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奇情》 正文 第一章 游方道人 黄昏的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在林子里的杂草上,林中参天古树随处可见。此时,鸟儿已经归巢,密林中一片寂静,远处山中,偶尔传来几声野狗c野狼的叫声,甚为可怖。 一只山羊悠闲的走过密林,突然,一只花豹从旁边的草丛飞窜出来,那只山羊“咩”叫一声,没来得及逃跑,就已经被花豹扑倒在地,咬住咽喉,山羊挣扎了许久才死去。 花豹见山羊不再挣扎,正要拖着山羊找个安全的地方享用美餐,只听“嘣”的一声轻响,远处飞来一支利箭,从花豹的左眼贯入脑中,只余箭羽在外面。花豹“嗷”的一声惨叫,甩了甩头,丢下猎物,脚步蹒跚的窜入草丛中,没走出几步便倒在地上死去了。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拿着猎弓从林中走出来,他相貌粗旷,颇有风霜之色,他右脸那道两寸长的伤疤,给他平添了几分威势。壮汉穿着一身麻衣葛袍,背着一袋箭囊,里面有七八支箭羽,箭囊背后还挂着两只锦鸡和一只肥大的兔子。 他先从杂草中拖出那只花豹,与山羊放在一起,用麻绳绑住花豹和山羊的脚,再取下腰间的柴刀,砍了一颗碗口粗的小树,用做扁担,挑着两只猎物扬长而去。 那壮汉挑着三百多斤的猎物依然健步如飞,一个时辰就已经出了大山,看见一片田野。此时已是月华初升,田野里蛙声一片,虫鸣不绝,遥遥可见远处村落的灯火。 穿过田间弯弯曲曲的小道,一条小河横在眼前,隔在田野与村子之间,河面横着三根两人合抱大小的巨木,作为过河的桥梁。 对面的村子依山而建,有二十余户人家,整个村子用乔木做的篱笆墙围起来,只在村口开了一道寨门,供人出入,每到夜晚便关闭寨门,防止强盗猛兽入村。 此时,村子里不时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偶尔夹杂着几声犬吠。 壮汉过了木桥,见的前面寨门半开,门前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幽幽月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纤瘦,那是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子,依稀可见她秀气的脸庞。 那女子见到远处走来的壮汉,脸上担忧的表情顿时化做欣喜,喊道:“四哥,你回来了!”言语间藏不住那份喜悦之情。 壮汉远远见到那道倩影,心中一荡,只觉得再苦再累,那也算不得什么。他走到寨门前,早把猎物扔在地上,握着那女子的双手,柔声说道:“英娘,让你担心了。” 英娘轻轻摇头道:“你平安回来就好。” 壮汉直直的看着英娘,眼中满是柔情,说道:“我杨大力这辈子能娶你为妻,死而无憾了。” 英娘嗔了杨大力一眼,道:“尽说胡话,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余下我和三个孩子那可怎么活。” 杨大力傻笑了一声,道:“安儿呢?” 话音刚落,寨门后面走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道:“爹,你找我呀?你辛苦了一天,娘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你回来,我们回家吧。” 那孩童正是杨大力和英娘的儿子,名叫杨安。 英娘见儿子从后面走出来,想到刚才那一幕被儿子看见,脸色微红,颇为难为情,还好天色已晚,看不出来,她用手指弹在杨安的额头道:“臭小子,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照看小弟小妹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杨安心知母亲害羞,也不叫疼,轻轻揉着额头,道:“那两个小家伙睡着了,我见娘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有些担心,所以出来寻你。我可是刚到的,什么都没看见。” 英娘大为羞恼,扬手作势要打他,杨安急忙躲到杨大力身后,吐了吐舌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关了寨门,便往家而去。 杨大力家就在村口不远,并排的三间瓦房,瓦房前的小院旁边立着一间竹屋。 这个村子名叫罗山村,是大唐武陵县西部,武陵群山之中的其中一个小村子,村民们世代以种田打猎为生。 杨姓是罗山村的宗姓,杨大力在族中排行第四,他父母早丧,年少时曾外出谋生,因为颇有一把力气,又因他常年进山打猎,练的一手好箭术,机缘巧合,被天策府一位将军看中,招入帐下,那一年他十八岁。 之后,杨大力随那位将军南征北战,七年时间,他从一个掌旗小兵,升至仁勇校尉,身上疤痕不下百处,右脸上的疤痕便是与吐蕃人作战时留下的。 后来,他厌倦了军旅生活,向那将军请辞回乡。将军赏赐他千贯钱财,钱财折算成五十两金叶子给他,准他回乡。 回乡路上,恰巧遇见一个恶霸强纳刘英娘为妾,杨大力愤而出手,宰了那个恶霸,救出刘英娘。 而后,杨大力才从刘英娘口中得知,刘英娘一家原是那恶霸家的佃户,一次那恶霸下乡收租,见刘英娘长的貌美,便起了歹心,他先对刘英娘的父母威逼利诱而不得,而后又用卑鄙手段将他们害死。正以为可以安心拥的美人归,大张旗鼓的接刘英娘入府,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杨大力,一刀结果了他罪恶的一生。 无依无靠的刘英娘,跟随杨大力回了罗山村。两人相处许久,刘英娘被杨大力的品行吸引,两人渐生情愫,后来结为夫妇。杨大力能抱的美人归,自是不胜欢喜,风风光光的娶刘英娘过门,当真是羡煞村里的小伙。 婚后,杨大力花钱置办了几亩良田,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久英娘便怀了杨安,原本也算十分美满的事情,但好景不长,杨安出生不久便得了一种怪病,一年下来,总是要在生死边缘折腾个四五回,杨大力花重金请了方圆百里有名望的神医,都无法根治。 后来去荆州请了当地最有名的神医来,也只是开了个吊命的方子。那位神医倒确实有些本事,杨安每次发病,都能以他那个药方险险度过,只是方子里有几味药材颇为名贵,价格不低。 将军赏赐给杨大力回乡的金叶子,原本够一个五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活十几年,但在他这个三口之家,却只坚持了三年时间,便花了个干净,仅有的几亩良田也已经变卖。 两年前的九月初,杨安再度发病,这一次比以前都严重了许多,之前的药喝了也不再起作用。村里的人都以为杨安再也挺不过这一关了,杨大力自己也这样认为,英娘守在杨安的床前失声痛哭,他也只能坐在院子里暗自流泪,责怪自己没用。 这时,村正来到他们家,村正是杨大力的族叔,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名叫杨德福,他同时也是罗山村杨氏一族的族长。杨德福进院子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个白胡子老道士,那老道士一派道骨仙风,须发雪白,脸色却十分红润,少有皱纹。他身材中等,腰背挺直,不似一般老者那么瘦骨嶙峋,他背上还背着个书箧,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杨德福看到杨大力一脸憔悴,两眼空洞无神,只觉得好好的一条汉子,落得这幅模样,实在是造孽,叹息一声道:“老四,我身旁这位道长今日路过咱们村,他听说你们家小七得了怪病,特地进来看看,或许或许他能救的小七也说不定呢。” 小七指的就是杨安,因为他在族中排行第七,村里的长辈大多叫他小七。 而这老道,本是一游方道人,路经村口,听到有人哭泣,便进村询问,得知杨安病重,便毛遂自荐而来。 杨大力听了杨德福的话,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扑到那老道士面前,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道:“道长,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儿子,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儿子。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一时间磕的头破血流。 那老道士急忙上前一步,托住杨大力右臂,左手轻轻一抬,看似绵绵无力,却有一股柔劲使杨大力无法抗拒的站起身来。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说道:“壮士快快请起,贫道自当尽力施为,请先带我入内一观令郎病情。” 杨大力恭敬的请老道士入内。 刘英娘正在床前悲泣,见丈夫带人进来,抽噎着向老道士见礼,老道士微笑着点头还礼,刘英娘只觉那老道好生特别,咋一看,他似乎有八九十岁了,再仔细瞧瞧,又觉得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如果不是他雪白的须发,说他只有三十岁,也是不差的。 那老道坐到床头,看了看昏迷过去的杨安。杨安脸色泛青,神色十分痛苦。老道从被子里抽出杨安的手,为杨安把脉。过的许久,才缓缓起身,又掀开被子,在杨安胸部推拿几下,重新盖好被子。这会儿,杨安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双目紧闭,如同熟睡了一般。 老道轻轻的挥手,示意众人出去交谈。众人退到厅房,刘英娘焦急的问道:“道长,我儿子他还有救么?” 老道微微一笑,说道:“杨夫人放心,令郎的病情我已有所了解,救治起来虽然麻烦,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杨大力夫妇听的儿子有救,大喜之余,双双拜倒在地,正要磕头,老道双手凌空一托,两人只觉得一股柔和劲风袭来,再也磕不下去,那劲风微微上拂,两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道微笑道:“两位毋须多礼,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自会尽力施为,我观令郎之症不宜再拖,有几味药材须得提前准备。”随后说了几味药材,让杨大力去附近集市的药铺抓来,又吩咐英娘去烧热水。 两人见识了老道神乎其神的手段,加上老道仙风道骨的模样,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信心大增,对老道千恩万谢,开始分头行动,老道则入内给杨安针灸推拿。 随后几日,杨安得老道救治,病情开始好转,第三天的时候便醒了过来,只是他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刚开始的几天总是莫名发疯,胡言乱语。这种情况,在他以往发病时,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英娘曾请教老道,但老道自己也是不明所以。英娘虽是担忧,但见儿子的病情一日日的好起来,也不再深究,毕竟性命算是保住了。 又过的几天,杨安每每醒来,虽还是疯言疯语,却也不再发狂。半个月之后,才恢复正常,只是他对以往的人与事物,却再也记不起来了,连身生父母也是没有任何印象。 杨安的神情恢复正常之后,老道偶然一次发现杨安居然识字的,顿时惊为天人。须知大唐虽然文教昌盛,但大多只在士族,普通百姓能受教化者少之又少,就算是帝都长安c洛阳两地的普通百姓,能识字的也不多,更别说这穷山恶水之地的小村子。然而这都不是老道惊讶的原由,最让人吃惊的是这识字的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就算在士族之中,这个年纪的孩童大多也未曾开蒙。 不过,这老道或许是见闻广博,一生之中见过不少奇人异事,虽然惊讶,倒也十分镇定。于是他传了一种吐纳导引之法给杨安,说是可以减轻他身上的病痛,长期练习,还可以强健体魄,百邪不侵。杨安依法练习几天之后,发现颇有效果,他每日练习时身上病痛总会减轻几分,此后对这导引之法也颇为上心了。 此后数月,老道每日给杨安推拿针灸,配合汤药,两月时间杨安便能下地行走,只是不能剧烈奔跑。又调养月余之后,杨安身体虽还颇为虚弱,但也已经无大碍,只需再慢慢调养些许时日,便可康复。老道也不需再给他针灸推拿,又教了他一套五禽戏法,吩咐他每日练习。 杨安学会五禽戏后,某一日,老道便不知去向,只留了两卷书给杨安,其中一卷是五禽戏的图谱,共计八八六十四幅图,只是每一幅图身上还画着简单的经络走势,图旁边都有文字注解,讲的是发力诀窍和气的运行。另外一卷则分为上下两部,上半部是道德经全文,下半部则是经文注解与心得体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 喔喔喔!鸡鸣三次,五更的天色一片朦胧。罗山村的寨门被人轻轻打开,走出一个幼小的身影,随即又关好寨门。 那人沿着村子左侧的小路一路小跑,往后山而去。那人虽身形幼小,却敏如猿猴,飞速的穿过一片竹林,约莫半个时辰,来到山顶。 山顶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块丈余高的巨大石头,犹如擎天一柱。 那人行至巨石前,并不停步,见他双足发力,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巨石的凸起之处,如猿猴攀岩,瞬间已经到了巨石之顶。 此时天已经微亮,隐约看出这人正是杨大力之子杨安。杨安跑了一路,大汗淋漓,略微有些喘息。他爬上巨石之后立马盘坐下来,开始以老道传他之法调理气息。 周天之后,气息已经平和下来。杨安气运数周天之后,天已大亮,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冲出一点头,阳光洒在杨安稚嫩的脸庞。 待到行满九周天之后,杨安纳气沉元,从入定中醒来。九为数之极,他所练的是玄门正宗的道家功夫,最讲究的就是循序渐进,九周天之后已是功行圆满,须得身体适应几个时辰之后才能再次练习。这两年杨安每日练习,风雨无阻,寒暑不断,也已小有所成。 杨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开始演练五禽戏法。这五禽戏法他也练得登堂入室,一套拳法打的虎虎生威。 练完五禽戏,杨安又打了一套太极拳,至于杨安为什么会打太极拳,却是大有原因。 因为此时的杨安,并不是最初的杨安,他原本是一千多年后的一名刚参加工作的大学导师,在华夏西北地区的一所二本学院任教,那一晚,他回家在经过一栋小区楼时,被楼上掉下的一个大花瓶砸中脑顶,顿时就没了意识。 等他再度醒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病怏怏的孩童了,更准确的说是他的意识占据了这具孩童的身体。他不清楚自己是投胎转世了,还是类似神话传说中夺舍那样,强行占据了别人的身躯。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近乎神志崩溃。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接受这一切,从而把自己的意识封闭起来,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又哭又闹。 但是,每当他看见那一双慈爱担忧的眼神,心中总是莫名的刺痛,他依稀记得他曾经见过同样美丽的眼睛,同样的神情,那是他母亲关爱他的眼神。以前自己拥有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不曾在意呢? 他知道,自己怕是再也无法为母亲尽孝了。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接受儿子的逝去,他完全想象得出母亲伤心欲绝的神情。 眼前同样有一位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却把他当做儿子。但自己好像也算是她的儿子吧,因为现在的身体里流淌的是这位陌生母亲的血液,在看见这位母亲关怀的神情是,他似乎能体会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于是他决定试着去接受,接受这位新的母亲,任何一位母亲都是最伟大的人。 之前的母亲他没能好好尽孝,上天又给他安排了一位母亲,给他机会尽孝,这一生定要让这位母亲永远开心快乐,无忧无虑,也算是报答这具身体的再造之恩吧。 杨安在身体大好之后,从杨大力口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似乎是大唐王朝开元年间,至于如今到底是开元哪一年,他却没有搞得十分清楚,毕竟这个时代的记年方式与千年之后大有区别,再加上这个时代生态原始,交通十分落后,信息不流通,外面传来的消息有可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这两年,杨安已基本融入了这个家庭,也很努力的去融入这个时代,只是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没电没网络,实在让人难以习惯。 不过,人嘛总是要努力的改变自己去适应当下生存的环境。杨安也为自己的将来做了一番规划,这个时代粮食产量很低,亩产量不过两三百斤,一个三口之家需要没日没夜的耕种十几亩中田才能勉强解决温饱问题。所以想要在这个时代活的轻松自在一些,当官做地主是唯一一条比较靠谱的路子。 杨安对此也是十分清楚明了的,不过还好他原本是汉语言文字学硕士,有一些古文功底,对大部分的经史子集都了然于胸,只要时机成熟,大可走科举的道路,虽说未必能考中进士,但考个明经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届时,再贿赂贿赂吏部的官员,请调到苏杭一带做个小县令,然后每日斗鸡遛狗,混吃等死,岂不快哉。 杨安回到家时,刘英娘已经烧好饭菜。杨大力也很早起来处理完昨天的猎物,因为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他把昨天猎到的山羊和花豹都剥了皮,这只花豹的皮十分完整,能卖掉的话,足够一家吃三个月,加上前几天猎到的两只豺狗皮和一只猞猁皮,半年的米粮钱也差不多够了。 家里的良田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卖掉了,这两年全靠杨大力打猎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不过所幸这个时期生态原始,鸟兽十分之多,不比千年之后很多动物都及其稀有,甚至已然绝迹了。 杨安还曾在村子后山的竹林之中见过在曾经的那个时期只能在动物园才能看见的萌货国宝大熊猫的身影,而且他还曾吃过熊猫肉,虽然当时有种犯罪的感觉,但平心而论国宝肉的味道貌似还挺不错。他还在襁褓中的龙凤胎弟弟妹妹用的襁褓褥子都是用国宝皮缝制而成的,光想想都觉得够奢侈。 用过早餐之后,杨大力就出发去就近的集市,罗山村方东北三十余里处有一处很大的集市,当然这里的大只是针对方圆五十里内的集市而言。定为五天赶一次集,杨大力曾带杨安去过一次,需沿着村口的小河而下,大约九里路,到汇流的大河口再乘船逆江而上,大约二十八里水路就到集市了。集市倒也有他那个时代乡集那么热闹,毕竟方圆百里就这一家集市通往县城,有许多外来的商客都会来此地收购山货,周边村子的百姓也大多选择到此贩卖山货或购买盐。 用过早餐之后,刘英娘需要把杨大力昨天猎到的山羊肉和花豹肉用盐腌制起来,不然很容易变质,所以管孩子的任务就落在杨安身上了,他推着弟弟妹妹的婴儿车进了自己的小竹屋,婴儿车是他按照千年后婴儿车的样式自己亲手做的,同时还做了两套婴儿摇床,放在父母的卧房里。 竹屋里十分简洁,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靠椅,桌子靠窗边,桌子上的笔架挂着五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笔,笔架前有一方砚台和几块墨条,旁边还堆着许多削好的竹简,桌子旁还放了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的木架,木架上更是堆满了绑好的竹简。 桌上的笔墨砚台都是杨安自己制作的,因为这些东西极为少有,只有在县府城里才买得到,而且很不便宜。这五支笔是正宗的狼毫制成,杨大力每年都能猎到只野狼,每次杨安都会取一些狼毫存起来,用于制笔。砚台是杨安在河里捡来的一块石头打磨而成,墨条则是砍了松树烧成松烟,研磨成粉,再跟一种树脂调和凝固而成。纸张制起来更麻烦,所以就用最原始的竹简代替了。 杨安原本就有参加科举的打算,他身体康复之后,为了避免自己把脑海中记得的部分经史子集忘记,便开始把记得的内容重新写出来,一来可以加深印象,二来也方便以后查阅。 默写的过程中,杨安发现自己对曾经看过的书都记忆清晰,虽然不至于一字不差的记得,但总记得八九成内容。 杨安还发现老道留给他的道德经与他所熟知的道德经不太一样,大部分内容虽然相同,但有些地方却大不一样。他不确定自己熟悉的百家经典内容是否与这个时代的一样,不过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他想着现在先温习自己熟知的,等以后有机会拜读当今的书籍,再把不同的那部分内容重新熟记就是了。 到目前为止,杨安已经默写出儒道两家的经典之作,近几日他正在默写孙子兵法,已经写了小半卷。 他写一会儿又停下来逗弄两个小家伙,如此反复,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刘英娘在把肉腌制好后,就来把两个小家伙带走了。到了午时,杨安又练了一遍老道教的呼吸吐纳法,吃过午饭之后,杨安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默写。 这个时期的普通百姓家庭是不吃午饭的,只有朝食和晚食两餐,不过杨安不习惯那样的饮食方式,于是家里开始养成吃午饭的习惯。 到晡时,竹屋里传来清脆悠扬的笛声,罗山村里的孩童们开始往杨大力家的院里跑,不一会儿院里已经围了十几个孩童,有男有女,大一些的有十三四岁,年纪小的只有三四岁。有几个女孩子手里拿着短笛,还有几人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笛声停罢,杨安从竹屋里出来,一群孩子立马围了过来,有的叫“七郎”,有的叫“小七叔”。乱哄哄的一片,甚为欢庆。 这个时期的人们大多过得清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基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杨安身体康复之后,无聊之际,便做了一支笛子和一支洞箫,闲来无事,便吹上一曲打发时间,当时吸引了村子里所有孩童和一些大人们的围观,杨安心念一动,决定在空余时间教村里的孩童们读一些书,希望因此能改变他们的将来。 他打出老道的名义,跟族长杨德福提及此事,不想族长欣然同意,还大力支持,因为族长年轻时也曾外出谋生,见过些世面,他十分清楚读书的重要性,之前他也想过让村里的孩子读书,但族中又没有读过书的族老,更拿不出钱请西席先生。而杨安是他亲眼看着老道救活的,对老道的本事他从未怀疑过。 为了避免时间冲突,影响大家下田劳作,杨德福把授课时间定在晡时,因为这个时间大家都从田间干活回来了。这个时期的孩童很小就要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虽然他们还干不了太重的活儿,但放牛除草的事情还是做的来的。 杨安带着一群孩子来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槐树下立了一个茅草亭,这里就是授课地点,亭子里挂着一块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木板,木板刷了一层黑漆,是杨安授课用的黑板。 授学是在去年三月开始的,那时杨安刚完全康复,到现在已经有十五个月了,杨安最开始教的是千字文,因为授课时间短的关系,花了半年时间才教完,千字文学完之后,又开始教孝经,目前正在教论语为政篇,杨安偶尔还教一些基础算学,大多时候,都只是要求他们强行背诵下来,不做过多的讲解。 授完课之后,几个喜欢音律的孩童又缠着他教了首曲子,各自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傍晚时分,杨大力才背着三百多斤粮食,踏着月色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天策府探子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月余时间。 这一日,杨大力一如往常的进山打猎,时至响午,猎到一只山鸡,两只灰兔。 日头正盛,杨大力找了一处山泉,饮饱了水,在一旁开辟出一块空地,检了些干柴,生起火。又把猎到的山鸡去了内脏不拔毛,在鸡腔内摸上随身携带的盐,塞了些林中采摘的鸡油菌在鸡腔内,再用稀泥把整只山鸡裹起来丢入火中。 这种烧鸡的方法杨大力是从杨安那里学来的,他之前所猎到的山鸡,有一半的时候都是被杨安用来这么吃,他和刘英娘尝过味道之后,也觉得不错。后来打猎时也时常烧一只来充饥,毕竟打猎可是体力活,饿着肚子又哪里来的力气打猎呢。 吃完烧鸡之后,杨大力又进了丛林,四处查看有没有大型兽类的足迹,山里的野兽大多是昼伏夜出,所以要想猎到大一点的野兽,必须查到野兽的足迹,到它经常出没的地方等候。 没多久便发现一只野猪的足迹,他沿着足迹追踪过去,没多久便发现前面的草木从有动静,杨大力大喜,暗道今日运气不差,这么早就有大收获。他急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面,抽出箭矢,搭上弓弦,只等猎物出现就一箭射穿它脑袋。 突然,林中窜出的是道人影,杨大力急忙收了弓箭,只见那人脚步蹒跚,蓬头垢面,胸前血迹斑斑,似受了极重的伤。 杨大力急忙喊道:“兄台,我是山里的猎户,你这可是遇上什么猛兽了么?”说罢上前去扶那人。 那人一头栽倒在杨大力怀里,嘴角又溢出不少鲜血,那人勉力抓着杨大力的手臂,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杨大力手里说道:“快快请你带我去去县府,这些钱都都给你!”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一个事物从那人怀中滑落,掉在地上。 杨大力侧头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牌子,杨大力失声道:“你是天策府的探子!”这牌子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也有一块,正是大唐天策府府兵的腰牌。 那人惊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大力一手扶着他,一边弯腰捡起那块牌子说道:“我叫杨大力曾在天策府程将军帐下当差,也有过这样一块腰牌。” 那人露出欣喜之色,说道:“你你就是杨大力,那个箭术了得,曾一箭射瞎吐蕃吐蕃六王子右眼的杨大力?” 杨大力点头道:“我确实曾射瞎吐蕃六王子的右眼。”那是他入天策府第三年的事情,那一年,他跟随程将军出使吐蕃,在宴席之上吐蕃六王子出言挑衅,想煞一煞唐使的威风。唐使见吐蕃人如此嚣张,也想挫一挫吐蕃人的锐气。 于是双方约定比三场箭术,杨大力因自幼随父打猎,箭术了得,当年在天策府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箭术高手,加之他臂气颇大,能开四石硬弓,被程将军选为亲卫。 当时使团之中,数他箭术最佳,被派下场去比试。他连胜两场之后,吐蕃六王子很不服气,要求对而射之,未中箭者胜,若是不小心中箭丢了性命,那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程将军大怒,拍桌子道:“岂有此理,大力,你再与那厮比一场,我要你取他一只眼,以示我大唐天威,不必伤他性命。” 杨大力再次领命上场,两人各退五十步,对面而立,吐蕃六王子起手便是连珠三箭射来,封死杨大力左右两侧的退路,杨大力见状,一弓三箭同时射出,击落六王子的箭矢。两人皆是飞速移动起来,转眼之间已经各自射出七八支箭,箭囊里都只剩两支箭羽。 来回奔跑中,杨大力再度拔出一支箭矢,并不瞄准六王子,而是射向六王子左近处,一支射出,又拔出最后一支以同样的方式射向六王子右侧,两箭几乎同时出弦。 六王子见他射偏,便立在原地,冷笑一声,暗想道:“你两箭放空,已失箭矢,这下看你拿什么抵挡。”霎那间最后两支箭羽也往杨大力身上招呼。 千钧一发之际,杨大力一个懒驴打滚,向前滚出丈余,只听六王子“啊!”的一声惨叫。 原来杨大力最后射出的两箭在中途拐了个弯,一支从六王子的左耳穿过,另一支正中六王子右眼。 唐人使团都起身喝好,杨大力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程将军前道:“小人幸不辱命。” 程将军哈哈大笑,斟了杯酒递给他道:“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满饮此杯。”随行的军士皆大声喝喊:“威武!威武!” 杨大力接过酒樽,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樽,站到程将军身后。 此时早有人扶着六王子下去疗伤去了,吐蕃赞普见偷鸡不成蚀把米,虽是愤然,但一想到大唐天威,吐蕃虽然不是很惧怕,但为了此事撕破脸皮,又得不偿失,权衡之下,只得调整心态,笑脸赔罪。 杨大力射瞎吐蕃六王子的事情,由随行的士兵传开,大家对他的胆色和箭术,无不敬佩。 第二年,吐蕃六王子率兵入寇吐谷浑,程将军领命镇压,杨大力也随之出征,斩杀八名敌首,获封仁勇校尉,他脸上那道疤,便是那时留下的。 那人确认杨大力身份之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说道:“遇到你那真是真是太太好了,劳你去县府找到天策府的接头人,告诉他黔中郡有红衣邪教传播邪说,勾结勾结南诏,恐对对我大唐不利我我”说了一半,头一歪倒在杨大力怀中。 杨大力探了探他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只是昏死过去了。他也顾不得打猎了,扛起那人,一路小跑的赶回家。 正在逗娃的英娘见杨大力扛了个血淋淋的人回来,大为吃惊,问道:“四哥,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杨大力说道:“我在山里遇见他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想来是他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遭到野兽袭击才变成这样的。”他只简单的说明缘由,并不提此人是天策府探子的事情,主要是怕英娘担心。 杨大力又道:“英娘,你去熬些粥来喂给他吃,我现在赶去集市请医者来给他治伤。”说罢,把那人安置在杨安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他家原本是三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杨大力和英娘的卧房,还有一间客房是杨安之前住的房间,院里的竹屋原本是老道为了给杨安治病建的临时居所,老道离开之后,杨安又加以修缮,搬进去自己住了,之前住的那间便空了出来。 英娘道:“好,我马上去做。”又推着婴儿车到杨安的竹屋,跟杨安说道:“安儿,你先帮娘照看一会儿小弟小妹,娘去熬些粥。” 杨安正在窗前默写典籍,听英娘说要熬粥,便回过头来问道:“不是刚吃过午饭么?阿娘,你熬粥干嘛?” 英娘道:“你爹在山里就了个人回来,看起来伤的不轻,让我熬些粥喂给他。” 杨安早已听见杨大力回来的声音,他原本还在暗自好奇,因为杨大力进山打猎都是要到黄昏左右才会回来,除非是运气极好的时候,刚进山就猎到大家伙,但那毕竟是极少的时候,一年也很难得碰上两回。现在才刚过午时就回来了,还以为是他今日又碰上好运了呢,听了母亲的话语才释然,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不比千年之后,随便进山是一件及其危险的事情,山里豺狼虎豹熊瞎子等猛兽颇多,稍有不慎便会沦为猛兽的口中餐,除了经验丰富的猎户,基本没人敢随意往深山老林里跑,又问道:“爹救回来的是什么人啊?” 英娘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啥,照顾好小弟小妹,我先走啦。”说罢,转身出了竹屋。 杨安只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把婴儿车拉到椅子旁边,摇动着婴儿车上面挂的竹风铃,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顿时逗的两个小家伙呵呵直乐,挥舞着莲藕般的小嫩手在空中乱抓。 杨大力安置好那人之后,又急忙去集市上请医者,刘英娘则熬了些粥给那人灌下。到黄昏时杨大力才请了医者回来,那医者看过那人的情况之后,大皱眉头言道:“此人伤及足厥阴肝经,症状颇为古怪,加上他受伤之后又过度劳累,某只能尽力一试,不敢保证能治得好他。” 杨大力道:“请先生一展手段,行与不行但看他造化了。” 那医者先是给那人针灸,又开了药方说道:“你且按这个药方给他煎药,三天之内他能醒过来,就算捡回一条命了。”说罢,收拾好东西。 杨大力连夜赶着月色又送那医者回集市,当晚又把药抓回来,煎好之后喂那人喝下。 之后几天,杨大力一直在家照看那人,那人持续高烧,在第三天才褪去,不过依旧是昏迷不醒,好在那人总算年轻力壮,硬是凭着自己硬朗的身体撑到了第四天,总算才醒过来。在此期间,集市上那医者又来过两次,给那人针灸。 那人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见杨大力,刘英娘看那人的神色,便知晓那人有话跟杨大力讲,但又不方便让她听,她很识趣的带着孩子退出房间。 那人看着刘英娘出了门带上房门,才说道:“某叫仇十一,杨兄既是天策府出身,想必已经知道某的身份了。” 杨大力只是点了点头,仇十一又道:“两年前,府中接到吐蕃的探子传来密报,说南诏王皮逻阁,暗中与吐蕃人勾结,欲对我大唐不利。” 杨大力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于皮逻阁此人,他在天策府当差时倒曾听程将军提起过此人,此人原本只是南蛮六诏之一的蒙舍诏统领,蒙舍诏在他的经营和拓展之下,逐步壮大,后来成为六诏第一,他整合其他五诏,成为名副其实的南诏之王,当今开元圣人登基之时,因根基不稳,怕边境诸国乘机闹事,遂封各国国主王爵,皮逻阁也在此列,受封台登郡王。 仇十一又道:“收到消息之后,秦将军立马派出我们一伙五名弟兄潜入南诏,我们在南诏潜伏了一年多,倒是打探到不少消息传回去,也大致摸清了南诏的兵力部署,正当我等准备回去复命之时,无意间发现皮逻阁养子阁罗凤府邸有不少西南武林人士出没,我等又潜伏下来,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西南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但有一伙装饰奇特的红衣女人,却是最得重视,这伙人不仅行为古怪,武功也十分古怪,咱们天策府的档案也未有记载。” “我们几人为了探出她们的来历,便一路跟踪这伙人出了太和城,之后她们一路北上往黔中郡方向而行,又辗转进了黔中郡西部的深山之中。后来在一处很大的山谷处才停下,你猜如何?这些人居然在此建立了好大的宫殿,都快赶得上大明宫华丽了。” 杨大力一阵愕然,他曾在长安远远的见过大明宫的,那种华丽与恢宏,令他震撼不已,他曾以为那样华丽的宫殿,只怕是给神仙住的了。此时听仇十一竟用大明宫来比较,只怕那座宫殿再差也是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仇十一能作为天策府密探,眼里跟见识肯定是不会差的了。又开口问道:“这些人为何要在群山深谷之中建一座宫殿呢?” 仇十一嘿嘿冷笑道:“那时我们几兄弟也有这样的疑问,这伙人居心叵测,多半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五人伪装了一番,也跟着潜入其中。才发现这伙人自称是什么红衣圣教,那宫殿里住的全是她们的教徒,有近三千多人。她们的教主是个波斯人,名叫阿萨辛,这人武功极高,虽然生的一副好皮囊,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叫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的眼神也及其可怕,看你的时候就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仇十一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杨兄,某也不怕你笑话,某每次见到这个阿萨辛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的感觉到害怕。就算当初对上奚人的数千铁骑某都没这么害怕过。” 杨大力倒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他也很清楚,仇十一这种刀口舔血的厮杀汉,能令他怕一个人也是千难万难的,但对这个阿萨辛居然如此惧怕,倒也十分奇怪。 仇十一又道:“我们假扮教徒潜伏了几天,发现这个红衣教是以女子为尊,教中除了教主之外,主事的几乎都是女子,什么圣女c护法c长老都是女子,男子几乎都是地位底下的奴仆或者死士。 她们拜的是一个叫做什么阿尼玛的波斯神,而且她们还拜火焰,这点倒是跟近来兴起的摩尼教颇为相似。” 讲到此处,仇十一灵光一闪,说道:“摩尼教似乎也是从波斯传入我大唐的,这个红衣教会不会与之有什么关联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红衣教 对于摩尼教,杨大力在天策府当差时倒也听人说起过,不过他并没有深入了解过这种江湖教派,只限于听说过名字而已,至于它的来历嘛,当真一概不知。 杨大力道:“这嘛某就不得而知了,某对江湖中的事情倒不如仇兄知道的多了。” 仇十一略微点头道:“杨兄乃程将军亲卫,自是不必理会这等江湖琐事了。” 杨大力道:“某山野出生,既无学识也无见识,只有一身的蛮力,为程将军牵马提刀还成,要处理起这等复杂的江湖事宜来,那就大大的力不从心了。你们探子营都是万里挑一的汉子,精锐中的精锐,不仅需要高明的身手,还需要高明的头脑才能胜任,当初某也曾参选,只是能力有限,没能入围。仇兄能被选入,不论是身手还是才智,自然是远胜于某的。” 仇十一见他如此称赞自己,倒也颇为得意,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心中升起知己的感觉,说道:“杨兄赞谬了,似杨兄这般能放弃大好前程,回乡甘愿做个普通人,这种视名利为浮云的心性,也是令人十分敬佩的。你吾这般一见如故,本该喝他个一醉方休,只是当下不是时候,先讲正事要紧。” 杨大力点了点头。仇十一又道:“我等潜伏了月余时间,也只能在宫殿的外围活动,宫殿里面的总坛守卫森严,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潜入。不过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们发现她们经常派人去黔中郡四处给百姓治病救人,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吧,可她们每到一处都宣传她们那套歪理邪说,被她们救治过的人自然说她们的好。但她们那套邪说又怎能骗的所有人呢,反对她们的也大有人在的,对于这一部分人,她们往往都是暗中派人除之而后快。” 杨大力听他如此说,惊道:“这些人竟如此胆大包天么?” 仇十一叹气道:“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她们还用一种迷药控制了不少武林高手为她们效命,又用钱财美人拉拢黔中郡半数官场中人为她们保驾护航,这红衣教如今在整个黔中郡可以说只手遮天。” “我们虽然发现红衣教有勾结官府,但始终没能拿到相关证据。我们五人商议之后,决定找机会潜入总坛内部查探。就在前不久,我们打探到阿萨辛去了南诏,有几位护法圣女也出去传教去了,总坛只有一位护法和两位长老主持事务。我们五人撑着夜色潜入圣坛,没想到刚进去就被发现了,匆忙之际我们盗得一张她们视若珍宝的羊皮卷。”说罢,又从怀里掏出那张羊皮卷,递给杨大力观看。 这张羊皮卷杨大力之前在帮仇十一换除脏衣物的时候倒是见过,他虽然好奇,但他并没有翻看,毕竟这是别人的东西。这下仇十一主动给他,他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他伸手接过来,翻开一看,只见皮卷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符号。 识货的人一眼就能认出,羊皮卷上写的都是波斯文,只可惜杨大力是个文盲,别说是波斯文了,就算是汉文,斗大的字他也识不得一箩筐。他看完之后,又把羊皮卷地回去,说道:“某没读过书,不识得上面写的字。” 仇十一接过羊皮卷,重新收入怀中,说道:“这上面写的应该是波斯文字,红衣教的人视之如命,里面一定记载着天大的秘密,只等带回天策府之后,请精通波斯文的人解译成咱们汉人的文字,自然就知晓里面到底有何阴谋了。” 杨大力也点头称是,又问道:“你们被发现之后,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仇十一叹了口气道:“我们露了行踪之后,立马被团团围住,当时我等虽然抱了必死的决心,但还是想把这些信息传出来。遂决定殊死一搏,往外拼杀。红衣教那些死士虽不乏高手,但毕竟习惯于单打独斗,起初被我五人的阵型打的措手不及。 我们连杀了十余人,乘机冲出了宫殿外围,我们也伤了两人,但那些死士吸取教训之后,又重新围住了我们。我那几个兄弟见势不妙,拼死掩护我逃离出来,他们却却都战死在那里了。”说到此处,仇十一神色悲痛,两眼泪花。 杨大力也心有戚戚焉,他也是受不得这样见到一个个的袍泽战死沙场,才请辞回乡的。 “几位兄弟是为了保护你带出这张羊皮卷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仇兄节哀顺便。” 仇十一拭去泪水,说道:“某虽然逃了出来,却中了她们圣法门护法一掌。她们一直对我穷追不舍,好几次都险些丧命。这伙人在黔中郡手眼通天,官道四处都是她们的探子,我只能往荒野山林里逃。一直逃了三天,才在山里遇见你,也算是命不该绝。” 杨大力道:“仇兄现在已经脱离险境,当可静心将伤势调养好之后再图他算。” 仇十一若有所思,问道:“某昏迷了几日?” 杨大力道:“算起来应该有五日了。” 仇十一大惊道:“不好!恐怕红衣教的人已经追过来了,某需得赶紧离开此处,以免累及无辜。”说罢,欲起身下床。 只是他手刚撑起来一半,就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又哐当一声躺了回去,就这一下功夫,顿时累得大口喘息。 杨大力按住被角说道:“仇兄暂且放宽心,罗山村颇为隐秘,方圆百余里皆是深山老林,要想一时半会儿寻到此处,也非是那么容易之事,当务之急还需以养伤为重。” 仇十一思索片刻,又拿出那张羊皮卷说道:“杨兄,某的伤只怕要养半年左右才能痊愈,这张羊皮卷,劳你带去县府,交到那里的天策府密探手里,请他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天策府去。” 杨大力接过羊皮卷,又看了看窗外。此刻窗外正是大雨滂沱,已经下了将近一个时辰,他把羊皮卷收入怀中说道:“待雨停之后,某立即赶去县府。” 仇十一点头道:“有劳了!”又跟杨大力讲了天策府探子的暗号和暗语,杨大力一一牢记在心。 雨势到晡时,才逐渐变小。村子前的小溪,也涨起了滚滚洪水,险些漫过了木桥。 黄昏时,杨大力一家正在用餐,只听得院子外面有人喊道:“四兄,四兄在家么?” 杨大力推门一看,只见一个男子打着雨伞站在院子里,那人差不多二十七八,生的白白净净,一身灰白麻布袍,看起来颇有气度。 那人见杨大力推门出来,急忙迎上前,笑嘻嘻道:“四兄,原来你真的在家呢,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大力道:“原来是魏老七,外面雨大,快进屋来把。” 魏老七收了雨伞,立在门口,跟着进了屋,刘英娘递了个胡凳给他坐。魏老七接过来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 杨大力又问道:“吃过晚食了么?” 魏老七道:“已经在姐夫家里用过了。”魏老七的姐夫正是杨大力的族兄杨三,杨三的婆姨取的是隔壁魏家村的女子,魏老七正是他的内弟。 说来这魏七还曾与他有过一段瓜葛,那是八年前的事情。那时杨大力刚回乡不久,英娘刚到村子里。一次魏七来探望他姐姐,在村里见了英娘一面之后,惊为天人,待回家之后,吵着家里人死活要娶英娘为妻。 他家人拗他不过,于是请了媒婆来说媒,不想被英娘断然拒绝。 他被拒了之后,心中愤愤不平,只觉得自己一表人才,哪里配不得她,于是又找上门来胡搅蛮缠。 杨大力见他实在过分,二话不说,胖揍了他一顿,然后如提小鸡子似的把他丢出村口。 此后,他见到杨大力总是老实的跟个小白兔似的,见到英娘也是客客气气,再也不敢有半分不规矩。 不过,去年他一位族妹嫁给了县府的黄员外做小妾,他也在黄府里谋了份差事,近来倒是很少看见他了。 杨大力道:“听说你现在在县府黄员外府上当差,突然来找某有事么?” 魏七道:“今日来找四兄,确实有事。月前黄员外府上的张管事可有在四兄手里买过一双熊掌。” 杨大力想了想,记起确有此时,上个月他猎到一只黑熊,他割了熊掌去集市上卖,左前掌被明府君家的管事买走,右前掌则被少府君家的郎君买走,张管事买的是两只后掌。 魏七道:“黄员外对熊掌情有独钟,尤其喜欢左前掌,那日张管事只买了两只后掌,因此被黄员外臭骂了一顿。” 杨大力见他东拉西扯,倒也不烦,说道:“这黄员外的喜好倒也不好伺候。” 魏七心有戚戚道:“谁说不是呢。你杨四兄的威名,咱们十里九乡的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黄员外也很赞赏你的能为。” 杨大力见他终于把话引到自己身上,说道:“某只是一介布衣猎户,靠的是一把蛮力过活,又有什么能为值得黄员外赞赏呢?” 魏七道:“四兄倒是过谦了,单说从四兄这里传出去的兽皮,哪一张不是被外面的商贾哄抢,县府里的大户人家都很喜欢。 其实嘛,在其他猎户手里也能买不少兽皮,不过在他们那里买的兽皮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损伤,但在你这里买的兽皮,一直都很完整,十分难得。” 此事倒也属实,因杨大力箭术极好,每次击毙猎物都是用箭矢从猎物眼中惯脑而入,不会在兽皮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及其难得。其他猎户没有他如此高明的箭术,所出的毛皮或多或少都有箭洞,有的甚至会有好几个洞,所以自然要次一等。 魏七又道:“前几日,也不知黄员外从何得知,我与你颇为熟识,便派我今日来找你商谈,看能否将你后面猎到的毛皮直接卖给黄员外。当然了,价钱方面自是跟往常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惊变 对于这位黄员外,杨大力着实了解不多,如果他真心想从自己这里购买兽皮,若价格公道的话,自己优先卖与他倒也无不可。 但此事关乎一家的生计,倒也不能轻易许诺。随即说道:“此事容某考虑考虑再做答复。” 魏七见他如此作答,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他此次前来,本来也非全是为了此事。近日他接到圣教总坛传令,让周边的教众查探自家村落和附近的村落最近是否有可疑人士出现过。 正好昨日黄员外让他来找杨大力谈买卖,他也借此机会来罗山村打探一下。不想昨日到罗山村姐姐家里,便打听到杨大力几天前曾救回过一个外乡人。听姐夫讲,杨大力最近几天,经常有去集市请医者过来。他听圣教使者讲过,那人被圣法护法打了一掌,似乎受了极重的伤,杨大力救回来那人大有可能就是圣教正通缉之人。 这时,一旁的房间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魏七不动声色,随口问道:“咦!四兄家里来客人了么?怎地不见人呢?” 杨大力虽不了解魏七心中的盘算,但也颇为谨慎,说道:“是某早年外出结交的一位朋友,前几日从洛阳过来探望某,在此小住几日,因水土不服,感染了风寒,见不得风,现下正在内中修养。” 魏七佯做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刚才所谈之事,还请四兄尽早答复,小弟也好回去复命。这就先不叨扰了,告辞!”说罢,起身出门,打着雨伞离去了。 外面的雨又开始逐渐下大,一直下到凌晨才停。 五更时,杨安又早早的起床了,窗外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穿好衣裳,出了村子,一如往常的沿着左侧的小路往后山而去。他因修练老道传的导引之法,眼力大有提升,夜间依旧能视物,虽然不如白天那么清晰,但也足以使他看清道路。 耳边轰隆隆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原本潺潺溪流,因暴雨之故,已经变成涛涛洪水,气势汹汹。山路也因暴雨而变得湿滑,杨安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这条道路他走过好几百次了,已然十分的熟悉。 到得山顶之后,天光已亮。只见群山间雾气蒸腾,云雾缭绕,好一派仙境模样。 杨安站在巨石之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空气中隐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是杨安曾经那个年代的人难以体会的感觉。 那个时代,森林被大肆砍伐,空气中早已布满了工业废气,氧气的浓度大大降低,就算是那些远离都市的森林公园里,也难有如此质量的清晰空气。 这个时代的物产也及其丰富,虽然田地出产不多,但只要不遇大灾大难,混个温饱还是比较容易。所以大多数人都长得高壮,力气也都不小。 杨安曾在许多古籍上看到古人对当时人们的身高记载,动不动便是七尺之躯c八尺之躯,武将随随便便拿着几十上百斤的武器上阵杀敌轻松自如。那时他都觉得古人多有夸大其词,但他如今生处这个时代,才真正体会到古人的强大之处。 就以罗山村的成年男子而言,低于一米七的个儿的人实在少有,大多在一米八九上下。他父亲杨大力就有近一米九五的身高。力气就更不用说,杨大力单左手提起一只三百多斤的熊瞎子,如提小鸡子一般容易,而且能健步如飞,丝毫不费力气。 他母亲刘英娘,也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在那个年代,也是许多男子仰望的身高了。 或许是这个时代空气质量很好,氧气充沛c物产丰富的缘故。这时的人体格自然普遍长得高大,加上他们常年下地干活,力气也不低,随便背个数百斤东西,跟玩似的。 那个年代的人之所以身高大不如古人,是因为每每有外族人入侵之时,首当其冲被杀的都是那些高壮的男子,因为都是这个全体首先集结起来反抗,保护那些相对弱小的族人。尤其是元蒙和满清时期,这些人每攻下一座城池,便要大开杀戒,自然是优先屠杀那些反抗能力较大的高壮男子。留下体型矮小,相对瘦弱一些的人,如此以来,既能防止这些人造反添乱,又能更好的统治这一大片富饶的疆土。 与此同时,又数百年时间受这些外族人统治。外族人的人口数量本就大不如中原人多,他们只有实施高压政策,以各种缘由杀掉一些反抗份子,对余下部分人仍然大力压迫c竭力盘剥,篡改其历史与文明,既弱其心志,又弱其筋骨。 在外族人大力剥削之下,许多人只能勉强存活下来。这些人连吃饱饭都大有问题,就算造起反来,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至于收刮上来的大部分钱粮财富,自是供外族人享乐了。更可悲的是,有不少族人为了自己个人的荣华富贵,还投效与外族,为其出谋划策,反过来谋算自己的族人。经过数百年的积累,久而久之,那时的人就越来越瘦弱不堪,以至于后世子孙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先祖跟洋鬼子比起来只算矮小的侏儒,这何尝不是一种极大的悲哀。 所幸每到关键时刻,总有许多伟岸不凡的族人挺身而出,挽救族人于危难之中。 杨安每每想到这些先辈英灵豪杰,无不万分敬仰,只恨不能见上一见,当面表达自己的仰慕钦佩之情。 虽然那个时期大家已然成为了一家人,大家彼此相亲相爱,但这并不是大家可以无视那段历史的缘由啊。历史就是历史,就算再怎么篡改包装,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大家成为一家人之后可以不再计较,但应该牢记教训,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可惜那个时期依然有许多人千方百计的质疑自己先祖的能力,质疑先祖的智慧和文明。他们总是选择性的遗忘,自己的先祖曾经是如何站在世界的顶峰,俯视那群现在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曾经的侵略者,想来又是多么的无知和悲哀呢。 那个时代的网络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元人曾打断了汉人的腰,使之再也直立不起。女直人打断了汉人的腿,使之再也站不起来,西洋人打残了汉人的脸,使之再也不要碧脸矣。 纵观那个时代,也只有少许人认识到自己基因的强大,并且一直在努力恢复先祖的荣光。但还是有更多的人沉迷于外族的奴役,以此获得变态的快感。甚至有宝岛的人说出洋鬼子看他一眼,他都与有荣焉的话,实在是可耻c无耻之极。 不过现在想来,其实人类也属于动物的范畴。虽然比别的动物多了思维智慧,但说到底人与动物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动物能被人驯服,人自然也能被人驯服的了。许多人做狗做久了,你突然告诉他,他其实是个人,他可以像人一样活得有尊严,他反而要给你急,反过来咬你一口。 言归正传。杨安一如既往的打坐调息,练完拳法,已是太阳初升,山间的雾气渐渐消散,传来鸟儿的欢叫。 早课做完,杨安哼着小曲,一路小跑下山。 到的半山竹林之中时,突然听到村里传来极大的喧哗哭喊声,杨安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不一会儿,远远的看见村子的寨门围住了不少的陌生人,手里皆拿着兵刃。 杨安急忙俯下身子,悄悄的靠过去,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心中暗想:“村里莫不是遭山贼盯上了?”这个时代占山为王的盗匪倒是多如牛毛。 他极为担心家人的安危,找了一处地势略高,视野极好的草丛躲起来,他目力极佳,整个村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只见二三十个男子手持兵刃,把村里的叔伯爷爷,男女孩童团团围在了中间。父亲杨大力却被两个大汉按在地上,他在人群中寻找母亲的身影,见母亲被人打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有两个红衣女子把倒在地上的母亲围了起来。不过他看见母亲身上并没有伤痕血迹,想来只是吓晕或者被人打晕了。弟弟妹妹被两个女子抱在怀里,正在竭力哭泣,抱着妹妹那女子正拿一方手巾在哄她,试图让她不再哭泣。 抱着他弟弟妹妹的女子旁边还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男子,他微微抬着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是这群人的首领。 另有不少人在村子的所有房间里进出搜查,似在找寻着什么。 杨安又惊又怒,虽然很担心父母与弟弟妹妹的安危,但他知道,自己贸然冲出去不但无济于事,搞不好反而会白白送了性命。 他大脑飞速转动,试图想个办法来解决这场危机。 那些搜查的人搜了许久之后,并无结果,都回到村口复命道:“并无发现。”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上前一把抓起杨大力的发髻,使他抬起头来,大声喝道:“快说,把人和东西藏在哪里了?” 杨大力看了她一眼,说道:“哼!某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人,更不知道什么东西。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是如此。” 只听“啪”的一声,那女子猝不及防,打了杨大力一耳光,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那一耳光打得杨大力两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响,左脸顿时肿起来老高,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那女子抽出旁边一个男子的刀,半蹲下身,慢条斯理的在杨大力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大刀说道:“我先卸你一支胳膊,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快。” 杨大力“呸”的一口唾沫吐在那女子的脸上,喝道:“呸,你堂堂一个汉家女子,竟甘做外族人的走狗。哼!要杀便杀,姓杨的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条汉子。” 那女子大怒,举刀便往杨大力右臂砍去。 杨安见状,急气攻心,血气直冲脑顶,哪里还藏得住,赫然起身大喝道:“休要伤我父亲。” 听见喝喊,村里所有人都向他看来。那西域男子略微皱眉头,嘀咕道:“居然还漏了一条小鱼,倒是自己跑回来了。嘿嘿,右护法,去把他抓过来。” 杨大力见杨安赫然出现,急得满头大汗,竭力挣扎喊道:“安儿,你快逃,快逃啊!”却哪里还来得及。 那西域男子身后另一名女子道了声:“遵令!”赫然凌空而去,往杨安方向飞射而来,几个起落,已经到杨安面前。她伸出右手去抓杨安的肩头,本来料定他区区孩童,断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控。 哪知杨安一个侧身,如幽灵一般向左侧移出去四五步,躲开了她这一抓。 右护法“咦”了一声,大为意外,须知她刚才那一抓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了上乘武功的奥秘,纵是江湖中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也未必能躲得过去,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几岁的小娃娃躲了过去。 虽然有她自身大意的成分在,但眼前这个小娃娃也着实有些古怪。右护法一抓不中又是一抓,这一次她起了认真之意,也有意试探杨安,只用了两成功力。她这一抓也大有讲究,看似普通的一抓,其中蕴含八种变化,无论敌人怎么躲,总逃不过她抓影的笼罩。 杨安见右护法向他扑来,顿时又惊又怕。只觉得这人如幽灵一般眨眼之间已经到面前了,他还来不及反应,这人已经伸手来抓他肩膀。他很想后退几步,但他总感觉自己无论怎么退,都躲不过她这一抓。情急之下身体自然使出五禽戏里的一式“白猿戏水”,正好躲过那人一抓,惊魂未定之际,那人却又向他抓来。 他退无可退,只得右拳迎向那人的掌心,这一式恰好是五禽戏里的“白鹤亮翅”。 “啪”的一声,拳掌相击。杨安只觉得一拳打在了精钢墙上,一股巨力从右臂传来,他再也站立不稳,向后倒去,连翻了三个跟头。“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一棵大碗粗细的楠竹上,顿时撞得他七荤八素,眩晕不已。他微微坐起来,只觉得后脑勺钻心一般疼,右手也疼的有些发麻。 右护法乘机上前抓住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倒还有两下子,居然破了我这招拿云式。”说罢,点了他腰间的大穴。 杨安顿时软做一滩烂泥,他又急又怕,却始终想不通这群人的目的何在。只得出言试探道:“你们为何劫持我们村子,咱们村在方圆百里是出了名的贫苦下村,大家日子都过得清苦,你们根本都收刮不到多少钱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围村 右护法一把提起杨安,冷哼一声说道:“谁稀罕你们这点钱财。”转念一想,这小孩既是那人的儿子,说不定可以从他口中套些话出来。 她一手提着杨安的衣服后领,几个提纵已经回到了村口。她把杨安他放在地上,使他坐靠在篱笆墙上,立马换了一副亲和的笑脸,轻轻扶着他双臂柔声说道:“小郎君乖,刚才姨打你,是姨的不对。姨给你道歉好不好?” 杨安见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着实搞不清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从她刚才的言语推断,这些人既然不是为了钱财而劫村,一定另有图谋。她既然当自己是小孩子一样哄,那倒不妨先配合一下,看能否套出这些人真正的目的。 杨安哭道:“你们为什么想杀我爹,你不杀我爹我就不生你的气。”他这哭声倒也并非全然假装,一半虽是为了应付此人,一半则是因为担心父母安危急的。 右护法暗自得意想:“你就算再机灵,终究也只是个孩童而已。待我几句话一哄,你还不乖乖就范。”嘴上却说道:“我当然不会杀你爹拉,我们是在跟他闹着玩呢。你只要乖乖回答姨的问题,姨就让他们放了你爹和你们村里的所有人。” 你他妈真当我是傻子,有这样拿着刀子跟人玩的么?杨安心中鄙夷,却也假意欢喜道:“那太好了,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一旁的杨大力,大为焦急,大声呵斥道:“安儿,你”这个你字刚说完,嘴已经被拿着刀的那女子用手堵上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右护法微微侧身,挡在杨安和杨大力中间,说道:“前不久呢,有个极大的坏蛋,偷了我们教主的一张羊皮。那个羊皮本来倒是十分寻常的东西,是我们教主用来就寝的枕巾,丢了也就丢了。只是那张羊皮我们教主他枕了很多年,突然换了一张新的却总是睡不好,所以想把那张久的找回来。” 她又拿了一张宣纸立在杨安眼前问道:“那个坏人长这个样子,你有没有见过他?他调皮得很,我们要是抓到他呀,非狠狠打他一顿屁股不可。” 你这话用来哄小孩子的吧,谁会为了一张破枕巾如此大费周章,不过貌似自己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杨安听她意思是在找人,心中已有猜想,待看见那张画,已然肯定他们要找的正是前不久父亲救回来的仇十一,只见那画上之人跟仇十一有六七分相似。 村里的人倒是有几个人知道杨大力曾救了个外乡人回来,却没有人知道他救回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 至于仇十一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杨安其实也并不了解。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父亲虽是个粗汉子,但很有原则。他既然竭力保护这个仇十一,定然有他的道理。他宁可赔上性命也不愿意交出仇十一,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自己虽然大致猜得到仇十一的藏身之地,但不到万不得已,也决计不可供他出来。 他假意辨认几眼,又思索许久,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长这个样子的人,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一位洛阳来的伯伯到我家来找我爹玩。那个伯伯长得很黑,跟摸了锅底灰一样,他额头中间还长了个小月牙。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没有画上这个伯伯好看,但他给我带了不少糖果,可惜都被我吃完了,不然的话就分你一些,很甜哦。” 右护法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透他有没有说谎。但只觉得他秀气的小脸透着纯真,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出惹人喜欢。 又听他说的那人,决计不是她们要找的那人,倒颇为失望。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他人呢?” 杨安道:“昨天一早就走了,说是去甚么益州还是扬州的做买卖去了。”他只盼自己东拉西扯,让她们信以为真,转去其他地方找寻。 哪知那右护法听了之后,却是冷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臭小子倒会编故事,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奸诈狡猾,险些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杨安大为吃惊,暗自寻思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转念一想,她多半是在诈我,岂能上当。又很镇定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我爹,那个伯伯叫包拯,我爹总是叫他包黑炭。” 此时一旁那波斯男子说道:“把魏七叫过来。” 杨安听他喊出魏七的名字,顿时如遭雷劈一般,魏七昨天下午来过他家,更是知道他家藏了一个人的事情。他刚才说那人昨天一早离开的,却是大大的破绽。他心想道:“这下完蛋了,想不到竟是魏七这个狗贼出卖了我爹,这可如何是好。” 魏七是跟着这些人一道来的,他这一路都十分激动,暗想此次为圣教立下大功,只盼自己能入教主的法眼,带自己回总坛享福。 但真到了罗山村门前时,他又有几分胆怯。他倒不是因为良心不安,他只是怕自己大张旗鼓的带这么多人来找杨大力的麻烦,自己的姐姐姐夫知道了哪里肯饶他。 所以,他一直躲在一旁的大槐树后面不敢露头。但如今教主发话了,由不得他不遵从,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 族长杨德福一见他出来,更是恼怒不已,大怒道:“魏七,想不到这些人竟是你引来的。待此事了,我罗山村定不与你魏家村干休。哼!” 杨三更是怒不可揭,他大喝着冲向魏七道:“魏七,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我今日非打死你个王八蛋不可。”只是冲到半路,又被两个汉子挡了回去。 杨魏氏见他出来,更是放声大哭道:“七郎,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东西,你是想害死你姐一家么?” 魏七毕竟还是很在乎他姐姐,杨魏氏从小都待他很好,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留给他一份,就算是后来嫁给了杨三,也依旧如此。 他心中忐忑,向那波斯男子作揖道:“教主,家姐与姐夫对此事概不知情,能否请你先放了他们和我两个外甥。” 那波斯男子冷冷道:“知不知情尚言之过早,你去跟这人对质一下。”说罢指了指被按在地上的杨大力。 那拿刀的女子松开杨大力的嘴站起身来。 杨大力听那波斯男子喊魏七时,就心知不妙,他千思万想也没想到走漏消息的竟是他。 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糊弄不过去了。他心想此事事关重大,自己决计不能供仇十一出来的。事以自此,也唯有一死,只是连累了英娘和三个孩儿了,对她们多有愧疚。不过一家人能在地下团聚,共赴黄泉倒也不寂寞。 魏七走到杨大力面前,说道:“杨四兄,事到如今你还是将那人交出来吧,免得受些皮肉之苦。你若是愿意交出来,小弟一定向教主求情,请他饶你们一家的性命。” 杨大力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魏七见他不为所动,又说道:“杨四兄,你又何必如此倔强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嫂子着想一下,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陪你一起死么?” 杨大力瞪了他一眼,又侧过头去说道:“哼!你这狗贼,他日定然不得好死。要杀便杀,你休想从杨某人口中问出半个字来。” 那波斯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冷森森说道:“你既然不说,那我就先杀了你的族人,再杀你的妻儿,一直杀到你开口为止。”说罢,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杨德福面前,一掌拍在杨德福脑顶,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杨德福整个颈子已经缩进胸中,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七孔流血死了。 一众村民哪里见过这般惨状,直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哭成了一团。 杨德福的三个儿子更是冲将上来,扑向那波斯男子,同时大吼道:“你杀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波斯男子,冷冷说了一个“杀”字,有三名男子立马拔出刀来,只见刀光闪动,三颗人头飞起老高,“啪啦”几声轻响,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了村民们面前。鲜红的血液从断颈中喷射而出,形成血雨洒在村民身上,过得片刻,三具无头躯体才缓缓倒下去。 不少村民顿时吓晕在地,一旁的杨安更是吓得三魂归天,七魄归地,两眼瞪得老大,微微张开的嘴发出“嗬嗬”的轻响。他两世为人,却哪里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场景。 杨大力更是怒火攻心,满脸通红,青筋暴涨。他怒喊道:“你这个外族狗贼,黄毛杂种。你残杀他们算甚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冲我来,你冲我来呀!” 那波斯人,轻笑一声,却给人刺骨的冷意,他看了一眼杨大力,又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杀你,你既是不说,我就让你的妻儿族人一个个的惨死在你面前。” 杨大力挣扎着向他扑来,喊道:“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我咬死你,咬死你。”怎奈按住他那两人武功实在不差,拿住他几处大穴,他纵使有千钧之力也使不出来。 那波斯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那我又要开始杀人了。”他手微微一抬,正要动手之际。 杨安急忙大喊道:“且慢动手,我说!我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藏在哪里。”他惊吓之余,很快冷静下来,暗想为了一个人赔上整村的的性命,怎么算都划不来。不如交出那人,换取全村人的生机。 杨大力见他松口,又急又恼,大声呵斥道:“安儿,不准说,不能说。” 杨安急得大哭起来道:“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杨大力道:“你若还认我这个爹,就听爹的话。你记住爹的话,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是我杨家儿郎,就要当得起汉子这两个字。” 杨安听父亲如此训话,倒对父亲的气节与为人钦佩不已,只是当下生死关头,他实在难以理解。他再次哀求道:“爹,现在不行的。” 杨大力大怒道:“甚么行不行的,大不了一死而已,你怕死是不是。你不用怕,爹会陪你的。你这次听爹的话,来生爹给你做儿子,换爹听你的话好不好?” 杨安见他生死之际,却越说越不着调,倒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倒也不惧怕,心想说不定再死一次,又能回到他原本那个年代了也未可知呢。 那波斯男子见杨安被杨大力呵斥,一副摇摆不定的模样,看向杨安,说道:“小娃娃,你愿不愿意说,你若不愿意说的话,我又要开始杀人了哦。”说罢,未等杨安开口,又抓起村中一男子的脖子举了起来。那男子双脚凌空乱踢,双手紧紧抓住波斯男子掐住他脖子的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怎奈波斯男子的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他。 危难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喝道:“住手!”那声音显得中气不足,十分的虚弱。众人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人拄着一根丈余长的木棍,从杨大力家的院子里走慢慢出来。 那人赫然正是仇十一,拿刀那女子指着他说道:“果然是你这贼子。” 仇十一看也不看她一眼,缓缓走到村口,来到杨大力跟前,看着他诚恳的说道:“杨兄,多谢你了!似你这般义薄云天的英雄人物,我又怎么忍心见你和你的家人为我枉送性命呢?” 今日早晨,杨大力原本准备赶去县府送密报,刚出自家小院,就发现村口来了一群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陌生人。他顿时感到不妙,这伙人多半是追杀仇十一那伙。 他急忙折回,将仇十一藏在屋里的粮窖中,顺道把那张羊皮卷也还给了仇十一,这伙人既是为了这羊皮卷而来,他若放在身上,肯定逃不过那些人的搜查。而那粮窖本来就是为了防贼而挖,十分隐蔽,没有他的指点,这些人想找到也是千难万难。 仇十一知道事态严重,他躲在内中不敢动弹。他知道这些搜查的人中不乏高手,稍微有动静多半就会被其依声寻到。 这些人来回搜查好几遍之后才从房间退出去,他也暗自送了口气。 只是,过得一会儿他又听见外面传来哭喊叫声,他不明情况,却又十分担忧。于是悄悄爬出粮窖,正好看见那波斯男子杀人的一幕。 又见杨大力不惜牺牲妻儿族人的性命来保全自己,此等义举令他动容。但他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真汉子,又岂能坐视这些无辜的人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枉送性命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灭族 杨大力见他自己出来送死,心有不甘,说道:“你出来做什么?你唉!” 仇十一看着那波斯男子说道:“阿萨辛,你们要抓的人是我,又何必累及无辜呢?”他又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缩成团,吓得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心中大是不忍。又说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放了他们。我跟你回去受死便是。” 这波斯男子正是红衣教教主阿萨辛。阿萨辛原本是波斯拜火教四大长老之首,其人学识博古通今,多才多艺,是个不世奇才。 后来他因种种缘由而叛出拜火教,来到大唐创立红衣教,只是他创立的红衣教教义充满邪说歪理,令许多人难以信服和接受,他举步维艰之下只得转明为暗。 近几年他躲到大唐西南边远山区,以财富美色笼络了不少心术不正的武林人士在其麾下效力。又以一种可以控制人心志的特制迷药发展了不少信徒。因他行事隐秘,虽然手段很是极端,但近来倒很少有江湖中人听说红衣教的存在。 阿萨辛看着仇十一走出来,眼中露出意外之色,说道:“你就是盗我圣典之人?”他语气似有询问又有肯定。 仇十一知道,阿萨辛虽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阿萨辛未必认得他。 阿萨辛作为高高在上的一教之主,对红衣圣宫里的数千教众未必都认识,他需要的只是这些教众的追随与敬仰。 拿刀那女子,则正是打伤仇十一的红衣教圣法门护法。 他当日在圣法门护法手下盗走圣典,还逃了出来。使得阿萨辛回来之后,狠狠的处罚了她。是已,她对仇十一是又恼又恨,她指着仇十一说道:“那日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逃一死。” 仇十一冷哼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我何惧之。” 阿萨辛见他倒有些骨气,说道:“你很好,很好。东西呢?”他口中的东西,自然是指仇十一盗出来的羊皮卷。 仇十一从怀中掏出羊皮卷,说道:“东西在我手里,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我便交还于你,否则,我便毁了它,大家鱼死网破。”说罢,调动体内微弱的真气,内力一吐,只听“咔”的一声响,他手中支撑的木棍被震的粉碎。 阿萨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笑得众人一头雾水。 仇十一喝道:“你笑甚么?” 阿萨辛笑声嘎然而止,说道:“我笑你实在过于天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有所顾忌,是也不是?嘿嘿,你既已出现在我面前,那就由不得你了。”说罢,只见他右手微微一扬,仇十一还不及反应,手中的羊皮卷已失。 再看阿萨辛,他右手正拿着那张羊皮卷大略翻看了一下,收进了自己怀里。 仇十一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只觉得这人身法如幽灵一般,他完全没有看清楚阿萨辛是如何动手的。须知他曾见过阿萨辛的手段,所以一开始就有所防范。他走过来时,有意识的离了阿萨辛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就是为了防止阿萨辛出手抢夺他身上的羊皮卷,如此他便失去了最后的筹码。他一直认为自己把阿萨辛的武功估的很高很高了,甚至比他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还要高三分。但此刻,他终于清晰的认识到,阿萨辛的能为还是远远的高出了他的估算。 阿萨辛颇为欣赏的看着他说道:“我很欣赏你这样的男子,你若肯加入我红衣教,成为阿里曼大神的忠实信徒,为我效命的话。我就遵从神的旨意赦免你的罪过。” 仇十一冷哼一声说道:“要我与尔等邪魔歪道为伍,简直是痴心妄想。” 突然听得“啊!”一声哀嚎,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杨安趁那右护法不注意,一口咬在她左手上。右护法吃痛之下松开了抓他的手,他趁势站起来,一把抱住右护法的腰,想推她下洪水中去。 右护法趔趄之下,只差半步就要倒下河坎。还好她下盘功夫了得,急忙身子前倾稳住脚步。她惊怒之下,一掌拍在杨安后心,情急之下已用上了七分力。 杨安哪里受的住她这一掌,只觉得背后被人用铁锤猛力砸了一锤,脏腑翻腾,顿时昏死过去了,只是他双手依然环抱在右护法腰间。 右护法担心他再次使力推自己,那自己非掉进洪水之中不可。她原本就不会游泳,况且,如此湍急的水势,就算是那些常年在水上谋生的老渔民,若掉入其中只怕也难以活命。 她那一掌打出之后,急忙抓住他衣领向上一提,哪知杨安被她一掌打晕之后,手上力道已泄。她这一提用力过猛,直接把杨安从她头顶扔了出去,“噗通”一声,掉入洪水之中,几个沉浮已然消失不见了。 这几下变故只在旦夕之间。杨大力见自己儿子掉入洪水,急的大哭起来,竭力喊道:“安儿!安儿!”却只听得涛涛洪水轰隆隆的流水声,哪里还有杨安的身影。 