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男保罗》 正文 第1章 生日宴会 1.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再平静的生活也有激情爆发的时刻! 让我们开始吧,从那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开始。 北京。秋天,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的一个秋天。 我们小说的主人公保罗,哦,保罗是他的小名,是他奶奶给他起的。他的大名叫关柱,关羽的关,柱子的柱。 “哦,是关柱!”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男职员正在小便,听到后面,大便池隔间挡板后面传来的歌声,相视一笑。开始了他们小声的简短对话。 “哦,是关柱!” “肯定是关柱!” “除了他,谁会在这里唱歌?” “咱们全公司,也就是他了!” 冲水的声音!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两个男青年略微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保罗正提着裤子盯着他俩。 “哦,原来是关哥啊!” “关哥,好雅兴啊!” “嗯,还可以吧!不谦虚的说,雅兴在你关哥这满腹经纶的肚子里,边边角角的堆着,还是有些存货滴!哈c哈c哈c哈!” 保罗提好裤子,推开大便池隔间挡板,从台阶上走下来。 “你们俩来干嘛?” 两个青年往卫生间门外走,头也不回地说。 “还能干嘛!” “反正不是来唱歌!” 保罗斜眼看看他俩的背影,撇了撇嘴,嬉皮笑脸地哼一声。 “年轻人!不会讲话!现在的年轻人太不会讲话!不会说来听我唱歌吗?真是的,要我说啊” “关哥,回头再聊。” 保罗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谁有功夫跟你们聊!今天我得早走。” “你今天不是早走吗?” “嗯,再待会儿,还早。” 回答的是保罗。他刚才从卫生间回来,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问话的是付甜甜,关柱的女同事,邻座,也就是说他俩的办公桌挨着。也就是说,在每周五天,每天八小时,五乘以八,等于四十。(哦,我没算错吧?)也就是说每周四十个小时,如果加班的话,那么就更多。(公司很少加班,几乎没有过。)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俩的身体会随着他俩办公桌挨得很近,而挨得很近。至于他俩的心,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也曾经,也就是说一度,也就是说有那么一段时间,挨得也很近。所以,也就是说(哦!怎么那么多“也就是说”啊!) 保罗从卫生间回来,付甜甜就不停地偷窥他。她只问了上面的一个问题,得到了不出她所料的回答,之后,她就不再问了。其实,她很想再问。她有很多要问他的问题。尤其在此时此刻,也就是说,一个周五的下午,快下班了。公司员工辛苦一周工作,(辛苦吗?)该去快乐地度周末(快乐吗?)的时候。不,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这个时刻,而是因为今天。是的,今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是因为这个,付甜甜才要问保罗问题,才会那样不知餍足地偷窥他。 “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手机响了好几声。” “哦。” 保罗嬉皮笑脸的模样不见了,因为他已经打开了他电脑上的游戏界面。他玩这个游戏已经很长时间了。玩的时候,他总是一脸严肃。 “也不看看是谁打来的?” 付甜甜耐人寻味地瞟了保罗一眼。 “哦。” 保罗冷淡地应答了一个字。 付甜甜知道,这个时候,他能应答一个字,已经很不错了。 她对这个短得不能再短的应答很满意。因为那至少表明他对手机来电既没有兴趣,也没有关注,也就懒得接听。不知怎地,付甜甜在这个时候,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占有的欲望。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占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未来是否能占有,也是个未知数。而且十有八九,希望不大。 是的,希望不大! 但是,尽管她也搞不明白,而且她也不想去搞明白,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会对保罗对他手机来电的可有可无的漠视,心怀莫名的窃喜,而且在那莫名的窃喜后面,更有着一层更加浓郁或者说更加厚重的莫名的满足呢? 不知道! 付甜甜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就这样不停地偷窥保罗,等待下班时刻的到来,然后各奔东西。 手机是关欣打来的。 一家快捷酒店二楼的一个房间。 关欣关掉手机,把手机放到桌上,顺手抄起放在桌上的小化妆镜和口红笔,走到窗前,就着窗户的纱帘透进来的光亮,一手举着小化妆镜,一手握着口红笔,盯着小化妆镜,盯着自己那不算厚也不算薄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你这就走吗?” 关欣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仍在专心致志地抹口红。 问话的是刘敦健,关欣的前夫。他正躺在床上吸烟,盖着被子,双腿露在被子外面。 “不想和我说点儿什么?” 关欣依旧没有回答。 “要不,再跟我多待会儿?” 关欣还是没有回答,只在瞬间之后,瞟刘敦健一眼,目光非常的冷漠,甚至有些藐视的意味。 刘敦健显然有些不那么高兴,尤其接受到前妻的那个眼神。那样的眼神,他已经习惯了。因此,他自然觉得虽然说不上是对他的冷漠和蔑视,哦,不!这么说吧,无论是冷漠还是蔑视,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都已经无所谓了。刘敦健很清楚这一点,用他的话说,心里像是明镜似的。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前妻会更清楚这一点,她的心里更像是明镜似的。他知道,哦,他怎么能不知道呢?虽然他俩只在一起两年,两年的共同生活,也就是说只有两年的婚姻存续期,可是他们太了解对方了。虽然了解的程度也说不上有多么深刻,对此,他俩都心知肚明。实话实说,在深度上很一般,真的,很一般。不过,在广度上,也就是说,不仅仅在私人领域c私人关系上,在社会层面,在这个更加宽广或者说宽阔,因而也就不得不肤浅表面的领域,他们彼此非常了解。因为在这里,在这个层面里,他们似乎不必去,或者说不必刻意去进入彼此的内心,以免费劲劳神!只要跟着社会潮流,跟着社会观点,跟着大多数人对婚姻c对男女关系,尤其对离了的婚姻c对离了的婚姻的男女关系的看法和认识,一句话,跟着做就行啦!虽然有些人云亦云的意思,可那又算得了什么?跟费劲劳神相比较,人云亦云的轻松,岂不快哉?再者说啦,如果不是如此这般,跟着大众的思路,悠哉悠哉,抛却一切烦恼,踏上分手婚姻的康庄大道,而不是在你怨我哀的羊肠小径上艰苦爬行,他俩能有现在的对,就现在,还不说刚才,现在的轻松快乐吗? 不过,刘敦健接下来的问话,却不轻松,更不快乐,但也并不沉重。这么说吧,在他那问话中表面的轻松后面,有着一股难以遣怀的妒忌,但那嫉妒只是冒了一个小小的c刚出头的嫩芽,并不碍事!并不妨碍他整个问话的油腔滑调。 “这么急,不会是接着还有一个吧?” 问罢,刘敦健很不自然地自顾自笑起来。他夸张地耸动肩旁,与其说显得滑稽,不如说可悲。不过,那不是悲痛,也不是悲悯,只是一个无厘头的恶搞罢了。而且是一个既不讨好对方,连自己都不讨好的恶搞。 关欣把小化妆镜和口红笔收好,扭过脸来,鄙夷地望一眼她的前夫。 她冷冷地说:“保罗今天生日。” 说罢,关欣迅速穿好衣服,跨上小挎包,朝房间门口走去。 “他今年多大?”刘敦健坐起身,伸着脖子问。他的目光随着关欣,一直露出狐疑的眼神,似乎不大相信前妻的话。 关欣没再理他,打开房间的门,平静而坚决地跨出去,摔门而去。 “他今年得有快四十了吧?还没结婚吗?” 刘敦健看一眼房门,显然,他确定关欣已经离开了。可他的表情,以及整个神态像是他的前妻还会回来似的,而且,马上就回来。他接下来的言语像是仍在对关欣说,而不是自言自语。 “他活该!活该!都他妈活该!都是自找的,谁也怨不着谁!” 刘敦健腾地坐起来,被子从他赤裸的上身滑落。 “能怨谁?”他喃喃着,声音低下来很多。 “怨谁啊?”——居然成了感叹句。 关欣走出快捷酒店,穿过马路,来到停靠在对面路边的一辆红色大众牌轿车前。她没有即刻打开车门,而是沉吟片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其实,她只是恢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虽然与前夫的幽会早就已经不能使她激动,但是,毕竟那是幽会啊!而且是跟前夫的幽会。 当然啦,保密工作没问题。不在话下!对现在的关欣来说,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在话下。她经常对自己这样说,实际上是在告诫自己:你已经不是小姑娘啦!这背后的潜台词就是:你已经成熟啦!既然成熟,那么是啊,一切都不在话下,一切都尽在关欣的把握之中。尽管刘敦健,她的前夫,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是,逃不出她的手心。关欣有这么把握。不单单是对他,对所有的人,同事啊,领导啊,更不要说家里人,她都能对付,而且应付自如,绰绰有余,左右逢源,上下其手,一句话,轻松得很!不在话下!可是是啊,可是!可是唯一的,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她的哥哥,也就是关柱,也就是保罗,嗯,有些棘手!不过,虽然这么想,关欣却也不这么想。他的有些棘手,只是因为她疏忽大意所导致的。并不是她没有能力,只是由于不为,而不是不能为。每想到这里,随着对自己疏忽大意的深刻自省和肤浅自责,关欣就觉得对不起保罗。越这么想,她越是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她对不住的人,那就是她的哥哥保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是由于她的疏忽大意啊!因此,也就情有可原。而且,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虽然,这个生日,也就是今天哦,想到这里,关欣有些难过。 她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位里,从小挎包里快速地取出手机,并拨了出去。 “喂!思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生日宴会 2.你是剩男? 这个时候,保洁员刚刚擦完地面,使得静谧的幼儿园二楼楼道散发着一丝潮气,粉红色大理石砖湿漉漉的。 大三班教室里,四十个儿童在午睡,其中就有赵佳媛。她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李思曼老师坐在窗前的折叠椅里,翘着二郎腿。这时,她把读了一半的《红处方》合上,放置膝头,抬眼望着窗外树影婆娑之间的光影。在那些不时因微风吹拂而闪烁不定的光影中,她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发出这一声叹息后,赵佳媛又一次翻过身体,脸朝向内侧。 李思曼走到赵佳媛脑袋上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睡不着?” 赵佳媛缓缓地点头。 “不舒服吗?” 赵佳媛缓缓地摇头。“我想去洗手间。” “走!阿姨正好也要去。” 赵佳媛刚迈出门槛,便在湿的有些打滑的砖面上侧歪了一下。李思曼一把拽住她瘦削的胳膊。 “怎么睡不着?” “不知道。” “有心事,对吗?” “嗯。” “可以跟阿姨说说吗?” “我大舅今天过生日。” “我知道。你妈妈早上送你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了。他一会儿来接你早走。” “今天,他已经四十岁啦。”赵佳媛看李思曼一眼。“他还没有结婚呢,连女朋友都没有,已经成了剩男了。” 李思曼忍不住笑了。 “你是剩男?”杨雨诗问道。 “嗯哪!”保罗学着河南口音回答道。 杨雨诗正和保罗在红楼餐厅吃饭。 红楼餐厅在燕山镇,离杨雨诗住的地方不远。 保罗和她正在红楼餐厅一张窄小的餐桌对面而坐。 听到保罗的回答,杨雨诗疲惫地看保罗一眼,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剩的有年头啦!跟泔水缸里的剩菜似的,都长毛了,馊啦!” 保罗看着杨雨诗,期盼她能笑一笑。但是,没有。杨雨诗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我也是剩女。” “那好,好极啦!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同志啦!而且——” 杨雨诗打断他:“剩男剩女——”她歪了歪脑袋。“挺有意思的,不是么?” “当然有意思了,意思大了,有意思极了!” 杨雨诗浮皮潦草地笑笑,转瞬即逝。可却是珍贵的,至少对保罗来说,珍贵得不行。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笑。 “破锅终于找到破锅盖啦!” 杨雨诗马上沉下脸来,责怪且恼怒地瞪保罗一眼,那意思似乎是说:刚给你一个笑脸,就说这么丧气的话。真是不识抬举! “噢!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新锅盖,崭新锃亮的新锅盖,金子做的!怎么就那么不巧?怎么就那么命运不济?命运多舛!偏偏落在我这么一个缺角损边的破锅上。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你说对啦!我就是倒霉,总是特别倒霉。干什么,什么不成。特别的不顺!” “别听我说。我这嘴啊,就是个乌鸦嘴!” “可对我来说——” 杨雨诗停顿下来,极不相信地看保罗一眼,非常犹豫,犹豫自己是否接着说下去。 “您说,您说!我听着呢!” “光听,有什么用?听别人说话都很容易。可谁又能理解?谁又愿意去理解呢?” “我不光听,还记呢。放心,一百个放心!全都能记下来。根本不用笔记本,或者笔记本电脑。记牢了,再回去反复体会!琢磨!真正领会!以便深刻理解,并永记于心!” “我可不愿当剩女,也愿意当个贤妻良母。谁不想那样啊?在家相夫教子,买菜做饭,烹饪美食。每天老公回来,饭在桌上,我在床上。” “嗯!好词,经典词句!金玉良言,八字真经!说什么,我也得记下来。免得忘了。忘了,那可是罪过!” 说着,保罗高高举起手,环顾四周,寻找餐厅服务员,并大喊:“服务员!服务员!有纸和笔吗?” 服务员们正忙。其中一个看到c听到保罗,可并没理他,只看了他一眼,就又去忙自己的活计去了。 杨雨诗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看着保罗,那意思像是说:赶紧收场吧!你的表演不怎么样,看似俏皮,实则非常无趣。 杨雨诗抓起一直油焖大虾,吃起来。虾汤儿立刻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 吃完一只,杨雨诗抓起另一只。 “贤妻良母根本不用上班!” 杨雨诗狠狠地咬一口油焖大虾。 “上班多累啊?” “————” “累不说,还得看老板的脸色。心累!” “————” “同事之间也总是勾心斗角。心也累!” “————” “而且,挣不到几个钱!” “————” “哦,对啦!你还没问每个月开多少薪水呢。” “————” “你怎么不问?” “————” “你不关心么?” “————” “你怎么不说话?” 是的!保罗没有说话。而且,他也不想说。他正皱着眉,而且皱的越来越紧,看着那些虾汤儿像潺潺溪流从杨雨诗嘴角流下来—— 这个时候,握着方向盘的保罗吹起了口哨。改装的汽车音响上插着p3。摇下的车窗向扰嚷喧阗的街道上散发着一首德国歌曲。 堵车啦! 可保罗的口哨没有停下,他吹得更带劲儿啦! 一个急刹车。保罗把他那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轿车停了下来。 终于,车缓缓前行。车身“咯噔”前后微微摇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并不是由于车体的晃动,而是那首歌,那首德国歌曲《莉莉玛莲》。听这首歌的时候,保罗的心经常“咯噔”一声。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是,这样的频率很高,很高啊。 这个时候,孟玉兰醒了。 她缓缓下地,有些佝偻的身体微微发颤。塑料拖鞋在木板地上摩擦发出的丝丝声,令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她痛苦地拍了拍头。其实,根本就不能说醒了,她根本就没睡着。每天中午,她都会雷打不动地睡个午觉,时间长短也是雷打不动地一个半小时。为什么今天难以入眠,那还不是因为对啊,心烦意乱!她莫名其妙地觉得晚上孙子的生日宴会简直就是一个玩笑,而且这个玩笑是冲她开的,只对她一个人! 刚才,躺在铺着红色格子床单的床上,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往事在她眼前一幕幕地,用她经常的话说,像过电影一样。 现在,她呆呆傻傻地站在地板上,脑海中的电影仍在放映。 这个时候,关欣突然感到后悔。 她正开着红色的大众牌轿车,缓慢地行驶在街道上。她双手扶着方向盘,耳朵插着手机耳机。 她后悔不该问李思曼那些话,尤其是问保罗是否请她来参加今晚的生日宴会。 “他没跟你说吗?” 李思曼电话里只“哦”了一声。 关欣接着说:“他今天生日。” 李思曼又是一个“哦。” 关欣后悔自己这个时候又问:“他没跟你说吗?” 这回,李思曼那边连个“哦”字都没有了。 更后悔的是——“你和保罗到底进行得怎么样啦?” 而令关欣最后悔的则是,在没有得到回答,其实,关欣在不知道是否有回答,也就是说,即便李思曼回答,关欣也没给她回答功夫的时候,便紧接着更加生硬地问:“他最近约你了吗?” 李思曼立刻把电话挂了。 这个时候,关伯夏刚写完一幅书法。 “,。” 他眯缝着眼,透过老花镜,端详片刻,不满意地摇摇头。他准备再写一幅。专心致志且小心翼翼地铺好宣纸,他竟然没有听到塑料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直到孟玉兰故意发出两声嘶哑的咳嗽,他这才赶紧凑过身子去。 “妈,您起来啦?”关伯夏低声下气。 “没你闲在!” “给我一个学生写幅字,送他。他准备外调。您看写的怎么样?” 本来还在朝巨大的书桌走的孟玉兰,听儿子这么一说,转回身体,在脑勺上方随便且粗暴地摆摆手。“好,好,好!你忙,你总有的忙,就我闲着。” 关伯夏尴尬地笑笑,扶着孟玉兰坐到硬木椅里。 “您喝水吧。”邢素菊像每次一样,悄无声息地端着茶杯进来,放茶几上。孟玉兰也像每次一样,用眼角夹她一眼。儿媳侍奉的恭顺样子不但不能令她满意宽慰,反倒让她烦躁的情绪一股脑地喷发出来。“不喝,不喝。我不渴。不渴,喝什么呀?真是的!” 孟玉兰分别看看他俩。 这个时候,赵晓飞刚下飞机,正在首都机场候机大厅往外走。 他背着旅行包,拉着一个拉杆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走得火急火燎的。但是,走得再火急火燎,他也要停下来。他每到一个地方,或者说他的行踪到了任何一个新的位置,他首先想到并接下来马上去做的,就是给他的妻子,也就是关欣打手机电话。说明他目前所在的新位置,新地点,以及他在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也就是距离上一次告知到目前这一段时间内,他都做了些什么。还有就是他在未来一段时间,估摸着到下一次再打电话的这一段时间,他将要做什么。如果时间允许,而且老婆大人有耐心接着听下去的话,他还要不耐其烦地说,怎样去做,以及为什么这样做的诸多理由。 这算什么呢?哦,就算是汇报吧。 赵晓飞把拉杆箱拉到通道边上,卸下背着的旅行包,反着套在胸前,拉开拉锁,从里面的侧兜里拿出手机,迅速拨通关欣的手机号码。 “欣欣!我回来啦!落地了,到机场了,在机场大厅,正往外走呢。今天机场人特别多,大概因为是周末吧。” 说完,赵晓飞赶紧把手机凑到耳朵边上,以便在人声嘈杂,喧闹,可以说人声鼎沸的候机大厅里听到他太太的声音。下面几次说话之后,他总是这样。 还好,他可以听到他太太的声音。尽管他太太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透着一种难以遮掩,也不想去遮掩的厌烦。 “哦,还挺快。” “老婆大人的命令,我能不执行?能不快快执行?能不快吗?我到了机场才买的机票。很顺利!你在哪儿?” “开着车呢。你先挂了吧。” “那什么,谁接媛媛啊?” “不用你。” “那什么,给保罗过生日的生日蛋糕买了吗?订了吗?定好了吗?别到时候抓瞎。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可不行!如果没有订的话,我马上订。估计还来得及,应该来得及。” “早就订好了,直接送酒楼。等你啊,黄瓜菜都凉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生日宴会 3.参加宴会的人们 参加宴会的都有谁?都是何许人也? 哦,别急!让我慢慢说,听我娓娓道来。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我们都会说到。之前呢,还是说说想参加却没有能参加的人吧。 是的,没错!那就是付甜甜。 在办公室,当手机又一次响起来的时候,一直不断偷窥保罗的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嗓子。 “电话!” 手机还在响。 “跟你说话呢!电话!要不就关喽,省着吵人,烦死啦!” 保罗继续玩着电脑游戏。 付甜甜赌气地站起身,走到保罗办公桌前,抄起他的手机,杵他怀里。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听着保罗在手机里的回答。 保罗把手机夹肩膀上,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两只手还是那么快速地敲着键盘,速度一点儿也没有降低。 “嗯,嗯,嗯,嗯,嗯。” 当保罗终于“嗯”完了,还夹着手机,还盯着电脑屏幕,还瞧着键盘,付甜甜终于忍不住似的,跳过去,把他的手机从他肩膀上取下,放到办公桌上。 回到座位里,付甜甜马上又像是忍不住,再三犹豫,再三瞟看保罗,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谁来的电话。” 付甜甜瞟保罗一眼。 “等你好几天啦。” 付甜甜再瞟保罗一眼。 “就等你开口请我呢。” 这一次,付甜甜没有再去看保罗。她知道保罗还会像刚才那样,对她不理不睬。于是,她干脆看着窗户那边。那架势,似乎只有看着那里,她才能把下面的话讲完。 “也好!省钱啦。不用给你买生日礼物啦。你是怕我花钱才不告诉我的,是吗?你是不是这么想的?说!” “嗯。” 保罗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还在快速敲击着键盘。 