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志之虞国传奇》 第一回 孙后薨逝文帝哀 后宫争斗始开端 大虞三十八年秋,皇后孙氏殁,谥号“元”,入王陵。 御书房凉台,王姬怀少负手伫立于阑干边,远眺山峦,微凉的风吹红了他的眼睛。大宦人手捧一卷丝帛快速前行,衣衫磨蹭地板的声音让姬怀少抬手拭泪c恢复巍峨的神态。 大宦人阎远航道:“陛下,您要的东西来了。” 姬怀少伸出手,阎远航将丝帛放在王手中,退到一边躬身侍立。姬怀少展开丝帛,仔细浏览——这是一份后宫佳丽及其所生子女的详细卷宗,包括身后的娘家势力以及多方考虑的整合——姬怀少虽然子女颇多,但他之前一心只在孙后身上,然而孙后唯一的儿子猝死,之后孙后也抑郁而终,所以他不得不重新选择儿子。 孙后住在昭德殿。 玉夫人住在金凤宫——这是因为玉夫人来自天都,是天子母后家的人,为了不亏待她c也表示隆重,所以特地修的金凤宫,排场一直比皇后还要大,玉夫人也是所有女人里最美的女人,但是也是被防备得最重的女人;她有三个孩子:长子仑,二十三岁,也是王最年长的儿子,模样性格都随了玉夫人,很出挑c次子仝,十六岁,先天不足,一直卧病在床c小女丽淑,十三岁,和玉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妲媚殿的主人是平夫人,出身于前任前将军常旭尧嫡长女,长得很像孙后,唯一的儿子和当年孙后的儿子一样,都是“少”字头,名唤“雀”,二十二岁,喜欢舞刀弄枪。妲媚殿是虞国一代祖王姬鸿涛为最心爱的夫人所建,日后成了专宠的嫔妃所住的场所。 三位夫人中的另一位是宏夫人c居长信殿,父亲是国尉红伟祺,哥哥是护军都尉红荣轩,宏夫人未入宫时以美貌冠绝大虞,时人有语曰:“宁死青石前,不悔望红女。”生育了三个孩子:长子仓,木讷温和,二十一岁,次子佥,飞扬跋扈,十六岁,小女丽涓,十五岁,寡言貌美,身材婀娜。 王的九嫔并没有填满,九嫔之中最年长的是坤嫔c住在驻春阁,平民出身,本是宫女,再一个月就要被放出宫返乡的,某天夜里伺候王洗漱被宠幸,生下王最宠爱的长兴长公主丽温,本下嫁于前任中护军李越泽,李越泽于三年前攻打孙国战役中战死,长公主遂回宫居住,现年二十四岁;还有一个碌碌无为的儿子姬会,已经十七岁了。 第二位嫔乃蔷嫔,是攻打楚国的湖城降将王忠的妹妹王蔷,住在永恩阁,一儿一女分别为:丽沣和令,是一对龙凤胎,都是十八岁。 地位最低的就是领军史连浩宇的女儿连玉婷,身份是世妇,有十九岁的儿子姬余和十六岁的女儿丽洙,平时在宫中并不引人注目,但是姬余却是王暗卫建平卫的直接上级,帮助王处理一些人,而丽洙则是余的好助手,兄妹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住在静和轩。 姬怀少将丝帛丢入炭盆之中,轻声吩咐道:“让余儿来一趟。” “诺。”阎远航领命下去,一路来到静和轩,彼时连世妇正坐在房内听侍女唱歌,丽洙在一旁弹琴应和,姬余坐在廊外喝茶,和郎中令韩汤对视。 阎远航咳嗽了一声,宫中早有传闻说姬余和韩汤是分桃之礼c龙阳之好,二人虽未被抓到实锤,但暧昧的确是有的。阎远航这一吭声,大家都来打招呼,唱歌的侍女c司衣韩绮也出了来,好像阎远航是主人似的。 阎远航说明来意,姬余便随着阎远航来到御书房二层凉台,姬怀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望着姬余,径直问:“对于太子之位有何想法?” 姬余倒也不含糊,答道:“雀哥哥甚为合适。” 姬怀少勾唇一笑。这也是他的心意,平夫人和孙后长得像,姬雀也和姬省长得像,性格也相近,若非玉夫人的儿子年纪大,他早就直接下令立了姬雀。 姬怀少乜斜着眼看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姬余一躬:“儿臣知道。” 怀少挥手让他下去。姬余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既然是父王让他扫清障碍,那么他就有正当理由不客气了;至于最后是谁登上王位,那还说不定呢。 姬余让贴身宦人杨瑾瑜给金凤宫递了帖子,邀请姬仑于南华楼一叙。姬仑在窗前借光看着丝帛上写着的言辞,眉头微微皱着。因为弟弟身体不好,所以宫里常年不开窗c不透光c不通风,药味和臭味淤在屋里,很阴暗。 姬仝咳嗽着,气若游丝:“王兄,是谁?” 姬仑挪了过去,给弟弟掖好被子:“余弟,约我出宫一聚。” 姬仝笑了起来:“你们有什么可聚?不过是为了王位罢了。你说父王选中的会是谁?” 姬仑的脸色有些差,但是面对弟弟,还是露出温和的笑容:“还能有谁?雀儿呗,除了前太子省,他最得宠,两个人也像双胞胎兄弟一样,跟父王形影不离的。” 宫里的孩子多,大家都羡慕雀和省,因为他们可以得到完整的父爱。而对于还没有出生就被划为禁忌的孩子们来说,父爱根本是奢望,连存活下来都是侥幸。比如姬仝,便是宫斗的牺牲品,饶是玉夫人来自天都夔家,也难逃被下毒的厄运,一向身强体壮的玉夫人竟然生下了整个皇宫最孱弱的王子,谁会信呢? “不一定,”一直在暗处捣药的丽淑发言,玉夫人在她身边嗅着炉鼎里的香味,火星子一闪一闪,“你们以为余哥哥是什么好角色吗?他的狼子野心,我不信父王看不出来。” 姬仑道:“所以他混到了父王身边,可是接手了建平卫,身份还是那么低,意味着父王从一开始就是要让他给雀儿铺路。所以,他还有胜算吗?” “父王是这么想的,余哥哥会甘心吗?”丽淑看向姬仑,“一个人如果能在年纪轻轻掌管建平卫,那他有没有可能创建自己的建平卫?” 姬仑开始有些领悟:“你是说” “南华,”丽淑一针见血,“哥哥你要谨慎行事,切莫与余哥哥起冲突,他日后若是登上王位,说不定还能假仁假义放一条生路;倘若他真的是暗王,那么” 姬仑一个激灵,如果姬余没有当上王而是在地下活动,那么他下手就会更加肆无忌惮。这些年在宫中没少听说姬余的手段,对于这样一个阴狠的男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我明白了,”姬仑点头,“每次都要靠妹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丽淑一笑:“你我本兄妹,互相扶持是应该的。”这个皇宫这么大,这么冷,这么阴暗,一个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亲兄妹之间还有拔刀相向的,他们兄妹之间情深义重,很是难得。 姬仑走了,丽淑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一束光,喃喃:“要变天了。” 姬仑乘车出宫,来到南华轩,姬余已经在那里等着,坐在二楼最好的包间,看着台上的歌舞,十分悠哉,见姬仑来了,起身相见,寒暄一番过后,入座c酒过三巡,姬余冲着台下叫了一声好,让一干优伶上来领赏。姬仑看着站在最前头的那两个,笑道:“是我看花了眼么?怎么觉得这个优人和这个伶人好生相像。” 姬余笑道:“本就是姐弟,自然相像,女孩十四,男孩十一,都是时家的人。” 姬仑心中咯噔一下,掏了赏钱让他们退下,凑到姬余耳边问:“可是三年前那个” 姬余点点头:“正是心字香的妹妹和弟弟。” 姬仑讳莫如深,三年前那桩案子让姬雀在宫中禁足到现在都没有踏出王宫,可见其影响力之大,时家也因此从演绎大家逐渐式微,更是王室打压的后果,姬余身为父王的左右手,居然公然违逆父王的命令赡养时家的孩子,他真的不怕死? 姬余看着姬仑,笑道:“余今日请哥哥出来,哥哥大概已经猜到是为什么了吧?” 姬仑饮尽一杯酒:“我自然知道,请转告父王,儿臣自当了却父王心愿。”其实来之前他还抱了一丝幻想,幻想是父王让姬余私下来找他交接王位的一些事宜,是他太单纯c对父王寄予了太大的希望,父王从小都没有抱过他,就连地位最低的姬余,他都委以重任,他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姬仑心中苦闷,不禁又多喝了几口酒。 姬余看着精致的青铜酒杯:“其实王兄也不必苦闷,虞国容不下你,天都可是你的好去处。你若是在天都混得好了,既不用看人脸色行事,有母家扶持,更是如鱼得水。届时你在天子面前有了权威,虞国都得让你三分,这劳什子王位于你而言,根本没什么作用。” 姬仑有些动心,但旋即又颓败下来:“父王如何肯让我们回去?”他们一回去,等于暴露了他们在虞国不受宠,天子的母家在虞国得不到尊重,虞国的后果可想而知,所以王一定不会让他们走,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凭空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回 定太子朝臣百态 访萧府结缘旧情 “如果是天都下诏让你们回去呢?”姬余笑道。 姬仑一惊,似乎了然了什么。 在皇家出生的都不是笨蛋,姬余一点醒,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姬余为什么告诉他?明明只告诉自己保命的方法不就好了吗?这种留后路的事情应该让姬雀来做,毕竟父王想立姬雀。 姬仑看向一楼,时家的人已经卸了妆,在给来宾敬酒。姬仑忽然想到,姬余豢养他们,或许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比如说,联系三年前被压制下来的案子,那可是悬在姬雀头上的一把利剑。 姬仑想起临行前,小妹丽淑的话语,他相信姬余并非池中物。 姬仑大笑,和姬余把酒言欢,和姬余共同回宫。次日早朝,姬怀少下旨宣布了立姬仑为太子。朝臣交口称赞,姬仑出身高贵,母家权倾天下,本人又丰神俊朗c文武双全,由他来继承王位,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是姬怀少显然没那么高兴,毕竟自己想要废掉的儿子竟然得到大部分臣子的支持,他自己也担心日后收拾不来。 散朝后,朝臣争先恐后往家走,想着早点备下薄礼好觐见未来的王太子,唯独一人昂然慢走,有朝臣撞上,啧口皱眉,煞气很重。朝臣对之退避三舍,他从容不迫,遗世而独立。此人乃是谏议大夫赵含休,贞侯独子,满门忠烈;但为人狷介,孤高自傲,故得上之心而无下属也。 一个男子悄然靠近,手勾住赵含休肩膀带进自己怀里,赵含休嫌弃地搡开,定睛一看,发现是有“百胜将军”之称的田宇,田宇人生的好看,就是没什么文化,出身也不高,小地方的县尉手下打杂人的儿子,本来军队根本不收他,要不是他天生蛮力,徒手将一匹烈马撕成两半,震惊世人,以累公世卿为基准的选拔制哪里会破格录取他?田宇也争气,三年前攻打孙国一战立下无数战功,现如今是朝廷武将之中最耀眼的一个,为人不拘小节,一直觉得赵含休是因为太害羞才不愿与人交往,每每骚扰于他,企图带他走出阴霾c奔向光明。 太仓令萧凌从赵含休身边经过,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赵含休伸出手意图求救,萧凌视而不见,继续飘走,气得赵含休飞了几多眼刀。 田宇继续勾着赵含休,个子高出一截的赵含休被田宇抱着,从背后看很搞笑。田宇神秘兮兮地问:“大家都赶着去抱大腿,你怎么不去?” 赵含休挣扎了一下,虽然他也练武,但早已弃武从文,而且对于天生怪力的田宇来说,自己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放弃挣扎:“为时过早。” 田宇松开手:“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没有高见,”赵含休趁机往前走,这臭小子可勒死他了,“现在才刚开局,你且回去安心整顿军队,日后有人巴结你。” 田宇还要再问,赵含休赶紧一溜烟窜上马车,挥袖子让下人赶紧走。田宇追了半天没追上,只得骑着自己的马回去了。 站在城楼上的姬余目睹了这一切,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他问身边的韩汤:“赵含休如何?” 韩汤拱手:“臣不敢妄言,公子还是去问妙人为好。” 姬余笑:“是啊,该去见见妙人了,否则他可真要闲得去晒虱子了。” 姬余马不停蹄,乔装打扮c同自己身边的宦人杨瑾瑜出宫,避开一路上建平卫的眼线,来到一所宅院的后门,四下环顾,确定安全之后,裹紧了头巾,这才示意杨瑾瑜扣门。有仆人出来,问:“来者何人?” 杨瑾瑜从怀中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递给仆人,仆人接过一看,惊了一下,留了一句:“贵客稍后。”便先关门去禀告。姬余在墙角找了一个无风又隐蔽的地方蹲着,看着就像落魄的子弟,有老妪给他扔了几个刀币。杨瑾瑜怒,正要阻止,姬余拾起刀币笑纳之,双手合十c鞠躬言谢。 姬余举着刀币对杨瑾瑜笑道:“额外赚的钱。” 杨瑾瑜哭笑不得,公子余平时不苟言笑,但要是笑起来周围的人再怎么不想笑也能笑出来,这就是他的魅力,也是自己从下贱的外宫首次见到他就决定终身忠心的理由。 仆人又出来,打开后门请二人进去,姬余和杨瑾瑜飞速进去,沿着铺着白色小碎石的幽径来到一处水榭,窗户大开,远远便看见一白衣士人展开竹简细细读之,读到精彩处点头称奇c拾笔在另一卷素简上写下注释。姬余进去,不忍打扰,等他看完全书,才伸了懒腰:“在你家后门还赚了几个小钱。”说着便将刀币在他面前展开,笑道: “正巧跟你买个妙计。” 萧凌摆好棋盘:“那要看公子有无资格用钱买臣下的计。” 二人你来我往下起棋来,直到掌灯时分还没有决出胜负。佩环叮当,有女娘端着食物进来,满室飘香。姬余连忙用头巾包住脸,显示自己不冒犯萧家女眷。待女子退下,姬余才掀开头巾,感慨一声:“真是闷杀我也!” 萧凌笑道:“该!适才特地给你安排的水榭相会,你竟然视而不见,亏了人家精心打扮。” 姬余甚是惊奇:“哪家姑娘如此没有眼力见看上了我?” 萧凌一头黑线:“正是小妹阿珑。” “阿珑?”姬余回想了半天,“不还是个幼女嘛” 萧凌恨不得将姬余丢到外面的水里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小妹去年正好十三岁,待字闺中,正待良人。” 姬余点点头:“是该寻觅夫婿了。怎样?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需要的话说一声,我替你走动走动。” 萧凌实在是没法隐晦地跟姬余说话,不管姬余是真的榆木脑袋少根筋,还是故意假装不知道,他都要为自己的妹妹拼一把:“不知公子可还记得三年前前院戏水,有女子落水,公子奋不顾身救之么?” 姬余想了一回,倒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三年前他十六岁,当时为了笼络年少子弟,便应邀来到萧家过萧老父的七十大寿。萧老父自幼体弱,能活到七十岁简直是个奇迹,虽然年少成婚,但孩子还是来得晚,快四十才有了长子萧凌,四十多岁才有了幼女阿珑,家主之位很早就给了儿子。姬余当时还是个韬光养晦的,宫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帮王打理建平卫,所以尽管恭敬有加,但靠近的人并不多。姬余也不恼,挑了一处远离水的地方坐了。他对水有很深的恐惧,所以尽量避开。 水面上传来歌声,是萧家女眷来给萧老爷祝寿的,传说萧家小女容貌出众,气质绝佳,就是身体和老爷一样不好,靠着药丸吊着元气,故而优秀而求亲的人少。正欢喜呢,不知谁走了水,烟花被提前点燃,萧小姐一个不稳掉进水里,众人哗然,姬余奔过去,看见女孩儿在水中挣扎,冷汗直冒,想起昔年在水里也是众目睽睽,大家都在看c都在笑,而自己在水中无助地伸着手,口里的“救救我”越来越弱 姬余将手中的羽扇一丢,当即跳进水里,将萧家小姐捞起,狗刨着回到岸边,又是拍又是扽,好容易萧小姐吐出水来,乳母过来,萧小姐抱住就哭,姬余长出一口气,救上来了,救的不是萧小姐,是当年的自己。 姬余扫扫水,起身欲走,萧凌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个萧凌爱妹极深,极尽宠爱,姬余也算歪打正着,给了萧家一个莫大的人情,虽然萧珑之后病了大半年,总算没有大碍。 不过姬余倒是没有想到,他偶然为之,居然被人芳心暗许;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风花雪月的打算。但是萧凌是他最重要的谋士,曾师从贞侯c当年有名的大儒c和墨家也关系密切的赵皓轩,是他的首徒,更以三寸不烂之舌击败了赵皓轩之子赵含休,若非他无心官场,早就飞黄腾达,何至于当一个小小的太仓令?所以,就算是政治联姻,姬余也必须喜欢萧家阿珑。 姬余也不弯弯绕绕:“你想我怎么做?” 萧凌红着一张老脸,原本丹药吃多了有些发紫的脸变得紫红,他起身下拜:“臣下斗胆,将阿妹托付于公子!” 姬余急忙扶住萧凌:“有你这个妙人给我当小舅子,我高兴至极,何必多礼?倒显得生分了。” 萧凌退了回去。总算了却了妹妹的心愿,只是自己却不舍得啊。外界盛传姬余好男风,如若真是如此,妹妹未来堪忧。妹妹是个单纯的人,就算姬余的心不在她身上,只要姬余偶尔眷顾,她也能甘之如饴,以她的才能,若非身体太差,他都想直接跟姬余要一个王后之位的许诺。 姬余做出了让步,萧凌也不敢再端着,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卷丝帛,上面写满了名字,都是他列举出来给姬余c让他去笼络的。有的还标注了方法。 姬余皱着眉大致瞧了一遍,抬手指着一个名字,满脸嫌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回 新朝七虎定 夜路斩流星 “为什么有他?”姬余一脸不忿,“头脑简单c四肢发达,毫无建树,冲动鲁莽,靠着裙带关系为非作歹,这种人我断不敢用!” 萧凌笑道:“不过是三年前的旧事,何必怀恨到现在?何况当时他做的并没有错,是你过于谨慎才遭此横祸,其人真人才也。你正缺人,自己不要,还有其他人等着要。” 姬余瞪了他一眼。这个萧凌,就会见缝插针取笑他,三年前他想拜见赵含休,结果被喝醉的赵含休小舅子c薛斓给棒打出门,人家站在台阶上指着姬余的鼻子大骂:“竖子休想行贿!”将姬余一箱金银全部打散,引得平民百姓来哄抢,白丢了许多,气得姬余到现在还想掐死他。 姬余就不明白,这种人哪里配得上当自己的人?他都怀疑萧凌丹药吃多了把脑子给毒坏了。这个薛斓是崇安人士,当地有名的富户,祖上也是做官的,到了薛父这一代因为独子便没有去做官,在家守着祖业,可是薛父命不好,早年只有一个女儿,嫁给崇安县令;中年又有了一个女儿,本以为再没有了,准备招婿,没想到竟然怀上了薛斓。薛斓出生没多久,就因为高龄产子而去世,薛老父在薛斓长到四岁之时也去了。二姐将家产一分,带着弟弟嫁给了赵含休,故而薛斓从小在赵府长大,却半分没有赵含休的文气,反而舞刀弄枪c四处搞事,每每被赵含休捆在前院鞭挞而不改。 萧凌力荐他,姬余又惯听他的,所以也不敢说不,只恹恹的:“要了不用也不白给别人。” 萧凌无语。你就傲娇。 姬余仔细看着卷宗上的词句,其实不过是一篇长书:名嘴赵含休,生性过忠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心系千千结,愁肠满西楼。赵家小薛斓,十年乃长成;家有千百万,手上千斤剑。劈山撕马力,穷乡僻壤来;孙国十三役,百胜是田宇。日月双剑客,风流倜傥人;肤白凝霜雪,如月似秦奉。光武世家张,天生国父脸;幼儿何处来?四下惹是非。高山仰止音,靡靡伯期言;官商都通路,儿女两龙凤。京郊太仓令,萧家子凌记。 ——这说的是朝中七个新兴力量:谏议大夫赵含休c擅长兵法的薛斓c百胜将军田宇c三代为国捐躯的会京有名的美男子秦奉c盛传被算出女儿必然当王后的亚伯张子轩c被王三请拒官后来实在被逼无奈才勉强当了一个小游徼的高人高睿渊。 姬余有点头疼,这七个人性格迥异c南辕北辙,让他如何收服?他光是一个萧家子凌就大冬天跳水救人差点没自己冻死,还搭上自己的婚姻,难道每一家都去救姑娘不成? 看着姬余抓破脑袋的样子,萧凌不禁笑道:“公子不必急,其他人可暂缓,你且去亚伯家走动。” 姬余的脸马上黑了下来,想起张家二小姐他就心里不爽,他可没忘记谁是间接害他落水的凶手,当年还耻笑他c站在池子旁边笑得贼开心,难道要给这样的女人什么一步登天的机会吗? 萧凌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亚伯的支持是必须的,你倘若真是不喜欢她,放着不管便是了。” 姬余还是不太愿意,他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个人站在池边对张二姐说的话:“凭他也肖想你?人家可是百鸟朝凤的命格,你高攀不起。”张二姐那认同的笑容让他最终放弃了挣扎,静静沉入水中。 姬余起身:“天色已晚,过几日我都安排好了就去亚伯府。”他要让她看看,到底是谁高攀不上谁。 萧凌虚应了一声,姬余抬脚便走。萧凌长叹,他哀张氏永远看不见的幸福,同时也为妹妹的未来多了一分保障而开心。毕竟张家二小姐有“王后命”加持,容貌才能一分不熟妹妹,武将家庭出身,身体还比妹妹好,只要姬余一直厌恶她,她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姬余走在回宫的路上,虞国这个季节早晚温差大,晚上的冷意让他抱紧了自己,但是寒意越来越重,他停下脚步,聆听着四周的动静,在冷兵器破空而来之时一把拉过杨瑾瑜,躲到墙边,黑衣人从天而降c对着一个抱着被黑布裹着的女孩的男人挥剑相向。男人伤痕累累,女孩露出的浅色裙边被浸染成了红色。 姬余解开头巾,悄悄走到显眼的位置,对着黑夜晃了晃手中的木牌。黑衣人发现了姬余的动作,马上就有两个人飞奔过来,对着姬余便砍。姬余一把推开杨瑾瑜,闪身躲过。黑衣人穷追不舍,剑尖朝他刺来,姬余岿然不动,在剑几乎要刺入身体之时,忽然向后倒立,双脚一踢,黑衣人手上的剑便掉了下来,姬余趁机旋身夺过,剑反架在黑衣人的脖颈上。 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围攻的队伍里出来想来帮忙,可是他还没靠近,就被从天而降的c前襟上绣着一条大金鲤鱼的黑衣人给杀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建平卫。 黑衣人们抬头,发现路边的围墙上已经占满了手持短剑的建平卫。一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c看起来是头儿,终于有时间看过来:“公子余。” 姬余敛目。知道他是掌管建平卫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放弃杀害那一男一女的打算,是什么样的势力让他们有恃无恐? 黑衣人没有多呆,果断地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姬余也没有命令他们追,毕竟这种知进退的杀手彼此留着脸面也好。救的人也来路不明,万一对方才是正义的呢?黑衣人撤退了之后,姬余转身就要走,男人扛着女孩拦住姬余去路c跪在他面前:“求公子救我!” 姬余俯瞰着满脸血污的男人:“我凭什么救你?” 男人迟疑了一下,姬余抬脚要走,男人伸手揪住姬余的裤管,姬余瞥着裤管上的血印子皱眉,男人害怕地蜷缩着,低声道:“公子可晓得流星阁?” 流星阁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一个民间杀手组织,像建平卫这种王家暗卫,没有帝王许可是做不了私活的,选拔的也都是,虽然没有登记在册,待遇也不比正式官员差。姬余自己的南华因为怕树大招风,一直缩手缩脚,只敢在赌场方面有发展。但是流星阁不同,也不知道是谁创办了它c只要出得起钱就杀,招揽的都是流落江湖的狂魔,手段凶残无比,最震惊的就是去年年初宁县屠村事件,村长家九口七口被残杀c尸体至今还挂在村口大榕树上,另外两个隐姓埋名逃走了。村中其她人也跟着遭殃,没一个活下来的,现在那个村还是死村,都没人敢进去收尸。 姬余回望着适才黑衣人撤退的方向,如果是流星阁的人,那么就说得通他们为什么这么狂傲,也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何非得求着自己。 姬余道:“我帮你,岂不自找麻烦?” 男人忙道:“绝不会如此,只要公子愿意帮我,我必当效忠公子!公子您必定不会失望的。” 姬余倒是真想收留这个男人,只是建平卫都在这里看着,他堂而皇之地收留他,不是给自己找死么?姬余笑道:“我失望不失望无所谓,你还是自寻生路吧。”言讫转身便走,男人正要再挽留,发现跟在身后的杨瑾瑜居然落下一条头巾,建平卫都已散去,没人去捡。男人捡起,发现头巾上绣着两个字:南华。 男人有所顿悟。早听说公子余自己背着王搞小动作,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男人收好头巾,抱起妹妹,环顾四周再度潜入黑夜。姬余和杨瑾瑜回到宫中,使了一个眼色,杨瑾瑜悄然退下,换了一个年轻的小宦人上前,这个宦人叫弘文,自幼便入宫的,一心想着主人,倒是干净,就是人忒啰嗦,故而姬余不常叫他伺候。 丽洙不知何时进来,递给姬余一杯自制的花茶。姬余端过一饮而尽,妹妹的花茶甜腻万分,他是断不爱喝的,可是妹妹沉溺其中,他不好打击她,毕竟从小锁在宫中,没什么朋友,能相与的不过是自己这个王兄,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远离她呢? 丽洙给姬余续杯:“今天仑哥哥好生得意,斥资千金,去张家提亲了呢,指名要二小姐。亚伯还没有来得及应允,仑哥哥径直闯了人家闺房,闹了好大一场,之后不顺心又去琼宴亭选了一个素人,现在在金凤宫享用呢。” 姬余含笑,仑哥哥这一闹可是一举多得:既坏了他的名声,又让军威颇大的亚伯张子轩对他有异议,顺便替天行道欺负了一下张二姐,还拐了一个素人回来享用,倒是聪明。要知道父王根本没有把姬仑当一回事,二十三岁的年纪身边连个教引宫女都没有,亲事更是提都没提,姬余决定明天去拜访一下仑哥哥,问问他当男人的感觉如何。 丽洙并不知道姬余已经想歪了,还在说:“这几天应该就会被弹劾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回 新太子宏图大志 余公子日理万机 金凤宫从远处看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金碧辉煌,大气美丽,比不远处黯雅庄重地昭德殿贵气了很多,也比另一方的妲媚殿艳丽多倍,仿佛是昭德殿和妲媚殿的过渡建筑似的。金凤宫对面的长信殿规模也很大,可以说是除了金凤宫以外规模最大的,但规格就比面前的三座宫殿小了许多,住在殿中的宏夫人天天看着三座宫殿,广袖中的粉拳越攥越紧。 姬余在宏夫人嫉恨的眼光中步入了金凤宫,姬仑躺在院子里凉床上晒着肚子,周围的宫女给他喂酥饼,掰碎了给他还不要,一定要人家用嘴渡给他c趁机用舌头占几把便宜。姬余简直没眼看,这和之前他的规矩恭谨简直判若两人,就算是为了演戏,也做不到这么自然,男人都是不止一面的啊!这分明是天性压抑太久了吧? 姬仑身边坐着一个依偎着他的女人,很美,打扮很素净,头上只有一根金钗,在看见姬余来的时候微微眨眨眼示意。姬余没有理会,眼神却停留了一会儿。这个女人出身不高,姬余都忘了是哪个县送上来的仕女了,按照她的身份,应该是选去当低阶女官的,只是她有眼力见儿,进了南华轩 姬仑从凉床上起来,挥挥手打招呼:“余弟。” 姬余过去,丫鬟们知趣地散开,姬余又瞄了一眼姬仑的侧夫人,跪坐下来:“你可真会享艳福。” 姬仑笑而不言:“小地方的人,在京中没有势力,姓孟,性子也还乖巧,伺候人还蛮有一套。”姬仑微红的脸泄露了床笫之间主动权在哪方的事实。 姬余微微一笑,百密一疏,姬仑到底还是正人君子,落实到实处的东西还是不行,幸亏他南华轩的人训练有素,以后就算姬仑去了天都,身边也总有人看着。 姬余托腮:“本来还想向哥哥讨教一二,看样子哥哥应接不暇。” 姬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副了然的样子,明摆着什么都知道,还说这种话取笑他,他要是掌握实权的太子啊,必然先惩治了。姬仑垂首,有些懊丧,可惜他终究是一个在青史留名的恶太子啊。 姬余凑近姬仑,笑道:“近日有童谣流传,哥哥可知道?” 姬仑颇有兴趣:“什么童谣?” 姬余拿了一个漆器,倒扣过来,以箸敲击,歌曰:“孙后殇伤,东殿未央;公子无德,怜女泪长。虞王偏心,仑无入东;于嗟叹兮,采薇天都。” 现在就开始唱的话,传到天都时间刚刚好,这样他刚被废,天子就能下诏将他接回去。姬余的办事能力真的强,否则父王不会把建平卫交给他。可是,自己也是人,才能并不输姬余,就这样被他操纵着,顺遂父王的心意 姬余不知道姬仑在想什么,也对,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歌谣心里总会不开心,他没有叫醒沉浸于思考中的姬仑,自己走了。姬仑坐了许久,有手搭上他的肩膀,他一惊,发现是丽淑,连忙拉上衣服,恢复翩翩君子的模样。 “你失态了。”丽淑看着远方。 “抱歉,”姬仑垂首,“我” “你在想你不该想的事情,”丽淑俯首看他,一语道破,“这样凶险太大,可能会把我们全部搭进去。” 姬仑不言,他在心中反驳着这个观点,人生充满挑战,姬余那种地位低贱的王子都能逆袭,他为什么不可以? 丽淑看着姬仑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听不进自己的话,也对,一旦尝到权力的甜头,谁还会轻易放手?丽淑往宫内走去,她得想一个办法,保全自己。 姬余离开金凤宫,一路向宫外走,不期然从草丛里跳出一只绿皮大虎,径直将他扑倒在地,那大虎骑在他身上哈哈大笑:“小余儿还是这么没有防备心啊!” 姬余大白眼奉上。没有防备心你个头啊,在王宫里要是还有防备心还住在王宫干什么?再说,除了你这个头脑简单c四肢发达的王子会这么不拘小节,谁还会过来欺负他? 姬余面色潮红:“雀哥哥快起来!” 姬余的声音好像在撒娇,让过路的宦人侧目。 姬雀在姬余若有似无的推拒之中起身,百无聊赖:“你这人好生没趣,本来以为省哥哥没了以后还有你陪我,入如今你有的忙,又剩下我。”姬雀嘟着嘴,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快来哄我。 姬余一阵恶寒,要撒娇可以去找他母夫人么?妖妖娇娇的女人就养这种孩子,好好的阳刚之气都没了。姬余心里在嫌弃,脸上还是笑着:“不急,明天我就有时间,你明天傍晚可敢来静和殿后院找我?我有好东西给你。” 姬雀来了兴趣,凑近用胳膊撞他:“什么好东西啊?” 姬余保持距离:“现在说了可就没有惊喜了。这东西不结实,你这么兴奋,她不经吓。明天傍晚你母亲若是肯放你来,这东西就归你;若是你不能来”姬余一语未毕,姬雀便手一挥: “我保准能来!” 姬余故做为难:“可是你母亲” 姬雀脸上满是不屑:“我母亲又去吓唬你了?你别理她,天天絮絮叨叨不知道做什么春秋大梦,她可指望着那劳什子太后的位置,都不问问我稀罕不稀罕那鬼王位,老子是要马上平天下的威武大将军,锁在这宫里有什么趣味?还要给她看着”姬雀似乎意识到在公众场合大骂自己老妈不太合适,收起话头,将手搭在姬余的肩上: “你只管去忙,明天我必来。” 姬余一笑,不管你来不来,这件东西一定是你的。姬余离去,蒙上头巾来到南华轩,暗室里早已跪着一个男人,正是不久前救下的那个被流星阁追杀的男人,如今他已大好,穿着南华轩的统一服装,一把络腮胡很显眼。 姬余坐在主位,喝了一口水:“肖虎是吧?” 肖虎抱拳:“正是贱民。” 肖虎是会京京郊人士,和田宇算是生死之交——昔年田宇箭疮复发,马上坠落,昏迷不醒,是路过的肖虎捡他回家,以口吸出脓液,悉心照料,这才救了田宇一命。田宇感激,意欲求娶肖虎之妹肖绿阔,可是却突然收到流星阁的追杀,直到不久前,郑子相中了田宇要把嫡长女嫁给田宇,田宇拒绝不得,这才让肖虎起了疑心,在他暗中调查之下,发现流星阁是郑子手里的杀手组织。 姬余眯起眼。一个子,居然有能够跟南华轩c建平卫抗衡的地下组织,郑子想干什么?以为远离会京c处于楚国和虞国的交界就能为所欲为吗? 肖虎道:“贱民平生最疼爱这个妹妹,只要妹妹平安,贱民愿为公子肝脑涂地!”说着便叩拜于地。 姬余笑道:“在南华轩办事,和一般人不同,皆称自己为‘属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若有才,如今我的几个堂主还空着。” 肖虎抬头看姬余,这是委婉承认了他,他是公子的人了!肖虎激动地再度叩拜于地。 姬余没工夫看他心潮澎湃,当即派他潜回郑地,打探更多关于流星阁的情报。这个流星阁发展势头太猛,任由它这么下去,大虞都岌岌可危。只不过依照他对于郑子的了解,那个温和的老头不太像是贪慕权势的人,更何况他有很好的机会,又何必暗中做这种小动作呢?郑地在两国交界,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只是肖虎这事确实蹊跷,他看得出肖虎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所以他很放心让肖虎去打探。 肖虎退下,杨瑾瑜进了来,姬余看向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杨瑾瑜道:“后院已经预备好了,公主派人守着,不会有事。只是亚伯那边”杨瑾瑜摇摇头,跪在地上请罪。 姬余并没有生气:“张家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你搞不定很正常。他肯定是想看战局站队,不用理他,他不在乎女儿的名声我们又何必在乎?”姬余起身走出暗室: “去做点让他在乎的事情。” 杨瑾瑜应声下去。不多时,街头巷尾便响起了一首歌谣:“百鸟朝凤,不如草鸡;太子横死,失之交臂。新人上位,待如草芥;如今残败,蒲柳之姿。问卿何如?不敢娶也!” 姬余听着男人们肆意嘲笑着张二姐,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意。 等姬余回到宫中,发现自己屋里的灯亮着,以为是母亲或者妹妹还在等他,一边宽衣解带一边吩咐:“这段时间我都会很忙,所以你不用等我,自行去睡,有事我找阿汤便是。” 身后传来笑声:“阿汤恭候多时。” 姬余惊愕地回头一看,只见比女人还妖冶的韩汤坐在灯下,一头黑长直的头发扎成长辫子,让他愈发出尘。姬余指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哪阵风把日理万机的郎中令大人给吹来了?” 韩汤单刀直入:“是你让人放的消息?” 姬余打着马虎眼:“我放的消息多了,你说哪一个?” 韩汤盯着他:“中伤张二小姐的还是撤了吧,不然以后你不好收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回 紫龙升月千里相思 别院斡旋静待暗战 姬余不太高兴,眼神也没看他:“你何时这般关心张二小姐了?莫非爱慕已久么?” 韩汤红了脸:“殿下胡说什么?臣是为殿下考虑,殿下何必”韩汤自觉解释无用,干脆起身往外走,姬余连忙揽住他,扯着他的袖子笑道: “你这小面皮真薄。”姬余伸手刮了一下韩汤的鼻子,韩汤冷静下来,姬余将韩汤摁坐下来,韩汤依旧靠在姬余怀里,姬余给他倒了一杯水: “都不知道你是殿下还是我是殿下了,我成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净哄你开心。” 韩汤搡开他:“殿下自重。”这个姬余就是嘴巴不干净,老是说这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才引得满宫流言蜚语,觉得他们有龙阳之好,其实两个人不过是好朋友,从小一块儿长大,亲昵了一些罢了。 姬余大笑,离他远了一些:“你这般宅心仁厚,跟着我早晚要受不住的。” 韩汤道:“臣同殿下并肩作战业已有十年,怎的就受不住?殿下不要说这般话伤臣的心!臣只是不忍心看张二小姐难过,今日才有传闻说张二小姐经不住外界的话,上吊去了,好容易救下来,现在在城外的别院里养着,想来是要青灯古卷孤身一辈子了。” 姬余笑不止:“你这是催我去瞧她?她可是百鸟朝凤的王后命,若是孤单一十,岂非叫我大虞无有国母么?” 姬余道:“我乃世妇之子,要想荣登大宝道阻且长,若是有张家的助力加上连家,我才有胜算,但张家如何肯帮我?必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韩汤讳莫如深,他明白了姬余的用意:纵然这招对于张二姐来说残酷了些,但是对于姬余的计划来说,却只是第一步——能给战功赫赫的张家打击的,除了张二姐的名声坏掉之外,还有一件事——韩汤凑近了些:“张哲瀚的事情查清楚了,根据无慌堂传来的消息c张哲瀚弄死镇国公亲弟程楷瑞的姘头的事情板上钉钉,程家已经买通了中尉,明日就要去张府收押张公子。” 姬余揉揉太阳穴。张哲瀚这混账东西和他老爹比,功劳没他爹多,混账事倒青出于蓝,平时弄死几个粉头也就算了,人镇国公弟弟的姘头也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姬余很好奇,这么小的孩子就开荤,会不会年纪轻轻就姬余从随身携带的一个中等丝绸的包里拿出一枚小巧的竹牌:“不要让张哲瀚吃太多苦。”但也不要让他不长记性,在牢里欺负一顿再放出来,平了程家的怒气,也卖给张家一个人情。韩汤应声下去,姬余和衣躺在榻榻米上睡觉,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穿着奁衣躺在被窝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妹妹丽洙这么体贴。姬余心情很好地哼着最新流行的《蒹葭》,来到前厅吃早饭,摸着丽洙的头,兄妹俩露出稀有灵犀地一笑。 连玉婷歪在靠背上,由身边的大丫鬟尔蔓一口一口喂着牛乳豆腐花。吃一口,嫌弃一口:“余儿你也太累了,不懂得疼惜自己。本宫生你之时恨不能挥刀将腰部以下全部砍去,你还如此不懂疼惜本宫对你的恩情c这般糟践自己,每每洙儿半夜冒着冷夜去照顾你,本宫被感心疼。你若学不会照顾自己,好歹身边多安排几个奴婢。” 姬余应道:“母亲教训得是,儿臣晚间便安排一个丫头来照顾我,免得母亲和妹妹担心。” 连玉婷没得说,又开始唠叨:“余儿已经十九岁了,明年便是弱冠之年,大王也不想着给余儿找个好点的女家。女家家世若好,于你封的爵位也高些,不至于如在宫中一般被人欺压。” 姬余实在是无语,每次和母亲在一起,母亲总要唠叨这件事,姬仑年纪最大父王都不急,不知道母亲在急什么,他再不济也是个王子,还没有人贴上来么?更何况他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身边的女子当然不急着挑。 丽洙掩嘴笑了起来,玉婷问:“你笑什么?” 丽洙道:“王兄早就心有所属,等着宏图大业一好,便登门抢人呢。母亲别催了,王兄都快吃不下饭了。” 连玉婷一听便来了兴致:“什么人家的姑娘这么好运气?” 姬余瞪着丽洙不想让她说,丽洙偏生没看见,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就是闽郡郡守黄逊的嫡亲妹子,学名唤作黄嘉贞的那个。三年前王兄游历闽郡,心生爱慕,送了人家紫龙升月玉定情,还拿了人家亲手做的包随身带着,脏了还是亲手洗的呢。” 姬余红着一张脸低下头,暴风雨就要来临了。果然,连玉婷坐了个笔直:“本宫一直问你紫龙升月玉去了哪儿你跟本宫说不知道丢哪儿了,原来是让你拿去讨人女孩子欢心了!本宫不是告诉过你,那玉是连家祖传之宝切莫易主,否则运数不在么?你如何这般不让本宫省心!” 丽洙自知失言害得姬余被骂,连忙膝行到连玉婷身边,抱着母亲的胳膊:“母亲担忧什么?让王兄把人家娶回来,这玉不就回来了?” 连玉婷道:“当然得娶回来!” 丽洙笑了出来,气氛马上缓和了下来。姬余若有所思地盯着外面的无限春光,能不能娶得回来还是两说呢,一边跟母亲剖析内心真爱,一边他又得去张家商量联姻,姬余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渣男,混蛋至极。他一点也不想把黄嘉贞娶回来,跟着他,注定不可能过得幸福,不如让自己存着这份小念想就好了。更何况,人家有未婚夫。 想起那个面容逡黑的汉子,姬余突然很烦躁,他匆匆扒了饭便出去了,留着母女俩一脸莫名其妙。 姬余大驾来到别院,张家的人消息快,不一会儿张子轩便赶了来,他刚上朝归来,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便跪在姬余面前:“臣参见殿下!” 