众人均想道:水势这么大,这小孩只怕就此去见龙王爷了罢。 原来当仇十一出现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抓着杨安的右护法也去看仇十一去了。 杨安虽然被点了穴道,但他刚才见识了这些人的能为之后,开始思索老道传他导引之法,是否也是传说中的内功呢? 他默念着老道传他的导引歌诀,越想越觉得大有奥秘。情不自禁下居然开始吐纳导气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他因穴道被封,总感觉气息不顺,无法聚笼来。 但他并不气馁,逐渐的放空杂念,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似梦似幻之际,赫然感觉一股及其微弱的暖流自气海而上,沿任脉直达脑顶百汇,又从百汇沿督脉而下,过会阴又回到气海。那暖流回到气海时感觉清晰了不少,而且并不停留,又自气海而出,直上百汇,又从百汇沿督脉而下归于气海。 如此反复大周天循环,每循环一周天,暖流自会壮大一分,待五个周天之后,杨安已感觉得腰间的穴道已解开,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待那暖流一直运转九个周天之后,才重新归于气海。 杨安体内虽是出现如此玄妙的变化。但此时此刻,性命忧关之际他又哪里有心思去琢磨。 他心想:我力气已经恢复,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横竖都是个死字,总要拉一个垫底的才好。 他转动眼珠子左看右看,寻思着如何作出最有效的反击,却始终不得要领。沮丧之下,看着面前涛涛洪水,眼睛一亮,顿时心生一计。 他心中想道:这个时期的女子会游泳的只怕不多,况且看这洪水的势头,就算是游泳健将跳下去,只怕也再难爬起来。待我出其不意,推两个下去,非淹死你丫的不可。 那右护法只当他穴道被封,又是一个小娃娃,就算再机警狡猾,又能翻出什么浪来呢。虽然依旧半蹲着按住他的肩头,但并没有当他是威胁。 杨安出其不意咬她手臂,她疼痛之下就松手站了起来。她哪里会想到,这个被她点了穴道的小孩会赫然跳起来抱住她往河里推去。 她看着被洪水卷走消失不见的杨安,心有余悸,急忙向前走了几步,远离河岸边。 仇十一见杨安被扔出去,急急向前夸了一步,似想去拉他一把。只是他伤势严重,夸出一步已觉得胸闷气短,钻心般疼。 阿萨辛只冷冷看了一眼旁边的动静,又看向仇十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本教,那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阿里格,他既然是从你手中盗走的圣典,那你去杀了他。” 阿里格是拿刀那女子的名字,现任红衣教圣法门护法。 阿里格领命应了声是,随即刀光闪动,刺向仇十一左胸。 仇十一当初能逃脱,全是倚仗几位袍泽的掩护。而且他原本就只是军中高手,擅长的是数人合击之术,论起单打独斗,又哪里是阿里格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伤势严重,如何躲得过阿里格快如闪电的一刀。 阿里格那一刀直接贯穿仇十一的心脏,刀尖从后背透出来。仇十一最后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杨大力,倒在地上死了。 杨大力不断的挣扎着骂道:“狗贼,你这个狗贼不得好死。”可惜大势已去。 阿里格看了杨大力一眼,对阿萨辛说道:“教主,我观此人倒是炼制死士的好料子,你看是否需要留他性命,带回去调教?” 阿萨辛看着杨大力沉吟片刻,说道:“此人意志坚定,驯服起来只怕有些麻烦,我不喜欢在身边留下什么变数。” 他话刚讲完,阿里格便心领神会,一掌拍在杨大力头顶百会穴,杨大力顿时气绝身亡。 阿里格连杀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然不把人命当回事,想来平日里她对杀人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现下宝典已经追回,她心中压着的大石已去,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红衣女子问道:“这两个婴儿要如何处置呢,是否需要斩草除根?” 那俩孩子兴许是哭的累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只见两人的小脸都白白嫩嫩的,嘟着小嘴,煞是可爱。 阿萨辛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两人白嫩的小脸蛋,又隔着襁褓摸了一遍两人全身的骨骼,心中微喜。说道:“这两个婴儿筋骨生的很好,很适合练武。加上又是一胞双胎,而且还是一阴一阳,若是修炼我的大光明神功,定然事半功倍,带回去好好照料。”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刘英娘又说道:“这个女子也一并带回去。” 阿里格又指着那些惊恐失措的村民问道:“这些人是否”她右手在脖子边做了个划刀的动作,意图十分明显。 阿萨辛冷哼一声,说道:“哼!如此必然会惊动官府大力追查,虽然咱们未必会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刻正是巳时,太阳刚照到村子里,气温也开始上升。 阿萨辛喃喃自语道:“这个天只怕是要闹瘟疫了,也不知道这村里的人能不能躲得过去。” 阿里格心领神会说道:“这是阿里曼大神的惩罚,谁也休想逃的掉。” 一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魏七急忙冲上去抱住阿萨辛的左脚哭道:“教主!教主!求你看在我这次立下大功的份上放过我姐一家吧。” 他原本以为阿萨辛只是带着教众来抓到人之后就离开,哪里想得到他们竟是如此杀人如麻,已经吓破胆的他,早已将总坛的荣华富贵抛之脑后。 但此时听阿萨辛大有连村里老弱妇孺都要除去的架势,他姐一家自然也包含其中。 他此刻去求阿萨辛已是拿出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希望以自己立下的功劳打动阿萨辛放过他姐一家。 只可惜阿萨辛不为所动,他用内功震开魏七,脸上颇有厌恶之色,若是往常有哪个男子敢对他如此无礼,只怕早已被他击毙于掌下。 但念在魏七此次传讯有功,自己也曾承诺带他回总坛享福,自是不会食言。他冷声道:“此次你立下大功,我答应过让你去总坛享福,自会完成对你的承诺,其他事情本教主自有主张,何须你多嘴。”又道:“来人,带魏七随本座回总坛。”说罢,转身过了木桥,沿着山路离去,立马有两个大汉冲上来架着魏七,点了他的哑穴,紧跟在阿萨辛身后。 抱着婴儿的那两人也跟了上去,另有一个女子扛起刘英娘随行。 阿里格见教主离去,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瓷瓶,扒开木塞,围着村民们撒了一圈绿色的粉末,待撒完之后,又招呼围村的一行男子离开。 一众村民见那群恶人终于离开,却谁也不敢动弹半分,生怕那些恶人去而复返。 直到午时,确定那些人不会回来,才有人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家里,躲进被窝瑟瑟发抖。 有几个大胆的收敛了地上的尸体,又派出两个人去县府报官。 只可惜,那报官的两人还没走出几里路,就突感身体不适,倒在路边,没多久便死了。 留在罗山村的人也是如此,或早或晚,感觉身体难受,没多久便死在家中。 没过几天,附近村落都传言罗山村发生瘟疫,全村人无一存活。从此罗山村就变成了鬼村,再也无人敢靠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混元罡劲 正午将近,艳阳高照,江面上一条乌篷船正逆江而行。此处是两山夹河之势,又因日前刚下了一场大雨,水势甚急,船家虽是卖力的划动船桨,船行驶的却很慢。 船篷内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头戴华阳巾,穿着一袭天蓝色鹤氅,左臂还靠了一把拂尘,一副修道之人打扮。 老者盘腿而坐,正闭目养神。船头则站立着一位妙年少女,她身后背了一柄宝剑,着一袭天蓝色直裾,乌黑的秀发用小冠束在头顶,只留两缕垂肩的鬓发随风飞舞。 这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秀气的瓜子儿脸,柳叶眉,一双秋水无尘的大眼睛很是灵动。秀挺的鼻梁,淡红的樱唇,十足的绝世美人之姿。 少女左顾右盼,对周边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突然,只见前面叉河口的水中游来一个奇怪的事物,少女惊奇的喊道:“师父,你快来看,那是个甚么东西。” 船篷里的老者,睁开眼睛,面含微笑。自己这个徒儿天资聪慧,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若是遇见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事物,或是遇上什么难题,那是非弄个清清楚楚c明明白白不可。如若不然,定要闹个鸡犬不宁,同门的几个师兄弟对她可是又爱又怕,爱她的纯真浪漫,怕的却是她抓着自己问东问西没完没了。 不仅如此,她还喜欢到处游玩。但江湖险恶,世事难料,她毕竟年纪尚浅,自身武功修为不足以保护她行走天下,同门师兄又怕与她久处,所以只得作为师父的老者陪她出行。 老者只以为她又发现了什么未见过的事物,便起身出舱。却见那少女又惊呼道:“啊哟!不好,那是个人,师父你快看,那水里漂着的是个人。” 老者站在她身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上游水面漂浮着一个人。急忙回头对船家喊道:“船家,劳你将船划向那边。” 船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听了老者的吩咐,急忙调整船身划过去。口中还说道:“老神仙,那多半又是上游失足落水的人淹死了飘下来的,小人常年在水上讨生活,时常有见到上游漂下来死尸,这次只怕也一样,倒也不足为奇。” 少女问道:“船家,你怎么知道飘来的是死尸,而不是活人呢?” 船家微微一笑,道:“小人刚跟家父跑船时,也差不多像小娘子这个年岁。当初见到河上飘来人时,总要去救一救,毕竟人命关天嘛?” 少女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两只迷人的梨涡。说道:“你这船家倒是心地很好,那你一定救了不少人了?” 那船家摇了摇头,说道:“人倒是没有救到过,尸体却捞了不少。捞上来了还须得掩埋,费时费力。捞的几年都没见过一个活人,后来也就不捞了,毕竟小人还得靠跑船养活一家子,精力有限得紧。” 少女听了,脸色有些黯然,心想:万一刚好有一个还活着,却没有捞后来死掉了,那岂不是很可惜。她有心想反驳船家几句,但转念又想,他毕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随闭口不言。 不一会儿水里那人刚好飘到船头边,少女一看,居然是个孩童,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她俯下身子,一把将那孩童提出水中,老者趁势一把拉起她。 少女站稳之后,将那孩童平放在船头的甲板上,说道:“师父,你快看看他是死是活。”她声带哭腔,煞是可怜。 老者本也觉得多半是个死尸,毕竟一个孩童落水,附近也没看见什么村落,只怕是落水有一会儿了,孩童的身体本就相对羸弱,只消被水淹的一柱香时间,就没了生机。 而观这孩童模样,只怕在水里已经泡了至少有半个时辰,估计早已经死透了。 不过他本就是方外修道之人,对生命看的极其珍重,既然捞上来了,总要再确认一下才好。 老者伸手去试这孩童的脉搏。半响,果然已经无,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收手之际,顿时感觉手指腹轻轻跳了一下。 他眼前一亮,急忙再次感受,却又无动静。他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失望之际,突然又感觉到那孩童的脉搏跳了一下。 这下虽然轻到几乎不可察觉,不过他毕竟功力深厚,当世只有寥寥两三人勉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这次感觉断然不会错。 老者急忙解开孩童的衣裳,手掌按住他胸口位置,轻轻的挤压,同时缓缓的渡少许真气给那孩童。 不一会儿,那孩童口鼻之中溢出许多水来。待把肺中的积水全部挤压出来,老者再次去试那孩童脉搏,果然开始逐渐恢复,总算是把他从阎王殿拉回来了。 只是老者发现,这孩童虽然恢复了脉搏,但并未脱离死关。他体内脏腑竟受了损伤,而且经脉之中竟然有一股炽阳的邪异真气四处乱窜。另有一股微弱的真气护住他的心脉,才使他不至于丧命。 而老者发现自己刚才渡给这孩童的真气竟然被他慢慢吸纳同化,再去消耗体内的异种真气。老者惊讶之下,说道:“真是奇哉!奇哉!” 一旁凝神静观的少女满脸担忧问道:“师父,甚么奇哉?他他还活着么?能不能救?”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老者知道自己这徒儿甚是心善,平时见个阿猫阿狗的受欺负,都要上前打抱不平。想那华山之上的花鸟鱼兽,皆在她的庇护之下,门中的弟子若是嘴馋打了山里的野兔野鸡。不被她发现还好,若是被她发现,跟她同辈的定要被她埋怨捉弄一番。 若是小她一辈的弟子,那可就要倒大霉了,非罚他扫三个月太极广场不可。 她心地善良,虽然经常会捉弄众师兄弟,但大家还是愿意跟她亲近,只有犯了她的规矩的时候,才会躲她远远的。而且她自幼博览全书,机警过人,对很多事物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所以大家遇上什么事情,也往往会找她商量,她总能给出很好的方法解决,在门内俨然成为智多星一般的存在。 老者见她如此担忧,说道:“他还活着,只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须得费些功夫才能治好。” 少女听了老者的话,大为欢喜,随即看了一眼船家,心想:你才说不会救到活人,这可不就是一个么?又觉得船家只是个普通百姓,倒也不好跟他过于计较。 老者把那孩童抱回船舱,对船家问道:“船家,最近的集市离此有多远?” 船家看了看天色,说道:“大约还有三十里水路,咱们的船是逆水而行,只怕是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 老者道:“那请你尽快送我们去集市。”说罢在舱内坐下,开始以自身内力为那孩童化解体内的异种真气。 到得集市时,已近日昳。老者带着那孩童连同那少女一起,在集市唯一的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安顿好之后,老者急忙找店家要来纸笔,写了个药方给那少女,让她去集市的药铺抓药。老者不仅武功了得,医术上的造诣也是少有人能及的,他三弟子上官博玉甚得他医术真传,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侠客。 少女很快把药抓回来,煎好之后,给那孩童服下。又问老者道:“师父,他背上那一掌是甚么武功?”老者在船上给那孩童推宫活血时,她也看见那孩童背上那道倒过来的青色掌印,只是那时老者正全力救治那孩童,她不好出口打搅。 此刻闲置下来,才想问个清楚,她知道老者早年曾游历天下,见识之广,当世少有人能及。 老者说道:”他中的这一掌,并非我大唐的武学,而是一种传自波斯拜火教的武学,名为碧火掌。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功,这人已将这门功夫练得七八层火候。你以后要是遇到使这门功夫的人,可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少女又问道:”那人很厉害么?与二师兄比起来谁更厉害?“ 老者知她不大服气,说道:”这人跟忘生比起来自然要差许多,却比起你来又要厉害几分,哼哼!你这丫头若是肯安安心心的修炼两年,自然也能胜过这人不少。“ 少女吐了吐舌头,暗下决心,等回华山之后,定要安安心心修炼几年,定要把紫霞功练到十层再下山游玩,那时也就不用师父陪同保护她了。 随即又想,那人竟然对这么小的稚童也下的了狠手,多半不是甚么好人,又问道:”真是奇怪,那人为何要对一个孩童下毒手呢?“ 老者叹气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啊,咱们修道之人秉持正义,害人之心不可以,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你以后行走江湖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少女知晓恩师对自己很是关怀,只觉得自己虽一出生便没了父母,上天却给了她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不免感动不已。 又听的老者说道:”这孩子倒也颇为奇特。“ 少女问道:”小孩子不都这样么,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哪里奇特?“ 那老者说道:”那人这一掌,至少用了七成功力,若是一般的孩童,定然受不住他这一掌,瞬间就去了性命。这孩童却能撑了下来,自然是很奇特的。“ 少女听他如此说,倒是大为赞同,也开始觉得这个孩子有些不同了,又问道:”那他怎么能撑下来呢?“ 老者道:”因为这孩子练了一种极为了得的武功,而且颇有火候,竟能在如此年纪凝练出真气来,当真是天纵之资。“ 少女听师父大有推崇之意,不免更为好奇,问道:”师父!你看出他练了甚么武功?“ 老者说道:”他练的武功名叫混元罡劲,又叫先天一气,是非常了得的玄门正宗功夫。咱们纯阳宫的紫霞功,也是由这门功夫发展而得,而且少林寺达摩老祖创立的易筋经也是融合了这门功夫和天竺的瑜伽功而得。“ 少女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说道:”这门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么?怎么从来未听你老人家提起过。“ 老者似思索似怀恋,说道:”为师当年人到中年才开始习武,原本是不可能在武学一道能有此建树,但机缘巧合之下,得一位绝世高人传授这混元罡劲的半部心法口诀,才得以洗筋泛髓,后来更借此功法开创了紫霞功从而名震天下。紫霞功讲究性命双修,以期达到化神之境,修炼日久更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与别派武功一味追求杀伤力大有不同。“ 老者年少之时,极为热衷官场名利,因此迷上了科举。后来人到中年才大彻大悟,遂拜了一位得道之士开始习武修道。 只是那时他经脉已定型,武学一道再难有建树。他原本也不以为意,闲来无事便四处云游。后来在终南山得遇另一位世外高人,那高人见他风姿不凡,颇具道骨仙风,便传了他半部混元罡劲的功夫。那世外高人原本是要传他完整的混元罡劲,怎奈他已非童子身,难以把这门功夫练到极致,所以只传半部。 而老者原本就是身具大智慧c大毅力之人,学了半部混元罡劲,从此武学修为一日千里。多年之后在华山之巅与天下群雄争锋,而罕逢敌手,后来更是自成一派,在华山创立纯阳宫,为天下武林人士所敬仰。 这混元罡劲虽然并非一定要童子身才可修练,但一定要童子身修炼才可以练到极高深的境界。非但需要童子之身,更需要修炼之人具有极大的毅力和智慧不可。 这门功夫讲究的是,以气养体,后天返先天,再以体养气,以先天之体凝练先天真气,所以又叫先天一气功。待凝练先天真气之后,便可不惧百毒c不怕万邪,老者当年也是修练了十余年的时间方有所成就。 按理来讲这混元罡劲原是应该最适合孩童修练,因为孩童大多刚出生几年,跟初生的先天之体最为接近。但孩童的见识与智慧又大不如成年之人,许多玄妙的地方难以理解,无法得其精髓。而练这门功夫又需要放空杂念,清心寡欲之下,少则年,多则七八年才能略有所成。孩童又对外界事物多有新奇感,自制力不如成年之人,哪里又能长时间保持清心寡欲的状态,所以又比成年人更难练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吕洞宾 老者所救那孩童不是别人,正是被红衣教右护法扔进洪水的杨安。 杨安虽然得那老者化去体内的邪异真气,但毕竟伤及脏腑,直到第二天午中才醒来。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一双水灵的眼睛正眨呀眨的盯着自己,随即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师父!你快来,他醒了,他醒了。”只见一到纤细的身影“呼啦”一下就冲出房间,他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又“呼啦”一下回到房间了,回来时身后还跟了一位老者。 杨安打量着那人,心中惊叹: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尽管他在那个时代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美女,但能跟眼前这少女相比的却是少有。 那少女俯下身看着他问道:“喂!小弟弟,你感觉好些了吗?” 杨安重伤之下,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他只记得自己起身推那个女人的时候,背后似乎被锤子猛力砸了一下,剧痛之下,失去了意识。当时那个场面,他已然料定自己难有生机,这次睁开眼倒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他问道:“这里是哪里?我又死了么?”说话之间,只感觉全身难受之极,喘气都有些费力。 他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死,而且这次醒来,见到的又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回想起自己被花盆砸死的情形,那时他睁开的第一眼,与现在何等相似。心中暗想:我该不会又夺舍了哪个倒霉蛋吧。 那少女只以为他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找父母,哪里想得到他第一句竟是问自己死了没死。但见他稚嫩的小脸煞青,没有一丝血色,犹如死人一般,说不出的可怜。 少女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说道:“你没死呢!小弟弟,你叫甚么名字?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告诉姊姊,姊姊非用剑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不可。” 她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杨安不由呆住了。不过他毕竟见识不凡,很快就回过神来,暗想:竟然我没有死,难道是这个老道和这个小姑娘从那些恶人手里把我救下来的? 随即又想起当初给自己治病的老道,不由有些怀恋。他心想:看来我多半天生与修道之人有缘,每次遇见道士就能逢凶化吉。 他念头转的极快,又想道:在那种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我都能得救。那我父亲母亲和罗山村的叔伯也应该得救了把? 杨安想到此处,立马问道:“我父亲母亲还好吧,这里究竟是哪里?” 少女说道:“我们没有见过你父亲母亲,听外面的人讲这里叫甚么马家集,我和师父从河里把你救起来之后,把你安置在这里养伤。你放心吧,我师父医术高明得很,肯定能治好你的伤。”她以为杨安毕竟是小孩子,面对死亡,很是恐慌,因此出言安慰。 马家集便是罗山村就近的那个集市,杨大力经常来这里买粮卖山货。 杨安听说自己是被他们从河里救起来的,顿时心生不妙之感,他只记得自己推想推那个女人下洪水,但具体有没有成功,却完全不知道,这时看来多半是成了,他以为自己是推着那女人一起掉入河中的。但是现在自己父母和罗山村的情况,只怕也大大不妙。 想到此处,杨安心中十分焦急,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差不多是午时,暗想:时间过去的还不算太久。 又急忙说道:“请你帮忙报官,找人去罗山村救我父母。那里有盗匪劫村,情况万分紧急。”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一天的事情,只以为刚过去几个时辰。 少女听他说完,也很吃惊,又很是惋惜说道:“啊哟!不好,你已经昏迷了一夜,那多半是昨天的事情了。”她又看向老者问道:“师父!这下该如何是好。” 老者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重大,我亲自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照顾这孩子。”老者说走就走,即刻出了房间,下楼去了。 他找到前台的酒保,问道:“酒保,我跟你打听打听,罗山村怎么走?” 大唐以道教为国教,民间多信奉道教,对修道之人都很敬重。酒保见他一派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模样,倒是不敢怠慢。即刻回答道:“从码头坐船顺江而下,大约三十里路,那里有一处小溪汇流之处,在那里下船,然后再沿着溪水走大约八九里路便是罗山村了。” 却又听背后有一个客人说道:“老神仙去罗山村有甚么重大事情么?” 老者转身看了看他,那人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汉子,穿着麻布短打,俨然一副庄稼汉打扮,想是附近来此赶集的村民。 老者答道:“贫道受人所托,要去罗山村办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汉子大摇其头,说道:“去不得,去不得。”他说到此处,脸上大有惊恐之色。 老者见他如此模样,心知罗山村情势多半不妙,问道:“如何去不得?莫不是罗山村发生了甚么变故?” 那汉子道:“那里那里只怕是发生了瘟疫。”听到瘟疫这两个字,客栈内所有人都转头过来看向他,皆是深色惊恐。 须知这个时代交通很是不便,中医固然神奇厉害,但精于此道者却是不多,一旦某一个地方起了瘟疫,等官府有所察觉时,已经传开了,再请医术高明的医者来救治时,许多人已经到了晚期,难以治疗。 所以一旦起了瘟疫,往往都会出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客栈内很多人都听过其他地方发现瘟疫的情况,甚至部分人还亲眼见过,因此大家都是谈瘟色变。 老者问道:“这位先生可是去过罗山村么?那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他问到此处,客栈内所有人都看着那汉子,离他稍微近的人立马往一旁走开远离他。 那汉子急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众人看着他,都是一副不信的神色,有几个胆小的更是直接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客栈。 老者走到那汉子面前,微笑说道:“先生切莫怕,贫道吕洞宾,对医术也颇有研究,对治疗瘟疫更是很有经验,来你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一看。” 客栈内有几个外来的商客,听老者自称吕洞宾,心中万分惊讶说道:“原来老神仙竟是华山纯阳宫主纯阳真人,我说怎地如此眼神呢”那人惊叹之下,竟然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吕洞宾右手向他轻轻一抬,虽然相隔七八尺,那人竟感觉一股温和的劲风袭来,使他不可抗拒的站了起来。众人见吕洞宾如此能为,看他的眼神可谓万分敬畏。 客栈内许多人都听说过吕洞宾的大名,吕洞宾早年游历天下,行侠仗义,救过不少人,民间多对他很是尊崇。传言他是陆地仙人,神通广大,能力通天。而且当今的开元皇帝李三郎,对他更是非常倚重,更是在华山建了一座偌大的纯阳宫供他居住传道,隔三差五的还要请他入宫讲道。 吕洞宾用掌风托起那个商客说道:“先生为何行如此大礼?贫道不敢领受。”他自知自己在民间声望极高,本来也是不想自报家门的,但为了消除众人的恐慌,才站出来,倒不是为了享受众人对他的尊敬之情。 那商客十分恭敬的说道:“真人称我王十三即刻,如何当得起先生之称。三十二年前,琅琊发生瘟疫,全赖真人救我王氏一家二百七十八口人,此恩此德王十三永世难忘。先祖方庆公还特意将真人的仙颜画了下来,供奉在我王氏的宗祠之内。”众人听他说居然将这道人的画像供在家族宗祠里,倒是觉得王家做的理所应当。须知宗祠是一个家族的根,家族内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死后,灵位能立在宗祠受后人供奉,而且族中稍微旁系的子弟,对家族若无巨大贡献,死后也是进不了宗祠的。 这纯阳真人救了他一家二百多人,可谓恩比天高,比地厚了,也只有供他的画像,才能表达感谢之情。 吕洞宾听他说起三十二年前,遂想起那一年琅琊沂州因大旱发生瘟疫的事情,他当时正在琅琊游历,曾出手救了上千的人命。这人自称先祖方庆公,应当是琅琊王氏王綝的后辈了。又问道:“你是王綝的后人?” 王十三又恭敬道:“是。先祖当年对真人极为推崇,并严令我等后辈子孙,见了真人一定要礼数周全。” 吕洞宾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对那事对贫道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想不到方庆兄竟如此重情义。”说罢又看向面前的汉子说道:“把你左手伸出来,贫道帮你把一把脉。” 那汉子虽是没听过吕洞宾的大名,但见众人对他无不尊崇,急忙伸出手来。 吕洞宾给那汉子把脉许久,见他无比紧张,脸颊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过了片刻才放下那汉子的手说道:“你是不是一到下雨天,便时常感觉头疼,睡觉也睡不安稳?” 那汉子听吕洞宾如此说,吓得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请老神仙救我。”他确实每到阴雨天都会犯头疼病,情况跟吕洞宾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曾经找过集市的医者诊断,却无结果。 吕洞宾急忙扶他起来,微笑说道:“你并没有染上什么瘟疫,不必担心,你之所以会阴雨天头痛,应该是你幼年曾在冬天被水淹过,因此落下的病根。待我开个方子给你,你抓些药回去,每日煎服。三个月必然痊愈。”说罢,又叫酒保取来纸笔,写了个方子给那汉子。 那汉子千恩万谢,他这头痛病确实是小时候留下的,他八岁那年冬天,和几个村里的伙伴在溪水边玩耍,却不慎失足跌落溪中,恰好溪中那个位置有一处很深的堰塘,他差点淹死在那里。而后被闻讯赶来的村民救起来,他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此后,每到阴雨天,他都会感觉头,十分疼痛。候来随着年长,也习以为常了。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方子,收入怀中,正要跑出客栈,往药铺方向去抓药。 吕洞宾急忙叫住他,问道:“你方才说罗山村发生瘟疫是怎样一回事,可否详细说与贫道?” 他哪里敢不从,急忙请吕洞宾坐下,把他早上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来他家的村子离罗山村不是很远,大约七八里地。今早他来赶集时,顺道经过罗山村,却发现村子里十分寂静,平日经过,多能看见村口有孩童玩耍,今日却是鬼影子也无一个,他好奇之下,趴在村口的篱笆墙缝,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只见里面的家禽都横七竖八的死在地上。 而且有几家房屋前还横躺着几个人,他壮着胆子喊了几声,却无一人应答,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他想起村中老人曾说起过起瘟疫的情况,顿时吓得脸无血色,急匆匆的离开了罗山村,往集市而来。在半路上,竟又遇到两具死尸,是罗山村的村民,那两人他也都见过。他被吓得不轻,远远的绕开。 他来到集市之后,便想首先到客栈里喝杯酒压压惊,哪曾想听见有人要去罗山村,他担心之余,急忙出言阻止,又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众人听他讲完,都是忧心不已,很怕真的是起了瘟疫,若是传染开来,那可如何是好。但转念又想,如今有纯阳真人在此,他能力通天,想来不用过于担忧。 却说吕洞宾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急忙出了客栈,来到码头,顾了船家,往罗山村方向而去。在岔河口下船之后,又给了船家不少钱,请船家在此等候他,他展开轻功往罗山村方向赶去。 行到半途,只见路中躺着两具死尸,他心想:多半是那汉子说起的那两人了,又急忙上前探查。却发现这两人竟然是中了一种波斯奇毒而死,遂又联想到杨安的伤势,暗想: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他一只手提了一个,又展开轻功赶路,那两具一百五六的尸体,在他手中竟是轻若无物一般。 只见他脚步轻盈,轻轻跨出一步便是丈余距离,很快便来到罗山村前,只见寨门禁闭,很是安静,连个鸡犬之声也没有。 他打开寨门一看,果然见到几处院子前躺着死尸,他一具一具的查看,都是中毒而死,而且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夜了。 有一处院子还放了六口棺材,他打开棺材一一验看,有三人是被人砍下头颅而死,正是杨德福的三个儿子。另外三人,有两人是被人用掌力震死,其中一人,重伤之下被人用刀插入心脏而死。 吕洞宾毕竟见识不凡,他一眼就看出,那被掌力打死的两人,是被拜火教的武功路数打死的,打死年长老者那人,修为明显极为了得,已到达一派宗师的修为,江湖中不少成名已久的高手也未必是他对手。另一人虽然弱了不少,但放眼江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只是另他不解的是,江湖中这样的高手大多心高气傲,根本不屑于对普通百姓动手。但这些人竟然会对普通百姓下此毒手,实在叫人难以理解。又想道:下手之人用的是波斯武功,难道是波斯人?这倒是大有可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冲突 吕洞宾每家每户都敲门查看,竟无一个活物。全村一共发现一百八十七具死尸,其中有三十三具是十三岁以下的孩童,都是中那西域奇毒而死,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这种毒是一种只在炎热的沙漠之中生长的植物,极为罕见。这种植物一年开一次花,花瓣呈妖异的墨绿色,并无毒性,但若是跟大芸调和之后,立马会变得剧毒无比。吕洞宾当年曾听一位高人提及过,他也因此特地去西域找寻过这种植物来求证,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一见,所以才对此毒颇为了解。 吕洞宾把整个村落都查个遍之后,才把每具尸体,在各自房屋的院子里就地掩埋。他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他开创的紫霞功乃是玄门正宗的道家养生功夫,他修练多年,以达练神返虚之境,功力之深古今少有人能及,此刻挥起锄头来,体力竟是比精壮的成年男子也不遑多让。待他忙完一切,已经月上中天了。他暗想:此刻天色已晚,先找个地方休息已晚,明天一早再赶回马家集。 他想起村口有一处小院里立了一间小竹屋,倒是很别致。于是举着火把来到竹屋前,推门一看,只见里面满地的竹简洒落一地,另有一张床和一套座椅,那椅子更是别致,竟还加了一个靠背。那桌子上还摆放了笔砚和不少削好的竹片,只是极为凌乱,床上的被褥也被人翻的乱七八糟,整个屋子跟招了贼似的。 吕洞宾随手拿起地上一卷竹简翻看,上面写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竟是庄子的逍遥游,看那字迹清秀新颖,转承有序,虽是笔力略显弱了些,但假以时日定能自成一家。 吕洞宾赞道:“想不到这乡野之地,竟然住着一位有学之士,但不知是他们中哪一位?”又想到村里的人皆以惨遭毒手,心中大为惋惜。 吕洞宾把地上的竹简一一捡起来,放回木架,他本就是爱书之人,不忍心看这些东西就此糟蹋了。收拾完屋子,又去整理被褥,只想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倒也不算寒碜。他把被褥叠好,放到床头。赫然看见床头的夹缝里放了一个卷轴,他好奇之下,把那卷轴取了出来,卷轴下面竟还有一幅。 吕洞宾打开手里这副卷轴一看,上面写的竟是道德经文,经文的行字间,还书写着注解和心得体会。只是那卷中的字迹,吕洞宾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心中暗自揣测道:难道是他,应该是他了,肯定是他。那孩子难道是他新收的弟子么,他向来行踪飘忽不定,上次见他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他又拿起另一副卷轴打开,上面正是五禽戏拳谱,吕洞宾更加坚定那人的身份,他把那两幅卷轴放到桌上,再次整理好被褥,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休息。 马家集,老者离去之后,少女看杨安一副担忧的模样,出言宽慰道:“你放心吧,我师父武功很是厉害,肯定能救下你父亲母亲。” 杨安只是看着窗外发呆,心思莫名。少女又道:“我的名字叫于睿,小弟弟,你叫甚么名字呢?”她只想引杨安和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便不用过度思念他的父母。 杨安两世为人,自然也看出她的心思,倒是感动不已,回答道:“我叫杨安!木易杨,平安的安。” 说到此处,杨安又想道:这些古人果真能高来高去,看这少女背着剑,多半也是武林中人,我不妨打听打听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时代。随即又问道:“于姐姐,你们是武林哪一派的,肯定很厉害吧?” 于睿一脸得意的点头说道:“我是华山纯阳宫主,纯阳真人座下弟子。咱们纯阳宫是武林中万人敬仰的道门圣地,数一数二的大派,厉害吧!” 杨安听到纯阳真人几个字,只觉得无比的熟悉。他对历史颇为了解,很快想起来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吕洞宾便是道号纯阳真人。但随后又想,根据史料记载,吕洞宾应是唐朝中晚期的人物,现在是开元年间,他应该还未出生才对,多半此纯阳非彼纯阳。 杨安问道:“令师尊号怎么称呼?” 于睿答道:“我师父姓吕,大号名岩,字洞宾。” 杨安惊呼道:“竟然真是吕洞宾,这怎么可能。” 于睿听他直呼师父姓名,大有不敬之意,心中很不高兴,转过头去说道:“你怎能直呼我师父的名号,枉我师父好意救你性命,哼!”又想道: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我这样生他的气是否应当呢。 杨安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不妥,直呼长者姓名,确实不大尊敬,急忙道歉道:“抱歉了,于姐姐,适才我不该直呼纯阳真人的尊号。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此事过于过于难以理解。”他心中腹议道:让我一个实际年龄快三十岁的男人去装小孩子哄一个小姑娘,这事倒也有趣的紧。 于睿见他诚心道歉,倒是不再计较,说道:“那也没什么,你下次注意,我不怪你了。” 杨安见她不再生气,又说道:“于姐姐,我有许多事情不大懂,想问一问你,可以吗?” 于睿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想问甚么?” 杨安问道:“咱们的朝廷是叫大唐没错吧?” 于睿笑道:“自然是叫大唐了,这你都不知道么?” 杨安又问道:“那咱们大唐的第一个皇帝叫什么名字,现在的皇帝是第几任皇帝,是叫什么名字?”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急于确认处身的这个时代是否陌生。 于睿道:“咱们大唐是由高祖皇帝李渊建的国,高祖皇帝之后是太宗皇帝李世民,太宗皇帝又传位于高宗皇帝李治,高宗皇帝之后便是天后武娘娘掌权,也立过中宗c睿宗两位皇帝,都是天后娘娘的儿子,后来天后娘娘自己又做了皇帝,倒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女皇帝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杨安道:“第一自然是很厉害的了。”他细心的吸收于睿讲的资讯,发现确实与自己熟悉的历史一样,但为何关于吕洞宾的记载又大有出入呢,这倒是奇怪的很,难道自己了解的历史关于这一部分的记载是错的么。 只听于睿接着说道:“天后娘娘死了之后,又是中宗皇帝李显即位,中宗皇帝死后又是睿宗皇帝李旦即位,这两人原本是手足兄弟,睿宗皇帝做了几年皇帝之后多半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传位给了当今的开元皇帝李隆基。你在若在外面,切记不可随意称呼这些皇帝的名字,如果给人听见了,告你到官府,非治你个大不敬之罪不可。” 杨安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在外面说的。” 于睿“嗯”道:“我这样说,是想让你记得明白,可不是故意喊他们的名字的。不过嘛,我倒是认识开元皇帝,他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我经常去皇宫看找他玩,皇宫你知不知道,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又大又漂亮,可惜就是太沉闷了些。”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幼年在皇宫里经历的趣事全盘托出来,杨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也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直聊到晡时才结束话题,于睿又给杨安煎药喂他喝下,又给他喂了一碗粥,自己也吃了一点东西。她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师父吕洞宾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但遂又想:师父武功天下第一,断然不会出甚么变故,多半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处理。 她又陪杨安说了会儿话,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于睿又去师父的房间查看,见他仍是未归,又开始担忧起来。她在给杨安煎药时,因心神不宁还把手烫伤了。 照料好杨安之后,于睿便去了客栈大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个小菜,自顾食用起来。 因为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此时大厅用餐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都是外地的商客。这时听得门口有人大喊道:“酒保,快去打六斤好酒来,顺道让厨子切五斤羊肉。”只见“呼啦”的进来六个汉子,这六人皮肤黝黑,不修边幅,手里还拿着兵刃。这六人进门之后,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下。 坐在东首那汉子说道:“这次咱清风寨进献了这么多宝物,总舵主竟然不屑一顾,哼哼!倒是那万岭寨的小崽子,不知从哪里弄到几个姿色不差的小娘子献给总舵主,总舵主竟然对他们青眼有加,实在是可恼之极。” 坐在南首那汉子喝斥道:“蔡老三,你活够了是不是,你这话要是传到总舵主耳里,小心你的狗头搬家。” 蔡老三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心中有些害怕,顿时缩了缩脖子道:“我这不是为寨主鸣不平么。” 坐南首那汉子道:“我自有分寸,又何须你鸣不平。你注意管好你这张破嘴,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坐蔡老三左手的汉子说道:“寨主,咱们清风寨既然已经投效总舵主,总要在总舵主跟前站稳脚跟。总舵主闭关三年,想来武功更胜以往。他老人家既然喜好女色,咱们这次回去不妨多物色几个姿色不差的进献给他。” 坐西首那人点头说道:“嗯,袁松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多找些美女来进献给总舵主,总舵主高兴之余,肯定会让咱们清风寨多沾些油水,兄弟们的生活自然也能过得好一些。” 那寨主沉吟片刻说道:“嗯,董千那厮倒也机灵,竟然预先与总舵主的心腹宫威搭上线,在宫威那里探听到总舵主的喜好,这次才被他抢先。”想了想又说道:“袁松你为人机警沉稳,又素有智谋。等这次回去之后,你再带些钱财,去拜访一下宫威总管。” 袁松点头称“是!”此时酒保正好端上切好的羊肉和一坛子好酒,六人遂开怀畅饮起来。 几人连喝三大碗,蔡老三突然轻轻的碰了袁松的手臂一下,袁松端在手里的酒顿时洒在了胸前的衣服上,他大为不悦喝斥道:“蔡老三,你干甚么,想打架么?” 蔡老三往角落指了指,正是于睿坐的位置,他正对着这个方向,适才跟大家说话,倒是没有注意到角落竟坐着一位绝色女子。待他细看之下,更是惊为天人,暗想: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女子。又想起刚才大家讨论如何给总舵主进献美人的事情, 袁松以为他又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回头看来,口中还说道:“有甚么好看的。”一看之下,也不由呆住了。 众人见他两人如此,也都依循目光向于睿这个方向看来。只见于睿此时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的吃着菜食,当真说不出的动人心扉。众人均是想:好漂亮的女子,她为何愁眉不展呢,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么,我若是能帮她解决,她会不会以身相许。 那寨主更是想道:想我许世廉阅女无数,竟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她。我若是把他献给总舵主,我清风寨多半就成为长江八寨中第一大寨了。到那时,整个长江水路肥实的关卡还不是要掌控在我清风寨手里。嗯!不行,这等绝色女子,怎么能进献他人,不如劫回去做压寨夫人,岂不美哉。 于睿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此刻正担心吕洞宾的情况。却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身边说道:“在下丁良永,请问小娘子芳名如何称呼?” 于睿此刻心情极为烦躁,见有人前来打搅,大为恼怒说道:“关你何事,你叫甚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你若是识相的话,马上离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她此刻并未佩戴宝剑,而是放在了房中,众人都以为她只是普通道姑。 丁良永吃了一顿闭门羹,却并不放弃,微笑作揖道:“我乃清风寨三统领,我们寨主许世廉许英雄想请小娘子移步过去,饮一杯水酒,大家交个朋友。” 于睿冷哼一声,说道:“甚么许英雄许狗熊的,本姑娘没兴趣认识。” 这边蔡老三见他说自家寨主是狗熊,心中大怒,顿时拍桌而且,走过来喝道:“你这小丫头,竟如此不识抬举,我家寨主好意请你过去喝酒,你却出口伤人,今日非教训教训你不可。”说罢伸手去抓于睿胳膊。 厅内其他人均想,这下糟糕之极,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只怕要吃大苦头了。 却听闻“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人影飞了出去,“砰”的一下砸中门口的柜台,顿时把那柜台砸的稀巴烂。众人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蔡老三,蔡老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昏死过去了。 一旁的丁良永吓的连退三步,适才他站在旁边看的最为真切,蔡老三快要抓住这少女的胳膊时,她只抬手轻轻一推,手掌打在蔡老三胸口,蔡老三便飞将出去。这等手段,便是他们寨主许世廉,恐怕也做不到。 袁松急忙上前看蔡老三的情况,发现只是昏迷而已,并未受伤,心中更是惊讶那女子的手段了得。其他三人则纷纷拔出刀兵,将于睿团团围住。 许世廉冷哼一声问道:“恕在下眼拙,请问小娘子是哪位高人门下。”他想,这女子年纪轻轻身手便如此了得,想来她师门怕是颇有来历,倒是不好冒然树敌,但总要了解到底是栽在哪个门派手里。况且现在长江八大水寨已被“浪翻天”宫敖整合联盟,成立为长江八寨,以白帝城为总舵,声势浩大,一般的武林大派,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传音入密 于睿连看他一眼都欠奉,说道:“你又是甚么东西,也配知道本姑娘的师承。”她本来就心情欠佳,哪想到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打搅。但她毕竟心地善良,不愿意下重手伤人,所以只是用掌力震晕蔡老三。否则,他早已经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了。 许世廉见她如此瞧不起自己,哪里能忍受。他清风寨原本就是水寇出身,盘踞洞庭湖上游一带,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视人命如草芥。此刻他怒火上来,哪里还顾什么后果,扬刀便向于睿砍来。 于睿见他刀势不弱,哪敢怠慢,急忙一个纵身,施展“梯云纵”轻功从众人的头顶掠过。此刻她也已经动了真火,这些人一看便知,非良善之辈,又三番两次的挑衅于她。 她虽然未带佩剑,却施展拳法向许世廉攻过去,口中喝道:“今日非给你们个教训瞧瞧不可。” 许世廉一刀未中,见于睿施展上乘轻功从他头顶跃过去,急忙转身喝道:“袁松,守住门口,别让这小娘皮跑了。”说话之间又向于睿攻来,两人顿时拳刀相向战作一团。 袁松查看过蔡老三的状况,知道对方虽是出手,却也手下留情了。他听的许世廉吩咐,把守好门口,同时出言说道:“寨主手下留情,蔡老三只是晕过去了,并未受伤。”他也大致见识了,这女子武功不差,多半有些来历。既然蔡老三没事,倒也不好与之结下死仇,因此才出言提醒许世廉。 其他几人也并未趁势而上,围攻于睿。本来许世廉作为一寨之主,出手教训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已经是极为不妥的了,众人要是再一拥而上,若是传扬出去,清风寨也没脸皮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许世廉听袁松提醒之后,出手已经收了三分力。但两人交手数十招之后,他发现这女子的武功竟是不下于自己了。他好歹也是洞庭湖一带颇有名气的高手,竟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打不过,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了这等年轻高手,自己竟从未听说过。 他一开始便自己出手,本来就是看出于睿的身手不差,多半不是自己这帮手下能敌的。却不料自己也未必能拿下对方,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清风寨寨主的脸可就丢大了。 想到此处,便再无保留,手中单刀全力施展开来,霎时间刀光飞舞,不一会儿便占了上风。 于睿原本就是以拳对刀,以己之短功敌之长,初时还能斗上一斗。久战之下,却逐渐感觉力不从心,毕竟她平日里疏于修炼,功力尚浅,而且很少与人交手,制敌经验不足。又感觉对手刀势更盛三分,顿时开始手慢脚乱起来。 两人瞬间又过了七八招,于睿败势已显,只待三招之内便再无还手之力。 于睿心中焦急,暗想:难道今日要栽在这些人手里,唉!只怪自己没有听师父的话好好修炼,只以为自己有他和师兄们的庇护,天下大可去得。 突然听得耳边有人说道:“心与意合,气走神门,攻他左肩。”于睿顿时心中大喜道了一声“师父!”分神之际,差点伤在许世廉刀下。 又听得那声音说道:“切不可分心,进左脚,气运章门,踢他曲泉穴。” 于睿急忙收敛心神,依言运气出招。许世廉原本这一刀便要将她制服,只觉得她向前一步,右脚毫无征兆的向自己下盘踢来,她抬脚侧身之际,竟然避开了自己的刀锋,自己反而要伤在她脚下。 许世廉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他急忙后退两步,刀势一转,又攻了上来。 于睿一招逼退许世廉,顿时觉得他刀势已去,又听耳边响起:“以指为剑,施展'八卦洞玄'点他期门穴。”当下并指为剑,施展那招‘八卦洞玄’瞬间突破许世廉的刀光,点在他期门穴上。 只听许世廉怪叫一声,‘噌噌噌’的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右胸,再也站不起来。 众人本来见他胜利在望,哪想到那丫头转眼之间便反败为胜,着实诡异之极。急忙抢上前去挡在许世廉身前,喝道:“你使得甚么妖法!”另外两人则伸手去扶许世廉坐到一旁的胡凳上,口中问道:“寨主,你没事吧?” 许世廉过得半响,才缓过气来,他此刻阴维脉被封,难以聚气。今日栽了如此大的跟头,却连对方的来历都没摸清楚。 他此刻已经无力在动刀兵,以那女子诡异的身手,保不准自己这帮手下一起上也多半也要铩羽而归,反而还要丢人现眼一番,不如今日暂且退去,他日再报今日之耻。 许世廉轻声对扶他的人说道:“赶紧离开此地。”那两人扶着他走到门口,丁良永则拿着刀兵对着于睿,生怕她突然暴起,施展妖法把自己几人留在此地。袁松也急忙背起昏迷的蔡老三,跟在后面。 许世廉回头看了于睿一眼,见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几人离开,并没有将自己几人斩尽杀绝的意思。他本想说几句场面话,撑一撑脸面。却又想,自己竟是败在如此年轻的小丫头手里,哪里还有甚么脸面可言。 正要就此离开之际,却又听身后于睿喊了一声“喂!你们等一等。”众人又心中一紧,转过身来,许世廉问道:“今日许某败于小娘子之手,无话可说,但不知小娘子还有何指教。”他暗暗紧握手中的刀,担心如果这女子存心要留大伙儿在这里的话,说不得就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却听于睿又说道:“你们的酒钱还没给呢,打坏的东西自然也是要算在你们头上的,你们想赖账,是也不是。” 早已吓得躲在门后面的老板听她如此说,急忙伸出头来,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用!不用!就当某请几位爷喝了便是。” 许世廉向一旁的丁良永递了个眼神,丁良永立马从怀里掏出钱袋,倒了一粒金豆子出来,扔给那老板,说道:“拿去拿去,谁稀罕吃你请的臭酒么。”说罢,几人转身往码头方向去了。 那颗金豆子“啪”的一声,落在门口,客栈老板连滚带爬,一个恶狗扑食上前捡起来揣入怀中。又向于睿作揖,一脸献媚道:“多谢仙姑!多谢仙姑!”这颗金豆足有拇指那么大,足以买下他这整座店,可谓是笔意外之财了。 于睿看了老板一眼,说道:“你不用谢我,他们吃了你店里的东西,自然应该给钱的。” 那老板笑眯眯说道:“要谢的,要谢的!仙姑这几日在本店的开销全免了。”又向刚从桌子下面爬出来的酒保说道:“酒保,这位仙姑后面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力去办,不用算钱。”酒保立马应了声“是”。 于睿不欲与他纠缠,见那些人走了之后,吕洞宾依旧没有出现,猜测他多半是回房去了,她适才全赖吕洞宾以“传音入密”功夫指点出招,方能反败为胜。 当下急忙跑进内院,来到师父的房门前,敲门道:“师父!你在吗?” 房内传来吕洞宾的声音说道:“你进来吧。” 她推开门,便看见一人坐在床头,可不正是自己师父吕洞宾么。她随即问道:“师父,你回来啦。有找到杨弟弟的父母么?他们没事吧?” 吕洞宾叹了口气,说道:“为师去的太晚了,那村里一共一百八十七人,不分男女老幼无一幸免,皆遭毒手。” 于睿听到此处,更是泪眼汪汪,说道:“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狠辣,练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她又想道,那孩子就这么变成孤儿,甚是可怜。又想到自己从小被人遗弃在纯阳宫,连父母长什么样也没见过,跟杨安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她伤心之余,竟一下扑在吕洞宾怀里哭了起来 吕洞宾看着她从小长大,对她的心思极为了解。她小时候也经常会问起自己的父母,吕洞宾总是告诉她,等她长大了自会知道。 但她毕竟聪明伶俐,很快便知道自己其实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她那时以为,是父母觉得她不够好,所以她就拼命的学习看书,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优秀,她期望父母在看见她优秀的一面之后,会回来接她。 可惜她等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等到,后来她渐渐的把这段情感藏在了心里。因为她虽然被人遗弃了,但是她还有疼爱她的师父和师兄们。 二师兄李忘生每次下山办事,总会带很多她喜欢吃的糖果回来,还经常带她去朝阳峰顶看日出,给他讲大师兄谢云流的事迹。二师兄说大师兄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也打不过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他对同门的师弟也最为关爱。他若是没有出走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自己。大师兄很喜欢到处游玩,行侠仗义,他如果还在纯阳宫,定会带着自己到处去玩,游山玩水。 还有三师兄上官博玉,他也很爱护自己。经常背着自己到处去玩,整个华山,到处都曾留下两人的足迹。记得自己五岁那年冬天,自己生病了,吵着想看锦鸡,当时大雪峰山,哪里寻得到什么锦鸡。 但第二天下午,三师兄左手却提着一只笼子进自己的房间来,笼子里面恰好装着一只漂亮的锦鸡。三师兄全身是伤,右手自然的垂下,他把自己逗的开怀大笑才出去。后来有好几天他都没来看自己,等自己病好了才知道,原来他为了上山抓那只锦鸡,摔断了右手,正在养伤之中。 她此刻想起这些往事来,才觉得自己真是身在福中,再也没有比这些更幸福的了。如果大师兄能回来的话,那就死而无憾了。 她趴在吕洞宾怀里轻声哭泣,吕洞宾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柔声说道:“傻孩子,你哭甚么?” 她此刻思念华山的师兄,恨不能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去。她抬起头来,拭去脸颊的泪水说道:“师父,我想师兄他们了,咱们这就回华山好不好。” 吕洞宾慈爱的一笑,点了点头。 她又突然想起杨安的事情,起身问道:“师父,那杨弟弟该怎么办呢?他一家皆遭毒手,无依无靠的,而且现在还有伤在身。莫不师父你也收他做徒弟,咱们把他带回华山修养吧。” 吕洞宾原本也有此意,只是还需确认杨安是否已有师承。便说道:“咱们先去看看他,问他愿不愿意,再下定论吧。”当下两人又来到杨安的房间。 杨安早晨喝了药,吃了碗粥,气色有所好转。他伤势严重,只能勉强站起来,还无法自由活动。百无聊赖之下,又在床上睡下了。吕洞宾和于睿的开门声把他惊醒,他急忙勉力坐起来,见吕洞宾已经回来,却不见有其他人随行,他心已经沉到谷底。开口问道:“道长,罗山村现在怎么样了?我父母我父母他们”他心中已有猜测,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来。 吕洞宾微微一笑说道:“我见过你的父母了,他们他们知道你受了伤,请我带你回华山医治。等你伤好了,再送你回来。你听不听他们的话?”他原本以为杨安只是个孩子,又担心他知道真相之后,伤心难过,是以说谎哄骗他,想借此带他回纯阳宫,等过得几个月,小孩子自然就会慢慢淡忘那些事情。 杨安听他的话语,便知他想隐瞒事情,多半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他很是激动说道:“他们是不是已经遇难了?你实话告诉我,好不好?”他激动之余,牵动伤势,疼得差点昏死过去。 于睿急忙上前扶他,柔声安慰道:“你千万不要激动,我师父说他们没事,那肯定没事的。等你随我们回去养好伤,再回来看他们好么?” 杨安已经疼的没有力气了,他半躺在于睿身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说道:“你们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你们只当我是小孩子,三三言两语便能糊弄”说到此处,他已经喘的说不出话来。 吕洞宾急忙上前,坐到床沿,右掌贴在他胸前膻中穴,渡些真气给他。 过了好一会儿杨安才平复下来,他抓住吕洞宾的衣袖,说道:“道长,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谢谢你老人家。但我真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吕洞宾见他小小年纪,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还心思缜密,更是大为爱惜。说道:“傻孩子,有些事情让你马上知道,对你未必是好事,你明白吗?” 杨安摇了摇头,说道:“很多事情,你老不会明白的。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吕洞宾见他苦苦哀求,终于还是于心不忍,说道:“唉!我赶到罗山村的时候,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被人下毒毒死了。” 听到此处,杨安顿时如遭雷击。不想那些人竟如此狠心,连村里所有人都不放过。他想起父母过去对自己的种种关怀,两眼一热,泪水从眼窝滑落下来。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对父母是那么的陌生。但父母为他做过得一切,都历历在目。他病重那段日子里,母亲刘英娘没日没夜的守在他床边,眼睛都熬得通红。父亲虽然很是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对自己的爱就像春天的细雨一样,润物细无声,点点渗进他的心里。 所以他病好之后,立志要考科举,当官当地主,让父母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 但是,现在他一心想守护的人,却被人无情杀害。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脸,金发碧眼,是他!是他,那个波斯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阿萨辛,那人叫阿萨辛。 杨安心里想着:我要杀了他报仇,我要杀了他。怒火攻心之下,咬牙切齿道:“阿萨辛”顿时昏死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拜师 杨安这次昏迷,醒来之后,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这三天里,他持续高烧不退,两只脚都已跨进了鬼门关。亏得吕洞宾医术了得,每日为他渡气续命,又以药物调理,才把他救了过来。 眼下他家中遭逢如此大的变故,纵是他两世为人,也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只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再无值得自己留念的事物。 他初时醒来,整日浑浑噩噩。还好于睿和吕洞宾每日对他悉心照料,于睿见他醒来之后,总是魂不守舍,时常出言宽慰他,更是令他十分感动。 这两人跟他非亲非故,却能待他如此恩义,此恩此德真是无以为报。 他又想到报仇的事情,逐渐开始振作起来。 又过的十余天,杨安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还不能做些过于费力的事情。 这天晚上,杨安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以后的去处。他想,道长和于姐姐与我非亲非故,能照顾我至此已是天大的仁义了,我总不能一直赖着他们。但眼下我身体还小,自己出去谋生,多半难以养活自己,但这世上又再无其他亲人可以依靠,这可如何是好? 他辗转反侧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一个很好的去处。筹措之际,赫然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榆木脑袋,傻的可以。 想那大名鼎鼎的纯阳真人吕洞宾就在眼前,我何不想法子拜他为师。历史记载中他已是非常了得的神仙中人,虽然当下的吕洞宾与自己所知的历史记载有所出入,但只看他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已是令人万分敬仰了,何况自己还见识过他不少能为。 况且于姐姐随身带着宝剑,自然是习武之人,她又曾言道,她师父吕洞宾是天下无双的高手。 如此根据历史的记载和自己亲眼见闻来看,这位纯阳真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大德大能。自己拜他为师,一来能做传说中八仙之一的纯阳真人吕洞宾弟子,说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二来嘛,自己还能侍奉他左右,找机会报答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三来,更可以跟他老人家学些本事,将来报仇雪恨也有所倚仗。 想到此处,杨安心中豁然开朗,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于睿一如往常的把药煎好,端来给杨安服下。 杨安喝完药之后,把碗递给她说道:“于姐姐,这些天劳你如此照料,我唉!我真的是无以为报了。”他本来想说一定厚报与她,只是他目前一无所有,倒是不觉得自己能做什么报答得了她如此恩德,况且他又不是喜欢开空头支票的人。 于睿轻笑一声,说道:“傻弟弟,姐姐才不需要你什么报答呢,你赶紧好起来,便是对姐姐最好的报答了。”她原本就很同情杨安的遭遇,又与杨安朝夕相处十余天,见他既聪明,又懂事,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亲弟弟了。 于睿又说道:“姐姐自小便是孤儿,无亲无故,全赖师父收养了我,我师兄们待我如亲人一般。眼下呢,姐姐也早已当你是亲弟弟一样待你,你喜不喜欢?”她说的极为真诚,前一句大有安慰杨安的意思,后一句却是发自内心。 杨安听她如此说,尽管自认自己已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却依旧被她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偷偷拭去眼角的泪,说道:“小弟小弟能有你这样的姐姐,已是死而无憾了,我我心里欢喜得很。”他暗想,这丫头如此真诚待我,我杨安这辈子定要让她开心快乐,再无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于睿用手点了他额头一下,说道:“傻弟弟,你乱说什么死呀死的,呸呸呸!童言无忌。”随即又说道:“你想必也饿了,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盛碗粥来。”说罢,转身出了房间,只留杨安坐在床沿发呆。 过了一会儿,于睿又端了一大碗粥进来,她看着杨安把整碗喝完,又才心满意足的收了碗筷。 这时,吕洞宾来到杨安的房间,他见杨安气色比昨日又有好转,又给杨安把脉,遂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比之昨日,又好了不少,看来这混元罡劲确实名不虚传啊。” 杨安倒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只得说道:“全赖道长妙手回春,杨安感激不尽。” 吕洞宾微微一笑,收回把脉的手,说道:“你年纪虽小,心智却极为成熟,确实罕见得很吶。若是加以引导,他日必能成就一番作为。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呢?” 杨安见吕洞宾突然问起自己的师父,倒是一脸懵逼。他本来还准备拜吕洞宾为师,却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提及。 须知古时候拜师是极为庄重严谨的大事情,并非如小说中描述一般,你只要纳头便拜,对方哈哈一笑就收你做徒弟了。你若是拜一个普通人为师那倒也罢了,只需择一良辰吉日,行礼奉茶,等师父训完话便了。 若是拜一位大有名望的人为师,那可就复杂的多,那样的人在外颇有名声,对收徒的人选也大有要求,若是得他认同,先收为记名弟子,考察品行。考察过了之后,才能拜为入室弟子。又要选择良辰吉日,请来亲朋好友,以及其他颇有名望的人到场观礼见证。 而且一般拜过师之后,便不能再拜他人为师,除非你当前的师父点头同意,才能再拜别人。而且,就算是当前的师父同意你再拜入别人门下,你也要对之前的恩师侍之如父,不可有半点不敬。 杨安答道:“我并未拜过他人为师,倒是很想拜入你老人家门下,侍奉左右,以报你老的救命之恩。却又怕你老人家闲我太过愚笨,不肯答应,是以是以一直不敢提及此事。”他盘算着,既然吕洞宾问起自己师承,自己便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看自己能否入他的法眼。 吕洞宾本来以为他会提及那位高人,哪里想到杨安竟说自己没有拜过师,那那卷道德经与五禽戏又作何解释,还有这少年确实练得是混元罡劲内功。当今世上,除了那个人,又还有谁知晓这门奇功呢? 吕洞宾又问道:“那你这门混元罡劲的内功心法又是何人所授?” 杨安愣了一下,想起当初为自己治病的老道,他曾教过自己一门呼吸吐纳的导引之法,而且近日自己竟然在体内练出一股温暖如气流一般的东西,莫不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真气了? 他前几天已经有所怀疑,这下听吕洞宾说起,倒是更为肯定。只是当初那老道虽然教了自己练法,却并没收自己为徒,自己当时也只以为他只是一位医术高明的普通道人而已,哪里会想到他会武功。 况且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人告诉自己,这天下有电影里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自己也未必相信啊。 若不是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说什么也是不信世上有那样神奇的武功的。 想到此处,杨安如实说道:“我从出生不久,便得了一种怪病,我父亲母亲请了许多名医都医不好,只能开了个药方吊住性命。”他说到此处,又想起父母来,不免有些伤怀。 停了片刻,杨安又说道:“这样一直熬到我三岁那年,那吊命的药方已经起不了作用,眼看我便要死于这个怪病的时候,村里路过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说起道人,他看了一眼吕洞宾说道:“那道人倒是与你老人家颇有相似,也是鹤发童颜,叫人看不出年纪来。他略显清瘦,眼睛却极为有神。哦对了!我记得他左耳耳垂上有一颗红痣。” 杨安说到此处,吕洞宾惊呼一声“果然是他,他他老人家还好么?” 杨安倒是没有注意到吕洞宾的异状,只是听他问起那老道,似乎两人认识。又回答道:“他老人家很好,身体也好,气色也好。怎么?道长跟他老人家认识么?” 吕洞宾眼睛看着窗外,似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怀念,并没有听见杨安后面问的话。 杨安见他不答,只以为吕洞宾只是随口一问,当下又说道:“那位道长路过村口,听到我母亲的哭声,于是进村询问。在得知我的病情,便留了下来,为我治病,后来还教了我这套呼吸吐纳的法子,说是时常练习可以强身健体,他还教了我一套五禽戏拳法,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收我做徒弟。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悄悄离开村子了。只给我留了一卷道德经和一卷五禽戏图谱。” 吕洞宾听他说完,又问道:“那位道长叫甚么名字,你知道么?” 杨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爹也曾问过他的名号,不过他老人家只说:名字么只是个代号而已,你只喊我道长也好,老头儿也罢,只要我听得懂你是在叫我那便行了,无需过于深究。” 吕洞宾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未曾拜师,可愿入我门下,随我修行?”他确实起了爱才之心。 杨安一听,大为欣喜,真可谓一打瞌睡便有人送来枕头。当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吕洞宾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父在上,请收弟子杨安三拜!” 吕洞宾微微笑了一笑,扶他起来说道:“嗯,你先起来吧,等你伤势再好一些了,便随我一同回纯阳宫,再行拜师之礼,正式入我门墙。” 杨安答道:“是!” 站在一旁静听的于睿也是大为高兴,说道:“恭喜师父!又收得一位佳徒。” 杨安却笑道:“于姐姐,你这话大有不妥。” 于睿问道:“哪里不妥?倒要请小师弟你指教指教啊。” 杨安说道:“指教二字哪里敢当,只是于姐姐你应该先恭喜我拜得一位天下最好的师父才是。” 于睿一听,顿时“咯咯”笑道:“啊哟哟!师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人家谄媚讨好。” 杨安听她这么一说,到颇为不好意思。不过他心理上毕竟是个老家伙了,说道:“难道于姐姐觉得师父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么?” 于睿立马否认道:“我自然觉得师父是天下最好的师父了,天下再没有比咱们师父更好的了。但那也不用说出来,自己心里牢牢记得便是。” 杨安本来就是与她打趣,说道:“我却是要说的,别人对我好,我不但要牢牢记在心里,还要经常说。就像于姐姐和师父对我这么好,我便要牢记一辈子,而且见到一个人便要拉着他,跟他说我有个天下对我最好的于姐姐和师父,非让他羡慕的五体投地不可。”他此刻高兴之余,拿出上辈子泡妞时学的一些讨女孩子欢心的功夫,倒是哄的于睿大为高兴。 于睿娇笑着向吕洞宾说道:“哎呀!师父,你竟是收了一个如此油嘴滑舌的弟子,他若是将来做了官,只怕是一个大大的奸臣呢?”她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对杨安的话大为受用。 吕洞宾看着一大一小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不亦乐乎,只是在一旁微笑不说话,眼中尽显慈爱之色。 其实人活一世,总要有自己在乎牵挂的人和事,不然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安刚来这个世界时,也是觉得这世界无可留念,因此浑浑噩噩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在刘英娘的感化之下找回了血亲感情,那是值得他一辈子留念的事物。 但不久前,这些给他温暖的人和事物突然失去,他便感觉自己活着除了仇恨,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很幸运,他遇上了吕洞宾和于睿,这两人虽非他血亲,却胜似亲人。使他再次找到值得自己留念的人和事,因此心情大为好转。只是这些事情,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更没有意识到而已。 当天,吕洞宾又把他在杨安竹屋里发现的两个卷轴给了杨安,令他好好保管,不可遗失。 杨安哪回熟悉的物件,大为欢喜,连声应“是”。 又过的几天,杨安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只需再有半个月左右伤势便能痊愈。 于睿提出回华山纯阳宫的请求,吕洞宾见杨安伤势已无大碍,便答应了。 临行之际,杨安提出想去罗山村祭拜。 当下三人买了不少供品,辗转来到罗山村。 到了村口,杨安看着不久前还生气勃勃的村子,没出几天便以变得死气沉沉。想起以父母和往村里的叔伯伙伴,此刻却已长眠于此,很是伤怀。 杨安听师父说起,各家的人都埋在各自的院子里,但却不见自家院子有坟墓。是以问起此时,又像吕洞宾说起父母的身高特征。 吕洞宾虽是年老,但记忆力却不输少年人。况且杨大力原本长得极为壮实,特征明显,当初被他埋在村里的小路旁。 遂带他过去祭拜,只见杨大力的坟墓旁边另有两座坟,却是被吕洞宾在半路带回的那两人。杨安伤心之余,倒是没有发现吕洞宾言语中并未提到他母亲和弟弟妹妹,只以为父亲坟墓旁边那两座,埋的是自己的母亲和弟妹。 杨安祭拜完之后,又挖来三棵小松树苗,分别种在坟前。他只怕自己这一去,便要很多年才能回来祭拜,是以种棵松在坟前,方便日后辨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浪翻天宫敖 当日祭拜完之后,杨安便随吕洞宾c于睿乘船顺江而下,沿沅水至洞庭湖。 到第五日下午,才到巴陵郡府巴州城,巴州正是千年之后的岳阳。一连几日的舟车劳顿之下,杨安本就有伤在身,哪里吃得消。于是吕洞宾决意在巴州休整两天,三人进了城之后,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三间客房。 第二天,待用过早膳之后,吕洞宾便自回房了。杨安虽是颇为劳累,但休息了一晚,精力倒是恢复了不少。他找来于睿,非拉着她陪同自己出去逛一逛,这巴州城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座颇有规模的城池。他自在这个世界醒来,便一直生活在罗山村那样的穷乡僻壤里,所见最热闹之地也不过是马家集那样的小集市,还赶不上他那个时代一个乡集的规模。虽然这座巴州城还赶不上他那个时代的一座小县城,但架不住他对千年之前一些事物的好奇心。 于睿本来也是喜好玩耍的人,加之青春年少,精力旺盛,便答应与杨安同行。 两人走在大街上,杨安总是东张西望,对什么东西都很新奇。于睿看着他的模样,无奈的直摇头。她自小随吕洞宾出入皇宫,什么奇珍异宝都见得多了,对长安那样的天下第一城也熟的不能再熟。再看巴州城这样的乡野之地,自然是兴趣缺缺。 两人逛了一会儿之后,都觉得有些口渴,便来到一处路边的茶肆,点了两碗茶汤。此时不到午时,茶肆里没什么人关顾,只有门口那桌坐着一个酒气熏天的人,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不一会儿那老板便端了上来,杨安看着面前那碗乌漆吗黑煮的像一锅大杂烩的茶汤,顿时一阵头大,他倒忘记现在的人喝茶还没有形成他那个时代那么讲究。