付甜甜收回投向窗户那里的目光,凝视起保罗,像是对他说,更像是自言自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 “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 关伯夏坐在沙发里,埋怨地看一眼妻子邢素菊。 邢素菊站在客厅中央,眼眶噙着泪水,像个受气包。 “我还能怎么想?还不是盼着他早点儿结婚成家,我也好趁着身体还硬朗,给他多带几天孩子。我一天到晚想的就是这个,白天想,夜里想。” “光想有什么用?” 说罢,坐在儿子关伯夏身边的孟玉兰,又习惯性地用眼角夹了儿媳一眼,便把目光转向儿子,用更加严厉的眼神盯着关伯夏。 “你也是!养不教,父之过。” 她又把目光转向邢素菊。 “也是母之过!保罗今天这样儿,完全是你们俩造成的!” 孟玉兰再把目光转向儿子,见关伯夏正要狡辩,她猛地一抬手,做个制止他说话的动作。 “别言语,甭解释,解释没用,一点儿用都没有!要是有用,世界上光剩下解释啦。” “可是”关伯夏一脸的委屈。 “可是什么!你说,到底怨谁?” “要我说,这种事,怨就怨他自己。现在早就不是父母做主的年代啦,都自己找。我们有什么办法?” “呦嗬?你这可倒好!一推六二五?那要你们当爹妈的干嘛?” “要是父母做主”关伯夏收了口,没敢接着往下说,怯怯地看着孟玉兰。他的胆怯,换来的是母亲更加严厉,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恶毒的一瞥。 “说!要说就说,拉屎还有缩回去的?” “我是说” “说!有话说,有屁放!” “要是父母做主,就好啦!我和素菊,不就是您” “呦嗬!”孟玉兰打断儿子,光用“呦嗬”还不够,还在关伯夏脸前自上而下地大手一挥,差点儿打着儿子的鼻子尖。“怎么着?又扯上我啦?你们俩可倒好,有点儿什么事儿,屎盆子就往我脑袋上扣!可真有你们的,就知道捡我这个软柿子捏!” “大舅!” “干嘛?”保罗拉着赵佳媛的小手,朝停放在幼儿园对面马路边上的白色捷达车走去。“又有什么小鬼主意啦?快说!今天大舅过生日,说什么都答应你。” “我想啊,”赵佳媛扬起小脸,看保罗一眼,送去稚嫩的微笑。 “怎么想,就怎么说。我不喜欢磨磨叽叽的。” “你觉得我们李阿姨磨叽吗?” 保罗朗声大笑。 赵佳媛的脸“腾”地红了。“我不跟你好了!” 保罗拉开车门。 赵佳媛坐到副驾驶座位上,正好在反光镜里看到自己的红脸。“我以后什么也不跟你说了。” “别价,别价!”保罗启动汽车,捷达车开动起来驶上马路中间。他斜视赵佳媛一眼。“好啦,好啦!大舅过生日,你可不能生气。” “我知道。”赵佳媛声音脆脆地说。“可我还是想说。我可不愿意把话憋肚子里。我不是那种人。” “你说,大舅听着呢。” “那你可不许笑。” “不笑,我保证。” “其实,”赵佳媛偷偷看保罗一眼。她大舅正全神贯注盯着前方往来的车辆,她这才安下心来。“其实,我们李老师挺好的。” “我知道,她对你挺好的。” “不是,不是。”赵佳媛急急地晃着脑袋,两条扎着彩色皮筋的小辫儿在瘦小的肩膀上滚来滚去。“是,是。”小辫儿一个停在身前,一个停在身后。“对我是挺好的。”赵佳媛的脸又红了。“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保罗猛地扭过脸来,欲言又止,警觉地瞥她一眼。 “不过,她结过婚。可是,”赵佳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没有生过小孩儿。所以,没有生过小孩儿就不能算是结过婚。” 保罗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发出一声低缓而深沉的笑声。 “你说过不笑的!”赵佳媛小腿儿赌气地拍打着灰色的脚垫。 “好,好。”保罗踩住刹车,等红灯。 “你承认错误!”赵佳媛把脸扭向车窗外。 “我错啦,我错啦。”保罗早就没了笑容。倏地,他的眼眶涌出泪水。噙着泪水的他看上去既忧郁又苍老。他侧脸看了看眼望窗外的赵佳媛,思忖道:“还好,她没有看到我的泪水。”要不是坐在驾驶座位里,绑着安全带,他真想过去亲吻她。 保罗不错眼珠地瞟看她,他妹妹的女儿,他的外甥女。 赵佳媛看着车窗外面,看着街道,看着街道上的各色行人,路边的商店,商店的招牌 保罗瞥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猛地发现自己变了模样。 接下来,他在保障行车安全的前提下,有机会就去看后视镜,看后视镜中的自己。在一瞥接着一瞥的凝视中,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忧郁和苍老慢慢褪去,替换上难以表示c难以表白,更难以表述的羞愧与内疚,还有那么一股一旦表示c表白c表述出来便会隐遁得不见踪影的自责。 绿灯早就亮了,后面的车不停的按喇叭催促。 “着他妈什么急!”保罗从反光镜里看看后面车里的司机。 “大舅,你又带脏字啦!” “嗯,没关系。大舅今天过生日,可以宽限宽限。” “那好吧。不过,”赵佳媛盯着保罗的眼睛。“下不为例。” “好,下不为例。” “大舅,你哭啦?” “没有啊。”保罗擦了擦眼睛。“这样吧,佳媛,咱们看场电影,怎么样?” “嗯,”赵佳媛想了想。“不!我想赶紧回家。” “陪大舅看场电影吧。大舅今天过生日,也没有女朋友送花,一起看电影什么的。这样,你就假装当一次大舅的女朋友,好吗?” 赵佳媛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来。“那好吧!” “别乱跳,快坐下,坐好,别让警察看见。” 看着看着电影,赵佳媛睡着了。 保罗没有睡着,也没有去看电影。他在沉思默想。 其实,他没在想什么。他只是那么坐着,一只胳膊拢着靠在自己胸前侧面睡熟了的赵佳媛。电影屏幕上的人影闪现,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笑声,打闹,随着屏幕发出的光亮,那个巨大光柱般的光幕,都可以静静地c毫无阻拦地落到保罗的脸上,都可以部分地进入他的耳朵,但决不可进入他的大脑,更不要说他的心。 人们一定以为保罗这个时候一定想很多,或者说,他一定会想些什么的。因为,这是个不同凡响的时刻。这个时候,在他即将参加自己四十岁生日宴会的时候。噢,那宴会将是一个喧闹c欢快c热烈的聚会,因此,那个时候再去想些什么,可就是万万不能的了。 保罗也觉得自己该想些什么。至少,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要给自己的这个整年岁的生日留下宝贵的记忆,想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记忆就是和想密不可分的,有时候往往是一回事。他认为记忆就是回想,想就是记忆的现在。更重要的是,想的内容总是包含着记忆在里面,记忆越多,想就越丰富。如果想里面没有记忆,或者说,在想中把过去的记忆排挤掉,只是想,那么,也就是空想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保罗就在空想。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他只是看着屏幕,根本没有去想。他只是感觉着,感觉着声音c画面c漆黑的电影院空间对他的包裹,还有赵佳媛的依偎,她隐隐的呼吸c她的体温。 保罗真想就这样空想下去,什么都不想,只是这么感觉着,感觉着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下去,这样感觉下去。一会儿,当影片结束放映的时候,他必须离开这里,去参加他四十岁生日的生日宴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生日宴会 4.参加宴会的人们(续) 和付甜甜一样,李思曼也是没有参加保罗四十岁生日宴会的人。不同之处在于,付甜甜是想参加却没有接到邀请。李思曼同样没有接到邀请。但是,如果保罗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方法邀请她来参加的话,李思曼是否接受,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存有这个问号的,首先就是关欣。本来,她曾经想以同学的名义,邀请李思曼来参加哥哥的生日派对。可她转念一想,而且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如此,太不合适了!既然保罗与李思曼早已经开始了男女交往,噢!男女交往,那是什么样的男女交往啊?孤男寡女不说,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一个老光棍,现在老光棍要过生日,而且是一个这么重要的生日,四十岁的生日!难道还有什么理由不邀请那个女人参加吗? 噢!那可说不好。对关欣来说,保罗的事情就是说不好,什么都说不好。 在车里,那辆红色的大众轿车里,关欣拨通了保罗的手机。那个时刻,保罗正在玩电脑游戏,付甜甜正在不停地偷窥保罗。 手机铃声响了三番五次之后,保罗终于在付甜甜的帮助之下,接听了。 “你怎么总不接手机啊?为什么?要不,就关机。要手机,干嘛用的?” 保罗虽然接听了,却没有说话。 “说话啊!” “嗯。” “你跟李思曼进行得怎么样啦?半年多啦!有感觉没有?是死是活,你给我个准信儿!” “嗯。” “先不说这个。晚上吃饭,她来吗?你叫她了吗?” “嗯。” “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嗯。” “又嗯!你总嗯什么啊?烦死啦!我挂啦!” “嗯。” “那什么,今天你去接媛媛,直接带她到酒楼。现在就去,马上就去,去!别总在那儿嗯c嗯c嗯的啦!” 保罗到幼儿园门口,马上给李思曼打手机电话,要她带赵佳媛出来,他在门口等。 一路上保罗都在犹豫。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的时候,也在犹豫。这些天来,他一直在犹豫。邀请不邀请她呢?不邀请,至少告诉她一声吧?看她怎么说,然后从她的话里,再去判断,她对这个生日宴会,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看法。是愿意参加呢?还是不愿意参加?邀请,她肯定就会答应。保罗对此很确信,也很有把握。这半年多来的交往,保罗对李思曼的了解逐渐加深。尽管,就像走入一片浓雾笼罩的密林,越往里走,雾越多,越看不清这片密林。可毕竟对走进来的路,还是知道的。走了多长时间,路是宽还是窄,崎岖吗?有多少弯路?几条溪水把它割断?不得不跳过去,等等等等。 问题在于,这也是保罗这些天来纠结着c犹豫着,翻来覆去,总拿不准的地方。一旦邀请李思曼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她就会接受。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会接受。不接受,就等于拂了保罗的面子。中国人很看重红白喜事,因为红白喜事里面蕴藏着更多的,更重要的是面子。中国人更看重的是面子! 可如此一来,保罗就不会知晓李思曼到底是否真的愿意。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以为最重要的。他觉得面子对于现在的他俩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至少不如真情重要。是的,感情和真诚。把这两个词句连在一起,就会发现它俩互相作用,互相促进。感情会带来真诚,也只有真诚才会促进感情的生长。当然,真诚的感情总根植于内心深处,但她不仅深刻,而且深刻得无法掩盖,总要表现出来,远不是面子所能掩盖的。 噢,这么说吧,保罗的犹豫c纠结和拿不稳,恰恰在于他的这个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必然是个闹哄哄的,面子的,不足以检验出李思曼对他的真诚感情的准确含量到底是多少?而这,正是保罗最想知道的。 保罗首先看到赵佳媛走出幼儿园大楼的楼道出口,然后看到李思曼跟了出来。当李思曼的姿影进入保罗的视线,他一下子心发慌,鼻子发酸,腿打软,却想这就跑过去,对她说明一切。 “大舅,大舅!” 赵佳媛一边喊,一边挥着手,欢蹦乱跳地朝保罗跑过去。 保罗没有去看他的外甥女,朝站在楼道口的那个女人凝视地望着。 李思曼没有去看她的学生,朝站在幼儿园门口的那个男人凝视地望着。 赵佳媛跑到半途,忽然想起没有跟老师道别,急停脚步,会转身朝李思曼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老师,再见!” 保罗还是没有去看她的外甥女,还是朝站在楼道口的那个女人凝视地望着。 李思曼还是没有去看她的学生,还是朝站在幼儿园门口的那个男人凝视地望着。 赵佳媛跑到保罗身边,拉起他的手就往外面走。保罗没有动地方,没有被外甥女拉动,还在朝李思曼凝视。 李思曼上前一步,慢慢地抬手,慢慢地挥了挥。这个轻轻的挥手,既可以看作是给她的学生,也可以看作是给保罗的。但是,她的眼神,却只能是给保罗的。她的眼神含着理解c期许和盼望,叠加在一起便成为一种难以言说的善解人意。 由于距离远,保罗不可能看到李思曼的眼神。但是,他可以看到她的体态。李思曼静静地伫立在楼道口,她微微前倾的身子,微微扬着的下颌,还有微微漂浮在脸上的笑容,足以让保罗看到,领略到,感到她的整个神态。那神态,比眼神更能表达此时此地的她。 保罗朝李思曼微微一笑。 参加宴会的有一对夫妇:路宏和纪莹。 路宏是关柱的大学同学,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莫逆之交。是的,莫逆之交!即便如此,保罗原本并没有邀请他来参加自己四十岁的生日宴会。倒是路宏,以为记得保罗的生日日子,之前好几天就问他:“喂,哥们,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保罗装糊涂。 其实,他也不是装糊涂。保罗本来就对生日啊等这些个所谓纪念日子不敢兴趣。他平时就是如此,这个四十岁的生日纪念活动,因为不可避免地强调了四十这个敏感的数字,保罗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关欣却对保罗说:“办,必须办!怎么能不办呢?不办,不要说爸c妈,就是奶奶也不答应啊?你惹得起她吗?你惹得起,我可惹不起!” “生日啊!过两天不就是你生日吗?”路宏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说。“怎么也得来点儿活动啊。可不能没有我。咱们同学里面,谁都没有缺,但就是不能缺了我。你谁都可以不叫,不能不叫我。我丑话说前头,你要是那什么,可别怪我和你丫急!” 南四环路上,一辆不新不旧的白色现代轿车,在因拥堵而缓慢的车流中缓慢行驶着。 路宏开着车,他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上还抹了发胶。 坐在副驾驶座位里的是路宏的妻子,纪莹。她盛装艳服,浓妆,尤其粉红色的眼影儿,描得很重。 纪莹深红色的嘴唇里,跳出她有些不耐烦的话语:“这车堵得可真够厉害的!” “这时候能不堵吗?”路宏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 “早点儿出来就好啦。” “可您得化妆,捯饬啊!化了多长时间?起码得小一个小时。” “那还不是给你做脸?” “也是。”路宏点点头,微微一笑。 “不是也是,是就是!” “是,是,是。就是,就是!” “哎!你还别不服气!”纪莹瞥一眼路宏,又瞪一眼他,不依不饶地提高声音说。“你就说我买的这些化妆品,哪一个拿得出手?还不是为省钱?我费了多大脑筋啊!在网上,东瞅西看的,那些个化妆品网站我几乎都转遍了。还不是是为省钱?这些不都是凑合着用吗?既花钱不多,也要让人看着过得去。还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说你,像是我抱怨你没钱似的。像人家老公似的,大把大把的银子撂那儿,大把大把的钞票拍出来。这些我都不说,可你也别说我啊!再者说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纪莹这才抿嘴一笑,气马上消了。 参加宴会的还有另一对夫妇:曹国维和吴小兰。 这对夫妇和保罗没有任何的关联,之前谁也不认识谁。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是不应该,或者说没有任何理由来参加这个生日宴会。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里面还必须说一些看上去没有什么直接关联的事儿,但却最终导致了曹国维和吴小兰的参加。稍安勿躁!我尽量把它们说得言简意赅,直达目的,说明白就可以了,不耽误读者宝贵的时间。 闲话少说!说原因吧,从根上说起。关家在这个单位宿舍院子里一共有三套房子。一套就是关伯夏c邢素菊和孟玉兰居住的四居室,另一套是保罗住的一居室,还有一套两居室。全家人达成共识,关柱和关欣谁先结婚,谁就住那个两居室。结果很明显,也没的说,关欣先结婚了,两居室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婚房。 闲话少说!关欣离婚后,按照她的说法,不愿意触景生情,免得伤心,同时也是为了增加收入,贴补家用,就把两居室出租了。这一租就是整整六年,先后租给了两家。两家人都是为了孩子在附近的那所重点中学读高中,上学近。如此一来,那么当孩子毕业后,这一家自然就没有了继续住下去,继续租赁下去的需求了。 闲话少说!今年六月份,当第二个学生参加完高考后,房子也就空了下来。这可难不倒关欣,是啊,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呢?更何况长江后浪推前浪,既然到这个重点中学求学的学生都打破了脑袋似的往里钻,这房子还怕租不出去吗? 闲话少说!当关欣在房屋中介张贴出求租信息,很多访客纷纷找上门来,正令她从其中准备做出选择的时候,租住的第二个学生的母亲,一位和关欣很聊得来的报纸编辑,向关欣急切地透露并强烈推荐,这个重点中学的一位英语教师,也是教那个学生的,曾经来过这里给学生补过功课,非常看好这处房子。 闲话少说!最后,当那个重点中学的英语教师主动提出可以增加房租,并且自掏腰包,要把房子趁着暑假重新装修一番。尤其重要的是,只要房主不提出改变房屋的租赁状态,英语教师保证长期租住下去的时候,关欣终于不再犹豫。当然,她会拿捏作态一番,但那只是人际交往的技巧,只是对主动权的一种合理掌控。不用多说! 这个英语教师,就是吴小兰! 至于她为什么受邀并参加了保罗的生日宴会?并且为什么就那么痛快地接受了邀请?为什么还带上了她的老公曹国维?还有就是噢,以后再说吧。因为 是的,闲话少说!生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生日宴会 5.生日宴会 生日宴会定在一家酒楼的一间最大的包间。 包间的灯都亮着。由于壁纸和所有的装饰几乎都是金色的,再加上在金黄色灯光的照耀之下,这里的一切不说金碧辉煌,也是一片金黄色c暖洋洋的热烈气氛,透着一股不光从色彩本身,甚至色彩后面也蹦跳出一股股极力呈现,并已经呈现出的喜庆气氛和欢快意味。 已经在圆形大餐桌边落座的客人们,都已经被这样的气氛包裹着,每一个人都报答般地散发出同样热烈c喜庆和欢快的气氛。 保罗还没有到,关欣张罗着这里的一切。她带着一股永不知疲倦的劲头:点菜啦c要酒水啦c耐心地询问每一个人喝什么饮料啦,等等。她不时朝包间门口望上两眼,眼神中既有盼望,更有埋怨,埋怨保罗作为生日主人到现在还不来。 “他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邢素菊心里不住地念叨着。遇到任何事情,她总是习惯性地往坏处上想。她的脸上挂着一丝焦虑,但是,其他人看不出。因为平时她的脸上似乎总是挂着这样的焦虑,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哭丧着脸,总是哭丧着脸!”孟玉兰每次看儿媳的这个样子,她总会在心里这般默念,这般想。这样想的时候,她更不愿看邢素菊的脸,可却忍不住。这不,她又在盯着儿媳的脸,又在默念,又在想。 关伯夏乐呵呵的。是的,他总是乐呵呵的,尤其在这样的场合。也就是说,需要乐呵呵的场合。“像吃了喜鹊蛋似的!也不知道高的哪儿门的兴?开的哪门的心?”孟玉兰每次看儿子总会在心里这般默念,这般想。这样想的时候,她总会没完没了地盯着关伯夏。 几天来一直心事重重,时常唉声叹气的孟玉兰,此时更加烦躁,却并不妨碍她用偷窥的目光去仔细打量在座的每一个人。她更多打量的是今天的客人,也就是她不经常见到的人。那些人,有的已经向她做了介绍。有的,根本就不用介绍,她本来就知道,就认识。路宏还不知道吗?他那时候经常到家里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自打他结婚后,哦!不要提结婚俩字,只要想到结婚俩字,孟玉兰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纪莹她也见过,只见过一次。那是路宏结婚不久来家里,向他们的贺礼和祝福表示感谢。现在看,孟玉兰觉得纪莹不如上次见的时候好看,胖了,眼睛旁边都有皱纹了。哦,是的!孟玉兰的眼神很好,她真的可以看出纪莹的皱纹。但是,再有皱纹,再发胖,再不觉得好看,可毕竟路宏已经娶了她,也就是说,路宏已经有了老婆。保罗还没有!不光没有老婆,连对象都没有。也就是说,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想到这儿,孟玉兰的心里又开始堵得慌。 看那两个人,孟玉兰心里更堵得慌。而且不光堵得慌,每一次打量带给她的都是不出所料的失望。尽管关欣给她介绍的时候,曹国维和吴小兰满腔热情,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唯唯诺诺,几乎把所有晚辈对长辈应该有的敬意和尊崇都表达得淋漓尽致。但是,孟玉兰就是不喜欢他俩。老太太就是这么个脾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谁谁! 此时,孟玉兰再一次打量起他俩。当然,还是偷偷的。总的来说,孟玉兰悠哉悠哉,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 可关欣就不是这样了。此时,一直焦虑不堪的她,环视一下围坐在大餐桌的人们:孟玉兰c关伯夏c邢素菊c赵晓飞c曹国维c吴小兰c路宏和纪莹。只差生日宴会的主人保罗和她的女儿赵佳媛。 关欣拿起手机,走向包间大门口。 出了门,关欣急切地拨通保罗的手机。 “都到齐了,就等你啦!” “马上就到。”手机里传来保罗不紧不慢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么慢?堵车吗?” “不堵。” “那怎么?” “带媛媛看了场电影。” “真有你的!”关欣赌气地挂断手机,转身,拉开包间大门准备进去,正好曹国维从里面出来。 曹国维朝关欣点点头,笑了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没关系!保罗马上就到。到了,就开始。”关欣也朝曹国维点点头,笑了笑。 曹国维看一眼关好的包间大门,小心地举起手机,左右看了看,小声地对着手机说:“喂,我正忙着呢。还不是饭局!她没在。在家呢,给学生补课呢。不是,不是!不是不回你电话,一直忙着。甲方不好伺候,三个老总都来啦。哦,说不好!有时间给你回。今晚我肯定过不去啦。谁说的?我当然想去。我怎么会不想去呢?想极了,真的想极了!呵c呵c呵c呵!不说啦,不说啦。又来了一位客户!” 曹国维挂断手机,又把手机看了看。 这时候,一直在包间大门另一侧偷听他通话的关欣,赶紧扭身而去。 这时候,曹国维收好手机,朝正要从他身前走过,准备进入包间的关柱点点头,略微笑笑。尽管他们还不认识,可曹国维知道,他就是保罗。 保罗也同样猜出,这可能就是那个新租户。但是,他只是冷淡地看曹国维一眼。他的心思不在对方身上,在这个包间里面。 走在保罗身前的赵佳媛推开包间大门,一眼看到赵晓飞,便一边蹦跳着朝他跑去,一边喊着:“爸爸,爸爸!” 