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1章 穿越到晚清 小奇呆呆坐着,不敢相信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怎么就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醒来之前,自己是一个参加工作没两年,一家小公司的职员,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开着公司的车出去某机关办事,在开车路过一个岔路口时,一辆大客车迎面而来,两车避让不及,狠狠地撞在一起,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古式的大床上,穿着一件黄色的马褂似的睡衣,后脑勺还莫明其妙地多了一条粗粗的发鞭。在房里找了一面镜子一照,这一惊吓真的不小,自己竟完全变了副模样,细长的眼睛,模样倒有几分俊俏,脸色灰白灰白的,一看就是体弱多病的样子。 难道自己得精神病了,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小奇摇了摇头,不愿相信自己这个设想。唉,不管怎样,至少自己现在还活着,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时门开了,四个穿着清式宫廷服饰、太监宫女模样的人进了门,见他坐在床前,都向他跪下问安,“皇上万安。”然后过来帮小奇穿衣,梳理发鞭。 “皇上?!老天,老子出个车祸就变皇上了?难道是老子的灵魂穿越了?不过穿越就穿越嘛,怎么要附身在什么清朝的皇帝身上,难道老天不知道老子最恨的就是满清的靼子吗?满清不但欺压、奴化了汉人两百多年,最后还把好好一个国家搞得千疮百孔,中日战争时中国差点亡国,那根子还不是满清种下的。”小奇呆呆地任由他们摆布,心里却是惊涛拍岸。 大概也发觉这个皇上今早有些异常,但太监宫女们都是默默地服侍他,没人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似乎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奇一言不发,直到用早膳前。 “他妈的,这封建皇帝也太奢侈浪费了吧,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啊?”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小奇心里想道。但他马上发现,菜虽然很多,但离他较远的菜都是些腐烂发臭的菜,近一些的菜也一点不可口,也不知道热过多少遍。 ”这他妈什么喂猪的,没想到清朝的皇帝吃的就是这些,口味还真特别。”小奇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桌子掀翻了,满桌菜碗碎了一地,地上狼藉一片。侍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吃惊不小,也不知道这平素文弱的皇帝为什么发火,只是一齐跪伏在地。 小奇还不知道,他附身的这个皇帝是爱新觉罗·载湉,也就是清朝第十一位皇帝——光绪,名为皇帝,实为傀儡,大权被慈禧掌握,他的吃穿上面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完了完了,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把我变成了光绪这个傀儡皇帝,呜呜呜,这样不是让我生不如死吗?”小奇坐在光绪办公的书房里,一脸苦相地喃喃自语着。他现在终于搞清楚自己的这个身体是光绪了。 该怎么办呢?不能在这儿等死啊,虽然小奇念书的时候历史成绩一直不咋样,但也知道这光绪皇帝一辈子都没掌握过实权,最后还被慈禧软禁,慈禧要死前还把他毒死了。逃出去吧,自己现在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怎么逃?即使能侥幸逃了出去,自己可不像那样穿越小说里写的主人公那样个个都是一身本领,在茫茫陌生的乱世之中,只怕是也只有饿死的命。 小奇突然一拍书桌站起来,脸上一副横下心的表情,咬牙切齿地低语:“妈的,反正老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这条命是拣来的,老子不要命了,老子现在是光绪,虽然是傀儡皇帝,但把这个什么大清搞个翻天覆地、乱七八糟还是有可能吧,不然不是白来了吗?” 想通了此节,小奇,不,现在应该叫他光绪,脸上都泛出光来。他越想越高兴,竟不自觉地奸笑起来。 一个太监这时刚好进来,看到光绪在那个站着发出碜人的笑声,不由吓了一跳,忙低下头来,心想这个皇帝今天有点不大正常,今天当差可要处处小心了,别惹祸上身才好。“皇上,翁同龢大人求见。”太监说。 以小奇有限的历史知识,当然不知道翁同龢就是光绪的老师,他只是微微点了点,说:“让他进来吧。”没一会儿,一个白眉白须的官员急步进了书房,一见光绪便先跪下三呼万岁,此人就是二进军机的两代帝师翁同龢。 “起来吧。”光绪不是很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翁同龢心里微感这个皇上与平日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现在有紧急军情上奏,也来不及去细想。“皇上,朝鲜急报,昨日奉字军统领左宝贵在平壤玄武门力战阵亡,当晚军总统叶志超贪生怕死,树白旗停止抵抗,向鸭绿江方向仓皇溃退,一路被日军埋伏邀截,人马自相践踏,死伤者无数。” “什么!?”光绪拍案而起,一时被这消息震惊了,心里暗暗叫苦,原来中日甲午战争已经开始了,这个光绪皇帝可不好当啊。 “皇上,皇上……”翁同龢见光绪呆立半晌不语,便轻声唤道。 光绪回过神来,缓缓问道:“那叶志超撤兵可得上方指令?” “据奴才所知,北洋方面并没下撤军指令。”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朕要亲传旨令,立即逮捕叶志超及该部被协同临阵脱逃的中、上级军官,将他们就地正法。左宝贵为国捐躯,是大大的民族英雄,这个……马上设灵堂,朕要亲自祭拜。两件事情,都要通电全军,通电全国,要让贪生怕死之辈遗臭万年,民族英雄流芳百世!” 翁同龢对光绪的旨意很有些不以为然,“皇上,叶志超乃北洋所辖之部将,要斩他们的脑袋只怕要李鸿章点头才行。左宝贵为皇上尽忠乃其本分,如皇上亲往祭拜,恐不合体统。” 光绪一愣,心想老子才不管这么多弯弯绕,当下拍着桌子大吼道:“他妈的老子是皇帝还是他李鸿章是皇帝?马上通电全国全军,老子就是决意要斩叶志超了,他李鸿章要抗旨不遵可以,那就叫他来造老子的反。至于祭拜左宝贵的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么办。他妈的你不会也想抗旨不遵自己想当皇帝吧。” 光绪一通粗口加暴跳如雷,着实让翁同龢惊吓不小,忙跪伏于地连声不敢。 光绪发了通脾气,心情好了一些,见面前这个老头磕头如捣蒜,心里也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拍着翁同龢的老手说:“朕知道你肯定不会造反的,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朕最放心的就是你,你办事,朕放心,你只要按朕说的去办就好了。” 翁同龢擦擦额头的汗,趁机瞅了光绪一眼,这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却让人实实在在地感到,皇帝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阴弱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学生,唉,可能是中日开战以来他的压力太多,所以性情大变吧。 正在想着心事,只听光绪又问道:“朝鲜只怕是保不住了,北洋水师只怕也靠不大住。你认为咱们是继续战,还是该议和?” 翁同龢哪知是光绪这个历史白痴在出言试探他是哪一边的人,还以为光绪遇到挫折就想向日本投降,忙说:“不能议和啊,我大清乃皇朝上国,日本原是我大清之属国,我大清可与英、法等国议和,却万万不能跟日本议和,那样必将国势颓丧,亡国之日不久矣。我大清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岂是日本一弹丸小国可轻易冒犯,必加以狠狠惩戒才行。” 光绪点点头,心想这老家伙是主战的,而根据自己有限的历史知道,慈禧是个投降派,那他应该不是慈禧那边的人,目前倒可以信任。 光绪向翁同龢附耳低声道:“如果是那个老妖婆想和,怎么办?” 翁同龢一愣,随即明白光绪说的“老妖婆”指的就是慈禧。一时他一方面为光绪能跟他说这样的心腹之言而感动,一方面也被光绪所表露的对慈禧明白无误的厌恶而惊讶,以前的光绪皇帝可是对将他放到皇帝宝座的慈禧满是敬畏的啊,那种敬畏可说是渗入了骨子里的,对着慈禧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这样大逆不道地称其为“老妖婆”了。 翁同龢大着胆子,也在光绪耳边轻声说了八个字:“皇权不振,国家难兴。” 光绪一听,立时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好,拍了拍翁同龢的肩膀,心里对这个老家伙完全放心了,顺便拍了一下他的马屁:“卿乃国之栋梁也。”当皇帝还是应该偶尔拍下大臣的马屁的,不然怎么叫人家为他卖命啊。 翁同龢被光绪的马屁拍得一时有点晕晕的,只是说:“皇上谬赞了。” 光绪又附耳低声道:“老妖婆要杀朕,你可知道?” 翁同龢被吓得面无人色,失声道:“不会吧!” 光绪继续附耳道:“小声点,朕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是老妖婆派来监视朕的,难道你不知道?老妖婆一直不愿让朕真正亲政,中日开战以来,朕一力主战,老妖婆已视朕如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朕知道你是大大的忠臣,所以命你立即帮朕找一把六轮手枪以作防身之用。”小奇到这深宫大院之后,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总想找点武器来防身。先前已经把光绪的书房翻了个遍,想找点厉害的武器出来,可惜除了一柄生锈的宝剑外,洋枪什么的一概都无。 “这个……皇宫禁卫森严,这洋枪奴才如何带得进来?”翁同龢十分为难,同时对光绪要枪来防身的说法也很是不以为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2章 杀掉慈禧 难道大臣来紫禁城议事也要搜身?光绪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下午朕不是要祭拜左宝贵吗?你那里找个机会拿给我,记住,一定要注意保密。” 翁同龢当然不相信慈禧太后会在这中日开战的要紧关头对光绪皇帝不利,但面对这个有被害妄想症的皇帝,也只得道:“是,奴才遵旨。” 翁同龢走后,光绪又在书房里乱翻了一气,也没翻出什么稀罕玩意,翻累了,又发了会儿呆,这个清朝啊,真的是要灭亡了,朝鲜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只有翁同龢这么个大臣来汇报,都还没有闻到亡国的气息吗? 光绪二十年9月16日,光绪皇帝通电全国,明令北洋立即将临阵脱逃的叶志超及所部中、上级军官捉拿并军法处斩,并令全国各地设灵堂哀悼力战阵亡的左宝贵等将士。 翁同龢果然还是一个比较能干的大臣,短短半天,就在天坛搞了一个比较像样的祭祠活动,祭坛下百官默默站立,光绪拿着翁同龢写的祭文哀痛陈词,念着念着竟然放声痛哭,下面百官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皇帝为何如此感性。却不知此光绪已非彼光绪,除了为为国战死的民族英雄而感怀之外,也为自己被一下子丢在陌生古代的境遇而伤心。 祭祀活动结束后,光绪在一个角落拿着翁同龢找来的一把洋枪已是眉花眼笑。“翁老师,你是大大的忠臣,忠臣啊,以后朕执掌国之大权,你就是良辅之臣啊。” “臣唯愿能为皇上、能为我大清尽忠而已。”翁同龢虽然不明白光绪为什么这样高兴,而且也觉得这个皇帝的说话语气很与平日不同,但也因为光绪赞赏的话而飘到了云端之上,觉得全身软绵绵的。 晚饭后,光绪在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坐上大桥直奔颐和园,向慈禧汇报工作去。 光绪坐在轿中,不停摸摸怀里揣着的那把装满子弹的洋枪,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把慈禧杀掉。他认真想过了,像自己这样毫无经验的政治菜鸟,比真正的光绪还要不如,跟慈禧这样玩权弄术的政治老手完全没法斗,所以只能从肉体上把慈禧消灭,不然他的下场也许比历史上的光绪还要不如。主意是打定了,可真要他这以前连鸡都没杀过的小白领去杀一个人,还是现在中国最有权势的一个人,那心里的紧张害怕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绪坐在轿中都打起了瞌睡,才感觉轿子停了下来,一个太监把轿帘卷起,就见一众太监宫女手执灯笼在轿前侍立。 光绪跟着引路的宫女太监们一路前行,周围景色也无心打量,只是进了一个寝宫一样的所在。 一个面色沉郁的老太太半躺在一张华丽的大椅上,旁边一众太监宫女的围绕在她身边打扇、捶腿。不用说,那个一脸不高兴的老太太正是慈禧太后。光绪盯着慈禧,心想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祸国央民的慈禧啊,样貌也很普通嘛。 慈禧身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见光绪进来以后不言不语,神色大异往常,不向慈禧跪地请安,汇报今日政事,只是拿眼盯着慈禧,就像从来没看到过的陌生一样。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大概也觉得有些古怪,谁也没有吭一声,气氛显得更加怪异,人们的呼吸之声仿佛都听得见。 慈禧好半天才拿正眼看向光绪,声音冷冰冰地说:“盯着你亲爸爸做什么,莫非亲爸爸脸上长出花来了?” “亲爸爸?!哈哈,你一个老女人竟然是我的爸爸,还是亲爸爸?可笑。”光绪进殿之前十分紧张,不知为什么,面对慈禧之后反而一点都不害怕了。 光绪如此无礼的举止言行让慈禧又是震怒又是诧异,顺手就从身边抄了一样东西向光绪砸了过去,光绪避让不及,被那物什砸中额角,一时鲜血长流。慈禧咆哮大怒,尖着嗓子吼道:“你个狗东西,是吃错按药了还是怎么的?早上把一桌上好的菜都掀了,我说这是向谁示威来着?下午倒好,也不来商量商量,就在天坛搞什么祭祀?那天坛是什么猫啊狗的都可以祭祀的吗?翅膀长硬了,以为长大了,亲政了,就不把亲爸爸放眼里了?狗东西的,也不想想是谁让你当的这个皇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儿个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狗东西,只怕是要忘乎所以,骑到亲爸爸的头上来了。今儿个非让你长长记性不可!” 慈禧老太太一旦小宇宙爆发,那个气场可是相当的强大,再不见刚才那个寻常老太太模样。她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监忙说:“老佛爷,您可息怒,气坏了身子骨那还了得?”老太监又转身趋前几步,带点责备神态地对光绪说:“皇上,还不快向老佛爷请罪?老奴是亲眼看你长大的,天可怜见,老佛爷在皇上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皇上要对老佛爷不孝,那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光绪看着他,只觉得这老太监面色和善,虽说是在责怪他,但态度并不可恶。“你是李莲英?” 老太监正是李莲英,闻言一愣,心想这皇帝是怎么了?连自己都认不得了?莫非真是因为朝鲜战事不利,压力太大,得了失心疯了? 慈禧仍在狂怒之中,早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嘴里只是大骂着光绪不孝无道,走过来抓住光绪衣襟,另一爪就向光绪脸上抓来。也怪不得慈禧要亲自动手打光绪,一是平日里慈禧打太监宫女的早已打顺手,二是也因为实在太气了,而这皇帝叫别人打一来没有敢动手,二来也没自己亲手打着解气。慈禧相信以自己多年形成的威权,光绪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乖乖的让她收拾的命。哪想说时迟那时快,光绪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爪子,还猛地一把将她推翻在地。此时,在光绪眼里,慈禧已经不是那权倾一国的大清实际统治者,只是一个撒泼的老妇人罢了。光绪笑盈盈的,手里已多了一柄乌黑锃亮的洋枪,慈禧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响,慈禧的身上就多了个血洞,鲜血喷流而出,慈禧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光绪见没打中她要害,忙欺身一步,黑黑的枪口对准慈禧额头又来了一枪,慈禧身子一颤,便再动也不动,算是死透了。 皇帝亲手杀死了老太后!这让人不敢想象的一幕发生在眼前,让在场的宫女太监以为是在梦中,大脑一片空白,一两个机灵胆大点的就想夺门而出,只听光绪一声大喝:“谁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再殊灭九族!” 一时谁又都不敢动了。 光绪用枪指挥两个太监把大门闭了。又对在场的太监宫女们说:“你们都看见什么了?” 众太监宫女吓得抖如筛糠,谁都不敢说话。 “td,老佛爷暴病而亡,你们没看到吗?是也不是?”光绪大喝,脸上流的鲜血加上狰狞的表情,让人看着只有害怕。 众太监宫女吓得纷纷点头称是,都在内心祈盼自己能趟过这一关,不死才好。 只有李莲英跪在慈禧尸身旁放声大哭,“老佛爷啊,皇上疯了!皇上怎么能做这样的大逆之事呢?他疯了,失心疯了。老佛爷啊,你不能死啊,大清没有老佛爷不行啊!这天……可要塌了!” 光绪一声不作,众宫女太监只见他冷着脸把枪口对准李莲英,只听又是“砰”的一声,李莲英一头栽倒在地,太阳穴上多了个大大的血洞,一枪毙命没了声息。 众太监宫女不由又是惊叫出声,有的尿都吓了出来。 光绪沉声大喝:“不许叫,谁叫就跟他一样下场!”这一声管用得很,太监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了,几个特别脆弱的太监宫女也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光绪蹲下身子,用一个抖得不成人样的宫女的衣角擦拭脸上鲜血。这时门外响起人声,“老佛爷安好?皇上安好?”却是慈禧的侍卫们过来了,他们在光绪向慈禧请安时,一般都在几十米外的大门左右守卫巡逻,听到这边传来的几声异响后,都赶了过来,见殿门已闭,忙出声询问。 光绪朗声道:“朕与亲爸爸正在商议军国大事,外面的人听着,速召翁同龢大人来此,亲爸爸有事相询。” 外间的侍卫头领迟疑着,“方才奴才等在外间听到的不知是什么声音……?” 光绪厉喝:“狗奴才,多什么事?亲爸爸心忧朝鲜战事,摔点物什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速去召翁大人来此即可!” “喳!”侍卫头领虽然满心疑窦,觉得这皇帝言行大异往常,偏偏又没听到慈禧的半点声音,情事大有古怪,但也猜不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下去,只留了两名侍卫宁在殿外。 殿里,光绪将那把洋枪擦拭一番后塞在了李莲英手上,然后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众宫女太监一眼,他的意图不言自明,想到他的险恶用心,众人都是不寒而栗。 