,夫人她一时被少爷的伤势蒙蔽了心智,她这是糊涂了,卑职立刻带她回罄德园。” “不!崔骑你不要管我!儿子绝后,我也不想活了!”崔氏压抑的冤屈瞬间bào发,“我绝不会放过伤害我儿女之人!这个贱女人必须留下!” 崔氏的模样虽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她骨子里却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只要咬住一个人,便会不折不挠地纠.缠到底,当初焱程谦也是被她逼得无可奈可才娶她过门。 崔骑见阻止不了,又不好强行拉崔氏,只好用目光恳求焱程谦。 焱程谦此刻真的是悔恨jiāo加,羞得无地自容,要不是当年他一时心软,又何须面对如此局面,儿不亲,爹不认,枕边人又需时刻提防。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 焱程谦走到崔氏身边,拉着她便往一旁拖,但崔氏却死活不肯让步,只狠狠地瞪着顾琉沙,神色已近癫狂,“你,必须留下!” 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竟敢公然挑战萧王爷,下人们看得战战兢兢,只恨自己为何这般倒霉,碰见这些丑闻。 焱娇娇看见崔氏的力气不敌焱程谦的,也跑了过来帮她,焱广庭身下没那么痛了,也走过来帮忙,场面真真一片混乱,焱印就这么赫然站立在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人面前,神色慵懒,微透出一丝不耐烦。 顾琉沙戳戳鼻尖,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里晨风便突然轻咳一声,“你们可否听在下一言?” 然而,他的声音早被崔氏及焱娇娇的吵闹掩盖,李岳看不过眼,一把跳到了假山上,对着焱程谦四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嘈个鬼呀!焱广庭根本就无事!谁说他断子绝孙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顾琉沙,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也瞬间安静下来,顾琉沙绕绕头发,嗫嚅地道:“奴、奴婢方才为脱身才吓唬吓唬他的。” 那干嘛你不早说! 众仆人心中恼怒,脸上却不由一松,仿佛雨过天晴,一切都美好了般,只要没有酿出大祸,那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崔氏抹干脸上的泪水,人也在焱程谦的拉扯下,顺势退到了一旁,只那双瞪着顾琉沙的眼,仿佛淬了dú般,恨不得将顾琉沙碎尸万段。 “既然二爷无大碍,老王妃,我们不如继续回去看诊。”里晨风提议道。 白氏揉着眼角,点了点头,“有劳神医了。” 出来那么久,又正直太阳猛烈之际,她还真有点不适。 焱印拉着顾琉沙正要离去,李岳却忙叫住了她,站在假山上,对着顾琉沙的背影指手画脚,“嘿,我说,那个手臂受伤的女人,对,说的就是你,不如你也来替王妃看看。” 第33章 不长目 顾琉沙一个头两个大,她实在不想趟这浑水,但被这样当众点名,而且身后又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停下来。 “承蒙神医错爱,琉沙不才,实在担当不起这重任。”顾琉沙朝里晨风拱了拱手。 里晨风将李岳从假山上抱下来,对这师徒的亲密行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视而不见,只见李岳一边挣扎一边叫嚷,“你看都没看,怎么就知担当不起?难道你不想替三爷分忧么?”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看来她不看不成咯?只是这家伙他问过他师父么?焱三爷又是否相信她?这家伙自那黑甲小子出现后便一直神神叨叨的,其实他们之间还没这么熟好吧?这种“关怀备至”的感觉让顾琉沙心中升起了一丝戒备。 见焱印没有说话,顾琉沙刚要拒绝,里神风对焱印拱了拱手道:“三爷,在下认为术业有专攻,且让她看看无妨。” 焱印微点了点头,这算是默许了。 白氏神色诧异地看着顾琉沙,只见她身边的一个嬷嬷凑到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白氏立刻笑着褪了手上的一个羊脂白玉手镯,jiāo给那嬷嬷,让她送到顾琉沙手上。 那嬷嬷笑着将手镯郑重地戴到顾琉沙手上,“你是个好的,王妃必定不会待薄你。”说完又将自个手上的一个翡翠扳指送给顾琉沙。 白玉手镯晶莹剔透,温润淳厚,扳指也绿得流光溢转,一看便价值不菲。 但顾琉沙却完全不敢接,不知这两位老人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众人也看得莫名其妙,陈嬷嬷可是白氏的陪嫁丫鬟,自白氏嫁入焱家至今,四十多年,一直不离不弃,主仆二人更是感情至深,连老王爷都得给她三分脸面,其在府中的地位有时比焱老爷还高,更不要说像崔氏这样不正不经的主母了。只是这位陈嬷嬷素有铁面包公之称,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疏离态度,平日作风更是只对事不对人,如今为何对顾琉沙这么一个小小杂役这般看重了?还主动替她向王妃说情? 见顾琉沙一脸疑惑,陈嬷嬷笑着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提醒道:“奴婢家里那兔崽子多亏姑娘,他才能捡回一条命。” 而陈嬷嬷口中的兔崽子此刻正赤.身.露.体地在无言山庄的瀑布下浸泡,自那病疫痊愈之后,他便被杜爷打发回庄子苦练,说“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说“连区区一个小病都抵抗不了,可见身体有多弱!必须加强修炼。” 那个‘兔崽子’表示很委屈,并下决心有朝一日再回王府时,必须远离那个变态女人。 顾琉沙恍然,急忙将两贵重物品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朝二人躬身道:“替主子分忧本是奴婢的分内事,奴婢实在当不起王妃及嬷嬷的厚赏。” 陈嬷嬷曲起顾琉沙的双手,把两样东西握在顾琉沙手中,:“王妃让你收着,你便好生好着!否则便是大不敬了,而我这小小见面礼也不值什么,下回碰见好的,我再送你。” 众人心中一片哗然。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顾琉沙还想婉拒,只听焱印突然懒懒地笑道:“你不是很缺钱么?两样东西或许值百金。” 顾琉沙双眼一亮,表面却仍推拒了翻,见推不掉,一面千恩万谢,一面又盛情难却地将东西收入怀里,又恐它们会掉出来,仔细妥帖地检查了翻,才打算跟里晨风去诊治白氏。 焱印瞥眼顾琉沙,嘴角兀地勾了起来。 一出闹剧正要散场时,杜凡霜身边的一个丫鬟突然高声尖叫:“原来你就是那个治好神鹰军瘟疫的军妓!奴婢的兄长可找你找得苦了!他那夜与你欢好,不是曾答应过你,会把你抬回家当妾的么?如何现在攀上搞枝就弃我家兄长于不顾了!可怜我那兄长如今尚在伤心失意中不能自拔!” 噼里啪啦的说话如弹珠子般从她口中吐出来,听得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军妓!失身!还水xìng杨花始乱终弃! 一连串罪名抛出来,足以毁掉顾琉沙的下半辈子,也足够让众人兴奋的,这个新来的丫鬟不但长得漂亮还深得三爷看重,本就是大家妒忌的对象,如今还有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往,先不理其真伪,众人都很乐意看见三爷与她翻脸,甚至将她逐出王府。 未等三爷说话,顾琉沙便走到那婢女身前,定定地看她一瞬,只笑不语。 那婢女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顾姑娘,求你去见见我家兄长吧!他真的真的非常思念你,那夜你与他……” 婢女脸色忽地涨红,似要说不出口,但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你与她jiāo.媾之时,曾许下的山盟海誓,你说你会服侍他一辈子的!” 顾琉沙眉尖微挑,看着众人恶心惊诧的目光,也不怒,而是笑着走到那婢女身前,蹲下身,双手放在膝盖上,挠有兴致地问:“请问你家兄长姓甚名谁?” 婢女看着顾琉沙镇定自若的目光,身子不禁一颤,不知她为何被污蔑,还能笑得这般自信,她想了想道:“奴、奴婢姓张乃军中一名小卒士,不提也罢。” “那可不行,你不说出名字,鬼知道你是不是白撞。” 婢女无法,只好将兄长的姓名报上,“兄长名李,字杨威。” “李杨威,怪不得人们都说‘不怕生错命,就怕起错名’。” 婢女猛地一愣,不知顾琉沙想说什么。 众人也都很莫名其妙,没错名字在某些江湖术士口中的确与命运联系在一起,但这与她跟那将士苟且又有什么关联? 而只见顾琉沙一面卷起衣袖,一面笑道:“杨威杨威,你家兄长看来肾虚得很呢,要不我替你开一服yào,让他好好补补身子?” 却见李岳突然哈哈大笑,里神医则一脸黑线,焱印脸色平静,似乎见惯不怪的样子。 其他人听完却更是云里雾里了,但看见顾琉沙的衣袖下的一颗朱砂痣,有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威杨威,阳痿阳痿!” 只见顾琉沙雪白的小臂上正完完整整地躺着一颗耀目的赤红色的痣。 焱印皱了皱眉,走过来将顾琉沙的衣袖翻了下来,轻声道:“沙沙,你这是向本王暗示尔乃完璧之躯么?” 顾琉沙的嘴角立刻呈抽搐状:“……” 谎言不攻自破,如果方才众人乐得看见顾琉沙出丑,那现在便是对杜凡霜主仆二人的诬蔑行为感到十分不耻了,要知道女人的名节在男人心中是多么宝贵,若顾琉沙没能自我澄清的话,那她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试问哪个男人会喜欢不洁的女人,而且还是军妓,就不怕娶回家头顶一片绿油油么? 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杜凡霜脸色一红,一巴掌便扇在那婢女脸上,“平日你如何在府中放纵,我不管,但如今在外头你竟也这般生安白造,信口雌黄,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那婢女捂着脸,顿时如风中的落叶,扑簌簌地抖个不住。 看见婢女脸上鲜红的五指手掌印,顾琉沙都替她叫痛了,众人的鄙夷更深了。 杜凡霜一僵,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棋差一著了,她眯起眼冷冷地盯着卫茹,刚刚明明是她对自己说顾琉沙乃军妓,又说三爷最讨厌不贞不洁的女人云云。 卫茹柳眉一蹙,张口想解释,却什么也没说。杜凡霜一看便知自己被她摆了一道,可惜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要怪便怪自己太过急躁了。 “好了好了,军妓又怎样!我们焱家可不是那等不长目之人,常道英雄莫问出处,韩信不也曾受过□□之辱,后成为一代名将,名垂千古么?不说远的,便是诸位也扪心自问,谁没个不堪的过往?本妃看这丫头倒是好的很,不但身正还心善,李嬷嬷,日后她的月例便本妃的份例上取出一两银,一并发放给她。” 一番话说下来,不但让众人都对顾琉沙改观,而且狠狠地刺了杜凡霜一翻,刺得她整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着实精彩,而且还被莫名地冠上了“不长目”的恶名,这回她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连带把杜家的名声都败坏了。 第34章 困惑 面对众人的鄙夷,本应杜凡霜应该赶快离去才是,但她却眼巴巴地跟着大伙来到念佛斋。 白氏的念佛斋原先并不叫念佛斋,而是叫海棠苑,但因老王妃自称“菩下客”,又在五年前拜入佛门,邃便连住所也更了名,一来可以谢绝闲杂人的叨扰,二来则希望自己的诚心能感动上天,福佑焱家。 一进入念佛斋,顾琉沙完全没有感觉到佛斋的清苦与垂暮之人的寂然,相反此处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朝气,满院子植满洁白的海棠花,如今正值秋天,海棠花开,片片白色的花瓣如雨飘落,或落入清泉里,或飘在玉白色的小石子路上,让人不忍践踏。 白氏的屋子位于海棠花海的中央,看上去也没有过多华丽的雕饰,但走近一看,顾琉沙便发现偌大的建筑物居然全由檀木所建,早听闻焱家是靠经商起家的,家中堪比仙宫,如今亲眼所见,这富贵真的没夸大,只是他家越是富贵,顾琉沙便越气恨,但越是咋舌,便越气恨,那家伙既然这么有钱,为何处处还以银子的借口刁难她? 如今进入屋子又换了一副嘴脸,从外间进入里间,由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的手上仍留着他的手带给她的余温,顾琉沙顿时觉得自己被狠狠地耍了,心情着实有点糟糕。 里晨风师徒也跟着走了进去。 剩下的本该离去的,但却一个人也没走,焱娇娇因被白氏勒令来念佛斋抄经念佛,不能离去情有可原,而崔氏爱女深切,怕她有个闪失,不放心跟来,也说得过去,至于卫茹,她平日深得白氏疼爱,跟来探视也很正常。 但杜凡霜被人驱赶,之后又出了那样的丑,却仍眼巴巴地跟了过来。 顾琉沙觉得有点奇怪,当然她并不知道杜凡霜心中打的坏主意。 要知道,白氏的眼疾在帝京早已传开,杜凡霜曾听她母亲提起,说白氏的双眼严重得快要失明了,连太医院提点都无法医治,便是里晨风也只能尽力拖延病情恶化,如今这贱女人稍得点脸色便走来凑热闹,到时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她当然要跟来,她还要好好看这贱人待会如何灰溜溜地被人赶下台,要知道对病人来说,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那贱人给了人希望,又狠狠地使人绝望,这巨大的落差并不是常人能接受的,特别是渴望痊愈的病人,想必到时那老不死也不会再看重她了! 思及此,杜凡霜便按耐不住想跟进去,却被陈嬷嬷拦在了外间:“杜小主,王妃在看诊期间,并不想太多人打扰。” 杜凡霜无法,便只好站在门外,陈嬷嬷对顾琉沙点了点头,顾琉沙看眼杜凡霜,见她突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恶心,立刻便跟陈嬷嬷走了进去。 卫茹坐在靠近门口处的一张檀木椅上,安安静静地品着茶,嘴角倏地也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进入里间,顾琉沙便看见焱印歪在窗边的一张贵妃椅上,半眯半暇,好不惬意。 白氏则摇头苦笑,满脸的纵容。 里晨风师徒正在替她看诊,顾琉沙无事可做,便站在一旁干看,目光不自觉便悄悄往焱印那边打量,见他整张脸都映照在日光下,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他的五官很深邃,眉骨如刀削,每一分都如恰到处,多一分则过之,少一分则遗憾,整张脸最出色的便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眼梢处微微上翘,带了点微红,让人觉得很邪魅,很……xìng感? 脑海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顾琉沙脸色一红,不料却见焱印突然转头朝她看来,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已不复方才的温柔,看她的时候似还带了点鄙夷,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只是这么偷看又被抓包……顾琉沙的脸猛地一红,顿觉火辣辣的烫,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瞄,只专心致志地听里神风描述,他方才已经向她简单地叙述了一遍老王妃的病,她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猜测,不过要证实,还需亲自查看。 待里晨风探完脉后,李岳便叫她过去,顾琉沙只好又重新替白氏会诊一遍,她仔细地询问白氏的一些日常起居饮食,边诊脉边问:“王妃平日可是觉得眼前有一团黑雾,好像蚊子般的小黑点在不停地飞呢?” 白氏一听微有点诧异,不想顾琉沙才刚诊脉,便问中要害,她记得方才里神医并没有向她提起这个,于是便忙点点头,“是呢,除了这个还觉得看所有东西都模糊不清,早上起来还好,一到晌午,这个症状就愈发严重,非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让下人取点菊.花的露水敷眼方才能缓解,但最近这段时间黑雾越来越多,本妃也时常觉得头痛yù裂。” 顾琉沙了然地站起身,“王妃接下来,奴婢替你看看眼睛。”说着她让陈嬷嬷取一条干净的手帕过来,亲自用净水洗干净,才折回来,道:“王妃得罪了。” 她用手帕包着手,轻轻地掀开白氏的眼睑,上下仔细查看一遍,放下手帕,然后又示意白氏把舌头伸出来。 一系列检查下来,她才证实她的猜测。没错,白氏得的是“白翳”之症,这种情况属于□□发生病变,用现代的医学的诊断术语便是中晚期白内障,这种程度的白内障,最好的医治方法是手术,但这里没有设备和仪器,无奈之下她便只好先从心肝脾胃等着手调理,再配一些外用yào,看白氏的眼疾能不能有所好转,相信这些医治手段,里神风也在做。 她能补充的便是尽快配置出能抑制病情恶化的眼yào水,只是这眼yào水配置起来十分麻烦,需要一定时日,希望白氏的双眼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顾琉沙沉默片刻后,便让陈嬷嬷取一根木炭和硬点的纸张过来,陈嬷嬷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顾琉沙要木炭和纸干什么,但她是尽职尽责的管事,很快按照琉沙的吩咐,让门外的一个丫头去寻。 在这空档,李岳却一脸疑惑地凑了过来,“嘿,女人,你要炭笔做什么?该不会你们胡国人都不用笔墨写字的吧?咦,不对啊!我看那胡国公主就用过……” 一看顾琉沙的寒酸打扮,李岳登时了然了,想必那些个东西,这女人是用不起的,近年来胡国皇室虽向学习汉学,但大多数贫民却是连笔墨都不曾见过。 顾琉沙也觉得很无奈,并不是她不想用笔墨写字,只是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用而已,尤其是焱印,他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若让他看她写字,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那手字,不是她自夸,便是连顾家国学老究派的祖父都赞不绝口的,行家看行家,一看便露馅,更何况是这些自小浸.yín国学精髓里的人精! 正当顾琉沙面露难色时,焱印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淡淡地对顾琉沙道:“你说,本王写。” 神态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声音也低沉而缓慢,有叩击人心的魔力。 李岳朝顾琉沙吐了吐舌,表示很抱歉。 顾琉沙却一脸无所谓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焱印福了福身,道:“那就劳烦王爷了。” 只见他站了起来,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一瞬,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好像天生带了种杀伐者的敏锐,让她莫名一颤。 心道:这家伙莫不是有人格分裂的精神病吧?刚刚不是还刻意疏离的么?如今又盯着她看,什么意思?觉得她很好耍是吧?! 正当顾琉沙暗自愤怒的瞬间,焱印已走到书案前,摊开了一张雪浪笺。 顾琉沙只好也跟着走过去,‘笨手笨脚’地帮着磨墨,磨出的墨水浓淡不均,粗糙不堪,焱印看着墨汁,突然皱起了眉,一脸的嫌弃。 顾琉沙却装作看不见,做了个‘王爷,您可以动笔’的手势,不料焱印却将她好不容易才磨好的墨泼进了茶盅里,然后自己执起墨砚,重新开始磨墨。 白氏与陈嬷嬷相互看了一眼,又用手肘捅捅对方的手肘,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看,在打情骂俏呢。 顾琉沙心中翻眼,脸上却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正准备再恶心他一会,但当她看见他执起墨砚的那只手时,突然便愣住了。 他的手很白皙也很修长,与墨砚形成了一种黑白鲜明的对比,让他本就白皙的手显得更加清晰更指骨分明了,好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加上他优雅而缓慢的动作,这么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单是磨墨这一简单动作,便比她当年豪墨挥洒一蹴而就时的观赏xìng强多了。 只是……这样紧紧地盯着人家的手看,似乎不妥吧。 顾琉沙摸着鼻子,悄悄挪开眼。 不料却听他毫无预兆地问来,“本王的手,好看么?” 只见他嘴角微翘,似带了点嘲讽之色。 顾琉沙脸色一沉,赌气地道:“差强人意吧!” 待回过神,顾琉沙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这么说,不就承认了她刚才的确在盯着人家的手看么?!蠢货! 焱印淡然一笑,笑得窗外的海棠花都要黯然失色了,顾琉沙赶紧别开脸,飞快把记忆中的yào方念了出来。 李岳凑个头过来,看见顾琉沙的yào方,不住点头称赞,“妙!妙极了!怎么我师傅就想不到?!” 里晨风莫名躺qiāng,脸色本就不多好看,此刻更是黑得像墨汁,恐怕她之前好不容易修补的关系,又被李岳一句话破坏了。 但顾琉沙此刻却没闲暇理会他,因为她此刻正被焱印的字深深吸引住了。 那苍劲入骨的字!需多大的腕力才能做到?她刚才好像还听见了字穿檀木的声音,他武功那么高,轻功又了得,不知能不能像武侠小说中的大侠那样,脚下悬空,飞在崖壁上提剑刻字呢? 玄衣翻飞,剑花出字,然后因为耍酷而摔死! 寂静的厢房突然出现一道重重的咳嗽。 顾琉沙死死地捂着嘴,咬着唇,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她因为自己的脑补而差点喷笑出声,幸好她机警,立刻用咳嗽来掩饰。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顾琉沙捂着嘴,双眼都快憋出泪花了,“被、被口水呛着了,不好意思。” 焱印狐疑地眯起了眼,总觉得顾琉沙看他的目光似带了一点……玩味? 顾琉沙只看着雪浪笺不停地咳嗽。 “yào方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李岳帮着理顺琉沙的背,面对里神风的危险的目光,顾琉沙急忙跳开,摇着头,却听焱印突然问:“沙沙,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顾琉沙瞬间如遭雷劈。 焱印眯眼紧紧地盯着顾琉沙,不过放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医理他不说精湛,却也略通一二,她的yào方,比里晨风平日开的,只高不低。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 没错,就在方才,他的确是发现了王邹的探子,才刻意与她亲近,不想这女人真以为他看上她了,居然还接受得这么理所当然! 焱印的目光里突然间便蒙了一层yīn影,仿佛是在看顾琉沙,又仿佛透过她,看向她身后某座华丽的宫殿以及,那宫殿给他带来的困惑。 第35章 靶子 顾琉沙沉吟了片刻,才脸露难色地道:“奴婢的师父乃一位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他不喜外人知道她的行踪,更不愿被世名浊身,所以在奴婢拜师之前,曾她发过dú誓,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她的法号及行踪,所以……” 顾琉沙为难地摊摊手,表示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实不能奉告。 焱印勾唇懒笑着,却不再说话,仿佛早已猜到顾琉沙的答案。 李岳忙帮腔:“哎,不能说便不可强人所难!” 他瞥眼里晨风,迟疑了会又道,“只是女人,类似这种调理身体的方子我师父也曾用过不少,虽不及顾姑娘的周全,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可也不曾见效,虽能让眼疾恶化得缓慢一点,却是不能根治的。” 这便是非手术的弊端。 顾琉沙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要是有先进的设备与yào物,别说白内障了,便是失明她都有办法根治,只可惜如今的医疗水平太过落后了。 顾琉沙不由开始怀念她前世那个时代,其实前世眼科也不是她擅长的,而是顾以森的亲妹顾以芯擅长的科目。 她那时出于妒忌,妒忌顾家的人对顾以芯百般照顾与呵护,私底下偷偷研习的,也曾瞒着顾家的人考过相关的科目,至于临床经验则是在下达地方院区时累积的,那时每每治愈一个眼疾病患,她都能开心好一阵子,仿佛这样,她才证明她不比任何人差。 至于中医yào方则是顾家的祖传秘籍,大家都知道她祖父医术了得,是现代医学的泰斗,却不知他其实更是中医泰斗,对国学及古代中医yào学都颇有研究,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她虽不太擅长拟方,却能分辨每种yào方的用法,当时也因为这个,记下不少经祖父改良后的顾家祖传秘籍。 本来她的中医水平可以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只是后来顾父发现她偷学眼科的科目,甚至还窥视顾家祖传的秘籍,气得当众暴打了她打一顿,还把她关在顾宅里整整两年不得外出,那两年是她最yīn暗也最不堪回首的两年,顾宅的人连表面的和蔼都不愿维持了,最后还是顾以森及祖父看不过眼,百般求情下,顾父才把她放了。 从顾宅出来后她便更加疯狂地学习医术,几乎没日没夜地埋在研究室里,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那时顾琉沙才明白,她身上的所谓宠爱,只不过建立在没有涉及他们利益的基础上,一旦涉及,首先被抛弃便是她。 这就是亲生与私生的区别,她一早就应明白。 看见那道掩饰得极深的黯然的目光,焱印双眼微微一眯,他曾见过狡猾jiān诈的她,曾见过老谋深算的她,也曾见过野蛮粗暴的她,却不曾见过如此失落的她,这个女人真的让他很困惑,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开口道了句,“无碍,尽力就好。” 白氏也牵强地笑了笑,“本妃也预料到这种结果的,你们有心就好。”话是这么说,可眼中的绝望之情却任谁都能看出来的。 顾琉沙摇摇头,将过往那些不愉快统统甩掉,她走到白氏跟前,福了福身道:“王妃,其实奴婢的话并未说完。除了这个内服的yào方调理外,奴婢还需配另一种外用的yào,只是那个yào配起来需要一定时日,如用那个yào也不行的话,奴婢再想想其他法子。” 顾琉沙略想了想又道,“其实王妃您这个眼疾乃肝肾yīn虚所致, 肝开窍于目,目得肝血而能视,瞳神为水轮属肾,肾精充足则精采光明,王妃您平日不宜太过cāo劳,也不能有太多忧思,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只会对您的病更加不利。” 这些话里晨风也曾劝过,只是如今焱家的形势十分不容乐观,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孙儿又尚未娶妻,她如何能不忧心,白氏不禁握紧了陈嬷嬷的手,陈嬷嬷微抹了抹眼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看见二人这样,顾琉沙心中也不好受,她明白病患渴望康复的心情,要是能动手术就好了,只是眼下,她却不忍看白氏失望,特别她方才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不介意她军妓的身份,在这种对女xìng不公,尤其对她这种身沾污名的女xìng不公的时代,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王妃!”顾琉沙急道,见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自己,顾琉沙的声音微调高了一点,目光耿耿,“您这个病,只要配上里神医的针灸护理,再加上奴婢的内服外用yào一起,奴婢觉得治愈的机会还是蛮大的,请不要轻易放弃!” 白氏知道顾琉沙这是在安慰她,类似的话,她也听过不少医者说过,但随着时间的消逝,及她眼睛的日渐灰蒙,她早就不抱希望了,如今只祈求她的双眼能熬到玄孙出生,她便了无遗憾了。 白氏笑着点了点头,“本妃会的。” 顾琉沙知道她现在说什么,白氏都不会相信她,只有等眼yào水配置出来,白氏的病情有所好转,她才会相信她的话。 顾琉沙看着焱印,道:“王爷,那个外用yào配置起来比较麻烦,奴婢想……” 她想单独有一个炼yào房,这,会不会狮子开大口? “想如何?沙沙不必吞吞吐吐,有任何需要,只要本王办得到,沙沙但说无妨。”焱印似笑非笑道。 顾琉沙双眼一亮,脸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奴婢是想要一间单独炼yào的地方,并且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萧王府地方那么大,这个应该难不到他,那到时她是否可以借机将炼yào房变为她的私人诊所?试想,诺大的王府,仆人又这么多,谁没个头晕身热的? 只不过,她目前的中医水平着实有待提高,有空得向那个面瘫神医讨教一些寻常方子才是,当然还得炼出更多的青霉素,消炎yào! 正当顾琉沙在心中打着赚钱大计时,李岳突然一拍手掌,“太巧了!芍yào居旁边不就有个现成的炼yào房么?那里什么yào材都有,女人,您大可尽情使用呀!再缺的话,让师父去找就是,别不敢打包票,yào物的话,整个帝京没人比我师父更在行的!而且那里也不会有人打扰!” 李岳越说越兴奋,噼里啪啦的,他实在太怀念那段在军营与顾琉沙炼yào的日子了,那时真的是争分夺秒,九死一生,那种刺激紧张的感觉,他至今难忘。 里晨风皱着眉头,顾琉沙皱的眉更深。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李岳到底知不知道人间疾苦?! 顾琉沙狠狠地瞪李岳一眼,不料她一扭头就对上焱印那双洞悉一切的碎冰似的眼眸:沙沙,想借此赚赎身的银子么?本王不允呢。 顾琉沙嘴角微微一抽,灰溜溜地扯了扯嘴角,“如、如此更好,只是叨扰神医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里晨风,希望他赶紧的,立刻的拒绝她! 不料里晨风却‘和颜悦色’地对她笑了笑,“不叨扰,在下也很想见识见识顾姑娘口中所说的外用yào,而且我里晨风也不是那种窥伺别人秘方的小人,这点,顾姑娘大可以放心。” 连退路都给堵死了,她若不答应的话便显得很可疑了,“那琉沙只好恭敬不从命了。” …… 当她从里间出来时,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一眼看去,顾琉沙便发现了站在海棠花花架下的杜凡霜,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粉色的纱裙,雪白的披风是后来加上去的,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柔弱,见他们出来,便立刻迎上来,急问:“王妃的眼疾如何了?能根治么?” 未等焱印说话,卫茹也走了过来,朝焱印轻轻施了个礼,“印哥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母的眼睛怎样了?”娇娇柔柔的声音听着让人十分烫贴,她人跟她的声音一样,娇柔得如风中的一朵白梨。 焱印皱着眉头看向顾琉沙,意思是让她回答,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 顾琉沙无奈,只好对二人笑了笑道:“回表小姐,杜三小姐,王妃的眼疾需要用yào一段时间方才能下结论,如今只是初步诊断,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精心调理,应该可以治愈。”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什么叫‘应该可以’?”焱娇娇端着茶杯走了过来,但不知怎的,她走着走着,突然‘啊’一声,整个人便向前扑来,她手上的杯子也飞离了手,正正落到顾琉沙身上。 顾琉沙因此刻是面向杜卫二人的,没看见身后的焱娇娇,当她听见声音转身时,发现茶杯已经砸到她面门了,要闪避肯定来不及了,只堪堪偏了下头,只希望里面的茶不要太烫,否则,她极有可能因此毁容。 焱娇娇发出兴奋的尖叫,方才她被顾琉沙挟持,伤了脖子,虽然刚走的御医说她的伤并无大碍,只需好生养着便能痊愈,但卫茹却悄悄劝她,说唯恐伤口留疤,让她向她三哥讨些祛疤的yào膏方才稳妥,她也正有此打算,上次皇上御赐的碧玉膏都让她三哥全收刮去了,她讨一瓶也不过分,孰知她身边的一个婆子却对她说,三哥的那些祛疤yào膏全都送给了顾琉沙。 又是顾琉沙! 焱娇娇越听便越气,当下便拿起桌上一杯滚烫的茶水报仇去,如今看见顾琉沙快要被茶水泼中脸部,简直兴奋到无以复加,一边惶恐地表示自己不是有心的,一面又迫不及待地想看顾琉沙被烫茶泼中的样子 正当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这出意外时,意外就这样发生了,那茶杯居然就这样几乎贴着顾琉沙的脸来了个大转弯,咻砰!杯子刚好不偏不倚,正正砸到了焱娇娇的脸上。 啊啊啊 顿时一道鬼哭狼嚎的叫声传来,焱娇娇捂着脸痛苦地大跳大叫,崔氏急忙赶过来,儿啊,宝啊地叫个不停,唤御医的唤御医,取冷水的取冷水,一群下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像无头苍蝇般乱跑,场面一片混乱。 在这片混乱当中,顾琉沙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感激地看着焱印,“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虽不知茶杯为何明明快要砸到她却突然拐了个弯,但站在她身边只有三人,卫茹,杜凡霜和焱印,两个女人是不会武功的,唯一解释便是焱印救了她。 焱印从那群混乱中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道:“你随本王去一个地方。”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卫茹急忙叫住了他:“印哥哥,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要你批准?”焱印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侧头看她。 卫茹脸色一僵,似受伤又似在极力隐忍,她拉起杜凡霜,低声道:“方才儿好像听见你说要哪里,正好凡霜姐姐也要回府,不知印哥哥可否替儿送凡霜姐姐一程?” 杜凡霜惊诧地看着卫茹,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不过对上焱印不耐烦的目光,她还是很羞涩地垂下了眼眸,满脸的希冀。 她的马车就侯在王府外,但她知道焱三爷的专用马车从不让外人坐,如今不论卫茹出于何种原因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她都很想知道,焱印会有什么反应。 眼前的男人会让她坐他的马车吗? 焱印笑着,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拉起顾琉沙的手,道:“恐怕不太方便,本王要陪她去抓yào。” 顾琉沙一听,顿时戒备地瞪着焱印,拿她当挡靶子很好玩是吧?!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顾琉沙轻咳一声道:“王爷,奴婢自己一个人去抓yào就好,您让人给银两奴婢,奴婢便不妨碍王爷送杜三小姐回府。” “这怎么行。”焱印懒洋洋地伸手搭在她肩上,半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高大挺拔的他差点就把她压垮了,更重要的是,他这放dàng不羁的动作,岂不是将她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扫得一文不值了!未等她推开他,便听他突然挑着手指,在她下巴轻轻一划,极其暧昧地贴着她的耳朵道:“沙沙,你一个人拿如此多的银子外出,本王很不放心。” 顾琉沙:“……” 怕她趁机捐款逃走是吧?!她顾琉沙是这么目光短浅之辈么?要卷也得卷笔大的才逃呀! 第36章 出府 卫茹颇为惋惜地皱起了眉头:“那凡霜姐姐……” 杜凡霜攥紧拳头,勉强地笑了笑,“不知王爷要去哪里抓yào?” 焱印淡淡地扫她一眼,却也开口,道:“同德堂。” 杜凡霜双眼一亮,急忙道:“我娘正好也有一些yào遗漏在同德堂,我们正好可以顺路。” “哦。”焱印淡淡应了声,便往门外走去。 留下杜凡霜一脸黑线地站在原地,顾琉沙同情地看她一眼,也跟着焱印走了。 在经过那片混乱时,顾琉沙瞥了眼焱娇娇,只见她额角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被碎裂的杯子划破,半边脸也被茶水烫伤,不由一阵后怕,若是她,必不会好到哪里去,刚才茶杯砸来的地方可是她的面门,嗯,恶人自有恶报,不能可怜。 崔氏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满目yīndú的目光,可是这样却恐吓不到她,有什么yīn招只管放马过来,她接着就是。 …… 从念佛斋走出来,顾琉沙一路沉默地跟着焱印,东拐西穿,一路朝湖泊那边走去,穿过金柳岸,走过翠竹林,再来到一片桑格花的花海,顾琉沙开始觉得自己的双腿有点乏力,焱印腿长脚长,尽管他就像在信步闲庭,但她须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如今日光渐渐高,她的嘴唇也开始发干,心里不由抱怨:没事把府邸建那么大干什么!累死老娘了! 待好不容易走出桑格花的花海,顾琉沙终于缓了一口气,扶着蔷薇花的花墙,转了个弯,穿过那个门洞,顾琉沙的双眼都快瞪直了! 门洞后,又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林。 焱印微侧身,斜睨她一眼,眼中似带了些许不怀好意的笑,“需要本王拉你一把么?” 顾琉沙立刻摇头,沉默地继续跟着,焱印的步伐不紧不慢,看着十分优雅,甚至脚上的靴履都不曾沾到一片花瓣,不像她,全身狼狈不堪,脚下沾满污泥,头发被树枝勾得七零八落,上气不接下气的,后背的衣裳还汗巴巴地湿了一大片,风一吹,啊秋 顾琉沙终于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焱印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朝她走来。 “奴、奴婢一个控制不住,下回绝不敢了。”顾琉沙说完立刻咬住嘴唇,因为她感觉她又要打喷嚏了,而恰这时,焱印也走到了她身前,顾琉沙死死地抿住嘴唇,憋着气,脸色涨得通红,焱印突然毫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衣领,巨大的惊吓之下,顾琉沙终于憋不住了,啊秋 大大的喷嚏喷到焱印身上,因为身高的差距,那些乱飞的唾沫星子只溅到焱印的衣领,可这也大大地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 只见他脸色一沉,一把便将她扯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及景物飞逝,然后她整个人就被人无情地甩了出去,似乎还甩出了桃花林,巨大的失重感袭来,顾琉沙即使再镇定,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心里想的是,她会不会变成ròu酱? 只是后果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恐怖,甩她的人总算还有点良心,在她快到达萧王府的东门时,她的衣领又被人勾了下,速度骤然剧减,在落地的时候,她只是摔了一下,身下还有一堆草丛。 好不容易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顾琉沙十分狗腿地向身后的男人道了声谢,还趁机提了些许意见,“王爷,下回您能不能轻拿轻放?” 焱印一片树叶飞来,便适时堵住了她的嘴,刚才那喷嚏,似乎气得不轻呢,于是顾琉沙为保小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 东门外早已有一辆马车在恭候,车夫见焱印出来,赶紧跳下座驾,替他掀起了车帘,焱印一个轻身便跳进了去。 对这个车夫,顾琉沙一点都不陌生,正是那个小眼睛大鼻孔,上回劝她要节约的李求同学。 顾琉沙朝他点了点头,正准备爬上马车,但看见几乎与她脖子齐高的车辕,突然犯愁了。 她能爬得上去吧?这应该难不倒她。 顾琉沙正准备双手撑着车辕,借力爬上车时,李求突然朝她笑眯眯地看来,看得她一阵莫名其妙。 “有事?”顾琉沙问。 李求一听,细眼睛却又默默地看着地面,似乎很抱歉的样子。 顾琉沙忙摆摆手,“无碍,这点小困难还难我不倒!”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她也没打算让李求把她弄上去。 “那就,太好了!”李求神色一松,感激地对她笑了笑,笑得特别猥琐,不过看在他几次帮她的份上,顾琉沙也不与他计较,正要想着如何爬上马车时,眼尖突然瞥见李求头也不回地跳上了他的座驾。 他对她笑了笑,顾琉沙也笑着,正要摩拳擦掌大显身手时,马车突然“驾”一声,如一溜烟似的驶了开去。 顾琉沙:“……”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杜凡霜从正面那边走来,隔着马车传来了她咯吱咯吱的笑声,“难道没人告诉你,三爷他从不与人共乘一骑么?” 华丽的马车在她面前‘咻’地驶过,叮叮当当地滚了她一脸的灰,顾琉沙呆呆地站在原地,在考虑着要不要追上去,正此时,一道漫不经心的低笑在她耳边响起,“沙沙,别让本王等太久。” 顾琉沙额角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朝那马车追去 幸好那马车驶出朱雀街不久,便慢了下来,顾琉沙没一会便追上了,繁华的街道就在两旁,顾琉沙边跟在马车隔壁,边欣赏沿途的街景,不料却惹来众人纷纷侧目。 一是她目前的形象实在太不修边幅,有失大雅。二是她跟随的马车太过耀目,四马齐驱,通体漆黑,奢华高调,仿佛在车壁上写着“我纨绔,你奈我何”的字样,顾琉沙悄悄与马车拉开了一点距离。 正这时,有人认出此马车乃出自萧王府焱三爷的,顿时周遭尖叫迭起,“是焱三爷!焱三爷!” 远途的店铺,酒肆,楼阁纷纷跑出各色各样的妙龄女子,燕环肥瘦,应有尽有,女子们很快便把马车围了起来,此时的民风跟汉代时期差不多,对女子的管束不是很严格,围堵的女子不断向马车掷来香囊手帕。 顾琉沙立刻抱头躲得远远的,不料被一旁兴奋过度的女子踩住了裙裾,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个狗吃屎,一个青衣男人突然旋身而至,一个袖袍便把砸到她身上的荷包和巾帕都卷飞了出去,人也被他轻轻扶住了。 顾琉沙急忙站直身,“多谢。” 马车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顾琉沙道谢后,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青衣男人。 只见他手握玉笛,对她抱拳温雅一笑:“野有蔓草,零露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敢问姑娘芳名。” 青衣男子的容貌清俊,笑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双眼也耀如星辰,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男人,尽管他只穿一件暗青色的锦袍,但顾琉沙还是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的衣着不同凡响。 顾琉沙朝他粲然一笑,拱手作了个揖,“顾姓,名琉沙。” “岐山道,郑九。”青衣男子模仿她的动作,回以一礼。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朵芭蕉叶折的刺玫,递了过来,道:“若姑娘不嫌弃,请收下在下的见面礼。” 顾琉沙不知岐山道在哪,但多jiāo个朋友并无大碍,而且她见这朵玫瑰折得栩栩如生,甚是别致,当下便要接住,而就在这时,一阵狂风从他们中间刮了过来,刺玫很快被折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围住马车的女眷也被风吹得不断后退,摔倒的尖叫,践踏的惶恐,小贩的叫嚷,瓷碗的碎裂在她耳边此起彼伏,风沙迷乱,顾琉沙捂住双眼,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使她不住地往上飞,电光火石间,她的眼前擦过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张脸有一双极出色的深邃的丹凤眼,此刻那双眼眸里写满了不悦,他懒懒地靠在马车上,双腿随意地搭在一旁,修长的手执着书卷,正淡淡地看着她。 顾琉沙毫无意外‘咚’一声,头部撞到了车壁上,车帐慢慢飘落,马车如箭般驶出,郑九温雅的脸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花是你折的。”顾琉沙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那是她第一次收到叶编花! 焱印淡淡地瞥她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放在书本上,他坐在她的对面,斜歪在厢榻上看书,窗格上朦胧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浓密的睫毛清晰可见,他的眼梢狭长而上翘,末端略带了点红,看上去很邪魅,顾琉沙尽管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很快挪开视线,因为她担心自己再看下去会鼻血横流。 车厢内的温度慢慢攀升,似还带了点热,顾琉沙往面门扇了扇,企图驱散一丝热度,其实这已经是深秋了,照道理是不热的,但顾琉沙却觉得脸上血气在慢慢上升,可能是渴了吧,她拿起桌上的羊脂玉茶壶,开始泡茶。 一拿起杯子才发现杯子的底部暗镶了磁石,从外面看不见磁石的痕迹,只知道它是一只玉杯,但一拿起才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吸力。顾琉沙双眼一亮,不想这个时候已经懂得运用磁石了,还做得这么精细,顾琉沙放下茶杯,又拿起其他茶具,发现全都镶了磁石,她将所有东西都拿一遍,这才又重新拿起中间那个被杯子围住的茶壶。 焱印微微挑着眉,继续不动声地地看他的书,只是从顾琉沙上马车至今,他都未曾翻过一页纸。 当然,顾琉沙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的,因为她正在欣赏手中的茶壶,她发现茶壶只要一注入热水,壶壁就会映出各种各样小雏菊的图案,图案表面是光滑平整的,好像嵌进了里面似的,只要预热才能看见。 想不到的手工艺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了,顾琉沙暗暗惊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千姿百态的花朵看着十分娇憨,不止茶壶有花纹,连杯子都有,每个杯子上面的花朵都描画得栩栩如生,好像被风轻轻一吹,那些花朵就会掉下花瓣似的,这么别致的茶具,也不知出自谁之手,顾琉沙爱不惜手地放下杯子,开始翻找茶格。 要泡什么茶好呢?茶格里琳琅满目,一小格一小格的,每一格都有一个简朴而别致的锦盒。 顾琉沙认真地翻了一会,便抽出其中一个竹青色的木制盒子,一打开,顿时满室清香,原来是特级的徽菊。 徽菊又称贡菊,在古代属于贡品,只有皇帝才能享用。 顾琉沙拿起一小朵细细端详起来,只见花茶的颜色鲜艳、花序完整,整朵花既无梗叶也无碎瓣,她把花凑到鼻尖,深吸了口气,嘀咕道:“有钱就是任xìng。”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干燥技术还比较落后,这么完整又骨朵分明的花茶定必经过不少筛选工序,其价格也肯定不菲。 顾琉沙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两个赏赐物,一想到它们值百金,她的心情便瞬间豁然开朗,只是她摸了又摸,再摸……咦,怎么不在了?! 顾琉沙焦急地四处查看,看了好一会仍然找不到,又往车厢找,依旧一无所获。 莫不是方才混乱时弄丢了?还是那个看着道貌岸然的青衣男子其实是个惯偷?或者是在王府里掉的,要知道那时她被甩出去,东西掉出来也说不定,顾琉沙越想越焦急,不行她得回去找找!那可是一百两黄金! “停车!”顾琉沙急叫,面对焱印漫不经心的目光,她顿了顿道:“奴、奴婢……人有三急!” 第37章 期待 焱印继续看书,马车依旧蹄蹄哒哒地行驶。 “奴、奴婢快憋不住了!”顾琉沙掐着大腿,涨红了脸。 那人纹丝不动,连眉眼都没抬一下,李求‘驾’的一鞭马屁,车便驶得更快了。 见没人理她,顾琉沙只好想法子让自己平静下来。首先,若手镯在混乱中丢的,肯定被人捡了去,其次,若那青衣男子是惯偷,她现在肯定也找不到人了,再次,若掉在王府,那个地方那么荒芜,她回去找也不迟。 这么一想,顾琉沙便真的平静了下来,开始清洗茶具。 泡花茶不能用太热的水,最好就是八.九十度的水温,她先将花茶放进茶壶里,快速烫一遍,去掉杂质与粉尘后,才开始重新注入热水,同时,心里在默默计算茶水的温度。 茶道,她也曾学过一些皮毛,越是重的东西,越要表现出轻巧的感觉,好像行云流水般,需要泡茶之人平心静气地运用内劲,茶水叮咚如泉响却不能有半点洒出,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让品茶之人观之赏心,听之悦目。 茶具被注入热水,所有刻在壁缘的雏菊立刻影现,原本玉白的茶具很快便变成了琉璃色的。顾琉沙见状越发小心翼翼,务求让易散的徽菊片瓣不落。 从壶壁看去,菊.花就像在淡金色的茶水里盛开,非常漂亮。 这需要烹茶之人极细腻的心思和极灵活的手法才能做到。 焱印挑着眉放下了书卷,双腿收了回来,身体微微前倾,“你学过茶?” 莹白的手在几案轻点了点。 顾琉沙替他斟满了一杯,将杯子平稳地递到他面前,“少时学过一阵子,后来事务繁忙便弃了。” “跟谁学的?”焱印问。 “云游的师父。” 焱印深深地看她一眼,这才捏起杯子,轻抿了口,顾琉沙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便问:“怎样,觉得还好么?” 至于她为何要在意他的看法,顾琉沙对此也觉得很莫名其妙,许是厨师制作出作品后希望得到食客的认可吧,她自小便有个厨师梦,应该错不了。 焱印放下了茶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却也没有再喝一口。 顾琉沙不服气,自己也拿起一杯,喝了口,淡金色的茶水入口立刻齿颊留香,但却与那天早上泡的差了那么一丁点。 是水温。 差在水温的判断。顾琉沙抬眼着焱印,只见他重新歪在榻上用书盖脸。 顾琉沙心底冷哼了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掀开了壶盖,对着壶口吹了吹,她对茶没这么讲究,渴了便喝,待壶里的茶吹凉了一些,她便一杯一口地喝了起来,没一会便将整壶茶都灌下肚子,接着又重新注入开水,如此反复,直至暖炉上的水都被她喝光,她才将茶壶盖上盖子。 书册下,焱印的嘴角微微勾起了起来。 顾琉沙放下杯子,看着窗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而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了一道酥.软媚.骨的声音,“三爷可在里面?奴家乃水月楼的虞姬,望与三爷一见。” 焱印闻言放下了书卷,把窗帘挑起,“何事?” “三爷好生没情趣啊!”车外娇嗔一声,“难道虞姬除了有事,就不能找你相聚么?” 焱印放下帘子,看着顾琉沙,突然淡哂道:“同德堂……不见不散。” “好。”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掀起了一阵香风,将马车中的花香冲淡了些许。 顾琉沙适时放下茶杯道:“既然王爷佳人有约,那奴婢……可否先行下车?”她实在太想回去找她的赏赐,而且有yào方在,她去不去yào堂都无关紧要。 “为何?”焱印懒懒地挑着眉。 他探了个身过来,紧紧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可惜并没有。 顾琉沙以手握拳凑到唇边,轻咳道:“有奴婢在,王爷不好办……正经事吧?”而且那姑娘也不会待见她的。 焱印突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颌,拉近了他与她的距离,他身上淡淡地青草味几乎都喷到她脸颊上了,这让顾琉沙很不适应,而且还是这种欠揍的动作! 但鉴于此人武功高强,她不得不忍辱负重,无奈之下只好把头向后仰了仰。 焱印却不容她退缩,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她下巴,在她脸上仔细端详一会,才露出一片雪白的牙齿,身后硕大的狐狸尾巴似乎还摇了摇:“沙沙,你在找这个吗?” 一个羊脂白玉手镯在她面前晃了晃。 “原来在这!”顾琉沙又惊又喜,双眼瞪得圆圆的,亮亮的,完全忘记他们此刻的距离十分靠近,又因身高的差距,她一激动,嘴唇居然就这样撞在了焱印的上面。 四唇相触,顿时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定格住了般。 他玩味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诧,她也好不了多少,脸颊瞬间飞红,连抢手镯的事都给忘了,就这样四目相对,唇畔贴着唇畔,下一秒,她要退开,他却几乎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在她的下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莽撞的惩罚。” 他道。 “吁” 马车就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停了。 焱印下车许久,顾琉沙仍一动不动,她轻摸着吃痛的嘴唇,突然一拍脑袋,无比懊恼地道:“‘色’字头上果然是一柄刀!” 她居然被他美色迷惑,忘记要夺回手镯了! …… 同德堂就在马车的右手边,十六扇朱门大开,楼面足足有五层楼高,门前两座巨大的石狮仰天长啸,整个yào堂看上去很肃穆也很庄重。 人来人往的大堂井然有序,该诊病的诊病,该取yào的取yào,收银的收银,顾琉沙惊叹地停下了脚步,李求满脸自豪地跟她说,同德堂乃帝京最大的yào膳堂,地处繁华的铜锣街,占地足足有十多亩,后院是巨大的yào仓与病患休息的地方,前铺既看病也买yào,里面还有几位坐堂大夫,给病人看病一律免费。 临末,李求左右四顾,细眼滴溜一转,才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说:“这是主子的产业……之一,听说这里正缺一个坐堂大夫呢!” 顾琉沙的脑海突然想起方才在马车里的一幕,貌似是她先扑过去的,回想方才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饥渴难耐,亟不可待的吧?试想一百金失而复得,谁不饥渴!只不过看在那家伙眼中,恐怕又是一番误解了,真是半世英名一朝丧! 莫非换了副皮囊,连带脑子都不好使了? 所以当顾琉沙在听见李求说yào堂是焱印的并且yào堂缺大夫时,她也无动于衷,不是她不心动,而是她此刻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连带那个手镯也不敢索取了,得丢一丢,待此事淡了,再徐徐图之。 掌柜及一群下人早已在yào堂门口恭候,正诚惶诚恐地迎接焱印进内。 虞姬是那种比狐狸精还妖媚的女人,勾人的眼角处划出一条长长的蔻丹胭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妩媚了,举手投足间对男人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她一见焱印走来,半个身子便挨了上去,焱印却侧身避了开去,虞姬也不恼,只朝顾琉沙淡淡地扫来,初看先是一怔,继而嗔道:“难怪王爷不来找虞姬,原来是家有美婢!” 焱印转身看眼顾琉沙,笑着对虞姬,道:“再美也不及你有情趣的美。” 虞姬身旁的侍女下巴微一扬,得意地朝顾琉沙笑了笑。 对莫名躺qiāng的自己,顾琉沙感到很无奈,脸上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谈论的一切与她毫无瓜葛。 四人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雅间,焱印将yào方递给掌柜,掌柜立刻命人张罗,期间还让人捧来一套茶具及各式各样的小食,虞姬的侍女站立不动,雅间里又没有别的下人,于是烹茶的活计便落到了顾琉沙手中。 顾琉沙驾轻就熟地从茶格里挑了一种特级柑普,便开始沏茶。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目光也专注传神。 焱印挑着眉看向顾琉沙,窗格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顾琉沙的双眼上,让她专注的眼神似带了点朦胧的色彩,焱印的脑海突然便闪过方才她在马车上扑向自己的一幕,她的唇……似乎还可以接受,软软的,带了点香甜。他从不让女人靠近自己,但那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扣住了她。 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焱印瞬间沉下了脸,或许他该好好思考一下,如今的状况。 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介怀的,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他不允许自己与别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顾琉沙没看焱印,所以也就不知道他的细微变化,她只盯着桌面糕点看,四四方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与水果,有蟹ròu糕,有虾子丸,还有白贝酥……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前世她生于远海,海产品一直是她的挚爱,自她出事之后,她许久都没吃这些点心了,听闻的帝京离海甚远,这些东西运过来应该不容易,相应地,价格也不低吧。 哎,有钱就是任xìng! 虞姬觉察到顾琉沙的目光,故意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和焱印倾诉钟情,一面挑着糕点吃,却每样只吃一口便放下。 见焱□□不在焉,她‘啪’地放下筷子,“三爷,奴家跟你说的话,你可曾听见了?” 焱印轻抿了口茶,目光微垂,“你刚才说什么了?” “奴家说的是,这位便是你从胡国带回来的军妓么?”语气带着浓浓的刺儿味。 焱印却也不怒,而是看着顾琉沙。 顾琉沙大大方方地点头道:“没错,正是奴婢。” 虞姬没想到顾琉沙会如此坦白,此刻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身边的侍女却鄙夷地‘啊’了声,“三爷居然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 顾琉沙本不想与这样的人计较的,但见这两个女人处处挑刺儿,她不奉陪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好意。 顾琉沙从上到下扫了她们一眼,又从下到上再扫一眼,才笑眯眯地道:“大家彼此彼此吧。” 虞姬脸色一沉,端起的茶杯顿时没有喝的兴致,她拉起焱印的衣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爷身边的丫头果然个个都伶牙俐齿,真是让虞姬大开眼界,只不过虞姬看这个丫头好像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身后的侍女顿时一拍手掌,“是杜家大小姐!她也熟稔烹茶之道!” 焱印食指轻扣着桌面,脸上仍是那副懒散不羁的笑,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虞姬脸色一白,慌忙跪下,“奴、奴家僭越了。”她的侍女更是吓得差点晕了过去,连忙跟着磕头跪下,浑身抖得连句话都说不出。 方才一时气愤居然连焱三爷的规矩都忘记了,听闻就在上月,九勿园还为此杖毙了一个丫头,白氏也曾下令禁止下人私下妄议那事,如今她们当着正主的面提与那事有关的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焱印目光平静,笑容看上去也与平日无异,但越是这样,虞姬便越惊慌,“三爷,奴、奴家再也不敢了!” 只她话刚落,焱印便淡淡地笑道:“虞姬,你我相识多年,我以为你是个知情识趣的,不想你也是那等痴心妄想的女人,我当初不是早跟你说过,逢场作戏可以,这是你情我愿,但千万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不是你的就不该强求。” 他笑了笑,笑得异常慵懒,也异常残酷,“你起来吧,我看,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jiāo往下去了。” “爷!”虞姬惊恐地大叫,但看见焱印平静的目光,她便知她已无力换回了,她知道这个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将她放在眼内。 虞姬颓然地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默默淌下,没错,当初她接近他是抱了一点奢望,奢望这个男人能看她一眼,尽管她表现得很不在意,但五年了,五年!她的青春,她的年华…… 虞姬面如死灰,呆呆地坐在地上,不过虞姬不愧是虞姬,她既能从这里跌倒便能从这里重新站起来! 很快,虞姬便抹掉脸上的泪水,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她戏谑地对焱印笑了笑,又瞥了眼顾琉沙,道:“是的,不是你的就莫强求,同样的一番话,虞姬回赠给王爷。” 说罢她以袖掩嘴,仰天长笑一声,便洒然离去。 她的侍女向焱印磕了个响头,也颤颤巍巍地跟着走了。 顾琉沙看见虞姬笑得时候,眼角处滴下了一颗晶莹的泪,她看得心中发堵。 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时她何尝不是痴心妄想,妄想能与自己的亲生哥哥比翼双飞,如今世事轮回,同样的事会再次发生吗?想起方才在马车的一幕,不可否认,那时她的心在砰砰直跳,这是她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东西,每次这男人出现,她的内心是否也在期望着什么呢? 意识到这种危机,顾琉沙越发渴望能尽快存够赎身的银两,再不幸,到了那种沉沦不能自拔的境地,她还可以有远走高飞的选择。 所以她必须取回手镯,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解决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第38章 意外 焱印定定地看眼顾琉沙,见这个女人yù言又止,神色焦急,他执起茶杯,盯着里面飘浮的一朵浅浅的芍yào花,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看的很明白才是。” “嗯,不是奴婢该有的,奴婢绝不痴心妄想。”顾琉沙斩钉截铁地道,仿佛是对自己的忠告,也仿佛在下某个坚定的决心。 焱印脸色微沉,方才他对虞姬的警告也是对顾琉沙的警告,但当他真正听她许下承诺,并且如此平静时,他的心底突然便涌出一股烦躁。 不等他说话,顾琉沙又嗫嚅着道:“其实奴婢还有话想说。” 焱印抬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着她,心忽地便紧张起来。 顾琉沙涨红了脸,低着头。 “嗯?”焱印挑着眉,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奴婢想说的是……”顾琉沙一咬牙,“奴婢这回真的要上如厕了!请王爷准许!” 徽菊利尿,她刚才在马车上喝太多了,之后又折腾了这么久,她如今实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地地步了。 焱印嘴角一抽,不耐烦地摆摆手,顾琉沙顿时如获大赦,咻地飞奔而去。 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便碰见了杜陵北与杜凡霜,两个姓杜的,想必是来找焱印了,顾琉沙匆匆朝杜陵北福了福身,便奔下楼,杜陵北想叫住她,但见她急得满头大汗,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便只好先去找焱印问个究竟。 杜凡霜本就不待见顾琉沙,如今见她识趣离去,便心情愉悦地跟着杜陵北进入雅间。 杜陵北将方才看见顾琉沙的情形说了一遍,道:“你派她去干什么了?怎么把她急成这个样子?” 焱印:“……” 某印继续一脸黑线。 …… 大yào房不亏为大yào房,连如厕都比别的漂亮,当然是比她在王府下人院用的漂亮,环境清幽,门口处还用竹竿引来的活水,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顾琉沙边感叹边走,穿花拂柳,走过重重亭台楼阁,来到一片植满睡莲的池塘里。 池塘不大,却胜在精巧,假山环绕,小桥穿山而过。 顾琉沙正要从桥上回去前院,突然看见一个小孩在假山后对她探头探脑,小孩五官精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像林中幼鹿的眼睛,他朝她灿然一笑,噔噔噔地从假山那边跑过来,手里似攥着一条丝巾。 他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把丝巾摊开,顾琉沙看见躺在丝巾上面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彩色琉璃糖,小白马的形状,小孩抬头朝她看来,把糖果往她面前一递,“娘,这个给你吃。” 顾琉沙:“……” 顾琉沙突然觉得好懵…… 她看眼四周,见没有其他大人,才弯下身对小孩道:“我不是你娘。与你一起来的大人呢?他们在哪?” 小孩却直愣愣地瞪着她,满脸委屈,眼眶里的两颗泪珠yù落不落,“你就是我娘!我在爹爹书房里见过你的画像!你就是我娘!你怎么不肯认我呢?是不是因为我生病,你就不要我了?” 面对小孩的痛斥,顾琉沙觉得有点头痛,当然她根本就没把小孩说的画像当回事,一是小孩太小,辨识度不高,估计是看见差不多模样的女人便认作娘,二是她尚未婚嫁,何来小孩。 顾琉沙拿过小孩的白马糖果,将它仔细包好,然后放回小孩的手中,柔声哄道:“那你告诉我,你爹在哪,我们去找你爹,这样,我才能确定我是不是你娘啊!还有你生病了吗?让姐姐给你看看?” “不是姐姐是娘……”小孩固执地纠正,他好像完全忘记生病的事,拉起顾琉沙的手便跑,“我带你去找我爹!” 顾琉沙看眼四周,见这里假山林立,四下寂静无人,她下意识便要挣开小孩的拉扯,不怪她心思yīn暗,谁叫她前世呆的那个社会诈骗手段层出不穷呢,利用孕fù小孩作案的不计其数。 小孩见顾琉沙不肯被他拉,双眼猛地一黯,委屈得立刻落下泪来。 顾琉沙慌忙道:“我是跟我家主人出来的,如今耽搁许久了,要不你先去找你爹过来,让我确认?” 小孩无奈只好点头,想让顾琉沙跟他一起去,又怕她不喜欢,便走在前头,三步一回头,顾琉沙本是想哄他回去,然后自己赶回前院,但小孩才屁大的年纪,自己一个回去恐怕不安全,特别这里还凹凸嶙峋,池塘又多,顾琉沙无法,只好跟在小孩身后,本来是跟得好好的,只是小孩见她跟来,便越跑越快,转入假山群时,突然一眨眼便不见了。假山群道路狭窄,岔路又多,顾琉沙左穿右拐,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小孩回应, 情急之下,转向另一条道去找,不知不觉间,竟回到了前院,顾琉沙担心小孩出事,打算去找掌柜的帮忙,孰知一入yào堂,便听见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小少爷!你怎么了,来人呀!快来救救我们少爷!” 此时yào堂里人潮熙攘,人们听见叫喊,一下子便围了过去。顾琉沙刚想看个究竟,就被人群挡住了视线。 坐诊的大夫闻讯纷纷放下笔墨朝那人群跑去。 “大夫,快救救我们少爷!”fù人声嘶力竭,求救声叫喊声不断传来,一声比一声焦急。 不知为何,顾琉沙听见叫声,脑海第一时间便想起刚才跟丢的小孩,她心头一跳也猛地跑向那边。 “让一让,请让一让!”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见一个fù人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小孩的手好像攥着什么。 顾琉沙心头一跳,急忙跑过去,一看,整个人好像坠落了冰窖,是刚才那个小孩! 他抓住自己的衣领,在嘤嘤哭泣,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刚才还粉雕玉琢的脸此刻变成了灰白灰白的,fù人抱住他,急得双眼发红,不管不顾地揪住大夫不放,一面哭,一面哀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刚才他还活奔乱跳的,不知怎的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求求你们了!” 被揪的大夫面露难色,他身旁的几个大夫也开始迟疑。 这个fù人他们认识,是珩王府的管事,姜嬷嬷。不但身份高贵,还深得珩皇叔的敬重,照理他们没有踌躇的道理,只是这个小孩听说他是珩皇叔的私生子…… 要说起来,便牵涉到前朝政事,听说三爷与这位珩皇叔斗得十分激烈,而这位珩皇叔又是圣上的得力助手,曾多次陷焱家于不义,就前段时间,听闻珩皇叔还找到三爷杀害关太医的罪证,本来那罪证是要呈到皇上面前的,但就在那日早朝即将要问罪焱家的前一刻钟,那罪证就在龙案上突然不翼而飞了,传闻说罪证是三爷派人拦截的,但大家都没有证据,更找不到那份罪证,而且关家的几房姬妾正忙着内斗,也没闲暇找焱三爷算账,于是那事很快便不了了之,官府也只好按原定判决,判关长齐乃意外坠江而死。 其实要说起焱三爷与珩皇叔之间的恩怨,得追溯到五年前,听闻他们同时爱上了杜家大小姐,并为了她大打出手,但那杜凡幸不知怎的竟莫名失踪了,记得五年前的一天,天下着滂沱大雨,焱三爷全身湿透,把珩皇叔从府里拽出大街暴打了一顿,更诡异的是,当时珩皇叔居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任他打,当时的情况太诡异了,有人说那女子是被珩皇叔藏了起来,焱三爷是让他说出女子的下落,又有人说那女子其实爱的人是珩皇叔,因愧对焱三爷所以躲了起来。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至于珩王府的小世子,更是出现得离奇,就好像是珩皇叔凭空变出来似的,本乃孤家寡人一枚,突然就有儿子了,而且这儿子还三岁大,当然官方的说法是那小孩乃珩皇叔外出云游时与一名女子所生,那女子一诞下世子便仙逝了,只可怜那小孩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皇上知道后,不但没有斥责珩皇叔不知检点,反而把那孩儿赐号为闵,并封为珩王府世子。大家都猜测那世子是失踪的杜家大小姐与珩皇叔的私生子,但没有人能够证实。 如今这闵世子在他们yào堂出事,他们是救还是不救?若救下来还好,毕竟大人之间的恩怨也罪不及幼童,但万一救了,却救不回来,那岂不是把三爷及同德堂都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只不知这珩王府的人素不与他们往来,如何又突然出现在此,而且还出了此等意外,这叫他们该如何是好! 一众大夫急得焦头烂额,却没一个人敢乱动碰闵世子,全都低着头不说话。 眼见小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fù人几乎绝望了,她无助地抱着小孩,一串串眼泪无声地滚落,小孩难受地抓紧她的手,一双漆黑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顾琉沙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琉沙一把推开身前的大夫,怒道:“不救就给我滚!” 推开碍手碍脚的人后,顾琉沙急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fù人的手中接过小孩,冷冷地喝道:“所有人给我退开三丈!” 许是顾琉沙的目光太过冷冽,又许是她脸上的寒气太过森然,所有人都惶恐地退了开去。 刚才被揪住的大夫却踌躇不定,他看看小孩,又看看顾琉沙,最后银牙一咬要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的一刹,突然瞥见yào堂二楼,一个神色慵懒的绝美男人正半倚在楼上的廊柱边,神色冰冷地朝他看来。 大夫的脸刷地便白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东家,焱三爷! 当初他进入yào堂,曾向他发誓,说自己日后无论面对权贵抑或贱民,贫穷抑或富贵,他都会一视同仁,都会恪守医者的道德cāo守,但如今,他却因一己私虑,违背了当年的誓约。 张景崇愧疚地垂下了头,急忙转身,然而他人还未碰到小孩,便被顾琉沙冷冷地呵斥,“滚。” 顾琉沙刚刚才把小孩接过来检查,孰知那大夫不但没有走开,还妨碍她工作,要知道,抢救是争分夺秒刻不容缓的,这家伙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挡住她的光线,她不怒才怪。 “老夫是这里的坐堂大夫,小孩的生死关乎我们yào堂的声誉,小孩还是等老夫来救吧!” 张景崇说着便要抢小孩,姜嬷嬷见yào堂的主治大夫终于肯救她的主子,立刻就便把小世子抱到张景崇身前,要知道张景崇乃享誉帝京的名医,而且小世子身份娇贵,又得皇上与皇叔宠爱,绝不容有失,她硬是要从顾琉沙手中抢人。 顾琉沙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你们再拖延施救的时间,我敢担保他立刻没命!” 姜嬷嬷猛地一滞,刚伸出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照道理,她不该犹豫才是,要知道张大夫的医术便是宫中老太医都认可的,只这小姑娘的目光不知怎的,看她的时候,就是有一种令她信服的沉静与自信,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姜嬷嬷不阻止,并不代表yào堂坐诊的大夫不阻止。一是张大夫都决定救人了,他们作为下属不能无动于衷,二是这小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细胳膊小腿的,如何就有能力救人了? “姑娘你还是赶快走开吧!别再拖延张大夫救人了,小世子的xìng命你可赔不起!”闻讯赶来的掌柜急忙劝道,此刻他的额角已渗出层层冷汗。 “是啊!是啊!快点让开吧!”众大夫也随声附和。 “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山野丫头!再不走开,小世子就没命了!”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叫嚷。 不少看热闹的人被挡住了视线,很快又挤了过来,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闵世子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小手不断地往自己的衣领里抓,好像试图解开衣领,但解开衣领又于事无补,双腿也因窒息而踢个不住,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气管。 人群的唾骂声越来越多,几个大夫干脆一把挤开顾琉沙,将小孩接了过去,顾琉沙刚替小孩检查完毕,确定她的怀疑是正确的,小孩是异物卡在呼吸管道里了,她必须赶快替他把异物排除,不料刚要动手急救,就被人一下推了开去。 当顾琉沙想挤进来时,几个大夫挡住了她的去路,顾琉沙知道这样争执下去绝不利于救治,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尽管焦急,却也无奈地先让那个被大伙推举的大夫赶快救人,相信他乃一堂之主,医术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孰知那张大夫却先不替小孩检查,而是命人取来一套银针,朝小孩的百会穴刺去,顾琉沙看得额角抽筋,一把抽出匕首,再也忍不住,撞开身前的几个大夫,叫道:“都他妈的给我滚开!” 哇 人群一片骚动,众人纷纷叫骂,其他大夫毫不退让,尽管她拿着匕首,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很快又将顾琉沙重新挤了出去,顾琉沙简直急红了眼眶,她的脑海不断浮现小孩唤她娘亲的画面,小时候她也失去了母亲,她知道小孩失去母亲的痛苦,她绝不能让他死! 顾琉沙持着匕首不断刺划,但那些老顽固却宁愿被匕首刺伤也分毫不让,干脆把她包围住。 “你们再不滚开,他就要窒息而死了!他是气管被异物塞住了!你们扎他的百会穴没用!”顾琉沙此刻真的后悔万分,她方才就不该退让才是,如今要再挤进去,却得废些时间,但小孩能够坚持到她挤进去吗?而且她挤进去之后,这些人会阻止她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顾琉沙的后背一片湿濡,那是急出来的。 第39章 笑靥如花 正当顾琉沙与众大夫僵持的瞬间,二楼突然飘落一个锦衣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男人戴着帷帽,身形挺拔魁梧,从他飘落到站定,脸上的纱帷纹风不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闵世子的父亲,珩皇叔。 众人纷纷让道。 姜嬷嬷一见锦衣男人,登时好像找到主心骨般,急叫:“皇叔,世子他……” 姜嬷嬷抱着闵世子泪流满面,整张脸白得像纸,小世子是她一手nǎi大的,自她亲儿夭折后,她便将全副心血都投到小世子身上,如今这个跟她朝夕相处,被视若珍宝的男孩儿,就快离她而去了,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掏空了般,彷徨而急切。 锦衣男人朝她微点了点头,然后沉默走到顾琉沙身旁,对仍围在顾琉沙身边的几个大夫道:“让她来救人。” 声音低沉而冷硬,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只是……”几个大夫中,有一人仍想说什么,但小孩的老爹都这么说了,他们断没有再阻止的道理。 张景崇施了几针,见小孩脸色越来越青紫,正六神无主之际,见珩皇叔如此说,便迫不及待地把闵世子jiāo到顾琉沙手上,一面愧疚,一面又想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要如何救人。 只见顾琉沙接过闵世子,立刻便把他放在她膝盖上,让他的身体平躺,微微向下倾斜,一下一下地按压他的腹部靠近贲门的地方。 “正在此时,不知谁突然尖叫道:“珩皇叔,你不可以把小世子的安危jiāo给一个军妓!” 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这姑娘是军妓!众人惊诧万分。 “没错她就是早前神鹰军俘获的胡国军妓!”