保罗走入包间,笑呵呵地看着大家,笑呵呵地大声说:“抱歉,抱歉,抱歉之至!真对不起大家!我来晚啦。” 众人把目光投向保罗,目光伴随着微笑。 保罗环视每一个人,只要看到谁,就冲谁不住地点头哈腰,浮皮潦草地嬉笑,态度并不真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关欣严厉地责问:“你干什么去了啦?忒不像话!” 关伯夏也跟着凑热闹,乐呵呵地问:“你到底忙什么去啦?再忙,今儿个也不能晚啊!” “他有什么忙的?”孟玉兰可不是乐呵呵,而是一脸的不高兴。“不知道又到哪儿疯去啦,一天到晚的没正行!” 保罗并不理会父亲和奶奶的话,依旧嬉皮笑脸的,走到母亲邢素菊跟前,大声而亲切地叫道:“妈!” 邢素菊拘谨地微笑着,看一眼儿子。 保罗接下来毕恭毕敬地朝邢素菊鞠了个躬,然后,凑上前,低下头,吻了吻母亲的脸颊。他又一次大声说:“感谢老妈!四十年前受那个罪,把我生下来。” 大家欢快地笑起来,并欢快地鼓掌。 赵佳媛鼓掌鼓得最欢,把小手都拍疼了。 只有两个人没有鼓掌。一个就是关伯夏,但他毕竟还是那么乐呵呵的。另一个就不同了。是的,那是孟玉兰。她不仅没有鼓掌,对这一幕看都懒得看,当保罗亲吻邢素菊的时候,她故意把脸扭向另一侧。不看可以,但是,话她不能不说。这样的时刻,要想让她别说话,那可比登天还难。 “尽玩虚的!油嘴滑舌,虚头虚脑!” “哎呦!奶奶!我也来亲您一口。” 孟玉兰扭过脸去,躲闪着保罗凑过来的嘴唇。 “今天是您大宝贝孙子生日。来!让孙子亲您一口,给您消消气。” 保罗终于追逐到孟玉兰躲闪的脸,吻了一下。 大家又是欢快地笑起来,又是欢快地鼓掌。 孟玉兰一脸愠色。“哼!我气大啦!你消不了。除非你早点儿生个儿子,我四辈孙儿。除了他,谁也消不了我的气,谁也甭想!” 气氛略显尴尬。不过,没关系。这个时候,关欣总会想办法。她冲保罗招招手,喊道:“老寿星,你过来!”关欣甩过去一句。 “对不住,对不住!”保罗走过路宏和纪莹身边,朝他俩嘻嘻哈哈的。“是有点晚,但是不老,不像关欣说的。我还不老。我还年轻着呢。” “跟老扯不上一点关系。”赵晓飞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给保罗腾出走过去的空间。 随着赵晓飞一同站起来的,是他身边的一对夫妇:曹国维和吴小兰。 “关柱,上次跟你说的,曹哥和小兰姐。”关欣扬着脸,瞟看保罗之后,把郑重的目光投向曹国维和吴小兰。 “哦,”保罗只瞥了吴小兰一眼,便去盯看她身边的曹国维。 “啊,关欣,你跟我说过的,关柱,也叫保罗。”吴小兰微笑着轻声说。她眼中的笑意躲藏在一副精巧的金丝眼镜后面。涂着浅蓝色眼影的一双杏眼,在着着淡妆的鹅蛋脸上,轻微的妖艳和疏懒的庄重同时并存。 吴小兰冲保罗微笑着祝福道“生日快乐!”轻微得有些轻佻却不失严肃与凝重的祝福声,从她那涂着浅粉色唇膏的薄嘴唇之间滑到空中。 “谢谢。”一直嘻嘻哈哈的保罗露出一丝腼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红了。像是躲避什么,他把刚刚转向吴小兰的脸,马上再转向曹国维,抢一般地抄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 “初次见面,幸会。”曹国维的微笑与他妻子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躲藏在也同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大一号的金丝眼镜后面的笑意却迥然不同。至少,给保罗的感觉是这样。那笑意嘛,哦,保罗没来得及多想。不过,哦,对啦,微笑的时候他在不住地点头。 “幸会。”保罗报以同样的微笑。 “生日快乐!”曹国维的握手更加有力。“我们不请自到,匆忙备下一份薄礼,表达一点心意。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保罗像是被烫了一下,赶紧抽回手。他再次朝向吴小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不用谢!倒是我们参加欢乐聚会,算是撞上啦!” “是啊,巴不得的呢!”曹国维凑趣道。 “咳!这不是赶上了嘛。巧啦!”关欣大大咧咧地打着哈哈。 “择日不如撞日。”关伯夏也来凑热闹。 “沾沾喜气,沾沾喜气!”曹国维又在点头。 “马齿徒增,惭愧得很。”保罗忍不住又看吴小兰一眼。 “婚宴更不能少了我们俩。到时候还要我们的儿子一起来恭贺。” “姐夫,借您吉言。”关欣眉飞色舞。“今年,这也就剩下三四个月了,咱也就不说了。明年春节,顶多到五一,我哥就结婚。咱们再来个正式的c隆重的c像模像样的丝不苟的,哈!哈!哈!哈!哈!”关欣笑得前仰后合。“大大的喜宴。到时候让您沾个更大的喜气。” 听到这儿,保罗发了个窘。他马上警醒地c闪电般的窥伺那对夫妇的反映。他看到吴小兰的反应,是不相信的惊讶。惊讶马上瞬间消失,但不相信的神色依旧留在脸上,尽管极力掩藏,却欲益反损地流露得更加彻底。曹国维的反应呢?那则是惊讶的同时带着彻底的不相信。但他很会掩藏,即刻就把惊讶和不相信同时消失,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那是。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讨杯喜酒喝,拦是拦不住的啊,哈!哈!哈!”曹国维用他的嘻嘻哈哈回应关欣的嘻嘻哈哈,反倒把谈话中的主题人物保罗有意无意地抛在一旁,由他去!但是,曹国维马上意识到这一点,尤其看到保罗一瞬间的落寂神色,立马补充道:“这种事情,说迟迟,说快也快。都在缘份二字。”说话的同时,他观察着保罗的神色。同时观察他神色的还有观察者的妻子,也就是吴小兰。 吴小兰用更加隐蔽目光偷窥着保罗,当这一目光与保罗同样偷窥的眼神相遇时,她的脸不由得一红。吴小兰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上面眨着闪星的光亮倏地暗淡下来。因为她不由得惊讶,猛地发现自己也被偷窥着,被那个被偷窥者偷窥着,只是保罗更加隐蔽,不易察觉罢了。可是,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要说这缘份啊,”关伯夏又来凑热闹。他提高声音,摆摆手,示意保罗和那对夫妇入座,同时捎带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听他接着往下说。“缘分这两个字,一个是缘,一个是份。不一样的,可是不一样的噢。” 关伯夏说罢,略带胆怯地看看母亲。还好,孟玉兰正不错眼珠地盯着保罗。于是,关伯夏又来了劲头,接着说:“这缘,那是修来的。有句老话嘛,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得修啊!你可得修啊!”说着,关伯夏看一眼保罗。大家的目光也不由得随着他,去看保罗。有的看的时间长些,有的短,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瞥。 “至于说到份,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关伯夏倏地收了口。他面带尴尬,脸涨的通红。因为他发现孟玉兰又已经不错眼珠地盯上他了。 “好啦,好啦。”关欣赶紧给父亲解围。“咱们开始吧,大家端起酒或者饮料。关柱,老寿星,不,年轻寿星,说两句吧!” 除孟玉兰,大家都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保罗也像是从刚才受教训的萎靡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来了精神,大声且豪放地说:“感谢各位!吃好喝好!” 大家欢笑着举杯致意,礼貌且有些拘谨地抿一口酒或饮料,然后落座。 “不行,不行!关柱这两句不行,太俗,太俗!”关欣小酒盅刚喝一半的五粮液一口干掉,像是给自己增添了能量。“说点儿本质的,不能敷衍。” “我什么时候敷衍过啊?”保罗也把喝剩一半的酒一饮而尽。“看我这痛快劲儿,像是敷衍的主儿吗?”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好,定个日子,说准喽,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回来。也就是说,立个军令状,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说,马上说!”关欣带着不依不饶的神色,厉声说道。 保罗脸更红了。他支吾了一下,最后还是痛快地说:“那还不快,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现在流行闪婚。” “得了吧,您就踏踏实实的,按部就班。”关欣斜视保罗一眼。“也甭闪。回到时候闪了腰。哪儿给您治去啊?” “大家吃菜,别光喝酒。”谁都没想到一直忧心忡忡缄口不言的孟玉兰这时候开口讲话了。“他呀,谁说也没用。随他去!说不定就是光棍的命呢。” “哎呦!”保罗嬉笑着走到孟玉兰身边。“还是我奶奶,那可是亲奶奶,看不惯妹妹欺负哥哥。”他俯下身去。“我再亲奶奶一口,还是奶奶疼我。” “去!”孟玉兰故作生气的样子,轻轻拍打一下保罗凑过来的脸。“打的疼。” “其实啊,我总结了。”保罗回到座位里,看着在座的诸位你劝我我敬你地互相夹菜c互相敬酒c互相客气,犹豫片刻,接着说:“刚关欣说了,让我说点儿根本的,本质的。其实啊,这么多年一直孤着,我也不是诚心的。我也想早点儿给咱们老关家传宗接代续烟火。但是,爸,该说到您了。您给我这名儿起的也太不好了。关柱,关住了。”说罢,保罗兀自笑起来。可其他人都没有跟着笑,也不再吃喝,而是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等着谁接着往下说。但是,没有谁。每个人都在等待。于是,有些冷场。 “吃吧,吃吧。”关欣有一次来解围,她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一边示意大家,眼睛瞄着满桌的菜肴。“这儿菜上得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生日宴会 6.生日宴会(续) 生日宴会顺利地进行。 说它顺利,就是说一切都按照人们预想的,恰到好处地进行。当然有欢乐和愉悦,这个时候可少不了它们。但是,参加宴会的主人和客人,主客双方,他们只是并不欢快地欢快着。确切地说,他们的欢快并不是发自内心,只是被欢快摆布着。而且,就这样一路摆布下去。 一个半小时过后,便接近了宴会的尾声。那个节目自然不可或缺,那就是切吃生日蛋糕。赵佳媛稚嫩童声的生日快乐歌,噢,还是用英文唱的!使宴会达到欢快的最高潮时刻。显然,高潮过后那就该是是啊,怎么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可没有人表露出离去的意思,甚至连那样的苗头,一个轻微的暗示都没有,而是死乞白赖,甚至拼却一切地按捺住内心的烦腻,安稳地坐着,说着不知道已经说了几遍的家常话c客套话,也不管听不听得进去,反正要说,要说下去。因为这样就可以使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等待下去,至于等待着什么,似乎并不重要。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除了散场离开,再没有什么可等待的。 抽个空儿,保罗来到包间外面的过道,点燃一根香烟。见曹国维尾随出来,他略微吃了一惊。 “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曹国维点点头。 保罗也冲他点点头,重新掏出香烟盒。“抽一根吗?” “不,谢谢,我戒啦。”即便说不,曹国维依然点头。“不过,我不会常来住的,只是我爱人。这里离她学校近,可离我单位远。我一直都很忙,经常出差。即便不出差,很多时候也要住单位。没办法!”他耸耸肩。“工作性质决定的。好在我爱人理解我,也支持我。而且,” “哦!”保罗打断他,并向曹国维投过去应时而起c无以琢磨的一瞥,无非是表示:你这是怎么啦?说这些干嘛?没话找话吗? “给我一只。”曹国维又点点头。“其实,烟我也没有彻底戒掉。我爱人讨厌烟味儿,我只好在外边偷偷抽。尤其出差的时候,疯狂恶补,简直就是个大烟鬼。呵c呵c呵c呵!” “哦!”没错,保罗这个哦的意思同样很明确,那就是:你还在没话找话! 对方的不赞一词并没有令曹国维气馁,他收起低声慢气的神态,意气自若地吐着烟,窥伺着保罗,摆出一副顾爱名誉的架势。像是在说:“如果你把我的殷勤周至当作趋奉献好,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这一番好意可是为了友好!假若你依然对我的善意不做表示,那我也绝不再迎合你,绝不再说什么。” 但是,不久他便心痒难挠地重新张了口。“其实,婚姻,我是说婚姻。”曹国维停顿片刻,向保罗投去探问的一瞥,兀自笑了。“就像钱钟书钱老说的,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保罗飘渺疏忽地望了望他,轻轻地撇了撇嘴角,又微微地摇了摇头。像是不得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啊。” “以后有机会常聊,咱哥俩挺投缘份。”曹国维又一次点头,又一次微笑。 “好。” “好,常联系。加个微信吧?” “好。” 两人分别掏出手机。 这个时候,路宏也从包间里走出来,一出包间大门就对保罗说:“给我根烟!” 曹国维冲路宏点头致意,轻声问道:“这位朋友是?” “哦,我大学同学。” “我叫路宏。”说着,路宏伸过手去。 曹国维紧紧地握了握。“幸会!幸会!” “幸会。” “路先生在哪里高就?” “哦,我——”路宏犹豫了片刻。“我在中国移动。” “噢!”曹国维像是终于来了精神,更像是:噢!终于走到我的圈子里来啦!他提高声音,说道:“中国移动的几个老总,我都很熟啊!底下的那些,负责北京地区的,我也很熟,经常一起坐,会所里经常遇到,但聊的不多。因为大家都很忙,忙的不得了!没办法,真是没办法!” 路宏用惊诧的,也是将信将疑的目光盯着曹国维。这似乎提醒了后者,他把话题扯远了,而本该问的问题却被抛到一边。于是,曹国维马上回到他的问题,问:“您在哪个部门负责?我们见过吗?” “哦——”路宏的脸腾地红了。即便在包间门外过道里那么昏暗的光线之下,保罗都可以看得很清楚。保罗有些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路宏接下来的说话:“我是做技术工作的,而且在基础部门。” “哦,明白,明白。呵c呵c呵c呵!”曹国维宽慰地笑着。“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接下来,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尴尬沉默期间。 曹国维很知趣地说:“哦,你们哥俩聊,我进去再吃点什么。”说罢,他转身进了包间。 保罗和路宏互相看对方一眼。路宏无所谓地笑了笑。保罗却带着一股不依不饶的恼怒,为自己的生日宴会上给朋友带来的不愉快深感不安。哦!这可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无话不谈! “哦,没什么。”路宏淡然地说。为了把话题岔开,他接着随便问道:“最近和同学联系了吗?” 保罗摇了摇头。 路宏知道保罗这些年很少和同学联络,最近流行起来的同学聚会,从不参加。原因很简单:同学们都成家立业了,有的孩子都上学了,老大不小的了。只有保罗一个人未婚,孤着,这样的话,见面,哦,可不光是见面啊,总得说点什么吧。如此一来,难免不涉及到各自的生活状况,也就难免说到家庭婚姻。这个时候,让保罗说些什么好呢? “我倒是和他们经常联系。” “哦。” “我们经常聚会,吃吃喝喝的,挺热闹!”说到这儿,路宏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又觉得还是说的好。于是,路宏鼓足勇气,接着说:“其实,你也未尝不可,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参加参加。说不定哪个同学介绍介绍,就能抓住机会,遇到合适的呢。” 保罗惨然一笑。 “我只是这么说说,还是看你,看你的想法。” “我现在没什么想法,脑子特别乱。” “我知道!”路宏深深地点头。“我特别能理解。” 保罗微微一笑。 “听我说!当然,我不一定说得对。仅作参考!听不听是你的事儿。可说不说是我的事儿。我不说,那就对不住我们的关系。” “你说!” “走出去!”路宏非常严肃地凝视着保罗。“一定要走出去!我觉得你现在陷在某个地方,拔不出腿,迈不动道儿。” “不是你觉得,不是你一个人觉得,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总是有的。可只有你自己想,自己想办法。没有人能替你,任何人都不能。什么都得靠自己,没有什么神仙皇帝!” 保罗撇嘴一笑。 “我觉得啊——”路宏又犹豫起来。 “你说!” 路宏还在犹豫。 “没关系,说你的!” 路宏指了指包间大门。“你首先得摆脱他们,真正的摆脱!首先要有自己的生活,哪怕你还是一个人。一个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和他们整天在一起。那样的话,你就毁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不是危言耸听,是一语中的!” “哪怕你没有结婚,没有女友,没有性伴侣,你也要自己生活。你要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一辈子不结婚,可你不能一辈子没有生活,自己的生活!” “嗯!” “你听我说——” “哦,先别说啦。我们进去吧,改日再聊。” “那好。有时间咱哥俩聊透喽!” 大家见他俩回到包间,原本窃窃私语的嘈杂声一下消寂了。 关欣见机说道:“怎么样?大家都吃好了吗?如果都吃好了的话,那咱们就” “等会儿,再坐一会儿嘛,”关伯夏插言道。他之所以插言,一个是他本来就爱说话,尤其在人多的场合,他更爱说。再一个更重要的,也是更简单的,那就是他喝得有些多了。 关伯夏带着醉红的脸,笑着说:“时候还早。回到家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我本不想喝酒,可经不住劝。我这个人就是好说话。喝了酒,晚上的功课就做不了了,书也看不下去。又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与其回到家里大眼儿瞪小眼儿地闲着,不如在这里尽尽余兴,唠唠家常。这里的环境毕竟比家里要好一些,起码坐着宽敞。再说了,小”关伯夏在众人堆里巡视了几遭,终于把目光盯住曹国维。 “小曹,小曹。”曹国维冲关伯夏谦卑地笑着,点头就更顺理成章了。 “对,小曹。还有——” “吴小兰。”吴小兰冲关伯夏微笑着提醒道。 “对!还有小兰,大家初次相会,多聊聊,随便什么话题,岂不妙哉?再说了,果盘大家都没动啊。我来一小块西瓜。大家吃,大家吃,别浪费。再说了,剩下,说不定又给下一桌端上去了呢。” “你怎么那么多话啊!”孟玉兰声音沉闷重浊。她清了清嗓子。“让我也说两句。” 要不是关伯夏别出枝节地留大家多待一会儿,还有孟玉兰同样别出枝节地说两句,保罗的生日宴会即便称不上圆满,也会是在一种平静c欢快的气氛里趁了大家事事求全的愿望。不幸的是,老太太接下来琐细零碎的一番话,不仅未能达到她原本的企盼,却欲益反损地不仅使这个生日宴会的欢庆功用损失殆尽,而且痛不可忍地令众人不快。而对保罗来说,则是扭天别地的痛苦! “哎!老太太讲话,大家好好听着,洗耳恭听!”关欣嘻嘻哈哈地大声说。看样子,不光关伯夏喝多了,她喝得也不少。“那可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每次讲话都是纲领性的文件。不过,要不要做记录,大家随意吧!” “你少插嘴!”孟玉兰瞪了关欣一眼。“我是接着你的话说,接你的话茬。我这么大岁数啦,这么大岁数的一个老太太,也不嫌寒碜,接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茬。” “我说什么来着?我有什么话茬?话茬在哪儿呢?我说什么来着呀?哈c哈c哈c哈!我怎么不知道!”关欣笑着看看吴小兰。吴小兰也看看她,也笑着,不过,是那种出于礼貌的微笑。 “你刚才不是说让保罗定个时间表吗?” “什么时间表?”保罗笑嘻嘻,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五年规划吗?还是世贸组织谈判?” “结婚的时间表!”孟玉兰再瞪保罗一眼。 “行啦,行啦,奶奶!”关欣又来打圆场。 “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关欣低声对吴小兰说:“看样子,奶奶也喝多了。” 吴小兰还是笑笑,还是微笑,还是那种出于礼貌,也仅仅是出于礼貌的微笑。 “我没喝多!不像你们,吃啊,喝啊!就知道吃,就知道喝。香香嘴,臭臭屁股!今天干什么来啦?过生日!四十岁的生日。难道就这么下去啦?就这么吃,这么喝。等到五十岁的生日,还是这么吃,这么喝!有意思吗?有良心吗?说话啊,你们!” “妈!那您说怎么着?”关伯夏一下酒醒了一大半,站起来,小心地走到孟玉兰身边。 “怎么着!你又来兴师问罪了,是不是?这个时候替你宝贝儿子说话,早干什么去啦?有本事,你给他找个媳妇,你没那个本事!”孟玉兰还是不依不饶地大声说,几乎高喊起来。“我就是要说,谁也别拦着!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不把保罗的婚姻大事定下来,我今天就不走啦,就在这儿永远待着。” “那您就待着吧!”随着保罗的一声怒吼,他猛地挥拳砸向大餐桌。 那些杯子碗的叮当作响。 人们纷纷站起来,惊讶得不能再惊讶。 吴小兰的惊讶长久地留在脸上,不错眼珠地看着保罗。 曹国维的惊讶转瞬即逝,替换上的是深深的好奇。 路宏跑过去抱住保罗,怕他接下来有更冲动激烈的动作。 纪莹皱紧眉头,更多的是看自己的丈夫,想从路宏脸上讨主意。 关伯夏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关欣的惊讶比曹国维消失的还快,她从仍在颤颤巍巍的果盘里捡起一粒葡萄,放嘴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晓飞懵了。 赵佳媛吓得要哭。 邢素菊已经哭了。 孟玉兰铁青着脸,看看保罗,看看大家,又看看保罗。最后,她居然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生日宴会 7.明白!明白! 公交车驶过六里桥的时候,保罗拨通她的手机。 “哦!你真的过来吗?”略带沙哑的女性声音。 听到对方接下来跟着打了个哈欠,保罗心一沉。原本好不容易愉悦起来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 “我已经到六里桥了。” “开车来的?”她又打了个哈欠。 “没有。”保罗望一眼车窗外面,一个长长的结婚车队正在超越他乘坐的这辆郊区公交车。他曾经再三犹豫,是否开那辆破旧的白色捷达车?最终做出了否定的回答。“那也显得太寒酸啦!”——他这样想。那个时候,也就是昨天深夜,快十二点了,他俩通了手机电话。之前和之后,保罗一直在想自己买的那些股票。“陷进去啦,全都陷进去啦!越赌越赔,越赔越惦记着捞回来。越陷越深,连换辆新车的钱都凑不出来!” “你来干什么呢?”对方的声音虽然不再沙哑,但离清脆差得远,悦耳就更谈不上了。 保罗没回答。他举着手机,继续专注地看着车窗外,瞄着结婚车队的最后一辆车。那是一辆黑色的suv越野别克,正是他喜欢的型号,想换的型号。 “要不,你来给我擦玻璃吧。还是春节擦的呢。后来我就没再雇小时工,我没钱了。你相信吗?每月除去三险,我的工资月月光。你相信吗?” “我相信。”