光绪缓缓地说:“李莲英这狗奴才,老佛爷对他多好啊,竟然会当着朕的面杀了老佛爷,还伤了朕,最后畏罪自杀。罢了,人都死了,念在他生前对老佛爷还算尽忠,就不诛杀他的九族了。此事宣扬出去对皇家体面影响甚大,你们如果想掉脑袋,想被诛九族,就只管出去乱说好了。” 宫女太监们纷纷附地道:“奴才奴婢们不敢。”光绪这么说似乎有饶他们一命的意思,众人心里此时哪里还有别样心思,在皇家当差那当然是哑巴和瞎子的命比较长。 光绪叹了一声继续道:“老佛爷年老体弱,久为国事操劳,今晚竟暴病而去,李莲英忠心事主,以身殉主。嗯,就这么说,如果朕今后听到别样说法,那你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众人纷纷道:“明白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儿收拾干净了。”光绪舒舒服服地躺在刚才慈禧还坐过的榻上,闭着眼睛休息起来。今天他可真的是有点累了。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奇怪的事,事后他竟一点紧张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而且想到杀的是祸国央民让中国不断丧权辱国的慈禧,他心里竟有些隐隐以民族英雄自居起来。 众宫女太监如梦初醒,忙将慈禧、李莲英尸体抬进里间放好,用锦被盖上,然后擦拭清洗地上的血迹脑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3章 为了国家,你得死 光绪靠在软榻之上,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人轻声唤醒,睁开眼便见白眉白须的翁同龢站在眼前。 光绪笑了笑,下榻伸了个懒腰,也不说话,只带着翁同龢到里间,拉开盖着慈禧和李莲英尸身的锦被。翁同龢原本就觉得情形诡异,心中一直惴惴,现在看到这个场景,一时面色惨白几欲晕倒。只听光绪从李莲英身上拿起洋枪不紧不慢地说:“也不知李莲英这个奴才是出于什么原因,用这把洋枪枪杀了老佛爷然后自杀了,但总不能让外间知道失了皇家体统不是,只好对外宣称老佛爷急病而去,李莲英嘛就说他是以身殉主。其他的人朕也信不过,这老佛爷的身后事就由你操办吧。还有,这园子也派点军队来把守好了,老佛爷膑葬之前谁也不能随便进出,现在老佛爷在我大清与日本开战的节骨眼上故去,这稳定可是第一位的。” 翁同龢看看那把洋枪,正是自己下午拿给光绪的那一把,再看看镇定自若的光绪,心里只是暗暗叫苦,心想你骗谁呢,这老佛爷和李莲英明显就是你枪杀了的,只是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起了杀心,这老佛爷可是你的亲姨妈,你亲妈货真价实的姐姐啊,而且让你当了皇帝,有大恩于你,五年前还让你亲政了,虽说由于老佛爷把持朝政日久,势力盘根错结,对你亲政多有掣肘,但你也不能说杀就杀,而且看样子还是你亲自动手。这李莲英从你小时候就跟你历来亲厚,你怎么也下得了手?自己当帝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这皇帝这般残忍凉薄呢?这番你用我给的洋枪杀了人,我跟你是绑在了一起的蚂蚱,只好帮你擦屁股了。翁同龢心思翻涌,面上却极力表现得平静,躬身道:“奴才一定处理妥当,请皇上万安。” 光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近日可有北洋水师的消息?” 翁同龢道:“皇上,昨日北洋舰队主力,计军舰10艘,附属舰8艘,在丁汝昌率领下到达大连湾。今日凌晨1时,舰队护送铭军的十个营共四千人分乘的五艘运兵船,向鸭绿江口的大东沟进发,于今日中午已顺利抵达大东沟,估计军队已快登陆完毕,明日就要返航了。” “大东沟……”光绪喃喃念着这个地名,觉得很是熟悉,心里有种不祥预感,心里只恨自己当年学历史不认真,现在虽然是现代人穿越到清末,但却是两眼一抹黑。“这些军情怎么不早点跟朕说?” “皇上,老奴也是晚间才看到的电报急送,就等明日呈递给皇上。”翁同龢大是委屈,心想这只是一般的调遣兵力,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关心了。 “朕不怪你,只是此次战事万分重要,乃我华夏中国与倭国之国运之战。以后所有军情务必第一时间让朕知晓!北洋舰队……危矣!老师(光绪现在已经知道翁同龢是他的老师了),你以为北洋舰队与日本联合舰队相比,谁强谁弱?”光绪想到甲午海战中北洋舰队的覆灭,心里不由万分焦急。 “这个……”翁同龢有些尴尬。作为主战派,其实翁同龢对中日两家的实力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认为连中国和法国那样的欧洲强国也打和了,日本作为一个弹丸小国自然不值一提,对作战也没有什么计划。而翁将他与李鸿章的私人恩怨派系斗争延伸到国家大事之中,克扣北洋水师军费,现在光绪问起北洋舰队情况,如何让他不尴尬。“皇上,想我大清乃天朝上国,日本这般蕞尔小国纵有几艘战舰,也不在话下。” 光绪一听便知这个翁老先生跟自己一般,对中日两国的军事实力到底如何也是两眼一抹黑,跟他说了也是白说,要靠他打赢甲午之战那自然也是痴心妄想,看他见机倒快、老谋深算的样子,用他搞一些阴谋啊见不得人的东西啊还是可以的。当下光绪嘿嘿干笑两声,说:“老师,朕深信你乃老谋之臣,这里的事情十分棘手,只有靠你才能处理好,朕就全权委托你了,记住,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另外,你马上着人以朕的名义起草一份电文给李鸿章,要他立即收缩北洋舰队兵力,避免与日本联合舰队正面决战,保存我海军实力。若轻率行事,损我海军,致我大清海上门户大开,必治他李鸿章之罪!这份电文关系十分重大,今晚务必加急发出,若有延误,嘿嘿,你虽是朕的老师,只怕到时也只好摘头来见。” 翁同龢打了个寒颤,看看面前已冷硬的慈禧和李莲英尸身,心想给这个六亲不认的皇帝办事可要当心了,这人是真下得了手的狠角色,其果断决绝处,只怕跟历史上的暴君也不相上下。他立即跪下向光绪磕头,“皇上吩咐的事老奴自当全力去办,只是……” 光绪点点头,将翁同龢扶了起来,说:“老师,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翁同龢道:“荣禄现为九门提督,统领步军衙门,他乃老佛爷的铁心鹰犬,老奴担心……” 光绪面色不动,心想早知这个死翘翘的老妖婆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这京城的枪杆子自然是在她的手里,幸好老子今晚把老妖婆收拾了,至于她的这个荣禄什么的党羽,看来不收拾也不行啊。“老师,你立即派些人手跟着朕一起见见这个荣禄,嘿嘿,九门提督这样重要的位置,朕可要找个放心的人才行。” 翁同龢冷汗都吓出来了,心想这皇帝又要开杀戒不成,唉,慈禧太后都死了,这政变是不能不进行下去了,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夜色中,一众侍卫太监及翁同龢派选的兵士拥着轿中的光绪向荣禄的官宅而去,路上竟迎面碰到一大队步军统领衙门的士兵,静夜里士兵轰轰的脚步声震得光绪心脏咚咚大跳。 这队步军见是皇帝御驾,忙停步避让,光绪也喝令停轿,下了轿来,一个一身戎装、留着八字胡的五十多岁白面将军忙下马奔到光绪身前,磕头见礼,“奴才荣禄给皇上请安!” 光绪笑了笑盯着荣禄,“荣禄,你这是到哪里去?” 光绪没说起身,荣禄只好继续跪着,只是眼睛乱转,心想我也不能说有人汇报你皇上去看老佛爷时殿里传出三声枪声,自己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才要亲自去颐和园看个究竟,只好说:“近来为国战之时,奴才担心有人趁机在京城搞乱,所以带着部属巡夜。” 光绪仍然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荣卿家真是公忠体国啊,身为九门提督竟亲自巡夜。”突然背着的手里举着枪对准了荣禄,大喝:“你意图轼君谋反以为朕不知吗?!” 荣禄抬头便见光绪拿枪对准了他,大骇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洋枪已经“砰”地喷出火苗,荣禄只觉得胸口如遭重击,右胸立时泊泊地冒出黑血。荣禄捂住伤口,强忍巨痛站起身来,不可思义的眼神盯着光绪,这时光绪又再次扣响了扳机,一枪又打中了荣禄,但两枪都没有打中要害,荣禄不愧是久在军营中的汉子,竟然身形不倒,还一步一步挪着血步欺向光绪,吐着血沫的嘴里只是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震呆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光绪扣动扳机又开了一枪。只见荣禄侧身一让,这一枪竟没打中。荣禄大吼一声已扑了上来。光绪大骇,忙一把夺过身边一侍卫的佩刀,一刀要向荣禄砍去,但那荣禄右手往前一伸,就如一把铁夹子一般捉住了光绪拿刀的手腕,只是用喷着血沫子的嘴巴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光绪阴狠狠地看着荣禄狰狞扭曲的面容,说:“为了国家,你得死!明白吗?”文弱的他手腕被荣禄捏得痛欲断裂,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在场的众人都被这突然状况搞得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动作之时,光绪身边一个侍卫猛地窜起,一刀如闪电般划出,荣禄的脑袋一下子便离开了身子滚落在地,眼睛怒张着,仿佛还在控诉着什么。 荣禄无头尸身颈项的鲜血喷了光绪一头一脸,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一脚将荣禄的无头尸身踹倒在地,向呆若木鸡立在当场的步军营士兵喊道:“老佛爷已于今夜亡故,荣禄有不臣之心,欲趁老佛爷仙去之时轼君谋反,现已被朕亲手诛灭,你等都是被荣禄这反贼蒙蔽,朕不会怪罪你们,可愿随朕一起诛杀反贼,戴罪立功。” 步军营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心想老佛爷死了?!这荣禄未得皇上或老佛爷旨意,深更半夜的带着大家急匆匆地赶往颐和园,只怕是真有不臣之心,当下纷纷跪伏于地,大喊:“皇上万岁,为皇上诛除反贼,万死不辞!” 步军统领衙门,连夜被光绪召来的京城巡捕五营的都统一个个心惊胆战地看着笑兮兮的光绪皇帝,看着光绪额头上那道新伤以及身上未干的血迹,五个都统都明白出大事了,虽然皇帝说荣禄谋反,大家都是将信将疑,但皇帝说老佛爷死了,这多半是假不了。人人心里都打定主意,皇帝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皇帝叫干什么就只管干什么,千万不能多想多问多说,这样小命能活得长一点。 话说光绪皇帝并不是没有权威,而是由于一直被慈禧压在头上,虽然已经亲政五年,但人人仍只把他当作一个傀儡,现在慈禧死了,他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帝,在这个被封建奴化了几千年的国家,大多数臣子士兵和百姓自然是选择跟着皇帝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4章 早朝议事 光绪看着纷纷表忠的都统们,满意地点点头,“现下老佛爷仙去,这京城中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为防又有反贼趁机滋事,朕宣布京城立即进行戒严,对那些王公大臣的动向要严加注意,如有异动要立即向朕报告。九门提督一职就暂由朕亲代,以后你们五个营有什么事情,都直接向朕汇报,你们只对朕一人负责,明白了吗?” 这皇帝亲自担任九门提督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五个都统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又怎知光绪的苦衷,这个光绪对这个时代的人或事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可以信任谁,偏偏又是严重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要亲自把枪杆子抓在手中,这样才觉得有些安全感。 都统们虽然有些迷惑,但转念一想皇帝亲摄九门提督一职,自己今后只对皇帝负责,那就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人,以后的荣宠富贵那还了得,于是都不再迟疑,一起伏身行礼:“奴才等遵旨。” 光绪自以为得计,以后这步军的五营直接对自己一人负责,五营相互牵制,这京城的枪杆子自己是切实的握在手中了。当下他笑兮兮地一个一个将五营都统扶起身来,亲切地询问各人姓名,五个都统分别自报家门。 “奴才查铎,正统制中营。” “奴才黄国杰,统制南营。” “奴才多哈,统制北营。” “奴才锋贵,统制左营。” “奴才石辛,统制右营。” 光绪以皇帝之尊而能非常平易近人地执着他们这些武夫的手亲切询问,让他们都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只觉得是无上荣幸。 光绪笑笑看着他们,说:“好好替朕办事,为国分忧,将来你们都前途无量。这就去办事吧,今晚可就辛苦你们了。” 五个都统轰然应是,然后倒退几步,转身出厅,带领亲卫向各自营头呼啸而去,心里面都拧着一股劲,这可是皇帝第一次亲自指挥他们办事,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今后飞黄腾达那就不在话下了。 步军营的都统们走后,光绪带着他招牌似的有点玩世不恭,有点大有深意,又有点亲切的笑容走向门口侍立着的侍卫,这侍卫正是那个在危急关头见机很快地帮他砍了荣禄脑袋之人。“你的身手不错,叫什么名字?” 这个黑瘦而其貌不扬的侍卫忙单膝跪下答道:“奴才祁以德。”祁以德心里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心想俺做你的贴身侍卫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来问俺的名字啊?这个皇帝突然性情大变,有不测之雷霆之威,自己以后当差可要万分小心了。 “看得出,你对朕很忠心,今晚若不是你及时出手,那荣禄还真的不好对付。”光绪揉了揉被荣禄捏青淤的手腕,继续说:“有些事,朕必须派最亲信的人去办,朕信得过你,你这就带些人马连夜去抄荣禄府。”说着,光绪拉着祁以德低低吩咐几句,祁以德脸色不为察觉地变了一变,然后就领命而去。其他的侍卫只能羡慕地看着他消失背影的份,都怨自己在皇帝诛荣禄之时反应太慢。现在老佛爷死了,皇帝真正大权大握了,自己今后可要拼命努力,给自己谋一个富贵才行。 9月17日一大清早,京城里的百姓走出家门后都发现气氛很不寻常,街道路口尽是全副武装面色凝重的步军营士兵巡逻站哨。坊间更有惊人传闻——慈禧老太后昨晚仙驾了,新任九门提督荣禄要趁机作乱轼君犯上,被皇帝当街诛杀了。人人都知慈禧死了,光绪皇帝自然真正掌权了。现在这个皇帝刚一掌权,就以雷霆手段杀了慈禧最信任的大臣之一、权倾朝野的二品大员九门提督荣禄,只怕京城马上就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吧。一时京城中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上午,光绪召集中枢所有重要的文武官员共一百多号人在金鸾宝殿议事,就连一些年老体弱的重臣也一并叫来了。 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的光绪眼圈黑黑的,明显有些睡眠不足,殿下站满文武百官尽都默然肃立。 光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适应了一下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今日召集大家在此朝会,是要宣布一个令人悲痛万分的消息——慈禧太后她老人家……唉……于昨晚仙逝了……”他擦了擦没有泪的眼睛,惺惺作态地装出一副悲伤表情,演技可说十分之拙劣。 文武百官们大都听到一些消息,大都还将信将疑,现在听到皇帝亲口宣布慈禧死讯,震惊之余就有大臣痛哭失声,有的更是捶胸顿足,哭得比死了爹娘还要伤心几倍,却不知上边的皇帝在冷冷看着,默默地将他们归入后党余孽一类。 光绪看着下面这一群拖着猪尾巴穿着僵尸服的老头子鬼哭狼嚎的哭成一片,心里很是不耐烦,演戏的心情也没有了,心想清末国政就被这些糟老头子把持着,难怪连连丧权辱国,让后人每每忆及这段历史都是不堪回首、羞愤难当。光绪大喝一声:“哭什么哭?一群大老爷们在这朝堂之上做这女儿之态?!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更应该振作精神、继续努力,驱杀强敌,振兴国家,看看你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什么样子?” 光绪一声咆哮震得下面哭嚎的官员尽都收声,心里都觉被骂得莫明其妙,大清的实际统治者慈禧太后去世了,哭一哭也是错了?太后这才刚离世,一向温雅和气的光绪就变得如此暴躁,难道这才是他一直隐藏的真面目? 军机大臣孙毓汶冷眼看着台上表演的光绪,原本他就对慈禧太后突然暴病而亡心存疑惑,现在见光绪这个老太后一手养大的皇帝对慈禧之死一点都不悲痛,心里更是大大起疑,心想定要设法查个究竟。孙毓汶是光绪朝中的元老大臣,一向是慈禧太后最得意信任之人,向来视皇帝如虚器,一直没把光绪当一回事。现在慈禧的暴亡让孙毓汶也是方寸大乱,看到光绪一改往日姿态变得嚣张跋扈,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光绪看到下面的老头们还算听话,心里比较满意,继续胡说八道:“老太后去了,谁能有朕悲痛?老太后可是朕的亲爸爸,一手把朕抚养成人的!可是再怎么悲痛,也只能放在心里,要化悲痛为力量,完成老太后的遗愿,把国家建成世界上的一个强国,不再被人欺凌,那才是正理!昨晚老太后临终之时,朕是守在她老人家身边的,她老人家拉着朕的手,跟朕说她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国家强盛,没有看到我华夏扬眉吐气于世界民族之林,她说了,她很后悔挪用海军军费建颐和园,坚决要求在她身后停建颐和园,把建园的钱全部充作对日作战经费,另外,她老人家还一再要求她身后丧事从简,把钱用在扩充国防、对日作战上面。老太后的这种精神是怎样的一种精神,老太后的境界是如何高的一种境界?老太后,你虽然走了,但你永远活在国人心中!”光绪越说越是高兴,直到看到下面的大臣们张着嘴巴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表演得有点过了,方才意犹未尽地收声。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心说鬼才相信慈禧会说停建颐和园、丧事从简的话,现在还不是任凭你说,反正死无对证。心里腹诽,嘴里却都没说什么。 光绪见众大臣没有被他的这番表演感动,有点尴尬地清咳两声,继续说:“朕决定遵从老太后的遗愿,丧事一切从简,颐和园停建,经费全部充作军费。” 下面大臣哗然,这慈禧太后尊崇几十年,难道真的要草草安葬?慈禧太后才刚死,尸骨未寒,她的梦想家园颐和园就停建?这光绪做得也太薄情寡义了吧? 孙毓汶心想现在到自己表演的时间了,他跨前一步出列,跪伏于地大呼:“皇上,不可啊!老太后葬礼,关乎国体,关乎皇上一片孝心,理应享尽哀荣,切不能简单行之!颐和园也不可停建,我大清以孝治天下,此园凝聚老太后多少心血,将此园修建完工方可体现皇上孝心拳拳,以为世之楷模。” 孙毓汶带了个头,后面跪伏下了一片官员,都说太后葬礼不可从简,颐和园不可停建。 跪在地上的孙毓汶暗暗奸笑,心说你如果听了我的话,那威风必然折了,以后朝中大事还是我们这些老臣说了算,如果一意孤行不听谏言,那天下人说你没有孝心,威信也必然大失。 