姬余不去扶,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张子轩摸不清姬余想干什么,陪着笑脸,姬余问:“最近可好?” 张子轩点点头:“都好。” “哦?”姬余笑而不语,“府上比这里,可真不是好了一点半点。”姬余看着张子轩迅速黑下去的脸: “比会京大牢更是好了千百倍。” 张子轩心中“咯噔”一声,眼睛眯了起来,常年的征战让张子轩的煞气愈发浓重。他不敢妄自揣测姬余的意图,只能等他先开口:“公子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准备好大夫三日后来接人吧。” 张子轩有些讶异,这桩案子还以为是死案,毕竟自己儿子弄出人命,对方还是深得大王器重的镇国公,世代出忠良,朝朝有战功,镇国公本身便是一个类似于廉颇的存在,八十岁了还弯弓射箭,在马上杀敌无数,可谓国之栋梁,有镇国公和程家军在,虞国便有一支神兵,保卫着虞国的安危c但这也有一个弊端:镇国公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列国又虎视眈眈,万一他死了,虞国面临青黄不接的状态,很容易军心涣散——张子轩望着姬余,眼中充满质疑。 姬余慢悠悠地吹去漆器中竹叶煮茶煮出的浮沫儿。话他已经带到了,至于要不要接他那个已经在牢里半死不活的混蛋儿子,那是他的事情。至于张二姐,恐怕今天是不适合提这件事了。姬余喝光了茶水,起身告辞,走出别院大门之时,回眸一看,勾唇一笑,窗户后的佳人即刻放下帘帐。 姬余踏在去南华轩的路上,杨瑾瑜凑了过来:“殿下,太子殿下最近和典客大人走得很近。” “典客?”姬余停下脚步,“那个娶了一个晋国女人的卖鱼老头儿?” “是。”杨瑾瑜应道。 姬余笑了出来。这个典客熊建辉本来是会江边卖鱼的,后来得罪了地痞流氓在会京混不下去,一路逃到晋国去做生意,拐了一个晋国还算有名望的小家碧玉回来,仗着她的钱买了官做,又通过夫人的关系沟通各国,一跃成为典客,也让虞国和地理距离颇远的晋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晋国在北方替虞国制约着虎视眈眈的齐国,虞国帮晋国牵制时不时骚扰晋国边境的楚国,密切得很。姬仑和熊建辉走得近,说明姬仑想借助熊建辉的势力巩固太子之位。这个决定,不得不说不聪明:首先,借助国外势力干政的下场只有一个——要么沦为傀儡政权要么再次经过血雨腥风把人家赶走c要么就是失败。傀儡政权和失败也什么两样,那么过河拆桥的后果就是和晋国断绝友好合作关系,不值得。 姬余摇摇头,姬仑再不甘心也得看清他必然不能属于虞国,还好已经给姬仑留了一条后路,他喜欢折腾就去折腾吧,到时候连累一堆人,看他悔不悔。 姬余留了一句:“不用理他,加派人手c必要之时护住便是——现在什么时辰了?” “您该回宫了,殿下。”杨瑾瑜没有直接告诉姬余时辰,而是委婉地提醒。姬余径直回了宫,来到假山之等待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回 意乱情迷雀栖静轩 大闹王宫平失荣华 道个歉:前面写到关于萧凌的年龄发生了错误,三年前姬余去参加的应该是萧老父六十大寿c五十八岁按照六十的寿做,取整数吉利。当时萧珑是十岁,萧凌的年纪差不多是十八岁,比姬余大两岁。 现在开始正文: 姬雀还是没敢跟自己母亲对着干,夜里胡扯了一个由头,说是和哪个臣子的儿子有密约,便溜了出来。平夫人还以为他是拉拢朝臣准备图谋大业,自然应允他出去,姬雀七拐八拐甩掉侍从,自己一个人来到静和轩,杨瑾瑜早就在寒风中恭候多时,见了姬雀雀跃而来,忙要下跪,姬雀一把扶住,一边给他塞了满满一手的钱一边道:“拿着灯不易,不用跪了——余弟呢?” 杨瑾瑜一面称谢一面领着姬雀往静和轩后院去:“殿下还有事没处理完,说是让公子先去看那玩意儿。” 姬雀不忿:“说好的一起鉴赏,怎么就又留我一个人呢?下次你家主子就是搬座金山给我我也不要了!” 杨瑾瑜笑而不语。自家公子若真是搬座金山,雀公子铁定要扑过来的,小孩儿心性,好哄得很。 杨瑾瑜把姬雀引到一座假山之上,四下连个藤条灯光都没有,只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伫立在那儿,橘黄色的的灯光透出来,格外渗人。姬雀十分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余弟又诓我?”姬雀问了片刻,都没有听见回答,转头去看,只见杨瑾瑜早不知哪儿去了,空留一盏灯在地下。姬雀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揉揉胳膊便推门进了那房子,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迷情香,姬雀身子先酥了半边,心道: “难怪余弟不来呢,原来是送美人给我。” 姬雀往里头走,掀开粉色帘帐,一个背对着他坐在水中圆形床上的衣着暴露的女子起身,踏水而来,曼妙多姿。姬雀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看着那张对着他笑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心儿,,,,,,” 姬雀迎上去,拉住女人的手腕:“心儿是你吗?” 女人没有回答,她缓缓跪了下来,解开姬雀下身的衣物,将檀口一送。姬雀闷哼一声,仰着头享受着女子的服务。女人突然停下,柔媚的眼望着姬雀:“我比心字香,更胜几何?”姬雀再没坚持,扯起女人,飞身去了那水床,一夜,红烛尽烧。 翌日,姬雀熟睡之中翻身一搂,想要温香满怀,却发现枕边已空,他惊醒过来,一边穿衣一边冲出去寻,发现哪儿有什么和心字香长得像的女人,只有一袭白衣的姬余手捧漆器,暧昧地冲他笑。姬雀仿若五雷轰顶,他顺着柱子滑落在地,口里直念“完了”。他看向姬余,捂着自己胸前: “昨晚,不会” 姬余无语,自己上的床难道自己不记得吗?误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他有龙阳之好,也会选韩汤这种美绝人寰的,怎么会选姬雀这种糙汉子姬余连忙笑着解释:“哥哥想多了,静怡正遵守宫中规矩c跪在门口等哥哥封赏呢。” 姬雀长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笑着挠挠头:“是王兄思虑过重了,哈哈。” 姬余很想翻白眼。你哪里是思虑过重,分明是脑子有问题。 姬余让静怡进来服侍姬雀梳洗,姬雀的眼睛一刻都错不开她,这个女人简直和心字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动作和脾气都和她一眼,化妆也喜欢将眉梢上挑,显得很有英气。姬雀口干舌燥,心肠都旖旎地搅在一起,恨不能和她黏在一起。姬余笑着退出房间,这个女人可是他花大价钱找到的,心字香的孪生妹妹,时家遗弃的女儿——时人以生双胞胎为不吉,总要遗弃其中之一,经过卜算,时静怡被送往京郊道家人宗当杂使婢女,是姬余将她带了出来,放在南华加以调教,就是为了今日。 姬余想起和时静怡说起这件事之时的光景,姬余道:“你若同意,不过蜉蝣一瞬,昙花一现;你若不从,我送你背井离乡c保你衣食无忧。”姬余说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她同意是死,不同意,在离开的路上,立刻会死于非命,姬余做事,不容许失败,也不容许拒绝。 静怡磕头拜谢:“贱民拜谢公子知遇之恩,贱民愿为公子肝脑涂地!” 姬余起了兴趣:“你不怕死么?” 静怡直视姬余:“不管贱婢答不答应公子,贱婢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都是死,贱婢宁愿死得其所,至少后世提起贱婢之时,还能知晓贱婢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姬余莞尔。对,就要你这种聪明而知进退的人,这种人和自己很像,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为了能让自己活得更有价值c更能让人认可,会不择手段c不计一切代价。 姬余朝杨瑾瑜点点头,杨瑾瑜退下,弘文跟着姬余回到前殿。总有人把静怡的身世告诉平夫人,否则这个后宫太太平了。 果然,前脚姬雀刚带着静怡回宫,然后出宫做自己的事去了c后脚平夫人便攥着静怡的头发,闹得鸡飞狗跳地从王宫的那一边踏到王宫这一边的偏僻角落里的静和轩,将静怡搡在连玉婷面前,一手指着静怡,一手揪着连玉婷的袖子:“你什么意思?找这个女人去败坏本宫的儿子,自己儿子不争气还想祸害别人的儿子吗?” 丽洙上前想救自己母亲,看着平夫人的脸色,故意说道:“平夫人这是干什么?是雀哥哥自己闯到静和轩后院强要了这个婢女,与王兄何干?王兄昨夜在前殿等了雀哥哥一夜要讨教棋法而不得,这会子倒怪起人来了。” 平夫人怒,抬手一甩,本来只想轻轻吓唬丽洙一下,让丽洙滚远点:“什么娘生什么崽,看你这没大没小信口胡说的样子!”丽洙瞅准时机,自己送了脸去,被平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脸肿了半边起来,当场就将平夫人给哭懵了。 连玉婷见平夫人安敢打自己女儿,气得当场攥住平夫人手腕想还回去。连玉婷是武家出身,力气自然比文官家庭出身的平夫人骁勇,平夫人半分反抗的余地也无,正惊慌失措c不知如何是好,丽洙突然磕头不止:“求平夫人宽恕余哥哥!丽洙挨打是小,莫要伤了余哥哥和雀哥哥的和气。” 连玉婷松了手,她知道这是女儿在提醒她,便也跪倒在平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那个丫头原本是余儿留着自己要的,雀儿喜欢便与了我们也不说什么,没曾想让您动怒,是我们不该。妾身这就打发了这个女婢,不让夫人心烦。” 平夫人被这母女俩整得一愣一愣,她揉着手腕:“如此甚好。”飘然而去。 等平夫人一行走远,连玉婷扶起丽洙和静怡,拍拍她俩的背:“辛苦你们了。” 是夜,连世妇心痛难忍,御医诊治并不见效,丽洙和姬余在塌前衣不解带地侍奉仍旧无效,此事惊动了姬怀少,他本不想去瞧一个身份低微的世妇,耐不住这是姬余的生母,又闹得大,这才纡尊降贵去瞧她,一进去,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肿得跟猪头一样不堪入目,姬怀少心生厌恶,又闻到里头药味甚浓,不愿再深入,在门口问候了两句就要走,此时阎远航匆匆过来,在姬怀少耳边耳语一番,姬怀少大惊:“什么人?” 阎远航道:“是妲媚殿雀公子的侍婢,今日才进去的,今日平夫人才因为这个和连世妇闹了好大一场,丽洙公主也挨了打。” 姬怀少重重地哼了一声。平夫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个紧要关头还尽给他出鸡毛蒜皮的幺蛾子,是真想让她儿子登不上王位是吗?把姬雀的好感都败光了,当初就该把雀儿交给孙后养。本来想说后宫之争囫囵过去算了,现在人静怡死在御花园的水池里,那么多人看见,又联系今日的事情,难免会有风言风语,自己必须得做决断了。 姬怀少怒气冲冲地去了,姬余站在窗边看着父王大驾离开,笑着摇摇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父王很少踏足这里,母亲一入宫便守活寡,怀上自己还是因为三年大旱需要禁女色,父王来到冷宫修行祈雨,实在饥渴难耐才让母亲从多年的素人成为御妻,也是母亲争气,一下子就中标,才让自己有机会诞生。再后来的妹妹,是宫中的女妃都在怀孕,没有办法才让母亲侍寝,母亲侍寝多月,等其他妃子复宠,母亲归来时已经有了丽洙,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接受恩宠,地位也一直是世妇。 姬余转头看向还在呻吟的母亲,轻轻说道:“可以了,母亲。” 连玉婷立马停止了哀嚎,精神抖擞地从床上下来,拿了早就备好的冰给丽洙敷脸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想干什么,但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爵位这么简单,她选择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回 孟良娣三心二意 公子余翻云覆雨 金凤宫。 孟良娣看着熊建辉的夫人递上的绢布,勾唇一笑:“这是你们的准备?” 晋国的全力支持,不是都说晋国国君智晋鹏木讷软弱么?干涉他国内政倒是行动快准狠,只是似乎押错了宝。 熊夫人答道:“这是夫君的准备。” 孟良娣看向笑吟吟的熊夫人,果然晋国不是傻子,想要干涉内政也要看准菜碟,只是现在的太子姬仑求救,不能不帮,万一他真是天命呢?孟良娣也动了心思,如果姬仑真的是日后的虞王,自己说不定就是王后,为何要帮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姬余呢? 孟良娣将绢布放进火盆里烧毁:“我知道了。” 熊夫人又和孟良娣聊了一会儿才走,才出去没几步,便有一个丫头拦住她的去路:“公主有请。” 熊夫人挪步去了后院,见公主站在花丛之中,虽不施粉黛,仍旧国色天香,让熊夫人甚为惶恐。丽淑笑道:“熊夫人不必紧张,本宫仅有一句话嘱咐你,其余你按照你自己的计划行事便好。” 熊夫人垂首:“公主但吩咐。” 丽淑侧手,笑容绝美:“不论王兄是否登上王位,都希望晋国能够略微助力。” 熊夫人抬眼看丽淑,这个要求是不可能的,谁会做亏本买卖呢?如果姬仑当不上大王,晋国就跑路了,谁还管他? 丽淑正视她:“本宫知道,目前王兄没有等价的筹码,但是本宫有。” 丽淑靠近熊夫人,修长的手指挑起熊夫人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出身于芳华门,效忠于晋国王室,请替本宫把这句话带到:不论王兄是否登上王位,只要晋王肯帮本宫,本宫是以大虞嫡长公主的身份出嫁还是以天子母家嫡长女之女的身份出嫁,晋国都不亏。” 丽淑收回手,轻轻挥了挥,熊夫人退下。在出宫的途中,熊夫人再度回眸一望,丽淑公主依旧站在花丛中把玩花朵,那般美丽而与世无争,丝毫看不出她是一个如此能够算计之人,和她那个空有理想却被人玩得团团转的哥哥厉害多了,如果丽淑是公子的话,那晋国的胜算就大多了。即使丽淑是公主,娶她对于处于边陲长期不受重视的晋国来说,也是莫大的福祉,这桩买卖,做得值。很快,晋国就要派人来守护太子一家了。 熊夫人前脚出宫,阎远航后脚便进了御书房,对着正在喝着银耳汤的姬怀少道:“陛下,公子余已经在外头跪了一天了,再放任不管,恐怕要吃不消的。” 姬怀少不以为然,他悠然自得地喝完一碗汤,道:“喜欢跪着便让他跪着,跪舒服了找人送他回去。” 阎远航一惊,这个大王真是够冷血无情的,他可是收受了姬余的钱,不能不替他说话,故而上前几步,低声道:“陛下,建平卫的几件事情都是公子余在处理,您看” 姬怀少皱眉。自己当初真是吃饱了没事做才会找这么一头倔驴来给自己管建平卫,原本看他出身低微,风评不错,是个可听话的,没想到他居然越做手脚越大,掌控了半个建平卫不说,似乎还有自己的建平卫,最可恶的是,他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现在以看见公子余那双坚毅阴冷的眼睛就恨不得直接拔剑杀了他,反正父亲杀儿子不犯法还是天经地义的。 姬怀少闭眼:“让他进来吧。” 阎远航舒了一口气,他真害怕姬怀少会发火,姬怀少本身脾气就不好,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服侍得兢兢业业,自从元后去世之后,姬怀少的脾气越发古怪,无端杀戮宫人是常有的事,他真庆幸自己还活着。阎远航退下叫姬余进来,姬余已经跪得嘴唇发白c走路打颤,但还是一丝不错地给姬怀少行礼。姬怀少冷哼一声。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像谁,这么倔强。想当初自己跟先王对峙之时,也有这般惨淡的光景 姬怀少咳嗽一声,这个低贱的孩子才不跟自己像,长得也没其他孩子好看。姬怀少阴沉着一张脸:“所为何事?” 姬余直视姬怀少:“求父王给母亲做主!” 姬怀少开始烦躁,自己根本就不想做主看不出来吗?姬余平时这么聪明为什么一定要触他的逆鳞?他难道忘记了自己要扶持姬雀上位所以容不得姬雀有半点不好吗? 姬余看着姬怀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继续说:“只要父王替母亲做主,儿臣可以保证雀哥哥登上太子之位。平夫人是以类母后而获宠,然c并无母后半分淑德,这点父王和朝臣想必都看得清楚。依照平夫人的德行和家世,纵然雀哥哥上位也有诸多不服,收服朝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如先将平夫人贬谪,之后让雀哥哥拜母后为母,名正言顺,还能给跳水的那个奴婢一个交代。” 姬怀少还是有些不忍,毕竟平夫人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姬余膝行上前两步:“父王,那个女人可是时家的女儿,本来儿臣是留着让她跳点舞给母亲看解闷的,也培养母亲的高尚情操,不至于屡屡被宫中人嫌弃。雀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害死时家女子,若不给个交代,时家恐怕” 姬怀少捂眼。打压名门时家已经很过分了,若再欺负人家,民怨沸腾,他这个王也不要做了。姬怀少挥挥手让姬余下去,姬余很乖顺地退下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纵然姬怀少对自己私养时家的女人不满,但按捺不住平夫人自己不争气,当年时家的事情闹得天子都来书过问,要是再来一次,天子直接撤了他的虞王都有可能,这件事不能算,只能杀一儆百。姬余看着妲媚殿的方向,勾起了冷笑。只要平夫人去了蛮荒之地,怎么样都能把她自然死亡,到时候姬雀在朝中孤立无援,本身也是一个不喜欢争权夺势的,太子之位怎么会是他的? 姬余踢着跪得酸疼的腿往回走,人逢喜事精神爽,常若平,你终于要为你多年的嚣张付出代价了。记得似乎是她硬生生弄掉了他的小弟弟,还经常在父王面前说自己外公的不是,让外公一个建平卫的卫长c领军史在朝堂黯然失色。姬余想起多年以前平夫人怀第二胎之时,处处炫耀是男孩,等生下却是个女孩,即便如此,还是获得姬怀少的万千宠爱,甚至想封这个公主为破天荒的第一个女公爵,还是在孙后的劝阻下才作罢。彼时自己的母亲刚被弄流产不久,姬余偷偷潜伏进妲媚殿,趁人不备,将公主的衣裳打开,又打开了窗户c将小公主身下的被褥弄湿c伪造尿床,之后小公主病了很久,不治身亡。很奇怪,姬余还是那么小的时候,杀起人来却感觉到了意外的快感,听到小公主死讯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弟弟终于能安息了。 平夫人原本生小公主的时候就有损身体,小公主去世又伤心过度,几下子身体再也没有生育过,姬余还嫌不够,他还要报复,整个王宫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宫妃和宫人,王宫之外伤害过他的人,他全部要报复! 姬余的杀意让他跑了起来,腿脚还没完全恢复的他差点摔进湖里,不知是谁大手一捞,免去了姬余的水灾。姬余本就怕水,在见到自己要落水之时脸色煞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平素还不错的身手完全施展不开——本来用轻功可以避免落水的——姬余扶着救命恩人站定,待恢复之后才鞠躬行礼答谢,那人忙还礼:“属下职责所在,公子不必折煞属下。” 姬余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之人,此人身高八尺有余,魁伟异常c身手敏捷,容貌平凡而刚正不阿,正是郎中令韩汤手下期门军长令狐熹。令狐熹出身贫寒,父亲原本是后宫专司倒夜壶的,后来不慎在粪池中溺毙,留下一个令狐熹,姬怀少可怜他,便破格让他去了期门军,他也争气,一路当上了军长,年少有为,只是家里实在太穷,好大了也讨不起媳妇,而且他本人似乎也志不在此。 姬余很是满意,含笑点头看他,令狐熹被看得一身冷汗,口内道:“属下告退。”便走得飞快,心中一边念着姬余龙阳之好的传闻心里发毛。姬余浑然不觉他的心思,只觉得此人可堪大用,摸着并无龇须的下巴,赞道:“卞和之玉。” 楚国昔有其人卞和,捧玉献楚王,时人不认玉,砍卞和脚,卞和抱玉而哭,楚文王琢而成宝,后世称:和氏璧。 令狐熹正是这样的玉人儿,现在不过是卞和怀中那块不被人赏识的玉,缺他这个楚文王。 不久,平夫人对外宣称身体欠安,前往北地休养——北地是虞国跟晋国买来的土地,就在齐国旁边,荒无人烟的,又时常受戎族和齐国流民的骚扰,是对平夫人最严厉的惩罚。同时,连玉婷从世妇当了嫔,封号是孝,这是在点明姬余要孝顺不要太忤逆;姬余不以为然,他正坐在廊边把玩着手里一张绢布,面露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回 通敌卖国姬仑惨死 百转千回红家小胜 冬日难得有暖阳,虞国的天气不寻常:早晚寒冰中炎热,穿穿脱脱总是烦。旁人都热得脱了几层衣裳,唯有姬仑一身白衣坐在演武场主席上悠然地饮茶,天都做派风流,让人看得痴迷。今日他在典客的引荐下要与将军平天磊会面,商讨进一步结党之事,顺便也将个人生意搭成线——虞国并不十分与外界通商,但走私查得不严,缘于虞国赋税繁重,所以任由民间开路——此番平天磊便是看上了晋国的商路。 才没商议几句,便听得喧闹起来,平天磊大喝一声:“做什么没规矩?” 领头的是护军都尉红荣轩,拿着姬怀少的玉牌道:“捉拿逆贼。” 典客怒,拍桌而起:“胡言乱语什么?没见太子殿下在此,口口声声说逆贼,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 红荣轩不屑一顾,抓的就是太子好吗?红荣轩抱拳:“太子殿下请吧。” 姬仑大惊,他自认为事情天衣无缝,怎会东窗事发?更何况事情尚未成功,就算是抓也不该是现在啊。姬仑只道是栽赃陷害,并不肯动,红荣轩等的不耐,手一挥,底下的人便强行把姬仑拉起,典客熊建辉忙去拦,口里兀自骂道:“你们这干该死行瘟的,竟然对太子殿下无礼!哪里来的野消息,就敢以下犯上。” 姬仑任由熊建辉骂着,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内心所想,故而不动弹想让红荣轩知难而退。红荣轩眉一挑,拔剑一砍,熊建辉的脑袋便滚落在地,鲜血流了一路。姬仑吓得脸色惨白,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力,瘫软在架着他的士兵手上。红荣轩收剑:“带走!” 平天磊拔剑拦住红荣轩去路,杀气凛然:“红大人,你妄自诛杀朝廷命官,挟持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红荣轩歪着头看他,嘴角一勾,眼里诉说着“你走着瞧”的眼神儿:“我自有陛下来决断,平将军还是先自求多福吧。”言讫以手背搡开平天磊,带头离去。平天磊还想追,红荣轩带来的士兵全部拔刀相见,有胆子大的率先冲了过去,被平天磊打到在地,但红荣轩的手下前仆后继,很快将平天磊制服,平天磊被压在地下,奋力嚎叫,士兵们担忧围观的人太多,风声走漏太快,便随意扯了臭抹布过来,塞住了平天磊的嘴,将他捆了个结实,几个人抬着尾随红荣轩离去。 姬仑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每日听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惶惶不可终日,很快便形销骨立。虽然粥饭齐全,也比不上心如死灰。某日,铁门大动,有火光进来。姬仑着眼去看,但觉刺眼,慌忙捂了眼,待舒坦了才缓缓睁开,却见立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个,正是姬余。姬仑一脸错愣,姬余挥手让人下去,等铁门关上之后,拿着火把绕地牢一周,点亮牢里的所有火把,一直阴暗潮湿的地牢一下子灯火通明,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和墙角里的白骨让姬仑触目惊心。他扶着墙站起来,瑟瑟发抖,逡着姬余:“余弟,你明明是本宫这里的,为何” 姬余打断了他的话:“哥哥可不要乱说,臣弟可跟通敌卖国没有任何关系。” “通敌卖国”姬仑一愣,旋即向姬余冲了过去,“无中生有!”——可惜姬仑身上缚着锁,那锁缠在腰上,重达千斤,姬仑才跑了没几步便给扯住c跌倒在地。他不甘地喘息着,重重擂着地面。 姬余过去扶起姬仑:“哥哥这是做什么,当心些切莫伤了身子。” 姬仑一把揪住姬余的衣领:“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你敢谋害本宫!” “谋害哥哥的可不敢是臣弟,”姬余轻轻拨开姬仑的手,“是哥哥你,不遵天命啊。” 姬仑瘫倒在地,惊恐的眼里流出泪水。一个称谓卡在他的咽喉里,吞也不是c吐也不是。虽然那个人对他不闻不问,但毕竟给了他血肉之躯,何故要残害他至此!通敌卖国,为了逼他退位,竟然不惜让他背负污名留于青史吗?姬仑忍受不了这一事实,抱着头咆哮起来,痛苦的泪水淌满了脸,将污秽的脸刷出了几道沟。 姬余蹲下,捧起姬仑的脸,拿手绢给他擦去泪水和污渍,拍着姬仑的颤抖的背:“哥哥别怕,臣弟会救你的,只要你不要承认那些罪状,一定能去天都避难。”要说满宫宫妃王子王女,姬余最不恨的便是金凤宫,玉夫人高贵优雅,为人大方,真乃天都天子母家大家风范,和宫里其他只会争权夺势的俗气女人一点都不一样,更为重要的是,玉夫人护过他和母亲不止一次,还把丽洙教得很好,所以姬余私心还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的,至少回到天都,过自己应该过的上层社会的生活。 “天都”姬仑呢喃,精神开始有点恍惚。 姬余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给他盖上了自己的披风:“你会没事的。” 姬余没有想到,在他为姬仑周旋之时,红荣轩把姬仑从牢里带了出来,好声好气给他备了酒菜,让他坐在上首观看犯人行刑。犯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天磊,平天磊被蒙住双眼,绑在床上,双手双脚,狱卒看向红荣轩,红荣轩点点头,狱卒取出木刀,在手腕和脚腕上各划了一刀,紧接着,拿着四个水盆置于手脚之下,拿着水时计往盆里滴水。刚开始平天磊还能忍,时间一长,平天磊开始颤抖,再后来,平天磊便一动不动了。狱卒一探平天磊的鼻息,确定已经没气了,便对红荣轩做了一个双手交叉的手势。红荣轩挥挥手,狱卒把平天磊的尸体撤了;红荣轩含笑看着根本吃不下饭的姬仑,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筷子都拿不动c坠落在地。 红荣轩得意洋洋:“殿下,您以为如何?” 姬仑吓得一翻头,呕吐起来。红荣轩后退三尺,拿着手绢捂住口鼻,挥手让人把姬仑带下去。姬仑虚弱得根本没办法走路,一路被狱卒拖回去,他躺在干草堆上,抱着姬余的披风泣不成声。等到半夜,姬仑辗转难眠,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走到地牢和外界的通风口,向着月光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道:“母亲,孩儿不孝,不能侍奉您颐养天年c不得照顾幼弟,来世愿再投母胎,偿还一世罪过。”姬仑咬破手指,以血在披风书: “憾于余弟,不至天都;民谣特产,不得相与。愧对小妹,悔不当初;红花少叶,自向逍遥。” 写毕,又痛哭一场,解下腰带缠在通风口的铁栅栏上,竟悬梁自尽了。三日之后尸体才被发现,红荣轩看也没看一眼:“禀告陛下。” 姬余挺说姬仑自尽,眼中登时落下泪来,他迅速抹去,连滚带爬奔来地牢之中,看着了无生机的姬仑和平天磊,气得当即拔出佩剑架在红荣轩的脖子上。红荣轩没动,他身边的守卫纷纷亮出短剑。姬余强忍怒气,剑在颤抖,但却无可奈何。红荣轩知道姬余不敢动他,逼近姬余,拿出一张绢帛:“这是太子殿下的认罪书。” 姬余一看,上头的手印很新鲜,显然是刚印没多久,分明是红荣轩借着这件事斩草除根。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鸿夫人的儿子姬仓。姬余收回剑,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心绪;好,很好,红家,他姬余记住了。 姬余拿着认罪书回去,姬怀少并没有多高兴,毕竟他的本意也是让姬仑离开罢了,即便是去苦寒之地受苦,那终归也是儿子,等姬雀的位置做稳了,还能回来谋个差事不是?好歹是自己儿子,再不喜欢活着总是好的,更何况他是虞国臣服于天都的凭证,就这样死了,难保天子不会动怒。现在一下子殁了,他还得想想如何跟天都交代。 姬余将姬仑的遗物c那件披风交给金凤宫,姬仝知道兄长自尽,当即一口血喷出来c不省人事。丽淑哭都没来得及哭,赶紧去看着姬仝,不让这个哥哥也出事。玉夫人闭目不言,手里紧紧抓着披风,许久才说:“你把孟良娣带回去吧。” 姬余伏于地。就知道安插耳目之事瞒不过玉夫人。玉夫人不是不懂得后宫之道,只是她不屑,而且她的心早就死了。 姬余在房间里见到孟良娣的第一件事是先掐住她的脖子,都把她提离了地面。姬余下了杀心:“我安排你来不是让你自作主张的,如今仑哥哥去了,你便遵循祖制陪葬吧。” 孟良娣跟他说姬仑的通敌卖国没有实锤,结果他一查才知道根本全部都是实锤,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根本不该把那封匿名举报信直接上交,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红家的阴谋。平夫人被贬c姬雀孤立无援,姬仑再一死,好事就落到姬仓头上了,红家好算计!都是这个蠢女人异想天开,才害死了姬仑! 孟良娣挣扎着挤出一句话:“殿下饶命妾不能死妾已有身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回 红家惊天阴谋 姬余顺水推舟 姬余的手微微松懈。孟良娣腹中有姬仑的遗腹子,这是她对于万一事情败露留下的保命线,可以说孟良娣的算盘打得正好,姬余没有办法在间接害死姬仑的情况下再对孟良娣下手。他松开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孟良娣此番怀孕,必将跟着玉夫人回天都,如此一来,她和她的孩子必然得到无上荣耀,这个从小县城爬出来的女人着实聪明。 孟良娣待姬余走远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她的手抚上肚皮,这个死得很迅速的男人倒是留了点好东西给她,倒还不是一无是处。孟良娣刚想回去好好休息,脚步声便从廊上传来,她回头一看,是玉夫人和她的随从。玉夫人面无表情:“听乃若说,你适才与公子余坦白已有身孕?” 孟良娣看了心虚的乃若一眼。乃若是玉夫人派给她的丫头,向着玉夫人无可厚非,只是她很奇怪,自己有了已故的姬仑的孩子为什么这个做祖母的这么不高兴?孟良娣再如何生疑,也只能答应:“是。” 玉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往回走。孟良娣刚想追问,便被丫头们压制住手脚,孟良娣大惊:“你们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乃若拔出一柄短剑:“良娣,得罪了。”言讫,剑锋一划,孟良娣血溅三尺c当场殒命。乃若抬手合上孟良娣的眼,这个女人机关算尽太聪明c反误了卿卿性命,这个孩子根本不该有,孟良娣必死的宿命早已注定——她和姬仑若是没有那么多小算盘,乖乖听姬余的话,或许二人还能在天都开心地过完富足的一生,可惜两个都不肯平庸,那边只能夭折。从姬仑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孟良娣不管怀没怀孕,都是要死的:没怀孕,会被姬余杀人灭口;怀孕了,身为已故通敌卖国的太子的长子,就算生出来也是罪过,更何况,还会继续参与王室之争,红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玉夫人才狠心处理了,免得日后麻烦更大。 乃若处理了孟良娣的尸首,给了孟家一大笔钱。玉夫人回到房中,对着看着她的女儿点点头,丽淑放心地继续照顾姬仝,微笑如水:“王兄,到了天都之后,你的病就能好了,以后千秋万世,全靠你了。” 姬仝沉默不语。 不日,姬怀少以涉嫌通敌卖国的由头要处置玉夫人一家,本是打算发配到南虞之地,但由于姬余提早做了准备,谣言和姬仑的死讯前后脚传到天都,天子下令把玉夫人及其子女带回天都处置,姬怀少原本也不想处置他们,便顺道儿卖给天子一个面子,让玉夫人带着儿女和儿子的骨灰先到南虞溜一圈儿,在返回天都——而平家和熊家所有的男子皆充为庶民c即做官职不领俸禄者也——玉夫人没有二话,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对于她和儿女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好消息,在他们走的时候,鸿夫人还特地盛装出来看,结果让她大吃一惊:病秧子姬仝是有名的坐都没力气的垂死之人,如今虽然仍旧弱不禁风,大热天裹着大狐皮,但走路稳健,一看就是能够痊愈之人。 鸿夫人在袖中捏紧拳头,恨道:“好个夔玉婠,安敢骗本宫恁多年!” 姬仓无奈:“母亲少烦些,无赶紧要的人日日恨着做什么?人家要去天都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您又何必穷追不舍?” 丽涓附和道:“是啊,母亲,既然来相送,好歹开心些,莫让旁人有了把柄。” 鸿夫人瞪了丽涓一眼:“本宫同你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妇道人家懂个什么?女红针凿要是有一半上心便好!” 丽涓万分委屈,自己母亲不也是一介妇人,为何她能说得自己说不得?每每都以哥哥为重,哥哥偏偏不上心。 鸿妇人怒气未消,对姬仓口气也没有很好:“本宫穷追不舍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还舔着脸说本宫?” 姬仓皱眉,反身回宫,好好的气氛都没有了,何苦看自己母亲临行前还给人气受。丽涓也想一走了之,但她不敢,何苦又被母亲说呢? 鸿夫人见姬仓竟然转身就走,更加郁闷,一腔怒气正没地儿撒,姬佥打了个呵欠:“母亲,哥哥不上道您莫跟他计较。既然王兄不愿意去,您也省了这份儿心,让儿子扶您回去好生歇着,别让这骄阳晒坏了你的肌肤。” 鸿夫人听得喜笑颜开,竟然真个由姬佥扶着回去了,留着丽涓在原地,去也不是c不去也不是,尴尬万分。她最终还是去了,看着丽淑收拾东西,泪如雨下,握着丽淑的手,依依不舍:“淑娘与我情分深重,多少险阻一同驶来,而今你去也,我又当如何自处?” 丽淑本较藏情,见丽涓声泪俱下,不禁亦潸然:“姊姊的苦楚我亦知晓,此去经年,不知良辰美景何期?恐无缘再见,只求上苍怜悯,保姊姊一世无忧,再莫受苦。” 一对姊妹又哭了一回,这才作别。 南虞之地与北地一样,都是蛮荒之地,流民很多,平夫人家财大气粗给她请了一堆保镖过去,加上王上厚爱,也派了建平卫去——虽然姬余在里头做了手脚——玉夫人一清二白地去,倒也平安到了,平夫人不在宫中,姬雀三年前的旧案就有人翻出来,接连弹劾,姬怀少都给压下去了。 这次姬余没来得及动手,红家比他更急,玉夫人和平夫人都不在,如今宫中红家势力最大,野心膨胀的红夫人巴不得早一点坐上王后之位,母仪虞国。姬仓整日把自己关在一方天地里读书习武,不参与任何纷争,还劝鸿夫人莫要贪功冒进,鸿夫人斥责了姬仓一顿,姬仓也懒得再说,只回屋弹琴去了。鸿夫人被姬仓气得头脑发昏,在灯下摁着太阳穴浑身发抖,丽涓挪过去,伸手给鸿夫人按摩,期待她好了之后能够夸奖自己。 姬佥抱着鸿夫人的手臂:“母亲不必为大哥动怒,您可不止大哥一个儿子。” 鸿夫人一惊。虽然她心中也隐隐有废长立幼之心,但此时此刻姬怀少还活着,不能任由她们为所欲为;鸿夫人假意道:“佥儿莫要胡言,此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那可不妙。” 姬佥凑近了些:“母亲莫要惊惶,儿子已有了万全之策。” 鸿夫人侧耳倾听,只听了没几个字,便脸色惨白,身后的丽涓更是几乎不能呼吸。待姬佥言讫,鸿夫人的手已然全部颤抖:“佥儿,此乃大逆不道。” 姬佥跪于鸿夫人之前,一本正经:“母亲,成败在此一举,难道您愿意一直屈居于夫人之位?难道您不想百年之后与父王同居一穴c长相厮守吗?” 鸿夫人沉默不语。若说爱姬怀少,除了孙暮吟,那便只有自己了,她当然想和陛下生死共存,只是这么做过于冒险。何况,让姬仓登上王位她一样可以达成愿望,只是得委屈她心爱的小儿子。 姬佥见鸿夫人不肯答应有些急,但又不敢造次,只能缓和下来,退而求其次——反正王室之中兄弟之争不在少数,王兄退位让贤还全了美名不是:“母亲,雀哥哥的地位不可动摇,一时半会儿根本撼动不了,您准备如何是好?” 鸿夫人妖媚地一笑,在灯下更加妩媚:“这你自不必担心,你舅舅已经准备好了,过几日便让姬雀随他那狐媚子老娘去给戎族做口粮去。” 鸿夫人所言不虚,红荣轩果然开始动作,一边上奏朝廷,一边悄悄往宫里塞了一个女人,时家的女人。说起来那个女人跟姬余有点渊源,此女乃时家三女时蝶弄,原本是要留在家中招婿好抚养幼子时绍辉的,没曾想被姬余当成棋子养在南华里。前几日不知为何,姬余忽然将时家姐弟赶出南华,时绍辉马上被接回家中,时蝶弄却不见踪影——原来是给红家人劫去,充当棋子c准备继续迷惑姬雀。 彼时姬雀正沉迷于失去静怡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母亲又不在身边无人管束,喝酒喝得正欢,再要喝时,杯中无酒,酒壶里也没有,姬雀生气起来,拿手拍着榻榻米,马上有低阶宫女上前斟酒,姬雀看着那宫女,虽然并无颜色,但老实乖巧,皮肤雪白,一时动了心思便去拉人家的手。那宫女吃了一吓,忙抽回手来,酒撒了姬雀一身,唬得赶紧磕头谢罪。姬雀浑不在意,只笑嘻嘻地:“给我弄干净,我便不罚你。” 宫女单纯,慌忙拿布来擦,其余人等知道姬雀属性,都赶紧出去,姬雀伸手挑宫女头发:“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几岁了?在宫里做什么?” 宫女脸臊得通红:“奴婢后普序,崇安人氏,今年十六,在宫里是酒署掌珍。” 姬雀被后普序一双手擦得浑身火起,当即将她压在身下欲寻欢作乐,后普序坚决不肯,姬雀躁起来,只管打了几下,等她安静了才动身,可怜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便这般卷入了后宫纷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回 逼宫兵败红家惨案 替父受罪晚情来袭 风和日丽的下午,暖风习习。姬怀少在御书房奋力批改着奏章,姬余在姬怀少下手帮助他改奏章。姬怀少喝水之时,望着认认真真的姬余叹了口气。这种事本来应该是太子来做,可是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定论,如果太子之位持续悬空,姬余对这件事上纲上线,他的手里又有建平卫,会不好收场。 姬怀少摸摸胡子,自己虽然是皇后生的嫡长子,但由于梁夫人的缘故,长期遭受打压,他知道从底层爬上来拥有权力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那种滋味就像迷恋上丹药,再也不能摆脱。 姬余下笔如有神,蓦然一顿,他感受到了来自父王的杀气。姬余蘸蘸墨水,继续在竹简上批改,他知道父王早晚会对他下手,只是真的知道的时候,心里还是痛了一下。 姬怀少听见外头隐隐有嘈杂之声,便问:“外头在吵什么?” 阎远航疾步走了进来,有些慌乱:“殿下,宫外围了乌压压的军队,整个会京无人出门。” 姬怀少的脸黑得可怕:“何人如此大胆?” 