杜凡霜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朝大伙朗声道,见众人惊诧不已,杜凡霜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意,她就是要那贱女人身败名裂,臭名远播! “她真的是那个军妓!”很快便有人附和了。 杜凡霜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当她看见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朝她淡淡瞥来时,杜凡霜立刻收住了笑。 但她的目的已达成,接下来便是众人不屑的谩骂与鄙夷,而就在杜凡霜心急等待时,方才附和她的那个中年莽汉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就是那个救了神鹰军三千将士的胡国军妓!俺家狗嘴就是她救活的!姑娘请受在下一拜!” 不少人对着当日在神鹰军发生的瘟疫都有所耳闻,在场有好几个人的亲属也曾受过顾琉沙的恩惠,如今正主在此,那几个人纷纷朝顾琉沙跪下。 众人莫不投以感激的目光,赞扬声,感激声阵阵传来,但顾琉沙却恍若未闻,因为她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施救,卧膝刺激似乎对小孩不凑效,她必须尽快换另一种方法。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传出一声尖叫,与方才的喧哗不同,那尖叫十分惨烈,好像带着浓浓的恐惧,从楼上可以清楚看见,站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紧接着又倒下几个。 “刺客!是刺客!” 尖叫刚落,几个黑衣人便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人群的尖叫登时变成了惨叫,密密麻麻的人群好像发了疯般往yào堂的四个出口冲,但四个出口一早被黑衣人封锁了,于是人群又惊惶地折了回来,四面八方地不断横冲直撞,黑衣人却不管不顾地见人就杀,见人就斩,惨叫声哭泣声顿时此起彼伏,fù人小孩皆无一幸免,乒乒乓乓的,场面很快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要让人打扰我!”顾琉沙冷冷地吩咐,也不知是对谁说的,抬头看眼已经吓傻了的姜嬷嬷,“你来帮我一下。” 许是顾琉沙的太过冷静太过专注,这种临危不乱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她,姜嬷嬷连忙抹干眼泪,“好!要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萧珩执起腰间的软剑,很快便和刺客打了起来,一面留意顾琉沙这边的动静,一面与刺客周旋,还要兼顾冲过来的人群,一时间也颇为吃力,但总算为顾琉沙腾出一小片安宁之地。 顾琉沙却完全没留意到身边的刀光剑影,因为她此刻把所有精力都投在小孩身上,她让姜嬷嬷先将小孩架起来,然后自己则快速熟练地从小孩的身后抱住了他,用双臂围绕小孩腰部,一手握拳,拳头的拇指侧顶在小孩的上腹部;另一手握住拳头,分别向上、向后猛烈挤压小孩的上腹部。每挤一下便快速放松,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姜嬷嬷都快要绝望了,她担忧地看着顾琉沙,而就在这时,一道冷光朝她们刺来,是刺客的剑! 那剑是冲顾琉沙飞来的,珩皇叔虽武功不俗,但刺客的数量越来越多,他正被十来个黑衣人纠缠住,以一敌众,终究是挪不开身。 姜嬷嬷也懂一些武功,但无奈她的双手正扶着昏迷的小世子,而且如今正是生死攸关之际,她不敢放开手,也……不想。 小世子绝不能死! 眼见剑快要到达顾琉沙的太阳穴,顾琉沙却依旧一下一下地挤压小孩的腹部,满脸视死如归的决绝与释然,哪怕是死她也绝不放弃! 当杜陵北从雅间走出来时,一颗心吓得差点跳出来,以他的功力,他的速度,要救人非常难,而且他还要保护杜凡霜的安危,杜陵北抬眼瞥向焱印,见他也被黑衣人围攻,无奈之下不由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杜凡霜却兴奋得涨红了脸,两眼更是掩饰不住,放shè出狠戾的目光,刺死她!刺死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中,小孩突然一阵干呕,然后哐当一声,他喉咙里的异物终于吐了出来,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白马。 顾琉沙心中一酸,整个人虚脱得坐在了地上,似有所觉,她侧面凝视着利剑,哪怕死,她也无悔了,因为她已经向大家证明了她不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般,她向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的祖父,她的哥哥证明了,她不只在乎金钱与名利,她也有她的身为医者的风骨。 临死前,过往的一幕幕尽都浮现在她眼前。 以前她从不叫顾以森哥哥,每次见到他不是喂,就是嘿,她将自己的感情埋藏得很深,直至那天,她失控了,而他却消失了。 她曾经很彷徨,觉得生命中似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直至今天,直至此刻,她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情感了,她的情感并不可耻,她对顾以森也不是爱恋,而是亲情的依恋,是妹妹对哥哥的一种信赖,并不是那种她想当然的情感。 真好,临死的这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么,顾以森也就不用再逃避她了。 顾琉沙淡淡地勾起了唇角,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凄美,剑已达她的眉心,而她…… 却笑靥如花。 一如他们最初的相遇,她站在漫山遍野的杜丹树下,笑靥如花,“公子,请问国怎么走?” “阿沙”锦衣男人撕心裂肺地叫着,可惜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焱印的心头一跳,好像有什么突然闯进了他的心底,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翻起了衣袖,卷起了狂风,整个yào堂瞬间纸刃漫天,案台上的纸张以ròu眼不可见的速度碎成了指甲大小的利刃,利刃又盘旋纷飞,好像一条龙卷般从案台上席卷整个yào堂,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来,用袖子挡住眼睛。 如雪的纸刃很快凝聚成一条道纸墙,挡在了顾琉沙的面前,焱印飞身而至,紧紧地楼住了她的腰,利剑穿纸而过,纸墙飘飞,绚烂得好像漫天雪花,顾琉沙呆呆地看着焱印,发现他的双眼很深邃,眼梢微扬,上翘,看她的时候仍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但他那碎冰裂纹似的瞳孔里暗藏着深夜一样的漆黑……他竟是如此的夺目。 面对顾琉沙的呆滞,焱印懒笑道:“怎么,很感激是么?感激的话便以身相许吧。” 未等顾琉沙回应,几名黑衣人便持剑飞来,本以为要收割几条人命,但那几名黑衣人却一见他便收剑闪了开去,而正此时,萧珩刚好朝他看来,纱帷被风吹起了一角,他的目光冷厉似带着些许质疑,焱印懒得解释,一个旋身便将顾琉沙带上了二楼。 顾琉沙依旧呆呆地看着焱印,傻傻愣愣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沉静透彻的双眼此刻也布满泪水,其实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只是方才……她真以为她要死了。 焱□□中微微一动,条件反shè地抬起了手,往她脸颊轻轻一捏,力气不大也不少,却充满了调侃与戏谑,就好像顾以森当年捏她脸颊一样。 顾琉沙鼻子一酸,眼泪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好像把她上辈子及这世的委屈通通哭了出来,包括母亲的死,包括顾以森的失踪,包括父亲的冷眼,包括祖父的期待,包括顾宅所有人的冷嘲热讽…… 她今天似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可以大声地宣布,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她也可以做一个有血有ròu的医生!不只为金钱与名利,她也可以豁出生命去救人,她也有作为医生的良知!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渴望活下去,但方才她真的视死如归,只为救一个毫无瓜葛的病患。还有,顾以森,你不用再逃避了,快点滚回顾家吧! 顾琉沙开始只是低低的呜咽,到最后越哭越委屈,索xìng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稀里哗啦,好像小女孩般,将心底的难过统统哭了出来,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忘乎所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这场莫名的灾难中死了爹娘。 “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顾琉沙不耐烦地把那只多管闲事的手拍掉,“别理我,让我哭!” “喂,我说,你到底哭够没?你把我的衣袍弄湿了!”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本王的一套衣衫比你的yào费还贵,你确定你要继续哭?” 焱印浓眉紧皱,这女人在他怀里哭了半个时辰了,混乱都收拾好了,她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随着她的哭,他的眉也皱得越来越深了。曾几何时,他以为这个女人很坚强,很耐摔,有时坚强到让他忘记了她其实只不过才十五六岁,他脸上虽表现得很不耐烦,但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多讨厌,这种感觉真的……让他感到很困惑。 顾琉沙闻言果然不再哭了,皱皱鼻子,眨着眼睛,一抬头便看见他绛紫色的锦袍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有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她这是多脆弱了!母亲死她没有哭,被顾宅的人奚落她没有哭,被自己的亲生父亲dú打她也没有哭,如今只不过是差点死去,就值得她哭了? 她……果然是怕死的很呀! 顾琉沙正要用衣袖擦眼泪,却发现她身前递来了一条巾帕,巾帕上面绣了一枝寒梅,好像是一个月前青黛在房中绣的那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要,就将那巾帕扔到了她的脸上,“擦擦吧,难看死了。” 顾琉沙只好拿着巾帕擦了起来,顺势还喷了个鼻涕,把自己收拾干净后,本要将巾帕还回去的,但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很不妥,毕竟巾帕上沾满她的眼泪鼻涕,但收进怀中更不妥,这是焱印的随身物品,若无故出现在她手上,除非她不想活了,正想扔掉,便听焱印懒懒地威胁:“你敢扔掉或者还给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40章 盒子 顾琉沙暗自翻了个白眼,忍着恶心,把粘腻的巾帕收进怀里,焱印这才满意地笑着,去安排后续的工作了。 顾琉沙看看四周,发现她不知何时竟上了二楼,官兵陆陆续续地从外面涌进来,死掉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 闵世子安置在她身后的一个雅间里,雅间的门是打开的,顾琉沙看见小孩的脸色渐渐红晕起来,虽然看上去仍很虚弱,但似乎没什么大碍了,至于那些刺客全都死了。 楼下张景崇正带着人在为伤者包扎,她觉得她该去帮忙,正要下楼时,萧珩朝她走了过来。 “谢谢。”帷帽下,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低沉,也有点沙哑。 “举手之劳。”顾琉沙笑了笑,不过既然都走到门口,干脆进去检查一下吧,于是顾琉沙便走进安置闵世子的雅间。 “顾姑娘,你快来看看我们小世子,他怎么还没醒?”姜嬷嬷坐在窗边的一张绣墩上,绣墩旁边是一张铺了厚褥的卧榻,闵世子此刻正躺在卧榻上,微胖的脸透出一丝恬静。 姜嬷嬷一面轻抚他柔软的额发,一面呢喃笑语:“你不知道,我们少爷天生不能吃甜食,却随身戴着一颗白马小糖,说是要送给他娘亲,世子说,他怕看见他娘亲没有见面礼,娘亲会不喜欢他!” 顾琉沙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想起闵世子唤她娘亲时的憧憬,她不知这具身体跟萧珩有什么瓜葛,但闵世子的期望恐怕会落空,因为她很肯定她没生过小孩。 顾琉沙飞快看眼萧珩,见他只站在门槛处,身体靠着门框,头微微朝向外面,帷帽下,她看不见他的脸容,但总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此刻见他头微微朝外面,又有点不确定了。 顾琉沙暗自摇了摇头,弯下身,把手搭在闵世子的脉搏上。 闵世子的脉搏虽然微弱,却也算节律平稳,顾琉沙又查看了他的瞳孔及口腔,道:“嬷嬷请放心,小世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累极睡着了,待会醒来就好,回去切记要好生保养。还有,他喉咙卡过异物,在排出时可能有些受损,这几天尽量让他吃些清淡之食,我虽让世子排出异物,却不善开方,你们回府务必再请大夫开yào调理。” 姜嬷嬷一一点头记下,顾琉沙顿了顿,又道:“方才嬷嬷说闵世子不能吃甜食,我诊他脉搏也似有异于一般孩童,从他脉搏上看,乃先天禀赋不足,五脏虚弱,所谓‘五脏皆柔弱者,善病消瘅’。虽然小世子的程度不算深,但也需时刻注意为上。” 姜嬷嬷闻言不禁抹了抹眼角,叹道:“世子这病乃出自娘胎,我们寻遍名医也治不好,偏生他爱吃甜食,每每看见别的孩童吃糖葫芦,他就无比欣羡,但他知道自己生病,为了早日治好自己的病,从不哭闹,即便再馋他也忍着,即便再苦的yào,他也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以为治好了病,她娘亲就会回来,不知姑娘能否替小世子医治?” 顾琉沙的心忽然有点堵,消渴病(糖尿病),即便是后世也无法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治,而且还是这种先天xìng的,在yào物落后的时代,闵世子得了这种病,本就该夭折,但他如今却活得好好的,应该是有高人在背后替他精心护理。 作为医生的她是多么渴望能有先进的yào物与设备,像闵世子这样的病,只要坚持打针,他便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即便想吃甜食,也能适当摄入一点木糖醇的制品。 但此刻她却无能为力。顾琉沙垂下了眼眸,姜嬷嬷也看出自己太强人所难了,忙抹了抹眼泪,道:“姑娘不必介怀,老身只不过是看姑娘医术高明,以为能治世子的病。” 顾琉沙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起身告辞,萧珩却突然向她走来,毫无预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是一双黝黑修长的手,与焱印的微凉温润不同,他的手有点灼热,还很浓重的粗糙感,似是常年握剑所致,只是他为何要握她的手?顾琉沙皱眉抬头。 “多谢你,救了昊儿。”萧珩的声音很低沉,小世子名为闵昊,昊儿是他的rǔ名。 顾琉沙赶紧抽回手,但对方却不肯放手,顾琉沙不由有点恼怒,声音却略提高了一些,“感谢的说话,皇叔方才已经说过,正如琉沙说的,此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她的眉头皱得死紧,手腕也被他抓得有生痛,眼见雪白的皮肤已被勒出一股淡淡的青红,顾琉沙瞪着他。 “你等一会。”萧珩的声音有点沙哑,似在隐忍着什么,然后只见他从怀里摸索着什么,好半晌才掏出一个黑色的木制锦盒,锦盒很精致,只有巴掌大,上面雕满繁复的不知名花卉。 他将盒子放到她手中,道:“这是一个友人托本王jiāo给你的,他说他迟点再找你。” 萧珩说完终于放开了顾琉沙的手,身体也站得笔直,魁梧的身躯足足高了她一个头,穿九莽玄袍的他看起来十分高贵,也很挺拔。 顾琉沙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是谁?” 刚想打开盒子看看,萧珩却出声制止了她,“回去再看。” 顾琉沙抬头看他,只见他穿过自己,‘看’向自己的身后。 顾琉沙疑惑地扭头,冷不防落入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里,鼻尖瞬间沁入了一缕似有若无的猫尾草的味道。 是焱印。 顾琉沙全身僵硬,刚要推开他,他却固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脑,让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只听他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沙沙,本王饿了,你回去煮腕面给本王吃。” 完全没理会屋里的三人,半拖半拐地将她拐下了楼。 “皇叔……” 看着被落寞与无奈笼罩的萧珩,姜嬷嬷担忧地唤了声,她是过来人,明白年轻人之间的情爱,她此刻能感觉到珩皇叔对顾琉沙的特别,虽不知为何初次见面的姑娘会令他如此失态,但此刻见他默不作声,姜嬷嬷忽然间便有点不忍了。 萧珩站了许久,突然摘下了帷帽,一张出尘孤绝的侧脸出现在姜嬷嬷眼前,姜嬷嬷微微一睁,便听他道:“我们回府吧。” 姜嬷嬷的脑海顿时如遭雷劈,仿佛有点明白珩皇叔为何要深居简出,珩皇叔为何从不上早朝,珩皇叔为何出门必戴帷帽,他与方才那个年轻人…… 不,怎么可能! 姜嬷嬷猛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有一种不确定的想法涌上心头,只见萧珩很快又戴上了帷帽,抱起小世子走出雅间。 面对众人惊诧暧昧的目光,顾琉沙的脑门发热,想挣又挣不开,便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继续埋在焱印怀里,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叫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yào堂里的伤患已经得到妥善的安置,在张景崇及杜陵北的细心安排下,死者家属已经向官府下了口供,也得到同德堂一笔不少的慰问金,当然还有许多后续事务要处理,焱印全权jiāo由杜陵北去办,拿着掌柜备好的yào,准备上马车。 冷不防被不远处的杜凡霜叫住了,她也正要乘马车离去,见他们出来,便赤红了眼眶,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王爷,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五年前的事,但如今你……这算什么意思?” 话落,顾琉沙感觉到身前的人微微僵了僵,五年前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可提及的过去呢。 最近她老是听人提起这些字眼,听虞姬的婢女说她长得像杜家大小姐,那么,如今杜家大小姐人在哪儿?既然她与这家伙两情相悦,以这家伙的德xìng,应该早就抱得美人归才是,但如今这状况又是什么鬼? 莫不是又是那种双方父母棒打鸳鸯的狗血剧情?但很快顾琉沙便否定了,毕竟白氏爱孙如命,恐怕这厮要天上的月亮,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摘给他,而且从白氏对杜凡霜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很讨厌杜家的人。难道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结合无意中听见的焱印与萧珩之间的种种恩怨,及焱印对萧珩的敌意,顾琉沙猜测,恐怕是与那位杜家大小姐有关,只不知具体内情如何。 但眼下,这家伙该会立刻放开她吧?毕竟面对‘小姨子’的质问,他即使再风流也得意思意思啊!但焱印却没有,他一个轻跃便将自己夹上了马车,留下杜凡霜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妞出府前好像对她说,焱印的马车从不让别人坐,但貌似她都坐了两回了,她该高兴么?顾琉沙坏坏地想着。 但现实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桌上的这张白纸黑字,她很想跳车。 马车徐徐而行,焱印双腿jiāo叉随意地搭在茶几上,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车壁,他脏污的外袍已经脱了下来,亵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ròu。 看不出来还挺有料的,比她看过的女人杂志里的男模特还更让人想入非非,肌ròu的纹理深刻且xìng.感,充满了男xìng的力量感,怪不得虞姬会苦苦哀求,不要说她,便是自己在这种美色下也很难会不沉沦,特别他还有意对你好的话。 咳咳,言归正传。 顾琉沙指着桌上的纸条,挑着眉,“王爷,这张是什么?奴婢不太明白。” 她将他的外袍搁在一旁,纸条是李求在马车开出前递进来的,对方办事的效率简直让她瞠目结舌,纸条上的言辞十分婉转,措词也极之委屈,无非他那件衣袍如何昂贵,他救人如何惊险,一千两着实吃亏云云。 但加上她之前欠下的,便是两千两了!黄金! 看了好一会,看到双眼发酸,见那家伙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顾琉沙恶狠狠地回瞪他,瞪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换了一张笑脸,“王爷,奴婢可以把衣袍洗干净,包管洗到好像新的一样!” “诚如你说的,‘好像新的’却不是新的,而且弄脏了的衣袍,本王从不穿第二遍。”焱印懒洋洋地陈述。 再一次,顾琉沙屈服在他的yín.威下,耷拉着脑袋,伸出了食指,往一旁的印盒点了点,然后一闭眼便印在了那张万恶的债条上。 焱印将债条收过去,折好,放进他靴子的暗槽里。 顾琉沙的嘴角微微一抽,心道,这厮就不能换一个地方存放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迟~~~很抱歉~~ 第41章 盒子2(修) 眼看越来越靠近朱雀街,顾琉沙开始有点着急,“王爷的马车就没有备下另一套衣衫吗?”他这个样子回去,让人看见,恐怕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没有。”焱印从靠枕后随手翻出一本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顾琉沙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马车没一会便停了,顾琉沙掀开了一条帘缝,看见是东门,觉得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 马车外天色渐暗,锗红色的大门挂着两盏宫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石狮下的一片空地,侍卫早早就打开了门,焱印从马车跳了下去,向她递了个手。 顾琉沙很是受宠若惊,又有点不好意思,她飞快瞥眼李求,李求沉默地抬头看天,权当没看见。 顾琉沙见他这幅表情更尴尬了,她轻咳一声,避开了焱印的手,独自跳下了马车,以为马车不算高,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脚刚着地便传来一阵刺痛,虽不至崴脚,但还是让她向前踉跄了两步,焱印适时拉住了她的胳膊,微一用力,便让她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这种表现,本王可以认为你故意要投怀送抱么?”焱印懒洋洋地笑着,便放开了她,眼角瞥向街角昏暗的尽头,那里有一个黑影正匆匆往正门走去。 李求皱眉看向焱印,正要去追,焱印却面无表情地拉着顾琉沙的手,转身往府里走,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李求看着浓浓的夜色,眉头皱得更深了。 顾琉沙没有看见那黑影,只气鼓鼓地想挣脱焱印的钳制,谁知刚进入那桃花林,焱印便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几个飞跃便飞过桃花林、蔷薇墙,落到桑格花的花海里。 他放下了顾琉沙,手依然拉着她的手,溶溶月色里,他的侧面显得更精致了,那双眼碎冰似的眼眸此刻散发出淡淡的光华,眼梢处露出一点点红,并且微微上翘,这简直就是一个勾魂夺魄的妖物嘛。 顾琉沙的心突然砰砰直跳,恼羞成怒地猛一甩手,不料这次却很轻易就甩脱了,她横眉怒目,“王爷您到底想怎样,奴婢已经画押了,您到底还要戏弄奴婢多久?” 就快进入九勿园的领地,她可不想被整个九勿园的女人仇视,要知道,这家伙在她们心目中是男神般的存在,不管男女老少,老弱fù孺……总之与他在一起,绝对会麻烦得很。 焱印却温柔地往她的头发揉了揉,直至把她的头发揉乱,这才在她额头轻弹了下,“沙沙,还是哭的时候比较可爱。” 顾琉沙嘴角一抽,彻底无语了,她开始有点怀念起他高高在上的日子,那时他起码是眼尾都不肖看自己的,那她便无xìng命之虞了。 顾琉沙思前想后,觉得归根到底是她手上的衣衫在作祟,自从她拿他的衣衫,他便开始愈发不正常了,本来她画了押,打算拿他的衣袍去变卖换些银子的,但如今,恐怕她衣袍没卖成,便先给他玩死。 顾琉沙投降地把衣袍塞到焱印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小院跑去。 焱印拿着衣袍,沉默地站在花海里,他也觉察到自己心境的变化,开始他只是做做样子,做给某个藏在暗角里的人看,但在今日那一剑后,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根发芽了,在不知不觉间便茁壮成长,她总能轻易就挑起他的探究yù,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面孔是他不知道的? 那夜她抽出匕首,面不改色地杀掉两个战士,后又装出一副柔弱的受害者的模样,那时他觉得她跟后宅的大多数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都一样狠辣,杀人如麻,让他不惜借用王爷的身份当众揭开她的假面。 那夜她宁愿割脉也不让人染指她半分,他觉得她跟他印象中的她似乎又有点不一样了,特别她帅气地耍了他一回,那时他居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再后来,他看着她吃掉食盒的dú糕,他又觉得她蠢得可以的,连最基本的戒备都忘了,她不知道军营的战士乃一介莽汉,他们何来精致的糕点?还不是出自军妓仆fù之手。 当时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吃,不可否认,他的确在算计她,打算用里晨风的救治来换她的真实身份,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可是王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必不会看着与那事有关的人死去。 直至她进入王府,被嬷嬷刁难,被同伴陷害,被焱广庭欺负,被崔氏打压……她一直都能勇往直前,任何人都不能撼动她,她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冷静,干练,泼辣的样子,他也渐渐地习惯了她的坚强,她的果敢,她的野蛮。 但今日,他似乎才意识到,她与过去的所有‘她’都不同了,她不惜身死救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她向他展现了与众不同的善良决绝的一面,不知不觉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前清晰起来,她的鲜血,她的睿智,她的不折不挠,她的食物,她的音容笑貌…… 这种感觉太久违了。 他必须好好想想,她于他……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夜,他站了很久,很久……直至月上柳梢,他才转身往无稽山走去,薄雾渐起,他的身影越来越朦胧,脚下一片花瓣轻轻飘落,他却习惯xìng地绕了过去,并没有踩在花瓣上。 “哎……主子为何不跟美人解释解释,说这里机关重重嘛!那美人便不会生气了,主子也能抱得美人归了!”一个被花刃割得衣衫褴褛的侍卫从树后走了出来,样子狼狈不堪,但身为暗卫,他必须时刻保护主子的安危,只是他们主子设的这个桃花林,实在太恐怖了!他差点就困在里面了,幸好这个新来的侍卫救了他,好像叫什么‘暮宿君‘’来着,侍卫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啊,明天的酒钱,我的!” 他身旁,一个面容冰冷的男人微点了点头,便往焱印的方向走去,只是他的目光却紧紧地看着后山的方向,那里正是顾琉沙所在的小院,他的眉头紧皱,似乎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个女孩儿,不是上次王邹与三爷的打赌,而是更早…… 此时他已经撕掉当日的人.皮.面.具,半张脸被额发遮住,因他的额角有一块火烧后的伤疤,他的记忆也随这块伤疤被尘封住了。 焱印走进无稽山,凉月诧异地看着焱印,但也就只有一瞬,多年的训练,她早已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的镇定,凉月看眼焱印手上的衣衫,发现上面有一片淡淡的污迹,她伸手去接衣袍,“弄脏了吗?奴婢这就拿给青黛处理。” 却发现焱印正看着衣袍渐渐出了神。 “主子?”她很少看见焱印出神的样子,凉月想了想,便开始汇报刚收到的情报:“今日的刺杀,我们的探子查出点眉目了,幕后主脑跟疫病的散播者是同一人,胡国的二皇子在一个月前就发动宫变,控制了整个皇室。他的那个皇妹,如今还在相柳街的教坊里,听闻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月前曾与一个青衣玉笛的男人会面……” “岩石滩那边,有新的消息么?”焱印突然打断了凉月,凉月微微一惊,其实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他们怀疑青衣玉笛的男人便是胡国二皇子,据他们情报,胡国二皇子早在七天前便潜入了,似乎还与那位幕后凶手暗中勾结。 如果这一形势落实,无疑对他们来说是十分不利的,老实说,在她看来,岩石滩的事真的很微不足道,她不知焱印为何会如此着急,但以如今的变化来说,唯一能说明的,便是与那个新来的婢女有关。 当然她不会擅自揣测焱印的想法,也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凉月微躬了躬身道:“刚来的消息,其实也是奴婢正要说的,胡国的大皇子被诛杀,他的唯一嫡子,归图,自小被送到乌巫族里学习治国之道,但早在一个月前,二皇子,即如今的胡国国军归子郝把乌巫一族整个族都灭掉了,至于那位嫡子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逃到了九黎族避难,而之前我们的人却查出……” 凉月微顿了顿,斟酌了下措辞,又道:“之前我们的人却查出岩石滩上的姐弟,应该与九黎族有关,只未确切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至于手骨上的戒指,上次我们查到是珩王府的信物,但以萧珩的作风,如果是与他有关,他必不会如此粗心大意,奴婢觉得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眼焱印,又道:“其实要知道那两姐弟的身份也不难……” 只要让那婢女接受神机营的催眠即可,任凭她藏了什么秘密,他们都有十足的把握能问出来,凉月看着焱印,等他定断。 焱印却摆摆手,”你派人继续彻查便是,特别打探一下九黎族有没有传承宝物,譬如匕首之类的东西。” “是。”凉月心中惊诧,却依言点了点头,向焱印递去一件寻常的闲适衣衫,但焱印却没有接,而是从暗格里取出一件玄色夜行衣,套上,便往山下飞去。 凉月看着院落被风卷起的漫天花瓣,怔怔出了神。 顾琉沙回到自己的小院,也睡得很不安稳,她的债务越来越重,又不能拿焱印的衣袍去转卖,觉得十分吃亏,亏得她捶胸顿足,心火旺盛,辗转之间,索xìng便坐了起来,见赵翠早已熟睡,顾琉沙偷偷取出怀中的锦盒来研究下。 锦盒里放的是一条手链,湛蓝得好像泪滴,材质像钻石又非钻石,不知是什么做的,但顾琉沙化了灰都认得它,它与顾以森送给她的那条项链一模一样!就是那条让她摔倒,脑袋磕到桌角的手链! 如今它又完整的出现在这个时空,难道她的到来与这条手链有关? 慢着! 她记得这条手链上次出现在黑衣面具男手上,萧珩与面具男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过很快顾琉沙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众所周知,焱印与珩皇叔不和,但她记得焱印与黑衣面具人的关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如果萧珩与黑衣面具男是同一个人,那焱印又岂会跟他有往来,抑或,焱印由始至终都毫不知情? 假设他们是同一个人,但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又是什么?而且萧珩说盒子是他的一个友人送给她的,他的友人就是黑衣面具男吗? 顾琉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脑海一团麻乱,只是盯着这条项链,又莫名地让她想起了顾以森,那个温文尔雅,星辰般耀眼的顾以森,突然顾琉沙脑海灵光一闪,她终于记起她错过什么了!那个翠竹林偶遇的黑衣杀手!他的样貌跟顾以森有五六分相似! 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顾琉沙的呼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一闪神,手指突然被什么刺了下,低头一看,发现正是她藏在被子里的匕首,因今日遇刺的情形十分可疑,她怀疑那群刺客是冲着她来的,所以睡觉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她将匕首放进被子里,预防突发事故的发生,当然她不是不相信王府的治安,只是,她习惯做任何事都留一手。 顾琉沙拿起匕首,匕首通体漆黑,因没有刀鞘,平日她都用棉布包裹着,但今日差点死掉,她就没有包了,血液滴到匕刃上很快便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淡蓝色的云纹,云纹散发出缕缕荧光。 她之前之所以认为匕首诡异,不但因为匕首会吸血,还因为她觉得匕首好像有灵xìng似的,当然说灵xìng又有点牵强,毕竟它只是一个死物,但她第一次用匕首自卫时,她记得当时下刀的一瞬,是恨不得对方死去的,匕首好像能感应她的心意般,竟将那两个人的血都吸干了。 直至第二次,她用匕首放dú,匕首依旧出现不同寻常的波动,却没把她的血吸干,因为她那时的心境是平静的。 第三次,她用匕首刺黑衣杀手,当时却因为那张酷似顾以森的脸,她下刀的瞬间其实是不想他死的,所以黑衣人并没有被匕首吸干精血。 所以,顾琉沙很肯定,匕首是能检测她的心意的。 顾琉沙重新看向匕首,几乎是下意识地,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她将匕首往自己手指轻轻一划,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滴到匕首上,匕首很快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就像牡丹花似的,怕惊动赵翠,顾琉沙将匕首挪开了一点,她手指的血没有东西吸允,不小心便滴到了她的手链上,顾琉沙赶紧找东西擦,然而奇迹就在这一刹那发生了,她的手链竟以眨眼的速度变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刀鞘,刀鞘‘哐当’一声掉到床上。 赵翠嘤咛地翻了个身,面向她。 顾琉沙猛地躺下,飞快用被子盖住匕首及刀鞘,尽管她惊得差点要叫出来,但还是死死地捂住了嘴,一动不敢动,紧紧地盯着赵翠,确认她并无醒来后,顾琉沙这才重新打量匕首,但这次她不敢再坐起来了。 干脆把被子盖过头顶,在被窝里将匕首套进刀鞘里,发现两者居然敏合得毫无缝隙。 只没一会,匕首上的宝石突然蓝光乍现,强烈的光刺得顾琉沙睁不开双眼,漫天的冰牡丹悄然绽放,这种刺眼光芒是用被子盖也盖不住的,匕刃上的云纹不断闪烁,隔着刀鞘都能看见。 顾琉沙担心会惊醒赵翠,也担心被外面的人看见,正不知如何停止时,她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时光飞逝,一条湛蓝色的光道出现在她眼前,末端那个刺眼的蓝色光球轰一声zhà裂,dàng出一个巨大的蘑菇光影,但没一瞬,光球又唰地,好像被什么吸了进去般,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原本清冷的屋子,也只剩赵翠绵长轻浅的呼噜。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节去祭祖了,所以有点迟~~~很抱歉~~~ (昨日发的太匆忙,今早修改了些错字及口口,还加了一句话,就是‘而且萧珩说盒子是他的一个友人送给她的,他的友人就是黑衣面具男吗?’) 第42章 盒子3(修改错字) ~~~~ 顾琉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 太惊愕了! 金属质地的不锈钢床,精密的仪器,光洁的手术台,淡紫色的消dú光,密密麻麻的yào瓶与针筒,还有她简易的推拉门生活区! 冰箱电视电脑! 她是回来了吗? 她真的回来了吗?!她没有做梦?顾琉沙往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下,是痛的,只是匕首却还握在她手中,而她的双手也不是她原本的那双,仍是岩石滩上的少女的! 但顾以森呢,顾家的人找到他了吗? 顾琉沙兴冲冲地跑到研究室的大门,就是这扇不锈钢大门,顾以森就是从这里把自己拉出去的,怒气冲冲地将她塞进他的跑车! 这次回来,她或许就可以用很轻松平常的语气跟他打招呼,唤他一声哥哥了,经过几次生死的挣扎,她已经很确定,她不是真的爱他,她只是对他很依峦,是妹妹对哥哥的依峦。 一滴冰冷的液体突然打在她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一丝淡淡的疤痕,是那夜她割脉放血的证明,那个冷漠又可恶的男人,她不用再见到他了。 真好! 只要一打开门,她便告别的一切,但不知为何,顾琉沙握在门柄的手却迟疑了会。 或许她最放不下的便是那个深沉老成的屁小孩了,但如今那小子也混得风山水起,照理她不用担心他才对。 顾琉沙深吸了口气,赶紧抹干眼泪,一把将门锁扭开…… 呃…… 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顾琉沙回身看了看,没错,是她奋斗十多年的研究室,而且研究室的所有摆设跟她死前一模一样,甚至比她死的时候还更干净,想必是祖父在替她打理,但这门外,不应该是威尼斯餐厅的后巷么?! 怎么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嗡嗡嗡 米大的蚊子在她面前飞过,顾琉沙啪地关门,再开,还是刚才那个房间,古色古香的帐幔随风飘dàng,浩如烟海的繁星在窗外闪耀,研究室只有一个门口,那这种情况…… 是什么鬼? 顾琉沙急忙跑到窗边,把窗帘拉开,窗外漆黑一片,寒风把银杏树吹得沙沙作响,偶有几片枯黄的扇叶从树上飘落,就好像一盆冷水般淋了她个透心凉。 看见那些熟悉的花与树叶,顾琉沙的兴奋瞬间龟裂了,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多难过,毕竟顾家除了祖父和顾以森,都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祖父自有顾家的人照顾,而顾以森又下落不明。 顾琉沙也奇怪自己的心境,她觉得应该是在发现与顾以森有关的东西的缘故吧,之前顾家满世界找人,都没有找到,说不定他真的不在那个世界了,毕竟手链是他送的,他一定也知道手链的秘密才对! 顾琉沙不断这样说服自己,刻意回避了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渣男,虽然他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但这样并不能抹掉他之前给她带来的麻烦,好几次她还因那些麻烦而差点丧命,她绝不能轻易原谅! 顾琉沙怒气冲冲地打开冰箱,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nǎi,喝了一口,满嘴的冰凉,她舒服地打了个冷战,满心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觉得能回研究室也很不错,这里就像她的秘密小屋,只有她一个人的秘密小屋。 只不知前世那个研究室跟这个是不是同一时空,但研究室只有她才有钥匙,顾琉沙看眼手中的牛nǎi盒,发现nǎi盒上的生产日期距离她死亡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这么说来,是有人替她打理研究室了?! 再起来看看玻璃架上的yào瓶,从前短缺的yào物也补上了,那她继续取用呢?会有人替她补给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琉沙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否可以利用研究室来赚钱赎身呢?若自己在研究室的时候,又碰见补给的人呢?门口只有一个,那门口是通往还是她那个世界? 种种问题不断在顾琉沙脑海出现,但考虑到自己消失好一段时间了,她得赶快回去才行,从yào架上取了一瓶眼yào水及往冰箱拿了几盒东西后,她便匆匆打开了研究室的门…… 一室昏黄照了进来,从一个冰冷的房间走进另一个古意盎然的卧室,这种感觉很奇怪,但顾琉沙此刻却顾不上这些,看着那双诧异却异常锐利的丹凤眼,顾琉沙很想退回去,但她身后的门却碰一声关闭了。 她一时半会退不了,而且她还必须好好解释一下,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 她为何会碰见这种尴尬的状况? 焱印不紧不慢地系着衣袍上的腰带,动作十分优雅,顾琉沙低着头,脸颊耳朵都红透了,她一直呆呆地看着,刚才她从研究室里出来的时候,正是他从浴桶里走出来的时候。 也就是说,她看见了他全身,不带衣服的! 宽肩窄腰,肌ròu贲张,却不过分,是十分完美的,比模特还完美的躯体,全被她看光了! 但被看之人,却毫不在意,他气定神闲地在她面前穿衣,系腰带,修长的指骨缓慢而带着致命的xìng.感。他一点也不着急,除了最开始的那丝震惊外,整个过程,他几乎是面无表情的。 其实他不应该震惊吗?半夜三更,自己正在沐浴更衣的时候,突然莫名奇妙地出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看光了他全身,他应该震惊才对,这种近乎于鬼神的现象发生在他眼前,他应该比她更震惊才是!但如今的状况,似乎颠倒过来了。 顾琉沙一动不动地呆站着,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该背转身去,顾琉沙猛地一动,对方却向她走来,居高临下地对她笑了笑,“迟了。” 是的,看都看光了,这才转过身去,不是很矫情么?想着,顾琉沙又一阵血气上涌,这会连脖子都红透了。 她艰难地轻咳了声:“其实我、奴婢也不知怎的就出现在这里,正如您所见,奴婢睡不着就外出散步,但走着走着就……”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却发现自己的解释有点蹩脚,她要如何解释,好像解释不了吧?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为何从研究室一出来就是焱印的卧室? 真他妈诡异! “是了!奴婢睡着睡着就被人撸到这里了!”既然解释不了,便来个抵死不认好了。 焱印轻轻挑起她的下颚,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突然把手伸进她的怀里,顾琉沙全身一僵,感觉他的手好像碰到某些不该碰的地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凝滞,全身有种说不出的战栗,刚要推开他,却发现全身一下子动弹不了。 “你想做什么?”顾琉沙瞪着他。 焱印眯起眼,极其危险地她怀里停留了片刻,那里柔软可握,似乎与他想象的有点出入,现实是那里大上许多。 焱印的脑海忽然想起日间她在他马车亲他的瞬间,她的嘴唇跟她的.胸一样柔软,以及她伏在他怀里哭泣的娇弱模样……如今一转眼便翻脸不认人,还摆出这种凶巴巴的目光,莫名地便挑起了他的火气。 焱印缓慢地挪动了下手的位置,几乎握着她那里,身体贴在她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另一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觉得本王想干什么?” 清爽的气息喷到她的唇边,顾琉沙的呼吸一下子便屏住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故意要看你的……” 顾琉沙的声音有点颤抖,她说不下去了,虽然她不是第一次看男xìng身体,但那都是尸体,与活生生的男人简直没法比,而且像焱印这样的,她还真是没见过,那里似乎…… 很吓人。 身体动不了,顾琉沙猛眨眨眼睛,为自己居然浮现那样的画面而感到无比羞耻,她气急地道:“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先把手挪开?” 焱印不但没有挪开,反而还在那里轻轻抚了下,整个手掌笼罩下来,粗糙又带着致.命的刺激,惹得她全身一阵战栗,好像有什么从那里滑过似的,既酥.麻又惊骇,焱印轻车熟路地把唇凑近了一丝,摆出一副十分难过的神色,“沙沙,你反复强调你不是故意的,只会让本王觉得你不想负责任。” “你要我怎么负责任?”身无分文便以身相许么?顾琉沙的脸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火辣辣的烫。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是多么可爱,满脸绯红,樱唇娇.艳.yù.滴,焱印的心猛地一跳,如果刚才是惩罚,那么,现在便是惹火上身了,他只觉全身的血液不断往哪.处聚集,他干脆把停留在顾琉沙下颌的手收了回来,然而未等她喘过气,他又一路往上,半轻抚半游移地来到她的耳垂处,那里原本白皙光洁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绯红色的,好像一颗小巧的粉色暖玉,又像一颗诱人的樱.桃,看着便想让人一亲芳泽。 他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般,手如梳子般自她耳后的发际,缓慢而温柔地扫过她柔软的发丝,继而猛一用力,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茫然又惊恐的瞬间,他俯了下身,轻轻地噙住了她的耳垂。 轰地,顾琉沙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灼热的气息自他的鼻尖喷到她的耳窝处,再传至她的四肢百骸,她全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奈何她却一动不能动,情急之下,她说了一句极之愚蠢的话,就像一个女人被逼到墙角突然放声尖叫般,而后那个意图不轨的男人在摸着下巴坏笑,“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了”。 她说的那句话是:“你点了我的穴,又强迫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果然,他轻笑一声,动作却依旧如故,握着她胸.部的手猛地加大了力度,惹得她一阵娇.喘,“本王不是早跟你说过,本王既非英雄亦非好汉么?沙沙,你这么快就忘记本王说过的话,本王会很伤心的。” 他的吻炽烈而又温柔,从她的耳垂慢慢地,来到了她的下颌,她的鼻尖,再到她的……嘴唇。 没由来地,突然便对上了她的一双冰冷而沉静的眼眸,焱印微抬起了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眼眶泛红,隐有泪光,他微微一怔,突然便放开了她。 顾琉沙终于可以动了,啪地一声,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他脸上。 焱印微侧着脸,墨发下垂,遮住了他黯然的目光,他略带歉然地笑了笑道:“你看了本王的身体,相应地,本王也讨回了点利息,很公道。” 焱印站起了身,手也从她的怀里收了回来,并替她整理好她的衣领。 顾琉沙顿时觉得手火辣辣地痛,不止手,脸上更痛,是看见他脸上那个鲜红的手掌印觉得很痛。 顾琉沙此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像他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她有错在先,虽不是故意,但看了便是看了。若换做其他权贵,估计她此刻不是被吃干抹净便是身首异处了。 “呃,我不是……”她能说她不是故意打他的么?顾琉沙顿时一脸黑线,正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发现焱印好像无事般看着自己的手,他手上正拿着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躺在他宽阔的手掌上。 作者有话要说: (羞涩捂脸……) 来个小剧场缓解缓解: 某个半夜,某印忽然翻身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们的小沙沙,“娘子,这辈子太短了。” 听到这话,某沙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某印把某沙抱得更紧了,“明日我们买个长点的被子吧!本王盖不住脚,好冷!” 一顿@##@X***@打后,某印被毫不留情地踹下了床…… 喜欢的话就收藏吧,留个评吧~~~吧唧~~~ 第43章 盒子4 顾琉沙的脸顿时猛然一变,因为那条项链跟她的手链是一模一样的,啊,不,应该是手链变成了项链,整条项链由半透明的湛蓝泪滴串成,末端吊着一柄只有拇指大小的匕首,匕首吊坠正安安静静地镶在刀鞘里,但它顶端的蓝宝石却缩小了许多,就像蓝宝石及刀鞘的蓝都分到了泪滴珠串上,让手链延长,成了项链,而匕首也变成了钥匙一样的东西。 不过如此一来也更好携带了,虽没了防御功能,但在危急关头,她可以选择躲进研究室里,不过在那之前她得研究一下如何自由进出研究室,以及每次出来是否都会出现在焱印的卧室,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方才本王看见你胸.前有一片刺目的蓝光,你的出现是因为这条项链么?” 顾琉沙的脸顿时一僵,难道他刚才把手伸进自己衣领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当时自己反应太过强烈才导致了他种种不满的报复? 顾琉沙退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解释一下,毕她不知道焱印到底有没有看见她身后的研究室,但研究室有一个玄关,从大门进入研究室需拐一个玄关才能到达里面,若这家伙真看见她身后的东西,也只能看见一个鞋柜及鞋柜上的一道白墙,这算不上什么怪异的东西,不过那些却不是萧王府该有的物品。 他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顾琉沙沉吟了片刻,才抬头试探xìng地问:“王爷,方才蓝光出现的时候,您看见什么怪异的东西了吗?” 焱印似在回想,过了一会后,他摇了摇头。 顾琉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不像在说谎,心底不由一松,没一会又皱起了眉头道: “可能奴婢说的话,王爷您不会相信,但奴婢真的是被这条……或者说奴婢的那柄诡异的匕首带到这里的,它把奴婢带过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焱印狐疑地看着顾琉沙,顾琉沙目光坦dàng地回看他,她很佩服自己这种说谎说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所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她自己都快要被自己骗了,“奴婢之前不是说过匕首的用法只有奴婢才知道么?老实说,奴婢只是觉得它能感应奴婢的心意……去杀人,但具体用法,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就跟它为何让奴婢出现在此,又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奴婢真的一无所知。即使,王爷……” “项链是萧珩送给你的?”焱印打断了顾琉沙的话。 顾琉沙深深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之前面具男人曾戴过类似的手链,他有没有见过? 但那是手链却不是项链,而且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这手链是不是黑衣面具男送的,所以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决定还是先隐瞒吧,于是顾琉沙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条项链本就是奴婢的。”其实严格来说,她也不算说谎,项链的确是她的,是顾以森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焱印沉默不语,顾琉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正打算找个理由要回项链,不料脖子一凉,顾琉沙震惊地抬头,却看见焱印正在十分认真地替她戴项链,他垂眸瞥她一眼,轻笑道:“既然项链是你的,本王替你戴好。” 距离一拉近,顾琉沙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低下头,神色一片复杂,那夜顾以森也是这样替她戴手链,那时她很懵懂,那颗早已蒙尘的少女心也因此而砰砰直跳,就像现在这样,他一靠近,她就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这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顾琉沙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冷不防却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样东西就好像挂在他腰间似的,夸张得快要冲破他轻薄的锦袍跳出来了。 这是什么? 顾琉沙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轰地,她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倏地又蹿了上来。 焱印身体猛地一颤,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懒洋洋地把手搭在她身后的紫檀屏风上,他的个子十分高,高过了屏风,很轻易就将她禁锢在屏风与他之间,他漫无聊赖地挑起她的一缕碎发,绕在他的食指上。 顾琉沙看见他的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微粉的指甲很光滑,形状很好看,只是暧昧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又弥漫开来了,经过方才的教训,顾琉沙瞬间护着衣领,轻咳了声,道:“王爷,奴婢该回去了。” 她刻意忽略了她刚才用手指碰到的物.件,方才她真没反应过来,没往那边想,毕竟正常人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与……尺.寸,看来这家伙不是正常人。 嗯,没错,他是妖孽,否则怎会那么夸张,都粗.长得快到达腰间了。 焱印却故意提起,他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瞥眼自己的腰部,神情开始变得邪魅起来,声音也有点沙哑,“它不听话,本王无法送你下山。” “其实……奴婢可以自行下山。” “山上机关重重,地势险要,本王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焱印继续缓慢地缠.绕她的发丝,身体也靠近了一点,那里就快要碰到她的身体了,顾琉沙尴尬得快要滴出血了,她从未被男人如此调戏过,但好歹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顾琉沙把心一横,一脸豁出去的架势,“是不是奴婢让它下去,王爷就可以让奴婢离开?” 焱印双眼一眯,眸光里似闪动着某种极力克制的隐忍,就在今夜他要好好想想,她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时,她却以这种方式突然闯入他的视野,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不可否认,对她的莫名出现,他的确很震惊,但习惯不动声色的他很快便镇定下来,见她衣服里蓝光闪烁,本想取出来看个究竟,孰知这女人满口谎言,她真以为他奈何不了她么? 不料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居然在她面前又一次失控了,而且失控得一塌糊涂,没错,他的风流是帝京闻名,但他与那些女人只不过是泛泛之jiāo,他与她们从来就没有让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在没有查出五年前的真相,他决不允许自己放纵,但这个女人,从出现到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撩得他心猿意马。 譬如此刻,她突然说要帮他解决心里及身体上的躁.动,他该立刻理智地拒绝才对,但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你可要想清楚了。”凭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强人所难的事,也不屑做,只是若事情是她自愿的,那便另当别论了。 他又靠近了一些,宽厚的身体几乎包裹住娇小的她,她身体上的香甜幽微沁人,很是让他愉悦,他静静地凝视着她,“本王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这样……你也愿意?” “能为王爷分忧,奴婢自然十分愿意。”顾琉沙低下了头,眸光盈盈发亮,耳根也滚红,很是羞涩。 “或者你可以用手,这样,于你,也没有任何闪失。”焱印郑重地提议,虽然他此刻很渴.望,但他既然承诺不了,便不忍心伤害她。 顾琉沙的脸越发红润娇羞了,良久她才慢吞吞地道:“其实……奴婢也正是如此打算。” 焱印一听,心中难掩失落,不过以目前焱家的处境来看,他既然给不了她承诺,特别他还未弄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时,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勉强笑了笑,“好。” 顾琉沙拔下发上的银簪,顿时三千青丝缓慢落下,焱印看得喉结微动,那里似乎更贲.张了,干脆微飞起,躺到一旁的贵妃榻上,静静欣赏着。 窗外繁星闪烁,帐幔轻舞飞扬,焱印以手枕着后脑,紧紧地盯着顾琉沙,看着她向他慢慢走来。 …… 手起簪落,一气呵成,鉴于此人武功高强,顾琉沙还特别多扎了几个穴位,便是伟.哥在世,恐怕也挺不起来吧!哼,也不看看她祖父乃何许人! 独创防狼戳穴术,一戳便软! 顾琉沙拍拍手,重新卷起发丝,把簪子chā.了回去。 见焱印仍在呆滞中,那处也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塌了下去,她终于憋不住,噗嗤地笑了声,“王爷,如此,能送奴婢下山了么?” 只一分钟后…… 本该塌下去的地方猛地又立了起来,焱印回过神来,懒洋洋地看着她,修长的大腿变换了下姿势,让那里更昂.然了,他道:“沙沙,恐怕还是不行呢……” 顾琉沙的笑容瞬间僵住。 “要不……奴婢再试试?”顾琉沙心惊胆战地提议,怀疑自己兴奋过度一时扎错了穴位,没错,方才她故意摆出那种让人想入非非的神色,故意让他误会,然后再来个大转折,不想她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记得以前深夜回家,她也碰过类似想打她主意的流氓,那时逢试必成,如今为何失败了?难道是她疏于练习的缘故? 顾琉沙取下发簪,作势要再试一遍,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下,她整个人便被焱印压在了身.下,她握簪的手也被他狠狠抵在她的头顶上方。 对上他yīn沉的目光,顾琉沙很勉强才佯装出一丝镇定,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再一次,问出了有史以来最蠢的蠢话,“王、王爷你想干什么?” 窗外的寒风呼呼而来,顾琉沙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她瞥眼他的腰.部,那里仍在yù.求不满地叫嚣着。 “你说本王想干什么?”焱印面色yīn沉,双眼因微微眯起,而变得十分危险,也十分锐利。 想起刚才他的期待与误会,巨大的落差让顾琉沙忍不住嘴角弯了下,其实只是一个很细小的弧度,但他却发现了,顾琉沙立刻咬住嘴唇,道:“王爷,其实您也清楚奴婢的医术,奴婢之前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时失手,保证这次不会再……” 看见焱印越来越黑的脸,顾琉沙终于不敢再说下去了,孰知这时,焱印突然低下头,朝她慢慢靠过来,闲着的一只手正不紧不慢地往她的衣领探。 顾琉沙唇边的笑立刻烟消云散了,几乎是条件反shè地抬起了腿,朝他的小腹顶去,然而她腿未顶到人,就被对方以更夸张的姿.势撑.开,身体也被他重重地压住,强烈的男xìng.气息扑面而来,顾琉沙这下真的有点害怕了,怕对方怒上心头,做出那种不可挽回的事,她惶恐的声音里带了些求饶,“王爷,您不能强人所难,奴婢有自知之明,知道王爷早已心有所属,如果因一时贪恋,做了令大家都后悔的事,岂不可惜?” 其实这些话都是她情急之下瞎蒙的,不是老说什么五年前的么?而且赵翠老在她耳边提这家伙的风流韵事,照说他见惯风月,是不会对自己这种清汤寡水有兴趣才是! 恰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叫声,“主子?” 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一道冷风,瞬间便把屋子里的暧昧吹散。 第44章 有点失落 应该是那位她素未谋面的凉月大丫鬟。她还记起赵翠对她说过的,那些焱印与凉月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恶心一起,趁他愣神间,顾琉沙猛地一抬头,用自己的头去撞他的头,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因为他的反应太过敏捷,早在她稍动的瞬间便错开了身体,但也因为这样,她自由了。 “无事。”焱印淡淡地应了声,人也从榻上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风,一把将二人裹在怀里,待抱紧顾琉沙后,整个人便从榻上的窗户跃了出去。 外面是寒风凛凛的山崖,漫山的海棠花在风中悄然绽放,片片花雨如梦似幻,顾琉沙被焱印抱住,鼻子嘴巴埋在他的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山上的美景,淡淡的花香袭来,却吹不散他身上清淡的薄荷香气。 她仍感觉到那里坚硬如铁,顾琉沙悄悄打量了眼焱印,不料他也朝她看来,深邃的丹凤眼飞快闪过一丝邪恶的笑意,顾琉沙的脸倏地冷了下来,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料才刚一动,整个人便暴露在夜风之中,寒冷逼人。无奈下,她又缩了回去。 焱印却趁机将披风裹得更紧了,随着他的跳跃,二人不断高低起落,渐渐地,顾琉沙的脸颊又红了起来,他那里真的很让人尴尬,这样摩.擦,她都快不好意思了,脑海不断闪出那种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他却神色如常,慵懒之中又带着点享受般的快意,这真是…… 真是会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快睡着了,若不是那里被磨得生痛,她又不能下地,她真想狠狠揍他一顿,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拿她当…… 充气娃娃么?! 幸好过了一会,他便停了下来,将她送到小院的角落便转身离去,披风仍在她身上,顾琉沙很想叫住他,他却背对着她朝她冷酷又帅气地摆摆手,“别让本王知道你拿去变卖或者,当掉。” 顾琉沙嘴角微抽,不得不说,她刚刚正在计算狐裘的价格,才导致她犹豫了那么一瞬间。 墙角的yīn影将焱印的身影掩埋,没一会,他便消失了。 顾琉沙站了一会正要回屋子,只是……顾琉沙看眼自己的衣裙,若不细心是很难发现,她衣裙的小腹处正粘了一点点黄白色的浑浊物,顾琉沙蹭了一点,往鼻尖嗅了嗅,心道:原来扇骨木就是这种味道。 扇骨木又名石楠花,记得上世,有篇轰动一时的趣闻,说石楠花的花香跟男.xìng.精.子的味道很相像,她一直无缘证实,但那则趣闻却得到过不少网友的肯定,说两者的气味几乎一致,那么反过来,她这算是知道石楠花的气味了,嗯,真难闻。 顾琉沙擦擦手,转身便往屋子走去。 赵翠仍在睡觉,她蹑手蹑脚地爬回自己的床铺,将狐裘塞进了箱子。这种东西不能让人看见,至于锁,她觉得很有必要换一把,又或者将东西放到研究室里去。 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弄明白研究室与她上辈子的那个世界有什么关联,以及她每次出来是不是都会到达焱印的房间,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了,譬如刚才的事,若有下次,她恐怕会被吃干抹净。 尤其以方才他的态度来看,他说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不知为何当时听到这句话,她居然有点失望。 顾琉沙甩了甩脑袋,觉得还是该想些正事,研究室的yào材被补充了,冰箱里的食物看着也是新鲜的,那便说明那个世界的人能进入研究室,她也能进入,若两者相遇呢?只有一个门,那,这道门通向哪里?是上辈子那个世界,还是? 顾琉沙突然有些懵了,迷迷糊糊间很快便睡了过去。 只没睡一会便被人掀开了被子,依旧是赵翠,顾琉沙如今仍在“病假”中,她的手臂还裹着纱布及被烫伤的手也需要慢慢护理,幸好当时那汤是准备拿到内院里去的,所以被滩凉了一下,否则以当时那个样子洒下来,她的手不用行刑便经废了。 顾琉沙只好沉默地起床,先应付完赵翠再补眠,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提着水桶往澡堂走去,哪里已经挤满了人,排在最前面的是映蓝,她拿着水瓢正往桶里盛水,看见她便狠狠瞪来一眼,正这时,玉儿与石儿也来了,两人很快便走到映蓝那里,直接就把桶递过去,后面几个丫头婆子没敢吱声,其实现在这个天还不算寒冷,也没必要提满满的一桶热水,但她们三人却提了满满的一大桶,其中映蓝还拿两个大桶,轮到她们提完时,锅里只剩下一点热水了,前面的几个丫头婆子各自分了一点,轮到顾琉沙时,便一点不剩。 三人冷笑着走了,顾琉沙只好重新往锅里烧水,待提热水回去的时候,看见屋子门口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有枚破掉的小锁,顾琉沙心中一咯噔,推门进去,果然看见赵翠正无比欢快地在铜镜面前比划她身上的狐裘,看见顾琉沙进来,她笑了笑道:“看狐裘的份上,本小姐便不与你计较你这么晚起床,又这么久才回来了。” 自我欣赏完一番后,又仔细地将那席狐裘折叠好,很顺理成章地收进她新买的箱子里,“哼,别用这种目光看我,这叫破财挡灾,别忘记九勿园不许下人私自勾搭汉子,昨日你一出府便得到这件价值不菲的裘子,想必把什么都给卖了吧?”赵翠上下打量了顾琉沙一眼,冷笑道:“看在你我同一屋子的份上,我便不捅出去,只是这件裘子本不是你该有的,所谓怀璧其罪,我便替你收着吧。” 一番话下来,顾琉沙的眉头已经直直抽跳,她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水桶,笑道:“好。希望你能喜欢。” “呸,谁稀罕呢!你以为我赵翠会贪墨你这点东西?!”赵翠见顾琉沙被她吓唬住,得意地笑了笑,又仔细摩挲了下箱子里的雪白狐裘,心中暗暗纳闷,这贱婢到底是哪得来的裘子,光看裘子的成色及做工,她赵翠虽不是见惯世面的大人物,但也知道这么一件狐裘绝对价值连城,非等闲之辈能拿得出手的,莫非这贱婢真的巴结上了贵人?那她岂不就看不上她哥了?不行,她得赶快修书一封,让她哥立刻找个媒人过来说道说道才是! 正想着,她看见顾琉沙拾起门外烂掉的锁头,脸色不由一红:“捡来做什么,陪你个便是!”这种破锁砸了便砸了,而且锁由她陪,日后不就更方面取东西了么? 赵翠正打着这样的坏主意,那边顾琉沙却沉默地往箱子里翻了翻,看见箱子里只剩下装手链的盒子,所有财物碎银以及那几瓶去疤的yào膏都不翼而飞了,也就是说她再次一穷二白了。 看见赵翠满满当当的四大木箱,顾琉沙袖子中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妈的,这是多厚的脸皮才干得出! 赵翠该庆幸那件狐裘不能转卖,否则,她会立刻让她知道什么叫“上得山多终遇虎”! 赵翠却凉凉地丢来一把新的小锁,“赶快锁上吧,让人看见那个精美的盒子,可就不得了了!” 顾琉沙的脸色更是沉了又沉,赵翠却仿若未见似的呵呵直笑。 接下来几天,顾琉沙都在琢磨如何收拾赵翠,但未等她想出个好法子便被另一件事困住了。 因为老王妃的眼疾突然出现了问题,按照顾琉沙之前写下的yào方加上里晨风的针灸,本应该好转才是,但老王妃禁不住口瘾,前些天在赴靖国公寿宴时,贪吃了几块zhà鱼酥。 回来当夜便叫眼疼了,顾琉沙开的方子本就极具清肝明目,疏筋通络之功,与煎zhà之食很是相冲,如今眼看老王妃不遵医嘱,病情恶化,既不敢出言责骂,又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战战兢兢地想法子补救,与里神医商议一番,又殚精竭虑地搜罗记忆中的方子,终于拟出新的yào方,这次却是让里晨风去抓yào,由李岳煎煮,至于她,当然便是忙着研制,她之前所说的外用“yào水”了。 所以这几天,顾琉沙都十分忙碌,天天埋头窝在里晨风的yào屋里,装模作样地捣鼓。其实她手上已有现成的眼yào水,她之前说过配置yào物需要一段时日,加上眼yào水的瓶子是塑料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所以她不能贸贸然把眼yào水取出来,她必须找个合适的东西替换才行。 支使李岳出去找一些月石冰片后,她人也悄悄溜出了王府。 第45章 聚福楼 转出朱雀大街,很快便来到闹市,这次没有人监管,她可以随意逛个够,顾琉沙一会儿摸摸摊档上的折扇,一会儿碰碰竹架上的假面,走在熙攘的大街上,满心满意都是舒畅自由气息,没人压制的感觉真好。 她必须尽快找到赚钱的门子,这次偷溜出来的目的,一是看看有什么可以营生的,二是找装yào的瓶子,三是尽快找着凸凸,这次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麻醉,拐骗,勒索敲诈,她都必须问出她的身世,想到一连串的陷害与暗杀,她觉得这跟她的身世多多少少脱不了关系。 正要抓个人来问问东山书院怎么走,突然看见前面的拐角处,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屁孩在那里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些什么,隔在他们中间的是稀稀疏疏的看杂耍的人群,随着杂耍的表演,偶有欢呼声传出,这条街全都是杂耍摊子。 顾琉沙绕过杂耍摊,来到小孩背后,他似乎没发现她的接近,仍看着前面,顾琉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在一个杂耍摊前询问些什么。 那青衣男子腰间坠着一支玉笛,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正是那天送她芭蕉刺玫的岐山道,郑九。不想这么巧居然又碰见他, “你看他做什么?”莫非他们两个相识?顾琉沙话刚落,那小屁孩突然便转身,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臂,反手一狞,就将她压在墙上。 “一个多月不见,力气长了不少嘛!连老姐都敢打了!真是活腻了!” 看清来人是顾琉沙后,凸凸立刻放开了手,黝黑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地戳戳鼻尖,双手翘着,老成得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没等顾琉沙动手,他又急忙往方才的街道看去,那青衣男子和杂耍摊的老板已不见了。 “你认识他?”顾琉沙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惯例送了个板栗过去。 凸凸揉揉发痛的脑袋,低着头在顾琉沙没觉察时,飞快闪过一丝yīn影,道:“没。” 他四下看了看,突然便拉起顾琉沙的手,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好啊!”一提到吃,顾琉沙立刻便来精神了,从今早出来,她一直没吃过任何东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在焱家,天天吃粗使婆子的燕麦馒头,她肠子里的油都快被耗光了,映蓝那三个家伙,说什么无功者不留吃,明知她是被刘厨子放假养伤,却不准备她的饭食,如今她跟赵翠正在冷战中,自然是各管各的,所以一连几天,顾琉沙都吃不好睡不稳。 如今难得出来,又有人请,自然要放开肚皮。而且看这小屁孩,衣着光鲜,锦衣华服,不用想都知道他混得风山水起了,照顾一下她这个老姐很应该呀,所以顾琉沙很高兴地跟着凸凸来到了帝京最大的酒楼,聚福斋。 听闻能来这里吃饭的都非福泽贵,二楼的雅间被人一早就预订好的,而且每个雅间都有特定的客人,平民想进去吃饭,自然只能呆在一楼。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虽还未到饭市,但一楼的楼面早已人山人海,他们溜转了好几转,才在门口靠近楼梯的位置找到了一张临时搭建的小桌子。 横竖只有他们俩,便将就坐下了。 店小二兴冲冲地跑过来,上下打量了顾琉沙一眼,见她衣衫寒酸,本想赶人,但见她身后的小孩衣着不差,身上虽然没有环佩叮当,却也十分光鲜,便猜测他们可能是哪家落魄少爷带着丫鬟出来吃饭的,只是这丫鬟的衣着打扮,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吧,居然带这样的丫鬟出来,恐怕这小孩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当下,招呼的语气便怠慢了几分,顾琉沙也听出小二的语气带着点轻慢,但她如今身无分文,而且又饥肠辘辘便只得忍下了,笑着对店小二道:“小二哥,贵店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几道啊。” “咱店好吃的多着呢,只是……”店小二用食指与拇指摩挲了下,“不知道你们有没这个!” 他话刚说完,凸凸便淡淡地斜他一眼,脸上虽仍是六七岁孩童的稚气,但眉宇间的高贵与老成却让人不容忽视,举手投足间似带着皇族贵胄才有的雍容与优雅。 小二一见立刻变了脸色,他自小在帝京混活,特别待在聚福楼好几年了,多少还是有点眼色的,见凸凸这幅模样便知他身份不俗,平民与贵人的区别,不就区别在气质上嘛,有些贵气,便是贫民怎么装也装不来的。 当下便辛勤的斟茶递水,笑呵呵地道:“如今正是螃蟹的季节,咱楼今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来了一批上好的澄湖大闸蟹,要不来一笼?” 秋季真是吃蟹的季节,顾琉沙当下便点头道:“好,就来一笼,还要一道姜葱抄ròu蟹,茶叶炒大虾,蒜蓉碳烧生蚝,铁板牛ròu,豉汁蒸鳝,上汤生菜,呃……再来一道混酱肠粉好了。” 她点的都是现代的菜式,但菜名都是明明白白的,没有文绉绉的词语,应该难不倒小二,如果这家店的食材齐全,并没什么太大问题。 凸凸听完后,暗吞了下口水,却板起了小脸,对店小二道:“照她说的上。” 店小二心里虽鄙视了顾琉沙点的这些粗俗的菜名好一番,但无奈,他都听得明白,除了最后一道外,都是店里有的,当下便道:“客官,您前面说的俺都明白,只是最后一道……混酱肠粉,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顾琉沙想了想便道:“那就将它换两碗米饭好了。”具体是什么东西,她也懒怠解释,要描述起来也有点困难,只好换别的。 店小二立刻点点头,“好嘞!客官稍等片刻,很快便给你们上来。” 聚福斋不亏为聚福斋!其实力自然是不同凡响,怪不得没到饭点便人山人海,食物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顾琉沙虽不知道近不近海,但以目前的保鲜技术及运输速度,想吃海鲜并不容易,所以她点的菜必定也不便宜,不过有人请,不敞开肚皮岂不是太对不起这小屁孩了!而且她还听赵翠说这小子很得赵四欢喜,甚至人家还想把他认作义子呢,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正当顾琉沙在喜滋滋地期待刚点的饭菜时,店小二便拿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是一笼螃蟹及茶叶炒大虾。 螃蟹的色泽很鲜艳,也很肥大饱满,大虾更是挤满了虾膏,再搭配浓郁的酱汁跟清香扑鼻的茶叶,真真让人食指大开。 没等小二上饭,顾琉沙跟凸凸便拿起筷箸,开始风卷残云…… 一道菜一道菜地扫dàng,犹如蝗虫过境,没一会,六七道菜便被二人搜刮一空,还未离去的店小二不禁看得目瞪口呆起来,他以为两人会剩很多,不想居然全吃光了。 顾琉沙吐掉最后一只蟹钳壳,摸摸圆滚的肚皮,很是满足地叹了口气,“能有这个水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嗤!店小二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说得自己好像吃遍山珍海味对食物很有要求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的鞋子,都破了两个洞了!既然这么有钱吃,干嘛不替自己买过一双新的! 要说对食物有要求,楼上那几位才让人咋舌呢!挑剔得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境地,点了一桌子稀世珍肴,却动都没动过筷子,嘿.嘿,不过这样才好呢!待会让掌柜的赏他两道菜带回家给俺家丫宝吃。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打发掉这两个怪人才行。 