光绪缓缓从高高在上的台上走了下来,这时大臣们才注意到,这皇帝上朝腰间居然不伦不类地挂了把佩刀,右腰间更挂着把洋枪。虽然没有规定说皇帝上朝不能带武器,可这大清开国二百多年来,带着枪上朝的皇帝绝对就只他一个,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这个皇帝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原因。 光绪含笑站到孙毓汶面前,说:“孙卿家,抬起头来。”在开会之前,光绪已经从殿中值班太监那里大概了解了站在前排的大臣的情况。 孙毓汶抬起了他的那张老脸,从下而上仰视之下,光绪瘦弱的身躯似乎也高大起来。 “朕遵从老太后最后遗愿,正是孝心的体现,如何到孙卿家的口中,就变成不孝了呢?孙卿家这么说,究竟是何居心?昨晚荣禄那奸臣趁老太后仙驾之时,竟想轼君谋反,被朕当场诛杀了。孙卿家,听说你跟荣禄交情不错,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5章 朝堂上的针锋相对 孙毓汶背上惊出一身冷汗,深悔自己冒然出头,谁又想得到这个自幼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文弱皇帝会变得这般诎诎逼人了?没办法,现在只有继续硬着头皮上了,“皇上,孰为孝孰为不孝,自在人心,望皇上三思。至于荣禄一事,奴才也是才从皇上口中得知,其他情事,奴才并不知晓,想来皇上说他谋反,定有真凭实据,不会胡乱杀人。奴才忠心为我大清,天可鉴之!” 光绪冷笑一声,道:“你要真凭实据?朕给你!”朝护卫在一边的祁以德示意一眼,只见祁以德一招手,几个侍卫抱着一堆东西放在殿前,却是皇袍皇帽以及皇帝仪帐一类物品。 “这些就是从荣禄家抄来的东西,这算不算谋反的真凭实据?荣禄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啊。另外,从荣禄家抄没的财物可是不少啊,没有十天半月估计都清理不完的,这贼比朕都要有钱啊,哈哈,这下正好可以充作对日作战经费。”光绪高兴地在那儿自说自话,一些大臣却都在腹诽:荣禄哪有那胆量和能力犯上作乱啊,这一大堆皇家用品明显就是你这个皇帝的栽赃陷害,你没通过吏部刑部,就叫自己的侍卫带人去抄的家,要栽点赃那太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光绪又温言对孙毓汶说道:“听说李莲英跟卿家你是结兰谱的义兄弟,嘿嘿,你这义兄弟可是忠义之人,老太后仙去后,他也跟着以身殉主了,也留了遗言,要把全部家产都献出来作为国防军费。唉,是个忠臣啊!”许多大臣听到这里都气得差点吐血,心想这个皇帝真的吃人不吐骨头啊,动不动就是假借死人遗言鲸吞财产,这皇帝无赖狠毒成这样了,还让人活吗? “都说孙卿家历来得老佛爷恩宠,想来也必与你的义兄弟一般心思,只想着以身殉主!这个家中财产,是不是也一般的捐作军费?” 九月的北京天气已经转凉,但孙毓汶脸上的冷汗却顺着脸颊一股一股地往下流,眼睛都被汗水迷住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光绪皇帝难道已有杀他之心!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没犯半点罪,而且位极人臣,贵为军机大臣,在中枢及地方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这个还没什么根基的年轻皇帝根本找不到理由杀自己,也根本不敢杀自己。一夜之间天就变了,太后死了,荣禄死了,步军统领衙门掌握在皇上手中,一切变化太快,现在只能在朝堂之上压住他一头,然后从长计议。自己对这光绪知根知底,没多少谋略手段,哪里是我们这些久在官场老奸巨滑的人的对手,假以时日,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跟着孙毓汶一起跪在地上的官员们此时也听出不对,觉得继续跪着不是站起来也不对,只觉全身都不自在,偌大一个殿中只听到人们的喘息之声。 心念电转间孙毓汶打定了主意,道:“皇上,奴才的命和家产都是皇上的,皇上如要拿去便是。奴才仍只为皇上着想,为玉成皇上孝名,请皇上收回刚才成命。”说完咚咚咚只是磕着响头。 跪在地上的官员也跟着纷纷喊道:“请皇上收回成命。”见孙毓汶毫不退让,他们的胆气也跟着壮起来了。总之,法不责众,按以前的经验,光绪遇到这样的权力老臣带领众官员逼迫都是冒点火跺下脚流点眼泪鼻涕然后屈辱退让的。但是,他们显然忽略了,现在他们背后已经没有那个老佛爷撑腰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此光绪已非彼光绪。 这时,一个站在末班的三四十岁白胖脸官员大步出列,持礼大声道:“皇上九五之尊,金口玉牙决定的事,岂能轻易更改?孙大人、众位同僚请快快起身,休再为难皇上!”这个白胖官员正是光绪今年亲自选拔的新科状元,翰林院侍读文廷式,文廷式志在救世,向来敢言,甲午战争刚开始时,他就上疏请罢慈禧生日“庆典”,无奈人微言轻,徒然被孙毓汶这些后党大臣打击忌恨。这下慈禧死了,“庆典”自然可以免去,但葬礼只怕也是花费巨大,皇帝主张葬事从简,并停建颐和园充实军费,自然很对文状元的胃口。现在见孙毓汶带头逼迫皇帝,其他中枢重臣尽都闭口沉默,虽然自知自己在这么多元老重臣在场的情况下实在官微职小,也忍不住出来帮皇帝说两句话。 光绪看着文廷式点了点头,心想终于有支持自己的人出来说话了,虽然看起来这人的官职不大,嘿嘿,那张胖脸在这满殿的老脸之中,显得十分年轻啊。在老妖婆死翘翘,老子这个皇帝天下第一的情况下,这些老头子还要反对老子哪怕一个小小的决定,支持老子的人目前为止也就这个胖子,唉,惯性啊,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适应变化的能力太差了,多年以来,真正把持中国政治的就是这些因循守旧、拒绝变化、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们,朝堂变成了老年协会,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总之,不是你们玩完,就是国家玩完,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文侍读,有我等老家伙在,只怕还不到你这小年轻说话的时候!”说话声中,一个白眉长须,脸形瘦削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也许是过于激动,或者是年老体弱加之站得太久,身形颤动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就要咽气的样子。此人乃内阁大学士张之万,人称张阁老,是张之洞的兄长,他是清道光年间的状元出身,历任过兵部尚书、吏部尚书、军机大臣,是光绪朝硕果仅存的元老级人物,而且此人为人果断狠辣且十分狡诈,曾参加过慈禧秘密杀害肃顺的计划,一直都是慈禧的死党。 张之万颤巍巍地跪下,“皇上,老奴以为,孙大人之谏甚是在理,望皇上收回成命,如此方能于老太后身后,安天下之心,得天下之望!” 张之万这一元老重臣都已出头,大多数官员都以为皇帝说什么都要退让了,所谓墙倒众人推,一时黑压压的跪下了一片,纷纷要求皇帝收回成命,让慈禧身后事极尽哀荣。众人都是心里明白,这慈禧的葬事只是个由头,草草安葬或花费巨大地安葬都关他们这些官员屁事,只是借着这件事压制住这个年轻的皇帝,让他像以往一般继续夹着尾巴做皇帝。 “哈哈哈哈……”光绪仰天长笑,额头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也裂开渗出一丝血水,表情显出几分狰狞。他转身上台阶回龙椅坐下,居高临下扫视一遍众臣,文弱的身躯里难得地散发出一种霸气,突然他脸色一变,一字一句地道:“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这天下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说了算?” 众臣从未见光绪如此震怒,原来这清秀瘦弱的皇帝发起威来也如此吓人,一时一个个低头都不言语。只有张之万俯地大哭,涕泪相加,“皇上,奴才等是为皇上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此心可鉴日月啊!” 光绪沉着脸说:“原来你们都是忠臣,不过你们是专门要跟朕对着干的忠臣,嘿嘿,是不是以后朕不管什么决定举措,只要你们反对,都只管作罢呢?” 孙毓汶说:“只要皇上所言合乎天意民意,奴才们自然遵行。” 光绪柄指大吼:“大胆,朕在说话,谁准你接嘴啦?!” 孙毓汶咬着牙,恨恨地只好继续俯首地上。 作为中枢大臣,孙毓汶何曾受过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便是专横跋扈的慈禧也从未对他如此,一时觉得那张老脸哪儿挂得住,死的心都有了。 光绪猛地又从龙椅上站起,冰冷着一张脸,横眉竖眼地盯着下面众臣,其状顾盼自威,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只听他缓缓开口,“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是这天下唯一的主宰,这天下只能贯彻朕一个人的意志,你等只是朕手中的刀,手中的枪,是朕统治这个国家的工具,必须恪守工具这个本份,如果忘了这个本份,朕会毫不犹豫地毁掉这个工具,有如此柱!”光绪刷地拔出佩刀,一刀狠狠的下去便将身边廊柱从中砍成两段。这一下用力过力过猛,把光绪的手震得生痛发麻,只好强行忍住,继续道:“谁敢怀疑朕的决心,且来试试!” 光绪的这一手短时间内把众臣都震住了,众臣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就连张之万也停住了哭声,一时大殿中一片默然。 光绪继续表演,“朕决定的事不再更改,此次老太后葬事,所有费用不得超过库平银一万两,由朕的师傅翁同和牵头,礼部全权负责。” 听到慈禧的葬事费用只有一万两,一个普通京官的丧事都不至花这么点钱吧。下面的官员们忍不住又一阵哗然,这次光绪却没有理他们,继续说:“建颐和园的款项、颐和园中的存银财物,全部由户部进行清点后转拨兵部,作为军费。另外,朕还要在此宣布两件事情,一是九门提督一职暂由朕亲自代摄,二是全国所有军队进行战时整编,整编在半年内完成,今后大清只有一支军队——即国防军,全国的所有军队都要纳入国防军序列进行整编,防区进行调整,没有纳入国防军序列的军队,统统予以栽撤。国防军由朕任总司令,国防军设总参谋部,为朕指挥军队提供参谋,至于军机处,即日起予以撤销。翁老师,总参谋部就由你进行组建。” 光绪一说完,下面就嗡嗡的乱成一片,光绪的决定太让人匪夷所思,无法接受了。这栽撤军机处这一存在了两百多年的机构,事前连跟中枢大臣们商量一下都没有,这可是一下子就剥夺了军机大臣们的大权啊,要知道军机处已不仅是一个中央军事机构,而是一个最权威的中央机构,类似于后朝的政治局,而军机大臣们就相当于政治局的几个常委,国家的事大致就是这几个人说了算,清朝的国策都出于此,现在说撤就撤了,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至于将全国军队整编成国防军,这更类似于这个皇帝在说梦话,谁都知道现在国家最强的军队就是湘军、淮军这样的地方军队,虽然这些地方势力都承认清廷这个中央权威,但你要将他们整编,影响他们的利益,那却是谈何容易,大不了阳奉阴违,逼急了造反的可能性都有。因此难怪众臣们乱成了一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前传第6章 服从或者死亡 翁同和心念电转,皇帝为何会突然宣布这样明显会遭到大臣们强烈反对的政策,而且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国家最重要的决策机构——军机处一旦栽撤,军政大权自然只掌握在这个年轻的皇帝一人之手,作为权力的既得利益者的朝中的元老大臣如何会轻易放弃,非拼死与皇帝抗争不可,西太后把朝政日久,年轻的皇帝根基浅薄,真正死心塌地支持他的,只怕也只有自己这个皇帝的师傅,而皇帝的另一个师傅孙家鼐思想十分顽固保守,甲午开战以后就坚决反对皇帝的主战政策,一力主张放弃朝鲜,与日议和,这番对皇帝如此标新立异的变革也肯定不会支持。皇帝强行推行自己的意见,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难道……翁同和一下子眼前浮现慈禧太后那具被枪杀的冰冷冷的尸体,难道皇帝是想趁西太后新丧,西太后一党及保守势力还来不及部署力量对付他的时候,来一招引蛇出洞,故意把反对皇帝的势力引出来,然后以霹雳手段一举将之铲除,把保守势力一下子连根拔起?! 想到此节,翁同和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里衣都被浸湿了。 大殿里乱哄哄的闹成一片,除了张之万、孙毓汶高呼“军国大事,皇上切勿儿戏,一步踏错,国家就是万劫不复啊!”之类的话,就连孙家鼐、庆亲王奕劻等大臣也出班高呼不可。 孙家鼐作为皇帝的师傅,从内心情感来说自然还是希望光绪真正掌握朝政大权的,但他的思想极端保守,对光绪提出的整编地方军队,栽撤军机处的政策自然坚决不会同意,在他看来,风雨飘摇的大清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需要的是稳定,对一切变化或变革他都本能的反对。整编地方军队,让全国军队重新掌于皇帝一人之手,其成功的可能性微小到似乎于零,反而得罪地方实力派,若激发大变,那国家就是四分五裂之局,栽撤军机处,一人独掌大权,势力盘根错节的老臣们如何会答应?这西太后才落气,这个皇帝就一口气把地方和中央的人都得罪了,这如何是为政之道?这简直是政治弱智到极点的做法,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孙家鼐大呼:“皇上,国家政治,万不可想当然、轻率而行之,持重而决方是正途。皇上年纪尚轻,行事一时操切也可理解,老奴以为,老太后刚去,现下最重要的事京是办好丧事,其他事不妨压后再议。” 庆亲王奕劻也跟着进谏:“孙大人说得对,今日当务之急乃老太后身后之事,其他国事压后再议不迟。” 奕匡作为爱新觉罗家的一员,是很乐见叶赫那拉氏的势力淡出政治舞台,光绪代表爱新觉罗一系真正把持大政的,但也对光绪这般急切很是不以为然。 台下官员们跪倒了一片,只有翁同和、文廷式等铁心的帝党一系少许人站立不动,不过神色也十分尴尬。 台上的光绪仍是笑兮兮的,样子让人看着十分可恶,只见他也不管下面喧闹成一团,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只管抚摸着手中那柄锃亮的佩刀。 底下大臣们闹了一阵,发现光绪一点像样的反应都不给,只管嬉皮笑脸地在那儿玩弄佩刀,都有些无趣,渐渐的都安静下来,就等着看光绪开口让步了。 光绪抬眼看着下面群臣,拿刀身一下下地拍击着手心,“闹够了?不闹了?……好,那现在由朕来说。朕说了,朕即天下,天下即朕,看来有些人就是听不懂啊。废话朕也懒得再说,现在,就给你们这帮奴才一个选择,要么都他妈站起来,走到右边去,表示绝对忠于朕,对朕的命令,理解要服从,不理解就要盲从,要么就继续他妈的跪着,表示要跟朕对抗到底!”说到后来,光绪已是声色俱厉。 大殿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除了站着的帝党一系十多个人走到了右边,其他官员都是动也不动,那张之万更是边哭边喊:“臣等都是忠臣啊,陛下被身边小人所惑才会如此,如此陛下执意一意孤行,老奴愿以死谏之。”说着张之万就跌跌撞撞地要一头撞向殿中大柱,被奕匡他们几个大臣拉住了。 光绪看着寻死觅活的张阁老,只是轻蔑地一笑,举起左手向祁以德示意一下,只听祁以德放手指在口中唿哨一声,从后殿就冒出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一会儿工夫就将殿中官员包围了起来。 这些士兵都是光绪昨晚趁夜亲自带进宫的步军士兵,朝会时一直被藏在后殿,此时如狼似虎地拥将出来,把殿中的官僚们一个人都吓得是面无人色,就连事先猜到一些皇帝心思的翁同和,也禁不住地双股战战。 手持武器的大队士兵直接拥入朝堂,这给在场的官员们的感觉就是一场政变,不过这个政变是国家的合法元首针对实际拥有行政权力的保守势力的,这表明这个国家以前名义上的元首为了真正取得权力,压根儿就没打算用阴微权谋之术与保守势力扯橡皮筋,之前那么多的表演不过就是逼着处于国家中枢权力系统的这些官员们在慈禧死后表明立场态度,然后他就将磨好了的刀架在反对派的脖子上。这种快刀斩乱麻的作风,这种决绝果断的风格,以前怎么没有从这个皇帝身上看出那么一点点苗头?难道慈禧这才刚死,这个傀儡皇帝就迫不及待地撕掉了自己的伪装,露出本来的虎狼面目?又或者……西太后暴死,本身就是这个皇帝一手而为?殿中的文武百官都不是笨蛋,想到这个可能性都是不寒而栗。古语说“伴君如伴虎”,这连续几代好脾气的皇帝惯性下来,让官员们都误以为皇帝是病猫呢,这下子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张之万也不再鬼哭狼嚎觅死觅活,只是全身抖索,指着殿中杀气腾腾的士兵,用快咽气的声音不停地喃喃着:“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光绪笑兮兮地看着百官们的千姿百态,觉得当皇帝还真t过瘾,可以把这么多有权有势的大官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朕再说一遍,想明白了今后要听朕的话、唯朕之命是从的,到右边站着去。决心跟朕对着干,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就留在原地也罢。”光绪又把洋枪拿出来把玩着,心想还是后世毛太祖说得好啊,“枪杆子里出政权”,手里有枪的感觉真爽啊。 这个戏码变得越来越不好玩了,谏臣也当了,皇上实在不听有什么办法?即使皇帝的决策明显不对,以后执行政策的还不是下面的官员们,慢慢修正就是了,没必要跟皇帝硬对着干,最后把皇帝惹急了来个玉石俱焚可就太不好玩了。奕匡心念电转,一下子放开明显有些站不稳的张阁老,心想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急急地快步走到翁同和身旁站定,擦擦额头冷汗,向身边一脸麻木的翁同和勉强硬挤出一丝笑容,只见笑得比鬼都还难看三分。 有奕匡这样的皇族大臣带头,一时还跪在地上看风色的官员们呼拉拉走向右边一大半,只剩下几十个特别顽固的官员仍跪在地上。孙毓汶面色如铁地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口中大声说:“皇上,非臣等要悖逆圣意,实在皇上之上,还有苍天,还有列祖列宗。皇上如此一意孤行,擅改祖制,轻率而决军国大事,视国家大事如儿戏,臣等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为对得起列祖列宗,说不得只好一力死谏了。”孙毓汶说得正气凛然、声色俱厉,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动容。 光绪的师傅孙家鼐也跪在地上大呼:“皇上,如果老奴的鲜血能让皇上清醒,老奴愿皇上赐一死!” 其余跪在地下官员们也跟着吵嚷,只求光绪回心转意。在他们心里都认为光绪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他们的势力岂是这个从未真正掌权的皇帝可比的。这皇帝如此轻决国事,实在让人无法容忍,今日说什么也不能退让,且看这政治白痴般的皇帝如何收场? 只见光绪挥挥手,“将这些反贼统统拿下!” 殿中的步军士兵一得皇帝命令,立即如饿狼扑食般扑向那些跪着的官员,拿出早准备好的绳索就麻利地把人像粽子般反缚起来。张之万、孙家鼐、孙毓汶等元老重臣也不能幸免。有些官员还要反抗,士兵们立即毫不客气地就是拳打脚踹,枪托子伺候。对这些普通士兵来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皇帝叫做什么去做就是,没有半分犹疑,哪怕面对的是王公大臣,还能比皇帝大了不成? 