姬余看姬怀少气得发抖却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知道自家父王终究是上了年纪,怕了。姬余不觉在心中暗自好笑,不就是逼宫吗?自家父王当年可不是这样把祖父王给轰下了王位?如今有人如法炮制,居然怕得发抖,曾经那个帝王哪儿去了? 姬余耸耸肩,起身往外走。阎远航急忙拦住:“公子这是去哪儿?外面可凶险呢!” 姬怀少也不忍心:“余儿,莫去。” 姬余笑道:“儿臣不怕那些。父王可还记得,曾经有个道家之人曾经说儿臣天犯孤煞,故而连年干旱,孤煞既出,则天下太平。儿臣既为孤煞,便不惧,请父王恩准儿臣前去查探c为父王分忧。”说着,行了一大礼。 姬怀少有感于姬余的英勇,类似的事件自他登基以来也不是没有,每每生死攸关,在他身边挺身而出的,屈指可数。姬怀少的百转柔情都给绕了出来,他竟起身意欲阻拦,姬余当机立断,立刻一个大鞠躬:“多谢父王!”言讫,不等姬怀少反应,径直开门出去了。 姬余并不害怕,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红家并不是很团结的,宏夫人的父亲国尉红红伟祺喜欢的是长外孙姬仓,而宏夫人的哥哥红荣轩则和宏夫人一样c支持和自己脾气秉性相近的姬佥,让姬佥上位的唯一办法就是铤而走险逼宫。军权在国尉红伟祺手里,只要拿到兵符,红家其她人一样可以号令三军!而姬余只不过让南华的人混进红家,把国尉的兵符悄悄塞进红荣轩的包里,让他无意发现罢了,至于后面的行径他全程没有参与,只是不知道一直爱国的国尉红伟祺会怎么对待他的儿女呢?姬余露出奸笑,他可真期待。 姬余想起之前他得到的当年母亲产子的卷宗,里面很明白地记录着说有道人预言三年大旱和母亲怀他有关,所以父王一直不待见他,甚至于把母亲赶到冷宫霜菊待产。冷宫那里的险恶姬余是清楚的,每次宫里那些肮脏的勾当都是他在处理,所以他根本无法想象大大咧咧的母亲是怎么熬过那段艰苦的时光将自己生下。也许自己真的是命好,出生的那天久旱的虞国便下了整整七天的雨,之后三年风调雨顺,父王这才把自己和母亲接出冷宫。父王本要罚那道人,那道人却振振有词:“正因公子乃煞星,出生则煞解,故而天下太平。”姬余只觉得可笑,哪有那么多的煞气,分明是收了宏夫人的钱财,蓄意陷害。姬余就不明白了,论美貌,论家世,论才情,宏夫人哪点不比母亲好了千倍?母亲当年不过一个素人,若非被应征入宫当宫女,已然和别人谈婚论嫁,某夜父王恩宠母亲,母亲有坐床之喜,宏夫人便坐不住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宏夫人没少给他们绊子下,这些帐,姬余都一笔一笔地记着呢。 姬余走了没几步,姬怀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余儿!” 姬余一顿,回眸望着伸着手挽留他脸不舍和担忧地父王。姬余莫名有些想哭,这是父王第一次流露出对他的关爱。姬余笑道:“父王快进去,莫让流箭伤了贵体!”言讫使了个眼色,阎远航便将姬怀少拉回了御书房。姬余舒口气,继续向前走去。他得凭借这次第立功,这样才能在朝臣之中有名声,日后登上高位也好有理有据。 姬余一路来到前线,红家的军队正在奋力冲破防线,身为郎中令的韩汤和期门军长令狐熹正在抵抗,红荣轩骑在马上看着,姬余勾唇一笑,问杨瑾瑜:“我外公何在?” 杨瑾瑜答:“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姬余一点头,杨瑾瑜下去,不多时,城楼上不知何人摇起红旗来,红荣轩知道有变,挥手表示撤退,刚回马要走,后方便黑压压地包抄来数量庞大的军队,领头的不是别个,正是亚伯张子轩和领军史连浩宇,红荣轩大惊,下令突围。张子轩和连浩宇都是老将,作战经验丰富,红荣轩虽说也上过战场,却是准备不足,又年轻没规矩,几下便给打散了阵型;军中本来就不喜谋反,碍于红荣轩威严为之,纷纷倒戈相向,红荣轩无处可逃,被抓了个正着。连浩宇抬头看着城上,红旗往下一打,张子轩手起剑落,红荣轩人头落地。宫门打开,胜利之师入宫护卫,张子轩带人将宏夫人一干人等抓到御书房听候发落。 看着丢在面前的红荣轩的人头,宏夫人脸色惨白。丽涓则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幸好有姬仓抱着,才没坠地。红伟祺也被擒来,五花大绑c着全身c披头散发地跪在姬怀少面前,羞愧得不敢抬头。弄丢兵符是大罪,纵容儿女和外孙篡位更是罪不容赦,他红伟祺一世英名,竟然晚节不保!红伟祺连叹三声,起身撞柱,当场血红雪白,一命呜呼。宏夫人诡叫一声,膝行过去,伏于红伟祺尸首上痛哭。姬佥见舅舅身死,外公撞柱,知道大势已去,害怕得身体抖如筛糠,惊惧之下竟然轰然倒地c口内血流不止;阎远航差人上去查看,才知道姬佥竟然咬舌自尽。姬仓一夕之间家属全无,不由得悲怆,本也想随之而去,但念在还有母亲幼妹,才苟且偷生c偷偷啜泣。 姬怀少怒不可遏,他亲自上前,揪起宏夫人的衣领,怒骂道:“贱人安敢害孤!” 宏夫人看着姬怀少笑,笑声放肆,姬怀少隐隐感到不祥地皱起眉头,姬余见势头不对,慌忙喊了一句:“父王当心!”便上前将姬怀少拉开,可巧,宏夫人袖中暗藏匕首c是淬过毒的,当场便刺入了挡在姬怀少面前的姬余胸口。姬余吐出黑血,倒地不省人事。宏夫人没有亲手杀过人,她此举不过是因为接受不了父兄惨死才一时冲动,本来想和姬怀少同归于尽,却没想到姬余会挺身而出,也没想到这匕首这么厉害,当场就奏效了——其实姬余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上前,姬怀少死于宏夫人之手,对他来说更有力,这样他就能当场发号施令一个不留,并且独揽大权,只是在那一刻,他还是选择救下自己的父亲,或许是被他刚刚要走之时姬怀少的挽留所感动吧!姬余就是这样的人,爱恨分明,有人对他好,他便对那人好;有人伤害他,便一笔一笔记下,届时十倍奉还。 姬怀少也没想到姬余会救他,虽说被搡倒在台阶上砸到腰,但他的眼里终是满满的感动,在姬余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疯了似的拔出韩汤的佩剑,一剑刺入宏夫人的胸口。剑穿胸而过,宏夫人跪倒在地,死死地瞪着姬怀少。姬怀少冷若冰霜:“贱人愧对孤之信任!” 宏夫人笑了,无限凄凉。愧对?曾几何时,她娇若三春之桃,会京之中求娶之人不计其数,她于漫山遍野的桃花之中歌唱一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中年帝王自花中来,对她伸出了手:“美人绝代,不能隐没于深林;王宫浩大,合该般配于佳丽。”她信了他的邪,嫁入王宫,成为他的宠妃,他的确宠她,连理池旁当众宣布: “唯阿允与孤心有灵犀c可互相信任。” 对了,她的闺名,叫红荣允。 曾经说过的海誓山盟,就和放屁一样能够被轻易推翻,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死前却意外地念着这句帝王即兴发挥的情话,不知他对孙后,说过也无? 宏夫人倒地气绝,姬仓不敢大哭,怕引起姬怀少生气,连仅剩的妹妹也保不住,只抱着妹妹匍匐于地,不敢动弹。 姬怀少看着死了还带着笑容的宏夫人,有些懵,他和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姬怀少没有耽搁很久,他依旧是那个帝王。抽出剑之后马上下令将红荣轩的尸体放在市井人观赏,红伟祺c宏夫人秘葬,红家男子发配充军c女子沦为官奴,姬仓和丽涓关入霜菊宫等候发落,姬余留在御书房医治,姬怀少亲自侍奉姬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回 姹紫嫣红戛然而止 卷土重来针锋相对 姬余受了重伤,连玉婷急得当场就过来了,武家的教养让她没有马上哭哭啼啼,一双眼睛肿若樱桃,丽洙也随侍在左右,在一边偷偷哭。御医经过几天几夜的抢救,才保住了姬余的命,御医说不能平躺得有人抱着方可续命,姬怀少想也不想,便把姬余抱起,直荒废了七天的朝政,才让姬余苏醒过来。姬余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老父王头发凌乱c双眼通红,看着他终于睁开眼,张张口说不出话儿来,姬怀少抬手制止他,轻声道:“好生养着。”这才放下他,让御医来看了,确定无碍,才让孝嫔和丽洙去探望。他让阎远航揉着自己酸得不能伸直的胳膊,稍微梳洗一番,便去前厅处理堆积了七天的公务去了。 姬余知道是父王一直在照顾他,现在又去前头处理公务,不由得往那儿看去,眼里滚动着泪水。或许他和父王,是因为身处于王宫之中才亲情寡淡的吧? 因为姬余救驾有功,孝嫔便升了孝夫人,成为后宫名义上的主人。姬怀少原本还担心一个长期处于低位的女人会管不好后宫,可是连玉婷的武将作风雷厉风行,和孙后的温婉c平夫人的一窍不通都要厉害,但她又和只会下杀手的宏夫人不同,赏罚分明,宫人折服。 姬怀少在御书房听着阎远航给他说,不禁一笑,这个连玉婷,入宫二十多年性子就没变过,这是把后宫当成连家军来训练了,连浩宇的好女儿,果然是巾帼风范。姬怀少笑而不语,底下人自然知道姬怀少宠爱孝夫人,愈发恭敬起来,一时间姬余风光无限,连带着连浩宇都升到了国尉,连家的两个儿子一个管着盐脉个管着铁矿,居功至伟。 姬余好的差不多,自然不敢再叨扰自己父亲,不论姬怀少怎么挽留,都坚持回宫修养,还把建平卫的执掌之权交了出来。姬怀少很是疑惑,姬余怎么好端端的就和自己疏离了,丞相华无经笑道:“公子余是在避嫌。” 姬怀少有些惊讶。华无经解释道:“如今孝夫人风光无限,乃后宫之主;连浩宇又称为国尉掌握军权,连家两个嫡子都扼住大虞经济命脉,若是陛下起疑,可有连家和公子余的富贵?他着急忙慌回去养伤,又把建平卫撒手不管,分明是图个长久。”这个公子余倒是聪明人,不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沾沾自喜,眼光放得十分长远,有舍有得,能成大事。只是这样的心思,对于当今的虞王,却是不好。他和姬怀少少年情谊,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一生只忠于姬怀少,有人想对姬怀少不利,他自然要点醒姬怀少。 姬怀少这些日子好容易培养起来的对姬余的父子之情一下子消散得快没了,这个孩子竟然也是心思不单纯吗?姬怀少想起姬余一向的沉着稳重,和姬仑分毫不差,一双阴鸷的眼睛充满仇恨和算计,就像蛰伏在暗处的蝎子,随时准备出来咬一口。姬怀少冷哼一声,转头问阎远航:“雀儿最近在干什么?” 宫中出这么大的事,他没个影踪。自己母亲发配苦寒之地,他好像还很高兴。 华无经垂下眼睑。姬雀没有治国之能他很清楚,但是姬雀的性子比姬余好了千百倍,人也单纯,能够被他掌握在手中,就算姬怀少去了,自己也能帮着他匡扶天下,最起码做个无功无过的帝王,华家也有继续壮大的资本;姬余却不一样,他城府深沉c颇有手段,他要是当了王,不是治世之明君就是乱世奸雄,能把虞国翻过来,一不小心就能全军覆没,况且姬余不是屈居人下之人,华家和他不对付,他一定不会留着自己,自己辛苦经营一辈子的华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阎远航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说了实话:“雀公子最近新纳了一个侍姬,姓后,崇安人氏,日日在花园饮酒作乐。”阎远航后头的声音略微小了些儿,他在等着姬怀少发火。 姬怀少果然发火,但他没打阎远航,只是来回踱步:“不争气的东西,每天都耽于女色,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阎远航不敢则声,姬怀少对于姬雀一向不舍得说一声,现在能诅咒他去死,这很是气到了。华无经跟在姬怀少身边多年,深知姬怀少是急于将姬雀扶上位,但是姬雀不争气他怒了,并非真的要姬雀去死,华无经上前道:“陛下,昔平夫人在时,公子可曾如此?” 姬怀少看着华无经,他的意思很清楚,是让平夫人回来管教姬雀,顺便和孝夫人平分秋色,别让连家风头太盛,以免群臣都以为姬余要登基,急吼吼地要站队。姬怀少都还没死,朝廷就四分五裂的,饶是姬怀少真的想让姬余上位心里都会不舒坦,更何况姬怀少根本没这个打算。姬怀少有点头疼,早知道不听孙后的话多纳姬妾开枝散叶了,他原本也只想和孙后生孩子而已,现在儿子这么多,一个太子之位就争得头破血流,死的死c走的走c囚禁的囚禁,他原本以为他当时面对自己仅有的弟弟c如今的广伯都够头疼了,他的儿子就像是广伯生的似的一个二个上赶着来气他。 姬怀少不太耐烦:“给孤拟旨,让平夫人回来。” “诺。”华无经露出得逞的微笑。 这个消息并没有瞒住,阎远航知道姬余在外头养南华的事情,转头就将事情告诉了姬余。他就是有这个眼力见儿,才从风头正盛的广伯那里“得罪”了c被降职到低阶宦人,又从低阶宦人被姬怀少赏识c成为姬怀少的心腹,一直到今天都稳如泰山。姬雀和姬余哪个更有前途,姬怀少无识人之明c华无经心存侥幸,他却要实打实为自己打算。 姬余还没好透,听了这话儿当场气得伤口迸裂,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将丽洙手里的药碗径直拎起砸到墙上,吓得屋里的仆人全部下跪。姬余咳嗽着,拍着榻榻米:“华无经那个老货,不给老子杀了是不知道死?别人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他嘴贱?好好好,他要死本公子可不拦着!”姬余鲜少发怒,他总要给人温和的错觉,如今真是没忍住气得狠了,暴露了本性,吓得阎远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选错了人。 姬余心中烦躁,平夫人一回来肯定没自家好果子吃,加上华无经的挑唆,姬怀少这种摇摆不定的人肯定又想着要姬雀上位。姬余都后悔给姬怀少挡那么一下,姬怀少要是那么死了,宫里还不是他说了算?他同时也后悔没直接在北地寻个机会让手下人把平夫人杀了了事。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平夫人终究是要回来,他本来不想走时蝶弄那步棋,因着时蝶弄年纪还小,又死了两个姐姐,这孽债太多,现在也没办法了,大不了事成之后,让时家小子做个官便是。姬余心中百转千回思虑良久,这才笑道:“让阎大人受惊了。” 阎远航摇摇头笑着,没往心里去。这姬余是个有算计的,跟着他就算没有王位日后也差不了,没必要计较这一点事情。 杨瑾瑜塞了一袋钱给阎远航,送到宫门口,阎远航心满意足去了,丽洙又给姬余重新包扎c喂药,一条计策便生成了,这计策,需要时间。 日子过得很快,平夫人重新回宫,先是把后姬拖来骂了一通,后姬胆子小,当场就哭了,给平夫人的大丫头腮帮子上拧了好几把,脸都给拧肿了,后姬不敢哭,平夫人又下令拖出去打死,后姬不停磕头求饶,还是姬雀来了,说是后姬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平夫人又急吼吼叫御医来诊断,确诊了才放过后姬。没娶妻先纳妾,还怀孕了,姬雀的名声算是臭了,想娶什么达官贵人的女儿是没办法直接求娶,平夫人本来是看着亚伯张子轩的二小姐不错,又是算出什么百鸟朝凤命格的,人家张子轩军功在身,看得上这不成器的?惯着一个娇娇女儿,还来给人照顾妾室不成?平夫人只得忍痛暂且放下张二姐,将主意打到她闺中好友c如今是镇国公程祈的继室c邱氏身上。程国公的前妻生了许多儿子,都在战场上死了个精光,孙子也没留下一个,这个邱氏生了一女一儿,女儿花夕花容月貌c知书达理,可不是理想的儿媳妇?有了程花夕,便是有了程国公的支持,也有了夏郡邱家的支持。不仅如此,邱氏的儿子程秋和并不是个争气的,和张哲瀚没有什么两样,三天两头搞出幺蛾子,有姬雀程秋和也不至于总被人弹劾,是两全的买卖。另外,程国公有一个庶女,是今年刚被选进琼庭的 平夫人打定主意,便起身去了姬怀少那里。 翌日,姬余正在院子里晨练——卸下建平卫的工作之后姬余很欢乐地清闲下来,也有更多时间关注后宫的一举一动,昨晚听说平夫人跑去御书房勾搭父王,就等着今早出什么事呢,果然,阎远航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回 晨昏定省天降程姝 临阵倒戈错综复杂 姬余含笑看着阎远航,阎远航反而有些讪讪。这姬余一脸看透的模样着实让人把想给个惊吓的的消除了。阎远航微微一礼:“公子,陛下叫您去一趟。” 姬余马上便跟着走,平夫人做事一向快,要是早上没来姬余才要慌呢。姬余进了御书房,姬怀少已经整装待发坐在主位,内室传来旖旎的气味,让姬余低下了头。姬怀少咳嗽一声,道:“众兄弟之中,唯你和雀儿最为年长,如今雀儿已有了一个怀孕的侍妾,你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着,免去丽洙的辛劳。” 姬余心里一沉。他说平夫人能有什么手段,原来不过是在他身边安插人,这个人无论是谁,都不能不要,日后在殿中得小心了。姬余羞红着脸儿:“儿臣尚未弱冠,还想伺候父王和母亲,请父王收回成命。” 姬怀少有点生气,他连人都没见就不要,是驳他的面子还是驳平夫人的面子?姬怀少正要发飙,蓦然想起一事,不禁道:“你身为王室,不可做出有辱王室风范之事。这样,今夜便让教引素人去你那里,不许亏待了。你身边既然有了人,日后少与韩汤往来。” 姬余抬头,一眼惊奇地看着姬怀少。他这个父王脑洞倒是清奇,自己不要女人是后宫斗争使然,和韩汤有什么关系?别说他没沾过男人,就是姬雀和姬会这两个碰过男人的,都不会因为男人而去忤逆姬怀少。姬余满脑黑线,父王,你够了 姬余叩谢:“多谢父王赏赐,儿臣谨遵教诲。” 姬怀少满意地点点头,让姬余退下了。平夫人在内室听得真切,还暗自大吃一惊,还以为姬余这小崽子,戒备心恁强,会很难搞定,没曾想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这样一来,平夫人反而惴惴不安,觉得自己赔了。姬怀少倒是很高兴,上层社会喜欢的风尚不可遏制,他的儿子干了什么勾当他自然清楚。但是还没有用情深的,不过是玩玩罢了,若是姬余为了一个男人做出什么违背礼法之事,那才是大事不妙。幸好姬余接受了这个女人,那边无忧了。 姬余回了静和殿,连玉婷便迎了上来:“你父王叫你去做什么?” 姬余不是很想回答:“赐了我一个教引素人。” 连玉婷目瞪口呆,她可没想到大王居然这么闲给自己儿子找女人,这不是她才应该操心的事情吗? 姬余端起丽洙给他泡的糖水抿了一口,嫌太甜又撂下:“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平夫人弄出的幺蛾子,日后还得劳烦妹妹和母亲多看顾着。父王出面给的,冷落着不好看,但不可叫她得势。”这个女人,碰得,必须碰,否则他若是坐实了好男风,张子轩那边不好交代;但是这个女人不能怀孕,一辈子都是孤零零的,大概就是厚葬的下场吧。 到了晚上,宫人来了一溜,一个清汤寡水的女子走了来。连玉婷是不太满意的,此女浑身都是文人风骨,让出身武将家庭的孝夫人觉得很磨叽,而且此女容貌并不出众,身材也没有可圈可点之处,长相偏刚毅了些儿,个子估摸也有七尺,,让八尺三寸的姬余显得不那么高——那女子自报家门:“见过夫人c公子c公主,花午出身程家,日后必当尽心。” 丽洙微微一顿。程家的女人。谁不知道程夫人邱氏和平夫人是闺中的手帕交,把程家的女儿送到这儿来,目的是什么c谁撺掇的这事儿还不明显吗?这个程花午她也知道,是程祈一个妾室的女儿,这个妾室是程祈前妻的陪嫁丫头,在邱氏过门之后有一回夫妇俩闹矛盾,程祈便宠幸了人家,本来没个名分,后来怀孕了生了花午,这才扶了姨娘。后来不知怎的凭本事又生了个庶子,这个庶子了不得,三岁能歌《诗经》,五岁出口成章,出去都误认为这才是嫡长子,邱氏不悦,便将母子三人全部轰去后院当下人使唤。程祈对这妾本就不上心,除了嘱咐不许亏待了那庶子之外并没有反对邱氏的暴行,所以庶子程秋稀待遇很好,但是母亲和姊姊就这个程花午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能从低位庶女一跃入宫,现在成为姬余的教引素人,没有本事谁信呢? 连玉婷看着程花午的脸愈发不满,这生出来的孩子得多丑啊?程祈的前妻她见过,身边的丫头个顶个的漂亮,难为程祈坐怀不乱现在又基因强大,连个女儿都像他其实程祈长得也不丑,程花午也没那么不堪,但放在后宫佳丽三千之中,着实一般。不说别的,姬余撂她身边都把她比下去了,更别说人老珠黄的自己和花开正艳的丽洙。但是人来了总不能说什么,笑着给了点赏赐,拉拉家常,吩咐仔细伺候便自己去睡了。 丽洙见程花午进退有度,倒是个有趣的,比经常进宫的势利眼儿张二姐好了不知道几倍去,日后这两人相处,有好戏看了。这是姬余内房的事,丽洙即便和姬余再要好也不会去插手,送了一回东西也自己走了。姬余领着花午回自己房间,气派给了十足十。一进去,姬余便从柜子里找出一床铺盖:“那方喜帕我来处理你只管睡,日后安分守己我不会亏待你和程家,你弟弟我也会想办法庇佑着。”姬余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敢耍手段,你和你娘你弟统统完蛋。对付不了程国公,还对付不了你们仨儿吗? 花午直勾勾盯着姬余的后背:“公子可是嫌花午貌丑?” 姬余无语,除了闽郡黄嘉贞,就是名动京城的张二小姐他都没进眼。姬余没回头:“非也,莫多虑。” 花午道:“那便是为着我出身于程家?” 姬余停下动作,转身看着花午。这个女人这么直白想干嘛? 花午膝行上前,在姬余面前跪坐,近距离在灯下看着,程花午还是有几分动人。只是姬余不懂男女之事,看过春宫图又没实践过,他心里念着黄嘉贞,若非父王突如其来塞了个女人过来,他想一直守贞到有能力娶黄嘉贞。 程花午道:“花午不会为程家做事,更不会为平夫人卖命。花午既然是公子的人,便尽忠于公子,绝无二心!” 姬余一笑:“你可知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姬余一语未毕,花午便斗胆抢了他的话头儿: “花午知道。” 姬余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花午处境艰难,好容易进宫,就是为了给自己谋出路。既然是为了自己,便不能依附于程家。公子神通广大,定能知道花午一言一行,花午无法欺瞒公子。花午这么做,不求别的,只求公子在大业既成之后能救姨娘于水火c予幼弟丝微关照,花午感激不尽!”说罢,便匍匐于地,不肯起来。 姬余看着她雪白的后颈,靠在搬出来的被卧上:“来服侍我就寝。” 程花午没有推辞。姬余这是答应了。 姬余并不尽信程花午,她是程家的人,在自己没有十足十的权力之前,她不可能马上和程家决裂,否则她的老娘和弟弟马上就能完蛋。她是在给自己谋出路不错,但姬余也不会傻到就直接把她当心腹。现在不冷不淡,她都能给程家当双面间谍呢,这个女人,也是要让他的后宫和父王的一样不太平啊。 程花午成了姬余的侍妾,她老娘和弟弟在程家日子也好了起来,但也没好到哪儿去,顶多是仆人不在给馊的食物,有东西正常分给他们了。毕竟有姬余在那里,要是苛待了王家公子侍妾的亲眷,怪罪下来也不好看。程祈不缺那点东西,让邱氏也别计较。邱氏现在当然不会计较,等她女儿嫁给姬雀c再当上王后,那个贱妾和那个庶子还不是任由她捏死?程祈想的多,他看着姬雀有陛下的支持,年岁又长,嫡女嫁给他,应该是王后没跑;只是姬余不是吃素的,万一他那他两边下筹码两头不倒。 姬余从静和殿出来,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反脚一踢,人影闪过,从背后来了个锁喉。姬余翻白眼,姬雀你还敢再无聊一点吗?身为王子天天蛰伏在草丛里玩偷袭,有意思吗?真当王宫是江湖或者战场啦? 姬雀勾着姬余的肩,八尺五寸的个子因为体型显得更加庞大,犹如一只熊趴在一只小绵羊身上:“我说,昨夜传了素人啊?功夫如何?是否?” 姬余满脸嫌弃,姬雀以为谁都跟他似的耽于女色?问的话配上他的表情猥琐至极。姬余搡开姬雀:“这等事宣扬什么?我不同你说,我要去上朝了。”他和姬雀不一样,他十分努力才得到四分之一朝臣的认可,还有三分,一份中立,一份支持姬雀,一份是姬怀少的死忠粉,姬怀少喜欢谁他们就支持谁——前几日自己得宠便巴结自己,这几日转风向转得可快,他要是和姬雀似的总不露脸,早就没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回 蝶舞花枝雀屏中选 汤戏狐狸双鱼泄露 时蝶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她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变得有些粗糙,装扮得再娇艳的脸也没有人关注,反而被那些嫉妒她的宫女嘲弄c欺负。她去找姬余,姬余却翻脸不认人,只让杨瑾瑜同她说话。杨瑾瑜极其不客气:“公子是你想见就见的?自己出的南华自己投奔的红家,乱臣贼子一样,莫要来讨晦气!真个有本事,自然有你的好;没本事,便学你两个姐姐,自生自灭去。” 时蝶弄咬牙。虽说是杨瑾瑜仗势欺人,没姬余的示意他敢这样?阉人罢了,还敢跟她吹胡子瞪眼。如今姬雀身边有个后姬,爱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机会?她是红荣轩搞进宫的,人家避嫌来不及哪里还有人帮她?时蝶弄生着闷气靠在连理池边的柳树上,看着远方一袭绿衣的姬雀揽着后姬的腰,十分亲昵。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人的缘故,时家三姊妹都偏爱姬雀这种类型的男人,见着他和其貌不扬的后姬亲密,时蝶弄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后姬真是好命,一跃从擦地板的宫女成为姬雀身边的宠妾,还怀有身孕。这是姬雀的第一个孩子,姬雀宝贝得要命。 时蝶弄摘了一串花枝,朝着后姬就丢。花枝倒是没扔到后姬,砸到水里,溅湿了后姬的裙摆。后姬一惊,回头来看。姬雀不禁生了气:“什么人?”早有侍卫将时蝶弄抓过来,姬雀上千正要骂,时蝶弄抬起头来,满脸委屈,双眸饱含秋水,姬雀不禁愣住了。此女生的貌美,和心字香相似,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姬看着,自然明白。她本就对姬雀无意,更是厌倦后宫斗争,天天被姬雀看着,心烦眼烦,如今怀孕,姬雀还时常压着她做那事,弄得她又怕伤了孩子。如今有这么一个绝代来代替她,她求之不得,便小步上前,道:“公子,妾身见她生得好看,妾身身体不便,不如您纳了她,也好为公子分忧。” 姬雀就喜欢后姬温文尔雅c善解人意且不过分粘人,后姬这般说了,他自然应允:“那便依你。” 后姬在心中冷笑。什么叫依她?分明是依照自己的心意!就算她不做这个顺水人情,姬雀还能让这么个美人跑了不成?只是这个美人这般有野心,敢当着她的面来献身,日后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但是这般莽撞,能在宫里讨得几多好处? 当晚姬雀便宿在了时蝶弄那里,时蝶弄风月场里出身,和心字香一样通晓床笫之术,将姬雀弄得舒舒服服。只一样时蝶弄担心受怕:她自小在风月场中不是完璧,入宫之前也服侍过红荣轩。幸而姬雀心大,只爱她爱得单纯,时蝶弄也因此放心,开始算计自己的未来。 姬雀这边有动静,姬余哪里能不知道?杨瑾瑜告诉姬余之时,姬余哈哈大笑:“没想到时家的女子还真有几分本事,日后可不许娶时家的女子啊!” 韩汤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姬雀虽然为人荒唐,心思不在宫中,但也不是无能草包,在遇见心字香之前都是万花丛中过c片叶不沾身。能把姬雀诓得团团转,时家三姊妹真是人物,这般厉害,还是不招惹为妙。 姬余呷了一口水,道:“既然如此,便让人送点东西给她,让她晓得利害。” 杨瑾瑜应声下去。姬余说的东西,是一对双鱼佩,当年姬雀从平夫人库中偷来送给心字香当定情信物的。只是姬雀自己也没想到正是这对玉佩泄露了王子与娼妓有私c导致心字香身死。 时蝶弄一看见那玉佩,便知道自己又重新得到了姬余的重用,她现在也需要这个证明自己是时家人,只有这样,姬雀才会对她多一份长情。果然,姬雀一看见那对玉佩眼睛都绿了,他一把夺过那对玉佩,低声喝问:“这是哪儿来的?” 时蝶弄满脸无辜:“此乃家姐遗物。” 姬雀的脸上一阵红阵白,他夺过那对玉佩,飞也似的冲出妲媚殿,来到御花园中的僻静之所,用手刨了一个坑,将玉佩埋了起来。其实姬雀在自己的宫殿里埋还稳妥一些,因妲媚殿戒备森严,还真没几个姬余的眼线,所以姬余才会对时蝶弄的上位感到开心——这么大一个眼线放在核心位置,妲媚殿已经被拿下了——在御花园中不论多隐蔽都是无用的,因为越是偏僻越埋伏着顶级高手。 姬雀才走,他头上的树枝便动了动,他也是练武的,不仅折返回去又看了看,见无人在,才放下心来,往土堆上盖了些儿草,把痕迹做旧了,这才鬼鬼祟祟回去。不多时,韩汤便出现在巡查的令狐熹面前c令狐熹对于韩汤的大驾光临很是惊讶。 这个韩汤是前任奉常韩寿的儿子。韩寿是名动天下的大儒,曾经劳动天都c楚国c齐国c晋国c中山国出重金请他,但是韩寿其人体弱多病,不愿长途跋涉,便回到虞国。姬怀少自然聘请他为奉常,开化民智,让以蛮横著称的百越之地虞国渐渐有了那么点人样。姬怀少还把当时自己最喜欢的宠姬c仁嫔刘氏赐给韩寿为妻。只不过韩寿终究英年早逝,姬怀少不忍,将韩家一双儿女接进宫来教养,所以韩汤担任郎中令,而其妹韩绮担任司衣,刘氏则成为尚宫。况且韩汤貌美,比过女子,与公子余亲昵无间,盛传有不寻常;宫外也有乱传说韩汤是刘氏怀着龙种嫁给韩寿的无稽之谈——他来找他,令狐熹总觉得背后发毛。 韩汤把令狐熹拉到僻静的地方,笑着塞给他一封金子,令狐熹大惊,刚要拒绝,韩汤将他拉近,道:“有来有往,令狐大人莫要声张。” 令狐熹拿着那金子,手在颤抖:“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韩汤凑近,倒是没怎么拘束:“没什么,近来公主们说半夜总有猫叫,扰得睡不着。你看着僻静角落里要是有什么不寻常的,陛下经过的时候说了便是。” 令狐熹皱着眉头。宫中他每天都看千百次,哪里能有什么不寻常?再说,猫叫而已,猫宰了不就得了,至于去劳烦陛下?只是韩汤突然拿重金让他去做这么小的事情,还特地点明去告诉陛下,恐怕是和宫内争斗有关。令狐熹为人刚正不阿,只效忠王位c谁当王他便忠心于谁。韩汤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封金子,他不能不去办事,办了之后果真有大事他也不能不上报。韩汤这是逼他站队呀!令狐熹又不敢瞪人家,谁叫人家地位高c背景好呢? 韩汤见令狐熹默认下,勾唇一笑,堂而皇之地离开。宫人也见怪不怪,求人办事还不得花点冤枉钱?不管大事小事c公事私事,总归如此,都得打点。令狐熹拿了钱白自己慌张,其实大家根本无所谓。令狐熹仔细在每个僻静角落里躬身查找,终于发现了姬雀的那个异样土堆,他扒拉开一看,竟是一对玉佩,急忙拿出来。正巧姬怀少在连理池边垂钓,平夫人随侍在侧,见了令狐熹捧着这东西来,当即便白了脸儿。 姬怀少岂会不知那东西是什么,只是不知道如何便去了令狐熹那里。别人倒还好弹压,这令狐熹偏生是个死脑筋,又正直得不得了,姬怀少头疼不已,暗道平夫人真是扫把星,她不回来姬雀都一切正常c势头好转,她一回来就幺蛾子一堆。若非看着她和孙后那张相似的脸,早给打死了,住在妲媚殿还真狐媚了不成? 令狐熹跪地呈上:“陛下,臣在宫中发现此物。此物贵重,或是哪个奴才偷了藏着,陛下看要不要阖宫搜查,找出这个奴才,杖死了以儆效尤?” 平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杖死他个头,这分明就是她儿子那个缺心眼儿的干的好事,令狐熹在宫中行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他的东西?还特地这么说,谁给他的胆子选边站? 姬怀少让阎远航收了那双鱼佩,沉下一张脸让令狐熹先退下。令狐熹舒口气,没他事最好。姬怀少钓鱼的心情也没了,冷哼一声便要走,平夫人赶紧跟着,刚进御书房,就挨了姬怀少一巴掌,一张灿若桃李的脸肿若馒头。平夫人赶紧跪下,口称“饶命”。 姬怀少恨铁不成钢:“你个妇人,要你何用?儿子一沾上你便不好,这东西不该早就没了的吗?如今巴巴儿地给人翻出来,你”姬怀少气得说不出话来,把一对玉佩径直摔在平夫人脸上,将她的头砸出小血洞出来。蠢物,如今大家都看着,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弹劾的奏章一上,姬雀还当什么太子,直接封侯滚去封地拉到,省得丢人现眼看着闹心。 平夫人不敢去擦脸上的血,膝行过去,轻轻抱住姬怀少的大腿,眼中含泪:“陛下莫慌,妾身还有一计。” 姬怀少俯首看她。 平夫人稳了稳呼吸:“妾身与镇国公程祈的疾驶邱氏交好,她愿意将嫡长女嫁给雀儿为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回 巧献计姬会图谋 叹心酸丽温震怒 迎娶镇国公程祈嫡长女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姬怀少固然不太满意程花夕,亚伯张子轩的二女儿才是王后命,姬雀没能娶到她,不可不谓遗憾。不过先用程小姐渡过姬雀的难关,让流言蜚语不至于流传太广,张子轩的女儿,总归要嫁到宫中的。 连玉婷不太满意:“常若平那个贱人,眼见他儿子丑事就要暴露,居然让程花夕嫁过来当儿媳妇,怎么想的?”连玉婷越想越来气,给她儿子的程家姑娘就是不得宠的庶出,给姬雀的就是程家嫡长女,姬怀少偏心偏得太明显了! 姬余倒是优哉游哉,姬雀娶了程花夕做正妻,张子轩绝对不会再把张二姐嫁给姬雀,两个身份同样高的嫡女,后嫁过去那个就算嫁过去也不会讨好,所以张子轩是彻底站在自己这边的。姬余挑了眉,笑嘻嘻地看着连玉婷:“母亲要是急,也可以向父王提出要给我娶妻,正巧双喜临门,岂不更好?” 连玉婷有些惊奇:“你要娶谁家女子?” 姬余放下漆器:“张二小姐。” 连玉婷惊诧万分:“她可是预定的王后,你如何娶得到?再说,本宫看张二姐也非善类,言语之间全是捧己踩人,心高气傲c不懂人间疾苦的,日后必要闹腾。” 姬余显得十分淡定。张二姐是什么人他还能不清楚?他看上的,不过是张子轩的势力和张二姐的命格而已。至于人如何,那是后宫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该烦恼的不是他,而应该是连玉婷c丽洙c萧珑以及他日后的后宫嫔妃。他已经把这件事交代给母亲了,他就不担心这事了。 姬余想出去散散步,路上便遇见了姬会。姬会是坤嫔之子,十七岁的年纪,是诸位王子中最碌碌无为的一位,平时穿着打扮便不上道,父王拷问功课也没一次及格过,眠花宿柳c赏花斗狗倒是很在行。姬余就奇了怪了,都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怎么长兴长公主丽温就温柔大气c腹有诗书,这个弟弟就这般不成器。姬会不知道刚从哪里回来,身上酒气很重,他对着姬余拱手:“王兄。” 姬余颔首,擦肩而过。姬会叫住了他:“王兄近日可有听见一首新兴的民谣?” 姬余回头看着他,姬会邀请姬余去了驻春阁附近的凉亭里,准备了一桌茶果,姬余抚琴,姬会歌曰:“双鱼悠悠,心香不幽;静字怡人,宜室宜家。蝶舞后塘,花颜夕魅;笼中金丝,色令智昏。胸有丘壑,帝王不及;彼及大宝,无法无天。郊外阔土,莫我肯顾;万顷良田,非姬乃常。” 姬余不动声色。这东西就是自己找人放出去的,姬会能知道,宫里应该都知道了,主要是渲染姬雀的荒淫无道,常家的骄奢淫逸。姬怀少最恨人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而且他深信“无风不起浪”,若是自己没错不会给人把柄,姬余很巧妙地利用流言蜚语来打击平夫人。只是姬会无缘无故在他面前说这个做什么 姬会并不绕弯子,挥手让人都退下,笑道:“王兄应该知道,单凭这个,还是没有办法动摇平夫人的根基的,顶多再将她赶去蛮荒之地,给常家抄家罢了,雀哥哥还是稳如泰山。” 姬余笑着看着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姬会说的,他只是倾听者,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也是姬会一个人去承担,他最多落一个胆小怕事不敢直说的罪名。 姬会也知道姬余的小算盘,他不急着说自己的想法,倒是说了一个请求:“臣弟是站在王兄这里的,只要王兄答应臣弟一个请求,臣弟必然帮王兄做得妥妥帖帖。” 姬余勾唇一笑。“臣弟”的称呼都用上了,就算他想洗白都洗不了,因为他喜欢姬会的这个称呼,没有制止。姬余眉一挑:“什么请求?我若是能办得到,一定给你办。” 姬会一喜:“臣弟什么都不要,只要事成之后,王兄能让郑子把他的嫡女嫁给我。” 姬余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郑子的嫡女不是要跟田宇议亲了么姬余觉得得暗地里去打探一下,故而也没有马上答应,只打着太极:“你一上来这么大事情,我也不好马上答应,还是得看会弟你用什么来换?” 姬会也不急,他既然选择姬余抱大腿,就知道姬余不会这么轻易会把他当自己人,他不急,先献策再说其他:“王兄不妨去诸郎所在巡回一圈,便知分晓。”姬会说着,剑指便点在了案几上。 姬余也不多耽误,口中称谢,离开之后立刻传了韩汤,韩汤去诸郎所在悄悄巡查一番,赶紧回来同传姬余,姬余听罢倒也不讶异,想了许久才莞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会弟才是大隐隐于市呀。” 而姬会回到驻春阁,见有宫女走来,伸手往人家脸上摸,那宫女吓得赶紧就逃。姬会笑着往里走,却见丽温端坐在主位,满脸怒容地盯着他。姬会和坤嫔都听丽温调遣,见到丽温这般生气,自己也怂了三分。他蹭到丽温面前,局促地叫了一声:“长姐。” “跪下!”丽温喝道。 姬会顺从地跪在丽温面前,低头不敢看她。丽温问:“你今天下午和余弟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姬会心不在焉,“话闲而已。” 丽温一拍桌子:“你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么?本宫倒宁愿你和以前一样不成器,也好过你卷入这后宫的腌臜是非!自从你和李越润在一起之后行事愈发凶险,长此以往你要置长姐于何处c置母亲于何处?” 自己身为庶女,是被父王唯一宠爱的女儿,还是小心翼翼讨生活,和母亲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这才荣辱不衰,她的弟弟要卷入是是非非,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凭借她一人的荣宠,完全可以让弟弟得到一个不错的封号,去封地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现在弟弟险中求富贵,而自己的弟弟并没有才能,那个李越润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姬会听见丽温这么说,居然首次顶嘴了:“长姐在害怕什么?长姐想着以一己之力护弟弟长久,可曾想过弟弟的感受?男子汉大丈夫,生死有命,为何要一个女子庇护?弟弟才是应该庇护长姐和母亲之人不是吗?” 丽温震惊,她没想到一向乖顺地弟弟居然跟她顶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姬会继续发挥:“李越润乃在信伯的嫡亲弟弟,容貌品行一分不差,长姐编派他岂非不给在信伯面子?” 丽温气得发抖。他还有脸提自己的亡夫c在信伯李越泽?李越泽在世时便时常耳提面命,说他这个嫡亲弟弟生性阴鸷,恐不能大用,弟弟还跟他混在一起,自甘堕落。丽温正要发作,姬会已经起身了:“长姐不必管我的事了,此事我自有分寸。若是长姐觉得不安,大可与弟弟断绝往来c保存自己。”言讫,便起身离去。 丽温气得胸口发疼,捂着心口伏在桌子上冷汗直冒。这个毛病从李越泽去世之时便染上了,多年未曾发作,今日给自己亲弟弟气出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丽温垂泪,还是坤嫔来劝了好久才放下。 姬余来到御书房,姬怀少才批改完奏章,站在窗前欣赏风景稍微休憩。过了晚饭,姬怀少就会传平夫人来侍寝了。