店小二瞥眼顾琉沙,又默默地翻着眼,瞥了下很无辜的天花板,深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八齿笑容,卑躬哈腰地替顾琉沙跟凸凸各斟了杯上等龙井,双手合十,搓了搓,笑眯眯地道:“客观,您看,这也到饭点了,咱楼子的座位十分紧张,您看……” 是否该把银子给结了? 店小二没有明着说出来,但顾琉沙听得明白,她大手一挥,“成,没问题,这就给你结账。”说完她定定地看着凸凸。 凸凸也笑着看她,二人的目光一撞,都很快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信息。 他们没银两! 顾琉沙脸色微僵,用目光询问:不是你请我么? 凸凸嘴巴一翘,哼了哼:你是姐姐,当然是你请! 顾琉沙横眉怒目:是你带我来的,没银子还来这么贵的地方做什么!而且你看我这副穷酸相也知道我混得没你好啊! 凸凸挠挠后脑:我、我出门忘了带银子了。 店小二看二人眉来眼去,装模作样,不由脸色一沉,捂拳清了清喉咙,“盛惠三百六十五两银,客官,请问你们到底谁结账呢?” 他! 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店小二脸上的笑顿时烟消云散,柜台几个大汉见势不对,也捋袖擦拳往这边靠近,因为他们坐的位置靠近门口,很快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茶余饭后,有热闹看,谁会错过,而且门口也陆续涌入不少排队吃饭的客人,他们见顾琉沙所在的桌子吃完了便走了过来,一时间,未等打手过来,顾琉沙和凸凸便被人群围住了。 …… 第46章 水清姑娘(修) “香儿,你可打听清楚了?三爷真的在里面陪那贱人用午膳?” 杜府的马车停在聚福斋时,杜凡霜忍不住再次询问,她出府一次不容易,那天同德堂遇刺,她母亲已训斥了她一顿,说不准她再单独出府,这次是用买墨宝的借口,为不久焱家举办的荷花宴作准备,母亲这才放她出来,孰知一到外面,便打听到焱印与清风楼的花魁在聚福楼用午膳,她不赶快过来,虽然她心里很气闷,但帝京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迷煞整个帝京的焱三爷,只要他的心不在那些女人身上,她都可以容忍。 香儿心惊胆战地看着杜凡霜,见她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一点,便点头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听闻少、少爷也在。”香儿口中的少爷正是杜相的私生子,当年脱离杜家,扬言不靠杜家也能在帝京立足的,如今乃第一银庄庄主的杜陵北。 杜凡霜闻言撩起了车帘,冷笑着,“他算哪门子少爷!区区一低贱商户,少跟我们杜家沾亲,杜家才没有那样的少爷!” 杜陵北是杜相杜执候发放梁州时,与一乡野女子生的儿子,后杜执候回京十多年才派人寻回他们俩母子,那女子好不容易熬到头以为就可以响清福与爱人相见,但不幸在回京途中突然得了急症,一命呜呼。杜陵北悲痛之余竟拒绝进入杜家家门,并将杜相当年始乱终弃的事倒了出来。 杜执候见丑事败露,恼羞成怒之余当众发下狠话,说他若今日一走,日后便是跪着求他,他也不会认他这个儿子。 杜陵北没有半分迟疑,竟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并消失了好几年,当大家都快忘记帝京曾有这么一号人物时,他突然又高调地卷土重来,吞并了杜家名下过半的商铺,杜家有什么产业,他便发展什么产业,甚至一度让杜家举步维艰,而他却一跃成为了帝京最年轻,最有实力的富豪,有人说他的背后是焱家,又有人说他的所有资产都是焱三爷的,在那之后杜陵北又建立了第一号银庄,成为帝京最大的银庄商主。 因传闻他所管理的商铺与产业都属于焱家的,所以才有了那个‘焱家随意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抖上三抖’的说法,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杜家人越发记恨杜陵北,同时因杜家乃亲皇派,本就与焱家敌对,如今加上个堵心堵肺的杜陵北,还不把两人视为眼中钉,ròu中刺。 杜凡霜心底虽极之厌恶杜陵北,但表面却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毕竟他与焱印称兄道弟感情深厚,只要接近他,她才有机会接近焱印。 香儿暗自吐吐舌,怕又惹这位大小姐发怒,不敢再说什么,她飞快撩起车帘,扶杜凡霜下车。 杜凡霜因急着见焱印,也不多言。 待二人下车后,才发现聚福斋的门口围满了人。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杜凡霜微皱着眉吩咐,这些阻她道路的刁民,早该拖下去痛打三十大板!但素有善良才女之称的她生生忍住了,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 只见香儿走过去没多久,便惊喜地跑了回来,“小姐!小姐!有好戏看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 顾琉沙和凸凸很快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站在他对面的是酒楼的掌柜,一个留着两撇羊须,看着一脸老实却满目精明的大叔。 “掌柜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家少爷一时忘了带银子出门,我留在这,他回去取还不行么?”顾琉沙平心静气地说着。 未等掌柜说话,店小二便眉头一跳,方帽差点就立了起来,“你家少爷刚刚不是说,他家里没有三百两银那么多么?而且你们这桌菜不止三百两!” “他没有,但他爹有嘛!”拨开凸凸不断扯她衣袖的手,顾琉沙很是理直气壮地道:“你们可知道她爹是谁?是鼎鼎有名,刚打胜仗的赵四赵将军。” “哦!原来是赵四将军啊!我认识他!但他老人家尚未娶亲,何来的儿子呀!该不会是白撞的吧?!”其中一个打手大声嚷嚷,人群里也不少附和的人,“是啊!上月俺家隔壁的媒婆才到赵家说亲呢!我估计这俩人是没钱付账的,把那女的买去青楼不就成了,看她模样,倒值几个钱。” 不少人立刻点头称是。 掌柜见状立刻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对顾琉沙拱了拱手,“姑娘,不是老夫不让你少爷回去,只是怕你家少爷万一一走,留下你一个,娇娇弱弱的,既不能抬又不能担,那老夫可上哪找三百两呀!而且老夫断不会做出把人卖入青楼之事,只是你们没钱却点的都是稀罕菜肴!这让老夫怎么向咱们大东家jiāo代啊?!” “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家少爷回去取啊!”顾琉沙道。 见对话又绕了回来,凸凸立刻拉住顾琉沙的衣袖,用目光示意她过来说话,顾琉沙若无其事地拍掉他的手,继续与人讨价还价,凸凸实在忍无可忍,终于一拍桌子,“喂,蠢女人,我刚不是说了我没钱么?!赵四他被他老大派去营地当值了!没个三头两月,是不会回来的。” 她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认为他一个小屁孩能有银子付账? 他上的那家破书院贵得几乎耗尽赵四的俸禄,那家伙傻傻直直,又不晓贪墨,俸禄本就只够勉勉强强维持赵家的日常开支,如今多了他一个上东山书院的,顿时便捉襟见肘了,人家半句怨言都没有,他怎好意思再向人家伸手,做人要讲求良心,这女人,真是! 未等掌柜反应过来,顾琉沙便一把捂住凸凸的嘴,低声威胁:“让你别出声,你还偏捣乱,去去去,站一边去,让我来跟他们说!”说完又将凸凸推到了一边。 凸凸揉着太阳穴,一脸哀怨地嘀咕,“其实我觉得你回去借比较快。”不是说焱家富可敌国么,只要这个蠢女人去给她那个三爷卖卖笑,撒撒娇不就成了,听闻他对她很特别,那日同德堂的英雄救美都快传遍帝京了。 “让一让!让一让!我们认识他们!”正这时杜凡霜与香儿走了进来。 众人转身一看,见这主仆绸缎绫罗,珠环玉翠,一看便知道她们是达官贵人的女眷,在掌柜的眼色下,几个打手很快便推开人群,让那侍女与小姐走进来。 香儿一面扶着杜凡霜一面笑眯眯地瞪着顾琉沙,“哎呀,这那里是少爷跟丫鬟,分明就是骗子!” 好不容易逮着顾琉沙落魄窘困的模样,杜凡霜心里不知有多痛快,脸上却摆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揪住帕子半掩着嘴,柳眉颦蹙还滴下了两颗眼泪,“可怜见的,这不是早些天才见过的那个军妓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那日你家主子赠送给你的手镯,你大可以拿来典当啊,还有你昔日的那些恩客呢?都不在这里么?也是,你的恩客们乃一届莽夫,何来这么多银子,真是可怜见的。” 顾琉沙闻言也不怒,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独自斟了杯上等龙井,轻轻抿了口,才笑着道:“我认得你,杜家三小姐杜凡霜,那日你追焱三爷追到同德堂,难道焱三爷没跟你说清楚?他爱的是你家大姊,并不是你,怎么你还死缠烂打?” 杜凡霜的脸唰地白了,杜凡霜的名字一出,没错,很多人都称她是帝京第一才女,但那是杜凡幸淡出大家视线之后的事,而且这个名字的背后更多的是,她对焱三爷的倾慕之情,能来聚福楼用午膳的,非富则贵,在座不少人都知道她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她娘亲才不大愿意她踏出府门,如今被顾琉沙道出姓名,面对众人微变的目光,杜凡霜简直恨不得撕了顾琉沙的嘴,“你胡说!三爷他并没有……” “哦,是啊,他并没有明着拒绝你,他只是在委婉地拒绝你,料想你也会有自知之明的啊!”顾琉沙闲闲地笑道。 杜凡霜的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是羞怒半是焦急,香儿冷笑着上前一步,道:“掌柜的,我家小姐认识他们,他们不是主仆,而是两姐弟,都穷得要命,这顿饭恐怕是没有银子付的了,你大可抓他们去见官。” “对,你赶快把他们抓去县衙!“杜凡霜急道:”他们吃霸王饭绝不能轻饶!”帝京的县令是她爹爹的门生,只要这贱婢一入县衙,她便有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这……”掌柜有点犹豫,因为他见顾琉沙举止谈吐不俗,似乎还与焱三爷是相识,虽不知她是何方神圣,但他的大东家就是焱三爷,万一这姑娘是焱三爷的人可怎么办? 掌柜仍在迟疑,店小二却是打死都不相信顾琉沙的鬼话,方才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大富之家的婢女,简直就是一个骂街泼fù!而且在他心目中,杜三小姐才是德善美的集合体,容不得外人污蔑半分,当下他便翘起手,冷笑一声道:“说得好像跟三爷很熟似的!真不知羞!三爷乃何许人,你以为你说,别人就信?要不要咱们请三爷下来作个对质?他就在二楼的……!” 店小二话未说完,掌柜便一拍他的后脑,把他头上的方帽都拍掉了,“胡闹!你以为三爷是你老子不成?你说请就请!” 店小二赶紧拾起帽子,再不敢言语。 “她的饭银,由我来付吧。”正此时,一道柔美婉转的声音从二楼的回廊处传来,聚福楼是中空设计的,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回廊靠近楼梯的地方,一个身穿烟罗色纱裙的女子从楼梯处徐徐走下。她身旁的锦衣男子自不必说,气质凛然,眉目清隽,乃帝京最出色也最有权势的男人,只那女子站在这样一个绝色倾国,近乎于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孽的男人身边居然没有半点失彩,反而因男人的挺拔而显得越发娇柔,就跟她的声音一样,给人一种柔美无骨的感觉,行走间如斜风细雨,淡笑嫣然,好像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人儿般。 掌柜回头一看顿时惊得脸色发白,那出众的男人可不就是大东家么! 莫不是被这里的吵闹打扰了?他正要走过去赔不是,只见焱三爷与那女子正朝这边走来。那女子他也认识,正是清风楼的水清姑娘,听闻千金难买一次见面,不论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只要她看不上眼的,便是再多的银两她也说不见就不见。如今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被三爷请来共享午膳的,却被他们这些俗人扫了兴致。 “三爷……”掌柜的正要解释,却见那水清姑娘温柔地看着顾琉沙,目光中没有半点鄙夷,她笑着对掌柜道:“她欠多少银子,我替她付。” 顾琉沙在女子出声的时候便看见他们了,两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天造地设的感觉,她漫不经心地执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了口,茶水入口,微带了点苦涩,似乎没刚才那般好喝了,许是凉了吧,她悻悻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照理有人替她付账,她该高兴才是,但此刻她心中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夜之后,她与焱印便再无见面,他似乎很忙碌,一连失踪好几天,就连白氏眼疾复发他也没有回来看望,她以为他忙着处理刺杀的事情,不想原来是忙着陪佳人吃饭,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 似感觉到焱印的目光要往自己身上投,顾琉沙却先他一步,垂下了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某印眯着眼,邪邪地看着顾琉沙:“娘子,不如今夜我们来点刺激的。” 顾琉沙低头,含蓄地笑了笑。 于是画面变成了这个样子: 某印被反绑在一张楠木椅上,墨发四散,衣领敞开,他喉结微动,狭长的丹凤眼也扬起了一丝兴奋,下.腹处顶起了一个夸张的帐篷,但他在极力隐忍,“娘子,你真要玩……这么刺激的东西?” 顾琉沙挥舞着鞭子,噼啪地在地上甩了一鞭,“不刺激,如何让你乖乖就范?” 某印闭上眼睛,“那你来吧,尽情地蹂.躏你夫君吧。” 正说着,突然脖子一寒,他睁开眼,只见顾琉沙拿着匕首横在他的脖颈处,“快说,你的银子到底藏在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恶搞小剧场,喜欢就收藏吧。) 第47章 沙沙很吃味(起名废) “怎么了?”焱印皱着眉头问,声音已不复那夜的温柔,剩下的只是冰冷且带着倦怠的质问。 未等她说话,那店小二便抢上前来道:“王爷,您来得正好,这两姐弟吃了饭不付银子,我们正要抓他们去官府,这丫头却巧言令色,说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还说与您相识呢!” 焱印皱眉看向顾琉沙,“他说的,都是真的?” 顾琉沙依旧垂着眼眸,她朝焱印福了福身道:“回聘王爷,奴婢不是不付银子,而是吃完饭后才发现忘了带银子出门。” “不是忘了带,而是根本没钱。”杜凡霜冷笑着纠正。 “印,我看她怪可怜的,不如我们替她付饭银吧。”水清轻声道,目光中充满了同情,但这道目光却深深地刺激着顾琉沙,就像小时候她在餐厅的后巷里找吃的,路人投给她的那种她并不需要的却被强加在身上的同情的目光,说完那些人还会自以为是地把手上咬剩的面包扔给她。 顾琉沙的喉咙里似卡着什么,让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抬起了眼,看向焱印,很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焱印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温柔对他身边的女子,道:“好,还是我们水清最善解人意。” 水清低着头,柔美的脸上一片羞红。 顾琉沙心中一涩,嘴角处勾起了一个极细极细的弧度,似嘲讽又似苦涩,未等焱印从袖中取出银两,她便笑着道:“不劳烦二位,奴婢的事情奴婢会自行解决。” 焱印抓着银票的手微微一顿,他皱眉看着顾琉沙,“你可想清楚了,水清是出于善心才帮你,而你,却不领情。” 几天不见,他以为他对她的感觉会冷淡了一些,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焱印眯起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似要把她看过够,似乎这样,他便很快厌倦她。 这几天她的模样老是在他面前晃,导致他连正事都无法干了,他以为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于是他流连于不同的女人间,企图分散她给他带来的影响,但经过几天的试验,不可否认,他完全抹不掉她的影子,特别那夜,他抱着香软娇小的她,在寒风中驰骋,那感觉令他很愉悦,她的胸部很柔软,小腹却很坚实……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夜的画面,就在刚才,他吃着饭,突然便听见了她的声音,他耳力一向惊人绝不会听错,但当时他真以为他出现了幻听,正好饭菜也寡而无味,他便提出离开,不想一出门便真的看见了她。 看见她衣衫破旧,形容不修边幅,甚至连绣鞋磨破了个洞都不舍得扔掉,却犹如泼fù骂街般与人在讨价还价,难道他真的压榨她太过了?他开始反省自己。 了解事情的始末,他便开始想找个合理的台阶帮她,一向善解人意的水清却在这时提了出来,不可否认,这正合他意,但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他。 三百多两,对她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不认为她能拿得出。 “奴婢多谢水清姑娘的好意,但是这是奴婢自己的事,奴婢不需要别人帮忙。”顾琉沙向水清微点了点头,背脊挺得笔直。 “既然她不用别人帮,掌柜,你让人抓她去衙署吧。”杜凡霜笑着建议。 掌柜正左右为难中,杜陵北突然啪的一声,一张银票便甩向了他的面门,“他的饭钱,不用找了。” 见有人帮忙付账而且还是一千两,凸凸实在无暇顾及顾琉沙所谓的自尊,他急忙拉起她的手,道:“既然饭钱解决了,我们便告辞了。” 微一用力,拉不动,凸凸回头,看见顾琉沙的目光里充满了恳求,他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勉强她。 “娘亲的饭银该由爹爹付。” 正此时,又一道声音响起,但此言一出,足以让人震惊的。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人群里不知何时钻进了个屁大的小孩,那小孩五官精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林中的幼鹿,正是珩王府的闵小世子。 他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锦衣男人,不是珩皇叔又是谁。 慢着! 这小屁孩好像叫谁娘亲来着,是这个不给饭银的貌美落魄姑娘吧? 也就是说她就是小世子的娘亲?!是珩皇叔当年对外宣称,诞下世子便香消玉殒的女子么?原来她当年没死,而今来京寻夫了? 众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珩,很想看他看见那姑娘会有什么反应,可惜他带着帷帽,谁都无法窥视他的表情。 他走到小世子身旁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似乎对那声‘娘亲’并无不悦,众人正暗暗称奇。 又见焱三爷突然走到小世子身前,捏着他的脸颊,道:“小矮子,她是上次救你的姐姐,还不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小世子捂住发痛的脸,嘴巴一扁,差点便要哭出来,但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抬头看向珩皇叔,珩皇叔向他点了点头。 小世子立刻走到那姑娘身前,恭恭敬敬地对她行了个士大夫之礼,脸上的表情既严肃又认真。 “娘亲,昊昊,多谢娘亲的救命之恩。” 那姑娘急忙侧身避让,却见小世子行完礼后,突然来了个大撒娇,拉起那姑娘的衣袖,不断摇晃,“娘亲,你有没有想昊昊?娘亲,不如我们回家吧!娘亲,爹爹说你做的菜很好吃,娘亲,昊昊也想尝尝你做的菜。” 完全忽略了焱三爷口中的‘姐姐’的称谓,甚至还故意唤了几声听着有点多余的‘娘亲’。 气温骤然下降,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们仍记得五年前的那场架,始作俑者似乎就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懒笑的俊美男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一些事迹,做事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听闻关太医就是得罪他,才被他踢下江的,就连他的母亲崔氏,也因当年的旧事被他死死地钳制住,在王府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如今这架势,是要开战了吗?会不会殃及池鱼? 众人都惊诧莫名,顾琉沙却恍若不觉似的,笑着摸摸闵昊的小脑袋,“上次的事乃举手之劳,小世子不必记挂。” 闵昊却一把抱住了顾琉沙,并用小屁.屁把凸凸给挤了开去,然后又将掌柜手中的杜陵北那张一千两银票换成了他的,再把那银票塞回杜陵北手中,顺道还很理所当然地道:“娘亲的饭钱,便不劳烦大叔您了。” 大叔 您! 杜陵北关注的重点一下子从饭钱便成了小.屁孩的称谓,“你叫谁大叔?!” 闵昊却愕然转身,一本正经地对杜陵北作了个揖,“当然是大叔您啊,您比我爹爹小,不是‘叔’又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在‘叔’前面加个‘大’?还‘您’前‘您’后的!”杜陵北眼皮抽跳,比起焱印隐含的怒火,他分毫不少。 “因为你的样子看起来比我爹爹老许多。”闵昊歪着脑袋眨眨眼睛,样子有着说不出的可爱感。 “闵昊,不得无礼。”萧珩淡淡地呵斥,但呵斥声里完全没有呵斥的味道,相反还有一丝纵容的味道。 “哦,那你倒是让大家看看你爹爹的模样啊!好让大家也来评评!”杜陵北挑眉翘手,他最介意别人当着美婢的面损他的外貌,尤其是这个美婢还对他不来电,“你爹老是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爹长得又老又丑呢,不信你问问在座各位,有谁见过你爹爹的真容?小孩子家家说谎也不打草稿!” “你胡说!我爹爹分明长得很好看,就像……”闵昊气急败坏地分辨着,正词穷间突然看见站在他对面的焱印,便伸手一指道:“就像他那样好看!” “哦,那你让你爹爹摘下帽子嘛!”杜陵北笑着道。 闵昊极度委屈地看着萧珩,两颗眼泪忽闪忽闪的,他不明白爹爹为何不让人看他的真容,他分明就很好看。 一向对儿子极其宠溺的萧珩此刻却沉默不语,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正这时,焱印走了过来,手指微微一动,便从闵昊手中夺回了顾琉沙,他霸道地搂着顾琉沙的腰,不容她挣扎,似乎这样才能平复他心头的怒火,他淡淡地扫眼闵昊,居高临下地眯起了眼,“小矮子,收起你的银票,本王的婢女,自有本王照看。” 焱印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随即轻指一弹,银票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掌柜的手中,掌柜双手恰地一抖,便抖落了闵世子方才那张银票,而且还让不少人看见了焱印丢来的那张银票的面额。 焱印满意地扫眼掌柜,掌柜暗自抹着虚汗,表示方才绝对是一场意外,并不是他有意而为之的,天地可鉴! 看见银票的面额,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五千两,居然是五千两黄金,这才是霸气的豪掷! 杜凡霜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了,她满目受伤,瞪着焱印身后的水清,酸得几乎要发狂:“看来你和我家大姊都逃不过同样的命运,常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自古男儿多薄幸呢,我知道你的感受很不好,不过相信很快便轮到这位低贱的军妓了。” 水清依旧保持着柔美的笑,静静地站在焱印身后,没有回应杜凡霜的话。她知道正因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才能博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另眼相看,其实早在雅间,她看他挑着菜,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便知道他心不在焉,她不奢望他全副心思都摆在自己身上,只要他分出一点点位置出来,她便已经满足。 水清温柔地对焱印道:“三爷,我可以自行回去的。” 焱印抱歉地对她点点头,然后对顾琉沙道:“沙沙,我们回府吧。” 顾琉沙看眼焱印身后的水清,低着头推开了他,微微一笑,道:“奴婢不敢。” 说完便不理会焱印错愕的神色,走到掌柜跟前,对他拱了拱手道:“劳烦把银票还给三爷吧。” 掌柜表示很为难,他看着神色变得有点难看的焱三爷,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正踌躇间,手上的银票突然便被人一把抽走了,换成了另一张一千面额的,是小世子搞的鬼。 只是……这不是要了他老命么?!掌柜肩膀一抖,差点又要抖落手上这一千两了。 闵昊可不管掌柜会怎样,他拿了那张五千两银票便往焱印那边走去,正准备像方才塞给掌柜那样塞回给他,不料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道幽微森冷的目光,不知怎的,竟不敢向前半步了。 “小矮子,你想干什么?”焱印懒洋洋地眯起了眼。 闵昊脚步猛地一顿,差点要吓哭,他看眼身后的萧珩,突然鼓足勇气,下巴一横道:“请你不要再叫我小矮子了!我叫闵昊,闵勉的‘闵’,昊天不平的‘昊’!我、我是来还银票的!” 焱印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银票,再略过银票,看向一旁的顾琉沙。 顾琉沙没有看他,而是对掌柜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同样,也请掌柜将银票还给小世子吧。”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凸凸悄悄挪到顾琉沙身边,低声道:“蠢女人,我家里真的没银子了。” 焱印眯起了眼,静静地凝视着顾琉沙,不知她要怎么还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事件特别多,耽搁了~~很抱歉~~ 第48章 选谁 顾琉沙对掌柜笑着福身道:“掌柜,我想用我的劳动力来付账,不知行不行?” 杜凡霜听罢噗嗤地笑了,“你不是想待在聚福斋当杂役吧?但是普通杂工一月才五百文,三百多两足以让你当好几年杂役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顾琉沙淡淡地扫她一眼,继而对掌柜道:“方才我说是以劳动力来支付饭钱,这个劳动力是打算做同样的菜式,让掌柜品尝,若掌柜觉得我做得比贵楼好,我便将其中的方子告知一二作为饭钱,若掌柜觉得我做的菜没贵楼好,我便留下一根舌头以示惩戒,可好?” 哇 众人再次惊哗。 “娘亲!不要!我不要娘亲死掉!”闵昊顿时哇地吓哭了,他曾看过一些杂书,其中有一篇是讲述一个女子被人欺辱咬舌自尽的故事,万一他娘亲输了,被这帮坏人割掉舌头,她岂不就会死掉?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顾琉沙,便是焱印也微微眯起了眼。 掌柜听后更是吓得脸色煞白,颤巍巍的想倒下去。这个赌注未免太大了,以方才的情形来看,这个姑娘深受两位大人的看中,可见是轻易不能有个闪失,如今她这么说,岂不是为难他。 要知道聚福楼的掌厨乃皇宫御厨隐退下来的包老先生,此事人尽皆知,在座各位都是冲着包老先生的手艺来的,如今这位姑娘提出这么个条件,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判她赢的话,那是对包老先生的不敬,那老头子可难搞得很,恃才傲物,得千呵万护地供奉着,若让他知道自己故意让这小丫头赢,他必定不肯再留在聚福楼了,但若判她输的话,却会瞬间得罪帝京最顶尖最有权势的两大男人! 这不是让他左右为难么! “呵呵,掌柜,她敢以命作赌,难道您还不敢接?”香儿兴奋地道,她看眼杜凡霜,知道她家小姐必定高兴坏了,这个坏人的角色自然由她来演。 香儿话说完很快得到不少客人的附和,他们都是来聚福楼吃饭的,如今好戏越演越烈,远超乎他们想象,他们当然不容错过,而且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小小姑娘到底哪来的底气,竟敢挑战包老先生,尝过包老先生的菜的人都知道,他的厨艺可以称得上是帝京街头第一流,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的。 掌柜简直快愁死了,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焱印,希望他快点给他点提示,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但无奈他的大东家只顾看那小姑娘,根本无暇理他,或者是……根本不想理他。 就在他差点要愁死的时候,脑海突然灵机一动,一拍手掌道:“好,不过老夫一人品尝不作数,由在座的贵人一起品尝,可好?”他顺溜地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滚了出去,这样,即使小姑娘是输是赢都不关他事了。 焱印眯眼看着顾琉沙,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这个女人总是做出出乎他意料的事,总是不肯乖乖听话。他食指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银票,淡淡地应道:“就按掌柜说的办。” 店小二机灵地搬来了一张干净的桌椅,泡了一壶上等龙井,服侍焱印坐下,杜凡霜,水清分别坐在他身后一点的地方,一左一右。 杜凡霜自然是兴奋的,尽管她装得十分端庄,眉头也微皱着,但她眼中的狠戾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至于水清,却无悲无喜,只温顺地坐在焱印身后,仿佛只要他身边能有她一席之地,她便可心满意足,这种极度卑微的宽容,让顾琉沙心底很不舒服,觉得那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便刺一下她,其实自己于焱印根本什么都不是,这种感觉未免太可笑了。 顾琉沙刻意不让自己看那边,但此刻看见那人‘左拥右抱’,她的不舒服感越来越明显,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看来这次之后,她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 顾琉沙微叹了口气,抬头的时候,看见店小二已经拿着她方才的菜单走了过来,“姑娘,这是你之前点的菜,上面是根据你的菜名记录的,分别是:清蒸澄湖大闸蟹,姜葱抄ròu蟹,茶叶炒大虾,蒜蓉碳烧生蚝,铁板牛ròu,豉汁蒸鳝,上汤生菜,本来还有一个什么‘混酱肠粉’的,但由于贵店没有这道菜,所以便不作数,也就是说统共七道菜。” 掌柜一听,本就有点佝偻的肩膀再次抖了下,这七道菜,其中姜葱炒螃蟹即绿肥红瘦,豉汁蒸鳝即龙跃乌江,茶叶炒大虾即玉叶琵琶虾,乃包老先生毕生的得意之作,听闻这些菜谱乃前朝一位宓姓高人传下的,其配方千金难寻,因先皇爱吃,才命人搜罗过来,千辗万转,才转到包老先生手中,如今这小姑娘要挑战,岂不输定了! 幸好,幸好他方才够机警,把这祸害抛了出去,掌柜暗自拍拍心口,凸凸突然扯了下顾琉沙的衣袖,“喂,蠢女人,趁现在混乱,要逃还来得及。”他能带顾琉沙过来吃饭自然是因为聚福斋的名号,方才那几道菜,他在东山书院也常听同窗提及,说它们乃人间极品,如何如何鲜美,如何如何好吃,方才吃过一遍也的确名不虚传,此刻又没人逼她,她居然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不惜拿自己的命作赌注,她疯了不成? 他记得她当年是十指不碰阳春水的,当然他知道她躯体里已经换了个人,但……凸凸看眼萧珩,黝黑的目光突然微微一闪。 顾琉沙深叹了口气,突然一把拧住凸凸的耳朵,道:“根你说了多少遍,是老姐,不是蠢女人,再叫,下次便不是拧耳朵了。” 顾琉沙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当初她未学医时,看见古装电视剧里出现咬舌自尽的桥段,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古人咬舌之所以毙命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先进止血技术,但学了医,她才知道,舌头上的血管大多是毛细血管,断舌所留的血与断一根小指差不多,并不会因失血过多亡,之所以会有“咬舌自尽”的说法,是因为人类的舌头神经丰富,密密麻麻的遍布整个舌头,是极敏感的地带,稍一咬便让人痛彻心扉。 当舌头被咬断,舌根因疼痛缩进喉咙堵住气管,窒息才是让人毙命的根源,万一她不幸输了,只要让人捏住舌根,是不会毙命的,待她进入研究室便有办法修复它,当然这过程十分残忍,听着也很恐怖,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既然能下这个赌,自然是有八成把握的,她不知道她点的菜是出自何人之手,但只要她不失水准,再加以创新,应该能过关,而且裁判不是还有珩皇叔吗?相信他会帮自己的,至于焱印,他应该不会看着自己死才是,否则,两千两黄金,他岂不是很亏,而且还有老王妃的眼疾…… 当然安慰是这么安慰自己,但下了这么个赌注,顾琉沙还是很忐忑的。 正这时,杜凡霜突然站了起来,她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凡霜不才,刚才深思熟虑了一遍,觉得这个比赛乃聚福楼的一大盛事,为显公证,不如我们制定一下比赛规则?” 众人纷纷齐声叫好,掌柜抹着虚汗,瞥了眼焱印,见他似乎并无不悦,便道:“老夫也正有此意,素闻杜家千金颇有才名,不知要定些什么规则?”他继续把决定权推得远远的。 杜凡霜笑眯眯地瞥眼顾琉沙,顿了顿,才道:“第一,我们在座人太多,全都做裁判这不符合实际,所以得在在座当中选出十人作为此次比赛的裁判,焱三爷与珩皇叔必定是要入选,便占了两个名额,裁判当然少不得掌柜的,那便剩下七个名额。” 众人听见再次传来躁动的嗡嗡声,都渴望进入这七名裁判团里。 “把我也算进里面。”杜陵北道,他身为帝京第一银号的商主,自然是要入选的。 杜凡霜点了点头,“好,那凡霜也自荐作为裁判。” 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 “我也愿意品评美食。”水清柔声道。 她也是帝京里有名的奇女子,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同时也深谙庖厨之道,吃过她菜肴的,整个帝京数不出五人,可见这么个盛事,自然少不得她的份,况且她也算是目睹此事的知情人。 众人表示赞同,纷纷点头。 那么便剩下四个名额,大家一致决定采用捡筹的方式选出,这样公平又公正。 这四人分别是yào膳堂的崔老板,靖国公的小公子冯俊以及长方馆的紫仪姑娘,至于最后一个名额,却是被店小二捡了去,他高兴得差点要跳出来,一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杜凡霜,当看见杜凡霜对他点头微笑时,他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兴奋得手舞足蹈。 裁判定好后,便是比赛规则,杜凡霜笑着道:“既然要挑选更优秀的菜肴,当然得有对比才有能评出,所以凡霜恳请掌柜把包老先生请出来,让两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出两道菜,让十位裁判品评,这样,大家意下如何?” “自然暗凡霜姑娘说的办。”众人纷纷赞成,没有被选上的观众也不恼,有好戏看,今日的午膳也算值了。 然而,未等掌柜去请人,一道洪亮的声音便先传入大家耳中,“老夫在此。” 只见人道后,一个年过六旬,头发花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的老者拿着柄巨大的锅铲从人后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焱印与萧珩躬身行了个君子之礼,然后目光不经意地往焱印身后一扫,双目微一睁,突然便哈哈大笑起来,“巧!真是太巧了!老夫技拙,便不参与此赛事了,由另一位更适合的人代替老夫比赛,此人才是那几道菜的嫡传弟子,老夫在她面前只不过班门弄斧罢了。” 包老先生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到底是谁?帝京还有厨艺比包老先生还厉害的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顾琉沙心头一跳,突然便有种不详的预感,希望这次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好。 焱印执了杯茶,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琉沙,似乎对这个结果一早就了然于心。 包老先生笑着道:“老夫的身份得与她对调一下,她比赛,老夫做裁判,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出来了,没错,她便是清风楼的水清姑娘。” 话一落,众人再次哗然,这样更有看头了,两大美人比厨艺,皆是绝色,各有各的千秋,他们又有何不可的。 水清脸露羞色,悄悄看眼焱印,见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便站起来,朝众人微笑着点头致意。 “这不符合当初的赌注。”凸凸大声反对,“当初我家老姐只是说挑战聚福楼的菜式,那女人不是聚福楼的厨子,何以让她比赛?”若让那女人参赛的话,那裁判的品评结果便有点悬了,要知道,那女人可是很得姓焱的青睐,至于其他裁判,谁不想趁此机会博得那女人的好感,从而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闵世子虽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见势不利于顾琉沙,便也开口叫道:“没错!我娘亲又没说要挑战她!我娘亲当时只说挑战聚福楼的菜,聚福楼的菜是谁做的,便由谁比赛!” 水清的笑容微微有点僵硬,她抱歉地看眼包老先生。 包老先生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只见他放下锅铲,笑着抚了抚他花白的胡须,然后才道,“嗯,老夫之前在厨房也曾听过此次比赛的起由,只是老夫这几道菜乃出自水家,是水清的祖母独创的,如今水家门庭凋零,老夫在唯一的嫡传弟子面前确实不好意思布鼓雷门,所以,老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参赛的。”说罢他干脆坐了起来。 两个小孩仍与包老先生争论着,众人一心想看热闹,见包老先生坚决不肯参赛,这岂不是没热闹看了,而且看两位美人比赛,总比看一个老头子要悦目得多,他们也很想知道两位美人的技艺孰高孰低,更想看焱三爷到底会选谁,这分明就是一场争风吃醋的赛事,怎能错过。 当下便有人不满地叫嚣了,“嘿.嘿,我说那个不付账的姑娘,你该不会不敢比吧?不敢比就赶紧认输,好让大家看看你的舌头是长什么样!” 众人一阵哄笑,萧珩突然站了起来,担忧地走到顾琉沙身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顾琉沙知道他是在鼓励自己,她对他展颜一笑,然后才朝众人淡淡地道:“既然大家盛情难却,琉沙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水清瞥眼焱印,见他执杯的手突然微微一收,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珩那只搭在顾琉沙肩上的手。 水清暗自叹了口气,微笑着垂下了眼眸,其实她心底也隐有期待,很想知道,焱三爷在她与她之间,会选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事件特多,所以更新推到午后或晚上,最迟晚上十二点前~~非常抱歉~~喜欢就收藏吧~~明天会有个小剧场~~看看我们沙沙用刀威胁索财的后续~~ 第49章 厨艺比赛1(修) 比赛的地点定在聚福斋后院的一座开放式的茶轩里,那里栽满芭蕉,附近又有亭台楼阁,名花异草,正好适合食客们观赛赏景,比赛期间,贵人们既能品茗观景,等待间了又可翻翻架子上的书卷,实乃清幽之地。 最重要的是那里视野开阔,坐在轩中,打开后面八扇大门,前后通流,即使站在后方的众食客也能看见对面厨房的情况。 而聚福斋的厨房有两个,一个是专门为贵人烹制美食的包老先生的专用厨房,另一个则是大厨房,为大堂食客做菜用的,左右两个各占一东一西,互不能看,又与茶轩相隔而对,再适合不过了。 只见书轩里,早已摆好座椅,以焱三爷与萧珩为首,下方左右各一字排开。厨房的户也被撑得高高的,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水清因与包老先生相熟,他的私人地方当然是给水清姑娘用,至于顾琉沙则被安排在大厨房里。 在比赛前,萧珩曾向她分析,说这个比赛看似公平,但实则对她极不利。首先是裁判方面,回顾那十位裁判:焱印,萧珩,杜陵北,杜凡霜,包老先生,店小二,崔老板,冯俊,紫仪姑娘。 先分析那三位她不太熟悉的裁判,第一位,yào膳堂的崔老板,崔家长房嫡子,好巧不巧正是焱家主母崔氏的堂兄,素闻他与崔氏的关系不错,早前顾琉沙曾狠狠得罪过崔氏及其子女,想必他也略有所闻。 第二位靖国公小公子冯俊,曾对杜凡霜有求娶之意,平日没少讨好杜凡霜,如今杜凡霜对自己恨之入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她会不会拉动冯俊也站在自己那边,这真的很难说。 至于第三位,紫仪姑娘。传闻心悦焱三爷,方才焱三爷对顾琉沙的看重,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她会不会因妒成恨,却是未知之数。 剩下的则是顾琉沙都了解的,包老先生乃水清名义上的伯父,店小二与杜凡霜常有目光互动,似乎关系不错。 所以综合得出的结论是,十位裁判中,只有两位是不希望看见她被人割舌的,分别是杜陵北与萧珩,至于焱印,顾琉沙实在看不清楚他的态度,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她也忽冷忽热,让她觉得很迷惘。 剩下的七人,全都或多或少间接与她有牵扯,应该不太会支持她,这不知是碰巧还是有人暗中cāo作。 其次是食材带来的不公,包老先生专厨里面的私货绝对比大厨房里的齐备精湛,还有原材料,供给贵人与大堂食客的,自然是有区别的,尽管掌柜当着众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两者食材均是一致,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经萧珩一提醒,顾琉沙才惊觉自己跟常年浸.yín在yīn谋诡计下的人耍手段,实乃谬矣,她觉得她的舌头快保不住了。 萧珩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看在友人的份上,本王定不会让你有事,所以,你不必担心,尽力就好。”他安慰人的话听起来有点木讷,但确实令她安心不少,透过纱幔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顾琉沙的心一下子砰砰直跳,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珩,道:“请问,你的友人是谁?”收到手链后,她早就想问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萧珩笑了笑道:“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果然是他!只是她与他相识吗?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却一次次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知他如今在哪?”顾琉沙的呼吸有点凝滞,她试探xìng地问:“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只见萧珩身形微微一僵,却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顾琉沙身后。 站在她身后是焱印与水清,他陪她过来厨房。 焱印嘴里衔着一根猫尾草,笑着看向两人,“在说什么?不能让本王听见么?” 说完他看向顾琉沙,顾琉沙也正好抬头,视线刚一接触,她便垂下了眼眸,只听身后的萧珩突然沉声笑道:“这是我与阿沙之间的秘密,实不可奉告。” 焱印眯起了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琉沙:“你真的很有能耐,连珩皇叔都被你吸引住了。本王实在很期待接下来的比赛,不过,若你之前提出挑战,是将本王也算计在里面的话,那么本王现在如实告诉你,你的算盘恐怕会落空,而且……”他顿了顿,伸出手用拇指在她唇边轻轻划过,顾琉沙全身一僵,诧异地瞪着他,只见他勾唇漫笑,笑得愈发邪魅,也异常残忍,他道:”断舌并不会让人死亡,没有人比本王更深谙此道。” 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吃亏。毕竟哑巴也可以照样做事,照样医病。 顾琉沙脸色微微泛白,心尖似被什么轻轻刺了下般,疼痛渐渐弥漫,她瞥眼他身后的水清,垂眸福身,笑了笑,“奴婢多谢王爷坦诚相告。” 她的睫毛很长,就像凤凰身上漂亮的羽翼,但此刻它们却遮住了她眼中的光芒,如此疏淡温顺的她着实无趣,焱印放开了她转身走了。 水清看眼焱印的背影,转头对顾琉沙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印,一向说话都这样,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琉沙姑娘,你千万不要介意。” “不。”顾琉沙猛地摇头,“我,没有资格介意。” 水清笑着又道:“听说你是他园子里的一个杂役,其实印他最讨厌的是抱着某种念想的丫头,听闻早前他屋里的一个丫鬟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被他下令杖毙了,呵呵,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又不关你什么事。” 闻言,顾琉沙刚刚还堵得厉害的心脏似乎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没错,她与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她还侥幸什么,先不说他滥情且对自己没有好感,单是身份便是一条跨不过去的沟堑。幸好她还没有泥足深陷…… 幸好。 顾琉沙抬起眼,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琉沙该多谢水清姑娘提醒才是。” 水清诧异地看着顾琉沙,她不该生气才对么?明明刚才连她都感觉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了,为何如今却这般豁达了?水清暗自疑惑,转身进入了包老先生的厨间。 萧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顾琉沙的软发,就像他揉闵昊的那样,她站在他身边,实在太娇小了,娇小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放在怀里才安心。 “珩皇叔?”顾琉沙惊讶地抬头,一向守礼如君子的他突然做出这种僭越的举动,让她很不适应。 “你的头发粘了片树叶。”萧珩向她扬了扬手中的枯叶。 那是一根泛黄的银杏,顾琉沙眉眼弯弯,想通了些事,连精神都好上许多,她道:“奴婢多谢珩皇叔。”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萧珩沉声道。 “对啊,娘亲,你干嘛老是以奴婢自称呢,你才不是奴婢,你是我的娘亲。”闵昊不知何时蹿了过来,从萧珩身后冒出了个小脑袋。 “奴婢不是昊儿的娘亲,这个得改啊。”顾琉沙耐心地纠正,但无论她纠正多少遍,这小屁孩依旧不肯改变对她的称呼,萧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他这般胡闹,人前人后对她娘亲前娘亲后的,这听着多尴尬。 …… 凉风吹拂,树叶婆娑,因三人站得比较近,他们的衣袂被风吹得缠.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家三口。 焱印双手搭在椅背上枕着后脑,他的两腿晾在裁判席上,看见那副温馨的画面,他突然便吐掉了嘴里的猫尾草。 掌柜看着那细小的骨梗咻地刺.入木案里,再也动弹不得,全身猛地一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斟上了一杯上等龙井,“王爷,请用茶。” …… 待顾琉沙与水清都进入了厨房,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道菜是蒸螃蟹,看上去只需挑选几只鲜活的螃蟹放进开水里煮熟就行,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顾琉沙却不这么认为,往往越简单的菜越考厨师的功夫,顾琉沙翻了翻放在箩子里的螃蟹,心下微微一动。 果然! 果然她猜得没错,这些蟹跟她之前吃的蟹是一样的,这些都是体型较为肥大的普通螃蟹,根本就不是什么阳澄湖大闸蟹,但店小二当时下单却是跟她说是阳澄湖大闸蟹,想必真正的澄湖大闸蟹都在包老先生的厨房里。 不是有句话说,‘不是阳澄蟹味好,此生何必住苏州’,可见普通河蟹无论从味道色泽体型上都比不上阳澄湖的大闸蟹。 所以,她要取胜,很难。 顾琉沙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几箩蟹,似在发呆,众人以为她不敢碰那蟹,嗡嗡的鄙夷之声开始在人群里传出。 “早知这样就该收了银票走人嘛,非要逞强,现在逞强不成反陪了xìng命呢!真是可惜,特别还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有人低声嘀咕,焱印等人耳力惊人,自然将众人的话都一句不漏地听入耳中,他沉默地看着顾琉沙,衣袖下的手微微收了收。 顾琉沙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萧珩见状往闵昊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闵昊原本担忧的双眼突然一亮,没一会便跑了出去,很快就又捧着一个盒子跑了回来。 今日他与爹爹来聚福斋便是要尝一尝大家都赞不绝口的螃蟹,皇帝伯父昨日赏了他这个盒子,说是专门用来对付螃蟹的,说不定能帮到他娘亲,闵昊急急忙忙地把盒子递给了顾琉沙,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回萧珩身边。 焱印微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眼萧珩,萧珩却抚摸着闵昊的脑袋,转头‘看’向厨房那边。 此时水清那边已酱香扑鼻,她似乎进展得很顺利,螃蟹将近煮熟,她便开始泡制酱料,她采用的是聚福楼传统的味道,只见她用香醋,黄酒,姜蒜酱油等bào锅,没一会,陈醋与姜蒜的芳香便传了出来。 掐准时间,她迅速将螃蟹拈了起来,只见一只只肥美金黄的澄湖大闸蟹很快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配上酱汁后,水清便命人快速把十只螃蟹送到裁判席上,让各位裁判品评。 既然菜肴制作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那比的便是食材的挑选与质量,水清在这方面是无可挑剔的,她选的都是又肥又饱满的母蟹,不但蟹黄丰富,连ròu质都是最鲜嫩的。她还把火候掐得死死的,待蟹煮得多汁饱满后立刻上锅。 酱汁的调制也比聚福楼平日吃的浓郁多了,搭配鲜美的蟹黄,简直人间极品。 只见包老先生抚须满意地叹道:“妙!果然是妙!不亏是老宓的乖孙女!这蟹真真是无可挑剔,便是老夫也做不到她这种程度,对火力的掌握实在太让人惊讶了!一吃这蟹,就知道它是刚刚吸满了水分才出的锅,只有这样,蟹才最鲜美,ròu质也最鲜嫩。” 其它裁判也纷纷点头称是,杜凡霜笑了笑道:“包老先生说的不差,而且水清在挑选蟹方面确实厉害,挑的都是最多金膏最新鲜的大蟹,我们这下算是有口福了,听闻吃过水清姑娘菜肴的,整个帝京用五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呢。” 杜凡霜笑着看向焱印,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剥开螃蟹,却对沾了点蟹黄的手,微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作死,浪了许久,把存稿都浪没了,呜呜呜~~现在一得空就立刻码了~~~看见本就不多的收藏居然掉了一个~~好伤心~~) 原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话说顾琉沙把刀架在某印的颈脖处,轻佻地用刀背拍拍他的脸颊,“夫君,把你身上的财物统统给老娘拿出来!” 某印闭着眼,酝酿了一番,“娘子,(背景音乐在此时悄悄响起: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喜欢,拿去便是,就在本王的库篼里。” 顾琉沙伸手往焱印的裤袋摸索了翻,果然摸到一个鼓.胀的事物,顾琉沙猛一抽,却抽不动。 某印痛并快乐地眯起了眼,“娘子,我说的是旁边那个库篼。”一个竹制的盒子,专门用来装他的小金库,所以被他称作‘库篼’。 顾琉沙神色僵了僵,拿起那个库篼,甚是替他可惜,“夫君,这可是你存了许久的积蓄,看来我罪孽太过深重了。” “佛讲姻缘,只因娘子与本王前世种下了姻,本王才得今日之果。”某印双手合十,不知何时他身上的缰绳早已断裂。 “嗯,你说得不错,但如今江湖救急,我顾不得这么多了。”顾琉沙神色凝重地正要离去,忽然又问:”夫君深谙佛理,不知可否渡我。” “可以。”某印一本正经地道,”只要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顾琉沙果断扔掉了匕首,拿着盒子转身就走。 (背景音乐停止了……) 书房的门啪地一关。 “娘子,你劫了财,忘记劫色了。” 某印得意地动了动手上的匕首,趁顾琉沙被他挟持住,他用手偷袭了下她的胸.部,正享受她胸.部给他带来的致命的饱满与柔软…… 身.下突然被什么刺了下,某印震惊地低头,只见他身下正被一根锋利的发簪抵住。 某印立刻乖乖放开顾琉沙,把双手高举置于头顶。 顾琉沙jiān笑一声,“哼,夫君,你这种破桥段,老娘早就烂……”熟了。 顾琉沙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便动弹不了了。 某印懒洋洋地抛了抛手上的盒子,“娘子,你又忘记为夫武力高强了,逗你玩儿了这许久,也该办正事了。” 一阵门咚,某沙被某印抵在了门后…… XXOO的啪.啪声不断在书房里传出。 “娘子,为夫正在卖力地渡你呢,你该开心才是……” (喜欢小剧场的,就评论,就收藏吧~~拜谢~~~) 第50章 厨艺比赛2 杜凡霜目光一闪,也让香儿将蟹壳掰了开来,说真的,她对眼前的这只肥蟹真的没什么兴趣,要不是香儿在旁,她才懒得碰这硬邦邦的丑东西,当众吃这种东西,只会毁坏她的形象。 香儿用调羹勺了一小口蟹黄,沾了点酱送进杜凡霜嘴里,不得不说,这丑东西味道确实不错,差就差在吃它太过失雅。 杜凡霜看眼焱印,“三爷,不知水清姑娘烹制的大闸蟹可合三爷口味?”焱三爷在饮食上是帝京出了名的挑剔之人,不合他意的食物他绝不会碰半分,如今看见他动手吃了便出声询问,只要得到他的肯定,其余裁判都不足为虑。 焱印放下了手上的螃蟹,不置一词,更没有看她半眼,杜凡霜顿时尴尬了。 “啊,那是什么怪物?”幸好身后有人发出一声惊叫,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顾琉沙架起一个庞大的八脚怪放进蒸笼里,掌柜顿时拍脑大叫,“那是今早才从冰窟里取出来的八爪虫!” 因其体型跟一般螃蟹不同,特别巨大,而且甲壳坚硬,难以吃用,便被他一直丢在冰库里闲置着。 老实说,当初买这个八爪虫的时候,他本人是不太愿意的,手下都嫌弃它长得太过邪门,浑身长着倒刺不说,体型还足足有半个篓子那么大,就像被什么污秽之物附了体似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不像其他螃蟹那样,是活生生的,卖家跟他说,八爪虫是他在潮退时偶然在海边捡到的,当时那大虫就藏在石缝里,被礁石卡主了,捡回家后,发现它有点懒怠行动,似要死不死的样子,那时正值春末,天气尤寒,他便将那八爪虫丢进冰窟里,打算入秋便与大闸蟹一起运到帝京卖个好价钱,孰知转了一圈竟无人问津,眼看驻点里的冰块都快用光了,他才不得不以贱价出卖。 掌柜看他可怜,又与他相熟多年,不忍心他亏本而归,便答应把那僵硬如石的冰块儿买下。 买下后就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直丢在冰库里,今早因新进了一批海货,这才想起要腾出个空位,于是便取了出来,以为等饭食过后,让包老先生帮忙pào制一下,好让自个儿闺女尝个鲜,不想被顾琉沙拿来烹制了,只不知她要如何捣弄,这么个全身长刺的怪物,贵人应该很嫌弃吧? 掌柜担忧地看眼焱印,见他放下了才刚吃一半的螃蟹,立刻命小厮取来一盘用菊.花泉水给他净手,他知道三爷喜洁,在无人服侍的情况下,还能徒手把螃蟹吃下一半,实属难得,看来水清姑娘的手艺着实让他欢喜。 掌柜这么想着,又愁眉不展地看向厨房那边,其实之前说两个厨房的食材是一样,他当时实属无奈之举,总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雅间的供给比大堂的供给好吧?本来事后,他也有心要帮顾琉沙的,让小厮悄悄把同等的东西送过去,但在座众人都是帝京里排得上号的,谁不是人精,这么众目睽睽,不是自毁招牌又是什么。 眼看水清已经开始准备第二道菜,顾琉沙仍在捣弄她的八爪怪,只见她在卖力的擦拭,好不容易擦拭干净,才放进锅里蒸,她不像水清那样用水煮,而是只放姜片纯蒸熟,不过这样一来,对火候的掌握要求更精细了,毕竟这么个怪物,谁都没吃过,也不知道里面ròu质如何熟还是没熟。 掌柜被顾琉沙的动作带得忽上忽下的,在心中暗暗决定,待会得看三爷行事,三爷选谁胜,他便选谁胜。 一番思想下来,他也把桌上的螃蟹都解决掉了,螃蟹的鲜美与酱汁搭配得十分融洽,包老先生之前果然所言非虚,水清的手艺比他老人家更胜一筹。 但这么一来,顾琉沙的小命岂不更加岌岌可危? 掌柜刚净完手,便见顾琉沙捧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见状众人不约而同地嗤笑出声。 “她要拿怪物给大家吃呢!” “咦,看上去硬邦邦的,怎么吃啊!” 店小二最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不等顾琉沙开口,便跑了过来,对着热气腾腾的庞大怪物敲了敲,手刚一碰,便哎呀了声,“疼死俺了。” 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顾琉沙却不紧不慢地命人在裁判席下方的空地上摆一张长案,她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有条不絮地将托盘放下,并把托盘上的酱料及十只花瓣形状的小白瓷碟一字排开。 做完后,她垂下了眼眸,以掩饰心中的激动。 鬼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看着那箩筐瘦小的河蟹,她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谁知却在水缸旁边发现了这只帝王蟹,当时她是多么的激动!她以为她在做梦呢!便是在她那个后世,像这种体型的帝王蟹都是极其罕见的,这么一大只足够十位裁判吃有余了。 帝王蟹外形虽长得像螃蟹,却不是真正的螃蟹,它只是石蟹的一种。照理这个时代应该很难捕捉才对,因为它生于深海,一上岸二十四小时便存活不了,需立刻急冻,但这里却是保鲜技术及运输速度都极其落后的,可想而知,这个庞大的帝王蟹出现在这里多么的令她激动。 而且观它的颜色闻它的气味,可以判断它被保存得很好很新鲜,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激动过后,当然是办正事了,首先为了保持ròu质的鲜美,她采用隔水蒸的方法,加姜片以剔除腥味,在酱汁方面也稍微改良了一点,没有用水清已采用过的香醋,而是用白醋跟柠檬汁代替,再加蜂蜜,姜末,盐花等根据一定比例配置出另一种酱汁。 所谓有得必有失,赵翠虽可恶,这次却也间接帮了她,当初她在研究室里取出的几样东西,因担心赵翠再次翻她的箱倒她的柜,所以她便把那些东西都随身携带了,无非是柠檬、芥末、咖喱方块等小样物件。当时之所以会从研究室里取出,一是防止上次厨房突发事件的发生,她可以有个新花样应对,二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口yù,如今天气渐寒,她老早就想念她的咖喱饭了。 不想,今日正好能派上用场。其实柠檬没有也可以用酸橘代替,但选柠檬的话更加清香。 剩下便看她如何大显身手了,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顾琉沙朝萧珩那边看了看,闵昊对她竖起了个拇指。 顾琉沙笑着,将他悄悄递给她的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正躺着八件精致的银制器具,正是明末清初文人墨客为彰显风雅后渐渐广泛应用的蟹八件。闵昊跟她说,这盒子是他皇帝伯父赏给他的,乃波斯进贡的新玩意,这让顾琉沙又有点困惑了,因为蟹八件起源于中国古代,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历史上的什么国度,不过想不明白便不去想。 顾琉沙打开盒子后并不着拆蟹ròu,而是先戴上干净的一次xìng手套和口罩,当然这也出自研究室,就像当初在救治病疫时的装扮。 焱印眯起了眼,众人更是称奇不已,嗡嗡的议论声在茶轩里不断响起。 就连水清也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观看。 手套与口罩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但为了卫生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肢解拆ròu是她的强项,没一会顾琉沙便将整只新鲜滚烫的帝王蟹都拆了开来,帝王蟹的腿ròu最有嚼劲,也最弹牙,顾琉沙按一定花样摆在碟子里,每个碟再捎上一点蟹黄,洒上金黄的酱汁,在盘角用事先准备好的土豆泥chā上几朵小巧的金菊,装好盘好,一碟碟红黄相间的赏心悦目的清蒸柠檬帝王蟹便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当顾琉沙停下手时,茶轩里静得仿佛针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只见顾琉沙刚才拆的那只八脚怪居然原封不动地放在托盘里!没错,是完整的一只蟹壳! 连最细小的脚尖倒刺也没有弄坏一分,要不是亲眼所见,乍眼一看,他们还不知道那只八脚虫已经变成了一副空壳!这肢解能力太恐怖了! 除了裁判的十盘蟹ròu外,顾琉沙将多出来的蟹ròu也按同样的方法装盘,送到观众席上。 在食用之前,她建议大家先喝一口她泡的菊.花茶,用以清口,这样更能品出两个菜肴的差别。 一阵寂静过后,全场再次bào发出夸张的喧哗。 太美味了! 包老先生激动得脸色涨红,一连吃几口,一口气就把盘子里的蟹ròu扫光,凸凸吃完一碟又跑过来取了一份,因闵昊患有消渴症,顾琉沙只许他尝一小块,但这样也足够他兴奋的,细嚼慢咽地吞下后就屁颠颠地跑到他老爹面前叽里呱啦地说着,说她做的东西如何如何好吃,就连一直对她颇有意见的店小二也频频朝她看来,目光甚是复杂。 看见大家反响这么好,顾琉沙忍不住往焱印那边看去,只见他拿着筷箸在吃着,吃相仍然很优雅,修长的手拿筷箸也很好看,似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朝她看来,顾琉沙赶紧别开了眼,戳戳鼻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手套上沾满蟹黄,她的小翘鼻也因此而粘了一点点黄.色的蟹膏。 焱印放下筷箸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除了萧珩,众裁判也都纷纷跟着放下了筷箸,意犹未尽地等着他说结果。 水清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吃完,又看着众人发出满足的啧啧称赞声,却荣辱不惊,静静地微笑着,静静地看着焱印,目光中蕴含着一缕淡淡的情愫,宛如一副柔美的画卷,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看了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顾琉沙暗自叹了口气,刚刚升起的激动,瞬间便蔫了下去,其他方面她都可以做得很好很自信,唯独情感,在经历一次不疾而终的感情后,她实在有点胆怯了。 “接下来该宣布两道菜的胜负了。”掌柜站起来朝众人拱手笑道,“诸位若觉得哪位姑娘更胜一筹便将手中的杜鹃花送到那位姑娘的篮子里,篮子就放在两个厨房的户下,每一道菜品评结束后便由老夫清点花朵的数目,如此累加下去,多的为胜,少的则为负。”顿了顿,掌柜的双眸突然精光一闪,“好了,现在我们有请三爷先投……” 作者有话要说: 顾琉沙全身瘫软地倒在焱印怀里,她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了,双腿也软得使不上力,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但他却仍不肯放过她,“夫君,你为何……这、这般对我……啊!” 说完,她又发出一声哀求的尖叫。 焱印懒懒一笑,身.下的动作更加迅猛,似要把她捅上云端,只听他贴在她耳边邪邪地道:“因为作者懒癌期发作!让读者久等了!所以为夫才不得不出卖色相。听说只要伺候好我们的小沙沙,大家才会卖力地收藏,卖力地评论,为夫此举实属无奈啊。” 第51章 厨艺比赛3 就在众人都看向焱印的时候,包老先生突然站起来,抚着须,道:“按照大家的反应来看,无疑顾琉沙的制作更胜一筹,但第一道菜比的是蒸螃蟹,琉沙姑娘你的菜却不是蒸螃蟹,这个八爪虫,老夫年轻时候也曾尝过一次,那次那农fù做得自然没有这次那么好吃,但老夫却知道它其实不是真正的螃蟹,而是石蟹的一种。” 顾琉沙不紧不慢地摘下手套,笑着对包老先生道:“您说得不错,这个……八爪虫的确不是螃蟹,它叫帝王蟹,长得像螃蟹却不螃蟹。” “哦!自己都承认跑题了,那么,第一局就应当是水清胜了!”杜凡霜掩嘴笑道,不少裁判也赞同地点头,虽然顾琉沙做的八爪虫比水清姑娘做的大闸蟹要好吃的多,但这次明明是要用大闸蟹比,既然顾琉沙没有按要求做,那便是犯规,犯规就得输,而且她自己都承认八爪虫不是螃蟹了。 顾琉沙深深地看眼掌柜,掌柜突然脖子一寒,正要出来替顾琉沙说话,突然便听她对包老先生道:“但琉沙之所以用它烹制,实属无奈,大厨房里根本没有阳澄湖大闸蟹,那箩筐蟹都是普通河蟹,若包老先生不信,可以命人到厨房看看。” “这……怎么可能!”包老先生刚一说,似想到什么,突然狠狠地瞪着掌柜,掌柜见事情被捅破了,心虚地低下了头,其实在上月之前两个厨房的材料还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月海鲜的产量突然骤减,加上聚福斋的名声越来越大,食客的需求也越来越多,运来的大闸蟹根本就供不应求,他便只好以次充好。 众人见状也听出了点门道,开始骂掌柜不厚道,恼怒自己一直被骗还懵然不知,其实帝京远离沿海、湖泊,很多人对海鲜河鲜湖鲜根本就分不清,所以才被骗也浑然不觉。 若非包老先生当众拆穿她的食材,她又岂会揪住此事不放,即便食材不公,她也有方法让它们化腐朽为神奇,当初母亲生病时,她不也用些便宜的东西做出精美的食物,母亲还为此赞她小小年纪就有成为大厨的天赋,只是后来yīn差阳错她却成为了一名医生。 焱印淡淡地扫了眼掌柜,掌柜脸色发白,顿时惶恐地跪在了地上,“这……”他这了许久也这不出个所以,正不知怎么办时,他惊惶地看着杜陵北,早在两天前他曾把此时禀告过杜爷知晓,杜爷也说会尽快解决,只是没等他老人家解决,事情便露了馅。 接收到掌柜求救的目光,杜陵北喝了口茶,站起来,清了清喉咙,道:“这事我杜某早两日也略有所闻,因最近阳澄湖的大闸蟹产量不高,加上长途跋涉运输损失过大,才导致供货紧缺,我们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了,但在处理事情方面,的确是我杜某欠缺考虑!” “哼,你现在说什么都行的啦,看你口气,说最近才这样,鬼知道你之前有没有以次充好?而且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揭过去么?我们损失得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人不满地叫嚣,随着他的话落,不满之声越来越多。 “对啊!老子好歹也曾走南闯北,什么世面么见过,却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昧着良心蒙骗顾客的!难怪我还说怎么帝京的螃蟹与我在苏杭一带吃的不一样呢!之前还以为是长途运输食物不新鲜的缘故,不想你们居然如此黑心!” 如果一开始食客慑于焱三爷的威震,不敢乱说话,但如今有人带头,那他们还怕什么,不是有句话叫罪不责众嘛! 嗡嗡的叫骂在茶轩里传开,聚福楼的形象也开始大打折扣,杜陵北常年浸.yín商道,自然知道信誉的重要xìng,但事到如今,他也无可辩驳,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尽管他已经在处理了。 早知如此,就该暂停大闸蟹的供应,但大堂暂停的话,楼上的雅间也必须暂停,可是来雅间吃饭的都是帝京勋贵,聚福楼的名声大多靠他们撑起来,老实说,他之前的确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想损失那批贵客,特别皇上及杜家正在密锣紧鼓地打压他的生意。他更加不想失去那笔可观的收入,不想竟捅出这样的篓子。 焱印用食指轻点着桌面,突然道:“这样吧,本月来聚福楼大堂用过餐,而聚福楼又有记录的,结账金额统一以一赔十,至于以后的货源,以本王的名义担保,绝不会再犯,大家意下如何?” 杜陵北闻言也郑重地朝各位深深地鞠了个躬,假一赔十,这个赔偿有点过了,不过能安抚客人挽回声誉,他并无不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三爷家底丰厚,不像他,满庄子美人侍卫等着他养。 众人听了焱印的话,这才满意地点头。 此事一歇,水清便笑着走到顾琉沙身前,柔声道:“这事若你不说,即使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了。” 顾琉沙淡淡地笑了笑,“不,这不关你的事,而且胜负本就包括诸多因素,赢了就是赢了,输了我也只会心悦诚服。” “顾姑娘好气魄,难怪。”水清笑着看了看焱印。 两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杜陵北便示意掌柜继续比赛事宜。 掌柜只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着焱印,道:“有请三爷……” 焱印拿起裁判席上的一支枚红色的杜鹃花,懒洋洋地看向顾琉沙,顾琉沙却看着前方,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他玩味地勾了勾唇,正这时,萧珩突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了起来,走到顾琉沙身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杜鹃花chā.在了顾琉沙头上,顾琉沙惊愕地抬头看他,却只看见他面前洁白的纱幔。 他沉声道:“加油。” 闵昊欢乐地猛拍手掌,顾琉沙心中一片复杂,她垂下眼眸,道:“琉沙多谢珩皇叔。” 说完便低下了头,此刻她完全不敢看焱印的表情,仿佛做错事被人抓包似的,但其实这并不关她什么事,而且她也不是他什么人,这种动作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于是她又坦然地抬起了头。 却见焱印突然轻指一弹,便将手中的杜鹃花准确无误地抛进了水清的篮子里。 水清脸色羞红地低下了头。 接着掌柜,杜凡霜,崔老板,冯俊,紫仪姑娘,店小二无一不投水清,剩下杜陵北及包老先生仍在观望中,杜陵北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杜鹃花放到顾琉沙的篮子里,他转身回观众席经过她身旁时,对她道:“美人儿,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你得加油啊!让人割了舌头就可惜了!” 其实这时,胜负已经分晓,只剩下包老先生未投,所有人都等着他将花骨朵送到水清篮子里,这样才能开始第二轮比赛。 包老先生却深深地看了眼水清,叹道:“老夫毕生只服两个人,一个是与老夫相识多年的宓夫人,一个是眼前这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世侄女,但若没有顾姑娘的出现,老夫以为烹饪就是那个样子,只有掌握了精湛的技巧便能做出人间美味,但老夫今日才知,老夫以往的认知都是错的,这位小小年纪的姑娘却让老夫懂得了,美食不是冷冰冰的只讲求技巧的东西,它其实还是一件充满爱意的艺术品,只有怀着真挚的情感,一心想着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才能做出如此美味且赏心悦目的菜肴,相信在座的各位当中一定有一位是小姑娘的意中人,老夫说得可对?” 顾琉沙闻言一惊,面对众人的哗然,她扯着嘴角道:“包老先生真会说笑。” 包老先生抚须摇了摇头,“小姑娘,你别不承认,老夫方才吃你的食物,品出了一种幸福美满的感觉,若非想做给自己心仪之人品尝,又岂会让人有此感受,老夫虽厨艺不精,但品评美食方面,老夫敢称第三,整个还没人敢称第二的。” “第一是谁?”顾琉沙尴尬地试着转移话题。 “第一是焱小友。”包老先生道。 顾琉沙顿时有点无语了,美食品评家,说白了就是美食挑剔家,这也好自豪的,谁知她不接话,包老先生又将话题扯了回来,“方才你的心仪之人一定对吃用螃蟹感到很棘手对吧?所以你才想尽办法把蟹ròu完整地剔除开来好让你心仪之人慢慢享受,若非你一早就获悉那人的喜好,私底下加以练习,你又岂能做出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老夫说得没错吧?” 错!简直大错特错! 顾琉沙在心底反驳道,第一,解剖是她的强项,毕竟她是外科医生,但她总不能说,她以前有事无事都喜欢拿东西拆骨解剖吧,不止是螃蟹,鸡鸭鹅,甚至是猪,老鼠,兔子,青蛙,死尸等,她无一不解的,所以她才自嘲是刽子手。 第二,关于她的食物是否有一种特质,让品尝之人感到幸福美满,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的了,曾经顾以森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想这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就希望母亲能吃好一点,也从小朝这个方面努力,后来真有这个能力了却子yù养而亲不在,她才更加想做好一点,每次下厨都忍不住缅怀过去,缅怀与母亲相处的点滴,那时她应该是感到很幸福的。或许就是这样久而久之地形成了那种她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所谓的幸福感吧,老实说,她自己是完全不觉得的,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口味,自己的喜好来烹制罢了,哪有那么多悬乎又缥缈的东西。 但未等她说话,众人又发出一声惊疑,只见裁判席上,刚才水清姑娘所做的螃蟹,整个裁判席只有两个人是没吃完的,第一个是珩皇叔,只拨开了个壳盖,第二个是焱印,吃了一半便被丢在一边了,根据其他裁判的反应,水清姑娘做的螃蟹应该是无可挑剔的才对,不是食物不够美味,那便是蟹壳太过烦人了! 但两人一比较,那位包老先生口中的心仪之人不就呼之yù出了? 难怪一向冷情又守身如玉的珩皇叔会对顾琉沙如此青睐有加,原来人家一早就暗相守尾,男有情妾有意呢! 这个老头的脑补也太他妈奇特了,他既然这么能编干嘛不去编故事,非要来当厨子呢!而且这个误会误得可真大啊!简直天雷滚滚! 面对众人在她与萧珩之间来回扫视的目光,顾琉沙顿时满脸黑线,正要反驳,突然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琉沙猛一抬头,只见焱印突然似笑非笑地朝自己看来,那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讥讽。 顾琉沙心中一堵,刚到嘴边的反驳,顿时便说不出口了。 包老先生说完后,便将手中的杜鹃花放到她的篮子里。这大大地出乎顾琉沙的意料,观众席上更是发出惊愕的低呼。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扭转她第一轮输掉的局面。 第52章 厨艺比赛4 水清依旧神色如常,很快便回了她的厨房,刚才她已经开始在准备第二轮比赛的材料了,姜葱炒螃蟹,螃蟹已经在腌制过程中,只要再齐备些配料,下锅bào炒即可。 顾琉沙在转身的时候看了眼她的厨房,只见她正在剁蒜蓉,除了姜葱蒜外,她还准备了不少青红椒、幽菽(即豆豉),只看材料,顾琉沙便能猜出她要做什么菜。 不是单纯的姜葱炒螃蟹,而是避风塘炒蟹。 避风塘炒蟹源自粤菜菜系,利用蒜蓉的甘香,青红椒的微辣,豆豉的咸鲜,再配上带着海洋味道的海蟹,从而搭配出另一种独特的风味。 避风塘炒蟹最出色的地方是蒜蓉的运用,经过bào炒的蒜茸不但甘脆可口,还能引出海蟹的鲜味。 这是道浓烈的菜肴,若水清先上的话,必定会盖过她的姜葱炒蟹,所以她的菜也必须是浓烈的,而且还要有所不同…… 顾琉沙开始凝神沉思,这时候,她已经输了一局,而且是大比分的输,若再输一局,她要取胜便十分困难了。 水清的厨房很快便飘出一阵蒜香扑鼻的避风塘蟹香。 她应该是采用大火快炒的方式,这样蒜蓉才甘黄清香。 随着众人不断惊哗,顾琉沙闭上了眼睛,仿佛能看见水清忙碌的身影铁锅上的熊熊烈火随着她的抛锅不断涌现,一阵快抄后,洒上葱根,淋上酱汁,再盖上锅盖,熄火,焖一会。 这样一道地道的避风塘炒蟹便呼之yù出。 顾琉沙深叹了口气,也开始做她的菜了。 对顾琉沙总是慢那么一拍的现象,众人表示见惯不怪,毕竟要留下一根舌头的赛事,该慎重还是得慎重啊!否则这么个绝色美人没了舌头多可惜。 只是她拿那些大馒头做什么? 杜陵北眉峰一挑,轻咦了声,“她不会是要做那个什么‘蔷薇小姐马芬”吧?”那天那道菜他是事后问张大厨才知道名字的,不想那个好吃又漂亮的花朵馒头居然有这么个漂亮的名字,事后他还问了凉月,问那道菜倒去哪里了,结果凉月说焱印把剩下的都吃完了,那么一大碟,这可是闻所未闻的。 当时他便觉得震惊了,若美人儿也知晓他的主子很是欣赏那道菜,那如今她要重做一遍,也说得过去,毕竟只要博得她主子欢喜,说不定她就能赢了,只是这个焱三爷,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忍心让美人断舌,太冷血了。 杜凌北气闷地瞟了眼焱印身前的碟子,心道,美人儿做的菜不是都吃光了嘛,既然这么喜欢又为何故意让人输?要知道水清输的话只是损失一点名声罢了,但美人儿输了,可是要留下舌头的,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看见焱印在漫不经心地把玩他手上那朵新的杜鹃花,杜凌北恨不得把它抢过来,chā在美人儿发上。 