刚才选对了立场的官员们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偷眼去看那个导演这一幕的皇帝,发现那个家伙脸上仍然挂着笑兮兮的可恶表情。 只见光绪走下台阶,轻描淡写地说:“这些都是与荣禄一伙的反贼,推下去就地斩了!众位卿家,且与朕一同监斩。哈哈哈,看看反对朕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光绪的话在官员们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大多数人的脑袋里一时都一片空白。皇帝要当廷斩杀国家重臣,而且一下子就是几十个,自己稍微动作慢一点,可能就是要被斩的其中一员。 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包括翁同和这个皇帝的师傅也不敢,而在要被斩的人中,其中一个也是皇帝的师傅。大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皇帝疯了,这个皇帝是疯子! 被绑的大臣都不敢相信地拼命挣扎,一些官员刚才的一点硬气都化为乌有,又哭又叫地大喊饶命。张之万张阁老可能是年龄太大再受不了这样的接二连三的刺激,已经晕阙过去了,被士兵架着就出了殿门。孙毓汶还在不甘心地大喊“臣等何罪之有?臣等无罪!……” 转眼间所谓的反贼们都被推搡出了大殿,其余群臣在光绪带领下,也出了大殿,站在殿前台阶之上驻足向下而望,只见祁以德指挥士兵将被绑官员带到左边院墙下,九名刀斧手举着鬼头大刀已经在那里伺候。 士兵们一组一组地将被绑官员拖到刀斧手面前,刀斧手示意士兵揪住官员或粗或细的猪尾巴,然后大刀一挥,颗颗脑袋就落了地,被胡乱丢到一旁。 见这下必死无疑,被绑官员有的吓得全身酥软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有的还在大声喊着饶命,有的已经在破口大骂。 只听到孙毓汶大声咒骂的声音:“无道昏君!无道昏君!列祖列宗,开开眼吧,昏君当政,天要亡我大清了!”士兵们把他揪到刀斧手面前,强行将他跪在地上,一名士兵狠狠地扯住他花白的猪尾巴,他还在咒骂,只见刀光一现,他的脑袋就被干净利落地被砍了下来,颈中鲜血喷了前面士兵一身,那士兵将手中提着的这个脑袋顺手甩到了墙角。 张之万死得比较轻松,迷迷糊糊地脑袋就搬了家。孙家鼐则比较安静,临刑前还得空向大殿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皇帝的身影,看到了这个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一个新的时代,从今天起就来临了。以光绪今日表现出的果决、狠辣,不知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清在他手中会走向何方?也许,他就是前明那个末代皇帝崇祯的翻版吧。将来会怎样,真的很希望看到啊,可惜是再也看不到了。 看着这古代残酷的行刑场面,光绪只是觉得一阵阵恶心。他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最后竟还挤出了一点鳄鱼的眼泪,喃喃道:“朕是给了他们机会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须怪不得朕。国家值此危世,只允许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他们都是国家前进求存道路上的祭品。” 大臣官员们已被这个杀伐决断毫不手软的皇帝吓破了胆,现在见这个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的皇帝在这儿惺惺作态,竟一个敢出来接话奉承的人都没有。 此时的光绪,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从百年后穿越来的一个小白领。那个小白领灵魂深处潜伏着的暴虐与嚣张,在这个皇帝的身体里毫无顾忌地张扬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1章 群众运动与上层斗争 1895年3月31日,天津租界的洋兵开始坐火车向北京开进。 大清国外交部的官员一次次的前往公使馆,希望公使们收回命令,然而,所有的解释、劝说甚至是哀求都是无效的。 英、法、俄、德等国军队携带枪炮,分批强行开进北京,虽然军队总人数并不多,也就四五百号人,但这对清国人的心灵伤害太大了,这让刚刚取得对日战争胜利正当志得意满的清国,犹如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耳光,才明白自己原来仍然是个半殖民地。 远在汉城的光绪知道此事后感到十分之为难,面对列强根本不把清政府当回事的行径,一直以强硬和民族主义面目示人的他,似乎应该有点强硬的手段,至少要在口头上严重抗议一下,这对民众才好交待,但不凑巧的是,光绪通过外交部刚刚与英国谈妥一个天文数字的无息国家贷款项目,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时之间还真硬气不起来。 严格说来,这笔以清国关税为抵押,名义上用于开支甲午军费和战后重建,数额高达一亿两白银的贷款是个意外收获。 英国基于自身利益考虑,不希望中日战争长期持续下去,因此不断逼迫蠢蠢欲动的中国军队放弃自卫反击进军日本本土。而光绪也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不趁机敲上一记竹杠似乎又说不过去,于是指示外交部试探性的提出无息贷款一事,没想到英国政府一口答应,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进一步开放中国大陆市场。而穿越自现代的光绪对自由贸易并无抵触心理,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在英国政府的穿针引线下,中国方面迅速与汇丰银行达成贷款协议,汇丰银行再拿着协议到伦敦金融市场上发行中国国家建设债券,一切办得顺风顺水。 当然,此时的光绪还不知道,正是这个小小的借钱举动,自此让中国走上世界大国博弈的舞台。因为英国政府之所以最终决定全力扶持清政府,并非出于帮助中国人民的好心,而是非常贴心的要为野心勃勃的沙俄培育一个拥有足够实力的邻居和对手,以钳制沙俄的发展。清日战争中清国的表现,以及光绪所展现出来的亲西方姿态,让英国政府最终作出了“扶清制俄”的重大战略决策。同时,培育一个繁荣、稳定、统一的中国大市场,方便英国产品的倾销,也是英国的根本利益所在。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轰轰烈烈的义和拳运动发生了。 就在光绪与李鸿章等人紧急商议对策之时,北京的局势再次恶化,首先是在各路谣言中,冒出一个重磅谣言,谣传光绪在汉城染病身亡,李鸿章刘永福等人匿丧不报。这个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把北京搞得人心惶惶。 紧接着,义和拳开进北京了。义和拳进京这事十分蹊跷,因为北京城高墙厚,在北京警察局以及京城警卫部队的守卫之下,连正规军都难以突破,这些手持大刀长矛的义和拳到底是如何攻进来的? 事实真相是,义和拳并不是攻进城的,也不是挖地道潜进城的,而是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不管是北京警察局,还是京城警卫部队,其前身都是禁旅八旗,这个体系里面全是八旗子弟,是端王集团势力最盘根错节的地方。虽然经过光绪强力整编,并强行植入政治督导制度,但并未彻底消除端王集团的影响力,而端王集团也吸取了上次京城动乱的教训,着力拉拢军队,虽然不能让北京警察局和京城警卫部队倒向他们,但让这些暴力机器在政斗中保持某种微妙的中立,这还是能做到的。 义和拳进京后,北京城里的老百姓可遭了殃,因为北京城里的洋人都躲进了使馆区,而使馆区被京城警卫部队守得严严实实,手持中古兵器的义和拳们拿荷枪实弹的大兵们没办法,就把怒火发泄在普通老百姓头上,凡是卖洋货的店面统统砸掉,就是家里有洋货的,也在义和拳们的打砸抢杀之列,搞得最后家家户户就连灯都不敢点,因为灯烧的是“洋油”(煤油),那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有六位倒霉的秀才,在大街上被拳民在身上搜出一支铅笔和一张洋纸,然后就被当场砍死。 教民被拳民抓住那就惨不忍睹了,先是绑住手脚游街,然后用“活埋、肢解、炮烹”等极端残忍的方式杀掉,有的拳民还把女教民倒栽入土坑里,裸露下体,塞入蜡烛点燃,以此取乐。 当然,义和拳们并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不是毛子就不用担心被杀。即使你因为某种误会被抓了,义和拳们也允许你申辩,并有一套为你验明正身的好办法。 首先,看你额头有没有十字,如果脑门上有皱皱巴巴的十字纹,那你只好自认倒霉。如果脑门上无十字,就带你上坛烧纸钱,烧的纸灰飞起来,就表示可以与本国神仙接通,就不是教民。如果连烧三次纸灰都不飞,那就只好被乱刀砍死。 拳民们不但不滥杀“无辜”,而且还不扰民,自发组织治安巡逻队,帮助“维护社会稳定”。 随着“灭洋”运动在北京城的全面开花,义和拳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口号,这个口号不再只是“扶清灭洋”,而是非常具体的目标——“杀一龙二虎十三羊”! “一龙”,就是光绪皇帝。此时的光绪已经变成了义和拳必杀的“二毛子”和“毛子的总教主”。“二虎”则是指“李鸿章和翁同和”,而“十三羊”则是泛指所有亲“洋”的官员。 口号提出后,义和拳第一个打击的官方机构是“中国日报社”,位于朝阳门的中国日报社被数以千计的拳民冲击,报社被打砸抢,数名报社员工被杀死,其中包括一名责任编辑。 日报社长康有为反应比较快,逃到英使馆躲了起来,捡了一条小命。 继中国日报社被砸,义和拳肃清“洋人在清代言人”行动迅速升级,数以万计的拳民包围了临时内阁办公的中南海一带,强烈要求光绪帝逊位,另立新君。 拳民们在示威行动中保持了克制,并未冲击中南海,与守卫中南海的军队对峙,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施加压力,以达成其政治目的。 但与此同时,临时内阁大臣们的宅第可遭了殃,被疯狂的拳民冲进去打砸抢杀,内阁大臣这下算是领教了群众运动的威力,仓惶将其家属转移至使馆区。可笑以“灭洋”为目标的革命运动,最后京城里最安全的竟然是洋人的使馆区。 临时内阁遭围攻,这下大清帝国的中枢官僚系统算是陷入瘫痪。就在这万马齐喑之时,京城里唯独端王一系春风得意,气势如虹。 就在中南海被围攻,政治局势风雨飘摇之时,端王载漪与原军机大臣刚毅急急赶到恭亲王府,要与奕诉“面议大事”。 谁知“鬼子六”奕诉不买他俩的账,推说“身体不适”,避而不见。 当红的端王爷来见过气的恭亲王,居然还如此矫情!若不是看你还有些影响力,谁尿你啊?端王气不打一处来,粗暴的一把推开门子,带着刚毅就闯了进去。 一路阔步赶到恭王书房,只见奕诉与一个五十来岁白净脸皮的人正在慢悠悠的喝茶,那人却是直隶津海关道、洋务派财神爷盛宣怀。 奕诉一脸不豫,拿眼角扫了一下端王、刚毅二人,并不招呼二人入坐,只是皱眉道:“端郡王,刚大学士,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 端王抢前一步,道:“六叔,现下京城大乱,再这样下去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不保啊!特来请六叔出来主持大局,带领我皇家宗室安民平乱,匡扶天下。” 奕诉嘴角微微上扬,哂笑道:“不知端郡王有何安民大计?” 端王看了一眼盛宣怀,道:“六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奕诉不以为然道:“有话就说,无话就走。我爱新觉罗家行事都坦荡得很,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端王讪讪一笑,恭身一礼道:“只要六叔出山摄政,大局可定!” “大胆!”奕诉一拍太师椅,站起怒喝道:“皇上正是当年,早已亲政,英明神武,何来摄政一说!” 端王被奕诉猛然一喝,愣了一愣。一旁的刚毅忙道:“恭亲王有所不知,皇上远在朝鲜鞭长莫及,如今京城里谣言四起,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闹事,如不尽早出来收拾局面,就怕大事不好。” 奕诉睨了一眼刚毅,用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连声道:“糊涂,糊涂。刚毅大人也曾是国家中枢大臣,应该老成持重才对,怎么就跟着这些不懂事的胡闹?哼,谣言,谣言……”说着瞪了端王一眼,“谣言从何而起,有的人清楚得很,还需要我明说吗?” 刚毅道:“亲王可能有所误会,我等都是为江山社稷而焦急奔走,至于谣言从何而来,正在追查之中,想来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奕诉呵呵冷笑,“误会是没有的,想当年本王耍这些玩意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载漪,我劝你趁现在还有挽回余地,赶紧收手,不要等事情不可挽回,悔之晚矣!” “侄儿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却不曾想六叔竟是如此看侄儿,罢了,算侄儿今日白来这一趟!”端王倔脾气上来,咬着牙向奕诉施了一礼,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毅没能拉住端王,只好向奕诉施了一礼,跟着也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2章 闲话政治 载漪和刚毅离去后,奕诉喝了口热茶,摇头道:“就这点道行,还想拉本王下水,真是不自量力。若是西太后还在,这般跳腾一下,也许有几分希望。如今皇上大权在握,还要这般闹,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盛宣怀道:“端郡王刚愎自用,这回只怕是要闯大祸。” 奕诉叹了口气,道:“他已经闯祸了!唉,粗鄙无文,偏偏狂妄自大,行事莽撞,这次不知要连累多少宗室勋贵?” “皇上行事虽然果决,却从不伤及无辜,这方面亲王尽可放心。”盛宣怀安慰道,“就只怕端郡王今日挟愤而去,会对亲王有所不利,要不安排暂避一下?” 奕诉不置可否的笑笑,说:“听闻皇上在朝鲜要迎娶朝鲜王室的女子,此事不是谣言吧?”尊贵的身份也不能改变一颗八卦的心,奕诉对这个消息倒是很感兴趣。 “此事不假。皇上一直未有一子半女,这正当年少风流之时,多纳妃嫔当是正理。而且纳朝鲜王室女子,正好有助于稳定朝鲜人心,是大好事啊。”盛宣怀微微笑道。在大清极端专制统治之下,如这般议论皇帝的私生活,那在以前绝对是妄议君主,是大逆不道,是不可想象的。但在光绪真正亲政以来,对言论放得很开,不以言治罪,于是社会言论自然变得开放起来,以至盛宣怀与奕诉议论起这方面的事情也十分自然,并不觉得有何禁忌。 光绪之所以会执行言论自由的政策,这跟他自己的感情好恶有极大关系。他在穿越前就极为厌恶钳制言论自由,对于不准“妄议中央”的政令嗤之以鼻。一个当政者竟然会怕官员和百姓议论自己,并发布政令加以钳制,这得虚弱到什么程度?而穿越过来后,光绪也深切感受到这个风雨飘摇的大国无法靠一帮思想麻木的奴才来拯救,必须放开言论,解放思想,方才能培育现代有自由自主意识之公民,而有现代意识之公民,方才可能有现代之国家。为了开放言论,解放思想,光绪后来施政时还尝试过非常另类出格之事,这是后话,以后会说。 奕诉捻须大笑,“好,好,好。多娶几个,早点诞下皇子,这才是国家之福!以前西后给皇上挑的那些个妃嫔,一个个品貌平平,也难怪皇上会一直耿耿于怀,哈哈哈。”话头一转,又说:“要劝皇上尽早班师回朝,这拳匪闹腾得太厉害,把个好好的京城弄得乌烟瘴气,生灵涂炭,载漪一伙暗中捣鬼,无人能制,只有皇上能镇得住这大局。” 盛宣怀道:“卑职会将这两日在京城看到的情形再次奏报皇上,皇上定然很快就有决断。皇上亲临前线施加压力,努力利用战胜之机为国家争取最大利益,偏偏这时拳匪又闹腾起来。唉。” 奕诉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心想你盛宣怀一个直隶津海关道可以越过直隶总督直接奏报皇帝,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洋务派的财神爷。观察皇帝这半年多的种种举措,就是前线战事最紧的时候,也不忘把一些洋务干将提拔到地方督抚要职上,掌控地方实权,看来洋务派要彻底摆脱保守派的束缚,获得这个国家前进的掌舵权了。眼前这个盛宣怀,那也是不久就要飞黄腾达了啊。至于自己这个曾经的洋务派领袖人物,将来也必然会受看重。 心里想着,嘴里说道:“皇上深谋远虑,善于把握时机,往往能把坏事办成好事,去年抓住与日战争之机,收了帝国精锐地方军队的军权,解除了地方割据之忧。这番京城大乱,让平日隐藏的反对势力现出形来,皇上也必能抓住机会,一举荡平反对势力,将来的国家革新图强也能少许多阻力。” “是啊,危机危机,危险之中也蕴含着巨大的机会,就等英雄人物抓住这其中的机会,应势而起。山东袁慰亭也是号人物,连秀才都不是,不过三十多岁的小年轻,现在也成了三品大员,这就是运势。”盛宣怀的话里满是羡慕嫉妒。 奕诉呵呵笑道:“英雄不问出处。乱世有枭雄,治世有能臣。杏荪有经济纬世之才,待天下平定需全力建设国家之时,皇上必有大用。本王观察皇上用人之道,不问派系出处,也不看年龄出身,更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唯看你过往的成绩,典型的结果导向用人。不但选才任人时如此,就是具体施政时也是如此,从不干涉地方官员或军事将领的具体行为,只给你一个清晰的目标,能达成那个目标,就是皇上的能臣猛将,便能不断加官进爵,若是无能失败,皇上也不会讲半分情面。如此用人之法,天下英雄必然归心矣!” 盛宣怀心道这恭亲王果然是人闲心不闲,暗中把皇帝的各种施为细细品研,听他话里话外都对皇帝的施行十分欣赏,看来皇帝对他的担心是想多了。原来盛宣怀正是远在朝鲜的李鸿章在光绪授意下安排他到奕诉府上探视。政治人物便是如此,可能你现在手里已经没有权力,但如果你还有足够的影响力,那你也会是各方势力惦记的对象。而老狐狸奕诉对盛宣怀的到访目的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盛宣怀道:“只是袁慰亭年纪轻轻,在山东军权与政权独揽,这样对他来说可能也不是好事啊。” 奕诉道:“那只是紧急状态下的临时安排,不会长久。杏荪可有看最新一期的《国家内参》?上面有谭嗣同的一篇文章,专说军队建设的,说现代化的军队必须实现国家化,不得参政、议政,以及干涉任何国家及地方行政事务,实行军政分开,必须保证百分之百的纯粹,百分之百的忠诚,而忠诚的对象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皇帝。谭嗣同是谁,是皇上身边的笔杆子,他说的话,其实也就是皇上的意思。这个小袁是何等聪明之人,待山东局势稳定之后,他必会主动在军与政之间择其一。” 《国家内参》是光绪指令发行的一份参政议政内部期刊,只在七品以上军政官员群体内发行,内容都是搜罗全世界各地新闻,以及清国官员们撰写的政论研究文章,光绪之所以搞这个《内参》,一方面是拓展官员的眼界,搞活官员们僵化的思想,另一方也是广开言路,统一思想。实际运行中,皇帝本人的署名文章也会时不时在《内参》出现,可见光绪对这个内部期刊的重视程度,因此清国的官员们都将《内参》作为政治风向标,每期都是加以细细研读品味。 “是啊,皇上对军队控制权的问题是有清醒认识,去年对军队的整编,就是军队国有化的大举措,这个能够不引起大波动的情况下实现非常不简单啊,把地方实力派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有那个在军队中派驻政治督导员的办法,既加强了对军队的控制力,又凝聚士兵思想提高战斗力,真的是天才般的构想啊!” “对对对,只能用天才二字形容这个政治督导员制度。