姬怀少长情,心里全是孙后,对于和孙后长得相似的平夫人也格外关爱,纵然平夫人不能生育,还是喜欢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姬怀少见姬余来,很是惊讶。自从交出建平卫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姬余了,如今建平卫是偷偷给了连浩宇掌管,姬余知情,但也没有大张旗鼓表明自己知道,因为还没到声张的时候,他行礼之后,姬怀少问他:“来孤这里是来蹭饭么?”姬怀少嘴角有隐隐的笑意,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跟姬余开玩笑,姬余一看就是很严肃的人。 果然,姬余也没接姬怀少的梗,拱手道:“父王,儿臣是来提交闽堤钱款使用方案的。” 姬怀少眉头一皱:“闽堤太平如常,何出此言?” 姬余一脸讶异:“父王难道不知,闽郡下了半个月的雨,闽堤溃散,下游百姓苦不堪言。大户不肯出钱,官府连连上书请求拨款,却总是不够。闽郡太守黄逊已经提交了十三份解决方案以及求拨款请求,儿臣挑拣着觉得不错,这才来问父王。” 姬怀少的脸黑得很厉害。闽水和晋水是虞国境内两大水源,晋水还好,闽水却时常发洪水,今年没有奏章上报,他还以为风调雨顺呢,没想到是有猫腻!姬怀少怒气冲冲往诸郎那里去,进去之时还有三个官员跪在地上烧奏章,在被姬余喝止之后,有下人扑灭了火,阎远航挑着一卷还算周全的绢帛,呈上来给姬怀少看。姬怀少一看,便将绢帛甩在跪着的官员身上,还没发作,一个低阶谒者便膝行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回 郎中令连诛三杰 平夫人频频自救 谒者痛哭流涕,一路膝行到姬怀少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开始嚎叫:“陛下饶恕则个,都是常大人和华大人逼下官做的!” 姬余在姬怀少后面静静看着,内心想着这个叶奇真心浮夸,还好当初没收他进南华,做完这件事,打发他去孙域,找个机会解决掉算了。 跪在后头的谒者常晃c平夫人之兄c前任前将军常旭尧之子和丞相华无经长子华莲面色一变,常晃当场便开丢了一卷烧了一半的竹简过去,骂道:“贼贱泼皮,分明也参与,如今倒猖狂!” “失仪!”阎远航嘴里喊着,上前一巴掌甩在常晃脸上。常晃挨了打,低下头去,喉咙里还是有愤怒的嘶吼声。 姬怀少脸黑如锅底,他的宠妃的哥哥和宠臣的儿子联合起来搅乱国事,他还没有死,就急着揽权,还当他是虞国之主吗?!姬怀少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云淡风轻的声音冷酷无情:“斩。” 姬余勾唇一笑,尾随姬怀少而去。姬怀少真是他的好父亲,一下子就把叶奇的口帮他封了,还顺便解决了两个绊脚石。 华无经听说之后,立刻进宫求见姬怀少。姬怀少盛怒之下,并不见华无经,挥手对阎远航说:“打出去!” 阎远航出去,好声好气劝道:“丞相大人先回去罢,等陛下气消了再来。” 华无经哪儿能等到姬怀少气消哇?等他气消了,自己儿子就没了!华无经一把老泪流出,对着御书房大喊:“陛下听臣一言!臣自知无能,教子无方,才让逆子做下错事,不求陛下原谅宽恕,只求陛下削去微臣丞相一职,准许微臣告老还乡,以谢天下苍生!” 姬怀少并不理会,阎远航有些尴尬,他低声道:“您要是再不走,奴才可要喊人了。” 华无经哭得更伤心,从袖子里拔出匕首,直接捅进自己的脖子侧面,吓得阎远航当场跌坐在地,口内呼着:“传御医!” 姬怀少在御书房内听着外头凌乱,便出来查看,见血流了一地,拿起帕子掩了口鼻,让御医来医治了。华无经这么一闹,姬怀少反而不能真的发落了华莲,于是乎传令把华莲改为终身监禁,将华无经削去丞相一职但仍领丞相事。 另一边,监狱之中,一个垂着脑袋的男人提着一盒吃的前来探监,那人穿着官服,品秩不是很高,但是在宫中行走的,给常晃和叶奇都带了吃的。常晃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晾在一边自己面朝墙壁躺着干哭,叶奇大口大口吃着,他知道他是在劫难逃,姬余临走之前笑得那么开心他可不是没有看见。做这件事之前他就计划好了一切,所以他死得其所,至于他的娇妻幼女zzzzzz 叶奇抬头看着带饭来的男人,男人身量高,身材好,能够看清的嘴角透着十足十的妖冶,长发扎成大辫子垂在脑后,一头青丝让女人都自愧弗如。姬余的狠辣不亚于姬怀少当年夺权之时,和姬余共事便是与虎谋皮,但是韩汤不一样,他虽然在漩涡中心,又和姬余站在一起,可是他却是宅心仁厚的,比如,他这次是来给自己一个全尸,顺便告诉自己,他的妻女都被他好生安置着,是安慰,也是辖制。 韩汤支开狱卒,来到常晃面前,低声唤道:“常大人。” 常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韩汤道:“夫人让我来问常大人可有吩咐?” 常晃马上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来到栅栏前。韩汤又把头低了低,常晃没时间管他的举动,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卷蒲草编织的卷轴递给韩汤,道:“让父亲和妹妹快来救我,否则,我便将他们的把柄全部说出去!” 韩汤转身离开,他的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常晃这个笨蛋,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他们常家那点子勾当会京谁人不知?碍于姬雀的面子没跟姬怀少说罢了,现在自己能说出来,姬余和自己便推波助澜,何乐而不为呢? 叶奇吃了饭便自己搓了一根草绳,上吊自杀死了,人家当他是畏罪自杀,拿着草席裹着叶奇的尸体,扔去乱葬岗了。韩汤好心,还叫人把尸体拿回来,好生安葬了,把牌位给了叶家母女。叶家母女只道是叶奇犯了事官府要抓她们去充官婢,韩汤为着人情收容她们,故而十分感激。韩汤临走时,叶家女儿还追出来,对韩汤道:“小女愿入南华,为大人效力。” 韩汤笑而不语,叶家女儿长得不是分外好看,又没有练武的根骨,女红智谋舞蹈都不出众,又这么大了,进来也是对他动了歪心,麻烦。韩汤拱手笑道:“我和你父亲同僚一场,帮助是应该的。我已然差人护送你们去孙域,宅邸购置清楚,你们去了,靠收租便能过活。但切记,最好改名换姓,若是不换,也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招惹是非。有条件还是逃去别国为妙,我便不多呆了,免得给人看见。”言讫转身就走,不拖泥带水。 叶家女儿一门心思落空,十分失落。为着性命,也听从韩汤的话离开会京,带着父亲的牌位和母亲去了孙域,不提。 韩汤回到宫中,将常晃的那卷蒲草递给姬余,姬余撇撇嘴角,这货还写上血书了!不过这货的字还真不错。姬余看罢笑道:“牢里条件还是不够苦,你看他的字还是工整的。” 韩汤笑而不语。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骄傲,人家就是在逆境中也不容许自己的字丑。 姬余把蒲草还给韩汤:“把双鱼佩和这个都给父王看,我得去问问母亲她做的怎么样了。” 韩汤领命下去,姬余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今天他在南华里放人,本来还以为这是他相好没管他,结果是他多管闲事。姬余很好奇,韩汤这样的男人,又不喜欢同性,到底哪家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法眼?还是说,他真如传说中一样,只喜欢水里自己的倒影? 韩汤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平夫人跪在御书房门口瑟瑟发抖。她已经跪了一整天,可是姬怀少根本不愿意见她,甚至连姬雀来求,都给姬怀少骂了回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御书房门口哭肿了眼睛,韩汤俯首看着平夫人,那淡淡的嘲讽让平夫人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韩汤将蒲草和双鱼佩递给姬怀少,姬怀少展开一看,那蒲草上写的是土地的分布和几座石矿厂,姬怀少联想到最近流传的民谣,脸色铁青,他当场把双鱼佩砸得粉碎,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半日才说:“都反了c反了c反了!都不把孤放在眼里!来人,把常若平那个贱人掌嘴二十,打发到北地去!带着她的雀儿一起!不成器的东西,都养着要啃空孤的大虞!现在c立刻c马上,把常晃给孤斩了,常旭尧那个老东西,打仗打了一辈子,一双儿女都教不好,若非他已经死了,孤要把他拉过来杖打!” 姬怀少大发雷霆,奴才自然不敢久留。阎远航出去便招呼着人赶紧把平夫人弄走,左右架着平夫人,平夫人好不狼狈,大喝:“该死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 阎远航笑道:“奴才不敢,只是适才陛下说了,常家的事情要明察,常大人是保不住了,您和雀公子也该拾掇拾掇去北地了。” 平夫人震惊:“什么北地?” 韩汤经过,瞥去含笑的一眼。平夫人气得发抖,她挣扎起来,扑向韩汤:“一定是你!是姬余!” 阎远航怕平夫人再说什么不对的,跟手下使了个颜色,手下的小宦人上去拿手绢堵住平夫人的嘴,强行把平夫人送回妲媚殿软禁起来。常晃于当夜斩首,常家的土地全部充公,那里的收益倒是多,令姬怀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儿。 平夫人在妲媚殿中焦急不已,姬雀反而很欢乐。北地那里乱,经常打仗,他终于可以一展拳脚了!而且还不用娶那个什么镇国公的女儿,何乐而不为?平夫人看姬雀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公老公靠不住,儿子儿子靠不住,她还是靠自己吧!平夫人在灯下绣了一封信,用的是上好的绢帛,她悄悄卷了,拖可靠的人避开姬余的耳目,从御花园的连理池,走的水路出的王宫;同时,平夫人还大张旗鼓派人去程家退亲,说自己儿子品行不端,无法迎娶,这么一来,程国公反而不好意思接受,免得落下一个审时度势的名声。再说了,姬雀这是落魄了没错,但谁能说得准他是不是还能东山再起?毕竟这么多儿子里姬怀少最喜欢姬雀;更何况,姬雀就算不当王,在北地打仗闯一闯也很对程国公的胃口。所以程国公委婉推辞一番,反而拒绝了退亲。 程国公更是亲自入宫,为姬雀和平夫人求情:“满朝文武,若说贪赃枉法,上到丞相c下到低级小吏,哪个没有点私房?若是这样便处置了,不免过于严苛,令人惶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列国志:第十六回 怼国公虞王藏疑 双防范程姬聪慧 程国公更是亲自入宫,为姬雀和平夫人求情:“满朝文武,若说贪赃枉法,上到丞相c下到低级小吏,哪个没有点私房?若是这样便处置了,不免过于严苛,令人惶恐!更何况,平夫人庶姐常氏嫁的是谏议大夫赵含休夫人薛氏的叔叔,本身便是商贾之家,如何不能花钱屯地?” 姬怀少听着言之有理,开始后悔把平夫人母子送出宫去,他正要开口反悔,一直不说话的姬余忽然笑了出来。程国公皱着眉,这个小东西在笑什么?不怕忤逆? 姬怀少也看不下去姬余在朝臣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皱着眉出声制止:“余儿!” 程祈这才知道此人是新得宠的公子余,因为有他护驾有功,他的生母连世妇才飞升到了孝夫人,和平夫人并驾齐驱,并且,因为姬余年纪大,还有了和姬雀竞争的资本。而且自己的庶女也是给他当了教引素人,如今是他唯一的妾室程国公原先挺看不上这个王子的,如今看他怡然自得,胸有丘壑,反而觉得,若是自己的庶女争气,有个一儿半女的 姬余收声,严肃得仿佛刚才那个大笑的人不是他一样:“父王恕罪,儿臣失礼了。” “你笑什么?”姬怀少问。 姬余道:“没什么,只是儿臣适才听程大人说话,发现了一个纰漏,故而笑出声来。” “你发现什么?”姬怀少挑眉。总感觉自己儿子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姬余道:“程大人说满朝文武都会贪赃枉法c情有可原,是不是说明,程大人本身也是这般人物?” 程祈瞪大了眼睛,他想斥责姬余胡说八道,但在大王面前骂他如今跟前正得意又得力的儿子,这不是自己找死?程祈一声冷笑:“公子,凡事可要讲根据,切莫让老臣寒心!” 姬怀少含笑坐回去,臣子和儿子离心,这是他喜闻乐见的,因为前朝和后宫闹得越厉害,他这个能够贯通前朝和后宫的国主就越能把权力攥在手里。 姬余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此乃国公大人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冤枉您。” 程国公打落牙齿和血吞,算他失言。 姬余乘胜追击:“再说了,常氏嫁到薛家,难不成还拿薛家的钱去填补娘家的?这可是天理不容。”程祈也是笨,凭着一腔热血就进宫求情,薛家这么有钱,没有给嫡出的薛斓反而被常家拿去屯地,这不是抢夺家产吗?而且常氏拿夫家的钱给娘家,这不合常理。不管怎么说,常家都是有罪,于公,是妨碍公务外加贪赃枉法;于私,是霸占家产c违背礼教,不论哪个,都是要死的。 程国公不禁语塞,他的怒火急剧升腾,姬余是不把他这个如今唯一的岳父放在眼里了啊!程国公同时也恨平夫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c大势已去,他都后悔帮她进宫说话!现在抽身不出去,真是烦人。辛辛苦苦打仗几十年赚来的面子全部赔光了,明天估计坊间就有民谣流传出来笑话他。 程国公抱拳:“是臣欠考虑。”先服软吧,又不会少块肉。姬余这么厉害,跟他硬拼没有好处,反正自己还一个女儿在他那里,就算被他挤兑,还是可以翻身的,姬雀已经回天乏术了,那就依靠姬余好了。 姬怀少见大局已定,方才开口,这样才是不偏不倚的英明君主:“行啦,都下去吧,没多大的事情。” 程国公退下,姬余也告退。姬怀少看着姬余远去的背影,侧首问屏风:“无经,你怎么看?” 脖子上还缠着绷带的华无经,须发皆白,病态孱弱,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陛下,锥子还在袋子里之时,谁也看不出它是一把锥子,有朝一日它钻出来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华无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姬怀少小心控制不住姬余造成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为了不让姬余上升过快以免自己不能充分准备。毕竟自己那点子勾当能瞒过姬怀少可瞒不过姬余。如今姬余手里没有人,还查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登基了之后可不一样了。 姬怀少沉默不语。他倒是一直小瞧了这个不起眼的儿子,长相不如其他儿子好看,也没有其她人讨巧有才,一直处于中庸的位置,一下子锋芒毕露而不招人讨厌,心机深沉,让他害怕。 姬余回去没多久,程邱氏便以见女儿的名义来宫中看望程姬。邱氏并非程姬生母,她知道邱氏当然不会是因为想念她或者心疼她才来的,便伏低做小,在她身前恭恭敬敬。她如今是姬余唯一的侍妾,夜里都要她服侍着,地位超然,邱氏也不敢太排挤她,只道:“你父亲让我来同你说一声,过几天过了年,公子余便是弱冠之年,你若是能有新年喜,你母亲和弟弟在府里也好看。” 程花午睫羽动了动。程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让她赶紧生下姬余的孩子,好把权力揽在程家的手里。程花午心里想笑,当初在国公府是如何对她的?若非她有谋略在副宫面前露脸,就会被一辈子埋没在国公府。他们来求自己办事,还拿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来做要挟,真当她是木头人么! 程花午内心恨得不得了,面上还是言笑晏晏:“女儿知道了。只是公子日趋繁忙,女儿就是想,也无可奈何。” 邱氏眉头浅浅地打了个结。程花午说姬余不让她生?后宫和后院的手段都差不多,不让一个女人怀孕的方法有很多种,姬余剥夺程花午生育的权力,摆明就是防着程家,程花午的日子也不好过。邱氏的眼里露出一抹鄙夷,还以为这个庶女有多厉害呢,还不是小心翼翼讨生活,她回去培养自己的女儿好了,自己的女儿要当姬雀的正妻,自然要推她登上后位。她的女儿,那才是程家的功臣! 邱氏走了,程花午的眼里透出些许冷意。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国公府欠她的,全部拿回来。 一个宫女悄然离开,程花午朝着宫女离开的方向转去了眼珠子,勾唇一笑。她知道宫女里面有丽洙的人看着,丽洙会找人来看她,必须是姬余的意思,他怕自己和程家勾结。自己这么做,虽然让姬余背了恶名,却是姬余想要的,因为他不想成为一个被程家操纵的棋子,更不想被程家那只饕餮掏空底蕴。自己表现出两面三刀的一面,也能在姬余手下更长久地活着。 果然,那个宫女去了丽洙住的阁中向丽洙身边的贴身侍女心芙讲了悄悄话,心芙又去汇报给丽洙。丽洙正在看竹简,听了心芙说的,暂且搁下竹简,冷冷地嘱咐了一句:“晚上程姬侍寝过后加两倍的药量,平时的菜蔬饮食也要加一点剂量。” 要在后宫生存,哪里有把实话告诉自己嫡母的?对自己又不好。这个程姬,不简单。 到了晚上,程姬当着一众宫女和姬余的面将药水喝下,半夜大家都睡了,她偷偷起来,借着去如厕名义,从房间里打开窗,早有从府里带出来的丫头守着,把一个小痰盂呈着,程姬抠了抠喉咙,把药水吐出来,丫头藏着痰盂退下,程姬张开嘴呼呼气,确定没有药味了才又返回。平日里也是自己准备膳食,把送来的吐了吃自己的,不过几月,日渐消瘦,姬余不在意,宫中为了美节食的人多了去了,自己舒坦就好。 而平夫人不知又使了什么招数,让人把一方紫茜罗呈到了姬怀少跟前,姬怀少心中一动,刚要宣传,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对那宫人说:“给孤送回去,好生思过,莫要想别的。” 宫人跪下:“陛下,夫人自知有罪,不求再见。夫人仅有雀公子一个儿子,即将要去北地,没有主事的人不行。夫人想请陛下恩准,让雀公子成婚了再去北地。” 姬怀少不语,挥挥手让宫人下去。姬雀的确缺个人管着,程家小姐他知道,不是姬雀喜欢的类型,却是个好的,姬雀是没有办法当大王了,性子太单纯,冲动易躁,贪恋美色,有勇无谋,打仗合适,政治还是得姬余这样的姬怀少想起一向洁身自好得过头的孝夫人几日前突然主动献殷勤,欢爱过后提起了姬余的婚事,说的就是亚伯的次女张二娘。姬怀少纵然再不喜欢姬余,也不得不为虞国的未来考虑,他认定是姬余了。只是姬余这个阴鸷的性子,这般上位未免过于苛责,若是造成暴政所以还是得给他一些磨炼。 翌日,姬怀少就下了两道诏书,分别赐婚给姬雀与程小姐c姬余与张小姐,年后姬雀先完婚,然后才轮到姬余。姬雀获封北侯,姬余晋升太子,入住昭德殿东阁。而孝夫人也得到了王后之位,在大年初一祭祀先祖之时,同姬怀少一同谒见先祖。 消息一出,朝野大惊,姬余都给吓了一跳,这个父王喜怒无常的,还以为要施多少计谋呢,突然给了一个太子之位他都懵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回 新官上任三把火 赵家恩怨几时休 朝中对于姬余的太子之位还是有颇多微词的,对此,姬怀少的解释是,姬雀和平夫人“失德”。朝中不再言语,姬雀好色又搞出人命的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连天子都来书叱问,若非有姬怀少力保,估计平夫人和姬雀三年前就给“咔擦”了。姬怀少估计是怕了,才最终没有选择姬雀。 新年就要到来,会京王宫除了要准备宫中过年事宜,还要准备大年初一的祭祀先祖,另外,之后两个王子的婚礼也是够呛的。特别是姬雀,赶在去北地之前把婚礼办完,阖宫上下忙得几乎吐血。也多亏了连玉婷是武家出身,规矩严明,所以才没乱套起来。姬怀少看着后宫安稳,愈发觉得自己没选错人。 姬余觉得朝中该换血了,虽然姬怀少还没去世,但是朝里的老臣保不齐就会搞什么小动作,特别是那个一而再c再而三诋毁他,阻挠他登上太子之位的华无经。姬余摸着左手大拇指上那有他一个手指头粗的祖母绿扳指儿,轻声问:“上次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杨瑾瑜给姬余奉上一杯茶,又给韩汤奉上一杯。韩汤对杨瑾瑜点点头表示谢意,道:“都查清楚了,华无经那个老贼,跟楚国那一班走私之流关系密切,楚商都是在华丞相的庇佑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若说华大人未曾从中牟利,我是不信的。” 姬余道:“他当然有!你看华家的宅子大到能容下他一个乡的华氏,就知道他私囊里有多少钱。” 韩汤问:“需要我出手吗?” 姬余给了韩汤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这种事情这么明显还要他告诉他吗?亏了韩汤还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怎的恁笨!韩汤被姬余这么一逡,也晓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连忙就下去行事了。韩汤来到赵含休府里拜访,去的时候,薛斓正光着一条臂膀在磨一把长戟,看见韩汤之时眼睛一亮,贼贼的不知道想干什么,韩汤不理他,径直去找赵含休。薛斓跟上来,在后头摩拳擦掌:“姐夫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了,不如你先跟我切磋切磋,他觉得吵自然就出来了。” 韩汤无语,难怪姬余要讨厌薛斓,真心是没眼力见,也是个有勇无谋的主儿。自己一个郎中令,大白天的好适合从宫里出来找赵含休,肯定是有要事,怎么会跟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对峙?份嘛 韩汤笑道:“薛公子痴迷于武艺,我觉得薛公子颇有造诣,明年武人有推举,不如央了你姐夫给你写推荐信上去,必然能有一番作为。” 还没等薛斓反应过来,韩汤又说:“你姐夫这人,若是没人拿鞭子,铁定瘫痪在床四肢退化,我且进去拎他出来晒晒太阳。”言讫便赶紧进屋,怕晚点就得给薛斓缠死。 薛斓兀自喃喃:“推荐”薛斓又抬头看看天:“今儿天阴啊” 韩汤一顿快走,进了赵含休的书房,赵含休正敞开肚皮躺在窗边抱着一卷竹简打瞌睡,韩汤忍俊不禁,一掌拍在他的肚皮上,把赵含休吓得当场从床上滚下来,看着笑得跌坐在软垫上的韩汤愤怒地射出两道眼火:“韩大人不好好在宫中行走,强闯民宅做什么?” 韩汤连忙摆手:“赵大人给我扣的帽子我可担不起,我是奉命来跟赵大人商量的,没曾想赵大人头下万卷书,庄生梦蝶。”说着,韩汤又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一掌拍得实在妙。 赵含休飞了几多眼刀过去,皱着的眉头c上挑的眉毛和瞪圆下拉的双眼呈现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形状,让韩汤笑得更欢了。赵含休没什么好气:“恐怕韩大人是记错了,下官是谏议大夫,不是谒者之流,您若是想商量政见,赵府并非您该来的所在。” 韩汤凑近:“恼了?” 赵含休看着他和那个人相近的脸庞,蓦然无比烦躁,推开韩汤的脸:“恼了!” 韩汤讳莫如深:“至于吗?好歹大家之前都是邻居” 赵含休冷哼着不理他,韩汤看看外头的天色,觉得时候不早,赶紧扯回正题:“闲话少叙,我今日来是来告诉你,有件事需要你出面领了,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含休抖抖衣袖:“在下两袖清风,为官为民,不求名利。若是朝政是非,还请韩大人另请高明。” 韩汤给赵含休气笑了,他也不跟赵含休多啰嗦,一边窸窸窣窣起身往外头去,一边说:“那就罢了,原先想告诉赵大人,华大人私通楚国走私之事证据确凿,只差一个契机将它和通敌卖国坐实。我思来想去,是赵大人最合适,毕竟华大人是害死令尊的凶手之一;看来赵大人为人淡泊,连杀父之仇都宽宏大量不计较,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韩汤一条腿正要跨出书房,赵含休就在后头喊了一声:“站住!” 韩汤勾唇一笑,收回脚来。赵含休是有名的铁面无私,软磨硬泡都对他不顶用,但唯有家里的事情能让他改变主意。佐证之一就是韩汤本来当年要把妹妹阿绮嫁给赵含休,但赵家老夫人觉得阿绮出身过于高贵,会卷入是是非非,所以勒令赵含休娶了薛氏——老夫人之所以如此,也是怕赵含休步了贞侯赵皓轩的后尘,毕竟赵皓轩因为在朝堂之中和华无经争权夺势,才在三年前的孙国之战中,被华无经故意拖延支援c死在了孙国的土地上,万箭穿心c身上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 韩汤转过身,赵含休已经站了起来,凌厉的气息在他身上燃烧。自从赵含休放弃一切娶了薛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赵含休这么斗志昂扬的时刻了。赵含休声音高了八度:“你所言非虚?” 赵含休一心只想报仇,三年前赵含休也在战场,跟随救援队伍看见父亲惨死的模样之后,赵含休跪在尸体前面一天一夜,安葬了父亲之后便拔剑去砍华无经,若非有人拦着,赵含休也早给发落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赵含休怎么会罢休? 韩汤温和地笑着:“这是太子殿下手里的消息,如何能错?” 赵含休咬牙。姬余有本事他知道,三年前姬余来府上拜访他他也晓得,所以才没按着薛斓放他打人去了。姬余看面相就是个记仇的,若是知道是自己让薛斓打人了,估计会秋后算账的。但是此时此刻管不了这么多,姬余手里的南华实力不容小觑,他提供这个消息是希望自己出面把华无经拉下马,但是他和华无经有仇,又怎么能亲自出面?查出事情真相姬怀少都不会信。 赵含休思虑片刻,突然笑了:“太子殿下恐怕不是让下官现在出面的吧?不知妙人萧是如何打算?” 韩汤哈哈大笑。赵含休和萧凌真不愧都是赵皓轩教出来的,一样的敏锐。按照萧凌的计划,是由赵含休举荐自家小舅子薛斓做廷尉,然后把这桩案子交到他手上给他查。待姬余他们把脏水泼好了,再由赵含休出面直接去华府处理了,免得华无经有人暗中放走了什么余孽。 赵含休也是这么个打算,当下便写了推举信交给韩汤,韩汤揣在怀里,他会在行走之时把这绢帛夹在呈给姬怀少的奏章里,不用经过任何人过目和处理,姬怀少以为这是筛选过后的,会御笔直接批了 韩汤走后,赵含休走了出来,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薛斓在寒风中光着上半身把一柄半人高的巨型流星锤舞得眼花缭乱,转眼又砸坏了一尊石狮子。赵含休的幼子屁颠屁颠跑去报告母亲,薛氏出来,对着薛斓一顿乱骂,转身看见赵含休光着肚皮站着,连忙拿了披风给他披上,刚凑近要温存,赵含休便悄声离开了。对于薛氏,他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不能再多,他的心里,住的是那个在王宫里的女孩;因为不喜欢薛氏,薛斓也只责不教,儿子也不管,每天浑浑噩噩,气得老夫人几次责骂干脆直接去烟花柳巷了。这次第是为着自己父亲把薛斓推出去,也算是薛氏几番唠叨给薛斓找个事情做任务的完成。 薛氏的心很重很重地堕下去,这么多年了,儿子都生了,他还是这么冷淡,薛氏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竟然这么瞧不上自己,宁愿和娼妓在一起吟诗作赋也不愿意回家来听她讲家长里短。都说他心里有人,那个人,她真的很想见一见,究竟是谁c什么样仙女似的人物儿能让赵含休惦念至此!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薛斓年仅十六岁就当上了廷尉,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薛斓穿着姐姐做的新衣裳去上任,手下故意怠慢着,要看他的手段,决定以后的服务态度。薛斓也不含糊,看着底下那帮酒鬼蛇神,当场下令:“来呀,将冠者拖出去斩了。” 冠者跪在地上,声调惶恐而脸上并无半分愧色:“大人何故斩我?下官自认为将并未失职。” 薛斓一声冷笑,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回 逃楚祸被恩长兴 理还乱齐国突访 薛斓冷笑道:“世上自以为是的多了,凭你一句话便颠倒黑白不成?身为冠者,新官上任不奉承着,将本官之服置于梁下盛灰,本官询问之时,语气冲撞,分明是欺本官年少!不敬上级c玩忽职守,再多言一句本官便让你凌迟处死!” 冠者被薛斓身上的威严吓得不敢则声,别的官吏也都严肃起来,不敢小瞧了这个少年廷尉。薛斓勾唇一笑,令人拖了冠者下去斩了,又从诸位之中选了一个老实贴心的当了冠者,每天都捧着官服等着薛斓来穿。 不知谁——其实就是姬余手下的人写了匿名检举信给薛斓,这是薛斓上任以来第一桩案子,又和丞相华无经扯上关系,薛斓自然格外重视,他对所有人都瞒着,每日早出晚归,薛氏心疼,赵含休却等着薛斓捅出篓子。 薛斓查得风生水起,华无经却有点着急,他害怕薛斓真的查出什么,称病不出,停下一切交易,躲在家里听风声,一面派出杀手,将薛斓的人全部秘密解决掉。薛斓见派去的人没一个回来,便自己拿了一块头巾包了头脸,跑到郊外华无经他们的据点个荒废的草屋去,才进去埋伏好,便看见几个楚国人拿着短剑进来,薛斓连忙又矮了点身形,怕被发现,眼睛却一时不错地盯着他们。 只听其中一个楚国人说道:“老贼竟怕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躲在家里不让交货。幸好咱们这些是干货,存放十年八年也不怕事。” 薛斓心中暗自生疑:“楚国人私下交谈缘何用的虞话?莫非特特说给我听的么?”薛斓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牵引着入了一个漩涡,而这个漩涡,恐怕和姐夫脱不了干洗。他悄悄后退,想回去再仔细想想这件事,脊背却抵到了一双腿。薛斓额角冒汗,不敢动弹。 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薛大人好大的雅兴。” 薛斓听着背后那浓浓的楚国腔,闭了闭眼,恐怕这伙人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这儿,故意说虞话给他听的。薛斓拔出佩剑,反身刺了过去。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以剑挡住了薛斓的进攻。薛斓正要继续攻击,背后传来几丝寒意,薛斓急忙抽身,和背后包抄过来的楚人打了起来。薛斓尽管武艺高强,但势单力薄c又缺少战斗经验,不多时便落了下风,有楚人趁机刺在了薛斓胸口,薛斓捂着伤口奋力突围,一路朝官路跑。 楚人知道薛斓想逃去大道上,众目睽睽c逼楚人停手。楚人四下一对视,便有两个飞到薛斓跟前,拦住他的去路,顺手飞了两个飞镖出去。薛斓才躲过两个飞镖,背后又挨了一剑,他血流过多,眼前恍惚,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他喝道:“尔等杀害虞国廷尉,不怕死吗?” 有楚人笑道:“哼,杀你不是容易?你且看有没有人知道你死了没?” 薛斓咬牙。他知道他们有华无经撑腰,就是姐夫出面他的命案都不会有人管,他不能死,就是死也得把华无经的罪行公诸于世!薛斓想起昔年和姐夫一同来郊外宴饮,姐夫他们文人之流,曲水流觞,弹琴吟咏,不甚风雅,而自己则十分无聊,趁着姐夫在唱歌,自己跑去山林里头玩,发现一条小溪,水流湍急c又很深,若是人掉下去,不一会儿便能给冲到下游薛斓拼命杀开一条路,不顾身上伤痕累累,一路狂奔到溪边,楚人见前方是水路,纷纷笑起来,薛斓回头看着逐渐逼近的楚人,虚砍了一剑,纵身跃入水中,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楚人看着流走的溪水,问道:“薛斓可会泅水?” 薛斓会不会泅水楚国人怎么会知道?被问的那个尴尬不已,好一会儿才答了一句:“不曾听说。”他不曾听说,就算薛斓真的会c侥幸逃脱,那也不关他的事,是主子自己不知道的。 楚人离开了。薛斓在溪水中沉沉浮浮了半日,才终于被溪水冲到岸边。薛斓重伤,山中水冰,早已神志不清,看着靠近岸边,本能地抓着岸边,奋力往岸上薅,这才将上半身弄上泥滩,趴在上头昏了过去。 可巧此处是长兴长公主丽温的私人别院,丽温前几日被姬会气得犯了心病,坤嫔让丽温去别院散散心,也和自己儿子避开一段时间,免得姐弟俩又吵起来。丽温坐在船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突然看见岸边有个什么泥滚滚的东西,便问身边的丫头:“那是什么?” 贴身丫头梦琪瞧了瞧,不禁大叫:“什么腌臜人物,竟敢闯入公主的私人别院来,真是该死!你们都是傻的吗?还不快把那人给轰出去!” 当即有手下划了小舟上岸,才扯了一只胳膊,那人身下便氤氲了一滩血出来,惊得手下大叫:“公主殿下,此人不凡!” 丽温也看见鲜红的一片,怕是什么是非,故而吩咐道:“将那人送到本宫客房之中,好生照料,切莫走漏了消息。那河滩处理干净。” 梦琪点头下去。过了半日丽温再见到男孩时,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躺在床上发着烧,安静地睡着。丽温远远一瞧,只觉得这男孩稚嫩,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想起姬会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样子,她自己心里估摸着是谁家小儿惹了是非了,便悄悄同梦琪说:“你去让人打听着谁丢了公子不曾?我看他的衣裳是好料子,不是一般人家。”可不要是卷入什么政治斗争,她现在是明哲保身,不能随便救错了人。 梦琪正要下去,忽然又想起一事,笑嘻嘻地凑近丽温耳畔:“公主,您近前去看看这个小公子,侧脸生得和在信伯十分相似。” 丽温愠怒:“在信伯天地无双,岂容你这奴婢胡说?再不去办事,仔细你的皮!” 梦琪吃了一下,连忙下去了。丽温本来要走,想起梦琪的话,顿住了脚步,左右巡视一番,见没有人,便绕过屏风,来到床前,掀开帷幔,真个儿把自己吃了一惊。那床上躺着的,可不和已故的在信伯李越泽有五六分的相似吗?!丽温忙甩了帷幔便跑,跑回自己房中,展开一卷绢帛,看着上面绘着的李越泽栩栩如生的画像,又垂泪到天黑。 宫中忙着过年,姬怀少也终于卸下一年的辛劳,终于可以开始休息,从今日一直到十六,都是朝中放假,他也能好好享有天伦之乐,顺便给余下的几个儿子看看封在什么地方c给个什么封号,女儿也得找人家了。姬怀少的美好幻想刚刚开始,阎远航便托着一封彩绢包裹着的白绢进了来,姬怀少面上不喜,仍旧拿过看了,不看还好,一看脸色就十分不好,他急忙让姬余过来——姬余原是在宫里忙碌的:薛斓失踪,生死未卜,薛氏朝赵含休要人,廷尉那边也催着要换新官,姬余才忙得焦头烂额,回宫没来得及歇息,丽洙便哭丧着一张脸跪在姬余面前,惹得姬余无限疼爱,赶紧去搂着,问她:“好妹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丽洙泣涕零如雨:“王兄,丽洙对不起您!” 姬余一顿好哄:“不怕,王兄在此,你倒是说怎么了?”姬余马上联想到是不是平夫人又给丽洙穿小鞋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可经常做。 丽洙摇摇头,小声说:“程姬有孕了”丽洙的眼睛一直逡姬余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他生气。 姬余惊诧于她的本事,程花午诡计多端,能怀孕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丽洙没对她做防范是不可能的,就是因为丽洙做了防范还没防住,所以她才觉得自己肯定哪里没有做够,故而如此愧疚。让程花午留在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早晚的,多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姬雀的侍妾都怀孕了,没理由自己不能有个孩子。姬余安慰丽洙道:“既然如此,便好生照料着,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罢。有个孩子省得她日夜胡思乱想,再做出什么别的事来,你只管看着,别让那孩子在宫中撒野。” 丽洙拿手绢擦着眼泪。姬余的意思很明白,孩子生了就生了,那个王子手下还没几个庶子?只是不要让庶子做大,威胁到嫡出就好,不能给程花午这种咸鱼大翻身的机会。丽洙点点头,这种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兄妹正在叙旧c讨论过年的宫中事宜,阎远航身边的小徒弟佟宦人来传话儿,说姬怀少要见,姬余只得撇了一应事物去了御书房。还未来得及行礼,姬怀少便将绢递给姬余,姬余一看,略微有些惊诧:“齐国要联姻?” 这封信是齐国国主亲自写的,要求娶虞国嫡亲公主作为两国友好地标志。齐国和虞国的渊源很深,之前一直是你进攻我一下,我进攻你一下的关系,但是三年前他们通力合作,灭掉了虞国孙后的母国孙国,并且将孙国以淮水为线c分为北孙地和南孙域,分属两国管辖,分土地的时候两国自己也打了一仗,闹了些许不愉快,不知道齐国在逼近年关的时候突然求亲是什么意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回 假仁假义父子对戏 重见天日手足相好 齐国和虞国面和心不和,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大过年的突然派来一封密函说要联姻,其心可诛。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嫡出公主只有姬余的亲妹子丽洙一人。齐国是有名的淫窝,王室内部各种丑事层出不穷,就说当今齐王,当年还是太子之时就和先王妃嫔私通,险些因为这件事被杀,若非他有手段,接连把其他兄弟全部害死c又娶了封将军的妹妹骑兵谋反杀了自家爹,现在也轮不到他做王。这种龌龊地方,姬余怎么舍得把自己娇滴滴的妹子嫁过去? 姬余忽然有些慌,按照自家父王那个性子,很有可能就会把丽洙嫁过去修复两国关系去了。丽洙自己平时捧在手心里都怕伤了,去那里还不得哭死?再说了,它齐国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介权臣拥兵自立,血统低下,跟它结亲,姬余只觉得羞耻!就是天子来求娶,他还得考虑三分。可是,如果父王执意如此,姬余也不会去触姬怀少的逆鳞。不过是妹妹罢了 姬怀少道:“姜夏那个老匹夫,还想着给他后宫添个大富人家的娼妓,摆明了就是想侮辱我们虞国。可是不给,又显得我们小气,齐国如今兵强马壮,若是肆意拒绝,恐怕会招来祸患。” 姬余眼微眯。所以姬怀少也是不想让丽洙嫁过去有份的。可是齐国使者不日就要到了,所以姬怀少才急。姬余扶着姬怀少回位置坐下,道:“父王莫慌,儿臣有个主意。” 姬怀少拉住姬余的手:“什么主意?” 自从姬余当了太子,姬怀少对姬余的依赖日渐加重。姬余也发觉了这种变化,所以做事手脚放开多了。姬余道:“父王,当初红氏谋逆一案,还有两个人没有处置。” 姬怀少眉毛轻轻一挑,看着姬余的眼神也叵测起来。小小年纪,过了年也不过二十岁,居然这般算计歹毒,自己二十四岁决定起兵时,也没有想过要把弟弟广伯斩尽杀绝,虽然每天都诅咒广伯八百遍c希望他去死。当初把姬仓和丽涓囚禁在霜菊宫c让一双儿女经历从未吃过之苦,就是为了变相保住他们的性命,他心里门儿清他俩跟谋反没什么关系,顶多也是丽洙知情不报罢了。