都是把茶叶放入锅里,加上油盐葱姜熬着喝。 杨安端起来勉强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怪异无比,哪有茶那种沏出来的香味。他忍不住吐槽道:“这种喝茶的方式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口味真是够重的,也真亏他想得出来。”殊不知他自己那个时代喝茶的方式,都是前人一而再再而三总结出来的,不然他多半也要以为这样喝才是最有滋味的呢。 于睿喝了两口,说道:“茶是起于蜀中,到魏晋时期颇为盛行,那时就已经是这样喝,那有什么不妥的。”她平日倒也不是太喜欢喝这种茶。 杨安一副老神在在的说道:“何止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喝茶讲的是识其香,赏其色,品其纯。你看看这茶里面,又是葱又是姜又是油又是盐的,五味掺杂,哪里还有茶叶原本的清香甘醇。” 于睿见他只几岁的小屁孩,夸夸其谈起来,倒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她已经与杨安相处十余日,对他的一些新奇想法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当下说道:“你这么能说,那等回到华山,你煮一个又香又纯的茶汤给我瞧瞧。” 杨安大点其头说道:“绝对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却见三人走进茶肆来,找位置坐下,大声喊道:“店家,来三碗茶汤。”店家急忙应承下来,不一会儿便煮好端了上来。 只听的一人说道:“这八角寨前两个月在洞庭湖作下案五庄大案,这个月倒是收敛了不少。” 杨安看了那三人一眼,说话的是一个三十五六的青衣男子,生的矮矮胖胖,腰间別了一把柳叶刀。他左首坐的那人大约四十来岁,颇为清瘦,下巴留着一缕山羊胡子,他随手拿着一根鱼竿,腰间还挂着鱼篓。 还有一人也差不多三十五六的样子,他头上戴着蓝色幞头,腰间挂了五个袋子,生的方面大耳,眼睛总是半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那三人进来之后,向杨安这桌看了几眼,戴蓝色幞头那人似乎见于睿背着宝剑,又生的十分漂亮,不免睁大眼睛多看了几眼,随后又半眯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心中却想:观这女子身背宝剑,多半也是习武之人,却不知是哪家的后辈。这巴州城并没有剑术厉害的世家帮派,想来是近日才来巴州城的。观她年纪轻轻,纵是出自名门大派,武功修为多半也欠缺火候。她生的如此貌美,她家中长者竟也放心她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么? 只听那山羊胡子说道:“听闻前几月在孤山集附近有六家商行被金汤寨所劫。近来,这巴陵一带的水寇又频频出来动作,也不知是何缘由。” 戴蓝色幞头那人说道:“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缘由。” 那青衣人“哦!”道:“单兄竟然知晓,那不妨给兄弟说道说道。” 山羊胡子呵呵一笑,说道:“莫老弟此言差矣,单老弟身为丐帮巴陵分舵舵主,想那丐帮弟子遍布天下,又有什么消息是他们打探不出来的呢。” 那矮胖的青衣人一拍额头说道:“小弟失言,倒是没想起来单兄还有这层身份,还请单兄为我兄弟二人解惑。” 只听戴蓝色幞头那人又道:“想必褚兄和莫兄还记得那‘浪翻天’宫敖三年前收服长江八寨,成立联盟的事情吧。” 山羊胡子道:“自然是知晓的,那时长江八寨把持整个长江水路要道,打家劫舍。” 戴蓝色幞头那人说道:“那时,宫敖仗着自己武功了得,不可一世,纵容手下胡作非为,两江百姓都苦不堪言。” 矮胖的青衣人问道:“却不知后来他们怎么又突然沉寂下来了?” 戴蓝色幞头那人说道:“这事让我们丐帮尹天赐尹帮主知道了,两位也知道我们尹帮主仁义无双,哪里见的这种事情。便打上那宫敖的老巢去了,那宫敖终是不敌尹帮主,被其打伤。” 山羊胡子说道:“尹帮主武功了得,终究没有杀他么?” 戴蓝色幞头那人说道:“我们帮主的武功两位自是知晓的,但那宫敖的武功也是不差,而且水上功夫甚是了得,我们帮主虽是将他重伤,却终究杀不了他。只得勒令他约束手下,莫要出来为非作歹。” 青衣男子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这群人都改良从善了呢。尹帮主果然不愧这仁义无双之名,做下这等侠义之事却从不向人说起。” 山羊胡子问道:“那为何他们最近又开始出来活动了呢?” 戴蓝色幞头那人说道:“当时,我们尹帮主虽然击败了宫敖,但他哪里肯服气。他把伤养好之后,倒也开始依约约束手下,同时自己也开始闭关苦练什么武功。前不久我听白帝城的弟子传来消息,上个月正是宫敖出关的时候。” 山羊胡子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他既然出关,想必是武功有所突破,这长江八寨的各寨,自然也要备一份大礼去祝贺,所以才在两个月前做下那么多案子。” 这时,听得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只见长街那头,有六骑朝这边缓缓行来,街边的百姓纷纷避让。 那六骑行到茶肆旁便停了下来,杨安侧头看去。只见那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那人长着一张大盘子脸,颇为矮小,身体倒是挺壮实,如此便给人一种矮胖矮胖的感觉。他穿了一件褐色的袍子,头戴一顶玲珑剔透的白玉长冠。 与他随行的五人,都在三十到五十岁不等,皆佩有兵刃,而且肤色黝黑。 那几人停下之后,扫了一旁刚才谈话的那三人一眼,这三人看不透他们的来历,倒是颇为紧张起来。 那几人的目光并未在那三人身上久留,而是向杨安这桌看来。那领头男子见了于睿的美貌,顿时双眼一亮,神色有些莫名。却见一人附在那领头的矮胖男子耳边说着什么,又向杨安这桌指了指。 于睿一开始便觉得那附耳说话的男子颇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他向自己这边指指点点,倒暗自戒备起来。 那几人下了马,走进茶肆,来到杨安这桌。店家见这几人来势汹汹,急忙躲到一旁,哪里敢上前询问。 那领头的男子直勾勾的看着于睿,露出一个弥勒佛似的微笑说道:“在下宫敖,见过仙姑,敢问仙姑法号?”他心里却想道:此女果然貌若天仙,气质非凡。待我问清她的底细,便邀她回白帝城与我共享荣华富贵,她若是不从。哼哼!说不得只好出手擒她回去了。 杨安看了看宫敖,想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三人刚才说起这个宫敖,没想到他便出现了。听那三人说起,这个宫敖倒是颇有几分本事,没想到长的却如此如此抽象。 观他阵势,似是冲着于姐姐来的,也不知其中有何缘故。从刚才那三人的语言中听来,这宫敖绝非良善之辈,找于姐姐多半不是甚么好事。 只是眼下师父又未在身边,我得想个法子溜回客栈通风报信才是。 于睿倒也曾听师兄们说过宫敖的名号,这宫敖来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出自何门何派。只知道他三年前突然出现,横扫长江水寇八大寨,又在瞿塘峡白帝宫遗址建立白帝城,当时也是名噪一时。于睿一直以为宫敖多半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于睿正要答话之际,突然听得一人说道:“听闻威名远播的白帝城主宫敖城主驾临此处,实在令这巴州城增色不少。老乞丐有失远迎,倒要向宫城主赔罪了。”众人往那声音看去,竟是趴在门口那桌呼呼大睡的那人。 杨安打量着那人,只见他大约五十多岁模样,穿了一件极为奇怪的衣服,他略微清瘦,长着红红的酒糟鼻。 戴蓝色幞头那人神色大喜,口中呢喃道:“竟是马长老,适才进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注意那人是他。” 宫敖看向那人,暗想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不过他收服长江八寨建立白帝城之后,也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对武林中颇有来历的人都有所了解。他见这人模样,倒是猜出了他的来历,当下问道:“倒是宫某走了眼,想必阁下就是名震江湖的丐帮九袋长老马天忌马长老罢,倒是久仰得很呐。” 他从白帝城的探子那里了解到,这马天忌早年曾是梨园的戏子,却不知为何流落江湖,练得一身好武功。后来尹天赐创立丐帮不久,他受朋友之邀加入丐帮,深得尹天赐看重。为丐帮立下不少大功,很快便升为九袋长老,众弟子无有不服。 马天忌哈哈一笑,从腰间取下一个红皮葫芦,拔开塞子顿时酒香四溢。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又小心翼翼的塞上木塞,挂回腰间,说道:“跟宫城主比起来,老乞丐哪里算得上名震江湖,当不得宫城主久仰二字。” 前不久长江八寨各寨连番作下大案,丐帮弟子探听到是因为宫敖修练出关,各寨为他准备恭贺大礼。尹天赐也吩咐下来,让各地分舵严阵戒备。 前两天,有白帝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起宫敖离开老巢白帝城,往巴州城来了。尹天赐想到宫敖曾与自己有过恩怨,担心他会对丐帮巴陵分舵出手,因此请马天忌先行一步,来巴州助阵。 马天忌匆忙从君山赶来,也是早上刚进城。他本想进城之后,便去分舵吩咐事宜,却是肚中酒虫发作。便找了城里最好的酒楼,喝了个伶仃大醉。等他喝完才觉得误了大事,急忙晃晃悠悠出了酒楼。在路过这间茶肆时,本想买一碗茶汤喝了醒酒,没想到喝着喝着便睡过去了。 在那三人进茶肆时,马天忌已经醒来了,不过他认得那戴蓝色幞头的人,正是巴陵分舵的舵主。又见他三人聊起宫敖的事情,是以继续装睡,想听听他这边有没有收到宫敖将至的消息。 却见没多久,又来了六骑,他偷偷抬头看了几人,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宫敖,心中顿时如临大敌。他虽自认武功了得,却也听尹天赐提及过这宫敖的武功不比自己差。 他眼见宫敖几人进茶肆时,还以为他们是针对戴蓝色幞头那位丐帮舵主而来,却哪里想到他竟向那女子而去。马天忌这才偷偷打量于睿,一看之下顿时觉得这女子颇为眼熟。他思索之下,才想起来她是纯阳宫的弟子,自己两年前曾在洛阳见过她跟在纯阳玉虚子李忘生身旁。 李忘生是纯阳掌门大弟子,这女子跟在他身边,想来应该是他的徒弟了。 马天忌又想:我丐帮虽与纯阳宫无甚交集,但我义弟林诚,与那纯阳宫的灵虚子上官博玉交好,我倒不好让纯阳宫的弟子在我眼皮之下出什么意外。 随即便开口打断宫敖的话语,他心知宫敖并非善类。那女子即是纯阳弟子,想那纯阳宫乃武林大派,道家正宗,门下弟子又岂能与宫敖这等邪魔外道有所交集。况且看宫敖的神色,似乎跟她也是不熟。 马天忌又想起江湖传言,这宫敖颇好女色。如果传言是真,这女子如此国色天香,那宫敖多半会觊觎她的美色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对掌 宫敖自是猜不透马天忌在想些什么,但对他却是颇有忌惮。他虽神功初成,不惧怕这马老头,但他毕竟摸不清这马天忌的底细。这老乞丐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观他太阳穴微微鼓动,双眼暗藏精光,内功修为显然已臻化境,决计不好对付。 况且这巴州离那洞庭湖丐帮总舵君山又颇近,若是那尹天赐也在左近,自己虽是不怕他。但万一比斗起来,他丐帮门下弟子众多,人多势众之下,自己总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免要吃亏。 但宫敖毕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要他就此灰溜溜的离去,那也不大容易,当下说道:“不知马前辈叫住在下,有何指教?”说话之际,顾盼四周,想看看周边是否还隐藏有其他高手。 却见四周来往的都是平常百姓,很少有人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 马天忌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宫城主往常自顾在那白帝城逍遥快活,现下突然来这巴州城,想必也是大有原因罢!”他言下之意,大有询问你宫敖是否打算跟我丐帮干一仗的意思。 宫敖大为恼火,只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这老叫化却是咄咄逼人。他若再不识好歹,说不得自己要给他点厉害瞧瞧,省得他以为宫某人好欺负。 宫敖冷哼一声,又转头看了于睿一眼,说道:“宫某堂堂白帝城之主,去哪里,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向阁下请示一下么?” 又听的之前在宫敖耳边说话那人喝道:“老乞丐,你休要罗嗦,我们总舵主想做什么,又岂是你过问得了的。你识相的便马上离开,否则叫你横尸当场。”他心知马天忌的厉害,虽是大声喝斥,却也只敢躲在宫敖身后,狐假虎威一番。 这时于睿突然指着他说道:“啊哟!我认得你,你是前几天在马家集被我打跑那六人中的其中一个。你叫丁什么来着?” 那人正是前不久在马家集与她发生冲突那六人之中的丁良永。原来那日清风寨那几人吃了大亏,灰溜溜的离开之后,许世廉越想越不甘心,他原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丁良永这时出主意说道:“寨主,此事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总舵主既喜好美色,咱们何不把那美貌女子报于总舵主,言道:咱们清风寨本想擒下她,献于总舵主,怎奈她武功了得,咱们不是对手。因此,特来报于总舵主,请总舵主亲自出手。总舵主武功高强,必然对她手到擒来,这样以来,既能讨总舵主欢心,又能报了今日之仇。” 许世廉思量许久,觉得他说的在理。随即安排一人又返回马家集,探听于睿的行踪,丁良永则转道返回白帝城去向宫敖禀告此事,其他几人则护送许世廉回清风寨养伤。 丁良永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白帝城,面见宫敖之后,大肆夸奖了一番于睿如何如何绝世之姿,如何如何世间少有。言白帝城最美的女子也难及她万一,还以他自己项上人头作保。说得宫敖大为动心,当下便携带三名随从,跟丁良永快马加鞭,沿着跟踪于睿那人留下的记号的赶来。 丁良永见于睿才认出自己,当下嘿嘿冷笑道:“你才认出来么?” 于睿冷哼一声说道:“竟是你找了帮手来,以为我会怕你么。上次能打的你们落荒而逃,这次也一样。” 丁良永待要再说什么,却见宫敖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他才急忙收口闭言。 宫敖第一眼看见于睿,便被她的美貌和气质吸引,暗想丁良永果然没有骗自己。也正因为他一到此处,便一门心思放在了于睿身上,才没有发觉马天忌的存在。否则,以他现今的修为,不论马天忌如何伪装,只要在他面前,便逃不过他的眼睛。 宫敖止住丁良永之后,又向于睿说道:“适才宫某属下多有冒犯,还请仙姑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一说,于睿反而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于睿暗想,这宫敖既然是那人请来的帮手,却为何对自己又如此客气,也不知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又说道:“哼!你即是他请来的帮手,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便是,啰哩啰嗦的有甚么意思。”说罢“铿”的一声,拔出背上宝剑。 宫敖急忙笑道:“仙姑切莫误会,宫某确实不是来寻仙姑的麻烦的。宫某一直都很仰慕仙姑,只是前几天听闻我这不成器的下属,曾得罪过仙姑,宫某知晓之后,实在惶恐。因此从白帝城快马加鞭赶来,想与仙姑化解这段恩怨。顺便想请仙姑去我那白帝宫小住几日,也好让宫某一尽地主之谊,聊表歉意。”说罢转身给他其中一个随从递了个眼色,那随从快跑出去,在马匹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又跑回来递给宫敖。 宫敖接过来打开,里面装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那珍珠通体金黄,十分漂亮,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宫敖打开之后,递到于睿面前,说道:“此乃宫某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仙姑笑纳。” 杨安见宫敖如此阵势,心中早已猜到他的企图。不由心中鄙夷,暗想这死胖子倒是挺会泡妞的,要说他年少多金么。嘿嘿!年少么已经去了一大半,多金倒是份量挺足,又会几句甜言蜜语。只可惜,长得太磕碜了,也挑错对象了。 他虽只与于睿相识不久,但十余天的朝夕相处,对她的性子喜欢已经颇有了解。 于睿自小出入皇宫,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对于这么大的珍珠,倒也所见不多。她见宫敖突然拿出如此珍宝送给自己,已然知道他心思不单纯。 她堂堂纯阳弟子,名门正派,又如何看得上宫敖这样长的不够认真的邪道之人。 况且她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她曾发过誓,非他不嫁的。虽然她也只是见过那个人的画像,听过那个人的事迹,但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能及得上他万一。 是以,她冷冷看了宫敖一眼,把头转向别处,话都懒得跟他讲一句。 马天忌在一旁冷眼旁观,早已看出宫敖的心思,见他对那女子又哄又骗的,倒只怕那女子经不起他诱惑,答应跟他回白帝城,那自己倒不大好出手制止了。 这下见那女子完全不卖宫敖的账,倒是放心不少。随即大笑道:“想不到威震长江的宫城主,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可惜这位小娘子出身名门,对阁下却是瞧不上眼。” 宫敖见于睿正眼也不瞧他,已经动了用强的念头。此刻听老乞丐出言讽刺,更大为恼火,他喝道:“老叫化废话真多,今日非教训教训你不可。”说话之际,右掌向马天忌背心打去。 杨安坐在一旁,顿觉一阵强风袭来,隐约间竟听到潮汐般的声音,差点向后跌去。还好于睿及时扶住他背心,退到墙边。他惊魂未定之际,心下骇然。暗想,没想到武功竟能练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马天忌见宫敖突然发难,却早有防备,急忙调转胡凳,正面朝向宫敖。他见宫敖掌势非凡,哪敢怠慢,当下运足功力也是右掌迎上去。 两掌相对,竟传来“噗噗”的声响。声响过后,宫敖退了两步。又听得“啪”的一声,马天忌屁股下面的胡凳一下碎成了渣子,马天忌保持着微坐的姿势,双足陷入地下竟有一寸左右。 两人这一掌竟是旗鼓相当,宫敖见马天忌竟然接下自己这一掌,竟还将自己逼退两步,不由又高看了他一眼。暗想,这老叫化子果然有两下子。适才他这一掌虽只用了六成功力,却也足以开碑裂石。他神功初成,目前江湖中能接下他这一掌的,实在不多。当下脚步前跨,手上力道加了一分,又向马天忌攻去。 马天忌适才接宫敖那一掌已经用上十成力道。那一掌过后,他只觉得内气一凝,手臂微微发麻。暗想:这厮武功果然了得,今日若是不拿出看家本事,说不得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急忙气运周天,见宫敖掌风再次袭来,当下从门口摸出一把红炎大刀,一式“白虹贯日”,刀尖直取宫敖掌心,他若不收掌,势必会被这一刀穿掌而过。 但宫敖毕竟武功盖世,他见马天忌使出单刀,掌到半途,急忙顺势一转,“当”的一声,拍在刀身上,顿时荡开马天忌的刀势,又一掌劈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茶肆里顿时刀光闪烁,掌风淋漓,转眼已经斗了二十余招。 杨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在一旁直瞧的惊心刺激,直呼厉害。心想这两人打的如此惊魂动魄,后面该不会像电视武侠剧一样要各自释放超级光波一决胜负吧。 可惜他终究要大失所望了。这两人过招虽只在方圆一仗之地,却都极为灵巧,若是在那个年代,去拍成电影,肯定会风靡全球,什么奥斯卡都弱爆了。 杨安正在发愣之际,突然,听得“咔嚓”一声,茶肆的顶棚竟塌了下来。原来是宫敖c马天忌两人比斗之际,茶肆中间支撑顶棚的柱子被马天忌刀锋所断,那两人乘势破开顶棚,又跃上房顶继续斗起来。 街上的民众见有人动刀兵,早已远远的躲开看起热闹来,就近两旁的商家更是直接关门大吉了。茶肆的老板抱着头叫道:“哎哟!我的个娘唉,杀人呐。”戴蓝色幞头那人,一把提起他,跟随另外两人出了茶肆。 跟随宫敖那六人也乘势出了茶肆,守在马匹旁边。 于睿用剑划开顶棚,一手拉着杨安,展开轻功跑到一旁的街边,继续观望。她虽见过不少比武过招,但这等高手之间的生死较量,倒是头一回见,不由看的更为入迷。她见这二人出招皆是精妙不俗,与纯阳武功大有相通之处,不由开始以自身所学加以印证,倒是收获良多。 杨安则是外行看热闹,虽觉得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精彩,但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他开始琢磨如何逃回客栈向吕洞宾报信,但宫敖那五名随从却是对他和于睿虎视眈眈。 杨安左顾右盼之际,赫然看见吕洞宾就在远处观望的人群之中。吕洞宾见他看过来,急忙使了个眼色,让他不必声张。杨安虽不明白师父是何用意,但见他老人家已到场,无需担忧,又开始关注屋顶打斗的两人。 却见房顶那两人,正上下翻飞,打的如火如荼。宫敖以一双肉掌,竟与马天忌斗的不落下风,反而还隐隐压过他一头。 众人心中暗想,如此再有十数回合,马天忌非输不可。 那戴蓝色幞头那人把茶肆老板交给山羊胡子和青衣人说道:“两位兄长请帮忙照顾与他,我这就去请救兵来。” 他正要离去之际,却听的远处一人大喝道:“马大哥休要惊慌,林诚来也!”只见远处房顶一道灰色人影飞射而来,几个起落已到近前。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袍子,袍子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洗的干干净净。他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颇高且瘦,留着点点胡渣,手里还拿着一柄剑。 戴蓝色幞头那人顿时大喜,道:“是林长老到了!” 那山羊胡子问道:“这位林长老莫不就是丐帮传功长老,江湖人称‘无情剑’的林诚林长老么?” 戴蓝色幞头那人答道:“正是!” 林诚人到近前,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他大喝道:“宫敖看剑!马大哥,小弟一时技痒,欲会一会威震长江的白帝城主,劳你暂且退到一旁,帮小弟掠阵。”他言下之意是让马天忌退下休息,却很顾及马天忌的颜面,因此说的十分客气。 马天忌心知义弟用意,当下一个“鹞子翻身”跳下房顶。 宫敖见来人武功不必马天忌差,他虽然也不惧,但又担心附近还有其他丐帮高手,他心想:难不成是丐帮设局,想在此地诱杀与我。 当下冷哼一声说道:“哼!想以此消耗我的功力么,岂能让你如愿。”说罢,足下瞬间向林诚踢出五块瓦片,人也顺势下了房顶,来到马匹边,翻身上马,低声喝道:“速速上马离开此地。”那几位随从听了,都急忙上马。那宫敖又回头看了于睿一眼,六人就此扬长而去。 林诚用剑挑开瓦片,见宫敖六人骑马离去,也不追赶。也跳下房顶,收了长剑,来到马天忌身边问道:“马大哥,你还能饮否?” 马天忌知林诚虽是问自己能否饮酒,实则是在询问自己有无受伤,当下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贤弟放心,哥哥只是耗损了些内力,并无受伤,再与贤弟痛饮三天亦是不成问题。这次多亏贤弟来得及时,不然老哥哥恐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林诚也是哈哈一笑,说道:“马大哥老当益壮,小弟此来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过宫敖那厮的武功,确实非常了得。下次遇上可得加倍留心才是。”两人又是抱在一起哈哈一笑。 戴幞头那人,见他们招呼打完,才上前拜见说道:“丐帮巴陵分舵舵主单七拜见两位长老。” 马天忌笑道:“都是帮中兄弟,单舵主无需多礼。”又看了看山羊胡子和那青衣人,问道:“不知这两位朋友是?” 单七急忙介绍道:“属下失礼了!”指着山羊胡子说道:“这位是巴州钓鱼叟褚严褚兄。”又指着那矮胖的青衣人道:“这位是巴州莫府的莫景莫二爷。”几人又互道久仰,客套一番。 杨安见宫敖与随从离开,又向吕洞宾刚才站那个位置看去,却哪里还有师父的身影。 于睿见他几人聊的差不多,这才带着杨安上前,向马天忌作揖道:“华山纯阳真人座下弟子于睿和杨安,感谢马前辈今日出手相助。” 众人听她自称纯阳真人弟子,都是一惊,马天忌道:“你竟是纯阳真人的弟子,两年前我在洛阳见过你一面,当时你跟在玉虚子李忘生旁,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弟子呢。” 于睿道:“想必那是我与师兄去洛阳办事,这我倒是不记得在洛阳哪里见过前辈了。” 马天忌笑道:“切莫叫我前辈,我等还需称纯阳真人一声前辈呢,你即是纯阳真人弟子,大家同辈论交便是。” 林诚也说道:“正该如此,我与你师兄上官博玉交情匪浅,你即是他的师妹,那便算是我的妹子了。”说罢指了指马天忌说道:“你叫他马大哥,叫我林大哥便是。” 于睿都无不应承。林诚又看了看杨安,问道:“这小这小兄弟也是纯阳真人的弟子么?” 于睿道:“他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名叫杨安。” 杨安立马抱拳一一作揖,与这几人称兄道弟,众人见他小小年纪,少年老成,皆是大为赞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回山 马天忌又问道:“妹子!你怎么跟小兄弟两人出来行走江湖,这要是遇上几个小蟊贼也罢了,若是遇上像宫敖这等心术不正又武功高强之人,那当如何是好?” 他言语之间,大有关怀之意,却也有些责备于睿不知轻重。 林诚也向于睿看来,他初到之时,已见马天忌与宫敖打斗起来。至于前面发生何事,倒是无从知晓。 于睿何其聪明,自然听得出马天忌的意思,当下说道:“小妹两人是随家师一道来的,只是他老人家喜欢清静,便留在客栈休息了。我与师弟颇为贪玩,才跑出来闲逛,却哪知遇上这等事情。” 几人听她说起天下闻名的纯阳真人竟在巴州城,都大为意外,随即一想又觉得恍然。于睿与杨安既在此地,那吕洞宾在巴州便不足为奇了。 林诚说道:“纯阳真人既然驾临巴州,我等身为晚进后辈,自当前往拜见问安。还请妹子代为引荐。” 当下于睿带着几人来到所住的客栈,一进大厅,便瞧见吕洞宾正坐在窗子边那桌自顾饮酒。 于睿小跑上前去,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师父!” 吕洞宾看她一眼,说道:“你这丫头,这次怕是又惹了是非吧。”他语气虽是责怪,眼中却尽显慈爱。 马天忌c林诚几人虽不曾见过吕洞宾,但看眼前这道人气度非凡,道骨仙风。也只有传说中的纯阳真人吕洞宾才有这等风范了,当即上前一一拜见。 吕洞宾也很和善的一一回应,倒看不出有什么前辈的架子,对马天忌c林诚几人颇为嘉许称赞,又言丐帮近来人才济济,丐帮帮主英雄了得。 马c林几人当面虽负侠名,但性子多少有些放荡不羁,在吕洞宾这样的前辈高人面前,或多或少总觉得有些拘谨,因此,拜会过后,便告辞离去了。 随后,吕洞宾师徒也各自回房休息。杨安则一直在想丐帮的事情,在听单七三人讲起丐帮时,已经很有兴致。没想到还真有个丐帮,却不知这个丐帮与自己印象中的丐帮是否类似。 于姐姐言她经常跟师父c师兄行走江湖,她多半很清楚,待我向她问问。 怀着这个疑问,杨安敲响了于睿的房门喊道:“于姐姐,你在吗?我有些事想问一问你。” 房间里传来于睿的声音道:“你进来吧!” 杨安推门进去,见于睿正坐在床上打坐练功,多半是受那宫敖的刺激了。 于睿起身坐到窗边的案几旁,问道:“你要问甚么?” 杨安也坐到近前,问道:“听那马大哥c林大哥都称自己是丐帮中人,这个丐帮到底是干啥的?” 于睿道:“丐帮自然是乞丐组成的武林帮会了。” 杨安道:“那我看那马大哥c林大哥还有单大哥也不像乞丐呀?” 于睿道:“丐帮之中,自然也不全是乞丐了。我听师父讲,之前是没有丐帮的,是现在的丐帮帮主尹天赐,在九年前,收服了江陵一带会武功的乞丐,建立的丐帮。后来他又收服了长安c洛阳c扬州这些大州府的乞丐,声势越来越大。因为这尹帮主定下帮规,凡是丐帮弟子,在外须得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不能为非作歹。因此也有许多原本不是乞丐的武林高手,慕名而来,加入丐帮。像那林大哥,没有加入丐帮之前便是大大有名的江湖侠客,他剑法了得,嫉恶如仇,对坏人从不手下留情,因此武林中人都称他无情剑。至于马大哥,我倒是不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加入丐帮之后,很得尹帮主赏识,自身武功也很了得,因此很快就做了丐帮的长老。” 杨安又问道:“这个尹帮主又是什么来历呢?” 于睿道:“听师父说,他好像是东海武林名家‘经首道源’尹家之人,师父说,他是个武学奇才,自创的降龙掌法,至刚至阳,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掌法。” 杨安问道:“不是叫降龙十八掌么?” 于睿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杨安急忙摇头说道:“我瞎猜的,那他既然是丐帮帮主,出去讨饭的时候,遇见恶狗,是不是也要练一种打狗的武功,叫做打狗棒法呢?” 于睿笑道:“要是那尹帮主听了你的话,非打你屁股不可。丐帮之中虽大多是乞丐,以讨饭为生,但也有不讨饭的。尹帮主虽然是丐帮的帮主,但是也不用去讨饭吧。再说了,哪有武功取名叫打狗棒法的,但师父曾说,那尹帮主的夫人使得一手极妙的杖法,不比那尹帮主的降龙掌法差,但叫什么名堂却不知道了。” 于睿见杨安一副恍然之色,又说道:“那丐帮的总舵便在离此不远的洞庭湖君山之中,你若是想去见识一下,须得等你伤好之后,练好武功,自己去拜访。不过,你可不能乱说话,否则人家就不只是打你屁股了,取你性命也是大有可能的。武林中人,大多都极为在乎脸面,你若是对他胡说八道,人家觉得脸上无光,自然就不会与你干休的。你可要牢记这一点哦。” 杨安见她谆谆教诲,感动不已,很郑重的点头说道:“我都记住了,于姐姐,你放心吧。” 于睿嗯道:“那便再好不过了,出来行走江湖,总免不了与人争斗。你对人家客气三分,别人也会回敬你三分,多交朋友,少结仇家,终归是错不了的。”她虽说的头头是道,自己却没多少行走江湖的经验。大多是听师父和师兄提及,她一一记下,这时转述给杨安知晓。 杨安也无不应从。 第二日,师徒三人一早便启程赶路,到华山时,已是初秋。 所谓,自古华山一条路。华山历来以险奇著称,闻名于世。纯阳宫便是建立在华山南峰畔,整个宫殿依山开建,凿壁成像,端的是大气庄严。 此刻,杨安正站在山门前发愣,刚到华山脚下时,他已觉得十分疑惑,到了纯阳宫前,这心中疑惑更甚。他曾来过华山旅游,对华山的景致虽说算不算了如指掌,却也很熟悉。眼前这座华山虽与他印象中的华山有些相似,但许多地方却又大有不同,而且这些不同之处,并非是时间可以改变的。 就以这纯阳宫而论,纵使千年岁月变迁,几经战火毁灭,也会在千年之后,他那个年月,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在杨安的印象之中,华山南峰没有一处,有曾出现过这么大宫殿痕迹的地方,甚至连类似这样藏在险奇山峰之中,略显平坦的地势也不曾有。除了那华山五峰朝阳峰c莲花峰c落雁峰c云台峰和玉女峰,其他地方竟无一处相似。 杨安思索许久,暗想,这个世界也许并非自己熟知的那个世界,或许只是一个类似那个世界的平行宇宙罢了。这里有着与那个世界相同的地球星系,大致类似的历史体系。 也许曾在同一时空时,不知哪里的一只小蝴蝶,轻轻的挥动了一下翅膀,因此历史出现了轻微的分叉。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什么原本历史还未出生的吕洞宾,现在却已经是一位八十多岁,天下闻名的道家泰斗。 于睿过来拉着杨安的手说道:“师弟,你还在发什么愣啊!咱们已经到家了。以后这纯阳宫就是你的家了,你看,师兄c师弟还有师侄他们在前面迎接咱们呢。”她看杨安看着纯阳宫发愣,以为他初到陌生的地方,比较认生,有些害怕,所以才上来陪伴。 杨安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山门前整整齐齐站了几十号人,皆是头戴华阳巾,身穿蓝色鹤氅。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约三十五六的男子,颇为高大,相貌堂堂,面带微笑,很是和善。杨安打量了他一番,暗想,此人因该就是二师兄李忘生了罢,但不知大师兄谢云流当年为何离开纯阳宫,每次问起于姐姐,她总是神思莫名。 李忘生见杨安向他看来,朝杨安笑了一笑,以示友好。他身后还站着四个人,最右边一人是十来岁的小女孩,生的粉粉嫩嫩,很是漂亮可爱。应是于睿提过得小师妹刘梦阳,不过杨安却是要称人家师姐了。 紧挨着刘梦阳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男子,长的极为高壮,面容粗狂,威风凛凛。杨安暗想,之人只怕有两米一的身高,简直就像一座移动肉山一般,他多半是六师兄金虚子卓凤鸣了。卓凤鸣看似二十来岁,实则只有十七岁,只是他体型高于常人许多,看着略为成熟。 卓凤鸣旁,是十八九岁的英俊男子,却见那男子面若寒霜,不带表情,好似天下所有人都欠他钱一般。这人应该就是五师兄紫虚子祁进了,果然不愧冷面怪人之称。 最左边那人则是一个微胖的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不用说,一定是三师兄,灵虚子上官博玉了。 李忘生带领四位师弟师妹上前向吕洞宾行礼道:“弟子恭迎师父回山。” 后面数十人也跟着行礼,喊道:“弟子,恭迎祖师爷回山。”声势如雷。这些弟子中,大多是二师兄李忘生门下弟子,有少数几个是大师兄谢云流的弟子,上官博玉也收了几个道童。其余几人因修为资历不足,还未曾收徒。 吕洞宾带领一众弟子进了山门,穿过三清殿,来到太极广场,训示几句之后,令下面弟子各自散去。领着李忘生师兄弟几人来到纯阳殿。 坐定之后,指了指杨安向众人介绍道:“此乃为师云游途中,新收的弟子杨安。”随即又向杨安介绍了一众师兄师姐,又指了指一旁墙上挂的画卷道:“那是你大师兄谢云流,你大师兄他唉,也不知他如今唉!”吕洞宾讲到此处,神色即是惋惜,又是担忧。 杨安看了看那画卷,上面画的是一个青年男子,那男子背剑而立,身材修长,一脸孤傲,眉宇之间透出勃勃英气。虽不及西方素描那样画的真切,却也十分的形象,令人一见之下,便能想想出他之风采。 却听一旁的祁进冷哼了一声,杨安不明情况,看了于睿一眼。见她也是盯着画像痴痴发呆,再看李忘生c上官博玉二人也是神色黯然,又颇有怀恋期待之色。 杨安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向一众师兄c师姐作揖,众人也纷纷还礼。杨安又向那画像拜了一拜,算是见过大师兄了。 过得许久,吕洞宾才又问道:“忘生,为师不在这些日子,纯阳可有什么事情?” 李忘生答道:“师父放心,一切安好,只是圣人曾派人来寻过师父两次,想是圣人请师父去宫中讲道吧。” 吕洞宾点了点头,说道:“嗯!此事为师自会处理。十日之后,为你小师弟举行传度礼,正式入我门下,你明日出发去终南山,请子虚真人和白云先生前来观礼。” 李忘生道:“是!” 随后,吕洞宾又分别考校了几人的武功进展,方才各自打发离开。 李忘生又给杨安安排了一处小院,作为杨安之后的居所。待安顿好一切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刻,清风徐徐,略带寒意,夕阳拉出山峰长长的影子,印在下面太极广场之上。 杨安站在纯阳宫前的亭子里,看着眼前凄美的景色,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伤感,又有一丝迷惘。只觉得天地浩瀚,玄妙无边,而人却是那么渺小,不知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于睿悄然出现在纯阳宫门前,看着杨安。他脸带刚毅,颇有乃父之风,眉宇略显秀气,又颇有刘英娘的风采。见他眉头紧锁,神色黯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夕阳照在他脸侧,更添无尽的悲伤。 于睿本想上前安慰他几句,但又想,他小小年纪,便经历家破人亡的打击。这一路行来,只在我与师父面前强作欢颜,确实难为他了。此后我定当他是亲弟弟一般,疼他,爱他,却不知能否化解他心中的愁呢。 若是大师兄在的话,多半也会这样想吧,他武功高强,多半是要去找小师弟那仇家,为他报仇雪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求亲 黎明时分,华山朝阳峰顶一片寂静。初秋,山上的晨风略带寒意。黑暗之中,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沿着山路往山顶而来。两人皆是脚步轻快,大的在前,小的在后。 前面那人正是于睿,后面跟着的是杨安。 到华山之后,杨安每日早晨都邀请于睿一道来这朝阳峰观日c练功。这华山朝阳峰本乃观日出的绝佳之地,他这几年,又已经养成了每日爬山修练的习惯,如此绝佳的练功c赏景之地,又岂能错过呢。且他上华山之际,又得吕洞宾提醒,山中常有猛兽出没,不可孤身一人乱跑。因此才邀于睿一起,以防遇见猛兽出没时,也能全身而退。 于睿从小在华山长大,对这朝阳峰的日出美景,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她已当杨安是自己亲弟弟,对他异常宠溺,因此杨安但有请求,她自是不由不许了。 况且于睿这次下山游玩之中,受了不少刺激。只觉得这江湖虽大,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是离开了师父c师兄的保护,终究是难以立足。因此也下决心要好好修炼。她之前虽是聪明伶俐,天资卓越,但对练功却是兴趣缺缺。 在第一天随杨安上山途中,于睿见他只知蛮力奔跑,丝毫不懂轻功,便传了他纯阳轻功的要旨。 杨安也原本修练混元罡劲已有火候,凝练真气之后,算得上已对这门道家第一奇功初窥门径。而且他自马家集到华山途中,一只修练此功疗复伤势,到华山时不但伤势痊愈,功力更是精进不少。再练起纯阳轻功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山路虽陡峭,但对于睿来说,却轻松自如。反观杨安,虽然已经学了几天纯阳轻功,但他毕竟年幼,而且功力尚浅,自然觉得有些吃力了。他虽然爬惯罗山村后山的山路,但那条路终究没有这么陡峭难行。 两人到了山顶之后,又各自开始打坐练功。直至天边发白,太阳将出之际。杨安才睁开眼睛,一旁的于睿依旧在闭目调息,再看天边,白云层层,如涛如浪。这样的奇景虽已经看过八九次了,却依然令人震撼。 只见东方万道霞光刺破云层,飞入苍苍浩宇,几只飞鸟展翅划过云层,落入山间的丛林。杨安站起身来,面向东方,展开双臂,似要纳这广博天地,壮丽河山如胸怀一般。 今天的云层比前几日更为厚重,一阵山风袭来,吹起衣角,掀起云海翻腾。只见东方闪现一丝紫色云气,随即消失,耀眼阳光迎面扑来。杨安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体内真气似受到牵引,自丹田而起,他顿时猛吸一口气,放声长啸,只觉得心中挤压已久的愁思恨意,孤寂迷茫,随之宣泄而出,脑中一片空灵。啸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一直传到落雁峰脚的纯阳宫来。 纯阳宫中,正在闭目静坐的吕洞宾,听到隐隐传来的啸声,赫然睁开眼睛,露出赞许之色,又缓缓的闭上了。他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道人,也是闭目静坐,神游太虚。 左侧那道人雪白的胡须微微翘起,露了个微笑,说道:“此子果然不凡,小小年纪竟能有这般修为,天资只怕还在你那首徒谢云流之上啊,纯阳道友,你果然好福气。” 右侧那道人也说道:“想来,今日纯阳道友要传度入门的弟子,便是此子吧。昨日上山时,已经颇晚,倒是不曾见过他。我观你这纯阳宫弟子中资质不凡的多不胜数,不若咱们打个商量,你把这个弟子让与我如何。” 左侧那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哈!子虚道友,可知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般明目张胆,恐怕不大好吧。” 右侧那道人大摇其头说道:“白云道兄此言差矣,现在此子乃我所爱,你该劝纯阳道友不夺我所爱才是。” 这二人却是李忘生前几日去终南山请来的子虚道人和白云道人,坐在左侧那人是白云子司马承祯,坐在右侧的则是子虚道人。数十年前,他三人曾结伴修行数载,而后相继名动天下,只是后来白云子隐居王屋山潜修,子虚道人则因早年风流放荡,欠下不少风流债,后来有人因爱成恨对他大肆追杀,他无奈之下也隐居了起来。因此,这三十余载两人皆很少在武林之中露面。 吕洞宾则很得皇帝赏识,于华山修建纯阳宫,供他开宗立派。他本人近来虽也少在武林走动,但门下弟子却时刻在外行侠仗义。因此名声越来越响,眼下已被视为天下玄门正宗,道门领袖,与佛门的嵩山少林寺齐名。 纯阳立派之后,子虚道人和白云子便相继搬来离华山不远的终南山隐居,闲暇时也来华山与吕洞宾一同修行论道。吕洞宾也时常云游去终南山。 子虚道人虽至耄耋之年,却性情依旧,虽改了往日的风流,却依然潇洒放荡如旧。 吕洞宾半眯着眼看了看子虚道人,笑道:“子虚道兄性情洒脱,一个人逍遥自在贯了,只怕我那小徒跟你修行几天,你就要不耐烦的打发他回来了。” 三人闲聊之际,一名童子进殿来报道:“启禀祖师,朝食已经备好。”三人这才聊罢。 杨安从朝阳峰回到纯阳宫之后,用过早餐,马上又沐浴更衣。前几日他师侄洛风,去长安给他定做了六套鹤氅道服,三套秋袍,三套冬衣,都是蓝色。 杨安换上之后,照了照铜镜,果然像个道童。他暗想:“这就是我以后的校服了吧,感觉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了一样。还真有些怀恋那个时候的日子。” 今日,是杨安正式拜入吕洞宾门下修道的日子,从此以后他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这个时期道教,规矩还没有他那个时期那么多,即不戒荤腥,也可以结婚生子。 杨安换好衣服,来到三清殿前时,所有纯阳弟子已经全部到齐了。吕洞宾坐在三清神像前面的蒲团上,杨安走上前去跪到吕洞宾面前。 吕洞宾看着他,说道:“今日正式收你入门,你既拜入我门,须得谨守门规,我门规矩不多,只有五条。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不得同门相残;第三条不得邪淫妄语;第四条不得不忠不孝;第五条不得为非作歹;这五条,你须牢牢记住。” 杨安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头,向三清神像举起右手起誓说道:“三清祖师在上,弟子杨安,今日谨遵师父教诲,此生此世,绝不欺师灭祖;绝不同门相残;绝不邪淫妄语;绝不不忠不孝;绝不为非作歹。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说罢又磕了三个头。 吕洞宾点了点头,又拿起蒲团旁边的卷轴递给杨安,说道:“为师今日传你黄庭经卷,赐你道号文虚子” 杨安接过经卷道:“徒儿多谢师父!” 吕洞宾又指了指一旁观礼的子虚道人和白云子说道:“这两位是你白云师伯和子虚师伯!” 杨安又分别向子虚道人和白云子磕头行礼,两人受他大礼之后,扶他起身。子虚道人轻轻拍了拍杨安的肩膀,微笑说道:“你这小子很不错。”白云子也向他点头微笑。 传度礼毕之后,吕洞宾又在三清殿指点众人修行,直到下午日昳将过,方才完毕。一众弟子收获良多,欢天喜地的散去。 待用过晚膳之后,有道童找到杨安,称祖师在纯阳殿传召师叔。杨安又急忙来到纯阳殿中,见子虚道人和白云子皆不在殿中。 杨安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未知师父传召弟子,有何吩咐?” 吕洞宾道:“明天开始,你每日这个时辰来纯阳殿找为师,为师将紫霞功的心法传授与你。不过你暂且不必修练,只需牢记在心,互相印证修习,等你那混元罡劲练到第三层,再修紫霞功,如此一来必将事半功倍。” 杨安道:“是!” 吕洞宾又说道:“你于师姐也会开始传你纯阳剑法,你修习之余,不可把五禽戏拳法修练落下。” 如此这般,交待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才结束。 此后,杨安每日习武修道,日子倒也过得十分充实。枯叶落尽秋草枯,又是一年雪纷飞,冬去春来夏又至,百花争艳月月争辉。 这一日,天色正好。阵阵轻快的箫声应和着周边的鸟鸣,一名道童急匆匆的穿过太极广场,来到纯阳殿前,大声喊道:“禀告祖师,山门前来了一个自称甚么白帝城主宫敖的前来拜访,后面还跟了十几个人,抬了不少礼物,说是来说是来提什么亲的?” 箫声戛然而止,坐在纯阳殿畔的亭子里吹箫的杨安急忙收了长箫,跑到殿前来,只听店内吕洞宾说道:“让忘生去打发他离开便是。” 那道童应答一声,便离去了。 杨安跟在他身后,来到太极广场左侧的镇岳宫。李忘生正在打坐练功,那弟子又向他禀告了一次,又向他说起吕洞宾的主张,李忘生才起身随他往山门而去。 杨安紧跟其后,来到山门前。见一个矮胖的男子静静立在门前,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大汉,那些大汉都带有兵刃,肩上还挑着不少东西。杨安见那男子正是自己曾在巴州见过的宫敖,暗想:这个矮冬瓜不知道又玩的是哪一出。 宫敖见李忘生,急忙上前行礼,说道:“小弟白帝城宫敖,世兄想必就是名震江湖的纯阳玉虚子李世兄罢,久仰久仰!” 李忘生也是没看懂宫敖的用意,还礼答道:“宫城主客气了,不知城主驾临我纯阳有何贵干?” 宫敖见他完全没有请自己进去坐一坐的意思,也不羞恼,他虽纵横长江两岸,在这纯阳宫前可不敢撒野。且不说名震天下的纯阳子了,便是眼前这位玉虚子,观他气息内敛,与常人无异,隐隐有返璞归真之像。就他这份修为,也不是自己能匹敌的。 宫敖道:“小弟,此次前来,却是为一件大喜事而来。”李忘生道:“哦!什么大喜事,还请宫城主明言。”宫敖又道:“不知清虚真人可在?”李忘生皱了皱眉头,说道:“城主找我师妹有事么?”说话之际,听得身后传来于睿的声音说道:“二师兄,什么事情啊?” 宫敖见了于睿,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才煞有其事的作揖行礼道:“在下白帝城宫敖,不知仙姑还记得在下否?”于睿打量他几眼,颇为意外说道:“是你,我在巴州城见过你,你来华山有什么事么?” 宫敖说道:“上次一别,在下便思念仙姑成疾,久久不能忘怀。后来经属下多方打听,才得知仙姑竟是纯阳真人的弟子,因此特地前来向仙姑求亲。望仙姑念我痴心一片,下嫁与我,我定对仙姑百般疼惜,奉若珍宝。”又指了指身后那些汉子抬的礼箱道:“这些都是在下四处收集的珍宝,权当聘礼,还请仙姑笑纳。” 他一番表白,令于睿措手不及,羞的满脸通红,杨安想道:“这小子脸皮端的是够厚,说些话来也不嫌恶心。” 于睿羞愤片刻,便调整好了心态,心想:“此人粗俗不堪,又是邪道中人,我堂堂纯阳弟子,何必与他计较,且打发他离去便是。”才说道:“宫城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小女子一届山野女子,配不上阁下堂堂白帝城主。况且我乃修道之人,只求修得全真,并无涉及儿女私情这一打算。咱们纯阳山野之地,招呼不周,阁下还是请回吧。”说罢转身离去。 杨安从门背后探出个脑袋,朝迎面走来的于睿眨眨眼睛,比了个大拇指。于睿朝他做了个鬼脸,自顾回自己的住所去了。只余宫敖还站在山门前痴痴的看着于睿离开,值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发呆。 李忘生喊了他几声“宫城主!宫城主!”宫敖才反应过来。李忘生又道:“承蒙城主对我师妹的错爱,只怕是要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宫城主还是回去另择良配才是,这就不送,一路走好。” 宫敖哪里听不出他逐客的意思,自讨没趣之下,领着一众属下又抬着礼物下山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心事重重的小师姐 一场闹剧之后,杨安觉得甚是无趣。独自穿过三清殿,想起刚才那一幕,不免心中非议道:宫敖这老小子还真够自信的,虽然是个什么白帝城主,但你也不想想,你是个土匪头子不说,就你丫这长相,身材像个矮冬瓜,脸又那么抽象。我师姐那是天仙般的人物,光论长相你就配不上了,更何妨思想代沟那么大,看得上你那才见鬼了呢。 杨安之前对长江八寨没有具体的概念,但自从来到华山之后,倒是常听门中弟子提及,才大致了解,是一群类似土匪联盟的组织。他心中对此虽不以为然,但对于能以一己之力压服八伙土匪,成为其最高领袖的宫敖还是有几分佩服。 他胡思乱想间,穿过右侧的小路,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抬头一看,不自觉间竟已到了老君殿前。老君殿是灵虚子上官博玉炼药的场所,殿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铺满草药的晒架。 一个药童正在整理架子上晾晒的草药,那药童看见杨安走来,急忙招呼道:“见过小师叔!”杨安点头笑了笑问道:“上官师兄在吗?”药童摇了摇头答道:“师父一早便带上王阳师兄上落雁峰采药去了。”这药童是上官博玉的弟子,名叫微生道,他比起杨安来还要大个五六岁。 杨安“哦”了一声,又自顾往老君殿左侧的小路而且。他并非特意来找上官博玉,只是路过此地随口问问。他虽来华山快满一年时间,却跟上官博玉没有说过几句话,上官博玉平日沉默寡言,若非必要时,都甚少与人交谈。 一开始杨安觉得他很是怪异,后来才听于睿提及,这上官博玉竟是传奇女子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的儿子。因为他是私生子,见不得光,所以自小就被寄养在纯阳宫,因此他对自己的身份甚为介意,也因此而感到自卑。 所以从小养成了上官博玉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只有在师父c于睿c李忘生这些自幼陪伴与他的人面前,偶尔说上几句话。 穿过后院,前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又沿着一旁的小路走了一段,来到一条小溪畔。溪水旁边立了一座亭子,杨安曾想,等再过两年,便在这亭子里置一套茶具,没事的时候来这里喝喝茶,听听溪流,打发一下悠闲的时光也不错。 却见亭子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坐在石头上,她两手托腮,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水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小女孩是杨安的小师姐刘梦阳,杨安走到她身旁,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咦!这小妮子居然完全没反应。杨安经常见到她独自一人坐在某处发呆,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一个本该是活泼欢快年华的小女孩,变得如此模样。 杨安想道:“这小丫头自从上个月开始,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也不知是遇上什么事情?她平日待我很是不错,我倒要想个法子探一探她的心事,看能否帮她解决。”想到此处,当下在路边拔了一颗茅草,编织了一只小蚱蜢,又用茅草穗去轻轻挠她耳朵。 刘梦阳顿时从发呆中清醒过来,她转过头来,见是杨安在捉弄她,便向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甚是甜美可人。她起身说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杨安暗想:乖乖不得了,这小妮子长大了只怕美貌不输于师姐。他把手中的蚱蜢递给刘梦阳道:“来,送你一个小玩意儿。”刘梦阳见那只蚱蜢编的又生动又可爱,大为喜欢,急忙接过来说道:“是你编的么?真好看!”说罢,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赏。 杨安笑说道:“师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办的事情了,你说给我听听,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帮你解决。你信不信我?” 刘梦阳又坐回石头上,叹了口气说道:“你都那么小,怎么帮的了我?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只怕只怕也帮不上忙的。”杨安不由心中疑惑,都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小女孩的心思只怕更难猜。 “就算帮不了你,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让你自己解决的嘛。” 刘梦阳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说道:“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又想了想说道:“师父问起来,你也不能说。” 杨安自是无有不许,点头道:“是是是!谁问起来我都不说,老君爷爷问我也不说。”说罢,也坐到她旁边。 刘梦阳见他应许下来,才说道:“我爹生前是西河县令,这个你是知道的了。”杨安道:“我听师父说起过。”刘梦阳叹气道:“我爹为官极好,在西河县是出了名的好官,当地的百姓都对他很是称道。”杨安点头说道:“伯父能把师姐教的这么好,自然也是大大的好人。” 刘梦阳道:“这可多谢你夸奖了,师弟你人也这么好,你爹爹也是个大大的好人。我爹人也是很好的,只是他生前却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杨安奇道:“什么错事?”刘梦阳道:“那是我七岁那年的事情,当时是很冷的冬天,我爹正在院子里赏雪,这时有人来报,说城外有山贼出没,劫了不少村子。我爹听了之后,立马召集县尉带了五百多人出城去剿匪。我爹出了城之后,发现城外有三家村子已经被劫,村子里的人都被杀光了。”杨安心想,这个时代,就算是再繁华的盛世,也依旧有不少人当土匪强盗。 只听刘梦阳又说道:“我爹带着人沿着雪地的脚步一直追,一直追到一个叫杨家村的村子,看见有不少装满粮食的马车停在村口,村口死了许多人,血染的村口的雪地都红了一大片。不过其中有个被砍去了双手双脚的人竟还没死,正在地上挣扎,他旁边竟有个男子拿着刀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那人脸上c衣服上全是血迹,看起来凶狠无比。当时我爹一行人听到地上挣扎的那人恶狠狠的盯着站着那人骂道:‘姓杨的,你有种就一刀杀了我,你这样折磨老子,是想看着老子忍受着痛苦一点一点的死是不是,你好狠呐。’拿刀那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我爹说挣扎那人一直用很难听的话骂拿刀那个人,居然是些什么话,我爹倒是没有讲了。不过拿刀那人只怕是听的恼了,果然举起刀,一下就刺进地上那人的心脏。师弟,如果是大人的话,你在场你会怎么做呢”她说罢直勾勾的看着杨安,眼中透出莫名的光彩。 杨安道:“那人竟然如此残忍,我多半是要想法子杀了他,为民除害。”刘梦阳莫名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离那村子还有一百多步,已经救援不及了。我爹怒火攻心之下,令众人放箭,将那人射死了。又急忙进村查看,倒是还有不少人还活着。村民们见官兵来了,也都放心了。却见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跑到村口,抱着被我爹下令射死那人放声痛哭起来,我爹大为不解,才向村民问起缘由。”杨安听到此处,心中已经暗道不妙,只怕是搞了大乌龙了。 果然又听刘梦阳说道:“村民们向我爹说明了情况,我爹才知道自己杀错好人了。你道为何?原来拿刀那人叫杨晋,是村里的村民。他自幼跟了位师傅练了些武艺,这次山贼来犯,他带着村里十几个男子出村抵御,其他村民毕竟没有杨晋那般武艺,都和山贼同归于尽了。他倚仗一身不错的武艺,把那些山贼都杀光了,那个被他砍了手脚的男子,正是山贼的统领。杨晋气不过这些山贼杀了村里不少人,才留他半条性命,砍了他的手脚折磨他。那妇人和那孩子,正是杨晋的妻儿。我爹心知错杀好人,懊恼不已。是以把杨晋的妻儿接到我家来,想替杨晋照料,弥补过错。那妇人因杨晋的死,打击过大,没多久就病死了。那孩子对我爹甚是怨恨,宁愿在街上乞讨也不愿意在我家。我爹拿他没办法,就偷偷委托他一个天策府的朋友,把那孩子带回天策培养,当然这事也不敢让那孩子知道。后来没多久,我爹也因此事心结难解忧郁而终。他临死前写信给我,让我要想办法照顾那孩子。” 杨安突然想起上个月有个天策府的将军,带了几个人来拜访师父,其中就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当时刘梦阳对那孩子总是异常的亲近,跟他玩的很开心。大家都以为是那孩子跟她岁数差不多的缘故,现在想来,那孩子多半就是杨晋的儿子了,好像是叫杨宁。 刘梦阳脸色忧郁说道:“我爹杀了他爹,也不知道他恨不恨我。唉!师弟,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杨安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冤孽啊,想了半响,才说道:“师姐,你也不必介怀。那种情况之下,我想其他人也会弄错的,不能全怪你爹。这样把,等你练好武功,以后想办法做些事情弥补与他。我想他终有一天会理解的。”又拉起刘梦阳的手起身说道:“跟我来,我做好东西给你吃,保证你吃过了,什么烦恼都会忘记。” 说罢拉着刘梦阳,小跑着来到厨房,拿了些盐c姜c蒜等东西,又一路小跑着往论剑峰而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忘忧子 杨安带着刘梦阳来到云台峰下一处松林,一路捡了不少干柴,又捡了些松菌,来到一处山泉泉眼。 杨安放下手中的干柴说道:“师姐,你先在这里生火,顺道把那菌子也洗一洗,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又进了松林,刘梦阳虽是好奇他要干什么,但她性子内向,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更不喜跟人问东问西。她看着杨安进了松林,便开始清洗菌子,洗好菌子,又在旁边生起火。 杨安进了松林之后,便半俯下身子,如猎豹一般,缓缓的前行着观察周边的动静。这时天色尚早,大型兽类很少出来活动。他自月前时,混元罡劲也已练至第一层,眼力和身手都大有提升。两侧树林的草丛里,时常有“沙沙”响动,杨安在地上抓了几颗石子握在手里,慢慢的潜伏过去。 突然两只麻呜呜的山鸡从草缝穿过,杨安抓住时机,两颗石子飞射而出,只听“哒哒”两声,那两只山鸡应声而倒。杨安急忙上去捡,那两只山鸡被打中头,已经死透了。 回到山泉旁时,刘梦阳正坐在火堆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拨弄柴火。她见杨安回来,起身道:“师弟,你回来了!” 杨安笑道:“你瞧好了,我给你做一道美味。”把那两只山鸡在山泉旁挖去内脏,用洗好的菌子c姜c大蒜填进鸡腹,又加了些盐进去。 刘梦阳又见他在一旁挖了些黄泥浆,把整只鸡连羽毛全部裹起来,裹了厚厚的一层。便问道:“师弟,你这是要干嘛?” 杨安道:“师姐,你只管看着就成,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烧鸡吃了。”说罢,拨开柴火,把两只鸡丢进火里。又添了些柴,见干柴快烧完了,又去林子里捡了不少回来。 柴火一直烧了大半个时辰,杨安才轻轻拨开火炭,刨出那两只早已烧的硬硬邦邦的泥裹鸡。用石头敲开硬黄的泥层,泥层刚裂开缝,便流出一股淡黄的油渍,顿时肉香四溢,勾动人的食欲。 刘梦阳也感觉舌下生津,忍不住吞了口唾液,身子往前凑了凑。 杨安小心翼翼的剥去泥层,羽毛也连带着一道剥离下来,露出里面金黄的肉质。杨安又用洗干净的木棍穿好,递给刘梦阳道:“师姐,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刘梦阳嘟着小嘴,吹了吹热气,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得那肉质口感鲜嫩,说不出的美味。“嗯嗯太太好吃了,想不到师弟你竟然会做这么好吃的山鸡。”说罢大快朵颐起来。 杨安微微一笑,他来华山一载,每日都勤练武功,练功之余,皆是泡在藏经楼里看书,倒是很少去享受生活。只因月前他武功大有进展,师父说欲速则不达,令他不可躁进,他才略微清闲下来。 杨安用石头敲开另外一只,刚剥完泥层,用棍子穿好。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好香!好香!这只就让贫道代劳了。哈哈哈!”杨安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正站在身后一颗大树的枝桠上。 还未等杨安看清那人长相,那人竟化作一道影子,已经到了杨安身前。杨安这才看清那人模样,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道者,那道者颇为清瘦,却脸色红润,微微有点驼背。 杨安心中纳闷,暗想:“咦!这道人是谁,怎么之前在华山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曾听师父c师兄们说起过。”他疑惑之际,又看向刘梦阳。 刘梦阳也轻轻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道人。疑惑之际,却见那道人伸手去抓杨安手里的烧鸡。 杨安得吕洞宾指点一载,对武学一道,已经初窥门径,见那道人看似平常的一抓,虽无内力,实则隐隐蕴含了极高深的武学道理,也情不自禁的右手轻轻往前递过去,搭上那道人手腕,带动道人的手往右侧回划了个半圆,化解了道人的抓式。他这一式用的并非纯阳武学,而是他自己以五禽戏为根基,结合后世太极拳四两拨千斤的理论悟出来的。 道人见杨安竟然化解了自己这一抓,顿时眼睛一亮,轻轻“咦!”了一声。想道:“有点意思,这小娃娃小小年纪,武学意识倒是不差。他化解我这一招的手段甚是高明,却并不像是纯阳武学,难道纯阳子又开创了新的武功么?怎么没听他提及呢?待我试他一试。”思量之后,又一招抓过去,还是取那只烧鸡。 道者有心试探于杨安,出招也并未附上内劲。 杨安见道者又抓过来,急忙马步半蹲下来,侧开身子,右手抱成半圆,以同样的方式去化解。 道者这一式未用老,中途再一变,左手抓向杨安右臂,右手去抓杨安左肩,他这一招看似平凡,实则暗藏九种变化,无论杨安怎么避让都会在他的抓影之中。 杨安不慌不忙,左脚前进半步,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圆,后发先至,竟带着道者的左手攻向他右手,道者这招便不攻自破了。 道者大为惊奇,再次出手之际,招式又更高明几分。 杨安初始一直左手拿着烧鸡,以右手接他攻势。而且并不抢攻,每次都是等道者招式用老之时,再后发先至,引他之力,攻他自己。 如此拆来拆去,拆了十多招,老道出招越来越快,所用的招式也越来越精妙,杨安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急忙把烧鸡丢给刘梦阳,以双手对之,施展自己最熟悉的五禽戏拳法,或者以拳代剑使几招纯阳剑法,偶尔也使几招后世太极拳改进的招式。 白发道者越打越吃惊,自己拿出了一成的实力,竟然在十招之内都破不开他一个六七岁孩童的防守,这真是前所未有之事。 眼前这孩子虽是年幼,却临敌不乱,极具大家风范。他化解自己前面几招时,使用的竟是一种以静制动,以柔制刚,借力打力极为高明的功夫,以他这个年纪而论,即便是有高人传授,他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估计也不大可能领悟到这种程度,这简直是妖孽般的天资,令人匪夷所思。 他这门功夫暗合道家不争之争的至理,自己虽然见过不少类似的功夫,但比的上他使的这一手的,却是寥寥无几,只是这孩童使得极为生疏,悟得不甚透彻,也许是因为他年纪尚幼,学的不全。 道者心中嘀咕期间,两人又拆了十几招。他有心试探杨安借力打力功夫的奥妙,是以出招极有分寸,每一招都使的令杨安躲无可躲,非与他正面见招不可,却又力道极轻,使杨安能借的动他的力道。 在交手十余招之后,杨安便已察觉这道者并无恶意,他这一年来,得吕洞宾指点,武功着实突飞猛进,只是没什么临敌经验,师兄们见他年幼,都无意与他过招试手,在三代弟子面前他又是长者,更不敢与他动武。他见道者与他过招,大有考究他临敌应变的意思,是以,他把自己所学全部用出来,在实战之中打熬磨练,领悟了不少用劲发力的诀窍。 前世的太极拳虽多有花哨,但一些运劲c发力c卸力的理论,却是前人经过千余年的总结积累而成,非常实用。此时杨安将其融入他现今所学,越使越得心应手。 两人交手三百多招之后,杨安已经把自己学的所有招式使了个遍。 道者在完全摸透杨安的武功之后,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个小娃娃不差。”说罢,陡然一步,欺近身来,杨安猝不及防之下,蹬蹬退开好几步。 道者顺势而退,轻跨一步,已经到了刘梦阳身前,还未等刘梦阳有所反应,杨安先前扔给她的烧鸡已经落在那道者手中。 道者狠狠咬了一大口,只觉得味道鲜嫩无比,赞道:“嗯嗯!味道极好,手艺不差。小娃娃,你是纯阳宫何人门下?” 杨安得他指点,受益良多,心中很是感激,见道者询问,立马上前行礼答道:“纯阳真人座下弟子杨安,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道者听杨安自称纯阳真人弟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又恍然,说道:“你竟是纯阳子去年收的那个小徒弟?” 杨安道:“晚辈正是去年拜入恩师门下。” 突然听得一旁刘梦阳惊喜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你是忘忧子师叔,我刚来华山的时候见过你老人家一次。” 道者笑道:“是了是了!你这丫头就是四年前哭着鼻子,跟纯阳子上山的那个小丫头罢,哈哈哈!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嘛。” 刘梦阳听忘忧子说起自己当年的糗事,羞的满脸通红,她轻轻一跺脚,侧过身子撅着嘴哼道:“师叔你坏死了,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忘忧子哈哈大笑,又看向杨安道:“你这小娃娃天资很不差,比那谢云流更为出众,将来只怕这纯阳宫掌教也做得。唉!谢云流那小子当年若不是惹上朝廷纠纷,又何以会叛出纯阳,流落江湖,至今也生死不明呢。”忘忧子说到此处,神色大为惋惜。 杨安对大师兄谢云流的事情并不了然,只听师兄们提及过一些,二师兄c三师兄c于师姐每每提及大师兄,都多有敬佩缅怀神色,祁师兄和卓师兄虽对大师兄颇有微词,但都丝毫不掩饰其敬仰之情。其他门中弟子也偶有提及,但都以贬词为主。大师兄的几名弟子也常因此事,与其他弟子发生口角,吵的面红耳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大师兄的往事 自北峰下来之后,杨安先送刘梦阳回西林别院住所。西林别院乃是供纯阳女弟子居住的独立别院,虽无明文规定,但向来是禁止男弟子涉足的所在,杨安送至别院门前便原路返回。 回走没几步,便见两名三代女弟子有说有笑的迎面而来。那两人皆是豆蔻年华,见了杨安,急忙作揖行礼,喊了一声“小师叔!”杨安对这两人倒是有些印象,左边那人长相清秀,颇为高挑,全身散发着青春少女应有的活力,是二师兄的大弟子林语元。右侧那人则比林语元略为矮小,比林语元微胖一些,也是二师兄的弟子,名叫岳晓风。 杨安微微一笑,算是回应这二人。错身之际,杨安突然回头喊道:“两位师侄稍等!”两人回过身来,林语元问道:“小师叔,你有何吩咐?”杨安道:“两位师侄可知李师兄现在在哪里,我找他有点事情。” 林语元说道:“刚才我见师父领着刚从山下回来的洛风师兄往玉清宫去了,小师叔可以去那里寻他。” 玉清宫内。李忘生盘坐于殿内,向他正前方跪坐着的男子问道:“风儿,还是没有大师兄的消息么?”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脸型消瘦,眼神内敛,风尘仆仆的样子,正是谢云流门下弟子洛风。 谢云流未离开纯阳时曾收了四名弟子,分别为洛风c张钧c楼彦c萧孟。这四人皆是谢云流早年在外行侠仗义时收入门下的孤儿,谢云流将之带回华山,精心调教。洛风最为年长,也入门最早,乃是谢云流门下大弟子,也是纯阳第三代弟子之长。但因谢云流离开纯阳之事,其他三代弟子大多不待见静虚一脉弟子,部分弟子更是见面便会恶语相加。 所幸李忘生对洛风师兄弟几人极力回护,虽没能改变其他弟子的想法,但终究没有让此事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师兄弟几人平日也自顾躲起来修练武功,尽量避免与其他弟子发生冲突。待武功有所成就之后,洛风便主动向李忘生请求下山打听师父谢云流的踪迹,期望将谢云流寻回华山,解开误会。 洛风很是失落说道:“这两年弟子与萧师妹去了西域寻找,一直到了波斯,仍是没有半点师父的踪迹,想来师父他并没有往西去。张师弟和楼师弟也从岭南传来消息,也没在岭南发现师父的踪迹。” 李忘生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你师父武功了得,以他现今的修为,只怕武林中能胜得了他之人已然不多,能留得住他的更是少之又少了,他多半只是躲了起来,不愿意咱们找到他而已。这几年你们兄弟为了师兄之事在外漂泊,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你传信把张钧他们都召回来吧。此前你收的那几名弟子,我看资质都不差,你也该花些时间好好调教调教了,总麻烦你于师叔帮你带徒弟,哪有你这样做师父的?” 洛风道:“是!弟子此番回山,便住一阵子再做打算,只是张师弟他们一日没有师父的消息,只怕他们不愿回华山。” 李忘生叹了口气道:“也罢!那此事你多留意,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如果如果有了你师父的消息,也需第一时间告诉我。” 洛风道:“是!弟子还有一事向师叔请示。”洛风说到此处,听得身后响起脚步声。 杨安进了玉清殿,与李忘生招呼之后,坐到李忘生旁边的蒲团上。洛风虽常年在外漂泊,但也听闻师祖吕洞宾新收了一位关门弟子的事情,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于是急忙行礼参见。杨安摆了摆手,示意洛风无需多礼。又问道:“洛师侄常年在外行走江湖,去过的地方也是不少,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打听。” 洛风答道:“小师叔想打听什么,只要是弟子知道的,定然如实相告。” 杨安道:“洛师侄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红衣教的组织?” 洛风思索片刻,说道:“弟子曾在西南黔中一带听闻过这个教派。其教众大多喜欢着红色装扮,行事诡异,神秘莫测,依弟子之见,这些人多半不是甚么良善之辈。” 杨安冷笑一声道:“这些人如果能称良善的话,只怕天下找不到一个坏人了。你可知道红衣教的据点所在?” 洛风摇了摇头,说道:“弟子不知!”他见杨安说起红衣教,端的是一脸深恶痛觉的表情,大有不共戴天之势,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只是他心性沉稳,并无表露。 杨安亦是一脸失望之色,叹了口气。沉默半响,杨安才道:“对了师兄,我入门也有一载了,之前偶有听闻大师兄的事情,心中甚是仰慕,却是一直不知他是为何要离开华山,此次来找你,是想跟你了解当初的事情。想来此事除了师父他老人家之外,你应该是最清楚内情的人了。” 洛风见杨安问起师父当年之事,亦不好继续待在此处。所谓子不闻父过,师者如父。起身行礼说道:“那弟子先行告退。” 李忘生却道:“风儿,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吧,当年的事情,你虽然知晓一些,但那是你毕竟年幼,许多事情多半也是稀里糊涂的。” 洛风行礼道:“是!” 李忘生叹了口气,神色追忆说道:“当年这事牵连甚广,须得从咱们纯阳刚立教时说起,宫里的圣人对师父甚是崇敬,时常请师父进宫讲道,每次我与大师兄都会伴随师父左右。而师父每次讲道,都会有不少皇室子弟前来旁听,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慢慢熟络起来。大师兄原本就是性情豪迈之人,又很喜欢结交朋友,所以很快与不少人交上了朋友。其中以皇子李重茂与大师兄最为亲近,也因此埋下了祸端。” 杨安曾读过新旧唐书,对李重茂此人倒是有所了解。李重茂本是中宗李显与韦氏所生之子,曾被韦氏拥立,做过不到一年的皇帝就被李隆基废了。他被废之后,没活几年就死了。当然,这都是他那个时代的史书记载,却不知与现今的历史合不合的上。 杨安问道:“大师兄离开纯阳,难道与李重茂有关?” 李忘生点头说道:“不错,中宗皇帝病逝之后,皇后韦氏便立了她儿子李重茂当皇帝,她则暗中掌权把持朝政。没多久当今圣人发动了兵变,诛杀了韦氏,废除了李重茂的皇帝之位,立了睿宗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人的父亲。由于大师兄与李重茂交好,被当作韦氏的党羽,朝廷下令抓捕他。唉!那时大师兄正被师父派去扬州办事。” 杨安略为思索,笑道:“只怕是师父得到今上发动兵变的消息,算到大师兄可能会受牵连,因此才将他支的远远的吧!” 李忘生苦笑着点头道:“师弟果然聪慧过人,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此点的,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想让大师兄出去暂避风头。” 杨安问道:“既然是师父把大师兄支出去的,为何其他门人对大师兄却很是不满呢?” 李忘生道:“只是如此那倒也罢了,师父虽然把大师兄支走了,但朝廷派了羽林军把纯阳宫围困起来,令师父非交出大师兄不可。师父一直将我等视如己出,自然不忍心交出大师兄,莫说大师兄那时不在华山,便是大师兄没有下山,师父也决计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杨安问道:“后来又如何了呢?” 李忘生道:“好在师父对睿宗皇帝一家有救命之恩,羽林军虽是围困了纯阳宫,却终究不敢对纯阳用强。只是睿宗皇帝接连下了好几道催促师父交出大师兄的旨令。” 李忘生叹气道:“那一日黄昏,师父又接到朝廷的催促令。我与师父在别院商议了许久对策,却终究没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无奈之下,师父只得决定由他老人家替大师兄担下此事。我虽知晓睿宗皇帝未必会问罪于师父,却也拿捏不准此事,问道:‘师父,难道再没有其他法子了么?’师父说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此事总要有人承担。’我因担心师父在朝廷受罪,心中不免愤然,说道:‘哼!此事全因大师兄而起,本该由他去承担此事。’师父摇头说道:‘为师心意已决,为了纯阳的将来,便这样决定吧,只是云流那边却要委屈他了。’我正要说话之际,却听师父赫然看向窗外喝道:‘什么人!’随即追了出去,我也跟着追了出来,却见一个身影展开轻功向山下而去,那时已是深夜,月朗星稀,月光照在那人背影上,我总觉得十分熟悉。” 杨安惊呼道:“那人是大师兄!” 李忘生看着杨安神色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错,那人便大师兄。师父展开轻功追上去,在太极广场拦下大师兄,我随即赶到,见那人是大师兄,心中颇为欢喜,喊道:‘师兄原来是你回来了。’大师兄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脸色却是异常愤怒,他神色悲痛说道:‘想不到我最亲的人,却要出卖我。’师弟你一定猜得到大师兄为何如此说吧。“ 杨安道:“只怕是大师兄潜回华山见师父时,正巧在别院外面听见师兄你抱怨他的话,误以为你与师父商议着要将他交给朝廷,因此才这般的吧。” 李忘生道:“师弟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却是后来听师父分析才明白过来的,那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大师兄为何说那样的话,我心中惊异问道:‘师兄,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师兄只是冷笑一声。师父却已知晓大师兄误会,上前几步想解释说道:‘云流此事,并非你想那样,你先跟我回去。’大师兄以为师父是要抓他回去,惊慌之际,赫然一掌打在师父前胸,师父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震得退后三步,口吐鲜血,受了内伤。我见大师兄竟出手打伤师父,又惊又怒,急忙上前扶师父,大喝道:‘师兄你竟然对师父下手。’大师兄脸色惊愕的后退两步,神色惶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下变故,也惊动了纯阳宫前驻守的羽林军高手和其他纯阳弟子,师兄见有羽林军高手赶来,却是误会更深,匆忙展开轻功逃下山了。我生气师兄打伤师父,高声下令道:‘纯阳弟子听令,谢云流打伤恩师,罪不容赦,速速将其捉拿回山处置。’此时,师父也已缓过气来,他急忙阻止道:‘不可!云流并非有意伤我,此事你不要怪他,你派些弟子下山去将他找回来,切不可让他落入羽林军手中。’唉!我虽气大师兄打伤师父,却终究与他情同手足,说要抓他回来云云,也只是愤怒之言。我听了师父的命令,派了半数弟子下山寻找他。只是过得半月之后,江湖上却流传出师兄打伤师父叛出华山的事情,为天下武林不齿,遭到朝廷和不少武林人士追杀,不久便再无大师兄的消息,至今依旧生死未卜,唉!事后师父多次向睿宗皇帝求情,睿宗皇帝总算念及师父当年在则天皇帝面前护他周全的情分,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可我们终究还是没能将大师兄找回来,其他弟子也因大师兄打伤师父之事,对他耿耿于怀,至今也是大有不满的。”说到此处,又看了一眼洛风,道:“而师兄门下静虚一脉弟子,也受他牵连,被其他弟子记恨至今。风儿!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们了。” 洛风早已双眼通红,哽咽道:“弟子弟子为师父吃再多的苦也是愿意的!也希望能尽快找回师父,给大家一个交待。” 李忘生神色愁思道:“唉!师兄这些年只怕也吃了不少苦头,我们早已不再怪他,只盼他能早日回归纯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师门矛盾 杨安没想到谢云流叛出纯阳竟是如此曲折离奇,他时常见到吕洞宾看着谢云流的画像叹气,暗想:听于师姐说起师父此前总是将门内大小事务交由李师兄和上官师兄打理,自己却常年在外云游四海,多半也是想打听大师兄的下落吧。大师兄原是师父一手带大,虽名为师徒,却实如父子,父子之间又哪里有隔夜仇呢,只怕是当年师兄逃下山之后,又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困难,才会一去多年,了无音讯。 