正当杜陵北在闷头生气时,闵昊歪着脑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道:“大叔,你说什么马粪啊?” “去去去,滚一边去!”杜陵北正气在心头,便不耐烦地把眼前这个小不点推回他老爹怀里。 此时,他身后突然发出一阵低呼,杜凌北扭头,便看见水清捧着一大盘红黄相间的炒蟹施施地朝众人走来。 嗯,美则美矣,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杜凌北在心底评价。 这次水清仿效顾琉沙,特意把分量加大,打算让部分观众也品尝一下,毫无意外,观众和裁判都一致好评,吃得赞不绝口。 焱印与萧珩依旧是尝了一点便放下了筷箸。 水清静静地笑着,只是笑容在焱印放下筷箸的一瞬微僵了僵。 杜凡霜见状,冷笑着让香儿放下了筷箸,除了顾琉沙方才那道不用剥壳的螃蟹外,水清的两道菜,她都只让香儿动手,把蟹ròu挑给她吃,其实水清第二次也吸取前次教训,将蟹壳掰开,蟹钳拍裂,方便裁判吃用的,但这样依旧没有改变杜凡霜对螃蟹的看法,好吃,却麻烦。 她冷笑着看向水清,“吃过你的菜,我才知道我们府中的厨子都是垃圾,只可惜你出身风尘,否则我倒是可以让爹爹重金聘你来杜家。” 杜陵北顿时噗嗤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杜凡霜哪里的自信,以为每个人都巴着渴望进入她杜家么? 顾琉沙从厨房出来,刚好听见这句话,脸上淡淡一笑,心底跟杜陵北的想法一致,这个草包才女真的好……自信呢。 不过,她却不得不佩服水清的涵养,面对杜凡霜的当面奚落,居然仍能面不改色地道:“水清多谢杜三小姐的抬爱,只是水清无拘无束惯了。”她顿了下又道:“xìng子也被人宠坏了,恐不能胜任杜小姐所说的工作。”说到‘被宠坏’三字,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她抬眸往焱印身上瞥了眼。 杜凡霜见状,脸色猛地一沉,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琉沙不紧不慢地走到裁判席下方,这次,她换了个白色手套,白色口罩。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她奇特的装扮及托盘上神秘的菜肴吸引住了。 “咦,不是蔷薇小姐?”杜陵北暗自嘀咕着,只见顾琉沙拿着的那个托盘放了一个蓝得像大海的深盘,盘子中央被一个同样深蓝的青花瓷瓷盖盖住。 蓝色瓷碟旁边又放了一碟烤脆了的馒头,馒头被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大概有三指宽,金黄色的。 她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连挑选盘子都如此独具匠心。 杜陵北颇为自豪地坐正了身体,很期待顾琉沙的食物。 顾琉沙淡笑着掀开了青花瓷瓷盖,顿时一盆热辣辣的黄中带白的螃蟹出现在大家面前。 “哇,黄得好像一盘屎啊!”yào膳堂的崔老板做了个作呕的动作,众人很想笑,只是那黄色的东西闻着实在太香了,他们都没有笑出声,因为他们此刻正忙闻那盘香喷喷的‘屎’,很想尝上一口呢。 顾琉沙淡淡地扫了眼崔老板,只见他体型肥硕,双目浮肿带着清淤,脸上的笑容特别尖酸刻薄,所谓相由心生,她笑了笑道:“原来崔老板的屎是这样的,琉沙劝崔老板还是赶快回家找个大夫瞧瞧吧,屎都拉成这种样子了,明显是湿郁困身,加上老板双眼浮肿,眼底淤青,恐怕内里早已虚空,痰湿又好色,再来个心胸狭窄,凡事喜较高下,肝火旺盛,再不改变,不出三月必有xìng命之虞。” 身后一阵惊哗,在座不少人跟崔余是认识的,知道他平日喜欢逛青楼,做事也确实心胸狭窄,yào膳堂听闻就是他在那里搞风搞雨,才一直没什么起色,甚至还在亏本呢,当然之前他们以为这些都是谣言,但如今看来,似乎那并不是空穴来风啊,最重要的是,他不改便命不久矣,那么生意上的欠账…… 是否要收回来呢? 面对众人暗地里的jiāo头接耳,崔老板猛地一拍桌子,双目凶光毕露,“你!你居然敢咒老子死!待会被人割舌,只别哭着求饶才好!” 顾琉沙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往她准备好的蓝色小碟子里盛咖喱。 随着她的动作,顿时浓郁的香辛气味钻进了大家的鼻子里。 这是什么?包老先生暗吞了下唾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作为美食家,他最渴望就是尝试新鲜食物,这种香气曾经令他一度回味无穷,辛辣、刺激、霸气之中又夹着温柔,销魂与亲昵,以姜黄为主,一并加了芫荽籽、桂皮、辣椒、白胡椒、小茴香、八角、孜然等几十种的香料,与他二十多年前在南方吃的那种鱼丸是一模一样的,那是一个异域的商人熬制的鱼ròu丸,当时他问那商人黄色的酱料到底是何物,那商人跟他说是卡利,多的便不说了,事后,他回来也尝试过配置那种酱料,但无论他如何搭配都调配不出那样的味道,如今再次看见,他如何不激动。 包老先生想着又深深地吸了口,顿时双眼一睁,这不全是卡利,但又是卡利,小姑娘配置的比那商人的更浓郁,也更醇厚! 包老先生迫不及待地跑到盘子跟前,定睛一看,只见黄橙橙的一大盘蟹钳被浓郁芳香的酱汁包裹着,热腾腾的冒着水蒸气,黄色当中又夹杂着nǎi白色的酱汁,却不是牛rǔ,噢,对了她刚才好像在捶着一个越王头来着,想必这nǎi白色的东西就是她新鲜提取的越王头汁了。 卡利配越王头汁!如此独特的搭配,她是怎样想到的? 包老先生急不可耐地搓着双手,道:“请问可以品尝了吗?”他因急于证实心中的猜测,脸上涨得通红通红的。 见顾琉沙摇了摇头,包老先生顿时便不高兴了,但未等自己说话,又见顾琉沙突然拿起托盘上的那只粉苹,不知哪来的尖刀在他眼前猛地一晃,便见她当着大家的面,削起了苹果。 她的动作很优雅,也很细致,一根皮到头,宽度居然是一致的,没一会便削好了一只苹果,这是多么精妙的刀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但她还要鼓弄到什么时候? “你能不能快点呢?”包老先生焦急地问,作为美食家,最难熬的事情莫过于在你面前摆着一碟热腾腾的美食,而你却不能立刻品尝。包老先生一咕噜地又吞了下口水,只见顾琉沙突然将手中的苹果往空中一抛 嚯嚯嚯! 手起刀落,一眨眼,一朵朵薄如蝉翼的芙蓉花便一字排开地落在各个碟子中间,这简直比街头卖艺的杂耍还出色! 顿时所有人都静了,比一开始见到那盘黄色的芳香ròu蟹还静,静了好一瞬,突然一道响亮的掌声在裁判席上响起,是珩皇叔,紧接着,两道,三道……雷鸣般的掌声bào发了起来。 不少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只希望自己的捧场能换来一份试吃。 包老先生已经涨得满脸紫红,颤声问:“琉沙小友,你每次都能让老夫惊喜,简直让老夫大开眼界,不知你这菜用的可是卡利酱?” 顾琉沙听见包老先生口中的称呼已经从姑娘变成了小友,知道这是对她的一种认可的表现,由此可见,这位老人家对美食的追求是多么的执着,也正因为如此,顾琉沙才觉得有点惭愧,她这算是作弊了,毕竟她用的后世先进的制造,顾琉沙微垂眸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先生的所说的卡利,先生不亏为帝京有名的美食家,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吃过。” 若刘厨子的工作间算是帝京数一数二的话,那咖喱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尚未普及的,毕竟她当初在她厨房并不曾见过咖喱,顾琉沙想了想又道:“不过琉沙喜欢叫它咖喱。” “咖喱?”包老先生暗自念了几遍,突然一拍后脑勺,“没错,咖喱更正确,当时那个异域商人便是如此称这种酱料的!”沉吟了片刻,他又问:“为何你要在咖喱里面放越王头汁呢?这样更好吃么?”若他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异域商人是没有放的。 顾琉沙笑了笑,边分配食物,边道,“加它只是个人喜好,不放也可。”这个时代,椰子俗称越王头,但文人墨客更喜欢唤它为胥耶。 包老先生顿时恍然,端起一碟咖喱,正要吃,顾琉沙突然叫住了他,“先生,其实可以试着用馒头片醮着吃,这样会别有一番风味。” 包老先生闻言果断照做,刚咬一口,双眼登时一亮,“好吃,好好吃!”他觉得现在任何言辞在这咖喱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于是他用了最简单也最真挚的言语来表达他此刻的激动与满足。 其它裁判见状也急切地走过来想要尝一尝,除了焱印,萧珩,杜凡霜以及方才蒙羞的崔老板没动外,其它与她没有太大过节的人都急急地走出了自己的座位,恐防包老先生把自己那份给吃了,那老头为了吃,可真什么都不会顾忌的。 裁判席后的观众则是金睛火眼地盯着那盘剩下不多的咖喱,纷纷拥了过来,各自分了一点吃。 啧啧的喟叹在人群中不断bào发。食色xìng也,民以食为天,可见美食的魅力是无穷无尽的。 看见大家这么喜欢自己的美食,顾琉沙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便感觉到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投来,一抬头就看见焱印隔着熙攘的人群,与她对视,他的狐疑与她的隐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会喜欢她煮的东西吗?他会投自己一票吗?害怕被他看穿自己心底的渴望,顾琉沙赶紧地挪开视线,心底也开始砰砰直跳起来。 孰知刚一扭头就看见水清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焱印,她用那种极度卑微与极度宽容的目光看他,轻淡的眉目就像一桶冰冷的水将她淋了个透心凉,于是她前一秒还怦然的心瞬间便冷却了下来。 待众人都品尝完毕。 也到了揭晓胜负的时刻,若这次依然不能反败为胜,剩下的,她确实没什么把握了,毕竟对手在厨艺上比她分毫不差,她之所以得到众人不觉称赞,无非因为她新鲜的做法与罕见的材料。至于包老先生方才说的幸福感,她却分毫没有将它放在心上,毕竟这纯粹是个人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存在,她还在怀疑呢。 当所有人都漱了口时,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焱印身上,经过第一轮,此刻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公平竞争,其实一点也不公平,不少裁判都是看焱三爷眼色投的,所以他们想知孰胜孰负,只要看焱三爷的反应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好晚好抱歉~~~~ 第53章 厨艺比赛5 焱印缓慢地抬起了头,朝顾琉沙看去,此刻她正站在一片碧绿色的芭蕉树下,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她侧面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朵洁白的牡丹,因位置的缘故,他看见她后衣领散开的墨发被风吹开一点,露出了她的一小片雪白的颈脖,颈脖上的肌肤纤纤如玉,只要他轻轻一捏,就能将她捏碎。 女人该善良单纯才可爱,但这个女人却满怀算计,早在她提出比赛说不用他帮忙时,他便看出了她的算计,她将他也算计在里面了,以为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割掉舌头么?以为他真的被她威胁住了么?她就不能服软一次? 提起服软,似乎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服软过,一直都是倔犟的,倔犟得让他火冒三丈,他倒要看看她输了比赛要被割掉舌头时,她会不会求他,会不会服软,只要她肯服软一次,求他放过她,他一定不会让人割掉她的舌,从此以后也一定肯温柔地待她……在她的发髻上簪上美丽的鲜花。 见萧珩再次毫无芥蒂地往她的发髻上chā上一朵玫红色的花朵,焱印的脸色不由沉了沉,片刻后,食指轻轻一弹,一朵鲜艳yù滴的杜鹃花便准确地飞落在水清的篮子里。 “这……”杜陵北焦急地直跺脚,“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美人没了舌头?真他妈残忍!也不知你回府看见这么个哑巴会不会碍眼!” 杜陵北碎碎念了好半晌,才将手中的花朵放到顾琉沙篮子里,剩下的裁判,除了惜才如命的包老先生外,其余全都投水清胜。 于是第二轮,顾琉沙又输了,包老先生一看简直气得不断捶胸顿足,当着水清的面暗暗叫骂,说裁判的舌头都被狗啃了,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水清乃他一开始颇引以为傲的世侄女。 顾琉沙微微垂下了眼眸,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她的厨房,继续做下一道菜。 看着篮子里悬殊的差距,闵昊一把扑进萧珩的怀里,不住哭泣,“娘亲会被割掉舌头吗?” 萧珩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沉声道:“不会的,我们要相信她。”口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在暗暗发誓,哪怕他背负言而无信的骂名,他也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伤害。 第三道菜是茶叶炒虾,即玉叶琵琶虾,水清选用的茶叶乃叫千窟一红,点评时包老先生特别指出那是前朝武夷山万金难求的珍茶,一尝让人齿颊留香,腹中方郁,包老先生还说这些茶除了当今圣上及珩皇叔外,便只有焱家焱三爷才有。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在想水清这茶的来源,萧珩不可能会送给水清,圣上也不大可能认识水清,所以便只剩下焱印,于是她很快便认清了一个事实,焱印根本就不可能让她赢,所以无论她做得多好吃,多么努力最后都只会是白费心机,但毕竟制作美食是她的爱好,总不能因为渣男太渣就放弃的,所以顾琉沙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第三道菜,她用上等的龙井配芥末,这也是新鲜口味,做出来后,大家的反应一致很好,满满都是回味无穷的话语,但…… 她依旧输了。 接下来第四,第五道,第六道菜,尽管品尝她菜肴的反响比水清的好,但她还是逃不过输的命运,一连输了六盘,大局比分已经变成了六比零,小比分是四十二比十八,剩下的上汤生菜比不比都无所谓了,因为她彻底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即将得留下一根舌头了。 杜凡霜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满脸春风得意,此刻她真的要兴奋死了,好不容易按耐住品了十二道菜,她此刻终于可以站起来说话了,“剩下一局,不用比负方都不可能胜了,所以,贱婢你赶快履行你之前许下的诺言吧!” “不!不要!我不要娘亲死掉!娘亲你不可以割舌头!”闵昊歇斯底里地哭着,眼睛鼻子都快哭肿了,红红的小脸因伤心皱成了一团。 萧珩抱着快要哭晕的他,走到了顾琉沙身前,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走。 “哇!这是要赖账么?强权欺人呢!以为有靠山就不用履行承诺了?”崔老板拍桌娃娃大叫道,众人都不忍地皱着眉头,冷冷地瞥眼yào膳堂的老板,那副尖酸刻薄的相貌着实让人讨厌,所以没有一个人附和他,方才他们当中或多或少都尝过顾琉沙的美食,的确觉得顾琉沙比水清姑娘做的无论在卖相及味道上均略胜一筹,而且要留下舌头这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残忍了,稍微有点良心的都不忍卒睹。 顾琉沙没有动,她挣开了萧珩的手。 萧珩诧异地看着她,只见她从案几上拿起了一柄锋利的尖刀,那是她之前当众表演削苹果用的尖刀。 杜陵北心头狠狠一跳,微一运气便飞下了裁判席,径直落到了顾琉沙身前,“喂,美人儿,说笑呢,较不得真啊!放心即使你没有留下舌头,我杜某也绝不会耻笑你,这场比赛在挑选裁判是可能被人动了手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冲动啊!也不要这么认真好吧!” “喂,既然她夸下海口就得严格履行!”杜凡霜气冲冲地从裁判席上跑了下来,她冷冷地盯着顾琉沙,“圣人有云,言出必行,行之必果,虽我杜凡霜不是什么圣人大贤,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既然你没那个本事,早该让人帮,之前也没人拿刀逼着你,如今你弄出这么个动静,无法收场了就想遁人,世上还没这样便宜的事呢!” 杜凡霜双手环抱,站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闵昊猛地挣脱下地,一把抱住了顾琉沙的腰,“娘亲!不要!昊儿不要你死!” 凸凸一直站在人群当中,显得非常沉默,但他此刻也克制不住跑到顾琉沙身边,握住了顾琉沙握刀的手,幽黑的双眸满是复杂,“蠢女人,我知道你刀法了得,但用来切菜就好,不要用错了地方,而且你那么喜欢吃,没了舌头,你如何品尝人间美食?”这对一个爱好烹饪的食客是何其残忍。 顾琉沙垂下眼眸,轻轻揉着他与闵昊的脑袋,道:“我知你们担心我,乖,先站到一边,不就只是一根舌头嘛,放心,我刀法纯熟,不会死人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正正落入焱印的耳中,他眯起眼盯着她,此刻他不知道他脸上一贯的懒笑都收了起来,正冷沉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掌柜坐在他下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了,正全身剧颤地死忍着,这全是他惹出来的祸呀,他最怕杜爷秋后算账了。 顾琉沙缓缓挣脱了凸凸的手,扬起了刀,焱印终于从裁判席上站了起来,走到顾琉沙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她抬起了头与他对视,唇边带着一抹凄然的笑,“如此,王爷可高兴了?放心,王爷深谙此道,琉沙比王爷更深谙此道,留下一根舌头,真的不会让人死亡的,这点王爷大可以放心。” 焱印一把捏住了她的手,他的力道慢慢加大,捏得她的右手很痛,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他极其危险地凝视着她,“向本王低头,就这么困难?” 他没有了一贯的懒笑,有的只是狂风暴雨前的平静。 “王爷说什么,琉沙不太明白。”顾琉沙目视前方,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看他了。 呵!他真是问得很多余,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蠢女人真的会宁愿自割舌头,也绝不会向他低头,就像那夜她宁愿割脉放血,也绝不肯认输。 她的右手手腕仍留着那日淡淡的疤痕,那是他带给她的。 “放开阿沙,我,自会带她走!”萧珩沉声道,正要拿开焱印的手。 不料却看见了焱印眼中熊熊的怒意,即便是五年前,他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动怒,萧珩刚伸到半空的手,忽然间便停住了。 只见焱印猛地闭上了眼睛,待再睁开时,他沙懒的声线里首次出现了近乎于哀求的轻语:“只要你放下刀,跟本王道个歉,本王立刻饶你这次,也保证日后帝京绝不会有人在背后耻笑你。” 众人纷纷点头,简直急出了一把冷汗。 “是啊,这事全是我的错,你就别做傻事了。”店小二跑过来朝顾琉沙躬了躬身道,“我们都不用您留下舌头了啊!您千万别看不开啊!” 他简直被顾琉沙的举动吓着了,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以为那么多人帮你说话,你就不用割舌了是吧,呵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杜凡霜往面门扇着风,凉凉地道。 “你闭嘴!”杜陵北冷冷道。 “你以为你是谁?当今圣上么?叫谁闭嘴,谁就得闭嘴?”杜凡霜狠狠地道,但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失仪了,面对众人惊诧的目光,她又道:“我只是最看不惯言而无信的小人罢了。” 水清这时也携着包老先生走到顾琉沙跟前。 包老先生道:“琉沙小友,身体乃发肤父母,千万不能有任何损失,否则便是对父母的不孝,而且你若割了舌,老夫岂不再也吃不到你煮的菜了?世上少了一个这么出色又有灵气的庖者,着实可惜可叹啊!” 水清皱着眉,柔声道:“琉沙姑娘,此事都怪水清不好,若不是印有心偏颇于我,让我赢了比赛,你也不会……不会被留下……”她似要说不下去了,半嗔怒半含泪地瞪着焱印。 顾琉沙心头一睹,恨恨地甩开了焱印的手,她笑着看向水清,“姑娘言之过矣,赢了便是赢了,这没有什么好说的,琉沙也输得心服口服,不就是一根舌头么,我顾琉沙自问还拿得出!” 闵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闻言哇地哭了,眼看顾琉沙再次扬起了那柄尖刀,焱印眯起眼死死地盯着顾琉沙,萧珩极其沙哑地唤了声,“阿沙” 杜凡霜兴奋地涨红了脸,因太过兴奋,以致她掐住香儿的手都忘记了放开,香儿咬住嘴唇,死死地忍着痛,只见她那雪白的皓腕早已渗出一颗颗豆大的血珠。 众人的心被吊得高高的,有不忍目视捂住眼睛的,有别过头惋惜的,有兴奋地恨不得顾琉沙就此一死了之的……总之,她如今是骑虎难下了,但不就是留下一根舌头么,她顾琉沙还不至于为了一根舌而丢掉自己的风骨。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到结果了吗?明天会血溅聚福楼吗?留下一根舌,太恐怖啦~~~哭唧唧~~ 第54章 留下一根舌头 众人只觉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而过。 啊 “娘亲” 闵昊撕心裂肺的尖叫与众人不由自主的惊呼。 所有人都捂着眼睛不敢看,良久,没听见动静,又疑惑地眯开了一条缝,只见那小姑娘拿着一柄匕首,正在割着一包东西,那东西甚是怪异,中间有一层透明的不知名物体,头尾两端是nǎi白色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也看不清楚到底写了些什么。 但从中间的那层透明的薄膜里可以看见里面是红彤彤的,一小包一小包的邹巴巴的东西。只见小姑娘取出其中一小包,放在几案上,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 说好的舌头呢? 众人心中有着同样的疑问,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不知道。 杜凡霜一把走上去拦住了顾琉沙的去路,“喂,你还没留下你的舌头!这就想走了?你到想得挺美的!” 顾琉沙淡淡地瞥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到掌柜跟前,将她手中剩下的那包怪东西扬了扬,“请问这可是贵楼的物品?” 掌柜猛地摇摇头。 顾琉沙嘴角一翘,冷冷道:“那不就得了,不是你的,便是我带来的。” 说完继续转身走人。 掌柜及众人都表示很懵,却也无人敢拦她的去路。 当经过焱三爷身旁时,焱三爷紧紧地盯着她,她却连半片目光都未曾落到他身上。 就这么冷冰冰地与三爷擦身而过。 感觉到焱三爷骤然腾升的杀气,众人战战兢兢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但杜凡霜可不管这些,她带着香儿再次拦在顾琉沙身前,“你的舌头呢?” 顾琉沙心中升起了一阵厌烦,皱着眉头,道:“王妃说你不长目,我看你不但不长目,还不长脑子,我不是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么?” 杜凡霜仍然很懵,众人惊怕之余同样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萧珩嘴角微勾,笑着往好不容易才止住哭泣的闵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闵昊红肿的双眼突然一亮,跳下萧珩的怀抱,走到几案前,拿起那包红彤彤的皱巴巴的只有他手掌般大小的怪东西,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捂平,然后墨黑色的几个小字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众人眨巴着眼睛,原本嗡嗡的jiāo头接耳的声音好像被什么吸了过去似的,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寂静过后,有人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琉沙小友不但厨艺了得,还机智过人啊!”包老先生抹着眼泪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他们当中不少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剩下的则是仍未从刚才的剧变中反应过来的。 “果然是留下了一根舌头!”杜陵北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只见方才闵昊捂平的那包东西里面,赫然地写着“壹根舌”。 那包小东西既是美人儿的所有物,便是她的‘舌头’了,美人儿当时说输了比赛便‘留下一根舌头以示惩戒’,她又没说是她嘴里的那根舌头,是他们自己太过想当然罢了,所以,他们都被她耍了,而且还被她耍得团团转。 焱印睁着眼,愣愣地看着顾琉沙,心中一阵愕然,惊诧过后又有一种中了圈套的无奈,不过这才是满怀算计的女人吧,狡兔三屈,足智多谋,像她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会不提防自己出暗招,这一仗,他算是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 闵昊笑颜逐开地当着大家的面把那一小包名为“壹根舌”的东西撕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小块ròu块,ròu块是金黄色的带着浓郁酱汁,那是一根鸭舌头,只见他飞快地将那根鸭舌头放进嘴里,细嚼慢咀了会,然后便一咕噜地吞下了肚子:“好好吃啊!娘亲,我还要!” 闵昊噔噔地跑到顾琉沙身前,伸手要拿,顾琉沙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昊儿乖,这种东西容易上火,吃一小块就好,而且严格来说你是不适合吃的,所以,下回我做一些你能吃的,再送到你府上好不好?” 闵昊一阵失望,“那我要你亲自送过来!不要其他丫头婆子!” 顾琉沙点点头,“那是当然。” 想到下次能再与娘亲见面,闵昊很快便释然了。 出了聚福斋,太阳已经下山了,街上渐渐撑起了红色的灯笼,顾琉沙对凸凸叮嘱了几句,原本萧珩是要送顾琉沙回府的,但顾琉沙却拜托他将凸凸送回东山书院。 萧珩提议说先送凸凸回书院,然后再送她,但东山书院位于城西,与萧王府一东一西,一来一回便是横跨半个帝京。 顾琉沙以小世子目前需要好好休息的理由拒绝了。 闵昊虽然很不舍得顾琉沙,但顾琉沙对他说,若他听话下次便做一个他能吃的甜品送给他,闵昊一听是甜的,当下便爽快答应了。 刚目送萧珩的马车离开,顾琉沙便看见焱印与水清也从聚福斋里走出来。 焱印朝她看来,他身边的水清似对他说了句什么,他便朝水清微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水清含情脉脉地目送焱印,焱印的马车驶离后,聚福斋的门口又出现了另一架马车,同样是萧王府的标志,却不是焱印的尊驾。 那车夫下车,撩开帘子,躬身请水清上去,水清却执意站在原地,看着焱印,似乎要一直目送他,至看不见他才肯离开。 顾琉沙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她的路。只见焱印所坐的马车突然停在她身旁,慵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你与本王正好同路,便顺载你一程吧。” 顾琉沙淡笑着,朝马车微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说完便继续慢慢地向前走。 马车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水清淡淡地看着那架远去的车与女子,心中一阵绞痛,清淡的脸上也不复柔情与卑微,有的只是寒光闪烁。 良久,她才上了属于她的位置。 车夫驾的一声,马车便调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顾琉沙独自走在寂静的大街上。沿途的店铺都开始打样了,原本熙攘的街道渐渐变得冷清起来,往来的商客无不诧异地看着她,只因她身后一直跟着一辆通体漆黑并且十分华贵的马车,她停,那马车就停,她走,马车也跟着走。 走了好一会,顾琉沙终于放弃了,任由身后的车跟着她。 如今已进入深秋,出来时阳光普照,并不觉冷,但随着日暮西山,寒风呼啸而过,顾琉沙的注意力便开始从那辆讨厌的马车转移到自身身上,她摩挲着肩膀缩着脖子,边走边拢了拢衣领,她身上的衣衫太单薄了,根本抵御不了深秋的寒冷,阵阵冷风从她的后衣领里钻进来。 “沙沙,别怄气了,上来好吗?”马车里的人似发现了她的窘迫,驶了上来与她并排行走着,车上的人撩起了帘子,露出半个俊美的脸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似在对她赔不是。 顾琉沙静静地微笑着,身子朝他微微一躬,目光也微垂,看着地面,“奴婢知道王爷不耐烦与人共乘一骑,所以,奴婢还是一个人走走就好。” 在抬头的瞬间,他捕捉到她目光中的嘲讽之色。 焱□□中不由一堵,终于知道什么叫三分颜色上大红,这个女人给面不要面,但如今他确实理亏在先,倘若不是她机智,现在恐怕不能安然地站在他面前。 其实当时她执起刀,在他面前划过一抹刺目的暗红时,他感觉到他的心脏惊得快要停止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在他眼前消失了般,当时他骇得一动不敢动。 那个女人真的什么都敢做!极度震惊过后便是一阵沉沉的后怕,幸好她无事,幸好她善于算计,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庆幸。 如今她气在心头,对他冷淡也是很正常,只是心中不免一阵焦躁,焱印烦闷地放下了帘子,继续跟在她身后。 就这样,一马车,一女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王府的影子了,按照往常,他喜欢走东门,但如今顾琉沙却迈过东门往正门走去。 焱印让李求将马车停在东门,并吩咐了几句,然后下车去追顾琉沙。 李求看着焱印焦急的模样,心中一阵哀叹,他戳了戳鼻尖,默默地看着湛蓝的夜空,三爷这次恐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顾琉沙走到正门时,两盏大红的宫灯已高高撑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府门前的两座石狮,五个“赐造萧王府”的大字在灯光下闪耀着威严的气息,当初,她进入萧王府,也是同样静静地伫立于此,看着头顶的这五个大字,那时她虽彷徨,内心却是平静的,但如今,她的心已不复平静了。 顾琉沙抿了抿冻得发紫的嘴唇,往王府里走去,站在门前的四名侍卫立刻用刀拦住了她。 “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乱闯,快速速离去。”其中一人冷冷喝道。 顾琉沙看见守卫的士兵已经换了一批,今早守门的婆子也不在了,她有口莫辩,此刻不想说自己是焱印的丫鬟。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已经穿了两个洞的鞋面,沉默地转身往阶梯下走去,因寒冷,她蜷缩着身子,蹲在石狮的避风处,将头埋在了膝间。 她静静地看着地面,突然便想起了那日与母亲一起踏雪寻梅的傍晚,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着娇,那日同样是寒风呼啸,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如今只不过才进入深秋,她如何就觉得冷了? 她静静地看着地面,悄悄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意忍了回去。 夜,漆黑一片。 当焱印走到正门时,看见的便是顾琉沙蜷缩着身子靠在石狮下,石狮巍峨而张牙舞爪,她却落寞地蹲着,把头埋进膝间,柔和的灯光照耀了她的脸庞,他看见她冻得发紫的脸颊突然滑落一颗晶莹的液体。 轰地,他心中似被什么重重撞了一记,很是闷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间竟不敢走过去,双脚似被灌了万斤的铅,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微微地收紧着。 她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他比她大了足足八年,就在方才,她被当众逼迫,被当众奚落,被逼得差点死去。 他却无动于衷,甚至那些种种都是他强加于她的,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要不是她反应机智,他真不敢想象那后果。 焱印猛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侍卫似有所觉,朝台阶下看去,但原本蹲在那里的小姑娘已经人去无踪…… 他们摇了摇头,又继续站回他们的岗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想到了结果吗?咔咔咔~~~~ 第55章 黑历史(修错字,语句) 焱印抱着顾琉沙,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飞上了无稽山,好不容易等到双脚着地,她问:“王爷,可以放开奴婢了吗?” 声音平静得近乎冰冷。 他箍住她的腰,手指不紧不慢地梳着她的头发,静静地凝视她。 她推他,他却以更紧更暧昧的姿势搂住,她心中不由一火,若说刚才的怒气只是一点火苗,那么现在的怒气便是熊熊烈火,连带今日累积下来的,简直达到了火山bào发的顶点,“你他妈的到底放不放?你以为你是谁啊?长得稍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任你玩弄么?喜欢时就撩一下,不喜欢时就甩一边……” “对不起。”他轻声道,随着他的话语,一片冰凉的唇贴在了她的上面,堵住了她即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口,“对不起,沙沙,对不起。” 他的语气带着点心痛,又带着点哀求。 她双目睁圆,狠狠地瞪着他,他却扣住了她的后脑,横在她腰间的手也猛地一收,他将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似要把她揉进他体内。 她脚步踉跄了下,唔唔地挣扎着,一米九几的他太高太重了,她根本就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就在她快要倒下时,他把她抵在了树干上,她刚吸了口新鲜空气,他再次疯狂地吻.了上来。 一连被她冷待,他也很恼火,就在方才,他真的很心疼她,其实他并没有玩弄她,他之所以如此待她,是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但就在刚才,他看见她哭,一向坚强得她居然哭了,他真的很震动,也很后悔,面对她的痛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心里头也在隐隐作痛,情急之下便只好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不得不说,她的唇很柔软很香甜,那夜短暂的触碰,他至今仍在回味着…… 突然,啪! 五只鲜红的掌印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清晰,就像那夜她打他一样,这是第二巴掌。 焱印难以置信地微侧着脸,忽然便觉得很受挫。 他需要冷静,目光看着地面,那里有一朵被他们踩碎了的桑格花,桑格花的花骨上只剩一片花瓣,但没一会,那片花瓣便被寒风吹落,落在了她的鞋面上,她的绣花鞋已经破旧不堪,上面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脚趾,脚趾圆嘟嘟,胖乎乎的,虽占了点灰尘,却一点也不影响它们的美观。 一瞬间,他便释然了。 顾琉沙把脚趾缩了缩,企图将它们缩回鞋洞里,但因她个子在这两个月里长高了不少,好像有一米六五了,虽然与一米九几的他相比仍然显得很矮小,但因她长个脚也比之前大了许多,所以鞋子就更窄了…… 反正就是怎么都缩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回去。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如今又打了他,而他是她的主子,拥有杀生予夺的主子,且武功高强。 打完后,顾琉沙并不后悔,只是有点后怕,这个男人下午才想割她的舌头来着,还对她说深谙此道。 越想,顾琉沙便越后怕,下意识地要寻她那柄保命的匕首,却只找到她颈脖上的匕首吊坠,不过寥胜于无,她轻启了匕鞘。 焱印似有所觉,眯起眼,静静地盯着她。 鲜红的巴掌印因他的抬头显得更刺目了。 “我……”顾琉沙手一抖,就被她抓着的那柄匕首刺了下,一滴血滴在匕首上,与此同时,周遭突然蓝光乍现,顾琉沙的话未说完,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这么消失在他的怀里,焱印怔怔地看着自己刚伸到半空的手,他刚才是想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痕。 但她却毫无预兆地在他眼前消失了,这种感觉……很糟糕。 他怔了许久,保持着搂她的姿势,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她有点怪异,身上也经常冒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譬如异域的‘咖喱’,譬如‘壹根舌头’譬如那根舌头的包装纸。初见,他确实很震惊,因为他很确定那些都不属于的东西,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但与此刻相比,他才知道那都不算什么。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被一团耀眼的蓝光带走了,就如那夜她随着蓝光突然出现一样。 一样的令他震撼,同时也令他很振奋。 一直困扰他的事,似乎有点头绪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往忘言阁走去。 凉月正在替他准备更换的衣物,旁边有一桶蒸汽腾腾的热水。 当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凉月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显然刚才外面的情况,她听见了些许。 焱印自嘲地摸了下脸颊上的巴掌印,嘶,真痛,那个女人打得蛮狠的。 凉月沉默地将折叠整齐的衣物放在案上,瞥了眼门外,见无人,她按下心中的疑惑,道:“主子要查的事已经查到了,琉沙姑娘果真是九黎族的圣女,而东山书院的小孩,则是失踪的,胡国大王子归子游的独子,归图图。他自小被归子游送到乌兀族学习治国之道,但自从乌兀族被归子赫灭族后,他便开始逃亡,好几次险些丧命,后yīn差阳错被顾流沙救了。之后,二人又不知何种原因,突然搬到那个岩石滩隐居。” 凉月顿了下,又道:“就在赵蚺将军找到他们时,那个九黎族的圣女曾回过族内,偷取了一样物.件,那物件乃一柄匕首……听说是九黎族的圣物。” 凉月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呈给焱印。 焱印展开一看,赫然便是顾琉沙身上的那柄匕首,只是如今那柄匕首却变了个模样,他想起她方才居然想用那个小东西对付他,不由笑了笑,然后将图纸仔细折好收进袖中。 凉月微有点诧异,但随即想到什么,她立刻又低下了头,道:“传闻九黎族的圣物拥有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只有被它认可的圣女才能使用,当然现实是否真的存在那力量,除了圣女,外人却不得而知。” 凉月一口气说完,抬头看向焱印,只见他已经背对着她,站于窗下,他以手轻轻叩击窗棂,发出一阵咚咚的极有节律的声响,片刻后,他道:“归子赫已经掌握胡国大部分军权,所有支持归子游的大臣也被他铲除,归图图只不过一七岁雏儿,并没有能力反抗他,他如何一直咬着不放?而且这个时候,他刚吃败仗,国内怨声载道,原本中立的大臣也开始有动摇之势,政权尚且不稳,他该待在胡国处理政事才是,为何急着对付一个对他暂时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小鬼?并不惜以身涉险?”他停止了敲击,轻笑道:“种种不正常只能说明,归图图身上有比他巩固政权更重要的东西或……因素。” 凉月赞同地点头,“虽尚未得到证实,但属下曾听暮宿君说过关于胡国的一个民间传说,说胡国的每一代国君之所以要到乌兀族学习治国之道,是因为乌兀族乃上天钦定的世代守护胡国的使族,但凡被派去的未来储君都必须通过乌兀族族长的重重考验,方能取得传承信物,以成为真正的胡国国君。” 凉月略思忖了下,又道:“若暮宿君口中的传说是真的,归图图在未通过考验时就被归子赫以残暴的手段打断了,然后无奈之下,归图图带着族长的信物逃亡,便就说得通了,只是如今乌兀族整族被歼,暮宿君口中的传说却不得证实,加上他的来历……属下疑其有诈。” 焱印沉吟了片刻道,“你加派人手,继续彻查便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在凉月转身跨过门槛时,焱印忽然又道:“代替青烟的人找到了么?” 凉月摇了摇头,“杜爷正在筛选,说这次无论如何得选个主子满意的。” “让他不必选了。”焱印道。 凉月点了点头,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 顾琉沙进入研究室,后怕过后便一阵生气,气得怒火中烧,她有个坏毛病,就是一生气就喜欢吃东西,化悲愤为吃量,不断地吃,还要非上火的东西不吃,什么泡面,薯片,辣条哪个最刺激来哪个。 她将生活区里藏在花盆底部的钥匙挖出来,打开她的私人柜子,满满的一柜零食……她挑了最辣的辣条,泡了最酸爽的泡面,开了最刺激的薯片,一会吃吃这个,一会吃吃那个,虽然心里知道它们很不健康,致癌物质很多,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阵发泄过后,她才渐渐平复下来。 然而当平复过后,她又有点忐忑了。 如今她算是确定了进入研究室的方法,但打开研究室的门却不知道会不会通向那个地方……忘言阁,焱印的卧室。 既然怀疑便赶紧行动,顾琉沙收拾好桌面的狼藉,拉开生活区的防尘门,然后穿过研究室,深吸了口气,一把打开了研究室的铁门。 顿时,一室昏黄的灯光映入她的眼帘,入目的是他正在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的画面,旁边还有一桶热气腾腾的浴桶,她立刻转身回去,但研究室的铁门却在她转身的一霎,碰地关闭了,还顺带撞了下她的鼻尖,照常,这么轻轻的一撞是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但问题是她刚刚吃了许多上火的东西,于是,当他脱得一件不剩时,她突然鼻子一热,便留下了一滩永久xìng的黑历史…… 鼻血。 作者有话要说: 好晚好晚,这渣手速,还卡文~~~~其实预想是更剧烈一点的,结果成了这个鬼样,笔力太差了,大家将就看啊,相信会越写越好的~~~在考虑接下来要不要虐渣男~~嗯,放些蝴蝶蜜蜂出来溜达一下~~~哈哈~~ 第56章 山顶日常(修) 顾琉沙赶紧捏住鼻翼,感觉身后似有动静,她急忙制止:“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她的鼻血绝不能让他看见,幸好她现在是背对着他的。 滴滴答答的细微声音突然传入他耳尖,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她微仰着头,手捂着眼睛,就像在……哭? 他心神微震,无奈地叹了口气,“沙沙,你还不能原谅本王吗?” 他试着走近两步。 “别!你站在哪里!”顾琉沙捏着鼻子,鼻音浓重,焱印已经确定她在哭了。 “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本王,你说,本王做。” “你……先把衣服穿上。”顾琉沙含糊地道,不断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心情放松,她已经在想办法止血了,只要捏住鼻翼上的毛细血管,等上一会就能止血了,在这一会中,她绝对不能让他看见她的样。 “但是衣服繁琐,本王不太会自己穿,要不,你过来替本王穿上?”焱印懒洋洋地提议,声音也开始变得邪魅起来,稍微污点的人绝对能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好巧不巧,顾琉沙以前学“解剖”和“生理卫生”时,接触的讲师都是纯爷们,讲师讲着讲着就会冒出几个黄段子,所以他稍微一提,她就会浮想联翩,脑海不断闪现他光溜溜的模样,那身材,实在是……太让人喷血了,她一想,血气就上涌,然后鼻子便更加血流如注。 顾琉沙干咳一声,支支吾吾地道:“奴婢虽蠢笨,但记忆尚算不差,王爷上回,不是独自一人穿的么?” “上回?” “是哪回?”焱印问。 跟她装是吧! 顾琉沙冷笑着,“就是你秒shè的那回啊。” 一阵沉默过后,顾琉沙也忍住了笑,见身后久久都没有动静,她疑惑地向后瞄了眼,当然瞄眼之前,她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譬如把鼻血用手绢混乱擦了下,踩住地上的血迹,用袖子半遮着脸。 “沙沙你在瞄什么?”声音却从她身后传来。 顾琉沙僵了足足有两秒,她把头扭正,只见焱印不知何时已翘着双腿坐在她对面的一张贵妃塌上,就是上次那张他压着她的贵妃榻。 顾琉沙迅速把视线往他下面瞄了眼,嗯,围了条布巾,知道要把它遮住,不过 他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顾琉沙终于捕捉到事情的重点,同时也问了出来。 焱印微打着哈欠,“就在你,擦鼻血的时候。” 顾琉沙:“……” 她顿时有点无措了,手忙脚乱地解释:“你千万别误会,事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想象中的哪样?你看见本王的身体才流鼻血这样?”他jiāo换了翘脚的姿势,笑了笑道:“沙沙,其实你无需害羞,看见你这样子,本王感到很愉悦。” 顾琉沙:“……” 愉悦你个鬼! 不过既然都被看见了,便无需再遮掩了,她索xìng放下了衣袖,露出半张被血糊花了的脸,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仍挂在她的鼻子下,乍眼一看甚是可怖,就像是个yù.求不满的色.中饿鬼。 焱印薄唇一勾,从软塌上站起:“来,脸都花了,本王替你洗洗。”他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她走来,随着他的走动,她觉得他腰间那块布快要掉下来了,而且那物件怎么又挺了起来? 顾琉沙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不住后退,“不用,不用,奴婢回去再洗,就不打扰王爷您沐浴了。” 她转身yù走,但人未行至门口,就被人挡住了去路,顺带的也因他速度过快,她刹不住脚步,嘴唇正好碰到了他右边那个可疑的小点点。那小点在她嘴唇刚一碰,就立了起来,立得就像一颗红色的硬石子。 这神反应! 顾琉沙顿时尴尬了,心脏开始砰砰乱跳,“王爷,请借一借?” “借什么?借浴桶给你清洗?” 顾琉沙觉得跟他没法沟通,只好自己错开一步,孰知他却拉起她的手,往浴桶走去,“沙沙,你不觉得本王的浴桶很大么?” 满脑污的顾琉沙立刻想起某些画面,嗯,他的浴桶很大,大得足够两人一起洗个鸳鸯浴。 “沙沙,你不洗洗你脸上的血迹再走么?”他转过身,脸朝着她,灼热的气息随之袭来。 咕噜 顾琉沙只觉喉咙一热,立刻便要捏鼻翼,但因为他那物件横在她与他之间,他又贴得非常近,加上她此刻又羞又恼又急,双肩被他按住了,动弹不了,慌忙之中,好巧不巧就撩到了他腰间那条被某件物体捅得摇摇yù坠的布巾,于是乎…… 然后又因为她害羞,头本就是低低地怂着的,所以毫无近视的她的双目便与他那物.件来个亲密对视。 啊啊啊啊! 这是要死的节奏,顾琉沙怔忪了许久都回不过神来,而那个变态漏体狂却双手往后撑着桶沿,懒洋洋地任她打量,似乎对自己的XX很满意的样子,不过这种尺寸,作为男人应该自信,但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其实作为医生,她很想建议他去看看男科大夫的,否则,怎么可能会如此夸张,上次她匆忙一瞥,就有点疑惑了,不过考虑到他武功高强,可能体质异与常人才没说。 “沙沙,本王知道你对它很满意,不过……”那家伙说着还故意让它在她面前抖了下,“你可否先把你的鼻血止了?本王担心你失血过多。” 啊啊啊! 思想开小差的后果就是,她流着鼻血一直近距离地盯着人家的XX看,越看便觉的自己猥琐,然后越流得厉害,如此不断循环,终于 砰! 她晕了过去。 焱印及时抱住了她,看着她血淋漓的小脸,突然便很想笑,他轻轻地扭了一条毛巾,温柔地替她擦拭起来。 满脸的宠溺。 …… 顾琉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床米白色的纱幔,她身下的床很柔软也很大,但绝不是她原本那张床,回想昨夜的光景,顾琉沙心中一凛,猛地坐起身。 扫视了好半天,才在那张贵妃塌上找到他,他正躺在上面看书,山顶的晨曦似与他融在了一起,让他深邃的五官变得很朦胧,却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好看吗?”他没有抬头,双眼仍看着书本。 顾琉沙暗自翻了个白眼,正要揉下发痛的太阳穴,一抬手才发现她的衣衫居然全换了,顾琉沙立刻感觉了下下面,没痛,也没有撕裂的感觉,应该没有遭到□□才是,只是她的衣服,是他换的? 呼吸猛然一滞,顾琉沙几乎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 “你,你帮我换的……衣衫?”她哆嗦地问,鼻翼微张,显然那是气的。 他平静地翻了页书,目光往她身上某个部位扫来,神色淡淡地道:“你看了本王两次,本王只看你一次,算起来,吃亏的还是本王。” “你、你!”顾琉沙瞥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气得浑身颤抖,“你真卑鄙!” 焱印闻言不但没怒,嘴角还微微勾起了个弧度,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是忍不住想笑,其实昨夜他帮她清理干净血迹后,便让凉月替她换了一套新的衣衫。 但他忘记,山上是没有女人的衣服,凉月倒是有几套备用的,但那都是夜行衣,而且凉月自小习武,骨架比她的大上许多,她穿必定不合适。正打算让凉月下山往青黛那边问问,凉月突然迟疑地道:“其实山上是备有几套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裙的,是杜爷送来的,当时奴婢怕王爷看着不高兴,便收进了后面的屋子里,如今想来倒是可用,只是……” “不用只是,急需的话也不必多好看,取来便是。”凉月话未说完,焱印便淡淡打断了她。 日间沙沙受了寒,如今又把衣衫弄湿了,不立刻替换,恐怕会着凉。 只怪他刚才替她擦拭时,因好奇拿她的项链看,不想她反应居然这么大,猛地翻了个身,让他猝不及防,结果把她的半边袖子都弄湿了。 焱印正回忆着,凉月便拿了那几套衣衫进来了。 然后,焱印:“……” 他终于明白凉月刚才为何说话支支吾吾,又为何知道会说怕他不高兴,看来杜陵北最近实在闲得慌了。 “杜爷说他昨日夜观星象,测出主子您……您红鸾星动,最近必定能派上用场,听下人回报杜爷好像是傍晚时分才把衣衫送过来的,不想今夜就用上了,杜爷果然料事如神。”凉月一本真经地道,其实她在憋笑,而且憋得有点辛苦,但她不敢当着焱印的面笑。 焱印额角上的青筋微微跳起,凉月顿时收敛了神色,低着头。 而远在无言山庄正忙成死狗的杜某人忽然便打了个喷嚏,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不知那闷骚喜不喜欢他送的衣服,哎呀,那几套衣衫可是花了他五千个大银呢!真他妈贵,怪不得帝京女人的生意那么好做。 “主子,请问,您……相中哪套?”凉月沉吟了片刻,觉得还是要问出来,只是她刻意装出来的模样,不会太严肃过头了么? 焱印.心中冷哼了声,半响,才指着中间那套,道:“就它吧。” 顾琉沙见焱印久久地盯着自己胸部,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老天,她穿得到底是什么鬼!大劈.叉?还故意把她的胸.部挤得高高的,两边开襟披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焱印你这个大变态! 虽衣衫比前世那些个三点式比基尼多了不少布,但这裙子!她能穿出去么?露出小半个胸不说,腿部还大大地露了出来,就不怕园子里的人说她伤风败俗? 顾琉沙冷静又冷静,道:“奴婢的旧衣衫呢?”见焱印仍在看,她双手猛地一jiāo叉,便将他的视线挡在了外面。 “扔了。”他简短地道,继而他又补了句:“看都看光了,你现在才遮,本王可以理解为,你要玩yù擒故纵的花招么?” 顾琉沙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把那口浊气缓缓吐出,然后才嚯地跳下床,转身往门外走去。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焱变态。 他却放下了书本,问:“你要去哪里?” “奴婢打扰许久,这就回去。” “你回去拿东西么?” 没说话。 “忘记说,你的箱子就在门外。昨晚本王让人帮你搬了上来。” 顾琉沙:“……” “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很感激?本王让你的工钱一下子涨了四倍,也就是说,你的工龄缩短成了四百年,如果感激的话,就下山做些好吃的送上来啊。” 他说完后,继续看他的书,只是在低头的一霎,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极细的弧度,看着很是愉悦。 但他愉悦,她便不好了。 …… 自从她搬进内院,成为继凉月之后第二个进入内院的丫头的消息一传开后,九勿园便zhà开了锅,厨房的□□顿时便了副嘴脸,对她卑躬屈膝,奉承得不成,刘厨子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刀子嘴豆腐心,对她千叮万嘱了一番,让她小心服侍三爷。至于老王妃,顾琉沙觉得她的反应有点过了,特意命人送了一箩筐的赏赐过来,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是真的惊,因为老王妃送的东西太贵重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杜爷坐在案上,埋头苦干。 焱印走到他案前,双手翘着,居高临下地问:“陵北,找到心仪的女子没有?” 杜陵北心中一慌,猛地摇头。 焱印:“嗯,没有的话,也就不用陪女人了,今夜,你留下继续核对账本吧。” 杜陵北满脸哀怨,连带胡渣都冒出来了,形状十分凄惨。 第二天,杜爷继续坐在案上埋头苦干。 焱印走到他案前,双手翘着,居高临下地问:“陵北,找到心仪的女子没有?” 杜陵北心中一慌,眼珠滴溜转,鉴于昨日惨痛的教训,他忙点头,“找到了!今早回府,在路上偶遇,我与她一见钟情,相互悦之。” 焱印:“嗯,既然找到了,就不用再费时辰让你找了,刚刚本来还想让你活络一下,如此,你今夜留下,继续核对昨夜未核对完的账本吧。” 杜陵北:“……” 跟杜爷情状差不多,那一个惨字了得~~~~~哭唧唧,本来说好的早,结果还是好晚好晚,好抱歉好抱歉~~~日间开会我已经暗戳戳的用手机码了~~~ 本来想虐渣男,结果写成了这个样子,男主太狡猾了,脸皮也太厚了,明天一定虐他,让他啃苍蝇!(等我放下豪誓,立字为证!) 第57章 求娶 青黛在房中描着花样,她瞥眼一旁怒不可遏的赵翠,笑着道:“什么事让你一大早专程跑来?” 赵翠“啪”地放下手上的狼毫,一屁股坐在了绣墩上:“青黛姐姐,难道你就不焦急!那狐媚,真是良心被狗啃了,亏青黛姐姐还待她那么好!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居然连看都不屑看我们一眼!亏她当初落魄的时候,我们还接济过她!但她呢!什么时候拿的行李,我都不知道!” 看见赵翠尖酸刻薄的嘴脸,青黛压下心中的烦躁,走到案几旁,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瞧你这张嘴,老是改不来,这些话在我面前说就好了,千万别传出去,听闻王妃今早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看样子是挺满意她的。” “哼,青黛姐姐,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更来气了,你知道王妃赏了什么她么?除了惯常的绫罗绸缎外,还有几套华贵的面首,几双软底镶珠的锦履,听说去年罄德园的陈姨娘过生辰所得的赏赐也没她好呢!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妃有意将她抬举为三爷的侍妾嘛!你看她,被三爷看中了,可曾提携过我们?连个屁都没放!” 提起赏赐,青黛顿时沉下了脸,“我隐约听闻她之前的赏赐都被你收刮去了,往日我是如何管教你的,让你别贪些小便小利,你倒好句句听不进去,如今她等级比你高,便是我也得小心应付着,呵呵,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补救吧!” 赵翠脸色渐渐发白,她何时见过青黛这种yīn沉的脸,那双寒光闪烁的眸子看着就像一条猝满剧dú的蛇眼。 “青黛姐姐你……”这样的青黛真的让她很害怕。 似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青黛稍缓了下脸色,道:“早前不是说你哥来信了么?他是如何回复你的?” 说起她哥,赵翠双眼一亮,很快便将青黛的异常抛诸脑后,“之前我哥再三考虑后,觉得还是不妥,毕竟当初指婚的是赵四,但最近赵四不知怎的,突然歇了那心思,所以,我哥他又开始意动了,虽便宜了那狐媚,但落到我嫂子手上,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我这就家去,让我哥派个合适的媒婆上门与刘厨子说道说道。” 青黛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让她拿回家去,赵翠眉笑眼开地拿着满满的金银首饰跑了出去。 待赵翠一出门口,青黛顿时便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无稽山的山顶,直把手中的狼毫折断也浑然不觉。 “早劝你赶快动手,你却拖拖拉拉,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在紫檀屏风后蓦然响起,青黛立刻把门关上,朝屏风微躬下身,“嬷嬷教训的是,只如今该如何行事?” “后院嘛,来来去去就那些事儿,你说该如何行事?” 青黛沉吟了片刻,忽地便笑了,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尤为狰狞。 …… 虽然顾琉沙的木箱被搬到了山上,但顾琉沙却坚持住在山下,一是山路崎岖,她可不想每天奔上奔下,上了去便不想下来,下来就不想上去,不像凉月高来高去的。二是,其实顾琉沙心里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至少目前她不太想看见那个人。 严格来说,其实凉月也住在山下,顾琉沙在她屋子旁边辟除一个独间,收拾好,便搬了进去,当然箱子也是她央求凉月帮忙搬下来,初时,凉月说不能自作主张,得问过三爷才行,但看顾琉沙居然独自搬着个大箱子坚决要下山,而且还不会武功,山路陡峭崎岖,凉月衡量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帮忙。 忙碌了一早上,顾琉沙终于把屋子整理妥当,虽然只是一个小卧室,但比她之前与人共用实在好太多了,她将书案置于窗前便于采光,窗外凤凰花树开得十分灿烂,花朵鲜艳如火,红得就像凤凰的羽毛,门前她用篱笆开辟了一个小小的院子,日后可以种些草yào和水果,还在凤凰花树下,吊了个秋千,摆了张石桌,如此便完成了,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简单又舒适。 待忙完后,顾琉沙便拿了几匹绸缎往刘厨子那边走去,今日是她病假之后第一天当差,但因被调到内院,焱印的日常三餐可能还需她动手,所以得过去跟她老人家打声招呼。 刘厨子的屋子是靠近内院的一个独立的小院,就在青黛屋子的附近,靠近翠竹林的地方,从她的住处到刘厨子屋子并不算远。 顾琉沙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未进入木屋便隐约听见有什么人在里面说着话,似乎来客人了。 但以刘厨子生人勿近的xìng格来说,到底是谁来了? 未等她进屋,门内一个婆子便‘哎哟’地叫了声,然后笑呵呵地拉起她的手,将她请到屋内坐下,“可把我们姑娘给盼来了,快进来坐,快进来坐,让俺这婆子好生瞧瞧,哟,果然长得很标致,怪不得将军那么欢喜!” 顾琉沙听得云里雾里,待看见桌上的礼盒,她心中微跳,疑惑地看向刘厨子,刘厨子神色淡淡,见她看来,便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既然正主已来,你也废话少说了,直接跟她道明来意吧。” 红婆子的笑容顿时僵了下,但什么主家她未见过,比这难缠的大有人在,于是红婆子又拉起顾琉沙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红纸放到顾琉沙手中,“将军爱慕姑娘已久,虽是年纪大了些许,又有一妻房,但将军甚是欢喜你,听他那小姑子说你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所以,老身便来做这个丑人了,将你们拉合拉合,想必日后必定和和美美。” 顾琉沙沉默地展开了红纸,赫然看见赵蚺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想不到赵翠如此迅速,她倒是想出这个王府,只是焱印会放过她么? 见顾琉沙看着庚帖久久不说话,红婆子又道:“姑娘你放心,他家那婆娘是极厚道的人儿,只要将军欢喜你,也必定舍不得你吃苦。” 顾琉沙笑着将庚帖折好,jiāo回红婆子手中,道:“琉沙承蒙赵将军厚爱,但王爷那边,不知他的意思怎样。” 红婆子见顾琉沙似有些意动,不由咧嘴一笑,“姑娘放心,王爷那边,将军已经亲自去求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顾琉沙心中恍然,淡淡地看眼门外,从这里看去,只看见一片艳如烟火的凤凰花,凤凰花随风飞舞,甚是艳丽。 …… 无稽山山脚,挚墨轩。 焱印正半眯着眼,坐在书案前,后脑靠在椅背上,书本翻开,盖在脸上,双脚懒洋洋地晾在桌面,好像睡着了一般。 凉月沉默地站在一旁,有点同情下首跪着的赵蚺。 只听他说:“当初顾姑娘不计较属下的莽撞无礼,还以怨报德,属下那时已对顾姑娘心生倾慕了,当时王爷将顾姑娘指配给关长齐那个老不死,属下于心不忍,为赵四求来姻缘,孰知赵四如今已无心于此,属下实在看不得顾姑娘再耽搁下去,特意前来求取,望王爷能成全属下!”说完他又‘咚’地以头触底,深深地拜了下去。 凉月微低下了头,今早三爷没有等到琉沙姑娘为他准备的早膳,心情已经十分烦躁了,如今又来了个不懂眼色的,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她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赵蚺的下场了。 凉月正想着脑海忽然闪过一个白色身影,那个聒噪的家伙,听说昨日午夜时分,突然接到一个快马加急的密件,密件的内容她是看过的,说让那家伙带着一队商人前往的边土开拓商贸,并即刻起行,不得有缓。 只是那种苦寒的地方……还开辟商贸,呵呵。 凉月目光微微闪动,眼观鼻鼻观心地认真看地面。 良久没得到回应,赵蚺又抬起头,“听说顾姑娘如今正在厨房当杂役,过着被人排挤的生活,早前还被那三个叼奴烫伤了手,后又被焱二爷侮辱,属下实在看不下去了,望王爷成全!”今早他妹子来家,亲口与他说顾琉沙的惨状,说得声情并茂,凄风苦雨,当然赵蚺是不知道赵翠对他隐瞒了顾琉沙已经被提拔为内院丫头的事的,当时赵蚺听完不知有多心痛,简直恨不能立刻赎顾琉沙出来,所以早膳一过,他便立刻带着媒婆和厚礼物急急赶了过来,但他诉说好一会,焱三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照三爷之前对顾琉沙的嫌弃来看,他如今应该早就收下银子放人才是。 焱印拿开了盖在脸上的书本,瞥眼书案上的五十两,正是顾琉沙卖身契上的银子,他淡淡地笑了,笑得很平静,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也无波无澜,但不知为何赵蚺就是能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三爷这种笑容实在有点诡异。不过为了顾姑娘,他必须豁出去,“主子,属下已经派媒婆到顾姑娘那边说道了,听说她早前认了个师傅,如今媒婆正在那儿,想必应该有结果了,若顾姑娘也愿意,三爷可否……” 未等他说出‘chéng rén之美’四字,门外一道甜糯柔和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三爷,门外红婆子求见,说是有要是禀告。” 只见青黛领着一个年过五十的仆fù走了进来,那仆fù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着头,朝焱印行了个礼,然后又对赵蚺笑着点了点头。 赵蚺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顾姑娘可是如何说的?” 红婆子清了下喉咙,咧嘴笑道:“回聘将军,那姑娘没有明着说,毕竟姑娘家羞涩,但听她意思仿佛有点意动。” 忽然感觉室内骤然一冷,红婆子颤巍巍地抬头,只见那原本很是闲适的王爷忽然便收了笑容,原本晾在几案上的腿也放了下来。 红婆子心中一惊,顿时又伏拜了下去。 但赵蚺因大喜过望,根本就没有主意焱印的双眸变得十分yīn沉,但越yīn沉,他脸上的笑容便越平和,若不是昨夜见过主子如何待流沙姑娘,凉月根本不可能觉察到,她默默地替那个可怜的小将军祈祷着。 “三爷,如此……”赵蚺笑着道,但抬头看见焱印的神色似乎不太对,他便没敢问下去。 “既然你与她两情相悦,本王岂有不应的道理。”焱印不紧不慢地道,他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那双眸子太过yīn沉,导致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吓人,但越是这样,他便笑得越发闲适,闲适得就像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在微微摇着尾巴。 随着他的话落,屋子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站在他身后的凉月,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明明刚才还杀气腾腾的。 焱印轻轻叩击着书案上的卖身契,突然便来了个转折,“既然你要赎她,便将她欠本王的银子也一并还了吧。”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绢纸,轻轻抛到赵蚺手上,上面正正是顾琉沙欠他两千两黄金的明细,字里行间不但写得清楚明白,还打了鲜红的指印,这是假不了的了,只是这金额……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何就这么败家了! 赵蚺暗自抹了下虚汗,心道,他恐怕倾家dàng产也还不起的,更何况他的银子都被家里那个恶婆娘收着,刚刚又因为纳妾的事跟她开了一架,如今更是拿不出银子了。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敢来,是看在他私下攒的那一百两的份上才来的,如今那一百两,送礼加上请媒婆几乎去了一半,剩下一半勉强够赎身,孰知却突然冒出个两千两,黄金。 这让他如何是好? 赵蚺一眨不眨地盯着绢纸,脸色涨得通红,刚抹掉的冷汗又再次冒了出来,吞吞吐吐的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红婆子诧异地看他一眼,突然瞥到绢纸上的金额,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焱印也不催赵蚺,他身体前倾,十指jiāo叉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笑了笑:“本王知道你一下子不会带如此多银子在身,要不这样吧,你回家凑齐了,再过来也行,反正本王不着急。” “……如此甚好。”赵蚺顿时如获大赦,灰头土脸地走了,至于那红婆子,他一出焱家大门,立刻便结了她的银子,再无别的吩咐。 那红婆子也暗自惊了好一会,才收着银子匆匆赶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虐呢?虐呢?只能说老狐狸太狡猾了,蝴蝶蜜蜂根本不是其对手~~~ 第58章 心刺(修2) 赵蚺走了,焱印的心情却很糟糕,就像吞了一只活生生的苍蝇,那么糟糕。他漫声道:“听闻边境盗贼猖獗,商贸应该很难进展,方才本王看赵蚺有勇有谋很是合适剿匪,便派他过去支援杜陵北吧。” 边境有大军驻扎,何来盗贼,还猖獗……凉月心里有点汗颜,不过下达任务是她的职责,当下便点头退下去,临跨过门槛时,忽然又听身后的人没头没脑地问:“她人在哪?” 她,应该就是琉沙姑娘了。 凉月看了看天色,回转身,恭敬地道:“这个时辰琉沙姑娘应该差不多要前往念佛斋替王妃诊治眼疾了。” 焱印点点头,似想起了什么,道:“既然她调进了内院,厨房就空了个缺,让那个姓赵的婢女替代她的之前位置吧。” “是。”凉月点头,但想了会又迟疑地道:“如今刘厨子收了顾姑娘为徒儿,恐怕不再需要其他杂役,她的脾气……” “本王记得厨房还有另一个厨子。” 凉月微微一惊,旋即点了点头,“奴婢知道怎样做了。”此刻她与李求一样,都深刻地体会到得罪主子的下场,嗯,日后面对琉沙姑娘,她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焱印看眼窗外,绯红色的花雨簌簌飘落,当初他便是躺在凤凰花树的树干上看她被那三个杂役刁难,被他们联手烫伤了手,而他却坐视不理,思及此,焱印不由一阵懊恼,同时心底也隐隐抽痛起来,对了,事后他曾送了些yào膏给她,不知那些yào膏她用完了没,手有没有留疤。 焱印霍地站起了身。 因他的动作过于迅猛,刚跨出的凉月诧异地回转身。 焱印神色微滞,装模作样地顺势打了个哈欠,“许久没探望祖母了,午膳便在那边吃吧。” “是。”凉月低下了头,其实心里想说的是:主子想见琉沙姑娘,不用找借口的,而且您喜欢在哪儿用饭,也不用跟奴婢汇报。 …… 焱印轻哼了声,走到凉月跟前,道:“本王最近是否对你太宽松了,让你可以自把自为?” 凉月暗自一惊,知道他秋后算账来了,立刻收敛神色,老老实实地躬着身,“今早琉沙姑娘要独自搬那个箱子下山,奴婢总不能看她以身涉险而袖手旁观……” “是么?”焱印淡淡扫她一眼,便从她身旁走过。 从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凉月,第一次感到了后怕,看来她处事还不够沉稳呢。 …… 焱印来到白氏的念佛斋,却没有看见顾琉沙的身影,当他坐下与白氏闲聊时,下人忽然来报,说卫茹来了。 初下人进来,焱印以为是顾琉沙来了,往门外看去,但一听是卫茹,双眸一阵失落,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虽然他做得极奇隐晦,脸上也依旧挂着淡笑,但白氏乃她祖母,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笑着将卫茹拉到身旁,问卫茹身子最近怎样,用什么yào调理,诸如此类,在这期间,焱印已状似不经意地往门外看了三次,白氏却笑而不语。 卫茹说了好一会,白氏忽然扭头对焱印道:“我听闻你昨日提拔了个丫头进内院伺候?” 卫茹看向焱印。 焱印捻起桌上的一块碧绿色的糕点咬了口,便放下,道:“祖母您不是已经知晓了么?听闻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白氏被孙子当面戳破,也不怒,反而呵呵直笑,“我看那丫头挺好的,便赏赐了些东西过去,印儿你觉得她怎样?” 焱印微挑起眉,漫不经心地道:“能怎么样,只不过看她有功于祖母,又识点文墨,便让她进来伺候。” 顾琉沙刚走到门口,恰好听见了这段对话,她微垂着眼眸,站了好一会,才让婆子进内通报,说她替王妃看病来了。 很快,婆子便出来领她进去。 顾琉沙没想到卫茹也在,耳畔响起方才的对话,她顿时便了然了,微笑着向三人行了个礼,然后开始替王妃把脉诊治,眼yào水她已经带了来,她没有换另一种瓶子装。一是换了瓶子,使用必定不方便,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聚乙烯的制品,二是消dú起来也有点麻烦,所以她便撕了包装纸直接就拿过来了。 顾琉沙照常询问白氏的起居饮食后,便将眼yào水从袖中取出来,并详细地告知其用法。 白氏和陈嬷嬷一见那淡蓝色的透明小瓶,不住地啧啧称奇,顾琉沙将瓶子的来历推给了她那个云游的师父。 于是白氏与陈嬷嬷又感叹了好一翻,恨不能见见那位世外高人,顾琉沙站在一旁沉默地笑笑。 待她向陈嬷嬷示范了一次使用方法,并详细告诉了她眼yào水的用法与用量后,白氏眨着眼睛,不住赞叹:“这yào水真神奇,本妃用完,顿觉眼前明亮不少。” 陈嬷嬷深感欢喜,并表示自己已将yào的用法牢记于心。 顾琉沙再三叮嘱后,见并无其他事,便要告退。 卫茹却突然拉起她的手,道:“琉沙姑娘,多谢你一直尽心尽力替祖母治病,我初见你便心生亲近之意,不若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可好?” 顾琉沙忙低下头拒绝,“奴婢不敢。”妹妹、姐姐的称谓真的恶心到她了,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即便有血缘关系,也会恶心她,这会让她想起顾家的顾以晴,万千娇宠的宝贝女儿。人前,一直甜甜地唤她‘妹妹’,人后,立刻换了副嘴脸,‘死野种’、‘死野种’的唤。 “这有什么敢与不敢的,反正我又没别的姊妹,正好可以与你有个伴儿。看年纪应该我比你大,日后我就唤你顾妹妹。”卫茹拉着顾琉沙的手,撒娇似地看向焱印:“印,你说这样好不好?” 焱印拿起茶杯瞥向顾琉沙,见她一直垂着眼,不由一阵烦躁,这个女人从进屋至今一眼都没看过他,他已经频频向她暗示了,她却自始至终都视而不见。今早赵蚺的事,他还没跟她算账,她就摆起个脸色给他看了! 就这么想嫁人?连妾都不介意? 焱印眯起了眼,淡淡地笑着:“茹喜欢就好。” 顾琉沙心中一阵刺痛,脸上却笑得越发恭顺,“琉沙多谢王爷与小姐的抬爱。” 焱印忽地皱起了眉。 “还小姐,你换我卫姐姐就好。”卫茹笑着搂住顾琉沙的肩,极其亲热地嗔道:“顾妹妹,你快唤个来听听。” “卫……姐姐。”顾琉沙垂下了眼眸,笑着轻轻唤了声。 焱印皱得眉更深了。 “好了,你这丫头,看你把人家吓得,都怪我平日没教好你,让你xìng子野惯了,顾丫头,你别跟她计较才好,哪有强迫人认她姐姐的道理。”白氏道。 “祖母这是妒忌我得了个这么好的妹妹么?”卫茹噘起了小嘴,十分得意地走到白氏身后,一边替她捏背一边撒娇。 惹来白氏一阵舒适的叹息。 顾琉沙依旧站在原地,淡淡地微笑着。 陈嬷嬷看眼门外,笑道:“如今也快摆饭了,难得三爷与小姐都在,不如你们两个留下来陪王妃用午膳?” 白氏自然是欢喜得不行,当下便道:“正要如此,热闹才好。” 顾琉沙刚要借机退下去,卫茹却跑过来,拉住顾琉沙的手,“顾妹妹,你也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奴婢多谢卫……姐姐的一番好意,只是奴婢还有些yào要调配,回去吃就好了。” 卫茹却不依地嗔道:“有什么不能吃了饭再做的?你留下来吧,多个人热闹点,祖母你说是不是?” 白氏笑着点了点头,“对啊,顾丫头,你便留下用了饭再走不迟。” 如此,顾琉沙只能留下来了,但与主子同桌却是不能的,虽卫茹再三邀请,也妹妹前妹妹后的叫她,但顾琉沙知道,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奴婢,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 所以,这次她坚决拒绝了,独自开出一张小桌,坐在他们下首,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母慈子孝地吃饭,虽然摆在她面前的菜肴很丰盛,也很鲜美,但她却如鲠在喉,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都撤了下去,她便先行告退一步。 独自漫步在回廊下,她深吸了口气,觉得终于能正常呼吸了,但心尖上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刺着她。 她看眼院外,此时海棠花都已经开始凋谢了,片片花瓣随风飘落,打在她的裙裾上,她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呆呆地看着那片粉嫩的花,渐渐出了神。 突然“哐当”一声,一道刺耳的声音从院子的西北角传来,打破了院子的寂静。 顾琉沙循声看去,只见一仆fù神色慌张地在收拾地上的瓷碗,似打翻了什么。 出于本能,顾琉沙走了过去,正要俯身帮忙,那仆fù却连说不用,顾琉沙拾起地瓷碗,一闻便闻到了云苓、熟地、菟丝子的味道,应该是白氏调理身体的yào。 “看奴,笨手笨脚的,打翻了王妃的yào,这如何是好。”仆fù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发抖。 顾琉沙见yào已经浸入泥土,便轻声安慰:“你赶快让李大夫再煎一服来,王妃仁慈,你向她禀明原因,她应该不会责怪你……” 那仆fù不知怎的,突然‘啊’一声,只见她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碎割破了,鲜血不住地流,很快便染红了地上的洁白碎瓷。 仆fù本就颤抖的手此刻更是抖个不住。 “我替你瞧瞧。”顾琉沙道。 那仆fù却坚决不肯,一下子就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朝顾琉沙躬身道:“奴得赶快处理这些碎片,免得伤到人,便不久留了。” “只是你的手……”顾琉沙话未说完,那仆fù便匆匆跑出了西门,也没理会她仍滴着血的手。 顾琉沙心中一阵纳闷,觉得那仆fù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些,许是她胆子小怕被责备吧。顾琉沙回头瞥眼地上,方才打翻的yào,全都渗到了旁边的一棵海棠树下,她抚摸着那棵海棠树的树干,轻声道:“海棠啊海棠,你喝了如此昂贵的yào,便不要这么快凋谢吧。” “想不到你也有惜春悲秋的情怀。”略微嘲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顾琉沙倏地转身,只见对面的回廊上,焱印与卫茹并肩走来,说话的是焱印,未等她说话,卫茹便摆出了一副嗔怪的神色,“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妹妹!” 她脸上虽带着点怒意,但双目却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无,说的话更是不痛不痒。 