姬余现在把他们搬出来的目的很明显,不过是想让他俩认连玉婷为母后,然后让过了年十六岁的丽涓代替丽洙嫁去齐国,这样一来,保住了丽洙c解救了燃眉之急,自己还得了一个博爱的美名。 姬怀少虽然在心里冷笑,却没有反对姬余的提议,因为去齐国,的确是在宏夫人身边浸淫多年且美貌才情远播在外的丽涓适合,丽洙虽然也有才能,却更适合当个公主府的主管,不适合政治外交。虞国嫁一个公主过去,不能是白给人一个免费的床伴,齐国主动上门求亲,怎么着都得掀儿波澜不是?姬怀少也有点感慨,其实这件事最合适去的应该是丽淑,但是人家都已经去天都了,长兴长公主丽温又是守寡的,丽洙太单纯,只能是丽涓。 姬怀少面露难色:“这叫孤如何舍得?那两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姬余心里很好笑。如果父王真的觉得可怜他那一双儿女的话,就会像对待姬雀一样拼命给他们俩洗白然后再放在身边好好疼,而不是装出一副柔弱的慈父模样想把锅甩给别人。姬余心里无限吐槽,面上还是体贴地笑着:“父王放心,此事交由儿臣来办,您不必为难。” 姬怀少放下心地点点头,合上手掌又念了一句:“祖宗饶恕。” 姬余眼中有些微不屑,真想让祖宗饶恕,就不该在祖父王病重时起兵逼宫,还把唯一的弟弟赶到荒凉的广地,甚至连个侯位都不给c只封了个伯。 姬余回宫将这件事交代给了丽洙,这种事还是女孩子去说方便,本来这两个妹妹就不对付,互相倾轧的事件频频发生,丽洙再多一个恶名也没什么。而且丽洙很清楚,如果说服不了丽涓,自己就得嫁到北方的齐国,她为了她自己也会主动请缨。姬仓生性温和,没什么主见和权力欲,丽涓同意了他也不会再反对。 丽洙去霜菊宫的时候,守卫的士兵都坐在树下吃着在是石头缝里热得酒,院子里种着许多梅花,都还没开,虞国不下雪,所以也看不见雪中傲立的风景。宫里的宫女和宦人都是没有什么规矩c面黄肌瘦c长得不好看的,院子里堆积着层层落叶和灰烬,丽洙特特换下拖地长裙,她短短而提起的裙边还是把脏兮兮的地面蹭出一道白边。 丽涓和姬仓住在门窗都钉着木条的房子里,在隐约的光中啃着冷饭冷菜。姬仓早就不修边幅,胡子拉碴c披头散发地躲在角落里,老鼠一样吃着饭菜。丽涓尽管垂着一头在烂掉的榻榻米上铺了大半的头发,却依旧整整齐齐,她的目光看着窗外的蓝天,渴望自由的眼神涣散着,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丽洙的脸。丽涓的眼瞳有了光彩,她知道,她和哥哥的机会来了,虽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丽洙进来,并不嫌弃地快步过来,跪坐在丽涓面前,握住她的手,泣涕零如雨:“妹妹受苦了。” 丽涓也对泣:“此乃红氏的孽债,不苦。” 姬仓停下咀嚼的动作。妹妹昨晚还在说着怀念母亲,今日就站在父王的立场称呼母亲为“红氏”,这样的妹妹,他从没见过,觉得有些陌生。 丽洙拿出手绢给丽涓擦着手:“乖,不怕,我来接你和哥哥出去。以后你就同我和太子哥哥住,母后会照顾你们的,下人也欺负不了你们。” 连玉婷在冷宫住过很长的时间,姬余也是在霜菊诞生的,连玉婷当上王后之后,时常给两兄妹讲在冷宫的经历,激励他们不要耽于富贵,要向外公连浩宇学习,在战场上能够身先士卒吃野草和冷泥的。 丽涓一听,就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连玉婷竟然有这个运气当上了虞国的国母,而姬余成了太子!他们现在莫名其妙接自己和哥哥去认王后为母肯定有什么目的,否则自己当年和丽洙的争斗那么明显,她何必对自己这般仁慈?但是能有个出去的机会,总比老死在冷宫里好。他们也没什么行李,稍微梳洗打扮了一番,便跟随丽洙去了昭德殿。王后已经摆了宴席给他们接风洗尘了,一见他们来,便搂着丽涓哭了一回,直说:“涓儿受苦了。” 说实话,就是宏夫人也没对丽涓这么好过,王后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让人很受用。王后又拉着姬仓的手笑道:“仓儿过了年二十三了?余儿已经定下了亚伯张子轩家的二娘,本宫这里还有几家的女士,你且看着,有好的跟本宫说,本宫给你说去。” 姬仓生性木讷,也未曾被母亲这么关怀过,一时间便红了脸。还是姬余招呼着:“母后,让仓哥哥先吃饭,您日后还有大把时光给人家说媒。” 王后这才笑嘻嘻地撒开手,不停地给姬仓和丽涓夹菜。菜品很一般,不过就是家常菜,却让姬仓吃了一脸的眼泪,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而热乎的饭菜了,本来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躲在冷宫里了却残生,没成想还有今日。王后对他也好,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丽涓默默吃着饭,什么也不说,到了晚上,姬仓已经睡了,丽涓才来谒见,姬余c丽洙和王后都等着她,全部都坐着,没有人去睡。见到她来了,点头致意。丽涓坐下,直视着姬余——王后那个直肠子和丽洙那个笨蛋会大翻身,一定是姬余在后面搞鬼,姬余从小就性格阴鸷,能忍能出馊主意,表现出超脱出同龄人的稳重和成熟,这次第一定也是他的主意。 姬余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丽洙看见姬余垂下眼睑不语,便自己开启话头:“还没恭喜妹妹呢,父王已经拟旨,封妹妹为一品长顺公主,不日齐国使臣来了,便要同去和亲的。” 丽涓点点头,就知道放自己出来没什么好事,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也够了,如果牺牲自己一个人能给哥哥一个好的生活的话,那她愿意做这个人。丽涓抬手摸摸自己鬓角那柄木梳,不是很珍贵,却是哥哥在冷宫给她做的,哥哥在落难尚且护她周全,平日也只有哥哥待她好,她有什么理由什么都不为哥哥做? 丽涓看着姬余,十分平静:“需要我做什么?” 姬余有些诧异,或许自家妹妹长期以来被保护得太好,让姬余忘记了后宫是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地方,随便一个抓出来都能完爆自己妹妹。姬余很快恢复笑眼:“齐国是个什么情况想必妹妹都知道,此番来求娶嫡公主,目的是为了羞辱大虞,所以希望妹妹从中斡旋c反其道而行之。”姬余的手在空中虚画着一个圈,说完最后一个“之”字时,点在了榻榻米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回 除夕夜口唇耽耽 年初一风声赫赫 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姬怀少照例在宫中设宴,朝中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以及宫中诸位王子全部在场,欢度除夕。前来伴驾的宫女全部都是宫中有品级名头的女官,韩绮便是其中之一,她面无表情地给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赵含休倒了酒便往下一桌去了,空留赵含休脸色黯淡了许久。别人家都是戴着妻儿来的,唯独赵含休是孤身一人来的。 姬余看着在外驻守的韩汤,含笑举杯饮酒,韩汤垂下眼睑一笑,转回身去。不多时,姬余便借口要如厕,来到外头跟韩汤说话:“如何?” 韩汤左顾右盼一番,这才低声道:“不成。” 姬余眉头皱着。薛斓那个不靠谱的,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估计是活不成了,华无经几次催着要把自家一个什么人做那廷尉的,要是真让华家人当了廷尉,那华无经可就再也推不倒了。姬余的手摁着韩汤的手:“再找找。别忘了找个能接替薛斓的。” 韩汤点头,两手准备,姬余不笨,这件事势在必行。姬余说是找一个,他必须准备一个团队,前仆后继。 姬余又潜了回去,韩汤继续坚守阵地,他俩都没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之后,姬会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姬余回去的路上,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等他坐在位置上,姬怀少也面色不善,他十分奇怪,姬仓凑了过来,一脸担忧:“余弟,你去哪儿了?” 姬余道:“我出去交代韩汤点事,怎么了?” 姬仓一脸苦不堪言:“你想见韩汤,什么时候不能?就是宴会散去之后召见他也成,你这一出去,不知谁传的风言风语,若非母后及时处置了人,现在你已经跪在父王面前谢罪了。” 姬余一惊,当时他和韩汤在一起之时周围并无人,建平卫和他的人也没有发出警报,怎么就被人捕风捉影了?闹这么大,父王都知道了,文武百官不可能不知道。姬余看向华无经,这个老货向自己下手了?姬余突然有点头疼,这件事要是让亚伯张子轩知道了 华无经被姬余看得莫名其妙,他的秘密据点被薛斓发现,而现在薛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才头疼呢。还有一个宿敌赵含休在一边看着,他才不信姬余没插手,他还没瞪姬余呢,姬余反而先瞪他。 吃过年夜饭,姬怀少按照一年功过给各个臣子分给吃食,臣子们谢恩了,便让手下人装好c送回家里去。赵含休看也没看一眼,每年发的都一样,份例都是相同的,不知道那帮臣子在高兴什么?装模作样的以为姬怀少看不出他们在故意讨好大王?赵含休挥挥手让奴仆小心翼翼地给赵老夫人送去了,反正他娘也会把东西分给薛氏和儿子,不必他操心。赵含休跟着姬余等尾随姬怀少来到外面欣赏烟花,姬怀少见人群之中韩绮看着烟花面露微笑c无限遐思,不禁问:“作何感想?” “繁花紧簇,不及万家灯火;孤灯难明,还是人心冷暖。”韩绮回答难掩风流。韩绮和韩汤不一样,她长得像韩寿,不怎么好看,却有着韩寿的冷静和气质。除夕之夜本为贺喜之用,韩绮却口出悲谶,韩汤当即色变。 没曾想姬怀少却十分赞同,没有生气。这丫头他心水得很,就和自己女儿一样的,若是她是个男孩,姬怀少一定重用他,可比哥哥韩汤稳重多了。烟花时光短促,供人取乐,怎么能及家里的灯温暖呢? 韩绮本人只是想起一个亡人才出此语,得到姬怀少的点头她也没什么感触,但赵含休却面色铁青。姬怀少对韩绮这么特别,莫非 赵含休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除夕宴结束之后,就有人同连玉婷和刘尚宫说了此事,但因为韩绮本人没这个意愿c姬怀少也没有这个意愿,所以也就作罢了。 翌日是大年初一,姬怀少携手连玉婷一起登上清山祭祖。连玉婷身体好,不像以前的孙氏,走走停停,没花多少时间就登上了山顶,还中气十足地主持着参拜事宜。山上山下乌压压跪了一片人,姬余一边在祭坛之下跪着,一边还要和韩汤负责安保。令狐熹则在山下把清山围了水泄不通,不许人员随意出入。艳阳高照,天气不凉,姬怀少顶着珠冠,穿着厚重的礼服热得满脸是汗,他坚持着手持香上前跪拜c朗诵《祷书》并焚烧之,一套完整的祭祖做下来,姬怀少那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他由连玉婷扶着,拾级而下,空中寒光一闪,有人持剑朝姬怀少刺来。姬余迅速拔出剑,和韩汤一起冲向那些接踵而来的刺客。连玉婷把吓到的姬怀少挡在身后,手上握着一柄金钗当武器。 令狐熹正在山下站着,突然有人来耳语,说上头出事了。令狐熹脸色不变,挥手让那人下去,对诸位自发来接驾的民众和官员笑道:“诸位稍后,陛下年事已高,时间可能会延长,请诸位先去树荫下稍后。”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大王来的时候已经瞧见了,老态龙钟的,大热天穿成那样去祭祖,换谁谁都受不了。 令狐熹反身,揪住一个落荒而逃的高级官员,单手提着他往山上去。从山下到山上只有一条路,他挡在那狭窄的山道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令狐熹把逃跑的官员直接丢下山,在那人的惨叫中拔出剑来插在地上:“在危险没有除去之前,若有人想出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百官纵然害怕,更不敢得罪令狐熹,只能缩在山道上,等待灾难过去。 而山上正打得如火如荼,尸横遍地,连玉婷早就掀了凤冠解决了好几个刺客,姬余和韩汤双剑合璧,打得浑身是血,姬余再砍了一个:“怎么回事?!” 韩汤也砍了一个:“属下不知!”他自己都想哭,这回姬怀少不管保不保得住,自己都他妈难辞其咎。明明安保工作做得很好,这些人是怎么混上来的? 姬余累得气喘吁吁,他是王室子弟,有练武杀人也是偶尔,这么长时间大规模的战斗他吃不消。他突然后悔没有听母后的话,跟着外公多历练,再这么下去,他发抖的手将无法继续战斗。姬余道:“快!让姬雀来增援!”姬雀是完全按照武将的标准来发展自己的,他来才能解围,而且现在也只有他能从外面带来援军。 韩汤找了一个机会拔出信号正要发射,姬仓忽然按住了韩汤的手,韩汤惊诧地望着他,姬余大吼:“你干什么?快回去!”这货要出来送死顺便碍事吗? 姬仓道:“姬雀不能来。” 姬余正要发飙,秦奉上前,替姬余解决了周围的祸患,在他耳边低声道:“祭坛已经乱成一锅粥,可是令狐熹并没有上山,也没有民众暴乱,太子殿下可知为何?还有,太子殿下莫要忘了,雀公子在十三岁那年做了什么。” 姬余一怔。是啊,一定是令狐熹在山下控制局面,不让暴乱扩大,维持着王家的体面,如果姬雀大张旗鼓地来了,那王室将颜面扫地。更何况,姬雀在十三岁的时候带兵打仗举平定南蛮战乱,令南蛮称臣,他若是来,好不容易臭掉的名声就会再次好起来,那么自己的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姬余出了一声冷汗,他让姬仓和自己同母真是对的选择,他来了还带着一个秦奉,多棒。 后顾之忧是解决了,可是眼前的燃眉之急呢?姬余皱着眉:“可是眼下” 秦奉道:“殿下莫慌,祭坛之下有焰火,而神庙之中有大风筝,本都是祭祀结束之后除晦气所用,如今正好利用。” 姬余听个大概,知道秦奉要用火攻,不过他不是专业的军事人才,不知如何运作,也懒得想,只道:“你快去,韩汤供你差遣。” 秦奉不遑多让,带着韩汤和一部分士卒兵分两路去准备。姬余继续奋战在前线,姬仓则去保护王后和大王。姬令病怏怏地咳嗽着,和浑身发抖的姬会缩在角落里,他们本以为末日就要来了,忽然听得“嗤”的一声,一架着火的巨大风筝自神庙之上飘下,有人从风筝下跳出,那涂了火油的风筝便席卷了一片人,一时间,“哔哔啵啵”的爆炸声和燃烧声不绝于耳,惨叫和肉糊味不断传来。着火的风筝陆续飘出,姬余灰头土脸地从烟火中滚了出来,他的背后被烧了一个大洞,皮肤还有点伤,他忍着疼,高举剑叫道:“杀!”被扰乱了秩序的杀手全部被歼灭,好容易留下几个活口,还都服毒自尽。气得姬余又往尸体上戳了几下泄愤。 珠冠不乱的姬怀少由姬会和姬令扶着过来,看了一样满地的尸体,问道:“都是什么人?” 姬余十分鄙视姬会和姬令,刚才躲得利索现在安定了知道出来蹭宠爱了?姬余面上还是恭敬地答道:“楚人。”韩汤和秦奉翻看之时,他瞄了一样,肩胛处的纹身,就是楚国烈人塔的人才有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回 楚王二三事 秦奉四五计 虞国和齐国还是面和心不合,表面上为了盟友的大旗称兄道弟c举杯欢庆,私底下互相玩小九九搞对方。齐国和楚国就不一样了,互相看不顺眼,打仗也是常有的事情。一座湖城,今年是虞国的,明年就是楚国的,湖城人民都会说两种话,一口虞话嘴楚言,切换自如。 楚国敢派相当于建平卫的烈人塔来刺杀姬坏少,还是选在大年初一祭祖之时,不是猖狂至极就是没头脑。根据姬余对于楚国的了解,楚国这次行动绝对是属于没头脑之流:楚国当今的君主熊伟宸是之前的楚安王熊博超一百多个儿子里毫不起眼的一个,功课浑浑噩噩,混蛋事一件没少做,还曾经因为在街上跟人斗殴杀人被关进大牢三年,可谓人渣中的战斗机。可是楚安王在政治上是一把好手,儿子太多就起了很多争执,为了登上王位不择手段,搞得楚安王心很累,在有一次病重之时,甚至说出:“孤当传位于江陵长公主。”这样的话来。 ——这位江陵长公主是一位很柔弱的公主,虽然出身于王后嫡长女,却被自己的丈夫搞得天天以泪洗面,最后年纪轻轻就夭折了。楚安王不过凭借此语表达自己对于儿子们争权夺利的不满罢了——楚安王这句话一出,儿子们更加抢得厉害:合着这么多青年才俊在您老面前晃荡,您倒想起一个已故的女儿,这不老了有病吗?得赶紧把王位抢过来。楚安王给气得,把所有儿子召唤出来c困在一座城池之内,自己穿着王袍站在城墙之上,抱着一个黄色的绣球,顺势一抛,好巧不巧,在诸位王子哄抢之后,正好被熊伟宸接住,所以这王位才传给了他。 熊伟宸上位之后倒还真有几分手腕,在十年间,不娶妻c不纳妾,专心对付几个兄弟,很快就把那几十个蹦跶得很活跃的兄弟全部杀掉,之后又把剩下的那些分封到各个未开发的区域驻守去了。可是稳固了王位之后的熊伟宸开始沉溺酒色,女人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也生了一个又一个,宠妾灭妻的惊天壮举害得太子熊由不得不加入烈人塔保命。 熊伟宸的荒唐事罄竹难书,之前还派人骚扰中山国,结果被中山国大兵压境,只得讲和,所以他派人大年初一来杀姬怀少一点都不奇怪,反正他的脑回路一点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姬怀少气得面色发黑,他抬手就往姬余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吓得姬余急忙跪在地上。姬怀少暴怒:“身为太子玩忽职守,安危不查,险些让孤殒命!若是你想做虞国之主,孤让你又何妨?何苦弑父?” 身后的臣子全部跪下,连玉婷是个直肠子,当场便站在姬余面前护犊:“陛下这是做什么?楚国有心害您,余儿又如何知道?若是余儿真是肖想王位,何故帮您驱赶楚人?陛下慎思!” 姬怀少也不过是迁怒,真的让他把姬余给杀了他也舍不得。连玉婷的回答让他有点下不来台,心中竟生出几分对她的刮目相看。姬余见状,连忙说:“父王责骂得对,儿臣办事不利,让父王遭受惊吓,待父王回宫之后,儿臣定会除去冠服c跪于御书房前三日谢罪。” 姬怀少有了个台阶下,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姬余道:“如今楚贼已灭,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父王由韩汤护送c先行回宫,此处儿臣来处理。” 姬怀少点点头。姬余向连玉婷使了个眼色儿,连玉婷连忙搀扶姬怀少先行离开。随后,诸位王子也跟着走人,现场只留下姬余c姬仓和秦奉。姬余因为姬藏仓和秦奉在他不好行事,正要开口让他们走人,秦奉却忽然喝退左右;旋即,姬仓趁人不备,迅速将几面小木牌塞进几个楚人那里。姬余心中了然,知道这是投诚,遂也不再防备,径直上前查看。 当是时,令狐熹率人来了,见众人退得远,不禁生疑:“太子殿下何故屏退左右?楚人狡诈,恐祸及殿下与公子。” 姬仓不愧为鸿夫人手底下出来的,心思缜密,就是仓皇间行事也滴水不漏:在早先查看时已知晓哪个官阶大,把小木牌塞在楚人头目身上——而且也不是胡乱一塞,而是找到衣襟存放贵重物品的贴身之处塞的,纵是塞得不牢靠掉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那是一番争斗的结果。 姬余大笑道:“楚人皆死,我等不过怕泄露王室机密故而谨慎行事。军长若是不放心,尽管上前来看。” 姬余如此这般坦诚布公,反而教令狐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脸上一红,道:“既然殿下明察秋毫,下官断无质疑殿下之理。” 姬余觉得好笑,令狐熹也是个矛盾的人,明明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偏偏没主见,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愚忠之人,倒也可爱。姬余又开了一句儿玩笑话:“适才不见你来,如今你还来做什么?” 姬余自认为自己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令狐熹却以为人太子殿下在责备他,吓得当场跪在地上。姬余十分无语,难怪历代君王都要自称“孤”,位高权重则曲高和寡啊! 令狐熹抱拳解释道:“臣无能,只能于山下布控黎民百姓,不比韩大人与秦将军英武。” 姬余笑道:“这点你就比韩汤好,韩汤只晓得身在其中,却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思虑周全,是个良才。” 令狐熹没有想到姬余会夸他,心中十分惊喜。韩汤的厉害是有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失职,诺大的王宫给韩汤管得滴水不漏,在太子和大王互相信任又互相猜忌的矛盾关系中如鱼得水,深得双方信任;姬余说他比韩汤厉害,他心里沾沾自喜,却也担忧会落下把柄,毕竟韩汤有的是后台,自己不过是宫中一个倒夜壶人的儿子,靠着大王的怜悯活着。 令狐熹忙躬身:“殿下过奖了!” 姬余看着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中愈发无语。自己真有那么可怕?收服令狐熹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将要上下而求索,眼下姬余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他挥挥手:“如此,你且继续在山上下排查一切踪迹。” 令狐熹领命下去,姬余打了个哈欠。姬仓向围观的士兵道:“愣着做什么?先将这些抬下去,清洗了祭坛。” 底下人忙上来搬运尸体,抬起中有小木牌落下,有士兵拾起给了姬余,姬余一瞧,并没太大反应,只是悄悄收起,道:“再有这等东西都呈上与我。”果不其然,还有几块,姬余黑了脸儿,拿着这些东西,等收拾完了祭坛之后,便要进宫去启禀姬怀少。 令狐熹请人来报,说是有发现。姬余便先去山中某处找令狐熹汇合。令狐熹发现后山陡峭处有勾挠的痕迹,但不明显,估计下场雨落了土就能看不见的。姬余看着那痕迹,问:“可能得知这是什么样式?” 秦奉一看,便道:“此乃应国样式。” 令狐熹崇拜地看了秦奉一眼。不愧是常年征战的日月双剑妙将军,轻轻一眼便知端倪。令狐熹是多想上战场,可惜只能偏安宫中。 “应国。”姬余皱着眉头。这个应国是以盛产玉著名的小国,国力几乎为零,当初是因为它发达的经济和手工艺才和各国友好往来,人家都没想过欺负一小应国,结果色令智昏的楚王熊伟宸很雄伟地把应国给灭了,还让臣子到处宣扬他灭国的丰功伟绩。当然,他打了应国之后也没得到好处,人应国虽小,但人有气节,所有的工匠和王室全部自杀,连玉矿都给封了,白灭了一个经济之国。大家都觉得熊伟宸是个智障,唯独熊伟宸自得其乐。楚国灭了应国,它国内有应国的武器不奇怪。但是,应国在的时候,也没少给虞国c齐国c晋国c中山国和天都等地c甚至连西夷和南蛮都有应国的武器,想推给别人也可以。 姬余又问:“可看出是什么时代的?” 秦奉又凑近仔细看了看,道:“抓挠痕迹较为细长,前段尖锐c入石较深,乃是建平十年左右出产。彼时大虞已有供应。”建平十年是姬怀少登基十年的时候,那年他三十五岁,和周边的国家关系都很不错,跟应国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应国是在建平二十三年被灭的,之后虞国的武器样式就没怎么更改过。这帮楚国人还挺聪明的,用哪个时期的东西更加鱼龙混杂,没有办法进一步证明是楚国人。 姬余正在烦恼,有人搜到勾挠,令狐熹便让人呈上,秦奉又仔细看了看,笑道:“殿下,此物虽是仿制建平十年间的样式,但质地较新,打造也是按照楚国的方法来,应该是近一年的产物。这铁也是就地取材,用的是虞国的铁。” 令狐熹愈发崇拜秦奉,连铁都能看出来,厉害了我的秦将军! 秦奉和姬余心知肚明地一笑,尽管歪打正着正好是了,但就算不是,秦奉这么一说,也必须得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回 改朝换代两虎耀眼 佳期如梦雀儿有怒 薛斓醒来之时,只见满眼红绡c垂着东海珍珠;绫罗衾被c氤氲西檀香气。薛斓只觉浑身疼痛,挣扎着起来,牵动伤口,不禁咳嗽起来。外间有丫头听见,急忙进来,见薛斓坐了起来,忙呼唤别人去通传。薛斓穿了衣裳,躺在小轿子上被抬到大厅,却不见主人,只有一个笑容可掬的无须管家,满身华贵地站在那里,笑道:“公子何家人氏?今日既已苏醒,合该送还的,免得家中母亲担心。” 薛斓一听就明白了,救他的人也是处于政治之中的人,立场或许是中立或许是敌对,不便出面,所以也不多追究,只笑道:“多日叨扰,还望赎罪。在下有要事在身,请丈丈将在下送到南夏门口即可。” 管家眉头一跳。南夏门是虞国宫中四个门:北纯c双佟c曦丘c南夏给臣子朝见的门,这个少年要求自己把他送去那里,是朝中人没错,也证明他被追杀是卷入朝中大案,这个大案,马上就要揭晓。 管家依照薛斓的吩咐,将轿子抬到南夏门,这才回去复命。宫中守卫见一人停在南夏门路中央,本要上前驱赶,凑近一瞧,发现是薛斓,这才赶紧行礼,问着:“大人这几日好去?”城中为了寻他闹得沸沸扬扬,薛氏更是出动万金;华无经和赵含休也因为廷尉一职在朝堂之上辩论不休,对于薛斓失踪的原因更是议论纷纷,没想到薛斓现在横空出世,不过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薛斓没空跟他唠嗑,手无力地挥了挥,道:“快让我去见陛下!” 士兵们见薛斓真有急事,连忙按照程序上报,折腾了一小会儿,薛斓才在御书房见到了姬怀少。彼时姬余也在,正把几面木牌给姬怀少过目,姬怀少知道是自己国内出了奸细,心情正不好,眼瞅着薛斓过来,气息奄奄,身上的衣裳透了血出来,不由得一惊。姬余也是心中一跳,他这招铤而走险还真是走对了,如果薛斓运气不好,没有逃出来,那他可就前功尽弃了。要知道楚国人并不笨,他的眼线都安插不进去,这还是挑拨薛斓去了才有的结果。 姬余赶紧迎上去,眼中关怀备至:“薛大人这是怎么了?” 薛斓挣扎要起身行礼,姬余忙摁着他,柔声道:“薛大人有伤在身,不必拘礼。父王仁慈,不会怪罪。” 薛斓又看了姬怀少一眼,姬怀少含笑点点头,薛斓这才敢靠在椅背上。这伤口都还没结痂,疼死他了。薛斓道:“陛下c殿下,臣愧对大虞c未能第一时间前来禀告:丞相华无经,勾结楚国,走私军火c把持经济,楚人在会京郊外对下官肆意屠杀。若非下官跳入溪水之中侥幸不死,今日断不能让陛下和殿下知晓此事!”薛斓说着,便哭了出来。他是真心委屈c真心疼啊! 姬余变了脸色,起身语气略重:“薛大人,莫要无中生有。” 薛斓也是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急了,当场起身要起来,口内直道:“臣无半句虚言!若是陛下肯授权于下官,下官定然给陛下一个明白。臣能带人去搜查楚人窝点,臣也记得他们的相貌!” 姬余悠悠打断薛斓的急切:“薛大人不必激动,伤口迸裂非儿戏之事。再者,不说这窝点有或无,单凭你去过了,便不会再有此窝点。” 薛斓不语。他真是急糊涂了,枉他熟读兵书,竟然说出这样欠妥帖的话。 姬怀少把玩着手里几块木牌。联系前后,华无经勾结楚国谋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是板上钉钉,这些木牌没有重要人等给予,楚国人根本不会有这些通行证。姬怀少捏紧木牌,他最信任的臣子居然在背地里这么害他,白瞎了他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他陷害王子c贪赃枉法之事。姬怀少拍桌而起:“阎远航!让赵含休觐见!” 阎远航吃了一吓,赶紧照办。薛斓也大功告成c回赵家休息去了。赵含休和姬怀少密谈,姬余自然不参与,回昭德殿玩去了。 第三日,赵含休就在朝堂之上呈上了华无经的所有罪证。华无经当场暴怒,要冲上来打赵含休,秦奉一马当先,单臂搂住华无经,让他无法动弹。华无经震怒至极,但是姬怀少在上,他也不敢放肆,只能强压怒火。姬怀少不看他,让相关官员上前,一条一条与赵含休核对是否属实,结果条条真实——其实不真实也不打紧,反正姬余都动过手脚了——华无经越听脸色越青,等到全部念完,华无经便轨道在地,大呼:“陛下,臣冤枉!臣是走私不假,但从未谋逆,陛下明鉴!” 姬怀少闭眼。现在不是他究竟有没有做过,而是谁来承担虞国走私盛行c杀鸡儆猴的后果。姬怀少是靠着一众臣子的扶持才登上的王位,所以在位期间对于他们格外宽容,而姬余是手段严厉的人,他上位表明着整顿的到来,这个当口,身为老臣的华无经公然反抗历史的潮流,必然被历史吞没。姬怀少挥挥手,有士兵把华无经拖了下去,姬怀少御笔亲判c定的剐刑;在牢中的华莲也判的斩立决,家眷中成年男子全部处斩,年幼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全部充为官奴官妓。 姬余趁机劝告姬怀少:“朝中贪腐之气盛行,不若趁热打铁,让赵含休整顿吏治。”姬怀少想着有道理,历代君王都是一朝文一朝武,自己受了那些臣子不少闲气,如果姬余可以把权力抓回来,那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而且,抓的益处可是大大的。所以姬怀少就点头同意了,把赵含休升为御史大夫,看见有贪官就上书弹劾,他的小舅子薛斓则狠抓贪官污吏,逼他吐出钱之后再用酷刑折磨致死。一时间人人自危,人人都称: “朝中有两虎,含羞锯齿草c斑斓小大人;贪官惊不已,人人皆自危c风云更替时。” 抓了许多贪官,空位自然腾出很多,姬余趁机把自己人扶上马:比如萧凌就一跃成为丞相c这么一来,以丞相萧凌c国尉连浩宇c御史大夫赵含休为首的姬余政治集团正式形成。也标志着虞国进入严苛的政治时代,姬余将接替姬怀少成为传奇,也会成为后世无法一言蔽之的君主。 时光飞逝,因为抓贪腐的事情c准备齐国使臣来访的事情以及持续的大雨,姬雀和姬余两位王子的婚期被一拖再拖,直到阳春三月c草长莺飞,烟花袅袅,畏缩在家中的人们都开始去郊外踏青,过着那“三月三”c四处寻觅伴侣知音之际,才得空出来。姬雀的婚事便提上议程,姬雀本人根本不在意,在院子里舞刀弄枪,时刻准备着去北地跟戎族打仗。姬余的事迹他可是都听着呢,当初温和的小余儿居然能把朝廷管得井井有条,他也得在北地证明自己! 平夫人是对姬雀彻底失望了,姬余如日中天,一时间也不能把他扯下来,还是先把程家维持好关系再说,她忙上忙下的,连玉婷也懒得管她,有什么僭越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僭越了才好,这样自己才有理由拿捏她,而且,她弄出的规模有多大,她就要把自家儿子的婚礼搞得比她恢弘十倍! 姬雀一心扑在研究北地上,也不爱玩了,倒真有几分当初姬省的味道,时蝶弄为了吸引姬雀的注意力也使了很多手段,但是姬雀宏图大志,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何况最近就要娶程国公的女儿了,好歹得收敛一点,算算日子,后姬也要生了,得准备好心虚当新郎和父亲。时蝶弄也很惆怅,她跟着姬雀这么久,几乎是夜夜承宠,就是无法怀孕,试了很多法子都没效。像姬雀这种色胚,说不定哪天就又有新欢,而姬雀上头有个厉害的母亲,又要来一个正妻,没有孩子的前途有多黯淡,时蝶弄门儿清。但是没办法,人家最近连沾都不沾她了,她也只好生闷气去。 很快,姬雀就穿上了新郎服早起等着要迎亲。他是去昭德殿偷偷瞧过程姬的长相的,那简直了,和他曾经有过的女人比就是不堪入目,所以他对新的正妻并没有什么期待,何况还是他娘给他选的,他就满心不欢喜。他正喝着酒,门一开,平夫人的怒气便朝他发来:“都要迎亲了你还吃什么酒?你是当朝臣没有把柄弹劾你?” 姬雀满不在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若真想弹劾我,我就算中规中矩也不能放了我。” 姬雀的话让平夫人竟无言以对,她冷哼一声:“让后姬过来给你梳洗一番,别给人闻见你的酒味。”言讫便离去了。 姬雀脸色阴沉,她从来都是在乎自己的面子的吧?大早上的喝酒伤不伤身她从来不问,他的名字不入流就像“笼中雀”,她却欢喜是父王赐名。他的喜怒哀乐和梦想都不重要,她的面子和权力以及心愿才是对的,就连快要分娩的后姬,她都没有体恤过,还让她过来侍奉,她不在乎她的第一个孙儿吗? 姬雀猛然站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回 弄巧成拙平姬遭斥 喜从天降余殿获子 姬雀猛地拉开房门,正要和平夫人大吵一架,却把站在门口的美娇娘给吓死了,惊啼一声软在姬雀怀中,媚得姬雀什么都顾不上了,揽着时蝶弄就进屋,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又吐槽着新娘。直到平夫人来了再三催促,姬雀才穿着奁衣c提着喜袍出来,又是一番休整才去的前头。当然,时蝶弄免不了被平夫人责罚c同擅离职守的后姬一起去面壁思过了。 姬雀来到宫门口,牵了他的新娘下车。程花夕长得并不很美,五官很有立体感,她的手也不是很大,在姬雀掌心蜷缩着,娇嫩的手背蹭着他的茧子,有一丝心悸。姬雀心中无限哀叹,平时不长的宫中路都觉得十分绵长,他终于把程花夕牵到新房,程花夕抬头,想按母亲的吩咐给他一句:“莫要多喝”的嘱咐,姬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花夕有些尴尬。刚才就因为害羞和紧张没有认真看姬雀的脸,现在他又走得急。程花夕咬咬牙,姬雀举止虽粗,但是人是好看的她知道;婚前也听说过他的那些风流韵事,没想到他这般不解风情。程花夕刚要郁闷,忽然想到他来接自己的时候晚了好些时候,身上明显有一些酒气和其她不可描述的味道;程花夕的脸黑了下来,姬雀是故意给她难堪吗?他不喜欢自己难道连程家都不顾虑吗——其实还真让程花夕给意淫对了,姬雀是一个觉得自己很有本事的人,所以他根本不会去依靠任何势力,既然姬余是太子,他跟着姬余就好了——程花夕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没事,日子还长着呢,管理后宅那些门道她也知道,一个不知进退的侍妾罢了,还没有手段弄死她吗? 平夫人很高兴,今天看在她的面上,还是有很多高官来的,而且带的礼物也不少。连玉婷推脱说身体不适,让她全权布置自己儿子的婚礼,恐怕是根本懒得布置c也是害怕万一布置得有什么疏漏自己会抓住这个由头编排她,连玉婷倒是聪明!既然连玉婷放手,她也就不客气了,有什么好的全给自己儿子来一份儿,手底下人也听话,这个婚礼十分热闹。她看着姬怀少,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太高兴? 平夫人端着酒敬给姬怀少:“陛下,雀儿终于有了正室,臣妾十分高兴。日后去北地喝着冷风,也念着陛下的好。” 姬余略微侧目。这个老贱人,这个时刻了,还以北地的苦楚骗取姬怀少的同情心,想继续留在宫中为非作歹,真是不识时务,如今除了一个姬怀少还没死之外,虞国已经在自己的股掌之中,平夫人还在白日做梦什么?不过,她喜欢丢人现眼就让她蹦跶吧,小丑之态。 姬怀少脸色一沉:“你是在怪孤苛待你和雀儿?”姬怀少登基以来就没轻声说过话,更何况平夫人这话触动了他的逆鳞,声调自然更高。臣子也是有眼力见的,见姬怀少不高兴,纷纷停下宴饮,等着看戏。 平夫人根本不知道姬怀少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忙笑道:“臣妾不敢,臣妾生在南虞c而陛下如日,妾于陛下身边久居,早已不胜严寒。” 姬怀少愈发气盛,他怒视平夫人:“民生艰难,你倒是养尊处优。依孤之见,你不必等到余儿婚后再三月,余儿婚后便去北地罢!省得你无事便僭越礼数,让人看见算什么样子!”言讫,姬怀少便拂袖而去。 平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布置的婚礼现场尽管有很多是僭越,但也只是一两件摆设和宾客人数罢了,她可不信姬怀少那个老糊涂会精明到看见这些。平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姬余,一定是这个贱人,故意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姬余对着平夫人笑着敬了一杯酒,从刚才开始,他才觉得这酒不错,上好的酒糟用初春的第一场雨c以竹叶包裹着陶瓮c埋在泉眼边上酿制,香气浑然天成。姬余只是让人把装酒的陶瓮换成木瓮,而且还是王室御用的木瓮,这味道姬怀少不会喝不出来——对于继位前深受后宫之祸c差点与王位的姬怀少来说,这是他的底线。这下,平夫人根本连翻身都不可能,还落下一个坏印象。并且,这次第还一箭双雕,告诉了这些摇摆不定的臣子,谁才是虞国的未来。 平夫人真的好生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她对姬余点头致意,立刻撤下所有的荤腥,以示自己错了。这样一来,名声是稍微好点,但是宴会也没什么兴趣了,尤其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姬雀,竟然公然在众人面前撒酒疯,被人摁着还嚷着:“没肉吃什么酒?老贼妇自作孽让别人同你陪葬么?”那些宦官哪里有姬雀的力气大?多早晚便给姬雀全部甩了出去,殿内一团糟。 还是姬会上前抱住姬雀劝道:“哥哥莫要闹,让父王听见了,恼怒起来再打你。”姬雀这才忍下气来,甩了袖子回后头去了。现场一片狼藉无人收拾,还是姬余笑道:“雀哥哥想新娘子了,寻个由头后面去了,我们不要放过,赶紧去闹一闹。尔等无须顾及,自吃了酒便去罢。”姬余又向平夫人鞠躬: “劳烦您了。” 这才施施然带着兄弟往后面去闹洞房。臣子心里都有镜子,知道谁堪大任谁不堪;程祈也生闷气,后悔把嫡女嫁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如让嫡女去给姬余做教引,如今孩子都有了,倒也好说话。 姬余是不喜欢热闹,众兄弟都在调笑,姬余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心中有些惆怅。姬雀之后便是自己了,他真的不想娶张二姐。姬余念起闽郡那张圆圆的脸儿,满脸的蛋白水嫩,一双眼睛是一对嵌在脸上的棕色宝石,笑起来流光溢彩,她似乎对自己伸出手儿,姬余忍不住也递过手去。蓦然,手被人抓住,姬余迷蒙的眼睛逐渐清明,看着身边的憋笑的姬会。姬会笑道:“太子哥哥,天又没下雨,你伸手接什么?” 姬余抽回手去:“我觉得给雀哥哥的礼太薄,看看老天是否垂怜c能够掉下点儿钱,我好再添点。” 姬会嗤笑着。姬余的礼就算不重也不需要他再添,谁嫌太子的礼轻,这不是自己找死?而且姬余那份礼的确不轻,北地十一个郡百七十二个县的澜华轩兵器使用权,表面上看起来是让他拥兵自重,其实北地的控制权一直都在姬余手里,从没有放开过! 姬会笑道:“哥哥不许偏心,都给了雀哥哥,我们不都得去喝西北风。” 姬余笑出声:“只你会投机取巧,放心,少不了你的。”姬会帮过他,他都记得的。 姬会笑而不语。你如今倒是大方,只是不知道届时你给不给得起。 大家又说笑一回,各自散开。姬雀混沌之中和程花夕一顿疯癫,不多时便睡了,什么安慰的话也无。姬余累了半日才歇息下,便被后院一阵吵嚷闹醒。姬余素来不喜欢睡觉之时给人吵醒,因为醒了再也睡不着。姬余一怒之下,一边捶足顿胸,一边喊了起来:“何人喧哗!” 弘文滚了进来,语气急切:“殿下,程姬早产了。” 姬余坐了起来。好端端的,早产干什么?才七个月吧?姬余赶紧披了外套就往外走,弘文给姬余披着披风,一路风风火火过去,连玉婷见姬余过来,连忙拿了被子给姬余裹了,怕他着凉。姬余问:“人怎么样了?” 连玉婷满脸不高兴:“都怀孕了还不知道作践自己什么,御医说她吃的不好,没力气生下来,现在拿参汤吊着,本来是顺产都给搞成难产——难不成还有谁去害她不成?” 姬余不语。程姬果然聪明,保住了孩子就成,就算她没渡过这次难关,凭借这个孩子也能给孩子和母弟赚一个好前程。姬余反而不急了,他喝着弘文给他喂的汤,连杨瑾瑜都没让人通知,可见是不凶险,丽洙也守着呢。 又折腾了半夜,姬余在连玉婷那里睡了许久,直到天明上朝钟声响起,姬余的生物钟催他起床去上朝,程姬的孩子才落地。