李忘生看着洛风说道:“风儿。你这一路也幸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洛风道:“是,不过弟子还有一事需跟师叔禀告。张师弟在外收了一名弟子,他在外奔波,难以照顾周全,因此托付与我带回华山照顾,请师叔准其录入静虚门下。” 李忘生道:“此事无有不可,现下弟子名录由你祁进师叔掌管,你带着那名弟子去见他,请他录入名册即是。” 突然听得殿外有人呼喊道:“李师伯,大事不好了!”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弟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杨安认得这人是二师兄门下弟子,名叫燕小悠。这小子平日也是个一惊一乍的主,也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 李忘生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燕小悠看了一眼洛风,大口喘息着说道:“聂冲师侄他他” 洛风见事关自己门下弟子,不免担心,赫然起身抓着燕小悠的手臂问道:“冲儿他怎么了?”只是他情急之下,手上失了分寸,握力未免大了些,顿时疼的燕小悠脸色发青,怪叫一声道:“啊!师兄疼疼” 洛风见状,急忙松开手,一脸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师弟你没事吧。”燕小悠又喘了半响,才缓过劲来道:“我没事,聂冲有事。” 李忘生拍了拍燕小悠背部说道:“你慢慢说,聂冲他怎么了?” 燕小悠道:“聂冲师侄打伤了姚念师侄,惹怒了祁进师叔,祁进师叔抓着聂冲师侄去三清殿,说要废了聂冲师侄的武功,还要将他逐出师门,师父命我来请师伯去劝阻祁进师叔。” 洛风听闻祁进要废聂冲武功,心中大急,急切的看着李忘生道:“师叔,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忘生道:“先去三清殿阻止祁师弟。”说罢当先出了玉清宫。 杨安也紧随其后,途中向燕小悠问道:“小悠,你可知道聂冲为何打伤姚念?” 燕小悠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此前聂冲师侄与姚念师侄向来不对付,经常有口角之争,但都不至于到动手的地步,不知今天怎么就打了起来。” 杨安又问道:“他们平日又为何不对付呢?” 燕小悠道:“姚念师侄平日对静虚门下弟子都不怎么友善,聂冲师侄和霍方师侄师侄武功比他高,他欺负不过,但却经常欺负秦鹤师侄c封伶师侄他们两,因此聂冲师侄经常找他吵架。” 洛风在一旁听得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暗想:自己这些年只顾着找回师父,却是冷落了门下弟子,没能给他们很好的庇护,令他们受人欺辱。又想起自己少年时受到的冷嘲热讽,感同身受之下,心中更是愧疚难当。暗自决定留在华山,将自己门下弟子培养成才,断然不能辱没纯阳和师父的名声。 李忘生对门中其他弟子不待见静虚一脉弟子的事情倒有所了解,但也想不到竟严重到这等地步,他虽多次调解周旋,却见效甚微。 四人匆忙赶到三清殿时,只见大殿里外围满了人。有人高喊了一声“李师叔来了!”众人见李忘生赶来,急忙让开一条通道。 入得殿内,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被五花大绑起来,跪于三清神像前,正是洛风首徒聂冲。殿中上官博玉c于睿c祁进c卓凤鸣皆已在列。上官博玉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好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一般,但却又是他第一时间派出弟子去通知李忘生了。 于睿则是一脸关切的看着跪着的聂冲,祁进和卓凤鸣皆是一脸怒容,神色不善。 聂冲见了洛风,顿时大哭着扑到在地,喊道:“师父!师父!”洛风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急忙扶他起来,却见他脸上四处皆是淤青,半张脸肿起老高,甚是可怜,更加愧疚道:“冲儿,师父对不住你啊!” 李忘生看向祁进,问道:“祁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进冷哼一声道:“师兄,你来的正好,聂冲这小子竟然敢同室操戈,他差点一剑杀了姚念,幸好被王阳师侄和诸葛师侄及时发现,送到上官师兄处救治,这才保住性命。今日说什么也要废了他的武功,逐出师门不可。” 杨安摇了摇头说道:“祁师兄,事情的缘由暂时还没弄清楚呢,废除武功逐出师门的事还是等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再议也不迟。” 于睿也急忙附和道:“小师弟说的不错,祁师弟还是等问清事情的缘由之后再谈吧。”洛风往日不在华山时,聂冲师兄弟的武功皆是由于睿指导,她因大师兄的缘故,对聂冲几人更是爱屋及乌,比对其他弟子更为关照。聂冲师兄弟几人,也是格外尊敬与她。 洛风神色严肃看着聂冲厉声问道:“冲儿,你为何要杀姚念?” 聂冲神色惶恐道:“弟子并无心伤他,是他先动手的。” 杨安问道:“他为何要动手打你?” 聂冲看了一眼杨安,又看着洛风。洛风喝道:“你太师叔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句欺瞒。” 聂冲道:“师父回山时,让我暂且照看新入门的方轻崖师弟,我便陪同轻崖师弟在两仪门前等待。没多久就见姚念师弟和百川师弟过来,百川师弟平日跟我交情不错,便过来打招呼。他见我身边跟着的轻崖师弟,很是好奇问道:‘聂师兄,你身边这小孩是谁呀,怎么以前没有见过?’我答道:‘是张钧师叔新收的弟子,名叫方轻崖,轻崖这是你百川师兄,你百川师兄是素天白师叔最得意的弟子,你快拜见。’轻崖跟百川师弟作揖道:‘见过百川师兄!’我虽与姚念师弟不大对付,却也不想失了礼数,又跟轻崖介绍道:‘这是你姚念师兄。’姚念师弟却是神色傲然的冷哼一声道:‘又是叛徒一脉。’”说到此处,聂冲抬头看了看殿内众人,又说道:“弟子自是气他不过,厉声喝斥道:‘你说什么?’姚念师弟冷冷看了我一眼道:‘怎的,我有说错吗?叛徒教的弟子,自然也是叛徒。’我自是见不得他诽谤师父和师祖,恼怒之下骂道:‘如此说来,你这般孬种,便是你师父也是孬种,你爹妈更是孬种中的孬种,不然怎会生你这么孬种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缘由 聂冲说到此处,听得殿外传来一声冷哼,杨安抬头望去,却见那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体型清瘦,满脸怒容的看着聂冲。 杨安对此人倒是有些印象,他正是那姚念的授业恩师诸葛正。聂冲先是打伤他弟子,适才又骂他是孬种,也难怪他如此生气。 诸葛正乃是八年前进入纯阳的气宗弟子,他资质虽是中上,却很是刻苦,毅力不凡,四年前成为第三代内家弟子。去年六月诸葛正在潼关斩杀关中大盗,得纯阳子嘉奖,钦点入刘梦阳门下亲传,为冲虚一脉大弟子。 不过刘梦阳虽是纯阳子亲传弟子,但毕竟年幼,修为不及诸葛正,虽有师徒名分,却难以在武学上指导于他,是以由李忘生代为指导。虽是如此,能成为冲虚一脉亲传大弟子,也是一份难得的荣耀,何况自古及今人人皆重师徒名分,师者如父。 纯阳宫分为两宗八脉,所谓两宗乃是剑宗与气宗,八脉乃是纯阳子座下亲传八名弟子,大弟子谢云流静虚一脉,二弟子李忘生玉虚一脉,三弟子上官博玉灵虚一脉,四弟子于睿清虚一脉,五弟子祁进紫虚一脉,六弟子卓凤鸣金虚一脉,七弟子刘梦阳冲虚一脉,八弟子杨安文虚一脉。 纯阳宫本就是玄门正宗,又有皇室支持,许多世家子弟都慕名而来修道学艺,但纯阳子毕竟精力有限,不能一一指导修行,遂将人收入门下之后,为外家弟子,由李忘生先统一传授纯阳基础武学,待有一定修为之后,入选内家弟子,再由谢云流指导高阶武学修练,内家弟子之上乃是八脉亲传弟子,非是资质上佳心性纯良之辈,难得真传。 自谢云流叛出师门之后,便由上官博玉指导外家弟子修练,李忘生则负责指导内家弟子修行。现今纯阳子早已不问世事,派内事务皆已经交由李忘生c上官博玉等人打理。两人精力有限之下,年前之际又把指导弟子修行之事转给了卓凤鸣和祁进两人。 祁进本就是带艺投师,在拜入纯阳子门下之前,已经有不差的武学修为,他天资聪颖,得纯阳子指点之后,武学进展更是一日千里,当下武学修为仅次于李忘生与上官博玉,因此由他指导内家弟子修行,卓凤鸣则负责传授外家弟子武功。 而祁进c卓凤鸣两人既要负责教导数百弟子修行,又要协同处理派内事务也难免顾及不暇,因此大多时候又由各脉亲传弟子收徒传艺,姚念也因此拜入诸葛正门下。 聂冲见诸葛正怒视自己,却是不惧,昂首直视诸葛正道:“姚念辱骂我师父c师祖在先,我本来是要揍他一顿解气的,但师父曾教导弟子要爱护同门。他如此辱我,我没先动手打他,已经很是顾及同门之谊了。他既然骂的我师尊,为什么骂不得他,只是刘太师叔平日对我们静虚弟子很是友善,要我骂她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李忘生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暗想:此子心性终究不差,既然没有闹出人命,倒也不必如祁师弟这般大费周章。听得祁进冷哼道:“算你还知些好歹,那你又是如何刺伤姚念的?” 聂冲道:“我骂姚念师弟父母也是孬种,他便大为恼火,拔出剑来指着我道:‘你你你敢骂我爹妈。’我心想:这原本是我与姚师弟的个人恩怨,委实不该牵扯到他父母,但又想他经常私下说我师祖和师父的坏话,一气之下便什么也不顾了,便还道:‘骂了便骂了,你待怎地?’姚师弟将剑尖递到我胸前说道:‘你你跟我道歉,不然今日决计不与你干休。’我自然是不怕他的了,但也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便道:‘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歉,你只需承认你之前说我师祖师父那些话都是大大的放屁,我便跟你道歉。’百川师弟也劝他道:‘姚师弟不可冲动,此事原本就是你的不是,不若就此算了吧。’我原本也不期望姚师弟能服软道歉,百川师弟能劝他离开也就是了。却哪知姚师弟喝道:‘不行,你骂我也就是了,骂我爹爹妈妈和师父那便万万不能就这样算了,你道歉不道歉?你不道歉的话,我这剑可要刺你了。’我只当他只是说说而已,更是不愿再与他吵下去,便拉着轻崖师弟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赫然听到身后百川师弟惊呼道:‘姚师弟不可,聂师兄快躲开。’我感觉背后有劲风袭来,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轻崖师弟扑倒在地,往左侧滚出去一仗许,才匆忙起身。却见姚师弟长剑向前一递,使了一招‘三环套月’刺我的左肩。” 一旁老神在在的上官博玉拔出佩剑道:“可是这招?”说罢,左脚跨出半步,手腕轻轻一抖,剑尖顿时颤出三朵剑花,随即右脚向前跨出半步,三朵剑花顿时化作十二朵,瞬间将洛风和聂冲笼罩于剑影之下,随即剑锋即停,剑尖刚好贴在聂冲肩井穴处。他这招使得极慢,发招之际虽势如雷霆,却收的写意自如,可谓举重若轻,殿内外众人对剑锋去势看得十分真切明了,无不惊叹上官博玉剑法高明。 李忘生暗想:上官师弟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单以这招三环套月而论,我也未必能比他使得更好了。 须知这一招三环套月共有九式变化,对腕力控制最是要求高,整招讲的是一个黏字,黏住对手兵刃,便能牵引他之兵刃破解他之招式,乘势制服对手,若是黏住对手的手腕,非卸下他整只胳膊不可。这一招也极为难练,初学时,能同时刺出三道剑影已是非常难得,若能抖出一朵剑花,已经得了其中一种变化,可算小有所成了。上官博玉却是很轻松的抖出十二朵剑花来,正是三环套月九式变化之中的六种,剑花一出,瞬间形成剑网,罩住对手,使之避无可避,可算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矣。许多旁观弟子大有所得,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弟子更是兴奋的抓耳挠腮,恨不能立即拔出佩剑,就地演练。 杨安见上官博玉使出这一招,也是大有收获,他思想不受这个时代局限,许多武学理论,到他这里都能别出心裁,自成一格。 纯阳剑法共有两套一为北冥剑法,一为天道剑法。北冥剑法有九招,每一招有十二式变化,与纯阳紫霞功相辅相成,剑招以轻灵洒脱为主旨,巧夺天工。天道剑法有八招,每招有九式变化,是以纯阳太虚剑意内功为根基,剑招以沉稳厚重为主旨,讲究一力降十会。当年纯阳真人吕洞宾便是以这两套绝世剑法与天下群雄争锋,未逢敌手,闯下偌大的名声,这两套剑法便成为武林中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典。 这一年多来,杨安已将北冥剑法练至第五招,天道剑法却只练到第四招,便是这招三环套月,这一招他已经研习半月有余,一直不得要领,此处见上官博玉施展得如此精妙,与于睿师姐比起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先前诸多不明之处,一下豁然开朗。 聂冲见上官博玉使出这一招,先是点头,随即又大摇其头。上官博玉微微皱眉道:“他使的不是这招?”聂冲略为思索道:“姚师弟使的虽然也是这招,却远远不及师叔祖使得这般精妙绝伦,师叔祖使得如仙人下凡一般,姚师弟却使得跟狗 爬一般。” 上官博玉又问道:“你又是如何应对的?”聂冲道:“弟子见姚师弟武功大有进步,想是得诸葛师叔指点只顾,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拔出佩剑施展了一招‘七星拱瑞’护住全身。”上官博玉却摇头说道:“你这招使得不对,你应该使‘两仪化形’点开他的剑身,便能乘机制服他。”聂冲道:“是!只是弟子当时已经心神大乱,只想着先护住自己不受伤便是,倒没想到要制住他。” 上官博玉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的修为,虽能胜得姚念,但姚念落败之后,却也有能力自保,为何却被你刺于剑下。你将你们交手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明白。”说罢又看着李忘生道:“师兄,就由咱们俩演示一下当时的情形吧。” 李忘生知他有意借此机会指点众人武学,也不推辞,拔出佩剑,站到殿前,众人都纷纷让出空地来供两人施展。李忘生又看了一眼聂冲说道:“冲儿,你接着往下说。” 聂冲道:“是!弟子使了那招‘七星拱瑞’之后,心中大怒,想着姚师弟既然不识好歹,非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又使了‘四象轮回’中的那式‘骤雨无常式’急急抢攻三剑,取的是他上中下三路。” 李忘生赞许的看了聂冲一眼,暗想这‘骤雨无常式’的精要便是一个急字,此子天资确实不差,竟能领悟此招式精要,倒是个可造之材。当下剑锋一转使出那式“骤雨无常式”攻向上官博玉,口中说道:“这一式乃是稳中求快之招,需上中下三路各出三剑,方能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他这一式也使得极慢,以供众人观摩参详,却是上路三剑,中路三剑,下路三剑,共出了九剑。他虽出招并未使上内功,众人却从他剑意之中,感觉到浓浓的寒意,均是暗想师伯(太师伯)的武功竟是到了这等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聂冲又说了姚念所用的招式,如此你来我往,由李忘生使聂冲的剑招,上官博玉使姚念的剑招,霎时三清殿前,剑光闪烁,众人得见两大剑术高手对招,喜不自禁,看得如此如醉,竟是忘了聂冲打伤姚念之事。 如此‘叮叮当当’对了二十余招,聂冲又道:“姚师弟躲过我那招‘剑冲阴阳’之后,又使了一招‘八荒归元’向我刺来,这招是我使得最熟的一招,见他使出来,我也使这招跟他争锋相对,我本是想用剑击开他的剑,却哪知道轻崖师弟突然向姚师弟脸上扔了一把泥土过去,姚师弟人在空中,躲避不及,急忙回收去挡,我我那时收剑已经来不及了,便刺中了他腹部。” 李忘生和上官博玉收了佩剑,回到殿中。聂冲急忙跪爬上来急切道:”太师叔,我我不是有意要杀姚师弟的。“ 上官博玉抓着聂冲身上的绳子,一把将他拉站起来,内力一吐,顿时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震断,掉落在地,又拍了拍他肩头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又看了看李忘生说道:”师兄,此事你以为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处置 李忘生看向殿外道:“百川,你既在场,当知晓此事始末。聂冲所讲可为真?” 百川是灵虚一脉王阳的弟子,上官博玉的徒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颇为清秀,见李忘生问话,急忙上前几步,作揖道:“回太师伯,聂师兄前面所讲的大致如此,确实是姚师弟先动手。只是后面的事情弟子却不大了解了,聂师兄与姚师弟打了起来之后,弟子劝阻无果,只得去请师父和诸葛师叔来阻止他们,等弟子请了师父和诸葛师叔回来时,姚师弟已经中剑倒下了,聂师兄和轻崖师弟站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 李忘生点了点头,又看向祁进说道:“祁师弟,聂冲此番虽犯下大错,却也事出有因,他是个至诚至孝的孩子。”他心知祁进一直对大师兄当年打伤师父叛出师门之事耿耿于怀,因此对静虚一脉弟子多有偏见,但也不好当着众多弟子之面,扫他颜面,因此说话点到即止。 祁进脸色冷然,却也知道此前自己未弄清事情缘由,欲废除聂冲武功,逐出师门确实有些过头了,于是说道:“师兄说的是,师弟此前考虑不周,聂冲之事全凭师兄做主。” 李忘生沉思片刻,想道此事虽是看似两名弟子私下的恩怨,实则牵扯到这些年来其他弟子对静虚一脉的积怨,若是处置不当,只怕后续静虚一脉弟子的处境更为堪忧。又看了看于睿问道:“于师妹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他心知于睿向来心思玲珑,才智过人,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于睿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袖口被人扯了一下,她心中一动,眼角一瞟,果然又是杨安这小子。她不知这小子又打算搞什么鬼,疑惑之际,却见杨安上前一步,扫了众人一眼,一脸笑嘻嘻说道:“李师兄,诸位师兄师姐,不如此事就由小弟做主处置,可好?” 李忘生见杨安站出来说话,略感意外,口中却说道:“即使如此,那便请师弟处置吧。”殿外众弟子皆是哗然,他们虽知道杨安的身份,但这一年里,杨安一直深居简出,只与于睿和刘梦阳颇为亲近,其他时间不是在山溪旁练功,便是在藏经楼看书,要不就是在纯阳殿听纯阳祖师讲道。 众人虽对他身份尊敬,却也只当他是小孩。却不想在这件大事上,李忘生竟会让他做主。众弟子再看殿内其他师叔伯,上官博玉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于睿站在一旁看着三清神像发呆,祁进依旧一副孤傲脸,卓凤鸣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沉思。刘梦阳么,此刻正在纯阳殿陪伴祖师爷呢。 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却见杨安走到聂冲面前说道:“聂冲,此事虽错不在你,但姚念确实是伤在你手,便罚你到落雁峰南面绝壁之下那处山洞面壁思过一年,中途不得下山,你可服气?” 聂冲一听,自己不会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心中大喜,急忙点头道:“多谢太师叔,弟子服气得很。”殿外众弟子听他这个处罚倒是新颖得很,此前从未有过,又想落雁峰南侧绝壁,那个又险又的鬼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轻功不好的弟子还不敢去那里呢,要在那里住一年,那可够受罪的了。 只听杨安又道:“洛风,你既是聂冲的师父,有管教不严之责,罚你负责聂冲每日的吃喝,你可有异议?” 洛风道:“师叔责罚得是,弟子并无异议。” 杨安点了点头道:“那好,一会儿你亲自送聂冲去落雁峰。对了,聂冲,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聂冲看了一眼殿外的诸葛正,说道:“是是弟子打伤姚师弟之后,诸葛师叔出手打的。” 杨安道:“嗯,你打伤他的弟子,打出手打你一顿也是应该。不过嘛,姚念这小子平日里口没遮拦,我也是听说过的,他身为后辈弟子,却出言诽谤师门长者,大为不敬,不罚不足以服众。他虽受了伤,但也不能因此饶过他,等他养好伤之后,罚他打扫一年山门,这一年之中每日抄写门规十遍。诸葛正身为姚念之师,却没能管教好门下弟子,罚你也抄写门规一年,并且每日辰时三刻在太极广场向众弟子宣读,三代弟子一下,任何人不得缺席。” 杨安看了看诸葛正,却见他微皱眉头,神色悻悻。杨安走到诸葛正面前,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可是不服?” 诸葛正行了一礼道:“弟子不敢!”杨安轻轻一笑说道:“你是不敢不服,却不是没有不服。”诸葛正神色怏怏,却不说话。 杨安微微点头,说道:“也是,你在看来,我虽是你师叔,却也只是个小孩子,你不服气也是理所当然。我让你每日当着众人宣读门规,你觉得失了面子,是不是?” 诸葛正露出讪讪之色,依旧不答。 杨安扫了众弟子一眼,说道:“也罢,你既然不想出这个丑,那也容易,你既是刘师姐的弟子,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为难与你,你只需在剑术上胜得了我,那便不用当众出这个丑,你看可好?” 诸葛正神色诧异,脱口说道:“此话当真?”众弟子也是大为惊讶,这诸葛正的武功在三代弟子之中,虽远不如洛风等人,却也不算差,便是不能排前十,也能排前二十。杨安虽说是纯阳祖师爷的弟子,但他毕竟入门较晚,而且又年幼。便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只怕也没有诸葛正这般修为,更别谈胜过诸葛正。 杨安道:“千真万确,我虽年幼,却也是你师叔,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虽然我内功修为不如你,却不代表我剑法不如你。” 诸葛正抱拳行礼,说道:“那弟子便冒犯了,请师叔多多指教!” 李忘生暗想,小师弟虽是聪慧过人,却终究是个孩子,他前面的处置倒也让人无可挑剔,其他弟子见他年幼,虽对他表面尊敬,心中却不大服气也属正常。但他想借此事树立威信,却有些操之过急了。急忙上前劝阻,道:“师弟万万不可,此事还有待商榷。” 杨安知他是担心自己胜不得诸葛正,自扫颜面,摆了摆手说道:“师兄尽管放心,小弟自有分寸。”又向于睿说道:“师姐,借你佩剑一用。” 于睿笑嘻嘻的把佩剑递给他说道:“你自己夸下海口的,可别打输了,不然丢了我的颜面,我可不饶你。”杨安的纯阳剑法大半是由她传授,再由吕洞宾指导。她也每日陪杨安练剑,对杨安的底细最清楚不过,心想这小子怪招频频,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为他担心倒是有些多余。 杨安接过于睿的佩剑,铿的一声,拔剑出鞘,手臂一挥,舞了个剑花,看向诸葛正说道:“来吧!” 诸葛正随即拔出佩剑,说道:“弟子得罪了!”说罢,一剑刺出,直取杨安章门穴,他不敢全力施为,心想他虽是年幼,但毕竟是我小师叔,我便是赢他,也须得使他不要输的太难堪。 却见杨安手腕下沉,剑尖上挑,指向诸葛正神门穴,他这一式乃是等诸葛正招式用老,诸葛正变招不及,急忙后退。只是他后退之际,只觉得眼前剑光闪烁,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他心中大惊,此时已经回剑不及,只得再次后退,却哪知他退的越急,眼前剑光进的更快,瞬间就要贴近他脖子。 情急之下,诸葛正急忙运起毕生功力于左手,猛然击在眼前的剑身之上,‘当’的一身轻响,已经荡开杨安的长剑。诸葛正乘势跃起丈许,从杨安头顶掠过。 杨安被他震得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身子在原地旋转一周,这才化解诸葛正的功力,心中暗想这家伙果然厉害,刚才若非他大意,却难以攻得他如此狼狈。看来是要拿出全部家底,不然今日这脸可就要丢大发了。眼见诸葛正从头顶飞过,还未等他落地之际,杨安反手将左手的剑鞘掷出,射向诸葛正背心。 诸葛正听得背后劲风,人在空中,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将剑鞘踢射回来,才稳稳落地。此时心中再也不敢大意,急忙使一式“无极归元”抢攻过来,这式“无极归元”乃是北冥剑法第一招的第一式,攻守兼备,乃是礼敬对手之招。 杨安身子微倾,接过飞来的剑鞘。见诸葛正再度攻来,他微微一笑,左手剑鞘倒握,脚下轻轻一点,冲向诸葛正,剑锋一闪,也使了这一式“无极归元”却用的是左手剑鞘使这一招。鞘口正对诸葛正的长剑。他右手长剑举于后上方,说道:“注意了,我要出招了。” 诸葛正只需长剑再往前递,便收入杨安手中剑鞘了,他急忙变招,左荡三剑,又荡三剑,眼见杨安右手长剑刺来,急忙举剑格挡,却哪知杨安一招未尽,又使新招,诸葛正只觉得杨安的招式极为古怪,没等自己出招之际,他又变了新招,使自己完全无暇他顾,还手不及。无奈之下只得倚仗自身功力比杨安强,无论杨安剑势如何攻来,是虚是实。他总是运足功力用剑格挡。以此硬碰硬,强克强。 很快两人已经交手三十余招,众人见杨安如此年幼,却将纯阳剑法使得如此妙笔生花,无比叹服。只觉得他使的也是自己所学剑招,却全然不按原有章法,总是东使一招西使一式,甚至有时这一招使一半,那一招使一半。原本完全不搭调的两招,却生生被他化作一招使了出来,这样的剑路,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再看诸葛正,他虽想找机会荡开杨安刺来的长剑,但杨安变招委实太快,而且毫无迹象可循,丝毫不给与他正面相对的机会,他虽守得滴水不漏,却已经无还手的余地了。 众人都是心中惊叹道:“原来剑法还能这样使。”不少资质不凡的弟子一下看见剑法的新天地,更是大喜过望,顿时心生敬意,暗想:“这位小师叔(太师叔),小小年纪,剑法却已如此了得,若与那诸葛正易地而处,我却未必能守得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指点 殿内几人更是始料未及,除了于睿之外,其他几人皆以为杨安只是童趣性起。不想他剑法已经如此了得,只是功力稍欠,假以时日只怕成就还在自己之上呢。 几人亦是难得对武功远逊自己之人间的比斗大有兴致,卓凤鸣赞叹道:“不曾想,小师弟的剑法竟有如此境界,单以剑法而论,我却是远不如他,他运招的方式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祁进若有所思点头道:“他之天赋胜我许多。”卓凤鸣忍不住看了祁进一眼,暗想祁师兄向来自视甚高,要他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确是千难万难。 李忘生惊叹之余,却又疑惑不解,难道小师弟在拜师之前已经学过纯阳剑法了么?他知杨安与于睿素来亲近,也听师父说起过杨安的身世。向于睿开口问道:“师妹,你跟小师弟最为亲近,可知他在入门之前可有跟谁学过纯阳剑法么?” 于睿摇头说道:“没有,他在入门之前倒也学过武功,却没练过剑法,他的纯阳剑法也只练了九招。”她掩口轻笑一声说道:“师兄难道没看出来,那小子一直就是那几招在打来打去的么。” 李忘生哑然失笑,他早已觉得杨安的剑法虽使的极为巧妙,却总感觉少了什么,自己虽端详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还只以为是他剑术初学颇为生疏,经于睿提及才想通关键。 殿外不少弟子却想:祖师爷果然不愧是神仙中人,只一年时间,便将师叔(太师叔)的剑法调教的如此厉害,我若有幸能得祖师爷指点几招,那便死也无憾了。 那厢杨安虽已占绝对上风,却也一时半会攻不进诸葛正的防守。诸葛正已耗损了不少内力,额头开始冒汗,他想道这位小师叔功力远不如我,但他进招凌厉多变,却始终不与我正面交锋。我只需稍微松懈,他的剑势便是铺天盖地的像我刺来,再这样下去,我非输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他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杨安说道:“你小子虽然根基不差,却将剑法使得跟老婆婆打醉拳似的,真是个笨蛋”他说话之际,手上剑招却是更为凌厉,刷刷刷又是快若惊雷的三剑。 众人见杨安大骂诸葛正,心中好笑,均想:“他自己便是个小不点,却喊大他十几岁的诸葛正小子,想想倒也好笑。嗯?但他确实比诸葛正高上一辈,叫他一声小子倒也应当。” 却见杨安出剑之际又说道:“你虽是功力比我强,剑招也比我练得熟,但你出剑速度和变招的速度远不及我快,我便能如现在这般压着你打。你服是不服?” 诸葛正被杨安的快剑攻的手忙脚乱,久战之下,早已失了信心,此时急忙大喊道:“弟子服气了,师叔剑法了得,我认输。” 祁进见诸葛正已服输,轻叹一口气说道:“小师弟此番赢的颇为取巧了,诸葛正被他快剑急攻之下,气势渐弱。但所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小师弟出剑再快,终不能持久。而诸葛正自身根基不差,若能以守为攻,等小师弟体力耗尽,自然便能反败为胜。” 于睿轻笑着摇头说道:“祁师弟,你若是这么想,那便大错特错了,他两人虽已交手六十余招,杨师弟却未曾尽全力。” 两人说话之际,但见杨安急忙向后倒滑出丈余,长剑斜指前方,看着诸葛正说道:“你既然已服输,那我便不追究你之前对我摆脸色之事,你既然是刘师姐门下大弟子,剑法太差未免在外丢她的颜面,今日本师叔心情不差,便替她指点你几招。”又扫了围观众弟子一眼,说道:“你们也好好看着,至于能学到多少,便看你们的悟性了。” 诸葛正与一众弟子再也不敢将他当作孩童看待,已经发自内心开始尊崇于他,见他说要当场指点,许多弟子大为激动,暗想:即便不得祖师亲自指点,能得师叔转述也是好的。 他们之中除了极少见多识广之辈,大多都认为杨安的剑术之所以能如此厉害,多半是纯阳子传了他什么秘门绝技。却不知杨安只是将他前世见过的不少理论付诸实践,那个信息大爆炸时代,你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系统理论。但很大一部分却未必有用,杨安一直坚信实践出真理的原则,因此,在练剑之时,都会将他已知的各种理论结合实际去印证,将那些浮夸不的弃之,符合实际的便融为己用,加之他又有吕洞宾这位武道圣师指导,因此才能在一年之间,剑术能有此境界。 诸葛正适才在于杨安比斗时,听杨安提及部分剑术要旨,心中已有几分明悟。但杨安的剑势过于凌厉,使他无法分神去心想其他。这会儿罢手之后,细细品味,只觉得许多之前不大明了之处,顿时豁然开朗。又见杨安打算指点自己,甚是欢喜。 杨安收剑入鞘,说道:“你的剑招练的极为纯熟,但不懂得应变,须知剑招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你既不能凭自身修为碾压对手,那便要出剑比他快,变招更是要快,快到令他难以进攻,招招制敌于先,使敌人不得不防。须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便如我刚才打你一般,你一招未尽,我已经出了五招。你刚刺一剑,我已经刺出五剑了,我便是生受你这一剑,却能在你身上扎五剑,最终便是我生你死。” 此时,三清殿内外所有人皆低头沉吟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其中修为最高的李忘生亦是眼前一亮,思索道:“小师弟这句唯快不破深得剑法精髓,师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师父又说此法只与功力相当,或是功力相差不大的对手之间奏效。若遇上功力高出自己许多的敌手,却又难以奏效,任你剑法再快,别人只需浑厚掌力击来,你若不退,他之掌力势必震断你手中长剑,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了。” 见诸葛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杨安又说道:“你将剑招使快些向我攻来。”诸葛正依言,抬手便一剑刺来,杨安随即拔剑与他对刺,两人你来我往又是十余招之后,诸葛正又被杨安逼得只能招架。 杨安剑招虽比先前更快,却在进招变招之时,仍是不知变通,不由大为恼火,挥剑劈在诸葛正剑刃之上,双刃交锋,只听“当”的一声,火花飞溅。杨安功力不及诸葛正,顿时被连人带剑击飞出去,众人顿时大惊,须知杨安之前进招,都是直指诸葛正周身要害,逼他不得不回剑防守。诸葛正回剑防守之后,杨安便会立马变招,转刺他处,极少与诸葛正兵刃正面交锋。 众人只觉得这次交锋,杨安非被诸葛正功力震伤不可。却见杨安飞出去之后,身体在空中回旋一周,长剑一抖,又是一剑刺了回来,竟是快的令人眼花缭乱。诸葛正不及思索,急忙一剑劈出,又是“当”的一声,击在杨安手中长剑之上,顿时令他感觉手臂微麻。 诸葛正心中更是惊讶,想道:小师叔的功力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强。他正疑惑之际,却见杨安再度向后上方飞出去,离地足足有近两丈多高,他身躯宛如陀螺一般,在空中回旋五周,大喝一声,剑势凌空劈下来,如陨石天降,竟有一股浩然天威。诸葛正顿感头皮发麻,暗想:“我命休矣!”却还是使出毕生功力,举剑格挡。 三清殿内除于睿之外的几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难以想象杨安竟能使出远超他自身根基的招式。这一剑下去,只怕诸葛正性命难保。李忘生与上官博玉同时惊呼道:“师弟手下留情!”急忙飞身上前,想救下诸葛正,却已有些迟了。 只听“当”“叮叮”两声响,尘土飞扬,许久才尘埃落定。却见诸葛正单膝跪地,脸色苍白,他手中长剑已经断为两截,掉在地上,李忘生和上官博玉悄然立在他身后,一柄长剑正架在他脖子上,握剑之人正是杨安,他傲然而立,稚嫩的小脸有些冷然,他神色十分不满,轻哼一声,说道:“你小子真是个蠢材,将我前面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真是气死我了。” 诸葛正神色沮丧道:“弟子弟子有负师叔抬爱,罪该万死!” 杨安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终究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受思维局限,很多道理却是不能一点即通,倒是自己强人所难了。随即收回长剑,说道:“此事终究不能怪你,是我太过急切。从明天开始,你每日酉时一刻,到西侧的松林来随我练剑。” 诸葛正大为欣喜,急忙磕头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 杨安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别忘了之前的处罚。”又对殿前其他弟子说道:“你们之中若是有人感兴趣,不管是三代弟子还是四代弟子,均可来松林观剑。”众弟子都高声回道:“是!多谢师叔(太师叔)。” 杨安看着李忘生说道:“师兄,聂冲之事虽已定论,却还需跟师父汇报一声,后续安排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纯阳殿等你与诸位师兄师姐。”说罢,走进殿内,将佩剑还给于睿,笑道:“师姐,小弟总算没有打输,这剑还你。” 于睿笑嘻嘻接过佩剑,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火,竟连压箱底的绝招都使出来了。嘻嘻!诸葛正那小子估计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输的呢。” 其实,杨安胜诸葛正那招,乃是用的借力打力之法,他被诸葛正剑上功力击飞,在飞出去之后,将诸葛正击来这股力量纳为己身,再借回旋的螺旋力量与身体下坠之力结合,才形成最后那雷霆一击,这是他借助后世太极理论领悟的一种四两拨千斤之法,对手使的力越大,他反击的力就越大。当然这种借力之法也是有极限的,若是对手功力太高,他不及借力,已经重伤了,那其他反击云云却也不必再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定计将来 杨安说道:“师姐,方才你也看见了,我先前出言提点他良多,但他临敌之际却不知理会变通,白费我一番口舌,我又岂能不气。” 于睿轻轻弹了杨安脑门一下,说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脑子转得快,悟性那么好呀!走,咱们先去纯阳殿见师父,这里的事情就先让师兄师弟他们处理。”两人自顾有说有笑的出了三清殿,往纯阳殿而去。 李忘生目送两人离去,直到两人已过了两仪门,这才收回目光,却见众弟子都看着他,都等着他下令。李忘生挥了挥手说道:“事情既已定论,都各自回去吧,诸葛正与洛风师徒暂且留下。” 众人这才各自结伴离场,不少悟有所得的弟子,更是急着下去,寻找安静之所,修练印证自身武学,很快便只余李忘生师兄弟几人在场。 洛风起初总感觉少了什么,这会儿众人散去之后,才赫然想起来,急忙看着聂冲问道:“冲儿,轻崖呢?”聂冲一脸茫然,说道:“弟子被诸葛师叔抓起来之后,就与师弟分开了。后来又听祁太师叔说要废我武功,我心里害怕极了,将将轻崖师弟之事忘了。” 却见殿外墙角露出一个孩童的小脑袋喊道:“师伯,我在这里。”那孩童怯生生从墙角走出来。洛风定眼一看,可不正是方轻崖么,顿时舒了口气,放心下来。 方轻崖出生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他与母亲孤儿寡母的,时常遭人欺辱,邻里的小孩都欺负他,他个性要强,时常与人动手,虽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从来不服输。后来母亲也病逝了,幸好得张钧收为弟子,才使他不至于饿死街头。张钧将他视如己出,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但张钧为了找寻谢云流的下落,常年走南闯北,身边总带着个小孩,实有不便。后来大师兄洛风传信说他即将从西域回来,张钧才托人将方轻崖带到长安,交给了洛风,请洛风将他带回华山安置。洛风对他也极为照顾,回到华山之后,聂冲待他也十分热情,方轻崖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谁对他好,他便要加倍奉还。 方轻崖见聂冲与姚念打了起来之后,对姚念痛恨之极,却又觉得自己帮不上聂冲的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焦急之际,赫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曾经与其他小孩打架的事情,有一次他与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打了起来,他力气个子都不是那孩子的对手,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在他要输的时候,他情急之下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尘撒向那孩子的眼睛,那孩子触不及防之下,眼睛进了灰尘,难以睁开,顿时手忙脚乱。方轻崖乘机反击,反败为胜,将那人打的鼻青脸肿。 想到此事,方轻崖急忙在地上抓了两把泥土握在手里,想用这个方法帮助聂冲取胜。不一会儿,便见姚念高高跃起向聂冲扑过来,方轻崖抓住时机,右手泥土向姚念正脸扔去,又觉得不保险,左手的泥土也随即扔出。 这下变数,果然使姚念防不胜防,他人在空中,回身不及,直接撞在聂冲的剑上。方轻崖大喜之际,却见姚念被聂冲一剑刺倒,鲜血流了一地,他虽跟人打过不少架,也有被打的头破血流之时,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顿时吓的脑子一片空白傻在原地了。直到姚念被人抬走着,他才缓过神来,众人见他一个孩童,又发生如此大事,很快将他忽略。 他见聂冲被人抓了起来带走,心知闯了大祸,却也没有找地方躲起来,却开始担心起聂冲的安危来。他偷偷跟在诸葛正身后,一直随他来到三清殿,后来看见洛风也来了,他欣喜之下,却害怕被责罚,不敢上前,因此一直躲在一旁的墙角。直到现在事情结束,洛风问起他,他才敢跑出来。 洛风向方轻崖招手说道:“轻崖你快过来拜见几位太师叔!”方轻崖见师伯并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才略微放心,走上前来跟李忘生几人一一行礼拜见,洛风在旁一一介绍。 待都见过之后,李忘生对祁进说道:“师弟,你一会儿将轻崖的名字录入到弟子名录之上吧。” 祁进道:“是!师兄。” 李忘生又道:“风儿,你小师叔虽然年幼,却心思玲珑,他处置的方法极好,冲儿虽被禁足在落雁峰上一年,但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若能静下心来,在山上勤修武功,一年之后必定大有进展。看似对冲儿是一种处罚,却也未尝不是一种勉励。” 洛风道:“是!小师叔有心了,弟子感激不尽。” 李忘生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带冲儿下去收拾东西吧,待会便送他去落雁峰。”洛风随即带领聂冲c方轻崖离去。 李忘生又看着早已起身站在殿侧的诸葛正说道:“正儿,姚念的确做的太过火了,你下去之后,还需好好管教。哼!不管是静虚一脉的弟子也好,其他一脉的弟子也罢,都是我纯阳宫门下弟子,同门之间本该相亲相爱,相互扶持。他却不守门规,挑起争端,这次他受伤便算是一次教训,若是再有下次,便将他逐出师门。” 诸葛正急忙行礼道:“师伯教训的是,是弟子管教不严,以后定当严厉管教。” 李忘生道:“嗯,你也下去吧,此后须得跟你小师叔好好修行。” 待处理完善后之事,李忘生与上官博玉c祁进c卓凤鸣等人才匆匆赶到纯阳殿。殿中,吕洞宾坐在神坛前闭目养神,神游太虚,他身前不远排放着八个蒲团。于睿坐在左手第四个,杨安坐在右手第一个,刘梦阳坐在右手第二个。 李忘生上前做到左手第二个蒲团之上,其他几人也依次坐下,只余左手第一个蒲团空着。众人心中都明白,空出那个位置原本是大师兄谢云流的,他当初虽打伤师父逃下山去,但师父一直都盼着他有一天能回归纯阳。 杨安想起今日之事,跟大师兄大有关系,忍不住看了那空出来的蒲团一眼,想道:“师父对大师兄如此挂念,我总要想个法子将大师兄找回来才是,但这时信息不发达,交通不便利的,又该如何去找呢?”随即又想起灭村之仇,自己也需想法子找到仇人为全村之人报仇雪恨,但这天下如此之大,茫茫人海的,不由心意沮丧。 但他毕竟心智坚毅,每遇挫折都是迎难而上,从无退缩,很快又调整心态,又想:“哼哼,虽是不易,但我终究会想办法将你挖出来。” 不一会儿,吕洞宾从入定中醒来,众人急忙参拜道:“弟子参见师父。” 吕洞宾点了点头,说道:“聂冲打伤姚念之事,为师已有耳闻,唉!说起来依旧是因当年云流打伤为师之事闹的,其他弟子对静虚一脉心有成见。其实你们师兄弟几人,又何曾放下此事呢。云流终究是你们大师兄,他这些年漂泊在外,多半吃了不少苦头,想来也不好受。” 祁进道:“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对师父出手的。” 吕洞宾叹气道:“他亦有他的苦衷啊。” 祁进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吕洞宾知他个性极强,一时也不便劝说,叹了口气又向李忘生问道:“此事你们师兄弟可已处置妥当?”李忘生答道:“已依小师弟之言,处置下去,众弟子皆无异议。”随即又向李忘生讲述杨安是如何处置下去云云,讲了半个时辰才算完。 吕洞宾很是赞许的看了看杨安说道:“安儿,你处置的很好,你虽是年幼,处事却极为老道,倒是难得之至。你天资聪颖,习武极有天赋,原本也是极好的,但却不能过于急进,须知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的道理,根基扎实才能随心所欲。” 杨安回道:“是!弟子省得。” 吕洞宾又道:“近几年武林之中暗流涌动,颇不太平,忘生你且下令将在外的纯阳弟子都召回山吧。” 吩咐完毕,几人各自散去。 当晚,杨安躺在床上辗转思索着,自己能用什么方法才能在这个信息极为蔽塞的时代,探听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想来想去却终究没有什么眉目,最终还是决定自己组建一个情报网。他思索道:“若要自己组建情报网,却是极为麻烦费事,须得有庞大的资金支撑情报网的发展。若是就此放弃,那说不定自己穷尽毕生之力,也可能无法找到仇人。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终究还是要想办法把一切建立起来,资金方面却是重中之重,虽然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但自己终是比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多了些许见识,想个赚钱的法子应是不难。” 他心思既定,便不再考虑其他,又想道:“此时商人地位不高,便是赚得家财万贯,若是受人士绅觊觎,只怕再有钱也要落得家破人亡。而现下的商人,背后都有官绅世家的影子,十有八九皆受其把持,普通百姓,最多做些尚不得台面的小买卖。说来终究是在体制内相对安全,我须得混进官场,许多事情做起来才能不被羁绊。以我的学识,要考进士只怕有些困难,但考一考明经科想来是不在话下。不过我现在年幼,若是急于参考,未免过度引人瞩目,反而不美。”赫然又想起唐时有设童子科,要求应试者需十岁以下,能一经以及孝经c论语者。能够全文背诵且全文默写出来者,即可授予官职。童子科虽非常科,乃是皇帝偶尔想起来才考一回,但也算是一条符合实际的终南捷径,只是不知下一次开科又是什么时候了。 听于师姐说起过,当今天子与师父和李师兄颇为交好,于师姐也甚得他喜爱,却不知能否通过这些关系探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待明日倒要跟于师姐打探打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整治 第二日一早,杨安如同往常一样,与于睿一起到朝阳峰顶习武练剑,这是他自上华山之后,每天的必修功课之一,这一年来风雨无阻,从未间断。两人先将内功行转数周天,又开始研习剑法。 两人相互切磋之间,均感觉对方剑意大有进展,不由为对方感到欢喜。练罢之后,两人坐在崖边享受着清晨山风带来的清爽,于睿从腰间取下盛水的葫芦,拔开木塞仰头饮了一大口,又将葫芦系回腰间,侧头去看杨安,见他正看着初生的太阳发愣,暗想:“师弟如此神色,多半是想起了他父母的事情,我陪他说些其他的,使他不去想那些伤心之事才好。”当下说道:“师弟,你那招三环套月昨天还使得不大顺手,今天却已经使得极为纯熟了。” 杨安收回目光看着于睿说道:“那还得多谢上官师兄,昨天我见他使那招三环套月极为精妙,他使得极慢,我才能从他出剑发力变招之间看出许多以前领悟不到的运招诀窍,以前不懂之处,自然而然就豁然开朗。” 于睿点头说道:“三师兄平日虽不爱说话,天赋却是极好的,师父曾说他若是能专注习武,多半能追上大师兄呢,可他却将大部分时间用来学医炼药了,即便如此,他当下的修为也与二师兄在伯仲之间,算是咱们纯阳第三高手。” 杨安点了点头,心中恍然。于睿又道:“对了师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呢?” 杨安看着于睿说道:“是什么事情?” 于睿道:“你那个卸力借力的运劲之法是从哪里学的,是跟叫你五禽戏拳法的前辈学的么?” 杨安一愣,随即笑道:“师姐你真聪明,一猜就中了。你若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的,只是有许多道理我也是懂非懂,还不知道对不对呢。” 于睿脸露喜色,随即又担忧道:“你愿意教我,那位前辈不会怪罪你么?”这时期门户之见甚为严重,现今无论是世家大族对自己掌握的文化底蕴,还是武林各派对自身掌握的武功绝技,都是非师徒父子,轻易不会外传。 杨安知她心中担忧之事,笑道:“那位前辈开明得很,并无门户之见,他巴不得我将他的武学发扬光大呢” 于睿顿时喜笑颜开,说道:“那再好不过了,师父都夸你那四两拨千斤之法高明,与咱们纯阳武学大有相通之处。” 杨安道:“咱们纯阳乃道家玄门正宗,我这太极理论也是出自道家,算是一脉相承呢。”又站起身来说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下山了,明天开始我便传你这太极四两拨千斤之法。” 于睿点头道:“好!”也拄剑起身。 山路险窄,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而去。途中杨安又问道:“对了师姐,你既与当今皇帝甚为熟识,可知他有什么喜好么?” 于睿见杨安突然问起当今皇帝之事,甚是奇怪,回头看了他一眼,答道:“我虽与他熟识,但每次去拜见他都说不上几句话。我只知道他对音律甚为喜好,至于其他的,那我便不得而知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 杨安说道:“我只是了解了解,兴许将来我想做官了,总要先知道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于睿嘻嘻一笑,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个官儿迷。你横笛和洞箫都吹奏的极好,皇帝陛下见了你,高兴之下说不定封你做一个乐官呢。但做官又有什么好的,整天勾心斗角的,还要被人差来差去,烦也烦死了。” 杨安道:“我倒是不想做官,不过嘛,有个官身办起许多世俗之事,却又要方便许多。” 于睿道:“那倒也是,圣人陛下乃是不可多得的仁义之君,师父也说现在是出仕为官的好时期,他老人家年轻时也想过做官,后来大彻大悟才出家做了道士。” 杨安暗笑想道:“你口中这位仁义之君最后却是晚节不保啊,不但抢了自己儿媳做老婆,还把整个天下搞的乱七八糟。”又想:“安禄山那老小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还窝在哪里呢,若是按照历史的规矩发展,这小子叛乱的时候,我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那可是大大不妙,这件事也得谋划谋划,就算不能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也须得未雨绸缪,让他搞事之时,不会波及我在意之人。”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便到了太极广场。只见所有弟子皆聚在广场上,看着站在两仪门前的台阶上诵读门规的诸葛正,不时有弟子交头接耳,发出轻笑。 杨安见状不由摇头叹息,待诸葛正念完所以门规,他再走上台阶,运足功力大喝道:“都别吵了!”这下声势如雷,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广场周边树上停息的鸟儿也被惊得飞离他处,顿时广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静静的看向杨安。大家见识过杨安昨日的强势与手腕,都对他心生敬畏,却不知这次谁又惹了他,不由心中忐忑。 杨安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要让你们来这里观看诸葛正宣读门规?”诸葛正心中咯噔一下,不由额头冒汗,暗想:“小师叔该不会是昨日的火气未消,今日又要与我发难吧,这可如何是好?” 却听杨安又道:“我并非是让你们都来看他诸葛正的笑话的,而是想让你们知道,门规就是咱们纯阳的家法,见门规如见祖师爷。”他说话之时,已运足功力,声音虽不大,众人却一字一句听得十分清楚。 听杨安说见门规如见祖师爷,众人已然明白他为何发火,皆跪拜下来,说道:“弟子知错,请师叔(太师叔)恕罪!” 杨安呸了一口,说道:“恕罪个屁,今日非好好治一治你们不可,你c你c你c还有你。”他一下指了十几个人,又才说道:“你们几个站到台上来。”被他点到的人都是刚才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的人,那十几人垂头丧气的走上台来。 杨安看他们一副犯错小学生模样,心中一乐,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还好他强行憋了回去,见这十几个站的乱七八糟,杨安又喝斥道:“依高矮顺序,从左到右站成两排。” 这些人之中,最大年纪的有二十四五,最小的也有十二三岁。依照杨安的旨令站好之后,杨安凶狠狠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个混蛋,不是很喜欢看人笑话么,我就让人先看一看你们的笑话。” 诸葛正见杨安竟是为了自己,心中大为感动,暗想:“小师叔虽然行事怪异,高深莫测,人却是很好的。”他正感动之际,却被杨安一脚踹在屁股上喝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滚下去站着。”这一脚力道却不大。诸葛正应了声“是”急忙跑下广场。 杨安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众人,手一抬说道:“行了,你们都起来站好。”众人急忙拜谢道:“多谢师叔(太师叔)。”杨安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只怕是谢的太早了。”又指着台上十几个说道:“你们几个混蛋,从今天开始负责打扫茅房一个月。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就提出来,我这个人最是公平,只要你们提出意见来,就可以多扫一个月茅房。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哦。” 一旁看热闹的于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想道:“没曾想小师弟竟是如此调皮之人,他以前的老成多半是装出来的,也亏他能装这么久。嘿嘿,他这些整人的鬼点子倒是层出不穷。” 台上众人心中更是一阵骂娘,暗想:“我不提意见倒好,只需打扫一个月茅房。提了意见反而要打扫两个月,世间哪有你这样的公平,你当我是傻子么。”口中却道:“是!弟子甘愿受罚,服气得紧,并无意见。” 杨安坏笑一声,说道:“那便再好不过。”又抬头看了看天边,见太阳照到广场之上尚需一刻时间,拄着剑看着广场近百弟子说道:“所有弟子听令,一炷香之内去朝阳峰跑一个来回,跑完才准吃饭。洛风你是首席弟子,由你负责领队。陆剑平由你负责压阵,诸葛正由你负责监督,谁要是偷懒你便报告与我,我让他扫一年的茅房。” 众人都见识过杨安的手段之后,哪里敢有异议,只得领命,近百人浩浩荡荡的向朝阳峰跑去。 于睿这才上前来,问道:“师弟,你为何罚了那十几名弟子之后,还要罚其他人也去跑一圈朝阳峰呢?” 杨安笑道:“还不是因为静虚一脉之事,其他几脉的弟子向来很是排斥静虚一脉,我见师兄经常因为此事烦恼不已。那并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我要让他们天天一起吃苦受罪,没有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人都是也是有情感的,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久了,就算不能完全消除大家的成见,也不会再过度激化。” 于睿思索了许久,才豁然明了,笑道:“你这个办法虽然馊了些,多半还是有些作用呢。嘻嘻,只是他们只怕要在背后骂你了。” 杨安笑了笑说道:“骂就骂呗,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其实他这个办法都是借鉴那个时期军中的一些凝聚人心的皮毛之策,对于能不能见成效,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底,只是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纯阳殿前,吕洞宾静静的看着适才发生的一切,他身后跟着李忘生c上官博玉c祁进c卓凤鸣和刘梦阳几人。 祁进见师父只是坐观其变,不由担心道:“师父,小师弟这样胡闹,你也不阻止他。” 吕洞宾笑了笑,说道:“呵呵!难得见这小子胡闹一回,就随他折腾吧。”李忘生也笑道:“祁师弟,小师弟虽看似胡闹,却暗合兵法,只怕他大有深意,只是不知他意欲何为。” 吕洞宾道:“只怕我这些徒子徒孙以后有的苦头吃了,这样也好,终究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传授剑理 从纯阳宫到朝阳峰顶少说也要半个时辰,除非内功深厚轻功绝佳之人,否则很难在一炷香之内跑一个来回。杨安虽说让一众人一炷香时间跑一个来回,却没指望他们能完成。 眼看着众人都上了山去,杨安便与于睿一起去纯阳拜见吕洞宾,这也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吕洞宾也是每日此时指点他们师兄弟内功修行,帮助他们解答武学上的困惑。 来到殿内时,见师兄弟几人已经就坐,平日都会是他师姐弟两人来的最早。两人行礼参拜吕洞宾,这才回自己的位置就坐,吕洞宾看着杨安莫名一笑,这才开始指导几人修行,中途又有厨房的杂役送来饭菜,供众人进餐,一切如常。 待从纯阳殿出来,已经巳时近半了,此时艳阳高照,虫鸣起伏。一众弟子皆已从朝阳峰回来,都有序的站在太极广场之上,许多人的衣裳被汗水湿透,任务没有完成,大家都不敢自行离去,加上众人都未进早餐,被烈日之下,显得无精打采的。 见李忘生c杨安几人从纯阳殿下来,众人急忙行礼参拜,杨安笑眯眯的看着前排的洛风c陆剑平c诸葛正几人,问道:“你们是在一炷香之内跑回来的么?” 陆剑平神色略为尴尬道:“回师叔,朝阳峰路途险要,要在一炷香之内跑一个来回,也只有祖师爷和李师伯c上官师伯三人能办到。师叔你虽然剑法了得,只怕也未必办得到吧。”他对杨安此前让众人跑去朝阳峰的要求大为不满,但又碍于杨安辈分比他高,不敢出言顶撞,只得服从。这会儿见杨安发问,便借机表达自己心中不服。 杨安也不以为意,扫了众人一眼,见不少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杨安也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却见洛风c诸葛正两人神色如常,便问道:“你们两以为呢?” 洛风抱拳说道:“任凭师叔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弟子无有不从。”诸葛正也说道:“大师兄说得对,任凭师叔吩咐。” 杨安笑了笑,对众人说道:“你们多半觉得陆剑平这小子说的极是对吧?我也觉得他说的很对,所以从明天开始,所有纯阳弟子,都要去朝阳峰跑一个来回才准吃早食,谁要是什么时候能在一炷香之内跑一个来回,便可以不用跑了。”又对身边李忘生几人说道:“几位师兄,你们这些徒子徒孙竟敢质疑我这个师叔,我这样罚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许多弟子满腔热忱看着自己的师父或者师祖,都期盼他们出言来阻止。他们虽对杨安的身份敬畏,却觉得他小孩子心性,喜欢胡来。 却见李忘生微笑着点头说道:“甚好!甚好!” 这些年来,吕洞宾早已不问世事,将派内所有事务都交由李忘生处理,他虽未正式接掌纯阳,但众人都心知他接掌纯阳时迟早之事,眼下众人见他认同了杨安说的话,便如同吕洞宾认同一般,均觉得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以后每天要去朝阳峰跑一个来回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了,都是心中无奈。 杨安小手一挥,道:“大家都散了吧!”众人如蒙大赦,各自匆匆离去。 杨安一如既往去了藏经楼看书,藏经楼是一栋两层小楼,并无多大,里面的藏书却很丰富,有三分之一为道家典籍,皆是吕洞宾亲手所书,另外大部分皆是当年开元皇帝赏赐给于睿的典籍,也有极少部分为于睿自国子监抄录回来的。这时虽已有雕版刊印之术,却不盛行。许多典籍皆是由人抄录,因此各种典籍显得尤为珍贵,轻易不外传。 此时的书籍皆是卷轴装,并无那种线装书册,线装书乃是宋之后才出现的。好笑的是,杨安曾经在那一时期,不论是拍宋朝以前的电视剧,又或是许多宋以前的先贤塑像,都喜欢拿一本线装版书籍在那里装样子,让人见了啼笑皆非,杨安就曾在那时颇为有名的几处风景名胜之地见过不少,诸如拿着线装书的老子像c陶潜像等等,他在感叹雕刻师父手艺不凡的同时,亦是不得不佩服雕像设计师的脑洞,简直大的可以冲出宇宙。 杨安第一次来藏经楼,便被深深迷住,里面许多书籍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孤本,有些只在传说中听闻,有些甚至听都未听说过。杨安为自己感到幸运之际,更多的却是伤感,伤感这些集先贤智慧于大成的典籍终究没能传至后世子孙。 到酉时初,杨安在用过晚餐之后,约了刘梦阳一起前往纯阳宫西侧的松林,他承诺指点诸葛正剑术,自然不能爽约,而诸葛正又是刘梦阳名义上的弟子,便请了她一同前往。 到了松林时,诸葛正早已在林中等候,另有十一名弟子也在其列,其中有三名孩童,乃是四代弟子,皆是洛风门下弟子,其他几人皆是三代弟子。这倒另杨安颇为意外,他昨天点名诸葛正来时,虽然说了其他弟子也可以来,众弟子多半觉得他年幼,虽然打败了诸葛正,却未必教的了他们什么有用的东西。杨安以为能来个人已算多了,却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人。 众人见了杨安与刘梦阳行来,众人纷纷上来行礼拜见,随后跟随杨安来到一处空地,这里是杨安经常练剑之地。 杨安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几人既然能来,那表示对我的信任,再好不过。许多人多半认为我年幼无知,未必教的了他们,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众人都道:“师叔言重了!” 杨安又道:“我虽是你们师叔,也确实入门比你们晚许多,也许剑招确实不如你们纯熟,哼哼!但临敌之际,招式纯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能将自身所学做到活学活用。咱们纯阳剑法博大精深,每一路剑法皆攻守兼备,进退有度,法度森严。但我今日要教你们的,却与你们以往所学大有不同,你等若能领悟,剑法必然更进一层。诸葛正你且将北冥剑法使一遍我瞧瞧。” 诸葛正道:“是!”便依言将北冥剑法从第一招“太极无极”开始使起,他于这套剑法最下功夫,使得也最为纯熟,一招一式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旁观的众人都暗自赞叹。 待使完最后一招“九转归一”之后,诸葛正收剑抱拳道:“请师叔指点!” 杨安神色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使得很好。现在你再将这套剑法倒过来使一遍。” 诸葛正神色一怔,问道:“倒过来使?” 杨安点头说道:“没错,从最后一招开始,使到第一招。” 诸葛正当下依言,使了一招“九转归一”,但在使那招“八卦洞玄”时,无论如何也连接不上,因为这招“九转归一”在收势时,乃是身子略微后仰,提腕压剑,剑尖在左下方,但“八卦洞玄”的起手,却要身体前倾,剑尖在右上方,诸葛正只得停顿片刻,再以“八卦洞玄”起手。 杨安看的大摇其头,喊道:“停!”诸葛正只得依言停手看着杨安。杨安说道:“我是让你一气呵成的使,不是让你一招一招的使。” 诸葛正道:“不是弟子不想一气呵成,只是这北冥剑法倒过来使,招式之间难以转呈相继。”旁观的众人亦是点头赞同,却不知这剑法倒过来使又有什么用处,反而使人在变招之间露出破绽,不由开始怀疑杨安是否有能力指点众人。 杨安说道:“我为何要你将剑法倒过来使,便是要你学会怎样活学活用,我见你适才停顿之际,身子微微后仰,你这时后退半步,剑身乘势上划,不就能接那招“八卦洞玄”了么。” 诸葛正怔了怔说道:“可“九转归一”这一招并无这样的变式。” 杨安骂道:“你怎么这么笨,招式里没有这样的变式,你不会自己加么?剑招原本讲究以气运剑,意发并进,出招之际随心所欲,不拘一格,心之所向,便是剑之所指。你招式再熟,若不懂变通,等敌人熟知你的剑路之后,就算你剑招再精妙纯熟,人家也能将之一一破解。” 诸葛正被杨安一顿臭骂,极为尴尬,但想了想杨安的话,却也觉得大有道理,又起剑重新练了一次,在“九转归一”收招之际,依照杨安所言后退半步,剑身乘势上台,果然便是“八卦洞玄”的起势,两招之间顿时连接起来。他心念通达之下,真气运转,顺势将后面的“七星拱瑞”c“六合独尊”也随之使了出来,霎时之间剑气四溢,横扫一丈之地。 杨安与众人急忙推开两丈,杨安对刘梦阳笑道:“师姐,你这个徒弟虽然笨了些,倒还算没有笨到家。我若再与他交手,只怕也敌他不过了。” 刘梦阳也笑道:“师弟,你既然说他笨,那我便将这个笨徒弟送给你啦,你要不要?” 杨安摇头道:“我不要,留给你做保镖吧。” 旁观众弟子见诸葛正受杨安指点几句之后,剑法竟然大有进展,皆是惊喜不已,暗自揣摩起杨安刚才的话,有几人更是走到一旁,依照杨安指点诸葛正的方式开始练起剑来,一练之下,顿时有好几人便领悟到剑法的新意境,剑法更为精进,着实收获不菲。 诸葛正使完剑招之后,只觉自己内功修为也随之更进一步,不由大为欢喜,急忙上前跪拜在地说道:“弟子多谢师叔指点之恩。日后师叔但有驱策,弟子莫敢不从。”他这会儿领悟到剑法的变通要旨,回想起昨日与杨安对招的情形,感觉自己输的很是冤枉,本来多有取胜之机,却因不知变通,白白错失良机。但又对杨安佩服不已,觉得他小小年纪便能将剑法领悟到这等层次,自己又着实输得不冤,此次得他指点,这份恩情确实不小,不由心中万分感激。 杨安扶他起来,说道:“我既是你师叔,指点你也是应该的,你也不必多礼。你已领悟剑法的第一层要领,只需勤加练习,修为必定会突飞猛进。今日便到此为止,都散了,明儿再来。”说罢,不再理会众人,与刘梦阳一道回了纯阳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闭关 如此匆匆数月,又是一寒暑。 这一日,杨安在修炼内功之时,已觉得难有精进。在随众师兄拜见吕洞宾之后,随即问起此事。吕洞宾道:“你这门混元罡劲内功,最讲循序渐进,你能在这个年纪便将之练至第二层境界,已是相当难得,再往后已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吕洞宾顿了片刻,又道:“近年来,西域明教频频动作,大有鼎足中原之意,数年之内,只怕武林之中将起一场腥风血雨,咱们纯阳宫本是方外修道之地,本无于之争锋之意,但也应当早作准备以应变故,忘生,在外的弟子可已经全部召回?” 李忘生答道:“前几日张钧c楼彦c萧孟三人传来信息,人已经到了洛阳,其他弟子皆已回山。” 吕洞宾点了点头,说道:“即日起,睿儿c进儿c凤鸣和安儿随我去论剑峰闭关修练,派内一切事物就由你与博玉处理。我会请你忘忧子师叔和出尘子师叔下山坐镇纯阳宫,如有难事尽管请教他二人即可。” 忘忧子c出尘子和不归子乃是吕洞宾好友,数十年前吕洞宾刚出家修道,云游天下之际,在罗浮山曾于三人有数年的同修之谊。纯阳宫初建之时,吕洞宾深感纯阳底蕴不足,便请了三位好友出山,只是三人闲云野鹤,悠闲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虽答应帮忙,却只隐居在华山北峰之下,极少露面。十余年前,明教高手乘吕洞宾外出之际,闯入纯阳,李忘生令弟子布下星野剑阵也难以抵挡,危机关头,得这三位出手,才击退明教高手,否则纯阳必将声誉扫地。 近年来,李忘生c上官博玉二人武功已然不差,足以独挡一面,三人这才时不时溜出华山,逍遥自在一番,但终是会留下一人坐镇华山以防万一。 师兄弟几人听了吕洞宾吩咐,都应声答是。 次日一早,杨安简略收拾了一番,与祁进c于睿c卓凤鸣三人随吕洞宾去了论剑峰。论剑峰便是华山北峰云台峰,传闻数十年前,纯阳子广邀天下英雄c各派高手豪杰,来此比剑论武,双方切磋月余,尽数败于纯阳子之手,各派豪杰都对纯阳子的武功剑法佩服之至,至此这云台峰又才有了论剑峰之称。 临近峰顶,已是无路绝壁,须得再上二十余丈才能到峰顶,此壁异常险要,非轻功绝佳之人,绝难登上峰顶。杨安在华山住了快两年,虽偶尔在峰下拜见忘忧子c出尘子c不归子三人,却未曾来过此地。仰头观势之际,暗想道:“这里真是绝佳险地。以我现今的轻功,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他正疑惑之际,听吕洞宾道:“你们暂且在此等候,我先上去放绳索接引你们上去。”几人点头称是。 却见吕洞宾右足轻抬,又踏回地上,身子顿时向上飞射出去五丈有余,他人在上空,未等身子下沉,右脚又轻轻踏在一处凸石上,再次向上射出五余丈,他使的正是纯阳上乘轻功梯云纵,武林众人皆知纯阳武功独步天下,纯阳轻功更是天下一绝,能与之并论的轻功绝不超过三种。 杨安虽得吕洞宾亲自传授剑术武功时,见过他的武功,端的是深不可测,却没见过吕洞宾施展轻功,这梯云纵轻功,杨安自于睿处学得之后,这一年勤加练习之下,更是自认深得要旨,已然不在于睿之下了。此刻见吕洞宾施展出来,才知自己只算得其皮毛,一时对恩师钦佩的五体投地。 这门梯云纵乃是吕洞宾游历泰山之际,在峰顶观日出,偶见云海变幻而悟得,最重腰腿之劲和步法眼神,使用之际内劲也自有一套运行的诀窍和法门,最是精妙无比,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领会的呢。 吕洞宾连续四次踏足,便以上到峰顶,不一会儿便有绳索放下来,当下几人连续依着绳索攀爬而上。 到得峰顶乃是一处极大的平地,平地上盖了几间屋子,四周古松林立,西北处乃有一块宽三余丈,高八九丈的巨石,巨石五六丈处,刻着一个巨大的剑字,剑字下方尽是杂乱无章的划痕,似是利刃刻上去的,这些划痕皆是当年吕洞宾与天下英雄比剑之时所留的剑痕,虽经数十年风雨,却依旧清晰。 屋子共有八间,皆是以巨石累积而成,几人各自挑选一间作为居所。杨安走进石屋,见屋内蛛网尘封,想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了,当下打扫一番,又帮吕洞宾打扫一间出来。 居所安定之后,吕洞宾将几人叫道一株古松下坐定,随即对祁进说道:“进儿,如今你的紫霞功与太虚剑意均已练至第八层,我现在传你第九层的口诀,你用心记住。” 祁进道:“是!师父。”当下吕洞宾念了一段口诀,祁进急忙用心记忆,待记熟之后,吕洞宾便让他回屋修练了。随后吕洞宾又各自传了于睿c卓凤鸣两人一段口诀,令他二人回屋修练。 最后剩下杨安之际,吕洞宾说道:“安儿!今日我便开始传你纯阳内功。说来咱们纯阳内功与你修炼的混元刚劲本是一脉相承,你现下内功根基已足,再修练起纯阳内功来,自是事半功倍,你于武学一道的天赋极佳,只需刻苦用功,很快便能赶上你诸位师兄。”当下又传了杨安一段口诀,大约有三千余字。吕洞宾念得三遍,杨安已经记下全部内容。 吕洞宾见他记下了,便道:“这一段是纯阳内功心法总纲的前半段,你先烂熟于心,我再传你后半段。”当下不再传授其他,只让杨安回屋背熟。 下午便有弟子送餐上来,只在崖下,再由绳索接引上来供几人享用。 过得三天之后,杨安总算将吕洞宾所传的纯阳内功总纲倒背如流下来,吕洞宾便开始指点他修练。此后每日,吕洞宾皆分别指点四人内功修行,有时也剑招剑理。 很快又是春秋变换寒暑交替,一晃便是两年。祁进与于睿已将紫霞功和太虚剑意内功练至第十层,得吕洞宾准许出关下山去了。 只余杨安与卓凤鸣两人在峰顶闭关修练,时下吕洞宾也以下峰去了,只隔十天半月才来峰顶查考两人武功进展。 时下算来,杨安正值九岁年纪,却已经比他前世十二三岁的孩童还高大,他如今已将紫霞功练至第八层,太虚剑意内功也已经到第七层。卓凤鸣虽已经将太虚剑意内功练至第九层,紫霞功第八层,但于剑术之上,已非杨安之敌,还好他个性要强,不想被自己这个师弟比了下去,每日比杨安更为勤奋,才不至于落下许多。 这天下午,两人练完内功,在石屋旁的空地上比剑,杨安以北冥剑法见长,卓凤鸣却是对天道剑法更为精进,两人对剑二十余招,旗鼓相当。 只见杨安进招变招之际,快若闪电,将北冥剑法的精要所在展现的淋漓尽致,相较当初与诸葛正比试之时,已是天差地别。而卓凤鸣虽是稍有灵动不足,却沉稳如山,他原本就力气大,一手天道剑法,使得如渊如岳,变招之间行云流水,丝毫不给杨安任何机会。 杨安一招“三才化生”之后,剑势未老,已转为“六合独尊”,口中笑道:“师兄!你这天道剑法又大有进展,只怕昨晚又练到深夜了吧?” 卓凤鸣嘿嘿一笑,说道:“练至深夜又如何,现下师兄虽然输你一招,但终究会胜回来的,你昨天使的那几种变化我已经想到破解之法,今天你想要赢我却没那么容易。”他说话之际,剑势却更刚猛几分,一招“八荒归元”将杨安的三处攻势化解之余,更是回敬杨安三剑,这三剑是他昨晚想出来的变化之一,守中带攻,攻守兼备。 杨安见他剑势凌厉,右脚跨出,左手掐了个剑诀,正是那招“四象轮回”,只听“叮叮叮”三声清脆响声,火花四溅。杨安化解前两件时,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他随即后退半步,招式之中急忙用上他自太极理论里悟出的化字诀应对,待接第三剑时,却感觉那一剑绵绵无力,竟似要将他的剑招吸过去一般,却见卓凤鸣嘴角一列,露出坏笑之色,杨安暗道不好,正想变招,却感觉自己的剑被卓凤鸣的长剑黏住一般,越是使力回扯,黏的越是紧。 情急之下,杨安内息运转,手腕轻轻一颤,急忙使出震字诀,这才震开卓凤鸣的长剑说道:“咦!师兄你这招果然秒,小弟佩服佩服。”他说话之间,手上招式却不停顿,却是将自己领悟的借力打力功夫用在了剑招之中。 卓凤鸣沉稳应对,说道:“这一招是我想了一个月才想到的变化,又得师父指点之后,才融入剑招之中的,没想到还是奈何不了师弟你。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我可不只想出这一种变化,待会一一使出来。” 杨安微微一笑,说道:“师兄尽管放马过来。”随即两人又斗了数十回合,只见两人腾挪之间,剑影流转,剑气纵横,吹得地上松针随两人的剑气飞舞跳动。 待交手两百余招之后,卓凤鸣一不留神终究还是以一招之差,输给了杨安。两人停手之际,却听见一旁响起“啪啪”的掌声,听得一人赞道:“数月不见,两位师弟的剑法又大有精进,实在是可喜可贺。” 两人侧身一看,却是上官博玉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崖顶,他身旁地上还放着一个竹篮,正是为杨安和卓凤鸣送餐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逼问 两人急忙上前行礼,卓凤鸣笑道:“师兄,你几时来的?” 上官博玉微笑道:“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我见两位师弟正斗得尽兴,便没有叫你们,两位师弟近来可好?”说话之际,与二人走到一旁古松下就坐。 杨安道:“托师兄的福,一切安好。” 上官博玉又将饭菜与二人分食,适才两人比斗许久,消耗不少体力,此刻正觉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接过碗筷大快朵颐起来,待吃完之后,收了碗筷,杨安问道:“师兄,今日怎么是你来,于师姐呢?” 自半年前于睿与祁进出关下山之后,每日早晨皆是诸葛正送食物来,下午便由于睿送来。这下来的却是上官博玉,因此杨安才问起缘由。 上官博玉道:“今日于师妹新收了两名弟子,只怕此后不大有空来这论剑峰了呢。” 杨安恍然道:“原来如此,于师姐总算沉得住性子教徒弟了,那倒是好得很呢。”此前于睿名下虽也有弟子,却都是由李忘生c上官博玉二人代为传艺,虽有师徒名分,却无师徒之实。 上官博玉神色哀伤,叹了口气,道:“眼下武林风波不断,于师妹虽是贪玩了些,但她绝顶聪明,却也懂得顾全大局。” 杨安见他如此神色,料定必有事情发生,问道:“莫非观内出了什么事情么?” 此前吕洞宾每次来查考两人武功,在指点完两人之后,便自离去,从来不对两人提观内事务。于睿来送餐,也只谈起观内某某弟子自得杨安指点之后,武功已经突飞猛进,每次都托于睿向杨安问安云云,别的事情倒从极少说。 上官博玉摇了摇头,说道:“观内有师父和几位师伯照应,又能出什么事情呢,两位师弟只管安心练功,早日将本门内功练至第十层,师兄这可要下山去了。”说罢施展轻功下山去了。 卓凤鸣c杨安两人互望了一眼,皆是一脸惘然。 当晚卓凤鸣依旧练剑到深夜,他对北冥剑法这路灵巧繁杂的剑法倒是悟性平平,却对天道剑法悟性极高。北冥剑法乃讲变化,是以紫霞功为根基,转承起始之际,犹如天边云霞,铺天盖地连绵不绝。天道剑法却正好相反,修习太虚剑意内功,必先练天道剑法,由外而内,于剑招中修习内功,每出一剑,自然而然附带极强的内力,练到深处,更是藏锋敛锐,看似普通的一剑,却所向披靡,最是刚猛霸道之极。 这门功夫最是耗时费力,也是纯阳武功之中最难练的一门,但卓凤鸣却对这门功夫极有天赋,自他开始修习以来,更是进展神速,令吕洞宾都叹服不已。 杨安却是在自己住的小屋修习内功,他有混元罡劲为根基,修练起纯阳内功来,更是如鱼得水一般,得纯阳内功相互印证之下,混元罡劲也大有精益,已然快要突破第三层境界,杨安对武学一道体悟越深,对创出这门奇功之人越是佩服,须知武林中其他内功修习之初,皆已练手足十二经脉为先,待这十二正经皆通达之后,再练奇经八脉,最后打通任督二脉方得完满。 这门混元刚劲却正好相反,乃是先练任督二脉,温养先天之气,再以先天之气,逐一打通其他经脉,以此循序渐进,虽是进展缓慢,但绝无走火入魔之忧。本来以杨安的年纪,循序渐进之下,是绝难这么快练到这般境界,多亏他幼年时被那红衣女子打了一掌,这门神功自生反应,竟是让提前生出先天之气,危在旦夕之际又得吕洞宾这样内功深厚的高手相救,这才使他保住性命同时,练通任督二脉。 这样的机缘巧合,却是古今少有,难以复制。想那女子功力再深一些,杨安也必死无疑,若是再差一些,却又难以使那时的杨安生出先天之气自保,即便刚好有人也练了这门功夫,也刚好受了红衣女子那一掌的功力,没有吕洞宾这样的绝世功力梳理,也是必死无疑。 第二天一早,卓凤鸣c杨安在古松之下练了一会儿内功,没多久诸葛正便送来早食,待用过餐后,杨安想起昨日上官博玉的话,暗想:“师兄既不肯说,我何不问问诸葛正呢。” 诸葛正正要下山之际,便被杨安叫住问道:“刘师姐近来还好吧?” 诸葛正答道:“师父她一切安好,在祖师爷的指导之下,她武功也大有进展,已将紫霞功练至第六层境界了,只是颇为想念师叔,经常问起师叔在山上住的是否安好。” 诸葛正这几年武功突飞猛进,近来更是将纯阳内功练至第十层境界,已成为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去年,少林罗汉堂首座澄实大师携弟子来访纯阳,两派弟子切磋武艺之下,诸葛正大放异彩,博得头名,得澄实大为称道,李忘生也对他嘉奖不已。本来以他的资质少说要四五年方有此成就,能有此精进,全赖杨安当初提点之功,因此他对杨安也格外敬重。 杨安点了点头,说道:“观内近来可发生过什么事情?”杨安问话之际,暗中留意诸葛正的神情。 诸葛正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急忙低下头答道:“观内一切安好。” 杨安见他如此神色,心想:“果然大有问题,会是什么事情呢?”口中却喝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诸葛正不敢忤逆,只得抬起头看着杨安。杨安逼近一步,神色严肃问道:“观内近来可有事情发生?” 诸葛正心中发虚,下意识后退一步,紧张结结巴巴道:“师叔,我我我”他连说三个我,却终究说什么。 杨安又逼近一步,大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诸葛正又垂下头,说道:“师叔,我真的不能说。师祖吩咐过,让弟子绝不能在你与卓师伯面前提及的,你就不要再为难弟子了。” 卓凤鸣见杨安如此逼迫诸葛正,也担心起来,他与杨安朝夕相处几年,对他已是十分了解,心知他虽然年幼,却心思活络,聪明过人。他既认定有事,多半不会有假,也问道:“诸葛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正哭丧着脸道:“弟子真的不能说,请两位师叔师伯不要再问了。” 杨安见他为难,拉着他坐到古松之下,说道:“你现下偷偷告诉我们,我与卓师兄决计不会跟别人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师兄你说对不对。”