顾琉沙心底冷笑着,朝二人躬了躬身,道:“让二位见笑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她毫不眷恋的背影,衣袖中,焱印的手微微一紧。 “印,我们走吧。”卫茹转身走着,见焱印没有跟在身后,不由扭头看去,只见他已朝顾琉沙离开的方向走去。 “印,你答应过祖母送我回梨花园的。”卫茹的声音带了丝尖锐。 焱印双脚微一顿,却没有转身,只漫声道:“恐怕你对本王有点误会,本王一直待你如亲妹,再无他想。” 卫茹脸上唰地白了,身子也似摇摇yù坠,良久,她又恢复了一惯的温柔与恬淡,继续慢慢向前走。 她身后跟着的丫头很快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了上来。 “方才的事,绝不能外传,尤其不能传入王妃耳中。”卫茹冷冷道。 那丫头战战兢兢地应诺,“奴婢绝不会透露半句的,否则,天打雷劈!” 第59章 消失 顾琉沙从念佛斋出来,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她需要静一静,刚推开木门,便看见焱印正半靠在她窗边的书案上,日光从他的后背照来,让他深邃的五官隐在yīn影下,半明半暗,但她依旧能看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朝她看来。 顾琉沙转身就走。 “沙沙。”焱印身影微一晃,便拦在了她身前,顺带关上了门。 他紧紧地按着她的双肩,略带玩味地问:“就这么想嫁给赵蚺?”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一个情绪,但她垂下了眼眸,也就是说他猜得不错,她生气了,她生气证明她在吃醋。 她吃醋,他便忍不住雀跃,因为这就说明,他于她并非全无感觉。 其实刚才她站在祖母屋外,他便已知晓了。他耳力极好,又时刻留意门边的动静,所以她一出现,他便了然于心。那时刚好卫茹也在,所以他便借机试探她的心意,顺便惩罚一下她随便答应嫁人的事。 但此刻,看见她满目悲伤,他又忍不住心痛起来,来这里的路上,他不断反复问自己,若事情再重来一遍,他还会这样试探她吗?答案是肯定的。 五年前的事给他留下了居大的yīn影,在没有确认对方感情之下,他实在很难敞开心扉。 “沙沙,我知道你之所以想嫁人,无非是想摆脱本王,但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这样好不好?” 他的双眼很深邃,此刻也充满深情,但就在前一刻,他才与别的女人出双入对,他的深情……真是廉价。 顾琉沙勾起唇,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讥讽,道:“乖乖留在王爷身边?请问以什么样的身份留?是奴婢?还是姬妾?还是通房丫头?ròu脔?” 面对她的质问,他全身一震,竟觉得无言以对。她了然地闭上眼睛,但没一会,便又睁开,“若是奴婢的话,那么请王爷现在立刻放开奴婢,从今以后,你我只是纯粹的主仆关系,也请你以王爷的身份当面向奴婢发誓,说你绝不会僭越半分,那么奴婢在未还清银子之前,也会尽自己的职责伺候王爷,若是后者。”她笑了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恕琉沙不能奉陪。” 她的眼神很冰冷,仿佛变了个人,变回了那夜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女。她在等待他答复,而他却…… 迟疑了。 他迟疑,是因为他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要她留在他身边,只有两种身份,一是奴婢,单纯的奴婢,二是正妻,非姬妾非玩物。 “沙沙……”他抬手轻抚她的脸,神色却一片复杂,一直以来他只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却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会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面对他的迟疑,她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自嘲一笑,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坦然地看着他。虽然心在滴血,也失望之极,但经过这一次,她会获得重生,涅盘而生。 狠狠地痛一次,然后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从觉察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她一刻都没有放松过,但此刻,她却像在剜掉心头上的一块大石,过程必定是痛的,但她相信时间会让她挺过去的。 一缕俏皮的阳光恰好落在她的右眼上,让那只水蒙透亮的眼闪耀出决绝的光华,她是如此的夺目,又如此的独特,这样的女人又岂肯让他任意亵.渎。 “沙沙……”在她开口之前,他立刻叫住了她,随着这声轻唤,他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人抽干,看着她没有留下一句话便从他身侧走过,慢慢地,慢慢地,他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安。 她仿佛在用行动对他说: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沙沙!”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微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他的怀里,只有紧紧抱住她,他才觉得踏实。 良久,他忽然勾起唇,邪邪地笑了,“沙沙,你说的那些情况都是君子所为,可是本王不是君子,本王早就告诉过你的,所以本王不会发誓,更不会允许你只是我的婢女,本王希望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处理一些事情,在那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本王都会亲口告诉你,好不好,沙沙?”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扣着她的后脑,疯狂地吻了下来,“沙沙,答应本王,在那之前,你不会离开本王,你只能爱上本王。”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为他张开嘴,深深地接纳他,承载他所有,包括他的疯狂,他的高傲与他的自私。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舌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倏地一僵,但他却没有放开她,混着她的涎液与他的血,他很想要她,只有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她才会死心塌地地待在他身边,这个念头一起,扣在她后脑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滑至她的身前,探.进了她的衣领,狠狠地揉.捏。 或握或抓或捻或挑,他感觉到她在他身下微微战.栗着,娇.喘着,他满心满脑都是愉悦的快.感,但他还想要更多,随着她的腰带轻轻滑落,他沙哑地问:“沙沙,可以吗?” 忽然,手腕一阵冰凉,一滴,两滴…… 他猛地一滞,微抬起了头,只见她的眼角处,正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滴。 他狭长的丹凤眼也终于因那滴泪而拉回了一些神志,他心下剧烈跳动,看见她脸上冰冷的笑,一丝不安渐渐在他心中凝聚。 “沙沙,我……”他懊恼地直起身,只见她嘴唇微动,似在跟他说着什么,但因他方才太过粗暴,她的嘴唇被他咬破了,微微肿了起来,却显得尤为可爱。 他伸出拇指,轻轻从它们上面拂过,她好像泣不成声了。 他带着深深的愧疚替她整理衣衫,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细致,但从头到尾他都只盯着她衣领下那处精致的锁骨,他有点不敢面对她。她此刻的悲伤与谴责深深地刺痛了他。 然而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蓝光一闪。 “沙沙,不要!”他惊恐大叫。 但她却冷冷地对他笑,笑着笑着,眼角又渗出了一颗悲伤的泪。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王爷,她为何要委屈自己? 终于,她又在他眼前消失了。 但这次,他却没有前一次那么镇定了,他全身微微颤抖着,五指微曲,按着眉眼,指骨因修长而伸进了他的额发里。 她好像对他说了句什么…… 是‘永别’么? 他握起了拳头,猛地往木门砸去。 轰地,一声巨响之后,整块木门瞬间变成了齑粉。 九勿园的仆人都听见了声响,所有人都夹起了尾巴,战战兢兢地办着差。 他们预感到,九勿园最近似乎要变天了。 凉月站在院外的一棵凤凰花树下,微微叹息一声,主子的情感,真是命途多舛呢,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扉,就这么碎了…… 她转身朝外走去。 绯红色的脚印随着她的踽踽独行,而落了一地。 入冬之后,山顶上的桑格花开始凋零了,不久便迎来了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没日没夜地下着,似要下到人的心里去。 所有人都觉得三爷变了,变得修心养xìng了,昔日十天九日不归家的他,如今却天天待在无稽山的山顶,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当凉月提着饭盒来到山顶时,看见的便是焱印挥剑刻字的情景,这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自从那日主子击碎门扉之后,琉沙姑娘便不知去向,然后主子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满脸胡渣,披头散发,满天满地的相思入骨的字眼……唉。 “主子,王妃请您过去念佛斋一趟,说许久未曾见您,有些挂念了。”凉月淡淡地道,她将食盒打开,取出刘厨子为焱印精心制作的各种菜肴,但她知道,主子吃得却不多。 自从那日之后,主子每每进餐都喜欢让她用无稽山的山泉泡一杯小雏菊的花茶,但无论她如何精心泡制,如何控制水温,主子却只抿一口便放下。 “替本王备衣。”焱印收剑,冷冷吩咐。 凉月瞥眼伫立在山口的那块石壁,石壁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她知道下面是陶君的诗句,“此中有真意,yù辨已忘言。” 曾经主子宝贝的很得一块石壁……突然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呼啸而过,覆盖在石壁上的积雪悄然滑落,凉月双目微微一睁,只见石壁上的那几行字已变成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明月人倚楼。 主子的字一向苍劲有力,如今这几行字也很苍劲,但苍劲下却是浓浓的孤寂,这样的主子真的很可怜。她虽不知主子与琉沙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真的希望琉沙姑娘能尽快回来,否则,他们都不好过了。 焱印守在卧室已经一个多月,初时他以为顾琉沙很快就会回来,只要她消了气便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但很快,他认便清了一件事,她似乎真的离开他了。 这种感觉随着他等待得越久便越深刻。 焱印来到白氏的屋子,陈嬷嬷正在摆饭,卫茹也在,看见他来,白氏连忙让陈嬷嬷在卫茹身旁多加一双筷箸,并让陈嬷嬷伺候焱印坐下。 卫茹的脸颊微微泛红,端起碗,低头吃饭,模样甚是乖巧,白氏看着耀目的一对璧人满目欣慰。 “印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才娶个媳fù儿回来让我含饴弄孙啊?你看靖国公府的冯佑涟与你同岁,人家都生了三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了,你不知靖国公老太fù人有多高兴,而你却一直孤家寡人,连个嘘寒问暖的房内人都无,岂不是让我忧心,你看,没见你一个月,你便瘦成了这个模样……” 白氏说这话时眼睛不住地往卫茹身上瞟,卫茹的脸愈发羞红了,焱印却突然放下筷箸,淡淡地笑道:“祖母,此事不急。” 白氏讶异地挑眉,“昔日我问你,你总说让我挑,说我看中哪位姑娘家就将人家抬回来便是,如今为何突然转了口风?莫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是什么样的人家?” 她说着频频朝卫茹眨眼睛,卫茹的脸红得快滴出血了,她嗔怪地看白氏一眼,直把白氏逗得呵呵直笑。 “会有机会的,待她答应,我便正式带她来见你。”焱印正式道,那语气听着有点坚定,仿佛在安抚白氏,但更多的却是在说服自己。 白氏的笑容微微有点僵硬,而卫茹的脸色却刷地白了。 原本yù语还羞的双眸此刻也布满不可置信的泪水。 白氏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难道她一直误会了吗?印儿其实对卫丫头并无别的意思?但卫丫头可不是这样跟她说的! 看着卫茹越来越难看的脸及那一串串惊惶的泪水,白氏终于从不知所措变成了愤怒。 “卫丫头,你不是说印儿对你……” 焱印却淡淡地打断了白氏,“祖母,早前卫国公曾与祖父提及茹的婚事,祖父已将此事jiāo由我去办,但我毕竟对这些俗务不熟悉,还请祖母代为相看,看哪家儿郎配得上如的,只要如挑中,不论贵贱,日后都是我焱印的妹夫。” 焱印停顿了片刻,突然又道:“另,我也必须向您言明,由始至终我对如都只是长兄对待亲妹一样,绝无他意。祖母也不要再往这事费神了,我承认之前我之所以一直不言明,是看在母亲与卫夫人的情分上才多加照顾,加上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娶妻的念头,而府中下人又惯看人眼色行事,误会便误会,只要茹过得舒心,并无不可,但如今不同了,我有了想娶的姑娘,便不能再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了。” 焱印说完便朝白氏微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去。 陈嬷嬷立刻恭送他出门,顺带将屋子里的下人都领了出去。 卫茹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哭了不知多久,久到白氏烦心渐起。 “卫丫头,你如实告诉我,当初你说印儿虽为五年前的那个女人闹得翻天覆地,但心里由始至终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你说这是印儿亲口对你承诺的,这些都是骗我的?”白氏已不复昔日的慈爱,有点只剩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在孙子面前上跳下窜的羞愤,这么多年,她一直把卫茹当作孙媳看待,但因提及这些怕勾起孙子伤心事,从而适得其反,连带对卫丫头的那席地儿都没了,所以她不敢与孙子求证,然而就在一月前,她看他们二人举止亲昵,便以为这两人终于日久生情,互相看对眼了,孰知这一切都是这个丫头制造出来的假象! 白氏此刻心里只认定是卫茹一个人的错,完全忽略掉,其实她孙子也有相当的一部分责任,但因她内心的严重偏颇与溺爱而自动把这些去掉了,只要她孙子喜欢的,她都喜欢,孙子不喜欢的,她都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养成了熬夜的坏习惯,日间上班简直累成死狗~~~不过看见小天使的留言,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明早再修修语句及错字,今晚先这样~~~好困啊~~~ 第60章 萧允治 卫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是羞于启齿一直没有吭声,白氏终究是等得烦了,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也不是没有感情,她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印儿方才提及的亲事,我会替你张罗的,耽搁了你这么多年,幸好你年纪还不算大,才刚过十八,以我们焱家及卫家的人面应该还能挑到好夫婿。” “不!”卫茹一把扑到白氏面前,声嘶力竭地哀求着,“祖母,我不要嫁给别的男人,我是真心爱三爷的,这么多年难道祖母还看不出来么?当初我撒下弥天大谎也是为了能留在三爷身边,为了能侍奉祖母颐养天年。祖母,我不要嫁别的男人,哪怕是妾,我也无所谓,只要留在三爷身边就好,祖母,你不要赶我走!” 卫茹哭着哀求,双手紧紧地搂住白氏的腰。 白氏抬起手,想像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常那样每每她受挫便轻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抚,但此刻,她终究跨不过她心中的那道坎,她的喉咙好像卡了一块鱼骨般,正难受得紧,于是她便又放下了手,“儿,强扭的瓜不甜,你现在还年轻,不懂情爱的伤害有多大,倘若你真的嫁给了印儿却被他冷待,这跟守生寡又有什么区别,祖母也不愿看见你落得那样的下场,特别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欢好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你确定你承受的了么?而且方才印儿也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半分情爱。我虽是他祖母,但他感情上的事却不是我能左右的。如今你卫家中馈被你姨娘把持,恐怕她也不会真心待你,若你仍信得过祖母,祖母便替你挑个好夫婿,也算尽了这许多年的情份,但若你执意不肯,那么祖母便只好将你送回卫家。你可以考虑好再来告诉我。” 说完,白氏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留下卫茹伏在原地不住哭泣…… 当灵香推门进来时,卫茹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门外,她脸上的泪痕早已干透,神情也不复悲伤,前几天她父亲曾对她千叮万嘱,让她务必要嫁给焱印,讨他欢心,让他对她言听计从,但如今谎言被戳穿,要嫁那个男人怕是不易了,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想个法子留下来,只要人留了下来,她才有翻身之机,否则,那个高贵的位置,万千的荣宠便要与她失之jiāo臂了。 恰这时,院子外的一棵海棠被积雪压垮了枝丫。 她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迅速抹掉脸上的泪痕,朝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灵香,问:“九勿园那个贱婢回来了么?” 在顾琉沙消失的第三天,焱印便对外宣称说她在外寻着了亲人,原来她投靠的那家亲戚举家迁往了南陵,偶然之下得知顾琉沙不远千里迢迢找来投靠自己,当下便派人将她接了过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却是没说的。 灵香猛地摇摇头,“没听见那边有任何动静,料想是未回的。” 灵香观察卫茹的神色,见她心情似乎平复了些,便又略微迟疑地道:“听说因她不在,三爷的脾气很是暴躁,昔日便难以服侍的了,如今九勿园的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整个园子静悄悄的。之前与那贱婢同屋的赵翠也被发落了,与张大厨的三个杂役挤在一块,天天受尽磋磨,便是青黛也帮不了她。” 卫茹神色淡淡地抚着衣裙上的皱褶,直至婢女说完许久,她都一动不动,正这时,一个仆fù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装得正是一个白瓷连盖碗,卫茹知道那是白氏调理身体的yào,仆fù见白氏不在,便yù转身离去。 “妈妈来送yào了么?”卫茹定定地看着那个yào碗问。 那仆fù笑着点点头,直至她离去许久,卫茹这才放柔脸色,像往日一样,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站起了身,一路心平气和地回了梨花园。 焱印回到无稽山后,凉月便来报,说王邹头疾再次发作,这次痛得异常凶狠,连里神医都束手无策,如今王邹人正在庄子里。 焱印立刻换了身夜行衣,匆匆吩咐了几句,让凉月往萧王府多派几个人手,便朝山下飞去。 王邹的头疾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听说,他这个病很小的时候便开始了,至于病因,除了主子与他本人外,组织里的人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们寻遍名医都无法根治他的怪病,而且最近他的病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 凉月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心道,要是琉沙姑娘在就好了,她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治好王皱的,这样,他们办事就可以无所顾忌了,主子也不用这么苦恼。 凉月再次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便朝那座华丽的宫殿看去。 的皇帝,萧允治,从二十五岁起登基,至今已有十余载,岁月的刻刀已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最近又因与焱家斗得十分激烈,以致他两鬓长出了不少白发。 看他放下笔墨,一旁伺候的太监立刻捧来一个鎏金小盒子,轻轻按下扣子,金盒的盖子便“啪”地打开了,“圣上今夜仍留宿紫阳宫么?” 太监飞快瞥眼萧允治,见他脸上并无不悦,便又垂下了眼眸。 萧允治从盒子中取出一颗玫红色的yào丸,放入口中,太监立刻又端来一杯清茶,让其送服。 萧允治这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一行宫人很快便往紫阳宫走去。 未进宫殿,便看见宫殿里灯火璀璨,笙歌漫漫,莺莺语语的欢笑声从里面传来,萧允治扬手让宫人退下,独自走进里面。 只见重重淡紫色的帐幔下,一群衣衫luǒ.露的宫娥赤.着脚在帐幔之间追逐嬉戏,香风暖气随着帐幔的飘起迎面扑来,乍然一看,各色各样的美人就像隐于烟雾之中的妖精,稍稍看一眼便立刻热血沸腾,身心激.dàng。 其中一个身姿最曼妙,衣衫也最luǒ.露的妃嫔用巾布蒙着眼睛,去追其他妃嫔,没有蒙眼的妃嫔看见萧允治驾临立刻匍匐跪下,正要出声问安,萧允治却竖起了个食指,宫殿顿时没了声响,只有暧昧的咚咚鼓声。 那蒙眼妃嫔刚好走到萧允治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腰,也不疑有他,咯咯直笑:“还抓你不住!被抓住了就该接受惩罚,快把衣衫脱了。” 萧允治本就服了yào,如今又软玉在怀,立刻便心猿意马起来,扛起美人便要就地□□,那妃嫔扯下巾布,见是萧允治,立刻便抬起双腿.缠了上去,见他仍穿着厚重的龙袍,便迫不及待地替他解开,急切的模样直把萧允治逗得开怀大笑,连带方才那一路走来的疲乏都消退了不少,只有年轻女子的迫切渴.望才让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身强力壮,其他妃嫔见状,也立刻围了上来,“圣上,您可不能偏心姐姐一人啊。” 那蒙眼妃嫔闻言也不怒,豪爽地许诺,“好啊,我们各凭本事,看谁把圣上服侍得最好,今夜圣上便归谁。” 几人顿时使出浑身解数,合力之下,很快便将萧允治的衣衫脱得一件不剩,早年萧允治也曾习过武,身材尚算魁梧,最近几年又勤加锻炼,所以他一剥.掉衣衫,立刻露出了一副结实精壮的雄.xìng躯体。 蒙眼妃嫔翻了个身让萧允治躺于床上,几个妃嫔立刻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或添他胸.前那点,或吻他身.下那处,或揉捏他的大腿内侧,或把自己昂然的丰.rǔ送到他手上任他抓.握,或把自己的那处让他用手指勾.挑.逗.弄…… 萧允治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感觉全身飘飘yù仙,销魂蚀骨,人间最极致的快乐也莫过于此。 至于那位蒙眼妃嫔则独自跳下了床,在光滑的玉石下跳起了曼妙诱人的舞蹈,时而抖.臀,时而跳跃,胸.前的两团随着她的不断扭.动而上下弹.跳。 看得萧允治一阵喉干舌燥,鼓声越来越激.昂,她的臀.便抖得越来越夸张,并大幅度地朝他靠过来。 若隐若现的纱幔恰好从她臀.瓣的幽.壑里轻轻撩.过。 “吼……”萧允治舒服地发出一声吼叫,感觉全身的每一根毛孔都张开了,他服了yào,即便在如此刺.激的逗弄下仍没有泄出来,他半眯起眼,露出一抹肆意的狂笑,“紫阳,朕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好处,完全没有女人的小家小气,既玩得开,又惹人怜爱,只不过朕很好奇,胡国国君的妃嫔都如你这般……妙不可言么?。” 紫阳没有说话,只轻笑着添了添唇。 轰地,他一下子便达到了bào发的顶.点,那.处也涨得发痛,干脆一把推开身上的妃嫔,扣住紫阳的腰,将她狠狠按在床上,让她的丰.满的翘.臀对准自己,然后朝她的幽.菊狠狠一.chā…… 顿时,一阵剧烈的紧致感随之包裹而来,并深深地压迫着他,层层叠叠地不断在吸允他那.处,这完全不同在前面的感觉,紫阳痛呼了声,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萧允治冷哼一声,猛地一拍她的翘.臀,然后加快了身.下的动作,不断向前冲撞,很快她那里也湿.润了起来,萧允治闭上眼睛,慢慢在脑海幻想着那张绝美的脸孔,最近他许久都不曾见过她了,他幻想身下的人是她,随着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他猛地一吼,终于泄了出来…… 他懊恼地抽身出来,心中隐有遗憾,始终只有那个女人才最令他销.魂,再多的莺语也不及她半分。 当他穿好衣衫,从紫阳宫出来时,内侍太监正在拢着披风靠在柱上打盹儿,见圣上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宿紫阳宫,不由一阵纳闷,但也很快抖擞精神,小心上前服侍。 “那次遇刺之后,闵世子的身体好点了么?”一行人前往乾清宫的路上,萧允治忽然开口询问。 内侍太监提着灯笼,边走边躬着身回答:“多亏焱家那位婢女,世子殿下才得以脱险,如今已无大碍。” 萧允治看眼天色,如今快到亥时,惩罚了这许久,也该送yào过去了。 到达乾清宫,他挥退太监,然后独自进入内室,刚迈过屏风,突然便看见一个黑衣男人懒洋洋地架着腿坐在他的龙案上。 萧允治猛地一惊,刚要喊刺客,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起来,“何事让你大驾光临?” “解yào。”来人言简意赅。 没等萧允治反应过来便掠至他的身前,抓起他的手便刺了下去。 萧允治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不由惊骇地瞪着他,他却懒懒一笑,笑得异常残忍,捏着他流血的手腕,道:“若本王是你,便不会在这种日子服yào。” 血液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很快便在光滑的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萧允治这才惊恐起来,方才他泄了精气,加上如今年纪大了,血流了一会便开始脸色发白,眼前一阵晕眩袭来,他摇摇yù坠似要受不住的样子,看上去难受得紧。 黑衣男人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玉瓶里已经有另一种解yào,但单纯有解yào还不行,还必须要这个男人的鲜血作为yào引,所以他才留他的狗命至今。 很快乾清宫便飞出一个黑影,黑影的速度极快,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然后,一声怒吼响彻整个乾清宫 “传太医!快传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码之后完。 左瞄瞄,右瞟瞟,小心肝儿颤呀颤,好怕被人抓去吊打啊,啊啊啊(羞涩捂脸) 第61章 挨了两巴掌 无言山庄,藏书阁。 王邹正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正闭着眼睛,似昏睡了过去,即便方才痛得死去活来,他依旧没有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 焱印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面具上的那朵牡丹花,杜丹花是他曾经见过的,沙沙那晚替换下来的贴身衣物上也有一朵牡丹花,两朵花有着□□分的相似,洁白色的层层叠叠,都是极其稀罕的品种。 王邹曾为了某件事潜入过九黎族,两人认识并不奇怪,但沙沙似乎不认得王邹了,以及后来沙沙身上出现的种种怪异,与王邹有关系么? 焱印走到王皱身前,伸出手,yù揭开他脸上的面具,但手刚碰到面具的边缘,焱印忽地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 一直被他视若珍宝的手链从他的衣袖里滑了出来,与沙沙身上一模一样的珠链。 焱印抿紧嘴唇,心口一阵发痛。 沙沙,你到底在哪里? 他转身朝外走去。 天又下起了大雪,焱印站在楼阁的露台上,遥望远处的帝京,纷纷扰扰的雪花把华灯掩盖,天大地大,若没有她,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思念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悄然而至,深深地啃噬着他。 孤独在漫长等待里,肆意地煎熬着他。 沙沙最后诀别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王邹慢慢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坐起了身,墨发滑落至他苍白的唇边。 他道:“谢谢。” 焱印闻言微微一僵,半响才转身,懒洋洋地笑了:“你我不必言谢。” 王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惊愕,他抬起手又揉了揉太阳穴。 焱印转身走进屋子,来到窗边的一张贵妃榻前,坐下,忽然道:”礼尚往来就好。” 果然,王邹苦笑一声,已经准备好这个男人会开出各种各样刁钻的难题。 却听他道:“作为回礼,把那条手链的来历说一下,我指的是沙沙手上的,而不是你如今戴着的,冒牌货。” 王邹微怔了下,瞥眼他的衣袖,他手上的珠链确实与阿沙所戴的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这条却是假的,算是某种形式的纪念,王邹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焱印翘起双腿,等他说下去,王邹略忖片刻,徐徐道,:“相信你的人也查出了胡国归图图曾带着乌兀族的一个信物逃亡的消息,传言那个信物乃胡国国君的信物,我因偶然机遇得到了它,然后又转送给阿沙。” “至于我为何要让萧珩送给她,而不是自己亲自送。”面对焱印突然释放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气,王邹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是我与萧珩之间的jiāo易,恕不能奉告。”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听起来有种难以掩饰的情绪夹在其中。 焱印躺了一会,很是无趣地将解yào抛到萧珩手上,“这个够你吃好几个月了,下次别再这么狼狈地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本王会怀疑你的办事能力。”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在拐角处又背对着王邹,朝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王皱看着焱印消失的地方,那里有零星的雪花从露台上飘进来,他突然沉声道:“谢谢。” 是真的谢谢,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救自己了,自以为能帮到他的忙,却到头来反让他帮自己。 王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将玉瓶放入怀里。 …… 焱印回到无稽山,凉月正在替他准备沐浴更衣的琐碎东西,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室,在冬日的黑夜,显得多么弥足珍贵,焱印怔怔地倚在门边,竟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点不敢进去,他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暖意融融的夜晚,他正在沐浴更衣,她突然冒冒失失地出现在他面前,看见他的身体还留下了十分可爱的鼻血,当时她一直想法设法不让他知道,但她不知,他耳力极好,在她的鼻血滴在地面并传出一丝腥甜时,他便已经知道了。 “主子?”看见焱印出神的目光,凉月迟疑地唤了声,也就将焱印从记忆中一下子拉了回来。 原本微翘的唇角瞬间沉了下去。 “本王沐浴的衣物,你不必再替本王准备了,以后这个卧室未经本王允许也绝不能进来。” 凉月微微惊诧了下,以为自己做错什么惹主子不高兴了,不过只要不是回庄子特训就好,凉月忙点了点头,应声而出。 焱印走进屋内,身后的门便被他掀起的一阵风合上了,室内顿时变得冷清起来,尽管他刻意把卧室营造得很温馨很舒适,但此刻看着却好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浴桶冒出氤氲的水气,迎着书案的灯光,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泛滥开来,渐渐溶化成模糊而寂寞的思念。 沙沙,你还不能原谅本王么? 每每沐浴更衣,他都希望她能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只要她肯出现,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她,他的沙沙,只有他才能欺负。 …… 顾琉沙坐在沙发上,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漫延,她摇了摇头,一阵哆嗦之后,将盖在身上的薄毯拢了拢,继续没心没肺地吃她的薯片,看着前方屏幕里不知播了多少回的医生电视剧,心中一阵烦躁,哎呀,这个情节有漏洞啊,头骨碎裂不是这样处理的,嗯,那个医生也不应该这样做啊,这样病人很容易陷入休克的,这编剧也真是的,不懂就该好好问问专业人士嘛! 她生气地关掉DV机,打开冰箱,昨日被她吃的差不多的冰箱又塞得满满当当的,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她终于确信,她真的不能回去了。 她老娘的,明明东西都可以传送过来,为何她本人却不行? 顾琉沙想着又将冰箱里的东西全都扒出来,然后把自己塞进冰箱,关门。 一分钟之后。 嘶 真冷。 又一分钟之后,顾琉沙开始有点受不了。 再过了一分钟,她颓丧地推开冰箱门滚了出来。 自从进入研究室之后,她便发现冰箱与yào柜是可以联通她那个世界的,短缺的东西也可以通过她电脑的一个特殊软件与她祖父取得联系,至于为何会出现这个奇怪的现象,顾琉沙也不是很清楚,她将它归结为手链上的珠子在作祟。 记得当时她是在研究室里被珠子绊倒而磕破脑袋,那些拥有怪异力量的珠子散落了一地,可能是因为这样才导致研究室变成了一个特殊空间,某些东西能与她那个世界有联系,某些东西却又与联通。 就像一个独立的jiāo叠的空间,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任何电信信号,却可以供电,并且只能通过文字来传信,连图片都不行,每样东西都只取一半。 至于送东西的方法,就是她发出信息,那边的人收到信息,然后将东西塞进她那个世界的冰箱或yào柜,关门,然后发信息给她,通知她取。 有点像快递,至于她那个世界的研究室,却是一直被他祖父锁着,而她本尊的身体里当然也住着另一个灵魂,应该就是木屋的少女无疑。对于她用自己的躯体,除了一开始的那丝别扭之外,剩下的便是深深的抱歉。 毕竟自己前世那副躯体比她现在这副要老上不少,样子也没这副好,皮肤好像熬夜太多,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总之人家就是吃亏了,不过听见祖父说她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意见,相反好像还挺喜欢的,对祖父也很是孝顺,又乖巧,还开始跟祖父学习医术,在中医方面特别有天赋,一点即通,甚至连顾父都被她收拾的妥妥帖帖的,顾家的人在她面前更是不敢吱声,听到这里,顾琉沙立刻便解气了。 暗地里又唏嘘了一番,见人家这般照顾自己祖父,更是过意不去,本想让她与自己联系的,好让她跟说说她身世的问题,但祖父说她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过去,所以顾琉沙便没有勉强,至于顾以森,祖父说仍是没有找到。 于是顾琉沙便嘴贱,对他说自己曾在焱家后山见过一个酷似顾以森的男人,祖父知道后立刻让她滚回去寻找顾以森的下落,但她死耗烂耗地耗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敢踏出研究室的大门。 毕竟当初她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不会再回去的,貌似还骂了句什么的,如今才过一个月就跑回去,不是很怂么。 而且这样回去的话,日后还不被那家伙捏圆搓扁才怪,但是,不回去的话,她又有点记挂白氏的眼疾,毕竟都已经着手医治了,便没有放手的道理。 在治病方面,她一直都有个强迫症,不管能不能治好,都必须要跟治到底,还有那个小屁孩,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那家伙刁难,毕竟欠下那么一笔巨债,又是那么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万一他拿刀威胁凸凸,让他姐债弟还怎么办? 种种问题就像一撮撮柔软的头发,在撩心撩肺地撩着她,让她不得安宁,从冰箱出来,顾琉沙便披着毛毯在地上来回走动,也不知怎的,这研究室越来越冷了,打开窗户更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呼啸的。 说到窗户,她更觉奇怪,明明是无稽山山顶的风景,一个多月来,却总见不着人,料想外面的人也见不着她,但气温与空气却是流通的,真是奇怪透顶了。 前世她生活的地方本就是南方小镇,平日连片雪影都不会有,如今竟下得这么夸张,导致研究室的衣服根本不够穿,幸好,研究室还有暖气可开,嗯,明天得让祖父塞件大羽绒过来才行,这样想着,她又跑到电脑前面,打开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真是的,居然不能上网,也不能看电视,又没病人要治,简直把她憋坏了。 漫无聊赖之下,顾琉沙又翻开以前的文档,查看关于老年人白内障的资料及各种临床症状,突然,叮咚! 电脑的右下角有个闪动的‘老人头’,顾琉沙移动鼠标,点击。 对话框立刻便弹了出来。 【你居然还没出去找人!!!!!!!!臭丫头!!!!!!!羽绒是不会传过去的了!!!!!!你冷就给我赶紧的!!!!!!!滚出去!!!!!!】 满屏的感叹号。 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的胡子已经翘得老高,他人也正气急败坏地对着屏幕咆哮。 顾琉沙撇撇嘴,将室内的暖气又开大了些许。 【对了,你这月的电费严重超标!!!!!!再不出去,我只好不jiāo电费了!!!!!!!】 不jiāo电费的后果是,她连暖气都没有了。 这不是逼她上绝路么? 怎么当时不好好准备一床棉被呢,哦,对了,她死的时候才是夏天,何来棉被。 哎。 没一会又叮咚一声。 顾琉沙已经不想看那些感叹号了,结果对方发了个震动过来,于是她不得不看。 【刚好看见你的冰箱又空了!!!!!!又空了!!!!!又空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最近太暴饮暴食,太不思进取了!!!!!!为了让你改正这个坏毛病,从明天开始,我会斟酌传递食物的!!!!!!上次你要求下载的那些无聊肥皂剧,我斟酌再三,觉得还是不行,玩物丧志,你还是乖乖看书吧!!!!!!!】 顾琉沙:“……” 看,这是她的亲祖父!!! 对,没错!就是那个老顽固老人头!! 顾琉沙咔嚓咔嚓地咬着薯片,胡乱吃了一通后,又盖着薄毯在研究室里来回走动,走着走着便走到研究室的门口,伸手按在门锁上,深呼吸又深呼吸,最后抓狂地绕绕头发,十分烦躁地跑了回去,继续吃她的薯片,吃着吃着,她冷不过,又跑到研究室的门口…… 如此再三,她终于忍不住,咿呀地,拧开了一条小细缝,猫着身子,探出个头颅,鬼鬼祟祟地左瞄瞄,右瞟瞟,嗯,无人,可以通行,她得赶快下山,然后隐藏踪迹,暗戳戳地找顾以森,找到他之后,再暗戳戳地将他……将他怎么样? 她根本就不能把人带回去啊! 哦,对了,那老人头说要确定他的平安才能放下心,她自己也是,顾以森失踪那么久,她也是很担心的。 顾琉沙悄悄溜了出来,将毛毯盖过自己头顶,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嘶 真他妈冷,没事把窗户开那么大干嘛,雪都飘进来了。 顾琉沙哆哆嗦嗦地猫身走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点异样,心下一惊,倏地回了个头,咦,没人? 她拍拍心口,真是的自己吓自己! 刚把头扭正,突然身子一轻,她整个人便被对方一把扛了起来。 啪!啪! 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厚巴掌! 他老娘的,居然打她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yào已经好许多了,多谢甲甲的关心,多谢香香的体谅~~~爱你们!吧唧~~! 渣手速,以为可以更两章,结果只是一章~~~~已经自动自觉站墙面壁思过了~~啪.啪!自打两巴掌!(抱头求揍脸) 第62章 撒糖(修) “你放开我……唔……”顾琉沙挣扎着,话刚说出口,就被人一把扔到了床上,虽身下有厚厚的被褥垫着不至于摔伤,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整条腰都不好受了,而且她刚刚被他打屁股了!应该是她生气才对,他凭什么摆脸色!不过鉴于他此刻的脸色太恐怖,她觉得她还是赶紧遁人为上。 孰知才取出项链,他便先她一步,将她的双手按到她的头顶,人也随之压了上来,厚重的身体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混蛋……”她刚张口,嘴就被人狠狠地堵住,一来就长驱而入,深深地吸.允着她,宽厚的手掌也移到了她腰间,猛地一扯,毛毯顿时散落一地。 寒风呼啸而来,顾琉沙猛地打了个哆嗦,挣扎着踢打身上的人,但那人却哼都没哼一声,一直埋她身上,从她的嘴唇一路辗转而下,来到她的衣领处。 顾琉沙心中惊惶,意识到他即将要做什么,嘴巴一得自由,便立刻喝止,“不要……啊!” 话未落,她的睡衣便已不翼而飞了,他嫌衣服的扣子太麻烦,一把给扯掉了,于是睡衣下的东西也……也被他看见了。 夜风呼啸,室内一片寂静。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慢慢变得圆睁,他脸上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顾琉沙:“……” 几乎是同一时刻,唰地,她脸色涨红,瞠口结舌,身体不自在地扭着。 “不、不是我要穿成这个样子的!”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对,她干嘛要跟他解释,“你这个流氓,你、你赶紧闭上眼睛!” 顾琉沙哆哆嗦嗦地骂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 当初因没有替换的内.衣,她让祖父传几套过来,孰知那老头说他一老爷们如何碰女人的东西,结果那少女很乖巧地说她可以代劳,又说两副身体体型完全不同,三围也差了不止一丁点,老实说,那妞在说这些时,顾琉沙心虚地食指戳食指,她承认她前世那个身体……确实是该有ròu的地方没ròu,该没ròu的地方却长了一轮肥ròu,嗯哼,话说回来,就是那妞以她以前的旧衣应该不太适合她现在这个身体穿,而重新替她买了几套。 她当时真的感动的泪流满面,又心虚,又愧疚地表示,其实身材这东西,可以通过后天锻炼来获得的。 那妞笑了笑,乖巧地说她不在乎,于是乎,结果是…… 她严重低估了那少女的接受力,以为古人应该是含蓄害羞的,特别是未出阁的女子,孰知那小妞……居然跑去买了这么些不知什么鬼的东西给她穿。 “嗯,亵衣是连体的,算是最合适最保守的了。”貌似那少女当时是这么对她祖父说的,毕竟是女儿家的东西,又有包装盒装着,估计她祖父是不屑看的,所以便没有看清那小妞藏在乖巧模样下的邪.恶心思。 没错,内衣是连体的,只不过是蕾丝的连体!整个胸.罩也是蕾.丝的而已,没事把两团ròu挤得高高的,只堪堪遮住中间那些个点儿,至于点儿的周遭几乎ròu眼可见,这也不算什么,最让她气zhà的是内裤的部分,完全就一Tibet! 天寒地冻让她穿这个,太过分了!只不过几套中,这套真的算是最保守的了,于是,她便将就穿上。 穿上之后,那老人头好像还代那小妞问她喜不喜欢她买的东西,还说这是人家逛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说一眼看见就觉得很适合她,特别保守又特别适合她这个时代穿云云。 顾琉沙当下便委婉地反驳了句过去,说“好像不太适合这种天气穿”,结果那老人头很快便回了这么一句: 【人家替你买,你就将就穿!!!!!哪来那么多废话!!!!】 顾琉沙:“……” 顾琉沙此刻的心情已不是一个‘羞’字可以形容的了,她现在简直就是无地自容,无以言表,无所适从,无可置辩…… 焱印眯起眼,深深地盯着顾琉沙,具体来说,是盯着她的胸.部。 一眨不眨地。 顾琉沙被他看得全身起满鸡皮疙瘩,正要趁他愣神间抽出一只手,将一旁的棉被拉过来,然而她刚动,他突然又一把撤掉她的裤子。 撕拉一声,好好的棉质长裤就这么变成了碎片,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顾琉沙战战栗栗地蜷缩着双腿,企图遮住那些个……蕾丝Tibet。 一双幽深的丹凤眼带着玩味的笑意,墨黑的长发悄然滑落,垂直她的小腹,撩得她一阵战栗,他勾唇戏谑地笑着:“沙沙,你特意为本王穿的么?本王着实很喜欢。” 顾琉沙:“……” 他难道就不奇怪衣服的来源?顾琉沙很佩服他的抗惊能力,感觉身上有什么在抵住她,顾琉沙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噌地便红了,几乎红得要滴血,雪白的肌肤瞬间变成小熟虾的粉红,全身因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胸.前的那些薄布根本遮掩不住,慢慢地凸起了两个小.点.点。 他勾唇一笑,几乎是下意识地,俯首埋在她胸.前,对着那里又咬又啃,另一只空闲的手也立刻覆在另一边,轻轻地摩.挲,按揉着,时而又狠狠捏一下,顾琉沙全身一阵战栗,刚脱口而出的脏话也因他的力道而变得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娇喘。 随着他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按揉,她全身好像被电电击过般,酥麻又陌生的感觉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靠去,她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奈何它根本不听她指挥,于是便改而想挣开他的钳制,但他力气太大,她根本就动不了,较劲间,她一下子便急出了眼泪,“姓焱的,你这臭流氓,王八……唔……” 焱印俯身堵住了她的小嘴,睁眼深深地凝视着她,却笑得有点邪魅,他抬起手轻轻抹掉她眼角的泪水,逼她看着他,“沙沙,本王让你好好记住这一刻,若下次再消失,本王,不会再放过你,你……可要记住了。” 说着,他又吻住了她微微发肿的小红唇,只是这次他没有像方才那样粗.暴,而是温柔地轻吻着她,带着深深的眷恋与思念,“沙沙,在这寒冷的冬夜,看见你……真好。” 他轻声笑着,唇角勾起了一抹浓浓的笑意与满足。 这个吻延续了许久,每当她喘不过气,他便放开她,她稍缓一下刚要骂人,他又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屈服了,他也终于离开她的嘴唇,改为搂住她,不容她挣扎,并替二人盖上了柔软地锦被,感受她身体带给他的柔软与细腻,“沙沙,在未得到你首肯之前,本王不会勉强你,如此,你可以安心睡觉了么?” 顾琉沙:“……” 她已不想跟他说任何话了。 他却仍继续:“沙沙,本王很冷,便只好效仿古人的做法了。”于是他飞快地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与她滚在了一起。 “果然暖了许多。”他满意地笑着。 感觉身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她大腿.处不安分地动来动去,顾琉沙不由一阵白眼,他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王爷你说过不会勉强奴婢,可是真的么?” 孰知她话刚落,他便又板过她的身体,压了上来,挑着眉:“沙沙,你不相信本王?” 顾琉沙忙双手护胸,不住点头,“相信,相信,绝对相信!所以希望王爷你一定要言出必行,即使非君子,也有非君子之所不为。” 焱印这才满意地放过她,却将她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道:“这个,明天再还你。” 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这才十分不舍地侧身躺在她身侧,紧紧地搂着她。 顾琉沙本以为被那炙热的东西抵着,一整晚都会睡不着,但她错了,很快,她便困意来袭,久违的温暖的被窝! 反正不该看的都被他看光了,也无谓再矫情下去了,睡了今夜,明日再打算吧。 迷迷糊糊中,顾琉沙打了个哈欠,翻了下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卧姿,便沉沉地睡去,中途感觉有人在抓着她的手,让她握着什么,她嘤咛一声,不耐烦地皱着眉,抽回手,然后蜷缩在他怀里。 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目光温柔而深邃,“沙沙,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有人睡得死死的,有人却失眠了,严重的失眠,一整夜简直是自作自受,心中好像有一团蚂蚁在咬他,身体里更有什么东西想冲破重重障碍与她紧贴在一起。 “沙沙,本王不会再放手了。” 他在她雪白的后颈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吻完似不够,又在她手臂上也留了一个,嗯,左右两边应该对称才好看,于是又留了一个,小腹如此结实又如此盈盈一握,该留……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清晨淡黄色的晨曦照在无稽山上,一片玉树琼枝与华光闪烁,似驱散了黑夜所带来的寂寞与思念,给隆冬的早晨增添了无限魅力。 顾琉沙是被某个坚硬的东西烙醒的,那东西越来越过分地蹭着她的后腰,蹭得她有点不舒服。 她转身狠狠瞪过去,只见焱印支着额头,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沙沙,你终于醒了?” 她退开一点,他便靠近一点,靠得她忍无可忍,“王爷,奴婢得去看看王妃的眼疾了,需立刻起床,劳烦王爷让开一点。” 焱印却完全不当一回事,更变本加厉地搂住她,“沙沙,这里没有你穿的衣服,所以,只好委屈你暂时乖乖躺在床上。” “那你把项链还给我。”她研究室里还有一套衣衫,虽薄了点,却可以顶着先,先避开这个色狼再算。 “好,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替本王治好病先。” “你会病?”顾琉沙深表怀疑。 “嗯,而且病得不轻。” 她疑惑地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很刚劲,也很有男xìng.线条的美感。她以为他感冒了,他却低声伏在她耳边道:“沙沙,本王得了相思病,已经病入膏肓了,怎么办?” 顾琉沙嘴角狠狠一抽,抬脚便踹了过去,奈何他身手太过敏捷,根本在她刚一动,他便反应过来了。 还被他死死地压住。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开我?”这句话已不知是她第几次说了,“我要如厕,求王爷成全。” 于是他用毛毯包裹着她,将她抱到了净房。 …… 面对他居高临下的盯视,顾琉沙觉得她根本就尿不出,怎么办? 这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洒了一把糖~~嘻.嘻~~沙沙被焱某人吃得死死的,如何才能翻身? ~先这样~~这边乌天黑地~~~~天雷滚滚~~~明天再码~~~ 第63章 一双白鸟 顾琉沙闭了闭眼,忍着气:“王爷,你能不能先出去?” 焱印等了许久,干脆坐在一旁,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一本书翻阅起来,看了一会便笑道:“沙沙,你随意就好,当本王不存在就不会别扭了。” 顾琉沙咬牙切齿,干脆拢好毛毯,跑了回去,其实她是有点想尿尿,但不是太急,否则刚才也会立刻脱掉裤子,有毛毯遮住,也不会让他看见,只是她实在不好意思。 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就这么两人同居似的亲密,顾琉沙在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抵触的,忽然感觉脸上一热,只见焱印拿着一条热面巾在替她擦脸,他扣着她的后脑不容她抗拒,十分仔细地替她擦。 顾琉沙很是受宠若惊,双眼慢慢睁圆,他擦了一遍,便将巾帕重新浸入水中。 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便是扭手巾这一小事在他做来都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 扭完巾帕之后,他又继续替她擦脖子,他的双眼很深邃,睫毛好像一把狐狸扇,很浓密也很漂亮,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yīn影,近距离看,还能看见他的眼尾带了点红,看上去十分俊美,也带着一丝妖异。 顾琉沙整个人感觉晕晕乎乎的,他擦完之后又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感动的话,待会就做一顿好吃的犒劳本王。” 顾琉沙呆呆地哦了声,她从不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焱三爷居然也会伺候人。 趁焱印自己梳洗的时候,顾琉沙便从净房溜出来,开始翻找她那条项链,昨夜她记得那家伙把它摘下来扔到床上的,放在了哪里? 她掀开被子,又挪开枕头,找了好一会都没看见,于是又走到屏风后的书房找,正找着,突然便被书架上的一□□鸟雕刻吸住了眼球,飞鸟好像活的似的,身上的羽毛栩栩如生,洁白而一尘不染,是用真的羽毛一片一片地沾上去的,飞鸟的眼珠子更是黑得像一颗宝石,两相互凝视着对方,好像在诉说着某种只有它们才知道的情话,而飞鸟身下是用毫无杂色的羊脂白玉雕成的日夕祥云,寓意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只是在那底座上似有一行字。 顾琉沙疑惑地拿下来,一看,“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yù辨已忘言?”这不是挂在山口那块大石上的题字么? “不要随意碰书架上的东西。”顾琉沙刚要放回去,沉冷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顾琉沙猛地一惊,差点便要把手上的东西抖落,正此时,她眼前突然刮过一阵风,手中的飞鸟也已经落到了焱印的手上。 因方才她害怕东西掉地,所以在吓一跳的瞬间,便反应过来,将手中的东西抓得牢牢的,不想他又突然动作,而且做得如此之疾迅,所以当飞鸟到达他手的时候,其中一只飞鸟身上的羽毛被她的指甲勾掉了一片。 顾琉沙赶紧拾起那片羽毛,很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其实拿得挺稳的,只是不想你突然拿过去,所以来不及松手,我看看能不能粘回去……” 她将羽毛拍干净,一抬头便看见焱印神色冰冷地看着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柔情,他冷淡地从她身前走过,将飞鸟放回书架上。 顾琉沙心中一滞,拿着那片羽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总之十分尴尬,她开口解释道:“我刚才在找项链,忽然看见这对白鸟,便好奇拿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坏它的。” 焱印没有说话,他放好白鸟之后,转身走到她身前,身体斜斜地靠着书案,从怀中取出一条湛蓝色的项链,将它横与他与她之间,蓝色泪滴的珠子在阳光的照shè里,显得晶莹剔透,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你就不打算跟本王说说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以及你与这条项链的秘密么?”焱印眯起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顾琉沙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一抹极之恭敬的神色,“王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如王爷的许多事,奴婢都不知道,也不会过问,但也请王爷不要过问奴婢的事。” 顾琉沙神色淡淡地取回项链,将它戴回脖子上。 他们之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可见没有信任与坦白的感情是很脆弱的。 焱印没有阻止她,更没有帮她戴。 顾琉沙转身走进净房,当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衣服,刷好牙,并化了个淡妆,本就好看的脸容在经过现代高科技的化妆技巧之后,更显得娇艳动人,气质丽雅。 当焱印看见顾琉沙的一瞬,脸色微滞了下,他知道她又去了那个神秘的地方,不过这次他能感觉到她刻意的疏离与冷淡。 焱印微叹了口气,“本王送你下山。” 顾琉沙笑了笑,朝焱印行了个不lún不类的福身礼,“不劳烦王爷,让凉月送奴婢就行。” “她不在山上,而且你尚未替本王准备早膳,祖母的眼疾也不急在一时,正好可以吃饱了再过去。”焱印不容她推拒,从榻上取来一袭狐裘,披在她身上,然后搂着她的腰便飞下了山。 顾琉沙转过头,眼睛忍不住往书架上瞟,之前那个白鸟已经不在那儿了。 丝丝缕缕的青草味从他身上传来,顾琉沙忽然觉得心口发堵。 没多久,他们便到达了山下的小厨房。 小厨房外的那棵凤凰花已经凋零,弯弯曲曲的枝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顾琉沙知道凤凰花不耐寒,如此寒冬,恐怕来年再难开花。 赵翠曾说过,九勿园的许多花本就不适合种在帝京这种寒冷的气候,但三爷不知怎的,却不惜重金将这些稀罕的花树从南方移植过来,即使花经历一个寒冬死了,来年便运过些新的,总之就是要保持九勿园一年四季如春,花开烂漫。 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她们口中,五年前的那个女人吗?其实她是能感觉到的,包括方才那对飞鸟,他身上总是有某个女人的影子。 顾琉沙心头一紧,将步伐放慢了一些,拉开与焱印的距离。 嗯?焱印眉头一挑,知道顾琉沙仍在为刚才的是生气,他揉了揉眉心,也很后悔刚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停下脚步,转身拉着她的手,不容她退缩,与她并肩走到厨房里。 张大厨等人正在里面准备早膳,赵翠似乎也在里面,好像被映蓝三人使唤着在干什么。 当焱印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朝焱印行礼。 焱印却转身朝顾琉沙道:“本王在内院等你。”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顾琉沙与仍跪在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张大厨立刻迎上来,躬身请她进去,问她要做些什么早膳。 他们都知道顾琉沙成为了焱三爷身边的红人,昔日得罪过她的更是战战兢兢地看着她,不敢靠近半分,顾琉沙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赵翠不禁冷哼了声,“不过是个替身,又有什么值得巴结的,三爷心目中最重要的依旧是五年前那个女人。” 顾琉沙心口微微抽痛,脸上却毫不在意地走进刘厨子的小厨间,门关闭好半响,她才平复下来。 刘厨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切着葱丝儿。 一个多月不见,之前又不辞而别,顾琉沙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说让她来切,刘厨子淡淡扫她一眼,突然落到她的颈侧,虽她故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衣裙并用围巾围住,但那抹红色的吻痕,还是被刘厨子敏锐地发现了。 感觉到她突然变得极其严肃的目光,顾琉沙顿时脸色一红,正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释,却听她突然地道:“这条路不易走,那位也并非良人,但既然选择了,便要勇敢走到底,即便它一路布满荆棘,也不要轻易放弃。” 就像母亲一样叮咛的话语,顾琉沙的眼眶瞬间红了,虽然她脸色严苛,目光也很冰冷,但此刻顾琉沙却感觉到她满满的关心与鼓励。 顾琉沙一下子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汲取她身上那丝属于母亲的温暖,“谢谢你,师父。” 刘厨子浑身一僵,轻哼了声,却也任由她搂着自己。 良久刘厨子才道:“不是要做早膳么,还不赶紧的。” 顾琉沙搓搓鼻子大大地应了声,然后着手做早膳,其实刘厨子已经将大部分都做了,她只稍微做一点就可以了,鉴于刚才那口闷气还在,顾琉沙随便包了点鲜虾云吞,用鸡汤煮熟,洒了点葱花芝麻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事。 凉月一早就候在院子外面,是焱印派过来的,他怕顾琉沙一个人拿不过来,而且积雪路滑,便让武功高强的凉月过来帮忙。 这是张大厨等人第一次看见凉月。 紫色的纱裙随风摇曳,即便严冬也穿得很单薄,身材高挑,目光冷邃,站在厨房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地一动不动,稍听过她事迹的丫头婆子都不敢凑上去,更不敢与她搭话,生怕她一个不悦便将他们弃尸后山。 当顾琉沙提着食盒从厨房里走出来时,看见凉月一个人站在廊下,不由一阵惊诧。 凉月回头,看见顾琉沙,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对她露出一丝笑容,道:“主子让奴婢过来帮您。他说下雪路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怎么不进去等,外面这么冷。”顾琉沙把食盒jiāo到凉月手中,道:“你等我一会。”她冷得有点跳脚,方才待在厨房不觉冷,又脱掉了那件碍事的狐裘,孰知一出来竟会这么冷,还让凉月等她那么久,顾琉沙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她忙转身往厨房跑去,没一会拿着三个热腾腾的ròu包子,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好,jiāo到凉月手上,又将她今早的围巾戴到她脖子下,“这么冷的天飞回去,必定冷坏了,这个给你路上吃,还有围巾,你用完之后再还我也不迟,反正我在这也不冷。” 凉月全身僵硬,似有点不适应顾琉沙的亲昵,她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暖暖的,让她的眼睛有点发酸。 这是她从未感觉过的,自小她便不知道爹娘是谁,后来加入组织才有了所谓的人生目标,并一直为那个目标而努力,接受各种各样的考验与任务,终于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探子、杀手。也终于得到主子的赏识,成为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但与此同时她双手也沾满鲜血。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冰冷,并拥有足够的理智去应对所有事,但此刻面对顾琉沙不经意流露的关怀,她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良久,她嗫嚅着嘴唇,却什么感谢的话语都没有说,只艰难地问:“你,不一起回去?” 顾琉沙笑着摇了摇头,“我待会还要去给老王妃看眼疾,留在这里方便一点,免得再走来走去。” 凉月深深地看眼顾琉沙,冬日的暖阳落在她脸上,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身上也仿佛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让人很想亲近。 凉月终于知道主子为何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别人珍而重之地深爱着。她微笑着将包子放进怀里,转身很快便消失于雪地里。 顾琉沙搓着手掌转身跑回厨房,刘厨子已经在吃着她留下的那一小锅云吞,顾琉沙立刻佯装生气地跑过去,“师父,你怎么不等我。” 浓郁的芝麻香气从锅里飘出来,热吱吱的云吞一口咬下去,弹牙鲜美,瞬间令人忘却一切烦恼,师徒两人很快便将正锅云吞都吃干净,刘厨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顾琉沙却摸着肚子很是意犹未尽,吃饱了便不想动了。 而内院那边,当凉月提着食盒独自走回去时,焱印的脸色顿时便不好了。 凉月将顾琉沙的说辞告之,依旧没能让他缓和一下脸色。 “好像云吞是琉沙姑娘做的。”凉月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不过她却不敢笑出来,低着头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陈列出来。 焱印只将那云吞吃了,其他稍碰两下便没动了,吃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凉月命人撤下早膳之后,这才独自取出顾琉沙刚才为她准备的三个ròu包子,站在回廊下,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吃了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吃着,尽管她细嚼慢咽,但喉咙却像卡住了什么似的,塞塞的,却感觉很美味,许是饿了吧。 第64章 指证(修2,错字) 顾琉沙提着yào箱走在念佛斋的回廊,正好卫茹也从另一头走来,她穿一袭淡粉色的蝴蝶烟纱裙,外面披一袭是洁白的狐裘,与她今早那件大体雷同,只是尾端处有点杂色,但她裘子的系领跟她那件是一样的,都绣了一朵细小的桑格花,是焱三爷的标志。 幸好她没有穿出来,否则真的要恶心死了。 看见顾琉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狐裘上,卫茹很得意地上前拉住她的手,“顾妹妹,姐姐可把你给盼回来了,你若再不回,姐姐都以为你被你亲戚赎回去了。” 顾琉沙笑着朝卫茹福了福身,“卫姐姐好。” 卫茹淡笑着,受了顾琉沙的全礼,目光却落在顾琉沙的手腕上,若不是站在她这个角度是很难发现顾琉沙手腕上的那抹淡粉色的吻.痕,今早灵香说亲眼看见三爷送顾琉沙下山,那么…… 卫茹的笑容微微一滞,道:“我听闻金陵乃富庶之地,你亲戚又是生意人,应该不差几个赎身银子,如何又……” 顾琉沙笑了笑道:“这个得问王爷,奴婢不太清楚。” “哼,只怕是你觊觎着某个不属于你的位置,才死皮赖脸地不肯走!”灵香冷笑着撇撇嘴。 “灵香,不得无礼。”卫茹象征xìng地呵斥了句,转而对顾琉沙抱歉地笑了笑,“这个丫头自小被我惯坏了,顾妹妹千万别与她计较。” 顾琉沙淡笑道:“那姐姐日后得多加管教才是,毕竟屎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这个道理姐姐应该比奴婢更懂才是,否则哪天被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连累,就不好了。” 说着她转身便朝白氏的屋子走去。 “你!”灵香猛地一跺脚,气得头顶生烟,卫茹的脸也顿时沉了下来。 “小姐,这贱婢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以为小姐唤她一声妹妹,她就真的是主子不成!我呸!” 卫茹冷冷地盯着顾琉沙消失的背影,突然竖起了个中指,道:“嘘,稍安勿躁,这种不入流的贱婢,自然会有人替我教训她。” 顾琉沙来到念佛斋的客厅,不想除了白氏外,窦嬷嬷也在,她正与白氏说着什么,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看见她来,窦嬷嬷突然讶异地开口:“王妃,她就是当日那个小小杂役,不想如今竟有这番造化,还不赶快过来多谢王妃的提携之恩。” 顾琉沙真不知她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既非她什么人也非她上司,顾琉沙心中好笑,表面却恭敬地朝白氏行了个礼,开门见山道:“王妃的yào可是用完了?” 白氏和蔼地看着顾琉沙,让顾琉沙走近一点,顾琉沙便只好照做,只见白氏上下打量她一眼,然后很是满意地道:“差不多用完了。”自从用了那个神奇的眼yào水,她的眼睛真的好了许多,看东西也清晰了不少,如今顾琉沙站在她面前,她甚至能看见她细腻的雪肤,浓密的睫毛,果然是美人坯子,怪不得,白氏心中暗叹,看顾琉沙愈发顺眼起来。 顾琉沙便只好顺势走过去替她检查,问她日常起居及眼睛还有没有涩痛感,完全把窦嬷嬷的话给搁置了。 窦嬷嬷柳眉暗挑,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呷了口,顾琉沙与白氏jiāo谈的时候她完全chā不上话,却也不怒,只微笑地在一旁听着。 顾琉沙将手搭在白氏的脉搏上,突然心中一惊,发现白氏的脉搏比一个月前弱了一丝,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王妃的眼疾如何了?”窦嬷嬷忽然笑眯眯地问。 顾琉沙心下存疑,看眼满目希冀的白氏与陈嬷嬷,道:“王妃的眼疾并无大碍,只需再用一段时间的yào才能彻底根治,之前奴婢开的方子也需要稍作改动,待奴婢与里神医商议一下再拿过来让王妃过目。” 白氏满意地点点头,顾琉沙收拾东西正要告退,正此时,外面有丫头来报,说九勿园的一个杂役突然有要事禀告。 白氏诧异地看眼窦嬷嬷,窦嬷嬷也目露讶色,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但直觉告诉顾琉沙,窦嬷嬷掐准她会诊的时间来念佛斋必然不是巧合。 恐怕这次来者不善。 很快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来人是赵翠。 她手里正捧着一个锦盒,一进来便不怀好意地瞥她一眼,然后才向白氏问安。 白氏皱眉,“你有何大事要告到念佛斋?” 按理九勿园的丫头就算有要事,也不该来禀告白氏,连顾琉沙都明白的道理,赵翠岂会不知。 但赵翠却状似听不懂,只伏在地上道:“回王妃,此事实在关系重大,奴婢必须亲自向您禀明才能安心。” 赵翠说着又冷冷地瞥眼顾琉沙,正要开口,卫茹和灵香在婆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待她行礼坐下后,赵翠这才道:“奴婢听闻三爷有意将她收进屋子。” 赵翠伸手指了指顾琉沙,卫茹与窦嬷嬷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即便听得清清楚楚也全当没有听见,虽然她们乐意看顾琉沙出丑,但主子要收谁要处置谁,都不是她一个小小丫鬟可以指手画脚的,白氏端起茶,淡淡地呷了口,并没有说话。 顾琉沙暗自翻了个白眼,朝白氏道:“王妃,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奴婢并不曾听闻。” “是啊,你不曾听闻,但我们都听说了,而且今早我还看见三爷与你一起并肩而走,甚是亲密的样子!”赵翠盯着顾琉沙满目的嫉恨,突然冷笑道:“你这个水xìng杨花的女人,今日我就要当众揭开你的真面目!” 说着她转向白氏:“王妃,早前奴婢曾与她同住一个室,当时她乃厨房的一个杂役,对奴婢不但恭敬有加还十分亲近,当时奴婢看她可怜模样又俊俏,便有意撮合她与奴婢的长兄,当时她也答应了的,这里还有一封奴婢的长兄与她的书信来往可以作证,请王妃明鉴!” 赵翠从怀中取出一张淡黄的信纸,正是凸凸与赵蚺写给她的问候信,那封信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顾琉沙也不太紧张,但白氏不知怎么的,看完后突然脸色一沉。 赵翠见状脸上一阵得意:“就在一个月前奴婢的长兄曾带着媒婆上门向三爷提亲,但三爷不知怎的,竟拒绝了长兄的请求,当时奴婢百思不得其解,后无意中想起昔日与她同住时,她曾向奴婢炫耀过的一件极其华美的狐裘,那件狐裘衣领处绣了一个字,当时奴婢看见也没怎么在意,但经过奴婢长兄的事,奴婢思前想后,这才知道她原来与外头的贵人勾搭上了,怪不得那段时间她频频外出,又频频不见踪影,恐怕是借着买yào的借口,与外面的贵人私相授受!枉三爷对她一往情深,而她却……” 一口气说完,赵翠便打开锦盒,上面正是焱印送给的她的那件狐裘,只是系带上的标记已经被人改动过,从桑格花变成了一朵蔷薇花,翻领的背面也绣了个‘珩’字,顾琉沙不得不佩服改动之人的绣功,居然可以改得如此天衣无缝,让人找不到一丝违和的痕迹。 与珩’字有关,又拿得出如此昂贵的狐裘,相信她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人萧珩。 那日她在yào膳堂救下小世子,本是善意之举,但此刻落在她们眼中恐怕是贪图富贵,处心积虑了。 顾琉沙不由冷笑,却也没有急着辩驳。 赵翠扯了扯嘴角,“别摆出这幅嘴脸!三爷就是被你这种装模作样的恶心脸孔给骗了的,哼,你敢发誓这件狐裘不是你的?” 众人都看着顾琉沙,白氏看向顾琉沙时,脸上已不复往日的慈蔼,变得很是严肃。 顾琉沙低头笑道:“是奴婢的不错,不过上面的记号却被人改了。” “哼,你还想狡辩!王妃您不知道,她今早也穿一件差不多的,奴婢看见那件狐裘是三爷送的,那个系带有桑格花的标志,若三爷不是对她有点意思,又岂会赠送她东西!而她却勾搭完这个又勾搭那个,简直太不知廉耻了!” 赵翠说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朝顾琉沙扑过去,正yù捋开她的衣袖,顾琉沙时刻警惕着她,又岂容她得手,微一侧身,便避了赵翠的抓扑,衣袖也没有被她碰到半分。 赵翠见偷袭不成不由一阵恼怒,转而对白氏道:“王妃,她恐怕已不是清白之身,为让三爷认清她的真面目,求王妃让她当着大家的面自我证明一下!” 她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紫红印子,若被看见,便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琉沙心中暗自焦急,脸上却愈发平静起来,“回王妃,奴婢不会成为三爷的侍妾,所以奴婢没什么需要证明的,这些子虚乌有的指正,奴婢更不会认,当日便是赵翠执意要夺取奴婢的狐裘,奴婢看在与她同屋,昔日又对奴婢多加照拂的份上才没有跟她多加计较,孰知她居然用狐裘来要污蔑奴婢,但念在同屋一场,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奴婢也不想跟她多作争辩。” 顿了顿,又道:“王妃,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 正此时卫茹突然站身,拉住顾琉沙的手道:“妹妹,事关你的清白,你何必急着走,而且这刁奴如此污蔑你,便是姐姐都看不过眼了,你赶快向证明大家你的清白吧!就像上次杜三小姐诋毁你的那般,你当众让我们看看你的朱砂痣,相信祖母必定会相信你仍是清白之身的。”说着她似想到什么,突然脸色一白,“难道妹妹你、你真的……真的与人?” 几个停顿便立刻让在人浮想联翩,顾琉沙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淡然,“卫小姐,方才奴婢不是说了么,屎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想不到你记xìng居然这般差,一转头就忘记了。” 卫茹不可置信地瞪着顾琉沙,双眼渐渐盈满泪水,身子也不住往后踉跄,最后退至白氏身边,极其难过地握着白氏的手,“祖母,我这也是为了顾妹妹好,她、她怎能这般说话,若她是清白的,为何又不敢跟大家证明?上次她不也是很爽快地掀起衣袖让大家看的么?” 窦嬷嬷这时也转向白氏,道:“王妃,依老身之见,查看一下并无不可,毕竟大家都是女人,但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让我们检视?又不是让嬷嬷验她的身子,她那么怕做什么?” 说着,窦嬷嬷突然话锋一转,“除非她在心虚!” 第65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表白(修) 顾琉沙微收了笑,“窦嬷嬷,您真的好好笑,我一没想当三爷侍妾,二更没有作jiān犯科,我为何要证明给你看?请问你是我哪位?” 窦嬷嬷猛地一滞,脸上的笑容差点便维持不住,她仍想说什么,白氏却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今日的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说,你们退下吧!” “祖母,若不看个究竟,顾妹妹岂不是会继续被人污蔑下去?屋子里那么多丫头婆子听见,难保他们不会私底下说,防人之口甚于防川,这可是事关顾妹妹的名节啊!”卫茹眉头深锁,抓住白氏的衣袖,一脸为顾琉沙担忧的样子。 白氏深深地看她一眼,良久才叹了口气:“那好,顾丫头,你便让她们看看吧,好让这群不省心的失望,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本妃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顾琉沙恭敬地朝白氏福了福身,道:“琉沙多谢王妃的信任,既然王妃开口,奴婢便只好从命。” 