宋朝时用文官御武将,明朝时用宦官监军,都有许多弊端,都是为了确保皇帝对军队控制权的无奈之举,而政治督导员制度,既能帮助皇帝掌控军队,又不会绑住军事将领的手脚,影响军队战斗力,真是妙之又妙的制度创新。哈哈,西后可谓政治权谋方面的天才人物,权谋智变巧夺天工,是本王生平难得服气之人,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就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纵横捭阖的手段。说起来,本王最佩服的还是皇上行事的决绝果断,从不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如此勇敢善断,如此天纵英才,真乃我国家之福!呵呵,若是瞻前顾后,如此时局之下,怕是一件事也做不成,幸好,幸好!” 奕盛二人闲话国家政治,对光绪的治国施政表现极尽赞誉,一方面确也出于真心,另一方面却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国家上层政斗白热化后,政治生态圈中的人物们都被迫必须选边站队,不存在中间路线可走,既然选了那个行事常常不按套路出牌的年轻皇帝,那就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他能一如既往的英明神武,安然度过此次危机。 不提奕盛二人闲话,却说载漪、刚毅二人埋头走出恭亲王府,出了大门后,载漪狠狠的“呸”了一口,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方才坐上八抬大轿施施然离去。 回到端王府,载漪与刚毅在书房中密议。 载漪兀自恨恨的道:“这个老狐狸太不识抬举了!哼,他不参与也好,省得碍手碍脚。” 刚毅道:“恭亲王在宗室、八旗之中的影响力不可低估,他稳坐钓鱼台,只怕很多人都会有样学样,于大计不利。” 载漪颇有些不以为然,随口道:“那依子良兄之见,该当如何行事?” 刚毅眯缝着眼,阴狠地道:“此次引拳入京,谋图大事,我等也是为了大清江山存续,可谓不得已而为之。值此风云际会,容不得人骑墙观望,蛇鼠两端。恭亲王既然对皇帝心存幻想,那被义和拳打击也就怪不得谁,其他人也能明白在此大势之下,该当站在哪一边,如此大事可成!” 载漪面露犹豫之色,道:“此事容本王想想再说吧。” 刚毅道:“端王,我等已经骑在虎背上了,身家性命在此一搏!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做大事需当机立断,切不可存妇人之仁啊!” 载漪一拳砸在茶几上,咬牙狠声道:“子良所言极是,大丈夫行事该当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3章 庆王摄政 4月3日,恭亲王府周围冒出一伙伙手持长矛大刀,头扎红头巾的拳民,拳民越聚越多,直至将恭亲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欲灭洋,先打狗,鬼子六就是洋人最大的走狗!”拳民们群情激昂的一遍遍呼喊着口号。 呼喊叫骂了一会儿,情绪亢奋时,一个胖脸细眼膀大身高汉子跃众而出,指着恭王府的大门大声喝道:“大清的事坏就坏在这些崇洋媚外的奸臣手里,奸臣不除,国家难兴!兄弟们,冲进去,杀奸臣!” “杀奸臣!杀奸臣!”拳民们极度亢奋起来,红头巾的海洋一涌而上,有的爬墙,有的撞门,紧接着便见几个壮汉抱出一根粗大的木桩,门前的拳民们散开,壮汉抱着木桩狠狠的撞向大红漆门,但听“蓬……蓬……蓬”数声巨响,大红漆门被撞开,状似疯狂的拳民们挥舞着武器呐喊着蜂拥鱼贯而入。 当天,恭亲王府惨遭蹂躏,拳民们甚至放火烧房,东院基本被焚毁。幸好恭亲王一家反应倒快,纷纷从后门溜走四散逃开,奕诉也在家人护卫下逃往东交民巷英使馆区躲了起来。 恭亲王家的遭遇对京城中的权贵震动极大,原本还在摇摆的权贵们,或者通过各种渠道向端亲王政治集团靠拢,或者逃往使馆区寻求保护,甚至有人直接设法逃离京城,携家带口逃往外地暂避风波。 4月4日,临时内阁吏部大臣——庆亲王奕劻在端王集团的支持下通电全国,宣布为“保祖宗基业,振颓靡朝纲,复大清盛世”而“临时摄政”。奕劻摄政后,立即下了几道摄政训令,其中就有宣布义和拳为合法组织,把义和拳说成是“忠义爱国”,“其情可嘉”,宣布全面收编,义和拳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义和团”。随后,又立只有十岁的溥儁为“大阿哥”(皇储)。溥儁是载漪次子,其母是慈禧的弟弟叶赫那拉·桂祥之女。至此,为了自身的权力和利益,满人勋贵与远在朝鲜的光绪皇帝彻底决裂。 奕劻摄政后,端王一伙名正言顺地取得原八旗军队步军统领衙门——现在的北京警察局和京城武装警察部队的指挥权,将东交民巷使馆区愈加严实的团团“保护”起来。 4月5日,一部分拳民围住北京西南郊的英国公使馆赛马场,要求交出恭亲王以及叛逃至英使馆的其他叛贼。在围攻过程中情况失控,英使馆见习翻译包思德在危急时拔出手枪射杀了一名拳民,拳民们被激怒了,将赛马场看台全部焚毁,然后涌到香山,一把火把英国公使欧格讷在香山的度假别墅烧了个精光。 事态步步升级,当日,三封加急电报发到大沽口外英国军舰上,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斐利曼特尔中将连夜行动,召集德、法、俄、美等国海军组成联合陆战队开赴北京。 4月7日,斐利曼特尔联军共2066人在塘沽登陆,然后急行军到天津火车站,抢了几列火车,气势汹汹杀向北京。 新鲜出炉的“摄政王”奕诓深感一个头两个大,召集载漪等人商议半天也是惶然无措。 奕诓少有的疾言厉色,道:“务必设法约束拳民,不得再发生与洋人的流血冲突事件。洋人军队是公使馆那些人喊来的,务必与公使们好生接洽,解开误会。只要让军队开回去,什么条件都好谈。洋人的军队,咱们现在还打不过,惹不起!” 载漪一脸无所谓,道:“那些洋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侄儿亲眼看见义和拳的师兄们可刀枪不入,真跟洋人拼起来,谁胜谁负还真的说不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载湉弑母逞凶的罪证公布于天下,将之废黜,如此天下可归心,一同驱除洋人,恢复我天朝盛世。” 奕诓大翻白眼,如同看一个白痴一般看着载漪。“那些刀枪不入的鬼话你也相信?还有前几日发往各地的通电应者寥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载湉还有些气数,冒然行事,只会适得其反。本王在非常状态下临时摄政,于理于法都是名正言顺,但若在时机不成熟时废黜皇帝,这名义上就站不住脚啦。” 载漪对奕诓的优柔寡断嗤之以鼻,道:“侄儿还是那个意见,抓住时机,废黜载湉,占据大义名分。若贻误时机,让载湉从容返京,以他的狠辣手段,我等可就万劫不复了。” 奕诓苦口婆心地道:“载漪,你不要被义和拳的那些愚民蒙蔽了心智。那些手持长矛大刀的拳民,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船坚炮利的西洋人,既然我等已经走到今日,当设法约束拳民,安抚好洋人,再暗中将载湉弑母罪证示之以洋人,示之以地方大员,争取洋人与地方的支持,如此再废黜载湉,水到渠成。” 载漪也是真急了,不顾礼仪高声道:“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们从容布置了!现今之计,唯有以雷霆手段,废黜昏君,另立新君,然后放手发动群众,将视洋人如仇寇的百姓组织动员起来,让义和团运动如燎原之火燃遍全国,驱逐洋人,帮助中枢将崇洋媚外的地方官员清理出去,从而掌控全国大局,大事可成!” 奕诓眼睛都因震惊而睁圆了,载漪的构想对他来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疯狂”! 一起议事的大臣们见他叔侄俩争论,两个人的意见似乎都有几分道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现下情势危急,似乎也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讨论,从容计议了。 这时刚毅站出来和稀泥,道:“摄政王与瑞王的方略都甚为英明,可并行不悖,咱们一方面以摄政王之计,约束团民,稳住洋人,将载湉弑母罪证遍示于洋人以及地方,进一步获取大义名分。另一方面,放手发动义和团运动,让义和团的爱国洪流横扫天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奕诓翻翻白眼,叹了口气,道:“也罢,就如此吧。只是自本王在紧急状态下临时摄政以来,各地督抚的态度暧昧不明,这倒也罢了,就是那载湉在汉城虽每日仍发布各项政令,偏偏对此不提只言片语,十分的不合情理,很是可虑。”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毓贤此时摇摇肥肥的脑袋,道:“这个昏君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回估计他是想借此机会测试地方大员们的政治态度,哼哼,聪明倒是聪明,就是聪明总被聪明误。咱们依瑞王之计,抓住时机在全国范围内尽速发动义和团运动,到时天下风卷潮涌,谁人能挡?” 奕诓虽然能力平庸,但当了这么多年的中枢大臣,其老成持重自然非载漪等人可比,他心里对载漪等人倚重义和拳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但思来想去,却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当下只好哼哼两声,算是默认了载漪等人的计议。 当日下午,奕劻当局派员密会东郊民巷各国公使,密示光绪弑后的所谓“铁证”(其实就是一些太监宫女的证词),请求友邦支持清国“拨乱反正,废黜暴君,另立新君”,并承诺会“维持秩序,保护公使馆区万全”。 不过洋人使节们十分的不识好歹、不可理喻,不但一口回绝请求,声称绝不支持任何叛君谋逆的违法行为,也不接受奕劻当局的任何“保护”,还非常不给面子的将奕劻当局派来的官员赶了出去。 虽然洋使节们一口拒绝了奕劻当局的“好意”,但奕劻当局非常执着,当晚便加派了大队兵力将使馆区团团“保护”起来。那些拖着大辫子,身穿光绪亲自设计的灰绿色现代军服的清军甚至还拖来了许多火炮,并将黑呦呦的炮口对准了使馆区。 第二日,奕劻当局再次提出会晤东郊民巷的使节,原以为洋人面对黑黝黝的炮口会识点时务,没曾想洋使节们倒也硬气,完全不为所动。 斐利曼特尔联军步步逼近,东郊民巷的洋使节们偏偏软硬不吃,奕劻当局急火攻心之下,悍然下令炮轰使馆区。 持续一个时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的炮轰过后,一个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使馆区竟然安然无恙毫发无损。原来清军炮口朝上,并未真正进行实弹射击,说到底还是吓唬吓唬。洋人大军压境,这些洋使节都是宝贵的人质,因此奕劻当局怎么舍得轻易把他们给轰掉。 不说京城教民被屠、平民遭殃、生灵涂炭,却说斐利曼特尔联军在塘沽登陆后,乘坐火车顺利抵达落垡车站,这是津芦线上的中转站,按照这个速度,当晚就可抵达北京。但就从这儿开始,斐利曼特尔联军的噩梦就开始了,前方不断出现铁轨被扒的现象,火车不得不时常停下来,而火车一停,就会有一群群头扎红巾,手持石块、长矛、大刀、鸟铳的义和拳民发疯一样冲向火车。 联军马上架上马克沁重机枪扫射,子弹洞穿一具具传说中刀枪不入的躯体,义和拳民的生命如同稻草一样被收割。 遭受重创的义和拳留下一地尸体终于退去,火车继续往前开,但前面的铁轨又被扒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4章 义和拳的战争 廊坊车站就在前面,但目光所及,所有的铁轨都被掀翻、扭曲,连枕木都被抬走了,铁道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人群,先是十几个,几十个,接着是几百、几千,最后是上万人。人群五色杂陈,除了壮汉,也有老人和小孩,甚至还有不少妇女,他们手里拿着原始的武器,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火车。 一声沉闷的呼喝,黑压压的人群冲向火车,而火车上的机枪也吼叫起来,人群一排排倒下,又一排排冲上来,也没多大会儿,火车前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时,刀枪不入的“大师兄”出现了!他们出现在队伍前面,非常庄严地烧符、念咒语、施法,然后带领拳民再度冲锋。 但洋人军队并没给大师兄们多少时间展现他们的英勇无畏,一梭梭机枪子弹残忍地撕碎了他们的身体,残躯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拳民们疑惑地摇晃着他们的身体,不相信“刀枪不入”的他们也会死? 义和拳“刀枪不入”的神话被破灭,但拳民们并没有因此退缩,他们躲在火力射程之外,只要联军开始修铁路,他们就立即发起猛冲,搞得联军被困在原地,进退不得,十分的头疼。 斐利曼特尔不是没想过弃车步行,但要舍弃便利的交通工具,一时又下不了决心。 就在斐利曼特尔犹豫的时候,拳民们开始拔电报线杆子了,京津间的电报线全部中断。 入夜,借着夜色,拳民们摸到联军岗哨处,手起刀落,把五个玩牌的意大利士兵砍成肉酱,联军首次减员。 第二日,火车上的补给快吃完了,联军派出队伍到附近村庄搜索补给,然而却绝望的发现周边村庄所有的食物都被运走了,甚至整村的房子都被烧了。 联军饿着肚子,士气低迷。 斐利曼特尔终于明白,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决定沿京杭大运河水路进军,这样拳民无法发挥人海战术,也不能进行远距离奔袭,联军就能甩掉这些轰不跑撵不走人数又源源不断增加的拳民。 可是就在士兵们分头出去抢船的时候,3000多清国士兵从廊坊车站沿铁路赶到联军与义和拳僵持的战场。 这支部队赶到后立即加入战斗,于是联军水路进军的计划也泡汤了。 正规军的战斗力自然要强悍得多,继昨晚被偷袭减员,联军再次出现减员,共有6人被打死,48人受伤。而清国方面伤亡400多人,拳民和清军各占一半。 虽然联军伤亡远低于清国方面,但清军和拳民士气高涨,而联军由于粮草不继,士气已经低迷到极点。 这种情形下,斐利曼特尔算是领教了经过四十年洋务运动的中国已经今非昔比,已经不是牙片战争时的中国可比。现下必须尽快脱身,不然陷在这里可大大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字——撤! 但很快联军就发现,回天津的铁路线也被破坏了!斐利曼特尔气得直跳脚,一时之间感到一筹莫展,头疼之极。 不过局势似乎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时又传来消息,有一支约三千的清国军队从后方扑过来,距联军也就十多公里,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到战场。 “我的上帝啊!”斐利曼特尔双手捧头仰天发出一声哀叹,定定心神,对身边参谋道:“因为我们的轻敌,孤军深入,导致联军后勤补给严重不足,中国人又越打越多,这种情况相持下去对联军很不利。中国人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决定,联军赶到运河边抢夺船只,从大运河有序撤离,先脱离这里再做打算。” 当斐利曼特尔正在指挥联军向大运河方向撤离时,那支从联军来路方向扑来的中国军队出现在斐利曼特尔的视线之内。 “将军,将军!”一名作战参谋跑到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斐利曼特尔身边。 斐利曼特尔颇为不满的放下望远镜,扭头皱眉斥道:“慌张什么?” “将军,那支刚来的中国军队派人过来传话,他们自称是中国国防军第一军三师,奉中国皇帝陛下的御令从朝鲜回京平定叛乱,剿灭义和拳。” “真的吗?奥,上帝保佑!”斐利曼特尔难掩喜悦之情,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道:“这些中国军人脑袋后面都没有那根猪尾巴,看来是中国皇帝陛下从朝鲜战场归来的亲军没错。马上带那个中国军队联络官见我。” 国防军第一军三师派来的联络官看起来非常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但已经挂少校军衔,一身彪悍气质,一看就是经历过血火战场的狠角色,面对斐利曼特尔也是显得不卑不亢,甚至有那么一点漫不经心的傲气,这是斐利曼特尔以前从来没在中国军人身上看到的气质,让一向看不起中国军人的斐利曼特尔也不由自主的收起了轻慢之心。 年轻的联络官“啪”的行了个军礼,用英语干脆利落的道:“中国国防军第一军三师直属侦查大队副大队长李小龙,见过将军阁下!” 斐利曼特尔回了一礼,点点头,道:“你们三师的师长聂士成我认识,我在威海卫见过他一面,他是个让人敬佩的职业军人。中国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也很棒,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发音很地道,如果不是看到你的东方面孔,我还以为是英国人。” 李小龙道:“正因为我会说英语,才被派来面见将军阁下。聂师长也说与将军是旧识,吩咐我若有机会见到将军,一定代问将军好!” 去年中日战争开启以后,由光绪亲自命令从沿海、南洋等地特招了一批会日语的人才,这个李小龙正是那时从南洋赶来应征入伍。李小龙此前一直跟随父辈在南洋从事贸易,常年与各国商人打交道,不但会日语,而且英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等也都不在话下。据传他是战国时代名将李牧第78代传人,其祖上自明末战乱时就流落南洋。因为这个身世背景,光绪帝在朝鲜巡视第一军时还专门点名召见过他。 斐利曼特尔微笑点头,然后微翘下巴,习惯性的带着命令口吻说道:“既然国防军及时赶到,我联军愿意配合国防军歼灭叛军,剿灭义和拳,也请国防军帮助联军前往北京,救出遭义和拳围困的各国使节。”。 李小龙不露声色,道:“歼灭叛军,剿灭义和拳,都是我中国的家事,就不劳烦联军了。我国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将军来自文明之邦,想必能够体谅。而且先期抵达此地的三师一团只是先锋部队,后续大部队也很快将乘火车陆续抵达,兵力战力远胜叛军和义和拳,因此完全不需要联军费力劳神。” 斐利曼特尔大摇其头,咬牙切齿地道:“义和拳屠杀各国侨民,围困各国驻京使馆,这已经不是中国自己的事情,而是特别严重的国际事件,需要国际社会一起来主持正义!” 李小龙自顾自地说:“中国是独立自主之主权国家,我们有能力依靠自己的力量迅速平息这场恐怖主义暴乱。对于各国侨民,包括各国使领馆的人员和财产损失,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文明大国,我国将根据国际法规以及文明国家间约定俗成的规范,进行妥当处置。” 斐利曼特尔略略愣神,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中国军人把这些外交辞令说得如此顺溜,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古老的中华帝国的军人,而是某个欧洲大国的外交使节。 其实真实情况是,李小龙等这次被专门从国防军中挑选出来作为与西方各国军队打交道的十数个军人,由国家外交部集中起来搞了一次急训,李小龙等虽然此前对国际政治及外交都是一窍不通,但在紧张急训后,死记硬背之下,倒也能把光绪皇帝确定的关于此次义和拳事件的外交态度表达个八九不离十。 