丽洙让早就准备好的乳母抱着孩子过来给姬余看,笑嘻嘻地:“恭喜王兄,是男孩儿。” 连玉婷听说是男孩儿,连忙抱过来,喜得合不拢嘴:“还好是像了余儿。” 姬余十分无语地笑着,这么小的孩子,皮肤红成一团儿,哪儿能看出是像他?分明就是一只没有长毛的猴子。这个男孩,可好也可不好,好的是,目前为止,姬余算是后继有人;不好的是,庶长子先出生,以后有的烦。 姬余摇摇头,出门去上朝,在路上遇见姬雀,十分稀奇:“雀哥哥今日舍得上朝?” 姬雀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往日姬雀是特别热情的,不同他打招呼,他都要往别人身上死缠,今天倒是改头换面了。姬余莫名其妙,正想着下朝之后让杨瑾瑜去打听是什么事,姬会便凑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回 闹半夜孔雀公主 渡新婚入世之人 姬会的小道消息让姬余差点没给笑道内伤:这姬雀原本吃多了酒,洞房花烛,红烛冉冉,姬雀趁着酒兴儿想和程花夕一通欢好,然而程花夕遵守祖制非要三月以后谒见祖先之后才肯,姬雀本就对她没什么兴趣,如此便自己去找地方睡。没曾想,半夜后姬闹起来,以为要生了,姬雀便去看,却是后姬胎动罢了,时姬差人夸大了说辞,把姬雀引过来的,姬雀自然就歇在了时姬那里——这对于一个新娘来说是奇耻大辱,哪有丈夫新婚之夜睡在小妾那里的?把程氏放在何处?程花夕自然满心不爽。平夫人早就看那两个小妖精不爽,自然帮着程氏教训她们c天还没亮就把后姬和时姬叫去跪在院子里顶瓦片。时姬晕倒了好几次,姬雀求情,反而被平夫人多加了几块瓦片。后来后姬承受不住,提前生产,姬雀出门之前才生下一个女儿——幸好是足月,又顺产,所以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后姬给晕过去了。姬雀生气,和程氏以及平夫人大吵一架便难得地出门上朝了。 姬余觉得姬雀真是脑子有病系列,程氏怎么说都是镇国公程祈的嫡女,长得再丑c再心胸狭隘,那身份可是杠杠地摆在那里,姬雀在新婚第一天就宠妾灭妻,这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而且今天按照传统,姬雀得陪人家回门,竟然为了一个妾室不顾大体c跑过来千年等一回地上朝,姬余都想踢开姬雀的脑子看看当年那个战神的脑袋瓜子还在不在。 果然,今天镇国公程祈就没来上朝,特地请的假在家等女婿。姬怀少看见姬雀,眼睛都瞪圆了,看神情恨不得把姬雀直接扫出去。这得罪有威望c有军权的大臣可不是闹着玩的。姬雀的情商真的还没他老娘高,天天吐槽他老娘也是够了。 下朝之后,姬怀少就命人把姬雀架起来塞进车里,跟程氏一起赶回程家去了,并且特地吩咐要呆三天才能回来。姬雀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在哪,很乖顺地跟着正妻去程家扮演了恩爱夫妻。程祈本来也奇怪怎么半天人都不来,后来看着女儿女婿旖旎的模样,想着也许是新婚过于操劳,所以也丢开不管,没有记挂c平夫人是受到姬怀少的斥责,好不容易悄悄解的禁,又把平夫人扔回去抄宫中守则了。连带姬雀那个女儿都给取了“希敛”的名字,这可是裸地警告,希望平夫人收敛一点。 而对于姬余的长子,虽然是庶出,仍旧赏赐了程姬一堆的东西,还给这个小男孩儿取名为“玖”——《诗·卫风·木瓜》中有言:“报之以琼玖”;而《诗·王风·邱中有麻》亦说:“贻我佩玖”,可见姬怀少之重视。 姬雀从程家回来之后,照常栖息在时姬房中;面对来请求让新娘入祖庙的请求,姬雀都是拒绝:“余弟尚未娶亲,何故催我?时日无多,一同入了祖庙再说此事不迟。”姬怀少也嫌开两次祖庙麻烦,便也许了这样的做法。 而姬雀之后,姬余的婚礼也开始了。连玉婷精气神格外好,把王宫上上下下c里里外外全部翻新,四处张灯结彩,还给全部的宫人都额外发放了奖励。不仅如此,姬余婚礼没有僭越的地方,样样比着姬雀的来,规格却比姬雀高,但是没有姬雀那么混乱,一切都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 到了那天,姬余早早就起来了,精心打扮一番。因为姬余面上不流汗,所以丽洙还特地在他面上铺了点粉,免得他看着有些疲惫。韩汤代替姬余去了张家迎接张二姐,而姬余穿着喜袍在南夏门口等了半日,直到黄昏,张二姐的婚车才缓缓而来,一路上香气扑鼻c花果四撒,黎民百姓无不欢呼。姬余上前,伸出手去。张二姐将纤纤素手搭在姬余掌心之中,拿羽扇挡着整张脸,娇羞地下了车。 张二姐内心有算计,这个姬余看着文弱,掌心之中都是厚茧,不知手段有多少;虽面带笑容,眼睛一刻没有看她;张二姐自负美貌,多少男子见了她都魂不守舍,唯独姬余不正眼看她。她是母仪天下的王后,帝王不上心可不行呀。 满朝文武看着姬余的面子,几乎全来,除了赵含休那个奇葩说人太多会胸闷拒绝来访c在家敞开着肚子围着火炉吃烤红薯以外。众人看着姬余主动牵张氏的手,一路前行,二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进退得体,对比之前姬雀大闹宴席又不知回门,更得臣子之心。亚伯张子轩也因着姬余给他脸而十分自豪。 姬余和张氏来到大殿朝见姬怀少,连玉婷端坐在上方满脸堆笑。倒不是她对张氏有多满意,而是整个婚礼她很满意。姬余和张氏按照婚礼制度,在百官面前跪下对拜,姬余口中念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言讫,伸手拨开张氏的扇子,小心地往里头看了一眼。张氏抬起柔媚的眼睛,那一眼瞅得姬余心里发憷。 王后妖媚,不利于镇宅啊 姬余和张氏在宫女的操持下,互相交换了信物:姬余给了张氏上等的羊脂玉钗子十八对,每根钗子的背后都镌刻着张氏的乳名——素佩;张氏给的信物则是十八套百兽披风,据说是亲手所绣,但大家都知道,就算是从小开始绣,也没办法绣成这样的,一定是背后有个绣娘团~ 二人又在浅盆里洗了手,吃了肉和酒,这才开始正常的夫妻拜天地模式,不过没有喜婆在一边念歌,全程都是自己来的。待二人拜完,才去到姬怀少和连玉婷面前,姬怀少给了二人一人一个小玉玺——那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绶印。连玉婷也给张氏一对檀木盒装的金丝缠玉镯。姬余牵着张氏去了新房,新房挂着新的牌匾,名唤“求素”,这是对张素佩的最高尊敬。 之后姬余去了前头喝酒,直吃到半夜。为了不失风度,姬余还特地吐掉一些,吃了醒酒的汤药,漱口之后才去的新房,张素佩等在那里,脸上浮着红云,但是依旧端庄大方。看见姬余来了,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给姬余宽衣洗脸,二人吃过交杯酒,姬余再度作揖,这才退出房间回自己那里去睡,等三个月后和姬雀一起开了祖庙再挑好日子谈圆房之事。他今天累得够呛,明天还得早起递交请假的竹简,然后再陪张氏回张家。 姬余睡了个好觉,翌日起来,赶紧先去的张素佩那里,同她一块儿去见母后,同吃了早饭,这才来了张家。张子轩早就等着,姬余一来刚要行礼,他便拦住姬余,虽未请在上座,也是给了十足十的纯金礼物。按习俗,姬余要在张家住三天,姬余和张素佩白天在一起说笑,晚上分开各自居住。这期间,姬余也见到了张素佩的大姐张素佳——嫁的是游徼高睿渊c做的续弦,虽说住在穷乡僻壤里,但是能让本就无心世俗c动不动就往山上一坐玩绝食的高睿渊安静做官,张家姐妹还是有本事的;这次特地从惠县赶回来,还带了高睿渊前妻所生的嫡长子高子骞,说明继母和继子关系融洽。而张家的少爷张哲瀚也在,姬余只觉得张哲瀚黑瘦黑瘦,人倒是高,看得出练过武,打扮倒是精致,不过腹内草莽,同他讲了没两句,姬余宁愿去看着院子里鱼发呆。 午饭期间,张素佳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张子轩放下碗筷,道:“殿下,老臣自知惭愧,但犬子无能,故而想请殿下收容长女之子。他也练武,若是能在殿下身边走动,也好有由头让高某人来会京。” 张夫人也附和道:“是啊,来京里好歹我们照看着,高大人这三不管的,不心疼孩子,我们还心疼呢。” 姬余想笑,心疼自己女儿c嫌弃女婿官位低就直说嘛,拐那么多弯弯绕绕。张哲瀚再怎么垃圾,张子轩还不是要他来继承张家?他就等着张子轩什么时候来向他给张哲瀚要一个官位。姬余有些为难:“如今是父王主事,我身边人也周全,无法再多。” 张素佳有些失望,高子骞目不斜视,也没有半分不满,姬余很是满意,不愧是高睿渊的儿子,有其父之风!姬余来了个转折:“不过——” 张家人洗耳恭听,姬余这才缓缓说:“我有个朋友,经营着赌坊勾当,你们想必也听过,城北那家叫‘南华’的便是。他身边缺人历练,若是高公子肯去,我能代为引荐。” 张素佳本想着赌坊没出息,但是姬余发话了,她也便没多嘴。高子骞和张子轩眼里一亮,如果能进南华,比在姬余身边行走还好,因为南华是高子骞立刻出席,跪拜于地:“草民多谢太子殿下!” 张素佳就不明白,在赌坊工作如何就这么高兴,和他爹一样不喜欢走寻常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回 闯难关子骞命危 知后事请看下回 姬余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翌日便带着高子骞去了南华。因为事先有通传,所以高子骞随着姬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内里。只见有个梳着大辫子的男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大门欣赏墙上的壁画。那头青丝飘顺柔滑,不是韩汤又是哪个?姬余进来的瞬间,韩汤便转过身来,面上戴着一个青铜口罩,面容看得不十分真切——这是南华的传统,就像建平卫是姬怀少一手创建的,但是总卫长是连浩宇一样,南华的轩主也是韩汤;轩下几个八个堂的堂主都不一定全部见过韩汤的真容,何况只是带来让他瞧瞧是否够资格进去。 韩汤绕着高子骞转了一圈。基本条件是吻合的,习过武,臂膀有力c身体强健,然而似乎并不是很系统,下盘一点都不稳,如果真要调教也要费一番功夫。韩汤是不太愿意收他,姬余带过来的,不给高一点的位置不好看,但是给了他又撑不住。韩汤正在为难,姬余同韩汤从小一起长大,岂不知韩汤的想法?姬余道:“莫揪心,高睿渊的儿子,他老子娘托我找个差事,只管按你的法子来,是否有能耐,且看他的造化。”姬余的意思是,这是一关系户,随便安排就行了,走正规程序,能行就重用,不能行养着做个闲差,再慢慢打发出去。 韩汤更加无语。一般的关系户还好说,太子妃姐姐的继子,这他妈能随便给轰出去?就是好吃懒做,韩汤也得养着他不是?只不过,既然是姬余放话来历练的,看这孩子根骨也不错,便留着多锻炼锻炼吧,姬余登基的日子一天天迫近,总得把自己的一道防线撑起来。韩汤道:“如此,便做个基本的比试,若不成,我可不收。” 姬余笑而不语。还摆架子呢,他就看看韩汤平日管理的结果吧! 韩汤见姬余没有反对,便拍拍手,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白衣相士来,面皮白嫩,文采风流,倒是个好看的,只是这容貌,说像韩汤,嘴巴又像姬余,倒让高子骞觉得古怪。那男人见高子骞盯着自己看,和韩汤对视了一眼。这个孩子还十分懵懂,估计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能第一眼觉得有问题,还算机敏。白衣相士往前一凑,面容便变成了高子骞的模样。高子骞吃了一吓,后退几步,本想拔出佩剑,但姬余在场c还笑眯眯的,高子骞也不好发作。白衣相士哈哈大笑,俯仰之间,又换成另外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韩汤搭着白衣相士的肩:“行啦,鹏涛,别闹了。” 鹏涛对着姬余作揖:“属下造次了。” 姬余摆摆手,就算鹏涛真的造次,他也不说。千面郎君韦鹏涛,中山国人士,因为生性风流,看上中山国主的一个嫔妃,趁着人家得了恩准c去山间祈福之时,化作山神形象,骗嫔妃与其,被发现之后判的斩首,他用了自己的奇技淫巧,同人换了面皮,逃脱出来,一路来了最东边的大虞。姬余晓得他有这本事,便将他揽入麾下,替他做了一个跳海而死的伪装现场,留他卖命。如今他已是南华轩下八堂第二堂c地焰堂堂主。这地焰堂做着名不见经传的小生意,也就在会京城北有一间地理位置一点都不好的胭脂铺,兼卖些自己做的衣裳,但生意一直格外好,而且已经成为一般平民消费不起的高端商铺了。地焰堂里所有的人都会易容术,只是级别高低罢了,目前最厉害的还是韦鹏涛,除了姬余见过他三次真容之外,就只有韩汤见过一次,其他人每天都得找一下他今天又变成了谁。 韦鹏涛道:“我这关算过了,你同我来,随便去耍几关。” 真正有本事的,才不会这么考验,这么考验的话,只能说明此人是鸡肋,食之无味c弃之可惜,所以要试试看到底适不适合重点培养,毕竟现在的南华做事缩手缩脚,小喽啰也很稀缺啊。 韦鹏涛带着高子骞走了一条大道,韩汤则和姬余走另外一条密道c在暗中窥探。韦鹏涛带着高子骞来到一个辽阔的所在,便坐在位置上,给高子骞泡茶:“这里有桩案子要让你公断:柳家婆婆养了只母鸡在牛家婆婆家下了蛋,牛家婆婆以为是自己家的鸡蛋便拿去卖给刘家婆婆,刘家婆婆嫌成色不好c说不如柳家婆婆的鸡蛋好,刘婆婆说柳家婆婆的蛋下个不停,柳家婆婆大骂刘婆婆才会下鸡蛋,两个人互扔鸡蛋,把牛家婆婆给吓死了,请问谁该判刑?” 高子骞还没说话,不知何时身边便窜出一个人来,此人生得平凡,但一看便为人猥琐,他坐在高子骞身边,张口便道:“自然是柳家婆婆,管不好自己的鸡跑去别人家下蛋造成这一祸患c还和刘家婆婆互殴造成牛家婆婆死亡。” 高子骞反驳:“非也,三人皆无罪,该被罚的是管理此区域的官员。” 那人看他,高子骞道:“养鸡需有舍,柳家婆婆的鸡怎会无缘无故跑去牛家婆婆家下蛋?说明此地民不聊生c居民无钱建造;牛家婆婆怎会不知自家鸡有多少c蛋有多少?分明是贪图飞来之财,如此,民风落后,人不知礼;刘家婆婆借鸡讽刺柳家婆婆,还拿未买商品和柳家婆婆互殴,说明女子教化不严c男女不防c经济滞后。以上,皆是此地官员不作为导致,故而应先罚官员。” 那人微微一笑,看向高台。姬余也很满意,他现在就已经在明里暗里鼓动姬怀少整顿吏治c进行改革。因为虞国的综合国力都是出于中等,不上不下的,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大国给灭了,再不改革不行。姬余有这个野心,而高子骞这番话另辟蹊径c正中下怀,姬余自然很受用。韩汤也很满意,这人倒真有高睿渊的聪明,而且很上进,不像他老爹,做着小官领着高俸禄还天天骂朝廷非逼他出山。 猥琐男子对高子骞作揖:“在下名家贾昊,总领无谎堂。” 高子骞忙起身回礼。名家贾昊,如今名家的第三把交椅,在当年沸沸扬扬的会京群英会之中也是第三名,第一名是萧凌,第二名是赵含休。人家贾昊是懒得跟他辩,若是贾昊真的开口,估计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韦鹏涛笑道:“贾堂主在南华也是第三堂的堂主c实打实的‘千年老三’!” 姬余看着他们在底下笑,扭头对韩汤道:“其他的不用考了,你c天苍c焱彬还有那个刚回来的肖虎给我一起上。” 韩汤差点没吓得从高台上跌落下去。姬余是不是有病?不说自己的武力值,就说天余堂身为南华第一堂,总领着保护姬余的死士,堂主天苍也是冷面杀手,请问姬余真的是想让高子骞活着?还有焱彬,手里是宇落堂,专事暗器毒药,焱彬本人也是从戎族来的高手,要不是在毒王争霸赛里失手毁了自己半张脸,也不会来这里。还有那个最近刚当上宙虎堂主的肖虎,他的一个什么情报还没完全整理好,但不离十,姬余很高兴,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几个人一起上,高子骞祝你好运。 姬余发话,韩汤也不能不从,大不了不可挽回的时候自己出手制止那几个变态好了。韩汤起身,拿出一个陨c吹响,他先长吹了一下,顿了须臾,又接着吹了五下,又顿了须臾,然后又接着吹了六下。韦鹏涛和贾昊听到这声音都变色了,贾昊作揖告辞,韦鹏涛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高子骞站了起来,他能感觉有杀气靠近,拔出剑往后一砍,一枚飞镖被弹到了旁边的墙上。高子骞再回身一刺,一个身穿戎族服饰的面容狰狞的男子身形一闪,嘴里不知吐出什么东西,高子骞矮身躲过,背后响起巨响。高子骞一看,原来是一枚核桃,已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高子骞还没来得及喘气,韩汤从高台冲了下来,长剑破空而来,直逼高子骞咽喉。高子骞和韩汤缠斗半日,好容易逃脱,焱彬又缠了上来,天蚕丝就要去圈他的脚,高子骞饶是躲得快,脚踝也破了,血流了一地,疼得他直冒汗。焱彬没被毁容的半边嘴角勾起一抹笑,高子骞低头一看,他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这天蚕丝上有毒! 高子骞的呼吸很快急促了起来,这毒好厉害! 高子骞正在头晕目眩,背后那一点凉意让他清醒了些,尖锐的刺痛从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不由得直起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错乱。 背后那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腿肚子打颤:“攻方败。” 天苍收回剑,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看得不清,几缕白发漏了出来,竟不知年纪。天苍转身飞走,内力传来的声波在天地之间:“请殿下莫要麻烦属下测试此等白丁。” 高子骞想反驳,没来得及开口,便“嘭”地一声倒地昏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回 姬余怒助肖虎 萧珑错付真心 高子骞醒来之时,身上毒已经清了,人好好地躺在床上。他渴得厉害,刚试图动一动去喝水,脚上的剧痛便让他发出了呻吟,立刻有人掀起床幔,正是戴着青铜面具的韩汤。韩汤递给他一碗水,笑道:“你睡了一日了,若非焱彬给你解毒及时,你这脚可要废了。”其实韩汤还说轻了,这根本不是脚废掉的问题,是整个人都要跟世间告别。 高子骞似乎不是很在乎自己的伤势,他就着韩汤的手吃了水,抓着他的袖子问:“那我” 韩汤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笑着答道:“放心,你好好养着,好了之后天苍会带你去接受基础训练。从今天开始,你在外界是病怏怏的高家公子,明白吗?” 不仅如此,他在天苍手下的时候,将不再有名字,只有编号,一旦训练或者任务途中出了意外死亡,高家长子便会因病去世。但是这些他不会亲口告诉高子骞,这种冷酷无情的话不符合他的人设,自然要让冰冷的天苍去告诉他,先让他过几天快活日子吧! 而姬余那天看竞技看得正爽,高子骞给晕过去了,他觉得好生没趣,问过天苍和韩汤,说是可造之材,便去了密室,见了还没来得及出场的肖虎:“去了郑地,如何?” 肖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抱拳道:“求殿下为属下做主!” 姬余知道有蹊跷,想听下文,很烦这种事情还没办先把自己的事情栓出来的,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冷着脸装淡定:“你先说说详情,若是真有冤屈,我自然会管。” 肖虎也不废话,便将郑地的情况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肖虎一路跟踪流星阁的人,损失了不少兄弟,在郑地找了个地方做杂工,有兄弟混入郑子府中,才知道原来操纵流星阁的并非郑子,郑子早就不管事了,为了有个儿子继承爵位和家业,纳了无数的小妾在家造人。而他的长女郑嘉庄则把持着郑地,成为名副其实的统治者。郑嘉庄在郑地那是有名的,手段多了去,谁得罪了她都翻不出花儿来,就连她的庶妹郑喜庄都被虐待得对她行跪拜礼。之前田宇去过郑地,因为郑地流民暴乱,田宇帮忙镇压,郑嘉庄就看上人田宇了,打着郑子的名号要结亲,田宇当时已经要娶肖绿阔了自然回绝,所以郑嘉庄才派人来追杀肖氏兄妹,逼田宇放弃肖绿阔娶自己。 姬余觉得这倒是女中豪杰,若不是敌对的话,还能收为己用,偏偏她的流星阁太碍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一个闺阁女子敢做她父亲该做的事情,成为郑地名义上的统治者,田宇这个傻白甜绝对不能直接送羊入虎口。田宇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就适合肖绿阔这种传统的农家妇女c也没什么脑子,这样才好被自己操纵,若是来了一个能跟男人媲美的郑嘉庄姬余除非是傻了才会给自己养一头狼。 姬余拍桌而怒:“竟然有这等事!你且多忍耐须臾,待时机成熟,我必让人提郑氏的头来见你。” 肖虎拜伏于地,大谢姬余。 姬余回了张家,又囫囵睡了一日多,便要和张素佩回宫去。张素佳见高子骞没回来,便知道事情成了,遂也没多说话,没曾想,高睿渊千里迢迢从惠县赶来,拦住姬余的车撵,坐在地上怒视,姬余本想乱棍打出,有张家的仆人认出是高睿渊,上前相拦,姬余这才亲自下车,扶着高睿渊又回了张家。 张子轩一看见高睿渊便生了气:“你这东西,不在惠县为黎民百姓造福,跑会京来撒什么野?惊扰了太子殿下车驾,你是不想活了!”说着便在高睿渊身上擂了几拳。张子轩是出名的武将,力气很大,几拳下去,又是在盛怒之中,高睿渊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张素佳抱着高睿渊哭:“父亲不如连我也杀了去!” 姬余倍感头疼,张家的事情,他卷进来干什么?姬余笑着去扶高睿渊:“都是一家人,岳父和姐夫不必要闹不愉快。” 高睿渊可是个多么狂放不羁的人啊!当场便冲着姬余道:“太子殿下还晓得是连襟?把我儿送去那样一个去处,高家几代笼统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要是去了,我便拿绳子吊死在南夏门口!” 姬余真的很想笑,有本事高睿渊倒是去吊吊看,还没近前就给乱箭射死了,还轮得到他以死明志? 姬余笑道:“姐夫且放心,我能让子骞出事?手下人知道他的身份,有分寸的。你且回去管着惠县,若是让父王知道你因为儿子擅离职守,不知又会给子骞定什么罪?” 这句话可戳到了高睿渊的软肋,他再也横不起来,只将手拢在袖子里,吸着鼻子哼哼着:“我一路赶来未曾吃一顿饭,且让我吃了再回去。” 姬余也不多呆,拉着张素佩回宫去了。张素佩见他一路含笑,没有生气,自己也觉得姬余好相处。其实姬余是觉得高睿渊可爱,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一团孩子气,穿着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浑身质朴,想必是没贪人民的钱;惠县的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故而姬余十分佩服萧凌的挑人眼光。 姬余安顿好了张氏,便径直跑去萧家笑了个底朝天,萧凌饶是沉稳有加,也被姬余学得活灵活现的那句儿:“我一路赶来未曾吃一顿饭,且让我吃了再回去。”给逗得拿袖子遮脸,笑到内伤。萧凌晓得,姬余知道高子骞是高睿渊的命,便有意扶持高子骞让高睿渊来替他卖命,心下觉得甚安,彼及谈到因为烧奏章而被拖延的闽堤一事,姬余拿手拍脑门儿: “竟忘了这个。” 这几日尽是忙着祭祀c然后就抓凶手,除去华家之后又扶持自己的势力上位,然后便是姬雀娶妻自己做手脚,自己又要娶妻,闽堤的事情却抛下了。马上要到春潮,闽水又要咆哮,届时又要赈灾——而国家办了祭祀和两场婚礼之后已经没钱了,接下来还要迎接齐国使臣,根本是望尘莫及。姬余就是觉得愧疚,忘了谁都不该忘记闽郡,好歹是心上人黄嘉贞的哥哥黄逊的治下,黄逊不好过,黄嘉贞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萧凌笑得暧昧:“殿下莫慌,我有一计,不如让小妹给殿下按按头c您边放松便听?” 姬余无语,自己刚娶了太子妃,房都还没圆,哪里有心思去跟一个病秧子搞暧昧?萧凌这个宠妹狂魔,恨不得直接把急不可耐的萧珑送上自己的床!姬余笑道:“那便不必了,我这头怎敢劳烦女士的手碰?” 姬余解下手上一串红珊瑚手镯:“此物乃是南蛮贡奉来的,便送给阿珑c以为信物。” 姬余唤萧珑为“阿珑”,有亲昵之意,还送了手镯为定情信物,这给一直看着姬余身边添女人而干着急地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萧凌让人拿了那手镯给萧珑送去了,萧珑自然欢喜。姬余笑得深意。那手镯,可不是轻易能带的,里面包着的,是麝香,避孕用的,长期带着,结果不言而喻。他来萧府之前知道萧家兄妹要整幺蛾子,所以特地让杨瑾瑜翻出来的。他的东西,萧珑都会珍藏着,所以不用怕伤到别人。萧凌已经权倾朝野了,如果萧珑在日后的后宫中再生下子嗣c不巧还是儿子的话,不知道萧凌会起什么心思。任何阻碍他集权的苗头,都要统统扼杀在摇篮里。 萧凌说了一计,姬余觉得不错,便差人按照萧凌的意思去办了。二人又下了一盘棋,姬余这才回去。 姬余才回去不久,便听说齐国使臣到了,已经在驿馆歇下。姬余点着头,想着明天就要交锋了,便早早去睡,免得明天没精神。 而驿馆之中,齐国使者c领军史昌诚和随从对跪坐着,秉烛夜谈。那随从不是别个,正是齐国太子姜鹤轩是也——一年前的齐国都城淄博王宫,齐王姜夏南望远方,忽然哀叹:“大好河山,竟因一道抬腿可过的壁垒阻挡。”姜鹤轩知道这是父王在感慨,齐国和虞国在孙国土地的正中央修建一道很低的壁垒充当国界线的事情,齐国和虞国当初联合起来灭孙国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进一步攻陷对方,只是因为天都的干预最后作罢,但是谁都没有放弃最后的一击。 姜鹤轩道:“此番儿臣乔装打扮,随昌大人出使虞国,沿途必然绘下布防;儿臣亦会了解虞国风土人情,以备不时之需。” 姜夏点点头,他这个儿子是王后所生,从小二人精心教育的,行事十分稳重,他也很喜欢。 于是乎,姜鹤轩便成为了昌诚的随从,一同来到虞国。其实他也存了私心,想提前看看自己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听说当今王后有两位嫡出的公主,都很不俗。 昌诚却有隐隐的担心,如果是太子的亲妹还好,若是那个被认为女儿的丽涓,那齐国这次可是失算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回 齐虞旧事花蝶风情 无心之失双将横死 四年前,作为齐虞联军的代表,昌诚受命绕路孙国c从楚国进入虞国,来到会京商讨军事。他一路风尘仆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c先去长兴长公主府拜访李越泽,然后由其引荐,秘密进宫面圣。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走漏风声。 昌诚穿着连帽斗篷,跟着仆人从后门进府,一路来到后花园,彼时李越泽正抱着长兴长公主丽温坐在花间,看着来玩的丽涓蒙着眼睛和丫头们玩捉迷藏。昌诚觉得自己来的不巧,正站在一边尴尬地等着结束。丽温见着,刚要起身阻止,李越泽拉着她不让她动,丽温十分不解:“你这是?” 李越泽低声道:“齐国人,至于这么主动去迎接他?就是一般臣子,也犯不着你堂堂长兴长公主去。他来求的我们,必然先搓他的锐气,知道虞国不是他们齐国的附庸。再者,丽涓好容易来一次,玩得高兴,你叫她停下来,不高兴了鸿夫人又要去为难你母亲。” 丽温感动地贴在李越泽胸前。她本是不满意这门婚事的,李越泽出身不高,不过是郑地的莘莘学子,别郑子举荐才来到会京充当一列将军中的一个,丽温自己出身不高,饶是有父王宠爱,还是想为弟弟赚前程,可是父王受了平夫人蛊惑,竟然没让她下嫁给高官,反而下下嫁给李越泽。新婚那天她本是不愿的,但是李越泽那炯炯有神的双眸让她无法拒绝。婚后她才发现李越泽文武双全,而且个性温和,不仅会自己铸造兵器,甚至会做胭脂。为人节俭,自己只有两个小厮。丽温这才逐渐被他感化,唯他的话是从。 李越泽这做法一举两得,体贴的语气让丽温很受用。 而此刻的丽涓已经摸不到宫女了。丫头们看见有客来,还是个男人,都羞红着脸退到一边,甚至无人敢提醒丽涓。李越泽这才觉得事情闹大了,正要出声制止,丽涓已经抱住了昌诚的胳膊,笑嘻嘻地:“这位姐姐的胳膊有点粗呀。” 丽涓扯下蒙在眼睛上的手绢,却一下子愣住了。这哪是什么大块头的姐姐,分明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冷昌诚也没料到会这样,想着既然碰了人家姑娘的手,之后朝长公主要过来当做负责了,跟虞国搞好实质关系比较好;而且,这个姑娘虽然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生得十分娇艳,就像春日里满城的桃花在刹那间盛放似的,自己也不亏。 丽温愠怒地看了灰溜溜的李越泽一眼,赶紧上前把丽涓拉到自己怀里来。丽涓羞得将脸埋在她怀里,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长姐~” 昌诚收回目光。既然是公主,就不是他能肖想的,还是不要有什么风声的好。正巧李越泽笑嘻嘻地上前赔罪:“昌将军久等了,是我失礼。” 昌诚回礼:“不敢。” 在之后的交流中,因为有在信伯李越泽在,齐国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当时虞国国力并不强,大部分的兵都是齐国出的,而且齐国名将多,所以齐国想多分点土地。但是李越泽不同意,他说:“孙国于礼,乃我大虞岳父也!岳父为半父,灭孙即为弑父,虞国担此恶名,而齐国坐收半国土地,有何不好?” 齐国与虞国因此周旋不下来,双方都意识到,在打完孙国之后,他们之间必有一战。两边都是饕餮,平等地瓜分是不能满足的。所以双方都在暗自筹备c保留一定的兵力。因为李越泽能干,而且是王亲国戚,所以姬怀少对他很是器重,昌诚知道,此人不除必有后患,但是该怎么除掉呢? 昌诚不知道第几次来到公主府,又吃了冷饭之后从李越泽的书房出来,禁不住皱着眉头看着天空,那停泊的云也是因为愁绪而不动吗? 昌诚叹口气,正要走,发现不远处有红影一闪,他仔细一瞧,是一双妖媚的眼睛。他觉得那人眼熟,眯着眼多想了几时,便想起那是当今鸿夫人的女儿c丽涓,年方十二。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只是躲在桃花树后,那脸红红的样子,分明便是对自己动心。昌诚勾唇一笑,虞国也不是没有突破口的。 之后,和所有的才子佳人一样,丽涓利用自己的人脉伪造自己去丽温那里的假象,其实都是和昌诚在晋水边幽会,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因为总有无关民众看见,总会传点风言风语。 昌诚本来想人和利益双丰收,可是丽涓从小在宫中长大,虽然情窦初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昌诚动手了一次,丽涓便委屈得涕泪连连,昌诚反而觉得自己人面兽心,而且丽涓哭的时候,真是桃花一支春带雨,更加诱人,如此一来,昌诚反而带了真心。 之后前方催他回前线,顺便把虞国的情报带回来。昌诚除了知道虞国有小九九和一部分布防之外,哪里还知道什么别的?故而决定最后博一把,那日他和丽涓幽会之时,唉声叹气坐在那里,丽涓坐在他身边,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眨着眼睛看他,撩得他心痒痒。昌诚搂住她,丽涓却突然撅起嘴:“本宫近听闻,子将归齐?” 昌诚点点头,不语。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一开口就是国家政治,丽涓却是儿女情长。丽涓抱住他的胳膊,有些惋惜:“这胳膊在大虞又粗了些儿,不知日后还能更粗么?” 昌诚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和在信伯比武,眼见要赢了,却输得蹊跷。分明是比武,在信伯却上纲上线地拿兵法来对付我,可真是好笑。我不日要回去,还不知再赢回来是什么时候?” 丽涓在他胸前捻了一把:“你脑子里都想着姐夫,偏不念着本宫!本宫若是男儿,也拜了鼓山老祖为师,看你要不要天天找本宫!” 昌诚连忙搂她入怀,从胸前掏出一支蝴蝶于飞的三珠钗来:“我可不想着你?这是我娘说给她媳妇的,有两支,还一支你来了我再送你。” “谁要做你媳妇!”丽涓笑着死鸭子嘴硬,把钗子拿了来。 昌诚低声笑着,就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钗子,握着她的葇荑,在她腮上亲了一口。这是最后一次抱她了,昌诚的心里竟然还有几分不舍。丽涓也不知道,她无心一说,竟然让昌诚去到鼓山,把鼓山老祖给捉了下来,直接捆到齐国。鼓山老祖虽然有才,却没什么道德和国家归属感,只是觉得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只要有人同意他的观点,拜他为师,他就很荣幸,所以他对昌诚也倾囊相授。 昌诚全部学会了之后,便在他的饮食内下慢性毒药,让鼓山老祖自己慢慢病死了。昌诚给了他厚葬,每年还去祭拜。他学了一大套兵法,战功逐渐显赫,但是这是一把双刃剑,对于同门师兄李越泽来说,这就是灾难。昌诚原先是学过别家体系的,所以他手上有两套打仗的方法,李越泽本来是虞国的王牌,结果被昌诚见招拆招,最后被昌诚算计引到山谷中,用降将伍风华的连弩箭阵乱箭射死。而他的辅助军团和军团主将c贞侯赵皓轩也死于战乱。当然,华无经和地方勾结c延误救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就算支援了,也只是救下赵皓轩罢了,李越泽还是必死。 这一下齐国就威风了,孙国的土地几乎都要被霸占了,幸好田宇c张子轩c连浩宇c红氏父子c秦奉和姬雀力挽狂澜,最终天都听说孙国覆灭大为震怒,罚了齐国和虞国两国三年的供奉,两国瓜分了孙国,在孙国领土中间建了一道可有可无的低矮国界,从此偃旗息鼓。 当李越泽惨不忍睹的尸体被运回来之后,丽温望着那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尸体,捂着心口,哭都没来得及哭一声就晕过去了,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床,身穿白衣给李越泽办了一场很规矩的葬礼。她就不明白,一直高捷的李越泽怎么就突然间运气转低了呢?她暗中派人调查,意外发现丽涓和昌诚有染,她又追随着昌诚的足迹知道了鼓山老祖的事情,这下真相大白:害死她丈夫的,竟然是她最宠爱的异母妹,亏她还跟自己这么好,原来和鸿夫人一样都是蛇蝎心肠!之前丽洙警告她她还当丽洙酸! 丽涓来公主府吊唁,丽温对她冷若冰霜。丽涓还以为她心情不好,便在人后劝她不要过于难过,没想到丽温一巴掌便刮在了丽涓脸上。丽涓震惊,她不明白丽温为什么打她,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脸估计都肿得老高,回去和母亲没有办法交代的。丽涓的贴身宫女莺洛扶着丽涓便怒道:“长公主身份高贵,颇得王上眷顾。如今在信伯遭遇不测,拿我们公主撒气也是应该的么?” 莺洛是在讽刺丽温的生母出身不高,全靠姬坏少才敢这么猖狂。 丽温怒极反笑:“真是有假仁假义的主子就有反咬一口的奴才!自己通敌卖国还先骂人起来!本宫这里地方小,容不下您这红家血脉,先告诉人家阵前大将师承何人c去了眼中钉,再让自家外公和舅父立战功,小小年纪好歹毒的心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回 宴会争端昌诚拒娶 远赴齐国丽涓有计 莺洛一听,又护在丽涓身前:“长公主,这话过重,无有凭证可莫要血口喷人。” “本宫若是有证据,你家主子早就在京西洗颈就戮了,还轮得到你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丽温冷笑着,“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从此之后你我各过各的,再不相干!他日本宫必以昌诚人头祭奠在信伯!” 丽温转身,广袖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音:“不送!” 丽涓一句话没说,由莺洛扶着出了长公主府c回了王宫。莺洛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坚信公主是真善美的好女子,平时都是默默忍气吞声,对吓人也好,怎么会是长公主口中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呢? 丽涓却无法反驳丽温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的话每一句都是对的。昌诚觉得和她在一起是找到了虞国的突破口,自己和昌诚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她频繁在宫外约会,宫里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没有闹大,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一切都是红家的阴谋,在信伯过于耀眼,对于朝中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不是好事。长公主过于得到恩宠,其她公主就跟废物一样,红家养人,向来不养闲人。她是在鸿夫人面前不得宠,但并不意味着鸿夫人就不喜欢她c她就没有用。她的作用,就是听从红家的话,在适当的时机,以不经意的方式,同昌诚说出李越泽的致命弱点。 只是 丽涓将头上戴着的蝴蝶三珠钗取了下来,她和昌诚注定就是对手。四年前孙国之战是,四年后齐虞和亲也是。 丽温能知道的事情,昌诚身为处于政治中心的人,不可能不明白。回到齐国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细思极恐,他确定当初的那个丽涓就不简单,尽管心中还是对她有眷恋,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她嫁来齐国。但是这种怀疑又怎么跟面前的姜鹤轩说,难道告诉他,他未来的妻子当初和他有染吗?昌诚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说出口,他想,丽涓估计也是吃准了他不敢说吧! 翌日昌诚朝见姬怀少,姬怀少设宴款待,一派和谐间并未有什么表示。那虞国歌舞挑不起昌诚的兴趣,他多次看向姬怀少,想让他确定和亲之事,姬怀少只是假装没看见。昌诚暗恨,这虞国摆架子还摆上瘾了,四年前让他好事多磨,不得不剑走偏锋,如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还来。齐国那边也是,就因为自己来过会京,就委任自己过来,自己也傻,居然就过来了。 酒过三巡,宫女推着一辆巨型桃花车来,桃花徐徐绽放,一个美人于花蕊之中翩翩起舞,身姿优美,面上遮着红纱也挡不住她的动人心魄,众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去。昌诚望着那个女人,手上一用力,筷子断了。头上那支蝴蝶于飞三珠钗,除去是姬丽涓还能有哪个?尽管长高了c身量充足,但是也更漂亮了。听说不久前红家才因为谋反被诛,她如今便风姿绰约地站在这里跳舞给大家看,摆明了就是定的她和亲齐国。她还真是好手段! 姜鹤轩也被这美人迷了眼睛,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虞国给他的正妻,他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昌诚这么大反应,看起来是生气而不是被迷倒姜鹤轩还是知道自己现在是乔装打扮的仆人,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替昌诚拾起筷子,换了一双新的。