说着她轻轻挽起了衣袖,赫然,一条雪白的藕臂出现在众人面前,藕臂下靠近手肘的地方,正正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朱砂痣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下显得多么触目惊心,“如此,大家都满意了么?” 顾琉沙淡淡地问。 “怎,怎会这样?”卫茹愕然地瞪着顾琉沙,满脸的不置信,刚才她明明就看见那抹紫红的吻痕,为何突然就不见了?若她与焱印暗相思守,她的手不该…… 面对顾琉沙鄙夷的目光,卫茹忽然便明白过来,就在回廊的时候,这个女人便开始算计她了,不,应该是看出她的意图。 没错就在卫茹盯着她手腕的时候,顾琉沙便发现了那个吻痕,当时她即将要替王妃诊治眼疾,既然卫茹能看见,那么难保王妃不会看见,于是她便在转角处用遮瑕膏将手上的吻痕快速涂一遍,这也多亏她今早化了淡妆,当时怕下雪弄花妆容,便随身携了一支遮瑕膏,不想倒是挽回了她的名节,虽然她不太在意的所谓名节,但能看见这些人大失所望的精彩表情也算是值了。 其实要说起来,她这次真的得多谢卫茹,要不是她不经意的“提醒”及后面自以为是地要查看她的“朱砂痣”,而非让婆子验她的身体,如今她恐怕还过不了关。 顾琉沙笑着走到卫茹身旁,道:“卫小姐,您可看清楚了?” 她将光洁的手臂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才放下衣袖,感觉身后的珠帘微微晃动,顾琉沙转身,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怔怔地站在门帘后,透过发光的珠子深深地朝她看来。 就在她说不会成为他侍妾的时候,他便已经站在那里了,天寒地冻,他怕她一个人回去会出什么意外便到厨房找她,得知她来了念佛斋,又没穿他给的狐裘,于是便拿着裘子追了过来,结果却听见了她直白的拒绝。 心口处一阵抽痛,他自嘲地靠在门边,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从他身边轻轻走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 十分的冰冷,冷入骨髓。 “沙沙。”焱印握住了她的手,“既然你不愿意做本王的妾侍,那么妻室呢?本王许你妻位,你,可愿意?” 焱印转过身,面向顾琉沙,将手上的那□□鸟雕刻送到她面前,“今早你为了这个生气,其实这是母亲留给本王的唯一礼物,上面的白鸟代表的是本王与本王的长兄,寓意我们兄弟日后能携手同行,真挚相待,可惜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本王的母亲不知所踪,长兄也……”焱印顿了片刻,又道:”本王一直珍而重之地守护着这双白鸟,它代表的是本王心意,如今本王将它送给你,你愿意接受吗?本来这番话,本王是打算留到与你一起用完早膳再跟你说的,但当时你是那么的生气,居然不肯回来看本王……” 焱印的语气充满无奈,又带着情深,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抚顾琉沙的脸。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顾琉沙,脸上无不欣羡,万众瞩目的一直站在帝京最顶端的焱三爷居然会低声下气地对一个女子表白,这,不是在做梦吧?! 白氏有多欣慰,卫茹等人便又多嫉恨。 顾琉沙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焱印,他碎冰似的眼眸此刻充满期待,也隐含着一丝忐忑,她却微垂下了眼睑,“奴婢多谢王爷抬爱,但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高攀。” 她轻轻拂落他的手,选择了转身离去。 风随着木门的打开呼啸而来,顾琉沙咬着牙,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 若这番话他在一个多月前,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对她说,说不定她就会从此以后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但经历这许多事,她突然明白,其实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有太多东西需要顾忌,他与她之间横了无数个外人,在看不透对方是否真心时,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面对下一个卫茹,还能不能把相同的狐裘当作视而不见。 她需要的未来该是十分明亮的,容不得有半片yīn影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渣手速渣手速~~~~哭唧唧~~~~短小的二更~~~明天再码好了~~~ 第66章 整治 白氏暗叹了口气,既心疼孙子,又气这群跳梁小丑。若非她们,说不定顾丫头就会答应孙子的求亲。 就在前天,孙子突然跟她说要娶的那个姑娘家就是顾丫头,当时她真的想反对,毕竟一个军妓出身的女子怎可以站在孙子身边,尽管她不讨厌顾丫头,但是“军妓”二字总让人觉得头顶一片绿油油。 可是既然孙子自己喜欢,她又有什么所谓的,最近几年她已经逐渐看开了,再没有往年的固执,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拒绝,孙子的情路为何如此坎坷。 白氏站起身,拉着焱印,让他坐到她身边。 焱印无奈地苦笑道:”让祖母担忧了。” 白氏摇了摇头,满是心痛,她拉住焱印的手轻拍了会,以示安慰,“祖母看得出顾丫头对你也是有些意思的,她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错过了。” 焱印点了点头,白氏这才转头冷冷地扫向其余众人,”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翠此时才真的感到害怕,全身被冷汗浸湿,脸上更是白得吓人,”三爷,那个女人勾搭完奴婢的哥哥,又勾搭珩皇叔,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当时那个神秘人是这样对她说的,他说上次她得的狐裘其实是珩皇叔的,还给她看了狐裘上的标志,“不信,您看!这件狐裘就是证据,还有这些书信,当时她与奴婢的哥哥通信,得到她首肯,奴婢才修书让哥哥前来求娶,那女人一直在欺骗您的感情。” 焱印目光落到锦盒上,陈嬷嬷立刻把里面的狐裘呈了上去。 赵翠一直没机会进入内院,焱印平日更是神出鬼没,也很少将自己的随身物品赏赐给下人,所以赵翠即使在九勿园当差许久,也不曾见过属于焱印d物品的标记,自然没注意到之前狐裘系带上绣的是桑格花还是蔷薇花。 焱印淡淡瞥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忽地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但不知为何看见这张俊美的笑脸,赵翠竟心慌得无以复加,”三、三爷,请您看清楚,狐裘上绣了一个‘珩’字,那是珩皇叔的东西!“ 焱印将狐裘放下,不咸不淡地道:”若本王是你的话,在盗取别人东西的时候,就该弄清楚东西的出处,这件狐裘全是采用祁连山雪狐王的皮毛精制而成,整个帝京只此一件,是本王亲自猎的雪狐王,而你却说它是萧珩的东西?“ 越是生气,他便笑得越发温和,”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四十大板,再把她丢到赵府门口。“ 杖打四十大板几乎要了她的命,若再送到嫂子手上,她必死无疑。 ”不!“赵翠此刻已不是心神巨裂那么简单,她简直就吓得魂飞魄散,砰地跪在地上猛磕头,”三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吧!三爷,求求您!“若是被打后送回去,她必定生不如死,她哥去了边关,她嫂子不会放过她的!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将赵翠架下去,临到门边,焱印忽然又道:”她的财物,除了属于她月银的那部分外,其余全送到军库里。“ ”是。“陈嬷嬷立即让屋子里的一个大丫头跟着过去处理。 赵翠被拉下去许久,她的哭叫仍在众人的耳边回dàng,原本闹哄哄的屋子更是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收敛了神色,准备迎接焱三爷雷霆般的怒火。 良久,才听他不紧不慢地道:”窦嬷嬷。“ 窦嬷嬷猛地一惊,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三爷,老奴、老奴对此事并不知情。” 这么多年三爷是看在她曾服侍过焱母的份上才对她平日的所做作为睁只眼闭只眼,但此刻她那些情分恐怕已经耗尽了,窦嬷嬷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边怒火,他不再是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此刻他是恶鬼的化身。 焱印食指轻敲着榻板,发出有一阵没一阵的叩击声,只听他漫声道:“内院杂事我一向jiāo给你打理,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劳碌了一辈子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以后内院的杂事,便jiāo给凉月去处理吧。” 窦嬷嬷的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听完后,她立刻跪下磕头:“老奴多谢三爷的体恤。” 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已算轻的了,不过晚年被收了权,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了,昔日她有多威风,如今便有多凄凉。 待窦嬷嬷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不复方才的雍容华贵,有的只是惨白的苍老与颓败的佝偻。 卫茹心下突突地跳个不住,她见窦嬷嬷告退,便打算与她一起离开,孰知刚一站起,双脚便动不了了,只见一根细小的草梗擦过她的膝盖,chā.在了她前面的一张暗红色的波斯绒毯上,若不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卫茹惶然地扭头,只见焱印慢条斯理地从塌上站起,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卫茹心中一惊,双手下意识便捂在了衣领处,强装镇定地挤出一丝笑容,”印、印哥哥,怎、怎么啦?我乏了想回去歇息,您如何……“如何点了她的穴道? 墨黑的眼眸里一片yīn郁,这个她做梦都渴望得到的男人此刻终于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了,但她为何如此惊慌? “印哥哥,怎么啦?”卫茹再次询问。 只见焱印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探向了她的衣领,那根被她用手遮住的红色缎带被他挑了出来。 “本王记得不曾赠送过你狐裘。桑格花,怎么回事?” “我、我……”卫茹本就因惊慌而退了血色的小脸此刻更是白得像纸,她要如何回答?难道说这是她刻意绣上去要来膈应顾琉沙的? 刚才她就是想趁未被发现之前赶紧离开,不想还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卫茹很快便急出了眼泪,索xìng丢下脸面,不住地哀求,“印哥哥,难道我如何待你,你还不清楚么?我对你痴心一片,天地可鉴,你难道就看不见?即便是侍妾我也无所谓,只要留在您身边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您不要把我嫁给别的男人!“ 卫茹的双眼早已盈满泪水,一边求饶一面花枝乱颤地哭,她的双腿不能动,只能紧紧揪住他的衣袖,“我不会跟她争宠的,您不要赶我走,我求您了!” 焱印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漫声道:“祖母,最近卫国公常在孙儿面前提起茹,想来他老人家挂念女儿了,便将茹送回卫府小住一段时间吧,或许在出嫁前,她就能想通了。” 说罢他手指轻轻一划,那片被卫茹碰过的衣袖骤然断裂,随着门帘的缓缓落下,卫茹身上的狐裘顿时四分五裂,纷纷洒洒的白毛在空中盘旋飘下,散了一地。 “不我不要嫁人!”寒风凛凛,卫茹哆嗦着身子跪在了地上,一双血红的泪眼充满了戾光。 …… 顾琉沙最近的日子有点忙碌,除了每日向刘厨子学习厨艺外,还要与里晨风研究白氏的眼疾,并讨论出一套完善的诊治方案。 借着买yào材的幌子经常外出,其实是到yào膳堂坐诊,顺便赚一些赎身银子,yào膳堂的张大夫上次见识过顾琉沙独特的医术,见她肯过来坐堂,当然是求之不得,为了稳住顾琉沙,掌柜还在诊金方面让顾琉沙可以提成。 没几天,顾琉沙的医术便在帝京传扬,每日求她诊治的病人络绎不绝,她的小金库也日益增加。 这天,她回到焱家,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一回府就会到念佛斋去替白氏把个平安脉,因今日回来得有点晚,为了不耽搁诊治,她便抄了近路,从西门进去。 尚未走近便听见一阵嘈闹声,转过葵花门,只见卫茹带着丫鬟正与守门的婆子在争论着什么。 “我要见祖母,你这贱fù凭什么不让我进!”此刻的卫茹衣着单薄,发髻凌乱,只chā一朵白梨花,嘴唇也冻得发紫,看上去很是憔悴。 “王妃说了,她需要静养,不想人打扰她。”看门的婆子好说歹说,就是不让她进去。 “小姐,我们回去吧!”灵香拉住卫茹,也冷得猛打寒颤,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上演,小姐为了见王妃故意穿成这样,主子都穿那么少了,作为奴婢,她总不好穿太多,只是大冷天的,从梨花园到念佛斋,老长的路也够折腾人的。 第67章 很好 看门的婆子正拦着主仆二人,忽然看见顾琉沙提着yào箱走过来,便立刻恭敬地与她行礼,“顾姑娘又来替王妃诊病了?”婆子热情地与她打招呼,顾琉沙点点头。 那婆子热络地道:“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往这边跑,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的本分。”顾琉沙淡笑道,正要进去,卫茹突然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你给我站住!方才不是说祖母要静养么?为何她能进去,我却不能?”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那婆子诺诺地低着头,不敢与卫茹对视。 顾琉沙看得直皱眉,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只想抽回衣袖赶快离开,卫茹却忽地抬起手朝她扇来,本来这一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顾琉沙是可以闪开的,只卫茹正揪住她的衣袖,那婆子站在她旁边仍未反应过来,灵香又恰好挡住了她的退路,眼看巴掌落下,银色的寒光在她眼前忽地一闪,顾琉沙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卫茹手上带了一枚戒指,戒指上有一朵小小的梨花,梨花中间突出的花芯锋利异常,不知怎的本在手背的装饰,此刻却挪向了手掌这边,若被打中,她必定毁容。 顾琉沙想也不想便抬脚踢了过去,卫茹猛地踉跄一下,向后倒了下去,本就素雅的衣服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脚印,但卫茹非但没有发狂,反而把方才的戾气与疯狂都收了回去,爬起来,声泪俱下地抓住她的裙裾,“顾妹妹,我真的不会与你挣三爷的,我不日就要嫁人了,我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顾琉沙猛地一惊,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一转身,只见焱印正站在念佛斋的一棵海棠树下,满是诧异,“沙沙,你……” 有木门及婆子的遮挡,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她踢了人,却不能看见卫茹想打她以及她手中的戒指…… 顾琉沙瞬间明白过来,怪不得卫茹要穿成这个样子,相较之下,她娇弱憔悴,犹如风中的一朵雪莲,而她却冷硬强悍,仗势欺人。 很好。 顾琉沙抚平衣袖,看也没有看焱印,径直往念佛斋走去。 多日不见焱印对顾琉沙满是思念,但不想一见面就是这样的场合,他知道这必定是一场误会,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必定是卫茹做了让她极之生气的事,她才会如此。方才他唤她只是出于太过震惊,但之后很快便想明白,于是又顿住了,但她显然已经误会他了。 “沙沙……”焱印上前拉住顾琉沙,双目邃黑,满是歉然,顾琉沙不由一阵冷笑,“怎么,王爷这是要惩罚奴婢么?不好意思,踢了你的好妹妹,要不你把奴婢踢……”‘回来’二字还未说出口,焱印便将她一把拉入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 “沙沙,本王如何舍得踢你。”他深深地吻着,霸道地扣住她的后脑,不容她乱动,从一开始的惩罚肆咬到后面的辗转轻吻,他不容她退缩不容她抗拒,将几日的思念都化作这个绵长而满足的吻,她的唇娇软罄香,粉嘟嘟的,微微噘起,并带着一丝清甜,很是让他着迷。 顾琉沙呜呜地推搡着,焱印干脆搂紧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丝。 娇软幽香的身体一下子就撩起了他的yù.望,他全身的血液正不由自主地往那里聚集…… “啊印哥哥,你怎可以如此待我!”卫茹捂着肚子仓惶地跑进来,她为了今日的戏码,已经精心演练过许久,她的印哥哥看见她被打不应该很生气才对么?为何会变成这种结局?卫茹定定地看着两个热吻的男女,心中一阵剧痛,“她打了我,印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啊” 卫茹歇斯底里地哭叫着,也将顾琉沙从窒息中猛地拉了回来,她一巴掌便扇在焱印脸上,“请王爷自重!” 说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第三巴掌了,沙沙到底要怎样才不生气? 焱□□中一阵无力,自嘲地叹了口气,正yù转身离去,忽然看见一旁梨花带雨的卫茹,眉一皱,“陈正。” 顿时,白茫茫的雪地里闪现一个单膝跪地的黑影。 “将她送回梨花园,未经本王同意,不得擅自外出。”焱印轻声道。 “诺。” “印哥哥、印哥哥……”卫茹死活不肯,忽然颈脖一痛,她整个人就直直地往后倒去,看着远去的焱印,卫茹的双目睁得圆滚圆滚的,充满了嫉恨。 “卫小姐,得罪了。”便是这个疯女人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希望主子不要再让他回庄子特训才好,他好不容易才回来呢。 陈正一把拎起卫茹,几个跳跃便消失不见了。 顾琉沙揉着发痛的手腕,穿过西门,转入内院,看见陈嬷嬷正带着一群仆fù在锄地,顾琉沙忽地便有点尴尬了,方才那边离这里不算远,只隔了两个月洞门,不知陈嬷嬷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声响。 “顾丫头,你来了啊!老王妃正在屋子里面呢。”未等她开口,陈嬷嬷便朝她眨眨眼睛,神情很是暧昧。 顾琉沙脸上讪讪,“嬷嬷在做什么?” 只见陈嬷嬷正指挥那几个拿着铁锄的仆fù正锄一棵树根。 陈嬷嬷叹了口气,道:“今年的雪有点大,这棵海棠不堪积雪的重负,摇摇yù坠,今日下午竟有坍塌的迹象,我怕它伤到行人,便只好将它铲掉,你不知道,王妃对这园子里的树十分爱惜,它们都是三爷让人从南方迁移过来的,如今没了一棵,只不知道王妃要如何伤心。” 顾琉沙往那海棠看去,只见海棠的根部全都枯死,本就种在路边,风雪太大倒掉也在所难免,不过与周遭的海棠相比,它的树干不算小,照理不会轻易被压垮才对。 顾琉沙俯下身察看树干,正此时回廊上忽然砰地一声,一个丫鬟慌慌失失地打碎了手上的花瓶,几支寒梅应声落地,洒在雪白的瓷碎上,红白相映,很是触目惊心。 那丫鬟立刻跪地向陈嬷嬷请罪。 陈嬷嬷轻斥她两句,“还不赶快收拾好,扔掉!” 那丫头连声致歉,很快便将碎片收拾好,用箩子装好,然后匆匆往东门走去。 顾琉沙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劈,心底直直抽跳,“嬷嬷,她怎么走东门?’ 陈嬷嬷讶异道:“不走东门走哪儿?那边有个专门收集瓷碎的地方,这偌大的王府啊,一天也不知道有多少精贵的器.具被那些冒失的丫头碰坏,哎……” 陈嬷嬷犹在叹气,顾琉沙却抿紧嘴唇一语不发。 “怎么啦?”陈嬷嬷问。 顾琉沙来不及回答,猛地往白氏的屋子跑去。 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白氏今日感觉到了顾琉沙的紧张,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替她把脉,继而耐心地问她今日的膳食作息如何,而是一来就从yào箱里取出一支怪异的东西,说要替她抽取些许血样回去查看,会有点痛,让她忍着点。 白氏立刻点头配合,也没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自从用了顾琉沙的yào,她感觉好许多了,除了最近胃口不佳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眼睛日复一日地好起来,为此白氏觉得即便胃口差点,她都能接受,大不了等眼睛好了,再让里神医替她调回来便是。 顾丫头说只要再用几天yào,她的眼疾应该就能痊愈,所以为了尽快治好眼疾,她没敢告诉顾琉沙说她最近的胃口不太好,一看见食物就想反胃。 细小的银针刺入血管,是有一点点痛,看着自己的血被装进一个透明的管子里,白氏感觉很是新奇,连带那点痛都忽略了。 顾琉沙取完血后,替白氏按了一会,此刻她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再急也没用,若像她猜想的那样,藏在暗处的钉子应该已经下手许久了,只怪她太过大意了。 顾琉沙抿了抿唇,将棉签扔进她yào箱里的垃圾层里。 “可是有什么问题么?”许是感觉到顾琉沙的紧绷,白氏不安地问。 顾琉沙这才缓和了脸色,笑道:“没事,王妃,因这是最后的用yào阶段,奴婢觉得需要谨慎一点,便替您检查一下内里的状况,王妃无需担心。” 白氏疑惑地看眼顾琉沙,见她神色专注地替她把脉,便不再说话。 顾琉沙细细感觉着白氏的脉动,比几天前确实又弱了一点。 但她决定还是先按耐不动,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又没有真凭实据,而且她目前仍一头雾水,白氏的病是她与里神风一起治疗的,她得去探探里神风的口风,凭他精湛的医术,白氏脉搏的异常,他该看出来才是,但为何一直默不作声?白氏吞服的中yào都是他们师徒煎煮的,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顾琉沙此刻心中一团麻乱,她必须尽快进入研究室,亲自检测白氏的血样才行。 顾琉沙从念佛斋出来,在转角处,看四下无人,便寻出领中的项链,拔掉上面的湛蓝色剑鞘,然后往食指轻轻一戳…… 一滴血滴到了刀刃上,她人也随着蓝光的出现而瞬间消失了。 萧王府的防卫再好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特别原本该站在此处的黑衣暗卫此刻人在梨花园里,所以便让青衣男子有了可乘之机,他怔怔地看着顾琉沙消失的地方,那里仍留有两个细小的脚印,他本是来掳人的,不想却看见了这一幕,很快他便从震□□成了兴奋。 清隽的脸庞因冰冻而有点发紫,但又因兴奋而慢慢涨红,一双眼闪烁着熠熠寒光,乍眼一看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传说果然是真的,得圣女者得天下,拥有如此神秘的力量,她便是九黎族的圣女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草色凝香”的投雷^O^^O^ 突然发现大家都是这样感谢的 ^O^^O^^O^ 各位小姐姐小天使,五一快乐啊!今天看了一堆人从众,忽然感叹,啊!我的大中华,果然是人多力量大^O^^O^ 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哼哼 第68章 dú1 顾琉沙站在研究室的窗前,外面一片漆黑,雪又下了起来,顾琉沙此刻的心却像绷了一根弦,额上不断有冷汗冒出,分析仪仍在运转着,发出一阵嗡嗡的令人焦躁的声音。 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白氏中dú了,她血样里含有大量的硼砂,是慢xìng硼砂中dú。 硼砂虽在医学上具有一定的消炎清热的作用,可用来治眼翳、咽喉肿痛等症,但多是外用,因其有dú,后世已经不太被采用。若处理不慎,很容易造成中dú,因为硼砂被人体过量摄入会产生一种剧dú物质,硼酸。硼酸不易被人排出,若发现迟还可能造chéng rén的死亡,她那个后世,关于硼砂中dú的已不在少数,如今白氏的血样却含有大量的硼离子,没错她的眼yào水的确含有硼砂,但那都是外用yào绝不会造成中dú的,所以结论是,白氏的起居饮食被人动了手脚。 一个月前她曾让李岳为她准备大量的月石,即硼砂,她被有心人利用了,并且那个有心人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是有一点顾琉沙仍想不明白,当日那仆fù端来的yào应该是含有大量硼砂的,否则海棠树也不会枯死,但后来他们为何突然改变下dú方式?这样循序渐进就不怕有朝一日被她发现吗?还有,里晨风师徒到底知不知情? 报告一打印,顾琉沙便开始收拾东西,将yào箱里的yào全换成了治疗硼中dú的yào物,并取了几瓶生理盐水和几袋血浆,匆匆走出了研究室。 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跟焱印好好谈一谈白氏的dú,即便他不相信她,也该在白氏尚未dú发时采取补救措施,并查出事情的真相,只是当她打开研究室的不锈钢大门时,迎接她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屋子没有点灯,渗人的冰冷与寂静扑面而来,顾琉沙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后衣,点亮了书案上的青瓷灯,顿时,一双洁白的飞鸟映入了她的眼帘,飞鸟的眼睛好像活了般,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那双乌黑的眼眸此刻看上去很是寂寞。 顾琉沙微垂下了眼帘,拿着瓷灯,打开了卧室的木门,寒冷的山风呼啸而来,夹着细碎的飘雪,顾琉沙拢了拢衣领,一口气跑到无稽山的山口,他不在,她只能自己下山了。 但深夜下山,又没有武功底子,的确很危险。顾琉沙皱起了眉头,正此时一阵山风卷来,她手上的青花瓷灯熄灭了,在黑暗来临前的一瞬,她看见了一个黑影。 心惊得似要跳出来,她刚要大叫,那人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十分低沉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对方温暖的手掌让她很快镇定下来,也是,以他的身手,若要杀她,易如反掌,倒不如看看他要做什么。 顾琉沙镇定地再次点燃瓷灯,一张银色的牡丹花面具出现在她面前。 是送她项链的黑衣男人。 “我送你下山。”他取过她手上的灯,将它吹熄。 顾琉沙警惕地后退一步:“你为何在此?是来找焱三爷的么?”除了这个原因,顾琉沙实在想不出别的。 “我说我专门在此等你,你会相信么?”王邹沉声道,目光却瞥向屋子的后方,那里站了一个人,浓浓的黑夜将他颀长的身影掩盖,就在方才那个男人当着青衣人的面故意被他打伤。 那人的举动很是让他困惑,仿佛藏在面具下的脸孔一早就被那人识破了般,但愿这只是他的错觉。 “你说,我就信。”顾琉沙笑道:“我们赶快下山吧。”他温厚的声音让她彻底镇定下来了。 王邹点点头,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双脚一轻,便朝山外飞去,寒冷的风像刀子一样迎面刮来,顾琉沙缩了缩脖子,若有所失地看着满山满地的积雪与琼枝,每次那人送她下山都会很厚脸皮地趁机占她便宜,然后又摆出一副她该对他感恩戴德的脸孔,顾琉沙不由轻笑一声,似觉察到顾琉沙神色的变化,王邹问:“冷吗?” 脚落在半山的一块岩石上,王邹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解了下来,披在顾琉沙身上。 顾琉沙刚要拒绝,他便已经替她系领带了,“你自己呢?” 顾琉沙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冷。”他十分君子,系好后,又搂着她的肩膀,除了必要的碰触,他没有僭越半分,顾琉沙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口,”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方才看见他的一瞬,她觉得那些事jiāo给他查再适合不过了,看上去,他常做这些隐秘的事,而且她感觉到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受他许多恩惠,但她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王邹,三横王,姚姓之邹的’邹‘。” 顾琉沙轻念了声,突然又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知我这样问有点唐突,毕竟你我只见过两次面,但我眼下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帮我。“ 顾琉沙抬头看见他银色的面具下,一双眼眸好像缀了星辰般,很是耀眼。 ”你说。“他道。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你能不能替我查一下……“顾琉沙靠近了一点,以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说着。 王邹疑惑地看她一瞬,在顾琉沙忐忑的目光里,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将她送至她住的木屋后,又道:”最迟今夜,给你答复。“说完他像一很风般消失了。 顾琉沙站在屋子门前,许久才收回视线,看向院子角落的那棵凤凰花树。树下有一架秋千,此刻秋千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毛茸茸的雪沫附在两根麻绳上,编织成一朵朵漂亮的雪绒花。旁边的几张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个chā着几支寒梅的花瓶迎风而立,花瓶上的梅花娇艳yù滴,袅袅飘香,倒给这个院落增添了一丝生气。 这些都是凉月替她打理的,说来惭愧,她自从布置了这个小院,却一次都没有碰过里面的摆设。 顾琉沙走到石桌上,将上面结了一层薄冰的茶壶端起,往空杯里斟了一杯茶,片片碎冰的淡茶里,顾琉沙似看见了一双眼眸,那眼眸狭长而慵懒,她执起茶杯端详了会,蓦地将它一饮而尽,然后才转身往屋子走去。 凉月伏在屋梁上一动不动,自从觉察到有武功高强的人靠近,她便飞上了屋梁,不料却看见王邹与琉沙姑娘,他们居然一起回来,还是从山顶的方向回来的,主子他……凉月正要去追王邹,想看他半夜三更到底要干什么,孰知刚扭头便看见了那个站在树影下的男人。 主子! 凉月双目微微一睁,只见主子沉静地站在院外的一棵凤凰花树的树影下,即便他穿着夜行衣,但凉月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他受伤了。 而且伤得不轻。即便距离那么远,她仍能看见他脚下的那滩触目惊心的血。 到底是谁伤了主子?以主子化臻之境的武功,不可能有人会伤他至此。 凉月正要走过去,但很快她又顿住了,这种时候过去,主子必定会让自己回庄子特训,毕竟这么狼狈的样子,谁也不希望让人看见,更何况主子今日才被琉沙姑娘甩了耳光,心情一定极差。她很可能被迁怒。 眼看天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凉月微叹了口气,悄悄飞向里晨风的炼yào屋,本来她想唤琉沙姑娘的,但想来琉沙姑娘应该余怒未消,未免吃闭门羹,她觉得还是去找里晨风比较靠谱。 很快,太阳便冲破地平线升上了山顶,皑皑白雪晶莹剔透,玉树琼枝,很是华美。 焱印赤着上身歪在窗前的一张贵妃榻上,阳光落在他没有一丝赘ròu的肌纹上,他的背很宽阔,层层汗水从他漂亮的脊柱线滴下去,四肢修长而有力,他的肌肤在阳光下反shè出一种蜜色的釉光,浑身上下都呈现一种男人才有的浑厚的力量之美。 李岳看得啧啧称叹,心道,这样美丽的身体就不该让他们两个臭男人看嘛,那妞哪去了,干嘛让他们来处理伤口? 而且还面对这张死人脸的yīn沉笑容,多受罪啊! “做做样子就好,何必真的这般作践自己。”里晨风剪掉最后一块腐ròu,放下剪刀,瞥眼一旁挂着懒笑的焱印,这家伙,明明都痛成这个样子,却还一声不吭,耍酷也不该在他徒儿面前耍! “这次的诱饵很精明,不对自己狠一点,如何让他上钩。”焱印漫声道,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色。 “王邹那边,我会尽快研制解yào的,一旦解yào出来,便立刻结束这些烂事。”他也好带着徒儿云游四海,里晨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何尝不想尽快研制,只是那种dú,自婴儿期便开始下,如今十多年早已病入膏肓,要解起来实在棘手,如今王邹成了双面间谍,若非昨夜焱印警醒,在归子赫面前故意让王邹及其手下打伤,恐怕如今王邹的xìng命便危矣。 王邹,王走,走即行,王行,珩。 一个以为掩饰得很好,全世界都不知他的忍辱负重,一个知道所有,却瞒着全世界坦然地做着他的大反派,两个人绕来绕去,绕得他人都烦了。 幸好,他如今已经找到所有事情的突破口,便是尽快解开王邹身上的dú,必要时得拉那少女下水,或许她有解dú的办法。 里晨风的脑海蓦地闪过顾琉沙的一张清丽绝lún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再来一章~~昨天很抱歉~~ 第69章 dú2 天微微亮,顾琉沙便来了白氏的屋子,候在廊檐下,经过一夜的折腾,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陈嬷嬷提着热水从白氏的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她微滞了滞。 “顾丫头,如何今日这般早?” 顾琉沙急忙上前道:“因今日的治疗有点繁复,所以奴婢便提前过来。对了,嬷嬷。”顾琉沙撩起侧脸的碎发别至耳后,“王妃起床了吗?”在没有得到王邹的答复前,顾琉沙觉得还是不能打草惊蛇。 陈嬷嬷疑惑地看眼顾琉沙,见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便笑道,“王妃一早就起床了。” 说着她忽然打住了话头,朝身后看了看,然后对着顾琉沙yù言又止。 “可是王妃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陈嬷嬷本就是不动声色的后宅老人,她不想让你看见的心思,你绝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半点,但若她表现出来了,意思便是让你知道。 根据报告的数据,顾琉沙猜测白氏最近应该是食yù不振、偶有呕吐,这种症状在清晨起床时尤为厉害,总得来说白氏的dú中得不算太深,还能救,却也不算浅,希望不用做血液透析。 陈嬷嬷脸色微沉,犹豫了片刻,这才道:“王妃今早有点反胃,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积食了。”陈嬷嬷没有问白氏的症状是不是yào物的副作用,因白氏最近胃口有点差,但她又曾得过白氏的特别吩咐说不能传出去,她知道白氏这是为了她眼疾的事焦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把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所以陈嬷嬷这才暗示顾琉沙。 顾琉沙心中了然,脸上却平静地道:“奴婢待会替王妃看看,希望经过今日的治疗会得到改善。” 陈嬷嬷也不知顾琉沙听明白了没,不过只要明天再有类似的症状,她再请里晨风过来诊治便是。 于是陈嬷嬷把热水放在廊下,转而进去通传,没一会就出来领顾琉沙进内,自己则捧着那盆热水往旁边的耳房走去。 白氏正在用早膳,拿起筷箸挑了几下便不动了,见她来了立刻让丫鬟将早膳通通撤下去。待漱口后才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她身边。 最近白氏对她的态度非常热络,顾琉沙从最开始的尴尬变成了如今的愧疚,毕竟她拒绝了她孙子的表白,而且一个多月前若非她负气躲进研究室,白氏也不会因此而被人下dú,说到底是她没有坚持一个医生该有的善始善终的职业cāo守。 闲话叙了会,顾琉沙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颇为认真地看向白氏,经过多日的相处,白氏已经摸清了顾琉沙一点的脾xìng,在诊治病人方面十分严谨,容不得有一丝犯错,面对她更是不把她当王妃看,而是将她当成完完全全的必须配合治疗的病患,但一除掉大夫的外袍,她又变回那个温顺谦卑,对她敬重有加的少女,两者xìng格完全是南辕北辙,不过也正因如此,白氏才又高看她几分,对她更是满意了,女人除了相夫教子外,就该有自己的事业与主见,尤其焱家乃将门世家,儿郎们朝不保夕,身为焱家的女人更不能没有半个主张。 当顾琉沙摆出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便是开始要治疗,最近她在治疗时,仿佛不太喜欢有人旁观。所以白氏让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都退下去,然后才笑眯眯地转向顾琉沙,“顾丫头,见你昨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如今人都退了下去,你但说无妨。” 昨日陈嬷嬷对她说了后院西门发生的事,她的孙子的确欠一个管束的女人。白氏握着顾琉沙的手,顾琉沙青葱白嫩的柔荑在她掌心软滑得像一团豆腐,两片睫毛微微颤动就像两柄生动的小扇子,在她面前扑扇扑扇的。 白氏越看便越满意,这几天她一直跟顾琉沙暗示孙子的失落,也时常在顾琉沙面前提起孙子的各种优点,不知打动了这丫头没。 顾琉沙岂会不知白氏心中所想,但如今解dú要紧,她只能装作听不懂地垂下了眼眸,“王妃,琉沙没什么要说的,琉沙只想尽快治好王妃的病。”接下来的程序对白氏来说可能有点匪夷所思,所以白氏让下人都退了出去,顾琉沙心头的确松了不少。 然而当她拿着那几瓶点滴与血浆出来时,白氏脸上的笑忽地凝住了。 “王妃,这是最后阶段的治疗,今日您所见全是奴婢云游的师父毕生所创,若非患者及奴婢本人,绝不能让外人看见,否则便是违背誓言,所以接下来的步骤,是陈嬷嬷都不能看的,还望王妃体谅,在这过程中,奴婢会一直陪伴王妃的,若王妃有任何需要或不适,请立刻告之奴婢。”其实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白氏的白内障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如今最棘手的是她内体的dú素,在得到答案之前,任何白氏身边的人,她都不相信。 顾琉沙走到门口将梨花门上了锁,又将窗户都关闭,拿着烛台走到白氏身边,幸好如今正值隆冬,即便关了门,屋子也不会太闷热。 白氏脸色有点惊慌,特别看见顾琉沙比平日严肃许多的脸孔及那几袋鲜血,白氏以为顾琉沙要给她动刀子,孰知顾琉沙只是替她打针,对了,‘打针’二字还是昨日顾琉沙抽血时告诉她的。 白氏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床架上一滴一滴的透明的液体滴入自己的血管里,那些yào好像让她没那么反胃了。 她凝神沉思着。 顾琉沙本也不是多话的人,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时而替白氏掖被子,时而又观察她的脉搏,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白氏忽然道:“顾丫头,你可否跟我这个老婆子说说,你为何一直拒绝印儿?” “王妃身体还健壮,正值人生的开始,哪来老婆子一说。”顾琉沙笑着岔开了话题。 “都是五旬外的人了,还开始。”不得不说,顾琉沙这句话的确取悦了白氏,她就是喜欢亲近年轻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仍年轻。 “不是有句话叫,人生六十才开始么?何况王妃还没六十呢。”顾琉沙站起来用棉签替白氏换了针水,见她微挑起眉,顾琉沙便坐下来道:王妃您试想,活到您这个年纪,想必往日的恩怨磕碰,争强好胜,勾心斗角都已从您心底烟消云散,您用过来人的眼光辨清人间是非,可以说此刻的您,心静如水,找回了自我,许多不合实际的渴望与追逐都没有了,如同反璞归真一般,只求在人世中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顺其自然的生活,真正步入自由自在的快乐人生的境界,您说是不是,这个时候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 “你意思是说,这个时候的我才真正品出快乐的真谛?”白氏看着头顶的帐幔,缓缓地笑了起来:“的确,本妃这几年也没什么渴望的了,只渴望孙儿早日成家立室。”说着她又扭头看向顾琉沙,调皮地眨眨眼,“顾丫头,我们再说说刚才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拒绝印儿?我看出你对印儿并非无情。” 见顾琉沙一脸汗颜,白氏笑了笑,又自言自语地叹道:“其实大家都以为印儿很花心,也很纨绔,围在他身边的女子无数,他似乎对那些女子也来者不拒,才导致大家都有种错觉,觉得嫁给他只会良心错付,但那都是大家对他的误解,印儿他比谁都重情,正因为重情才被情所累。” 白氏顿了下,道:“恐怕你也听说过有关五年前的事,那时大家都说他爱慕杜家大小姐杜凡幸,就在几天前,我也这么以为,一直以为那个女人的名字在印儿心中是个禁忌,但就在他向你表明心意遭到你拒绝的前两天,他曾向我坦白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短二更~~~好困啊~~~睡觉去了~~~ 第70章 dú3(修) 白氏看眼顾琉沙,暗叹了口气,便又开始细细地诉说着…… 五年前的大明宫。 那夜是元宵佳节,所有五品官员及其女眷都被邀请到皇宫里参加赏灯宴,璀璨的宫灯挂满枝头,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烂漫的星海,天空的烟火五彩缤纷,绚丽异常,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大明宫殿上的宾客却没空欣赏,因当今圣上为了此次宴会特意准备了不少美酒糜ròu,还让后宫里的所有貌美歌姬前来助兴,殿上笙歌漫漫,歌姬的舞姿柔弱无骨,妩.媚撩.人,宾客借着吃ròu喝酒的动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上的歌姬,看得红光满面,心猿意马,正此时,突然一个白衣女子从殿后翩跹飞入,手上执着玉箫,缓缓吹奏,悠远的箫声空灵而高绝,带着淡淡的哀伤,听之无不动容,但更令人动容的是那女子的容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箫声停止许久,殿上却久久鸦雀无声,待众人都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来去无踪,仿若仙子,与她相比,殿上的歌姬都成了庸姿俗粉。 焱印躺在殿外的一棵百年槐树上,正漫无聊赖地喝着闷酒,本来这样的宴会他是不会参加的,但祖母特意叮嘱,他便来走个过场,眼看宴会举行得差不多,他酒也喝够了,正yù离去,对面的假山忽然传来一丝响动。 不用凝神细听,那说话声便传入他耳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说话之人谈话的内容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珩皇叔,可喜欢我的萧声。”杜凡幸看着眼前挺拔魁梧的男人,即便参加宴会,他依旧没有脱掉他脸上的帷帽。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过他的真容,但杜凡幸见过,那是一次洛阳湖泛舟,凉风吹起了他的帷帽,我正在岸上踏青,不经意的回头恰好看见了一张俊美冷漠的脸,那时她以为萧珩之所以蒙着脸,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他样貌丑陋不堪,或者生有缺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不想竟是如此绝色,初一见,她呆滞了许久。 从那之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那个永远带着帷帽的怪男人,越是了解,便越被他所迷,待察觉自己的异常时,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她深深地爱上了他。 今夜的元宵佳节,她借皇后娘娘之手为他吹奏了一首,《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她知道今夜是他的生辰。 萧珩背对她,站在水池边的一颗银杏下,负手而立,树木的yīn影落在他身上,为他更增一份神秘的色彩,“凡幸的萧声自然是惊为天人的。” 他沉声道,声音带着淡淡的疏离,他对她一向如此,杜凡幸心头一滞,笑着道,“我不日就要远赴关外游学,珩皇叔,您喜欢我去么?” 若是他肯说半句不字,她立刻为他留下,如此羞涩的话说出口,作为大家闺秀,她的教养让她感到羞耻,但她不后悔。 迎着璀璨的灯火,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很是娇美。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清澈而透,此刻却带着浓浓的期盼。其实以她的才情与容貌,想娶她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但她却独独喜欢眼前的男人。 萧珩摘了一片叶子扔进水池里,水池立刻dàng漾出层层叠叠的波纹,如此美人又如此别有深意地向他辞别,聪明如他,该立刻洞察她的心思才是,但他却表现平平,“去看看也好,游历各处风光,这对你音律的造诣很有帮助。” 杜凡幸的脸瞬间便白了,“难道皇叔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她都暗示得这般明显了,难道他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的原因或许因为那个人,杜凡幸不确定地又问:“是不是上月焱三爷在聚福斋闹出的事让你膈应了?”上月焱印在聚福斋当着众人的面说对她很感兴趣,并扬言要把她追到手,在那豪言之后,便一直对她温柔备至,大献殷勤,但杜凡幸知道那都是焱印闹着玩的,那个家伙年少轻狂,自小与萧珩便不对盘,两家又站在政治的对立面,焱印许是看出自己倾慕萧珩才如此说的,他根本就不知情为何物,如此儿戏又岂会情真。 “凡幸你我相识多年,本王对你并无那种感情。”他直截了当,犹如一柄利刀直chā她的心脏,很是钝痛。 杜凡幸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将脸颊深深地埋在他宽阔的背上,“珩,我爱的是你,我一直爱的男人是你,只要你让我留在帝京,我一定会为你留下的。” 但她怀中的男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而是轻轻掰开她的手,“本王多谢你的厚爱,但今夜之言,本王当作不曾听闻,日后,你我仍照旧,否则便只能如管宁与华歆般割席分坐。” 杜凡幸固执地不肯放,焱印在树上听得很是无趣,除了最开始的那丝不悦之后,他听见自己放下豪言要追到手的女子向别的男人表白也没有多难过,当日只不过是祖母崔他成亲,他才拿杜凡幸作为权宜之计,毕竟帝京众多女子中,她是唯一一个没让他觉得反感的女子,而且她足够心高气傲,老实说他其实很不耐烦这种女子,太过矫揉造作,不过难追这一点倒合他意。 谈不上有多爱,却也不见得喜欢看自己订下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向别的男人告白。 焱印正要跳下树,孰知杜凡幸却突然轻声道:“珩,你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一直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才替你心疼,求你不要推开我!” 萧珩的身体猛地一僵,微回转身,只听杜凡幸又道:“那年在洛阳湖边泛舟,我看见了你的真容,结合我小时候曾遇到过的一些事,我反复思量,也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戴着幂篱,为何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因为只要让世人看见你的真容,所有yīn暗腌都将公诸于世,你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因为心痛,才深爱。 杜凡幸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萧珩,感觉着他微微发颤的身体,她想尽她所有力气安慰他,“珩,你以为你这样忍辱负重,那些人就会感激你么?他们不会的,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明白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害怕让人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才一直不敢与人接触太多是不是?所以才拒绝女子的靠近,所以才对我疏离,是不是?” 月色下,两个人站在繁星似的莲花灯下,就好像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炎印在树上看着二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良久,萧珩才叹了口气,“不是,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他最终还是掰开了她的手。 杜凡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珩,忽然道:“你就不怕我因爱成恨,将你的秘密告诉他?” 焱印挑眉,突然意识到杜凡幸口中的“他”正是自己,毕竟整个帝京与萧珩作对的,只有他而已,将秘密告诉死对头,是最有力的威胁。 萧珩又是一僵,好半响,他才冷笑一声:“随便。” 杜凡幸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才感觉到有人走近,她以为是萧珩改变主意回来了,孰知抬头一看,竟是焱印,一个令她十分苦恼的家伙。 只见他半倚在假山上,向她递来一壶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需要吗?” 杜凡幸二话不说,走过去抢过他的酒,便一饮而尽。 直到酒壶的酒都没了,她才抹掉唇边的酒液,很是苦涩地道:“想不想听姐姐说一个故事?”她与焱印同岁,比他大几天,所以在焱印面前,她一直以姐姐自居,或多或少正因为年龄,她才对比她小的男人没兴趣,尽管这个男人十分出色,无论能力抑或外貌。 “愿闻其详。”焱印走过来,背靠假山,懒洋洋地坐在水池边的一块岩石上,执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到水池里,小石子在波光粼粼的池面连跳十级才沉入水中。 杜凡幸静静地看着石子咚一声沉入池底,没了声响,若离开前,不把事情道出来,那个秘密便如石子沉入水底,永不见天日,就当替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杜凡幸将酒壶放在脚边,也坐了下来,徐徐地说了起来,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听起来就像黄莺婉转的歌声,但说话的内容却让焱印久久不能动弹。 “记得小时候,父亲带我到姑母的寝宫玩耍,那时候她时常被姑母留下来住在皇宫里。”杜凡幸的姑母是当今圣上萧允治的结发妻子,在萧允治登基时便册封为皇后。 “那是我很顽劣,对皇宫的所有事物都感到很新鲜,整个皇宫没几天就被我逛了个遍,但再新鲜再好玩的东西,也有厌倦的一天,那日我与宫人玩起了躲猫猫游戏,就是我摆脱随侍的宫人,让他们满皇宫找,姑母那时没有儿女,对我很是宠爱,无论我如何贪玩,她都从不责备我。” ”那日我与宫人又玩起了躲猫猫,经过多日的玩耍,宫人似乎知道了我喜欢躲在僻静的宫殿,所以他们总是很快能找到我,于是那日我反其道而行之,偏走到繁华热闹的地方躲了起来,那个宫殿不像别的地方那般冷清,那里到处种满鲜花,如春天一般绚烂,名唤春华殿,摆设及装饰都很华美,简直与天上的仙宫无异,打理花圃的宫女也个个貌美如花,趁晌午宫女太监都进屋躲烈阳的时候,我偷偷溜进殿内。” 说到这里,杜凡幸微顿了下,自嘲地笑道:“你不知道,当时我进去是多么惊讶,里面的摆设金灿灿,四周放满夜明珠,地上是用一大块一大块的暖玉打造,踩在上面温暖如春,我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宫殿,即便是姑母居住的中宫也不及此万分之一。” “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是哪位妃子,居然得圣上如此宠爱。我很是替姑母不值,从前殿往后走,我却一个宫女也没碰见,就这么溜到了后殿,后殿好像是那妃子的寝室,但此时她不在寝室里,我刚转了一周,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好像有人要进来了,我既害怕又焦急,猛地跑进旁边的一间内室里,原来那内室是沐浴的地方,里面同样用暖玉铺垫,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的水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哗啦啦地从外面流进来,是活温泉,妃子的宫殿居然奢侈至此,实在大大超越我的认知。” “我刚藏好,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当时我真是蠢得可以,居然藏进浴桶里,好在浴桶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挂了几套衣衫,刚好可以把我遮住。” “透过衣衫的细缝,我看见了一双金龙皂角皮靴,是男人的靴子,整个只有一个人才能用龙的纹饰,他是当今圣上,那时候正值下朝不久,姑父居然不陪姑母用午膳,反而来宠妃的寝宫,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但我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资格生气的,姑母对此似乎也没什么言语,除了偶然间表露对圣上的鄙夷外,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譬如借机处置宠妃什么的,加上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圣上喜欢宠幸谁便宠幸谁。我一个小孩子瞎cāo心什么?如此一想,我就看开了,打算等圣上走了,再悄悄溜出去。” “孰知圣上却突然转身问他身后的太监,‘可是有人进来过?’那太监立刻诚惶诚恐地说没有,但我看见那双皂角皮靴突然朝我这个方向走来,当时我真的吓坏了,很害怕被人搜出来,进而连累姑母。” 第71章 dú4(修) “我立刻缩回桶底,屏住呼吸,你猜后来怎么着?”杜凡幸回头看向焱印,他正漫无聊赖地拨弄地上刚发芽的嫩草,与细嫩的草芽相比,他的手指修长而充满力量。 “怎么着?”他配合地问,问完却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很是无聊。 杜凡幸回转头,看向水池里的莲花灯,又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刚好有一只猫从窗棂里蹿进来,哐当一声打翻了浴池边的一个匣子,匣子里的澡豆洒落一地,叮叮当当地敲击着光滑的玉石地面,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我不怕死地将头抬了起来,从衣缝里偷窥,只见圣上已经转身,看着氤氲的浴池,突然挥退他身后的太监,并吩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那太监似乎对此很见惯不怪,立刻恭顺地退了出去,并将浴室的门关闭,但圣上还不放心,走到门边,咔擦一声将木门反锁,又走到窗户下,将窗户关闭,他的行为太怪异了,我以为他要沐浴,不喜欢让人伺候,但他却没有宽衣。” 杜凡幸说到这里,双手不自觉地抱紧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膝间,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的花灯,“圣上他沿着水池边的石子一路摸索,突然啪一声,他似乎按到了什么机关,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水忽地消失不见了,光滑的浴池下只余一个黑洞洞的暗道。圣上他走进暗道里,我震惊地看着这突然的变故,久久都合不上嘴巴。” 听到这里,焱印终于收了神色。杜凡幸却没有注意到,仍在看那盏羸弱的花灯。 “出于好奇,也出于贪玩,我居然壮着胆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在外面听了一阵后,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便脱掉鞋子,赤着脚,偷偷跟了上去。暗道有一段是很潮湿很黑暗的,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从石壁上滴下来,冰凉刺骨,我担心被圣上发现,所以不敢跟太近,幸好暗道是左弯右拐的,我跟了好一段路,圣上都没有察觉,我当时在想,他到底要干什么?春华殿住的到底是哪位宫妃?她发现她的寝室有条密道么?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圣上让我觉得很毛骨悚然,而就在那时,我的眼前霍啦地,瞬间明亮了起来,我立刻收住脚步,隐在黑暗中窥看。” “前方是一个开阔的起居室,起居室的墙壁镶满夜明珠,很是明亮,上方是一片透明的拱形琉璃屋顶,屋顶上的水波光粼粼,与起居室里的夜明珠相互辉映,整个屋子的华贵而亮堂,其摆设丝毫不逊于外面的春华殿,在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大床,整张床是用光滑的玉石打造,到人的大腿高,床中央躺着一个睁着眼的美人,因她躺着,我只能看见她的侧面,但就是一个侧面已经叫我心惊,那时或许我不懂何为美,只觉得她很好看,世间所有女子没她好看,但她的目光却让我害怕,她好像看不见东西似的,双眸空洞而冰冷地盯着头顶上方,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水光的映shè下,那双眼眸就像两颗透明的宝石。圣上站在她身前,她依旧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圣上说,‘澄儿,朕来看你了,你原谅朕了么?’” “她没有任何反应,圣上弯下身轻抚她的脸,她终于有反应了,全身猛地哆嗦了下,以极其古怪的姿势慢慢地蜷缩起来,圣上将她拉到他身前,她好像一头受尽惊吓的幼兽,在圣上魁梧的身体下,她是多么的娇小,本来带着英气的眼眸在那一刻充满了恐惧。圣上却安抚地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颤抖的玉背上轻轻拍着,圣上说,‘澄儿乖,只要你好好满足朕的要求,朕今夜就带你到御花园里游玩,带你见那个小孩,可好?’她没有说话,只一直颤抖着……” 杜凡幸永远也不会忘记,那触目惊心的一幕,那个美人全身剧烈地颤抖,即便当时在她想来,御花园有什么好玩的,见小孩更没吸引力,但那美人的双眼却闪过一丝亮光,圣上的说话好像打动她了,然而相比那时的状况,显然那点诱惑不足以抵消她的恐惧,圣上稍一碰她,她便颤个不住,嘴唇更是苍白得吓人,就像纸一样白,但她头发却是乌黑亮泽,圣上撩起她披散的墨发,轻轻地摩.挲了起来,那美人不断往后退缩,圣上却满脸兴奋,幽戾的眼眸就像一头野兽盯着猎物,在极力地隐忍着。 ‘澄儿乖,让朕好好看看你。’说完圣上抬起美人的下颚,但那美人却执意往后缩,圣上脸上红光一闪,露出一抹极度贪婪的狼般的目光,突然一把撕碎美人的衣服,美人瓷白细腻的肌肤立刻暴露无遗,好像会滴水般稍一碰便留下一抹红印。 圣上失去了耐xìng,强行撬开美人的嘴,将一颗玫红色的yào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理智告诉她,那样的画面她一个小孩是不可以看的,但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时她太过好奇也太过震惊,居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中既惶恐又懵懂,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很快那美人眼中的最后的一丝清明终于不复存在。 圣上兴奋地将美人拖到床边,那是她第一次看成熟男人的身体,当时圣上正值壮年,暗哑的背肌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出一层麦色的釉光,很是强壮,却也很残暴。 美人似乎急不可耐,痛苦地扭动着,尖叫声声传来,那种画面让她心头莫名跳动,她捂着心口,呆呆地看着。 但下一瞬,那美人被圣上一把按在床边,倾身上去……美人顿时全身抽搐,疯狂的尖叫响彻整个起居室,那尖叫穿过暗道,又形成另一种惊心ròu跳的怪异的回音,圣上听见那种声音似乎很高兴,一把扣住美人的腰,狠狠地……(被河蟹了……此处自由想象)。 她看见那美人全身一颤,缠在圣上腰间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不断地收紧又收紧,圣上狂吼一声,以更快的动作抽.动,那美人既痛苦又快乐,似乎还夹杂着浓浓的自我厌弃。 不知过了多久,玉床上渗出一种带着血丝的淡黄色的的液体……美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般,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青紫色的印痕。 当时她太害怕了,匆匆逃了出去,出了春华殿,日头一片刺目,她抬起手按着剧烈跳动的额头。 一个宫女‘哈’地一声抱住了她,“小主,这次还找不到你!”杜凡幸却全身一抖,那宫女似觉察不对劲,猛地板过她的肩,弯下身问,“小主,你怎么啦?脸色如何这般苍白?满头大汗的,是不是浸了汗?” …… “后来我回到中宫才平复下来,那时我问姑母,住在春华殿的妃子是谁,姑母却勃然大怒,从不舍得骂我的姑母当夜发了一通怒火,次日便将我送回杜府,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入宫住过,渐渐地,姑母也与我生分起来,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春华殿的确住过一个宠妃,但那个宠妃却死了,被皇后娘娘用魅惑君心的借口赐dú酒dú死的,圣上缅怀那妃子,让宫人将那宫殿打理得花团锦簇,如天上的仙宫,而圣上本人也时常在宫殿里缅怀故人,好一个缅怀故人,但谁又知道里面竟是这般龌蹉。” 杜凡幸冷笑一声,目光充满憎恨,“光yīn荏苒,一晃便过了十年,但那日的事成了我的魔障,偶尔午夜梦回,我仿佛能看见那美人惊恐无助的脸。直至有一天,我在洛阳湖边踏青,本想来乡间取材,好回去编制一曲关于暮春的歌,正当我感受春风的暖意时,突然一道悠扬琴音传入我耳中,我寻声看去,只见铺面碎金的湖面坐着一个泛舟人,那人戴着帷帽,坐在船头上抚琴,帽檐下的纱帷迎风摇曳,他的琴音缓慢而沉重,带着凉凉的悲伤,我不知不觉间便浸入他的琴音里,胸中抑塞难已,当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那是我听过的最好最悲伤的琴音,就在即将曲终的时候,突然噌一声,那人的琴弦断了,我暗自惋惜,那人却将琴扔进了湖里,我惊愕地看着他。一阵风拂过,他帽檐下的纬纱突然掀了起来,一张惊人天人的脸刹那间划过我的眼帘,所有记忆的碎片如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里拼凑,我呆呆地站立,心中一片恍然……” 杜凡幸暗自抹了下眼角,又道:“原来当日圣上口中的小孩是他,因为他与出现在我梦魔中的女子的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位美人多了些yīn柔,而他却多了刚毅,他是那位美人的孩儿,名曰,萧珩。” “再后来,我秘密调查他的事,你永远都猜不到事情的结局。”杜凡幸顿了下,眼眶微微发红,看着焱印,一字一顿地道:“他不是圣上与那位美人的孩儿,他其实是……” 杜凡幸哽咽着喉咙,此刻她已经笑不出,双眼也布满泪水,她知道得有多深切,心便有多痛,焱印眯起眼,看着她,浓浓的杀气在四周弥漫,即便如此,她仍要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卡着了→_→大家猜到答案了吗?心疼萧珩…… 第72章 痛1(修2) 焱印站了起来,淡淡地看着杜凡幸,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眼神却异常冷沉,自小在帝京长大,生活圈子就那些,杜凡幸深知焱印的脾xìng,他越是摆出这样的表情,便证明他越生气。 她父亲说焱家的所有影军及死士都已经落到这个男人的手上,他可以轻易杀人于无形,却又让人找不到任何证据,若惹怒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虽然很害怕,但杜凡幸却站起了来,慢慢转过身,看着他,道:“他其实是谦叔叔的孩儿,他姓焱。焱封,三火焱,封印的封,他是你的……” 喉咙猛地一痛,浓重的窒息感随之袭来,杜凡幸感觉到无穷的威压与死亡,焱印扣住了她的咽喉。 焱印的手布满青筋,只要她敢说出那两个字,焱印立刻会杀死她,她从他眼中看见了杀意。 杜凡幸闭上了眼睛,冰凉的泪水从她浓密的睫毛上滚落,滴到焱印的手背上,杜凡幸忍着剧痛,忍着窒息,企图掰开焱印的手,然而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动,她却依旧笑着用嘴型道:“他是……你的……长兄。” 双脚嗖地离开了地面,杜凡幸却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能把萧珩的秘密说出来,能为他减轻痛苦,她…… 死而无憾。 许是杜凡幸的笑深深地刺激了焱印,就在杜凡幸快要断气时,焱印突然放开了她。 杜凡幸顿时跌在地上,她拼命呼吸,因太急切导致她不断咳嗽。咳嗽了好一会,她终于平复下来,抬眼看向焱印,只见他沉默地站着,脸上布满yīn霾,嘴角却依旧微微翘起。 杜凡幸双眸微黯,抱着膝盖,继续缓缓地道:“恐怕你也知道当年焱家面临的危急,圣上一边想收回焱家的兵权,一边想瓦解焱家的经济,加上以我杜家为首的亲皇派也不断打压焱家,各种弹劾焱家的奏折堆积如山,所谓树大招风,帝京各大世家及圣上都不允许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所以当年焱家非常艰难。” “焱家本是将门世家,以兵权自保,但谦叔叔是萧老王爷的唯一儿子,却偏偏爱文厌武,眼看焱家后继无人,正内忧外患之际,胡国突然发兵攻打,萧老王爷当时虽觉得事有蹊跷,但以当时焱家的形势来看,跟本不容他选择,未等圣上开口便自动请缨出兵对抗胡军。” “圣上二话不说便准了,还派了两名大将一同前往,名义上是支援,其实是司马超之心路人皆知。” “明知两名将军来者不善,明知前方等着他的可能是个陷阱,但萧老王爷却不得不答应,焱夫人在这时突然挺身而出,说要与萧老王爷一同出征,焱夫人本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但样貌出色,骑shè更是了得,有百步穿杨的超群绝技,对行兵打仗更是深谙不已,萧老王爷当初看中的便是她这种才能,才百般替儿子求娶过来。 “但儿媳与儿子才新婚不久,便要跟他这个老头子出征,萧老王爷自然是不肯的,谦叔叔也不赞同,但焱夫人却执意要去,与萧老王爷分析当时的形势,萧老王爷也知道他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助力,为他稳住后方,防止那两名心怀不轨的将军在他背后捅刀子,权衡再三,终于答应了焱夫人的要求。” “然而,好巧不巧,焱夫人到达战地,却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开始她瞒着萧老王爷,以为很快能回去,孰知那场的战斗却异常凶险,战线比以往的所有战争都要来得长,焱家每次出战都被敌军识破,素令胡军闻之变色的神鹰军开始节节败退。焱夫人怀疑军营里有内鬼,且最可怕的是,圣上可能已经与胡国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借胡军来铲除焱家。” “只要萧老王爷一死,焱家便倒了,焱夫人极力隐瞒自己怀孕的事,积极配合萧老王爷,终于挽回了一点失利,但不久,焱夫人怀有身孕的事瞒不过萧老王爷了,萧老王爷震惊之余深深感到后怕,也后悔让儿媳上战场,为了缩短战线,他瞒着儿媳与那两名将军,深夜带着三千精锐部队绕过豁江,企图毁掉胡军后方的粮仓。尽管他的行动做得极其隐秘,但那两名将军还是知道了他的意图,并暗中通知胡军。胡军立刻派出五万大军去围截萧老王爷,萧老王爷被胡军困在了野兰谷,身陷险境。那时焱夫人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得知消息后,却不顾自身安危,立刻带上手上仅有的两万亲兵前往野兰谷营救,几经血战,终于将萧老王爷救了出来,并把胡军击得溃不成兵,但那三千精锐几乎全军覆没,两万亲兵也损兵折将,这将会使焱家陷入另一种更艰难的局面。”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焱夫人与萧老王爷回军营时,焱夫人突然破了羊水,不得不在荒野生产,当时随行的军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乃关姓人士,虽是男太医,但那时情形太过凶险,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下,萧老王爷一拍桌子说他乃一介草莽,本就不讲究这许多虚礼,且医者无xìng别,便让关太医立刻帮忙接生。” “焱夫人本就是早产,加上之前战斗又动了胎气,血随着羊水不断涌出,可谓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幸好她有武功底子,憋着一股狠劲,终于诞下了一名男婴,以为终于雨过天晴,孰知却是晴天霹雳,那男婴一生下来便不会哭啼,脸色更是发紫得可怕,没过多久便停止了呼吸,关太医说那男婴死了。” “萧老王爷顿时捶胸顿足,哀痛莫名,下人抱过来时,他不忍卒看,直接就命人将他厚葬。” “焱夫人因损耗太大,产下婴儿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待她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得知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儿没了,也不言语也没有哭泣,反而安慰起自责愧疚的萧老王爷,说孙儿没了可以再生,还说她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两人尽管哀痛,却都为了顾及对方的感受,压抑着痛苦,一直都强颜欢笑,谁都没有捅破那层快要溃烂流脓的伤疤。” “又过了三个月,胡军终于被击退,焱家打胜了仗,也保住了兵权,但对萧老王爷与焱夫人来说却没有任何欢乐可言,一行人沉默地回到焱家,萧老王爷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愧对儿媳,但焱夫人却说,‘未免让老王妃及夫君徒增悲伤,回去且不要把婴儿的事说出来,待有了新的孩儿再告知,那时痛苦也减轻了许多’,当时同行的战士本就是焱家的亲信,得到命令自然不敢乱嚼舌根。” “再后来,焱夫人果然很快有了身孕,但未等她将有身孕及之前那桩往事告知丈夫,她丈夫却不知怎的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回家正当焱夫人准备告诉丈夫她有了身孕的事,她的丈夫却劈头盖脸地指责她一个女人为何总要抛头露面,总要强出头,总要争强好胜。焱夫人知道她丈夫知道事情真相,至于自己有身孕的事,她再也说不出口,其实最重要那点,她丈夫没说出来。他介意关太医替她接生,关太医是帝京出了名的家中姬妾成群妻位悬空的风流子弟,虽她丈夫没说出口,但女人的心思却是极其敏感的,她丈夫对那事膈应,她丈夫觉得难受,然而事实却无法改变。” 杜凡幸淡淡地道:“再之后,夫妻二人慢慢渐行渐远,那日子对焱夫人来说可谓yīn暗之极,一面要对面丈夫的冷落,一面又要受外人的有色目光。可是她无法改变事实,也无法改变丈夫的感觉,万般无奈之下,她便开始纵容丈夫,时常丈夫久不归家她也没有半句言语,更没有告诉公婆,只在家尽心尽力地侍奉两老。后来萧老王爷知道了,对焱程谦好说歹说,说事情全是他的过错,不关焱夫人事,但焱程谦就是一根筋完全听不进去,呵,也是,面对如此出色的夫人,说到底就是男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恰逢那时,崔家嫡女崔宓芯对风儒俊朗,一表人才的焱程谦早生爱慕之心,在他最失意之时软语抚慰,乘虚而入,趁焱程谦醉倒青凤斋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焱夫人对崔氏的存在,早有耳闻,但她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压抑地过了八个月,又是焱夫人临盆之际,她命人请焱程谦回府,因第一胎伤了身子,这一胎她生产也是十分凶险,胎位不正,身下血流不止,就在她万念俱灰力竭将死时,焱程谦赶了回来。他看见满床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的焱夫人,再多的爱恨与痛苦在死亡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紧握住焱夫人的手痛哭流泪,并不断对她许诺,说只要她活过来,他什么都答应她,再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许是心底对那男人仍有一丝爱意,几经挣扎,焱夫人再次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焱夫人几乎不敢抱那婴孩,害怕悲剧再次发生,他是那么幼小,那么脆弱,就在两人都神经紧绷时,那婴儿哇地一声,哭得很是响亮。焱家终于有了欢笑,两个年少夫妻也终于冰息前嫌,恩爱异常。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是真正的大团圆结局时,崔氏突然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跪到了萧王府门前,那婴儿身上的胎血尚未清理,就那样血淋淋活生生地捧到了焱夫人的身前,崔氏哭着说那是她昨日为焱程谦诞下的儿子。” “焱夫人顿时如遭雷劈,但她却静静地看着那满身血污的婴儿,看了许久,她依旧没有哭,也没有闹,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对她来说可谓残忍之极的事实,平静得让人心痛。当夜萧老王爷便拿着焱家的家杖将焱程谦打个半死,下人们都很害怕,萧老王妃更是恨铁不成钢,既心痛儿媳,又害怕萧老王爷一气之下将唯一的儿子打死,全都站在杖责的旁边,焦急又害怕地看着,谁都没有注意到,焱夫人留下了一封书信,独自离开了……” “等到下人来报时,萧老王爷一下子便颓坐在椅子上,仿佛老了十岁,手上沾满鲜血的棍哐当一声掉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地上。谁都不知道焱夫人去了哪儿,她没有回杨家,更没有说会去哪里,焱家发散人去找,却一直一无所获,焱夫人的行踪成了一个谜……” “焱程谦从此真的只剩下自暴自弃,终日饮酒寻欢,面对崔家人不断上门哭闹要求让崔宓芯进焱家的事,他也不闻不问,萧老王爷被烦了半年,烦不胜烦,只好将人接进来,在娶崔氏当天,焱程谦没有现身,萧老王爷在酒馆找到了他,冷声对他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焱程谦突然嚎啕大哭,哭了一天一夜。在崔氏过门后,他突然又迎了两位姨娘,三个女人斗得死去活来,将偌大的焱家弄得乌烟瘴气,自那之后,萧老王爷对这个儿子算是彻底死心了。只用更多的心血教导他唯一的孙子……谁都不知道,其实当年大家都以为死掉的男婴,他其实没有死,他被圣上的人带了回去……” 说到这里,杜凡幸的声音很低沉,很压抑,带着浓浓的悲伤,“你知道吗?他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头痛yù裂,人们都说那是一种怪病,但其实那是圣上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对他喂食了一种南越人秘传的虫子,那种虫子会潜伏在人的脑袋,只要圣上不给他解yào,他便会头痛yù裂。” “从小他就没有任何快乐的童年,过的都是备受折磨的极度痛苦的生活,后来渐渐长大,就在他八岁的时候,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是圣上告诉他的,他害怕自己的样貌被人发现与焱家世子很相似,便开始常年带着帷帽,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小小年纪的他便习惯了孤独习惯了黑暗。每当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别人都是一家团聚,欢声笑语,而他却独自忍受非人的折磨,那么小的年纪……你知道一个小孩面对一个成年男人的dú打是什么滋味吗?”说道这里,杜凡幸已经泣不成声。 停了好一会,她才又道:“是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每次打完他都要躺床半年,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宫人根本不把他当主子看,有时他实在憋不住,就……就在床上……他骨子里是多么高傲的人,但那些他都默默忍受了,随着他渐渐长大,他的能力十分出众,宫人再不敢怠慢,而他也慢慢建造了属于他的实力,但他依旧羽翼未丰,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另一种威胁,因为他长得太像焱夫人了……圣上那个禽兽,他什么都会做的出来,于是他选择了外出游历,每月月圆之夜才赶回来,但圣上为了惩罚他,时常拖延解yào的供给……” 远处的花灯璀璨如斯,满天满地,就像仙宫一样华美,元宵佳节,可不就是正月十五么?那个孤独清冷的瑞王府,是否有个男人在独自舔舐伤口呢? 焱印一动不动地站着,保持着嘴角微翘的姿势,凉风轻轻拂过,他的眼角滴下了一串冰凉的液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抱歉…… 第73章 饿得慌(修2) 杜凡幸心中震动,看着眼前留着泪的俊美的男人,他的脸似倒映了整个世界的灯火,她笑着抹干眼泪,转身离去。 