斐利曼特尔继续大摇其头,道:“无论如何,在西方各国利益在中国严重受损,代表国家的使节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军人作为国家利益的捍卫者,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李小龙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在此事上说服联军,只是静静听完斐利曼特尔的表态,表示“会把将军的话转达给聂师长,相信各方能基于国际公约和文明国家间规范,理智妥善地共同处理好此事,平复义和拳暴力恐怖事件给中国与西方各文明国家间关系带来的不利影响。”然后就不再多说什么,与斐利曼特尔的参谋商量好以后沟通联络的办法之后,便干脆利落的告辞而去。 国防军第一军三师一团进入战场后,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天平一下子便倾斜了,联军也不再想着撤离了,收缩队伍摆开阵势,一副要跟国防军一起一举击溃叛军和义和拳的架势。 相比于联军的摩拳擦掌和对面清军的严阵以待,国防军的动作显得十分之保守,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头挖壕沟垒沙袋造工事,末了又派出一队队大嗓门的士兵,手持大喇叭向义和拳民以及清军喊话。 这番举动让素来从英军在中日战争中观察员那儿听说国防军激进勇猛作战风格的斐利曼特尔大跌眼镜,叫来军中通译,才知国防军喊话内容大略如下:“击灭日本,皇帝陛下亲率大军凯旋回国,奉皇帝陛下御旨,我国防军第一军三师回京讨逆。皇帝陛下亲颁御旨,义和拳为贼,凡被蒙蔽入拳者,即时退出,速速散去,可既往不咎,若冥顽不灵,则按律严惩!” “裕禄部将陈泽霖听着,庆王擅自自立为摄政,纵容义和拳匪四处施暴,其行径已然是公然叛逆,奉劝你赶快回头是岸,别再助纣为虐!” “对面的淮军兄弟,别再跟着奸贼做叛逆之事还不自知,谋乱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杀头灭九族的!” 那些清军正是原盛京将军,现直隶总督裕禄的部众。裕禄去年因消极对待国防军整编,被光绪免去盛京将军之职,赋闲在京。前些时日庆王摄政,把他揪出来任了一个早被光绪废除的官职——直隶总督。 看不出喊话对清军有什么影响,一帮义和拳们却是十分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向国防军阵地冲去,但才冲出来几十步,一发发炮弹就呼啸而来,准确地在冲击的人群中轰然开花,把义和拳们炸得唏哩哗啦、七荤八素,徒然留下一堆残肢碎肉。 原来,国防军居然这么没人性的还带来了野战炮!?这仗没法打,义和拳们只好很不情愿的继续听国防军大嗓门们的咶噪。 这攻心喊话一喊就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喊得众士兵声音嘶哑,最后撂下一句:“明日辰时即行清场,还有滞留此地者,都以决心从贼谋反论处,一律格杀!”方才收兵回营。 “这就完了?”原本等着看场好戏的斐利曼特尔不甘心地嘟囔一声,扭头问身边参谋:“这些中国珠不会真要等到明天吧?” 参谋道:“中国兵法里有句话,不战而屈人之兵!可能国防军使的是这招。” “法克油!他们国防军可以不慌不忙,可北京城里的西方使节、侨民还等着我们去解救,而我们的大兵们也都还饿着肚子呢!”坏脾气的斐利曼特尔吼叫起来。 参谋小心翼翼地说:“将军阁下的意思是,我们联军不等国防军,单独对义和拳发动攻击?” 斐利曼特尔踢了参谋一脚,道:“你是猪啊?既然有国防军替我们打,我们何必去无谓牺牲?去,命令联军各部加强警戒,防备晚上义和拳再来偷袭。再去向国防军要后勤补给,就因为他们像女人一样慢慢腾腾,才害我的士兵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饿肚子。”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时,负责警戒的德国大兵借着蒙蒙天光,才发现原本满山遍野的义和拳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地狼藉,而清兵营帐也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一片空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5章 败亡来得太快 原来虽然在京城里的义和拳打出了“杀一龙二虎十三羊”的口号,但遍布各地的绝大多数义和拳们对杀皇帝造反什么的可是想都不敢想,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扶清灭洋,共襄爱国驱洋、振兴国家的盛举。所以当他们从三师一团的大嗓门那里得知义和拳被皇帝宣布为造反谋乱的贼寇时,心中除了疑惑就是惊慌,碍于大师兄们的威逼劝诱,白天时大家还不好有什么举动,一旦入夜,便有三三两两的拳民趁着夜色逃散,越是夜深逃跑的人越多,最后大师兄们见阻拦不住,大势已去,也只好无奈的作鸟兽散。 至于清兵部队,得知谣传已在朝鲜病亡的光绪皇帝凯旋回师,庆王摄政实属叛逆,哪里还有心思恋战?到得夜晚,清军统领陈泽霖悄悄带着亲随士兵乔装而走,军官们掌控不住部队,于是清兵一哄而散,这支裕禄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地方部队就此散伙。 这里不妨多说一下那个清军指挥官陈泽霖。陈泽霖此人治军严谨,颇有才干,且为人正直,无奈运气不太好,稀里糊涂的被裕禄拉上贼船。当日三军对阵,三师一团也曾派人与之接洽,言明皇帝有旨,只要幡然反正,可既往不咎,戴罪立功。但陈泽霖有苦难言,知道自己其实罪责难逃。原来他带领部队阻截洋人联军的路上,遇到义和拳请求派兵攻打一座教堂,称那里聚集着大量武装的汉奸走狗。 陈泽霖轻信了义和拳们的话,指挥清军与义和拳们一起向“汉奸老巢”发起了英勇的进攻。那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爱国主义义士们枪击刀砍英勇无畏,他们先把教堂外的教民们杀光,再点燃浇了油的席子,扔进教堂,把教堂里的人烧死熏死。有两个美国神甫本来有机会逃走,但他俩坚持要与教徒们在一起,在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中,与教徒们一起做着祷告,无奈又从容地被火海吞噬。这次屠杀共有2500多人遇难,只有500人逃生。而陈泽霖在战斗结束后视察战场,发现被杀死的大都是老幼妇孺,哪里来的汉奸?外国人也只有2个。他非常气愤,拒绝了义和拳请他帮助攻打下一个教堂的要求。 正因为此事,陈泽霖知道皇帝回京后自己肯定没好,是夜弃营而逃,后不知所踪。 国防军第一军聂士成部奉总参谋部命令回京平乱,而光绪与他的近卫军也在海军军舰护卫下,从仁川港出发,在天津海河登陆。 进抵天津后,光绪立即发布诏书,将义和拳定性为“乱国害民”的“武装恐怖组织”,宣布予以“坚决打击”、“彻底根除”。对奕劻、载漪集团擅自摄政的做法,光绪则直接了当的将其划定为“乱臣贼子”,称其“大逆不道,自绝于朕,罪无可赦,天下共讨之!” 光绪的诏书通过电报和地方报纸迅速传达到全国,当然,这个全国是除北京以外的其他地方,北京则因电报线路中断,暂时与外界消息隔绝。 不得不说,专制国家的专政力量是十分可怕的,伴随着诏书的发布,军队和地方政府一起出动,原本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义和团运动,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不,应该是被泼了一锅镪水,立时倒地不起,惨叫连连。 义和拳一直喊的口号就是“扶清灭洋”,面对统治阶级态度坚决的打击,一时半会还来不及急转弯把指导思想改成“反清灭洋”,在强大的专政工具面前,手持冷兵器,统属混乱的义和拳根本就是一道菜。 只是光绪虽有残暴的名头,但却残暴得不够彻底,为避免打击面扩大,仍在诏书中专门载明:“朕常怀宽怀仁爱之心,拳匪中除骨干为首者之外,其余被愚弄裹挟民众,只要无烧杀抢掠之恶迹,能够改过自新,朕均予赦免,不予追究”。绝大多数没有作恶的被裹挟民众,只需造册登记,再签一份退出义和拳恐怖组织的“保证书”,然后就不予追究。 光绪只派了一军三师这一支部队赶往北京平乱,因为他太了解京城里有多少军事力量了,京城能战的军事力量,早在去年就被他搜罗一空派到对日作战前线,剩下的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是些纨绔无用的八旗子弟,怎么能跟在朝鲜战场上历练过的精锐作战部队相抗。至于京津间有可能投靠端王集团的地方部队,那也是非常零星散落,不足为虑。 话说回来,义和拳之所以蓬勃发展四处祸乱几成燎原之势,甚至占领京城无法无天,跟国内军力空虚就有着莫大关系,因此光绪对这场大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这些东西都不会被写进历史,以免影响光绪英明伟大的光辉形象。 聂士成部乘火车进京,根本就没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而斐利曼特尔率领的联军则始终非常之厚脸皮的跟着聂部一起进京,然后还老实不客气的不断向聂部索要各种军队后勤补给,要得非常理直气壮正义禀然,完全把聂士成当成了冤大头。而老实巴交的聂士成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与洋人联军自己去抢掠物质祸害百姓比起来,可能还是牺牲一部分后勤物资要好一点。 三师上万大军抵达北京后,并不急着攻入城池,而是好整以暇的顿兵城下,完全无视洋人联军立即攻城解救各国使节于水火的要求,不苟言笑显得很老实的聂士成甚至警告联军,如果联军胆敢对京城发动攻击,为捍卫帝国的尊严,按照皇帝御令,三师将不惜一切代价对联军进行打击。另外也绝不允许联军抢掠为害百姓,否则必按中国律法予以严惩,所产生的一切后果由联军负责,这也是三师出征时皇帝亲自颁给的御令。 斐利曼特尔知道聂士成此人是死脑筋,说到做到从无虚言,也怕真惹急了他,于是一边尽力安抚控制住急不可耐想杀进中国都城抢掠珍宝大发其财的各国大兵,一边硬撑着一副英国绅士派头,说聂士成忘了他们是来自文明国家的军队,是不会抢掠人民祸害地方的,按中国话说,聂士成就是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北京城里,载漪一伙在三师进抵京城后彻底乱了阵脚。 之前因为害怕东郊民巷的洋人与联军互通消息,载漪一伙派人将京城的电报线路给断了。断了与外界的电报联系后,这些平日极端仇视电报之类现代科技、思维仍停留在满清八旗昔日无上荣光的八旗老爷们才发现北京成了一座孤岛,两眼一抹黑,仓促之间恢复的驿站快报也根本不好使,因此最初载漪一伙对光绪回到天津并发布平乱诏书的事竟一无所知,直至得知聂士成率上万精兵回京平乱,方才惊慌失措如梦初醒。 对载漪一伙代表的满清八旗保守势力来说,这次利用义和拳运动抢班夺权,本身就是一着非常险的险棋,是绝境之下的最后一搏。自上次京城动乱之后,载漪等人就深知光绪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暂时还没有动手也并不是光绪仁慈宽厚心存兄弟情谊八旗友爱,而是因为被中日战争拖住了手脚。所以他们必须趁光绪身在朝鲜这个大好时机夺取政权,而恰恰这时有义和拳组织和民间仇洋爱国的情绪可以利用。只是千算万算,载漪一伙都没算到败亡来得这么快、这么迅速。 大难临头各自飞,庆亲王奕劻第一个逃跑了,他做出逃跑的决定非常之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听到聂士成部出现在廊坊的消息,他立马就携家带口逃了,逃得无影无踪,逃得干净利落,如果谁说他之前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鬼都不会相信。 载漪、刚毅等还想组织兵力相抗,无奈发现除了那些还不怎么明白状况,打了鸡血般嗷嗷叫,无比亢奋的义和拳外,其他的武装组织无论是京城警卫队还是北京警察局,一概的都是使唤不动,看来已经是有了其他想法。气急败坏的载漪一边大骂庆亲王懦弱胆小临阵脱逃,一边亲自纡尊降贵急匆匆赶到京城警卫部队大营找到警卫部队司令官石辛,对石辛道:“石司令,聂士成竟然率兵进京,我大清三百年,哪有八旗之外的其他军队进京的道理?!这就是明明白白的造反。看来传言不假,李合肥已然反叛,皇上此番更是凶多吉少。我等都是旗人,大清存,我等自然荣华富贵没有二话,大清亡,则我等无家可归不如丧家之犬!现下切不可犹疑迟疑,只能与义和拳一起据城死守、死战报国,待天下各地义军和义和拳忠义之士驰援来救。” 石辛哈哈一笑,很没礼貌地拍拍端王的肩膀,道:“端王且放宽心,聂士成此人向来忠义,断然不会行叛逆之事,此来京城,应是来平息义和拳之乱,勿用多虑。” 载漪感觉到石辛今天的态度十分奇怪,其眼神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上斥骂其罔顾上下尊卑的无礼行为了,忙道:“即是如此,本王就不叨扰了,告辞!”说着就转身就走,却被石辛一把抓住胳膊。 “王爷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现下义和拳乱民在城中四处施暴,城中非常不安全,若是王爷有失,卑职如何向皇上交代?还是在此暂避,待乱事平定后再走不迟。”石辛笑得十分邪恶,如同大灰狼意外捡到一只肥白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6章 螳臂挡车 载漪须发皆张,怒斥道:“石司令,你究竟什么意思?!” 石辛脸色一变,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对门外高喝一声,“卫兵!” 四名如狼似虎的卫兵冲进厅来。 石辛阴阳怪气地说:“把端王爷请下去好生伺候,可别怠慢了。” “是,司令!王爷,请!”卫兵对载漪做了个请的姿势。 载漪暗恨自己愚蠢,知道自己这番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一拂衣袖甩开石辛的手,指着石辛骂了句:“卑鄙小人,无耻之尤!算你狠!”便被卫兵押了下去。 石辛狠狠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妈的,被这头臭猪给害惨了,这头猪这回把天捅了个窟窿,如今可怎么收场才好?” 彼时石辛的部下背着他搞动作,偷开城门把义和拳放进京城,京城里义和拳运动风起云涌,声势浩大让人眼花缭乱,加之谣言四起,让人难辩真假,石辛迫于形势只好权且听从端王集团的号令,但他心里一直犯着嘀咕,并暗自提防着端王集团。现下皇帝派回的平乱部队顿兵北京城下,石辛立刻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因为他非常清楚端王集团目前所掌握的军力与皇帝亲自掌控的军队相较是何等力量悬殊,而他也一点不看好那些自称有神功护体被端王集团深为倚重的义和拳组织。 此时此刻的石辛,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戴罪立功,这时端王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石辛自然毫不犹豫的笑纳了。 这厢接收了自动送上门的一块大肥肉,石辛一刻也没耽搁,与亲随们骑马急驰向广安门,出了外城,赶到西火车站三师指挥部,在聂士成手中接过光绪的平乱诏书,便立即下令打开广安、西便、永定三门,迎接三师进城平乱。 这边三师正调度部队准备午时拔营进城,城里的义和拳便有了大动静。只见头扎大红巾、手持长矛的义和拳民浩浩荡荡地从广安门鱼贯而出,然后依次在广安门前列阵而立,差不多有三四万人之众。 列阵完毕,便听战鼓擂了起来,旌旗拼命招展,拳民们吼声如雷,那场面真是非常的震撼以及壮观。 “杀一龙!……杀一龙!” “灭二虎!……灭二虎!” “铲除十三羊!……铲除十三羊!” …… 拳民们的吼声直冲云霄,震得天地仿佛都要变色,义和拳民的士气亢奋到极点。 最后只听拳民们一遍遍地吼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然后如大海巨浪般渐次而动,向三师阵前掩杀过来。 聂士成和石辛站在一高处掩体后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石辛因出城后还没来得及赶回去,于是便也躬逢了这场盛事。 聂士成放下手中望远镜,一脸不可思议地对石辛说:“这些义和拳都是疯子吗?排着如此密集的阵型冲锋,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送死!” 石辛摇摇头,“邪教实在惑人心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炮声如排山倒海般轰隆震响,然后便是一阵阵气浪掀了过来,让石辛差点站立不稳。这是三师炮团开炮了。 随着炮声,只见远处义和拳的阵地瞬间就被炮火和硝烟给覆盖、淹没了。 石辛十分惊诧,在炮声中扯着喉咙问聂士成:“聂师长,三师怎么这么多火炮?” 聂士成道:“这是皇上钦命成立的炮团,皇上说了,现代战争必须把火炮集中运用,然后步炮协同,给予敌方最大杀伤,同时减少我方伤亡。” 石辛道:“这么多火炮,这么多炮弹,一场仗下来,耗费太大了,这太考验后勤供给了。” 聂士成哈哈笑道:“皇上说了,以后打仗都是拼烧钱,比的就是谁的武器更先进,谁更有钱!以后咱们要研制打得最远、威力最大的火炮,这样敌人根本碰不着我们,我们却能狠揍敌人。” “我们自己研制?” “是啊,皇上说了,像咱们这样的大国,将来在武器研制生产上,最终是必须自立更生的。”聂士成言必称“皇上说了”,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似乎深怕别人不知道他跟随皇帝远征至汉城,已经被深深打上皇帝嫡系亲军的印记,听得石辛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义和拳被炮火揍得死伤狼藉、溃不成军,但仍有少数幸运儿衣衫褴褛、满面硝烟的冲出炮火,血红着双眼、挥舞着大刀长矛、嘶哑吼着刀枪不入的咒语,杀到三师防御阵地前。 一阵阵爆米豆似的机枪、步枪声响起,国防军士兵从掩体后从容瞄准并射杀这些仿佛从某个古代战场穿越过来的义和拳勇士。 这些义和拳勇士根本无法冲到他们敌人的面前,甚至都还看不清敌人的面目,就这么前赴后继,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子弹洞穿、撕碎、倒下,那场面有种怪异的悲壮与苍凉。 密集的炮火持续不断的轰击了大约一刻钟方才停息,等硝烟散去,只见一刻钟前还气势如虹的义和拳大军已经被打成一片烂泥,满地尸体残肢,仍有被炮火扯碎撕烂的旌旗兀自不倒,凄凉地随着未散尽的硝烟飘动,幸存的拳民一个个从尸体堆里爬出来,呆呆的看着四周炼狱般的景象,一个受了重伤的拳民一时未死,双手捂着肚子努力想把流出来的肠子塞回去,一脸满是黑色硝烟,双眼只是木然的盯着天空,嘴里仍喃喃念着:“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滴答滴答滴滴答……”随着一阵嘹亮军号声响起,一队队的国防军士兵从战壕和掩体后跃身出来,以班排为单位向义和拳们列队前进,战场上不时响起一阵阵“啪啪啪”的枪声,还想抵抗的拳民一个个的被当场击毙,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有的拳民虽然已经没有反抗之心,但可能是被火炮打傻打懵了,在国防军士兵一声声“缴械不杀!……放下武器!……趴下!……”等喝令声中仍然手握武器一脸茫然,于是也没逃过被击毙的命运。 死的人实在太多,战场上厚厚一层又湿又滑的血污,因此清理战场十分不易,速度很慢。除留下一部继续清理战场外,三师大部按原计划次第开进北京外城。 聂士成宣布光绪御令,北京城全城戒严,搜捕在城中作乱的义和拳民。 多铎在国防军进城后彻底慌了手脚,他领导的北京警察局之前处境与北京警卫队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他的反应没石辛快,现下国防军平乱进城,警察局的处境不免就尴尬了。 