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昨晚说好的。” “对啦,我差点忘了。” 保罗在六里桥换乘郊区长途车。 大概是由于周末的原因吧,长途车上的乘客很少,空位很多。 上车后,保罗四下里看了看,好选择自己坐在哪里。 前排挨着司机最近的双人座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一直在用东北话通手机。保罗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东北女人不经意地看保罗一眼。 保罗冲她微微点头,东北女人并没有回应,继续对着几乎堵到她那涂着紫红色唇膏嘴上的手机说话。 “明白!明白!这,不过呀,大妹子!明白!明白!大妹子,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可得想好喽,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明白!明白!” 听着东北女人的说话,保罗原本的抑郁沉闷的心情渐渐放松开来。他越听越觉得有味儿。至于这味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味道?他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思考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现在,不光是现在,也不光是今天,这些天来,保罗总是觉得自己虽然说不上愚蠢,但绝对不够聪明。他多么希望找到一种方法,能让自己聪明起来。哪怕不够聪明,也要轻松,轻松的去生活! 哦,正好!这个女人的谈话让他感觉轻松。尽管她和自己没有任何干系,她说的任何事情都跟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保罗觉得听听她的说话,不是也很不错吗?至少,可以带来轻松,哪怕是片刻的轻松。 “嗯,明白!明白!明白!哎,那啥!姐姐问你,你那买卖最近做得咋样啊?明白!明白!你说的这些,姐都能明白。不过啊,大妹子,听姐一句再明白不过的话,那就是事业第一!说得再明白点儿,钱第一!有了钱,男人算个啥?那还不是满大街都是啊?” 保罗带着微笑看东北女人一眼。 “明白!妹妹你说得太对啦!明白!明白!你不说,姐也能明白。好,那你忙。有时间没事儿啥的,就给姐来电话,跟姐唠唠嗑啥的。对呀!有啥想不明白的,就跟姐说。不跟姐说,跟谁说去啊?明白不?再说啦” 东北女人不高兴地看看手机,看一眼保罗,再看看手机,对保罗说:“她挂了,这孩子!” “看样子,您业务还挺忙。”保罗嬉皮笑脸地说。 东北女人正色言道:“我有啥忙的?不像你!” 东北女人把手机收到抱在怀里的皮包里,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收好后,这才扭过脸来,上下大量保罗一番。 “你是干啥的?一看就是个跑业务的。” “跑,也是瞎跑。”保罗冲东北女人笑了笑。“总让人家赶着跑。” “你这是干啥去?” “相亲。” “哎呀!妈呀!”东北女人脱口一声尖叫,捂着脸扑哧一笑。松开手,把保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个够,又扑哧一笑。 “你也离婚啦?” 保罗没有回答,只是朝东北女人微笑着。 “离多长时间啦?孩子归谁?只要没孩子,就好找。就怕带着个拖油瓶。那就遭心啦!麻烦大啦!不是自己的孩子,谁看着,怎么看也不是那么个劲儿。明摆着的道理,傻子都明白。你说呢?” “不瞒您说,我已经离了三次了。” “哎呀!妈呀!”东北女人再一声尖叫,再捂着脸扑哧一笑。再松开手,再把保罗上上下下更仔细地打量个够,再扑哧一笑。 长途车司机,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听这两个乘客说得这么热闹,因为好奇,回头循着声音,看了看保罗。 保罗也看了看司机。 “那你是老运动员啦!” 保罗嬉皮笑脸地点点头。 东北女人也嬉皮笑脸的。 “明白不?” “明白,明白。”保罗忙不迭地点头,忙不迭地微笑。 “明白就好!明白比啥都强,一点就透。” “不过,现在不叫老运动员了,叫老司机。” 长途车司机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保罗。 像上次一样,保罗也看了看司机。 “都是老呗?老,就有经验,上手快。明白不?” 说罢,东北女人自顾自地耸动着肩膀,笑出声来。 “不,正相反。您看那些老司机,越老越小心,越怕出事,越开得慢。开车的时候紧盯着前方路面,从不回头看,怕分散注意力。” 长途车司机回头恼怒地瞪保罗一眼。 保罗装作没瞅见。 这一切都被东北女人看在眼里,刚刚止住笑的她,又咯咯地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明白,明呵c呵c呵c呵,明白。明白你说的啥意思。哈c哈c哈c哈!” 保罗也笑起来,他把嘴凑到东北女人耳边,悄声问:“明白不?” “明白!明白!呵c呵c呵c呵” “对啦,我差点忘了。”说罢,杨雨诗沉吟片刻,想好要说的话。她刚要开口,听到对方关掉手机的声音,她便赌气地把苹果手机随手一扔。手机顺着床沿儿滑落到地板上,她看都没看一眼。躲在薄薄的白色鸭绒被下面的她,像散了架似的浑身无力,以至于接下来的哈欠也只能打出一半。 她又闭上眼睛,又睡着了。趁着她困觉的功夫,让我们草草打量一下她的房间,一个三十二岁未婚女子的闺房:不能说一切都乱糟糟的,但却总给人一种无序的感觉。各种物件,用微信上面常说的一个时髦词汇,那就是“不搭”。看!酱紫色的厚重窗帘把本来浅色调的房间,以及房间所有的墙面装饰压得喘不过气来。奶白色的复合地板也被涂上灰蒙蒙的浊影暗光,更令床头c茶几,甚至随处码放的那些小玩具啦c布娃娃啦c吉祥物啦以一种忧郁的色调。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一间居室——一个不仅热爱自由,而且在自由的生活道路上跑了一段路,已经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北漂女子的闺房啊! 她被地板上手机发出的一段歌声吵醒,挣扎着起身,浑身扔像散了架似的,昏头昏脑地四处寻找手机。铃声停止了,还是没有找到。她颓唐地把她那小脑袋重重砸在那只硕大的浅粉色鸭绒枕头上,睁大双眼,盯着天花板,一副惊恐的模样。可是,有什么好惊恐的呢?无非是等那个电话。 铃声再次响起,杨雨诗仔细听准它的位置,跳起身,从地板上抄起手机。 “你怎么才来电话?” “我到了。” “你到了?什么时候?” “我刚到,刚下车。” “哦,是你!”杨雨诗这才醒过蒙来。她又一次把小脑袋砸进鸭绒枕头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生日宴会 8.抓你个官差! 保罗从杨雨诗那里,也就是燕山那边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他想着是回自己的那个一居室,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上楼到了孟玉兰c关伯夏和邢素菊居住的四居室。到了门口,保罗似乎才如梦初醒,想要转身下楼,可又转念一想,既然到了这里,还是进去吧。说不定,这是天意! 保罗进入客厅,发现没人。与客厅相连的书房,门敞开着。保罗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爸!妈!”保罗轻轻叫了声,并朝爸妈看去。 关伯夏正在书案上挥毫泼墨。保罗刚要开口接着说:“我回来了。”,发现气氛不对劲,便收了口,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父亲继续书写斗大的汉字。 保罗又去看看坐在一旁的母亲。邢素菊低垂着头,也低垂着眼帘,像是看着自己胸前的某个地方。其实,她是在故意避开保罗的目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保罗暗自猜测,决定再看几眼那些汉字,如果关伯夏和邢素菊还不跟他说话,他就退出来,回自己的小屋去。保罗经常采取像这样的类似办法,应了那句老话:“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保罗猜测的没错!刚才的确发生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一般家庭的一般家庭冲突吧。这,很常见。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冲突哦,我们还是拣重要的说吧,说最后。 最后,孟玉兰干脆说道:“行啦!谁也别扯啦,扯那些没用的,管个屁用!要我说,第一责任人就是你,关伯夏。你要负主要责任。还有你,邢素菊,不要以为你负次要责任就那什么了,那什么轻松了,不!你就是同谋,你们共同谋划让你们的儿子至今孤单一人,孤雁失群!知道吗?” 孟玉兰严厉地看看儿子和儿媳,把语气缓和下来。“至于说到我我嘛,我负政治上的责任。我敢于承担,不像你们,什么事儿都推托,躲着,跟躲着鬼似的。这事儿能躲吗?问题是,你躲得了吗?不说啦,我去午睡了。说,你们也不明白。要是明白,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问题是,当初你们就不明白啊!不说啦,越说越来气。我去睡了。” 保罗不知道这么具体,他只是知道在奶奶c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不愉快。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现在,什么都不要去做,也不要说什么,就这么站在这里,等待局势的缓和。至于局势是否能缓和,那可不好说。哦,那也是天意! 关伯夏把一幅字写完,侧脸冷冷地看保罗一眼。然后,他又看了看那幅字,再然后,平淡且冷淡地问:“怎么样?” “我这不是等着跟您汇报呢吗!”保罗微笑起来,接着又要嬉皮笑脸。看样子,局势真的缓和啦。至少,有缓儿! 邢素菊身不由己地站起身。看样子,她也觉得有缓儿。 “不用汇报!”关伯夏严厉的说道。 “那我省事啦!”保罗终于嬉皮笑脸起来。 “你省嘴,我省耳!”关伯夏的话不再严厉,却透着无可奈何,甚至破罐破摔的意味。 “那好,王羲之先生,您接着写!” 说罢,保罗转身,快步走到书房门口。 邢素菊慌乱地跑过去,搂住保罗的腰,试图把他拽回来。可她再怎么使劲,是啊,她怎么能拽得动保罗呢! 关伯夏大喊:“回来!” 保罗还要往外走,要挣脱母亲,可邢素菊说什么什么也不松手,并最终把儿子推到他爸爸面前。 “跟你爸好好说,好好说。有什么说什么。一家人,有什么说不通的呢?”邢素菊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看关伯夏和保罗,看看他,又看看他。 保罗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书案前。 关伯夏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那幅已经写好的字。 邢素菊不住地偷着捅保罗的腰眼,意思是催他开口讲话。 片刻之后,关伯夏终于把目光移开那些汉字,瞟一眼书案角上放着的一把小紫砂壶,回头看邢素菊一眼。“我说的是你,给我换壶茶。” 邢素菊赶紧走过去,抓起那把小紫砂壶。 “换铁观音!” 看着母亲唯唯诺诺的样子,保罗难过地皱了皱眉头。他转身,义无反顾地走出书房。 邢素菊马上举着小紫砂壶跟了出来。在门厅过道里,她站到保罗跟前,仰着脸,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回去。最后,见儿子这次是铁了心,她这才不情愿地走进厨房。 保罗呆呆地站在客厅过道里,依然气鼓鼓的。 一会儿,邢素菊沏好茶,举着小紫砂壶回到书房。 保罗听到关伯夏冷冷的声音:“就放这儿吧。” 当邢素菊回到门厅过道,保罗上前抓起母亲的双手。“妈!您怎么总这样?像个保姆。保姆也不这样啊!” 邢素菊看一眼保罗,难过地摇摇头。“你” “我说得不对吗?像是欠他八百吊似的。凭什么?” 邢素菊又苦笑一下。 “您不欠任何人的!” “小点儿声儿!你爸耳朵背,听不见。奶奶可听得见,正睡着,可别把她吵醒喽。”说着,邢素菊瞟一眼孟玉兰的卧室。 保罗把母亲的双手送到唇间,哈口气,关切地问:“您最近腿还疼吗?我看您走路还是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好点儿。”邢素菊用充满爱意和满足的目光看着保罗。 “真的?” “嗯,还那样。” “您也去躺着歇会儿吧。”说着,保罗搀扶着,轻轻拢着邢素菊的腰,朝父母的大卧室走去。 “我不累。一会儿又该做饭了。” “那也躺会儿,伸伸腰。” 保罗搀扶母亲进了大卧室,并把邢素菊扶上床,看着她躺下来。 “我给您锤锤腿。” 邢素菊微笑着点点头,马上闭上眼睛。 保罗把半个屁股坐到床沿上,歪着身子,轻轻地,也是用力地给邢素菊捶起腿来 “好啦,舒服多啦,你也去你那儿歇会儿吧。” “没事儿。” “嗯,”邢素菊一直想问,现在,她终于开口了。“怎么样?” “噢!”——保罗的这一声“噢”夹杂着极力掩饰,却从根本上难以掩饰,甚至无法掩饰的叹息。 “没关系。妈不愿意催你,可你也得也得差不多喽。趁妈现在腿脚还算利索,给你带带孩子,五年十年的,还没问题。能帮你,就帮你。” “妈,您别说啦!”保罗站起身,脸朝向卧室门口。 “好,我不说。” 保罗终于扭过脸来,看到母亲一直在看着自己。 沉吟片刻之后,保罗终于离开父母的卧室。 他悄悄地来到孟玉兰卧室门前,发现门虚掩着。他轻轻把门推开,看到孟玉兰在床上,侧着身子头朝里,也不知道睡着,还是醒着。 “奶奶,您睡着了吗?”保罗走过去,探过头,看看孟玉兰闭着眼睛的脸。 “您一直不理我,得到什么时候啊?要不,我也跟您汇报一下?就当是我再一次向您陪不是,成不?没关系的,不耽误您睡觉。您睡您的,我说我的。刚才吧,我本来想向我爸汇报来着。可是,吃了个大窝脖!冷若冰霜不说,还讽刺挖苦。您说您这个儿子!您的命可真够苦的,有那么个不着调的孙子就够可以的啦,又有那么个儿子。孙子不着调是不着调,可不像您儿子那样蔫坏损啊!” “都够可以的!一个李逵,一个窦尔敦,半斤八两!没一个省油的灯!哪个都够我喝一壶的!” “哎呦,奶奶,闹半天您没睡啊。” “谁说我没睡?我睡着呢!” 保罗被孟玉兰轰出卧室,来到楼下,正朝自己居住的楼门走去的时候,关欣开着那辆红色的大众轿车,在他身边猛地停下来。 “保罗!”关欣摇下车窗,冲保罗大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干嘛去啦?这么长时间?” “浪去了呗!时间不够怎么行?我”保罗马上收了口,因为他看到大众轿车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是吴小兰。 关欣又把车开到吴小兰租住,也就是她原来住的那个两居室的楼道口前,停车,熄火,跳出车门,冲渐渐走到跟前的保罗说:“赶紧的,帮小兰姐搬书!快点儿!书,多着呢,起码有好几百本!小兰姐可是文化人,跟咱们可不一样!” 这时,吴小兰跨出车门,正好站在保罗跟前。 “你好!吴姐。”保罗朝吴小兰笑笑。 “你好!”吴小兰也笑笑。“不好意思,抓你个官差。”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生日宴会 9.红楼餐厅 “这里是?我在?”保罗举着手机,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辨别方向。 “这里有个街心转盘,那面是工商银行的大楼。三岔口,我在工商银行大楼的斜对面。这里,对,有一家超市。不大,旁边是一些小店。有卖炸鸡腿的。” “这样吧。”杨雨诗手机里的声音显得无比镇定。 “什么?你说。” “哦,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不是跟你说好了的嘛。” “你叫什么来着?” “关柱。” “你不用说啦,我知道,知道。我想起来啦。你的名字很好记。如果不好记,我就不会想起来的。这样吧,” “什么?我直接去你家吗?你住在哪儿?离这里远吗?” “给我买点东西吧,好吗?” “好。”话一出口,保罗便后悔不迭。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她,更没想到接下来会如此这般地说下去。“买什么?中午吃的东西吗?就在那个超市买吗?有更大一点的超市吗?我觉得这个超市忒小,东西不全。” “就你说的那个超市吧。我一般都在那里买东西。” “买什么?都买什么?” “你进去,再给我打电话,我再告诉你买什么。主要是水果,我已经好几天没吃水果了。不吃水果,我的皮肤就干得不行,尤其是脸。我是南方人,对北京干燥的天气本来就不适应。不吃水果,我可怎么活下去啊?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你真的不这样认为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也是想法啊,难道不是吗?”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买去。” “你不会不情愿吧?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那就算了。我是一个从不勉为其难的人。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尽管那么多人追求我,条件都很优越。可我就是不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一点,你必须清楚。不要到时候赖我事先没有跟你说清楚,骗你。其实,骗财骗色都不算什么,可怕的是感情欺骗。我最讨厌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尤其男人。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一点,你也必须清楚。而且,我必须事先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保罗用平稳的口吻说道,尽管他心烦意乱,心中涌动着难以排遣的厌恶之情。 他依照她的吩咐,买好她所说的“一点儿东西”,装了两大塑料袋。提着它们,保罗在一间肯德基餐厅门口等了足有二十多分钟。 “喂,你出来了吗?”保罗犹豫再三,还是拨通她的手机。 “怎么?你等得不耐烦了,是吗?这么点儿事情都不能忍受,将来我们怎么继续交往下去啊?” “噢,我只是问问。怕你找不到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就对啦。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黄花大闺女,第一次见一个陌生男人,不好意思才是正常现象。你说呢?” “是,是,是。” “而且,我不光是不好意思。你猜,我在干什么?”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可以猜吗!” “猜不出来。” “那你太不了解女人啦。我在化妆耶!我是认真的,认真的想把自己嫁出去。哦,耶!” “嗯。” “你怎么看?别总嗯嗯的。” “我,” “说呀。” “没什么。”保罗深吸一口气,更深地呼出。两个超市大塑料袋一只手提着,把他的手指勒疼了。他换了只手。 “那就耐心等待,稍安勿躁。好吗?” “好。”保罗轻轻回答,又轻轻叹口气。 电话里话多,可一见面,杨雨诗像个哑巴。一辆红色马自达轿车驶过来,停在保罗身边。保罗走过去,弯腰,探头,隔着车窗玻璃冲她微笑。杨雨诗冷漠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上车,从后门上来。 轿车缓缓前行,在车辆稀少c宽敞的大街上无目的的晃晃悠悠。保罗一言不发,窥伺着杨雨诗的侧后影。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根本就没有梳理。 “我们先吃饭吧,快十二点了。”保罗试探着问。 姑娘把车开到饭店,那是一幢褐红色贴砖外墙的三层楼房。她刚要下车,却改了主意。“还是先加油吧。油快没了。”这是他俩见面后,姑娘的第一句话。 “先吃饭也行。”她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却又一次改了主意。穿着黑色紧身裤的左腿伸出车门,只点了一下地,缩了回来。 好在加油站不远,不好的是姑娘停好车便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位上,目光呆滞,直视前方。加油员举着油枪不明就里地透过车窗看看她,又看看他。 “我来吧。”保罗试探着说。 “哦”的一声,姑娘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可她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面对面吃饭的时候,保罗还在想四百八十元的加油费。“看样子,今天要花掉至少七百块钱!”是的,还是原来的那家饭店。一层整个都是餐厅,却只有两桌人就餐。 点完菜,姑娘扬起脸,望着门外。中午的阳光正照着她的脸,像是诚心把她一脸的烦腻表情聚焦并扩大开来,让保罗看个够。 “来这里吃饭的人多吗?”保罗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对近在咫尺的杨雨诗评头品足地上下打量。“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他首先琢磨起她的脸。“自己一个人肯定懒得做饭。现在年轻人都不会做饭,凑合着随便吃点儿。填饱肚子对现在的中国人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难办到。你会做饭吗?” 没有回答。这,并没有令保罗感到意外,且不以为意。结账的时候,姑娘又凑了个菜,与那四个根本就没吃上几口的菜肴共同打包带走。因此,又耽搁了一段时间。她和保罗进轿车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钟了。保罗舒腰展臂,靠在座椅里,没有所思,也没有所想,只觉得自己可以舒出一口大气了。 杨雨诗把车钥匙插进去,却没有发动轿车的意思。她又一次习惯性地扬起脸,从车内反光镜中盯着后座的保罗,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今天,就这样吧,你说呢?”不等保罗回答,杨雨诗接着说:“我们也都见到对方了,而且,” “是,都知道了对方几斤几两,而不仅仅姓字名谁。呵c呵c呵!”保罗放下今天开始的拘谨,终于恢复了常态,又嘻嘻哈哈起来。“而且,” 杨雨诗眼含不快地在反光镜里瞪保罗一眼,没有想到一直听话乖觉的他居然敢打断她的话。于是,她马上来了个反打断。“而且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好,好,好。您说,您说。” “你听着就是了。”杨雨诗依然眉头紧锁。 “是,是,是。没错,没错。” “打断一位女士,尤其一位未婚女士的话,是不礼貌的。您不觉得害臊吗?” “对,对,对。请讲,请讲。” “也是不文明的,没教养的,有那么一点儿,” 保罗的耐心终于走到头,嬉笑搀杂着嫌忌的无所谓态度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所顾忌地把阴沉下来的脸,通过反光镜呈现给对方。 “噢,我要说什么来着?都被你搅黄了。”杨雨诗惨然一笑,那是她第一次在保罗面前笑。“其实,也没的可说。都明摆着呢。” “是啊,可不是都明摆着呢嘛!”不!保罗没有这样说,只是在心里这样想,这样嘀咕。“其实,这样最好。免得过多地耽误彼此的时间和精力。” 杨雨诗把车开出饭店的院子,停在马路边上。“那好,就这样吧。”听她那口气,杨雨诗似乎听到了保罗心中的默念。“要我送你到车站吗?” “不用。”