他后面一句却是向卓凤鸣问的。 卓凤鸣在一旁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师父那里也不说。” 杨安也点头说道:“对,师父那里也不说,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这就跟师兄下山去,师父问起:‘你们为何私自下山啊?’我们就跟师父说:‘诸葛正将什么都告诉我们了。’,师父肯定会问:‘诸葛正都跟你们说了什么呀?’我们便答:‘他什么都说了,他说咱们纯阳这次遭逢变故,当真凶险之至,事关重大,因此弟子便私自下山来了。’你猜师父会怎样?” 诸葛正神色沮丧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杨安拍了拍诸葛正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嘛,只要你乖乖听话,师叔绝对不会为难与你的。” 诸葛正撇了撇嘴,不敢苟同。说道:“此事还需从几位师叔伯刚闭关那年说起,那年八月号称‘雪魔’的王遗风在蜀中做下大案,竟将自贡城万余人屠杀殆尽,老弱妇孺皆没有放过,整个自贡城鸡犬不留。” 卓凤鸣c杨安二人听得一惊,暗想:“此人竟然如此恶毒,连老弱妇孺都下得去手,当真是丧心病狂了。”杨安问道:“可知道他为何屠城?”诸葛正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不知道,有人说是练功走火入魔狂性大发,也有人说是为了什么宝藏。” 杨安又问道:“那后来如何了?”诸葛正道:“当时天下震动,朝廷下发通缉令通缉他,武林各派更是高手尽出,誓要斩他人头以祭自贡万余百姓。但那厮武功果然了得,在各派高手的围剿之下,还是让他逃进了恶人谷。” 杨安听他说起“恶人谷”三个字,大为意外,问道:“这恶人谷又是个什么所在?” 诸葛正道:“恶人谷是西域昆仑山之中的一处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据说几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此前不少武林中的邪魔外道高手被人追杀,无处可躲之下,便逃入恶人谷之中,那些逃入谷中的恶人结合当地险要地势,设下机关陷阱,坑杀了不少去寻仇的武林高手,实在是天下第一凶险之地。”他顿了顿又说道:“各派高手见王遗风逃入恶人谷了,便奋起进攻,但终究没能攻破恶人谷的防御,反倒折损了好几名高手。无奈之下,大家只得暂且退去,但王遗风做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各大派自然不会就此放过他。没多久少林寺便广发英雄帖,邀请各派一起攻打恶人谷。咱们纯阳也相应少林寺的号召,将大部分高手派了去,弟子也是在其中的。” 杨安忽才想起,吕洞宾正是去年之时下山,随即没多久,原本由诸葛正来送早餐,却换成了陆剑平送来,当时自己还问起此事,陆剑平只答:“诸葛正被李师伯派下山去办事了。”自己当时也不以为意,直到三四个月之后,方才再见到他。见他之初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神色疲惫,自己当时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当时倒是不曾留意到这些异常之处,现在想来,确实大有不对。 却听诸葛正又道:“那次不光是弟子,当初与弟子一起在松林受师叔指点的褚楠师兄c苟戴师弟c庄瑛师弟c俞斌师弟c程建师弟都去了的,只是,他们却是却是再也没能回来。”诸葛正说到此处,将近而立之年的汉子,双眼一红,竟然流下泪来。 杨安心中一怔,失声道:“他们怎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赫赫凶名 诸葛正哭道:“他们他们都尽数死在了恶人谷中。” 杨安顿时如遭雷击,想起曾在松林传授他们用剑之理,初时那几人对他不甚服气,到后来对他唯命是从。这下经年未见,不想竟是天人永别,纵使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免心中升起一股悲凉哀思之意。心想:“难怪于师姐每次提及在松林与我学剑的弟子,皆是说起李师兄门下的岳晓风与上官师兄门下的燕小悠,其他皆是洛风门下的四代弟子。对于褚楠c苟戴几人却从来都只字未提。” 一旁的卓凤鸣更是怒火冲霄,大骂道:“岂有此理,恶人谷竟杀我弟子,我这便下山去挑了他们。”说罢,起身就要下山,诸葛正与杨安急忙一把拉住他。 当初在松林跟随杨安学剑的三代弟子中,除了苟戴c庄瑛两人是祁进门下之外,褚楠c俞斌c程建三人皆是卓凤鸣门下弟子。这几人皆比卓凤鸣年长,是由吕洞宾指派拜入他门下。那几人虽资质平平,但自入他门下以来,虽未得他传授一招一剑,却对他十分恭敬,每日必来与他拜见问安,几年下来,已是师徒情深,这会儿他听闻噩耗,岂有不怒之理。 诸葛正用袖子拭了拭眼泪,说道:“师伯,万万不可啊,你这要是下山去了,祖师非把我逐出师门不可。” 杨安也素知自己这位师兄心性直爽豪迈,容易冲动行事,急忙劝道:“师兄,你可千万不可冲动,师父之所以不让诸葛正和于师姐他们在我两人面前提及此事,便是不想我们因此事分了咱们练功的心思。况且咱们先前已经答应诸葛正,绝不跟人提及,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便要算话的,咱们不能累他受罚。” 卓凤鸣虽是冲动了些,却并不是傻,经两人劝解之下,稍有平息。但他终究心有不甘,说道:“那此事总不能就此作罢吧。” 杨安拉他坐回古松之下,说道:“那是自然,咱们耽误之急,便是要早日将功力练至第十层,如此一来,在武林之中便有了自保的实力,即便遇上武功绝顶的高手,就算打不过,总跑得过他罢。现在想来,师父当初命我们几人闭关练功,多半也是作此想了。”他说这话倒是大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意。 卓凤鸣冷哼一声,说道:“咱们纯阳武功博大精深,岂有不如他人之理。” 杨安自是点头称师兄说的是,又向诸葛正说道:“你将攻打恶人谷之事详细说一说。” 诸葛正道:“是,少林发下英雄帖是在端午前,其中以咱们纯阳c江南的长歌门c藏剑山庄c忆盈楼,河朔的霸刀山庄,北邙山的天策府,巴陵的丐帮和嵩山少林寺这八大派为主,其他门派虽也不少,实力却要差了许多。可算是天下武林正派皆已聚齐,大家相约在陇右的廓州共襄盛举。” 诸葛正叹了口气又说道:“当初李师伯以为观内有祖师和三位太师叔坐镇,便让上官师伯将所有精锐弟子带去赴约。我那时与众位师兄弟一起随行,大家都知道是去攻打恶人谷,做的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事,无不兴奋的热血沸腾。到的廓州时,天下各路英雄皆已到齐,竟是有三千余人赴会,声势浩大之至。大家经过一番商议,决意推举德高望重的玄智大师为这次大会的首领。” 杨安问道:“这位玄智大师又是何许人也?” 诸葛正道:“玄智大师乃是少林方丈渡难大师的弟子,是少林菩提院的有道高僧,不仅佛法精深,武功更是非常了得,由他担任首领倒是众望所归。”杨安恍然点了点头。诸葛正又道:“推举出首领之后,群雄便在玄智大师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杀向恶人谷,当时正是七月初,这一路向西,越走越是寒冷,到得昆仑时,已是天寒地冻,冰雪皑皑。” 杨安心想:“昆仑山那种鬼地方,地势相当高,常年积雪不化,不冷才怪呢。” 只听诸葛正又说道:“出发之前,大伙儿都有提前准备御寒保暖的衣物,虽是冷了些,倒也不算什么。到了昆仑落日岭时,玄智大师见众人皆已有些疲惫,便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只盼大伙儿养足精神之后,一战将恶人谷尽数剿灭,除去这一祸害。只是恶人谷不知什么时候已得到消息,当晚便组织了人手前来夜袭营地。大家奋起抵御之下,终是将那些恶人击退,咱们的人手虽是那些恶人的十倍,却因不熟当地地形,不敢冒然追击,只怕中了他们的埋伏,那可就大大不妙。” 诸葛正深吸一口气,又道:“自那晚遭恶人谷袭击之后,大家格外小心,一步一步的缓缓推进,第二天便到了恶人谷口,大伙不敢冒然进攻,又驻扎到北面的北茫山上。当晚又受到恶人谷的袭击,却也没有折损人手。众人担心恶人谷的机关陷阱,第二天便派了三位胆大心细,轻功极为了得的侠士潜入谷内查探情况,后来却只有两人平安归来,有一人却已折在恶人谷内了,不过还好,这两人都探出里面不少的机关和暗桩所在,众人也有了些底气,但还是不敢冲动行事,便又派了人去查探,一连几天下来,以将恶人谷内的情况查探的十分清楚,却也折损了七为侠士。” 诸葛正叹了口气,又道:“这时,大伙儿每晚被恶人谷袭扰,早已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纷纷请令攻入谷内,只想这次已将恶人谷的机关陷阱探查清楚了,敌寡我众之下,恶人谷想不覆灭都难了。上官师伯却极力劝说大家不可鲁莽行事,需加倍小心为妙,大伙儿却嘲笑上官师伯胆小。这下咱们纯阳弟子却是不干了,非要上去与他们理论不可,但上官师伯极力将大伙儿挡了回来,说是这会儿大敌当前,应以大局为重,大伙儿虽是心中不服,却也只得听令。玄智大师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派了一队先锋攻谷,探一探恶人谷的虚实,双方交战之下,我方拆除了恶人谷不少机关陷阱,却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恶人谷也没讨到便宜。又是几天下来,大伙儿轮番上阵,已将恶人谷的机关陷阱拔出的差不多了,众人都觉得铲除恶人谷指日可待,又休整一晚,第二天便发起了总攻势。众人一鼓作气之下,众人很快便攻入恶人谷的平安客舍,我方虽是死伤不少,却也将恶人谷杀的尸横遍野。” 说到此时,诸葛正又大摇其头道:“唉!却哪知这都是那王遗风布下的诡计,先前众人探查出的机关暗桩,一大半却是假的,是恶人谷用来迷惑大伙儿的了。他们便是要大伙儿全部攻入谷内之后,启动真正的机关,好将大家一网打尽。这会儿众人一路杀来,势如破竹,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只觉得平安客舍以拿下,再攻入恶人的大本营烈风集,便将这些恶人灭个干净。大伙儿正兴致高昂之际,却突然闻到一股怪味。却听玄智大师喝道:‘不好,这些恶人竟然放毒气,诸位快用内功闭气退离此地。’众人不敢大意,急忙依言闭气,却还是有十余人中毒倒地死了,那毒气确实厉害之极。众人急忙一路退到三生路来,却遇上更大的危机了。原本那三生路便是一条峡谷,众人攻进来时,已经派了高手上两侧的山顶把守,以防那些恶人设下埋伏,此刻大家退回来时,山上把守的高手竟是被那些恶人尽数杀了,那些恶人又重新把守住了山顶,这会儿见众人退了回来,早已准备了大量的石灰粉,这些恶人端的是歹毒,只等众人尽数到了峡谷之中,他们便将所有的石灰粉从山顶撒下来,顿时一片啊啊哀嚎,有百余人眼睛中招,其余众人急忙用袖子遮住头顶,不敢睁眼。那些恶人又从山上射下暗器,又是一片哀嚎,众人乱作一团,这下更是死伤无数。” 卓凤鸣c杨安两人听得惊心动魄,背脊发凉,只觉得这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是寒意刺骨,全无半点暖意。 诸葛正又道:“众人好不容易退出三生路,这时我见原本随行的六十几名纯阳弟子,却只剩二十几人还跟在上官师伯身边了,而且都受了伤,庄瑛师弟c俞斌师弟和程建师弟却没能退得回来,已经折在了里面,我胳膊上也被人刺了一剑。这下劫后余生,大伙儿刚松一口气,却见两侧又冲出来不少恶人,原来他们又重新在这出口设下埋伏。上官师伯拼死带领我们向谷外冲杀,最终将大恶人茅聚财斩于剑下。那恶人谷的机关陷阱也太厉害,等冲出谷之后,咱们纯阳的弟子却只有洛风师兄c张钧师兄c王阳师兄c严天歌师兄c楼彦师弟和我跟随上官师伯杀了出来,再看其他各派也是死伤惨重,连少林的玄智大师也已战死在谷内了。” 杨安见他满头大汗,神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惊惧。暗想:“他虽说的不尽详细,当时只怕比他所讲更加凶险万分。”又想:“上官师兄带出去六十几名弟子,已是本门所有能战之兵了,这下尽数折损在恶人谷,咱们纯阳精锐尽失,元气大伤,难怪他忧心忡忡。” 却听诸葛正又道:“众人都退出恶人谷之后,在落日岭清点人数,来时原本有三千多人,这下却只剩下百余人了。而且个个身负重伤,再战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便各自连夜退回廓州城。唉!这一战下来,不仅是咱们纯阳损失惨重,武林正道也是元气大伤,只怕今后十来年也难以恢复,却是成就了恶人谷赫赫凶名了。” 诸葛正又看向杨安c卓凤鸣两人说道:“师叔师伯,师祖万分交代,两位师叔伯练功正在关键时期,这件事决计不能跟二位提及的,这下我违抗师祖之令,唉!却不知对不对,心中有愧得紧。” 杨安拍拍诸葛正的肩膀说道:“此事是我逼迫你讲的,你也不必过于内疚,再说了我们也不会讲出去。这次咱们纯阳元气大伤,更该勤练武功,绝不能让宵小之辈对咱们纯阳有觊觎之心。你现下武功虽已不差,还因该继续用心。” 诸葛正道:“是,弟子明白的,那这便告辞下山去了。”说罢,提了饭篮,顺着绳索下山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诀窍 自得知观内变故之后,一连月余卓凤鸣都心绪低沉,几乎将所有的心思皆放在了练功上。杨安从旁开导,却未见成效,何况他自己想起那些弟子来,也是黯然神伤,悲痛不已。 这天上午天空飘来几朵乌云,随即下起了大雨,卓凤鸣依旧在外练剑。杨安则坐在屋内的石榻上发呆,也不知是受天气影响还是怎地,练功的兴致不是很高。到了午时初雨势方才停歇,天空又是一片晴朗,碧空万里,仿佛没有下过雨一般。 见天气放晴,杨安走出石屋。卓凤鸣依旧不知疲倦的修习剑招,杨安见他浑身已然湿透,也不知是被雨水淋湿的还是原本已经被汗水浸湿。心中担忧道:“师兄,歇一歇吧,你如此急功躁进,不仅难有提升,只怕反而对身体有害。” 见他依旧专注,杨安又道:“你如此下去,待师父来查考咱们武功进展时,一定会发现异状,到那时,不仅咱们会受罚,只怕还会连累诸葛正呢。大丈夫行事,应当明辨是非,既然说了不累及他人,那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他说完这一句,卓凤鸣果然停了下来。 杨安见他双眼通红,神色憔悴,叹了口气说道:“师兄,你赶紧先回屋换一件袍子吧,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会儿。” 卓凤鸣点了点头,回自己的石屋去了。 杨安走到一旁悬崖边,两只脚悬在空中就坐,任由火辣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之下,心情大有好转,放眼山下,又是一片鸟语花香之景。坐得一会儿,忽然听的身后有人道:“臭小子,你不好好练功,坐在这里发什么愣?” 杨安听得那声音,不由大喜,转头一看,可不正是数年未见的忘忧子师叔么。他急忙起身上前行礼道:“师叔,你老怎么来了?”忘忧子依旧胡子拉碴,腰间挂着黄皮酒葫芦,身穿的鹤氅却是干净整洁,他身后竟还背着个颇大的背篓。 忘忧子道:“你师父来得,我就来不得么?” 杨安笑道:“师叔不仅来得,要是想在这里住个十年八年,那也是不成问题的。这许久不见,师叔风采倒是更胜从前了。” 忘忧子哈哈一笑,说道:“纯阳子这几个弟子,也就你小子最合老夫的脾胃。说来我老人家已是许久不曾尝过你烹调的美味佳肴了,这可是想念的紧呢,来来来,这次师叔将所需之物皆带来了,你快给师叔做几道美味。”说罢急匆匆拉着杨安到一旁的古松下就坐,又放下背上的背篓。 杨安见他不断从背篓里掏出些事物来,有锅有碗筷,油盐酱醋,葱姜大蒜,尽是烹饪炊具。最后还有两只山鸡,一只肥兔和些许无毒菌子。山鸡和肥兔已经挖去内脏,菌子也已经清洗干净用荷叶包裹的。 忘忧子将所有东西尽数放在杨安面前,说道:“这会儿天色尚早,没什么大家伙出没,便只猎了这些。”又神情急切说道:“你先处理这些,我到崖下捡些柴火上来。”说罢,起身正要下崖,突然停了一停,看着卓凤鸣的石屋问道:“哼哼,凤鸣那小子也太失礼了吧,我老人家来了也不出来拜见。” 杨安急忙道:“师兄他适才练了几个时辰的剑法,有些累了,师叔来那时他刚进屋去休息一会儿呢,可能是睡着了吧,我去叫醒他。”说罢欲起身,忘忧子按住他说道:“原来如此,那便让他休息吧。”说罢,人已经下山去了。 杨安从崖边掰了几块石头过来,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灶台,将铁锅架上,从储水的石屋取来些水,再将山鸡c肥兔和蘑菇清洗一遍,将佐料调好放入鸡胸腔,又从崖边一颗古松根处取了些泥,用水调稀将两只山鸡裹上。他虽几年不曾动手,手艺却没因此生疏,反而有乐在其中之感。 杨安烹调的手艺有些事跟母亲刘英娘学的,有些则是他前世看菜谱学的。很快忘忧子扛了一大捆枯枝柴薪上来,很快生起火来。两人又是一通忙活,锅中渐渐飘散出阵阵肉香。 忘忧子坐在一旁,看着杨安调制美食,不断的搓着双手,脸色尽显急切之色,不时催问道:“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杨安笑道:“师叔莫急,还差些火候呢,这会儿出锅味道会差很多。” 香气四溢之下,很快也惊醒了卓凤鸣,他出石屋之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问道:“师弟,什么东西这么香。”赫然见了坐在一旁的忘忧子,急忙上前见礼道:“弟子不知师叔来此,未来拜见,罪该万死。” 他休息之后,气色有所好转,但依旧能看出疲惫之色。忘忧子见他如此模样,想起杨安方才所言,倒不怪罪,说道:“不必拘礼。嘿嘿,你小子倒是有口福,睡醒了便有佳肴享用,坐到一旁来吧。” 卓凤鸣依言就坐,又等了一会儿,杨安将炖好的兔肉给忘忧子和卓凤鸣各盛一碗,忘忧子急忙伸手抢过去,开始大快朵颐,他嘴里烫的哇哇直叫,急忙取下酒葫芦猛灌一口酒,又露出一脸享受之色。 卓凤鸣也尝了一口,顿时大为赞叹道:“师弟,没想到你竟还会这般手艺,这可比东都仙膳楼的菜肴还美味呢。”仙膳楼乃是洛阳城中最为有名的饭楼,仙膳楼的佳肴更是十分美味出名,据说当今圣人,每次驾临洛阳,都会微服私访,去这仙膳楼大饱口福。 而卓凤鸣本是生于洛阳卓家,卓家世代书香,家境殷实。卓凤鸣少时鲜衣怒马,在洛阳四处惹事生非,对洛阳的一切皆是了如指掌,这仙膳楼更是他时常光顾之地。 待吃完兔肉之后,忘忧子一边剔牙一边问道:“安小子,为啥你做出来便如此美味,我按照你做的方法做出来,味道却大有不如,这是何道理?”他自尝过杨安坐的菜食之后,大为喜欢,有时馋瘾上来之后,也自己动手,按照杨安烹饪的步骤做,但做出来的味道却相差甚远。 杨安道:“那是师叔你火候掌握的不对,这烹饪之技最讲火候把控,什么时候该大火,什么时候该中火,什么时候该小火,什么时候下佐料,都是大有讲究,师叔你每次烹制都想着尽早做好享用,心态过于急切,不注重火候掌控,做出来的味道自然大打折扣。” 忘忧子思索着点头,三人又闲谈了约半个时辰,杨安才将火势用水扑灭,又将烧的硬邦邦的山鸡拨到一边,冷却一会儿之后,又各自分食,饱餐一顿。 两只山鸡,杨安c卓凤鸣分食一只,另一只则是由忘忧子一人吃光,他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自语道:“酒足饭饱,自在逍遥。”便走到一棵古松下,坐在树根处,将上半身靠在树干上开始打起吨来。 杨安c卓凤鸣两人也各自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练功了。卓凤鸣将天道剑法施展开来,在阳光照耀之下,顿时白光如虹,剑如游龙。他内功已有相当火候,此时由剑法自然催发出来,方圆两丈之内,剑气冲霄。 一旁酣睡的忘忧子被惊醒,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却大摇其头,随手捡起一根鸡骨头,手腕一抖,飞速射向卓凤鸣。卓凤鸣听声辨位,急忙回剑击挡。只听“叮”“当”前后两声响,卓凤鸣噔噔噔的退了四五步,站立不稳之下,一屁股坐倒在地。那两声响,第一声是鸡骨头与剑身相击之声,第二声却是长剑落地之声。 杨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道:“师叔武功尽是如此之高,他之前与我喂招只怕是一层的功力都没用上罢。”心下不由大为佩服。 却见忘忧子对卓凤鸣喝道:“你练的这是什么狗屁剑法,乱七八糟,简直是差劲之极。”卓凤鸣坐在地上,一脸惊慌愕然,却不知自己哪里惹这位师叔生气了,结巴道:“师叔,我我” 忘忧子神色淡淡说道:“哼!你这混蛋小子真是愚蠢至极,我观你使剑的根基,早该突破这太虚剑意第十层了,别说是第十层,第十一层也是够的,但如今却寸进不得,你可知道是为何?” 卓凤鸣急忙跪坐在地,答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叔指点迷津。” 忘忧子道:“这路剑法虽看似以刚猛霸道见长,却并非如你这般,一味的追求刚猛,须知世间万物乃阴阳互存,万物负阴而抱阳,于武学一道也是如此,你既是修道之人,难道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么?” 杨安在一旁听得甚是入迷,忍不住开口说道:“此谓孤阴则不生,独阳则不长,故天地配以阴阳。师叔,是不是这个道理。” 忘忧子很是赞赏的看了杨安一眼,说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你倒是悟性极佳,这两句倒解析的十分精辟。”又看向卓凤鸣道:“我虽没练过纯阳子这路天道剑法,但武学一道殊途同归,我见你出招之际,力道尽数用在剑上,虽看似所向披靡,却中看不中用,人家只需功力稍胜与你,硬挡你一招,你剑上功力反震之下,自己非重伤不可。我方才只以三层功力发出的骨头,按说以你的修为,很轻松便能用剑挑开。哼!但你却被我震退数步不说,连手中长剑也握不住。” 卓凤鸣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讪讪道:“师叔说的是,弟子知错了。” 忘忧子点头说道:“力需能发能收,这天道剑法虽是刚猛见长,力破千钧,一力降十会,但精要之处正是在于如何收力,你力出三分却必留七分于自身,否则你便是每一剑都有千万斤的力道,也终有用尽之时,假如敌人在你使尽力道时突然反击,你便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了。你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演给我瞧瞧。” 卓凤鸣坐在思索了一会儿,脸上渐露喜色,随即起身拾起长剑,从新将天道剑法一招一式的使出来。起初,他发力收力之际不大纯熟,剑气只在周身丈许回荡。逐渐越使越熟之下,剑气随即逐步扩散开来,到得最后,竟是方圆三丈之内,皆被他剑气笼罩。 忘忧子神色赞许,点了点头。又见他衣袖一扫,将一旁地上的骨头尽数纳于身前,将较长的捏碎做数节,手腕一扬,以极为高明的手法将那些碎骨一颗一颗向卓凤鸣打去,卓凤鸣急忙出剑应招。 初时,忘忧子发射一粒碎骨便要停顿片刻,再发第二粒。渐渐的越发越快,到最后竟如天女散花一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卓凤鸣沉稳接应,将一套天道剑法使得密不通风,他心有所悟之下,剑法威势更胜之前。此刻剑法精进,心中因观内之事的不快一扫而空,真气随剑招自然而然的大周天运行起来。百余招之后,卓凤鸣赫然发出一声如惊雷般的长啸,杨安只觉的耳膜发疼,急忙运功相抗,心想:“卓师兄终于是将功力修至第十层,可以下山了,只是他这声势却为何比祁师兄,于师姐当初更甚不少,这又是何道理?” 一声长啸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卓凤鸣收剑而立,双目微闭,正在体悟方才所得。 忘忧子却嘀咕道:“他妈的,这小子真是个怪胎,竟一举将太虚剑意从第九层冲至第十一层,我还道他突破第十层之后,尚需月余才能领悟十一层的要旨呢。” 他虽是嘀咕自语,杨安在一旁却是听得真切,也是惊异不已,暗想:“卓师兄竟是直接突破至十一层,难怪有如此威势。” 忘忧子转头去看着一旁的杨安,说道:“你小子可真是差劲之至,这下可被人比下去了罢。” 杨安神色无奈道:“师叔,我算起来只有九岁呢?” 忘忧子冷哼一声道:“我老人家管你几岁,你不如人家便是丢人。哼哼,纯阳子倒是好福气,门下弟子个个不差,原以为李忘生那个榆木脑袋算是差劲了,他却在上个月将这纯阳的至高内功心法《坐忘经》练至第三层境界,现在连我老人家也多半不是他对手了。” 杨安大喜道:“李师兄竟练成《坐忘经》第三层了么,那可是太好了。” 这《坐忘经》本是纯阳至高心法,博大精深,门下弟子须得将紫霞功或者太虚剑意练至第十层,方才有根基修习这门神功宝典,杨安虽没见过这门功夫,却也听说此前只有离开纯阳的大师兄,李师兄c上官师兄三人得以传授,去年祁进c于睿c洛风c张钧c诸葛正几人将纯阳内功练至第十层,也得以传授此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出关 忘忧子骂道:“又没有你甚么功劳,你兴奋个屁。” 杨安嘿嘿一笑,也不接话。 忘忧子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见日已偏西,便起身将他带来的家伙尽数收进背篓背在背后,看了一眼还在闭目静悟的卓凤鸣。对杨安吩咐道:“我老人家可要先下山去了,这小子很快会从静悟中醒来,你记得告诉他,下山之后不许跟你师父提及我回华山之事,省得他又拉我去做苦力。你也不准说,不然我老人家可要打你屁股的。” 杨安显得有些尴尬,但他素知忘忧子性格,虽是喜欢抱怨,心却极为热忱,当下答道:“是,弟子记住了。” 忘忧子点了点头,跨步走到崖边,口中还念念有词说道:“唉!我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也不让我清闲几天。他妈的当初怎么就跟纯阳子这老东西交上朋友了呢,真是奇哉怪也。”说罢,抓起绳索下崖去了。 过得一会儿,卓凤鸣睁开眼睛,见只有杨安在前,已不见忘忧子踪迹,便问道:“师叔人呢,我这次得以精进,全赖他老人家提点,须得好好感谢他老人家才是。” 杨安道:“师叔已经下山去了,他老人家吩咐,不准跟师父透露他之行踪。” 卓凤鸣道:“那时为何?” 杨安道:“多半是怕师父知他在华山,便要请他帮忙做事,他老人家逍遥自在惯了,怕麻烦吧。” 卓凤鸣一愣,竟是无言以对,暗想道:“这位师叔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派内弟子虽大多听过他的名号,但见过他的却少之又少。他老人家性情虽是古怪了些,但对晚辈弟子倒是极力提携照拂。” 却听杨安说道:“这倒要恭喜师兄功力大进。适才师兄那阵啸声如雷,只怕已经惊动整个纯阳宫,师父多半已派李师兄他们来接师兄下山呢。” 卓凤鸣道:“现下武林危机四起,我也总算能为师父和师兄他们分担些许事务。师弟你本就天赋过人,只盼你也早日修练有成,届时咱们师兄弟几人共同携手,守卫纯阳宫的基业。” 杨安道:“师兄尽管放心,我决计不会懈怠。” 卓凤鸣点了点头,将左手搭在杨安右肩说道:“这次闭关之前,我对你不甚了解,只道你年幼无知,偶尔喜欢胡闹。但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我知道是我大错特错了。师兄虽是比你年长十余岁,却自问无你这般沉稳和智慧,师兄信服你。”这几年,卓凤鸣又长高了不少,杨安虽是比同龄孩童要高出不少,也只到卓凤鸣腋下处。 杨安抬头看着他,心中升起一丝温馨。却听崖边传来上官博玉爽朗的笑声,说道:“卓师弟,恭喜你功力大进。”两人转头看去,见上官博玉提着饭篮站在崖边,急忙迎上去。 卓凤鸣道:“师兄,你来拉。”上官博玉随两人在一旁古松就坐,说道:“师父特地命我来接你下山,顺道来给小师弟送饭。”却看见一旁有火迹与骨头,神色古怪笑了笑道:“不想两位师弟已提前办了庆宴了。” 两人尴尬一笑,算是默认。又见上官博玉从背后取下一个用布裹起来的长长的事物递给杨安,说道道:“这是于师妹托我带来给小师弟的。” 杨安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原来竟是自己的横笛和洞箫,不由大为欣喜。 上官博玉见他甚是喜欢,笑道:“卓师弟那阵啸声传至观内时,于师妹便知卓师弟功力已至,可以下山了,她担心你一个人在论剑峰无人相陪,因此在师父命我上山之际,将此物交给我,说是让你练功累了便用来打发打发时间。” 杨安许久不曾碰这玩意儿,这会儿握在手里,竟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对上官博玉道:“多谢师兄,请师兄下山之后替我跟于师姐转达谢意。” 三人又闲聊片刻,上官博玉才与卓凤鸣一道下山去了。 此后数月,杨安便将全部心思投入至练功之中,这下心无杂念之下,很快将紫霞功练至第九层,而自上次听忘忧子指点卓凤鸣修练天道剑法,杨安在一旁听得不少诀窍,太虚剑意内功也至九层境界。 中途吕洞宾来过一次查考杨安武功,见他进步神速,也是大为欣慰。忘忧子也每月要来两三次,每次来都会带上不少食材,让杨安帮他烹调美食。 年关过去又是一春,这年正是开元二十二年,杨安先将紫霞功练至十层境界,原本已可出关下山,但他自觉太虚剑意修为已够,只需少许时日便能练至十层,只怕下山之后无这清静的环境好好用功,反而要多费时日,便多留了二十余日,将太虚剑意也练至十层这才下山去。 这日,时近清明,细雨纷纷。杨安将绳索收上崖来,这才施展轻功下山去,崖壁虽经雨水滋润,很是湿滑,但他此时功力已深,艺高胆大,几下起落已至崖底。到得纯阳宫时,见的观内弟子多是生疏面孔,想起曾经那些弟子大多命丧恶人谷之事,顿时将出关的好心情冲散不少。他一路进来,其他弟子竟没一个认识他的,只道他是新入门不久的弟子。直到行至老君殿,殿前练剑的燕小悠看见杨安,大为欣喜,急忙收剑上前拜见道:“小师叔,你终于出关拉。” 杨安笑道:“是呀,小悠几年未见,你倒是又长高了不少,剑法也大有进展呢。”燕小悠右手握剑,左手反手抓挠后脑勺,一阵嘿嘿傻笑道:“小师叔,你也长高了不少呢。”此时杨安虽只近十岁,看上去却已是半大小子的身高,燕小悠与他比起来,也只高出一个头。 杨安道:“先不与你闲聊,我要去拜见师父了。”燕小悠道:“祖师已被圣人请去宫中讲道,只怕要四五天之后才能回来呢。李师伯也去了洛阳办事,现下观内只有师父c祁师叔和卓师叔主持事务。” 杨安问道:“那于师姐呢?”燕小悠道:“于师叔前几天带着她门下几位师弟下山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倒是没听她说起,你不妨去问问我师父,兴许他知道。” 杨安又道:“上官师兄现在在何处?”燕小悠道:“师父正在纯阳殿前指导几位师弟剑法,师叔可以去那里寻他。” 杨安来到纯阳殿前,果然见到上官博玉正在指导几名弟子剑法。上官博玉见到杨安行来,大为欣喜,急忙迎上前道:“小师弟,你终于出关拉,这可太好了。”又向一旁的弟子道:“这位便是你们的小师叔,都来拜见。”那几名弟子纷纷上前行礼道:“拜见小师叔。”随后,上官博玉又让几人自行下去研习,便拉着杨安进了纯阳殿内。 各自安坐之后,上官博玉才道:“师弟,你出关的甚是及时,眼下明教大举东进,急剧扩张,已与其他各派起了不少冲突,咱们纯阳虽是秉承道心,不欲与之争锋,但明教野心甚大,难保不会对咱们纯阳起觊觎之心。” 杨安道:“有师父和几位师叔c师兄在,想来明教应该不会过于放肆。” 上官博玉叹了口气道:“两年前,各派联盟讨伐恶人谷,那一战败得甚是凄惨,咱们纯阳的大半精锐弟子尽数折在里面,想必师弟已经看出观内的异状了吧。” 杨安道:“我听说了此事。”上官博玉道:“是诸葛正那小子跟你讲的?”杨安道:“这事倒不能怪他,那次我见你神色有异,追问之下,你却不愿说。我也只好使些手段,逼他明言。” 上官博玉道:“那倒非是我不愿说,而是师父怕你们练功分心,这才令我等不可在你们面前提及此事。不过这下你们已经练功有成,倒不必隐瞒了,眼下危机四伏,还需咱们师兄弟携手并肩,共同面对。” 杨安正要答话,却听殿外传来卓凤鸣爽朗豪迈的笑声道:“师弟,听闻你今日出关下山,真是可喜可贺。”随后,只见卓凤鸣大步迈进。 杨安起身笑道:“许久不见,师兄可还好罢,自你下山之后,小弟可想你得紧,你竟也不上去探望探望我,倒是令小弟伤心得紧呢。” 上官博玉在一旁说道:“师弟,这下你可错怪卓师弟了,自他随我下山之后,师父便派他去江南办事去了,他也是日前才回华山的呢。” 卓凤鸣拉着杨安坐下,说道:“正是如此,回程之际,我又去了趟洛阳家中,小住了半月,因此回来的有些晚了。” 杨安道:“那真是对不住,是小弟错怪师兄了。” 卓凤鸣大手一挥,说道:“咱们师兄弟情同手足,自是不必在意这些。这次我去江南倒是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算是不虚此行了。师弟这半年潜心修炼,武功大有精进,咱们两人许久不曾切磋,为兄可是手痒的紧,不若到外面比试一场如何?”卓凤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杨安心知这位师兄醉心武学,又见殿外雨势已停,哈哈一笑道:“有何不可?” 卓凤鸣大笑着拉着杨安走出大殿,上官博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也紧跟其后。三人随即来到太极广场,广场上有不少弟子正在习剑,诸葛正也赫然在列,他见了杨安甚是欣喜的上前拜见,同他一起的尚有几名弟子,都是曾见过杨安的。 卓凤鸣对其他习剑的弟子道:“你们且先退到一旁。”众弟子不敢怠慢,急忙退下。 杨安c卓凤鸣两人走到广场中央,卓凤鸣笑道:“师弟,为兄这半年可悟得不少绝招,待会你可要小心了。” 杨安道:“小弟这半年也练得不少精妙之技,待会师兄也要多加留意才是。” 许多新进弟子见这两人对话,已然猜到这位便是论剑峰闭关那位小师叔,他们入门之际,听说过杨安的不少事情,对他倒是甚为好奇,这下见到本尊,不由大为兴奋。 却见杨安率先拔剑而出,剑锋一闪,使了一式口中喊道:“师兄,注意了。”他这一剑刺出,若隐若现,多有试探之意,却将这一式的精髓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上官博玉忍不住出口赞道:“好一式‘无极归元’师弟的剑法已臻化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下山 卓凤鸣左手掐剑诀,右手长剑一挺,剑势三分,分刺三处,正是北冥剑法中“四象轮回”剑招中的一式“秋色三分”。自他悟得天道剑法刚柔相济的诀窍之后,于北冥剑法的精要之处,亦是大有领悟,紫霞功也更进一步,练至十一层,又得吕洞宾传授《坐忘经》心法。当下纯阳除吕洞宾c李忘生c上官博玉之外,属他武功最为了得。原本武功强于他的祁进,此时与他相比,亦是有所不及了。 但见两人一个剑法至刚且柔,大开大合,一个剑法飘逸灵动,势若游龙,顷刻间已斗了数十招,互不相让。一旁上官博玉更是叹服不已,只觉自己剑法虽是不下于二人,但刚猛不及卓凤鸣,灵变难比杨安,实在各有千秋,难论高下。 旁观众弟子,资质好的,潜心细看,将二人施展的武功与自己所学加以印证,情不自禁开始就地比拟,只觉原来普通招更有诸多变化,当真奥妙无穷。资质稍差的弟子也是瞧的惊心动魄,如痴如醉,都对两人武功大为佩服。 待斗的千余招,依旧不分胜负,两人将北冥剑法与天道剑法使得数十遍矣,同是一招,不同之际使将出来,变化亦是大有不同。 上官博玉道:“两位师弟就此罢手吧,如此比下去便是再斗千余招也是难分胜负的了。”卓凤鸣c杨安两人均知,以两人现今的武学修为,若要分出胜负,非生死较量不可,当即各自收剑罢手。 卓凤鸣大笑道:“我只道我这半年领悟了诸多剑法妙用,当能胜得师弟你了,没想到终究还是胜你不得。” 杨安道:“是师兄手下留情了,我内功修为却是不及师兄得了,再比下去非输不可。”他不想在众弟子面前拂了卓凤鸣的面子,因此点明此事,但也多有不实。卓凤鸣内功修为虽略胜他一筹,但剑法一道却比他稍有不如,正要殊死搏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三人随即又回转纯阳殿,各自就坐,卓凤鸣又谈起在江南的见闻道:“近年来白帝城宫敖那厮得宇文氏兄弟之助,竟将五湖四海各大水寨收入麾下,成立了个甚么十二连环坞的组织,在长江一带打家劫舍,甚是可恨。” 时隔经年,杨安再次听闻宫敖的名号,倒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又听卓凤鸣提到宇文氏兄弟,甚是疑惑,问道:“这宇文氏兄弟又是何许人也?” 上官博玉道:“这宇文氏兄弟是宇文敌和宇文灭两人,据说此二人乃是前朝弑君逆贼宇文化及之后,宇文化及弑君夺位,建立了个许朝,没多久便被窦建德所灭。这宇文氏兄弟自认皇族后裔,开元十九年在合州龙盘山聚众数万,造反谋逆,被朝廷镇压,这两人兵败之下,率残部万余人投靠了白帝城。”(注:此处若安剑网三的剧情来讲,宇文氏兄弟应该是开元二十八年造反被镇压之后逃入白帝城。但又说雨卓成看不惯白帝城水贼打家劫舍的作为,才逃出白帝城在龙门遇见于睿拜入其门下,却又是开元二十二年的事情,而白帝水宫副本又提及雨卓成与宫敖之女宫天婵自小认识,青梅竹马,如果宇文氏是开元二十八年才逃入白帝城,那前后剧情大为矛盾,因此在这里将宇文氏兄弟造反的日期调整提前数年,特此说明。) 卓凤鸣点头道:“正是如此,宫敖那厮得他两人万余兵马相助,声势浩大,迅速统领了整个长江一带,不过终究为丐帮所阻。” 上官博玉道:“丐帮虽在恶人谷一役折损了林兄一位九袋长老,但终究没有伤到根基,这几年在帮主尹天赐的整顿之下,俨然有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之势,宫敖那十二连环坞虽声势浩大,却也不敢正撄其锋。” 杨安问道:“可是无情剑林诚林大哥么?” 上官博玉点头道:“便是他了,那时与他在廓州再见之际,听他说起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他对你甚是称道。”说起林诚,上官博玉神色颇有哀婉叹息,他与林诚交情颇深,想起昔日好友命丧恶人谷,不禁悲由心生。 杨安想到曾于林诚c马天忌等人把酒言欢,林诚性情豪迈,几人虽是相处极短,但他之性情甚得杨安敬重,此刻听闻他在恶人谷遇难,也不由心中难过。 当下闲聊的兴致已然不高,便各自离去。待得第三日,吕洞宾带着刘梦阳从洛阳宫中赶了回来,年初之际皇帝出巡东都,清明前传旨请吕洞宾讲道,便是去的洛阳宫中,而非长安。 吕洞宾见杨安出关,大为高兴,当天下午又将《坐忘经》心法传授与他,叮嘱他勤加练习。杨安又问起李忘生,吕洞宾说是少林方丈渡难大师将传位于达摩堂首座玄正大师,吕洞宾派了他去少林道贺。(注:此处也是剧情自相冲突,剑侠编年史介绍玄正是开元二十二年接任少林方丈,但游戏中玄正经历介绍却又是开元十八年接任少林方丈,因此,取编年史为准,特此说明。) 自纯阳殿出来,杨安正好看见刘梦阳坐在前面亭子里发呆,几年未见她已从一个青涩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个头也长高了不少,只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发呆。 杨安一时童心大起,悄无声息绕到刘梦阳身后,赫然在她耳边大喝一声,顿时吓得刘梦阳大惊失色,窜起老高,待站定之后,见是杨安作怪,这才拍拍胸脯神色嗔羞道:“师弟,你吓死我了。你若再吓我,我我可要打你了。”她右手轻扬,作势要打。 杨安做出害怕之状,急忙赔罪道:“哎呀!师姐饶命,小弟再也不敢了。”他自与刘梦阳相识以来,刘梦阳一直当他是弟弟一般照顾有加,刘梦阳有什么心事,总愿意跟他说起。杨安却也当刘梦阳如小妹一般疼爱,他虽身体年幼,实则心已经大几十岁,只是受身体影响,常常有些童趣的思想和作为。 刘梦阳见他故作害怕的求饶模样,明知他是装出来的,但也心中一软,放下手来,说道:“几年未见,你倒是又调皮了不少呢,这次便绕你一回,若有下次,那可要重罚的了。”说罢又坐了下来。 杨安自是不以为意,问道:“师姐,我方才见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入迷。” 刘梦阳脑中浮现一个身影,顿时脸颊微红,嗔道:“关你甚么事情,小孩子家家的,少管大人的事情。”她已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些年一直放心不下那人,日思夜想之下,竟是情愫暗生,不能自拔。 杨安听她说自己小孩子家家,暗自好笑道:“在我面前,只怕你才是小孩子呢。”他本就是心思玲珑之辈,见刘梦阳显露娇色,哪里猜不出她的心事。以前刘梦阳年纪尚幼,觉得跟她年纪相差不大的杨安吐露心事,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如今她以是豆蔻年华,许多女儿心思自是感觉不便与旁人分享。 杨安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多半是与天”他说到天字时,刘梦阳急忙喝道:“你不许说出来,不许说。” 杨安见她娇羞难当,倒不忍心过于捉弄她,说道:“是,是,是,不说就不说。” 这些年来,刘梦阳一直请吕洞宾帮忙向天策府诸将打招呼,托他们照顾一个叫杨宁的孩子,吕洞宾对当年之事也了解几分,见刘梦阳虽年幼却极有担待,心中甚感欣慰,也极力相助。 听闻那孩子在天策府极为刻苦,深得统领李承恩喜爱,前几年跟在李承恩身边镇压前朝余孽叛乱,立下大功,已官至六品昭武校尉,这里面固然有吕洞宾c李承恩等人的照拂之顾,更多的却是靠他自己努力。 这次刘梦阳随吕洞宾入宫讲道,在洛阳行宫之中又见了杨宁一面,杨宁跟在李承恩身旁随驾,他身着胄甲的模样甚是英武不凡,师父在圣人面前对他赞赏有加,他还问我在华山习不习惯,过得好不好呢。 杨安见刘梦阳心思又不知飞往何处了,不由摇头失笑,想道:“女人心海底针,古今皆如此,当真难以揣度。” 却见上官博玉c卓凤鸣c祁进三人从太极广场急匆匆的上来,往纯阳殿行去,杨安心中疑惑,不由跟了过去。几人进了殿,拜见吕洞宾之后,各自坐定。 祁进道:“师父,前几日有弟子来报,说华州以及长安一带近来有不少良家女子深夜失踪,弟子与上官师兄商议之后,派了几名弟子下山查探此事,却不想点子有些扎手,竟打伤四名弟子。” 吕洞宾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受伤的弟子可平安归来?” 祁进道:“方才已经全部回山,现下在老君殿治疗伤势。” 吕洞宾道:“那便好。可查出对手有几人?是什么来历么?” 上官博玉道:“我与祁师弟询问了一番,据那几名弟子所述,应是只有一人,只是那人皆是深夜行凶,而且遮了脸面,武功又是不差,门下弟子看不出他之来历。” 祁进点头道:“弟子在想,近来明教四处挑事,这次会不会是明教的人干的?想以此来打压咱们纯阳的威风。” 吕洞宾思索片刻道:“也不无可能,进儿c凤鸣c安儿,你们三人即刻挑几位机警的弟子随行下山,尽快将此人捉拿归案,还附近百姓一个太平,不管这人是不是明教之人皆不必留情。” 三人领命出殿,各自回屋大略收拾了一番,又挑选了诸葛正c燕小悠c素天白等九名弟子随行,这才匆匆下山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参木大师 杨安一行人下山之后,已是傍晚,便在华阴投了客舍。杨安自跟随吕洞宾上山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下山,沿途山色青翠,风光秀丽,倒颇有恍如隔世之感,只是如今要事在身,也难有心情游山玩水。杨安对周边良家女子失踪之事所知不多,待住定之后,约了卓凤鸣一同到祁进的房间,向他了解情况。 祁进道:“此事说来已有数年之久了,那时刚经历恶人谷一役,咱们纯阳失了大部分精锐,不久便听说渭南一带偶有女子半夜失踪,但并不频繁,时隔数月才会有一起。李师兄便亲自下山查探数月,那人在李师兄下山那一时段,又突然沉寂下来,李师兄久查无果,只得不了了之。” 卓凤鸣怒道:“哼!贼子甚是可恨,若是抓到此贼,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祁进又道:“那贼子沉寂年许之久,直至去年年底,又开始作案,却是比之前更加猖狂,等咱们纯阳得到消息,已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杨安皱眉沉思片刻,问道:“这人作案除了深夜掠劫良家女子,可还有其他规律么?” 祁进摇头答道:“目前倒没有发现其他规律可言,只探得此人常在华州c下邽c渭南c栎阳c新丰等县出没,作案时间皆是深夜。” 杨安问道:“这五县之间相距有多远?” 祁进取了七枚通宝出来,分别布在桌上,道:“这里是华山,华州在这里,然后便是下邽c栎阳c渭南,这里是新丰,新丰再往西便是长安了。骑马的话,若爱惜些马力,从华山到长安经华州c渭南c新丰差不多需一天时间。华州到渭南约两个时辰,以师弟如今的轻功修为,全力之下,不出一个时辰便能从华州到渭南,其他几地也大致如此。” 杨安看着桌上的通宝方位,心中已然明了,赫然眼前一亮,道:“如此看来华州c下邽c栎阳c新丰便如同一个圈一般咯?” 祁进点头道:“正是如此!” 杨安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思索道:“贼人即是长期在此五处作案,又是深夜出现,那必定离此五地不远,而这渭南又恰好处于这五地之间。” 祁进眼睛一亮,道:“师弟的意思是,此贼多半盘踞在渭南。” 杨安点头道:“十有八九是如此了。” 祁进点头道:“很有道理,只是渭南虽是不大,却也不小,贼人若是隐匿起来,已咱们目前的人力,只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将之找出来。”他又看了看杨安问道:“以师弟之见,该如何是好呢?”自他与杨安几人在论剑锋闭关年余,与之朝夕相处下来,早已知他智计无双,与普通孩子不可同日而语。 卓凤鸣也看着杨安问道:“对呀,平日里数你鬼点子最多,于师姐那么聪明的人都斗你不过,你说说该当如何,咱们都听你安排。” 杨安对卓凤鸣的话不敢苟同,撇了撇嘴,想道:“怎么在于师姐那里就是聪明,到我这却成鬼点子了?我好歹比她多学了千多年的沉淀知识,这要是还比不过她,那我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但转念又想:“我这算是有作弊器了,如果易地而处,我还真没那丫头脑子好使呢,这种事情不服还不行,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胡思乱想之际,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桌上那七枚通宝铺设的地理方位图,旁边两人还道他是在想什么计策呢。 过得一会儿,杨安才回过神来,说道:“如今敌暗我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守株待兔,等他再次出来作案。但我们也不能闲着,先两人一组分散到各处,一来可以去那些失踪者家里去了解一下她们在失踪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人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行迹。二来也可以在贼人在那一片区作案时,及时发现他之行踪。” 祁进c卓凤鸣两人沉思片刻,都觉得除此之外,也确实无更好的办法了。祁进当下点头道:“那便如此安排。” 三人又协定了各县人员配置,这次随行的人皆是高手,比起其他一般的小门小派一派之尊也不会差,协调起来自是简单的多。祁进带一名弟子去栎阳,卓凤鸣带一名弟子去下邽,另华州和新丰各安排三名弟子把守,杨安因为年幼,不甚引人瞩目,是以,带着一名弟子乔装去渭南暗中行事。 第二日一早,便各自出发。 与杨安随行的乃是上官博玉的弟子燕小悠,两人皆换下了纯阳的羽服,纯阳在华州c长安c洛阳一带颇有声望,若是再穿纯阳羽服,只怕贼人见了有所防备。 杨安扮作游学的世家子弟,他体型较高,穿了一身绢丝儒袍,看上去倒想个十二三岁的游学世家子,燕小悠则作书童打扮。 到得渭南已是午时,两人在酒肆饱餐一顿之后,又找了一家客舍投宿,一切安顿好之后,这才出来四下闲逛。 燕小悠见杨安总是见到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不由暗自好笑想:“师叔原来也是喜欢热闹的,哈,他毕竟是小孩子,这倒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连三日,倒是相安无事,杨安让燕小悠暗中询问了失踪者的家人一些情况,细问之下,果然大有发现,又得祁进c卓凤鸣那边传来消息证实,称失踪者在失踪之前都曾随家人去过渭南县城北十里出一家佛寺赶庙会。 杨安又几经打听,得知此寺名为孝恩寺,为四年前五台山灵应寺来的高僧参木大师所建,庙里供奉的目犍连尊者甚是神通广大,甚是灵应,方圆几十里的百姓皆喜欢来此拜佛还愿。 杨安和燕小悠一路问来,到得孝恩寺,见眼前院墙高筑金顶辉煌,果然好生气派,很具佛家威严。此刻庙门打开,倒没有几个香客,一个二十余岁的知客僧正在门前迎送香客,满脸笑容,甚是祥和。见杨安c燕小悠两人走来,急忙合十见礼道:“两位施主气宇轩昂,未知来敝寺是为了许愿呢,还是还愿呢。” 杨安合十还礼,笑道:“在下游学至此,听闻贵寺目犍连尊者甚是灵应,特来拜一拜许个愿。” 知客僧笑道:“施主来的正是时候,眼下本寺主持参木大师正在宝殿诵经祈福,两位气度不凡,只需在一旁功德箱处孝敬好尊者之后,入殿参拜,心愿必能达成了。只是这敬意嘛,须得足一些才能达成,不然尊者万一庇佑的人太多,一时不慎将施主之事遗漏了,那也是有的。” 杨安看了看庙门里面不远处巨大的功德箱,暗想:“这些和尚捞钱的把戏倒是千古不变,千年之前是这样,千年之后也差不离,说什么孝敬尊者,他妈的最后还不是进了你们的腰包。你还真将老子当凯子一样宰?还要敬意十足。”他心中虽是不以为意,却也合十行礼道:“大师言之有理。”又向燕小悠使了个眼色,燕小悠心领神会,假意在怀中摸索走到功德箱前,这才掏出怀中的手,快速伸到箱口,听得箱内传来叮叮两声响,又收了回来。 知客僧这才从旁叫来一个僧人,说道:“法弘,带两位施主去宝殿。” 那叫法弘的僧人领着两人进了大门,走过一道长长的廊道,已听得“咄咄咄”的木鱼敲击声,和僧人唱经声。又过了一处水榭,这才到了大殿门口,殿内一尊丈余高的佛像金身璀璨,佛像前此刻跪满了信徒,有衣着华丽者,也有少许布衣百姓。佛像前的蒲团上坐了一个僧人,大约三十来岁,他双目微闭,口诵经文,一手拨念珠,一手敲木鱼,端的是宝相庄严。 法弘领着两人进殿,指着右侧几个空着的蒲团小声道:“诵经祈福的那位便是参木大师了,两位施主便在这里参拜迎福吧!”便转身出殿去了。 燕小悠神色踌躇,在杨安耳边细声道:“师叔,真的要拜吗?咱们可是三清祖师的弟子啊。” 杨安细声回道:“佛有佛的好,道有道的妙,两者殊途同归,只是一些心术不正之辈,将好好劝人向善的道理用来敛财,也确实可恨。不过嘛,咱们来此是另有目的,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假意拜他一拜,三清祖师不会怪罪咱们的。”说罢拉他跪了下来。 参木大师在两人进来时,只微微睁眼看了两人一眼,便有闭上自顾念经了。杨安假意合十祈祷,却暗中观察,见那参木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想起师父吕洞宾曾讲过,将外门功夫练至一定境界之后,内力自生,太阳穴便会微微鼓起,这参木大师只怕修练了一门外家功夫已有相当火候,适才观那知客僧和法弘,也似乎练过些许功夫,但气息混乱,不成气候。 燕小悠将气息用内力练成丝,在杨安耳边说道:“师叔,这参木和尚武功不差,要不要擒下他逼问?”他这传音之法虽比不得,上乘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也极其了得,除非内力强过他许多之人,否则绝不能听见他说了什么。如今燕小悠紫霞功已经练至十层,功力之深,非一般高手可比,那参木和尚虽也修为不差,但还不放在他眼里。 杨安也依此法说道:“不可,这参木虽有嫌疑,但也可能不是他,冒然行事恐怕会打草惊蛇,咱们不但要抓到贼人,还得救出失踪的那些良家女子。” 燕小悠又道:“万一那些人都被杀,那又该如何?” 杨安道:“便是被杀了,也要让贼人交出她们的尸骨,归还给她们的家人,让她们入土为安。咱们先探清楚这里的情况,晚上再潜来查一查,自然就清楚了。即便真与这参木和尚有关联,以他的武功,难道还能在咱们眼皮底下跑了不成?” 燕小悠道:“师叔说的是。”当下不再言,只假意低头合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夜探孝恩寺 杨安虽是对经史子集等古籍有所了解,但对佛家经典却少有涉及,只拜读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和金刚经,参木和尚念诵的却不是这两部经文,因此他也听得云里雾里,只偶尔听懂他念到什么舍利弗c善男子云云,场中的其他信众能听懂的,也只怕寥寥无几。大约念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念完。 众信徒又在参木和尚面前向尊者请愿,参木和尚都一一应承下来,又对请愿之人勉励几句,信众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去,好似这位以孝义闻名的目犍连尊者已经答应满足他诸多要求一般。 杨安两人来得较晚,因此轮到他两人时,信众都已经尽数离去,殿中之余参木c杨安c燕小悠三人。 杨安两人走到参木面前的蒲团就坐,参木细细打量二人,说道:“两位施主倒是面生得紧,未知是何方人士呢?” 杨安道:“晚生姓杨,族中排行第七,在华阴时,听人说起渭南孝恩寺的目犍连尊者甚是灵应,特地来此参拜。” 参木眼神微亮,道:“施主莫非是弘农杨氏子弟?”见杨安笑而不答,参木自行脑补一番,赞道:“果然是名门子弟,小小年纪竟有此气度。” 杨安道:“大师谬赞了,晚生愧不敢当。”心想:“我可没有承认是,你自己要这样认为,那可不关我的事情。”弘农杨氏乃是关中望族,声势虽不及李c崔c卢c郑c王这五姓七望,但也出过不少大才大德之辈,在朝中也是显赫一时。 参木问道:“小施主欲求何事呢?”杨安道:“以期将来能高中进士,官居一方,造福百姓。”随即参木双手合十,微闭双眼,口中呢喃有词,却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又过得片刻,参木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尊者示下,施主需早晚用功读书,每逢初一十五,来本寺向尊者敬礼,十年之后必能达成心愿。” 杨安见他装的煞有其事,不由心中好笑,他这套理论倒是忽悠的不差,若不是杨安有着超越千年的见识,对各自千奇百怪的骗术都有了解,只怕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早晚用功读书读个十来年,即便考不中进士,考明经也是绰绰有余了。至于每逢初一十五来向尊者敬礼嘛,自然少不了要对尊者意思意思了。 在参木看来,弘农杨氏这样的大族子弟,随便意思意思,若是太少了也拿不出手,此刻在他眼中,杨安便如一只硕大的肥羊,不宰一宰实在对不起尊者的一番好意。 杨安也不拆穿他,心想:“这和尚除了死要钱之外,倒也算导人向善了,他方才与那些信徒的言辞,虽也有还愿敬礼云云,但也劝人向善。若查明女子失踪一事与他无关,倒可以只略为警告他一番便是。”心思既定,杨安又道:“初来之时,晚生见贵宝寺规模宏阔,瑰丽壮观,可容许晚生在此小住数日,以便四下参观参观。” 参木道:“本寺素来不留外客,施主想小住只怕是难办,参观本寺倒无不可。”说罢起身走到殿门前喊道:“法鸣!法鸣!”转角很快跑出来一个小沙弥,到参木面前合十行礼道:“大师傅喊弟子来有何吩咐?” 参木指了指杨安两人道:“你引导这两位施主参观一下本寺。”那叫法鸣的小沙弥道:“是!”又向杨安两人合十行礼道:“两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杨安与燕小悠向参木行礼辞别,跟着法鸣出了大殿。法鸣带着两人四处转了转,杨安问道:“法鸣师傅,在下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请教你。” 法鸣道:“施主想问甚么?” 杨安道:“我观这孝恩寺香火比周边其他寺院都旺盛不少,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么?” 法鸣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安问道:“施主你竟然不知道么?” 杨安见法鸣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很是尴尬道:“我该知道什么?” 法鸣道:“当初咱们寺院刚建成时,目犍连尊者下凡显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杨安奇道:“目犍连尊者显灵?那是怎么显灵的?我倒没听人说起过。” 法鸣道:“寺院建成不久,目犍连尊者的法身便从大门前的地里慢慢长出来了,那不就是尊者显灵了么?” 燕小悠忍不住道:“你家尊者又不是庄稼,怎么能从地里长出来呢?” 法鸣脸色惶恐,急忙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才对燕小悠道:“施主,你这话万万说不得,让尊者听了多半要生气的,尊者是神仙,从地里长出来又有什么奇怪的,而且这都是小僧亲眼所见,寺中其他师兄弟也是见了的,不关如此,周边的百姓也都来见过尊者显灵,就连当时县里的刘县令都来拜了的,那刘县令来拜了之后,很快便得尊者保佑,升了官去徐州做什么长史去了。” 燕小悠神色讪讪,暗想:“这什么尊者倒也有些神通。”他心存敬畏,便不敢在说些什么。 杨安略为皱了皱眉头道:“怎么长出来的?” 法鸣道:“就像庄稼一样咯,每天长得一寸,长了两个月便全部长出来了。” 杨安问道:“那尊者的法身呢,哪里去了?” 法鸣道:“在后面的偏殿里供着,当时请了好多人才将尊者的法身移过去。” 杨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对这种骗人的把戏倒十分清楚,无非是将大豆埋于佛像之下,时常浇水,大豆吸水之后发生膨胀,便将佛像一点一点的顶了起来,在那个时代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把戏,但在这个时代,却能骗倒不少聪明绝顶之辈。 行至后院时,见一处偏殿房门紧锁,杨安问道:“这里为何锁了起来呢?” 法鸣道:“里面供奉的便是目犍连尊者显灵的法身了,大师傅说寻常人身上浊气太重,尊者法身乃圣洁之躯,不能被污染,因此才将殿门锁了起来。” 杨安点头道:“原来如此!”又游了一会儿,才带着燕小悠告辞离去。 回到客舍之后,待到天黑,杨安和燕小悠换上夜行衣,再次返回孝恩寺。杨安轻声道:“我进去一探究竟,你在外面把风,如有情况,便学三声猫头鹰叫。”燕小悠点了点头。 随即,杨安纵身一跃,跳上院墙,落脚之处,毫无声息,宛如黑夜幽灵一般。他几个起落,人已经来到正殿屋顶,见得四处皆是一片昏暗,只余西北角一处房间尚有灯火,便悄悄潜伏过去。 却听得屋内有人说道:“总舵主对楚兄这次的礼物很是高兴,在众位寨主面前狠狠的夸奖了你呢。” 另有一人说道:“还得多亏贾兄在总舵主面前照应,不知总舵主这次派贾兄来关中所为何事?”杨安认得说话这人的声音,正是白天见过的参木和尚。心中不由纳闷想:“这参木既是出家之人,那什么假胸真胸的怎么又叫他楚兄,而不称他法号呢?这参木和尚果然大有问题。”于是,又潜上屋顶,在一处斜角轻轻拨开一片瓦,借着缝隙勘察屋内的情况。 只见屋内颇为简洁,只有一张矮榻,矮榻上有两人正相对而坐,其中一人正是参木和尚。杨安看向另外一人,见那人颇为肥壮,也是僧衣秃头,一副出家人打扮,多半便是参木口中的贾兄了。 听得那贾兄又道:“此次倒是路过,顺道来探望一下楚兄,明儿一早便要前往徐州办事呢。” 参木问道:“哦?何事如此急切,何不小住数日再走?” 那贾兄道:“天龙寨的赵兄弟与明教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总舵主命我亲自过去调解一下。” 参木道:“贾兄竟还认识明教中人?” 那贾兄道:“此前我在五台山修行之时,结识了一位朋友,后来得知他竟加入了明教,当下在血眼龙王手下效命。” 参木道:“原来如此,那赵兄弟与明教又是什么事情?” 那贾兄道:“听天龙寨的人说,明教五行旗水旗主打伤了天龙寨的二当家,赵兄弟气不过,非要请总舵主下令与明教开战不可,总舵主便派我来调解此事。” 参木恍然道:“总舵主竟是惧怕明教的威名。想要压下此事么,那也未免有些让兄弟们寒心。” 那贾兄摇头道:“并非是总舵主惧怕明教的威名,而是为了另一件大事。” 参木道:“哦!是什么大事?” 那贾兄道:“眼下咱们十二连环坞与丐帮时有冲突,若是再与明教冒然开战,实对咱们大大不利。况且明教如今四处设立堂口,与那丐帮争抢地盘,他们两派迟早会有一战。总舵主的意思,便是要我等静观其变,眼下丐帮声势虽然如日中天,但明教也不是吃素的,且让他们先拼个你死我活,咱们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参木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果然还是总舵主考虑的周到。听说明教之中高手如云,这下丐帮只怕不大好受。” 杨安在屋顶听得真切,暗想:“原来这参木和尚竟是宫敖手下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也不知那些女子失踪究竟与他是否有关。”又想起那间锁上的偏殿,只是一个他用来骗人的佛像,又有什么好隐藏的呢,多半大有问题。 想到此处,便不再理会屋内两人,悄悄来到那间偏殿,用内力将一旁窗户的门闩震落,翻进殿内,里面虽是漆黑一片,杨安将内力运至眼部,顿时将里面的情况看得很清楚,却见殿中央是近一米高的大理石神坛,神坛上是一尊七八尺高的神像。神像金身橙黄,杨安用手轻轻拍了一拍,发出嘣嘣的响声,竟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除此之外,殿内已无他物。杨安又四下翻找了个遍,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暗藏机关密室,但他对这些不甚熟知,找了许久无果,只得先行退去。 出了寺院之后,见燕小悠从一旁的院墙跳下来问道:“师叔,可有发现。” 杨安点头道:“这寺庙多半是个贼窝,但便没发现女子的踪迹,咱们晚上都来守在这里,不信他们不露出马脚。”当下两人在院墙上就坐调息,直至五更,见天将放明,这才回了客舍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白眉青翼 两人回到客舍,一直睡至晌午这才起来,又洗漱一番,这才来到一处酒肆,进了厅内,见里面甚是空荡,除了西侧有一白衣儒生正在自饮自酌之外,并无其他客人,这时已过了用餐的时间,客少倒也正常。 此时并无千年之后那种颇高的桌凳,都是矮几配胡凳。杨安与燕小悠坐到东首位置,又点了菜式这才打量了那白衣儒生几眼,见他长的颇为英气,虽只有二十来岁,但举杯自饮间流露出不凡的气度,眉目间神色甚是从容,不由暗赞道:“好一个风度翩翩少年郎。莫不是哪一世家大族中的子弟?”又见那白衣儒生面前矮几左侧放了一柄剑,腰间别了一支暗紫色的洞箫。又想:“此人竟也通晓音律,果然是好修养。”他举杯时露出的右手虎口生茧,想必是常年握剑所致,只怕剑术不差。 那白衣儒生也在打量杨安两人,见他两人虽是主仆,却坐一桌进餐,不由神色诧异,须知唐时虽是民风开放,但极重尊卑,主人是绝不可能与仆人同桌进餐的。又见杨安年纪不大,随即释然,只以为是杨安年幼不知礼数,这才主仆共桌。 不一会儿酒菜便上来,两人也觉有些饿了,便海吃胡喝起来。吃到一半时,听得门有人喊道:“店家,速速切十斤羊肉,上十斤好酒。”随即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来。 杨安侧目望去,见前面那人身材矮胖,青须白眉,肥硕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就像嘴里含了两个鸡蛋似的。那人扛了一柄鹤嘴锄,背着个背篓,背篓上盖着竹条编织的盖子。 后面那人体型略高,脸型清瘦,左脸处有一道极潜的疤痕,他将双手缩在袖子里,抱于胸前。他穿了一件褐色背甲,背上还背了个青色的东西,那东西极为奇怪,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倒像是长在那褐色背甲之上的一般。这两人皆在四旬左右,长得怪模怪样,甚是引人瞩目。 杨安见后面那人走起路来略为有些颠簸,便往那人脚下看去,却见他两只裤腿从膝盖直下甚是空荡,只在底部露出两只木腿,原来竟是断去双足。想道:“这人倒极为坚韧,失了双腿竟能以木代足,行走得如此自然。” 那两人进来之后,往杨安和燕小悠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向那白衣儒生,目光倒是多停留了片刻,但没多久便失了兴趣,便自顾找了一处就坐。那白眉胖子坐下之后,将背篓脱下放于身侧,却见背篓晃动几下,发出叽叽叽的叫声,原来里面竟是装了个不知是什么的活物。白眉胖子轻轻拍了拍背篓盖子,笑道:“好兄弟,莫急莫急,吃食马上就上来,定会让你饱餐一顿的。”又向柜台店家喊道:“店家,你让厨子准备的快些,饿坏了我这好兄弟,非拆了你这店不可。” 那店家见他甚是凶狠,缩了缩头,急忙催促酒保去后厨催促,不一会儿便将酒菜端了上来,那酒保见两人甚是怪异,心中害怕,放下酒菜之后,急忙躲得远远的。 白眉胖子将切好的羊肉分了三分之一,扔进身旁的背篓,这才与那断足之人用餐。那褐甲断足人提起酒坛,给白眉胖子倒了一碗,又给自己满上,这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如此接连饮了三大碗这才开始吃菜。 燕小悠侧过头来,轻声在杨安耳边说道:“师叔,听他们口音,不似关中之人。你看穿褐色背甲那人,他双手十指关节突出,想是练了一门极为厉害的掌法。那个胖子虽是肥胖,但步伐轻盈,而且他右手虎口老茧甚厚,只怕武功也不差。” 杨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人来历不明,咱们只是吃个饭而已,无需理会他们。”他早已发现这两人虽是怪异,却身怀武功,而且看不出深浅,也不知是黑白两道上哪一路数的朋友。 那白眉胖子喝了三大碗酒之后,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咽下去之后说道:“福仔,咱们这次奉萧老大之令,私自挑了当阳苗家,也不知教主会不会责罚。” 那褐甲断腿人道:“怕什么,教主若是责罚下来,自有萧老大为咱们担待,胡大哥只管放心便是。” 杨安轻声向燕小悠问道:“他们所说的当阳苗家是什么来历,你知道么?” 燕小悠低声答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当阳有个苗氏三雄,老大叫苗伯英,老二叫苗仲熊,老三叫苗季杰,这三兄弟武功甚是不差,一手家传斧法使得出神入化,在荆州c夷陵一带甚是有名,却不知他们说的苗氏是不是这三人那个苗氏。” 却听那白眉胖子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教主若是真的恼怒咱们,萧老大虽保得了咱们兄弟,但咱们在教中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那褐甲断腿人笑道:“这你大可放心,那苗氏兄弟与丐帮来往甚密,咱们只需禀明教主,教主自是不会多心,反而还会嘉奖咱们。” 白眉胖子神色顿时转忧为喜,道:“有理,有理。教主还得感谢咱们呢,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 那白眉胖子笑得正欢之际,却见西侧那白衣儒生赫然起身,走到那两人面前,抱拳一拜,说道:“两位前辈请了!” 白眉胖子抬头看了那白衣儒生一眼,笑眯眯道:“好说,你是哪家弟子,拜我兄弟有何事情?”他说话之际,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小口,又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模样甚是傲慢。那褐甲断腿人更是头都懒得抬,连看那白衣儒生一眼都欠奉。 白衣儒生也不生气,说道:“晚辈狄飞霜,乃是微山书院九龄公门下弟子。” 那褐甲断腿人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微山书院?那便是长歌门的弟子了?” 白眉胖子挥了挥手道:“长歌门的弟子又如何,咱们跟长歌门素无交情,更不认识什么九龄公十龄公的,想攀交情那便免了吧。” 白衣儒生狄飞霜笑道:“两位只怕想差了,晚辈何德何能,敢于两位攀交情。” 那褐甲断腿人甚是诧异又抬头看了白衣儒生一眼,问道:“即不是来攀交情,咱们又素不相识,那你来是有何指教?”白眉胖子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对,有何指教?” 狄飞霜摇头道:“指教是万万不敢当的了,只是适才听二位说起当阳苗氏,听闻上月初旬当阳苗氏兄弟一家二十八口人,被人杀的个干净,想必是二位所为了?”说到此处,一直温文尔雅的狄飞霜眼中这才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又平复下来,但那白眉胖子与褐甲断腿人却瞧在了眼里。 那褐甲断腿人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苗氏兄弟莫不成是你家亲戚么?” 狄飞霜又摇了摇头道:“苗氏兄弟倒不是在下的亲戚,但苗氏兄弟原本是有四人,还有一位叫做苗叔豪的,却与在下有些渊源。” 白眉胖子甚是不耐烦道:“管你甚么渊源,休要罗嗦,速速退到一旁,莫要打搅我兄弟二人用餐,否则我可是要不客气了。” 狄飞霜冷然道:“在下总要把事情跟二位说的清楚明了些,二位才不会感觉死的冤枉。二位还是听一听吧。” 白眉胖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向那褐甲断腿人道:“哈哈哈!福仔这小子刚才说什么?哎哟喂!哈哈哈,这可笑死我了。”他笑了好一阵才停,笑眯眯的看着狄飞霜道:“那你倒说来听听。” 狄飞霜又道:“苗叔豪曾在长歌门求学,是我们门主的师弟,也是在下的师叔。八年前苗师叔在蜀中遇见明教的大魔头血眼龙王萧沙为恶,两人随即动起了手来,最后苗师叔虽是阻止了萧沙的恶行,但终是被萧沙掌力所伤,回了长歌门之后不久便不治身亡了。”狄飞霜说到此时,不由黯然神伤。 白眉胖子听完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死得好,死得好!这苗叔豪竟敢坏萧老大的好事,也难怪萧老大要杀他全家,死得好。”说罢还大拍手掌。 狄飞霜道:“观二位模样,想来便是近来闻名天下,位列明教四大法王的白眉鼠王胡跶和青翼蝠王武逸青了?” 白眉胖子点头道:“小子,你很有眼光,我都不大好意思下手杀你了,你先坐到一旁,等你胡爷爷吃饱了便给你个痛快。” 狄飞霜冷笑道:“是就好,那好得很,在下却要请两位做个饿死鬼了。看剑!”铿的一声,宝剑已然出鞘,他前一刻还是儒雅模样,这一刻却已经杀机尽现,右手剑刺白眉鼠王胡跶眉心,左手剑鞘击向青翼蝠王武逸青头顶。 武逸青头也不抬,左掌向上托去,迎向狄飞霜击来的剑鞘,胡跶右手筷子反刺过去,直取狄飞霜手腕阳溪穴。却见狄飞霜左手剑鞘顺势一转,已向胡跶胸前膻中穴点去,这下刺出,竟是比刺眉心那一剑快了十倍有余,他此前攻向武逸青的却是虚招,真正杀着却是用在了胡跶身上。 这下变故触不及防,胡跶避无可避之下,急忙使了个驴打滚,滚出老远,这才爬起来,模样甚是狼狈。胡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笑道:“好小子,倒是有两下子,竟能将你胡爷爷逼得如此狼狈。” 胡跶武功自是远在狄飞霜之上,这下虽是他大意轻敌之下,被狄飞霜乘他不备攻其不意,但狄飞霜刺这几剑流露出的剑艺修为也着实不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太白传人 狄飞霜方才虽只发了一实一虚两招,却已是尽展他剑上修为。他心知这两人即是位列明教四大法王,武功必然十分高强,近来又在武林中四处屠戮,名声大噪,恶名一时无两。自己在武林之中却只是个无名之辈,这二人成名已久,断然不会将自己一个无名小子放在眼里。便乘这二人大意之下,自己出其不意,先重伤一人,另一人再慢慢周旋。 哪曾想这胡跶的武功远超他之估算,虽是大意轻敌之下,依然躲过了他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狄飞霜想道:“这二人武功原本就在自己之上,自己原本谋划出奇制胜,但这下一击不中,二人必定有所防备,再要出奇招,便难以得逞,只怕将是一场恶战。” 狄飞霜甚觉惋惜,手中剑势一挺,再次向胡跶刺来,他料定这二人虽是恶名昭彰,却也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必定自持身份,面对自己一个无名小子,不会做那以多欺少的无耻行径,是以决定先周旋胡跶,只待援兵到来,再作计较。 武逸青见狄飞霜未再攻击自己,果然不再理会他,自顾喝酒吃肉,全然不将狄飞霜当回事。 胡跶适才被狄飞霜逼的甚是狼狈,觉得大失颜面,怒气自生,已动杀机,他见狄飞霜剑招瞬间即到,掌上功夫尽数展开,对他利剑。他有心找回面子,不欲以兵器取胜,定要以一双肉掌取狄飞霜性命。 狄飞霜一路剑法展开,攻中有守,进退有度,端的是火候不差,他招式进退之际,襦袍飞舞,虽是招招杀机森严,却又给人极为儒雅从容之感,甚是风度翩翩。而那胡跶虽然体态肥胖,一进一退之际,却是异常灵活,他身法奇特,犹如田间泥鳅,滑不溜手。 燕小悠见两人斗得酣畅,轻声问杨安道:“师叔,这两个怪人即是明教的甚么狗屁法王,定然不是甚么好东西,看那狄飞霜武功虽是不差,但只怕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咱们纯阳原本就与明教结了梁子,这会儿要不要出手帮一帮这位长歌门的朋友呢?” 杨安道:“帮是一定要帮的,只是这两人武功路数尚且不明,咱们又没带兵刃出来,先静观其变,再择机会出手。”他答话之际,却是留心观察场中两人的比斗。 过得一刻,两人已经斗得四五十招,狄飞霜终究武功不差,又有兵刃在手,略占上风。胡跶毕竟赤手空拳,虽是防守有余,但终是无还手之契机。 原本不甚在意的武逸青也开始留神起来,他见胡跶还手无力,便提醒道:“胡大哥,用兵器吧。这小子剑法颇有来历,又练的甚是不差,你又何必以己之短功敌之长呢?” 胡跶骂道:“他妈的这小子是有些鬼门道,看来不拿点真功夫出来还真收拾不了他呢。”他说话之际,左掌半圈,护在胸前,右掌向前猛推出去,这一掌既出,马步急进,又推出两掌,这三掌皆是用上了十层功力,前面掌力未尽,后面掌力又叠了上来,大有摧枯拉朽之势,誓要将狄飞霜逼退不可。 狄飞霜受他掌风逼近,顿感胸中窒息,急忙运功护住心脉,却是半分也不退,他左臂前挡,右手微压剑身,端直向胡跶咽喉刺去,竟是想以命换命。这下变故,厅内众人皆料想不到,惊呼了出来,燕小悠正欲起身相救,却被杨安不着痕迹的按了下来,轻声道:“切莫冲动,咱们离得甚远,这会儿再去救已经来不及了,我观那胖子不是敢于拼命之人,多半会先撤掌。” 杨安话音刚落,便听得噗嗤一声,厅中衣襟碎布漫天飞舞,胡跶怪叫一声,噔噔噔退后三步,脚步蹒跚,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但总算他下盘功夫了得,使了个“千斤坠”稳住了身形,却也脸色潮红,随转为铁青色。再看狄飞霜,左手衣袖至肩部全然不见了,他满头大汗,拄剑而立,微微喘息。 原来胡跶见狄飞霜想与他同归于尽,他终究是胆小没活过,他若不撤掌,势必能将狄飞霜打的粉身碎骨,但自己必然也会被他那一剑刺穿咽喉不可,这笔买卖一来二去,在胡跶看来总是大为蚀本,大大的划不来,这才急忙撤掌。只是他这十层功力的三掌已尽数击出,赫然撤回,真气反冲,势必震伤自己脏腑,还好他修为了得,危急之际,急忙以奇异巧劲化去大部分反冲之力,饶是如此也大不好受。 狄飞霜更是不必说,他本就是赌那胡跶必定不敢与他拼命,即便是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拼着受胡跶这一掌,也能刺穿他咽喉将他斩杀,为武林除去此害,那也不算太亏,但他终究是赌赢了。虽是如此,胡跶的掌势余力依旧将他左臂震得失去了知觉,衣袖也被震得粉碎。 武逸青见胡跶略微调息片刻,已经缓过气来,急忙拿起一旁的鹤嘴锄向胡跶这边掷来,喝道:“接着!”胡跶顺势一抄,已将鹤嘴锄握在手中,抬手便往狄飞霜头顶劈来。他两次在狄飞霜手里吃了暗亏,早已怒不可遏,是以出手便是逼命杀着。 狄飞霜真气行了一个周天,也已经恢复过来,急忙举剑迎击。顷刻间,两人又交战在了一处。胡跶此刻兵器在手,威势大振,他这鹤嘴锄本就是颇为罕见的奇门兵器,是以上好的镔铁打造而成,自有一套相配的武学,是他早年半自创半经人指点练成,招式诡异多变,这时尽数施展开来,只十余招便已大战上风。 胡跶冷笑道:“小子,这下知道你胡爷爷的厉害了吧,你若现在跪下投降,说不定你胡爷爷大发善心,会留你个全尸,否则定要将你大卸八块,方能消我心头之恨。”说话间,手上锄法威势更盛三分,逼得狄飞霜节节败退。 杨安见势不妙,正要起身相助,突然,听得一阵沉吟箫声响起,杨安心中疑惑,静听片刻,只觉那箫声忽近忽远,甚有魔力,好似能牵引自己心跳一般,杨安暗道:“不妙!”急忙内息自行,谨守灵台,又对燕小悠低声喝道:“这箫声甚是诡异,赶紧抱元守一,不要去听。” 燕小悠正觉得这箫声甚是美妙,情不自禁的便要听下去,这下被杨安惊醒,才明白其中关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气沉丹田,抱元守一,这纯阳内功本就是玄门正宗的清修功夫,运转起来,只待片刻已不受那箫声影响。 杨安心知那箫声是暗中有人以颇为高明的内力送出,箫声与人的心脉共振,发挥到极致,可控制人的心跳,令血液堵塞心脏,窒息而死。眼下大敌当前,这两个明教法王已经不易打发了,暗中那人是敌是友也是心中没底,不由开始盘算该如何应对。 又过片刻,杨安赫然发现一个怪象。胡跶施展的奇异锄法自那箫声想起不久,竟有了些许连乱,露了几个破绽,使得原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的狄飞霜大的喘息之机,偶尔还能还上一招半式。 随着箫声的起伏变化,狄飞霜的剑法竟与箫声相合,也随之变化起来,威势陡然大振,这下一进一退,狄飞霜大有扳回一局之势。 杨安对燕小悠说道:“这吹箫那人多半是那狄飞霜的帮手。”功力运转之际,赫然听得屋顶一人极为轻微的心跳声,暗中惊讶想:“此人原来潜伏在屋顶,他内功修为着实不差,不知何时到的屋顶,我却没发现。”殊不知他方才全部心神皆关注到场中的比斗,对旁的事物自是难免疏忽。他自修练混元罡劲后,知觉敏锐远胜常人数倍,便是许多功力高他些许之人,在刻意隐藏之下,也能被他发现。他若要隐藏起来,就是功力高他许多之人,也难以察觉,这也算是这门功夫神奇的地方之一了。 胡跶功力深厚,自是不会被那箫声控住心神,但那箫声一直袭扰,使他心意烦乱。他急忙猛进几招逼退狄飞霜,四下张望喝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还不速速现身受死。” 听得房顶想起轻巧的脚步声,随即见得一人自房顶跳下来走进酒肆大厅,那人也是一身白衣襦袍,与狄飞霜如出一辙。那人手握一支翠绿长箫,约莫二十四五岁,浓眉大眼,气度不凡。 狄飞霜迎上前来,向那人道:“韩师兄,多亏你即是赶到,否则小弟只怕难逃此劫。”那人微笑着拍了拍狄飞霜肩头,说道:“这人乃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高手,你年纪尚轻修为不及,打他不过,再正常也没有了,便是我也非他敌手。” 胡跶怒喝道:“小子,报上名来,你胡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这才看向胡跶道:“在下乃是长歌门太白先生门下弟子韩非池,我观阁下贼眉鼠眼模样,多半便是武林盛传的白眉鼠王胡跶了吧?” 胡跶舞动鹤嘴锄向韩非池攻来,口中喝道:“你便是李太白的弟子,你胡爷爷今日也非杀你不可。”他这一招,来势十分刚猛,锄尖直取韩非池右肩巨骨穴。 杨安听得胡跶喊出李太白三字,眼中一亮,顿时细细打量起韩非池来,心中倒多了一份期待。 却见韩非池将狄飞霜推开,长箫在指间舞了个圈,以箫作剑,斜刺过去,点胡跶曲池穴。口中说道:“狄师弟你在一旁帮为兄掠阵,我会一会他。” 狄飞霜心领神会,退到一旁,表面虽是关注韩非池和胡跶的比斗,实则暗中防备一旁的武逸青。适才他一人之时,武逸青自持身份必不会出手暗算,但如今有了韩非池的介入,那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剑气退强敌 曲池穴正是胡跶这一招的破绽所在,胡跶鹤嘴锄在手中一转,身法向左游走,锄尖已经转向韩非池咽喉下的天突穴,他这鹤嘴锄本就有两个锄尖,如同一把双面斧一般,配以劈c砍c掠c拨c推c转c架c挡八字诀,施展开来攻守兼备,这一锄正是转字诀的精要所在。 韩非池急忙后退半步,长箫向左一带,再度刺出去。韩非池以长箫使剑招,虽是失了双锋上的变化,但他别出心裁,将剑法刺这一字的精要奥秘展现的淋漓尽致,每每长箫刺出,必是胡跶必救之处,转眼间已过二十余招,两人皆是旗鼓相当。 燕小悠赞道:“师叔,那韩非池的剑法好生了得,这此只怕无需咱们相助了。”