昌诚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收回情绪,默默吃酒。 丽涓舞毕,暗自舒口气。临时告诉她要在齐国使臣面前跳舞,她都没有好好准备,这支舞还是她排练好准备要跳给未来夫君的也罢,反正去了齐国,也不准备跳了。正好他在,权当是一点弥补。 丽涓在众人的掌声和叫好声中,丽涓款款上前,跪在地上:“儿臣叩见父王。” 姬怀少让她起来,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好!” 姬怀少看着昌诚:“此乃吾女,王后所出,才貌双全。若非汝国来求,断不肯给也。” 昌诚立刻起身,出席跪拜于地:“那便请大王继续珍藏公主,齐国只求和平安好。” 昌诚此话一出,全场都沉默了。姜鹤轩觉得这个公主挺好的,怎么昌诚不愿意?但是他不愿意,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姬怀少黑着一张脸,他能把自己的嫡出女儿下嫁给齐国,齐国居然还不要,真把自己当天朝上国了是吗? 赵含休看了一眼姬余,姬余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萧凌点点头,赵含休便自动出列,道:“齐国来求亲,我大虞将公主奉上,齐国缘何无礼?” 昌诚立刻反驳:“我大齐诚心诚意c千里迢迢来会京求娶嫡亲公主给本国太子做正室,没曾想虞国竟然以谋逆之女填充,将我大齐置于何处?” 昌诚知道这个也不奇怪,红氏谋反的事情那么轰动,估计天都都知道了。只是拿这个来反驳,说丽涓是罪女配不上姜鹤轩,这可是实打实打脸了。赵含休立刻上前,厉声斥责:“放肆!公主乃王后嫡出,你说公主谋逆,是诬陷连大人谋反吗?” 连浩宇立刻正襟危坐,身后的小厮看着就要冲出来的样子。昌诚皱眉,虞国这是有备而来,如果他再争论下去,很可能会被扣上一个诬陷的罪名在虞国就地正法。他死没关系,太子不能出事,而且他不能让这种女人去齐国。昌诚正要在说,身后传出一声咳嗽。众人看去,姜鹤轩急忙跪在那里磕头:“奴才,奴才嗓子有异,奴才,奴才并非”诚惶诚恐地结巴着的模样让大家都没再注意他。 姬怀少挥挥手,算是免罪。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仆人罢了,跟他计较有失大国风范。昌诚知道,这是姜鹤轩叫他不要再闹事的意思,是在保护他,不惜暴露自己。昌诚再如何不满,也得作罢,默认下这门亲事。昌诚并不知道,姜鹤轩这么做还有一个隐藏的目的,便是因为姬丽涓,那个女子的美貌和楚楚可怜,让他欲罢不能。 姬余的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有趣,这个随从竟然能左右昌诚的思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姜鹤轩,一个太子隐藏身份跑来,目的是什么还不明显吗?怪只怪这个太子还是太嫩c估计和当年的姬省一样,被人保护得太好,所以不是很了解人与人之间的小九九。姬余心情好了起来,女孩子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嘛,在台下随便装出要哭的样子就能让男人为了她糟蹋天下。 昌诚回了驿馆生了一肚子气,但是太子没说话,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站在窗口,看着满天的静云叹气。他想着,四年前被丽涓算计了一着,如今依旧败在她手里。只是,到了齐国,有她死的。昌诚拿出一直珍藏在身边的另一支蝴蝶于飞三珠钗,这辈子是无法为她戴上了,她和他,注定是鱼死网破。 很快,丽涓就带着丰厚的陪嫁出发去齐国。在虞国的小型婚礼是由昌诚代为举行的,姜鹤轩在心中直哀叹,要是自己没有隐藏身份,就能和佳人先成一次亲了。昌诚木然地扶着丽涓走向香车,天知道他的内心有多激动,多想时间停在这一刻。丽涓搭着他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挡,指甲在他掌心挠着,让他心绪有些不宁,他蓦然握紧,让她无法使坏,把她送上香车。车队缓缓离开会京,走向北方。 姬余看着车队渐渐在视线里消失,侧首吩咐杨瑾瑜:“去告诉阎远航,让他提醒父王换了边防的守卫。” 杨瑾瑜领命下去。姬余看着眼中含泪的姬仓,伸手拍拍他的肩。这个场合不但不能哭,还得装出很喜庆的模样,这才是对两国和亲的嘱咐。姬仓也知道这点,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 走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孙域,昌诚决定稍作休息,稍后穿越国界线到达孙地,然后再走很长的路程去齐国,从齐国边界到都城淄博,还有好几个月的路程。等正式成亲,估计又是年末。 昌诚喝着水,行军打仗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只是她昌诚禁不住用眼角余光看了过去,而她正巧也在看他,他赶紧垂下眼睑c掩饰他的心慌。丽涓一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装老成,这样才好攻破嘛。丽涓接过姜鹤轩递过来的水,还有这个,这么大胆而明晃晃的注视,如果不是齐国太子姜鹤轩本人,还有谁有第二个胆子看太子妃? 至夜,丽涓赏月归来,正要休息,发现自己枕下有什么东西,她屏退左右,从枕头下拿出一支钗子来,竟然潸然泪下。这是昌诚给她的,是对那份不该有的恋情的终结,也是对她的宣战。好的,昌诚,她不会辜负他的期待,一定会让他死在自己手里。丽涓握紧了金钗。 回到虞国。 丽涓和亲之后,姬怀少就挑了一个时机开了祖庙,将程花夕和张素佩的名字记入了族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回 尴尬夜其乐融融 遭贬黜姬余暴怒 不知道会不会看不见这章或者这章的某些段落?不知道查得严不严?有一些有尺度描述,但是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尽量用了替换的词汇。各位且看吧,姬余的事情想好好描述的,所以有些就写了。 姬雀遵循平夫人给挑的日子去和程花夕圆房了,翌日便出去吃酒浑说程花夕“没滋味”,弄得平夫人把姬雀所在妲媚殿中不许他出门,他一口咬定是程花夕和平夫人告状才使得自己如此难堪,当下更不喜程花夕,宁愿抱着自己女儿睡一晚也懒得去她房里。 而姬余也在连玉婷的主持下,挑了个日子和张素佩圆房。那天晚上两人坐在红烛下十分安静,张素佩是害羞,姬余是不想动。僵持了好久,姬余实在挨不住有点困,才自己在床上躺着。张素佩见他睡了,自己也觉得无趣,正吹了灯在他身边躺下,不期然压到他的头发,惹得姬余抽了一口冷气,张素佩赶紧起来,将姬余的头发好好地弄在枕上,笑道:“殿下的头发还是梳起来好。” 姬余有些不悦,只是在黑暗中张素佩看不见c他一直都是放着头发睡觉的,如何为了一个太子妃还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么?张素佩把自己当什么了?姬余心中生气,面上也没表露,平淡地听不出一丝波澜:“日间扎着头皮疼痛,夜间不愿再扎。”这是告诉,不是解释。 张素佩也听出姬余是不高兴了,她很是奇怪,其他男子女子都哄着她,唯独姬余跟她有仇似的,只要不在人前便不搭理她,她是想不出她在哪里得罪过他,至于让他这么记恨。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c他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那个风姿不输女子的韩汤不成?张素佩忽然有点头疼,要是女人,她还有千般手段可以用,若是那个深得姬怀少和姬余恩宠的韩汤,她可一点辙都没有。 张素佩笑道:“是臣妾不小心,没有体贴殿下。日后臣妾一定倍加小心,不让殿下疼着。” 姬余怕张素佩再说话搅扰自己睡觉,抬手抱着张素佩:“行了,睡吧。” 张素佩在姬余怀里忐忑不安,她既害怕之后的事情给她的疼痛,又害怕若是姬余不碰她,她会如何难堪。她是个极其虚荣好面子的,正要开口请姬余宠幸她,姬余便翻身压在她身上。姬余也好面子,饶是再不喜欢碰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上阵,免得日后落人话柄。但是接下来姬余和张素佩更尴尬,因为姬余没反应,想着张素佩他无法人道。 张素佩体贴地说:“殿下还是先睡吧。” 好胜的姬余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张素佩是讽刺他不行吗?姬余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一张圆圆的脸,那是黄嘉贞的脸。她在花丛中回眸莞尔,让姬余的分身有了起来的趋势。姬余分开张素佩的腿,报复性地进入,在张素佩的惨叫和逐渐明朗的中,度过了一晚。 翌日,张素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姬余想着她初经人事,没让人吵醒她。其实姬余也不是马上就这么体贴的,程花午那一次都站不稳,还是自己扶着才脸色白白地道歉,所以他后来也不麻烦程氏和张氏了,自己从小就没什么人服侍,习惯自己动手,自己来还快一些。 张素佩念着姬余的体贴,起来的时候,在镜中看着自己满身青紫,又瞥见桌子上有一个锦盒,她打开一看,却是一根凤凰金钗。张素佩一笑,姬余是害羞吧?这只是开始,他们之前有没有见过面都不知道,两个陌生人在一起生活,他能这般想着自己,算是很好的男人了,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她不能要求他太多。张素佩收拾好自己,就去给连玉婷请安了,礼数周全,连玉婷心大,没有一般婆婆非要挑媳妇错处的习惯,故而张素佩过得轻松,只是那个抱着一个男孩儿在连玉婷身边分去她大半注意力的程氏,让她心中很是不爽 且说姬余走在上朝的路上,耳听路边的草丛里有什么动静,反身一踢,就把一个什么大肉块给蹬出去了,疼得他赶紧抱住脚,定睛一看,姬雀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姬余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把姬雀扶起来:“哥哥又干什么?” 姬雀十分委屈:“我就想来问问余弟昨夜什么滋味罢了,没想到余弟当了太子脾气大了,知道是我还踢。” 姬余道:“踢得就是你!有话不好好说,玩了十几年的招数了,你就不腻!” 姬雀噘嘴,就是不腻不腻不腻! 姬余和姬雀叽叽歪歪地往朝廷走去,躲在草丛之后的姬会勾唇一笑,挑挑眉问身边躬身的宦人:“知道该怎么办了么?” 宦人点着头退下去了。 不过一个上朝的时间,姬余和姬雀不和c在御花园里打架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姬怀少去问连玉婷,连玉婷马上去查,发现是讹传,回去禀告姬怀少,姬怀少虽然放下心,命连玉婷下去肃清流言,心中也不禁起疑:“空穴不来风,如果余儿和雀儿平素要好,知道谦让,何故让人落了口舌?太子之位也是二人争得热切,不论放出流言者是什么目的,都证明一山不容二虎。” 姬怀少回忆姬余当上太子之后的所作所为,突然意识到,朝野上下都是姬余的人,除此之外,姬余的干政力度似乎是越来越大了。如果一昧放纵下去,恐怕他还没驾鹤西去,就有朝臣上书请他退位当太上王了。 姬怀少舔着舌头,恐怕得适当地扶植一些其他势力,不要让姬余太得意忘形了。 不久,姬怀少便解除了平夫人的禁令,让姬余带着赈灾的钱财和相关人等去闽郡监督新闽堤的建成,相应的太子事物由姬会和姬令共同领着。 姬余听着阎远航念出圣旨,犹如一个晴空霹雳直接砸在脑袋上。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蓄意放出流言,很可能就是那个该死的妖姬平夫人,姬怀少居然还着她的道儿,把太子逐出政治中心c贬到虞国北边的闽郡监督工程,这是老年痴呆吧!但是姬余也什么都不能表示,面前这个阎远航可是有名的墙头草,如今他被贬黜,他的态度就明显不如之前恭敬,看他的眼神冷了许多,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分不出他究竟在讨好谁。 姬余笑着接了圣旨,给了阎远航一袋沉甸甸的钱,笑道:“请阎大人回禀父王,儿臣不辱使命。” 阎远航点点头去了,一句话没有多说。姬余捏紧圣旨,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质,熟知姬余脾气的人都悄然退下,顺便把贵重物品给搬走了。丽洙带着程姬和阿玖以及连玉婷迅速撤离到隔壁,正准备回来叫张素佩,姬余却已经发飙起来,他爆吼一声,吓得丽洙根本不敢进屋,只跪坐在门口听着。姬余转身把圣旨砸在地上,红着脖子就骂:“常若平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张素佩在家也见过自己父亲发火,太子被赶出京城是大事,他这么生气也情有可原,张素佩看着狰狞的姬余,突然觉得姬余是一个很好的伶人,脸上戴着很厚的伪装,就连自己这么厉害的人物儿,也着了他的道儿,以为他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若非没跟他长久相处的话,是无法知道,姬余其实是一个很暴虐的人吧? 姬余开始砸东西,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张素佩的脖颈,血流了下来,但她没有擦,而是静静看着发疯的姬余。姬余一边砸一边骂:“老东西,脑子坏了!老东西!” 姬余发了一天疯,还是刘尚宫怕事情闹大,悄悄让韩绮出去通知了韩汤。韩汤听说,马不停蹄就来了,冲进去就抱住姬余,姬余还在挣扎,两个在房间里滚了一圈,身上都伤了不少地方,血流了一地,吓得张素佩站了起来尖叫,丽洙这才在外头招手,张素佩趁机跑了出去,在隔壁房间抱着丽洙哭。 姬余和韩汤从屋子里打到屋外,草坪上摆放着的屏风全部毁坏,屋里屋外一片狼藉。韩汤后来见天色已晚,姬怀少就要回后宫了,万一闹大了让他听见,恐怕就不是简单贬黜这么简单了。韩汤骑在姬余身上,抬手一拳,姬余给打出了血,韩汤又是两拳,姬余这才冷静下来,捂着脸躺着哭。韩汤见他终于控制住情绪了,也松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丢到他脸上。姬余拿来擤鼻涕,然后随手一丢,抱怨着:“臭死了!” 韩汤无语:“那是蜀国的绢布” 蜀国绢布最贵,贡品也,就是姬余也没多少,一块手帕被他拿来擤鼻涕还扔掉,真够暴遣天物的。 姬余又给韩汤捡回来,扔在他胸前,惹得韩汤恶心得直接起身抖掉。姬余笑着抹着眼泪,不顾发髻松散而自己像个落魄的乞丐:“你洗一洗还能用。” 韩汤真想再给姬余两拳,这么恶心他绝对要丢掉,怎么还会去洗!姬余这人真恶心!! 韩汤对姬余伸出手:“出去走走?” 姬余借着他的手的力道起身,点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看着这满宫的贱人不开心。 韩汤带着姬余出宫去了,留着满屋狼藉,连玉婷哀叹一声:“不孝儿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回 小算计变生嫌隙 新护卫利用楚国 韩汤带着姬余在夜间的街道走着,因为颁布禁止夜行的禁令,京城内也没有相应的商铺之类的,几家地下暗娼根本不敢来街上明目张胆拉人,有门道的老会京人才晓得怎么玩。韩汤领着姬余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小巷子里的一扇斑驳的老门之前,先敲了三下门,数着五个数儿之后又敲了三下,这才摇了门上垂着的铃铛。当下就有人开了门上小窗户,露出一只眼睛:“公子安好?” 韩汤塞给那人一袋钱:“老规矩。” 那人关了窗户。不多时,有人从旁边来,引着韩汤和姬余从侧门悄悄进去,这里头可与外头大相径庭,十分豪华美丽,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地方。姬余和韩汤在包厢里坐了,吃着酒菜,让那些莺莺燕燕拿着药膏给他们涂伤口,一来一去,不知都做了什么勾当。群香环绕,又来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姬余一眼都错不开,她给姬余斟酒了便下去了。有妈妈来问:“成不成?”姬余自然起身跟了去,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才回来,随后姬余便和韩汤回去了。 韩汤开口问:“如何?” 姬余好生奇怪,平时这种事韩汤是不说话的,缘何今日倒是八卦如姬雀?想着韩汤特特带他来这儿,必有蹊跷,心中虽然甚是满意,脸上还是兴致缺缺:“不是完璧。”是不是完璧姬余不是很在乎,自己喜欢就好,自己也不是处男,只是韩汤有目的,这让他不舒服,所以找个理由搪塞罢了。 韩汤笑道:“这种地方又能不问出处随便让你上手的,你还指望这个?大多都是来的第一夜便被强行除去了那样东西。今日她不过央我搭线与你罢了。” 姬余不太高兴:“你说带我出来散心,其实也是巴着我的权势胡作非为。我一个将要被赶出去的太子,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心的?你可要失信于人了。” 韩汤笑道:“旁人我不晓得,你一定可以让我称心如意。再说,难道你适才不欢愉?” 姬余停下脚步望着韩汤:“你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她是谁,值得你这样?” 韩汤的眼里有些闪烁,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她是华无经的嫡女,华蓉。” 姬余搞不清华蓉为何会和韩汤搭上线,韩汤会为了这样一个从官妓变为私妓的女人设计自己,必然是动情了。这个妓子还真是厉害,床上有手段,床下也有手段,不愧是华无经调教出来的。只可惜,华无经死前在狱中曾经立誓:“华家就算只剩一个女人,也要让姬余万劫不复!”这句话可是一字不差传进姬余耳朵的,现在就上来了一个女人,姬余会这么傻,巴巴儿地让她缠上? 姬余转身就走,韩汤正要追,姬余的火气又上来了:“今后别在我身边,否则杀你全家!” 韩汤止住脚步,脸色逐渐晦暗下去。姬余这次的怒气比接到圣旨之时还要大,他最信任的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要不是念着风雨同舟十几年的交情,他会直接拔出佩剑杀了他。他的佩剑青鼬还是韩汤请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铸造的,是他十五岁成人礼的礼物。以他亲自选的礼物杀他,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姬余回去之后发现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他憋了一肚子气也没再好意思发泄,自己跑去书房整理自己的东西,预备过几天去闽郡。他觉得,这一去,回来遥遥无期,不能让姬雀做大,而且,从会京到闽郡,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姬余停下收拾的动作,对着天花板打了一个响指儿,天苍从房顶上下来,半跪在姬余面前。姬余皱着眉头:“下次下来之前先脱鞋。” 天苍头都没抬:“属下脚臭,不敢造次。” 姬余恨不得上前一顿暴打,他懒得理天苍,问:“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天苍如实禀告:原来姬余依照萧凌的计策让天苍去闽郡预备钱财,还没找到由头塞给黄逊让他拿着急用,黄逊便先在月夜骑着马儿来了。闽郡的南华设立在金山山腰,总管着整座金山。黄逊不知如何从黄嘉贞那里骗来了紫龙升月玉,得以面见南华闽郡分管事石勇,石勇便顺水推舟,将筹集好的钱借给黄逊急用。不过石勇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为了防止这钱一去不回,逼着黄逊立字据,按照本金的百分之十七点四算——这可算是最便宜的高利贷了,黄逊两袖清风,家里除了老母古氏带来的嫁妆之外,穷得叮当响,哪里还能有办法还钱?石勇便诓黄逊在字据上写着“以命相抵”。黄逊想着,若是为百姓而死,死而无憾,故而也没有多说,直接便写了c盖了印章。石勇也是鸡贼,明知道姬余对黄嘉贞有意,定然不会逼死清官黄逊,只是拿这个做准备,万一以后有用呢? 黄逊拿了钱便先让人把堤坝建起来,还亲自绘了堤坝的图纸,将堤坝简称农商两用的,造型也好看,适合闲暇时达官贵人去上头赏玩,一举多得。 姬余点着头,黄逊是个好官,吃得了苦,人不骄纵,出身书香世家,翩翩佳公子,不是贵族出身,反而一股浑然天成的贵公子气派,十分风流,让人看着欢喜。姬余想着,若是此番堤坝建成,黄逊必然能借此进入会京,届时,他便又是年轻的一员,可以为自己效力。 姬余想着心情也好了,正挥手让天苍下去,天苍岿然不动:“殿下,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说。”姬余没有什么情绪。天苍这人怕麻烦,平时能不多跟人接触就不跟人接触,他有事要说,一定是重要的事,不像肖虎,她妹妹的老公给人抢了屁大点事就成天哭哭啼啼的。 天苍道:“属下将率领天余阁一路护卫陛下,除此之外,雏鸾也准备好一同前往,负责殿下饮食。另外,萧大人已向陛下上奏,请求陛下赐将领随行。” 姬余没说话。萧凌的速度倒是快,马上就给姬怀少上书了。只是不知道姬怀少会派什么人过来。如今的朝堂里还是分为三派,姬怀少不会傻到在这种父子生嫌隙的时候给姬余派自己人,所以来的要么是姬怀少那里的人,要么是姬雀那边的人,要么就是中立派。说实话,要是姬怀少和姬雀的人,他倒是不怕,心怀不轨,有的是手段处置;让姬余头皮发麻的是中立派,说是中立派,其实都有点自命清高,觉得现在的主子他哪个都看不上,打着效忠大虞和效忠王位的口号,其实是想审时度势,让自己的利益最大程度受到保护。这样的人和归隐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刺头儿,难搞定得很:做得好,他说应该的;做得不好,他说你没才能,有的烦呢。 翌日,姬余便给阎远航请到御书房去了。他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一个人,身材壮硕,貌似一座山丘,体态浑圆,正是福寿之相。姬余目不斜视,规矩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姬怀少应了一声,等他起来的时候靠着后头的松木倚靠,很慵懒地指了指站在姬余身后的人:“他叫应凯,是莆郡郡守应靖博之子,一直在朝中效命,此番便由他跟着你罢。” 应凯对着姬余便是一拜,姬余急忙还礼,口中念着:“有劳。”其实姬余心里叫苦快要叫上天,应凯和应靖博都是中间派,哪边都不站,虽然官位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但是应家就没衰退过,只不过应家一直子嗣衰微,求神拜佛c服用秘方都做过,就是生不出来。应靖博又是一个痴情的,对嫡妻一往情深,嫡妻也是身体不好,早就去了,留着一个女儿。应靖博没办法,在族中四处寻找,才找了一个最边缘的男孩收为义子。只是父子俩似乎也不是太融洽,这么多年,应家的实际权力还是把握在应氏父女的手里,应凯实际还是穷到四处借钱。单看应凯领子那里的补丁就知道了。 姬怀少很满意姬余的表现,摸着胡子:“如此,后日便去罢。” 姬余又想发飙了,这老头儿是多着急要把自己赶出去?姬余同应凯拱手道别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他出宫去了南华,招徕肖虎:“楚地你可熟?” 肖虎道:“不甚熟,但会讲些楚话。”毕竟在京郊卖农产品的时候,也卖给过楚国商人。 姬余示意他上前,肖虎膝行来到姬余身边,附耳过去,姬余吩咐道:“你去楚国走一趟,卖点你的农货,顺便告诉楚人,虞国要打仗了,不是和齐国,是和齐国一起攻占云梦,像和以前瓜分孙国一样,瓜分云梦,水官都选好了。” 肖虎领命下去,当即出发。农货还真是他家种的,只不过不是他c而是他那个妹妹。 姬余挑挑眉,楚国上钩,那就没什么好玩的了;但是楚国不会不上钩,因为当今楚王就是个混账东西,说不定还会给他更大的惊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回 行事爽快姬余出宫 密林惊魂楚寇暗杀 临行前夜,姬余又去自己的行李那里看了看,把连玉婷给他塞的那些金银珠宝和一应吃喝都拿了出来,锦绣衣裳也都不带c只管带些耐穿的好料子,鞋子带了许多,还有就是书。他也知道母后心疼他,但是这次去是去吃苦的,得做出吃苦耐劳的样子给姬怀少过目。连玉婷给他浩浩荡荡弄几箱子做什么? 姬余收拾好了正准备睡,弘文来说:“殿下,太子妃娘娘有请。” 姬余眉头微微一皱,口气却没什么不同:“不见。” 自己明天要去闽郡了,要早睡早起,她在身边,是想让明天自己没精神吗?真是不够体谅自己,就想着风花雪月的事情,这种正妻娶来干什么? 张素佩在求素阁等了许久,弘文才来传话,说是不能来,张素佩赏了钱打发他下去,手却在袖子里抓在一起。姬余这一去,没有一年回不来,他身边没有带一个女人,难保回来的时候不会带。张素佩可太了解男人,自己父亲每上一次战场家里就多一个小妾,就连自己的这个嫡出弟弟,都是多年无所出的父亲在战场上得来的,若非自己母亲有手段,那个女人就为抬成平妻了,哪里会有现在有儿子孝顺的场景?姬余不是什么有贞操的人,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儿子都能睁开眼了,这次去闽郡,指不定就又有了儿子。张素佩气得咬牙切齿,可是无可奈何。程姬都没让她这么上心,她就是莫名对闽郡的女人有强烈的不安。 张素佩速来雷厉风行,她径直去了书房,推开门跪坐在姬余面前,姬余本来已经解开头发在灯下看闽郡的郡志,见了张素佩来,吃了一惊。看着她不服输的眼神,姬余觉得有些好玩,又有些恐惧c这样的女人不温顺,日后一定会很烦。可是她人都来了,没办法再给赶回去,传出去对自己也不好。姬余想着罢了,大不了明天车上睡一觉好了,反正和应凯也没什么好说的。 翌日姬余被杨瑾瑜叫醒的时候差点又发脾气,但是他还是强撑着起床,穿戴好之后看见张素佩肩膀上的一点青紫,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命人轻手轻脚将两箱搬出去,也不去告别,省得又拖拉时间,踏着晨寒出门了。应凯意外地早来,姬余看着他带着整整齐齐一飙人马,便问:“何时来的?” 应凯道:“昨夜便守在此处。” 姬余甚是惊奇:“缘何要昨夜便在此处?莫非我还能半夜出去不成?再者,夜间风大,如此季节,岂非冻坏了将士们?” 应凯道:“不妨事。昔年在楚虞边境作战c四年前出征孙域,也是如此。这些都是臣亲兵,吃得了苦。臣觉得太子殿下专于政务,定然也会比他人早起,不让我等久候。臣是陛下派来服侍殿下的,怎能失礼?因不知殿下何时起,这才夜间便来,大家还能凑合着在墙角睡着养精神。” 姬余点头。应凯办事妥帖踏实,想得细致,对姬余的习惯也很清楚,是个有眼里见的。只是他这人说话中规中矩,不好猜他到底要什么,只能隐约感觉到,他是在故意向自己靠近。姬余想起应家父子不和的传闻,心里思虑着,莫非是应凯想自寻出路么?这倒是个拉拢人的好机会。 姬余上了应凯的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姬怀少下朝之后倒是问起姬余,无非是对姬余不向他拜别有点牢骚。姬余本身就不想去见姬怀少,不分青红皂白把太子赶出政治中心,绝对是老糊涂了。这时候要是姬怀少身体不好嗝屁了,平夫人自己拟旨说传位姬雀都可以。阎远航虽说是个墙头草,但是看着姬怀少的心思,还是对姬余看重的,便见风使舵来了一句:“殿下多早晚就来了,念着陛下您睡着,大清早便同应将军去了。据说连王后娘娘都没曾去说呢,王后娘娘骂了一早上。” 姬怀少闷声笑了出来。这个姬余就是这点好玩,总是一副他很厉害不需要麻烦别人的做派,不是长期相处的就会觉得此人为人孤僻,不甚亲民。姬怀少也不愿去管他,让姬余去地方磨炼一番,带着政绩上位会好些,也能让朝中愈演愈烈的权力争斗暂时缓缓。 姬余却没有姬怀少想的那么多,还是年轻少了点经历,眼界比较窄,加上本身就对姬怀少有偏见,故而看不穿。一转眼,姬余和应凯在路上走了近一个月,天气逐渐变得冷热不定,这是入夏的前兆。大中午的姬余一行在树林里休息,官道前几日下了一场雨给冲毁了,官兵都不修,还是姬余去了抬出自己的名号才开始动工。姬余不愿意耽误时间,就留了一个士兵在这里看着,等修好了再来闽郡汇合,自己抄小路去的北方。姬余躺在树荫下,被树叶中漏下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随行的雏鸾给他揉着太阳穴——这个雏鸾是天余阁出来的,武功c诗书c女红c厨艺c容貌样样有,是专门照顾姬余起居的。只是姬余没有和下属纠缠不清的嗜好c而且临近闽郡,他也没有兴趣碰别人,所以雏鸾一直也安心做个宫女。 应凯看着姬余慵懒的样子,忽然站了起来,手握住了佩剑。所有的士兵也握住剑柄蓄势待发。姬余也感觉到有寒气,自己坐了起来,听着附近的动静儿。雏鸾将杨瑾瑜和弘文护在身后,袖子里隐约有薄刃的痕迹。 “嗖”有冷箭飞出,应凯劈手一夺,是一支形制奇特的短箭。雏鸾只瞧了一眼,眼神便冷了起来:“楚国,烈人塔。” 姬余眉头一皱,心中有高兴也有担忧。高兴笨蛋楚王还真的派人来了;担忧烈人塔不是好惹的,上次秦奉韩汤都在c那么多将士,还杀得气喘吁吁的,这次就这么点人 无数的黑衣人冲了出来,他们的胸前都绣着统一的火苗图案,脸上带着青铜虎面具,双方颤抖起来。和姬余对阵得是一个身量奇高的少年,看着大概是十岁的样子,身手十分敏捷,下手凶残,佩剑十分地好,看样子似乎是姬余根本来不及多想,因为那少年咄咄逼人,姬余的注意力都在保命上。而应凯对付着一个老手,招式和那个少年很像c但要更灵活一些,应凯武功不高,但是经验丰富,倒也让他不能得手。双方僵持颇久,胜负不分,姬余急着,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出事,故意买了个破绽跳到一边去。雏鸾知道姬余的意图,顶替上去和那少年战斗,姬余趁机吹响了骨哨,哨音未落,便有无数的白衣人冲了出来,一瞬间便将烈人塔杀散。 烈人塔根本没有想到姬余还有后手,而且姬余的人造诣都比烈人塔高,之前他们埋伏的时候竟然根本没有发现他们一直跟着!烈人塔慌了,南华也放箭起来,和姬余对阵的少年肩胛中了一箭又挨了雏鸾一掌,身子还没站稳,姬余一剑又刺了过去,正好戳在他手臂。少年忍痛抽出手臂,道:“青鼬。姬余,我记住了。” 姬余震惊。暗卫还可以这么拽地说话? 对阵应凯的老人见少年开口,也是吃惊,没留神就给应凯当胸划了一剑,老人连忙飞过去,抓着少年就要逃,应凯追了过来,挺剑刺去,眼见老人就要被穿心,少年忽然将老人搡开,手下几下飞快,将应凯的剑挑开,手腕也挑出一道血痕,应凯急忙掐着手腕,不让血迸出,少年和老人趁机逃跑。士兵们要追,应凯赶忙喝道:“保护殿下!” 这些士兵去了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再说穷寇莫追,姬余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还是得做点脸面工程让姬余有人护卫着c风风光光去闽郡。 姬余对着南华们使了个眼色,南华们留下一些继续躲在暗处护卫,大部分都去追杀烈人塔了。姬余布置好,才去查看应凯的伤势,还好有雏鸾在,应凯已经包扎好c止住了血,只是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姬余给他擦着汗:“辛苦你了。” 应凯看着自己手腕的伤,道:“为殿下效忠是臣的职责——这玄武剑好生厉害,明明臣未曾让他近身,它的剑气倒伤了臣手筋,怕是月余不能使剑。” 姬余若有所思。他刚刚就觉得那个少年的剑眼熟,没想到是楚国名剑玄武。玄武是楚国王室王之所有,这代楚王不拘小节,觉得玄武黑乎乎的没自己的佩剑好看就随手扔给太子了。太子是带着佩剑入的烈人塔,难怪刚才那个少年敢对他说话。 姬余忽然一惊,就凭刚才来看,楚国太子也是有本事的,而且他志不在小,若是他活着,虞国将会存在巨大的威胁!姬余起身,召来一个南华,吩咐道:“一个不留,所有人都要将胸前的火焰带回来给我过目。” 南华领命下去。待姬余处理完事情回来,应凯对姬余说:“在前方驿站稍作休息,臣马上写信去朝中,求陛下再为殿下派能护卫殿下之人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回 达闽郡提点郡守 探形势一夜不眠 按照应凯的意思,他不能再保护殿下,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陛下c顺便再请人来这是理所应当的。能抱上太子大腿最好,抱不上他也活得下去。 姬余却不这么认为,再来一个也未必好对付,而且姬怀少说不定还会嫌他麻烦事多,应凯心思细腻,行事妥帖,又不多是,是个难得的好下属,他身边有南华护卫,自然不怕,应凯做做样子就好。但是也不能真的让一个目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应凯在身边,还是得请一个人来,否则真出什么事,应凯会被祸及,所以姬余让应凯上奏请人,还是让应凯在面前侍奉。 此后一路无事,一直到闽郡。闽郡郡守黄逊和闽郡郡丞吴琬刷领大小官员前来迎接,在路两边跪了黑压压一堆人。黎民百姓也都跪在后头,头翘得老高看热闹。姬余由杨瑾瑜扶着下车来,黄逊急忙凑上去行礼,姬余抬手扶住他:“不必多礼。” 黄逊心中暗自好奇:“这个声音倒是熟悉。”抬头一看,差点惊得软倒,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可不是四年前在他府中寄居的门客余黎盛么?黄逊冷汗直下,他当初就看出余黎盛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如今的太子!黄逊愈发恭敬,吴琬多看了好几眼,郡守为何突然紧张了?印象中郡守可是一个很淡定的人啊! 黄逊等人随着太子去了临时建造的c恢弘的别院住下,又给应凯的军队安排了住处。吴琬在暗中扯着黄逊的衣袖,示意他应该走了c让风尘仆仆的太子先休息,黄逊拱手正要说话,姬余先开了口:“免除宴会,随意挑拣些吃的来便好。文谦留下,本宫有话要问。” 众人见太子这般说,都觉得太子是个不好糊弄的,一时间各有心思。而且太子居然能喊出黄逊的字,说明有交情,还要留下来密谈,头皮一阵发麻。 待众人散去,食物也摆上来了,姬余坐在主位上,应凯坐在右座,黄逊坐了左面。闽郡准备的东西都挺不错,肉类特别鲜美。只是会京临近海边,又有晋水过城,可以时常吃到海鲜——姬余本人口味偏咸,好吃海鲜,而闽郡这里口味偏甜c再加上闽郡这里人流量大,有来自各国甚至于海外的人,菜里总要放点辛辣的东西,搞得自己口干舌燥,半分胃口也无。姬余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白菜也要放大蒜c加芥末,真是难吃死了,日后还是让雏鸾给自己做饭好了。姬余不吃饭无聊,便望着黄逊说话:“这几年闽郡的乡绅可还猖獗?” 黄逊不敢隐瞒:“怎的不猖獗?四年前他们以布衣之身便敢干政,如今一个个买了官位,更加肆无忌惮。下官要修堤坝还是自己朝南华借的钱,还不知今生可否还上。”想到那么多钱,加上利息,他都不敢跟家里说。 姬余微微一笑:“怎的?朝廷无钱给你c地方银库不能抵御一些时日?再者那些乡绅有钱买官,无钱给你么?” 黄逊平日里是不收受贿赂的,古氏经常变卖嫁妆来补贴家用,黄逊的那点小工资全部拿去给闽郡百姓了。最关键的是,黄逊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一出什么事,百姓还是直接去他家里闹,搞得他黄逊给他们出钱c替他们养一辈子是应该的事情似的。偌大的闽郡,就是有十个黄逊,也是养不过来的。虽然说,歌功颂德会令人好大喜功c做面子工程,但是适当做一做还是必要的,否则就会被部分轻重的大部分刁民作为得寸进尺的借口肆意妄为。黄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闽郡郡守,就是人太老实了,吃力不讨好,又没有威严,这样下去,这个堤坝也是修不成的。 姬余是来做功绩好回去的,黄逊给他这么搞,他也很头疼,但是还是得出手相助。 黄逊哭着一张脸:“殿下您有所不知,臣每个月上十三道奏章,朝中都无半分钱来,偶然到了下官手里,也所剩无几,一路上都给吃光了。地方钱库是那些乡绅把持着,钥匙虽然在吴琬那里,使用权却不在他处儿。至于乡绅的钱,请殿下恕下官无能,筹集不来。” 姬余想说,黄逊的确挺无能的,空有一身贵族风流,没半点贵族手段。就是宫里那不成器的姬会和姬令,丢到地方来,也能把闽郡治理得好好的,都不知道地方养着这些废物干什么?黄逊还有个优点,就是老实不贪,换成其他人,一门心思做官从国库里挖钱,不知道是不是想回家去种钱让钱生钱。 姬余使了个眼色给杨瑾瑜,杨瑾瑜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姬余道:“此乃本宫临行前将数月所欠在建平庄中兑换的铜牌凭证,你但拎着这个去支钱出来使,不与他人相干。若是还有不长眼的异想天开——小艾!” “属下在!”一个少年应声不知从何处出现,让黄逊吃了一吓。那少年身穿白衣,连藏在连帽衫黎,还戴着一个银制的半脸面具,露出的尖下巴白嫩嫩的,看着约莫十三四岁。 姬余道:“本宫这个便派给你,你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由他来做。若是他在身边你都办不好,便回家种地去——你晓得地怎么种吗?” 黄逊头皮发麻。他哪里懂得地怎么种?!他祖父以来就脱农入士了,虽说家里一直秉承着“穷”的家规,但是手底下还是有几亩地雇人来耕种的。虽说如今虞国土地买卖还不算完全合法,但是已经出现雇佣人员耕种的现象了。 姬余看着黄逊的表现很是满意。这个黄逊优柔寡断,不把他逼急了是不会爆发潜能的,他就得拿着把刀抵在黄逊后背让他快刀斩乱麻,不然自己早晚也得赔进去。姬余也是觉得心好累,朝廷招这么多臣子就是来分忧的,结果还不如自己上。 姬余这顿饭吃得不如意,把原本很有胃口的黄逊也搞得没吃几口酒带着小艾赶紧爬出去办公了,姬余在驿馆闲得无聊,干脆包上头巾,和应凯出去逛街。闽郡的街没什么好逛的,比会京冷清了不是一点半点,姬余在街上也百无聊赖,正要回去,忽然看见了一双璧人,站在首饰摊前卿卿我我,简直让人没脸看,不仅动作恶心,人也磕碜。 姬余认得那男的是吴琬,那女的一袭红衣,衣裳好看,人土得掉渣。姬余忽然觉得有些愤怒,吴琬分明是有未婚妻的,早就定下了,正是黄逊的亲妹黄嘉贞!想当年姬余意欲追求黄嘉贞,都因为她定下未婚夫而止步,只把家传紫龙升月玉送给黄嘉贞,并留下一句:“有难只管去金山南华。” 吴琬人粗黑,家境也不好,宁郡来的,要不是水利方面有特长,也不能混到县丞。最关键的是,他不贪,很符合黄逊的口味,所以这才推杯换盏地将妹妹许过去了。四年了,吴琬不但没有和黄嘉贞成亲,反而在外头有了人。姬余觉得吴琬身边的这个女人连吴琬那种丑男人都配不上,又土又圆,行为开放,吴琬是眼睛瞎了放着黄嘉贞不要来勾搭这个啊!姬余怒火中烧,正要上前,手腕就给人握住;姬余甩开手又要去,身后响起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姬余顾不了许多,还要上前,背后就被一个冰凉的刀尖抵住了。天苍冰冷的气息喷在姬余脖子上,让他鸡皮疙瘩全部起立:“殿下自重。” 姬余回头,天苍早就不见了,只有被姬余甩开手c手腕流血的应凯追过来:“殿下三思。” 姬余再看时,吴琬和那女人已经不见了,他眯起透露出危险气息的眼眸。吴琬,你等着,本宫定让你身败名裂!为了黄嘉贞,他不会放过这个负心汉! 