保罗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他沉吟片刻,右手按到车门拉手上,却没去开车门。“谢谢你。” 杨雨诗忽忽悠悠地朝前方媚笑几下,即便在只飘闪了不到三秒钟的笑里,她两眉相遇的地方仍然刻着一道丢魂失魄的无奈。她嗫嚅两下嘴唇,欲语还休。也只在这一刻,她才脱去了表面的霸道和蛮横无理,显出本质性的形只影单,进而惹起保罗的一丝怜悯。这怜悯是那样地微弱,马上就被接下来,确切地说,被接续上的厌恶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干净。 “我走啦,再见。”保罗的口气平稳而坚定。 “拜!”女人的声音怯怯的。 保罗跨出那辆红色的马自达轿车,昂首阔步地前行。他知道,走了相反的方向,也知道她按了几次喇叭是在提醒他。可他不愿意转身往回走。 马自达超越了他。保罗从眼角里瞥到杨雨诗双手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那架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是的,昂首阔步地前行。 郊区的长途车乘客稀少,保罗毫不费力地捡到一个座位,把僵硬的身体放上面,立刻瘫软下来。同时瘫软下来的,还有他的头脑,如果不是他的灵魂的话。 按理说,或者照一般的情形来讲,这个时候的保罗应该有所感慨,有所喟叹,至少有所思,有所想。但是,没有,真的没有。他只是望着车窗外缓慢后退或飞驰而过的街边景色:田野c居民小区c工厂厂房c建筑工地c低矮成片的出租屋c小卖部c三三两两的行人。他的心既不沉重也不轻松,只是随着汽车的颠簸而跳动着c漂浮着。 车行驶到六里桥,该下车了。保罗站起身,依旧望着车窗外面。快速车道上不时有轿车超越。他记得,来的时候快速车道上驶过一个长长的结婚车队。他还记得,是啊,他怎么能忘记呢?他记得当时自己看到那个车队的时候,竟然神催鬼使地觉得,或者想象自己将来结婚也会是这样的情景。这个结婚车队说不定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将要见面的这个住燕山的姑娘,“噢!放下架子。”他不住地告诫自己。“如果她还不错,也就是说,说的过去。噢,不能再挑肥拣瘦,更不能吹毛求疵。只要总的来说,总的来说还可以的话,就要和她,对!放下架子,尤其要放下玩世不恭的那副嘴脸。” 想到这儿,保罗不禁惨然一笑。“噢!是她。”当惨笑还没有在他脸上完全消失的时候,他看到那辆红色的马自达轿车在快速车道上驶过去。由于角度的关系,他只看到杨雨诗的半张脸,却似乎可以看到她的全部表情。此时的她与刚才的她判若两人。至于怎样的不同,以及这个不同的判断是如何下的,保罗没多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1.你不用解释 生日宴会是在周五晚上举行的。接下来的两天自然就是周末,两天周末过后,也就是周一,保罗该上班了。 早上,保罗在上班的路上,在地铁里,他思来想去。今天,他没有开车上班,因为他那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轿车这一天限号。 那么,他在想什么呢?这两天来,闷在家里,他已经想的够多的了。 “哦,跟她怎么说?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才好呢?” “你不用解释!”付甜甜轻描淡写地瞟保罗一眼。 当时,他俩在公司办公室对面的一个商场的五楼,一个小吃城里吃午饭。 那个小吃城很大,占了那座大厦的整个五层。虽然大,可吃的东西,也就是给顾客提供的选择并不多,也就是那些,都是老套路,像每一个小吃城一样。现在,北京这样的小吃城实在是太多了。其实,它们根本就不是小吃城,因为里面供顾客品尝的食品并不都是小吃。更多的,无非是饺子c面条c炒饭c砂锅c麻辣烫c炒粉,甚至摊煎饼。总之,是那些可以很快做好,更重要的是,可以让顾客很快吃好的食品。这里说的“吃好”,并不是吃的好坏,满意度如何,而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吃完。也就是说,顾客在这里,不用花费很长的时间,就解决了他们不得不去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及时地给自己身体补充它能正常运转下去的食物能量。因此,来这里吃饭的,都是这座商场大厦附近办公楼里的员工,也就是所谓的白领。 “哦,我不是要特意向你解释什么,我只是”保罗吞下一口牛肉拉面,发出大的声响。 “你吃饭总出声!”付甜甜也吞下一口牛肉拉面,发出更大的声响。为此,她扑哧一乐。这一乐不要紧,尽然把她还没有完全咽下的一小段面条和一些汤水带了出来,喷出嘴角,溅到她那穿着非常合身得体套装的长裙上。她赶紧拿纸巾擦嘴。擦完嘴,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不管你说什么解释不解释的吧,反正,我之所以没有请你,是因为” “我不是说了么,你不用解释。” “没意思透了,还吵了起来,差点儿崩盘!” “那你也不用说。跟我说这些干嘛?白费唾沫!” “哦,不跟你说我跟谁说去?” 付甜甜暧昧不明地瞅保罗一眼,但还是保持着唯我独尊的架势和气派。吃了两口饭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端架拿糖的架子轰然倒塌,缓缓地对保罗含笑相视片刻,轻声言道:“说吧。” “好!”保罗本来似乎已经觉得万无希望,再如何自己也无可措手,突然发现天时致变,原本的怆然神态一扫而空。于是,他提起精神,准备妙舌翻澜,明示心迹,谈笑自若一番。 “拣主要的说,别又啰啰嗦嗦一大堆,不把人压死,也把人噎死。”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就这德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 “不是。” “不是什么?爱说不说。说,我还懒得听呢。” “其实,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邀请你的根本原因。”保罗一副颓然神态,把简易木头筷子往油腻腻的餐桌上随便一扔,像是实在没了胃口,实则在于他想到了那个刚刚过去的生日宴会。 “嘿!又回到这儿啦,闹半天你还是要说这个!” 保罗向付甜甜复述了生日宴会的大致经过,付甜甜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保罗的絮叨,直到吃完饭,下了楼,在中午秋日阳光照耀着的马路便道上,保罗还在说着。 “我这一击案咆哮大怒,所有人都惊呆啦!路宏紧紧地抱住我,怕我再有过激的冒失行动。他是多虑了。其实,我那是故意为之,杀鸡给猴看。看着是冲着我奶奶,其实我是冲着我们家那老头,还有关欣那小丫头片子。他们爷俩就是压在我身上的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借着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能不出口气吗?我傻呀?我脑子进水啦!出生的时候让护士用产钳夹啦!” 一直环视左右街景的付甜甜,故意做出不明就里,要一知究竟的脸色,扭头看着保罗。 保罗问:“你看什么?” “看你脑袋啊!” “咱们不开玩笑,说正经的。”保罗收起随随便便的嬉笑嘴脸,可他难以做出严肃的表情。在付甜甜面前,他一直都是这样。“你说,如果你当时在场,该多难堪啊!那不是冒犯你吗?你说” “你说三座大山,”付甜甜打断保罗。“可你爸和你妹,加起来就俩呀!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是我,我自己。”保罗低声而平静地说,语气舒缓,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在里面,却是那么的坚定不移。虽然不好说能否令人信服,但他期盼的似乎并不是让别人相信什么,而是自己。他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让自己真的相信自己。 整个下午,因为来了一个新的工作任务,两人一直忙着各自手里的活计,很少说话。 快下班的时候,当他们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而且得到了领导的肯定,也就是说,可以轻松下来,回到他们的私人领域。他们说了些杂七杂八c鸡零狗碎的事情。但是,两个人都会不期然地觉得,那些话只是药引子,他们迟早要说出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最终他们谁都没有说出。 “一会儿下班,干什么去?”付甜甜终于心痒难耐,口气却是淡淡地,神情更是无所谓地问道。 “怎么?你有事儿吗?” 付甜甜有些严厉地看保罗一眼。 “你有事儿,如果我能帮上什么的话,或者说需要我做点儿什么,再或者能赏我脸,让我把自己死乞白赖c巴高望上的心理欲望稍微释放出一些,那可就是哦,一句话,巴不得呢!” “算了吧。”说着,付甜甜在瞟看一眼保罗的眼神之后,低下头,说道:“你越这么说,我越知道你今天下班有安排。” “我约好了路宏,去他们家吃饭。他老婆今天去娘家不回来。前两天就说好了的,我和路宏” “你不用解释。” 接下来,两人都带着或多或少丢魂失魄的模样默然相对,不看对方的眼神飘渺疏忽,说不出的希望和想不出的期盼,随去随来地在他们的感情和心理距离之间闪转腾挪。 保罗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提高声音说道:“还有十一分钟,让我来一个简短的总结性发言。三个重点词汇:一是生日宴会,二是邀请,三是不邀请。主题思想:对一个品德高尚的贵人来说,接受这么一个龌龊的吃喝,那是对她灵魂的侮辱!稍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发出邀请,以免自取其辱!” “我说过,你不用解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2.咱们吃火锅吧 保罗到路宏家的时候,路宏已经准备好饭菜和酒水。 那是南三环边上的一个破旧楼房小区,离木樨园不远。那个时候,也就是他俩上大学走读的四年时光里,放学下课后如果没有事情做,闲的无聊至极,他们就经常在这里附近转悠。那个时候,路宏家的楼房在这一片地区可以说是数得着的楼房住宅。除了它,周边有很多低矮的平房,一排排的。更多的则是菜地。后来,菜地不见了,建立起很多的仓库。 他俩经常在这些仓库附近转悠,有时候能拣点东西什么的。其实,这并不是主要的,捡东西c遛弯不,不,不是的!只是由于他们太无聊了,无法打发掉过多的时间。 很多无话不谈的朋友,其实是在他们无聊的时候建立起的这层宝贵关系。因为总的来说,或者一般来说,无话不谈总是从一些个没用的话题,那些个鸡零狗碎,杂七杂八,张家长李家短等这样的碎言碎语开始的。 噢,不!他俩还不至于那样庸俗。再怎么说,他们是大学生。大学生总的来说,他们更多的目光还是聚焦于生活,还有命运,以及与生活和命运有关的方方面面。至于说具体是哪些方面,那可就不好说了。总之,林林总总,花样很多,漫无边际。是的,漫无边际!对一个大学生来说,与其说漫无边际,不如说不切实际,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和热情。一旦兴趣和热情被点燃,那就什么都好办了。接下来,他们会口无遮拦,尽情挥洒,说出他们的看法c观点,以及对这些看法和观点的解释,无论是逻辑学上的,心理学上的,还是社会学上的,都会滔滔不绝,大江东去。哪怕驴唇不对马嘴,总是跑偏;南辕北辙,总是顶牛。他们也会说起来别致耐听,听起来津津有味。当然,这些话语,也是漫无边际和不切实际的。 后来,保罗和路宏的话题,与其说不那么宽泛了,不如说其中的一个话题在他们的闲聊胡扯当中比例陡然上升,并最终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更加漫无边际,更加不切实际,当然也更加津津有味,更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说得别致耐听。那个话题就是——女人! 今天,保罗也要谈是的,女人! 当他敲路宏家门的时候,还在想如何开始,以什么为引子c为导火索来展开这个问题。 “怎么这么慢?没开车,是吗?”路宏推开门,微笑着盯着保罗。 “今儿车限号。开车,更慢!” 保罗进屋后,打量起整个房间。 “你先坐会儿,我拾掇拾掇菜去。咱们吃火锅吧!” 老式的两居室,门厅很窄小,不过,拆除了门厅和厨房之间的隔断墙,也就是说,改成了厨房门厅一体,显得空间就比原来大出来很多,但还不是很宽敞。所有的墙壁上都贴着壁纸,无论颜色和花纹都给人一种温馨,至少是朝向温馨c走向温馨的感觉。 一旦有了这样的感觉,保罗接下来的打量,对家具的摆设啊等等都失去了兴致。因为,那温馨的感觉是那么地明显,像是刻在大理石碑上永不磨灭的金玉良言,驱赶了所有接下来的解释。 路宏端来一盘切好的白菜,放在圆形折叠桌上。“吃涮羊肉省事!” “有点早吧?”保罗走进卧室。 “早吗?也不早了。不过,是有点早。哈c哈c哈c哈!” “你们还不要孩子吗?”保罗看着挂在墙上路宏和纪莹的结婚照。 “暂时还没计划。我去把鸭血切了,回来,咱们马上就喝!” 保罗凝视着那张结婚照,一丝嫉妒从心里油然而生,尽管马上就消失了。 “嫉妒!” “对,是嫉妒,我承认。” “你不承认,也行啊?” 这是第二天,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小吃城,保罗把当时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付甜甜。付甜甜立刻下了上面的判断。 保罗也立刻无条件的接受了。 “可是”付甜甜没好气地看保罗一眼。 “可是什么?”保罗有气无力地问。 “你为什么总是在一旁观望,不自己起来行动呢?” “来,开喝!”路宏斟满酒,举起酒杯。 保罗也举起酒杯。“咱哥俩多少年没这样,就咱俩,一对一的一起喝酒啦?” 两人各自喝了一大口二锅头。 “有年头啦!”路宏把羊肉片放电锅里一些。“吃!自己夹,自己行动!” 说罢,路宏看保罗一眼,怕他听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双关语,接着又说:“赶紧行动吧!赶紧成个家!时间不等人啊!” 保罗没去看路宏,觉得他不应该认为自己听不懂他的双关语。要知道,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啊!既然是这样的朋友,这个双关语难道还听不出来吗? 两人又喝了点酒。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路宏从电锅里捞一块涮好的羊肉放保罗的调料碗里。“不过,没时间感慨。要行动!就像我们那时候经常说过的,简直成了我们的口头禅。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 保罗凄然一笑。 “难道不是吗?” “都这么说。”保罗把那块羊肉吃进嘴里。 “说点儿什么吧!你今天到我这儿来,肯定是想跟我说点儿什么的。” “嗯。”保罗点点头。马上,他又摇摇头。显然,如果就这样干巴巴地问答下去,没什么意思。关键是,不能达到保罗希望得到的那种效果。至于是什么样的效果,他也说不清,反正,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现在他们两人的状态还不够理想,远没有达到那种畅所欲言所需的氛围。 不过,不久,也就是他们每人都喝了足有二两多的二锅头,而且还要义无反顾地喝下去的时候,他俩都衷心盼望和热烈期待的状态和效果冷不丁地就冒出来了。而且冒出来就拦不住,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一出来,就奔着晌午的骄阳四射去了。 “要我说啊,你什么都不缺,”路宏又给保罗斟上酒。“都不缺!” “是吗?哈c哈c哈c哈!” “论长相,您虽然比不上潘安,比潘长江总强吧?” “那是!” “论学问,哦,咱不说学问。现在学问已经不值钱啦!” “对!不说学问,说值钱的,我身上值钱的地方多着呢!” “是啊,得有信心!”路宏看保罗一眼。“可你缺的就是信心!” “也不是!”保罗使劲摇头。 “那是什么?” “我缺德!哈c哈c哈c哈!”说罢,保罗大笑起来。 路宏没跟着保罗一起笑,反倒把脸色放的严肃起来。“说具体的!” “什么具体的?” “当然是女人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3.谈到了她 “现在到底怎么样?”路宏关切地问。 “什么怎么样?” “哦,我是说”路宏沉吟了一下。“备选方案。呵c呵”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就是交往着的。” “有两个。” “哦!”路宏只是有些吃惊,可他故意把惊讶之色夸大了,而且夸大得有些不像样子。“说说看!就当是下酒菜。” 保罗犹豫着,并不是不想说,不想开口,而是先说谁?哦,还是先说她吧。 “有个老师。” “老师好啊!纪莹不就是老师吗?咱哥俩要不怎么说哥俩呢,看样子,不光咱俩各个方面都非常像,说不定连老婆都差不多呢。” “是幼儿园的老师。” “噢,那无所谓。真的,无所谓。”路宏把一块儿刷好的鸭血吃了。 “是无所谓。可是” “可是什么?哦,你接着说,随便说。” “我跟她认识其实早就认识了,她跟我妹妹是同学,原来就住我们家东边,后来搬走了。我和她的交往只是最近,也就半年多吧。我们” “半年多,那就不短啦!” 保罗有些不快地瞪路宏一眼,不满他的话刚开头就被无谓地打断。因为,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好,都是准备和盘托出的心里话。心里话总有着一种小心翼翼,也就是说不被干扰的性质。 “哦,你接着说,我不打断你。”为加强自己的意思,路宏轻轻把手一挥。 “总的来说,交往的还可以。她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女孩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路宏想开口,却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为的是不再引起打断保罗说话的嫌疑。 “也不是传统保守,呆傻痴蔫儿的那种。她是个有思想的人。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儿。因为思想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或者说,容易引起麻烦。” 保罗喝了口酒,那架势像是给自己壮胆,好把下面的话接着说下去。 “交往很顺利,至少我觉得很顺利。我觉得我们双方都能在第一时间里明白对方所说的,以及说话后面的所思所想,甚至下面马上将要说到的,将要想到的,都能怎么说呢?感觉吧!都能感觉到,都能感觉出来。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直对感觉很敏感。很看重感觉!觉得如果没有感觉,那就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谈不上。说实话,她给我的感觉很好。哦,也不能这么说。感觉不能说好,感觉是一种中性的东西,不仅不能说好,也不能评判,一评判就无法辨认了。因为感觉本身分不出好坏。” “哦,瞧你说的,太绕嘴啦!说这些都没用!说点儿实在的。她长得怎么样?身高c体重c胖瘦,单眼皮还是双眼皮?胸大吗?兄弟姐妹几个?说说这些,我想听这些。” “她长得还可以吧,一般人,就是一般人,既不漂亮也不丑。很有风度,很有韵味,哦,我是说,并不是什么翘首弄姿,顾影自怜那种。而是朴实c朴素,在平淡中透出色彩。我最喜欢她,最欣赏她的就是这一点。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看着很舒服。在她的面前你不会有莫名的冲动,激情荡漾啊什么的,但是,却有着一种更深刻的,更可以容易地进入内心,而不是在表面徘徊的东西。” “哦,你又扯远啦!” “不,不远。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她的话不多,可你都能记住。” “缺乏生活情趣吧?” “不!恰恰相反。和她在一起,尽管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次见面很短暂,回来一想,和她没说什么。可觉得吧,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了似的。” “噢,奇怪。你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有点儿神叨叨的,听着有点儿吓人。” “谁娶了她,我保证,和她生活会很舒心,会过上那种平稳的小市民的快乐生活。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尤其最近,觉得那才是最幸福的生活。呵!呵!呵!小市民的生活小市民!” “那你还等什么?冲!冲上去。阿米尔,冲!” “是啊,等什么呢?”保罗耸了耸肩膀,撇嘴笑了笑。“我们还喝吗?” “喝!怎么也得把这一瓶干了吧。然后再来点儿啤的,漱漱口,我都准备好了,在冰箱里冰着呢。我知道你爱喝冰镇的。” “她就像这酒,不是啤酒,也不是五粮液,是二锅头,虽然不名贵,但喝起来舒服。” “像二锅头?像这个?就这个?可有时候喝着也上头呢。” “对,你说的没错,太对啦!”保罗摇头晃脑,嘿嘿笑两声。“二锅头,不光有时候上头,有时候喝着还辣嘴呢。她就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酒,平淡甚至冷漠后面是棱角分明,是热情。我能感受得到!尽管她极力隐藏,可真正的东西是无法根本掩藏的。” 路宏刚要说什么,保罗用接下来声音更高的话语打断他,堵上他的嘴。 “她并不是向我隐瞒,没有,一点没有。她非常坦率,对任何人都非常诚实。我们聊的非常透彻,直通心灵。” “哦,瞧你说的!我怎么越听越邪乎,越那什么了怎么说呢?你从来没这么夸过人。真不相信你能说出这些,绝不相信。如果不是你说,是写,写在纸上或者微信里,我绝不认为是你写的。哪怕你不当着我的面,在电话里说,我都不相信。绝不相信!”路宏为表示他说的话发自内心,无比诚恳,使劲地c抑扬顿挫地摇了摇头。 “噢,真心话!”保罗无奈地看看路宏,这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知道是真心话。你一般不会对外人这么说,只对我。我知道,哥们!换了我,我也不会对一般人说这些的。我能听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吧,我听着听着真的,不骗你。我听着听着,好像你在用这些大话糊弄我。虽然是真的,但夸大了,弄得不伦不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插不进话,只能不赞一词。” “怎么会呢?你可真逗!”保罗嬉皮笑脸地瞟路宏一眼。 “好,那你就接着说。” “她离过婚。” 路宏失口而出:“哦!” “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第一句话跟我说的,就是她离过婚。哦,不是头一次见面。我们早就见过,她小时候,和我妹妹同学的时候经常到我们家来。她和关欣,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闺蜜。不过后来,我一直没见过她。也许见过,但没太注意。她和我妹妹一直保持着联系,一直很密切。当第一次,就是说,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的交往,哦,不能说是什么情人关系吧,其实就是人们通俗随便说的所谓处对象。