焱印来到杜凡幸所说的那座宫殿,寒冬腊月,春华殿依旧花团锦簇,萧允治在这里建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屋子,所有花被温室笼盖,萤火虫无声飘dàng,仿佛世间的所有美都困在了此处,将那些肮脏与污垢深深埋葬。 焱□□中抽痛,刻不容缓地,进入了密道,来到了那张光滑的白玉床。 晶莹透亮的床上,却躺着一缕枯骨。 三千华发披散,枯骨上的两个黑洞看着暗道的个方向,似惶恐,也似期盼,至于惶恐什么,又期盼什么,没人能说得清。 焱□□如刀绞,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尸骨,哐当一声,她手上的一枚桑格花的玉戒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玉戒上依稀可见,上面刻了一个字,焱。 是祖母送给她的,焱家的信物。 “啊” 无穷无尽的气刃如水龙卷般瞬间bào发,起居室的屋顶很快崩塌,哗啦啦的水流洒落地面,不断冲刷不断流转着,似要洗涤此处的肮脏与黑暗,但那肮脏与黑暗又怎能洗涤得清?慢慢,奔涌而至的水将整个居室淹没,焱印抱着尸骸缓慢地从暗道里走出来,他抱得很小心,生怕弄痛怀中的人儿,她是那么的瘦弱。 那是他的母亲,他一直寻找的母亲。 他把母亲安葬在萧王府的那座湖心岛里,听说,焱夫人当年怀第二胎时,便常常坐在湖心岛的那间木屋里发呆,一坐便一整天,想来是很喜欢那里的景色。 白氏从记忆中回过神,深深地叹息一声。 顾琉沙的喉咙似塞了什么东西,让她有点哽咽,她咬者指尖,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心忽然觉得很疼。那人脸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她以为他像他的武功那样,无坚不摧,刚硬如铁,却不想藏在笑容背后的却是累累伤痕。 “后来呢,珩皇叔的头疾好了么?”顾琉沙问。 白氏摇了摇头,“没有,里神医至今尚未研制出解yào,他的病必须要以那个禽兽的鲜血作为yào引,所以印儿才没有杀他,否则当年,印儿便动手了。”这几年,焱家在孙儿的领导下,握住了整个的经济命脉,兵力更是强大了许多,暗卫的情报网盘根错绕,遍布真个,稍有异动都逃不过孙儿的法眼。 白氏很是自豪,对自己这个孙子更是两百分的满意,他不亏为杨氏的儿子。相信杨氏泉下有知,一定会觉得欣慰的。 如今只剩下一桩事未了,便是封儿的头疾。白氏看眼顾琉沙,心中充满了期盼,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能治她的大孙子。 顾琉沙深吸了口气,觉得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又问:“闵世子是萧珩与杜大小姐的骨ròu?”一想到闵昊的先天xìng糖尿病,顾琉沙又是一阵心痛。 白氏摇了摇头,复又看向头顶上方,青烟色的沙帐被不知从哪个细缝钻进来的风吹得晃了晃,“故事尚未完结,当年焱印走后第二天,杜家人上门来找,说他们的大小姐昨夜没有归家,听皇宫的太监说,曾见过焱印与杜凡幸在一起,于是便上门要人,可是,焱印当时正值悲痛之中,将自己关在山顶,谁都不敢靠近,我那时以为他真的倾慕人家,少不得又慌又乱,不知焱印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好问歹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焱印不是沉默就是一连十多天都不见人影。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对杜家说焱家没有什么杜家大小姐,后来事情愈演愈烈,杜家对焱家的仇恨愈发深沉,我当时也很痛恨杜家的人。再后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杜家大小姐去了哪里,焱印却对那事自始至终都不说一字,我们便以为那是他的情殇,便禁止府中的下人提起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殊不知却原来是这样一段往事。” 白氏说完又叹了口气,顾琉沙替白氏换了一袋血浆,她的针水打完了,红色的血液缓缓地滴入她的内体。 白氏忽然又道:“杜凡幸的失踪成了一个新的谜团,我们都怀疑是那禽兽搞得鬼,但印儿至今还没有把人找到。封儿也不可能把人藏起来。至于封儿身边的小孩,我去年在皇宫的宴会上也曾见过一面,当时只觉得他很面熟,不知在哪儿见过,如今我知道了真相,若我猜的不错,那小孩应该是凡幸的儿子,他们都有一双小鹿般的明净的眼眸,只不知他是不是……”那禽兽的。 白氏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但顾琉沙明白,萧珩不知道焱印早在五年前便知晓他的过往,明面一直与他们是敌对的关系,暗地里却一直帮助他们焱家,焱印也没有与他相认,两兄弟都默默地为对方付出,都默默地替对方着想。 想到这,顾琉沙顿时心酸难抑,忽然很想看看那个人,昨日她打了他,如今细细一想,他当时好像是想向她解释的,但她当时太过冲了,所以他才用那种另类的方式对她……顾琉沙微收紧了手,突然觉得手掌有点发痛。 从白氏屋子出来,已经是晌午,刺目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屋檐上结了长长的冰条,一排过去,或长或短,末端滴滴答答地滴着晶莹的水珠,恍若泪滴。 海棠树被积雪压弯了腰,枝丫银装素裹,与光融合在一起,梦幻得好像长出了新的海棠花,顾琉沙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她取出了衣领里的项链,只要一滴血她就能回研究室。 嗯,她刚抽了点白氏的血样,虽然白氏打过点滴,也吃过yào,但她得时刻检测白氏体内的dú素才行,而且上次她让祖父送些胰岛素过来,不知到了没,嗯,她绝对不是要上山顶的,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顾琉沙刚说服自己进研究室,一转身就看见走廊的尽头。 焱印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看上去很苍白,浓密的睫毛下有一抹淡淡的青色,下巴布满胡渣,似乎昨夜睡的不好,但他的神色却依旧是一惯的懒散,好像还打了个哈欠,顾琉沙心中微微泛酸,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 他笑着朝她走来,看着缓慢,实则一眨眼便掠至她身前,“沙沙,昨日本王很抱歉,本王不该误会你。” 焱印正说着,忽然腰间一紧,一缕清香传入他鼻尖,焱印错愕地看着顾琉沙,刚才她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的海棠树,不断摇头又点头,样子十分可爱,于是他便忍不住朝她走来,想向她好好解释昨日的事,冷不防她突然抱紧了自己。 焱印全身一僵,抬起手竟不知要如何反应,他,该不是在做梦吧?昨夜没睡的缘故? 顾琉沙紧紧抱住着焱印,将头埋在他胸怀里,感受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好闻的味道,然后她…… 突然觉得好懵。 她在做什么?光天白日,投怀送抱? 顾琉沙眨眨眼睛,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的脸唰地便红起来,心跳不断加速,似要跳出胸.口。 是了,她要回研究室。 觉察到她的意图,焱印忽地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脸上的笑慢慢地放大,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沙沙,本王不会嘲笑你的,本王很喜欢你主动,再主动一点更好。” 感觉怀中的人儿要zhà毛了,焱印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上,十分委屈地道:“沙沙,你好多天不理本王,昨日又对本王使用家暴,本王食不下咽,如今正饿得慌,我们回去吧。” …… “王妃,是等三爷过来再摆饭,还是如今就摆?”今早白氏吃得非常少,陈嬷嬷扶着白氏从净房走出来,担忧地问。 白氏重新坐回榻上,笑了笑道:“印儿是不会过来了,现在就摆吧。” “啊?”陈嬷嬷微微有点惊愕,刚刚九勿园那边来报,说三爷待会会过来用午膳的,如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也不见下人过来通传啊。 陈嬷嬷暗自摇了摇头,立刻出去让下人摆饭,今日的菜大多都是三爷爱吃的,满满的一桌子,真是可惜了,然而待白氏放下筷箸,三爷果真没来,陈嬷嬷不由佩服地看向白氏。 白氏笑而不语,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yào物起效了,她今日的胃口大增,吃了满满的一碗饭,要不是陈嬷嬷在旁阻止,担心她一下子吃过量导致积食,恐怕她还会继续再吃一点的,顾丫头的医术果然很了得。 …… 一刻钟后,顾琉沙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无稽山山顶,不过不是通过项链回的,而是被某人一面亲一面抱地抱回去的。 一路遇到的下人无数,顾琉沙羞得满脸通红,这完全就是让她日后无法见人,真的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纨绔不是没有道理,这家伙太过分了。 “难道王爷就不能飞檐走壁么?!平日不是很在行,高来高去的么?”在遇到第十个下人戳鼻子抬头看日光时,顾琉沙终于忍不住要发火了。 “本王怕冷,心口痛,飞不了,沙沙,刚刚我们亲到哪?” 顾琉沙:“……” 回到无稽山,某变态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放下了帐帘,脱掉了鞋子,扯掉了外袍,一气呵成地倾身压住了她,并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 “你不是很饿么?说、说好的……饭呢?” 顾琉沙挣扎着,要取她的项链,却被焱印扯掉一把扔到了床尾,将她乱动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嗯,本王真的很饿了,饿得慌。” 第74章 饿2(修2) “王爷饿了,赶快用……午膳。”顾琉沙趁喘息间含糊地说着。 “已经在享用了。”焱印懒洋洋地笑着,话落,他用舌撬开了她的贝齿,灵活地往里探去,开始加大力道,吸允住她的香舌,在她唇齿里辗转描绘。 空气渐渐炽热起来,顾琉沙只觉胸间涌起一股酥麻感,那股酥麻慢慢地又漫延至她的四肢百合,既陌生而又甜蜜,还有些许不确定的迷惘。 吻了好一会,他似乎不满足于一个吻了,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缓慢地从她的脸颊滑至她的衣襟,又从她的衣襟灵活地探了进去,因她的双手被禁锢在头顶,前头便最大限度地呈现在他面前,他的手一下子便攫住了她的其中一处。 那里从未被人碰触过,隔着薄薄的亵衣,他温热而又带着些许练武之人的粗糙从她的肌肤上划过,瞬间激起她的鸡皮疙瘩,让她细滑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她不住地战栗,颤抖,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不安地扭动着。 “嗯……别碰那里……痒。”顾琉沙吃吃地笑着,刚抗议的话在他重重的一捏下顿时化成了一片娇.羞旖.旎的嘤咛之声。 “沙沙,此处比上次又长了许多。”变得更趁手了。 他感受着她肌肤带给他的细滑感,心间dàng漾出丝丝缕缕的快意,但他还想要更多。 手猛地一扯,她的贴身衣物顿时变成了几块碎布,外衣很快散落开来,雪白细腻的肌肤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她的锁骨很精致很小巧,下一点的地方呈现淡淡的粉色,带着些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少女的青涩,却不小,分量刚刚够他大半个手掌。 很好。 不过再养胖一点,就更好了。 突然而至的冰冷让顾琉沙猛地哆嗦了下,忽地他那只可恶的手又握了上来,在她前面最敏感的尖尖狠狠地揉挑了下,轰地,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整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空落落的。 因空落与寒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弓,似想寻找某个温暖与突破口。 这、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她要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家伙。 焱印满意地勾起唇,从她的嘴移开,顾琉沙终于可以呼吸,但娇喘失去了堵塞,一下子便脱.口而出,她彷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潋滟的双眸泛出一层薄薄的水雾,似哭泣也似动情,两颊红润而娇嫩,看上去很是可爱。 “沙沙……”焱印沙哑地唤着,在她迷茫的瞬间一下子吻住了她酥胸上被冷落了的另一边。 “嗯……”顾琉沙的脑海再次一片空白,身体似失去了所有力量,挣扎也变成了扭动,心中一片空虚。 看着身下的人儿软成了一滩水,焱印忍着极大的痛苦,卖力地在她身体上探索,按揉,轻吻,每每发现她在他身下颤抖,他便记住那处,用不同的方法,挑.逗,引.诱,惹来她更夸张的战栗,他便很是满足,满心满口都是甜蜜幸福的感觉。 “沙沙,此生,有你陪伴,真好。”只不过,这种忍耐可不好受,因极力地忍耐,他的额头早已渗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水,汗水把他的衣衫都浸湿了。 焱印干脆一把扯掉衣带,因嫌衣衫上的纽扣繁复,微一用内径,他身上的衣物顿时散落开来。 精瘦健壮的男xìng躯体很快呈现在顾琉沙迷惘的眼中,他的身体很xìng.感,此刻也因汗水而泛出一层暗哑的釉光,很强壮充满雄.xìng的力量感,却不同于魁梧的肌ròu男,他属于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的王者,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充满致命的诱.惑与霸气,他的肩背很宽厚,微一用力,肌纹便立刻变深刻,穿着衣服的时候是偏向于倨傲与不羁,一旦脱掉,便成了洪荒猛兽,很是狂野,也很危险。 感觉他那里紧紧地抵着她的小腹,顾琉沙猛地拉回了一丝理智。 她曾看过他那里,此刻她感觉到他那里就像一根巨大的洛铁,倘若就这样入了她,以她目前尚未成熟的身体来看,痛苦必定是巨大的,她可不想落下任何心理yīn影。 “沙沙……可以吗?”焱印沙哑地问,目光充满哀求与痛苦。 “我、我怕……”顾琉沙双腿紧紧闭合,身体不住颤抖。 是的,她太娇小了。 焱印定定地看她一瞬,终于还是放开了她,从她身上下来,侧身躺到她身旁,轻声安慰,“沙沙,不要怕,我们慢慢来,相信本王。” 他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在她耳边循序渐进地诱导着,“沙沙,你先放松身体,抱着本王。”灼热的气息惹得她又是一阵战栗。 因刚才他太过激动,她的手腕被他抓出了两道青紫色的印痕,焱印愧疚地在她的手腕上轻轻落下一吻,拉过她,让她抱紧他的腰,娇躯紧贴着他的胸膛,然后他慢慢地褪去的她紧余的寸缕,用柔软的锦被裹住他们二人。 灼热甜蜜与柔软充斥在二人之间,将两人紧密的包裹着。 因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带了一种沙哑而致命的诱.惑,慢慢地,顾琉沙真的放松了身体。 他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从她的浑.圆滑至她的蛮腰,又从蛮腰处缓慢地往下游移,来到她的小腹,还要往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顾琉沙猛地挣扎了下,夹紧了双.腿。 “沙沙,你不相信本王吗,嗯?”他轻吻了下她的嘴唇,因她愣神,一下子就让他钻了空子,就这样被他用腿分开了她的,人也不得不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又因他的手太过修长,手掌从她的颈窝处折了回来,握住她的前面,轻轻地按揉,勾挑,尽管他已经放轻了不少力道,但她的肌肤实在太娇嫩,他稍稍一碰便留下一层紫红色,很是娇美。 他一边细细地欣赏着,一边恶劣地在她早已挺.立.起来的尖儿上捻了捻,她身子猛地一颤,正要缩回去,但她忘记,她最隐秘的地方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就在她要退缩时,他的一根手指突然毫无预兆地进了她。 “呜呜……”轻微的疼痛与不适夹杂着阵阵快.感猝不及防地袭来,顾琉沙好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下子又重新钻回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借以减轻她心底的惊慌。 “沙沙,相信本王,本王不会弄痛你的。”焱印极力地忍耐着,本身他练的心法属至刚至阳的一种,旺盛的阳火在他体内已经堆积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他从未有过女人,也无从泄火,如今这样一个令他心驰神往的美人儿在怀,他哪里抵受得住诱.惑,尽管那里已经涨得发痛,但为了不给心爱之人带来伤害,他不得不忍耐着,极力地忍耐。 不可否认,这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意志仿佛就要在这一瞬崩塌了。 “沙沙,放松,慢慢放松,不会痛的,本王只是用手,并不是真的,所以你不必害怕,你要学会相信本王才行。”焱印继续耐心地诱.导,感觉手指没那么紧迫了,他试着慢慢地动了下,然而他才刚一动,她那里又紧紧地裹住了他,不断地收缩,层层叠叠的,娇润而滑腻,很是让他心驰神dàng。 他如今只进入一点点,她便如此大反应,若再进一点,不知会怎样,想着焱印慢慢地退了出来,在她凸起的小点上轻轻按了下,她那里顿时淌出一股暖流,带着淡淡的幽香,焱印只觉他快要bàozhà了。 沙沙,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焱印侧身,在她的耳窝、唇边,颈脖不住轻吻。 “沙沙,这样感觉好点了么?”他只用食指,并不会弄破她那层薄.膜,所以她不会很痛。 “嗯……”顾琉沙早已软成了一滩水,媚眼如丝,全身上下红得像盛开的凤凰花,她的所有意识与理智渐渐变得模糊,但感觉却十分清晰与敏锐,随着他的手出来,她觉得她的身体又空虚了起来,很是不安,就像小时候,她母亲刚去世,她被房东赶了出来,一个人蹲在漆黑寂静的街道。 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贴近他,企图吸取他身上安全而温暖的气息。 焱印勾起唇,再次用手指进入了她,缓慢而又节律的进出,或深或浅,并有意无意地摩.挲那点,她那里好像洪水泛滥似的,不断涌出透亮的晶莹。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突然,轰地,一阵暖流猛地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地好像要把她淹没。她的脑海一片模糊,身体也变得很轻,像要被他推上云端,全身酥软而飘忽,每一根毛孔都好像扩张开来,舒服得无以复加,她从未试过这种快乐的感觉,很陌生,也很甜蜜,好像终于有个肩膀可以让她在极度疲惫的时候轻轻靠一下。 顾琉沙心中一酸,眼泪不自觉地便流了下来。 焱印感觉到探进去的手指被沙沙绞得很紧,紧得好像要把他的手指吞进去,层层叠叠地极有节律地收缩,吸允着他,指缝间的晶莹也哗啦啦地淌了下来…… 她为他准备好了。 待顾琉沙平复了一丝,但意识尚未清明时,焱印翻身压住了她,飞快在她身下铺了一张白绢,然后扣住她的腰,对准她娇嫩而湿润的地方,猛地一挺…… 利落而快速! 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极快地挺了进去,让她的痛苦减到最轻,但相比于他那里,那个地方实在太娇小太狭窄了,看上去根本不足以包容他。 焱印很是怜惜地亲吻着她,企图吻干她的疼痛与眼泪。 呜呜…… 极致的快乐过后是撕裂般的疼痛,顾琉沙哭得更汹涌了,整个身子因疼痛而蜷缩了起来,抱住他胸膛的手也因巨大的疼痛而深深地嵌进了他的皮ròu了。 焱印闷哼一声,昨日他的后肩背萧珩伤了,如今正好被顾琉沙掐着,她似要他感受她的痛。 焱印.心中一片柔软,“沙沙,本王此生定不负你。” 他俯身轻吻着她的眼泪,她的罄香的小嘴,一遍又一遍,感受她身下的极度的紧致,他忍得满头大汗,待她适应了一点,便再也忍不下去,初初还能放慢动作,但到后来,他实在控制不住,疯狂地驰骋了起来,就像一头狂烈的野兽。 顾琉沙紧紧地抱着他,不住哭泣,哀求:“呜呜……好了没?”她抬起双头紧紧地攀住他的腰,企图减轻一点痛苦,但他的动作太狂烈,好像要将她狠狠地贯穿。 “快了,沙沙,再忍耐一会……” 结果这一会,会到了傍晚,他要了她一遍又一遍,好像不知餍足的禽兽,直至她累得晕了过去…… 焱印,你这个大骗子!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他说不痛,结果她浑身抽痛,痛得像被人生生拆开了又重新组装似的。 那么痛。 第75章 山顶日常 焱印用被褥将小猫咪似的熟睡的顾琉沙抱进净室,拧开其中一个红色的机关,偌大的浴桶里即刻有热水注入。 外人都说九勿园美如仙境,焱印倒觉得还算合眼,但他却更喜欢里面的设计方便。譬如这种自动水龙装置,是从后山的一个泉眼引进,乃净虚大师的得意之作,用竹管接博,再装机括,便可自动供应冷热水。 是以他不喜欢闲杂人上山伺候,最近连凉月也不喜欢,仿佛这样,沙沙与他就不是亲密无间似的。 焱印将怀中的人儿从被褥里轻轻解出来,许是感觉到寒冷,她嘟囔了下,不断往他身上靠。 焱印.心中一片柔软,抱紧她,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轻啄了口,然后把内力灌于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 怀中的小猫咪舒服地轻哼了声,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她的春秋大觉。 焱印勾起唇,心中涌起无限爱意,抱着她进入了浴桶,温热的水溢满浴桶,经过热水的浸染,她的肌肤很快泛出一种粉红的光泽,扇子般的睫毛被细小的水雾沾湿,水珠参差不齐地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晶莹又闪亮,很是可爱。 焱印扭了一条柔软的面巾,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靠着他胸膛,缓慢而轻柔地替她擦拭,擦一下便亲一下,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她的肌肤太娇嫩了,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看着很是让他心疼,方才如何没控制好力道?焱印忽然有点懊恼。 但想起刚才她在自己身下不断求饶,哭泣,焱印顿时又觉得无比满足,全身忽地便热血沸腾起来,身下随他的心意很快又涨立了,但今日她的确累得狠了,不能再要了,焱印极其怜惜地轻抚她美丽的睡颜,一遍又一遍…… 待擦拭完毕,焱印再次抱起怀中的小猫咪,用被褥将她重新包裹,自己则随意披了件浴袍,走出净室。 净室外外山风呼啸,气温明显比净室内冷上许多,焱印裹紧怀中的被褥,看眼窗外,外面的天已黑透,他微滞了瞬,突然抬手,一收,窗户啪一声关闭,顺带将窗外的那道黑影隔绝开来。 焱印将她重新抱到床上,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碧绿色的yào膏,打开,从里面挑了一块,轻轻地往她的两腿.间涂抹,她那里已经肿了起来,原本粉色的娇嫩,此刻变成了紫红色,看过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好像……过了。 沙沙太娇弱了,稍碰一下,她便不安地扭动着,眉头深锁,似乎很痛的样子。 焱印愈发轻柔起来,待指尖的yào膏涂完,他又挑了一块,带着yào膏的手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她,在里面轻轻按揉起来,感觉她再次收紧,晶莹很快湿润他的手,焱印忍着身下的胀痛,哑声道,“沙沙乖,再忍耐一会,本王保证,这次绝不碰你。”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深怕再次弄痛被褥里的小人儿,好不容易上完yào,才发现自己又满头大汗了,他无奈地深吸了口气,正要拉开她与他的距离,但她却向他靠了过来,许是冷了。 明天得让人在山顶烧地龙才行,沙沙如此惧冷,在屋子里他可不想她穿成一个皮球。 焱印重新换了一床被褥,将两人盖住,拥着她,吻着她罄香的秀发,抬指一弹,蜡烛熄灭,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屋外寒风呼啸,天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树影下的男人很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看着远处漆黑的木屋,仿佛又回到了希迩顿平原的岩石滩,错过的人,终究是错过了。 阿沙不记得他了。 男人面具上的牡丹花沾了几片雪花,雪花遇到面具的余温,融化成水,好像泪滴一样从面具上滑落,很是凄美,他低头看眼手背上的水滴,沉默一瞬,终于缓缓地转身,朝山下走去。 翌日晌午,顾琉沙正做着噩梦,做着被一个大灰狼追赶的噩梦,那大灰狼将她逼到了墙角,她无处可逃,但它就是不肯放过她,向她张牙舞爪露出凶悍的脸容,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肚子。 顾琉沙猛一扎醒,看见焱印正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在撩她的鼻尖、她的耳朵、她的嘴巴,她认得那根羽毛,正是她上次不小心用指甲勾掉的,飞鸟的羽毛,不知何时被他捡了回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昨日对她所做的事,顾琉沙的脸噌地红了,赶紧用被子盖过头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停,摸索项链,想借机遁人,却发现项链不在她的脖子上,正恼恨间,被子突然被人强行拉了下来。 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的,脸上的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正对她眨了眨,充满戏谑。 “沙沙,你在害羞吗?” 这不是废话么?! 他全身赤.luǒ地躺在她身侧,状似不经意地握起她的胸,捏了捏。 顾琉沙气哄哄地又红了脸,瞪他一眼,发现他却看向他的另一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件什么东西,在左看右看,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 焱印忽地便坐了起来,好像发现什么重大的事件,停在她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保持抓握的手势,对他手上的东西比划了下,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极其严肃地对她道:“沙沙,这东西太小了。” 顾琉沙刚才睡醒,脑子不在线,不明白他说什么,但看见他严肃的脸,顾琉沙心下猛地一跳,迷糊早消了大半,拢着被子坐了起来。 看见他将手上的东西再次展了开来,又比划了下,顾琉沙脸色猛地一变,顾不得身份,赫然骂道:“你这变态!” 顾琉沙的脸噌地bào红,正要抢回来,但她忘记这家伙身手敏捷,她扑过去时,他便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然后用那只空闲的手,把那件东西罩在她胸前,语重深长地劝道:“沙沙,真的小了,不要再穿了,否则它们会不长ròu的。” “太挤了。”他又补了句。 顾琉沙记得这些xìng感内衣全都被她锁在山下那间屋子的床底的木箱里的,如、如何出现在他、他手上? 啊啊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个大变态! 顾琉沙气急败坏地挣扎起来,却被他翻身,一把压在身下,“沙沙,这件东西真的不合你穿了,下回本王命人做一件相同的,合你尺寸的,你再穿给本王看,可好!” 顾琉沙:“……” 她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意见,然而,她不说话,他又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又咬又啃,下面更是夸张的吓人,抵住她的小腹。 顾琉沙这下才真的害怕了,她身上还疼得厉害,实在不能够了。 她不得不可怜巴巴地对他挤出两滴眼泪,“王爷,我、我肚子饿。” 焱印抬起头,看她一瞬,碎冰似的眼眸顿时化成一抹宠溺,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在她娇润yù滴的嘴唇上轻啄了口,这才放过她。 半刻钟后,顾琉沙看着筷子夹来的一只仍冒着热气的饺子,虽然真的饿得厉害,但她却满脸黑线,吃不下咽。 身后的某变态方才固执地说她的内衣不合穿,不肯让她穿衣服,直接用被褥裹住两个人,将她抱到了食案前,还说害怕她受寒,硬要喂她吃。 顾琉沙咬牙切齿地将他手上的饺子一口咬掉,焱印这才满意弯起了眉眼,突然对着她的嘴角又亲了下,这不知是第几遍了。 顾琉沙终于忍无可忍,“王爷,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 “沙沙,你嘴角沾了点酱汁,不过,本王已经替你添干净了。”说着他又夹了一块鸽子ròu递到她嘴边,“我们继续吃吧,这个对你身子好,多吃点。”鸽子ròu,身子好…… 顾琉沙的脑海第一时间蹦出两个词。 滋yīn。补肾。 顾琉沙:“……” 一顿饭吃下来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当凉月领着下人进来收拾碗筷时,顾琉沙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窝在被子下一动不敢动,心惊ròu跳地等着下人通通退出去。 临出门,素来面无表情的凉月突然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顾琉沙恨不能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焱印却理所当然地抱着她坐在榻上品茶。 这、这个……“变态”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厚颜无耻。 品完茶,焱印突然问:“沙沙,你消食没?” 顾琉沙双眼一亮,以为焱印终于肯放过她了,而且她也想去看看白氏体内的dú素如何了,昨日她替白氏抽取的血样也没来得及检验,得再过去一趟,便立刻点头道,“已经消食了,王爷可以放了我么?” 焱印眯眼一笑,“既然消食了,那么我们继续睡觉吧。” 于是抱着她又回了床榻,继续对她上下其手,顾琉沙yù哭无泪,在不知哀求了他多少次后,他终于良心发现没有要她,而是让她用手替他那个…… 再后来的结果是,她的手几乎都不是她的了,酸麻酸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锁我,不要锁我~~~~阿弥陀佛~~~~ 第76章 一双人 顾琉沙忽然记起一件事,她好像拜托过王邹替她查一些事,本应他说最迟昨夜给她答复,顾琉沙猛地坐起身,“我要下山。” 焱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下山做什么?” “我要去替王妃看诊。”顾琉沙道,面对焱印探究的目光,顾琉沙迟疑了片刻,抬起眼眸道:“已经到最后阶段,不容马虎。” …… 半个时辰后,焱印亲自将顾琉沙送到了念佛斋。 白氏正在接见客人,听闻他们过来,立刻让人请他们进来,焱印拉着顾琉沙的手进去,起初顾琉沙挣扎着,死活不愿意让焱印拉着,但焱印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不容她抗拒,顾琉沙无奈,只得把头压低,满脸羞红地跟在焱印身后。 一进去才发现卫茹也在,旁边还有一个贵fù人。 桌面摆满男子的画卷及庚帖,白氏与那fù人正谈笑风生,卫茹却脸色煞白,双眼尤带泪光,听闻她曾被焱印下令送回卫家,后不知怎的,卫茹当夜便旧病复发,一直拖到前日,在西门闹出那些个动静后,顾琉沙便没有再看见她,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说实在,她心里仍是有点不舒服的。 而且卫茹显然比她更不舒服,若目光可以杀人她此刻不知死了多少遍,顾琉沙再次要抽回手,却抽不动。 白氏看见十指紧扣的二人,笑容更甚了,那贵fù人与卫茹向焱印行了个见面礼,焱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顾琉沙,来到白氏身前,躬身道:“祖母,今日孙儿过来是有要事要与您说。”说着,他看向顾琉沙,道,“沙沙蕙心纨质、冰魂雪魄、品德之高尚,乃世间少有,我焱印对她心悦久矣,yù娶她为妻,今幸她应允,便携她前来拜见祖母,望祖母成全我二人。” 顾琉沙震惊地看着焱印,焱印在她手心轻捏了捏,回头看向白氏,脸容是无比的虔诚,完全没有昔日的慵懒与不羁。 白氏哪有不成全的道理,她高兴都来不及,表面却对那贵fù人道:“看,我们正说茹的婚事,这熊孩子倒不害臊,居然带着媳fù儿亲自求到本妃面前了,只怪本妃平日把他给宠坏了。”说是这么说,但她脸上的笑容是如何也压抑不住的。 而且她那句‘媳fù儿’明显就是承认了顾琉沙的身份。那贵fù人微微惊愕地打量顾琉沙,见她衣着普通,手里提着一个不lún不类的箱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上去很是古怪,想必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胜在气质出众,容貌更是罕见的绝色,特别那双明眸,让人一见忘俗,于是便猜测这女子必是九勿园那个很受宠爱的婢女了。 原来小贱人输给了她,难怪。 贵fù人看顾琉沙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忙帮着腔:“难得王爷觅得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王妃该高兴才是。依我看,得赶快择个好日子拜堂行礼才好,如此佳人,可真难得。” 此话深得白氏与焱印的欢喜,焱印难得地对那夫人露出一丝笑容,简直没把那fù人给乐坏了,只听他道:“祖母,您看,卫夫人说得正是道理,您不是一直渴望抱重孙么?孙子这就替您找了个贤惠的媳fù儿呢。” 白氏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对顾琉沙调皮地眨眨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顾琉沙的脸顿时都不知往哪放了,这家伙,亏他当众说得出口,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想起这两日的荒唐,也不知白氏看出了多少,顾琉沙红着脸低下了头。 正此时,卫茹忽然一把跪到了顾琉沙跟前,几近崩溃地哭道:“顾妹妹,我不要嫁人,我知道印哥哥一向很看重你,你说的话,她必定会听的,你跟印哥哥说我不想嫁人啊,求你成全我吧,只要让我留在印哥哥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绝不会与你争宠的,求你不要让我嫁给别的男人好不好?”十多年的付出与倾慕,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要娶别的女人,她如何愿意,那怕没有尊严她也要留下来。 看见卫茹梨花带雨地哭着,顾琉沙皱起眉,昨日那丝迷惘再次涌现,今日是卫茹,明日又是哪个女人? 感觉到顾琉沙的情绪,焱印抓住她的手猛地一紧,将她的肩膀板过来,面对自己,深深地凝视她的双眼,道:“沙沙,我焱印此生只许你一人,恳请祖母与卫夫人替本王作个见证,我焱印今生今世,只属于顾琉沙一人。” 焱印温柔地看着顾琉沙,狭长的丹凤眼此刻充满柔情,顾琉沙心猛地一颤,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焱印。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真诚与执着,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向来一诺千金,他说过的话,必定能做到,就在昨日,在他进入她时,她曾有过一丝彷徨与不确定,但此刻看见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她内心的那丝不安与彷徨立刻便烟消云散了,她想,她该学着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顾琉沙忽然觉鼻子有点泛酸,喉咙渐渐哽咽。焱印却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也没有顾及那么多长辈丫鬟婆子在场,顾琉沙红过眼眶后,忽而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氏深感欣慰地抹了抹眼角,仿佛回到了当年老王爷对她许诺的时候,老王爷的确做到了,他只有她一个女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该如此,铁汉柔情,英雄的背后就该只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这样,后宅才安宁。 卫夫人心中满是震惊,再看卫茹方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跳梁的小丑,把她们卫家的面都丢光了,当即便厉言呵斥,“茹,放肆!王妃乃一番好意,多番替你寻觅佳婿,今日让我过府也是为了此事,你别不识好人心!人来,赶快把小姐带回府中。” “不!不要,我不要嫁人!”面对几个仆fù的半搀半抓,卫茹死死地抓住顾琉沙的衣裙,不住磕头,磕着磕着,突然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卫夫人赶紧让人将卫茹扶出去,然后歉然地向白氏告退。 眼看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天也开始黑了,白氏叹了口气道:“就让她再住一晚吧,明日罄德园那边举行赏梅宴,她与焱丫头素有两句,见了外客,说不定就能看开了,也不急在一时。”孙子的亲事定下来,当着卫夫人的面,她不想做得太绝情。 卫夫人连连称是,又致歉几句,这才让人将卫茹扶回梨花园。 接下来,白氏便兴致勃勃地与焱印说成婚的事及日子的择取,加上陈嬷嬷三人,说得很是起兴,期间也常问顾琉沙有何看法,顾琉沙对这些是完全不懂的,便说随他们拿主意,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个小媳fù似的,白氏越看越喜欢,一边让陈嬷嬷记下各样事项,一边又让焱印不要亏待顾琉沙。 焱印自然乐意,最后还说婚礼的场地及某系细节要按他的意思办,白氏不住点头赞同,并说要请刘厨子及她金陵的亲戚到帝京当面商议。 顾琉沙知道之前她在研究室待了一个月,焱印对外便是说她去亲戚家住了。 如今白氏提起来,顾琉沙倒有点担忧,她哪来的亲戚。焱印却笑着道:“这是自然。” 顾琉沙不禁有点纳闷。 待他们都商议大致后,顾琉沙便提出替白氏把脉,白氏经过那日的诊治,胃口好了不少,食yù渐渐恢复,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顾琉沙再次提她抽了一点血样后,这才告退。 焱印说要送她回去,待会再回来陪白氏用晚饭,白氏心疼孙子大冷天的还两边走,忙说不用人陪,让他们两个回去吃便是,顾琉沙料想他们两祖孙必定有体己话要说的,执意说要自己回去,焱印只好将送她出门,出门后又将她的项链亲自戴回她颈脖,把身上的狐裘也披在她身上,再让暗卫护送她,最后还千叮万嘱地让她用完晚膳后一定要回山顶等他…… 真是婆妈。 顾琉沙暗自汗颜,表面却乖乖地一一点头答应,趁陈嬷嬷转身之际,焱印还飞快在她脸颊亲了口,顾琉沙立刻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的高处看,不是说暗卫在附近么?暗卫会不会看见? 焱印捏捏她的鼻子,“在想什么呢,暗卫在那。”他指了指门外。 只见一个半边头发披散的红衣锦卫,站在门外的一棵海棠树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积雪。 顾琉沙双目微微一睁,她认得那暗卫,正是当日她在翠竹林刺伤又救回的黑衣人,如何成了焱印的侍卫? 似看出顾琉沙的担忧,焱印道:“他如今是本王的人了,武功了得,让他送你回去,本王很放心。” 既然焱印都这么说了,顾琉沙便不疑有他,转身向外走去,却没有去厨房吃饭,而是去了她原来住的那间木屋,她得问问凉月,昨夜有没有人来找她。 眼看就快到木屋了,那侍卫忽然问,“姑娘可知您的长兄如今何在?” 作者有话要说: 日间工作有点多,所以今晚有点迟了~~~ 第77章 等待 顾琉沙猛地一怔,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那侍卫。 侍卫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的凤凰花树下,寒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半边烧伤的脸,他笑道:“江碧鸟逾白,山青花yù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显然已被你遗忘。” 他笑着继续向前走,身后落下一串清浅的脚印。 顾琉沙的心莫名涌起一股悲伤,她仿佛能猜到他的来历,必然与‘她’有关,但她已不是“她”。 两人再无言语。 到达木屋,远远便看见凉月从回廊的另一头走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凉月看了眼她身后的侍卫,微怔了下,道:“主子说琉沙姑娘会过来,所以命奴婢将食盒取来。” 顾琉沙的脸顿时微微发烫,原来焱印一早就看穿的她的意图,却完全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之前她还与他说会去厨房用晚膳的,不想那家伙却将晚膳送了过来。 顾琉沙心里淌过一丝暖留,谢了凉月,将食盒接过,又问她昨夜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凉月没有回答,却看向她身后的屋子。 顾琉沙疑惑,推门,看见屋子的角落,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yīn影下,正目光灼灼地朝她看来。 顾琉沙猛地一滞,看眼凉月,凉月耸耸肩,转身朝那侍卫走去,好像有什么话要与他说。 顾琉沙在门边站了会,只得独自进去,将食盒放在案上,点燃案上的灯,道:“要不要一起吃?”料想他是没有吃晚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的。 以为他会不好意思,孰知他却沉默地向她走来。 顾琉沙十分抱歉地抓抓头发,“昨晚,你等了许久?” 她赶紧挪开座椅,让他坐下,然后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食物。 王邹摇了摇头,“昨夜见你不在,我便走了,如今才刚来。” 顾琉沙顿时松了口气,闻到饭菜的香味,顿时便觉得饿了,不知道那家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给她,正兴致勃勃地将食物一一取出。 顾琉沙:“……” 鸽子石斛海参汤,木瓜炖雪蛤,红枣桂圆黑米粥,红烧鹿ròu,ròu片炒莲藕。上面还附有一张纸条,字迹苍劲有力,蛮横又霸道。 “沙沙昨夜累坏了,本王特意为你准备了许多补身子的食物,都是你喜欢吃的,要吃饱喔!” 王邹往字条上瞥了眼,顾琉沙的脸唰地便红了。 这家伙!准备的都是些什么鬼!她有那么需要滋yīn么? 她尴尬地看眼王邹,飞快将字条揉成一团,本想扔掉,但临末又改了注意,将它收进袖中,抬头看眼对面,不得不说,人家的涵养就是好,居然面无异色地拿起筷箸,吃了起来,不过他戴着面具,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她却有点尴尬,这些滋yīn的东西让人家一大爷们怎么吃。 顾琉沙做贼心虚地挑挑筷子,有点吃得很不是滋味。 “阿沙,那天你让我查的事,我已派人调查清楚了。”王邹将怀中的一封书信递给她。 顾琉沙赶紧放下筷子,双手去接,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将信封的封蜡刮开,才看两眼,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她不怀疑信上消息来源的准确xìng,只是,这内容也太惊涛骇俗了,容她好好消化一下。 良久,顾琉沙才问:“有没有查出,他们何时行动?”想必他的手下已经向他汇报了信的内容。 王邹看她一瞬,道:“若我料得不差,应该是明日。” 白氏说明日罄德园将会举办赏梅宴,到时人多口杂,的确是下手的好机会。 顾琉沙迅速将信折叠好,收进怀里,饭也没心情吃了,她必须赶快回研究室,郑重地向王邹道了句谢后才出门,刚跨过门槛,忽又转身看向王邹,见他一直看着她,眸光似隐藏了某种黯然的情绪,尽管他藏得很深,但顾琉沙还是觉察到了。 “你是萧珩。”顾琉沙断言道。 王邹浑身一震,惊愕地看着顾琉沙。 顾琉沙笑了笑,“因为你们抓筷箸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上次聚福斋厨艺比赛,她便观察到了,萧珩抓筷箸时,两根筷箸都在食指与无名指中间,是错误的抓法,造成这种错误的姿势大概就是童年的时候,没有长辈在身旁谆谆教导。 如今王邹与萧珩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顾琉沙压下心中的酸涩,朝他笑着道:“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头疾的。”说着她飞快跑了出去。 王邹握着筷箸的手猛地一紧,良久,他动了动喉结,觉得那里似哽了一块东西。 莲藕片炒得太脆了,不是他喜欢的口味。王邹放下了筷箸,在这间柔和的木屋里坐了许久。 从前她不喜欢将书案摆在窗边,说日头太大刺目不利于看书,从前她不喜欢吃甜食,说甜食易长蛀牙,然而刚才她却往雪蛤里放了许多糖,从前她不懂医术,如今她却说要替他治头疾。 她已不是她从前认识的“她”。 虽然之前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想承认,只认为她仍在恼他所以才故意不认得他,乃至于疏离他,但如今,面对她回眸一刹那的笑靥,他却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她不是九黎族那个站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下,问她怎么走的女子了。 王邹看眼满桌的珍馐菜肴,沉默半响,忽地便笑了。 想必他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毫无顾忌地与她亲近。 …… 研究室的机器终于停止了响动,打印机夸啦夸啦地打印着刚才检验的结果。 白氏体内的dú素清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下dú之人没有再行动了,他们不知道她已知晓他们的行动,但白氏一日安然无恙,他们便会再次采取行动。 顾琉沙皱起眉,复又拿起刚才的信看了起来。 信上说那仆fù的儿子在三个月前曾欠下全胜赌坊的一笔巨债,将要被人打死之际,清风楼的一位贵人替他们母子付清了债务,于是那仆fù为报恩,让儿子在那人身边当差,就在上月十三,那仆fù曾秘密出入过清风楼的后巷,说是探望儿子,日子算起来刚好是顾琉沙碰见那仆fù打翻yào碗的时候。 清风楼,算是扯出了些许线索了,但出入清风楼的不是达官贵人便是富家子弟,并不会与她结仇,更与白氏沾不上边。 要说认识,倒有一个人。那就是那次与她在聚福斋比试厨艺的女子,水清。 但水清却没有害白氏的动机,若说有,最多也就是看她不顺眼,想借此让她身败名裂,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但她自问与水清并无这么大的仇恨。 要知道dú害王妃,分分钟是诛九族的罪名,若只为谗害她,这风险未免也太大了,除非她背后还有指使的人,而且那个幕后凶手明日很可能会采取行动。 至于里晨风师徒,信中提到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研制解yào,所以一时不查让人钻了空子。 顾琉沙目光微微闪动,用手指轻轻扣击电脑桌的桌面,站了好一会,这才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食物全部取出来,收拾妥当后,电脑的老人头忽地闪了起来,无非问她有没有找到顾以森的下落。 顾琉沙飞快回了句【正在找。】,便带着yào箱与食物匆匆出了研究室。 顿时,扑鼻而来的清香温暖着她的脸颊,顾琉沙还来不及惊愕,便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顾琉沙本想好好跟他说说白氏的事,但那人显然不想她说话,一来便吻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她手上的东西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 顾琉沙呜呜地手舞足蹈,他却急切地一把撤掉她的衣带,两片雪白的香肩立刻展现在他前面,不待她反抗,又用手挑起她内衣的细带,微不悦地动动手指,她的内衣瞬间成了几块无用的碎布,两只粉嫩的鼓胀水蜜.桃立刻从束缚它们的衣服里弹跳出来,粉红晶莹,娇润yù滴,深深地刺激着他的眼球。 “不是说了,穿它两个小可爱会不长ròu么?” 焱印盯着眼前美不胜收的画面不满地道,双手慢慢覆在上面,按揉它们,并渐渐加重力道,复又埋首,在上面又咬又啃。 顾琉沙心尖猛地一颤,呜呜的抗争之音很快变成了娇羞撩.人的呻.吟。 待她为他准备好了,焱印便一把扣起她的蛮腰,几乎要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托了起来,因坳的姿势太过夸张,顾琉沙不得不半坐而起,紧紧攀住他的颈脖,然而就在那一瞬,他忽而一把将她按下,她呜呜几声,不得不将他那夸张的肿.胀整个吞.下。 顾琉沙哭泣地嘤咛一声,因紧塞,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他却懒笑一声,抱着她颇具弹xìng的小翘臀,开始狠狠晃动,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下次还敢不敢让本王久等了,嗯?” 没得到回应,他挑眉,又“嗯”了声。他在山顶等了她一个晚上,以为她再次消失了,各种惶恐与不安一遍又一遍地侵蚀他,几乎让他丧失理智。 当她再次出现,他微一动便掠到了她身前,当时真恨不得揍她屁股,但看见她微张的小嘴,他又不忍了,改而噙住了她的嘴唇。 依旧得不到回应,焱印冷哼一声,将她微抬起又猛地一按,狠狠地入了她,所有惶恐与不安在这刻终于得到了踏实的安.慰。 顾琉沙猛地一阵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绞紧,缠在他窄腰的双腿也不受控制地慢慢收缩,收缩……忽地整个身体散发出一种极致的快乐,一波又一波地…… 焱印闭上眼睛,感受着她带给他的销魂蚀骨的畅快以及她在他耳边如猫咪呢喃般哭泣声。 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即便是寒风也吹不散这一室的旖.旎与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这文快要结束了,新文《刺客从良日常》,喜欢就收藏一下吧!正在存高中^O^^O^ 第78章 不要(修2) 天漆黑一片,雪漫无目的地下,梨花园的枝头结满飘雪,好像一夜之间开满梨花。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不要!我不要嫁人!”卫茹猛地一扎醒,一双狰狞的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刚才她在睡梦中喊得厉害,此刻醒来喉咙顿时有点发干,于是便唤灵香,灵香没有应她,似睡死了过去。 卫茹又唤了一声,依旧没人应,心中顿时一片怨愤,觉得连自小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快要背叛她了,各种愤恨与憎恶瞬间袭上心头,但她的喉咙太干了,叫了几声后,便只好独自下床斟水喝。 忽然,一阵寒风刮来,两扇窗叶在风雪中噼啪地打成了一团。 “灵香,还不给我滚过来!”卫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她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住,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卫茹身子一抖,冷得她下意思地往床边的架子上伸手,本要取那件保暖的狐裘,却猛然记起那件狐裘早在一个多月前便被三爷毁坏了,无奈只得缩着脖子走到窗户下,将那两扇窗叶关闭。 窗栓触手冰冷刺骨,细缝里不断有寒风在吹刮她的脸颊,这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卫茹咬牙,一把将窗户拉上,“看我怎么教训你!”不把她打死,她便不姓卫。 卫茹心中愤愤不平,正要到外面把灵香揪出来,一转身,猝不及防地看见她身后坐了一个人。 “啊!”卫茹惊呼一声,整个人差点便要跌坐在地上,幸而身后的窗棂稳住了她。 来人斟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 借着微弱的光,卫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你?” 那人见卫茹不肯接她的茶,神色充满戒备,便独自将手中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桃花人面各相红,不及天然玉作容。总向风尘尘莫染,轻轻笼月倚墙东。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卫茹问。 “可惜你如此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本应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却不得不嫁与凡夫俗子。” 卫茹顿时沉下了脸,“你深夜闯进来,便是要奚落我?如此,你可以滚了。” 那人闻言却也不怒,反而笑眯眯地轻抚卫茹的脸,“我滚了如何替替你想法子?” 卫茹目露惊诧,那人又道:“听说那老太婆亲自替你挑选了不少准夫婿,那些青年才俊可入你法眼?啊!” 那人说着突然又一拍后脑,“你一直倾慕三爷,与三爷相比,那些所谓的才俊自然成了庸才,哎呀,这可怎么办?你不想嫁人,但白氏及你的继母却不断催逼,你一定急坏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本小姐可没时间与你废话。”虽然可恨,但不得不说,此人的正戳中她的软肋,若有办法,她这一个月就不用忍受下人的嘲笑与白眼,死缠烂打地赖此不走,无非就是抱着一线的希望,希望白氏能怜悯她,让她留下罢了,但如今希望落空了,一过今日,她便不能靠病弱留下了,的确如此人说的那样,她很急,急得火烧眼眉,可又有什么法子,焱家要赶人,她一弱质女流能如何? 见卫茹沉默不语,那人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递到卫茹跟前。 卫茹狐疑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试想,白氏一直视你为孙媳,而你又一向与她亲厚有加,若她有个闪失,你大可提出要留在焱家替她守孝三年,届时三年期满,你的婚事也被耽搁了,无论是出于对你的愧疚抑或被你的诚心所打动,想必焱家不会做得太绝,到时你再加一点手段,不就可以留在你的心上人身边了么?” 卫茹初初还犹豫不决,但想到白氏最近对她的绝情,以及这一个多月来她所受的奚落与嘲笑,顿时怒从心起,一把将那纸包夺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中。 “你会如此好心帮我?”卫茹满脸戒备,明知对方在借刀杀人,甚至可能还是个圈套,但以她目前的状况,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她一直被禁锢在梨花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便只好放手一搏。 那人似看出卫茹心中的疑虑,也不着急分辨,只伏到她耳边低语:“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与你一样,都恨那个女人入骨。你手中的东西,正好可以除掉她,又能让你留在三爷身边,一举两得。三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给你三年,难道你还没有把握拢住他么?” 说着那人复又在卫茹耳边低语了几句,神色极其诡秘,卫茹听完后双眼猛地一亮,尤带泪光的脸蓦然闪过一丝狰狞,在微弱的光线下,狠戾若恶鬼。 …… 漫长的夜雪终于停止,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正预示着今天将会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顾琉沙困倦地翻了个身,感觉全身酸软发胀,疲惫不堪,那家伙昨晚在床上折腾了许久才完事,后又跑到浴室里说要与她一起泡澡,泡着泡着突然便入了她,好不容易待他折腾完,回床,以为终于可以睡觉,孰知那家伙又说她那里太娇弱了被他磨得有点发肿了,为了两人日后的幸福生活,他必须替她上yào,于是又在她半晕半睡的状态下,用手替她慢慢上yào,上得他火气旺盛,旺盛到退不下去,然后又要她替他按揉熄火,如此闹了大半夜,在她百般求饶千般讨好下终于肯放过她。 如今才睡了一会便又要起床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头也隐隐作痛,但她却不能再睡了,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她,她必须好好跟他打个招呼才行,顺便让他派人防范一下。 顾琉沙如死鱼般翻了个身,在被窝下艰难地摸索着,身子也靠近了一点,企图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地龙虽仍在燃烧,室内也不太冷,但她却想蹭他的体温。 顾琉沙摸了好一会,忽地便皱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了眉,再动一下身子,然后她唰地睁开眼。 旁边空空如也,凌乱的锦被上一片冰冷,他走了许久。 顾琉沙皱得眉更深了,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她掀开被子,看见旁边的玉枕下压了一张纸,依旧是蛮横霸道的字迹:“沙沙,我有些急事必须出城一趟,你洗漱完毕便让凉月送你下山,她就候在隔壁的耳房里。不要独自下山。唤凉月!净房里已放好了热水,衣衫都折叠好摆在里面,鞋子我也替你放在塌下,不要赤脚下地。必须穿鞋!冷就裹着被子进去,不要让本王知道,你空腹前往祖母那儿,否则今夜必不会放过你!不要独自出王府,一定要出的话,便带上凉月!爱你,印。” 嗯,婆妈得可以,顾琉沙撇撇嘴,心中不以为然,眼珠却忍不住又往纸条上瞟,待将纸条重新看过一遍后,这才摆摆手,装作很不在意地把它收进她的枕头底下。 心情似好了点,顾琉沙裹着被子,下地,穿上他为她备下的珍珠桑格花毛鞋,走入净房,发现浴桶里已经备了满满的一桶热水,为了保持浴桶的水温,他让水龙一直开着,冒着蒸汽的热水从浴桶边缘溢出,无声地汇入排水口里。 虽觉得这样很浪费水资源,但顾琉沙心底却是暖滋滋的。 待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顾琉沙正要去隔壁唤凉月,不料一开门便看见凉月早已站在屋外的漏水檐下。 依旧是一袭薄薄的紫纱裙,神色淡淡,如一柄迎风而立的玄剑。 顾琉沙一怔,继而是深深的愧疚,她走上去,将脖子上的围巾套到凉月身上,带了些许责怪,“怎么不在耳房……或者进来等?” 凉月只是微笑,后又补了句:“我听见声响才出来的。”她是脑子进水才擅自进内,若被主子发现,下场很可能被谴回庄子。听说杜爷从边地回来了,脾气正暴躁着,见人就发泄,她轻易不想冒这个险。 当然这是凉月的心里话,她没有跟顾琉沙说,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顾琉沙皱皱眉,很是心疼,“早知如此,也该发出一丝声响啊,我以为你在隔壁,那里起码有暖气,你这样不声不响地站在外面等,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凉月仍旧微笑着,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她笑得很美,顾琉沙戳戳鼻子,大咧咧地攀着她的手,与她相携下山。 站在山口处,凉月忽然回头盯着顾琉沙那只搂着她臂膀的温暖的小手,心中微微一动,很想跟她说,但最后,凉月却只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顾琉沙与凉月来到厨房,刘厨子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早膳,顾琉沙拉着凉月与刘厨子一起坐了下来,三人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起初凉月是坚决不肯与顾琉沙同桌而食的,但禁不住顾琉沙与刘厨子劝说,只好坐了下来,看着顾琉沙狼吞虎咽的劲头,她也吃了不少,吃饱后,身心都是暖暖的。 今日是罄德园举办赏梅宴的日子,张大厨一伙全都调到那边帮忙,厨房倒显得清净了不少。 此次宴会,崔氏邀请了不少帝京的青年才俊及名门夫人、千金前来参宴,名义上是赏梅,实则是为了焱娇娇及焱广庭寻觅合适的对象。 前来的贵人虽看不上崔氏一行,但想着他们终究是焱家的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赏面是必须的,而且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与九勿园那位攀亲,所以她们全都盛装出席。 顾琉沙本不想凑热闹的,但白氏得过去做做样子,她便不得不跟随,毕竟人多,最容易出乱子。 走到金柳湖堤,迎面便走来一行女眷,原来是卫茹与杜凡霜,跟在她们身后的是服侍她们的丫鬟婆子,足足有十余人,浩浩dàngdàng地朝这边走来。 本来她跟凉月是要到念佛斋,而卫茹与杜凡霜却是要往罄德园的,两泼人并不同路,但杜凡霜走到她身旁,忽地便停下了脚步,扭头冷笑道:“多日不见,发现你更碍眼了,不过你别得瑟,很快你便笑不出了!” 顾琉沙嘴角微弯,并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杜凡霜猛地一僵,很快又冷笑道:“想必你应该知道,三爷一早便出了城,那你可知道他出去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在即,开始撒冰渣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第79章 刺痛 顾琉沙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杜凡霜忽地冲了上来,拦在顾琉沙身前,“我阿姐今日回来了,三爷一早便出城门迎接她,可见,你于三爷也不过尔尔!” 顾琉沙定定地看她一瞬,道:“说完了么?” 面对顾琉沙的平静,杜凡霜不知怎的竟突然发起怵来,她的表情太过平静,一双眼眸清澄而无波,仿佛一早便知晓此事,难道她就不难受? 装的吧?! 杜凡霜不死心,又冷笑道:“替代品便是替代品,我阿姐未回来之前,三爷或许能多看你两眼,但如今阿姐回来了,三爷便不会再看重于你,恐怕你还不知道,三爷天未亮便出城了,可见他对阿姐用情之深!呵呵,你就等着被三爷冷落吧!” 顾琉沙扭头看向凉月,问:“若碰见疯狗拦路,该如何?” 凉月立刻道:“自然是杀之而后快。”就在刚才杜凡霜对顾琉沙说焱印的行踪时,凉月便想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如今听顾琉沙吩咐自然不会客气。 然而未等凉月出手,杜凡霜便吓得脸色发白,不住后退,她曾听过凉月的一些事,听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九勿园的不少丫鬟婆子无故失踪便是出自她之手,听闻那些尸体都被她丢到后山喂狗了。 杜凡霜心一慌就踩到了自己的裙脚,本来只踩到一点是无碍的,但因她退的那处是路边,积雪本就多,又因她是独自一人追上来的,身边并无丫鬟婆子护着。 一个踉跄,身子晃了两下,眼见快要稳住身体,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粒石子在她鞋底滚了下,顿时砰地,杜凡霜整个人便跌在了路旁,好巧不巧那里正有一滩污水。 哗啦啦的污水顿时四溅开来,凉月赶紧护着顾琉沙闪到了一旁,可是杜凡霜便没那运气,只见她整个屁股都坐到了那滩污水下。 今日杜凡霜穿得十分华贵,衣裙采用的乃前朝失传了的雪宦绣,绣中的纹饰光彩夺目,每处纹饰之间镶一粒指甲大小的夜明珠,使上面的花纹闪闪发光,犹如真的一样活灵活现。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件衣衫却有价无市,乃三十位绣娘连日赶工,耗时一年才能赶制出来,世间只此一件,耗费的人力物力太过庞大,她为了得到这么一件衣裳可是牺牲了不少东西,譬如她平日的出入自由,譬如她的嫁妆,准备了这许久,为的便是能在三爷面前博一个眼球,如今衣裳尚未发挥她的用处便被人无情摧毁了,这叫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啊啊啊”一阵尖叫顿时划破寂静的金柳堤。 此时正有几位公子哥儿在湖中泛舟,他们本是没注意岸上的动静,如今听见声响都纷纷侧目看来。 杜府的丫头婆子立刻跑过来,将杜凡霜从污水里搀扶起来,杜凡霜瞥眼身下的污水印,顿时勃然大怒,神色几近疯狂,一把冲上来便要去抓顾琉沙,但凉月在旁又岂容她得手,一个抬手便将她甩了出去。 这次有丫头婆子护着料想不会摔跤,但那些丫头婆子全都无武功底子,如何是凉月的对手,凉月只用三成力便将他们全都甩了回去。 一个跌,全都跌,跌的地方正正又是那滩污水,污水没几下便被她们的衣衫吸干,其中以站在中间的杜凡霜为之最,一行人惨不忍睹。 湖上的公子顿时哈哈大笑,也没看清到底谁跌的跤,只觉那行人实在太滑稽太狼狈了。爽朗的笑声阵阵传来,无不刺激着杜凡霜,她简直想杀了顾琉沙,额角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住,双目更是急得快要滴血,但无奈凉月在旁,她奈何不了对方,又禁不住众人的嘲笑,一个跺脚便匆匆离去。 离去前还发下了一句狠话,“待会看我阿姐如何收拾你!” 待人都走远了,卫茹这才提着食盒怯怯地追上来,道:“顾妹妹,请留步。” 顾琉沙站定,微转身。 卫茹立刻小步跑到她身前,在距离她半臂远的地方站定,微有些忐忑地道:“妹妹,我知道你正要往祖母那边去,昨日听陈嬷嬷说祖母的胃口不甚好,之前发生的不愉快是我唐突了,事后我也深深地反省过,也开始想通了,的确,与其嫁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倒不如跟一个爱自己的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这食盒本是给祖母的,但料想她应该不待见我,所以,可否劳烦妹妹替我拿过去?也无需说是我亲手做的。” 见顾琉沙微挑眉,卫茹略微踌躇了下,又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怕跟祖母说是我做的,祖母会不吃,食盒里面无非是祖母平日爱吃的芙蓉糕。你、你若不介意我手拙,也可说是你做的。”说到后面,卫茹的声音愈渐低落,很是不安地又看了顾琉沙一眼,满脸的期待。 顾琉沙没有说什么,却伸手接住了卫茹递来的食盒。 卫茹看着那只纤细如竹笋的小手,心中紧张得无以复加,后背的衣衫都快被冷汗沾湿了,然而脸上却分毫不显。 也不知是她紧张还是那只小手不堪重负,在食盒刚落到顾琉沙手上时,食盒突然晃了晃,卫茹大惊失色,连忙用双手捧着,整个身体几乎呈九十度鞠躬。 顾琉沙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一抹讶异的神色。 虽是寒冬腊月,但此刻卫茹的额角却渗出了层层冷汗,她焦急地道:“这是我今早天未亮便起来替祖母做的,乃我一番心意,也算是尽了这许多年的情分。宴会一过,我便要回卫家了,我无以报答祖母,只盼望祖母能吃上一口,便心足矣,所以、所以才如此紧张。” “要不,你自己拿过去?礼轻情意重,相信王妃她不会介意的。”顾琉沙提议道。 卫茹立刻摇头如捣蒜,想着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了,便又急忙解释,“我之前不是说了,最近祖母恼我,我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添堵好了。” 说完又抹了抹眼角,才转身跑了开去。 远远看去,就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真是的。 顾琉沙从袖中取出一块巾帕,仔细往食盒的提柄上擦了擦,这才拿着食盒,往念佛斋走去。 一路上,凉月都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琉沙,有心想说两句,但她却又不知要如何说,昨夜三更时分,主子突然收到消息,说杜凡幸出现在无言山庄附近的一个村落,是杜爷昨夜回庄子偶然发现的,于是立刻便让人快马加鞭地进城传递消息,传递消息的人还说,杜凡幸的情况有点糟糕,让主子务必前往。 主子得知后立刻便下山了,若她猜得不错,主子当时应该跟琉沙姑娘在一起的。 唉…… 快到念佛斋时,顾琉沙终于按耐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静静地看着凉月,喉间忽地便生出一根尖刺,尖刺刺着她,让她说话都必须花费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口,“他,昨夜真的出城,去迎接杜大小姐了?” 然而,说出来的语气却异常的轻松,完全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问,“你今日吃饭了不曾。” 凉月惊诧地看着顾琉沙,想从她眼中看出一丝情绪,哪怕是难过,只要有一丝,她便能顺理成章地替主子解释一二,然而她没有,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平静得让人可怕,又让人莫名的心疼。 凉月微微发虚,垂下了眼眸,好半响才轻轻“嗯”了声。 得到肯定,顾琉沙心中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脸上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念佛斋。 顾琉沙一直淡笑着,几乎都快把自己给骗了,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里痛得有点窒息,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深深地扎刺着她的心脏。 虽脑海里不断安慰自己,他丢下她出去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不定是杜凡幸带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譬如关于她母亲的,譬如关于萧珩的头疾,那日她不是从白氏口中听见焱印并不爱杜凡幸么? 但不爱并不代表不在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可以抛下她去与另一个女子相会?这样会让她觉得昨夜的恩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特别,他今早还想隐瞒她,她是从别的女人口中得知此事的,而不是他坦诚地告诉她!若杜凡霜没说,那他是否就不会告诉她? 与自己刚纠.缠完的男人转个头便去紧张另一个女人,呵呵。 顾琉沙深吸一口气,明知该劝自己不要介意,但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介意,越是在乎,便越容不得有半点沙子的存在,走到门角处,顾琉沙终于停下了脚步,靠在墙后,慢慢地缓解心中的刺痛,待情绪平复下来,她才打起精神走出去,却没有立刻往白氏的屋子里走,而是往偏僻的西北角走…… 来到白氏的屋子,顾琉沙循例替白氏把了脉,告知她一切安好。 白氏握着她的手,很是欢喜,其实今日她想将顾琉沙介绍给帝京的贵fù认识,虽然焱家并不需要依靠女人去攀附关系,但日常往来是少不得的,既然顾丫头将会是焱家的当家主母,这些应酬必不可少。 想着,白氏便吩咐陈嬷嬷替顾琉沙从新装扮一遍。 今早顾琉沙出门有点匆忙,装扮是随便了一点,虽然她不太介意别人怎么看她,但总不能太失礼,于是顾琉沙便点了点头,任由陈嬷嬷替她打理,待装扮完毕,陈嬷嬷笑着命人将一面半人高的水银镜子抬来,这面水银镜子是从波斯进贡过来的,虽不像现代的镜子那般精巧,却也能清楚地看见镜中的景象。 顾琉沙怔怔地看着镜中的女子,忽地便心跳加速。 镜中的女子脸若桃花,娇滴滴的似能恰出一把水来,眼波流转处,水光潋滟,像被什么洗涤过一般,竟是世间少有的清澄,清澄中又带着几分天赐的娇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眼角处微微上翘,拉了一条长长的绯红胭脂,让一双清澈的水眸更增几分神秘,每一分都恰到好处,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完全没有瑕疵可言,看上去简直就是天赐的娇宠儿。 如今经过陈嬷嬷的一番巧手,镜中的女子容貌盛放到最极致的顶端,脚步轻移间,裙裾的绣蝶如活了般,片片桑格花随风轻舞,虽是隆冬,裙裾却完全没有隆冬的厚重,乍眼一看,只怕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人儿了。 白氏简直看得挪不开眼,她激动地握住陈嬷嬷的手,道:“女儿家就该这么打扮,着实好看得紧,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未见过像顾丫头这般好看的娃儿!” 陈嬷嬷半张着嘴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替顾琉沙装扮时,也知道她美得让人窒息,却不想装扮好,竟是好看到了这种地步。 “三爷看见,必定欢喜得不行。”陈嬷嬷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十分欣喜地道。 顾琉沙一听,眼眸微微垂下,笑着走到白氏身前,将案上的食盒打开,刚才她在里间装扮时,白氏已经摆开早膳了。 顾琉沙见白氏吃得不多,便道:“王妃,这些芙蓉糕是我特意从九勿园里拿过来的,让你尝尝鲜。” 正此时,门外一个端yào的仆fù走了进来,她刚看见顾琉沙便猛地一滞,继而又飞快瞥眼白氏手中的芙蓉糕,然后便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托盘上的白色瓷碗揭开,轻轻地将yào端到白氏案前,躬身退开,却没有立刻离去。 白氏与顾琉沙正说着芙蓉糕的事,也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个仆fù。 直到白氏将手上的那块芙蓉糕全都吃进肚子,仆fù这才低着头退了出去,谁也没有看见她在跨出门槛的一瞬,忽地红光满面,目露喜色,但一出门,她又便回了之前那个毫不起眼的端yàofù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晚,即将是母亲节了,祝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 第80章 腹绞痛 罄德园的醉茗轩四面敞开,可见里面宝桌玉倚,锦帐翠帷,轩外又布一重珠帘,帘外皆取奇石叠作蓬莱,山边引水为池,文石为岸,白石为桥,桥岸两边植满寒梅,此时阳光明媚,千姿百态的梅花在雪中傲然绽放,真道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丝竹管乐之声悠然传来,众宾客或赏景吟诗,或坐在轩中品茗谈笑,不知谁突然说起京中yào膳堂那位横空降世的女大夫,说其不但容貌姣好,医术更是一绝,但凡有个疑难杂症找她管看好。 又有人说那位女大夫乃九勿园的一个宠婢,听闻王妃的眼疾也是她看好的,本将失明,如今竟神奇康复。贵fù人纷纷jiāo头接耳地私语起来,都说想会一会那位女大夫,也是,贵fù中谁没个小病小痛,特别女人,要看那些个不为外人道的私病,找女大夫要比找男大夫要方便得多,尤其是医术出众的女大夫。 眼看众夫人蠢蠢yù动,有心结jiāo那位女大夫,卫茹便笑着道:“你们说的那位大夫就在念佛斋,不若我们过去看看,顺便也可拜见王妃。” 众夫人见景赏得差不多了,来来去去无非是些奇花异草,诸如此类的死物并不能打动她们,真正能打动她们的是宴会上衣物首饰的较量及圈中的各种隐秘八卦,既然那位女大夫被外人传得如此神乎其神,何不去看个究竟? 众夫人纷纷点头,表示愿意一同前往。 好好的宴会被打断,崔氏自然心有不悦,但反响最热烈的那几位夫人乃她相中的人家,万不可失罪,便吩咐女儿几句,让其好生招待余下的客人,这才带人前往念佛斋。 白氏刚漱完口,下人便来报,说崔氏与众夫人在门外求见,白氏正要动身前往罄德园,见人来了便只好重新坐回主位上,并让陈嬷嬷请她们进来。 众夫人见过礼后,这才抬头,一眼便看见站在白氏身后的华裳女子,顿时,的衣服碰擦声停止,堂内一片静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心中都有一个疑惑,她就是那位女大夫? 在来时的路上她们便一直在议论她有多绝色,有知情人说她深得焱三爷看重,曾被三爷当众求娶,如此重要的人物,她们居然到现在才知晓,这让他们如何不热切,可杜三小姐却说那知情人言过其实了,比起她家阿姐,实乃逊矣。 杜凡幸之美,她们是见过的,当年帝京元宵佳节,一曲成名,在那之前也素有才名,可不知怎的,近几年竟突然退出众人的视线,有人说她去游学了,又有人说她被焱三爷伤透了心,投池自尽了,众说纷纭没个结论。但当时帝京两大美男为了她大打出手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她们中不少人也亲眼目睹,如今杜三小姐又说她今日会来焱家,无论是抱着看八卦的劲头抑或有心与这些个美人一较高下的心思,全都兴冲冲地来到念佛斋。 然而此刻看见那女子竟完全反应不过来,可以说,她们此刻心中一片失望,女人都爱比较,她们之所以失望是因为这位女大夫远远超出她们所能想象的最极致的美。 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们辗压,把她们踩在尘土里。 她们只觉眼前一片光华闪耀,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集中在这位女大夫身上,脸孔美丽绝lún,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再加上她此刻穿着的那套火红如焰的华裳,将她的肌肤趁到了极致的白,肤白如雪,透着一抹晶莹的光亮。窗外微风吹拂,她的裙裾轻轻晃动,裙摆下隐藏的蝴蝶好像晓得绕着她飞舞似的,身上也没有多华丽的首饰珠翠,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光彩夺目,美不可芳物。 