杨安轻轻摇头道:“韩非池的剑法确实远胜他师弟狄飞霜,但那胡跶的鹤嘴锄也不比他差多少,况且那胡跶内功深厚,韩非池难以企及,他虽自保有余,但要杀胡跶便是千难万难了,何况一旁还有个武逸青虎视眈眈。你从旁边的窗户出去,回客舍将佩剑取来,速去速回。” 燕小悠应了声是,急忙纵身从窗口跳出,很快消失在街头。武逸青赫然向杨安这边看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又转过头去。 韩非池和胡跶两人又斗的片刻,忽听得胡跶口中打了个呼哨,他此前背的背篓里一下蹿出一只老鼠向韩非池扑咬过去。一直躲在后门处看热闹的酒保惊呼道:“啊哟!我的妈呀,好大一只老鼠。” 只见那只老鼠比猫还大三分,通体黝黑,眼睛绿油油的甚是可怖,那老鼠直扑韩非池后颈,竟快得出奇。狄飞霜急喝道:“师兄!小心身后!”待要上前阻拦,一只碗向他袭来,狄飞霜只得回剑将碗拨开,“啪”的一声,那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武逸青冷冷看着狄飞霜道:“想去帮手?先顾好自己吧。” 韩非池与胡跶正斗的酣畅,听得耳后生风,百忙之中,长箫反手向后刺了两刺,他这箫上附了上乘内力,若是寻常高手也难以抵挡,却见那老鼠在空中打了个转,极为灵活的又向韩非池右腿咬去,此时韩非池反手之际中门大开,胡跶乘势锄头侧劈,从左边袭来,取韩非池膻中大穴,这下左右夹击,韩非池顿时避无可避,立即平地拔起,跳开数尺。 那老鼠扑了个空,刚落地又扑了上来,韩非池只得以长箫迎击,同时以高妙身法躲避胡跶的鹤嘴锄,这巨鼠甚有灵性,每一扑都与胡跶的锄法配合无间,顷刻间已逼得韩非池难以抵挡。 胡跶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咱们哥俩这又并肩作战了。” 狄飞霜初时一直防备着武逸青,这会儿见一人一鼠竟将韩非池逼得难以招教,怒道:“好卑鄙!看剑。”一剑向那巨鼠刺来。 一旁的武逸青见状,陡然起身,只见他一拍胸口,他背上那青色的事物顿然展开,竟化作一双青色的翅膀,那青色翅膀微微一颤,整个人如流星一般向狄飞霜袭去,喝道:“接我一掌!” 眼见他这一掌将要打在狄飞霜背心,杨安急忙将手中筷子当作暗器,打向武逸青太阳穴,同时起身一拳击向武逸青腰部。武逸青反手一掌击落飞来的筷子,眼露诧异之色,他见杨安拳头袭来,脸色狰狞,掌间显现一层红光,一掌向杨安拍来。 拳掌相对,杨安只觉一股炽热的真气自拳上传来,顿时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咔”的一声,那木墙竟受力不住,破了个洞。此时杨安血气翻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真气转了两个周天这才略为平复,他适才倒飞出去已经化去武逸青大部分掌力,饶是如此,依然是被他掌力震伤,虽不严重,但那炽热真气在体内肆掠,也令人难受之至,杨安急忙盘坐下来,以混元刚劲去化解那股真气。 武逸青更是大大吃惊,他见袭击他的乃是个半大孩子,出手之际已经动了杀心,出掌自是不会留情,哪成想自己全力一掌竟没取得他性命。暗想道:“哪里来的小孩,竟是如此了得,这可留他不得,否则必定后患无穷。”他心思既定,暂且不管胡跶那边了,又是一掌向杨安头顶击来。 杨安运功正在紧要关头,哪里还能抵挡得了。狄飞霜见杨安出手相助,好生感激,见武逸青一掌将他击飞,大为担心。一剑刺那巨鼠不中,但已暂时解了韩非池之危,又见武逸青舍了自己,攻向杨安,急忙回剑相救。 武逸青掌法精妙,又掌袭向杨安头顶,左掌去接狄飞霜长剑,毫不慌乱。眼见那一掌便要落到杨安头上,狄飞霜急得满头大汗。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来一柄长剑,击向武逸青命门。又见一人自窗口跳入,喝道:“休要伤我师叔!”剑光闪动,削向武逸青右掌,武逸青急忙回掌将飞来的长剑击飞。 再看那人,已挺横剑在杨安身前,正是被杨安遣回客舍取佩剑的燕小悠。燕小悠一剑逼退武逸青,急忙回头去看杨安,见他虽是脸色微微发白,但气息平稳,应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看向武逸青恶狠狠道:“你竟敢打伤我师叔,今天非在你身上扎个窟窿不可。”又向狄飞霜道:“长歌门的朋友,你且去帮你师兄对付那个死胖子便是,这人交由我来打发。” 狄飞霜见燕小悠适才逼退武逸青那一剑甚是了得,剑法只在自己之上,自己难以企及,便点头抱拳道:“多谢兄台,这人甚是了得,请多加小心。”便过去帮韩非池了。 武逸青亦是惊心,看着燕小悠问道:“你是哪派弟子,剑法倒也不差。若是速速退去,我也不留难与你。” 燕小悠呸道:“废什么话,出招吧。”一步跨出,已经向武逸青连刺五剑,他自得杨安指点快剑要诀,尽心修练数年,如今剑法早已登堂入室。 武逸青虽是掌法厉害,却不敢以肉掌硬接他利剑,只以内力鼓动袖风抵挡,燕小悠出剑快,他袖风急进更快,时不时以浑厚内力打出劈空掌力回击,待得十余招,已经知晓燕小悠剑法来历,暗想:“纯阳宫竟出了如此厉害的少年。”又瞟了一眼燕小悠身后的杨安,想道:“那少年比他更加年幼,功力却在他之上,当真是怪哉怪哉,他即叫那少年师叔,去不知是纯阳何人门下。今日势必除去这两人,否则日后必成大敌。”当下不再有所保留,各种凌厉杀着应手而出。 燕小悠将自己这几年悟得的剑法精要尽数施展出来,堪堪百余招,竟与武逸青斗的平分秋色。那武逸青毕竟内功深厚,虽是没了双足,但他以背上奇怪的双翅配合,竟另有一套神妙轻功身法,与他掌法配合施展出来,端的是不凡。 过得百余招之后,燕小悠虽剑法精妙,但终究修为不及武逸青,临敌经验自也远远不如,已经劣势渐显。武逸青双掌翻飞,每一掌打出尽是炽热劲力,与燕小悠长剑遥相激荡,竟不时发出叮叮的撞击声。 燕小悠步步后退,很快便退至杨安身前,已经退无可退了,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如此一来,剑法更是大打折扣。 那边韩非池虽得狄飞霜相助,但也只与胡跶一人一鼠站成平手之势,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那巨鼠异常灵活,在韩非池和狄飞霜两人之间,东扑一下,西咬一下,令两人束手束脚,完全施展不开,更是无力援助燕小悠这边了。 眼见燕小悠便要伤在武逸青掌下,突然厅外飞来一道凌厉剑气,袭向武逸青,随即传来一人大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动我纯阳弟子。”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来至厅内。 武逸青背生寒意,一掌迫退燕小悠,再回身一击劈空掌迎上去,掌力剑气互相激荡,武逸青只觉双臂发麻,竟连退三步这才晃动背上双翅稳住身形,再看来人,甚是高壮,虎背熊腰,挺鼻阔口,比那庙里的护法金刚更具威仪。武逸青被他剑气震退,已知此人武功实不在自己之下,已心生退意,急忙打了个呼哨,从窗口跳了出去。胡跶也急忙从后门蹿入,将巨鼠提起放在自己肩上,跃上房顶,几个起落已经不知所踪。 那高壮之人并不追击,转身看向杨安与燕小悠两人。燕小悠听到喝声时,已知来人是金虚子师叔卓凤鸣,急忙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卓凤鸣点了点头,走到杨安身前,见他脸上灰白二气交织,知他是在运功疗伤,便也静坐在一旁等候。韩非池和狄飞霜两人得他相助,甚是感激,但知此时不便上前结交,也站在一旁静候。 一直躲在后门的店家见那两个恶人已经退去,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厅中矮几胡凳破碎不少,满目疮痍,竟是哇哇大哭起来,燕小悠闲他太吵,喝道:“你哭甚么哭?” 店家哭得更凶道:“某好好的店,竟被你们拆成如此模样,这可叫某还如何开门做买卖啊?” 狄飞霜自怀中取了片金叶子递给店家道:“拿去吧,这一片足够赔你损失了。” 店家急忙抢也似的接过去,破涕为笑,对狄飞霜作揖道:“谢郎君!谢郎君!” 狄飞霜摇头道:“咱们打烂你不少矮几胡凳,自当赔你,你也不必大吵,免得打搅那位小郎君疗伤。” 店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是!是!”便也退到一旁渐渐等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怪异之处 过得片刻,杨安总算化解了体内的炽热真气,这才纳气归元,想起方才那一掌的情形,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后怕。原本以他目前的剑法修为,虽胜不得武逸青,但足以令他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佩剑未在身侧。他出拳救狄飞霜之际,若是用上五禽戏的拳法精要,自也不会被武逸青掌力所伤,但那时万分危急,他一拳击出时,一心想着救人为先,全然将五禽戏拳法忘得一干二净,终是他临敌经验不足之故。 他运功疗伤之际,意守灵台,心外无物,对外界任何事物毫不知察,待睁开眼时,见卓凤鸣坐在身前,颇为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大喜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卓凤鸣见杨安已无大碍,亦是放心下来,笑道:“我便是为方才那明教的两人而来。” 杨安疑惑道:“哦?师兄怎么会得知那两人在此?” 卓凤鸣道:“昨天夜里,我无意间听得两人说起明教的法王在华州出现,我当心这两人是明教特意派来对付咱们纯阳的,因此连夜赶到华州,到得华州时,又听说这两人往渭南而来了,这又快马加鞭的赶来,总算来的正是时候。” 燕小悠道:“还好师叔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呢。” 卓凤鸣微微点头,却又甚是疑惑道:“师弟,以你的武功,即便胜不得方才那人,但应是不会被那人所伤,他是如何伤你的?” 杨安苦笑道:“说来惭愧,倒是小弟一时大意了。”又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一一说了一遍。 卓凤鸣听杨安说完,也不由为他捏了把冷汗道:“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韩非池与狄飞霜等他两人交谈完毕,这才上前见礼,几人这又互报姓名,这才在一旁矮几坐定,又让店家重新上了一桌酒菜。 韩非池举杯敬酒道:“适才多谢三位出手相救,我师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卓凤鸣c杨安c燕小悠三人也举杯还礼,大家一饮而尽。卓凤鸣道:“韩兄客气了,这两个明教妖人近来作恶多端,听闻有不少武林同道被他们屠戮,实在可恨。” 韩非池点头道:“这两人武功高强,若是再遇上,须得加倍小心才是。倒是卓兄,竟一剑惊退这两人,武功之高着实令人叹服不已。”自那道一剑击退武逸青时,韩非池心知已然得救,等那胡跶也退去时,见出剑之人与自己年纪相仿,武功修为却胜过自己许多,不由万分敬佩。 狄飞霜听韩非池称赞卓凤鸣的武功,也叹服不已,又想起方才杨安为救自己,接那武逸青全力一掌,竟只调息一会儿便没事了,想他如此年幼,竟能有此修为,又是敬佩又是感激,将杯中酒倒满,举杯向杨安敬道:“杨小兄,方才多谢你出手救我,若非你即是出手,我必定伤在那武逸青掌下,日后但有用得上狄某之处,刀山火海,只需你一句话,我若皱一下眉头那便不是好汉。” 杨安见他虽是斯文儒雅,这几句话却说得豪气干云,端起酒杯笑道:“狄兄,咱们这番共经生死患难,已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朋友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呢,狄兄若不嫌弃,咱们此后自以兄弟相称便是,小弟先干为敬了。”说罢,一仰头尽饮一杯。 狄飞霜见他小小年纪,不仅武功了得,性情竟也如此豪气爽快,更是意外,也将杯中之酒饮尽。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皆是称兄道弟起来。 只有燕小悠在一旁极少搭话,他是卓凤鸣与杨安的晚辈,自是不好再与韩非池和狄飞霜两人称兄道弟,这下凭空多出两位长辈,心中说不出的别扭。韩非池几次邀他答话,他都尴尬一笑。 狄飞霜心思玲珑,自是看出燕小悠的顾虑,便道:“燕兄,你实不必过于拘束,咱们非是出自一派,交朋友自是各论各的,若真论起辈分来,卓兄和杨兄弟是吕老前辈弟子,辈分比我与师兄还高出一辈呢。” 韩非池也点头道:“不错,我辈武林中人,自是不必过于在意这些小节。” 燕小悠看了看杨安与卓凤鸣,杨安那个时代对许多古时礼节已不大尊崇,适才倒没想到这一点,听了狄飞霜言及,这才明白,笑着拍了拍燕小悠肩膀道:“两位说得对,咱们各交各的,小悠你不用太过拘束。” 燕小悠得了杨安恩准,这才活络起来,他本就是喜好嬉闹的性子,刚才倒是憋得甚是痛苦,这下得了解放,很快与韩非池c狄飞霜熟络起来。 几人一直喝到午时,这才各自离去,韩非池与狄飞霜乃是要去长安拜见宰相张九龄,杨安三人则欲回客舍,行至半路,见得九个僧人自一间米店扛了一袋一袋大米放入米店门口的牛车上,这九人甚是面熟,杨安皱了皱眉,片刻间便想起来是孝恩寺的僧侣。 待那牛车装的满满当当之后,九名僧人拿一人驾车,其他八人在牛车左右护持,缓缓离去。待那牛车走远之后,米店的伙计探出头来,自语道:“这些和尚倒是好胃口。” 店家骂道:“胃口不好哪里来的钱给你发工钱,赶紧干活去。”伙计吐了吐舌头,回到内里整理米面。 杨安将他两人的话听得真切,心中一动,上前问道:“小二哥,你方才说那些和尚好胃口,那是什么道理呢?” 伙计回头看了看杨安,道:“你看到他们方才买的粮食了么?” 燕小悠笑道:“和尚也是人,是人便要吃饭,买粮食有什么稀奇的呢?” 伙计道:“买粮食自然是不稀奇的,但那孝恩寺就二十一个和尚,他们刚才买的粮食怎么也够吃一个多月了,但他们吃得半个来月便又要买粮了,那不是胃口很好是怎地?” 杨安脑中灵光乍现,急忙追了出去,卓凤鸣与燕小悠不明就里,但也只得跟了出去。卓凤鸣见他追上那运粮僧人,尾随其后,便问道:“师弟,你为何要跟着他们?” 杨安道:“方才那米店伙计的话师兄也是听到了的。”卓凤鸣道:“那有什么不对么?”杨安道:“大大的不对,师兄你想想,这些和尚为什么总要买多出一倍的粮食?” 卓凤鸣道:“你是说,那什么孝恩寺里不只二十一个和尚?”杨安点头道:“而那些失踪的女子,都是来过这孝恩寺之后,才被人掳走的。” 卓凤鸣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女子可能是被孝恩寺的和尚掳走,囚禁在寺内的”杨安道:“多半是如此。”卓凤鸣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三人直接杀进去,将那些和尚拿住,救出那些女子。” 杨安摇头道:“不妥,不妥!咱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些和尚将人囚禁在何处,就这样杀进去,万一那些和尚用那些女子为质,反而对我们不利,如此非但救不了那些女子,反而还会害了她们。” 卓凤鸣想了想,觉得杨安的话大有道理,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杨安道:“咱们偷偷潜入寺中,待寺中僧人给那些女子送饭时,咱们便能得知他们囚禁的地点,一举救出那些女子,再擒下这些和尚,交给官府处置。”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由卓凤鸣隐藏在前门,燕小悠隐藏在后门,杨安潜伏进寺内,隐藏在厨房附近监视。 杨安此前明里暗里算起来,已经来过孝恩寺两回,再次潜伏进去,自是轻车熟路。他轻功了得,很快便到了厨房附近,见此时四下无人,这才进了房间潜伏在房梁上。 到得晡时,进来六个僧人,开始烧火做饭。杨安在梁上细心观察,见这些僧人果然做了多出寺中僧人一倍的饭食,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待饭做好之后,那六个僧人又将饭菜用碗分别打好,放在南角的桌子上,没多久又进来十几个和尚,却不见主持参木和尚,那些和尚各自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端起面前的饭菜开始吃。待那些僧人都吃完之后,纷纷各自离去,饭锅里竟还剩一半饭食。只留了两个二十来岁的和尚收拾碗筷,那两和尚收拾完之后,又用两碟碗盛了些饭菜出来,放进一个篮子里,再将剩下的饭菜用两个大桶盛出来。 其中一个和尚将饭篮子递给另一个和尚说道:“法会,今儿由你去给大师傅送饭吧,顺便将地窖的钥匙取来。”那个叫法会的和尚点头嘿嘿一笑道:“你等等,我马上就去,今儿可算轮到咱们两去爽快爽快了。”他笑的甚是邪异。 先前说话那和尚脸露奸容,笑道:“嘿嘿!这事儿大伙儿心照不宣,唉,大师傅也真是,只让我们在每月底才能尝尝鲜,那般美妙滋味,谁又忍得住。他自己倒好,想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玩。” 法会急忙将食指放在嘴边轻声嘘道:“法相,你不要命了,乱说什么呢,担心给人听了去,告诉大师傅将你,咔!”他说着,左手在脖子处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法相意识到自己失言,顿时一个激灵,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这才舒了口气道:“好险好险!你快去快回,我在此等你。” 法会道:“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你安心等着便是,我去去就来。”说罢又跟法相挤眉弄眼,两人又嘿嘿的笑了起来。随后法会提了饭篮子走出厨房,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吐蕃番僧勃耶纳 没过多久,那叫法会的和尚又一路小跑回来,他手中依旧提着饭篮子,只是篮子中的饭菜全然不见。法相问道:“钥匙拿到了么?” 法会微微喘息道:“没呢,大师傅房里来了客人,命我回来再取一份饭菜送去。”说罢又从旁边大桶里盛了两碗出来,放进篮子里。 法相神色颇有不满,抱怨道:“这个当口,还来甚么客人,忒也碍事了。是什么客人?” 法会嘿嘿笑道:“便是之前来过一次的那个吐蕃和尚,叫甚么勃耶纳上人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他?” 法相听的“勃耶纳上人”几字,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脸色陡然惊惧,压低声音道:“怎么会不记得,死也忘不了的。他……他怎地又来了?” 杨安见法相如此神色,心中诧异道:“这勃耶纳上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令他惧怕成这般模样?” 法会道:“听大师傅说,他会在咱们这里住几日,咱们须得小心伺候才是。否则,他若一生气,将咱们的心挖出来嚼着吃。”他说到此处,不由打了个寒颤又道:“哎哟!我的妈呀,那滋味可不好受。” 法相竟是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流道:“别……别说了。” 法会见法相被他吓得不轻,笑了一笑,道:“我得快些将饭菜送去了,否则惹恼了勃耶纳上人,那可大大不妙了。”这才提了篮子出门去。杨安见他转身之际,抬起左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虽将法相吓得不轻,却是连自己也惊惧不已了。 杨安瞧的一头雾水,皱了皱眉,他初入武林,对许多武林人事都不甚了解,若师兄在侧,倒要问一问了,但只他一人时,若想不透彻,他也向来懒得浪费精力去思考。低头一看,见法相仍是一副惊魂未定模样,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里,不由摇了摇头想:“那勃耶纳上人多半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这孝恩寺的和尚整日明目张胆的招摇撞骗,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到此时,倒忍不住想见一见这勃耶纳上人到底长什么样呢。 那勃耶纳上人,原是吐蕃密宗高僧,但因他生性残暴好杀、又极好女色,他偷偷修得密宗双修秘法之后,在大雪山一带残害过不少女子。后来一次他抓了女子躲进寺内练功,被一位密宗长老撞破,他倚仗高深武功,打伤那名长老,逃了出来,但也因练功受扰,行岔了气,体内阴阳二气失衡,他一路东逃来到蜀中,一次伤势发作起来,他狂性大发,咬死了一名路人,鲜血自他喉咙入腹,他体内失衡的阴阳二气竟得以调和。 勃耶纳来到蜀中之后,被大唐的花花世界迷住,从此断了回转吐蕃的心思。大唐女子肤白貌美,远胜吐蕃女子,他初时白天扮作大德高僧走村访寨,到了晚上便乔装出行,飞檐走壁,着实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他武功了得,来去无踪,作案时,若遇反抗,便会将那反抗之人四肢打断,奸y之后,又将那人全身血液吸干,到得后来竟喜好上吃人心脏,简直残暴至极。他在蜀中年余时间,仗着一身武功,蜀中群雄对他束手无策,便有了个臭名昭著的混号叫做“蝙蝠淫魔”。 后来勃耶纳为恶太多,终于惊动了蜀中第一世家唐门,唐门派出七位好手追捕他,经过一番恶斗,他重创唐门四位高手,匆忙逃出蜀中,却也身受重伤。他一路逃到长安附近,被当地恶棍头子楚参所救。 楚参本是长安恶霸,倚仗自己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伙同百十个弟兄手下盘踞长安城周边作奸犯科,那时正两位纯阳弟子清剿,四处逃窜,楚参见了勃耶纳之后,大有同病相怜之感,便带了他一起一路北逃,最终躲到了代州五台山。 五台山本就是佛门圣地,僧侣众多,香火鼎盛。楚参也剃了发须,化名为参木和尚,跟着勃耶纳混入了灵应寺,勃耶纳感念楚参救他性命,便传了楚参一些密宗双修秘法的内功,楚参学得上乘内功之后,修练了几年,武功大进。 那密宗双修秘法原是夫妻修练,讲究阴阳相济,互利互惠的内家功夫,勃耶纳和楚参本就是天性凉薄之人,凡事讲究损人利己,互利互惠那是绝无可能的了,自然而然将这门功夫练成了采阴补阳。 这两人隐匿在灵应寺,勃耶纳因伤被唐门高手伤了经脉,调理了数年才有所好转,楚参则在灵应寺待得两年,自觉武功有成,已是心有不耐,开始怀恋长安的热闹繁华,便辞了勃耶纳,一个人回长安。 这一路来,自是恶行磊磊。在途经晋州时,劫了一家富商,又以武力降服了一伙混混,到得长安之后,自是先大大的逍遥快活了一番。这番挥霍,劫来的钱财很快便又挥霍一空。 那时他虽练的一身不差的武功,但也已经深知纯阳的威名,自也不敢再度在长安附近明目张胆的造次,他想起在灵应寺时的见闻,那些佛家信徒上山布施许愿,向来异常大方,出手便是几千上万钱。长安本为帝都,周边百姓自是比代州富足得多,若是自己在长安周边建一座庙宇,每日的香火钱自是比那灵应寺更为丰足。 他说干就干,跑去邠州劫了一家西域富商,所得珠宝钱财难以计数,回到长安之后,在渭南城外买了地,请了工匠开始建造寺庙。 孝恩寺初成之时,倒是香火惨淡,但那楚参自勃耶纳处学得不少骗人把戏,便自导自演了一处尊者显灵的大戏。 此时百姓大多目不识丁,见识短浅,对任何神异之事都心怀敬畏,对尊者显灵一事自是深信不疑,自此孝恩寺香火一日旺过一日。 楚参在灵应寺时每日跟那些和尚打坐念经,耳濡目染,倒是记得不少佛经佛理,这时用将出来,应付那些居士信徒,竟也得心应手,倒真有些佛门高僧的味道。 又在三年前,勃耶纳总算养好了伤,听得楚参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便来探望他,那时孝恩寺追随楚参的地痞混混有近五十余人,见勃耶纳是吐蕃人,自是对他冷脸白眼。勃耶纳当场杀了三人,便当着众僧吸干那三人的血液,挖了那三人的心脏生吃,有十几人当场吓得晕了过去,其他众人更是吓得屎尿齐出。当晚便有一半僧众连夜逃走,却都被勃耶纳追上斩杀。 自此,孝恩寺众人听得这个名字,便如见阎王。所幸那勃耶纳住了半月,便自离去。他一路南行,几经辗转,竟到了南诏,自有一番际遇,他数年未在中原出现,当下除了蜀中一带他余威仍在,其他各州倒难见他之名声。 杨安在梁上等了又近半个时辰,这才见法会回转。法相急忙迎上去道:“你总算回来了,我这可好一阵担心。”法会放下篮子道:“咱们只需对勃耶纳上人毕恭毕敬,想来他也不会与我们为难。” 法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脸上惧意却未少去半分。两人提了大木桶,出了门去,杨安待两人脚步走远,这才跳下房梁,跟在其后。一行经过三殿两院,来到中院水榭处,那水榭前本就是一个颇大的人工湖,湖心尚有颇大的假山小岛伫立。两人又从一旁撑出一只竹筏,站立上去,划向湖心假山处。 湖面空旷,杨安无法继续跟随,只得藏在岸边一颗大树之上,见的法会、法相两人划着竹筏,进了假山的山洞,便没了踪影。 杨安内气运转,凝神静听,忽听得水榭后面一人说道:“也不知勃耶纳上人什么时候离开孝恩寺,有他在我总是……总是睡不踏实。”那人语气间,有些颤抖,甚是害怕。杨安认得这个声音正是领他游览孝恩寺的法鸣。 他正疑惑之际,又一人说道:“只盼他住的几天便会离去,唉!想起他吃心的模样,我都怕得要死。”却是法弘的声音了。 杨安暗道:“这两人也对那什么勃耶纳上人害怕至此,那真是奇怪得很呢。” 又听得法鸣道:“要不,咱们晚上悄悄逃走吧。”他声音越说越低。法弘道:“你不要命了么?之前悄悄逃走那些人是什么下场,你忘记了是不是?”这又顿了许久,只听得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过得一会儿,法鸣又道:“若是没有勃耶纳上人在,咱们在这孝恩寺逍遥快活得紧,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大师傅他……他……” 法弘道:“咱们见了他躲得远远的便是,等他住的厌烦了,自然就离开了。” 法鸣道:“他尝到了咱们孝恩寺的神仙日子,多半再也不舍得离开了,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杨安皱了皱眉头,再次确认左近再无其他人,这才跳下树来,找了一截碗口粗细大约四五尺长的木头,他提了一口真气,劲力上手,将那木头向湖心掷去,同时双足轻轻点地,尽展纯阳轻功奥妙,那木头如利箭飞向湖心同时,他人已经踏足木头之上。木头飞得十余丈,力道尽衰,落入水中,又滑行了一段才到湖心假山处。 杨安踏上假山小岛,将木头捞出水面藏好,这才向方才法会两人进去的山洞探望,却见里面竹筏仍在,人却不知所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湖心密室 杨安跳上竹筏,走到最里面,见左手边有一处半人高的平台,平台颇宽,够五六人立足。平台的里侧一道石门半掩,那石门与山石融为一体,若不是露出三四寸的缝隙,有微光传出,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别有玄机。 杨安跳上平台,来到石门前。见那石门有近半尺厚,只怕是有数千斤重。他用力将石门拉开,顿时露出一个大洞,有石阶倾斜向下,石阶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丈许,便凿有石台,用于放置油灯,杨安适才所见的光便是两侧油灯所发出的。 那石阶往下极深,不知通往何处。杨安不敢大意,先运起真气护住全身,这才踏上石阶,向下探去。如此左弯右拐的一直向下走了大约十余丈,这才转平。又走的七八步,自前方转角处传来几声女子的呜咽声,又听得法会喝斥道:“哭甚么哭!再哭把你卖到长安城去做歌妓,让你每天接七八十个客,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哭,哼!”那呜咽之声果然停了。 杨安暗想:“果然是参木那厮所为,他竟将这些女子囚禁的如此隐蔽,还好没有冒然抓他,否则他若抵死不说囚禁之地,我们只怕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些女子。”他从转角处侧头看去,见得转角之后前面便是一条长廊,通道两侧各有五间石室,那些石室只在向长廊那面开了门窗,看不清室内的情况。法会与法相两人正在长廊最里面处,给石室里的人加饭菜。 杨安凝神静听,辨得每间石室皆有一到五人不等,细数下来,竟有二十八人被禁于此。 法会两人加完饭菜之后,法会看着法相问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法相道:“你玩儿吧,我已没了兴致了。我去外面等你便是了。”说罢提了木桶,往外走来。 法会道:“有甚么好愁的,你不玩,我可不能错过。”又拿出一把钥匙,正要打开面前的门时,只觉得后腰一麻,给人封住了意舍穴,顿时动弹不得,法会大惊,正要开口呼叫,又觉前颈一麻,哑穴被封,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杨安见法会欲行不轨,急忙展开身法上前,法相只觉眼前一花,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点倒在地,他点倒法相,再点法会,这两下一气呵成,只在旦夕之间。 点住那两人之后,杨安这才有空打量石室布局,见那石室墙壁皆是以大理石砌成,窗门又是以铁铸成,甚是坚实,若是被囚禁在内,任你武功盖世,若无神兵利刃在手,也难以逃得出来。 杨安将法会手中的钥匙拿过来,发现只有一把钥匙,心中一阵疑惑,急忙打开面前那间石室的门。石室内一张床上坐了五个女子正在吃饭,见那房门打开,赫然看过来,眼中尽是惊惧之色。那五人皆在十几二十岁左右,面容姣好,颇有姿色,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想是久不见阳光之故。 原来那楚参在建孝恩寺之时,心知若再度明目张胆为非作歹,必定会再度遭纯阳门人找上门来,他领教过纯阳门人的厉害,曾追杀他那两名纯阳弟子,只不过是纯阳宫中不算出色之辈,武功却已如此厉害,他心有余悸,决定转明为暗,便花重金去荆州请了工匠来偷偷建了这个湖底密室,待密室建成之后,又将知情的工匠统统杀了。 等那孝恩寺香火旺盛起来之后,每逢初一十五,来此赶庙会的人渐多,不少妙年女子也跟随家人来寺中求愿,凡被楚参看中的,他定会细细打听对方的来历和住所,待到晚上便去劫来关在湖底密室之中,一来供他练功采补,二来也时常供他淫乐。待他玩腻之后,便又赏赐给寺中其他僧人享玩,这寺中僧人都是他自五台山回转时,半路收入麾下的地痞流氓。 楚参这些年在周边掳走不少女子,虽是闹得甚大,但大家都只当他是有道高僧,谁也不曾怀疑到他身上来。 杨安见这几人都惊惧的看着自己,心中甚是同情,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那五人各自对望了一眼,最后又看向杨安,其中年纪最小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接着旁边的几间石室都传来呜咽之声,杨安不知该如何安慰,一时好不为难,只得说道:“我先将其他石室都打开,放你们出来。”又走出石室,那五名女子也扔了碗筷跟了出来。 杨安又取了钥匙去开其他门锁,却是打不开了,只得拔出佩剑,去斩那锁头,剑上内力一吐,那锁头虽是百炼铁所铸,也应声断为两瓣。待将所有人都放了出来之后,杨安才道:“外面那恶僧尚未除去,若是这样冒然出去,说不定你们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你们还需在此等待一会儿。” 有一女子问道:“小郎君,你你说就我们出去。不是骗我们的吧?”杨安道:“你们放心,我是华山纯阳宫纯阳真人派来的,绝对不会骗你们。”众人听他说是纯阳真人派来的,这才放心不少,答应先留在此地。 杨安又走到法会与法相面前,看这两人虽是只有二十几岁,却是助纣为虐,为非作歹,本想一剑将两人杀了了事,但他从未杀过人,一时难以下得去手,犹豫片刻,将剑收入剑鞘,想道:“这两人已被我封了穴道,插翅难逃,还是等擒下参木之后,交由师兄处置吧。”便自出了地下石室。 此时已近黄昏,杨安撑着竹筏往岸边去,到得湖半,只见水榭左侧转出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参木和尚,另有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狮鼻阔口,光头僧衣,但不似中原人模样。杨安暗自留心,见那人气息若有若无,便知此人内功修为甚是了得,远在那参木和尚之上,自己也难以企及,多半便是法相几人十分惧怕那个勃耶纳上人了。 参木见得湖中撑筏的杨安,喝道:“什么人?”杨安心知已然暴露,手中长篙用力一撑,竹筏飞速冲向水榭,待近水榭丈许时,纵身跃起,人在空中之际,长啸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刺向勃耶纳。 勃耶纳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左手拍向杨安长剑侧身,右手握拳,向杨安胸口击来。杨安人在空中,向左翻了两个筋斗,这才站定。 参木一下认出他来,惊呼道:“是你!你不是弘农杨氏子弟?你究竟是什么人?”他见杨安自湖心而来,多半已经知晓自己的秘密,断然是留他不得。 杨安冷笑道:“我便是来扒你人皮,让你显露兽相的人。参木和尚,你作恶多端,还打伤我纯阳宫弟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参木神色惊慌道:“你你是纯阳宫弟子?”随即看了看一旁的勃耶纳,又恢复如常道:“你是纯阳弟子又如何,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今日便将你杀了,再尸沉湖底,死无对证,又有谁会知道呢?嘿嘿嘿。” 杨安将剑横在身前道:“那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方才那一剑之后,便知那番僧武功极为了得,更在酒肆所遇那明教法王武逸青之上。自己内力全盛时,当能在他手中撑下千招不败,但为化解体内武逸青那道真气,内力已耗损近半,当下只怕难敌他百招便要落败了。他方才出剑之际,发出长啸,也是想卓凤鸣听到之后,赶来支援于他。 勃耶纳打量着杨安道:“小孩,你的武功很好,是谁教你的?”他口音甚是奇特,但咬字还算清晰,不难听懂。 杨安道:“大和尚,你的武功也不错,又是谁教你的?” 勃耶纳咧嘴笑了笑道:“我是勃耶纳喇嘛,不是大和尚。我的武功有些是跟师父学的,有些是自己练的。我很喜欢你,你拜我为师好不好。” 参木急道:“上师,此事万万不可,这小子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留他不得。” 勃耶纳道:“为什么留不得,留得,留得!我做了他师父,那便留得了,是不是?”他见杨安长得颇为清秀,武功又好,倒是起了爱才之心。 参木深知勃耶纳习性,不敢过于反驳,只得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勃耶纳又看向杨安道:“你快跪下磕头吧。” 杨安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我师父?” 勃耶纳摇头道:“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大喇嘛。我武功比你好,怎么不配做你师父?” 参木从旁提醒道:“上师,他是在骂你。” 勃耶纳道:“你不要我做你师父,那我就杀了你,再吸干你的血,将你的心吃掉,小孩的心很好吃。”他说到吃心,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正在品尝美味。 突听得水榭房顶一声大喝道:“你这番僧好大的口气。”,一人纵身而下,立在三人之间。杨安心中微喜,来人正是卓凤鸣,他一直潜伏在寺院正门一侧的大树上,等待许久,也无甚动静,他也不慌,他知道凭杨安的武功,如遇厉害人物,即便打不过,撤逃出来也是不成问题的。 待听得杨安的啸声,卓凤鸣便知晓杨安多半是与人对上了,当下急忙展开轻功,翻进寺内,依着啸声传来的方向寻来。他刚到水榭屋顶,便听得勃耶纳说要吸干杨安的血,这才出言讽刺。 勃耶纳冷冷看着卓凤鸣道:“你是谁?”他见来人武功着实不差,悄然气运周身大穴,暗自戒备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残月照剑影 卓凤鸣冷哼道:“你又是谁?”见勃耶纳僧衣鼓动,显然是身怀极深厚的内力,这份修为连自己也有所不如,当下不敢大意,他本就好武成痴,此时遇见这样的对手,竟无半点怯意,心中反而有些兴奋。 杨安道:“师兄,所有事情果然是这参木秃驴所为,我也已经找到那些女子,咱们先收拾了这秃驴再救她们出去。”他说话间上前几步,来到卓凤鸣身侧,低声说道:“那番僧武功很是了得,我与他交手了一招,非是他敌手。” 卓凤鸣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参木,说道:“这个番僧由我对付,你看好一旁那个贼和尚便是。” 参木本以为杨安这此是独自一人,在卓凤鸣出现时,他已觉事情大为不妙,他记得昨日与杨安一起那人并非此人,多半还有其他人埋伏在寺外,只怕自己早已被纯阳宫的人盯上了,这孝恩寺基业说什么都保不住的了,若不想法子逃走的话,只怕还有性命之忧。参木心中暗自盘算片刻,又对勃耶纳道:“上师,你两人是纯阳宫的弟子,武功厉害得紧,只怕你也打不过他们,你还是快逃命去罢。”他与勃耶纳相处日久,深知这番僧武功高强,手段残暴,也是个高傲自大之人,若出言夸他,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全然受用,若说他不如别人,他必定大大生气,定要杀了那人才干休。 原本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定会让他一掌打死,但参木与他交情很是不差,又一直对他毕恭毕敬,还救过他性命,自是不能打死了事的了。 勃耶纳冷冷看了参木一眼,说道:“哼!你站到一旁,看我是如何杀的他们。”又看向卓凤鸣与杨安道:“你们两人一起上吧,省得佛爷多费手脚。”说话间,双足跨肩,双掌平平推出,他本来距卓凤鸣和杨安约三丈远,双掌推出时人已欺近身来。 霎时间掌风鼓动,迫得杨安与卓凤鸣后退数步,卓凤鸣拔剑运招,顷刻间,两人已经战在一起。杨安暗自惊疑想:“这番僧武功竟强如斯,倒是大大低估了他,之前我还道能在他手中撑过千招,现在看来,只怕胜负之在百招之内。师兄虽是胜我一筹,却也非他对手,说不得只有跟师兄联手收拾他了。” 殊不知,勃耶纳适才与他交手之际,见他只是孩童,不大在意,自是连三成功力也未用上,这时勃耶纳被参木一激,怒不可遏,一心只想杀这两人,让参木看看自己武功到底是如不如这两人,自是拿出了真功夫来。 卓凤鸣一剑既出,毫无保留。自方才那一掌之后,他便已明了,眼前此人比自己此前遇见过的所有劲敌还强,一时间天道剑法奥义尽展,霎时剑气冲霄,三丈之内飞沙走石。 勃耶纳双掌舞动,掌力在身前一丈形成一道无形气墙,卓凤鸣剑气虽凌厉刚猛,却也一时难以破开,剑气击在掌力之上,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勃耶纳沉着以对,以劈空掌力与卓凤鸣遥相对击,他功力极深,卓凤鸣每每稍露破绽,必被他掌力逼近身前,如此只得硬接他掌力,每接一掌必退两步方能化去他掌力。 杨安原是想趁他两人相斗之际,先拿下参木再作计较,但见勃耶纳掌力浑厚,卓凤鸣颇有不及,虽以精妙剑法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但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是以不敢分心他顾,将剑横在身前,只待卓凤鸣一遇危险,便进招相救。 待得三百余招之后,卓凤鸣剑势已显衰微,勃耶纳掌力却是愈强。 此时天色渐暗,月升日落。正值月末之际,天空残月如钩,点星稀朗。 杨安见天已渐晚,势已不妙,喝道:“师兄,我来助你,这番僧甚是了得,咱们救人要紧,需尽快了结了他才是”说话间内力催动,长剑已经刺向勃耶纳左胸,他知卓凤鸣自视甚高,向来不屑与人联手对敌,因此才出言提醒,意在告诫卓凤鸣当下情况危机,大可不必再守原则,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勃耶纳见杨安长剑刺来,左掌急忙回挡,“铛”一声响,击在剑身侧,杨安只觉手臂微麻,倒飞出去,落地旋转了两圈,又是一剑闪电般刺过去,勃耶纳左手变掌为抓,自下而上,想去拿捏杨安的剑身。杨安手腕轻抖,剑分三花,削他手腕和手指,他变招极快,出剑更快。勃耶纳小进半步,左手微微一缩,再度推出一掌。 杨安再度倒飞出去,落地即进,出剑风驰电掣,愈斗愈快。他每出一剑,便欺近身去,一击不中,立马远遁,又再度出剑,扰得勃耶纳心烦意乱,好不憋屈。 卓凤鸣原本已大处劣势,这下得杨安相助,压力顿减,剑势陡增,极招频出。勃耶纳左掌击杨安,右掌挡卓凤鸣,任两人剑法如何精妙,终究内力难敌,也只与他斗了个平手之势。但勃耶纳以一敌二,终究耗力甚巨,初时还能战成平手,待过百招,已渐感不敌,心想:“这两人小小年纪,竟有此修为,再战下去,非败不可。”他心知若是落败,必定难逃一死,急忙在逼退杨安之后,寻个空档,左右两掌以劈空掌力击向卓凤鸣,卓凤鸣难以抵挡,只得后退。勃耶纳趁势急退,他心存退意,掌势已慢去三分,杨安趁势出剑,闪电一击,已经刺穿他左臂。勃耶纳顿感疼如心扉,右掌反手拍在剑身侧,“铿”的一声响,长剑应声而断,他急忙跃上房顶,几个起落,消失在夜空之中。 杨安待要追去,但转念一想:“此人武功了得,我已气空力尽,想来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今日要想擒杀他却是难以办到。”这便随他自去不管了,看向卓凤鸣,见他看着勃耶纳逃去的方向怔怔发呆。赫然回头,却发现一旁的参木和尚早已不见踪影,急忙道:“坏了!参木和尚多半逃了。” 原来那参木和尚初时已有逃跑之心,但有杨安在侧,他见过杨安与勃耶纳交手一招,已知这孩童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是以不敢妄动,只怕引起他注意之后,第一个来收拾自己,只得站在一旁暗自发愁。 过得一会儿,他见勃耶纳与卓凤鸣斗的许久,却不见再有援兵来到,而那勃耶纳逐渐占据上风,却又开始心思活络起来想:“上师武功厉害,最好能将这两人斩杀,我再将其尸体沉入湖底,神不知鬼不觉,继续在这孝恩寺做我的逍遥和尚便是。”之后,勃耶纳以一敌二,渐落下风,参木和尚有心相助,以他的武功修为,若是上前相助勃耶纳,非但帮不得他,只怕是越帮越忙。勃耶纳一落败,自己必然会被清算,那时必定性命难保。 他见三人已经斗得火热,无人再能理会他,便悄悄的溜之大吉。他生怕勃耶纳败得太快,连回房收拾细软都不敢,匆匆逃出孝恩寺,半点不敢停留。他一路向西奔逃,过得几天,又转向南,途中改了法号叫做鱼木和尚,最后逃至瞿塘峡白帝城,后来得白帝城主宫敖提拔,做了一方水寨的寨主,这又是后话再提之事了。 杨安连叫了卓凤鸣几声,他才反应过来道:“师弟!何事?”杨安指了指湖心假山处说道:“师兄,那些女子便关在那假山下面的石室里,劳你用竹筏将她们接到岸边,我先去追那参木和尚。”卓凤鸣点了点头。 随即,杨安先到参木的禅房查探,见房中并无人影,想到此处离后门甚近,不知燕小悠那里是否遇上,又展开轻功来到后门处,却见门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个和尚,都是孝恩寺的僧人,却没有参木在内。燕小悠站在一旁全神戒备,见得杨安出来,急忙上前道:“师叔,里面情况如何?” 杨安道:“已经找到那些女子,地上这些和尚是怎么回事?” 燕小悠道:“在听到师叔你那一声长啸之后不久,便有寺内僧人鬼鬼祟祟从这后门逃出来,我便将他们一一点倒在地。”原来这些僧人听到啸声之后,都跑出来看究竟。 他们躲在水榭不远处,见勃耶纳跟人打起来,个个都心中怯怯,他们本是地痞流氓,跟惯了参木过这种受人膜拜的日子,自是不想回去过那种打家劫舍的生活,但又惧怕勃耶纳的淫威,既盼卓凤鸣能杀了勃耶纳,又怕卓凤鸣杀了勃耶纳之后,又将参木和自己这些人都杀了,一时间拿捏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又见参木悄悄溜之大吉,众僧心知事态严重,再也不敢逗留,有些跟着参木从前门逃走,有些则悄悄回房收拾了些钱财,想从后面逃走,不曾想却落在了燕小悠手里。 杨安道:“可有见到一个黑黑的番僧和参木和尚?” 燕小悠神色惘然道:“除了地上躺着这些之外,再无见到其他人影。” 杨安看着地上躺着的僧人合计了片刻,说道:“现在后门暂时不用守了,先随我从去追捕参木和尚。”他深知燕小悠修为,纯阳的点穴功夫自成一脉,即点了这些僧人的穴道,若无修习纯阳点穴手法之人,是难以解得开他们穴道的。 两人来到前门,见中门大开,知那参木和尚定是从前门逃了,当即展开轻功追去,这一下便追出去二十多里,虽有追上几个僧人,却始终没有看见参木和尚的身影,两人只得作罢,原路返回孝恩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闹鬼 孝恩寺内,卓凤鸣见杨安离去,抬头看了看夜空之上的残月,心中叹道:“我只道以我当下的武功,争雄武林亦无不可。却不曾想,竟连个番僧都收拾不了,唉!看来我还是太小瞧天下英雄了。”随即又想:“哼!我尚且年轻,再过得几年,倚这三尺青锋,试剑天下又有何难。” 他本就是愈挫愈勇之人,向来不会计较一时的成败,这下心念赫然通达,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只觉身心再无拘束,天下大可去得。一声长啸脱口而出,手中长剑上提,一剑劈将出去,只听的“噗”一声轻响,随即又是“哗啦”一声,湖边三丈之外一颗水桶般大小的垂柳,竟被他剑气从中斩为两段,树身倒入湖中,激起层层波澜。 劈出一剑之后,卓凤鸣只觉得浑身畅快无比,原本已是空空如也的气海丹田,竟生出一股真气自发运转起来,那真气初时,只如潺潺溪流,待功行周天之后,已是增如江河,再经数周天,更是如山洪喷发,直至行满九个周天,这才转入丹田,内力已是沛然充实,不仅之前因大战番僧耗损的内力全然恢复,太虚剑意内功竟也更进一层,真可谓是意外之喜。此时若再战那番僧,胜负已属未定之天了。 卓凤鸣欣喜片刻,这才想起杨安临走之际交待之事,急忙撑了竹筏到湖心假山处,沿着山洞石门,很快找到地下石室。 石室中的女子见杨安离开许久也未见回来,个个心中开始担忧后怕,只觉得刚刚乍现的希望,只怕又一下破灭。加之参木每次来此享乐,对一众女子非打即骂,因此众人对他惊惧日深,这时虽暂脱牢笼,却也不敢出去查探,只在石室长廊干着急。 过得许久许久,长廊出口处走来一人,众女子见那人体型高大魁梧,浓眉虎目,甚是威仪不凡,竟不是此前救她们脱困的孩童,只以为是参木派来的人,不由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退至最后,报作一团,甚是怔忪的看着那人。 来人正是卓凤鸣了,他见众女子惊悚之色,甚是可怜,心下好不怜惜,急忙说道:“诸位小娘子切莫惊慌,我是华山纯阳宫弟子,是特地来救你们出去的,不是歹人。” 众女子见他一身鹤氅羽衣,头戴一顶纯阳巾,果然是道士装扮,不由信了几分,稍稍松了口气,一名略为大胆的女子问道:“道长可曾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郎君,他也称是纯阳宫弟子,便是他将我们从石室里放了出来。” 卓凤鸣道:“他是我师弟,便是他让我来接你们出去的。”众人这才放心下来,那女子又问道:“那他人呢?”卓凤鸣道:“他去抓捕那参木老贼去了,众位出去之后,自能见到他。”又有女子惊慌道:“哎哟!那可如何得了,那参木大大和尚很是厉害,小郎君那么小,如何对付得了他。”众女子也都附和道:“对呀对呀,这些如何是好?”“道长你快去帮他一帮吧。” 卓凤鸣摆手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师弟虽是年幼,但武功了得,那参木老贼打不过他,我先带大家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众女子见卓凤鸣对那小郎君很是信任,虽是心中担忧,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一路跟随在他身后,到得洞口,卓凤鸣用竹筏分数次将她们运上岸边,最后也将被杨安点住那两个僧人也一块运了上岸。众人被禁时久,原本以为要在石室被那参木糟蹋至死,方得解脱,这下赫然得救,重见天日,想起前些时日的绝望,不由纷纷抱头痛哭起来,霎时间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卓凤鸣本出生洛阳世家,自幼见惯各种恢宏场面,但这种情形却是头一回遇见,他原本就只醉心武学,看人向来不分男女,这下突然见了这么多女子哭泣,声声哀婉,甚是可怜,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全然没了主意,只静静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这些女子哭了一会儿,想是哭的累了,便渐渐停歇下来,只有少数几人仍在抽噎。又等了许久,仍是不见杨安回来,卓凤鸣不由开始担心起来,遂将众女子带到正殿佛堂安置,这才四下查看,见寺门大开,寺内空无一人,更不见杨安踪迹,想起守在后门处的燕小悠,便来到后门处,发现地上躺了十来个和尚,燕小悠却是不见了,心想:“师弟和小悠多半是追其他僧人去了。” 卓凤鸣将躺在地上那些僧人提回寺内,连同石室里提出来的法会c法相两人,关在正殿旁的屋子里,遂解开两名僧人的穴道审问,他未拜在吕洞宾门下之时,与洛阳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学了不少整人的法子,这时统统用在这些僧人身上,这些僧人哪里吃得消,纷纷将参木和尚以前如何打家劫舍,后来如何在孝恩寺扮作大德高僧骗钱骗色,如何色迷心窍,将他看中的女子抓来淫乐等等,诸事一一招来,卓凤鸣在一旁听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一掌劈了参木那老贼。 卓凤鸣审完那些僧人之后,见杨安依旧没有回转,便来到寺庙正门等候,直至子时初,这才见杨安与燕小悠回转,燕小悠还牵了跟绳子,绳子后面绑了五六个僧人。卓凤鸣急忙迎上前去,说道:“师弟,你们总算回来了,抓到参木那老贼没有?” 杨安摇头叹气道:“我与小悠追了二十多里,终究是没能追上他,让他给逃了,只抓了几只小鱼小虾。” 卓凤鸣听到竟让那参木和尚逃掉了,很是愤然,说道:“若不是那番僧,岂会让这厮逃掉,实在可恨,也不知他又会逃到哪里去祸害一方。” 两人边说边进了寺内,又来到正殿,燕小悠则将抓住那些僧人带去一旁的屋子看守。殿中众女子见杨安平安归来,也大大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拜谢。杨安一一还礼,致意不必言谢,想起此时已经很晚,寺内尚有许多空房间,又与卓凤鸣安排众女子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做计较。 待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卓凤鸣与杨安又回到正殿。卓凤鸣道:“师弟,那些女子明日该如何安置?”他虽不傻,但如非必要时期,向来懒得动脑,对善后之事,自是推给杨安为妥。 杨安沉思片刻,说道:“这些女子也是命苦,明日先让小悠去将祁师兄c诸葛正他们叫来,再各自负责将她们逐一送回。对了,那参木这几年在孝恩寺敛财无数,咱们将那些钱财分给这些女子,算是补偿她们。” 第二天一早,燕小悠便出发去渭南城,因卓凤鸣此前来渭南时,是骑了马来的。卓凤鸣进城之后,将马寄养在一处客舍,这时让燕小悠骑了去通知祁进等人赶来。 燕小悠刚进城,已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来到一家酒肆,要了一只肥鸡,便坐到窗边的矮几处享用。此时正值辰时初,不一会儿,酒肆里用餐之人便多了起来,很快酒肆里已坐了满了人。 突听得街上响起嗒嗒嗒的马蹄声,燕小悠侧目看去,见得城门那方行来三骑。一前两后,前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着淡绿襦袍,头戴青色软脚幞头,下巴青须三寸,体态微胖,气度不凡。 中年男子身后跟的是两个少年男子,皆在十岁左右,长相不俗。左侧那男子头裹蓝色万字巾,身穿蓝色劲装,风度翩翩,英姿飒爽,他那一骑的左侧还挂了一柄宝剑。右侧那男子头戴一顶白玉小冠,身穿白色劲装,面如凝玉,剑眉星目,比左侧那男子更英俊三分,他背上背着一柄宝剑,宝剑剑鞘之上镶嵌着不少红红绿绿的宝石,珠光宝气,甚是奢华。 三骑行到近前,那白衣男子道:“三叔,这里有家酒店,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吃了早食再走吧。”前面那中年男子点头说道:“要得,那我们就在这里歇个脚。”两人竟是一口纯正的蜀中腔调。 三人下了马,又将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这才走进来,跟酒保要了五斤羊肉,五斤白酒,一只肥鸡,这才找坐,却发现四下都坐满了人,只有燕小悠这里是一人独坐,便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见燕小悠佩剑在身,微微一愣,随即抱拳笑道:“小兄弟,可否容我叔侄三人拼个座?”燕小悠还礼道:“几位请自便。”中年男子道了声多谢便坐到了燕小悠对面,蓝衣男子坐到燕小悠左侧,白衣男子则坐右侧。微风轻拂,隐隐传来一股清香。 此时厅中甚是喧哗,忽听得右侧那桌一人说道:“那恶鬼只怕已有了千年的道行,厉害非常。”另有一人道:“你又没见过,怎知他有千年道行?”先前那人又道:“你想啊,那孝恩寺是什么地方?佛家圣地,目犍连尊者显灵的地方,佛气旺盛。那恶鬼若是没有千年的道行,又怎么敢去那里作乱呢。” 燕小悠侧目看去,见得那桌有四人,说话的是坐东首那人,那人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穿了一身灰色裋褐,三十来岁,与他搭话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胖子。他左侧那男子脸色蜡黄,身形枯瘦,穿着青色裋褐,他右侧则是一个身穿白色麻布裋褐的男子,愁眉苦脸,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约有四十来岁模样。 穿青色裋褐那男子苦笑一声道:“说来不怕你们笑话,那时我正起来屙尿,听得那恶鬼长啸一声,吓得我差点尿在裤裆里了。”穿灰色裋褐那男子叹道:“唉!那孝恩寺只怕是再也没人敢去了。” 一旁的白衣男子听得很是好奇,他对面那蓝衣男子问道:“大哥,他们在说些啥子,你听得懂不?”蓝衣男子摇头道:“我啷个晓得他们在说啥子鬼怪哦,你去问一问他们撒。”白衣男子噘了噘嘴道:“问就问。”又抓着那中年男子胳膊如同小孩撒娇一般晃道:“三叔,我去问哈他们,要不要得?” 中年男子看着白衣男子,眼中尽显溺爱之色笑道:“就你事多,去吧,说话要客气些,咱们出来行走江湖,切记不可轻易树敌。” 白衣男子巧颜一笑,道:“是!”便欢喜的向那桌走去。 燕小悠摇头叹息,想道:“这人大好男儿之躯,却是这般娘里娘气,真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白衣男子到了那桌近前,抱拳行礼道:“几位大哥请了,小弟这厢有礼了。”那几人见他文质彬彬,甚是英俊不凡,好感顿生,纷纷还礼道:“不知小郎君有何吩咐?” 白衣男子道:“适才听几位说起什么鬼啊怪的,我最喜欢听鬼怪的故事,可否给小弟仔细说道说道,这顿早食便由小弟请客了。” 几人纷纷道:“小郎君客气了,那咱们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穿灰色裋褐那男子说道:“听小郎君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白衣男子道:“小弟乃是蜀中渝州人士,这此随叔父来关中学做生意。” 穿灰色裋褐那男子道:“原来如此!咱们方才说的倒不是故事,乃是昨晚发生的真实事情。” 白衣男子道:“哦?那是什么事情呢?” 那胖子道:“昨晚渭南城郊的孝恩寺闹鬼,闹得很是凶猛,将庙里的和尚都吓跑了。” 燕小悠听那人说起昨晚孝恩寺,不由竖起耳朵留心听来。 白衣男子眼睛发亮道:“大哥,你快给小弟讲讲,是怎么闹鬼的?那鬼又长什么模样?” 那胖子神色讪讪道:“我倒是不曾见到那鬼长什么模样。” 穿麻布裋褐那人道:“那是昨晚亥时左右的事情,我们一家都已睡下了,迷迷糊糊间,听得三里外的孝恩寺传来一声惊悚的啸声,顿时将我们一家都吓醒了,我家娘子让我起床看个究竟。我本来很是害怕,但一想那孝恩寺乃是佛门圣地,哪有有鬼怪敢如此嚣张,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壮着胆子起来,点起油灯,又拿了柴刀出门。这时外面月光甚暗,我走了半里路,便看见几个寺里的僧人慌慌张张的在跑,有一个僧人我认得,是那寺里的法鸣师傅。我便上前招呼道:‘法鸣师傅,都这么晚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哪里想到那法鸣师傅浑然像是没听见一般,一直向前跑,还不时回头张望,我见他脸色惨白,神色惊慌,那几个和尚也大抵如此,都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转,几下就跑没了踪迹。我也不敢再往孝恩寺去了,急忙往回跑,跑得没多久又听见一声嚎叫,我顿时吓得腿一软,再也走不动了,一下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没多久便看见便看见。”那人说到此时,竟瑟瑟发抖起来,旁边几人也是脸带惧意。 白衣男子给他倒了杯酒,递给他道:“你喝杯酒压压惊。” 穿麻布裋褐那人颤抖着接过来,一饮而尽,酒入腹中,这才感觉有了一丝温暖,向那白衣男子道:“多谢你,唉!那情形实在可怕的紧。” 白衣男子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穿麻布裋褐那男子道:“我看见两个鬼差从孝恩寺那方飘过来,‘嗖’的一声就到了近前,又‘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迹,我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叫了出来,惊动了鬼差,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两个鬼差长啥子模样?” 穿麻布裋褐那男子道:“两个鬼差一个高,一个矮,生的青面獠牙,甚是恐怖。那两个鬼差过去没多久,我又听得孝恩寺里有女鬼的叫声,便是这样‘呜呜呜哇!’‘呜呜呜嘤!’”他刻意压低声音,模范出的声音异常可怖,便是这大白天的,几人也是背脊发凉。 穿青色裋褐那人道:“是了!没错,就是这个声音,那时我也听到了。”另外几人都纷纷说自己也有听到。 燕小悠撇了撇嘴,已经弄明白,原来这些人是将他们昨晚解救那些女子的闹出的动静当作是孝恩寺闹过了,那男子说的两个鬼差只怕就是自己与师叔了。心中暗想:“你只怕是眼睛瞎了吧,我们哪里长得像青面獠牙了。” 又听那穿麻布裋褐的男子说道:“那女鬼叫了一会儿便不叫了,又过得一会儿,我又看见那两个鬼差回来了,还将孝恩寺里逃出来的和尚都抓了回来。我等他们回那孝恩寺之后,又躺了许久,恢复了些力气,这才急忙跑回家,将门窗关的死死地。这一晚竟是再也不敢睡着,只怕一睡着了那鬼差便来,那可如何得了。” 几人这才恍然,白衣男子想道:“难怪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原来是根本没睡。”又问道:“大哥,你说的那个孝恩寺是在哪里?” 穿麻布裋褐那男子道:“从北门出城,一直往北走,大约十里就能看到了。”顿了一顿看着白衣男子问道:“你不会是想去那里吧?那可万万去不得,若是被那恶鬼捉了去,那那那真是糟糕至极了。” 白衣男子只是笑了笑道:“这事情倒是有趣得紧,多谢几位大哥了。”说罢便回了这边坐,酒保也已经上齐酒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唐门弟子 白衣男子拉住酒保,指着方才那一桌说道:“酒保,那几位爷由我请客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又看了看燕小悠道:“这位爷的也一块算上,够不够?”把那金叶子递到酒保近前,酒保接过来,见那金叶子薄如蝉翼,脉络清晰,甚是精美,点头道:“够了,够了!还多出不少呢?” 白衣男子挥挥手道:“多的赏你补贴家用了。”酒保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离去。 燕小悠见他三人依着华丽,出手阔绰,想是家境丰足,也不推辞,抱拳道:“多谢了!”待吃饱之后,便自行离去。 中年男子看着燕小悠离去的身影叹道:“关中果真是人杰地灵,卧虎藏龙啊!” 白衣男子颇不以为然道:“那有啥子,咱们蜀中俊杰也多得很,有啥子稀罕的。” 中年男子摇头笑道:“就你这眼力,出来行走江湖,非吃大亏不可。” 白衣男子噘了噘嘴,随即转为笑脸说道:“三叔,你说那个孝恩寺闹鬼,是不是有人在捣鬼呀?” 中年男子眼神斜视着他,一脸戒备道:“干啥子?你又想去看热闹?不得行。” 白衣男子一脸央求道:“好三叔!咱们去看一眼就走了,决不多待。”中年男子仍是摇头不肯。白衣男子眼睛滴溜一转,指着蓝衣男子道:“大哥,你想去看,是不是?”不等蓝衣男子表态,他又转向中年男子说道:“你看,大哥也想去看看。” 蓝衣男子道:“我才没”他话未说完,白衣男子急忙瞪了他一眼,脸往前凑,压低声音道:“祖奶奶!”蓝衣男子神色无奈,又话锋一转,向那中年男子道:“三叔,咱们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反正有你老人家在,也出不了啥子乱子来。”白衣男子一副算你识相的眼神,又对中年男子说道:“就是嘛!三叔你武功盖世,就算有啥子鬼啊怪啊的,直接打的他们跪地求饶。” 中年男子对他两人的小动作自是尽收眼底,他一家本就是蜀中大族,人丁兴旺,族中尚有近九十岁高龄的老祖宗,那老祖宗不仅在族中备受尊崇,便是放眼江湖,也是备受景仰的武林前辈,许多在武林中备受尊崇成名已久的武林豪侠,在那老祖宗面前,也得执晚辈礼。 白衣男子很得族中长辈宠爱,老祖宗对他更是娇纵,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总是很回护他。但他并没因此傲慢自负,反而对族中长者很是礼孝,与同辈堂兄弟之间也甚是悌友,同辈兄弟若有犯错受罚的,他总会去找老祖宗求情,也都的应允,但他有时也爱捉弄同辈兄弟,堂兄弟们不仅生气,反而更愿意与他亲近。但谁若不顺他心意,他总要以老祖宗的名义压一压他,以示威胁,不过族中兄弟都知他无甚恶意,自也不会跟他较真,只立马投降服输便了。 中年男子执掌族中生意,他膝下无子女,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在族中的日子反而很少,外人只道他眼中除了利益,便再无其他能令他重视的了。其实他反而更重视家人,他天资不凡,本来有机会执掌族务,他父亲对他期望甚高,但他堂兄资质也不比他差,又是嫡子长房,他不愿出现兄弟相争的局面,因此主动要求去打理族中生意,他精明聪慧,自他接掌族中生意之后,一直蒸蒸日上。 燕小悠离开孝恩寺之后,有几名女子主动请缨,去厨房做了早食,大家饱餐之后,又将众女子安顿在正殿,由卓凤鸣陪护。杨安则来到孝恩寺库房,孝恩寺的库房便在参木和尚禅房旁边,大门用百炼锁锁起来的,杨安拔出断剑,将锁劈开推门一看,满地通宝堆积如山,杨安暗道:“参木这厮,做假和尚竟也做的这么土豪。”见另有两口箱子放在屋角,上前打开,只见箱内金灿灿满当当全是巴掌大小的金砖,晃得杨安心脏扑通直跳,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愣住好久之后才平复下来,上前掂了一下重量,每一箱竟有百来斤重。 确认完库房的钱财之后,杨安又来到参木的禅房,收刮了一番,在榻下找到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这孝恩寺的房契,另有一沓地契和文书,杨安大致翻阅了一下,地契全是孝恩寺周边的田地,有八百好几十亩。文书则是承租契约,参木将大半的天地租给周边的村民,只留了少部分用作寺内僧众的菜地。 杨安重新将房契地契藏好,这才回到正殿。卓凤鸣问道:“清点得如何?”杨安道:“那库房通宝堆积如山,至少也有十几万贯,另有两箱黄金,约有三千多两,(注:古代一斤是十六两,并非如今的一斤十两,因此才有了半斤八两的说法。)另有周边上等田地地契八百多亩,当真是富得流油了。” 卓凤鸣愤然道:“这个老贼,竟刮取了这么多钱财,真是该杀,该杀之极!”他家扎根在洛阳已是七八代人,又历经数代先人的努力,才攒起如今殷实富足的家底,但与这几年间才崛起的孝恩寺相比,竟也大有不如。 两人谈话间,忽然听得屋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若非他两人功力颇深,只怕是难以察觉。两人不动声色,对望了一眼。杨安想道:“难道是参木和尚去而复返?这可是正要找你,你却自己又送上门来了。”他留神听来,又觉得大有不对,屋顶有两人,从脚步声判定,两人武功皆在参木和尚之上,又比那番僧勃耶纳大有不如,既不是参木和勃耶纳两人,那又会是谁呢?这可奇了怪了。 杨安正疑惑之际,耳边响起卓凤鸣的声音道:“师弟,屋顶那三人多半是参木请来的帮手,咱们需小心应对。”杨安见他只是嘴唇微动,用的竟是传音入密之法,微微一喜,心中叹道:“卓师兄的功力又精进了,我只怕已非他敌手了。”传音入密虽非什么厉害武功,但非以极其深厚的内力为基础不可,目前纯阳只有吕洞宾c李忘生c上官博玉有此功力,忘忧子几人虽也有此功力,但他们只是吕洞宾请来帮手的朋友,并非是纯阳门人。而如今卓凤鸣的功力也已达到此等境界,实在令人欣喜。 恍又想起卓凤鸣说屋顶竟有三个人,自己却只听出两人的脚步,那第三人的武功定是异常高明了。当下运起混元罡劲心法,顿时耳力更为清晰,果然听得屋顶是三人,有一人的气息微不可查,若非卓凤鸣提醒,自己心中已经认定,不然绝难察觉出来。 杨安思量片刻,觉得那三人若是参木请来的帮手,打斗起来己方须得分心保护一众女子,已经输了三分,当下决定先声夺人,抬头喊道:“上面的三位朋友,屋顶风甚大,还是下来吧。” 听得屋顶一人说道:“哎哟!不好,被发觉了。”便自房顶跳了下来,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杨安回头对身后众女子说道:“你们暂且到后堂躲避。”众女子纷纷转到正殿后堂。 杨安这才打量那三人,一个是绿袍中年男子,一个蓝衣少年,一个白衣少男。他对武林局势了解不多,自是看不出三人的来历,便看向卓凤鸣,卓凤鸣也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三人的来历。 那白衣少年道:“喂!昨晚上孝恩寺闹鬼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两个在捣鬼?” 杨安一愣,暗想:“孝恩寺昨天晚上闹什么鬼了?”片刻之后已经明白过来,多半是昨晚与那番僧打动的动静被周边村民听到,以为是闹鬼了。又想:“这人即是川蜀口音,那会是什么来头?”开口问道:“三位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雅兴,跑来这孝恩寺屋顶看风景。” 中年男子见他小小年纪,说话竟是如此老练,颇为意外道:“你们又是啥子人?为何要将寺中僧人囚禁起来?” 白衣少男道:“这两人一看就不像啥子好人,不仅囚禁了寺里的和尚,还抓来这么多漂亮女子。三叔,咱们先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再细细拷问吧。”说罢已经提拳向杨安打来,口中又道:“你这个小娃娃,小小年纪不学好,先把你抓起来教训一顿再说。” 中年男子喝道:“书彦,你不可冲动。”但那白衣少年哪里肯听。 杨安见他已经欺近身前,担心这三人是敌非友,在这殿中打斗,恐怕殃及后堂众人,急忙纵身跃起,自那白衣男子头顶掠过,再一个筋斗,人已经在正殿外的空地上了。 卓凤鸣则守在殿中,右手按住剑柄,暗中戒备起来。 白衣少年转身追了出去,又一拳打来。杨安微微后仰,右手食指点他手肘内关节处少海穴,口中问道:“你们是参木和尚请来的帮手么?”白衣少年拳势下劈,躲开杨安那一指,拳头砸向杨安左胸。说道:“啥子参木和尚参水和尚的,谁认得到他是哪个?” 杨安缩身自白衣少年腋下穿过,反手向他悬枢穴点去。那白衣少年左脚侧跨,竟划出去三尺左右。杨安见他拳法造诣颇为不凡,身法更是高明之极,渐渐也认真了几分。他武功本就在白衣少年之上,十余招已将白衣少年逼得连连后退。 白衣少年见自己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压着打,心中说不出的憋屈,脸色涨得通红,喝道:“等一下!等一下!” 杨安见他叫停,随即跳开丈许,看着他道:“你们既不是参木和尚的帮手,那便就此罢手吧。” 白衣少年拔出背后宝剑,道:“不行,不行,刚才不算,我们重新再打过。”说罢,剑已经刺了过来,他身法极快,瞬间即到眼前。 杨安长剑被那番僧折断,并不拔剑,他左手拿剑,只以右手使一套五禽戏拳法还招。白衣少年剑法造诣果然远胜他拳法修为,见他一套剑法施展出来,甚是轻灵飘逸,虽是风姿翩翩,却招招凌厉,颇有来历。初时杨安单手接招,尚有余力,过得三十余招,已略处下风了。 又过得十余招,杨安将手中之剑插在地上,腾出左手,双手以对。他鼓动拳风,双拳齐出,霎时便将白衣少年逼得后退数步,白衣少年左手隐于袖中,微微抬起。 忽听得中年男子喝道:“书彦,住手!你已经输了。”此前他见杨安虽是年幼,武功却高的出奇,不由暗自咋舌。待见两人斗的几招,杨安本可一举取胜,但他却总留手想让,倒不像是大奸大恶之辈。但他又想让自己这侄子吃些苦头,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便没叫他停手的意思,待后来见白衣少年败势已显,欲发暗器取胜时,这才急忙出面制止。 杨安和白衣少年各自推开数步,就此罢手。白衣少年微微喘息,神色大有不服,道:“我明明没输,三叔,你为啥子喊我住手?我这暴雨梨花针定能将他制住。” 中年男子摇头道:“哼哼,人家比你高得多,多次让着你你还不知道么?那暴雨梨花针乃是我唐门弟子保命的手段,非生死大敌不得轻易使用,何况以你的修为,即便使用暴雨梨花针也未必伤得了人家。” 杨安恍然道:“原来几位是蜀中唐门中人,倒是失敬了,在下杨安乃是华山纯阳宫弟子c殿中那位是我师兄卓凤鸣,几位该如何称呼呢?”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两位原来是纯阳宫弟子,难怪如此了得,在下唐门唐傲生。”又指着蓝衣少年和白衣少年一一介绍,蓝衣少年名叫唐无寻,白衣少年名叫唐书彦,皆是唐傲生族中侄子。 杨安问道:“几位怎会来这孝恩寺呢?” 唐傲生道:“说来也巧,今日早晨,我们途经渭南城,听人说起这孝恩寺昨晚闹鬼,家侄甚是好奇,非要吵着来瞧瞧热闹。” 杨安摇头笑道:“哪里闹什么鬼,这事倒是另有缘由了。”当下邀几人进到正殿,将孝恩寺主持参木和尚如何骗人钱财,掠劫女子,自己几人昨晚是如何找出破绽,抓住参木把柄,救得众女子之事一一说来。几人这才恍然大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切皆有可能 唐傲生叔侄与杨安c卓凤鸣谈论了许久,得知两人是吕洞宾的弟子之后,又对两人大为赞誉,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帖子说道:“两位既是纯阳真人的弟子,那再好不过了。本来我们叔侄是要亲自上华山拜见他老人家,但我等需赶往河朔尚有要事,只有等回程时再上山拜见,这封拜帖还请二位转呈真人并请代为问安。” 杨安接过拜帖,收入怀中道:“届时,我等师兄弟必定扫榻相迎,恭候大驾。” 唐傲生抱拳道:“那我叔侄三人这便告辞了,来日再与二位把酒言欢。请!” 杨安与卓凤鸣送他三人至门口这才回转。 当天下午才见祁进匆匆赶来。祁进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在得知孝恩寺之事后,一怒之下,竟将那些和尚杀了个干净,杨安在一旁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本有心上前劝说,但一想这些人坏事做尽,若就此放了,没准还会去跑到别处祸害一方,是以终究没有开口阻拦祁进。 待处理完那些和尚的尸首,师兄弟三人一番商议,又询问清楚一众女子各自家里住处,定下章程。 直至第二天上午,当初一起随同下山的九名弟子方才到齐。 杨安又分批安排弟子将一众女子一一护送回家,同时给了每家女子十贯宝钱,如此忙碌三天,这才一一送完。 那孝恩寺库房的通宝仍旧剩余大半,杨安师兄弟三人又商议决定将这些钱都发放给附近的乡民,又派了几名弟子四处传达消息,第二天一早,寺门前已经来了许多周边乡民,杨安又将参木和尚的罪行以一公布之后,这才开始派发宝钱,直到那库房的通宝尽数发完方止。 至于库房那两箱黄金和房契地契,则被杨安压下扣留,祁进与卓凤鸣好奇之下,询问杨安欲以何为,杨安只说用来赚钱。他两人素知杨安品行非是贪财之辈,也并未深究。 待诸事已毕,祁进说道:“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回华山复命了。” 杨安从怀中拿出唐傲生留下的拜帖,递给祁进说道:“师兄,你们先回华山吧,小弟想去一趟长安,这唐门的拜帖,便请你转呈给师父吧。” 祁进接过拜帖收入怀中,也不问杨安去长安所为何事,只让他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杨安听出他语中关切之意,很是感动,拜别之后,骑了匹马往西行去,走出数里,突然听得身后马蹄声急,一人大喊道:“师叔,等我一等。”杨安驻马回头一看,竟是诸葛正策马追来。 诸葛正驱马来到杨安近前这才停下,说道:“师叔,我与你同行吧,如此才好有个照应。”原来众人见他策马远去,身影甚是幼小孤单,他平日在众人眼里,行事极其稳重老道,李忘生与上官博玉亦是有所不如,众人心中早已将他当作成年人视之,这时才赫然想起原来他终究还是个孩童。 祁进正欲派人随他同行之际,诸葛正已经站出来主动请缨,随即策马追来。 杨安笑道:“这一路有你作伴,那是再好不过了。”两人这便一路策马西行。 这天杨安c诸葛正临近长安,途经一地,远远望去,见得前方地势甚高,亭台相间,绿树成荫,风景颇为别致,与纯阳宫的壮阔巍峨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杨安策马急行而上,诸葛正紧随其后。到得高处,见得游人着实不少,两人来到一处至高点,下马伫立,见四野辽阔,风光尽收眼底,就连西北处雄伟壮丽的长安城也清晰可见。 杨安一时兴起,将下山时带着的长笛拿了出来,前些时日一直忙于他事,倒没时间把玩。这时见风光秀丽,景色宜人,正好吹奏一曲,抒发心情。 但听得笛声悠扬,婉转起伏,引得不少游人侧目倾听。一曲奏罢,却见的一青衣男子小跑而来,走到杨安近前,抱拳道:“小郎君请了,我家主人想请郎君过去一叙。” 杨安微微愣神,问道:“我在长安似乎没什么朋友,你家主人是哪一位?请我欲以何为啊?” 那青衣男子道:“我家主人颇好音律,方才听了小郎君奏那一曲,甚是欣喜,特令我来请郎君入内一叙。” 杨安这才恍然,道:“请带路!” 青衣男子领着两人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庄园,那庄园甚大,修的极为气派奢华,里面亭台楼阁皆用朱漆粉饰,庭院内奇花异草无数,且每隔十来步便有护院把守,极为森严。杨安暗想:“这庄园竟进得如此气派,多半是长安某个达官贵人的居所了。” 青衣人领着两人时而左拐,时而右行,不知穿过了几个庭院,来到一处拱门停了下来,青衣人道:“抱歉,此处还请两位贵客解了兵刃入内。” 杨安皱了皱眉头,想道:“当官的都这么怕死么?以我的武功要行刺你家主人,用不用剑又有什么区别。”虽是心中不满,但也入乡随俗了,将佩剑给了青衣人,诸葛正亦然。青衣人将他两人的佩剑给那拱门两侧的护院道:“两位贵客的兵刃需好好保管,若有闪失,为你试问。”他对杨安两人颇为客气,对这护院却是甚具威严,护院点头称是,神色颇有巴结讨好之意。 解了兵刃之后,入了拱门,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处人工湖中的湖心亭。亭中石凳上坐了一位老者,五十来岁,他头戴金色束发冠,冠顶还镶嵌了两颗极大的珍珠,一身杏黄真丝袍,两鬓点点银丝,胡须垂至胸前。 杨安见他雍容华贵,仪表堂堂,暗想:“此人如此气度,必是久居高位者,只怕官职不低。” 那老者见青衣人领来的竟是一个小孩,一个少年,颇为诧异,又见他两人一副道士装扮,脸色很是惊奇。 青衣人向那老者拜道:“主人,方才奏乐的便是这位小郎君。”又对杨安道:“小郎君,眼前这位便是我家主人了。”那老者挥手示意青衣人退下,青衣人便退到亭外候在一旁。 杨安见那老者一直打量着自己,便上前一步作揖行礼说道:“不知先生找我有何见教?” 那老者微微一笑,指着一旁的石凳道:“坐!”虽只简单一字,从他口中发出,自有一股威严。 杨安道:“多谢!”便坐下了,见老者看了看诸葛正,便转身对诸葛正说道:“你也去亭外等我吧。”诸葛正道:“是!”便出了亭子,站到那青衣人身侧。 那老者又才笑道:“看你们这身装扮,应该是纯阳宫的人吧?你是李忘生的弟子还是上官博玉的弟子?” 杨安见他识得自己来历,倒也不惊讶,毕竟吕洞宾深得三代帝王的信任,他人虽不在庙堂,却比不少达官贵人更具影响力,纯阳宫更是在朝廷的支持下修建的,要说这朝中为官者,不知道纯阳宫的倒是几乎没有。便答道:“先生说的是我两位师兄?” 那老者恍然道:“哦!原来是纯阳真人的弟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安道:“在下杨安。听先生的语气,似乎与我两位师兄甚是相熟?” 那老者摇头道:“虽是见过数面,倒算不得相熟,不过我有个兄弟与李忘生颇为交好,时常听他念叨。”顿了顿又笑道:“你很不差,小小年纪便如此老成稳重,难怪得纯阳真人垂青。” 杨安笑道:“先生叫我来,想必不是为了扯家常的吧?倒是还未请教先生尊名呢?” 那老者愣了愣,随即笑道:“哈哈哈!那也说得是,尊名么,我姓李,单名单名一个宁字。你方才吹奏的曲子我从未听过,曲风甚是欢快,颇为典雅别致,引人入胜,叫什么名儿?” 听到李宁这个名字,不由使杨安想起那个时代的事情,暗想:“李宁?一切皆有可能。这个名字倒挺别致,哈哈哈。”他心中恶趣味一番,脸上似笑非笑,口中却答道:“这曲子名叫姑苏行。”这是那个时代非常有名的笛曲之一,他当初练了不少时日,颇得其中三味。 李宁见他神色怪异,心中纳闷,但也不甚在意,只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家之作?” 杨安道:“写这首曲子的是一位名叫江仙谓的老先生,江先生家在岭南,路途遥远,倒不大方便给先生引荐。” 李宁略有失望,道:“那倒是可惜了,你身上可有曲谱么?可否给我瞧瞧?” 杨安摇了摇头道:“亦无曲谱,我虽喜好音律,却看不懂曲谱,倒是记得曲调,先生若是喜欢,我再奏给先生听一听也无妨。”他只识得哆瑞咪发唆,对古音宫商角徵羽却是一窍不通,是以先明言。 李宁点头道:“且稍等。”又对那青衣人道:“李悠去取笔墨来。”青衣人应声离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纸笔砚台。 杨安这便开始吹奏,但见杨安吹奏之际,李宁亦是奋笔疾书,待杨安一曲奏罢,李宁也停笔下来,喝道:“李悠,取我玉笛来。”青衣人又下去取来一支翠绿长笛。 李宁接过之后,便自吹奏,竟将姑苏行奏得一点不差,杨安对他笛艺大为叹服,李宁本是极好音律之人,两人又对曲中一些变化做出交流讨论,各有所得。两人谈得兴起,又各自奏了几曲,杨安奏的曲子皆是现代曲风,是李宁不曾听过的好曲子,当下一一记下曲谱,他见杨安虽看不懂曲谱,但奏乐甚是精准,不少曲风奏法皆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遂将杨安引为知音。 两人一直聊到傍晚,李宁又请杨安两人在府中用过晚膳,这才放两人离去,离去之际还叮嘱杨安,有空便来这庄园找他切磋音律。杨安也觉与他甚是投契,自是无有不许。 两人辞了李宁之后,策马入了长安,在昇平坊找了家客舍入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生财之道 长安西市,是大唐最大的商贸中心,亦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商贸中心。这里是丝绸之路的东方,汇聚了不少来至东亚c中亚c西亚c东欧的商客,其繁华程度自是不言而喻,更有金市之称。西市如其他里坊一般,四面以高墙筑之,内有两纵两横四条主街,四墙各有两处坊门,是谓四街八门。市里面各种商铺林立,有珠宝铺c制衣铺c粮铺c珠宝铺c杂货铺c酒肆c客舍c青楼等等多不胜数,铺中商品更是琳琅满目,杂样繁多。 时近隅中,市内人马车辆川流不息,吆喝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杨安与诸葛正混迹在人群之中,东瞧瞧,西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诸葛正见杨安领着他瞎转了进一个时辰了,终于开口问道:“师叔,你这是想买什么东西还是怎地?” 