这个时候,第一次我们单独相处,她首先说的,就是这个——我离过婚。” “事先你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关欣告诉我的,并询问我的看法。” “其实,结婚不结婚的,离婚不离婚的,其实都无所谓。我们这个岁数啦,都看开了。而且现在的社会,对这些也看开了,甚至比我们看得更开。你说呢?” 保罗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点头,态度却是非常赞同,且无比坚定。 “其实,结过婚的,有时倒更好。不会那么斤斤计较,有事儿没事儿的找别扭。就跟我这个媳妇似的。你可不知道,刚结婚那会儿,我们俩可别扭啦。直到最近,这才刚刚好点儿。多少年啦!”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不是从这个角度看的。” “呦嗬!您又有何高见?别出心裁,不同凡响的!” “也不是什么高见,只是” “不好说,是吗?” “也不是不好说。” “不愿意说,是吗?不愿意就算啦。” “更不是啦!跟你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只是觉得,哦,这么说吧,感觉就好像我还没出发,她已经跑了第二圈了。” “那你还是对她的离婚有纠结,没有彻底想开c想透。” “是,但不是你说的那个意义上的。虽然也有,但并不重要,不是决定意义上的。重要的,决定意义上的是我感到一种压力,一种说不好的东西。并不是不能说的说不好,而是能说,也能说好,也相信自己说的有道理,只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不是那么回事了。你理解吗?” “不理解!”路宏瞪保罗一眼。“压力?还变了味儿?还说不好?您越说越玄乎了,晕!” “感觉她带着我,像个姐姐带着个弟弟那样,去溜公园,姐姐一边拉着弟弟的小手,一边对眼前的一切事物所有景色都指指点点,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还要耐心地解释清楚,不惜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还要比喻,用一些只有小孩儿能听懂的话来比喻。其实,可那些个花花草草,弟弟知道的更清楚,能准确地说出它们的学名,什么科什么目,等等等等。可他不得不去听姐姐没完没了的唠叨,就因为她是姐姐。” “明白啦,明白啦。我明白你说的意思,终于明白啦!” “更可怕的是,这个小弟弟慢慢的就把他原本的知识忘光了,换成了姐姐的唠叨。” “哈c哈c哈!她跟你唠叨吗?” “不,从来都不。”保罗摇头。 “那不得啦!” “更可怕就在这儿。她压抑着自己,我感觉出来了。真的!她为自己结过婚其实,就像你刚说的,那有什么啊?都什么年代啦?可是,她在乎!她为什么一见面就跟我说她离过婚,为什么?还不是为这个!” “你当时怎么回答她的?” “当时我没说什么,尽量把她的话隐于无形。我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虽然我没结过婚,可是,我想我应该能理解,也能接受。因为,婚姻不是别的,不是初夜权,不是感情记录仪,也不是灵魂和肉体的标杆,因为” “噢!你怎么总说这些?文绉绉c干巴巴的!总是像领导做报告,校长讲话,教训的口吻!谁爱听?”路宏极不耐烦地打断保罗。“女人更不爱听。而且,她又不是一般的,是要和你谈婚论嫁的。她更不爱听啦!换了我啊,我扭头就走,而且走之前甩地上两句话,挖苦挖苦你,嘲笑嘲笑你,或者干脆骂你两句!其实,最好啊,她跟你说她离过婚,这时候你就应该马上上去抱住她,再亲她一口!那才能出彩!呵c呵c呵!” 保罗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 “更可怕的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隐隐约约地暗示出来,暗示出这一点,话里话外的总带着那么一股味儿。如鲠在喉不怕,可你吐出来呀!那不就得啦!结过婚对她来说是一个阴影,这我能理解,也可以体谅她。可她要是总把离婚当作一棵大木桩子,总横在我们两人之间。那可就麻烦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明白,明白。”路宏不住地点头。 “更可怕的是,当我要跳过这根大木桩子,她又把它撤开了。我从前面跳,她撤到后面;我从后面跳,她撤到前面。总之,大木桩子总在我身边晃荡,如影相随。我那是追求她啊?我是在追求大木桩子!” “哈c哈c哈c哈!” “更可怕的是” “噢!”路宏不耐烦地打断保罗。“你怎么那么多更可怕的?有什么可怕的?行,就行;不行,就拉到。何必”路宏倏地收了口,他看到保罗脸上的痛苦,至少不自然的表情。“你是说?” “对!”保罗点点头。 片刻之后,他又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说出他本不想说出的话:“她还爱他!” “她的前夫?” “对。” 两个无话不谈的朋友陷入了沉默。 还是保罗首先打破沉默,否则,不知道它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是的,我非常确信这一点!”保罗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摆着火锅c羊肉片c冻豆腐和各种蔬菜的折叠桌的前后左右,踱着小碎步。表面上是一副安步当车的模样,可只要稍加观察,就可以看出他早就乱了分寸,却故作镇静,强作欢颜。但再怎么装,再怎么做,也掩不住他此时惴惴不安的精神底色。那底色快速地斑驳陆离,已经开始令人有些惨不忍睹。甚至,不那么光明磊落,有些心怀鬼胎的意味。 路宏盯着保罗,眼珠随着他的身体而移动。 “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察出来了。不,不是觉察,是感觉。但是,慢慢的,我的这个感觉变得迟钝,甚至消失了。因为,哦,因为这么说吧,我对她的感觉,特别的好!她叫李思曼。哦,这无关紧要。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重感情,有品味。其实,这些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女人味儿!女人味儿,明白吗?” “当然明白啦!我也是男人啊!男人最禁不住的就是这个!” “对啊!”保罗诚挚地看一眼路宏,似乎在用这个不同寻常的眼神来印证:我们的确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更可怕的是,哦!我又要说更可怕了。”保罗惨然一笑。 “说,随便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嗯。”保罗点一下头。“不过,这次说的不是她,是我。” “说吧!” “当我渐渐的喜欢上她,就像一根刺,已经扎进肉里,拔不出来了的时候。我这才发现那根大木桩子,是她用来防范我,不让我成为她的心上人。因为,她的心上人还在她的心上。她不愿让他离开,尽管他早已经离开,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看。对她,弃之如敝履!可她对她的这个曾经,却珍爱有加!而我呢” “噢!不说这个啦,不说这个!”路宏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愿意保罗再在那无限沉闷烦恼的情绪里沉湎下去。 “不是还有另一个呢吗?说说她,说说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4.也谈到了她 “她谈起来就轻松多啦。” “那好!”路宏站起身。“咱们白的喝得差不多了吧?再喝点儿啤的,我去拿。” 路宏去拿啤酒的时候,保罗缓缓地舒出一口气。 路宏回来,启开两瓶啤酒,并分别倒到两只高脚玻璃杯里。“这位” “我的同事。” “那好。” “和我一个办公室。” “那好。” “而且和我挨着坐。” “那好。” “我们俩什么都说。就像咱俩一样,无话不谈。” “那更好啦!” “好什么好?”保罗喝一口啤酒。“都像你说的那么好,我现在还说她干什么?” “是啊,”路宏也喝一口啤酒。“什么都好,早就一个被窝睡了。那才是真的好。呵c呵c呵!” “你还别说,也别笑。我们还真的睡过。” “噢?”路宏用升高的语调噢一声,先是有些不相信,后来便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毛。 “要不怎么说,她谈起来轻松呢!她是现代派,和李思曼,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正相反,一切都正相反对。我就像个钟摆,在她们两人之间不停地这边来,那边去。最后,也不知道要停在哪里。” “哪个更深一些?” “什么?”保罗不解地问。 “了解啊。互相了解,哪个更深?”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李思曼我完全可以进入她的内心。即便不是,也可以和她的心贴着,哪怕不黏在一起,也可以大面积地接触到。而这个,就不一样了,她叫付甜甜。” “嚯!真够甜的,你也不怕齁着!” “她可是一路疯玩过来的,男朋友无数。什么样的都有,有夫之妇,根本不在话下。玩摇滚的,写小说的,名牌大学生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她都跟你说吗?” “都说。要不,我怎么跟你说,她和我就跟咱们俩一样呢。当然,也不一样。” “是啊,我们都是男的,同性,无话不说没问题。可是异性,什么都说,是不是是不是就不那么在意了呢?” 保罗凝视着路宏。 路宏摆了摆手。“哦,你说,你接着说,我不再插话了。” “她父母很有钱,好像离婚了。现在,有钱的人最容易离婚。她从小就是那种不好好学习,整天玩。玩还不说,整天满世界疯跑的那种。她跟我说过,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一个人去了广州,还有云南那边。贼大胆,说干就干,想什么干什么,从不计较后果!” “这样的话,我还得插一句,这样的这样的女的,跟你恐怕不合适。即便将来结了婚,哪怕不结婚,只在一起,恐怕也长不了。”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她玩累了。现在也开始踏踏实实的了。我也很犹豫。我跟她,呵c呵,怎么说呢?经常时不会儿的,也有触电的感觉。尤其当我跟李思曼,贴完她冷冰冰的屁股,回到她这儿,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她跟男人有经验,很有经验。毕竟是久经沙场!有的时候,很会哄人。可有的时候,厉害起来,也真够谁喝一壶的!但她拿捏的好,总在你满身伤痛,疲惫不堪,准备离场的时候,给你的一个小意外,一个大惊喜,让你欲罢不能,知道被她玩于股掌之中,却也乐此不彼。当她怯怯地问你一句怎么样的时候,也只好不得不说:此地乐,不思蜀!” “你这都什么啊?跟那个李什么曼?” “李思曼。” “跟李思曼是那样,跟这个又这样。整个一个冰火两重天啊!” “就是冰火两重天!你说的没错,一点儿没错!”保罗喝下大半杯啤酒,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那种左右两个方面不同的风景,既耀眼夺目,目不暇接,也闪转腾挪,晕头转向。个中滋味,往往也是不能与外人言。噢!”保罗摇了摇头。 “也不要总把自己往墙缝里推,往里挤!生活是轻松的,不是吗?”路宏看一眼保罗,带着失望的神色。“你总这样,那不是自讨没趣,自讨苦吃吗?” “是啊!”保罗低了一下头。“可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这个人呢,你也知道,总爱把自己推到一个自己都无法企及的高度,非要把自己置于一个高高在上同时也就高处不胜寒,极为危险,随时一不小心就摔下来的险境!其实,没那么严重。我都是在故弄玄虚!” “我知道你,我知道。”路宏惨然一笑。“可你这么弄着弄着,就把自己给耽误了。” “是啊!我噢,别说我。还是说说她!” “你的那个同事?”路宏泄气地摇摇头。他显然对付甜甜有看法,不好的看法。 “你听我慢慢说。” “哦,好!”路宏郑重其事地轻轻点点头。“你说吧,关柱。今天难得的机会,有这么大段的时间。当然,很不够。但是,只要你能把一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说出来,我想就可以就可以,哪怕不能完全,至少部分地,减轻你一些压力,把心中的苦冲淡一些。我不再插话,你慢慢说吧!” 保罗也冲路宏郑重其事地轻轻点点头,表示发自内心的感激。他沉吟片刻,开始了长篇大论。 “还是从呵c呵,就像你说的,我的这个同事,从她说起。她的生活,她的经历,用一个时髦也不那么时髦的话说,很烂!至少在一般人看来,不那么光彩。可我们不是道德冬烘,你不是,我也不是。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操守。不是!这是两码事。说起来,很复杂。而且,我也说不清楚。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 “干脆说吧,和付甜甜在一起,可以使我摆脱一种难以承受之重。昆德拉说什么难以承受之轻,那是对他们欧洲人c西方人说的。解决的,是他们的问题。而我们呢?你不觉得我们中国人活得都很累,很沉重吗? “和她在一起,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轻松和喜悦。在任何其他人那里都没有,都得不到。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那么轻松,还有喜悦?不说彻底,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平日里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紧箍咒那样缠扰着我,让我感到沉重的束缚,精神的束缚。代价是什么?其实就是她那一般人看上去都觉得有些糜烂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其实,也没什么。说不上什么糜烂,根本说不上。充其量只是年轻人的荒唐,少不更事!可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对一个女孩子,就有了原罪的色彩。中国人是不会放过的,不仅不会放过,还要睁大眼睛,在鸡蛋里挑骨头。中国人对女人总是很苛刻,以往她们身上泼脏水为乐事!其实,说到底是心里的肮脏,是换得自己的心灵解脱。我们不说这个,还是说我。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自己触摸到了生活的本质,活生生的,原生态的生活。而和那个李思曼,虽然更加贴心,没有陌生感,可总是打个比方吧,和她就是在一间重新打扫干净的房间,温馨了,整洁了,也漂亮了,但还是可以看出原本脏乱差的痕迹。和付甜甜在一起,则是到了一个新的房间,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这个房间没有打扫,却也是一道风景!本身就是风景,比外面的风景更加迷人,更加耐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5.曲线救国 孟玉兰c关伯夏和邢素菊都回到各自的卧室,午休去了。 保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关欣坐在斜对面的硬木高靠背椅子上,拿着手机,发微信,聊天什么的。 保罗关掉电视机,站起身。 “你干嘛去?”关欣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轻声问道。 “我还能干嘛去?回我那小窝去,也睡会儿。” “大小伙子的,睡什么午觉!” “没事儿干。” “那咱俩聊会儿。” “有什么聊的?” “哎,对啦!”关欣终于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看保罗。“曹国维让你见的那个女孩儿,你见了吗?” “见了。”说着,保罗朝客厅门口走去。 “回来,回来!”见保罗还往前走,关欣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口,生拉硬拽地把哥哥拉回来,并按到沙发他原来坐过的地方。“怎么样?你也不言语一声!到底怎么样?” “没什么可说的。那女的,俗的掉渣!” “哦,没事儿,没事儿的。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你见的又不是一个两个的了。多这么一个,少这么一个都无所谓。可问题是,你要借着这么个碴儿,和曹国维拉近关系。” “跟他拉什么关系?我又不求他干什么。” “你不求他,我求他啊!” 保罗不明就里地看着妹妹。“怎么个意思?” “你听我慢慢说。”说罢,关欣转身,朝厨房走去。“我沏壶茶,咱哥俩边喝边聊。” “我不想喝。” “你不想喝,我想喝。铁观音,赵晓飞这次出差带回来的。” 趁着关欣沏茶的工夫,保罗想了想妹妹。哦,这些年来,他觉得自己对关欣越来越不关心了。不过,这也难怪。关欣虽然离了婚,可自从又和赵晓飞结婚以后,她就一下子时来运转,顺风顺水,左右逢源,日子过得想当不错。这完全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和刘敦健闹离婚的那些日子里,她的脸色多难看啊!人也整个瘦了一圈儿。那些日子,保罗几乎跟她黏在一起,出主意,想办法。总之,把那件事算是了结了。不说圆满,也不算差,差不到哪儿去!再说了,离婚这件事本身就说不上什么圆满不圆满的。就他妈那么回事!只要没留下什么后遗症,省得西瓜皮擦屁股——没完没了的,就一k! “她最近工作上可能有点不顺。”保罗倏地想到这一点。想到这儿,联想到最近关欣有时候不去上班,上班也是早早的回来,而且是回到这里,而不是回自己的家,说明她很闲在,或者说清闲。在工作上清闲,往往意味着工作的不顺利,即便还没有被炒鱿鱼,也距离那最后的时刻不远了。 “你最近工作上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什么?”当关欣端着茶盘回到客厅,把茶盘放茶几上,慢慢地斟茶的时候,保罗一边看着关欣,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司是不是也有些不景气啊?现在很多公司都不景气,跟整个的经济环境有关系。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会好的。经济总是起伏不定,有好的时候,也有坏的时候。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着急也没用!着急也是干着急!于事无补,徒增烦恼而已。” 关欣感激地朝保罗瞟去一个心神恍惚的眼神儿。她没有想到保罗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更确切地说,哥哥的关心会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刚刚过了四十岁生日,生日宴会上发生了那么件不愉快的事情,他的心情肯定不大好,却依然这样的在乎我现在的工作。 “哦,不说这个!”关欣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这些没用。说有用的!” “什么有用?”保罗笑着耸耸肩膀。“还是拉关系?” “当然啦。现在,离开关系怎么行?没有关系,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寸步难行。你听我说!” “嗯。” “曹国维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兼常务理事。” “你怎么知道的?” “网上搜的。现在什么信息都可以在网上找到,只要你用心。明白吗?用心!我们以前就是什么事都太不用心啦。所以,才落到现在的地步。” “现在怎么啦?不挺好吗?” “哦,我就讨厌你这种小富即安的北京人心态。再说了,连小富都谈不上。中富c大富就更不用说啦。就说你的婚姻吧,你要是现在有几千万的身价,要么也是个上市公司的副总,哪怕是个财务总监,你看看,不用你动换,二十多岁的美女大学生就都凑上来啦,你躲都躲不开!” 见保罗面露不悦之色,关欣赶紧把这个话题打住。“不说这个!说这些没用,说有用的!哦”关欣喝口茶,一边喝,一边思忖着。“这么说吧,那天让咱俩帮着吴小兰搬书,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我是有目的的。” 保罗瞪大眼睛看着妹妹。 “无利不起早,我是有目的的!知道是什么吗?” 保罗摇摇头。 “我想通过吴小兰,间接地和曹国维扯上关系,也就是曲线救国。曲线救国,明白吗?”关欣笑起来,点了点头,好让保罗不仅明白她的意思,而且要赞同她的观点,以及认同下面她接着说的话。 “曲线救国?拉关系?走老婆路线?让吴小兰给她老公吹枕边风?这些我懂,不用你说。我还不懂这些吗?”保罗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 “懂就好!现在不都这样?我这是下策。” “当然是下策。”保罗话里还是带着那种讥讽。 “不!我可不是你意思的那个下策。你一定是觉得我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出此下策。不是,不是的!” “怎么讲?” “哦——”关欣犹豫片刻,思忖片刻,又犹豫片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最后把手干脆用力一挥,说出了她本不想对保罗说的话。 “我要是年轻十岁,我就会直接扑吴小兰的老公。而现在,不得不巴结他的老婆!我说的下策指的是这个,是这个不得不。” 保罗极力按捺住惊讶,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关欣,听她接着说下去。 “所以说,那天搬书哦,你也看出来啦!我知道,我听你那天搬书的时候说话的口气,就听出来啦。没错,我是要巴结她吴小兰。和她做朋友,最终,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成为闺蜜。我有这个把握。只要肯做,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我已经发现,发觉她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说闺蜜。没有,一个都没有。你别看她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求人的劲头。是,您是什么都不求人,可是,终究在心里,心理上还是需要慰藉的朋友吧。哦,你也不要把这些想得那么下作。其实,很正常的,就当是交个朋友。我现在已经和她这么说吧,渐渐靠近了。但是,你也知道,女人之间的友谊本来就少,建立起来更加费劲。不像你们男的,只要说到一块儿了,怎么都成。女人可不一样,这里面复杂着呢,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整不明白。尤其,要是有利害关系,就更不好办了。对于我们俩来说,那就是她的老公。我一再叮嘱自己,千万不要让她有任何的错觉,好像我是冲着她老公去的。” “可你就是冲着她老公去的!” “是,可也不是。我这不是想通过她嘛!她是唯一的道路,唯一可行的。我要是年轻十岁” “哦,你说过啦。” “我还要说!我要是年轻十岁,我就直接扑曹国维,直接把他拿下。省着像现在这么费劲,在女人之间兜圈子,累不说,有时候弄得你晕头转向的,跑一圈又回到原地不动了。异性相斥,拉回来扯过去的,心累!