不过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让多铎懊恼了,特别是当他知道石辛已经抢先一步拘押了端王载漪,他更是如梦初醒,恨恨道:“好你个石辛,平日里与我称兄道弟,关键时候只顾自己!”既然已经被石辛抢了先手,接下来可不能再落后了。多铎召集人马,开始在城内疯狂搜捕端王党人。 国防军进京戒严,东郊民巷的各国使馆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使馆卫队组成“猎杀队”,走出使馆区四处猎杀头戴红巾的义和拳拳民。但国防军士兵并不买这些洋大爷的账,严正交涉使馆卫队退回使馆区,遵守北京城戒严期间规定,并非常强硬的申明,将对任何不遵守戒严规定的人或组织予以严厉打击。 刚开始猎杀队们并不把国防军的警告当一回事,直到一支猎杀队与国防军在街头遭遇后发生冲突,寡不敌众被国防军全员缴械拘押,几经交涉方才放回,被缴的武器却是再也要不回来。经此一事,各国使馆算是明白这支刚从朝鲜战场回来的军队不好惹,这才开始收起张狂的洋大爷嘴脸。从这一小小事件也可看到,无论什么人种,本性都是欺软怕硬,你越软,他越欺负你,一旦哪天你强硬了,他才猛然发现原来你也是值得被尊重的对象。 聂士成对恢复战后秩序这件事是十分有经验了,在三师异常严酷的戒严之下,北京城在短短数日内恢复平静,至少从表面上看,满北京除了多了一队队列队巡逻的大头兵之外,与以前安定和平时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动乱给人们心头造成的创伤,则需要时间加以平抚。 京城与外界的电报联系重新贯通,以翁同和为首的临时内阁恢复运行,康有为主编的《中国时报》也恢复发行,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不几日后,光绪御驾回京了,翁同和原本要搞一个特别盛大的仪式迎接光绪凯旋回京,但被自认为向来低调的光绪断然否决了。 4月25日,北京城永定门至大前门全线管制,宽阔的街道两旁站着戒备森严的国防军士兵,偌大的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老百姓,只见步伐整齐有力、军容鼎盛的皇帝近卫军踏步行进在大街上。 近卫军身上穿的灰绿色军服仍是国防军新式军服样式,只有右臂佩戴的绣着一条深红色小火龙缠绕一柄宝剑的臂章可以与其他国防军区分。皇帝近卫军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因为他是光绪亲自建立的新军,全部德系装备,由德国教官用原汁原味的德式陆军操典训练出来,由皇帝直接指挥,主要负责保卫皇帝的安全,可谓名副其实的军中骄子。 现在这支部队与大半年前离开京城随帝出征可是有非常大的变化,因为这大半年来,他们可不止是卫护在光绪身边,而是真正的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光绪有意安排近卫军执行各种险重任务,在刻意打磨之下,近卫军如一柄宝剑般被磨砺出夺目光华,也因此获得了其他国防军部队的真正尊重。 近卫军的规模已经从以前的五百多人扩展到现在的三千多人,新加入近卫军的全是在甲午战争中从其他部队精挑细选的精锐,同时也有许多近卫军被交流到其他国防军部队中任职。在光绪看来,加大各部队军官间的交流力度,是防止军队中派系形成的一个有效手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7章 这皇帝怎么变得低调了 在近卫军护卫之下,光绪骑着一匹黑色的油光皮亮的高头大马,身穿与普通国防军官并无二致的灰绿色呢子军服,样子与去年出京时相比又黑瘦了许多,唇上留起了一抹小胡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像是三十多岁年纪的人,而且爱斜眼睨人的习惯不改,加上小胡子,更增邪恶气质。黑亮的眼睛较之以前更加精光四射、肆无忌惮。总之,若后世电影电视要演绎古代年轻暴君,光绪的神态样貌可说是一个标准范本。 “立正!……敬礼!……” 待光绪出现在队伍中,便听带队国防军军官大声呼喝口令,两旁的国防军士兵按照口令整齐划一的向光绪行军礼、注目礼。 光绪在马上坐正身子,认真的向士兵们回以军礼。 “向皇帝陛下致意!”带队军官又是一声呼喝。 “忠君爱国!绝对服从!”士兵们齐声高喊,声势夺人。 “忠君爱国,绝对服从”这一口号也是光绪亲自为国防军定下的口号,要求国防军天天喊,日日呼,以达到洗脑的目的。 随着光绪御驾行进,长街上国防士兵次第行礼,次第呼喊口号。“忠君爱国,绝对服从”的口号声一时响彻长街,冲上云霄,长街上一片肃杀英武之气。 骑马跟随在光绪身后的国家安全局长王照也算是见惯场面的人,但在此情此景之中,也觉胸中激扬澎湃,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忽听得长街之外传来一阵阵山呼万岁之声,而且这声音有着魔性般的传染力,一遍又一遍的,声音越传越广,越传越大,仿似响遍了整个北京内城外城,非常的震撼。 光绪皱眉对王照道:“不是跟临时内阁都说过了吗?要低调,不许张扬。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照道:“听这声音,不像内阁安排的,应该是民众自发的呼喊,由衷爱戴陛下的心声!” 这震天的山呼万岁之声,正是北京城中寻常老百姓喊出来的。城中老百姓在光绪“低调回京”的御令下,被挡在长街之外,无法一睹得胜回朝的天子龙颜,但这样也熄灭不了群众的热情,当他们隔街听到国防军军官的口令声,以及士兵们呼喊的口号声,知道皇帝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经过,激情澎湃下,就有人流着眼泪山呼万岁,然后喊的人越来越多,以至响彻全城。 在这一浪高似一浪的万岁声中,光绪心中直呼惭愧,北京城连遭两次变乱,城中百姓受苦遭难,他自觉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百姓不但不怪罪自己,反而像受了自己多大恩惠似的如此感恩戴德。唉,中国的百姓太容易满足了,也正是太容易满足,才纵容滋养了那么多暴正和暴君。光绪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他也是名声在外的暴君的自觉。 当然光绪并不知道的是,北京城百姓之所以如此激情澎湃的高呼万岁,一方面是因为现下他这个皇帝确实还有些薄德,另一方面却是这大半年遭了太多罪,听了太多似真似假的谣言,在今日终于确信皇帝平安回京,终于可以重新过上以前那样的和平安定的日子,各种情绪糅合杂陈之下失控般的宣泄。 光绪用马鞭虚指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万岁之声,道:“古今多少帝王被这万岁之声给喊得迷了心智,以为自己真的是永远英明伟大光荣正确的神,最后做出祸国秧民的蠢事。朕为什么不让内阁搞盛大的凯旋仪式,就是不想听这些,因为朕也不是神,这些东西听多了,会让朕失去对自己的正确判断。你们这些时常跟在朕身边的臣子,要学唐朝的魏征,直言敢谏,常常指出朕的不足,有助于朕时刻保持清醒头脑,千万别学李林甫杨国忠,专拣好听的说,把个原本英明能干的唐玄宗迷糊成了一个昏君。” 王照没想到光绪从万岁之声中想到了这些,这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心想皇上这是在自比唐太宗李世民吧,正要口中称是,却听一旁的谭嗣同道:“皇上是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的皇帝,臣等自然是要学魏征,若皇上变成了唐玄宗那样的皇帝,臣等也只好当李林甫杨国忠,不然结局也只会是被皇上赶走或者杀头。” 王照吃了一惊,心想你谭嗣同再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也不能如此直言不讳的说话呀?亏你还出身官宦世家,饱读诗书!然后却见光绪对谭嗣同的话竟深以为然,说道:“复生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所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英明的君主或者刚直不阿的官员身上,最终还是要靠制度来弥补人的局限,要搞君主立宪。” 王照心下暗暗钦佩,心道别看皇帝表面狂浪不羁,其实心智老辣成熟得很,能在如潮般的欢呼与万岁声中不为所动,冷静思考,这哪里像一个只有二十多岁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人? 天岸门高大的城门前,临时内阁成员带领百官身着朝服,站在华表前侍立迎驾。外交大臣李鸿章也在行列中,他年老无法骑马,而光绪有喜欢骑马的怪癖,他当然不能在天子后面单独乘个轿子或者马车,于是便先行入城,与内阁成员一起在宫外迎驾。 百官见得光绪御驾骑马近了,在内阁首辅翁同和带领下,一齐抱拳持节,高呼:“恭迎皇帝陛下得胜回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对百官们穿的僵尸服很是不喜,皱了皱眉,然后又顿起满面笑容,朗声道:“众位爱卿辛苦,这大半年未见,且随朕进宫,坐下慢慢叙话。”说完也不待百官反应,一扯马缰,骑马跨过护城河拱桥,径直穿过天岸门券门进了皇宫。 百官们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依级别官位,从天岸门侧门鱼贯而入。天岸门的券门只有皇帝能够出入,却不是他们能走的。 养心殿西暖阁,这里早被光绪布置成了一个超大会议室,中间摆着茶几,四周围着两圈椅子,可容纳四十多人议事,摆布像极了后世大公司的会议室,只是座椅全是清廷样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个会议室自光绪御驾亲征后就一直闲置,这等光绪回来后才又重新派上用场。 光绪仍穿着那身灰绿军装,坐在会议室上首,对进来的翁同和等内阁大臣道:“老师,众位爱卿,大家坐下说话。” 翁同和等低眉垂首,并未坐下,只见翁同和抱拳躬身,道:“臣等无能,致京城两次动乱,有负皇上重托,请皇上责罚。” 光绪站起身走到翁同和身前,扶起翁同和身形,道:“这怪不得大家,都是载漪等人犯上作乱,该被责罚的是这些人。临时内阁临危受命,筹措粮草物资支援前线,前线能打胜仗,卿等大大有功。来来来,都坐下说话,别把气氛搞这么沉重。” 光绪表面上对临时内阁成员们温言有加,其实他对临时内阁的表现也是不满意的,只是他现在还找不到更合适更信任的人来组阁,特别是内阁首辅这个位置,虽然翁同和的能力表明其并不胜任,但谁叫他是自己的老师,目前这个阶段还真不好找更加能够信任,又有足够资历威望担当此任的人。 坐定后,只见翁同和双目含泪,道:“皇上不避凶险艰难,亲赴前线杀敌平寇,涤荡乾坤,天下万民无不承受皇恩,感激涕零啊!” 翁同和开了个头,众大臣纷纷称颂,有的说“皇上武功勋绩、杀伐果断好比汉之武帝,如此英武盖世,大清伟大复兴指日可待。”有的说“皇上于危局之中一力扭转乾坤,荡平贼寇,平定朝鲜,这份杀伐决断、气逾霄汉、纵横捭阖,有如圣祖、高宗在世,威武雄壮之至!”把光绪听得骨头都觉轻了三斤。 光绪适时做个手势止住大臣们的称赞声,道:“众爱卿不要再夸赞朕了,朕有自知之明,朕中人之资,无论打仗还是治国,能力远远不如圣祖、高宗,比汉武帝更是差之甚远,骑马都赶不上。朕亲赴战场抗敌,那也是迫于无奈,不如此,无法凝聚一盘散沙的国力,奋千钧之力击溃敌人。若可以选择,若有那个能力,朕当然也愿意在京城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何必去吃那个苦,冒那个险?所以,朕既不伟大,也不英明,朕只是做自己该做的,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皇帝。说到功劳,那都是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是全力支援前方作战的后方各级官员和老百姓的。” 众大臣面面相觑,心想皇帝出去走了一遭,怎么转了性了?以前霸道专横、喜欢高调张扬的皇帝哪儿去了,怎地变得如此谦逊,让人很不好适应。 大臣们自然不知,无论是之前的霸道张扬,还是现在的貌似谦逊低调,都是光绪为达目的的策略手段,光绪的认知是:战争,自然必须杀伐果断,但回到治国施政,那却是必须低调低调再低调,要润物细无声,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他信奉“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说治理大国要像煮小鱼一样,不能多加搅动,多搅则易烂。在他看来,古往今来成功的治国者无不如此,而喜欢大鸣大放,张扬高调的治国者,无论最初如何风光,最后无不失败得很难看。现下战事暂歇,内乱渐定,进入治国阶段,因此治国行政方面的小白光绪便强行要求自己收起战时做派,时时处处表现低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8章 夜闯寝宫的女人 光绪喝口茶,继续说道:“这次甲午之战,有很多教训值得总结。最后能取得胜利,其实很是侥幸。把这种侥幸得来的胜利,作为夸耀的资本,朕绝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而且虽然现在是打了胜仗,但处理应对不好,那也是祸事。”光绪指指一旁正在负责记录的谭嗣同,“前段时日,复生跟朕谈起过一本书叫《新序·杂事》,里面记载魏文侯选相,跟儒家李克有段对话,魏文侯问李克,‘吴之所以亡者何也?’李克说,‘数战数胜。’魏文侯说,‘数战数胜,国之福也,其所以亡何也?’李克说,‘数战则 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听听,古人的头脑多清醒,对应到当下,如果因为侥幸取得对日战争的胜利而沾沾自喜,而无法看到我们当前面临的诸多挑战和危机,那必然是会出大问题的。现在,非常有必要弄清楚,为什么像日本这样的小国敢公然挑战中国这样国力远远超过他的大国?为什么义和拳这样的组织能吸引裹挟那么多民众,掀起这么大的动乱?平民老百姓为何对洋人、对教民有那么大的仇恨?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矛盾?总之,问题很多,把这些问题搞清楚了,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问题没有搞清楚,盲目乐观,每天如蒙眼推磨的驴子般瞎忙,最后大祸临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座的都是饱读儒学,通过八股取士,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混到国家权力中枢的高智商人士,单从智力水平看可能都可以秒杀光绪。但奇怪的是他们中竟无一人认真思考过光绪所提的那些问题,一时无语,全体陷入沉思。 光绪一席话,瞬间硬生生把一场好好的庆功茶话会变成了反思总结会。 沉默片刻,还是敢言的文廷式道:“皇上所言极是,无论甲午之战,还是义和拳动乱,都集中反映了洋务运动四十年,国家在国力日盛的表象之下,积累了越来越多复杂而尖锐的矛盾和问题,因此倭国敢趁虚而入,义和拳也借势而起。” 光绪摸摸小胡子,微笑点头问道:“道希认为,产生当前社会深层次矛盾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文廷式胖脸一红,道:“这个臣却不知。” 光绪道:“这个问题确实非常难,古今多少明君贤臣都不能阐释清楚这个问题。不过德国有个哲人叫马克思的,他写了本书叫《资本论》,很鞭辟入里的搞清楚了这个问题,爱卿们得空时可把这本书找来看看。” 众大臣面面相觑,心说这马克思又是谁?他来过中国吗?他如何能解答中国的问题?只听光绪继续说道:“那本书里说,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否则社会便会陷入动荡之中。我国搞洋务运动四十载,生产力发展了,但生产关系,也就是我们的政治体制、社会体制却没有什么变化,不能与变化了的生产力相适应,社会的矛盾便不断积聚起来。” 光绪见众大臣听得一片茫然似懂非懂,便觉有些好笑,暗笑自己跟这些人谈资本论,这无异于对牛谈琴。 “总之,我们这个国家已经陷入困境与危机之中,我们其实是坐在一个火药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点燃它,把咱们都炸到天上去。爱卿们大概听说过欧洲这几十年到处都是革命党人,也许用不了多久,中国也会遍地都是革命党,要革咱们的命。没有统一组织领导,没有政治纲领与坚定政治信仰的义和拳不足为惧,但若是有着坚定政治信仰、组织严密的革命党人出现,咱们的命运就很难说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自不必说,能做个遗老遗少都是老天保佑。” 众臣听皇帝越说越玄乎,若是别人这般说,早一个大耳刮子打过去让他闭了嘴,偏偏现在危言耸听的是皇帝,不但不能打耳刮子,还得认真的听,并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翁同和仍不住插嘴道:“老臣愚钝,皇上的话有些没听懂。老臣以为,拳匪动乱,盖因洋教与平民多年矛盾积累然后激化之下,被载漪一小撮野心家利用所致。现下皇上以雷霆手段平息动乱,将来吸取教训,多想办法平衡洋教与平民的利益,消弭动乱根源,自然天下承平。咱们大清以儒教治理天下,与西方社会结构截然不同,西方那般以追求改变社会制度为目标的革命断然不会在大清出现。” 光绪压住心中不快,努力保持容纳不同意见的风度,道:“老师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下这个世界不断融合互动,互相影响,西方的政治经济文化水平已经远超东方,西方好的不好的东西都不可避免的会影响东方,这是我们需要有清醒认识的。我们不是一般人,而是有着四亿人民大国的神经中枢,我们如果浑浑噩噩认识不清,那可是会犯大错误,会把这艘超级大船开翻的。要睁开眼睛,把国内国外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洞若观火,才不会把大船开到礁石上去。以后,朕会组织高官们多到全世界各地多走一走,看一看,多出去考察,不能当井底之蛙。” 翁同和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待还要说点什么,却被光绪用手势止住。 光绪道:“朕与爱卿们的思想还不在一个波段上,朕说的有些话爱卿们一时听不懂,这很正常。因为朕站得比爱卿们高,朕看到的有些东西,爱卿们做梦都想不到。这没有关系,爱卿们只需执行朕的意志,按朕指明的方向驾驶中国这艘巨轮前进即可。要相信在朕的指挥下,一定能让这艘巨轮驶离迷雾和惊涛骇浪,抵达光明的彼岸。”一番话,霸气十足,不容置疑。 顿了顿,又道:“未来一段时间,朕将会为各部门设立清晰的目标、任务、职责、权限范围,各部门在朕设定的框架内,要积极发挥自身能动性,创造性地去干事创业。朕申明,朕只要结果,不要过程,最后大家都拿成绩来朕面前说话。能者要上,庸者要让,如此,这艘巨轮的驾驶指挥系统才能高效运转起来。” 说罢,光绪站起身来,说:“朕有些困乏,要去歇息一会儿。爱卿们也稍事休息一下,等会与朕一起共进晚餐。” “恭送皇上圣驾!”众臣尽皆起身送驾。 光绪走后,众臣或窃窃私语,或闭目沉思,总之各怀心事。光绪说的话信息量太大,需要慢慢咀嚼消化。特别是光绪提到的魏文王选相的典故,几乎人人肯定这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别有一番深意味。另外皇帝自始至终都不提把临时内阁的“临时”二字去掉,综合分析,皇帝定然还要细细考察内阁成员们的执政能力,然后才作正式任用。 夜晚来临,紫禁城里张灯结彩,灯光通明,一片喜气洋洋。皇宫里的晚宴与下午的茶话会气氛却截然不同,在宫廷乐师们金石丝竹的古乐声中,从皇帝到大臣都再不谈论政事,只是觥筹交错,尽情谈天说地,享受美酒佳肴。 宴罢,光绪沐浴更衣后,手捧一本英文原版书——《the wealthnations》(《国富论》),舒舒服服的坐在一个大躺椅上,准备看一会儿书就休息。