杨安摇头说道:“我是在看,怎样才能赚钱。”诸葛正道:“不是有两箱黄金了么?还要赚钱来作甚么?”杨安叹了口气道:“我要找一个人。” 诸葛正心中诧异,暗想:“找人跟赚钱又有什么关系?”便问道:“师叔要找的是什么人?” 杨安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的样子和名字,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无论是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都一定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他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杨安很清楚,就算是千年之后,科技发达如斯,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一个人那也是千难万难的事情,何况是条件如此落后的唐代。因此,他早已计划要发展自己的情报系统,但若要支持这个情报系统开始运作,非要有极强的经济支撑不可。他也想过,或许他就算将情报系统组建完善,依然有可能找不到那个人,但找不找得到,总要去找了才知道结果。 诸葛正从未见过杨安神色如此可怖吓人,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却也不敢再多问甚么。 途经一处打铁铺时,见得门前堆了不少菜刀农具之外,尚有不少刀剑坯胎。杨安想起自己的断剑已不堪一用,便想重新买一柄。走进店内,见那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身材魁梧,因常年打铁之故,双臂甚是健硕。 那店主见来了客人,倒也没有因为杨安年纪小而怠慢,在这京师之地,王公贵族多不胜数,随便扔给砖块便能砸中一个勋贵子弟,是以商家对各种客人都不敢失礼,只怕一不小心便惹来杀身之祸。 店主极为热忱问道:“两位想买什么铁具,还是想打造什么?本店是传承了百年的老字号,出产的任何物件都是难得的精品。” 杨安将手中断剑递给那店主说道:“店家,我想买一柄剑,与我手中这柄差不多便可以了。”他手中这把宝剑乃是入门不久,在纯阳宫库房挑选的,纯阳宫库房倒是还有不少这样的宝剑,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皆可入库挑选一把。但他来长安另有打算,一时只怕难能回山,这期间总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才好。 店主接过宝剑,拔出剑鞘,眼睛一亮,随即惋惜道:“小郎君这把剑出自河朔柳门,乃是以百炼钢打造而成,是一把颇为难得的好剑。可惜竟折了!”他叹了口气,指着一旁铁架上的三把剑说道:“本店这三把宝剑倒是不比客官这把差,可惜昨天已经被人预订了。” 杨安拿起其中一把,拔出一半剑锋,见那剑身隐有花纹,寒光闪闪,确实是百炼而成的好兵刃,一时倒有些惋惜。他观赏之际,听得身后一人说道:“店家我今天带够了钱来取剑,你没有卖给别人吧?” 杨安侧身看来,见得门口进来一女子,约二八年华,虽是一身翠绿裋褐,却是以上等布料裁剪而成的,她不算太高,鹅蛋脸,颇为秀气可爱。那女子身后还跟了一灰衣男子,那男子四十来岁,相貌普通,他手中还提了一给包袱,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何物。 店家笑道:“这两位客官倒是想买,但生意人最讲究诚信为本,即是小娘子提前预订了,某又怎敢再转卖他人呢。” 女子打量着杨安,见他颇为英秀,笑道:“小弟弟,你想买这把剑是不是?” 杨安点头道:“我的佩剑断了,想换一把,另外两把既然也是姐姐所订,可否将这把割爱,转卖给小弟呢?” 那女子说道:“你这么小年纪便开始舞刀弄剑,万一伤到自己了,那可怎么得了啊!”说罢又接过店家手中的断剑,初时倒不甚在意,只觉得那宝剑韧性十足,颇为难得,但断口甚是奇特,端详片刻,神色惊讶道:“咦!这个断口,小弟弟这把剑是你的?” 杨安暗想,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笑问道:“当然是我的,有什么问题么?” 那女子将剑递给灰衣男子道:“周叔,你看。”灰衣男子接过来,将剑身断口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说道:“这是把好剑,二小姐这断口,咋一看似乎是被利刃斩断,但你看这中间位置,又微微有些凹凸不平,应该是被人用极强的内力震断,这份功力只怕庄主也有所不及。” 那女子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杨安摇头失笑道:“姐姐既舍不得割爱,那咱们就此别过。”从店主手中拿过剑鞘,又向那灰衣男子道:“请归还在下的佩剑。” 那灰衣男子遂将剑递给杨安,杨安收入鞘中,与诸葛正一同出了铁铺。 等杨安两人走远之后,那灰衣男子才道:“二小姐,这两人只怕来历不凡,以前在长安城没见过。” 那女子皱了皱眉头道:“周叔,回庄之后你安排人查一查这两人的底。”灰衣男子点了点头。 杨安与诸葛正出了铁铺,又转了几处,来到一间珠宝店前,见得店内人来人往,极为热闹。店门前一个半人高的平台上摆放了一件黄绿相间的琉璃灯盏,那灯盏大约半尺高,底座和灯碗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灯盏旁一个牌子写着“镇店之宝”四个大字,平台两侧还站着两个佩刀男子把守。 杨安暗想,这破玩意儿算什么镇店之宝,走上前去,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两男子急忙伸手阻拦道:“这是本店至宝,只可在远处观看,不可靠的太近。” 杨安急忙退后几步,从平台旁边的门走进店内,便有个伙计迎上来,热情说道:“两位客官,要买点什么,本店珠宝首饰,应有尽有,什么波斯的宝石c岭南的珍珠c西域的于阗玉,本店都有的售。” 杨安道:“你们店门口那个琉璃盏需多少钱?”那伙计笑道:“哎哟!小客官你可真会开玩笑,那琉璃盏可是我们东家的宝贝,是圣人御赐之物,整个长安城,有谁不知道。放在门口主要是用来镇压本店的气运,那可万万卖不得。客官可以看看本店其他物件,也是很好的。” 杨安问道:“那你们店里还有其他琉璃做的东西么?”那伙计道:“那倒是有。”说罢,又从一个柜子里拿了几件琉璃器出来,有杯具,有首饰,但比起门口那件灯盏却要差了许多。杨安询问了一下价格,竟贵得出奇,随便一件小物件便要十几贯钱。 杨安心中微喜,暗想:“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好门路。”前世之时,他家镇上正好有一家玻璃厂,他于别的理工一类一窍不通,唯独对玻璃的生产流程颇为熟悉,琉璃烧制的流程与玻璃大致类似,却比玻璃烧制起来更为简单一些。 这下赫然得了发财之机,杨安喜不自胜,领着诸葛正欢天喜地的出了珠宝铺,伙计看得脸蒙逼,暗想:“这人多半是有病吧。”摇了摇头,自顾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杨安得了生财之路,便不在西市继续闲逛下去,出了市坊。沿光德坊旁的街一直走了一段,见得一队军官,押着一辆囚车经过,街边不少人驻足观看。那囚车中乃是一个白衣男子,他身材颇高,头发乱糟糟的披洒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听得旁边一白衣男子向一个中年汉子问道:“兄台,被抓这人是谁呀?”那中年汉子答道:“这人你都不认识,你外地来的吧?” 那白衣男子道:“小弟陈三,陇右人士,刚来长安不久。”那中年男子恍然道:“难怪,被抓那人名叫陶寒亭,乃是咱们长安一带有名的侠士,人称白衣孟尝。”陈三惊道:“哎哟!这人我听说过,那可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好汉,怎么会被神策军抓了起来呢?” 那中年男子道:“听说他行刺神策游击将军宋南天未遂,被抓了起来,哦,只怕是在劫难逃咯。” 杨安和诸葛正挤在人群中,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韩非池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道:“杨兄弟你好啊!” 杨安喜道:“韩大哥,怎么是你?” 韩非池笑道:“刚才我在对面酒楼上看见你的身影,起初还以为是看花眼了呢。”当下拉着杨安的手道:“走,咱们去楼上坐一坐,狄师弟也在楼上呢。” 到得酒楼之上,见狄飞霜正坐在靠窗处,他见杨安几人上来,急忙起身相迎道:“哈哈哈,果然是杨兄弟,你也来长安拉?” 杨安拱手道:“狄大哥,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几人分别落座。 狄飞霜道:“托杨兄弟洪福,一切安好。上次渭南一别,倒没听你提到要来长安,否则咱们倒可结伴而行。”发现跟在杨安身边的不是燕小悠,急忙道:“快给我们引荐一下这位朋友吧。” 杨安又互相一一介绍,之后大家开始谈天说地,至江南武林风波,到长安庙堂变动,最后提到漠北和辽东的情形。杨安都一一静听,偶尔问上几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楚霞影 如今契丹与奚人时有入寇边关,边境战事吃紧,幸得天子令羽林大将军张守珪为幽州节度使,镇守幽州。张守珪是沙场老将,战功卓越,用兵如神,目前已经稍止契丹兵威。 狄飞霜道:“当今天子贤圣开明,古今少有,也正值我辈读书人一展抱负之时。我此次来长安,亦是为了来年科举做准备,只希望得以高中,为大唐造福一方百姓。” 杨安道:“原来狄大哥来长安竟是为了参加科举,你有如此青云之志,倒是叫人佩服得紧,不知狄大哥欲考哪一科呢?” 狄飞霜道:“家师即是进士出身,我这个做弟子的自是以师尊为目标了,否则有何颜面面对恩师的栽培。” 韩非池却摇头笑道:“要我说,做官又有什么好的,九龄公整日为了政事焦头烂额,我倒觉得远不如我辈中人逍遥自在。” 狄飞霜笑道:“韩师兄性情高洁,小弟自是比不了的,其实以师兄的才华,若有意科举,倒也不难了。” 杨安道:“小弟倒也有些不同的看法,这天下如韩大哥这般洒脱的人自是令人敬佩,但终究也需如狄大哥这般心系苍生之人来治理天下,否则这天下岂不乱套了么。” 韩非池与狄飞霜都点头赞同,几人叙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各自离去。 夜间,杨安躺在榻上思索着后面诸事的初期发展,辗转了许久,终是半点睡意也无,便起来穿了衣服,跑到客舍屋顶吹风。其时已近子时,长安城一片宁静,夜空之上明月清幽,偶有几朵云彩飘过,杨安半躺在屋顶,头枕着手臂,耳边不时响起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的轻响,不一会儿睡意渐渐袭来。 清风吹动,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得风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抽噎声,杨安赫然睁开眼睛,凝神静听,果然又听得几声轻哭。从声音辨来,应该是孩童的哭声。 杨安心中疑惑,暗想:“奇怪!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孩童哭声。”急忙施展轻功,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一路来到永崇坊的东南角,借着月光,见得一颗大树下蹲坐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哭泣,她衣裳单薄,冻的微微发抖。她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间,她不敢哭得太大声,似乎怕吵到别人。 杨安急忙从房顶跳了下来,因怕吓到,隔了老远便瞌睡一声。那小女孩听到声音,急忙躲到大树后面去了。杨安小声说道:“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呀?” 那小女孩听他声音也是个孩童,胆子略大了一些,从树后面伸出小脑袋来看他,喏喏问道:“你你是谁?”她声音已经哭得有些沙哑了。 杨安慢慢走过去道:“你出来吧,我不是坏人。”那女孩犹豫了许久,这才走了出来,她后背依然靠在树干上,一脸戒备的看着杨安。 那小女孩身形瘦小,比杨安矮了一个头,她脸上泪迹未干,甚是楚楚可怜,杨安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怎么没回家,你爹爹妈妈呢?” 那小女孩听杨安说起爹爹妈妈,嘴一抿嘴,豆大的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杨安甚是亲和的笑道:“乖!别哭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说罢,伸出手去帮她擦去脸颊的泪水。 那小女孩脸微微退了一退,终究没有拒绝,但眼泪却如泉水一般泳了出来,她始终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杨安见她梨花带泪,心中好不怜惜,柔声道:“你怎么了?不哭不哭,你给叔给哥哥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哥哥一定帮你,好不好?哥哥还给你买糖吃,好吗?” 那小女孩抽噎说道:“我我叫楚霞影?” 杨安道:“你是迷路了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楚霞影摇摇头,一阵清风吹来,她急忙抱紧双臂,微微缩了缩身子。 杨安急忙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给她披上,问道:“那你爹爹妈妈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楚霞影哭道:“我我爹爹妈妈给给坏人害死了,义父也被坏人抓起来了。”竟再也止不住哭出声了。 杨安听她说起父母被人害死,顿时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微酸,大有同病相怜之感。柔声说道:“乖,不哭不哭,你先跟哥哥回去,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将那坏人杀了,你说好不好?” 楚霞影止住哭声,抬起头看着杨安问道:“那那你也会帮我救义父吗?” 杨安点了点头,道:“也帮你救你义父。” 楚霞影这才破涕为笑,说道:“你是好人,谢谢你。” 杨安伸手刮了一下她秀气的小鼻子,笑道:“走,哥哥先带你回客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先去救你义父。”楚霞影用力点了点头,杨安一把抱起她,道:“手搂着我的脖子,咱们一会儿就到了。” 楚霞影依言搂住杨安的脖子,杨安这才纵身上了坊墙,几个起落,已经到了他住的那家客舍的后院,楚霞影道:“小哥哥,你好厉害?”杨安将她放下来,说道:“你想不想学。”楚霞影点头道:“想!”杨安道:“那等救出你义父了,我再教你。” 随后,带她到自己的房间,让她睡在榻上,自己则又到房顶去打坐练功,直至天明。 时至清晨,杨安突然听得自己房间传来哭声,急忙从房顶跳了下来,来到自己屋子,见的房门打开,诸葛正站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杨安问道:“怎么回事?”诸葛正看了看杨安,又看了看榻上的小女孩,一脸蒙逼道:“这这师叔”杨安轻轻推了诸葛正一下,说道:“进屋再说。” 楚霞影见的杨安进来,便停止哭泣,怯生生的打量着杨安,杨安也打量着她,见她六七岁模样,脸上虽是脏兮兮的,却生的很秀气,昨晚的夜色中倒是看的不太真切。便对诸葛正道:“阿正!你去打一盆水来,给她洗一洗。”诸葛正很快打了一盆水来。楚霞影便自己下榻来,洗漱一番。 杨安问道:“你饿不饿?”楚霞影先是摇了摇头,随即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叫声,见她脸色微红,又轻轻点了点头便将头垂到了胸口去。 杨安见她模样甚是可爱,笑道:“傻丫头!”又急忙吩咐诸葛正去买了早食来,三人各自吃了个饱。 杨安这才跟诸葛正说道:“这小妹妹是我昨晚在隔壁坊里发现,见她孤独一人,便将她带回来,安置在我的房间里。”诸葛正这才恍然。 杨安又看着楚霞影问道:“小妹妹,你现在跟哥哥说说,你爹爹妈妈是被哪个坏人害死的,你义父又被他们抓到哪里去了?” 楚霞影听他提及伤心事,不由双眼朦胧,将她的经历一一说来。 原来她本叫楚小妹,是洛阳风雨镇一户农家之女,楚家在洛阳城郊有几亩良田,被临近一户姓宋的乡绅地主强占,楚小妹的父亲找上门去说理,那宋家反而诬陷楚小妹的弟弟偷吃了他家的鹅,要楚家赔偿,那宋家之主宋南天乃是神策军中将领,平时仗着权势,欺压百姓,楚家小小平民,又怎么斗得过他,一家人被逼得家破人亡。 后来被义薄云天的侠士,白衣孟尝陶寒亭得知此事,便找上宋家讨还公道,那白衣孟尝虽是武功不差,但宋家亦是高手如云,白衣孟尝公道没讨到,反而被宋家之人打断了腿,就连他妻子也被宋家的人抓去害死了,白衣孟尝受伤期间,得楚小妹细心照料,陶寒亭便将孤苦无依的楚小妹收为义女,将她改名楚霞影,两人至此相依为命。但那陶寒亭心有不干,待他养好伤之后,找了不少之前受他恩惠之人帮忙对付宋南天,但世态炎凉,许多人都畏惧宋家权势,不愿相助与他。 无奈之下陶寒亭只得暗中潜入宋家,借机行刺,但他武功远不是宋南天的敌手,最终还是失败了,也因此被神策军通缉,他带着楚霞影一路逃回长安,去投奔了一个朋友,哪知那个朋友贪图神策军的赏金,将他抓了起来交给神策军。 楚霞影因年幼,许多细节并未讲的很明白,但杨安与诸葛正大致推敲一番,自是能明白其中故事,更是怒气冲霄。诸葛正道:“这个宋南天实在太可恶了。”又对楚霞影甚是同情怜悯。 杨安叹道:“白衣孟尝陶寒亭?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诸葛正道:“师叔,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在街上见到那队官兵押解的囚犯么?那人好像就叫陶寒亭。” 杨安恍然道:“对哦,就是他错不了。”诸葛正问道:“师叔,那我们该怎么救他呢?” 杨安皱眉想了想,说道:“咱们先打听清楚神策军将人关在哪里了,再想办法营救。咱俩分头行事,你先去打探消息,我将这小妹妹托给韩大哥他们先照看着,等安排妥当之后,再来客舍汇合。” 诸葛正道了声“是”这便出了客舍,沿着昨天囚车行去的方向一路打听,杨安则带着楚霞影来到兴道坊张九龄府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卫栖梧 兴道坊分南北两部,南部是一处皇家道观,北部便是张九龄府邸,府邸非常之大,整整占了半个坊,高大朱红的正门,甚是威仪不凡。杨安领着楚霞影来到侧门,他朝廷重臣,亦无尊崇的身份,自是走不了正门的。敲响之后,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一脸惘然的看着杨安问道:“你们两个小孩是什么人?来此有何事?” 杨安拱手说道:“在下杨安,是来找狄飞霜c与韩非池两位大哥的,烦请老伯代为通报。”说罢,拿了一把通宝,不着痕迹的递到老伯手中。 那老伯收入袖中说道:“稍等!”便关了门离去。 楚霞影神色不安问道:“小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我怕。” 杨安轻轻摸着她头说道:“霞影乖!别怕,哥哥要想办法就你义父,先带你来认识两位大哥哥,你先跟两位大哥哥玩,等我救出你义父之后,便来接你。” 楚霞影委屈巴拉问道:“你你不会将我卖了吧?”她自小听父母说起外面世界很危险,经常有坏人抓了小孩卖掉,那时她对此没什么概念。后来拜了陶寒亭为义父,跟了他逃亡,整日东躲西藏,见了不少面善心恶之辈。 是以在陶寒亭被抓之后,她悄悄逃出从那家人家里逃了出来,这一下失去了依靠,无助的她总是昼伏夜出,不敢与人接触。她昨晚被杨安发现,心中能接纳他,多是因为杨安也是小孩,虽是比她大了不少,但其实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小孩,总是更容易接纳年纪相仿的人。况且她这一年经历过不少尔虞我诈,又得陶寒亭时时提点,别人待她真不真诚,她总能感受到几分。 杨安怜惜的捏了捏楚霞影的小脸,笑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你长这么可爱,哥哥怎么舍得卖你。” 楚霞影看着杨安,很认真问道:“你不会骗我,对不对?” 杨安心中微酸,难以想象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缺乏安全感。很郑重说道:“哥哥向你保证,会待你如亲女亲妹妹一般,以后谁要是再欺负你,我就一剑将他杀了。” 楚霞影微微展颜,摇头道:“我我不要你杀人,我怕!”说罢,竟一把抱住杨安,将头埋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陶寒亭被抓这几日,她一直被孤单恐惧充斥,只觉得失了义父,天已塌,地已陷,整个世界陷入无尽的冰冷与黑暗之中,如同末日一般。 杨安的出现,如同严冬的烈日,黑夜的明灯,指引着她逃离黑暗,感受到些许温暖。压抑了许久的她,此时放松下来,再也把持不住,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一时哭得天昏地暗。 杨安见她哭得委屈伤心,心中好生疼惜,一时竟眼眶一红,总算极力忍住,没有让眼泪跟着留出来。他轻轻拍着楚霞影的背影,柔声安慰道:“乖!好好哭一场吧,哭完了就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心中想道:“待救出她义父,便带她回华山,让她拜入于师姐门下,于师姐定会如待我一般待她。” 不一会儿,侧门打开,狄飞霜与韩非池走了出来,见得一个女童抱着杨安嚎啕大哭,心中觉得甚是奇怪,正欲上前询问,杨安轻轻摆了摆手,表示制止,两人便站在一旁等候。 楚霞影哭了将近半个时辰,想是哭得累了,这才渐渐平复,杨安胸前衣裳被她泪水侵湿了一大片,他也浑然不在意,向狄飞霜和韩非池两人拱手道:“实在抱歉,让两位大哥久等了。” 两人上前热切拉着杨安的手,韩非池说道:“杨兄弟这是哪里话,大家是好朋友,如此客气作甚。”又看了看楚霞影问道:“这孩子是?” 杨安这才拉着楚霞影道:“霞影!来我介绍两位大哥给你认识。”指着韩非池说道:“这位是韩非池韩大哥!”又指着狄飞霜道:“这位是狄飞霜狄大哥。” 这厢一一介绍之后,又说道:“两位大哥,我想请二位先帮忙看护霞影,我尚有事情要办,等办完事情,我便来接她。” 韩非池道:“杨兄弟尽管放心,我师兄弟二人断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杨安笑道:“两位兄长的为人,小弟是信得过的。”又对楚霞影道:“霞影,你先与这两位哥哥玩一会儿,等我救出你义父,便来接你。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么?” 楚霞影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杨安这才将她的手递给韩非池,韩非池牵过来,将她护在身前,楚霞影挥手与杨安道别。 杨安微笑着捏了一下她小脸,这才转身离去,走得几步,听得韩非池叫了一声:“杨兄弟!” 杨安回头道:“怎么了,韩大哥?”韩非池道:“若有用得上我兄弟二人时,尽管开口便是。”杨安心下感动,知道这两人已不拿自己当外人,当下拱手道:“多谢两位兄长,若有需要,小弟定然不会客气,先行告辞!”便转身出了兴道坊。 一路回到昇平坊客舍时,诸葛正已在房间等候,见得杨安回来,急忙起身相迎。 杨安摆手示意他就坐,问道:“打听清楚了么?” 诸葛正道:“打听清楚了,人被押往城外神策军驻地武德营。” 杨安问道:“武德营在哪里?” 诸葛正道:“在长安城西郊,自开远门出城,向西行十三里便是了。” 杨安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道:“咱们先去探一探武德营的情况,再作计较。” 当下两人又来到长安西郊武德营驻地,见得那军营依山而建,守卫森严,一时倒也踌躇起来。杨安见军营后山地势甚高,可一览整个军营全局,便绕到后面,没多久便发现,后山潜伏了不少暗桩,但两人武功甚高,轻功了得,很容易便躲过那些暗桩,来到山顶一处隐秘之所,将军营之中的守卫布局记熟,这才原路潜下山去。 到得夜间子时,杨安与诸葛正才自军营南侧潜伏进来,又打晕两名值夜的士兵,将两士兵拖到隐秘处扒下军服,自己换上,杨安体型虽在同年人之中算高大了,但是终究不如成年男子,便砍了棵小树,做了个高跷踩在脚上,这才又潜回去。 两人一路混迹在巡逻的队伍中,直到靠近武德营大牢,这才悄悄脱离队伍,躲在暗处。那大牢门前有两个守卫,此时已是深夜,都颇为疲惫,不时打着哈欠。 杨安在诸葛正耳边悄声说道:“一会儿我喊三二一,便同时出手,打这两人天窗穴,再拖到暗中藏起来,你便站到门口假扮守卫放风,我进去救人。” 诸葛正点头应承,两人便随手捡了一颗石头捏在指间,杨安轻数道:“三c二。”噗c噗两声轻响,两名守卫应声而倒。 杨安与诸葛正急忙上前将两人拖到暗处,搜出大牢的钥匙,诸葛正站到左侧守卫的位置,杨安则乘势进了大牢之中。武德营大牢两侧墙上插有火把照明,共有六间牢房,有三间是空的,其他三间有两间关了三个人,一间关了一个人。杨安对陶寒亭印象不深,那些囚犯又或躺或卧,一时倒看不出哪个是他。杨安略顿片刻,便有了主意,故意压着嗓子开口问道:“哪个是陶寒亭?”他声音略有沙哑,一时倒听不出是孩童的声音。 牢中囚犯听到他问话,都做起来看着他,却无一人答话,杨安皱了皱眉头,暗想:“难道消息有误?陶寒亭并未被关在此处?”又问了一声:“哪个是陶寒亭,咱们何大人要见你!速速站出来。”他随口编了个人出来,谅这些囚犯也不知道,何况军营如此之大,姓何的小官小校想来总该有一两个吧。 问罢之后,依旧无人应答。突然那单独一间牢房的囚犯起身走到前来,看着杨安,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说道:“你想必不是这武德营的官兵吧?嘿嘿,有趣,有趣得紧。” 杨安心头一惊,暗想:“难道有诈?”急忙暗中戒备起来,口中却道:“哼!少罗嗦,军爷没功夫跟你瞎扯,陶寒亭速速站出来。”但手中的军刀却微微右倾,只待势头不对,便拔刀杀出去。同时暗中观察说话那人,见面容粗狂,满脸胡须,看不出多大年纪,但听他声音却不算太大。 那人也打量着杨安,见他一身胄甲,略显宽大,整张脸被胄檐遮住一半,笑道:“在下卫栖梧,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见杨安不答,卫栖梧叹道:“你放心,我虽看破你的身份,却不会惊扰官兵来抓你,想不到白衣孟尝竟识得你这样英雄侠义的朋友,倒是不错。卫某素来敬重你这样仗义为怀的汉子,你既不愿与卫某相交那也罢,还是赶紧离去吧,陶寒亭于昨夜已经逃出去了,只怕已经离开长安了。” 杨安见他话语间流露豪爽气息,倒是颇为意外,但依旧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什么被抓进来?若不是甚么大错,贿赂贿赂本军爷,本军爷倒也可以报与将军大人,再关你几天便放了。”他弦外之音,乃是让卫栖梧交待一下被抓的缘由,若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倒是可以考虑就此放他出去。 卫栖梧聪明如斯,自是心中了然,哈哈大笑道:“阁下也太小瞧卫某了,区区一座武德营大牢,想要困住我那也千难万难,卫某想要出去,轻而易举,只是当下受了些内伤,这牢里也算清静,便留在这里养伤罢了。” 杨安微微侧着头看着卫栖梧道:“哦?” 卫栖梧道:“在下虽是梁上君子,却只光顾为富不仁之辈,从未为非作歹,被抓进武德营大牢,倒也颇为凑巧。兄台若有兴趣,在下倒也不妨说一说。” 杨安笑了笑说道:“那本军爷倒是有兴趣听一听是如何凑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红衣教线索 卫栖梧乃是近来武林中新起的侠盗,轻功天下无双,有‘长风万里’之美誉,武功亦是不差,他性情冷僻孤傲,却又重情重义,若是对他脾胃之人,他十分愿意结交,但若不合他心意,他自是连半句话也懒得搭理。 他素知神策军乃戍边精锐,军中高手如云,武德营虽只是神策军一个小分支,但也不容小觑,若无绝世之身手,也极难潜伏得进来。而就算潜伏进来,若是暴露,那必将遭受朝廷通缉,那时也只能亡命天涯了,是以敢来此处救人,非有滔天胆色不可。 想那陶寒亭素有白衣孟尝之称,此前交友甚广,受他恩惠之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成名已久之辈。但如今为神策通缉,那些人惧怕神策军威名,竟无一人出面帮他,也实在可悲之极。 而眼前之人却为了陶寒亭,甘当风险,实乃天下少有的义士。卫栖梧心下敬佩,是以生出结交之意,他见杨安说话滴水不漏,不似粗心大意之辈,心下十分赞叹,又说道:“去年,我在荆州听人说起,西南武林有一个叫做五毒教的神秘教派,那五毒教据说立教已有数百年历史,在五毒教圣坛之内,收藏了五件圣物,价值连城。我一时好奇,便想着去瞧一瞧究竟是怎样的宝贝。” 杨安微微一愣,暗想:“原来真有个五毒教,却不知与我认知中的五毒教是不是一样的?”便问道:“这五毒教是不是擅长蛊术和驱使毒虫?” 卫栖梧颇为惊讶道:“咦!你怎么知道的呢?你见过五毒教的人?不对,不对,听闻五毒教向来不在中原显现,便是西南一带也极少有人知道?你怎么会晓得?” 杨安随口敷衍道:“我亦是听了一位唐门的朋友提及过,倒是不曾见过。” 卫栖梧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也难怪,唐门雄踞西南武林,知道五毒教倒也理所应当。” 杨安问道:“你见到五毒教的圣物了?” 卫栖梧道:“见是见着了,你猜猜看那五毒教的圣物是什么好宝贝,你绝对想不到。” 杨安笑道:“不会是蝎子c蜈蚣c蜘蛛c蟾蜍和毒蛇吧?” 卫栖梧顿时后退两步,大惊失色的看着杨安道:“你你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是五毒教派来的?” 五毒教向来神秘莫测,常年蜗居苗疆一带,极少与外人有来往,西南武林也只有极少人知道五毒教的存在,但也只是知道五毒教之人擅使蛊毒,至于五毒教内部事宜,却是一无所知,外界传闻五毒教有五件圣物,大家都想,即是一教之圣物,那一定是极其难得的宝贝,哪里知道却只是五种毒虫。 那五毒教内能称作圣物的,自是教内花费无数心血精心培育出来的五种剧毒之王,比普通毒虫的毒性强百倍。要培育出这种毒虫,需挑选上千只毒虫,养在一起,让他们互相厮杀,到最后存活下来的再进行培育厮杀,如此循环,最后养出五只最毒之物,有时十来年也难得培育出来一只能称圣物的毒虫。 这种毒虫对外人来讲,也算是疗伤圣药了,对五毒教弟子来讲,更是修习五毒功法和炼制蛊毒的绝佳圣物,金贵之极。 卫栖梧虽在五毒教圣坛得见那五件圣物,退出来时,却被五毒教长老发现行踪,他倚仗天下无双的轻功逃了出来,此时见杨安对五毒教颇为熟知,只道他是五毒教派来对付他的,是以才吃惊不已。 五毒教的武功非常了得,蛊毒更是天下无双,杀人于无形,卫栖梧在西南都是见识过的。眼前之人若真是五毒教派来对付他的高手,那真是不可不防,他只觉自己若没受伤且还不惧,但如今有伤在身,只怕难以抵挡他之蛊毒,急忙全神戒备,以防杨安突然暴起发难。 却见杨安摇头笑道:“我堂堂神策军爷,又怎会是五毒教之人,你只怕想得太多了。” 卫栖梧惊疑不定,问道:“你真的不是五毒教派来的?” 杨安摇头道:“不是!我若是五毒教之人,哪里还会跟你废话这么多。” 卫栖梧想了想,点头道:“嗯!大有道理,你既不是苗疆口音,那白衣孟尝也不可能交上五毒教的朋友。倒是我自己吓自己了,对不住。” 杨安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被五毒教的人打伤的?那又怎么会被我神策军抓住关了起来?” 卫栖梧去了心中疑虑,又靠近牢房门口来,说道:“那我倒不是被五毒教的人打伤的,我虽然在出来之际被他们发现,但以卫某的轻功,他们想要追上我却也并非易事。”他言语间竟流露出强大的自信,倒是令杨安侧目。 杨安道:“那你既然逃出五毒教了,又是怎么受伤,怎么被抓的?” 卫栖梧道:“我逃出五毒教总坛之后,那五毒教的左长老一直对我穷追不舍,我本来是想一路去往益州,但那左长老多半猜到我是汉人,一路往北追来,我只要稍微停下,他便很快就追上来。我思量之后,便反其道而行,他既然往北追,我便向南走,没多久便到了南诏。” 杨安笑道:“你倒跑得远,竟跑到南诏去了。” 卫栖梧点头道:“苗疆离南诏倒也不远,只是山高水长,毒虫瘴气极多,路十分难走罢了。” 杨安点头表示认可。 卫栖梧又道:“那时正是十一月,中原一带只怕已经是天寒地冻,但南诏那边却是气候温暖,春意正浓,我便想着在那边好好游玩一番。有一日我来到无量山,见山中山茶花开的正艳,便一路观赏,不知不觉已经走入无量山深处。遂见得七八个红衣女子押了一人往一处山峰而去。” 杨安心中一震,惊呼道:“红衣女子?” 卫栖梧奇道:“咦!怎么?你认得她们?” 杨安问道:“她们是不是红衣教的人?” 卫栖梧皱了皱眉头,说道:“是不是甚么红衣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见她们行踪诡异,便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山后面的一处峡谷,那里竟是楼阁林立,宫殿成群,十分豪华气派。我当时想,怎么会有人在这种荒山野岭建这么豪华的宫殿,这便悄悄跟在那几人后面潜入里面。那宫殿里面倒是守卫森严,但在我眼中也只是摆设而已,很快便进到主殿处,唉!但我终究还是小瞧了那宫殿的主人,到得殿内时,却被他发现了。” 卫栖梧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说来不怕兄台笑话,那人武功高得出奇,我连他长甚么模样都没看清,便被他一记劈空掌力打成重伤,还好我轻功不算太差,奋力之下终究是逃了出来,后来在在剑门关遇见天策府的小将李承恩,我重伤不敌,被他擒下关进这武德营大牢之中。” 杨安叹道:“这么说来,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打伤你那人是谁?” 卫栖梧摇了摇头,神色惭愧道:“连他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杨安上前两步,来到房门前说道:“故事也听完了,你确实也非大奸大恶之辈,本军爷自会禀明将军大人,不必太过为难与你,你好好待着吧。”又急忙以凝音成线,在卫栖梧耳边说道:“卫兄!待伤愈出困之时,华山杨安在纯阳宫恭候大驾,有要事详询。如得答复,感激不尽。” 卫栖梧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原来军爷真的只是这武德营的守卫,刚才倒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军爷在将军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在下出去之后,定会登门拜谢!” 杨安见他应承下来,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牢。 诸葛正见只杨安一人出来,小声问道:“师叔,怎么就你一人,陶寒亭呢?” 杨安道:“他昨天晚上已经逃出去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撤退。” 两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又将打晕那两个守卫拖回大牢门前点醒,喝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竟然在值夜时偷懒,该当何罪?” 那两人迷迷糊糊的醒来,一时不明缘由,被吓得不轻,急忙站起来道:“哎哟!该死,该死!” 杨安挥手道:“行了,所幸这次没出什么篓子,我俩便不将此事禀报大人,你们两个小心一点,若是下次被其他兄弟发现,那就没这么好说话拉。” 那两人急忙拱手作揖道:“多谢兄弟,多谢兄弟,下值之后,小弟请二位去金市和花酒。” 杨安点了点头,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互相关照,行了,这就不聊了,我们还得去那边巡视。”便与诸葛正大摇大摆的往来时的方向过去。 到得营寨边缘,施展轻功飞身出去,换回自己的衣服,便往长安方向而且。 途中,诸葛正问道:“师叔,那陶寒亭既不在武德营大牢,你有怎知他是昨晚逃出去的呢?” 杨安道:“是大牢中一个名叫卫栖梧的人说的,我进去时,他已看出我非武德营守卫,但并未吸引守卫来抓我,想来他也没必要骗我。” 诸葛正道:“卫栖梧?” 杨安点头道:“他说他叫卫栖梧,怎么你认得他?” 诸葛正摇头道:“那我是认不得,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听闻他轻功了得,号称长风万里,与妙手无双柳公子并称盗中之王。” 杨安道:“妙手无双柳公子?叫柳什么,又是什么来头?” 诸葛正道:“没人知道柳公子叫柳什么,也许是姓柳名公子,他盗术无双,据说世界上没有他开不了的锁,也没有他看上了却拿不走的东西。但此人有个坏习惯,便是他偷了人家的一样东西,便要将屋里其他东西尽数毁去。毁去之后他还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子留下示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干的。” 杨安神情一愣,道:“这么嚣张?若是被别人抓住,那不得打死他。” 诸葛正苦笑道:“关键便是此人轻功天下无双,从来没有谁能追得上他,而且他自身武功也相当了得。那卫栖梧倒也仗着自己一身本事行侠仗义,虽是个贼,却称得上是个侠盗,但柳公子此人,却只能算个贼匪。” 说话间,两人来到西郊十里亭处。此时乃深夜,长安城门早已关闭,只待明天黎明之后方才再开。两人虽能以轻功上得城墙,但若惊动城墙上的守卫,终究麻烦。是以今晚便只能在十里亭凑合一晚,等到天明开了城门,再进城做计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闹市惊马 黎明刚过不久,便有成群的商队自西郊而来,在开远门前等待城门开放。这些人之中,奇装异服,金发碧眼者着实不少,有些是陇右商客,有些是西域商客,有些是波斯c大食来的商客。商队有十几个群体,少则三四十人,多的有五六十人,他们大部分为男性,个个携带兵刃,有几个商队里面还携有伤员,想是在途中遭遇过剪径马贼。 杨安与诸葛正混迹在人群之后,见得如此盛状,不由感叹此时大唐国力之强盛。随着城楼一声锣响,开远门缓缓打开,各路商队立马整顿好队形,依次入城。入城的人很多,出城的人却更多,一时间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待由城门把守的士兵一一盘查询问,杨安与诸葛正入得城来时,已将近巳时。 两人一路走到启厦门大街,来到永崇坊旁一家街边小摊,叫了些吃食。吃得一半时,忽然听得南方一阵马蹄声急,一人大喝道:“快闪开,马儿受惊!” 随即一阵喧哗,杨安侧头看去,见得南街一辆双驾马车飞速奔来,两侧行人纷纷避到一旁,但仍旧撞倒好几人。那马车前坐着一个四旬蓝衫男子,那男子一脸惊慌之色,双手紧拉缰绳,试图将两匹飞奔的骏马止住,但那马跨蹄急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却见前方十字路口处,一个身穿粉色曲裾的小女孩奔奔跳跳的跑了出来,那小女孩左手拿着一支小风车,右手拿着咬半截的糖果。她刚跑出十字路口,那辆马车便迎面撞了上来,周围人群都惊呼道:“哎哟!不好,快躲开。”但那小女孩已被眼前飞奔而来的马车吓得愣在原地。 旁边有人欲上前拉开那小女孩,但见那马车奔来,自己若是上前,也只不过是多添一条人命罢了。其他行人都纷纷避开头来,不忍去看那血腥一幕。 便在此时,听得一声大喝,只见一人冲天而起,拳打左马马头,脚踢右马马颈。马车虽来得急快,那人出拳却是更快,听得噗嗤两声轻响,两匹马应声而倒,又听‘咔’的一声响,车辕双双折断,马车凌空飞了出去,双马虽是倒地,但冲来的惯性未歇,向前划去。那人击倒马匹之后,急忙落地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向一旁闪开,但终究晚了半步,飞起的马车一下撞在他背部,直接将他撞飞出两余丈,又滚出去两丈多撞到坊墙这才停下来。 马车尚未落地之时,驾车那蓝衫男子已经凌空飞了出去,马车之中又飞出一人来,又有两道人影飞起,一人去拉那马车中飞出来的那人,另一人则去拉那蓝衫男子。 落地站定之后,又听的咔嚓一声巨响,那马车摔出四五丈,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拉车中飞出那人的正是诸葛正,车中摔出那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身花红朝服,竟是朝中一位四品大官,他落地之后,惊魂未定。诸葛正见他安然无事,急忙跑去墙角,口中喊道:“师叔!师叔!” 方才击毙双马救人的正是杨安,他在击倒那两匹马时,已经感觉难以阻挡强大的惯性力量,急忙运起内功抱住那小女孩,他被那马车一撞,背部如同被人用巨锤砸了一锤,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疼痛难忍,他急忙以化字诀乘势飞出去卸力,落地之际不忘用手护住那小女孩的头,待撞到墙角时,大脑一片昏昏沉沉。 直到诸葛正上来相扶,杨安这才略为好转,刚站起来,便觉得喉咙微甜,难止呕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在那小女孩的肩上。马车一撞之力虽被他化去八成,但便是那剩余两成,也已让他受伤不轻。 诸葛正扶着杨安,神色担忧问道:“师叔!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杨安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紧!养个十来天便没事了。”又去看怀中的小女孩,见她虽是一脸煞白,被吓得不轻,但身体并无受伤,这才放心下来。 那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梳了个螺髻头,一身粉色曲裾料子不差,家中想必非富即贵,她五官十分精致,可爱的如同陶瓷娃娃一般。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灵动,配上惊恐的神色,让人不由生出一种保护欲。 杨安柔声问道:“小妹妹,没有吓着你把?”那小女孩神色逐渐平复,但并未答话,只是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杨安,十分惹人怜惜。 杨安以为她也受了内伤,左手抱着她,又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小女孩露出担忧之色,喏喏声声道:“我我你你吐血了”双眼微红,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杨安见她是在担忧自己,颇为感动,柔声说道:“我不要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小女孩摇了摇头,杨安见她甚是可爱,不由想起自己那对龙凤胎弟弟妹妹,他们若是没有被那红衣教的人害死,只怕比这孩子小不了多少,应该也有这么可爱吧,想到此时,心中一阵伤感。转念又想起楚霞影,那个孩子的身世也怪可怜,不知道她与韩大哥c狄大哥她们相处的好不好,她多半还在担心她义父吧。 杨安心思瞬间百转千回,正在愣神之际,听得那小女孩脆生生说道:“我你你放我下来”杨安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这时已经脱险,自己却还抱着这孩子。又见她小脸粉嫩雪白,忍不住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这才放她下来。 那女孩顿时羞得脸色绯红,直透脖子和耳根。 杨安不由心中好笑,又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女孩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极其小声答道:“我我叫若儿!”她声音轻若蚊声,若非杨安听力好,只怕听都难以听见。 杨安点头道:“若儿!这个名字很好听,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玩,你家人呢?”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一贵妇上前来,一把抱住小女孩,反复抚摸她全身上下,惊忧急切问道:“若儿!你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若儿摇头说道:“娘亲!我没事。” 那贵妇道:“怎么没事,都流血了。可怜的孩子,你哪里觉得疼啊?” 杨安见那贵妇关心则乱,心中感慨,母爱无私。急忙说道:“这位夫人,你放心吧,那血是我留下的,令千金应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回去喝点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那贵妇检查许久,确实没有发现女儿身上有伤,这才放心下来,又看向杨安,见他如此年幼,倒是有些意外,道:“多谢小郎君救我女儿,此恩此德没齿难忘,不知小郎君如何称呼?” 杨安拱手作揖道:“我叫杨安,族中排行第七,夫人唤我杨安或者小七便是。” 那贵妇道:“那我叫你七郎吧,我夫家姓陆,便住在旁边的昭国坊,从西门进去北侧的府邸便是,他日七郎若有闲暇,尽管来府上坐坐便是。”说罢又拿出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牌子给杨安,说道:“你来府上,只需出示这块牌子,自会有人引你入内。” 杨安见她一番好意,倒不忍推辞,将牌子接过来,拱手拜谢道:“多谢陆夫人!”那牌子通体漆黑,入手沉甸甸的,一面刻着太阳的图案,一面刻着月亮的图案,图案下面烈火熊熊,颇为精致。杨安大致看了看,便收入怀中。 那陆夫人又客套几句,这才拉着小女孩离去,那小女孩不时回头看来,直至转角。 这时,那驾车的蓝衫男子上前来,向诸葛正拱手行礼道:“适才多谢壮士出手救下我家主人。” 诸葛正摇头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家主人只需将这次受伤之人的烫药钱出了便是。”转身一看,那穿绯红朝服的老者早已不在现场。 那蓝衫男子道:“壮士大可放心,我家主人乃是当朝黄门侍郎林甫公,自是不会亏欠他们。”又取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诸葛正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壮士笑纳。” 诸葛正摆手道:“不用如此”他正要拒绝时,杨安轻轻捅了诸葛正的腰一下,笑着说道:“阿正,人家一番好意,你又何必拒绝呢?”诸葛正愣了一愣,心中奇怪杨安为何突然表现得如此市侩,但他对杨安信任无比,自是以为杨安另有计较,便接过那个荷包,道:“那请你回去替我答谢贵主人一番好意。”那荷包入手颇沉,微微打开口子,见得里面金灿灿的,竟全是金豆。 那蓝衫男子拱手道:“好!这便告辞了,请!”又去一旁与救他那人攀谈,救他那人大约三十来岁,身穿一件青褐色深衣,发髻直立,两缕鬓发垂至肩上,三尺青须垂至胸前,端的是儒雅大气,完全不似武功高强的武林中人,倒更像指点江山的文雅之士。 那人一直打量着杨安这边,不欲与那蓝衫男人过多交流,蓝衫男子也拿了一个如给诸葛正一般的荷包,但被那男子拒绝了,随即,那男子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一会儿,一大队巡街的官兵匆匆赶来,在观其军服,应是千牛卫士兵,领队来到那蓝衫男子面前见礼道:“张管事,下官听人说李侍郎的车驾马儿受惊,这边带了兄弟们匆匆赶来,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李侍郎可安好?” 那张管事拱手道:“有劳吴统领挂怀,我家主人安然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经回府去了。”看了看地上两匹死马,和摔得粉碎的马车,又说道:“只是此地,还需劳烦吴统领善后,这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请吴统领喝杯酒水。”遂将手中荷包塞到那吴统领怀中。 吴统领自是笑纳,拱手说道:“张管事尽管放心便是!”又吩咐手下清理现场。 诸葛正拿着那包金豆问道:“师叔!你为何又让我收那人的钱财?” 杨安听那人说起他主人叫甚么林甫公,多半便是李林甫了,史书记载李林甫这老小子可是出了名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现下虽说应承赔偿那些伤者,但私下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赔偿,即便他不赔偿,那些伤者又如何敢去他府上闹事?是以便让诸葛正接过他的恩谢礼。 杨安叹道:“据我所知,他家主人虚假的很,未必会在乎那些伤者的死活,待会咱们将这些钱分给那些受伤的人便是了。” 诸葛正这才恍然,点头称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变数横生 杨安叹了口气说道:“阿正!你将这些钱发给那些受伤的人吧,我去张府接霞影。” 诸葛正道:“师叔,你有伤在身,不如先回客舍调养,霞影那边就由我去吧?” 杨安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伤不碍事,咱们分头行动便是。” 诸葛正见杨安气色虽差,但呼吸还算平稳。想那马车甩将出去的力道甚大,但杨安内功颇为深厚,又极其擅长化力之法,虽是受了些伤,应是无甚大碍。当下不再坚持,各自分头离去。 杨安来到张府侧门,敲了门之后,依旧是之前那位老伯开的门。杨安拱手拜道:“老伯,我是来找狄飞霜大哥与韩非池大哥的,劳烦代为通禀。”又拿了些钱递到那老伯手中。 那老伯接过之后,摇头叹息道:“唉!你你稍等一会儿吧。”便又关了门入内。 杨安见他神色有异,心中疑虑,暗想:“莫不是张府内出了什么变故么?”又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便不再去想,只等狄飞霜与韩非池来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过得一会儿,侧门再次打开,韩非池自内走出来,却不见狄飞霜与楚霞影。而韩非池脸色甚差,似悲似愧说道:“杨兄弟,你你来了?” 杨安心中升起疑云,皱眉问道:“韩大哥,怎么就你一人,狄大哥与霞影呢?” 韩非池神色惭愧,摇头叹息道:“我等有负重托,实在唉实在没脸见你?” 杨安心中一紧,急切问道:“是不是霞影出了什么事情?” 韩非池点头说道:“那孩子她唉她不见了。我等没有照看好她,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杨安心中一震,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非池叹了口气,将事情慢慢说来。 原来,昨日杨安将楚霞影托付二人离去之后,楚霞影随二人进了张府,却是一直闷闷不乐,两人虽想了些法子逗她开心,但是都无甚用处。 无奈之下,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带她去梨园看戏。梨园本始于开元初期,乃是当今天子李隆基,为个人喜好,组建的宫廷表演剧团。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宫中梨园组建没多久,民间自有效仿者众,何况这时民众休闲娱乐的项目极少,一时间梨园戏曲大行其道,受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明百姓的狂热喜爱。 此时长安梨园戏班甚多,但除了宫中禁苑的梨园之外,便数平康坊东南的梨园最为有名。韩非池与狄飞霜带着楚霞影来到平康坊梨园,其时正值未时,园中不时响起喝彩交好之声,热闹非凡。 那梨园看台分为两层,一楼小院甚宽,可容纳三四百人,但看戏视线不是很好,因此价格卖得不贵,但此刻已是人满为患。二楼是几间通透的楼阁,够坐二三十人,配有矮几胡凳,和小点心,专供富贵之人设立。那楼阁朝着戏台一方的墙被尽数拆除,居高临下,可将戏台上的表演尽收眼底,但价格也是一楼的数倍。 三人交了钱,被引到二楼来,便在靠楼梯的位置找了一处就坐。台上演的正是极富盛名的秦王破阵戏,是歌颂太宗皇帝李世民大破叛军刘武周的戏曲,极受喜爱,演至高潮时,全场更是欢呼不断。 一时欢快的气氛,楚霞影也渐受感染,少有的露出童真欢笑。韩非池与狄飞霜亦感此行不虚,过得一会儿,又听得楼梯口想起脚步声,只听一人说道:“也不知萧老大这次荆州之行顺不顺利?”另一人说道:“哼!一群臭要饭的,萧老大又怎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先前那人说道:“话虽如此,但尹天赐那老家伙也不是那么好惹,萧老大若是对上了,却也麻烦得很。”后面那人又说道:“萧老大既然约咱们在这里见面,自然是顺利归来了,你又何必瞎担心呢。” 两人说话间,脚步越来越近。狄飞霜听得两人声音甚是耳熟,侧头看去,神情一愣,脸色微变。韩非池见他神色有异,也转身看去,顿时大为吃惊。只见上来那两人一人甚胖,背着竹篓,肩扛锄头,白眉青须,另一人冷脸清瘦。正是在渭南与之交过手的明教两大法王,白眉鼠王胡跶与青翼蝠王武逸青两人。 胡跶和武逸青从楼梯口上来,也是愣了一愣,胡跶看着狄飞霜与韩非池笑道:“嘿嘿!两个小娃娃倒是好兴致,竟跑到长安城来看戏来了,好!好得很。” 韩非池与狄飞霜急忙起身戒备,韩非池将楚霞影护在身后,心中暗暗叫苦。今日若只是他与狄飞霜对上这两人,虽是打不过,但也足以自保,但如今有楚霞影在侧,两人势必分心保护,投鼠忌器之下,势必难以支撑。 韩非池虽是心中堪忧,脸上却不动声色,向两人拱手道:“两位前辈久见了,家师得知两位前辈今日会来此,特命我师兄弟两人在此恭候大驾!”他只盼以李白的名义将这两人吓跑。 李白虽以诗文才华名动天下,但他武功之高,亦是天下罕见。他自幼得道门奇人东岩子传授道学武功,二十岁前已在蜀中武林颇负盛名,后来出蜀结识长歌门元老贺知章,得他引荐加入长歌门。他性情豪迈孤傲,喜欢四处云游,一路行侠仗义,斩杀过无数威名远播的贼寇大盗。 数年前威震河朔的武林名门霸刀山庄再开扬刀大会,以神兵海天孤鸿为彩头,设下比武擂台,李白以一己之力,连败西域昆仑派掌门杨寒月c唐门门主唐傲天c纯阳宫玉虚子李忘生等高手,技压群雄,一举夺得桂冠,群雄无不叹服。 胡跶和武逸青受明教教主陆危楼之令,曾去旁观过那次扬刀大会,自是见过李白的武功修为,亦深知李白的武功远在自己两人之上,对他忌惮无比。两人此时听韩非池说起李白就在左近,不由神色微变,暗想道:“李白怎会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他即在附近,今日想要收拾这两个小子怕是有些难办。”暗自打量了一番四下人群,却未发现李白的身影。 疑惑之际,胡跶又见韩非池身后露出个小孩的脑袋来,怔怔的打量着自己与武逸青,心中一喜,暗想:“这小子多半是虚张声势吓唬我等,若真是李白派他二人来此,又怎么会带着一个小孩。”他心思既定,冷笑一声说道:“哼哼!好小子,差点就被你给唬住了。你师父若是真的在此,咱们也只有逃命的份,可惜啊!可惜!” 武逸青自也看出两人虚张声势,冷哼一声说道:“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宰了便是。”他虽是如此说,但依然暗中戒备四周,以防李白真的在附近。心中想道:“李白就算在这附近,我们只需拖到未时三刻,等萧老大来了,自也不再惧他,那时三对三,谁胜谁负还得两说。” 狄飞霜见这二人看破韩非池的心思,暗自焦急,小声对韩非池说道:“师兄,一会儿我拖住这两人,你乘乱带着这小妹子离去,咱们受了杨兄弟之托,便是死也要护她周全。” 韩非池摇头说道:“这两人武功极高,你一人难以拖住他们两个,我武功比你好,理应由我抵挡这两人,楚家小妹就交由你照顾。”他见狄飞霜大不认同,又说道:“眼下情况危急,当以大局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狄飞霜心知韩非池说得极是,不再坚持,叹了口气,退后半步将楚霞影挡在自己身后。他佩剑横握,护在胸前,拉着楚霞影缓缓后退。 胡跶笑道:“福仔!那小子想跑,你说怎么办?”武逸青冷冷道:“哼!插翅难逃矣。”说罢,背上青翼展开,跨步前行,欲上前阻挡。他这一步速度极快,但韩非池手中长箫得更快,转眼已经点向他腰间,于此同时,胡跶也已出手,他锄头直接向韩非池脑袋扫来,冷笑说道:“小子,上次咱们在渭南没打完便被人搅了局,扫兴之极,这次咱们重新再打过。” 韩非池听得耳畔生风,急忙低头避过,同时后退一步,喝道:“狄师弟,你快走!” 狄飞霜不再迟疑,拉着楚霞影自二楼跳了下来,落到人群之中,院中众人看戏看得正欢,忽见有人从天而降,顿时惊呼不止,欲各自散开,但皆是你左我右的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狄飞霜刚落地便听得身后一声大喝道:“哪里逃!”却是武逸青追了下来,武逸青号称青翼蝠王,轻功造诣自是非凡,远在狄飞霜之上。狄飞霜心有顾忌,只得拉着楚霞影在人群之中穿梭,欲往门口而去。但院中众人见得有人打了起来,都纷纷往外逃去,一时间门口一阵爆挤,不少人倒地被踩,哀嚎生生不绝。 狄飞霜拉着楚霞影逃跑同时,抬头看了看屋顶,暗自盘算,若是施展轻功跳上屋顶,势必会被武逸青瞬间追上,在院内虽有人群为阻,武逸青高明轻功难以施展,但这些人群终究有全部逃出去之时,那时他也势必会被武逸青追上。 三人两逃一追,如猫戏耗子。武逸青步步逼近,眼看很快便要追上狄飞霜,狄飞霜急忙低声问楚霞影道:“小妹子,你还记得咱们来时的路么?” 楚霞影点了点头,狄飞霜喜道:“那再好不过了,你闭上眼睛,我从屋顶将你送出去,你出去之后,直接沿着咱们过来的路跑回去,我与韩大哥随后买了糖果来追你,好不好?”楚霞影点头道:“好!”便依言闭上眼睛。 狄飞霜急忙将楚霞影提起,以巧劲将她自屋顶掷出,这才急忙回身拔剑向武逸青刺去。 武逸青见他回身接招,自是正中下怀,背上青翼微抖,身法更快一步,他左掌横劈,扫向狄飞霜长剑身侧,右掌变抓,直取狄飞霜脸面。 狄飞霜知他掌上功夫厉害,长剑急忙回身相互,使了一招“秋月如霜”,剑光闪动,削向武逸青右手腕。武逸青右手收回,左掌变扫为推,掌力猛然一吐,瞬间已至狄飞霜右肩。 狄飞霜急忙侧身倒纵出一丈之外,刚一落地,武逸青已经追至身前。狄飞霜展开长歌门剑法,护住身前不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梨园肃杀 武逸青左袖拂动,以铁袖功夫拆解狄飞霜剑招,右掌飞舞,鼓起浑厚劲风,将狄飞霜笼罩于掌力之下。狄飞霜一时压力陡增,频频后退,他已失先机,一时间手忙脚乱。 忽听得空中一声断喝,韩非池凌空飞将下来,长箫直点武逸青神堂穴,武逸青侧身横移出三尺,右掌回身相击,狄飞霜劣势顿去,长剑斜刺,抢攻六剑,他这六剑一气呵成,绵绵不绝,武逸青左袖劲风鼓动,横扫过去,‘铮’的一声轻响,荡开狄飞霜的长剑。 韩非池喝道:“狄师弟,攻他下盘!”话音刚落,胡跶也已追了下来,喝道:“嘿嘿!顾好自己吧!”他鹤嘴锄举过头顶,迎头劈下来。韩非池不退反进,长箫半圈,刺向胡跶心脏。胡跶左掌右切,紧护中门。韩非池一击不中,急忙抽身而退,他手中长箫或点或划,变幻莫测,与胡跶也一时僵持。 狄飞霜得韩非池提醒,当即剑锋递进,剑走轻灵,专攻武逸青下三路。武逸青失了双腿,虽以木腿代替,又有背上双翼相辅,自成一套绝妙身法,但木腿终究难比自己血肉之腿来的灵活自如,原本大处上风,这时倒是与狄飞霜扯了个直。 但那武逸青终究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掌上功夫相当厉害,掌力到处,狄飞霜难以近身,只十余招又将狄飞霜逼得难以抵挡。韩非池百忙之际,不时回身相救,四人在院中,斗来斗去,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其时院内看客早已尽数逃离出去,只余二楼尚有几人驻足看热闹,其中一人三十来岁,身着青褐色深衣,鬓发垂肩,青须三尺,极其儒雅风流。他见四人武功各有特点,心中赞叹道:“中原武林果然人才辈出。那两个怪人功力远比这两个青年才俊深厚,眼下虽是勉力抗衡,但五十招之内,那两个怪人必然取胜,我须得出手助那两青年才俊一助。”他心思既定,自二楼跃下来,说道:“四位请罢手吧。”随即左手扳指,弹在狄飞霜剑身无刃处,荡开长剑,狄飞霜顿时噔噔噔连退三步,退到门口。他震开狄飞霜同时,左手化掌,去接武逸青右掌,‘啪’双掌相对,武逸青只觉右臂微麻,全身一震,退后一步。同一时,他右手一掌拍在胡跶的锄头上,又并指如剑,点在韩非池长箫前端,胡跶和韩非池同时被震退两步,脸色煞白。他双手出招,几乎同时将四人震开,出招快的无与伦比。 四人各自站定,看着那人无比骇然,均想:“此人全凭一己之力,硬接我四人杀着,将我等震开,他武功之高,可谓骇人听闻了。” 胡跶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既要管这桩闲事,还请赐下尊号。” 便在此时,听得门口一声大喝,狄飞霜惨叫一声,飞将出去,摔到戏台之上去了,韩非池惊呼道:“狄师弟,你怎么了!”急忙飞身跳上戏台,查看狄飞霜的情况。 却见狄飞霜趴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他背上颇开一个巴掌形的洞,露出血红色的肌肤,嘴角鲜血吐露。韩非池上前痛呼道:“狄师弟!狄师弟!”将他轻轻调转过来,见他脸色暗青,眼光涣散,显是被敌人极其霸道的掌力震伤了奇经八脉,他急忙将内力传入狄飞霜体内,稳住他之伤势。 这下变故,众人皆是始料未及,均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口进来一高大人影,那人身材魁梧,须发皆白,一张方正脸,扬刀眉,右眼瞳孔呈诡异的血红之色,顾盼之间煞具威严。 胡跶和武逸青见了那人,神情大喜,上前拜道:“萧老大,你来了!” 那萧老大叹道:“两个小辈都收拾不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胡跶和武逸青神情尴尬,站在一旁不知该做何回答。 那身穿青褐色深衣的男子冷声说道:“阁下出手未免太过毒辣了吧。” 那萧老大漫不经心看着那男子,问道:“你是何人?也敢出言教训老夫?” 胡跶急忙说道:“萧老大,这小子古怪得很,刚才若非他插手,我与福仔早将那两个长歌门的小子收拾了。” 那男子拱手道:“东方宇轩请教阁下尊号?” 那萧老大沉吟片刻,说道:“东方宇轩么?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老夫名萧沙。怎么?你对老夫有意见?” 东方宇轩冷声说道:“哼!原来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血眼龙王萧沙,素闻萧龙王阴狠毒辣,今日一见但是远胜闻名,竟对后进晚辈也下得去如此毒手,在下倒想领教几招。” 萧沙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就凭你也配与老夫动手?也罢,你既自寻死路,老夫成全你便是,你若接得了老夫三掌不死,那老夫也不再为难你了。” 东方宇轩豪气顿生,跨步伫立道:“莫说接你三掌,便是接你十掌百掌那又何妨!” 萧沙见他如此藐视自己,心中大怒,说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说罢,双足微沉,右掌反切半圈,再平推出去,他这一式乃是‘红尘落英掌’中的第九式‘红尘轮回’,这一式是红尘落英掌最强一式,发招之际,掌力将吐未吐,似柔且刚,一招发出,便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开碑裂石,分金断玉,便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掌力最刚强的金刚般若掌也大有不及。 胡跶见状,冷笑道:“萧老大起手竟使出看家本事来,这小子真是自寻死路。”他跟随萧沙多年,对萧沙的武功自是深有体会,只觉当世除了教主陆危楼能胜得萧沙半筹,武林之中只怕难有敌得过他三两掌之人,眼前这人不过堪堪三十来岁,又能有多大修为呢,断然难以接得住萧沙这一掌。 东方宇轩见他出招之际,已知晓此招厉害,他有心要给萧沙厉害瞧瞧,也不避让,当下沉身如岳,抡起右拳,击向萧沙掌心。 萧沙冷哼一声,掌力急吐,劲风大作,两人原本相距三四丈,但同时发招,瞬间已到近前,‘啪’的一声,拳掌相击,各自退开一步。 胡跶和武逸青两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东方宇轩赞道:“好掌法。”他本出自东海武学世家,父母皆是武学名家,家学渊源甚深,所修倶是上乘武学,他自武功有成,便从家中偷跑出来,在中原大地游历七载,交游甚广,其中大多是风雅之士,也不乏武学宗师,但能及得上萧沙的,却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他方才接下萧沙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他家传拳法奥义所在,这套拳法并无名称,共有六招,需以浑厚内力为根基方能修练,否则不但难以施展拳法应有的威力,反而对自身亦有大害。他方才施展那一招便是拳法的第二招,名为‘猛龙过江’。这一招最重蓄势,未发之际看来稀松平常,一旦打中敌人,狂暴内力瞬间宣泄而出,势必将对手五脏六腑震得稀烂。因这套拳法太过霸道,他家传下祖训,非生死关头不得轻用,但今日见了萧沙如此毒辣,亦是非用不可了。 萧沙退后一步之后,脸色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更为震惊,他方才虽起手便使出绝杀之式,但自觉东方宇轩武功即便再强,也难敌自己,是以掌上只用了六成功力。但一掌之后,只觉眼前此时年纪轻轻,功力竟不下于自己,实在罕见,自己纵横武林数十载,自诩天下武功已经了然于胸,但他那拳法异常霸道,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武功,若非自己功力深厚,只怕方才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萧沙冷森说道:“好小子,竟能接得下老夫这一掌,难怪如此狂傲。注意来,老夫要发第二掌了。”说罢功力再提,又一掌拍过来。他这一掌已经使出十成功力,一掌既出,掌力如怒海狂潮般袭来。 东方宇轩身体旋转一周,右脚后退半步,弓步出拳。拳掌相隔数尺,内力激荡,竟发出噗噗声响。两人皆是以硬碰硬,以强碰强,又各自退开四步,竟是旗鼓相当。 萧沙暗想:“这小子竟强如斯,只怕三掌非但取不得他性命,也未必伤得了他。他既有如此修为,若非名门子弟,必是名师之徒。他即如此厉害,若有同门帮手闻讯赶来,我未必能力,不如就此退去,省得突生变数。”他本是能忍辱负重之人,倒极少看中身份和名声,不然也不会出手偷袭,打伤狄飞霜。如今退意已生,不欲久留,冷声说道:“小子武功不差,老夫念你修为不易,今日暂且放你一马,这第三掌便先记下,告辞!”说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胡跶与武逸青对视一眼,神色惊异,急忙追了上去。 东方宇轩送了口气,暗道:“好险!”方才那一拳,他已经使出毕生功力,竟被萧沙掌力震得全身发麻,暗自调息片刻才回过劲来,倘若方才萧沙一掌之后,再补一掌,他虽尚可勉力一接,但势必会伤在萧沙掌力之下,他虽另有绝技脱身,但终究是输了,以萧沙的为人,即便留不住他,却肯定会留难韩非池两人。 东方宇轩又调息片刻,这才去看戏台上两人状况,见狄飞霜脸色暗青,嘴唇发白,显然是伤重到极致了。此刻韩非池坐在地上,将狄飞霜抱在怀中,右手抵在狄飞霜膻中穴,正全神运功为他疗伤。 东方宇轩上前蹲下来,拿起狄飞霜左手,去把他脉像,一试之下,赫然大惊,只觉得狄飞霜脉搏若有若无,实已到了生死边缘,若非有韩非池浑厚内力为他续命,只怕已经驾鹤西去。 东方宇轩急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玉瓶,拔开木塞,倒了一粒绿色药丸出来,见韩非池看着自己,便解说道:“此药名为八草还魂丹,是一位医术了得的高人炼制,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定能保住他性命。”说罢,又起身去二楼端来一碗酒,将丹药溶开,喂狄飞霜喝下。 过得少许,狄飞霜脸色果然有所好转,悠悠醒了过来。韩非池顿时热泪盈眶,轻声喊道:“狄师弟!狄师弟!你你感觉怎么样?” 狄飞霜有气无力道:“我我感觉好好多了!师兄,楚家楚家妹子快快”他连说两个快字,终究难以为继,又晕了过去。 韩非池哽咽道:“狄师弟!狄师弟!” 东方宇轩叹道:“你不必担心,他只是晕过去了,在下亦略通歧黄之术,你将他平放下来让我瞧瞧吧。” 韩非池泪眼迷蒙的看他一眼,东方宇轩点了点头,韩非池这才轻轻将狄飞霜放平躺下,东方宇轩解开狄飞霜的衣裳,见他右背部肋骨断了三根,幸好并未走形插入肺叶,否则神仙难救。他轻轻将断却的肋骨扶正,在将内力渡入狄飞霜体内,只觉得他经脉被一股霸道真气冲的乱七八糟,即便将伤势养好,一身武功也尽数废去,此生再难练得回来,不由心中伤感,叹道:“唉!令师弟的伤势虽得那八草还魂丹稳住,调养一年半载当可痊愈,只是他从此只能做个朋友人了,再也不能与人动武。” 韩非池心中一震,悲痛不已,竟流下两行泪来,道:“狄师弟他他”终究不知如何是好。他原本是绝顶聪明之人,这下变故,痛心之下,竟全然没了主意,只呆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方宇轩亦是摇头叹息,说道:“当下需找人将令师弟小心抬回家中静养,你且在此照看,我去找人来,切记不可再移动他,以免他接回去的断骨错位,若是插入肺叶,那就糟糕之极了。” 韩非池拜谢道:“多谢先生!” 东方宇轩这才出了院子,找来两根竹竿,和一件被单,裹成一副担架,又请来两个壮汉,指点他们将狄飞霜细心移到担架上,再将人护送到张府,又吩咐了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去。 韩非池等回到张府安顿好狄飞霜之后,这才想起楚霞影来,问了府上管事,竟说她并未回来张府,韩非池心知不好,急忙领了府中所有人去街上找,这下自长安城东找到城西,至城北找到城南,几乎找遍了长安所有角落,依旧不见楚霞影半点踪迹,直至城中宵禁。 韩非池又在夜间寻访所有坊市,但依然没有找到楚霞影,这下心中又悲又愧,觉得自己即对不住师弟,又对不住朋友。 这时杨安来接楚霞影,韩非池实无脸见他,但这事终究避不过去,总要将事情原委说个明白,给人一个交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若儿 杨安听完韩非池的讲述,心中又惊又怒,心情激动之下,引发内伤,竟呕了一口鲜血出来。韩非池急忙上前扶他道:“杨兄弟!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韩非池出来之时,心事重重,自觉有愧于杨安之托,是以并无发现杨安气色不对,此时见杨安吐血,这才发现异常。 杨安默默调息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伤不要紧,韩大哥,狄大哥现在怎样了,我我想去看看他。” 韩非池引着他进了张府,来到一处小院厢房,一推开门,便听得狄飞霜有气无力问道:“是是韩师兄么?是不是找到楚家妹子了?” 韩非池道:“狄师弟,你安心养伤便是,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找,一有消息他们便会第一时间来报。” 狄飞霜语气颇为失望说道:“还没消息么?” 一进房间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汤药味,床前一个婢女正在服侍狄飞霜喝药。 狄飞霜见了跟在韩非池身侧的杨安,神情微喜,随即转为愧疚,挣扎着想坐起来。杨安急忙上前按住他肩头说道:“狄大哥,你伤势严重,不可乱动,好好躺着便是。”又见他脸色煞白,眉头紧锁,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神色亦憔悴了许多。 杨安想起不久之前大家还一起喝酒论交,那时狄飞霜豪情万丈,意气风发,此时他却被伤痛折磨至此,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狄飞霜握着杨安的手,说道:“对对不住了,杨杨兄弟,我我等没有保护保护好楚家妹子,还还” 杨安见他伤重如斯,念念不忘的仍是楚霞影之事,心下感动,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韩大哥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跟我讲了,当时的情形怪不得你们,狄大哥你安心养伤,霞影之事便交由我来处理。哼!打伤你那人如此歹毒,兄弟迟早要会一会他,帮你讨这个公道。” 探视过狄飞霜之后,杨安便起身告辞。韩非池将他送至坊门前,说道:“杨兄弟,我会继续安排人手找寻楚家妹子的下落,这边一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杨安拱手道:“多谢你,韩大哥!” 韩非池叹息道:“我师兄弟二人负你之托,你不责怪已是宽仁了,怎么担得起你这个谢字!只盼能早日找到楚家妹子,否则我等良心难安呐。” 杨安也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她平安无事,我也回去想想办法,便先告辞了。”又拱手作揖,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昇平坊时,诸葛正已经在客舍门前等候,他见只有杨安一人回来,便开口问起缘由。杨安将诸事原委跟他大致说了一遍,诸葛正亦是唏嘘不已。 两人进了客舍,正要回房,听得身后一人喊道:“前面是杨安小郎君么?”两人转身看来,那人是客舍的一个伙计,两人都见过几次。 杨安答道:“我就是!” 那伙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说道:“昨天下午有位小娘子托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杨安愣了一愣,接过那封信,心中疑云重重,随即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纸,其中一张上面写道:‘杨家哥哥,谢谢你!我跟义父走了,我会想你的!’落款为‘小妹’两字。另一张写道:‘阁下恩义,他日必报!’落款为‘陶寒亭敬叩’。两张字迹一模一样,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看完信之后,杨安微微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陶寒亭带走了霞影,如此也好,他既能将霞影视如己出,自是不会亏待与她,我也放心了。”又取了些钱递给店伙计道:“多谢你了!” 店伙计接了钱,拱手拜谢道:“应该的,应该的。”正要离去,杨安急忙叫住他道:“这位大哥,劳你走一趟兴道坊张府,找一位名为韩非池的郎君,替我跟他传一句话。”又给了那伙计三十文钱说道:“这是在下请客的茶水钱,事成之后,再给六十文。” 这店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也只有三百多文,能赚这一笔横财,自是喜不自禁,欣然应承下来,接过那三十文钱问道:“小郎君要我传什么话?” 杨安说道:“你见了他之后,告诉他说:霞影已被他义父接走,请他勿念!那便可以了。” 店伙计应了一声是,便欢天喜地的出了客舍去。 此后杨安只在客舍疗养伤势,偶尔也去张府探视一下狄飞霜。他伤势本不算太严重,养至半月有余,已然痊愈。 这一日杨安见天气甚好,便一人出了客舍,在街上闲逛,走得一段时,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看去,却是行人商贩,各忙各事,杨安不禁摇头失笑,暗骂自己疑神疑鬼。 有行了一路,来到靖安坊前,听得坊内传来声声梵音,便走了进去,见得坊街直行尽头左侧有一处佛寺,坊街两侧一排松柏,干粗枝茂。 杨安走到近前一棵树下,足尖轻点,纵身跳上枝头,隐与树干之后。过得片刻,坊门口摄手摄脚进来一人,杨安见了不由哑然失笑。那人竟是半月之前被他在街边救下的女童若儿,她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襦裙,梳着双环童子髻。 杨安暗想道:“我道是谁一直偷偷跟着我,原来是这小丫头,她没事跟着我干嘛?” 若儿一下不见了杨安的身影,身体靠在墙边,伸着小脑袋不住四下张望,见坊街一个鬼影子也无,又提起裙摆摄手摄脚的向前跑了几步,又靠在一棵树后面伸出脑袋来张望。 杨安见她可爱模样,不由童心大起,偷偷跳下树来,学着她摄手摄脚的跟在她身后。直到走到对面的坊门前,听得她喃喃说道:“奇怪!怎么不见了呢?” 杨安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问道:“你是在找我么?” 若儿本就全神留意前方,哪曾想后面会有人跟着,被他这一拍,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转过身来噔噔噔的后退了四五步,还未站定,后脚被坊门的台阶绊了一下,她身子晃了一晃,站立不稳一下向后倒去,这下若是倒在地上,后脑勺若不磕出血,也非被磕出个大大的包来不可。 这下变故,杨安亦是始料未及,急忙箭步上去一把抱住她,将她扶正站稳。 若儿站定之后,惊魂未定,微微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去,见得救自己的便是那天的小哥哥,一下便手足无措起来,急忙将头埋至胸前,只偶尔转动眼神去瞧杨安一眼。 杨安见她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以为她是被吓得不轻,轻轻拍了拍她后背,这才将她放开说道:“不用担心,没事了!” 若儿微微‘嗯’了一声,杨安微微笑道:“你叫若儿,对不对?”若儿又点了点头,却始终不敢抬头再看他。 杨安见她如此神色,只道她年纪小,比较怕生,又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若儿微微抬头看了杨安一眼,又急忙低了下去,说道:“我我”瞬间脸色红如晚霞。 杨安摇头笑了笑,说道:“你又一个人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玩了,对不对!”若儿摇了摇头,瞬间又觉得大有不对,急忙改为点头。 杨安笑道:“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那是是呢,还是不是呢?”若儿轻声答道:“是!”杨安见她双手无处安放,便使劲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如同一个做错事,等着挨批评的孩子一般,不由好笑,说道:“你要是将衣裳抓破了,回家之后你母亲打不打你?” 若儿急忙抬头辩护道:“我我娘亲疼我得紧,从来不打我的。”这下四目相对,又急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杨安见她如此害羞,倒不忍心再逗她,说道:“我送你回家去吧。”若儿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点头。杨安一时猜不透她心思,愣了一愣说道:“那我带你去玩,好不好?”若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杨安笑了笑说道:“贪玩的小丫头,走吧!”伸出左手去牵起她右手,一路出了靖安坊。 街上车水马龙,十分热闹。杨安问道:“你想去哪里玩?”若儿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 杨安愣了一愣,倒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随缘派,又想起那日去西市游玩,见怀德坊门口有不少杂耍艺人,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颇多,如同后世马戏团一般,而且围观看热闹的人亦是不少,便租了辆马车过去。 