不如和男人来得直接,毕竟是同性相吸!” “自信满满啊!”保罗嬉皮笑脸的。 “自信不是凭空的。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即便是在我结婚以后,也有很多。哦,不说很多,可也不算少吧。有的甚至比曹国维强,无论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实力,至少和他差不多的,大有人在。他们对我怎么说呢?说青睐有加也成,说图谋不轨也可,反正,反正就是那么回事。都跟苍蝇踪着似的!虽然我长得不算很漂亮吧” “哎呦!关欣,您说什么呢?您要是不漂亮,哪儿还有漂亮的?我之所以还有勇气活到现在,唯一的理由,不就是因为有个漂亮的妹妹么?” 关欣扑哧一乐,笑着说:“呵c呵!谢谢!” “不客气。” “可问题是那个时候,”关欣不由自主地轻轻叹口气,低下头,马上又抬起来,显然她不愿让保罗看到她的懊悔。因为,就想她接着说的话:“没用,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无法挽回。就像奶奶常说的,这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如果一味地回首忘事,就会把现在的机会也放过去,就像以前放过去的一样。所以,还是抓住现在的机会吧!免得以后再后悔!一个后悔接着一个后悔的,那生活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像微信朋友圈里的那些心灵鸡汤,说的好极了:活在当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6.我在上面等你 保罗离开路宏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凌晨的时候才到家。在他那窄小的c凌乱的一居室房间里,保罗先是用电热水壶做了壶热水,沏了一大搪瓷缸子的花茶,很酽。他爱喝酽茶,而且爱喝花茶。 保罗有些失望,觉得和路宏整个晚上的谈话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说到根本之处。但是,这根本之处到底是什么呢?他也说不好。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不虚此行。至少,舒缓了他这几天来的紧张情绪。但在同时,他又隐隐地觉得自己又将回到过去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这是他所不希望的,极力避免的。 “是的!要像路宏说的那样,行动起来。”保罗一边喝着茶,一边自忖道。茶水刚沏上,有些烫嘴。他吸溜吸溜地喝着,把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吹开。“哦,”他不禁触景生情,这样想:“吹开浮在表面上的东西,深入进去,深入生活,畅饮生活的茶水。生活很美好,是一杯酽酽的浓茶。开始,马上开始。明天就开始!” “目前就是这两个。”保罗接着想。“一个付甜甜,一个李思曼。至于那个什么杨雨诗,哦,扯淡!”他把大搪瓷缸子放到床头柜上,脱鞋,躺到单人床上,接着想:“哦,其实,都可以。无论是付甜甜,还是李思曼,都可以。如果只是认识和交往她们中的一个,说不定早就成了,早就没这些犹豫了。这就是同时追两条兔子的结果!判断,明确地做出判断。其实,我的问题并不复杂,也很好解决。我不是没人要,不是剩男,只是自己把自己剩下了。” 保罗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大半夜,还是没有想出一个确定的办法,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他的剩男处境。 手机闹钟吵醒了他。 保罗困眼迷瞪地,挣扎着起了床,却像是突然清醒了。 “开始,马上开始!”保罗默默地给自己鼓劲。“随便吧!既然你无法选择,那就让生活来选择你。都可以,没问题。就那样吧!这两个女人都可以,都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中国人的婚姻都不是凑合吗?难道就你不行?你是谁啊?这么牛逼!” 开车上班的路上,保罗心情舒畅,竟然轻轻地哼唱起一首流行歌曲。 到了办公室,一见付甜甜的面儿,保罗轻松的心情倏地不见了。 “昨天我喝酒喝多了。” 付甜甜没有搭话。 “吃的涮羊肉。” 付甜甜不光没有搭话,看都没看保罗。 “我们俩以前经常在外面吃涮羊肉。那时候,我们刚参加工作不久。他在西单上班,我在大北窑。冬天的时候,我经常下班去找他,就在西单路口的西南角那一家,叫什么来着,我忘啦。那时候就是涮羊肉,特别火!原来好像是个淮扬菜馆子,菜特别甜,甜的齁嗓子。就像你的名字,很甜!” 付甜甜瞪保罗一眼。 “哦,呸!我这乌鸦嘴!我不是说你甜的齁嗓子,是说那家饭馆。” 付甜甜再瞪保罗一眼。 “西单那边的饭馆多,我们经常在那边吃。豆花庄,还有四川饭店。哦,我不爱吃辣的,路宏也不爱吃。我们总去那些个名气不是特别大,但行家,真正的吃主儿,美食家总去的地方。玉华台啊,还有那家,叫什么来着?爆炒鳝鱼丝做的特别好吃。那时候,我可馋啦,哈c哈c哈!” 保罗今天和付甜甜一见面尤其话多,是有原因的。 打开那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轿车的前门之前,保罗从裤兜里掏出一枚五角钱的硬币,向空中一抛。 之前,他想好了,如果数字面朝上,就先把李思曼抛在一旁,只对付甜甜展开爱情攻势,一路进攻!直到领了结婚证,绝不松口气。如果数字面朝下,就反向相行,攻击李思曼。 数字面朝上! “哪天我们再去那边吃个饭,好吗?不去西单,西单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一些个快餐还有点儿名气。曲园现在搬到展览路那边去了,就是爆炒鳝鱼丝做的特别好的那一家湘菜馆。要不,我们今天就去?下了班,怎么样?你今天下班之后,有事吗?” 付甜甜还是没有搭话,还是没有看保罗。 保罗只好收了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没有跟付甜甜再没话找话。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甜甜,中午还去那边吃快餐吗?咱们现在的工作餐太难吃了。你说呢?甜甜?” 付甜甜扑哧一乐。“你今天怎么啦?怎么叫我甜甜啦?不会又出什么毛病了吧?” “不,没有。我现在就是想出毛病,都没机会了。只有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出毛病。给我个机会吧,甜甜!” “又甜甜?别再甜甜了,好吗?” “我是因为想到了那家淮扬菜馆,它的菜真甜!当时觉得有些齁嗓子,可事后回味,很有味道,很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就像你,甜甜的,很有滋味。我现在终于回味过来了。真的!” “嗯,”付甜甜撇撇嘴,点点头。“说的不错。不过,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吃饭。” “中午,还是晚上?您能赏光否?” “都不能。不过,我有话跟你说。我想还是说吧,就这个机会。” “那就说呗!还什么想不想的?咱俩说话的机会不有的是!一天到晚八个小时,比夫妻两口子待的时间都长。当然了,我是说在绝对时间上比不上他们,可他们还得睡觉啊什么的。说话时间肯定没有我们长,机会多。要说,赶紧说,就现在。我奶奶总说,简直成了她的口头禅了,她的口头禅可真多!她总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就快着点儿,说,或是放。” 保罗本以为他说了这些,付甜甜会发笑,或者生气。但是,都没有。 付甜甜平淡冷静地说:“下班吧。今天我车限号,你正好送我回家。” “那不正好先吃个饭,再送你回家。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说,多好啊!一个呢,时间充裕,万一想不好说什么,还可以找个幌子,去趟洗手间什么的,斟酌斟酌,考虑考虑。再一个,爱听的吃下去,不爱听的吐出来,就当是肉骨头鱼刺什么的。” “听,还是不听;爱听,还是不爱听。反正,你都得听。说什么我都想好了,不长不短,不多不少。吃,你也吃不下去;吐,你也吐不出来。反正,你不会马上就吃,马上就吐的。你得砸么砸么,是吃还是吐。可等你砸么好了,我就下车了。你吃还是吐,反正我也看不见。” “照你这么说,还挺玄乎的!你可别吓着我,我胆儿小!别说太多,别噎死我,我嗓子眼儿细!” “不多。顶多两个红绿灯路口之间,保证完事儿。” “那好吧。你不再想想考虑考虑吃饭的事儿?如果”看到付甜甜不为所动的坚决神态,保罗收了口。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当那辆破旧的白色桑塔纳轿车停在付甜甜租住公寓的小区大门前,一直直视前方很少看她的保罗扭过脸来,凝视着付甜甜。他以为付甜甜只是又开了一个,她平时不知开过多少次说话不算数的玩笑,马上就会下车,一走了之。 果然,付甜甜推开车门。但是,令保罗惊讶的是,她没有下车,而是说出了她一直犹豫,此时终于说出的话。 “我准备调走,不是离职。不是离开这个公司,是离开企划部。不过,要看你。当然,你不能影响我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同意,我马上离开。不同意,我也只是再考虑一下,说不定,或者说更大的可能还是离开。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态度。” 付甜甜看保罗一眼,看到他欲语还休的样子,马上接着说。 “你不用现在告诉我。如果你同意,你明天就请个假,我明天就办调转部门手续。” 付甜甜又看保罗一眼,这一眼是期盼他能讲话,可看到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马上接着说。 “想知道原因吗?不管你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我都告诉你。我不能就这样下去,像一块布料,让人家挑选来挑选去的,一会儿说适合做裤子,一会儿说适合做床棉被。一会儿说颜色不对了吧,一会儿说花纹不好。哦,我可不是逼你什么。你可别想的那么美!我们不能就这样继续下去,不明不白的。没意思,真的没意思!你四十了,可我也不小了。没必要再像小孩儿似的,一天到晚的扯东话西,指桑骂槐,说是打情骂俏吧,也太俗气啦!哦,不说这些,一句话,我要个明确的,干净利落脆!要交往就正正经经地交往,目的明确,那就是结婚!那些个什么玩暧昧c玩感情啊,我早就腻歪啦!你也知道。这些我都跟你说过。” 付甜甜再看保罗一眼。 “好吧,就这样!如果你明天不来,说明你同意我离开你,或者暂时离开你。我就到上面一层的财务部工作。咱们以后就当是一般的同事,除了工作不要有私人交际c私下往来。你就在你那办公室待着,不要上楼找我。不过,我不把路封死。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不再拿我当个消愁解闷的玩意儿,想跟我认真发展关系,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上楼找我。” 付甜甜又看保罗一眼,恰好保罗也扭过脸来看她。目光相触的一刹那间,俩人都不禁打了个轻微的寒颤,轻微得谁都看不出来。 付甜甜微微点一下头,说出了她最后的一句话:“我在上面等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7.关叔,帮个忙! 这天,因为付甜甜的“赌咒”,保罗真的没有去上班。电话里跟部门经理请了假,说自己感冒发烧,准备到医院去打点滴。 还别说,保罗真的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头晕脑胀的,有些感冒,但是,没有发烧。虽然身体不适,可他早早的就醒了。他看了看手机,才五点半。平时的时候,他六点起床就是算是早的。有时候到父母那里去吃早点。一般这样的时候,都是关欣在,她准备一家人的早点。她准备的早点可丰盛啦!有时候,保罗就在上班路上随便找个早点铺,解决一下就是了。 今天,保罗懒得起。既然不用去上班,还不多睡会儿?却没有睡意,一直看手机,直到上午九点左右,他终于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不想到父母那里吃午饭,省得又得跟他们解释为什么没去上班。不去上班,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犯罪!说不定还得编个瞎话,才能蒙混过关。 保罗饿了。一宿没睡,思前想后,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当然是关于付甜甜的“赌咒”,思的,想的都很多,很深,翻来覆去的,最后也没有任何的确定性结论。唯一的就是,不去了,今天不去上班,就让她上去吧!拦也没用。对付甜甜这样的女人,越拦着她,她越来劲。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下来了。说不定啊! 保罗到不远也不近的一家包子铺,吃了四两猪肉大葱包子,外加一碗炒肝。他喜欢吃那里的炒肝,觉得味儿不错,还是老北京的做法。至于包子,一般,一般,真的,很一般。 回到院门口,保罗影影绰绰地看到李斯特躲在楼角边上,对着手机着急地既想大喊,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李斯特是他爷爷给他起的大名,就保罗是奶奶起的小名一样。都是外国名字,也因此,保罗才记住了他。 李斯特十六七岁,淘气,但也聪明。他们班就他一个男生考上了那所重点中学的高中。但是,他学习并不努力,更谈不上刻苦,只是耍小聪明,而且会考试。保罗很少见到他。毕竟,他上学,他上班,都各忙各的。住楼房的邻居哪个不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的?再说啦,由于年龄的差距,他们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啊。可是,保罗遇到李斯特的时候,对方总是主动跟他打招呼,叫他一声:“关叔!” “关叔!” 保罗停下脚步。 “关叔!” 保罗回过头,见李斯特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哦,李斯特,怎么没上学啊?中午不都在学校吃饭吗?你也感冒发烧了,是吗?” 李斯特到了保罗跟前,先一脸否定地使劲摇摇头,再把呼吸稍微喘匀,火急火燎地说:“有点儿事儿!” “借钱?” 李斯特摇了摇头。 “什么事儿?你说。” “关叔,帮个忙!” 保罗后来跟五个女人都说到过这件事。 付甜甜的反应很平淡,甚至很不屑,至少根本不感兴趣。尽管他俩是在手机微信的语音通话里说的话,可给保罗的感觉还是很清晰c很清楚,那就是:“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干这些荒唐事?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还好意思说呢!要我啊,我可不说,丢不起那个人!” 李思曼的反应也很平淡,但却含着饶有兴味的关注。在保罗面前,李思曼总是显得平平淡淡的。其实,这不是她的刻意表现,她本来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女人。保罗很清楚这一点,对她的平淡也就见怪不怪,而对她的饶有兴味则是非常稀罕,见到了就抓住不放。 “你怎么想的?”保罗急切地问。 “没有。”李思曼不经意地瞟保罗一眼。 “不觉得我有些荒唐吗?” “没有。” “至少,有些可笑吧?” “没有。” “那终究得有点什么吧?” “你童心未泯。” “是吗?” “这是说好听的。” “那不好听的呢?” “老顽童。” “这也没什么不好听啊。” “老不正经!” “哈c哈c哈c哈!是,是,我是有点老不正经。虽然,我还不算老,可不正经已经够老的啦。” 关欣听保罗一说,就哈哈大笑起来。但也只是哈哈大笑而已,她对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邢素菊听保罗一说,一下子就精神紧张起来。 “噢,保罗,你怎么能这样?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啊?以后,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再做了。” “妈!”保罗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不想跟您说的,就怕您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还小事?这么大的事!”邢素菊生气地瞪保罗一眼。平时难得见她这样瞪自己的儿子。实际上,不光对保罗,对任何人,邢素菊都很少用不友好的目光看人,更不要说瞪了。她很少对任何人生气,也很少生气,即便生气,也总是冲着她自己,而且那样的时候似乎也不是很多。 “又不是杀人放火,又不是打架斗殴,就那么屁大点儿的事情,妈!哈c哈c哈c哈!好c好c好!以后,我不跟您说啦。” “屁大点儿的事情!哼!” 当保罗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整个地跟奶奶说完,孟玉兰哼一声后,就又不言语了。那时,她躺在在床上,眯缝着眼睛。自打生日宴会两人闹的不愉快之后,孟玉兰从不跟保罗讲话。保罗五次三番地跟孟玉兰没说找话说,给奶奶台阶下,关欣c邢素菊,甚至关伯夏都不时地有机会就来打圆场,可老太太就是不买这个账。 保罗站在孟玉兰卧室中间,呆呆地看着奶奶躺在她那小床上的身体和眯缝着的眼睛,久久没话。 正当保罗准备转身退出去的时候,孟玉兰突然扑哧乐啦!一定是由于憋了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扑哧一笑过后,她紧接着咯咯咯地大声笑起来。 保罗大喜过望,激动地说:“奶奶,您终于那什么” “什么?” “终于笑了。其实,故事并不可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说点儿好听的,就原谅你。” “我只是以博一粲。” “嗯,好!以博一粲,以后就得说些这样的词汇。要知道,你奶奶可是燕大毕业的。别总用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市井语音糊弄我,像你妈似的。” “知道,奶奶!” “不过呢,这些个笑话,我也爱听。哈c哈c哈!虽然是屁大的事儿,可是有味儿,哪怕是臭味!” “这个您放心,别的味儿我没有,臭味保证供应。” 那所重点中学离保罗家不远。保罗和李斯特到学校的时候,跟约定的时间还有会儿工夫。两个人在学校对面,一个卖学习用品的小商店前面,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商量好一切事情,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还做了两三个或大或小的预案,以防不测。 约定的地点在学校德育处。之前,保罗曾对李斯特说:“我们那个时候不叫德育处,叫教导处。” 听保罗这么一说,本来就心里一直打着鼓的李斯特疑惑地看了看保罗,问:“那您行吗?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就撤。我再想主意。可别到时候砸了锅!” “你就放心吧,一百个放心。跟教导处的老师打交道,我经验丰富。我们那个时候,哦,我是说我们学校的教导处有个老师,叫王茂,茂盛的茂。”说着,保罗微笑着,尽量用使对方放松的神态看了看李斯特。 “哦,以后再跟你说,咱们先进去。让我摸摸你的手哦,有些发凉!看样子你不是干这个的,真正的八路的,不是!哈c哈c哈!”保罗再看看李斯特。 李斯特也看看保罗,不放心地喃喃道:“可我觉得您的手也有些凉啊!” 保罗跟这所重点中学高中部的德育处主任握手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凉。 德育处主任是一位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身量不高,体态微微有些发胖,戴着一副白边近视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皮大眼睛凸凸着。 “我是范老师,负责本校高中部德育处的工作。”说着,范老师向保罗伸过手去。 “范老师好!真不好意思,给您添这么大的麻烦!”保罗谦恭地捧起范老师的小肉手,轻轻握了握,不光感到自己的手有些发凉,更感觉出范老师的手软绵绵的。 “麻烦倒是没什么,关键是问题的严重性!” “是,是,是。”一边说是,保罗一边深深地点头以表示赞许。这一点头不要紧,保罗更闻到了范老师浑身的香水儿味儿。哦,好香啊! 范老师用半是疑惑,半是警惕的眼神瞄一眼保罗。“您是?” “嗯?” “学生的家长?” “哦,我是李斯特的继父,和她母亲结婚还不到半年。” 范老师再看看保罗,又看看李斯特。“反正,一会儿他们班的班主任也来这里。” 保罗冲范老师微笑。 “那我们先甭等了,先说说大概的情况吧。” 虽说是大概,可范老师一旦开起口来,便滔滔不绝,一篇长篇大论的演讲词立刻出炉了。 保罗当然没有听进去,或者说,就像后来他跟李斯特说的:“我啊,我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但这完全不影响保罗做出一副专注在听的样子,尽管他一直在想着范老师软绵绵的小肉手,还有喷香喷香的香水味儿。 尽管是长篇大论,可简单的叙述一下还是很容易的。李斯特课间的时候,在男厕所抽烟,被一个男老师发现了,批评了他,他还不服气。于是,男老师一气之下,把李斯特送到了一个女老师那里。这个女老师就是学校德育处主任范老师。 不是还有一个班主任呢吗?哦,别着急! 当范老师终于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看了看腕子上带的一只小坤表,也就是说,又向保罗展示了一下小肉手,低声道:“该下课了。”之后,高声言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没等多长时间,范老师就带着李斯特的班主任来到德育处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也是一位女老师,漂亮c端庄c大方,也很随和,平静的面容总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却饱含亲切与友善。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衣着得体,头发烫的是几乎看不出卷曲的样式,纹丝不乱。走路轻轻的,那双漂亮的咖啡色真皮鞋只发出隐隐且脆脆的声音。 当那双咖啡色的真皮鞋迈进这间办公室的时候,一下子停住,不再前行。班主任老师看到保罗,一怔,马上缓过神来,冲保罗友好的微微一笑。 保罗也冲班主任老师微微一笑。“实在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给咱们老师添麻烦了,也给咱们学校和班集体抹黑啦!” 班主任老师抿嘴笑笑。 范老师还是要确定一下,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那么一股不对劲的劲头。她仔细端详着班主任老师,向保罗那边甩个眼风,算是示意,问道:“您认识他吗?” “认识,认识。”班主任老师说第一个“认识”的时候朝向范老师,说第二个“认识”的时候朝向保罗,都一直带着的微笑。也就是说,像两个“认识”一样,微笑也几乎没有丝毫的差别。 对啊!班主任老师说的没错。没问题!