这是他的一个习惯,睡前都要看会儿书,这晚清没什么书好看,他就派人四处搜罗英文原版,而英国美国的外交官知道他的这一爱好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能影响中国皇帝的好机会,源源不断的送来了许多英文书,现在已经足以开一个小型图书馆。 忽然一阵说话争执之声从殿外传来,在这个皇帝办公兼休息的宫殿,平时都安安静静,别说这深更半夜了,因此显得很是异常。 光绪皱眉合上书,仔细一听,似是侍卫在跟一女声争执。光绪对太监宫女一概都不信任,因此太监宫女都被他驱赶到后宫里去了,身边一个太监宫女都没留,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女人声音? 光绪打开门走出殿外,只见十数名侍卫团团挡住一名身着西洋女装、娥眉黛眼鹅蛋脸的女子,那女子横眉怒目,大声喝斥众侍卫,要侍卫们让开道来,她的身后则是两个手提宫灯、全身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你们这些狗奴才,瞎了你们的狗眼,不认识主子了吗?还不给本宫让开,本宫要见皇上!”洋装女拉开泼妇架势叉腰骂道。 侍卫们不论她怎么说,就是不让路,现在的侍卫队早就打破八旗子弟才能当侍卫的规矩,当值的侍卫队第三小队队长曹云飞便是从国防军一军二师挑选来的擒拿格斗射击高手,并非八旗中人,他可根本不认识眼前这身穿洋装,容貌秀丽的女子是谁,但在这皇宫之中,敢夜闯皇帝寝宫的人,用脚趾头也能猜想到这是皇帝的妃嫔之一。当下行了个军礼,不卑不亢地道:“现下皇上已经休息,娘娘若有事情,可明日白天再来,勿让我们为难。” “好你个狗奴才,本宫就为难你怎么啦?起开!”洋装女子用手去推曹云飞,只见曹云飞轻身一让,女子连他衣角也没碰到,推了个空,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女子大怒,刚要发作,只听一个清朗而又不耐烦的声音道:“谁人在此吵闹?”却是光绪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喝问。 洋装女惊喜抬头,见台阶之上,月光清辉之下,一个头蓄西式浓发,唇上蓄着一抹小胡子,身上披着西式军服,长身玉立的男子正俯视着他们。 “皇上!”洋装女欣喜的娇呼出声,续而就涕泪满面,哭得稀里哗啦。 侍卫们都没看到过这种状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而光绪也是大感头疼。 “哭什么哭?朕又没死。”光绪大皱其眉,招招手,“别哭了,有什么事进屋里说。”说完先自行转身进了寝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9章 珍妃 寝宫内,光绪懒洋洋的斜倚在软塌之上,冷冷的看着那个洋装女子,室内明亮的光线照亮她的容颜,很有几分秀丽,看着有点儿面熟,想来是去年唯一一次进后宫时看见过。 “说吧,找朕何事?最好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光绪的声音很冰冷。 洋装女子眼睛里又滚出大颗的泪珠来,然后抢前几步,一下扑入光绪怀里,紧紧抱住光绪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的大胆举动倒把光绪吓了一跳,想把她推开,听她哭得那么伤心,却有些不忍。仔细回想一下,去年到后宫时,看到的皇后、妃嫔,要么佝偻身材一张马脸,要么胖乎乎的毫无女性魅力,只有一个珍妃稍微过得一点眼,对了,这洋装女人就是那珍妃!换了身装束还真的是变了个人。 光绪没有猜错,此女正是珍妃。去年以来光绪性情大变,从一个病弱温雅的仁君变成一个行为举止总觉得有些怪异,心思难测,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的暴君,且从不踏足后宫。珍妃与之前的光绪是有真感情的,知道光绪回宫自然满心欢喜,满心思的盼着能赶快见光绪一面,谁知入夜了也没有什么动静,派人打听之下知道皇帝并未安排妃嫔侍寝。珍妃的性格本就有三分冲动,仗着光绪以往对她的宠爱,竟然擅自闯到了光绪寝宫里来。 “皇上……你好狠心,好狠心……这么长时间以来,把臣妾放在后宫一直不闻不问,是臣妾做错什么了吗?”珍妃抽抽涕涕地说。 软软的美女在怀,偏偏这嘤嘤的哭泣声特别撩动男人的性欲,光绪这久旷之身立即便有了反应,珍妃的身体感受到了这种反应,也不再哭了,只是把光绪抱得更紧了些,空气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人微微的喘息之声。 光绪的右手自做主张探入珍妃衣服里面,抚摸着珍妃光滑的脊背,细细的搓揉一会儿,又往下探,抚摸搓揉着珍妃浑圆嫩滑的屁股,而珍妃则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闭双目,喘息的声音也粗重了些,室内的空气处于一触即燃的状态。 眼见黄河就要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忽然光绪叹了口气,把珍妃推开,自己也坐正起来,道:“你还是块回后宫去吧,改日朕再召你来陪朕。这宫中的规矩不能坏,不然后宫里嫔妃都学你的样不召自来,那岂不是要搞得朕一个头两个大?”想到后宫的丑女们像发疯一样向自己扑来,光绪全身不寒而栗。 珍妃目光含春,道:“皇上说话算数吗?过几日便召臣妾侍寝?” 光绪摸摸小胡子,笑道:“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处置后宫的嫔妃们,免得她们来骚扰自己。又道:“你方才对曹小队长十分无礼,出去时跟他道个歉。” 珍妃不乐意了,撅嘴道:“那不过是个奴才,让臣妾跟他道歉,岂不坠了皇家体统。” 光绪面色一寒,冷冷道:“这些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哪有什么奴才?!就是那个曹云飞,在金州战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勇猛无畏,杀敌无数,这才被朕相中调到身边培养,如何就变成奴才了?” 珍妃被光绪训斥,心中委屈,眼中又掉下泪来,道:“臣妾不会说话,请皇上责罚。” 光绪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一时心又软了,道:“你久居宫中,不明事理,朕也不怪你。以后多看书,多看报,多增长见识,别当脑袋空空的肉宠。” 这珍妃也是个比较奇葩的人,见光绪语气缓和,忍不住又撒娇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皇上怎么偏偏喜欢爱看书的女子?听闻皇上要迎娶的朝鲜公主就很爱看书,她除了会看书之外,可有臣妾漂亮?” 光绪又好气又好笑,道:“老祖宗传下来的并不一定都是对的,朕可不敢指望一个个目不识丁,愚钝不教的嫔妃能培育出聪睿智慧的皇家后代。对了,你今日为何会穿这一身西洋装束?”对珍妃关于谁更漂亮的问题,光绪假装没听到,因为身为直男,光绪一方面不愿说假话哄骗女人,另一方面他也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说真话惹女人不开心。 珍妃被光绪成功的引开话题,羞红着脸说:“臣妾寻思皇上喜欢西洋的东西,便专门在东郊民巷找西洋裁缝师傅做的洋装,怎么样,好看么?” 光绪无可奈何的笑笑,心想这珍妃表面单纯无城府,其实还是有点小心计,自己这番确实被她算计到了,若还是脚踩高跷,穿着清宫里那倒霉的大媒婆衣服,那自己肯定还是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嘿嘿,这样肯变通肯学习的态度还是值得鼓励的。 “不错,朕要再赏赐你几套洋服,要把女人的美都给朕绽放出来。” 珍妃欢呼一声,高兴的站起身拍手转圈,尽显少女模样,当然,她本来也才刚满十九岁,如此娇憨毫不做作,难怪在另一时空能得光绪专宠。 意识到自己的忘形,珍妃吐吐小舌头,向光绪行礼道:“谢皇上恩赐。” 光绪淫笑着挥挥手,“回去吧回去吧,别再打扰朕休息,不然朕刚说的赏赐什么的一概不算数。” “哼,君无戏言,说过的话可收不回去。”珍妃不满的撒着娇,然后又嫣然一笑,向光绪敛身行礼,退了出去。 光绪看着珍妃离去的婀娜身姿,摸着小胡子咧嘴淫笑,心想那个慈禧老妖婆挑选的奇葩后宫里,原来还是藏着那么一两个好货色的,差点就被自己全盘否定了。天杀的老妖婆还是做了那么一点点好事的。 珍妃出了寝殿,见之前阻拦自己的侍卫小队长曹云飞还在殿前值守,便走到他面前。曹云飞以为这刁蛮的宫中贵人又要给自己脸色看,心中正在做忍气吞声的心理建设,却见珍妃笑靥如花,道:“听皇上说,曹小队长曾在金州战场浴血奋战,是名忠君爱国的好汉,方才本宫失礼得罪,还请曹小队长不要见怪。” 这宫中贵人忽然向自己道歉,倒让曹云飞有些不知所措,道:“那个……娘娘言重了……”话还没说完,却见珍妃已经在那两个宫女提灯引领下飘然而去。 次日,光绪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到东郊民巷去慰问安抚那些洋人使节们。各国使节虽然昨日已经被告知中国皇帝将亲自来看望慰问,但当年轻的中国皇帝真的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光绪开明亲善的姿态,与这个自大傲慢古老的帝国形成了太大的反差。光绪用他的行动,明确的向世界表明他与西方亲善的态度,表明他反对狭隘民粹主义的态度。 在慰问过程中,光绪对西方国家在此次义和拳动乱中遇难的侨民表示深切哀悼,并直言不讳的承认中国政府未能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制止动乱,致使动乱扩大,因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将依据国际惯例和规则,赔偿西方国家在此次动乱中遭受的一切人员和财产损失。 各国原本就打算向中国索取赔偿,现下光绪主动提了出来,一时倒还不好再说什么。 光绪到东郊民巷慰问的新闻,通过各国驻京记者发回各自国家,对平息西方民间社会对中国的怒火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结束对东郊民巷的慰问后,光绪马不停蹄的开始对北京民间社会的慰问,这就有很大的作秀成分,专门选取了几户平素与洋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亲人却遭到义和拳屠杀的人家进行慰问。 当皇帝亲身进入幸存者的家里,表情沉重地听幸存者声泪俱下控诉义和拳暴行的照片,以及幸存者痛失亲人的悲惨故事刊载在中国日报上,义和拳暴行在全国范围内,特别是在知识分子群体引起了强烈反响。原本或多或少对义和拳同情的情绪,随着暴行的披露而烟消云散。 接下来好些天内,中国日报整版整版都是批斗义和拳的内容,将全国范围内发生的义和拳暴行血淋淋的披露在世人面前。 北京城内的义和拳们被悉数抓捕,事实上,失去高层权贵政治保护的义和拳根本就没了任何自保之力,城中剩余的义和拳大都是走投无路之下自行投案自首,关押义和拳的集中营一时人满为患。 按照光绪的旨意,国防军对拳民进行仔细甄别,凡没有作恶行为,不是义和拳骨干或头目的,都登记造册后,予以批评教育,然后分批次遣返原籍。对有打砸抢杀等恶行的,则移交北京审判厅进行公开审判,有四百多名拳民被判处死刑。 值得这些死刑犯庆幸的是,光绪为了向文明国家靠拢,宣布废除了砍头、凌迟等等酷刑,死刑全部采用枪决。当然,观看残酷行刑场面一直是京城的一项传统休闲娱乐活动,是填补北京市民枯燥生活的重要精神粮食,这说废除就废除了,让京城百姓们很有些不满。 光绪还创立了一种新的刑罚——劳动改造。即强制犯人进行劳动,通过劳动把犯人改造成对社会有用的人。随着这个新刑法的创立,大量被判有罪的拳民被流放到各处监狱进行劳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别指望他按常理出牌》正文 第10章 茶馆中的闲谈 康有为拿过纸片打开看了看,颇有些不满的道:“复生啊,为师胸怀治国安邦之策,难道连你都信不过为师?” 谭嗣同有点尴尬,道:“老师学富五车,胸怀天下,徒儿自是深知。无奈大老板更加看重建设现代化国家的实务能力,常言要找懂实务的张居正,不要理想主义的王安石,所以老师若能在大老板关心的问题上提出可实操的政策办法,定能让大老板另眼相看。” 康有为更是不满,道:“那你是说为师没有实操能力,只会空谈理论了?” 谭嗣同一个老实人,在这个不怎么讲道理的老师面前很感无力,道:“徒儿绝无此意” 康有为一摆手,拿出老师的架势教训起谭嗣同:“不是为师说你,这短短半年多时间,你可是变了不少,变得油滑了不少。记住,君子持身以正,切不可狂浪轻浮。当今圣上年纪尚轻,有些少年狂浪情有可原,你随侍在圣上身旁,有大好机会以君子浩然之气正面影响圣上,却不可反被圣上带偏了。为师听闻你给圣上讲《新序·杂事》里魏文侯与李克奏对的故事,圣上在与众大臣谈话时加以引用。这故事里说的道理自是没错,但在此时引用,却很是不妥。想我天朝击溃倭国,正可借势鼓舞民心士气,奋发图强以重振我天朝声势,怎可反其道而行之,泄公卿大臣之气?” 谭嗣同被训得唯唯称是,内心里却暗暗担心他费了不少心思安排的皇帝与康有为的会面可能不会有好的结果,康有为的行事风格与想法,跟皇帝实在太大相径庭。 就在此时,围坐在茶肆门口一帮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吸引了茶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康有为和谭嗣同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帮人里一个手持蒲扇,嘴巴略微歪斜,肤色较黑的中年男子正侃侃而谈,说到激动处,口沫横飞,状甚得意。“你们知道污蔑万岁爷亲弑老佛爷的太监宫女的最后下场么?嘿嘿,告诉你们,当今万岁那个宅心仁厚,真是万古难遇,碰到前朝任何一位皇帝,这等污蔑,那都是五马分尸加诛连九族的重罪,但咱们的万岁爷,只是将他们发配到新疆去摘棉花,你们说说,这心胸气量,古今几个帝王能比?说到那些原本伺侯老佛爷的宫人,真是让人叹息。想想老佛爷在世时,他们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啊,公卿大臣都要抢着巴结呢,可惜啊,一旦老佛爷仙去,竟然在端王爷这帮人的威逼利诱之下编造谎言,成了端王爷阴谋篡位的工具,以至落得这般下场,可怜啊。” 一个年约五十,身材胖大,面色白净,三角眼八字眉的汉子不以为然的道:“谭老六,你这说得就不对了,这些人可怜什么?完全就是罪有应得,本该凌迟处死才是,发配边疆太便宜他们了。” 那被唤做谭老六的因说话被打断,很是不满,道:“你个潘跛子懂得什么?身在皇宫大院,那就是身处政治漩涡,身不由己你懂不懂?” 潘跛子笑了,道:“你懂,你不就是有个侄子在宫中当差,然后听到一些只鳞半爪的宫中故事吗?” 谭老六道:“我只知道只鳞半爪怎么啦,很多人只鳞半爪都不一定知道。” 一个年约六十,长脸,蓄着八字胡,眼神狡诘的老者道:“老夫可是听说谭老六的侄子如今调到瑾妃娘娘身边听差,瑾妃娘娘是万岁爷宠幸的珍妃娘娘的亲姐姐,呵呵,可喜可贺啊!” 谭老六长叹一声,道:“没什么可贺的,听我侄子说,宫中可能要裁撤太监宫女,现在宫里是人心惶惶的。” 茶小二此时过来添茶水,苦着脸说:“各位大爷,声音放低一些可好。另外,勿谈国事,勿谈国事,宫中的事也别谈为好。” 谭老六“啪”的一拍茶桌,蛮不讲理的道:“爷爷们嗓门就这么大,怎么啦?这茶馆中本就是谈天说地,能碍着谁?还有,什么勿谈国事?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这可是万岁爷真正亲政的新朝了,万岁爷都说了,言论自由,不以言治罪。嘴巴长在人身上,不就是拿来说话的吗?这茶馆以前贴在墙上的‘勿谈国事’的字条,不也撕掉了吗?《国语·周语上》里面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防民之口 甚于防川,说的就是不让老百姓说话,阻止百姓批评的危害,比堵塞河川引起的水患还要严重。让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说两句怎么啦?就是批评两句,有则改之 无则加勉,也没什么嘛,动不动就扣帽子,说这是妄议朝政,算什么狗屁?” “说得好!”周围茶客尽皆鼓掌叫好,谭老六连连满脸顿笑团团做揖,好不得意。茶伙计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各桌倒水掺茶,不再说话。 老者竖起大拇指道:“想不到谭老六你一个屠户,竟然也能出口成章,厉害厉害!” 谭老六得意地道:“老李头,不瞒您说,当年我小的时候,那也是聪明好学,饱读诗书,若不是潘跛子整日拉着我去摸鱼捉鸟,荒废了我的学业,不说秀才举人,这童生还是考得上的。” 潘跛子正在喝茶,听谭老六说话促不及防一口茶喷出来,擦擦嘴角的茶水,道:“我呸,就你还聪明好学?好学个屁,当年常常拉着我逃学捉鱼的可是你谭老六,若不是你带坏了我,我何至于只考了一个童生,秀才肯定没跑。” “呵呵,最奸滑的就是你,拉着大家伙摸鱼捉鸟的是你,背着众人偷偷努力的也是你,最后咱们这伙人也就你考了童生,后来得以混入公门吃上了公饭。”谭老六与潘跛子斗起嘴来。 潘跛子还待再说,老李头忙道:“跑偏了跑偏了,你们这几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谭老六,刚才你说宫里要裁撤宫女太监,那又是怎么回事儿?” 谭老六道:“你们有所不知,万岁爷自去年老佛爷仙去之后,便不曾踏足后宫,也不要宫女太监服侍,后宫中人都说,是老佛爷在世时,在万岁爷身边安插眼线,身边的宫女太监把万岁爷欺负狠了。” 众人听了,尽皆叹息,想光绪四岁便入宫即位,这么多年都生活在慈禧的阴影之下,这日子可真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谭老六继续道:“万岁爷凯旋回京,既不要后宫妃嫔迎驾,也不曾去后宫看望一下,后宫中人都说这是因为嫔妃是老佛爷选的,万岁爷深恶之。后来还是珍妃娘娘胆大,夜闯皇帝寝宫” “这珍妃娘娘与万岁爷的宫闱之事你的侄子怎么知道?”老李头有点儿不相信了。 “你不也说我侄子调到瑾妃娘娘身边听差了吗?瑾妃和珍妃是亲姐妹,她们两人的身边人那也是关系近得很,一个圈子里,如何能不知道?”谭老六有些不耐烦地解释。 “老李头,你别打岔行不?”听皇帝八卦正听得起劲的茶客们不满的说,“谭老六,那夜闯寝宫后来怎样?” “后来呀,呵呵,万岁爷没过几日就移驾颐和园,搬到园子里去住,只带了珍妃一起去。后宫里大伙儿猜测,这是万岁爷怕受嫔妃们打扰,彻底把嫔妃和宫人们撇下了。后来没多久后宫便传出流言,说万岁爷要改革宫人制度,不再任用阉人,说用阉人服务皇室不人道,有伤上天之德,什么野蛮残忍,不符合文明社会的什么内在道德规范” “啊,当真?!完了完了,老夫隔壁狗子他爹,前几日才把狗子那玩意儿给割了,准备托关系送狗子进宫。可怜狗子现在还躺在床上,狗子他爹也是实在过不下去才这般做的,这下可好,狗子白挨这一刀了!” 老李头顿足拍桌叹息,茶客们却毫无同情之心,有的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说:“这也太倒霉了吧,如果真改革了,那个狗子岂不是成了大清国最后一个太监?哈哈哈。” 还有叫好的,说:“这改革好,那些阉人太监看着就让人觉得怪怪的。这个狗子和他爹,既可怜又愚蠢,想想也是,这样的可怜人,如何能看到这天下的大势?” 康有为本来听这些闲人茶客们胡吹宫闱密事,很是鄙夷,但听到废除阉人制度,却来了兴趣,问谭嗣同:“真有此事?” 谭嗣同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这是大老板安排人故意给宫里放的风声,看看宫人们的反应如何。大老板说,阉人制度,是个陋习,影响国家对外形象,迟早都要废除的。大老板说了,以后改革都这么干,先放点风声,测试各方反应,如果反应太激烈,那就缓缓,对外宣称是谣言,也不伤国家威信。若反对的不是特别激烈,就可搜集意见,完善方案,实施改革。” 康有为摇头道:“何须如此,改革便要雷厉风行,势如破竹,这等犹犹豫豫,如何能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