到那怀德坊前,果然人山人海,热闹之极,有杂耍把式的江湖艺人,有卖大力丸的,有耍猴的,有表演西域胡旋舞的,亦有天竺舞蛇人。杨安带着若儿这里瞧一瞧,那里看一看,两人倒是很快熟络起来,不时听得小丫头清脆的欢笑声。小丫头颇为娇小,只到杨安肩膀那么高,遇到热闹人多处,杨安便将她抱起来观看。 两人一直玩到未时,这才意犹未尽的回转,待经朱雀大街时,见得四处路口皆被宫中禁卫护得水泄不通,直将中间朱雀街大道空了出来,周边尽是百姓围观,人山人海,比之怀德坊前热闹十倍。 这下归路受阻,杨安只得拉着若儿混迹在人群之中,又跟身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问道:“这位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男子答道:“听闻是东巡洛阳的圣人今日回京,文武百官皆去城外迎接了。” 杨安这才恍然,暗想:“原来是皇帝从东都回来了,难怪有如此大的排场。”又等了近半个时辰,见南方一队羽林禁卫驱马缓步而来,迎头那人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一身亮白镶红的明光铠在阳光下闪耀光芒,朱红的帽缨随风舞动,那人三十来岁,虎背熊腰,威风凛凛。 那人身后跟的羽林禁卫亦是个个胄甲金刀,器宇轩昂,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出去近一里,这才看见天子六驾,其后便是后宫嫔妃的车驾,再是文武百官个个骑马,最后又是一队羽林禁卫步卒,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将近三里长。 那天子车驾甚是宽大,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屋,到得近前时,见的车里坐了两人,皆在四十来岁模样,气度不凡,坐得略高那人身穿赤黄袍衫,头戴通天冠,想来必是天子李隆基无疑。 另一人身穿紫色常服,头戴紫金小冠,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近。 杨安初见那身着紫色常服之人,觉得甚是眼熟,仔细辨认之后,不由大感意外,原来那人竟是曾与他以音律相交的李宁。他本以为李宁只是朝中高官,但此时看来只怕远不止于此,他对唐史亦是颇为了解,但想来想去始终记不得这时有哪位能得李隆基如此亲近的高官名叫李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送别 杨安心中不断念叨:“李宁?李宁?难道是那个人?”脑中灵光一闪,赫然想起一人,那便是当今天子的兄长李宪。 李宪原名李成器,乃是睿宗皇帝李旦的长子。李旦本是高宗李治与武后第四子,在嗣圣元年被武后立为傀儡皇帝,那时已册封李成器为皇太子,不久武后自己做了皇帝,便将李旦置于东宫。 后来李旦又经历神龙政变,辅佐中宗皇帝李显登基,李显死后李旦又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拥立再次登基为帝,那时李成器为皇长子,本应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睿宗皇帝也十分中意他为太子。但李成器此人异常聪明,他心知李旦能再次登基帝位,三弟李隆基出力甚巨,若是自己接受皇太子身份,将来势必会出现立国之初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皇储之争,兄弟相残的局面,是以他多次极力上书请辞,又表明李隆基的功绩,最后李旦应他之请,改立李隆基为太子。 李隆基登基之后,李成器从不干涉朝政,亦不与人结交,很得李隆基信任与看重,李隆基每得珍宝美食,必与之分享。开元四年,李成器改名李宪,受封宁王。 宁王李宪亦是喜好诗歌,通晓音律之人,种种现象表明,这李宁的来历,只怕就是宁王李宪了。 虽是大致推断出那李宁的真实身份,杨安亦无多大震惊,只是感慨世事奇妙。 那天子仪仗行了又近半个时辰,这才尽数自朱雀门入了皇城,各个路口这才解除戒严。杨安又送若儿回了昭国坊陆府,那陆府自是不如张九龄府邸大气华贵,却也颇有规模,亦是富足之家。 到得府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仆小跑过来,神色焦急对若儿说道:“哎哟喂!我的小娘子啊,你这是跑到哪里去玩了,阿郎与大娘子找不见你,这下可急坏了呢。” 若儿甜甜一笑说道:“水伯!我只是跟杨家哥哥去玩了一会儿。” 那叫水伯的老者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杨安,又见他拉着若儿的手,急忙拉过若儿护在身后,神色戒备问道:“小娃娃,你是谁?” 杨安见他一拉一带,似身怀上乘武功,却又做仆人打扮,大为惊奇,正要回话。若儿已经从那老者身后走了出来,说道:“他是上次救过我的杨家哥哥,水伯,你不要为难他。” 水伯听了若儿的解释,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眼神异样的看着杨安说道:“原来你就是上次救了我家小娘子的杨郎君,方才倒是老朽失礼了。只是郎君既带我家娘子出去玩,总应该向我家主人打声招呼才是。” 杨安听出水伯言语大有责备之意,摆了摆手说道:“此次我未经陆夫人许可,擅自带若儿去玩,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老伯代我向贵主人请罪,所幸人已安全送回,这便告辞了。”说罢转身欲离去。 刚走的几步,若儿急忙跑上前来拉住他道:“杨家哥哥等一等。”又跟那水伯说道:“水伯,你错怪杨家哥哥了,是我求着他带我去玩的,不关他的事。”又眼巴巴的看着杨安道:“杨家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父亲母亲要是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安轻轻抚摸着若儿的头发,笑着说道:“哥哥今天还有事情,下次再来陪你玩好不好?”若儿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需要等很久么?” 杨安道:“少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我就来看你。”若儿撇嘴说道:“要等那么久哇!”杨安轻轻捏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说道:“我可是有许多事情要忙呢,哪里能跟你一个小孩子一样有那么多时间玩儿。”若儿俏脸微红,地下头反驳道:“说人家是小孩子,你自己不是小孩子么?”杨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如今的自己貌似也比她大不了多,顿时大为尴尬。 从陆府离开之后,杨安又想起有一两天没去探望狄飞霜了,便一路来到张府。开门的老伯与他已是很熟悉了,直接将他引进内去,到得狄飞霜住的房间,见屋内除了韩非池,另有一位白衣老者,那老者颇为清瘦,长须飘飘,举止优雅,风度不凡。 狄飞霜的气色比之前几天又好了不少,只是肋骨断口尚未长好,不能轻易动弹。两人打过招呼之后,韩非池拉着杨安到那老者身前道:“杨兄弟,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便是我师伯九龄公了。师伯他老人家年前随圣人去了东都,今日才随圣人回转长安。”杨安心中早有猜测,当下急忙行礼拜见道:“晚辈杨安,拜见张前辈!” 张九龄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多礼!”又细细打量了杨安一番,说道:“此前飞霜写信与我,有提及过你,他说你少年老成,颇有名家风范,我只以为你应该是一个志学之年的后生,原来还这般小,你今年多大了?” 杨安道:“恰时算来,晚辈今年刚满十周岁。” 韩非池惊道:“杨……杨兄弟,你竟然只有十岁?我一直以为你就算没有十三也有十二了呢。” 杨安笑道:“那多半是因为我长得比其他同年人都高的缘故吧。” 张九龄也点了点头,又问道:“听闻你是纯阳宫吕真人的关门弟子?不知是真是假?” 杨安道:“是!” 张九龄道:“那也难怪,这世间,只怕也只有他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才能调教出你这样年轻出色的弟子了。”又问道:“可曾蒙学?” 杨安道:“已经开蒙,读过几卷书!” 张九龄微微点头道:“都读过哪些书?” 杨安想了想,答道:“论语、孝经、周易、春秋、礼记、诗经、老子都曾背读过,其他诸子也有涉猎。” 张九龄眼神一亮,问道:“孝无终始上一句是什么?” 杨安知道张九龄是在考校自己,微微一笑,答道:“上一句是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这是孝经里的一段,不知晚辈记得对不对?” 张九龄点头笑道:“丝毫不差。”随后又考校其他诸经,杨安都对答如流,极少错漏。张九龄连连赞道:“好!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经背的这么多典籍,只可惜今年的童子举已过,不然以你的之能,当得高中。” 杨安道:“前辈缪赞了。” 张九龄叹了口气又说道:“飞霜本欲参加明年的科考,但如今身负重伤,只怕又要拖上几年了。唉!等他伤势再有起色,便先送他回长歌门静养。” 几人聊了些许家常,张九龄又令人设宴款待,直到黄昏,杨安这才告辞回客舍。 时过月余,狄飞霜已能勉强下地行走,这一日,安排好马车,打算由韩非池护送他回长歌门去,杨安从春明门一直往东送出十里,这才与两人依依惜别。 离别之际,韩非池握着杨安的手,神情惆怅说道:“杨兄弟,咱们这就要回杭州千岛湖了,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年才得再见,希望你日后有暇去杭州时,一定要来长歌门找我,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杨安点头道:“放心吧,韩大哥,我一定会去长歌门拜访你的,那时咱们在把酒言欢。只是此去路途遥远,请两位务必珍重。” 杨安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一阵惆怅,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时交通极其不便,别离之后,便是音信中断,不似后世那般,还可以开视频打电话问候。再要见上一面,只怕又是数年之后了。 回转长安之后,杨安来到了东市南门的安邑坊,前不久,他在这里买下了一家酒楼,那酒楼此前乃是西域一位胡商开办,生意倒还不错,但那胡商家中老父突然病重,想回西域家中,胡商只得卖了此处产业,请人护送他一家回乡。杨安与那胡商商谈之后,以三百两黄金的价格,将他的酒楼买了下来。 这酒楼颇大,挨着街边坊门,是一栋三层楼阁,后面还有一处三进小院,修建的颇为雅致。杨安买下之后,打算重新装修一番,把酒楼里的矮几胡凳全部换掉,改用八仙桌和靠背椅。且将整个酒楼分为三个档次,一楼为普通大厅,二楼设立梅兰竹菊四大雅间,三楼则设立名人阁、富贵厅、侠义坊,名人阁只接待名动天下的清官与文人,富贵厅只接待高官勋贵,侠义坊只接待武林中行侠仗义的侠客。 杨安画好图纸之后,便全权交给诸葛正负责,诸葛正请来了十几个工匠,目前已将三楼装修完毕。杨安走进后院,院中堆积了不少崭新的桌椅,一旁两个木匠正在刨木打造。 诸葛正拿了一张纸跑进来,对杨安说道:“师叔!这里李家印刷行刚刚送来的样本,你看看行不行?” 杨安接过来看了几眼,又递给诸葛正说道:“大致如此,就按照这个印吧。” 诸葛正接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安问道:“又有什么问题?”诸葛正忧心忡忡道:“师叔!这个什么传单真的管用么?” 杨安笑道:“管不管用试了不就知道了么?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杨安买下酒楼,计划重新装修之后,便想着以后世发传单打广告的形式进行宣传,是以手写了一份传单样本,让诸葛正请人帮忙刊印一万份。不过,诸葛正貌似很不看好这玩意儿,而且那印刷行竟要收取三贯钱,在诸葛正看来,成本实在高得吓人,但他见杨安一再坚持,心中也是颇为无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商会会长周墨 吩咐完诸葛正,杨安又往右边炊烟袅绕的厢房走去,那房内香气阵阵,不时有嗒嗒嗒的剁刀声响。这厢房极大,原本是三间屋子,杨安买下来之后,便将中间的墙都拆除,打通成一间大屋。屋内尽是厨具,西北角还搭了五座灶台,每座灶台前都有一人正在烹炒菜肴,另有七八个人在一旁的台子上切菜,这些人有男有女,都在二十岁上下。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在一旁指挥调度,那男子见得杨安进来,急忙上前招呼道:“东家,你回来了。”杨安道:“他们学习的进度如何?”那男子答道:“东家写的菜谱十分清楚,他们只需熟悉火候就好,依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到咱们酒楼开张之前便能学完所有菜式。” 这些人都是杨安通过人牙子买回来的家仆,当初一共买了将近八十多人,一部分用作酒楼以后经营所需的人手之用,另外大部分全部安置在渭南孝恩寺去了,如今的孝恩寺已被杨安改了门庭,成为一座庄园,名叫上清庄。 那三十来岁的男子名叫朱寿,是江州人,几年前他家乡闹瘟疫,家人全死光了,他拿不出安葬费,只得卖身为奴,葬了家人。但他长相颇为不雅,买主嫌弃他丑,只用了他半个月,又将他转手卖给了别人,后来几经辗转,被人卖到长安,亦是无人要他,人牙子嫌弃他是赔钱货,对他非打即骂,前不久杨安去奴仆市场买人时,见他甚是可怜,便将他买了下来。 杨安得知朱寿曾读过些书,能识文断字,又见他人颇为聪明机警,什么事情一点即通,便安排他做了酒楼的管事。朱寿得了杨安如此器重,自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杨安尝了尝一旁做好的菜肴,虽然味道已算拿的出手了,但还是差离他的要求差了些火候,又各自点评指正了一下,这才出了厢房。杨安定的菜谱,是依照他能记得的后世中国八大菜系谱写而成,取了八大菜系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菜肴。只因这时条件有限,许多食材还没有传到华夏大地来,缺了不少美味,是以许多鲜香味美的美食菜肴,终究做不出来。 不过,杨安亦在考虑等以后家底丰足之后,是否要组建一支远洋舰队去将那些食材找回来,而如今的粮食产量亦是令人不敢恭维。既然有幸回来这一时期,能为族人做些微薄的贡献,改善一下民生,那也是义不容辞之事。 杨安刚一出厢房,就见若儿飞也似的跑过来,挥手喊道:“杨哥哥,杨哥哥!”杨安微笑道:“你慢些跑,跑那么快,要是摔跤了可不许哭鼻子。” 若儿跑到近前,拉起杨安的手说道:“才不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哭鼻子,丢也丢死人了。”杨安捏了捏若儿小脸道:“是是是!若儿不是小孩子了,是大孩子。”若儿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大孩子!我是大人了。”杨安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笑,拉着她出了酒楼,说道:“走!我带你去玩儿。” 若儿来时身后还跟了个护卫。那护卫名字叫庄正,大约二十四五岁,长得极为普通,是那种扔到人群中就极难找到的人。自那次杨安未曾向若儿父母打招呼,便带了若儿去西市看杂耍,害的若儿一家为她提心吊胆,此后若儿的父亲就派了庄正寸步不离的保护若儿。 庄正有一身不差的武功,月前杨安去陆府拜会若儿父母时,曾于他交过手,杨安要胜他亦需数十招。 那次拜会,杨安见得陆府仆人个个都身怀武功,处处透着怪异,心中疑云重重。 若儿的父亲名叫陆慕沙,五十来岁,气度雍容,看起来像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实则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但杨安还发现他竟有一身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若非杨安练就混元罡劲,远比常人敏锐,实也发现不了这一点。 陆慕沙只有若儿这么一个女儿,他老来得女,对若儿自是异常宠爱,也许是因杨安曾救过若儿的原因,他对杨安倒甚是热忱客气。 杨安见他甚是热忱,自也不会去恶意揣测别人心思,虽对陆慕沙身怀惊人武功感到惊讶,却也只是感叹长安京师之地果然卧虎藏龙。 也不知为何,若儿很喜欢跟杨安一起玩,此前她不知杨安的居所,只能等待杨安前去找她玩,杨安那时忙于他事,相隔天才去一次,总是被她大大抱怨一番。后来杨安买下这处酒楼之后,她几乎天天都会自己跑来玩,有时杨安很忙,没空陪她,她就坐在一旁,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杨安,只等他忙完事情。 杨安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时而羞涩乖巧,时而俏皮可爱的小妹子。他只要有暇,便会带着若儿到处去玩,当她是亲妹妹一样宠爱。 酒楼的装修一直进行的如火如荼,没过几日,二楼也已经快要装好,这一日,杨安正在三楼房间画设发展蓝图,朱寿匆匆跑了上来,报道:“东家!外面来了五个人,自称是纯阳宫弟子,想拜见你。” 杨安心中微喜,道:“将他们带上来吧。” 朱寿道:“是!”便下了楼去,不一会儿带了五个人上来。那五人皆是鹤氅羽服,见了杨安立马拜道:“拜见师叔(太师叔)!” 五人分别是张钧、燕小悠、严天歌、聂冲、霍方,杨安道:“不必多礼!”又吩咐朱寿道:“让后厨准备一桌酒席,送到三楼来。”朱寿领命退下楼去。 杨安这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钧答道:“回师叔,师祖、李师叔和上官师叔见你来了长安许久未归,担心你遇上什么麻烦,便派了我们来相助。现在见得师叔一切安好,我们就放心了。” 杨安心中甚为感动,问道:“师父和几位师兄他们都好吧?” 张钧道:“师祖和几位师叔他们都很好,就是很挂念师叔你。” 杨安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挂念他们!”又一一问了纯阳宫进来的情况,不一会儿,酒菜已经做好上齐,宴席设在名人阁中。 燕小悠问道:“师叔,怎么不见诸葛师兄呢?” 杨安道:“我昨日将他派去渭南办事了,要过几日才能回长安。”燕小悠道:“原来如此。”杨安道:“我这里正缺人手,观内既然无什么事情,那你们就暂且留下来帮一帮忙吧。” 几人都道:“正该如此。”燕小悠问道:“师叔,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经商呢?”众人亦是颇为不解的看着杨安。 杨安只笑了笑道:“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过得几年你们就明白了。”众人便不再追问,开始用餐。之后,杨安又让朱寿给几人各自安排房间。 此事刚了解,朱寿再次来报道:“东家楼下又有一人求见。”杨安问道:“是什么人?”朱寿道:“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没有报名号,他只说要跟你谈一笔大生意。” 杨安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才说道:“请他引到侠义坊来吧。”朱寿将那人引致侠义坊,便退下了。 那人穿了一身灰色袍子,身材不高,略微有些发胖,脸上总显露三分微笑,看上去甚是亲和。 他进了侠义坊,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充满了好奇。过得一会儿,这才打量起杨安,问道:“你就是杨安杨公子?” 杨安暗想,你这不是废话么,这里就我跟你两人,我若不是杨安,难不成你是。口中反问道:“你觉得我像不像?” 那人笑道:“既像,又不像。” 杨安愣了一愣,奇道:“哦?此话怎讲?” 那人坐到杨安对面的椅子上,这才说道:“气度很像,这年纪么,就不大像了。” 杨安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人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便如同海水不可斗量一般。” 杨安摇头笑道:“先生贵姓啊?”那人道:“我姓周,单名一个墨字,笔墨的墨。” 杨安道:“听说周先生要找我谈一笔大生意,不知是怎样的大生意?” 周墨道:“不知杨小公子可曾听说过天下商会?” 杨安撇嘴暗想:“你乃乃的,杨公子便杨公子,加个小字这是几个意思?”摇头说道:“不曾听说过。” 周墨呆了一呆,这才说道:“那也难怪,小公子虽是聪明绝顶,与经商一道亦有诸多奇思妙想,但毕竟也是年幼了些。这天下商会,便是这天下排得上号的商行为了方便调度资源而自发组建的联盟。” 杨安道:“原来如此,但这与咱们要谈的大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墨笑道:“大有关系的,因为周某便是这天下商会的会长。” 杨安略为惊了一下,他知道,这一时期一个商行背后必定是一个世家财团,各大商行组成联盟,互相依存,乃是这些世家的生存之道,这周墨既能得怎么多世家支持,坐上会长的宝座,定然不会太简单。急忙收起了轻视之心道:“原来周先生大有来头,不知有什么生意想照顾照顾我这个后进晚辈呢?”又拍了拍手,一个伙计推门而入,道:“东家有何吩咐?” 杨安喝道:“客人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上茶?”那伙计道:“是!是!马上上茶。”便转身匆匆离去。杨安对周墨笑了笑道:“先生勿怪,这些伙计刚来不久,业务尚不熟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周墨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有趣!有趣!杨公子小小年纪,便已深得商人逐利之要旨,倒是令周某意想不到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生意与交情 杨安笑道:“这句话,我只当先生是在夸奖我了。”说话间先前离去的伙计端茶入内,在两人面前各放一盏,便又退出去了。 周墨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这次来拜访公子,主要是想与公子合作。” 杨安问道:“怎么合作?” 周墨道:“周某想以千两金,买公子这酒楼的三成股。” 杨安看着周墨的眼睛,见他不似说笑,一时倒猜不出他究竟打的什么注意。黄金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买下这家酒楼亦是绰绰有余,便是在这长安城,也足以让一个普通之家无忧无虑过活一辈子了。 杨安问道:“这么多钱,便是买下我这家酒楼亦是大有富余,周先生何以只要三成股?” 周墨笑道:“公子既能舍得花三百两金从康大成手里买下这家酒楼,区区千两黄金自也不放在眼里。”康大成便是这酒楼前任主人,那个胡商的名字。听得周墨又说道:“其实酒楼本身是值不了那么多钱,当初康大成欲将酒楼卖出去时,我派人找过他,想以黄金一百五十两买下来,他向我要价二百两。我说要考虑考虑,本来是想拖他一拖,再压一压价,不曾想第二天便听说被人以三百两买走,呵呵!不瞒你说,当时我只以为是哪个冤大头被他敲了竹杠子。” 杨安只是微笑着静听,并不搭话。 周墨从衣袖中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杨安道:“但是!在我见了这张纸之后,才知道是我想差了。” 杨安接过那张纸一看,正是自己为酒楼开业准备的宣传单子,那李家印刷行虽已尽数交付,但目前尚未开始派发,不知这周墨是从哪里弄到这一份。杨安问道:“这张纸,不知先生是从何处得来?” 周墨笑道:“那李家印刷行,是商会的产业。”杨安这才恍然。 周墨又道:“我看过这张宣传单之后,对公子的奇思妙想佩服的五体投地,依照公子这个法子经营,这酒楼只需有一两个好厨子,必定能火爆整个长安城。那时别说三百两黄金,便是三千两c三万两亦是赚得回来。” 这宣传单,只是杨安依照后世的一些宣传方式,将精心酒楼包装一番,又将会员打折制度,做了些详细介绍说明,说白了就是吸引人来消费。而且酒楼本就分了三个等级,不同的等级对应不同的人群,开业之后,只要炒作得当,必将使那些勋贵子弟c文人侠客趋之若鹜。 杨安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这么说来,周先生用一千两黄金便想买我这酒楼三成的股,似乎又少了些吧?” 周墨点头道:“光只是一千两确实少了些,不过那时酒楼会得到商会一切资源相助,如此一来,公子便是占了大便宜的了。”他怕杨安不清楚天下商会的份量,又介绍道:“我们天下商会生意遍及大唐五湖四海,便是西域吐蕃,漠北岭南等地皆有天下商会的势力。” 杨安略为思索,颇为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这只是一家小小的酒楼而已,虽然得到商会支持,却是有不少好处,却也并不是非要不可的吧。” 周墨笑道:“公子以为,小小的一家酒楼即便再风光无限,又值得我周墨亲自出面么?” 杨安愣了一下,说道:“周先生堂堂商会会长,确实不值得为一家酒楼亲自出面说项,那周先生为何又亲自来了么?” 周墨道:“因为周某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杨安道:“在下一个幼年稚子,如何敢与先生朋友论交,先生也太看得起我了。” 周墨笑道:“杨公子乃是华山纯阳子吕真人的关门弟子,不仅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却已深得吕真人真传,数月前更是在渭南孝恩寺大破妖僧参木,救出二十九名被禁女子,如此年少的俊杰,能与之结交,那时周某的福气,莫非杨公子看不起在下区区一介商人。” 杨安心下奇怪,“渭南孝恩寺之事,除了纯阳宫之人,便只有那二十九名女子清楚事情的始末,这周墨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周墨至始至终都与他平辈相谈,并未因他年幼而起轻视之心,话语间亦表现出对他足够的重视,也确实能见他此行的诚意。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杨安始终想不明白周墨真正的用意,杨安一开始便在思索这个问题,终究没想通此点,也就不再费神,说道:“先生太过客气了,我只怕自己高攀不上你呢。” 周墨哈哈笑道:“咦!公子这是哪里话,你既愿意交在下这个朋友,那是看得起我,是我高攀你才是。朋友待之以诚,我对公子这酒楼的经营之法极为佩服,按理说要想效仿并非难事,但我周某人却不屑于做这等事情,而且我也知道,仿的其型,未必仿得其神,是以才想来参一股。” 杨安道:“既然先生如此盛意,想要入股也不是不行,但我只能让出一成。” 周墨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一成就一成,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请公子出任我们天下商会的客卿。” 杨安摇头道:“这恐怕在下难以胜任,先生还是另请高明。” 周墨道:“出任这个客卿不需要你常驻商会,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只需偶尔帮商会出出主意就行,于公子而言,也没什么坏处。公子既当在下是朋友,还请勿要拒绝才是。” 杨安一听,只是做做顾问,倒也不算麻烦,便不再推辞。周墨又给了他一块铜牌子,这才告辞离去,杨安将他送至楼下。 周墨离去不久,便派了人将黄金送来,杨安见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和两个大汉,问道:“周先生怎么没来?” 那老者答道:“咱们商会在东都有批货物出了点问题,主人已经赶过去处理了,他临行前特命我一定要亲自将这箱黄金交付给公子。” 杨安点了点头,问道:“那参股合约书也是由你代签?” 那老者摇头道:“主人说,他信得过公子,无需签什么合约书。” 杨安愣了愣,笑道:“不签合约书?你家主人就不怕我拿了钱不认账?” 那老者也笑了,说道:“我家主人看人一向很准,他既然信得过公子,那公子一定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杨安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打开箱子点了点黄金的数量,竟发现多出六百多两。皱着眉头问道:“不是一千两么,怎么多了这么多?” 那老者道:“主人说,之前谈的一千两太少了,杨公子这样的朋友,千金难换,些许钱财又算得了什么。我家主人原本是想再加五千两,但又怕公子觉得他别有居心,反而失了朋友的真诚,是以只加了六百两,算是全了朋友之义。” 杨安张了张嘴,本想说“你家主人开银行的吧?”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又觉得这周墨跟自己初次见面,便如此倾心以待,实在令人费解,总不成是因为自己身负王八之气,虎躯一震,便令人拜倒叹服吧,这也太扯犊子了。 听得那老者又说道:“我家主人还说,他一定会在公子的酒楼开业之前赶回来祝贺。” 交待清楚之后,那老者才领着两名大汉离去。杨安又让朱寿将燕小悠和严天歌叫来书房,两人进了书房,看见一旁的一箱黄金,均是吓了一跳,燕小悠虽也知道孝恩寺金子的事情,但他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金子,只是听杨安提过,当下问道:“师叔!这就是孝恩寺当初那批金子么?” 杨安摇头说道:“这箱金子是另外的,不是孝恩寺那批,之所以将你们叫来,便是想让你们两个将这箱金子送到渭南去交给诸葛正。”另外有从桌上拿了一个卷轴给燕小悠道:“你们见了诸葛正之后,将这个给他,他看了之后,便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另外再跟他讲,若是那边还缺人手,便让他报个数,我再买给他就是了。” 两人接过卷轴,抬了箱子下楼去,朱寿下楼去帮忙准备车马。 燕小悠与严天歌离去没多久,若儿便跑来看杨安,杨安见自己眼下无事,便带了她一起,去东市瞎逛。逛的一会儿,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前面可是杨安杨郎君么?” 杨安转身一看,那人竟是当初在长安城外的庄园里见过一面的老熟人,李宁的随从李悠。杨安笑道:“李悠,原来是你啊。” 李悠笑道:“没想到小郎君还记得我的名字。” 杨安道:“自然记得,你近来可好么?” 李悠道:“托郎君的福,一切尚好。” 杨安道:“李先生也好吧?” 李悠道:“主人也安好,前几日还提到你呢。不知郎君现下在哪里安身。” 杨安笑道:“我住在东市南边的安邑坊,便是那处正在修葺的酒楼,那酒楼已被我买下了,你有暇的话,可以前去坐一坐,保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 李悠拱手笑道:“那可真多谢你了,我家主人目前住在胜业坊的宅子里,他要是知道你住的这么近,一定会很高兴。” 杨安问道:“你家主人便是当今宁王吧?” 李悠愣了一下,说道:“你都知道了?” 杨安笑道:“陛下回宫那天,我见了你家主人坐在陛下身侧,我又不傻,自然能猜得出他就是宁王了。” 李悠摇头笑道:“那是郎君你够聪明,换了别人,那也未必猜得到呢。主人曾对我说,郎君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修养不俗,谈吐举止更比许多几十岁的人更为稳重,将来必成大器。我当时还不大相信,这时看来,果然一点也不差的。” 杨安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 李悠疑惑道:“拍马屁是什么功夫,我可没练过,我只练过刀法和拳法!” 杨安张了张嘴,这才想起,这时还没有拍马屁这一说法,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悠这才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知味楼 暮秋时节,长安城外,武德营前的小道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时近申时,忽见的六骑飞驰而来,停在营寨前,那六人胄甲批身,横刀跨马,风尘仆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一般。为首那人约三十来岁,身材颇矮,双臂甚粗,长相普通,嘴角留了两撇八字胡。 营寨前的守卫上前两步喝道:“来者何人?擅闯军营可是死罪,还不速速离去。”为首那人拿出一块腰牌,扔给那守卫道:“我乃风袭营振威副尉王彦直是也,奉了聂将军之命有事拜见上官璟统领,请代为通禀。”那守卫查验过腰牌之后,答道:“上官统领现下不在营内,你明儿再来吧。”说罢又将腰牌扔了回来。 王彦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将腰牌揣入怀中问道:“上官统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那守卫摇头道:“兴许明儿一早就回来了。” 王彦直叹了口气,向身后随从挥了挥手,六骑调转马头。正欲离去之时,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前面可是王彦直王贤弟么?” 王彦直回头看来,见得营寨门前一个四十来岁的灰袍男子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王彦直微喜,急忙又将马头调转过来,下马迎上去道:“何大哥,经年不见,你风采更胜当年了。”这人乃是武德营监军使何千锋,何千锋为正六品昭武副尉,论品级来讲,比王彦直略高一品。 何千锋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你,王贤弟,咱们可有足足三年未见了。”说罢,伸出双手拍了拍王彦直双臂,又道:“听说你跟聂平仲将军去了马邑,哥哥可没少想你呢。嘿嘿!你这三年时间竟升至振威副尉,实在可喜可贺。” 王彦直笑道:“有劳何大哥挂怀,小弟铭感五内。小弟也时常想起与何大哥一同在洛阳当差的日子,那时多蒙大哥照顾,小弟才有今日。”何千锋摆手道:“哎!那都是王贤弟有本事,论武功,哥哥自认远不如你的,聂将军当初能看中你,也是因你武艺不差之故。对了,你来武德营可是有公务么?” 王彦直道:“小弟此番被调回京营,临行之际,聂将军写了一封书信让我带了转呈给上官统领,但方才却听闻他不在营中,只得明日再来拜访。” 何千锋点头道:“原来如此,上官统领去了潼关,估计要两三日之后才能回来,你过得三日再来便是。你既然已经调回京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罢,拉着王彦直的手便往外走,道:“走,哥哥今日为你接风洗尘。咱们今日喝个不醉不归。” 王彦直一边跟上,一边说道:“哪能让大哥破费,自该由小弟做东才是。”又放了缰绳,与何千锋并肩而行。那五名随从也下马来,其中一人去牵王彦直的马,便跟在两人身后。 何千锋笑道:“你我兄弟,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哥哥今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王彦直神情猥琐,嘿嘿笑道:“何大哥可是要请小弟去平康坊喝花酒么,那可好得很,嘿嘿,这京师的歌姬自是非马邑那种小地方的歌姬能比拟的了。” 何千锋哈哈大笑道:“这花酒嘛,自然也是要喝的,但在之前,咱们先一饱口福再谈其他。” 几人一行进了长安城,直奔安邑坊。到得安邑坊,自西门而入,刚进西门,便见得左侧一栋三层高楼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门上高高挂了一张牌匾,上书“知味楼”三个大字,字体清秀大气,笔锋饱满圆润,笔力遒劲,一看便是名家之手。 门前尚有六名黑衣男子不住向进出的人拱手道:“欢迎光临!”“先生慢走!”神态甚是恭敬。那六人皆是而十来岁,在门前三左三右站立,都颇高壮,相貌堂堂,身穿的黑色衣袍一模一样,背后都绣了“知味楼”三个大字。 王彦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说道:“这家青楼倒是挺别致。”何千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家可不是青楼,是酒楼,长安城最好最贵的酒楼。”王彦直愣了一下,道:“是酒楼也挺别致。”往前走得几步,便有一个黑衣男子上前来向何千锋作揖道:“哎哟!何监军,今儿带了朋友来用餐啊,欢迎欢迎,里边请!”又有两个黑衣人去接过五名随从手中的马缰绳,将之牵到一旁的拴马柱上拴好。 何千锋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笑眯眯道:“何监军叫我赵三便是了。”何千锋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记性倒是不差,我只在上个月来过一次,你竟然记得我。” 赵三拱手作揖道:“何监军过奖了,赵三便是忘记了自己的亲娘,也不能将你老人家给忘了。”何千锋笑了笑,心中大为受用,问道:“去二楼准备一间雅间出来,我要宴请我这位王贤弟。”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酒楼。 赵三神情尴尬道:“那可真是抱歉的紧,二楼雅间已满。实在是对不住,你看一楼行么。”指了指东北角,那里尚有三个空位。 其时厅内已坐满十几桌,甚是喧闹。何千锋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王彦直看在眼里,一把抓起赵三的胸襟喝道:“他妈的,老子今日就要坐一坐二楼,你去将那些人赶出来不就行了。”他在马邑戍边,不论是去青楼还是酒楼,当地老板见他是军人,皆是礼让三分,凡是他提之要求,无不尽心满足,这时见那赵三未曾奉承与他,心中老大不痛快,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赵三比王彦直高出半个头,竟也被他一把提了起来,双脚荡在空中,神色惊慌道:“这这如何使得。” 何千锋喝斥道:“王贤弟休要无礼,快快放手。”急忙将王彦直双手拉开,又拉着他往东北角走去,说道:“一楼就一楼,那也没甚么,出来玩不就图个开心么,何必动怒呢,来来来,咱们坐过去便是。” 王彦直神色愤愤,却终究不敢不给何千锋面子,两人坐了一桌,那五名随从另坐一桌。另有一黑衣男子上来招呼,他手中拿了一个线装本,递了过来,说道:“这是本店菜谱,几位爷想吃什么随便点。” 何千锋接了过来,翻开看了一会儿,便接连点了九个菜和十五斤酒,黑衣男子一一记下来,便告退下去,入了后院厨房。 王彦直余火未消,说道:“何大哥,区区一个酒保,又何必跟他客气呢,他既不识抬举,依着小弟的性子,非揍他一顿不可。哼!” 何千锋摇了摇头,偏过身子微微靠近王彦直小声说道:“这家酒楼很不好惹,背后之人来历不凡。莫说是你我,便是咱们神策窦文扬窦大将军也未必敢在此造次。” 王彦直神色诧异,问道:“哦!那人竟有如此手段?究竟是何来历?” 何千锋叹道:“这倒不知道,这酒楼的主人名叫朱寿,那朱寿倒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在这酒楼开业那天,不仅有张九龄张相派了家中管事前来祝贺,竟还有宁王派了他贴身护卫李悠前来祝贺。” 王彦直脸色微变,道:“竟有此事?” 何千锋点头说道:“半句也不假,你想想,张相倒也罢,虽也是眼下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但他毕竟是外人,指不定陛下哪天便对他失了恩宠。宁王可不一样,他可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那皇位可都是他相让的。”他说最后那一句时,几乎贴在王彦直耳旁了,声音极小。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无论是谁起谁落,陛下对宁王的恩宠,可曾稍减半分么?没有吧?而且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 王彦直心中一阵惶恐,问道:“哦!还有什么?” 何千锋道:“威震漠北的‘推山手’伍世安,你听说过吧?” 王彦直点头道:“他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黑道高手,两年前,我曾在灵武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云手功夫使得出神入化,我远非敌手,何大哥怎地突然提起他。” 何千锋道:“此人两年前受上官统领之邀,加入了咱们武德营,上官统领赏识他武功了得,便给他请了个致果副尉一职。他仗着自己的武功,在长安城向来是横行无忌。但在上个月初他却被人发现赤条条的淹死在西市的放生池中,你说诡异不诡异。” 王彦直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淹死。” 何千锋嘿嘿一笑,说道:“你真以为他是被淹死的?” 王彦直疑道:“难道是别有隐情么?” 何千锋小声道:“他是被人点了穴,扔进放生池里淹死的,而事情的缘由便与这知味楼大有干系。” 王彦直皱了皱眉头,道:“那又是什么干系,那伍世安得罪这家酒楼的主人了?” 何千锋冷笑道:“何止得罪,他都差点把这酒楼给拆了。此前他被派去江南办事,上个月回转之时,上官统领便说起在这知味楼为他接风洗尘,我自然也是陪同在内的,到这酒楼时,他听说这酒楼的第三层设有个什么侠义坊,专门接待武林中行侠仗义的英雄豪杰,他便要去那侠义坊就餐。嘿嘿,想那厮虽然武功高强,却在漠北杀人越货,坏事做尽,又算的了什么英雄豪杰,此间主人自是不许。 他恼怒之下,竟出手打伤了两名酒保,这时从后院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神情愤怒说道:‘阁下若要在这用膳,那便是客人,咱们好酒好菜伺候,若要想在这里滋生事端,哼哼,那只有请你出去了。’ 那伍世安向来孤傲自负,又岂能受容忍那男子对他如此讲话,当即一掌拍过去,那男子只伸出右手轻轻一带,那伍世安竟一下跌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我们这才注意到那男子竟有一身极其厉害的武功,伍世安自是跌的不服,起身又与那男子纠缠,那男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与他过招,只手便是七八招,又将他摔了出去。伍世安自知敌他不过,愤然离去,当天晚上便死在西市的放生池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第一步计划 那次伍世安虽愤然离去,但上官璟终究不好让何千锋几人白跑一趟,便出了钱在这知味楼宴请了何千锋几人。 王彦直愣了半响,正要开口说话,后院出来十二个黑衣男子,那十二人排成一排,向何千锋与王彦直这桌走来,前面九人手里各端了一盘菜肴,后面三人则是各自抱了一个酒坛。 为首那黑衣人道:“何监军,你要的酒菜来了。”何千锋点头,指了其中五人说道:“这几个放我这桌,其他的放另一桌。”黑衣人一一照办之后,便又整齐如一的退回后院了。 王彦直刚进知味楼时,便以觉得里面陈设处处透露着新奇,这时见这些人上菜有条不絮,宛如行军布阵一般,说道:“这知味楼果然处处透着怪异。”再看桌上的四道菜,每一道都色泽润丽,阵阵香味,使人一见之下食指大动。 何千锋破开酒坛的封泥,取了两只碗,分别满上,又举起自己面前那碗酒道:“来!王贤弟,哥哥祝你官运亨通,将来封侯拜相。” 王彦直也举起酒碗道:“承蒙哥哥吉言,小弟感激不尽,也祝哥哥拜将封侯,封妻荫子。”两人同时一饮而尽,甚是欢畅。 放下酒碗,何千锋又道:“王贤弟,赶紧尝尝这知味楼的菜肴,味道绝对是长安之最了,绝对找不出第二家。”便自启筷大快朵颐。 王彦直原本已是有些饿了,也不再客气,品尝之下,赞不绝口。吃得一会儿,王彦直又小声问道:“何大哥,依你方才之言,那伍世安淹死在西市之内,也未必就与这知味楼有什么干系罢?”说罢,端起酒坛给何千锋斟满酒。 何千锋说道:“光只是这一件事,倒也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当每个在这知味楼闹事的人最终都出了事情,那就大不相同了,半月之前,金吾卫中郎将陈重之也是在这知味楼吃霸王餐,当天晚上便被人打折了一条腿剥了个精光吊在明德门外的城楼上。十天前广武郡王李承宏也是在这知味楼闹事,回去之后便发了癔症,现在都还没好呢,而且之前尚有不少地痞流氓上门闹事,最终那些人都从长安城消失了。官府也因此查过此事,但半点证据也找不到,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王彦直神情一呆,道:“这么邪性?” 何千锋点头道:“坊间都传这知味楼有神灵庇佑,万万不能造次,依我看。”他急忙四下打量一番,见周边其他人并未留意自己二人,又才在王彦直耳边轻声说:“这知味楼只怕与那里大有关系。”他指了指北方。 王彦直震惊道:“何大哥是说,宫里?”他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何千锋淡然一笑,问道:“贤弟觉得这知味楼的菜肴味道如何?” 王彦直赞道:“天下一绝。” 何千锋道:“那贤弟以为,除了那里的厨子,还有别人能有这般手艺么?” 王彦直恍然大悟,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多半是如此了。不过那位怎么会有闲情开酒楼呢?” 何千锋摇头道:“天家的心思,又岂是你我这些做臣子的能揣度的。” 两人正饮间,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人,那人亦是一身胄甲,进门之后四下打量,见得何千锋的位置,急忙跑过来,神情焦急向何千锋道:“何监军,营内出大事了。” 何千锋认得他是武德营里的一位小校,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什么事情?” 那人看了看周边,这才靠到何千锋耳边小声说道:“天字号房的犯人逃了。” 何千锋赫然起身怒道:“什么?逃了?你们堂堂三千精锐,竟连个犯人都看不住。” 那小校神色惶恐道:“那姓卫的武功实在太高了,连李千水李校尉也非他敌手,被他打伤。他嚣张之极,离去之前,还将大伙儿的俸钱尽数偷走,撒的满营都是,现下营内的兄弟正在满营哄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今宋将军和上官统领皆不在营内,群龙无首,非请你老人家出面不可了。” 何千锋惊道:“那卫栖梧竟如此厉害,李兄弟也不是他对手?”这李秋水乃是武德营副统领宋南天招揽的高手,武功了得,胜过那‘推山手’伍世安许多,只是他为人向来低调,不似伍世安那般目中无人。何千锋至始至终都看不清伍世安,却对李秋水甚是亲近。 何千锋心知事态严重,一个不好,便会引起营中哗变,急忙向王彦直拱手道:“王贤弟,如此大事,哥哥非回营处理不可,否则一个不好,便是掉脑袋的事情。这下可不能再陪你畅饮了。” 王彦直亦知营变得严重性,若无镇得住场的将领在场,非出大乱子不可,自也不便挽留,起身拱手道:“何大哥且去便是,小弟既已调回京城,咱们兄弟往后相聚的时日尚多,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何千锋告了个罪,便去柜台结了酒菜账,这才匆匆离去。 知味楼便是杨安买下的酒楼,杨安取了食髓知味之意,将其命名为知味楼。知味楼的老板也并非杨安本人担任,而是由朱寿接掌,杨安则隐身幕后。因为此时商贾地位不高,大多依附于世家豪门,更难有步入朝堂的机会。杨安虽无醒掌天下权的志向,但将来若要要找寻那图存灭族的仇人,说不得还需借助朝廷的力量,为了以后行事方便,杨安仍是计划要混进大唐的体制之内,自是不会就此放弃清白身世。况且那朱寿是他买下的仆人,依照唐律,杨安对他有绝对掌控权,由他掌管酒楼,与杨安亲自掌管并无二般。 而杨安之所以要走经商之道,是因为他知道,若只依靠自己个人的力量,或许这一辈子也找不到仇人,报不了血海深仇,但如果天下所有人都帮忙找,那就容易许多,但如何才能发动天下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之处,便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你出得起令天下人都动心的钱,你要杀人都有大把的人愿意帮你,何况只是找一个人呢。 长安的知味楼只是一个开始,依照杨安的计划,将来他会将知味楼开到大唐的每一个州府,知味楼是他敛财的途经之一,等开设到各大州府之后,还会用作收集仇人的情报,并第一时间向他联络。他已经安排了张钧帮忙找寻能够训练鸟兽的奇人,届时还会组建信鸽团队,以作各方联络之用。 知味楼三楼书房,杨安站在书桌后面,手中拿了一支毛笔正在一张白纸上写画,书房西北角的墙上新挂了四幅画,左边的两幅是一男一女,右边两幅乃是两个道人,四幅皆画得十分逼真,极其传神,如同真人一般,左边画中那高壮威武的男子,乃是杨安生父杨大力的肖像,画中那女子贤淑貌美,正是杨安生母刘英娘的肖像。右边两个道人画像,都是一派道骨仙风模样,那蓝色鹤氅羽服那位正是杨安的恩师吕洞宾,另一位玄服青衫却是当初治好杨安恶疾的无名道人。书房东南角也挂了一幅,画中之人红衣金发,正是那波斯男子阿萨辛。 书桌右侧笔架上放了七八支大小不一的毛笔,另有十二方砚台,砚台之中有各种彩色墨汁,杨安不时切换不同大小的笔,沾着不同的色彩在纸上写画,偶尔抬头看一眼端坐在书桌前方七八尺远的若儿,纸上已经描出若儿的整体模样,粉嫩可爱的小脸,与眼前的若儿如出一辙,只有下部衣裙尚未着色完毕。 眼下知味楼已经步入正轨,朱寿亦是颇有才干,无需杨安操心太多。杨安便开始着手练习画功,只因将来悬赏阿萨辛时,少不得要将他的画像传至天下各处。杨安若是请其他画师帮忙描画阿萨辛的肖像,那画师毕竟没见过阿萨辛的模样,即便杨安描述的再如何精细,别人画出来,未必就能将阿萨辛画得十分形象。如果画得不像,别人又如何能帮他找对人呢。 明了此节之后,杨安便琢磨着自己动手画,好在他前世大学时,为了讨好心仪的女孩,曾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和油画,虽是多年不曾练习,但总算记得相关技巧,况且他如今身负惊人内功,已能做到将身体每个部位控制入微,重新练习起画技来,自是得心应手。 他先拿了若儿和长安的纯阳弟子当作模特,结合素描和油画的技法,练习了月余,如今画技比他前世大有进展,他以素描之法描边,再以油画之法上色,以他如今的控笔能力,画出来的人,竟如同拍下的照片一般。 前几日,杨安自觉画技略有所成,在思念父母之际,便想着凭借记忆将二老肖像画下来。他连续画了十几幅失败之作,才画出二老神韵,随即又连续画了二十几幅,选了其中最传神的两幅,请了工匠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又将其他的尽数烧掉。有了此前的经验之后,杨安又分别将恩师吕洞宾与曾救过他的无名道人也画了下来,以作念想。再将仇人阿萨辛画下来,时刻鞭策自己。 待将衣裙上色完毕,杨安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笔,向若儿招手道:“若儿,来瞧瞧杨哥哥这次将你画的好不好。” 若儿小跑着来到杨安身边,侧着小脑袋看去,顿时眼睛一亮,赞道:“画的真好看!”却不知是赞杨安的画真好看,还是画中的自己真好看,亦或是两则皆有。 杨安此前虽以若儿作模特练画,却也没有一幅画的如这一幅好看,都是画过之后,便烧毁了,那时若儿虽颇为不舍,请杨安将画送与她,但杨安又觉得画得不是很好,承诺将来会画更好的送她。此时他对自己这副亦颇为满意,又见若儿喜欢,当下笑道:“这幅画便送给你了。” 若儿欣喜道:“真的吗?谢谢杨哥哥。” 杨安轻轻刮一下若儿的小鼻梁,笑道:“傻丫头!”当下将墨迹吹干,将聂冲叫来,让他拿去请工匠装裱。过得一个时辰左右,聂冲才拿着装裱好的画回来,杨安又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便给了若儿,又亲自送她回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追捕卫栖梧 时近黎明,长安春明门城楼前。朦胧间,四条人影划空而过,四人一前三后,相隔四五丈,后面一人喝道:“卫栖梧,你跑不了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前面那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那要你们三个废物追得上我才行。”他说话间,人已经飞身到了城楼之上了。 城楼上的十二名守卫见得有人上来,纷纷拔刀相向,喝道:“什么人?” 后面紧追那三人喝道:“城上的兄弟,我们是神策军之人,前面那人是朝廷钦犯,快拦住他。”喝声刚止,前面那人宛如一阵清风,从众守卫之间穿过,那十二名守卫顿时被点住了穴道。 等后面那三人上到城楼来时,前面那人已经自城楼上飘然而下,出了城外。那人落地之后,又跑出十来丈,又站定回头笑道:“你们三个实在太慢了,我便在这里等你们一等吧。” 前面那人正是从武德营逃了出来的卫栖梧,他在牢中多日,时常受那武德营统领上官璟的窝囊气,这一朝脱困,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便仗着天下无双的轻功,将整个武德营搅得天翻地覆。 但他在武德营闹得太狠,消息传到了李林甫耳里了。想那李林甫如今得圣人近侍高力士之助,圣眷正隆,即身为门下省黄门侍郎,同时还兼任神策京营统帅一职。李林甫听得有人大闹武德营,自是怒不可遏,急忙派出神策京营招揽的武林好手去捉拿卫栖梧。 卫栖梧大闹武德营之后,本来是想去华山赴约,然后再去洛阳天策府找那李承恩的麻烦,但听说李林甫派了高手捉拿他,又激起他的好胜之心。他年纪虽轻,天资不凡,早已深得卫氏轻功真传,手中快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比起不少武林名宿也差不了多少,自是不将神策军中高手放在眼里,当晚先潜入上官璟府中,将他库房一搬而空,又乘着夜色,悄悄将所得钱财,尽数分放给长安的贫苦百姓家中。待办完一切已经是四更天色,他又来到李林甫的府邸,本想依法炮制,也将李林甫家财搬空,以示惩戒。 哪知李府之中早已埋伏了不少神策高手,他这一进去,恰好自投罗网。他历经一番苦战,打伤七八名神策高手,借机逃了出来。但那李府神策军中又有雷霆手谢羽c白面鬼何震c惊魂枪王海银三名顶尖高手,追出李府,在街边将卫栖梧团团围住,这三人本来单打独斗均非卫栖梧敌手,但这三人皆非庸手,联手之下,与卫栖梧交手数十招,卫栖梧终是难敌惜败而逃,三人随即在后紧追不舍。 本来以卫栖梧的轻功,早已可以甩开他三人,但他心高气傲,虽不齿这三人不顾脸皮,联手对付他,却也不想就此罢了,想着先倚仗轻功,牵着这三人的鼻子到处跑,再找机会,将这三人逐一击破,好好收拾他们。 卫栖梧见他们三人又追下城墙来,哈哈大笑道:“那李林甫是用屎养的你们三个么,跑得这么慢,只怕是屎都没让你们仨吃饱吧,哈哈哈。” 三人听得大怒,拿长枪那三十来岁的男子喝道:“他妈的姓卫的你有种别跑,老子跟你单挑。”这人乃是惊魂枪王海银,他是这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人,也是武功最好的,比其他两人略快几步,在三人的最前面。 卫栖梧道:“只要你能追上我,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十招八招那也没什么问题。”眼见那三人越追越近,他亦是站在原地,并不着急。 王海银见他如此看低自己,怒道:“笑话,老子需要你让,等老子追上你,非把你卸成十块八块不可,他妈的,真是气煞我也。”眼见只有四五丈便能拦住卫栖梧了,急忙催动内力,身法又更快了一分。 卫栖梧见他三人已经快到眼前,大笑道:“好,姓卫的先去前面撒泡尿等你们,你们追了这么久,想必也该口渴了,正好老子留着热腾腾的尿招待你们,哈哈哈。”急忙转身展开轻功与三人拉开距离,却又故意在这三人五丈以内。 王海银身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白面青袍客喝道:“姓卫的,你切莫落到老夫手里,否则老夫定要打你百十个耳括子,再让你尝一尝吃屎的滋味不可。”这人正是白面鬼何震。 何震的脸色比常人白出许多,以对三角眼,体型高而枯瘦,犹如一具行走得骷髅一般,甚是可怖。他左脸有一个暗青色的巴掌印,却是方才他与二人联手围攻卫栖梧时,被他出其不意打了一巴掌。卫栖梧也正是这一巴掌将他打蒙之后,乘机脱出他三人的围攻之势。何震纵横江湖多年,何曾被人扇过耳光,他受这等奇耻大辱,对卫栖梧早已恨之入骨,只想着抓住他之后,要将他拨皮抽筋,折磨得他身不如死。 卫栖梧大笑道:“姓何的老贼,听你的口气,只怕没少吃屎,你对屎的滋味多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惜姓卫不似你这般废物,这屎嘛,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何震气得哇哇大叫,直呼道:“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呼听得“嗖,嗖”两声,青光闪动,两枚暗器,射向卫栖梧后背。卫栖梧听风辨位,头也不回,右手反手一卷,用袖子将两枚暗器扫落,他本来就算准了距离,那三人无论什么厉害的暗器,打到他身后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发暗器的乃是雷霆手谢羽,谢羽颇为瘦小,一副鹰钩鼻,留了戳山羊胡子,三十五六岁模样。 卫栖梧边跑边从怀中摸出三枚通宝,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镖。”反手将三枚通宝打向谢羽,谢羽冷哼一声,双手一抚,已经接下那三枚通宝,他双手套了一双金丝手套,不惧刀剑,配合他的擒拿手法,刚猛狠辣,威力不凡,便才有雷霆手的别称。 四人远去之际,又见城楼上一人飘然而下,向着四人追去。 这时骄阳初升,碧空万里,官道上已渐有行人。但见官道之上,四人一路向东追逃,很快便跑出十几里地。卫栖梧担心这几人抓他不着会拿路上行人撒气,便离了官道,折向南行,又行了十几里,赫见前方林间,一座宝刹若隐若现。 王海银脸露喜色,喊道:“姓卫的,算你轻功厉害,有种的等咱们去前面的寺庙吃饱了饭再比,你放心,咱们绝对不会乘人之危,在你吃饭的时候对你下手。你若没胆子,只需大喊三声‘长风万里’卫栖梧是孬种,那咱们也不用再追你了,放你离去便是。” 卫栖梧呸道:“老子才不上你的当,他妈的,算起来你们三个好歹也是武林中颇有名声的前辈高手,不照样联起手来对付我这个晚辈,奶奶的,还说我没胆子,简直放你娘的臭狗屁。有种的你们接着追。” 王海银激将不成,长啸一声。 眼见那寺庙越来越近,远远看去,见得寺门的牌匾上书着‘菩提伽蓝’四个大字,此时寺门大开,数十个僧众鱼贯而出。 卫栖梧见这些僧众个个皮肤黝黑,眼眶凹陷,鼻梁高挺,不似中原僧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僧众有两个身着奇异红色僧袍的男子站在前方,似是众僧领袖,左边那瘦高僧人用很奇特的口音喊道:“是王海银王将军,光临了么?” 王海银道:“是我,掌火大师,劳你帮忙将前面那人擒住。” 那掌火和尚一挥手,众僧各自四处散开。卫栖梧哪里想到这些外族和尚竟与王海银是旧相识,见那些和尚虽是乱七八糟散与林间,却是暗藏极其厉害的阵势,心中暗自戒备起来。不过他轻功了得,料定这些外族和尚再如何厉害,也困他不住,便直向掌火奔去,待近十余丈时,又折向东。 却见那掌火和尚突然暴起,一掌向卫栖梧拍过来,同时大喝一声,竟如晴天霹雳。卫栖梧心中一惊,暗叫糟糕,单凭这声呼喝,便可知晓这和尚功力强的可怕,自己绝难匹敌。 那掌火和尚十余丈之外发掌,喝声刚停,人已经到了四五丈近前了。卫栖梧虽明白任你武功再如何了得,掌力也决计够不到十丈那么远,却是不敢大意,急忙抽身飞退。 那掌火和尚逼近之际,又拍出一掌,已到卫栖梧两丈近前。卫栖梧顿感劲风扑面,只觉对方掌力宛如一睹无形无形巨墙,迎面撞来,退势更快一步,同时双掌挥出,与那掌火和尚掌力相触,顿时一震,手臂微微发麻。 卫栖梧借他掌力相送,退的更快,同时拔出腰间的佩刀,反手一斩,直逼身后三丈外那僧人,那僧人武功竟也不差,急忙向左侧避让,同时斜劈一掌。 卫栖梧见这僧人与那掌火和尚所使武功与中原武学大相径庭,一时瞧不出端倪,只想若接这僧人一招,虽能逼退他,但那掌火和尚势必已经欺身前来。遂不等招式用老,已转向南侧,飞身上了一颗大树,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们如此以多欺少,难道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王海银见如此局势,卫栖梧竟还笑得出来,心中倒是佩服他之胆色。但他是个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之人,想着今日只需擒杀卫栖梧之事,自己不会说出去,在场何震与谢羽两人为了顾及自己脸皮,多半也不会出去乱说,至于这些异族和尚,即便说出去,多半也无人会信,何况大家还互为盟友,自也不会互相拆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笛音梵唱 雷霆手谢羽冷见那异族番僧竟与王海银熟识,心中颇为诧异。这些番僧个个身怀武功,那出手的掌火和尚更是深不可测,一旁还另有一人尚未动作,那和尚亦是众僧的统领人物,只怕武功也不会比掌火差。 那掌火和尚见得卫栖梧身法灵巧迅猛,大为佩服。但在众僧合围之下,谅他也插翅难逃,是以在卫栖梧飘身上树之后,并无乘势追击之意。他走到王海银身前合十道:“阿弥陀佛,王将军好久不见了。” 王海银拱手道:“多谢大师援手。”又向谢羽c何震两人道:“我给两位引见一下,这两位是天竺来的高僧,这位是掌火大师。”又指着寺门前一直未动那僧人说道:“那位是平等大师,两位大师皆位列天竺十二菩提僧,不论是佛法还是武功皆是高深莫测,李大人对诸位大师亦十分推崇。”又对掌火c平等介绍道:“两位大师,这两位是在下的同僚,这位是白面鬼何震何校尉,那位是雷霆手谢羽谢校尉。” 那两僧分别合十一拜,谢羽与何震虽瞧不上这些异族,但终是为他高强武功所慑,不敢放肆,急忙还礼。 王海银又才看向卫栖梧,说道:“姓卫的小子,你若现在投降跟我们回去,我或许还考虑为你求情,请李大人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今日就只能带着你的脑袋回去交差了。” 白面鬼何震喝道:“跟他废话什么,大伙一起上,谅他也跑不了。” 卫栖梧冷笑道:“今日若是天要亡我,姓卫的也认栽,但是想要老子投降,哼!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别以为有这些番僧相助,你们就能抓住老子,老子要是想逃,你们谁也拦不住。” 何震见他依旧如此狂傲,冷笑道:“你已是笼中之鸟,却还这样猖狂。”说罢,一跃而起,同时出掌。 卫栖梧折了三截树枝,以做暗器向何震掷出去,他居高临下,大占优势。何震听得破空声响,身形一顿,又退了回来,怒视着树上的卫栖梧道:“他妈的,你好不要脸。” 卫栖梧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个拿屁股当脸之人,居然好意思说我不要脸,有趣!有趣!” 何震被他臊的满脸通红,怒道:“你你”本想反驳一句,但却发现终究辩无可辩。急忙看了掌火和尚一眼,本是想求他出手,却赫然想起来自己与他实在无甚交情,又只得看向王海银,期望由他开口。 王海银冷冷道:“卫栖梧,你当真不投降是不是?” 便在此时,突然响起阵阵笛声,那笛声清脆优雅,甚是好听,声音似乎是从庙里传出来的。王海银心中疑惑道:“这庙里的和尚又在弄什么玄虚?”不由看向掌火和尚,却见他与那平等和尚也是一脸疑惑。 掌火转身跟那平等和尚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平等和尚摇了摇头也叽里咕噜的回了几句。 众人听得入神之际,那笛声突然一变,化作尖啸,时快时慢,如同魔音一般。掌火和尚顿时脸色大变,跟那些和尚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那些和尚纷纷就地盘坐,闭目入定,同时口诵经文。 王海银三人也顿时感觉一阵心烦意乱,他心中越是烦躁,那笛声便越是尖锐,三人皆是满头大汉,又过片刻,只听“哇”的一声,功力最弱的何震竟吐了起来,他吐过之后,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急忙盘坐地上,运功相抵。 雷霆手谢羽也好不了多少,跟着坐下来运功调息。王海银是三人功力最强者,此时尚能勉力支撑,急忙问那掌火和尚道:“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掌火神色凝重,摇头道:“本寺只怕来了强敌,这人以功力催发音律声,摄人心神,厉害得很,若是功力太弱,久听之下,必定血气逆冲而亡。”他话音刚落,盘坐的众僧便有好几人吐血倒地,也不知是昏迷过去了,还是死了。 掌火和尚急忙长啸一声,啸声与笛声相冲之下,竟将尖锐的笛声压了下去,但他啸声刚停,那笛声却是更为刺耳。掌火和尚急忙以内力将梵文佛经诵出,平等和尚同时相和,顿时梵音阵阵,笛声潇潇,响彻整个林间,时而梵音压过笛声,时而笛声压过梵音。 树上的卫栖梧心知是有人暗中相助自己,大笑道:“老子今日可先不陪你玩了,我去也!”身法一展,在树上几下替纵,消失在林间,随即又传来他之声音道:“你们几个回家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老子上门讨债吧,哈哈哈哈!” 王海银只得眼睁睁看着卫栖梧离去,再无半点办法,暗想:“从此以后,却是多了个劲敌了。” 那笛声骤然一停,赫见寺内一阵烟尘滚滚而起,霎时已是火光冲天,掌火与平等大呼道:“不好!”急忙领着尚有行动力的僧人冲入寺内,那敌人却早已远去,平等急忙安排众僧扑救灭火,王海银三人自也上前帮忙。众人一起忙活,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将火扑灭,那寺内房舍却也烧毁了一半,气得掌火和尚暴跳如雷,用梵文叽里咕噜的骂了半个时辰方才停歇。 卫栖梧离去之后,又悄悄折返回来,潜伏在出林的必经之处。他本就是有恩必报之人,对那相助之人甚是感激,非要当面感谢不可。不一会儿,见得寺庙方向升起滚滚浓烟,卫栖梧暗想:“那菩提伽蓝怎么会突然起火,只怕其中大有蹊跷。” 少时,见得一个少年自林中走出来,那人只有十一二岁模样,身穿蓝色鹤氅,腰间别着一支横笛。他左手捂着胸口,轻皱眉头,脸色铁青,走起路来略显蹒跚。 卫栖梧心想:“这孩童自寺院那边过来,竟没被那笛声震晕,委实奇怪,但他似受了重伤,却又是何故?难道是被那笛声所伤,那也全然没有道理,那发出笛声之人功力深厚,已是当世一流高手,自己也尚有不及,他小小一个孩童,又如何抵挡得了。”疑惑之际,又见那孩童走出十余丈,扶着一颗大树,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即缓缓瘫软下去。卫栖梧大惊,急忙自树上跳下来,上前去扶,同时问道:“喂!少年,你怎么样了?” 那少年见得是卫栖梧,脸露喜色,神情一松,道:“是是你卫卫栖梧快快离开此地。”顿时晕了过去。 卫栖梧心中惊异,暗想:“这少年怎么识得我?”急忙去试他脉息,竟混乱如麻,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当下也顾不得再等那相救之人了,急忙抱起那少年,展开轻功往长安方向行去。 这少年正是杨安,他睡至黎明时,偶感尿急,便先起床方便。尿到一半时,听得房顶有人,他本以为是有贼关顾,又或是有人见他知味楼生意火爆,暗中来找麻烦。是以尿完之后,急忙飞身上屋顶,却见朦胧间,一个人影向东方而去。 又听得身后一人喝道:“他妈的,卫栖梧!你有种的便站住,咱们再斗三百回合。”又有三条人影追了过来。 杨安心中一惊想道:“是他,他从武德营大牢出来了?”他身材尚小,爬到屋顶另一边,屏住呼吸,那三人便从他身旁丈许飞身而过,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听得前面的卫栖梧大笑道:“去你吗的吧,再斗三百回合,老子照样打你三百个耳光,只怕你没种跟我打,三个打一个老子可不奉陪。” 杨安认得正是卫栖梧的声音,急忙回屋穿了衣裳,本想带件兵器前去相助,但他那剑在孝恩寺折断之后,至今仍然没有再换,断剑是没必要带的,便随手抓了横笛,别在腰间,随即追了出去。 这卫栖梧有可能知晓大仇人阿萨辛的下落,自是不能让他有所闪失,况且杨安近来在酒楼也听过不少江湖客提及这卫栖梧,有人大骂他是个贼,有人称赞其侠义,但总体来看赞的比骂的多。 杨安再次出来时,已不见几人踪迹。他一路追到春明门时,见得城楼之上的守卫被人点了穴道,又见城外四个人影远远的往东而去,杨安急忙将一众守卫的穴道解开,不待众人道谢,也飘身下了城墙,继续追去。 如今他内功日深,已臻一流,纯阳轻功亦是不凡,很快便以离得众人不远。天亮之际,见得前面那人果然便是卫栖梧,但见卫栖梧轻功了得,被这三人狂追,亦是游刃有余,他本可甩开这三人,却偏偏要与这三人对骂一阵,引得这三人追着他跑,却不知是何用意。 杨安本来只需稍加功力,便能超越前面三人追上卫栖梧,但他见卫栖梧似有盘算,便也只远远跟在后面,想一看究竟。 这一辗转,来到菩提伽蓝寺前时,见得王海银一声呼啸,竟然引得寺内僧众相助,顿时大感意外。遂见那番僧掌火,出掌如惊雷,武功之高,实属当世一流,比自己在孝恩寺见过那番僧勃耶纳也不遑多让,自己若无长剑在手,也是绝难抵挡,而一旁还有一僧尚未出手,观其气势,只怕武功也是不弱,不由开始为卫栖梧当心起来。 杨安虽知卫栖梧轻功了得,但也怕他难以逃得众僧的包围,以自己如今的武功,即便现身,只怕也难敌。心中不由暗自焦急起来,他脑中百转千回,赫然想起当初在渭南见韩非池以箫音扰敌,颇为巧妙,便想着依法炮制。他本就精通音律,亦听过韩非池妙音克敌的音振之法,全凭内力结合音频共振,他前世亦去过酒吧舞厅,听过那种振幅极强的魔音,琢磨少许,已经明了不少运用关窍。 定计之后,杨安从旁绕行,潜入寺内,只想若笛声扰敌之法不成,便在寺中放火,转移那些僧众的注意力,总能让卫栖梧找到机会脱逃出去。 进了寺中,见得各处建筑颇有古印度之风,不由暗自称奇,他一路往大殿而去,沿途寺中竟无一人,全随掌火c平等出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诊断 卫栖梧哪里认得这个少年便是当初武德营大牢里的假军爷。见他竟然认得自己,心中大是疑惑,又见他伤势颇为要紧,急忙抱起他赶往长安求医。他全力展开轻功赶路,虽是怀中抱了一人,竟也飞若流星,约莫大半个时辰,长安城已经遥遥在望。 到了城门数里,卫栖梧当心自己已经受到神策军通缉,又略作乔装,这才自延兴门进城。城门守卫倒只是略微盘问几句,卫栖梧只说:“兄弟生病,父母命他带来长安求医。”守卫只看了看他怀中的杨安便放行了,神策军也尚未对他采取更进一步动作。 入了城之后,卫栖梧快步来到怀远坊西北的一处大宅前,那大宅门上一块匾额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周字,卫栖梧来到正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过得片刻,大门开出一条小缝,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至缝隙伸出头来,问道:“我家周先生不在家,你是哪个商行的?”待看清卫栖梧长相,大为惊喜,道:“卫大哥怎么是你呀?”又急忙将门打开。 卫栖梧笑道:“可不是我么,小喜你又长高了不少啊!” 那叫小喜的少年笑嘻嘻的拉着卫栖梧进内,道:“那是自然了,我将来可要长得比你高才行呢,卫大哥,你都一年没来看我了,这次可要多住些日子才走吧。”又见他怀中抱了一人,问道:“这个人是谁啊?”他将门重新关上,便拉着卫栖梧往里走。 卫栖梧道:“我也想知道他是谁呢,他伤的很重,你快去请梁伯过来给他瞧瞧吧。” 小喜点头道:“那你自己去正厅,我这就去请梁伯。”说罢丢了卫栖梧,从一旁的侧门进了内院。 卫栖梧抱着杨安穿过前院正门,进入中院,来到正厅,将杨安放坐在厅中一个靠房梁的胡凳之上,将他身子靠在房梁上。不一会儿,小喜引着一个六十来岁的青袍老者进来。卫栖梧起身相迎,对那青袍老者拱手行礼道:“梁伯!” 梁伯似乎耳朵已不大灵便,而且还有些老眼昏花,眯着眼神看了许久,才道:“咦!你是卫七?你小子不是在外面逍遥快活去了么,怎么舍得跑来看我老人家了。” 卫栖梧并无心思跟他闲谈,拉着梁伯的胳膊到杨安座前,又凑到梁伯耳边大声说道:“梁伯,你快帮忙看看这位小兄弟的伤势。” 梁伯微微缩了缩脑袋,反手便在卫栖梧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喝道:“臭小子,你当老夫是聋子吗,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卫栖梧“哎哟”一声惨叫,吃痛的揉着头上被敲的地方,顿时起了一个包,小声嘀咕道:“你老人家要出手前倒是先打声招呼啊,哎哟!可疼死我了。” 小喜在一旁捂着嘴直乐呵。 梁伯这下耳朵倒是聪颖之极,竟听得真切,笑道:“我要揍你便直接揍了,打了招呼,我老人家还揍得到你么?”又一脚踹向卫栖梧道:“闪开,让老夫看看这小娃娃是怎么回事。” 卫栖梧这下有了防备,左跨三步,但梁伯那一脚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追着他屁股而来,卫栖梧又急忙往前三步,再退后两步,梁伯那一脚擦着他衣服而过,再进的半寸,必定能踢到他的屁股,但可惜终究差了半寸。 梁伯咦道:“不差!进步不小,已有你爹当年的六成火候。”说完便蹲下身子,去给杨安把脉,不再理会卫栖梧。 卫栖梧也站到近前,见梁伯伸出左手中指搭在杨安左手腕脉,不一会儿梁伯发出一声“咦!”接着又是“嘶”“哦?”“啊!”几声,随即点了点头,再又大摇其头。他片刻之间已经换了四种表情,惊讶有之,疑惑有之,肯定有之,赞叹亦有之。卫栖梧见梁伯神色如此复杂,暗想:“这小子的伤我也看过,应该不至于严重至此。”他心知梁伯虽是有些老眼昏花,而且还间接性的耳聋,但他一身歧黄之术颇为了得,莫说在整个长安,便是在整个大唐,那也是屈指可数的一位。 但见他神色复杂的模样,又似乎很棘手,便开口问道:“梁伯,他的伤很严重么?” 想是梁伯耳聋症又犯了一般,完全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是自语道:“奇怪,奇怪!这小娃娃究竟练的是什么武功呢?” 却听这时外面响起脚三人的步声,有一人说道:“周兄,我看这批紫琉璃成色皆属上品,为何非要卖到漠北去呢?直接在关中售卖岂不是赚得更多么?” 另有一人呵呵笑道:“吕兄尽管放心,这琉璃的买卖少不了关中商会那一份,这批琉璃之所以要卖到漠北去,那都是货主的意思,而且货主跟我讲,这批紫琉璃只不过是次品。” 又有一人问道:“周兄,这货主究竟是谁,他竟拿得出如此精美的紫琉璃,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这玩意儿可不比大白菜啊。” 那周兄道:“两位切莫心急,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将货主引荐给两位认识。” 那三人说话间,已经进到院中,卫栖梧急忙迎至大厅外,拱手向中间那四十来岁的蓝袍儒生行礼道:“周叔,你回来了。” 那儒生笑道:“卫七,听说你小子把武德营闹得鸡飞狗跳,还将上官璟的家底都搬空了,我还想你多半要跑去哪里躲一阵呢,居然是跑到我这里来了。”原来这儒生正是天下商会的会长周墨,周墨与卫栖梧的先父乃是故交,卫栖梧亦是他看着长大,后来卫栖梧的父亲病故,那时卫栖梧尚小,也是周墨帮忙操办丧事。那时卫栖梧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周墨本欲收养他,但他性格孤傲,不喜寄人篱下,便拒绝了周墨,独自一人行走天下,那时的卫栖梧只有十四岁,他倚仗他家祖传轻功,几年间已在武林中闯下偌大的名头。 卫栖梧嘿嘿笑道:“周叔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周墨道:“这长安城又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周叔的眼睛,这回你总要消停几天了吧。” 卫栖梧道:“那只怕不成,李林甫那老儿要与我为难,我可不能让他太好过。” 周墨摇头叹息道:“李林甫此人阴险狡诈,又圣眷正隆,执掌神策京卫,手下网罗了不少黑白两道的好手,近来又与天竺菩提会的番僧勾勾搭搭,周叔知道你卫家轻功天下无双,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林甫又最善于算计别人,周叔希望你切莫招惹他为妙。何况你已闹得他颜面大失,亦不算吃亏。”言语间颇为关切。 卫栖梧心中感动,说道:“周叔说的是,小侄听令就是。” 周墨点了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随即,又将身旁的两人一一介绍给卫栖梧,他左侧那四十左右的深衣男子名叫吕青云,是关中商会的会长,右侧那男子也是四十来岁,名叫钱有为,是河东商会的会长,钱有为虽是一脸大胡子,但人却颇为文质彬彬。 四人进来厅中,周墨赫然见得一旁昏迷的杨安,神色惊奇道:“杨兄弟!他怎么会在这里?”急忙上前问梁伯道:“梁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梁伯坐在地上,整张脸已经快凑到杨安的脸上,口中不住啧啧称奇,完全没听见周墨说的话。 卫栖梧见周墨认得这少年,也是大为奇怪,问道:“周叔,你认得他么?” 周墨点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卫栖梧道:“我在蓝田西南菩提伽蓝寺遇见他的,那时见他受伤了,便将他带回长安,请梁伯救治。” 这时听得梁伯道:“伤个屁伤,这小娃娃好得很,只是他只是操劳过度,晕过去了而已。”又听他自语道:“这娃娃奇怪得紧,小小年纪竟然练成了一身绝世内功,不简单呐。但他明明功力深厚,怎么又会因心神消耗过度而昏睡过去呢,真是怪哉怪哉!” 卫栖梧道:“我之前给他把过脉,见他气血紊乱,应该是受了伤才对,怎么会没事?” 梁伯回头白了卫栖梧一眼,说道:“我说没受伤,那一定没受伤,难道你的医术比我还厉害?” 卫栖梧自是不敢怀疑梁伯的医术,但这件事太也匪夷所思了,急忙上前蹲下,去试杨安的脉像,只觉他的脉息平稳有力,竟是好的不能再好。卫栖梧心中疑云顿生,内力透过手指,至杨安内关穴注入,想查探他体内究竟,哪知他内力刚入行至间使穴,便觉一股沛然真气将他注入的真气弹了回来,卫栖梧手臂一震,拿捏不住,竟向后倒去,周墨急忙将他扶稳妥,才使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这下变故,卫栖梧始料未及,又惊又骇,微微张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梁伯幸灾乐祸道:“小子!你真以为老夫是跟你说笑么?” 周墨拍了拍卫栖梧肩膀,说道:“你将你遇见他的前后经过说出来我参详参详。” 卫栖梧定了定神,才将自己被神策三大高手追捕,随后遇见天竺番僧,再如何脱身,又如何遇到杨安,如何将他带回长安之事一一说来。 周墨皱眉深思了许久,这才笑道:“那出手助你之人,只怕就是他了。但他又为何会在菩提伽蓝寺出现呢,是了你从李林甫府邸逃出来,是不是经过安邑坊了?” 卫栖梧想了一想,说道:“我从李林甫家中逃出来,又经过万年县衙,这才折向东,确实经过了安邑坊的。” 周墨点头道:“那就是了,多半是你们经过安邑坊时,惊动了他,他一路跟着你们到了那菩提伽蓝寺,又出手助你逃脱。” 卫栖梧不可置信道:“他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遂又想到刚才自己被他浑厚内力弹开,这份功力比之许多武林名宿,也不遑多让。又隐隐觉得大有可能,只是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等功力,也只有十余年前威震武林的剑圣拓跋思南能与之相比了吧。听闻拓跋思南在十余岁时,已经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是古今少有的英雄人物。 周墨笑道:“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可极不简单,隐元会花了不少时间,才查清他部分底细,就是这一部分来看,已经很了不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