比当年的杜凡幸不知强上多少倍,这是众宾客心中所想。 杜凡霜刚才仍在心疼那袭价值不菲的华裙,但如今看见顾琉沙身上穿的,才觉得那套简直不值一提,特别在那红裙的衬托下,顾琉沙更加美艳动人了,宛如一个站在云端的公主,而她则是匍匐在地连替她添脚趾都不配的粗野村fù,心中的嫉恨瞬间膨胀,衣袖下的拳头紧攥,差点便要发作,但好在理智尚在,知道此处不是杜府。 此时众人也从惊艳中回过神,纷纷依次坐好,其中卫国公夫人开口与白氏寒暄两句,问其眼疾好了不曾,白氏有心介绍顾琉沙,便将顾琉沙拉至身旁,对众夫人说就是她替自己治好眼疾的,直夸她乃天上有地下无,看上去欢喜得不行。 众人相互jiāo换了下眼色,纷纷称赞附和,正此时,白氏忽然‘哎呀’一声,说腹绞痛。 众人惶恐地面面相觑,陈嬷嬷忙命顾琉沙看诊。 卫茹却突然走到崔氏身旁耳语几句,崔氏顿时神色大变,立刻奔至门外,让家中侍卫速速进来捉拿顾琉沙,侍卫队在崔骑的带领下很快蜂拥而至,正要进来捉人。 忽地,一名黑衣男人凌空而降,立在顾琉沙跟前,只见他脸罩银面,拔剑出鞘。 唰地,白晃晃的剑光寒气逼人。 “谁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他冷声道。 慑于他浓烈的杀气,众侍卫顿时定住不敢妄动,宾客瞬间乱成一团,纷纷从座位上跳起,逃到屋子的角落,以为刺客杀了进来,颤颤巍巍地不敢乱动,然而尖叫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就在这时,卫茹突然站出来,对惊惶的宾客,道:“大家稍安勿躁,有崔大人在,区区刺客何足惧矣。”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镇定,也夹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众夫人果真不叫了,全都竖起了耳朵细细聆听。 卫茹笑着又朗声道:“今日,趁大家齐集于此,我便替天行道,将这恶dú之极的贱婢拆穿!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夫,她乃胡国派来的jiān细!” 卫茹说着朝外打了个眼色,立刻便丫鬟将一个挎着yào箱的郎中请了进来。 那郎中大家都认识,乃yào膳堂的张大夫张景崇,只见卫茹对他点了点头道:“张大夫,王妃正腹绞痛得紧,您快去替王妃瞧瞧吧。” 张景崇不敢耽搁,立刻走到白氏跟前,替她把脉看诊,白氏此刻正紧捂着肚子,嘴唇发白,额上的冷汗更是不断往外冒,看上去很是痛苦。 张景崇小心翼翼地数着白氏的脉息,全场一片寂静,就等他下结论,可是等了好一会,只见张大夫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息,就是没个准儿。 卫茹目露红光,似等不及了,急切地问:“张大夫,祖母他如何了?你但说无妨,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替你作个见证的!不会有人威胁到你的!” 张大夫却只沉默不语,神色微微凝重起来,眉头更是皱得厉害。 卫茹见状,狰狞之色在她眼中一闪即逝,道:“呵,我知你与这个女jiān细有些jiāo情,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祖母她必定是中dú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惊哗,她们都知白氏的眼疾是那位女大夫诊治的,如何突然就中dú了?事关她们日后的切身利益,又见这么个绝色终于有了一丝污点,再也顾不得是否有刺客在场,纷纷走近了一点,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卫茹扫眼众人,清了清喉咙,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顾琉沙乃胡国军妓的事说了一遍,还说她已经掌握了此jiān细下dú害人的证据。 众人再次惊哗,面面相觑地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刚才有多失望,如今便有多激动,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 卫茹往门外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婆子将一个fù人押将进来,只见那fù人年约四十,眉目憨厚,相貌平庸,便是放在人群中找不着边的大众脸。 然而那仆f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端yào的仆fù。 只见她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肯定地对众人说顾琉沙乃胡国jiān细,说她于行医只懂点皮毛,并不能悬壶济世。 又说她一个月前曾让李大夫买了大量的月石,表面是要配置yào水之用,其实是要dú害王妃,那月石本就含有剧dú,此女子居然拿来诊治王妃的眼疾,可见其并不会治病。 还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王妃就是用了那些yào水后才出现呕吐,胃口极差的症状。因她偶然知晓此事,这位女大夫便用重金收买她,还替她那不肖儿还清赌债,目的是让她不要将她的恶事揭发,但如今王妃已然dú发,她平日深受王妃恩惠,良心实在过意不去,才不得不将真相公诸于世,并愿意以死谢罪。 眼看那仆fù就要撞柱自尽,黑衣银面眼疾手快地将她踢回了屋子中央。 崔氏顿时拍桌怒起,“大胆贱婢,居然敢dú害王妃,人来,快快将她拿下!” 侍卫纷纷倏然拔刀,正此时,外面高声传禀:“王爷驾到!” 万众瞩目的男人从门外快步走进,入门的一瞬,仿佛所有光华都聚在他身上,只见他面容英毅出众,身姿挺拔颀长,行走间恍如君临天下,无不深深地吸引着堂内的适龄女子,所有人都痴痴看着他,然而他的眼中却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站在白氏身后的红裳女子。 半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一双狭长如碎冰的凤眸落在她身上时,顿时化作万千的柔情,无限的宠溺。只是那女子却一直低垂着眼眸,并不看他。 焱□□中微有失望,连带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僵了下,待看见她身旁的白氏时,眉头又猛地一跳,一眨眼便掠至白氏身前,握着她的双手,问:“沙沙,祖母怎么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充满愤怒,祖母是他最尊敬最爱重的长辈,绝不容有失。 卫茹一见顿时兴奋无比,飞快地跑了过来,将顾琉沙如何dú害白氏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还将那仆fù的证词告之。 焱印站直身,旁若无人地凝视着顾琉沙,一字一顿地道:“沙沙,本王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但无论如何一定让祖母平安无事。” 顾琉沙眼睛微微泛红,终于抬头看向他,正要说话,突然门外又冲进一个女子。 那女子白衣胜雪,纤纤如空谷幽兰,随着她的奔跑,众侍卫只觉眼前有一道白影飘过,下意识便让出一条道,只定睛一看,无不吓了一跳。 明明该是气质出众,容姿绝色的妙龄女子,但偏偏长了一头花白的银丝,精致的脸容也尽显迟暮色衰的憔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只不知她经历了何等沧桑,竟变成这副模样。 那女子跑到焱印身后,紧紧地攀住他手臂,道:“印,不要丢下我,我怕!” 泠泠如珠玉的声音几近哀求。 “啊!她是杜大小姐!杜凡幸!”不知谁突然惊叫一声。 一人认了出来,很多人也辨认清楚了,纷纷掩嘴惊呼,随着众人的呼声传来,那女子彷徨地缩在焱印身后,不住地瑟瑟发抖,看上去如同一只受尽惊吓的小鹿。 但很快,那双纯粹如鹿眸的眼睛又从焱印身后探了出来,很是惊惧地朝她看来,顾琉沙猛然一滞,话到嘴边突然便咽了回去,心中微微抽痛起来,抽痛又让她绯红的脸颊退尽了血色。 第81章 无需解释(修) “陈嬷嬷,先让人带祖母回塌,陈英速传里晨风。”焱印冷冷吩咐。 二人立刻领命,各自忙活,焱印这才拉起顾琉沙的手,要与她一起进入里间,看望白氏。 顾琉沙却挣开他的手,焱印皱眉,将身上的玄色狐裘解下,披在她身上,并亲自替她系领,旁若无人地把她裹严实。虽她身上的红裳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却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太火辣了,靠在石柱的银面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这让他很恼火。 她的沙沙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 系完领带后,焱印又用手轻贴在她的光洁饱满的额上,担忧地问,“可是不舒服?” 众夫人小姐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何时见过焱三爷如此温柔待人了? 顾琉沙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该再受他迷惑,而就在这时,她的肩头一痛,身体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下,整个人便失去平衡,跌在了地上,一抬头,就看见杜凡幸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焱印,不住哭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并不认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阿姐,我是凡霜啊!”杜凡霜向杜凡幸走来,原来她认出杜凡幸之后,想问她这些年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想未等她走近,杜凡幸便惊跳起来,于是才有了方才那幕。 不过看见三爷没有推开阿姐,那贱婢又跌在地上,杜凡霜顿时什么气都解了。 焱印在杜凡幸后背轻拍了下,不断安慰,“凡幸,她是你妹妹,莫怕。” 顾琉沙难以置信地看着焱印,焱印却没有看见摔倒的她,只安慰怀中的女子。 心不知不觉开始疯魔,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随之而来的钝痛席卷她全身,顾琉沙垂下了眼眸,卷翘如蝶羽的眼睫微微颤动,在她的眼底落下一片yīn影。 “陈英。”他揉着眉心,冷冷唤了声。 顿时,一个黑衣人无声飘落。 “将她带回九勿园,jiāo给凉月,让凉月好生照料。”焱印淡淡吩咐。 “是。”陈英道。 杜凡幸知道黑衣人是来抓他的,紧紧地抱着焱印,将头埋在他怀里,“印,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妨碍你,你不要丢下我!我不回去!” 陈英为难地看焱印。 焱印对杜凡幸轻声道:“乖,本王处理好事情就回去看你。” 杜凡幸仍是不肯,焱印无法,只得在她后颈轻弹了下,杜凡幸很快便晕了过去,陈英接过杜凡幸,很快消失在门口处。 杜凡霜很是得意地回头瞥了眼顾琉沙,顾琉沙此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所有情绪都被她隐了回去,一双清澈的眼眸也变得很是平静,既无波动也无感情。 王邹担忧地朝她走来,“可是摔痛了?” 顾琉沙朝王邹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王邹很是心疼地揉揉她的脑袋。 “沙沙,”焱印走到顾琉沙身前,很是愧疚地道:“凡幸她生病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顾琉沙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缓慢地转身,看他一瞬,继而对他微微一笑,很是疏离地道:“王爷言之过矣,奴婢无事。” 之后再无半片目光投往他身。 眼看顾琉沙与王邹并肩往下方走去,焱印焦急地一把攥住她的手,道:“这里的事jiāo给本王处理吧,本王定会还你一个清白,我们先去看祖母,可好?” “奴婢不敢。”顾琉沙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并用随身携带的手绢将方才他碰触的手,轻轻擦了擦,仿佛他碰她一下都是恶心的。 焱印眯起了眼,眸光瞬间冰冷起来,瞥眼她身旁的王皱,脸上露出一抹似嘲若讽的笑,他的神情很僵硬,也很yīn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大堂的气氛骤然变冷。 众人一声不敢吭,静得有点吓人。 静默半响,焱印最后还是软了下来,“沙沙,你生气,回去本王可以详细跟你解析,本王说了,凡幸她生病了,你就不能谅解一下?”他承认,往私心上说,他确实不想顾琉沙知道杜凡幸的事,是以昨夜离开时他没有跟她言明,就是因为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他才不想让她产生误会。却不想,杜凡幸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跟过来,他明明让人严加看守的。 面对顾琉沙的疏离,焱印很是无力。 顾琉沙笑着回头,“回禀王爷,奴婢并无什么事值得生气的。” 昨日的柔情仿佛在这一瞬烟消云散,焱印深深地看她一瞬,目光充满失望,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下首,道:“说,怎么回事?” 卫茹立刻热切地跑到焱印跟前,又将事情的始末重新说了一遍,如今顾琉沙惹怒了三爷,她很有信心可以借此将顾琉沙打入地狱。 说完她又梨花带雨地抹了抹眼角的泪光,我见犹怜地道:“因印哥哥,你不要放过她,是她下的dú,你不信让张大夫进去瞧瞧,祖母必定是因月石中dú才腹绞痛!她配置祖母的外用yào就含有大量的月石!” 卫茹说完,仆fù立刻地将她儿子欠赌债,及顾琉沙替他还赌债以作掩口费的事又说了一遍。 才说完,里晨风师徒便到了,与焱印简单见过礼,便直接往内室走去。 没一会,只见李岳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在人群中搜了一遍,最后落在顾琉沙身上,颇有深意地对她笑笑。 顾琉沙朝他微点了点头。 卫茹急问:“李岳,一个月前你可是替这个婢女准备过大量月石?” 李岳嬉笑一声,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卫茹目光猛地一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那你可知她用于何处?” “哦,听说是要来治王妃的眼疾。” 此话一出,众夫人再次jiāo头接耳起来,不无惊诧地看着顾琉沙。 崔氏冷笑道:“如此,罪名可算落实了,崔侍卫,赶快把人抓起来吧。” “本妃看谁敢抓我的准孙媳!”白氏话未落便见她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衫已然换了一套。 里晨风沉默地跟随在她身侧,而另一边,陈嬷嬷则提着卫茹的食盒,将头jiāo到顾琉沙手上,并对她微点了点头。 焱印诧异地看向白氏,又看向顾琉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暗松一口气,走到白氏身旁,扶她坐下,自己则坐到她旁边。 顾琉沙不紧不慢地走到卫茹身前,将食盒打开,用绢布把里面的芙蓉糕捏了一块出来,送到卫茹嘴边,“你口口声声说我下dú,这是今早你让我拿给祖母的芙蓉糕,如今原封不动,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将它吃下去?” “我、我……”卫茹的脸唰地便白了,方才的狠戾已不复存在,肩头哆哆嗦嗦地颤抖着,上下牙齿因颤抖而发出咯咯的咬合声,“不,这不是我的,你分明在污蔑我!我没有做什么芙蓉糕!” “看来不动真格,她是不肯死心的。”白氏冷冷道:“将人带上来吧!” 很快,便有婆子将五花大绑的灵香押了进来。她嘴巴塞着布条,眼泪鼻涕仍未干涸,身上也看不出有任何伤痕,但她脸上就是痛苦地扭曲着。 卫茹全身剧烈地抖了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窖。 婆子将灵香嘴里的布条拿开,只听她哇哇地哭叫,“小姐,奴婢知道你被人利用了,你赶快将昨夜秘密找你的人告诉大家,王妃必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卫茹哆嗦着,不住后退,脚不小心踩到裙裾,一下子跌坐在地。 “若不是顾丫头机警,早就发现本妃的yào被人动了手脚,进而秘密替本妃解dú,又寻找这许多线索,此刻本妃能否安然尚且不知!哼!”白氏愤怒地一拍桌子,回忆着今早的一幕。 当丫头婆子陆陆续续地把早膳撤下去,她正要起身,顾琉沙突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神色很是凝重地道:“王妃请稍后。” 此时丫头婆子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白氏陈嬷嬷与顾琉沙三人。 白氏诧异地看着顾琉沙,顾琉沙却看眼陈嬷嬷,似在犹豫,白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道:“陈嬷嬷不是外人,顾丫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陈嬷嬷会意地走到门边往外吩咐不要让人进入,并将门锁上,自己则立在门后。 顾琉沙摇了摇头,“没有人欺负奴婢。只是有些事,需王妃与奴婢配合一下,所以才不得不与王妃说。”于是顾琉沙便将一月前她发现的那个端yào仆fù的事及最近她查到水清与那仆fù的联系及方才卫茹的反常,全都一五一十地跟白氏说了。 白氏听完一阵后怕,继而深深的愤怒。 于是她便按照与顾琉沙商议好的,假装当众dú发,后秘密让人将顾琉沙替换掉的那些芙蓉糕取来,让里晨风检验里面是否真的含有剧dú。里神风很快便验正了,食盒里面的东西确实含有大量的硼。 再之后,便是对灵香的审问,只扎四五针,灵香便受不住,将昨日的事全对白氏说了一遍。 说昨夜她因内急上了如厕,不想回来却发现小姐的房中来了一个人,那人跟小姐秘密说了些话,因两人的说话声太小,她听不太清楚,又因屋内的光线太暗,她没看清楚那人是谁。 孰知,翌日小姐天未亮便起来说要做芙蓉糕,她当时觉得小姐的行为很是怪异,便悄悄藏在暗处观察,看见小姐突然鬼鬼祟祟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并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全都渗进芙蓉糕里,她那时太害怕了,所以一直不敢声张,之后又见小姐提着那个装着dú糕的食盒出门,便假装不舒服,没跟小姐一起赴宴。 灵香说到这,众宾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不知那幕后指使的人是谁。 卫夫人急忙走到卫茹身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到底是谁,你可快点说呀!卫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dú害王妃这种糊涂事你居然也做得出来!亏王妃一直以来还对你疼爱有加!” “对我好?她对我好就不会要我嫁人!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儿媳,可一转眼呢!”卫茹突然收住了哭,站起来一把推开卫夫人,无比狰狞地道:“没错,我就是要dú死那个老太婆,她死了我便会好好替她守孝三年,这样谁也不能逼我……噗!” 后面的话她已经不能说出来了,一口鲜血顿时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卫茹惊诧地瞪着焱印,很是受伤,又很是痛苦。 焱印慢慢地收回了手,冷冷地吩咐道,“将她与那仆fù拖下去仔细审问。” 很快,又一名锦衣暗卫带着几名手下进来,将卫茹与那仆fù拖下去,二人终于知道害怕,不住挣扎,将要走到门口时,焱印忽而又道:“将食盒一并带下去。” “是。”锦衣暗卫道。 “不!不要,印哥哥,我知错了!我下次绝不敢了,我不该听信那人的话!”卫茹竭嘶底里地哭着,脸如死灰,可是谁也没有理会她。 崔氏见状,忙将宾客们都带回罄德园,那几位被她相中的夫人却不着痕迹地疏远她。好好的一场赏梅宴最终以闹剧收场,崔氏不由一阵捶胸顿足。 待人都走光了,白氏这才拉着焱印的手,又将顾琉沙叫了过来,道:“印儿,这回,你可真的好好多谢顾丫头,要不是她,祖母可真不敢想象!” “祖母,孙儿会的。”焱印抬眼看向顾琉沙,顾琉沙却只看着白氏。 …… 两人沉默地从念佛斋出来,焱印几次想开口解释,但都被顾琉沙淡淡地堵了回去。 走过一扇月洞门,焱印终于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将她困在墙壁上,微弯下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很是痛苦地道:“沙沙,昨夜不是我有意要隐瞒你的,只是当时情况实在太危急,我来不及告诉你,杜陵北找到杜凡幸时,她身上全是血污,我不得不赶快过去,毕竟她的失踪或多或少因我或我母亲而起,她的失踪一直困扰了我许多年,我有愧于她,昨夜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很害怕你误会,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害怕你会因此而疏远我,更害怕你会为了她难过,我对她并无任何感情,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本王会很心疼。 顾琉沙微后仰了一点,拉开与他的距离,淡笑着道:“王爷,您无需与奴婢解释这么多,您喜欢如何便如何,也无需担心奴婢会误会什么。” “沙沙……”焱印抬起手想轻抚她的脸,却被她微侧脸避了开去,焱印颓然地放下手,一阵无力。 正此时,陈英突然去而折返,急急走来禀告,“主子,杜大小姐的情况很糟糕,再次流血不止,连里神医都束手无策,请您赶快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又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忘记感谢可爱又美丽的小天使了,只能用膝盖求原谅~~~ 21560318扔了1个火箭pào 投掷时间:2017-05-15 19:59:29 草色凝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30 08:32:02 草色凝香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4-05 15:15:34 当当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3-10 09:14:36 当当扔了1个火箭pào 投掷时间:2017-02-26 11:30:08 除了谢谢,还是谢谢~~谢谢支持~~~谢谢你们的相伴~~~~爱你们~~~ 第82章 心坎 “沙沙,我知我的要求很过分,但你能不能先过去看看?”焱印揉着眉心,忽然道。 顾琉沙缓慢地回头,看着他,就在焱印以为她不答应时,她忽然道:“好。” 焱印诧异地看着她,不相信是自己听到的,他很是抱歉地轻抚她的脸颊,这次她没有躲避,他顺势弯下身,要吻她娇嫩的唇畔时,她道:“诊金一千三百六十两,黄金。王爷付了诊金,奴婢马上看诊。” 焱印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冰冷如刀,“沙沙,你果真要如此?”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她的小金库不计赏赐,约莫已经存了六百四十两金,若收了这笔诊金,她便可以来去自如,也就是说她要与他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 焱印站直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似乎又恢复了当初那个杀气凛然的男人。 顾琉沙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垂下眼眸,但脸容却坚定而倔犟。 他钳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他,“沙沙,本王再问一遍,你果真要如此?” 顾琉沙冷笑着,却无比认真地道:“大夫诊病收受佣金,天经地……唔……” 嘴唇猛地被堵住,他狠狠地吻了下来,双手箍住她的肩膀,带着薄茧的手指透过衣物几乎要将她的肩骨捏碎,但下一瞬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疯狂肆意地吻着,缠.绵地在她的嘴唇里厮磨轻咬,然而讽刺的是,在此前一刻,他的怀里抱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若有瑕疵,她宁肯弃。 几乎下意识地,顾琉沙张开了口,对着他那席卷她口馥的舌头狠狠一咬。 他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她,更疯狂地吻着,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和着他的血,深深地霸占她。 就在顾琉沙快要窒息时,他才放开她,满目的愤怒与失望。 顾琉沙抹掉嘴角的血迹,双眼微微泛红,却异常坚定,一字一顿地道:“一千三百六十两黄金。一分不少。” 砰! 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道惊心动魄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寒风带起细碎的沙石从她散乱的发鬓刮过,下一刻,她身后的白墙轰然坍塌,惊动不少下人,树枝上的飞鸟亚亚啼叫。 他赤手空拳地在她耳边撞了一击,鲜血迸流,星沫贱到了她的脸颊,眼前的男人如魔般冷厉地盯着她,良久,他忽地便笑了,笑得很残忍,“好,本王如你所愿。” 说完转身便走。 顾琉沙淡笑着,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刻,眼泪瞬间汹涌而来,渐渐盈满她的眼眶,但很快便被她强行隐了回去。 站在远处的陈英恨不能旁边有个地洞让他钻进去,主子太可怕了,但落在身后那个把主子惹火的女人更可怕。 “劳烦侍卫大哥带路。”顾琉沙笑着道。 陈英颔首,这才战战兢兢地带着顾琉沙往九勿园的畅心阁走去。 畅心阁就在她与凉月住的屋子附近,因两人脚步快速,不用半刻钟便走到。 …… 杜凡幸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下的白衣已经染满血污,隔着薄薄的帐帘,里晨风正在替她施针止血,凉月、李岳则站在里晨风身旁候命。 顾琉沙推门而入时,里晨风已经开始收针,杜凡幸身下的血渐渐得到止住,凉月正在替她擦拭并替换她身上的脏衣,男人不方便看,便都退了出去。 畅心阁的厅堂里,焱印正脸色yīn沉地坐在主位上,听里晨风禀告杜凡幸的病情,说杜凡幸腹中的胎儿恐怕保不住了,如今她高烧不退,若今夜再不退,恐有生命危险。 焱印微微眯了下眼,神色有点恍惚,也不知有没有把里晨风的话听进耳中。 里神风见他通身杀气凛然,目光犀利,手背更是鲜血淋漓,然而他却无动于衷,手随意地摊在支起的膝盖上,任由手上的血滴答滴答地流着,联想顾琉沙脸颊仍残余的血迹,里晨风暗叹了口气,走过去替他包扎伤口。 另一边,顾琉沙替杜凡幸把了下脉后,眉头紧皱,沉吟了片刻,忽然抬眼看向凉月,很是抱歉地道:“能不能在山顶等我?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恳求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必须立刻替她医治,否则她便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诊金丰厚,她更要尽力医治,从前顾父口中那个无情无义的势利小人都是这样做的。 收钱,治病,没有良心,更无医德。 凉月很是诧异,看见顾琉沙满目受伤又眼眶发红,似哭过,她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用拇指擦去她脸颊的血迹,道:“好。待会,山顶见。” 顾琉沙取出项链,对着自己的手臂与杜凡幸的手指,一起往小匕首滴血,若她猜测不错,应该是可以的,若不行,她便尽快将仪器搬出来。 顾琉沙抱着尝试的心态,将两人的血准确无误地滴入吊坠里。 瞬间,蓝光乍现,顾琉沙用手挡住项链带来的强光,当再次出现时,杜凡幸与她真的出现在了研究室里。 顾琉沙顿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被激动占据,仿佛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了,若真能带人进来,那么,萧珩的头疾她更有把握了。 趁着杜凡幸仍在昏迷中,顾琉沙迅速换好衣袍,消dú,清理,戴上手套,口罩,然后才将杜凡幸搬到手术台上,将旁边的B超仪推了过来。 刚才她探杜凡幸的脉象,她的脉象沉涩,看上去是阳气衰绝,腹有异物,才导致下身血流不止。但具体情况如何,顾琉沙需要替她照个B超进一步确认。 检查完毕,麻醉,消dú,扩宫,宫腔镜清宫术…… 一刻钟后,哐当一声,顾琉沙用镊子将清出来的血污夹起,分离周边的组织,清洗,当看见镊子下的物件时,顾琉沙似被人重重击了下,口罩下的嘴唇紧紧抿着。 从杜凡幸身上的痕迹,可以判断她似乎长期遭受xìng侵,侵犯之人为了不让她怀孕,又强行将这种东西塞进她体。 可见那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手术台上的人到底经历什么样的折磨,作为医生她比谁都清楚,特别在这种医疗环境极之恶劣的地方。 在这一刻,顾琉沙似乎有点明白,焱印为何会有那样愤怒的态度,说到底是她的感情太过狭窄了,虽然明白,但内心仍是觉得很痛,摆在她面前的就像是一道跨不去的心坎。 见手术台上的人微微动了下,顾琉沙关紧替她收拾干净,清理手术台,打上点滴后,才带她出去。 一打开研究室的大门,便对上了一双碎冰似的眼眸,焱印正端坐在房间的卧榻上,紧紧地朝她盯来。 顾琉沙习惯xìng地垂下了眼眸,将手上的轮椅推出去,顾琉沙瞥眼安然入睡的杜凡幸,玄色的狐裘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很是憔悴,或许她比她更需要眼前的男人,顾琉沙深吸一口气,淡笑道:“她已无大碍。” 焱印走过来,接替她手上的轮椅,除了最初看见她们突然出现的那一瞬惊讶后,他整个人都是神色冰冷的。 “胎儿保住了么?”焱印问。 顾琉沙微怔了下,有点艰难地道:“没有胎儿。”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纱布包裹的铜环,递到他面前,“只有这个。” 焱印神色骤然变冷,浓浓的杀气瞬间席卷整个卧室,伴随着山风呼啸而来,顾琉沙将碎发掠至耳后,说打完瓶子里的水便可以拔针,按一会就可以了,还jiāo待了一些服用的yào,说完转身便朝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他道:“你的,诊金。” 顾琉沙站定,看见一张纤薄的银票夹着她的卖身契如刀子般飞来,没入她脚边的门槛上,晃了几晃,很快便又垂了下去。 如簌簌飘落的树叶,在风中摇曳。 顾琉沙心头猛地一滞,良久,她才不紧不慢地弯下身,将脚边的两张东西拾起,转身笑了笑:“奴婢多谢王爷的恩赐。”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眷恋。 哗啦一声,身后不断有瓷器木架摔落的声响。 顾琉沙强忍的泪水终于潸然滑落。 回廊对面的凤凰花树下,凉月侧面凝望,远处的琼枝玉树很是华美,然而太过华美,看着竟有几分凄凉之感,她深深地叹息一声,转头,朝顾琉沙走去。 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依旧是紫衣翻飞。 天慢慢飘起了白雪,凉月打开手中的油纸伞,撑到她头顶,抬起一手,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痕,道:“我们下山吧。” 顾琉沙笑着点了点头。 “不想笑,便不要笑。”凉月轻声道,揽着她的肩,飞下了山。 猎猎的寒风很快将她的眼泪吹干…… 真正要走的时候,顾琉沙才发现,她居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将整整两千两放在桌面后,顾琉沙便带着卖身契,了然一身地出了萧王府。 第83章 坠湖 雪越下越大,顾琉沙回身,看向五个‘敕造萧王府’的金漆大字,朦胧的大红色灯笼将它们晕染得忽明忽暗。 凉月看眼漆黑一片的街角尽头,皱起了眉,“真不告诉主子?” 顾琉沙摇了摇头,“不必了。” 凉月满脸担忧地将伞递到顾琉沙手中,“路上小心。” 顾琉沙笑着,“不必担心,我有保命的办法。” 凉月隐约知道顾琉沙奇特的能耐,便不再勉强,目送她消失在黑暗的街角。 大雪纷飞的街头,顾琉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长长的裙裾拖了一地,好像凤凰的尾巴,妖艳而血红。 顾琉沙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天大地大,她不知该往哪里走。 转过朱雀街,顾琉沙猛地顿住了脚步,远处昏黄的灯笼下,一个银面黑影翘着双手靠在屋檐的角落,静静地朝她看来。 “终于盼到你下决心离开了,有兴趣来瑞王府作客么?”他笑着道。 顾琉沙本能想拒绝。 他道:“昊儿很挂念你,而且你不是说要替我治病?” 王邹抬头看眼天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近月圆之夜了。” 顾琉沙思忖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银面下,王邹勾起唇角向顾琉沙走来,将她肩头上的雪花轻轻拂落,与她并肩走在寂静的长夜里。 皑皑白雪,男人高大魁梧,女人娇小柔弱,他们并肩而行,仿佛一幅隽永而恒久的画面。 焱印抿紧嘴唇,转身离去,挺拔颀长的身影在落寞的街角下,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孤寂。 …… 住进瑞王府的第二天,顾琉沙便开始着手诊治萧珩治的头疾,若她猜测不错,萧珩的头部可能存在寄生虫,之前白氏曾说过,萧珩在小时候便被萧允治喂食了苗疆一种特殊的虫子,那虫子可能寄生在萧珩脑部了。当然在动手术前,她需要做充足的准备,于是便把里神风师徒请了过来,与他们讲解她即将要做的手术,没有意外,他们听后都非常震惊,完全不能接受,但经过她连日来的耐心分析与解说,他们似乎有点接受了,开颅术,对他们来说,的确很匪夷所思。 接下来便是头疾的确诊与手术的分析与准备。 在此过程中,顾琉沙还教了里晨风师徒有关手术的过程及解剖的基本知识与理论。即便不能做到充当她的助手,也能替她准确无误地传递术中各种仪器与用具。 经过一个多月的周密准备,里晨风师徒已经初步掌握的人体大脑的结构,当然在学习过程中全都是用死囚的尸体学的。中间萧珩曾发作过一次,顾琉沙用止痛针让他减轻了痛苦,即便有了解yào,但事后对他伤害依旧很大,特别是脑部的神经。 眼看又到月圆之夜,查找寄生虫的确切位置已迫在眉睫,尽管里晨风师徒仍存在担忧,但手术越快做,后遗症越少,他们已经没时间了,只是确定病灶便不得不进入研究室,这样一来,她就必须面对那个人了。 而她却尚未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 就在顾琉沙踌躇犯难的时候,前面的假山突然传来一阵的对话声。 顾琉沙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说话之人却说出了让她震惊的消息。 “听闻圣上病重,连床都起不了。” “这许是与去年落下的病根,我的一个在宫里负责采办的姐妹说去年一个晚上,内侍大人在乾清殿发现圣上倒在血泊里,说有刺客要刺杀圣上,可是那刺客至今仍未抓获,那次之后,圣上的龙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最开始说话的人突然又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那刺客就是焱三……唔!” 嘴似被人捂住了。 “嘘!不想活了你,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静默一瞬,那人又辩驳道:“我可没乱说,你还记得上月发生在萧王府的事件么?那位卫家千金被人秘密送到了清虚观里长伴青灯,听说那事还牵涉到清风楼的一位头牌姑娘,当然那贵人可没卫小姐那般好运,直接被人乱棍打死了。除了这些,还有九勿园颐养天年的黄姓嬷嬷及那个大丫头也被无声无息地处置了,有人说焱三爷疯魔了,雷霆一怒便化身成杀人狂魔,试想,这样一个大魔头,与圣上又素来不睦,不是他搞得鬼又是谁?得罪他的人都没好下场呢!” 说完许是太过害怕,jiāo谈渐渐停止,脚步声复又传来。 顾琉沙立刻转身藏在树干后,待她们走远,这才从树干走出来,其实她们说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原来对白氏下dú的真正幕后黑手是黄姓嬷嬷,黄嬷嬷是她唯一不曾见过的,不过她的得力手下,青黛,顾琉沙却十分熟悉的,包括映绿、青烟之死,也出自她俩之手,听说她们都是萧允治安chā在九勿园的钉子,平日负责监视焱三爷的一举一动。至于青烟之死,听萧珩说,她因倾慕焱三爷无意中被黄嬷嬷洞悉,才被除掉。 而映绿则因无意中发现青烟的身份,为不让钉子的身份败露,映绿也被黄嬷嬷等人害死了,至于负责下手的红罗则没那么好运了,被她当场拆穿,所以才不得不做了替死鬼。 焱印明知她们是钉子,却只睁只眼闭只眼,无非是行反间计,混淆圣上的视线,当然,萧珩也说,他是想透过她们调查当年焱夫人失踪的原因。 就在前不久,萧珩对她说,已经查出当年焱夫人失踪确实与那位黄嬷嬷有关,是她秘密通知萧允治,让萧允治派人掳走的,然后再假装留下一封辞别的信,信也是黄嬷嬷事先撺掇焱夫人写的。 人在灰心失意的时候,最容易受的便是自己心腹的蛊惑,当时黄嬷嬷劝焱夫人离开一阵子好散散心,黄嬷嬷乃焱夫人的rǔ.母,深得焱夫人信赖,不想到最后竟受不住萧允治的诱惑,竟将自己一手nǎi大并服侍至大的主子陷入那样的地狱,一囚便囚了十多年,成为萧允治的禁.脔。 待年老色衰后,又被弃之一角,如今真相大白,焱印没有立刻杀掉萧允治已经是极之容忍了,为的无非是萧珩的头疾。 而杜凡幸也遭到同样的待遇,只不过她比较侥幸逃了出来。 听说萧允治把杜凡幸藏在城西的祁连山山脉一带,那里穷山峻岭,连绵数十里,要藏人,真的很难被找到,加上他与焱印这几年找人的重点都在帝京及皇宫,所以才一直找不到。 随着杜凡幸年纪愈大,容颜渐老,萧允治对她很快又失去了兴趣,也就慢慢放松对她的监管,是以杜凡幸才得以逃脱。 这次焱印将他们一网打尽,是不想与萧允治客气了,或者他已经从里晨风口中得知,萧珩的头疾根本无需所谓的鲜血作yào引,之前顾琉沙便怀疑,萧允治给萧珩的所谓解yào应该是一种缓解痛楚或者让寄生虫停止活动的yào物。 但她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万一术中有任何意外,她又该如何面对大家? 顾琉沙满怀心事地在园子悠转,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片湖泊里。 焱家也有类似的湖泊,栽满荷花,岸边是随风摇曳的柳枝,如今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那柳枝该发芽了吧? 顾琉沙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以为自己不在意,但稍一静下来,心中的某个角落仍是会波动的,或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 顾琉沙微叹了口气,正yù回去。 不料刚转身,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软绵绵的小东西便扑到了她的怀里,香香甜甜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闵昊。 他手里正抓着一根糖,甜甜地唤她娘亲,胖嘟嘟的笑脸红润润的,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杜凡幸回来了,顾琉沙有心纠正闵昊对她的称呼,但无论她纠正多少次,闵昊依然不肯改,于是顾琉沙便慢慢放弃,随他唤了,反正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顾琉沙笑着弯下身,摸摸闵昊的小脑袋,比当初在yào膳堂看见他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闵昊如今已经长高了不少,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闵昊对她愈发依恋了。 每每替他打针,这小家伙从不喊痛,反到安慰眼眶发酸的她,顾琉沙将他搂进怀里,道:“昊儿,即使如今无需忌口,但也不可吃太多甜食哦!” “好,娘亲,我什么都听您的。”闵昊笑着点头,突然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啵唧地亲了口,然后未待她反应过来,便又嘻嘻哈哈地跑了开去。 顾琉沙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追随他胖嘟嘟的小身影,消失在花丛的拐角处。 “如何,被我十月怀胎诞下的儿子唤作娘亲,感觉如何?很得意是不是?”嘶哑的声音蓦然响起,顾琉沙倏地转身,只见杜凡幸面目狰狞地朝她走来。 顾琉沙没想到会从杜凡幸脸上看见这种神色,她一怔,随即便解释道:“闵昊他可能一时间改不过来,下次我会好好教他……” “你住嘴!”杜凡幸一把冲过来,紧紧地攥着顾琉沙的手,“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幸幸福福地享受本该属于我的人生,待在珩的身边,享受昊儿的喜欢,而我却要受那等非人的折磨!你知道吗,每每夜深人静,被那禽兽折磨是什么滋味吗?要不你也试试?” 小鹿般纯净的双眼此刻全无单纯,有得只是疯狂的愤怒与不甘,眼看杜凡幸不断朝她逼近,她身后又是冰冷的湖泊,顾琉沙不想与她多说,正要抽回手,不想杜凡幸突然猛地一使力,似要把她推下湖泊,顾琉沙因刚才一直防备着她,被她这么一推,立刻反手握着她未来得及松开的手,借力以让她跟自己换了个位置,于是 噗通一声,杜凡幸毫无意外地掉进了湖里,而与此同时,她的尖叫也响了起来,“啊,救命啊!救我……” 纤弱的身体在水里划了几下,很快便沉入了水底。 顾琉沙心头一跳,立刻呼救,而就在这时,她身边很快掠过一个身影,那人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然后又很快地把人抱了上来。 他怀中的女子哆嗦着身体不断往他怀里缩,即便初春仍寒冷,但那女子却穿着薄薄的衣衫,如今遇水,身上的玲珑曲线顿时暴露无遗。 男人用他那件玄色的狐裘将怀中的女子紧紧裹住。 只那双碎冰似的眼眸却冷冷地盯着她,既失望又愤怒,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还有几章便结束了~~~~ 第84章 结局1 顾琉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极之嘲讽的目光,“怎么?淹不死又受了寒,王爷这是要兴师问罪么?不过怎么办?奴婢还有点利用价值,暂时还杀不了,所以便请王爷带着你的女人赶快滚” 啪! 毫无预兆地,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顾琉沙捂着脸颊久久没有动弹,脸上火辣辣的痛却比不过心上的痛,就好像那年母亲死在她眼前,她被房东赶出屋子,无依无靠蜷缩在街角的那种孤独无助的痛。 很快,一缕触目惊心的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与她手腕上被杜凡幸刚抓出的血渐渐融汇在一起,滴在她的衣襟上,绽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焱印似被那鲜红刺了下,脚步微踉跄了下,差点便要丢下怀中的人,冲过去查看,但愤怒又让他停住了,凡幸有思觉问题,又受过那样的伤害,即便有错,她就不能谅解一下? “没错,她若有事,本王的确要唯你是问。” 他冷冷地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顾琉沙心口上的那朵破碎的花,明知怀中的女子很冷,必须赶快回去,但他的双腿却好像灌满了铅,一动不能动。 他心爱的女人此刻满脸受伤,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倔犟地不肯滴下分毫,便是这一瞬,他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似被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下,痛几乎窒息,他不该打她,那夜,他曾许诺不会负她的,可是如今…… 他们中间横了一个愧疚与责任。 “印,我冷……” 焱印无力地转身,正此时,膝盖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你干嘛欺负我娘!” 闵昊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将焱印推开,“明明是这个坏女人想推我娘亲下湖,你这个大坏蛋!” “阿沙,不要这样。”一只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睫上,挡住了对面的男女,这一刻,顾琉沙终于忍不住,落下了冰凉而绝望的泪水。 焱印猛地一晃,脑海有过一瞬的空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闵昊,希望他说清楚一点。然而对上一双清澄如麋鹿此刻却充满责备的眼睛,焱印努力回想刚才的一幕,他从湖堤走来,看见沙沙似乎与杜凡幸有点冲突,突然便将她推下湖,但此刻听闵昊所言,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似感觉焱印的僵硬,杜凡幸哆嗦着身子,一把钻进焱印怀里,捂着耳朵,不断尖叫,“我没有推她,你们不要过来!” “你还想狡辩!明明就是你害人不成反害己,我都听见了!你跟娘亲说,让她不要待在爹爹身边!你这个怀女人,你们两个都是坏人!欺负我娘亲,我不要你们来我家!”说着闵昊又推了焱印一把。 “你胡说!我没有!是她抓住我的手,推我下去的!”杜凡幸不住摇头,满脸惊惶。 “沙沙的手腕是如何得来的?”焱印忽然问,目光异常冰冷。 杜凡幸一惊,仍想狡辩,可是焱印已经将她扔给了旁边的侍卫。 “印,你要相信我!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相信我的为人?”杜凡幸挣脱侍卫,一把冲了过来,正企图要抱焱印,但她此刻冻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双脚打着冷颤,忽地便跪在了地上,只来得及抓住焱印的衣摆。 “凡幸,刚才我与闵昊就在后面的花丛里。”萧珩道,从那个角度不会存在焱印的视觉偏差,也就是说他与闵昊都看见了。 “沙沙……”焱印攥紧了拳头,有种被人愚弄的愤怒,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无意识地看着顾琉沙,恨不能将刚才下巴掌的手砍下来捧得顾琉沙面前。 但顾琉沙却完全没有看他,在萧珩怀里平复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经过这一次,她应该就会心死了。 焱印忙拉住她,却被萧珩侧身阻止,“让她静一静吧,或许,过一段时间,她就好了。” 落在半空的手忽地收紧,焱印全身湿透,冰冷的湖水从他额前的发尖滴下,他抿紧了嘴唇,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充满心痛与愧疚,但此刻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看着顾琉沙独自转入花影处,焱印忽然有种预感,他的沙沙,不会再原谅他了,从前他伤她一次又一次,这次,她对他恐怕彻底死心了。 焱印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从未在人前表露过的慌乱,“人来,将杜大小姐送往庄子,让人好生照料,未经允许,不得踏出庄子半步。” “诺。”侍卫应声而退。 …… 顾琉沙很快消失在寂静无人的花影里,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暗处的屋宇里闪出,悄悄跟了上去。 顾琉沙很快便感觉有人跟在她身后了,以为是那家伙追了上来,便加快了脚步,从疾走变成了跑,而就在她转过一道小娇进入芭蕉林时,突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是陌生的气息,顾琉沙顿时全身僵硬,未等她作出反应,后颈忽地一痛,她整个人很快便失去了意识,而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那人为了抱住她,转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她看见了一张久违的脸。 “……是你?” “正是我。”那人满是怜惜地轻抚她微肿的脸颊,轻声道:“放心,孤会替你双倍讨回来的,九黎沙。” 言罢,他抱着她避开重重侍卫,很是熟悉地跳出了瑞王府。 原本约好的讲解在午休后进行,但里晨风与李岳到了许久,顾琉沙依旧没有出现,初初,萧珩以为顾琉沙因脸上的掌印,不想被人看见,便让里晨风师徒先行回去,明日再来。 焱印灰溜溜地全身被黑雾笼罩,萧珩可不敢劝,便只能任由他湿漉漉地站在顾琉沙的屋子外,任由寒风凌迟他,如今是早春,积雪尚未融化,这家伙摆明了要行苦ròu计,所以,萧珩便只好带着儿子下去歇息。 跨出院门的时候,闵昊回头看了眼焱印,见他满脸胡渣,嘴唇发紫地站在庭院中,一动不动,看上去怪可怜的,这么站着,便是铁汉也熬不住吧?姜嬷嬷说这样会很容易着凉的,只一眼,闵昊顿时什么气都消了,甚至还生出担心焱印会生病的内疚。 爹爹,方才昊儿是不是骂过了头?印叔叔他看上去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萧珩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昊儿没有骂错,印叔叔的确活该。” 爹爹如此说,闵昊便放心了,想到娘亲嘴角都流血了,他立刻将心底的那丝愧疚与不安驱除出去,高高兴兴地与爹爹吃饭睡觉去。 顾琉沙没有出来用午膳,焱印也不用,就这么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渐渐地,他身上的衣袍干了。 渐渐地,夕阳西斜,昏黄的霞光照亮了屋檐上的兽骨风铃,叮铃铃的铃声在微风中回响,焱印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回忆他与她的过往。 其实那日他穿着战甲,坐在马背上,隔着长长的战队,他一眼便看见了她。一个绝色倾国的胡国俘虏,以为刻意把自己的涂黑,就能掩盖她身上的光华么?那时他觉得她太天真了。再后来却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在意她,被她深深地吸引着,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悲,他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看不得她与萧珩过于亲近,恼恨太多男人惦记她,于是他便用金钱困住她,明知那个赵姓丫头手脚不干净,却故意让人安排她们住在一起。 殊不知,他这样的行为到头来却是自讨苦吃。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一颦一笑不断在他眼前浮现,缓慢而深刻地钻进入了他的骨髓里。 然而他回忆最多的却是那日,她从祖母的屋子出来,在他决定要向她道歉时,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然后被他带到了山顶,在那个只有他与她的温暖的小屋里,做了情人间最亲密的事。 在她因痛而不住哭泣,在她不断颤抖蜷缩的时候,他曾许诺此生不会负她的。 焱□□头一紧,忽地便等不下去了,无论要他做什么,只要取得她原谅,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哪怕将xìng命jiāo给她。 夜开始降临,雕花木门碰地被人打开了,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满室寂静与漆黑。 “沙沙!”焱印眉头一跳,浓烈的不安随之袭来,而就在这一刻,一根锋利的箭矢从他身后无声飞来,焱印倏地转身,抬手将那根箭夹在了二指中间。 箭矢上附了一张纸:yù救人,速来城西乱葬岗,独自!否则等收尸吧。 焱□□头剧跳,一刻也缓不了,用了他生平最极速的速度往城西掠去。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 第85章 结局2(终章)修3 月光清冷,夜凉如水,几道狼嚎隐约传来,城西的乱葬岗上,顾琉沙靠坐在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榕树下,双腿曲起,下巴托在膝盖上,沉默地看着地上夹着积雪的枯叶。 “饿吗?要不要吃?”身旁的青衣男人递来一只烤好的山鸡鸡腿。 “他不会来的,你死心吧。”金黄的鸡腿ròu看上去香嫩可口,顾琉沙不客气地取过鸡腿,慢慢咬了起来,没咬几口,前面便传来一阵的声响,是在外面把风的黑甲少年折了回来,他大咧咧坐在树下,将剑chā.于身旁。 青衣男人看他一眼,将手上的另一只鸡腿扔给他。 因为有黑甲少年在瑞王府做内应,岐山道郑九,不,应该叫归子赫,胡国国君。才有机会潜入王府,将她掳走,目的说是要用她的项链返回胡国,当然在回去之前他要找焱三爷报上次差点害他断手臂的仇。 至于黑甲少年明明是王邹的手下为何会帮归子赫,顾琉沙曾悄悄问过,但黑甲少年冷哼一声没有说。 顾琉沙想劝他不要执迷不悟,说万一酿出大祸,王邹不会放过而云云,但黑甲少年又冷哼一声,说待此事一了,他便会向主子负荆请罪,让她废话少说。 诱惑少年失败,顾琉沙只好闭嘴。 但归子赫的复仇大计注定要失败了,先不说那家伙会不会赶来,单是她项链不能送他回去这点,便足以让他逃不了。 虽不知道归子赫是如何得知她项链的秘密,但他真的好像误会了什么,看他自信满满,势在必得的样子,顾琉沙很想提醒他,可是没等她说话,狭长的小路上便出现了一道身影,挺拔颀长的身影在溶溶的月光下显得异常冷峻,他微喘着气,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即便冰寒至厮,他的发尖却滴着汗水,嘴唇抿得死紧,初见他的一瞬,顾琉沙的心脏不知怎的突然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沙沙对么?为了顺利报仇,孤只好委屈你一下了。”话落,归子赫强行拽起她的衣领,将匕首横在她的颈脖上,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毛管都竖了起来。 “焱三爷,此处乃孤为你挑选的坟墓,你可满意?”归子赫冷笑着,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匕首微微往下一按。“劝你别耍花招,否则她必死无疑!” 焱印眯起了眼,淡哂一声,“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尽管脸上分毫不显,但随着归子赫的一动,他的心底早已惊起幡然海浪。 “少来威胁孤!孤知道你视她若珍宝。不过孤却很好奇,到底是你的珍宝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归子赫冷笑着,扭头,对一旁的黑甲少年道,“把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的剑给他。” 黑甲少年微皱起眉,却仍然依归子赫所言将剑抛给了焱印。 焱印很快接住了剑。 “她活,或者你活。”归子赫道,“孤可没耐xìng等太久,若等的烦躁了,手可能会不受控制,错杀了美人。” 顾琉沙紧张地看着焱印,很想知道他会选什么,但看见他二话不说地将剑拔出,顾琉沙又紧张了起来,整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还需要我用项链带他回胡国,所以他不会杀我的,你大可不必做蠢事!” “闭嘴!”归子赫冷哼一声,将匕首压了压,顿时,她纤弱雪白的颈很快出现了一道血痕,血沿着匕首缓缓滴下。 焱印猛地一滞,心脏剧烈收缩,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丝鲜血。 归子赫冷笑道:“孤已经知道圣物的开启方法,只要用她的一滴血便可!所以就算她死,孤一样能回去!只不知焱三爷愿不愿冒这个险!” 归子赫忽地便收了笑,极其狰狞地道:“美人墓或英雄冢,赶快选!孤耐xìng有限!” 焱印环视四周一圈,荒芜的乱葬岗里,不时传来山狼的嗷呜声,他笑了笑,满脸温柔地看着顾琉沙,似在话别,“我的沙沙如此胆小,本王如何舍得把她留在此处。只在临死前,希望得她一句原谅的话。” “若想我原谅你,除非你活着,否则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其实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原谅他了,顾琉沙盈满泪水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焱印,目光充满恳求。 “好一对痴男怨女!”归子赫冷笑,匕首再次往下压,鲜红淌在白雪般的柔嫩肌肤上,显得多么触目惊心。 她老是因他而受伤,焱印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沙沙,本王一直没有跟你,其实本王一早就爱上了你,爱你入骨髓,很抱歉,不能携子之手,与子偕老了。”言罢他提剑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一刺,剑没二寸,那样的深度,绝不可能存活,作为医生,她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她又比谁都惊恐,“我也很爱你!所以你不要死!不要” 清冷的月光下,焱印嘴唇微微翘起,缓慢地倒了下去,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情深,这个世界再没有人像他那样温柔地唤她沙沙了,顾琉沙泪流满面,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拽了回来,颈脖上的项链随之掉了出来,随着鲜血的滑落,她眼前蓝光乍现。 “不”顾琉沙惊恐地大叫,呼吸瞬间停止,可是项链的力量,她无法改变,眼前的景象风云变幻,一眨眼便出现在研究室里。 归子赫惊骇不已,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食物,匕首却依旧按在顾琉沙的颈脖上。 顾琉沙瘫坐在地,神情木然,心脏好像缺了一角,她是出色的外科医生,她必须赶回去,焱印武功那么高强,应该不会死才对,试想那家伙那么狡猾,如何会死去! 顾琉沙赶紧抹干眼泪,稳住心神,对身后的男人道:“胡国路途遥远,回去需一些时日,所以你无需惊讶此处的事物,当这里是一辆马车就好。” 归子赫狐疑地看着顾琉沙,有点不相信她的话。顾琉沙深吸一口气,试图拿开颈脖上的匕首,但归子赫不允。 顾琉沙觉得她的手都抖了,她试着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归子赫十分谨慎,虽不肯放开她,但只要她走,他便跟着移动。 顾琉沙走到生活区里倒了一杯水,本想自己喝,但想了想,还是递到了身后,“相信你也渴了,要喝吗?” 身后的人没有接,顾琉沙只好自己喝,然而她喝一口,身后的人便夺过她手上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水都喝光。 顾琉沙道:“我见你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这里是我救人治病的地方,要不我替你看看?” 归子赫没有动,顾琉沙又道:“我在你手上,难道你还怕我耍花招?而且我们都要回胡国了。若我猜得不差,你一直都没有好好治理你肩膀的伤,如今那里恐怕早就溃烂腐败了,刚才你一动,那里又冒出血了,再不治理,你的右手就要废了。” 可不是,这一个多月姓焱的一直倾巢追杀他,扬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四道城门更是被他的亲卫重重把手着,他出门不成,便只好躲回皇宫,不想那家伙居然连萧允治都敢动,她没有了庇护的地方,这一个多月来东躲西藏,连xìng命都尚且顾不了,如何顾得上身上的伤。 如今经顾琉沙一说,归子赫不是不动心,只是他仍担心这个女人会使坏。 “到胡国还需三天,这三天,你要一直把匕首放在我的脖子上吗?”随着时间的拖延,顾琉沙急得手心都冒汗了,就算那家伙死,她也必须亲眼过去看着他死! 顾琉沙想着又是一阵心酸,眼泪不自觉便流了下来。 归子赫目光微动,沉吟片刻,终于将匕首放下。 “把你的上衣脱了,让我看看。”顾琉沙哽咽着道。 归子赫深深地凝视她一瞬,见她双眼毫无旖色便知自己想差了,于是便不再犹豫,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衣袍脱掉。 就不能快一点,顾琉沙恨不能替他脱掉,但她却不能表露一丝急切,待他脱完,顾琉沙赶紧翻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空针筒,又从上面的柜子里取出一瓶淡绿色的瓶子,熟练地将yào抽进针筒里。 “若你乖乖替孤诊治,孤保证到胡国许你贵妃之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若你敢耍孤,孤立刻拧断你的脖子。”归子赫冷冷威胁,此刻他已经脱掉了上衣,健壮的男xìng身体在她面前暴露无遗,贲张的肌ròu深刻而浑厚,他的确有拧断她脖子的力气。顾琉沙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道:“躺下吧。” “坐着就行。”归子赫防备地盯着顾琉沙手上的东西。 顾琉沙也不勉强,“这yào是替你的伤口消炎,可能会有些许麻痹与刺痛,不过你咬咬就能忍过去了。” 顾琉沙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肘窝上拭擦酒精,冰凉的触感让归子赫全身一僵,本就贲张的肌ròu立刻绷起条条青筋。 顾琉沙怒了,“你这样我可无法替你打针。”即便打进去,针水也下不去。 归子赫脸色微红,尽量让自己放松,却疑惑地问,“你为何要替孤诊治?” “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职责。”顾琉沙淡淡道,说话间,突然将针水注入他的皮ròu里,一边在旁边轻柔,一边漫声道,“放松,对,就是这样……” 声音带了些许蛊惑,归子赫静静地看着顾琉沙,近距离看她的肌肤瓷白细腻,睫毛如扇子般微微轻颤,容貌如此绝丽,乃世间罕见,若收为妃子,他并没有任何损失,归子赫正想着,突然脸色一变,“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臂突然一麻,好像反应都变得迟缓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会有点麻痹吗?这是正常反应,你伤得太重了。” 归子赫半信半疑,顾琉沙却转身往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绳索,他迟疑地问,“你要干什么?” 话刚说完,归子赫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昏昏沉沉地直想睡觉。 “干什么?当然是绑你啊!”顾琉沙很是平静地道。 归子赫大骇,可惜已经迟了,他的意志抵抗不了沉重的倦意袭来。 顾琉沙在心中默数三声,归子赫已然睡死了过去。 顾琉沙抹掉额上的冷汗,重重地吁了口气。 将归子赫五花打绑后,害怕他半路醒来,绳索困不住他又在他身上补了一针,然后立刻打开研究室的门。 …… 焱印的屋子站满了人,除了萧珩、里晨风师徒及凉月外,就连黑甲少年也在,最里面的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的正是全身布满血污,双目紧闭的男人,那人不是焱印又是谁。 顾琉沙咬着指尖,全身颤抖,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他,如何了?” 顾琉沙不敢走过去,害怕得到她不敢想象的答案。 对顾琉沙的莫名出现,除了凉月,其余众人都大吃一惊。 “他如何了?!说话啊!”看着床上毫无血色,似死透的男人,顾琉沙忍不住吼了一句,全身剧烈颤抖着。 里晨风师看眼床上,摇了摇头道:“虽然印的心脉异于常人,但抬回来的时候,失血太多了,我已替他止住了血,但也就仅此而已……”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顾琉沙血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焱印,一把冲过去抱住了他,可是她怀中的男人太过冰冷,呼吸更是只出不进。 顾琉沙一颗心顿时沉落谷底,颤抖着手想轻抚他的脸颊,却又猛地缩了回来,“你不是要娶我的么,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你快醒来!只要你醒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顾琉沙哭得心都快裂了,其余众人纷纷瞥开了眼,凉月沉默地走过来,抬手轻轻按在顾琉沙的肩膀上,道:“琉沙姑娘你也是大夫,你看,你能不能救主子。” 对了,她不是最擅长心脑血管科么,一定能救回来的,只要他还有呼吸,她一定能救回他的! 顾琉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身对里晨风师徒吩咐道,“我虽要你们的帮忙!” …… 一刻钟后,寂静的研究室里已经开展了一场争分夺秒的救人手术。 “帮我固定着这里,快!” “激光刀。” “血压多少?” “130次/分……” “擦汗。” …… 历时四小时的紧张手术终于结束,要庆幸的是,焱印的伤势比她想象中的要轻得多,手术台上的男人明知自己的心脏异于常人,所以在下剑的时候,他巧妙地避开了要害,看似将剑抹入二寸(6公分)之多,但手术抽出的剑却是断成两节的,两节并列着,毫无间隙,也就是说剑chā入体内只有三公分而已,这诡异的情况说明,焱印在刺剑的时候,剑早就被人动了手脚,不是他便是黑甲少年。 然后再由里晨风配合来骗自己?想行苦ròu计搏她同情么? 不过他们恐怕失算了,她是医生,病人的伤势可骗不了她! 着实可恨,连她的反应都算计在内,亏她为他流了那么眼泪,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 麻醉yào一过,手术台上的人很快便睁开了眼,顾琉沙漠然转身,手忽然被握住。 “沙沙……”他虚弱地唤着,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想骗她!想到方才流的眼泪,顾琉沙顿时便来气了,猛地抽回手,连半片目光都没有看他。 “嘶”许是牵扯伤口,床上的男人轻哼了声,“沙沙,当时归子赫挟持了你,本王真不想骗你的,但当你说归子赫打算用你的项链回胡国,我才将计就计!只能满足他的要求。” “那你就放心归子赫与我一起进入研究室?万一他要对我不利呢?”这些都不是顾琉沙最愤怒的地方,毕竟以刚才的情况来看,他们都别无选择,她气的是,她明明都从研究室出来了,这家伙竟还妄想欺骗她! “你说过,只要本王醒来,你什么都答应本王的。”焱印笑着道,“大家都听见了的,沙沙可不能赖账哦!” 顾琉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连里晨风师徒都迁怒了,本想借此机会与里晨风师徒介绍研究室里的各种仪器及用途,可是如今她完全没有介绍的心情,怒气冲冲地在消dú工具。 里晨风师徒面面相觑,虽对研究室里的东西都好奇死了,但却一动不敢动,只能干看。里晨风倒是能将震惊压住不露半分,但李岳却是完全跳脱的xìng子,刚才因情况危急,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危急过了,还不看个够,也不顾顾琉沙生气了,对着研究室里的各种事物东摸摸西摸摸的,好奇得不得了,还不住惊叫,“师傅看,那是会自动发光的灯,啊,这个机器可以发出奇怪的声音!还有还有那个居然能清晰地拍出人体里面的器脏……” 太神奇了,有没有? 从研究室出来,顾琉沙冷冷地jiāo代里晨风一些日常用yào及护理外,便回瑞王府了。李岳恋恋不舍,想跟过去,却被里晨风拽了回来。 至于研究室那个赤身luǒ体的归子赫,听说被萧珩幽禁了,恐怕此生都不能回胡国了。 他的同伙,黑甲少年则被萧珩罚了五十军杖,念其临危知错而改,又将人救了回来,杖责后便放他自由,虽他去留,黑甲少年没想到萧珩会原谅他,坚决不肯走。 萧珩无奈,只好派了一件苦差给他,让他带人秘密护送归图图回国夺位,因胡国局势不容乐观,顾琉沙也不好挽留,与他匆匆一别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萧珩的手术事宜。 期间少不了出入无稽山顶,几次焱印想与顾琉沙说话,都被顾琉沙漠然置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对顾琉沙,生怕被她的怒火烧身。 唯一能近她身的只有闵昊与萧珩。 那碍眼的小矮子一直粘着他的沙沙,还故意带上他那个不知所谓的爹爹,让沙沙在研究室里替他两父子做好吃的。这样都算了,更离谱的是,他们一行人还在他的地盘里举行什么烧烤,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直至手术的前一刻,他的伤彻底好了,也终于忍无可忍了,不等顾琉沙离开,焱印便一把拉住了顾琉沙的手。 感觉到焱印杀人的目光,里晨风暗自庆幸今日萧珩父子没来,否则事情便难搞了,他捂着李岳的眼睛,说什么非礼勿视,便带着徒儿匆匆下山,顺道还贴心替那家伙关了门。 待人一走,焱印便将顾琉沙拉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沙沙,不要忘记,你说过你已原谅本王了的,你还说本王说什么,你都会答应的!” 连日来的相思与愤怒瞬间bào发,他紧紧地扣住顾琉沙的后脑,让她的脸微微扬起,强行撬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 “呜呜……”顾琉沙扬起拳头不断捶打他,许是打到他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焱印闷哼一声,直接扛起她,在她弹实的小翘臀上重重拍了下。 顾琉沙满脸羞红,力气却又不敌焱印的,手脚不断挥舞抓挠,焱印一把将她扔下床后,人也立刻压了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没几下便解开她的衣襟,一寸一寸地摩挲她敏感的地方。 “焱印,你这个混……” 太嘈了,他干脆吻住了她,将她的叫声全都吞进肚子。 简单的一个吻,却叫他全身紧绷如铁,身上的血液不但往那处聚集。 多少个日夜没与他的沙沙好好亲近了,这小妖精还故意冷落他!想起这些时日,她与萧珩父子欢声笑语,而他却形单影只,焱印轻哼了声,抬手重重地握住了她又长了不少的胸,心满意足地在那尖尖上捻了捻,上次握的时候,仍是半大的手掌,如今却满满的一只,焱印很是愉悦。 “嗯……”顾琉沙猛地颤了下,捶打的手顿时软了下去。 他却气势不减,不断在她身上摸索,按揉,待她准备好了,焱印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两三下,极之熟悉地褪去两人身上的衣物,害怕她吃痛,又蛊惑地在她耳边道:“沙沙,夹紧我,否则你会吃苦的。” “你放开我……”本是浓浓的愤怒,但声音一出口却成了旖旎的娇.吟,并拖了长长的尾音,气势尽失,听得人面红耳赤。 顾琉沙开始不依,但随着他或缓或急的动作,她的身体已经很快便不听她使唤,紧紧地缠住了他坚实而精瘦的腰腹。 如今她半个身子在床外,这家伙就这样半跪在床的边缘,床的高度刚刚好,偌大的雕花木床仿佛为他们二人度身定做似的,顾琉沙满脸羞涩,但又因气急,身体不断扭动,很快便泛出一层淡粉色的莹润。 正愣神时,焱印忽然俯首,身体突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进入,顾琉沙大吃一惊,当意识到是什么时,只见焱印埋首在她那里轻吻吸允。 “不要……脏……”顾琉沙惊惶地扭动,然而,他却不容她躲避,紧紧扣着她的腰,她越退缩,他便越可恶,不断对着她最敏感的地方舔.舐逗弄,顾琉沙何时被人如此摆弄过,急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她的确很舒服,全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了开来。 “还是沙沙的身体诚实……”焱印含糊地道,温柔地吻她那里,或用舌尖挺进,为了让她准备更充分一点,他很是耐心又温柔地轻挑地顶按。 在他舔.舐轻吻下,顾琉沙很快便开始喘息,意识渐渐模糊,突然一阵强烈的战栗袭来,她感觉身体有一道强烈的暖流袭过,然后她的身体喷出了一股柔软的晶莹,将他嘴都打湿了。 顾琉沙羞得不敢睁眼,紧紧地咬住嘴唇,然而真正的戏码却在此时上演,他终于放开了她,直起身,掰开她,对着她那里,狠狠地往前一.挺。 突然其来的胀满让她更疯狂地扭动。 “抱紧我。”他道。 迷糊间,顾琉沙紧抓住锦被,就是不肯听他的命令。 焱印目光幽深,冷哼一声,对着她又狠狠地撞击一下,雄厚的肌ròu,结实的肩背很快压了下来,呈在她面前,“抱不抱,嗯?!” 顾琉沙收紧双腿,死死地抵抗着,然而她身上的男人却如一头勇猛地野兽,不断冲击,因体.位的缘故,他动起来极之方便,也将全身力气灌注在腰腹,不断在她身上驰骋,似要将她贯彻。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顾琉沙紧咬的嘴唇终于控制不住,尖叫出声,双手紧紧地抱住他,不断求饶,哭泣,眼泪哗哗地流,整个人好像浮萍里的一叶扁舟,一时极速飞上天空,一时又疾迅地跌入谷底,在这极度的刺激下,顾琉沙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也分不清身在何处,只嘴里不住尖叫,“我抱!我抱!不要了……啊!” 焱印满足地勾唇,带着她在浩瀚的原野里疯狂肆意地驰.骋。 ……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怒吼,一场带着惩罚与思念的爱终于落幕,然而,顾琉沙尚未从这场漫长的征战里喘息,很快便又开始第二场…… 这样,她明日如何做手术,在晕倒前一刻,顾琉沙暗暗担忧着。 而焱印也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心爱的人儿,沉沉入睡。 窗外的桑格花悄悄长出了一抹嫩绿色的草芽,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可风愈狂烈,它的骨干便愈挺.立;雨愈吹打,它的枝叶便愈翠绿;太阳愈曝晒,它的花朵便愈灿烂,它就是幸福的代名词,寓意美好的爱情。 …… 后记。 就在顾琉沙双腿打着颤儿,要推迟一天手术时,暮宿君突然出现说可以充当顾琉沙的助手。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年未见,样子变年轻了嘛。”穿暗红色锦袍的侍卫不顾焱印的威胁,宠溺地捏了捏顾琉沙的鼻尖,从前顾以森爱做的动作。 顾琉沙看着眼前与记忆中五分相似的脸孔,眼眶慢慢盈满眼泪,一把抱住了男人。 男人揉揉她的脑袋,满是爱怜,或许只是兄妹的情感,又或许是,兄妹以上,恋人未达。 历时十一小时的手术终于完满结束,这次他们选择病患清醒的开颅术,一边让医生不断与患者说话,一边进行手术。 萧珩脑部果然存在寄生虫,是一种裂头蚴,取出来时长达十三公分,一直被萧允治以某种秘yào控制生长,随着萧珩年纪越大,再不取出,必定会对他的脑部产生不可挽回的损伤。 幸好有顾以森的加入,这场手术才得意圆满结束,他本就是脑外科专家,术后萧珩的一切康复事宜都jiāo由他处理。 找到顾以森,也算圆了她一桩心事。与祖父通讯后,那边都表示很高兴。 在顾以森的帮助下,萧珩术后的后遗症慢慢得到改善,但因他脑部损伤有点严重,真正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他开始向顾以森学习打字,为了与他的九黎少女通信。 经过顾以森的一系列改动,研究室的电脑居然可以与那个世界传递图片,甚至是短暂视频。 于是萧珩便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如何让那个世界的她回心转意,说当日木屋的男人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找人代替的,当然那个代替的侍卫在那场火灾里不幸死了,顾以森却来了,但记忆一直未被唤醒,好说歹说,那九黎少女终于回了个【哦。】字 有回复,便是好的开始。 后来,又慢慢从【哦】、【嗯】变成了两个字【哦哦】、【嗯嗯】。 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顾琉沙对萧珩老是霸占电脑表示很无奈,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闵昊在萧珩的耳濡目染下,也渐渐染上了电脑的坏瘾,一大一小在电脑面前唧唧呱呱地争着玩。 至于杜凡幸,听闻在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精神渐渐恢复了,也向她道了歉,说她经历那段黑暗的岁月后,早就将感情抛开了,如今只想将闵昊抚养chéng rén。 每隔几天,闵昊都会去庄子看望杜凡幸,两母子渐渐熟悉起来。 自从顾琉沙认回顾以森,同年夏,国君薨。 顾琉沙问萧珩,萧允治是怎么死的。 萧珩只回答了一句:“精毁人亡。” 顾琉沙:“……”戳戳鼻子,忽然便有点尴尬,这种死亡方式,恐怕只有那家伙才想得到。 国君没了,焱印变得很忙碌,非常忙碌,一边要摄政处理国事,一边还要提防顾以森与萧珩两个别有用心的男人。 当然,弄清沙沙的来历后,焱印知道萧珩心不在沙沙身上便放心了一点,但那个不知从哪个山脚冒出的家伙,着实让他头疼,一边打着兄妹的旗号毫无芥蒂地与他的沙沙叙旧,一边又诱惑他的沙沙让她去寻找什么蓝晶石,说只要有足够的蓝晶石,便能与他们那个世界联通。 好不容易等到萧珩彻底康复,将国事全部jiāo由他处理后,以为终于可以与他的沙沙亲近,他的沙沙却突然说要云游四海,顺便找那家伙说的蓝晶石,于是焱印只好与白氏辞行。 白氏有萧珩与闵昊的陪伴,对焱印的辞别倒是看得很开,还拍拍他的肩膀,道:“印儿好好将顾丫头追回来吧!祖母这儿你不用担心……” …… 于是很快,焱三爷便开启了他的漫长追妻路。 某日清晨,凌云客栈的一间上房,焱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很是满足地摸摸身旁,不料却摸到了一锭银子,碎冰的眼眸顿时一黑,看来他昨夜还不够努力啊!走得挺快的嘛!敢当他是卖身的小倌,今夜她就是哭着求他,他也不会心软了。 穿好衣袍,洗漱过后,我们赫赫有名的焱三爷又继续了他的追妻之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容我缓缓……期待与你们在《刺客从良日常》里再见。 在考虑要不要双重生,纠结ing…… 会充电三月,努力整装再待发哟!希望到时大家没把我忘掉^O^^O^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庸人自扰之)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19199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