班主任老师当然认识他,因为她前几天还参加了他四十岁的的生日宴会,怎么能不认识他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8.她俩也是 她俩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过,那是以前了。 先不说以前,说现在。 现在,关欣的想法改变了。尤其当她结识了曹国维和吴小兰。可是,他们算真正的结识了吗?那可不好说。因为结识说到底是把初次相识的一面之交进行下去,到了互相了解,最好还要到了互相支持c互相帮助,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算是互相结识。如果再进一步的话,或者说进两步c进三步c进这要看结识者双方的脾气秉性了,总之,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到了最高的阶段,那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显然,关欣不会把吴小兰,更不要说曹国维看做是最后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即便有那种可能,她也不愿意那样去做。她愿意的,或者说她所期盼的,无非就是和曹国维这个商界大佬建立私人友谊,使他能在自己的职业道路上帮上一把,即便他只是动一动手指头,就完全可以火箭助力般扭转关欣目前在工作,干脆说,在职业收入上所遇到的窘境。 “没有那种可能,不会的!”关欣以她多年来所形成的对这个社会人际关系的看法,确定她不论和曹国维,还是和吴小兰都不可能最终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因为说到底,需求创造供给。如果没有谈的需求,话就可说可不说了。如果没有需要只对某个特殊的人才可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那么这个特殊的人也就可有可无了。关欣断定无论是曹国维,还是吴小兰都已经到了那种成熟的年龄,在这样的阶段,根本无需再去和别的人吐露心曲c倾诉衷肠。 她会!李思曼会有这样的需求,关欣确定这一点。但是,她感到李思曼即便有这样的需求,也不会对她说更多涉及内心深处的思想观点和感情渊源。一句话,她俩已经渐行渐远了,尽管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那天,哦,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反正关欣终于偷得空闲,和李思曼在麦当劳坐了一会儿,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李思曼微笑着看看关欣。 “伯母的病最近怎么样?”问罢,关欣偷偷仔细打量起李思曼来。 李思曼穿着一件白色底面,带咖啡色和浅粉色条纹的呢绒大衣。那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她也穿了十几年,换做哪怕不是很时髦的女人都会早就丢掉一边不再穿的那种。 “这说明什么?”关欣看问题总是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说明她手头很紧,在女人最看重的衣着方面,也就只能没办法地凑合啦!” “我妈的病也就那样了,治不好了,就是熬着,熬下去。没什么,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你很难!”关欣突然觉得自己对李思曼抱惭含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说话!千万别那什么。” “哦,谢谢!”李思曼感激地瞟关欣一眼,令后者更加地抱惭含愧。“我已经适应了。时间久了其实,人没有什么适应不了的事情。”说话时,李思曼的眼神迁徙不定的。 “嗯!”关欣看着李思曼,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说出了她一直想说的话。 “思曼,我们直奔主题吧。今天找你来我知道,你很忙,还要整天的照顾伯母。我呢,更忙,你也知道,就不多说了。我就单刀直入,省着耽误大家的时间。” 关欣吸口气,又看一眼李思曼,看她是否能接受自己现在这样的谈话方式。其实,不管李思曼是否接受,关欣都要接着把她想好的话说下去。她自忖:“快刀斩乱麻!不能跟她再像原来那样拉拉扯扯下去,没完没了的!” “说到根子上吧,思曼。你和保罗的事儿,你最好尽快做决定。成,还是不成?半年多了,了解的时间也足够了。成不成,其实倒在其次。关键是你愿意不愿意。愿意的话,怎么都好办。还有我呢!不成也能弄成喽!男人嘛,说到底都是小孩儿,哦,你还别笑!就是那么回事。保罗也一样。你甭看他平时神叨叨的,总是故作神秘。其实,都是大尾巴狼!今天,你说个痛快话。我立马奉为圣旨,一切照办。保罗四十了,他也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瞎闹腾什么?这么说吧,我能做他的主。他再折腾,也是孙悟空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我就是那根紧箍咒!” 关欣又看李思曼一眼,这时,她的眼神已经很不耐烦了。她接下来的话中也就不可避免地带着不耐烦的口吻。 “所以,你尽快给我个话。” “尽快?”李思曼皱起眉头。 “对!就现在。” “现在?” “怎么?你难道还没有想好吗?可这种事不是想出来的。要么感觉,要么算计。哦,我说的有些过于直白。可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回子事。谁也别撇清高!” “这和清高扯不上关系!”李思曼口气生硬地说,明显带着不高兴。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不禁一怔。 更不要说关欣了,她瞪大眼睛,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李思曼。她像是反驳道:“怎么讲?”关欣的口气本来就已经够生硬的了,此时简直可以说得上尖刻。 “这毕竟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李思曼努力把口气缓和下来。“要说,也是我直接跟他说才对,你说呢?” 关欣冷冷地撇嘴一笑,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那好吧。”她又无奈地重重点了点头。她把头低下,马上又抬起来。“不过,这次你得给我个准日子!无论如何,必须的!” 李思曼平静地沉吟片刻,说:“我只能说尽快。” 关欣面带讥讽地撇嘴一笑,却根本无法触动李思曼。 李思曼一直轻声漫语的,可她接下来的话提高了声音,且越来越高。“而且告诉的人不是你,是保罗。我要亲口告诉他!” “那你随便吧。”说着,关欣把喝剩的咖啡纸杯收拾到托盘里,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不想再跟李思曼接谈下去了。 可偏偏李思曼还要说:“无论你怎么想,怎么认为,保罗是不是爱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爱我,可我知道他真心地对我,尊重我。” 关欣摆摆手,不耐烦地说:“说这些都没用!” “我把他对我的尊重,比对我的爱要看得更重。” “好,你愿意说就说吧!不过,我得走啦。”说着,关欣站起身。“怎么?你不走吗?” “我还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那好,我走。其实,你完全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过哦,你随便吧,愿意跟保罗说就跟保罗说。说不定到时候,他哪个筋搭错了,说的话横啊竖的,给你添恶心,哦!那我就不管啦。我走啦!” 其实,关欣完全没有必要对李思曼如此这般。事后,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在说话的方式方法上出现了不应该有的偏差,而那些话是必须要跟她说的。 关欣之所以事后依然如此固执己见,原因在于事前的一个聚会。那是一个贺新居的简单家庭聚餐。那时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决定了关欣急迫地要把保罗和李思曼尚未确定的关系彻底扯断。 那个家庭聚餐就发生在关欣和李思曼麦当劳见面的头二天。 那天是星期天,家庭聚餐是在晚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无话不谈的朋友 9.贺新居 曹国维开的门。 “贺新居!贺新居!哈c哈c哈!哈c哈c哈c哈!”关欣热情地说笑着,说她是情深意重c热情开朗也可以,说她是胁肩谄笑c曲意逢迎也未尝不可。她见到躲在曹国维身后的吴小兰,便把笑声陡然升高,还啊了一声,忙把已经塞到曹国维怀里的一瓶马爹利酒抽回来,再塞到吴小兰手里。 “感谢!感谢!”吴小兰微笑着,却没有多看关欣,而是注目她身后站着的踟躇不定的保罗。“进来吧,保罗。哈c哈!我也叫你保罗了。” “叫什么都行,叫保罗听着更亲切。”说着,关欣回头看保罗一眼,示意他赶紧走进来。 可保罗还是没动地方,还是曹国维一把扯着保罗的胳膊,把他拉了进来。之后,曹国维又看了关欣和吴小兰一眼,开怀大笑几声,朗声说道:“什么贺新居啊!就是借这么个机会,给大家凑个热闹,提供一个聊天说话的地方。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是啊,我们不也是凑热闹吗?不请自来。”关欣迈入门里,左看看,右看看。 吴小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也没告诉你一声。其实啊,就是我这几个同事,非嚷嚷着贺新居,贺新居的。要我啊,我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出。” “多好啊!”关欣继续没完没了的左顾右盼,匝匝昨舌道:“哎呦唉!小兰姐这一装修啊,连我这个房主都看不出来啦。真是惭愧!你说,”关欣抄起吴小兰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我怎么就不会弄呢?说出来,不怕你和曹哥笑话,这儿还是我新婚的婚房呢。按理说,我应该那什么,”说着,关欣故作羞态地捂着嘴笑了笑。“可是吧,我真的觉得还是现在更好。多好啊!” 保罗越听越烦,自己径直走入两居室的大间,现在装修成一个客厅的模样。 吴小兰尾随着保罗,给他介绍她的三个同事。三个二十多岁c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站在客厅中央,拘谨地笑着。保罗和她们互相客气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吃的是冷餐。 紫红色的硬木餐桌子中央站着一个漂亮的c金色闪闪的蜡烛架,七根白色的蜡烛跳跃着摇曳的火苗。冷餐开始的时候,还是关欣急不可耐地关掉了屋顶的水晶吊灯,并顺便又把那盏更加漂亮c更加金色闪闪的吊灯夸赞了一番。 “没什么可吃的,大家就随意吧。这些冷拼是他从凯宾斯基带来的,只有沙拉是我做的。”吴小兰歉意浓浓地微笑着说。“沙拉油也是我自己调的。” 大家各自品尝了些沙拉,免不了接下来的夸赞。当然,还是关欣的规格最高。她还没有把嘴里的沙拉完全咽下去,就急不可耐地说:“嗯,真不错!就像我们今天夏天去希腊玩的时候,在雅典的一个餐厅吃的。味儿几乎一模一样!是用地中海橄榄油调出来的吧?” “不,就是一般的玉米油。” “可我怎么觉得哦,玉米油都能调出这么好的味儿,那才真的有水平。什么时候,小兰姐也教教我。” 因为保罗姐弟俩和那三个老师都不熟悉,冷餐会场面有些冷淡。大家只是客气地相互敷衍着,说着可有可无的话,露着可有可无的笑脸。 保罗本以为吴小兰作为主人,很会好的把控场面,把气氛搞得不说热烈,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的尴尬,至少了无生气。不过,马上曹国维接替了妻子的主人地位。保罗偷窥到吴小兰为此不止一次地向她的丈夫暗暗抛去感激的眼风,被解救的感激色彩不止一次地在她那涂着淡妆的庄重神色里飘忽闪现。保罗也就不止一次地心里发出油然的喟叹:“平常生活里的英雄救美!” 曹国维首先说了说关于他们喝的红酒。不是法国产的,是秘鲁红酒。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好的红酒有很多,某些人只是由于要么孤陋寡闻,要么见识太短,一提红酒就非法兰西不谈,似乎高档红酒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于是,那几个老师便七嘴八舌地跟着说了很多关于红酒,或者围绕着红酒的话。 他还说了些别的不大不小的话题。总之吧,曹国维话不多,却可以提供极佳的话头,让大家在一种轻松宽泛的气氛之下,畅所欲言,同时又不至于话题跑得太远,流于粗俗或者无味。当一个话题略微出现乏力,刚刚冒出难以为继的苗头,曹国维就是顺水推舟一般,引出下一个。他不紧不慢的态度和语气,一句话,他引出的巧妙,不是钻头觅缝的投机,而是从善如流的倜傥。那几个女老师无不欢颜笑语,乐不可支。而关欣,简直就快手舞足蹈啦! 当女士们到了里间,也就是卧室兼书房,去讨论那些书籍的时候,保罗第一次和曹国维单独相对。 他们只是泛泛而谈,说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儿。 但是,在保罗那边,他表面的轻松神态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他不停地想:“哦,他怎么还不提杨雨诗?” 没有!曹国维一直没有说到那个姑娘。虽然,她是他在保罗四十岁的生日宴会上介绍给他们认识的。可现在,似乎那件事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果他再提起,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冒犯。 “您很忙吧?”保罗没话找话地问。没等对方回答,他接着说:“一定很忙,不像我。” “噢!”曹国维非要是自惭形愧一般地摇摇头,笑了笑。“有什么忙的?”说着,曹国维同情共感般地拍了拍保罗的肩膀,似乎在表示:啊,朋友!你终于想到我了。谢谢,非常感谢!但是,我不像你想的那样,不!不是,完全不是。你听我说。 “这么说吧,忙只是做个样子。不忙,干什么去呢?心为形役!理解吧?”说着,曹国维凝视了保罗一眼,与其说探究对方是否理解自己的心境,不如说要探明保罗是否知道“心为形役”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保罗为表示自己能够理解,轻轻点头。曹国维也轻轻点头,只是表示他知道了,知道保罗能够理解,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就可以轻松容易地把这个并不轻松的话题接谈下去。此时,他俩看上去心贴得更近了。或者说,他们的心在向一起凑,至于最后是否能凑到一起,那还不好说。不过,能够像现在这样,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曹国维接着说:“这个好理解,我们不去说它。说它的人已经够多的啦!我们没必要去凑热闹。我们说一点更高级的吧!呵c呵c呵,更高级的。”曹国维苦笑了两下。 “只要别把我弄糊涂了。”保罗略带挖苦地说。 曹国维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不,不!你能够理解,只比我多,不比我少。我看出来了,真的,看出来啦。”曹国维又苦笑了两下。“所谓更高级的,说是高级,其实是简单。那就是把心撤出来。如此一来,一切的一切就都解决啦。明白吧?” 曹国维又看保罗一眼,接着说。 他说得不多也不少,直到几位女士从里间出来,曹国维这才收了口,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态再一次拍了拍保罗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们有机会再聊这个话题,很有趣的!” 显然,那三位做客的中学老师准备这就告辞。关欣在吴小兰耳边故作低语,诚心用那三位老师正好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和保罗一来,把你们的聚会搅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去承德玩 1.你去吗? “我去!” 在手机里,保罗似乎能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是那么地铿锵有力。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到惊奇。但是,他知道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声音。 那是一个深夜,都快十二点了。之前,保罗在他的小屋,一直无所事事。他一会儿翻看手机,看看朋友圈,看看一些微信号上的小文章,一会儿又抄起那本书,翻看几页。《往事与随想》已经读了有半年了,他还在读第一册。一共三册,保罗从京东上购买的。 保罗有一段时间很爱读俄国小说。说起来,那一段时间还不短。真的,很不短呢!至少有十年的时间,从他上大学开始。其实,中学的时候他就读了《安娜·卡列尼娜》c《战争与和平》c《复活》c《卡拉马佐夫兄弟》c《白痴》c《静静的顿河》。后来,他有把这些书重读了一遍或两遍,有的重读的遍数更多。他把《安娜·卡列尼娜》读了至少六七遍。 读者读一部小说,往往可以从他对书中人物的看法上,看出这个读者的爱好c想法c生活的态度等等,这一些列涉及他世界观的方方面面。尤其那个他所心仪的人物,更能体现出来,更能说明问题。第一次读《安娜·卡列尼娜》的时候,保罗对那些细腻的描写,有些不耐烦,读着读着就读不下去,经常停顿下了。可是,不久他又重新抄起了它。那是一本带插图的《安娜·卡列尼娜》,是从他父亲关伯夏的书柜里偷来的。关伯夏对他自己的东西一直看管的很严,他的就是他的,其他人休想染指。对于书籍,更是如此。因此,《安娜·卡列尼娜》是保罗唯一从父亲那里偷来的东西。好在,关伯夏似乎并没有发现。至少,到现在还没有。 保罗刚开始心仪的自然是安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读《安娜·卡列尼娜》之前,他读了好几篇关于这部小说的介绍文章。那些文章对安娜的死,噢!说得太多了,简直是不厌其烦!主要分析了安娜之死的社会原因。可是,一个读小说的人,只要他真的读下去,读到可以进入人物内心,与人物同呼吸c共命运,这个时候,谁又会去想什么社会原因呢? 读到后几遍的时候,保罗对安娜没有了兴趣,越来越喜欢列文,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写照。当然了,只是影影绰绰的,模棱两可的。但是,保罗总挥去不掉列文在他心中的影子。那么,必然带来的就是列文所爱的女人,吉提小姐。于是,由人及己,保罗想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噢!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保罗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上过一个女人。她什么样子,和吉提小姐像不像,也就谈不上了。 噢!闲话少说,还是进入正题吧。关于保罗的一切,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再去说。 “你就这么肯定?毫不犹豫?也不问问我到哪儿去玩,就一声答应,满口承诺。你不怕我把你拐卖了吗?” “那你能把我卖几个钱啊?”保罗对着手机大笑起来。 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自从付甜甜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在上面等你!这些天来,哦,不,不是的。保罗并没有陷入无可遣怀的烦闷,更不要说痛苦当中。他只是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过去,不可避免地重复那些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四十岁的生日宴会只是一个热烈的影子,瞬间就褪去了耀眼的光彩。 “没开玩笑。关柱,我这一次不想跟你开玩笑。”即便在手机通话中,保罗似乎也可以看到付甜甜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一脸严肃,说不定带着难言的痛苦,更说不定还带着几滴泪珠呢。想到这,保罗心情宽慰起来。 “好,那你说。” “我也不想多说。关柱,我们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光说不练。尤其你,尽他妈跟我耍嘴皮子!” 此时,付甜甜正在一家女子美容会所里,躺在宽大的浴缸里,贴着脸膜。她接着说:“你知罪吗?” “知罪,知罪!我罪孽深重!”保罗从单人床上跳到地板上,动作很大,把那本《往事与随想》也颠到了地板上。他看一眼,也没去捡,接着说:“甜甜,你听我说。” “不,你先听我说。这些天来,你就这么安心,是不是?我说不让你上楼,你就不上楼,是不是?” “没几天啊!这不才过了一个多礼拜。” “那得等多少天啊?我今天不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是就这么下去啦。我还不知道你!” “是,是,是。不过,我也没闲着。” “真的吗?怎么个没闲着,跟我说说。” “想你啊!” “放屁!”说完,付甜甜把手机挂断。 保罗犹豫了一下,本想就这样了。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把手机拨了过去。 “哎,甜甜,你说,到底怎么个安排?” “你十一有安排吗?” “没有。我能有什么安排啊?还不是家里糗着!” “那你不和家里头一起,还有” “甜甜!”保罗急不可耐地打断付甜甜的话。“有什么你就说吧,我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决心。” “不是决心,是私心。总要把一个假期打发了吧?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 “不说这个!”付甜甜更加急不可耐地打断保罗。“还是说说你这几天吧,自打我上楼之后,你的心情。你想不想我?我看你说的准不准?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不想你!”话一出口,保罗自己都一怔。“你觉得我说的是真心话吗?”保罗跟着这样问。他没有后悔,也不想接下来解释什么。他只是等待对方的回答,付甜甜接下来会说什么,那才是真正的解释。 片刻之后,当保罗觉得付甜甜又要挂断手机的时候,他听到她声音干脆的回到:“是真心话。我要的就是你的真心话,这比你说想我还重要。” “嗯。” “但是,你不可能不想我。你只是这么说,你不否认吧?” “无可奉告。” “好啦!不说了。三号早上一大早我们出发。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 “去哪儿?” “你甭管去哪儿!开我那辆车去。不远也不近。反正开你那辆车是够呛,说不定就把我们撂在半道儿上。具体时间我再告诉你。” “好吧。” “还有,和两个人一起去,一男一女。” “好吧。” “还有” “还有什么,你说。” “没什么了,到时候再说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