姬余慢慢构思计策,又随意去了几个风月场所,看见了几个熟悉的乡绅,暗自留下眼线便和应凯回去了。晚间天苍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姬余,竟然整整有二十多卷!姬余的太阳穴忽然就疼,他揉着太阳穴,在灯下熬夜看完全部,这才晓得:原来这闽郡势力错综复杂,治下六县二乡分别由八个大家族把持着,而闽郡本地也有一个家族,连起来被称为闽北九虎。这九大家族彼此通婚勾连,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今日这九家也来朝见了,姬余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四年前他来的时候,就领略过闽郡榕城金家的威力了,一介游方之人进城就要受到层层盘剥,要不是姬余钱多,早就饿死在榕城门口了。 现在的闽郡也以金家为首,打败金家之后其他家自然气焰也就弱了。但是姬余走之后呢?还会不会有新的金家?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双管齐下,一边抓贼首c打击金家,一边打击地方势力。姬余制定好计划之后就吩咐各地的南华去做了,他和衣而卧,才没一个时辰,弘文就来叫他起床,说是闽郡金家来人了。 姬余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回 治金家将计就计 知天命前后既定 来到外头,姬余看见了一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省得一般,唇上略微龇须,面皮倒是白净,穿得一身玄服,但服上那浮纹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出来的,这是低调的奢华。 姬余认得此人,此人是金家嫡长子金明辉,和他老爹金伟诚把持着榕城上下,记得四年前他来的时候,金明辉没有掌权,看来如今还是没有掌权,这种来拜见太子殿下的事情应该金伟诚亲自来的,毕竟金伟诚才买了一个郡尉的官儿做,榕城的所有武力都是他们金家军。金伟诚端着架子不来,反而让金明辉来,摆明是让姬余亲自去金府拜访。姬余就好笑了诶,一个小小的地方势力敢让姬余去拜他,他算老几? 姬余看都不看,转身回去睡觉,留了一句:“打八十杖扔出去。”金明辉大惊失色,还没开口,就让南华的人用糟糠堵住口鼻,拖出去狠狠地打了八十杖,直打得皮开肉绽,才丢到别院门口,让金家的人抬回去了。 姬余才刚入眠,应凯就在外头敲门,姬余打开门,十分不悦:“又怎的?” 应凯道:“你无缘无故打了郡尉的儿子,人家现在全城戒备讨说法。黄逊都给逼得上门拜访,正在厅里和金伟诚周旋。” “讨个屁说法!”姬余一边骂一边往外头去,“本宫还没有处置地方官员的权力么?一件私事,不来给本宫拜见赔罪,还动用武力,想吓本宫?有本事他就屠城!” 应凯一惊,以金伟诚的手段,要是真逼急了,杀几个老百姓还真有可能。姬余不是一向仁爱?这次修堤坝给百姓造福的建议还是他坚持的,怎么此时反而说这种话呢? 姬余走出去,金伟诚满腔怒火,站起来还没说话,姬余便大喝:“拿下!” 左右上前把金伟诚扣押在地,金伟诚道:“殿下何故拿我?” “在殿下面前不称臣,掌嘴!”杨瑾瑜说着便亲自上前,狠狠地打了伟诚十几下,直打得他口唇破裂,鲜血淋漓。 金伟诚龇着一口血牙,敢怒不敢言。这个太子和其他来的官员想比可不好糊弄,尤其他真的很凶残,自己根本摆不起威风。什么叫王家威严,这就是! 姬余坐在主位上,喝着雏鸾给他泡的梅花酿,示意左右松手。金伟诚赶紧跪在地上,请求饶恕。姬余看也不看,转头问黄逊:“黄逊,你和郡丞,本宫都见过了,郡尉不来,是死了还是病了?闽郡毗邻孙域,是要塞。若是郡尉非能人,本宫自当提请父王,从会京调遣良将。” 金伟诚一惊,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臣山野村夫,不识礼数,本想在家设宴款待,这才让小儿请殿下来,绝无不恭之意。” 金伟诚谎话还没编完,杨瑾瑜又道:“大胆!打断殿下发言,还不请自说,掌嘴!”言讫,又打了金伟诚十几下。金伟诚的嘴肿若橘子,根本吐字不清,只能放弃说话,乖乖跪在地上。 姬余将一枚兵符递给应凯:“这段时间劳烦应将军领闽郡事,顺便和黄逊一起教化百姓,莫让那些白丁再冲撞了本宫。若有人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是!”应凯和黄逊跪下领旨。 黄逊十分佩服姬余,一个王子,四年前孤身闯闽北,被九虎刁难而不退缩,如今当上太子,来的第二天便把金家的军权给夺了,理由是失礼,这在重视礼教的天朝,是大罪,金家一时半会很难翻身。而且因为金家事物熟悉,又是戴罪之身,还得被应凯使唤,惨上加惨。黄逊巴不得太子早点来,早点收拾了金家。 姬余却有些头疼,一个金家就不打不听话,还敢动用军队来逼自己就范,真是山中无老虎c猴子称大王,这要是现在没处理干净,以后还是祸害。离自己越远反而越不好动手,不知道南华处理的怎么样?金家的军权肯定不能久夺,必须得在金家复位之前,把九家全部拿下! 姬余正在愁,杨瑾瑜进来,悄声道:“殿下,肖虎来了。” 姬余点头,肖虎进来,汇报消息:原来那吴琬自幼失怙,和寡母一起长大,家中贫寒无比。邻家是村长家,时常接济c还送他去上学,他这才一路扶摇直上,来到闽郡任职。而村长也不是无缘无故帮忙的,自家家那几个儿子都为非作歹不成器,想把吴琬收为女婿,靠着他入仕。但是还没等到那天,他儿子在外头走私c分赃不均杀了对方,一路逃回家来。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买了流星阁的杀手屠村。还好吴琬的老母死得早,全村也不过村长和他女儿活下来罢了。家里人的尸体都给挂在村口的树上,现在那个村还是死村,没人敢回去收尸。吴琬也不敢回去,每年就在家祭奠双亲牌位。 吴琬本以为村长一家全死了,加上金家本来想强抢黄嘉贞为妻c直接联姻c进一步篡取闽郡的统治权,黄逊不肯同流合污,便把黄嘉贞许给吴琬。吴琬白得了一个天仙似的大家闺秀,还没来得及开心,村长就带着他女儿来投靠了。听说了他有妻房,也不哭闹,只求在婚后能当个侍妾则可,那女人如今早就是吴琬的地下通房,每日夜都在一起,宛如女主人。 姬余皱皱眉:“那村长和他女儿是如何逃过流星阁的追杀,并且一路去闽郡的c并且顺利找到吴琬的?” 流星阁那么凶残,上次若非在会京,又是建平卫在,流星阁也不可能放过肖氏兄妹。根据姬余所知,流星阁的失手率几乎为零,杀肖虎失败是能够探听到的唯一一次失败。唯一一次,就是说,放走村长父女是他们有意为之;或者说,村长父女其实根本没有活下来,流星阁没有失手,现在在吴琬身边的,不是本人! 这件事一牵扯到黄嘉贞,姬余的思绪就开始变得不清楚,他挥手让肖虎下去,抬头看屋顶。天苍从上面下来,坐在姬余面前,这次他脱鞋了。天苍看姬余满面愁容,道:“殿下,不过是金家对于黄逊不肯把妹妹嫁去怀恨在心罢了,故意准备找个时机捅出来,一并扯下吴琬c让黄家受辱。” 姬余恨道:“好歹毒的心思!” 这么一来,以黄嘉贞的性子,断然不会再嫁,甚至还会轻生;好面子的黄逊和吴琬断绝往来,并且会离开闽郡,到时候闽郡可全都落入金家之手了!难怪自己怎么作威作福金家都忍气吞声,原来早就有准备。 姬余走来走去,摩拳擦掌,竟然想不出任何妙计。天苍看着姬余热锅上蚂蚁的样,强忍笑容,真是难得看见姬余着急,让他多蹦跶一会儿,天苍才说:“殿下,属下已经命人和那两人替换了,如今吴琬身边是殿下的人,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届时反戈一击。” 姬余看着天苍,脸色晦明不定:“那金家的人呢?” “杀了,”天苍道,“无用了,早晚都要死,不如属下先送他们一程。” “尸体在哪儿?”姬余追问。 天苍答道:“撕下伪装得面具,以本来面目受死——在口鼻耳和下门处放入蛊虫,逐步吃空内脏,空余了两张皮,成色不好,属下送回金家了。” 姬余这才恢复冷静,勾唇一笑:“本宫很期待金家的反应。” 姬余的期待第二天就实现了,金家人看见那两张人皮,金伟诚当场就魔怔了,称病不出门,悄悄请了道士来驱邪。金明辉胆子大,还把皮拿起来看,只见全身上下都是好的,竟然不知这人皮是如何剥离的,金明辉觉得古怪,赶紧把人皮烧了,自己又求了祖宗好久。更吓人的是,明明他们派去的人没了,吴琬还照常和沈玉红有来有去,金伟诚觉得有蹊跷,决定按兵不动,按照原计划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姬余看过堤坝,便想去登山,拖着千万不愿的应凯就去了大金山。大金山上有个道观,据说灵验得很,姬余去了便和应凯去算命,那道士眼睛瞎,看不见人,眼珠都没有,眼眶里蓝蓝白白地看着恶心,但是人还清楚,摸了摸姬余的眉眼和手,便道:“公子大富大贵啊!真龙面相,长寿之福,英明神武!只是过于贪暴,子孙自有代为受过者也。” 姬余听了没什么反应,只笑道:“昔年有人说本宫乃煞星出世,故而三年大旱,日后必然横死,克死家人,可有此事?”这是当年那个道人说的,姬怀少就信了,冷落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 “胡言乱语!”道人有些动怒,垂老的身子差点摔出去,还亏着人扶着,“公子万金之躯,出生时天有异象c此为帝王之象,竖子安敢污蔑帝王,必不得好死!” 姬余垂眸,若是那个道人真的惨死,他一定捐钱修道观,把此人接进宫,奉为天师。 姬余又问:“那本宫几多寿岁?” 道人算了算,道:“六十二岁,冬日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回 墙头草吴琬倒戈 太危险南华出手 杨瑾瑜听那老道士在姬余面前大谈生死,很是不吉利,便上前斥责:“放肆!安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 姬余抬手制止杨瑾瑜,杨瑾瑜便退下了。既然姬余不在意,他出来骂两句意思意思就行了。姬余把应凯的手拉到道士面前,笑道:“您看看他的?” 道士给应凯摸了手相和面相,皱眉:“公子事业有成,只是心思过重,若不及时宣泄,恐非长久。另外,公子切莫拖延,及早成亲才是。” 应凯收回手,笑道:“昔日曾有道士预言我非长命之人,今日您又这般说,倒吓得我再不敢多活了。” 姬余挑挑眉。应凯什么事不爱说,墨守成规,这个他知道,只是应凯和应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这般伤神?照理说,应家子嗣单薄,不该苛待应凯才是,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姬余对应凯存疑,却也没马上就去查。应凯那是家事,没有上升到危害姬余利益的时候姬余不想多事。 只是应凯这个算出来的也不是很好,所以姬余也不多呆了,赏赐了老道士许多钱,便要走,正巧看见黄逊扶着老母c带着一干女眷上前跪拜,姬余的眼睛登时便亮了,跟在古氏身后的那抹鹅黄,不是黄嘉贞又是哪个?她依旧好看,比四年前,又长开了许多,愈发面若银盆c眼若水杏,唇不点而红,眼不濯而妖,美目盼兮c恰若两块棕色宝石折射出万丈光芒,夺人眼球。 黄家人拜了神,便去后面厢房住下,准备在这里潜心修道几日再回去。姬余微微一笑,跟着上去,让应凯同黄逊去讲话。应凯哪里有什么话同黄逊讲?但是姬余吩咐了,只得上前随便扯话题。 姬余则悄悄来到后院,让弘文去拦住黄嘉贞的去路:“女士,殿下有请。” 黄嘉贞当场拒绝:“多谢殿下美意,只是男女大防,而且殿下和民女兄长应该更有话可说。” 姬余一听,便自己走了过来。真是,黄嘉贞这个丫头哪儿都好,就是死板。她再不来,可看不见她的好如意郎君怎么和别的女人勾搭成奸的好事了,也会错过自己精心准备的计策了。姬余大步踏来,黄嘉贞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觉得今日就不宜出门,怎的就撞见太子殿下还给他缠上了?之前太子大战金伟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听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现给他碰见,就是自己不十分貌美,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自己都会给冠上妖姬的称号。 姬余越靠越近,都已经超出两个人的礼仪范围了还在向前,黄嘉贞怕他真的兽性大发,急忙屈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姬余顿住脚步,他带来的压力让黄嘉贞不敢抬头。姬余弯腰下来,把脸呈现到黄嘉贞视线之中:“贞女不认得在下了?” 黄嘉贞听得耳熟,仔细一瞧,不由得有些惊讶:“是你?!” “黄女士还期望是谁?”姬余一笑,直起身来。 黄嘉贞也终于挺直腰板。姬余和她这样,不过是熟人相见罢了,这和之前他假扮门客在府中与她嬉闹无有不同,还更加克制些,不存在非分之想。只是还真没想到他是太子,哥哥回去也没有说,这才让她今天这般丢脸。 姬余道:“可有空闲?本宫有场好戏想请你和夫人看看。” 黄嘉贞虽然想拒绝,但是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没有拒绝,扶着母亲随着姬余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大堂夹层,透过小窗户看着外头。只见金家的人也散布在其中,黄逊和应凯这会子已经相见恨晚在那胡说八道,正不知姬余打什么小九九想询问,目不转睛的姬余忽然说话:“来了。” 黄嘉贞和古氏朝外看去,只见吴琬进了来,他身边有个红衣女子,挽着他的手,十分亲昵。黄嘉贞当即胸口便是一堵,古氏也觉得蹊跷,看了黄嘉贞一眼。 应凯看见了吴琬,便笑着打招呼:“吴大人好!” 吴琬一见,正好和黄逊视线相交,当场便变了脸色,黄逊也当场便过来,低声质问:“你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黄逊已经把订婚的帖子发出去了,这个月末家里亲戚就会过来,现在吴琬找了一个这种姿色的女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这是把他妹妹置于何地?还没过门就急着宠妾灭妻,当他黄家好惹? 吴琬还没说话,沈玉红便道:“妾身与大人是有婚约的,如今家境中落,来投奔大人,并不求名分,也不敢和黄家姐姐争,只求在大人身边侍奉。”言讫,便深深行礼,不肯起来。 道观中人多,都看着这出好戏。黄嘉贞手抖得厉害,却也按捺住了,没有起身。古氏气愤难当,但此刻出去,只会让事情愈发难看,她吩咐身边的丫头出去把当事人都请到后院去,姬余本要跟着,古氏拦住了姬余的去路:“太子殿下,家事便不劳殿下费心了。殿下好心告知,他日定教小儿登门叩谢。”言讫便带着黄嘉贞走了。 黄嘉贞经过姬余身边的时候,双眼已经红肿了,姬余看着恨不能揽入怀中哄着,但人家不让跟,他也没理由去,只能在道观里又逛了十几圈,这才下山来等消息。当夜便知道黄逊不顾吴琬的请求,和吴琬退婚c并且和他绝交。金家听说此事,急忙和吴琬结盟,要为吴琬大操大办婚事,甚至放出流言,说是黄嘉贞为人风流,才导致这样的结果。黄逊无力扑灭流言,而吴琬因为这样的流言让自己捡回几分面子,竟然也暗中高兴。黄嘉贞受辱,几番要上吊寻死,最后无法,送去江边的别院住着,躲避是非。 黄嘉贞本以为吴琬看着人黑憨,是个可靠的;而三年前姬余油嘴滑舌,表白时黄嘉贞自不睬他。却未曾想,吴琬兽面兽心,她万念俱灰,多次上山找道士,请求成为女徒,道士可怜她身世,本要答应,伸手掐算过她命脉,却惊于她的命数,摆手道:“女士尘缘未尽,贫道不敢收。” 黄嘉贞出世无果,便擦了眼泪下山,准备在别院自己修行,了却残生,没曾想,半道上看见了金家的人,她本要绕开,金家却给她围得水泄不通,黄嘉贞的丫头霜厥便喝道:“什么人乱拦路的?可知这是郡守黄家的车驾?” 蒙面汉子笑道:“什么郡守黄氏?多早晚就换了的,还摆什么威风?” “放肆!”霜厥气。 “还有更放肆的呢,”汉子们靠近,“郡守有个水性杨花的妹子,传出去必然便是失德,他有脸呆着,闽郡百姓都不让他呆着。” 霜厥害怕地跌坐在马车上,但她还是伸开双臂挡在门帘前:“你们不要乱来!这是违法!” “法?”汉子笑了起来,“在闽郡,金家就是法!”言讫,便一把把霜厥扯下来,抬手便去掀车帘,见黄嘉贞强行淡定的脸儿,很满意地淫笑着,刚要去拉黄嘉贞,就觉得手上一凉,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已经被齐腕砍断,鲜血喷了黄嘉贞一裙子。男人惨叫着跌落马车外,只见车顶上站着一个穿着连帽白袍c戴着银面具c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握着南华统一的佩剑。 汉子叫了一声:“不好”便要逃,才走没几步便给剑刺穿,到底身亡。其他人见他死了,扔下霜厥便逃,一群白衣南华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拉弓便射,那群人没有防备,插翅难飞,全部死亡。南华们将尸体拖入密林,拿出药水一倒,尸体不多时便化为难闻的臭烟,全部消失。他们扯下身上两件披风,口内道:“得罪”,包住黄嘉贞和衣衫尽毁得霜厥,放入马车,让车夫驾车回去。 黄逊母子听说了之后赶紧来看,却见姬余坐在别院的大厅里吃着雏鸾煮的梅花酿。古氏让黄逊先进去看妹妹,黄逊不肯,低声道:“娘,此乃太子,您于此于理不合,还是儿来罢。” 古氏拒绝:“你进去,此事你不行。” 黄逊无奈,只得先进去看妹妹。黄嘉贞已然换了衣裳,无有大碍,霜厥的衣裳坏了,身子也给人看了,却没有事,惊吓过度,吃了药睡着。黄嘉贞觉得屈辱,哭个不停,产生轻声念头,只等着晚上要去死。 而在外头的姬余优哉游哉地等着古氏先开口:“殿下缘何要坏我家的姻缘?” 姬余微微一笑:“夫人既然知晓,又何必明知故问?本宫也不同你打马虎眼,吴琬宠妾灭妻c不识抬举,本宫只是顺水推舟,让此事提早曝光罢了。这也是金家的阴谋,想牺牲女士来赶走黄家,独霸闽郡。本宫已部署下去,闽北九虎不日便会成为刀下亡魂,吴琬小人,也留不得,本宫自会处理。只是不知,夫人想要如何处置女士?” 古氏冷笑:“殿下思虑周全,老身又能如何是好?” 姬余一笑:“夫人不必生气,闽郡人人传女士有私,那便有私——日后本宫登基,女士便是王妃,谁还敢对女士说半个‘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回 英雄救美姬余落水 自相残杀昔年旧梦 古氏依旧冷笑:“殿下既然安排周全,又何必顾及黄家人的想法?您是会京王族,想要一个女子有何不可?只消您吩咐一声儿,我儿便用小轿抬了贞儿入您的别院,何必和金家做这些事?” 杨瑾瑜听不下去了,出面训斥:“放肆!” 弘文更是个沉不住气的:“我家殿下若是存了这份心思,四年前便把黄大娘抬回去了,彼时虽无有今日的荣华,好歹也是个王子,娶你家女士也是门当户对,何苦今日饶这么大一个弯子?分明是你儿毫无才能,让金家的人拿着自己妹妹做阀,还是殿下将近卫派给黄家小娘子,这才保住了清白!” 姬余等弘文该抖的都抖出来了,这才制止:“弘文。” 弘文赔了不是退到后头去,古氏也听出了此事与姬余无关,是姬余知道有蹊跷,护着自己女儿,心中愧疚万分,又害怕适才言语重装c得罪了太子,急忙起身要下跪,姬余赶紧离席,扶住古氏:“您不必如此,本宫也是对黄女士存了心意,心甘情愿。” 古氏看着姬余,身高八尺c有个零头,身材颀长c臂膀有力,容貌清俊c笑容可掬,翩翩公子c气质卓然,是个妙人儿;再对比那黑不溜秋的吴琬,简直不愿意去想起他的脸。古氏越看越满意,太子是什么人?日后要君临大虞的,就算黄嘉贞不是正房又如何?有姬余的宠爱,还怕黄家没有好处儿? 古氏道:“老身只盼儿女好,只是不知我儿和贞儿如何说?” 姬余就知道古氏是个好哄的,她全心全意只为着儿女,只要儿女过得比之前好,她便好说。黄逊也不是什么难打发的,送个妹妹出去能加官进爵,还能扫平眼前的麻烦,黄逊会在第一时间这么做。难就难在黄嘉贞,这个女子极有主意,并且不如一般女子看中荣华富贵c男人品貌,只求心有灵犀。吴琬伤她,她一时半会必不肯同姬余一处儿,最是难劝。也罢,姬余已然等了许多年,还差这一时半会儿不成?故而让暗卫看着,有动静便禀告,自己打道回府。 黄逊听了老母的话,本来也不同意,还嚷着:“此事不可!此乃卖妹,我不做此等攀龙附凤之事!” 但冷静下来之后,想着局势和未来,竟然主动和老母去劝说黄嘉贞。黄嘉贞原本便心中难过,家人不谅解还劝她另嫁他人c谋求富贵,倒把她气得愈发哭得多。黄氏母子见嘉贞哭得厉害,便也不说了,先去歇息,打算明天再说。黄嘉贞却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自己悄悄来到江边,意欲轻声。她前脚才迈出去,便给人扯回来,她回眸却空无一人,正害怕呢,听得“呼哧”之声,定睛一看,竟是姬余赶了来。黄嘉贞羞怒异常,指着姬余便凶:“你又来做什么?” 姬余如实相告:“我让我的近卫看顾你,知了你要轻生,特地来拦你。” 黄嘉贞道:“不必殿下费心,生死自有民女自己主宰,殿下拦不住。” 姬余道:“我不敢阻挠你做什么,你且思量你的母亲和兄长,这两个都不成器,你若是去了,偌大的黄家,岂非一败涂地?你这一跳,更不是坐实了外头那些胡话?” 黄嘉贞不语。姬余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句句属实,她要是去了,黄家三天便能败,而且就这么死了,自己背负着污名,也真的太亏了。黄嘉贞正要不死,突然看见姬余在悄悄靠近,不仅又往后退了几步:“殿下做什么?” 姬余忙止住脚步,道:“我什么也不做。这里的堤坝还不牢固,底下江水滔滔,你听话,且下来随我回去,我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你切莫任性。” 黄嘉贞望着姬余那只等着自己搭上去的手,不由得又是一怒。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就是他的?这语气真是理所应当。自己宁肯不嫁也不愿意草率,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已经逃不出他的掌心了是么?黄嘉贞怒发冲冠,不禁道:“民女任性也是民女的事,死活自与殿下无关。再者,这堤坝是殿下督造的,莫非殿下还信不过自己眼皮子底下出来的东西?” 言讫,黄嘉贞使劲蹦了几下c吓得姬余几乎就要冲过去——黄嘉贞像是证明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抬着下巴对姬余说:“殿下您看,民女不是好端端地”黄嘉贞话音未落,脚下便一空c她往下坠落下去。 姬余一惊,慌忙扑过去,拉住黄嘉贞的手。寒风肆虐,黄嘉贞这才后悔,道:“殿下快松手,民女甚重,恐连累殿下。” 姬余摇头,双手拉住黄嘉贞的手腕儿:“我绝不松手!” 黄嘉贞正要再劝,姬余喊了一声儿:“天苍!”使劲将黄嘉贞拉起来甩,黄嘉贞腾空而起,飞上了岸,落入一个冰冷如死人的怀抱之中;而姬余则却掉下江水c发出很大的水声。 “殿下!”黄嘉贞惨叫着扑倒堤坝边,可除了无尽的江水,哪里还有姬余的影子? 天苍一跃入水,一下子也没了影踪。 赶来的杨瑾瑜往堤坝下一看,扯起黄嘉贞的头发,恶狠狠地:“若是殿下有事,我让你全家陪葬!” 直到天亮,天苍才将昏迷不醒的姬余抱上了岸,两个人湿漉漉地回去。黄嘉贞本想跟去,杨瑾瑜一把推开她,黄嘉贞只得哭着回去和家里说,唬得黄家人全部去别院跪着等消息。闽郡的臣子们全部都等着姬余的生死,就连会京赶来的新的将领都快马加鞭。 刚做过针灸的姬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熟水性c让水呛了肺c昏过去了。再加上他有很严重的恐水症,此时正在梦靥,又发烧,故而才一直不醒。姬余在梦中回到很多年前,彼时他不过一介不谙世事的小儿,母亲时常教导他莫要争,他便也不争。这年元宵,朝中大臣皆来朝贺,女眷也都有入宫赏花灯的,好不热闹。姬余一个人在荷花池边玩耍,想着挑两盏水灯回去给母亲和妹妹,捞完之后,又起了玩心,见四下无人,便摆出大气地姿势,道:“我见你甚是喜欢,以后你便是我的正妻!”抬手一指,正好指着一个娇艳的小女孩。 姬余当时便有些怔,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孩子,而且这么无礼也慌乱,正不知如何是好,背后给人一推,便落入池中。太子姬省站在池边上,指着姬余大笑:“佩娘,他说要娶你为正妻,可也配?” 整个池塘边的人都笑了起来,笑他的自不量力。张素佩嘴角的笑容,分明是赞同姬省的话的。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姬余吃了几十口水,向姬省求饶:“好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异想天开,求您救救我,我不会水。” “救你?”姬省仿佛听见什么绝世大笑话似的,“你活着死了本宫都无所谓。像你这种别的女人生出的兄弟,少一个没什么。” 姬余绝望地看着周围的人,可是迫于太子淫威,大家谁都没有伸手,任由他在水中沉浮,他挣扎着,哭泣着,都没有人来救他,终于,他闭上眼睛,逐渐沉入池底。可是,他不甘心,他还没有偷东西回去给母亲和妹妹吃,他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路没有走。姬余又挣扎了一下,浮出水面,姬省看着,开始朝他扔糕点:“好大一条鱼!” 众人都随着姬省笑了起来,姬余羞愧难忍,正又要沉下去,忽听见“噗通”一声儿,随即,有人将他的手扛在肩头,奋力向池边游去。姬余意识逐渐模糊,只听见耳边姬省在发怒:“韩汤,你敢救他?!” 姬余没有听见韩汤回答了什么,他支撑不住昏过去了。之后他便生了快一年的病,就像现在这样,头很重,很疼,搞得他直哭。姬余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雏鸾的脸,她本来很关切,看见姬余苏醒,欣喜若狂。姬余对她笑笑,曾经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如今好歹有一个。 杨瑾瑜凑了过来,刚要问安,姬余便用他哑到极致的嗓子问:“黄女士如何?” 杨瑾瑜黑着脸不肯回答,弘文先说了:“殿下您还念着那个女人做什么?出了事便回家去了,还是她老子娘和哥哥把她提来跪着的。无情无义,殊不知殿下为着她去了半条命。我上回见殿下这样,还是那年元宵的时候,韩大人把殿下抱回来的。”弘文说着便哭了。 姬余嫌弘文娘娘腔烦,便挥挥手让杨瑾瑜给他赶出去,顺便吩咐了一句:“去外头告诉他们本宫活得甚好,顺便让黄女士赶紧回去休息,受了惊吓,可仔细别着凉。” 姬余落水这么大的事情闽郡应该都传遍了,所以黄嘉贞之前的流言不攻自破,金家也没有伤害黄家的筹码。吴琬是弃子,肯定命不久矣,和闽北九虎的战斗要开始了。至于黄嘉贞,如果经过这一次她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姬余也不会再强求了。她来,他赠她最好;她走,他祝她平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回 收郡尉金家跳墙 灭范氏两家投诚 因为堤坝不稳固害得姬余落水c险些丧命之事,黄逊自请降职,姬余应允,将他降为郡丞,而原本是郡丞的吴琬c本来就因为他善水利,堤坝的主要建造都是他在负责,所以他直接被罢免了。吴琬生气,回去一看,家里也人去楼空,沈玉红父女早不知哪里去。吴琬生气,卷着铺盖决定去别的地方混混看,才到城郊,便给人围起来了,他看着那些都是金家的人,不禁大骂:“竖子!何故伤我?” 金家人没有作答,径直下手,尸体也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之后,金伟诚便向太子推荐自己的儿子金明辉做郡守,姬余在屏风后听着,笑道:“本宫病尚未痊愈,金大人便等不及了?也不担心来此处过了病气。” 金伟诚听出姬余在嘲讽他操之过急,还来打扰姬余休养生息。金伟诚解释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置换到一方郡地,也是同理。臣非为徇私,只是犬子从小便从文,与臣这一介莽夫不同。为了堤坝和闽郡百姓福祉,还请殿下早日定下郡守人选。” 姬余轻轻“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父王竟和一个小小的郡守同等?好生放肆。” 金伟诚忙叩首:“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一介莽夫?”姬余哼哼两声,“既然你这般抬举你的儿子,不如你回去颐养天年,让你儿来当这个郡尉罢了。” 金伟诚万万没想到姬余来这招儿,他本来是想父子一文一武,把持闽郡。他的儿子是个什么才能他还能不知?也就勉强做个文臣,让他撤了把儿子换上那就是自掘坟墓。金伟诚还想再求,弘文便训斥:“大胆!殿下在病着,肯见你已是莫大的恩赐,你不为黎民百姓谋福,反而在此处聒噪。如何?不若将虞国都送与你便满意?” 姬余慢悠悠地阻止:“弘文!自去掌嘴。” 弘文退下,金伟诚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丧气地回去,先把长子捉起来打了一顿,才回去吃酒。金明辉怕父亲吃完酒又要打他,便躲到外头去,身上还疼着,自己缩在角落里吃酒,正巧应凯路过,便过去问好,二人拱手见了礼,应凯便问:“公子缘何在这里独处?你家小公子可在宴饮呢。” 金明辉抱怨一句:“他倒是风生水起。” 应凯知道金家长子无能,木头一块,但是庶出的小弟倒是聪明,各种事办得很不错,金伟诚也喜欢他,金明辉一直很不喜欢小弟。应凯便道:“金小公子宴请诸位武人呢,我不会吃酒便没接这帖子,还以为大公子也在呢,既然大公子与我有缘,不如一同去听曲?” 金明辉一听,他才是今天太子殿下御口亲封的郡尉,要请也是他请,金明光请个屁?莫非他想逆袭不成?金明辉忙拱手:“多谢应将军好意,臣还有事,恕不能相陪。” 应凯顺水推舟:“不妨,你且去忙。” 金明辉急匆匆地便去了,应凯倒是真的去听曲,只不过听了一半,他的人回来禀告:“将军,金小郡尉跑去闹了一场,双方打起来,金小公子下手不知轻重,金小郡尉流了一地的血,现在还没醒过来。” 应凯挑挑眉:“走,找黄大人去。” 现在也就黄逊有借口名正言顺判定了。只是黄逊这人胆子小,就算有个小艾在,他也不敢马上判,若是让金家缓过来,那就完了,还是得他去镇镇。果然,应凯在场虽然是矫揉造作喝了一天的茶,但是黄逊行事倒是果决:判的金小公子监禁终身,金家父子全部剥夺郡尉之职。姬余便让黄逊再度当回郡守,应凯做了郡尉,顺便提拔了一个张枫做了郡丞。金家现在两个儿子有等于没有。 姬余让人把风声放了出去,不多日,便有人上门求见。姬余包得几层棉被,在屏风后头问:“何人深夜叨扰?” 那人叩拜,躬身道:“草民侯县汪明轩。” “所谓何事?”姬余依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汪明轩从随身背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堆绢布,举在头顶:“此乃汪家半家财,请殿下笑纳。” 姬余笑了起来:“无缘无故c素不相识,将你家的钱给本宫做什么?本宫来闽郡可不是为了赚钱来的。” 汪明轩道:“殿下明白,何必草民再多解释?其他人愚笨,不知进退,草民不敢有二心。” “现在是没有c不敢有,以后呢?”姬余的一句话让汪明轩一下子愣住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对策,只得战战兢兢c斗胆问了一句: “依殿下所言,草民该如何?” 姬余把玩着头发:“父王的建平卫今日正愁无处招揽人才,本宫知道你苦于出身商贾,无法致仕,汝儿孔武有力,不如在父王面前行走,如何?” 反正建平卫荤素不忌,只要有人肯在里头舍命即可。他的南华要求可高了去了,非富贵子弟不能,日后登基,建平卫不过是听命于南华的低级场所,去什么人无所谓。而且这么一来还能让姬怀少开心而不起疑心,多好。 汪明轩显得有些犹豫。去把儿子送去建平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建平卫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去了之后能不能再见到还是个问题,况且轻易不能成亲有子嗣,这让汪明轩很舍不得。 姬余见汪明轩有犹豫,口气便凉了下来:“既然汪先生不是诚心,那边罢了。本宫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汪明轩急忙道:“殿下误会了,草民是在想,草民诸多儿子,总得选一个最好的去,不给王室拖后腿c也不丢我汪家的人。” 比起全家的性命和日后的发展,一个儿子算什么?去了便去了。汪明轩咬咬牙:“草民觉得长子甚好,回去便让他来您跟前瞧着?” 姬余满意地应了一声:“甚好。” 这个儿子,既是给建平卫送人,也是汪家的人质和对汪家的认可,象征着朝廷和地方势力的盟约。 汪明轩本来就是带着长子来的,留下家财便把长子送来了。姬余也没瞄,便让人送着汪公子去地方的建平卫分舵。 金伟诚听着,十分气氛,连夜将清县范家召来,告知此事。清县范家如今老太爷不管是,是嫡长孙范健柏掌家,范健柏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当场便拍桌大怒:“黄毛小儿,冷宫出来的灾星,敢在九虎爷爷面前放肆!伤了大哥不说,还让人四处搅扰大家的生意。可恨那汪明轩贪生怕死之辈,奴颜婢膝还自得其乐,白送儿子给人当奴才!” 范健柏道:“金先生候着,待我纠结军队,给那鸟太子一个下马威!” 金伟诚急忙拦着:“不可,此时不比当年。之前你我不过绿林中人c流民也,无家无业。如今我们拖家带口,你若是鲁莽,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不得好。何况你这样,范老太爷可知?” 范健柏一挥手:“老太爷人事不知,哪里还知道其中厉害?金先生不必怕,我自做我的事情,出了事我一人担着干洗。”言讫便大步流星走了。 金伟诚看着范健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勾唇笑笑:“嫩。” 金明辉由人扶着出来,悄声问:“爹,这可能行?” 金伟诚瞄了他一眼:“不行也得行,若非你这孽畜中了人家的离间计,自己成了这样子不说还连累你弟弟,老夫至于去陷害范家?想那范老太爷当年和我是结义兄弟,我下此狠手,也是寝食难安啊。” 金明辉不语。寝食难安还不是做了?兄弟之间只可同患难不可共富贵,别说如今了,九虎当初名号一打响不就开始各自争地盘吗?还不是自己老爹用尽手段当上了老大c盘踞在榕城,这才将其他家分配到各处,维持权力平衡。现在汪家倒戈,金家分裂,只能牺牲一家引起叛乱,趁乱救出弟弟c举家逃到别国,伺机而动。只是,这也是暂时的。 金明辉看着无边夜色,他和弟弟的仇早晚还是要清算的。 ——那范健柏一回去,就集合四面八方的兄弟要举事,十里八乡一呼百应,趁着那夜大雨,从清县一路潜伏到榕城附近,还没靠近,先头部队便陷落到陷阱之中,被陷阱中的削尖的木桩刺了个死。 范健柏自知有诈,慌忙喊人撤退,结果又有踩到绳索c倒吊到树上给乱箭射死的。这箭如同雨一般密密麻麻地射下来,死了许多人。侧面又丢了长矛暗器过来,那些民兵本就没有见过大场面,更没有作战经验,而姬余方面的军队虽然也有民兵,但主力是军队,而且坐镇的是应凯,自然训练有素c进退得宜,范健柏逃无可逃,前后左右皆是军队,看着包围圈一点一点缩小,范健柏拔剑自杀,死于乱军之中,清县范家也被全部清剿,一个不留,一时人人自危。 姬余吃着雏鸾给他喂的药,听着应凯报捷,还没来得及笑,杨瑾瑜便进来禀告:“殿下,罗县廖家求见。” 姬余一笑:“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回 应凯巧杀崔晃 廖氏苦求宽恕 姬余不见廖家,因为廖家心不诚。汪家是高瞻远瞩,提前来投诚,那是十足十的诚意,因为心里没底,所以姬余如何敲诈,他都会乖乖听话c奉上姬余想要的筹码;而且,姬余也不用出太多代价,汪家就会马首是瞻。然而廖家不同,廖家在范家被灭了之后才来,那是怕死,他来一定是算计好了跟姬余做交易来的,虽然筹码也很诱人,但是一定是罗里吧嗦不好对付,就算姬余想容纳他,也得把他弄得再惊惶一些才好。故而姬余不见。 廖家惶惶不可终日,廖家家主廖嘉懿已经连续跪了三天,几番晕倒,姬余都很好心地给他送回客栈中去,廖嘉懿恢复了之后又来跪,倒成了一道风景线,大家竞相下赌注,看他什么时候再晕过去c跪的时辰可有上一次的长? 应凯来的时候看见廖嘉懿又开始摇摇晃晃,估计又得晕倒,心下不忍,拿了些水给廖嘉懿吃,廖嘉懿慌忙拱手谢过,将水全部吃下,方才有所缓解。应凯进了来,看着包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弘文顶着竹简给姬余阅读,心中暗叹姬余之残暴。面上还是柔声问姬余:“廖嘉懿都快跪死了,殿下若是不欢喜,着人打发了回去,免得在前头碍路,臣行走也不方便。”这倒是大实话,走路还得看路c小心翼翼绕过他,别提多费劲了。 姬余笑了一声,挥挥手让弘文退下:“如何?你心疼起人家了?” 应凯忙拱手:“臣不敢。” 姬余也不同他计较,应凯的实话多,他说没同情人家来胡乱说情,那就是没有。姬余裹紧被子躺下,高烧退了低烧不退,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果然他命中不能碰水,否则就有大劫难。姬余道:“本宫让你去准备的事你可要去了?” 应凯道:“臣今晚便去,只是臣担心永县的县兵不堪大用,而臣的兵必须留给殿下”应凯还未曾说完,姬余便道: “都带走,本宫自己有人,稀罕你那点?再者,听闻新将军要来了,你也别操那无用的心,安心去给本宫办事。一路来你的人也损失不少,若是有用的,只管挑去。” 应凯觉得也是,他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在姬余眼里自己就是个办事的,还是乖乖办事好。应凯也不多废话,便告退了。他乔装打扮,连夜来到永县,和手下人在小屋子里相会了。彼时天蒙蒙亮,依稀能瞧见一屋子的穷苦民众,应凯身边的参将谭煜城也是一身打满补丁的脏臭短褐,向众人介绍道:“此乃太子殿下身边应凯将军也,太子殿下仁义,不忍永县子民受黑蛟龙崔晃之荼毒,特地支持尔等起义c剿灭恶贼,还永县永久安宁!” 应凯在众望所归之中开口:“闲话勿叙,不知诸位可清楚如何行事?” 早有一个壮汉出来:“草民攻崔府后门。” 又有一个中年男子道:“草民围侧门!” 又一个瞎只眼的:“草民辅助将军正面进攻。” 应凯点头,其实他们这些黎民百姓懂个屁?要不是里头混入了南华和自己的人,他们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一会儿就给崔晃碾平了。当初闽北九虎在绿林时,也就崔晃最为出名,因为力大无穷,能徒手撕开猛虎的下巴,所以他一出手,敌人几乎闻风丧胆。只是崔晃过于残暴,喜好争斗,每日都能杀死一人,所以大家才对他恨之入骨。这样一个战斗力超群之人只能智取,所以主力还是应凯所带领的正面袭击军队。 应凯带领军队,让谭煜城正面射了一支火箭入崔府c又放了信号弹,前后左右同时夹击,崔晃拿着长剑冲出门来,只见黑乎乎c雄壮壮c龇须满脸,走路起来地崩山摧,正是好恶一头狗熊!崔晃大喝一声,有胆小的当场口吐白沫晕厥在地,崔晃道:“哪个鳖孙来犯你爷爷?!” 应凯没有说话,以谭煜城为掩护,对着崔晃射了一箭。那箭正中崔晃前心,崔晃看了一眼,拔出箭来,扔在地上:“暗放冷箭的狗杂种,看爷爷不吃了你!” 谭煜城有些心惊,崔晃爱吃人肉也是闻名的,而且他还喜欢生吃,现在大喇喇冲过来,感觉有点凶多吉少。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应凯先躲一躲,应凯却已经拔出剑c跳下战车,和怒吼着冲过来的崔晃交战。应凯并没有多少攻击,全部都在躲,而且躲得很明显,崔晃怒不可遏,一边疯狂攻击,一边喝问:“怯懦小儿,为何不敢与爷爷正面对战?乳齿尚在之小儿,和你爷爷打!别做什么缩头乌龟!” 应凯不理他,只是一昧躲,崔晃打了半日,只觉左手越来越麻,神智也有些不清,他低头一瞧,只见胸前的血不知何时变成乌黑一片,并且血流不止,只染黑了他几乎整件衣裳。崔晃半跪在地上,用长剑支撑着身体,冲着应凯骂道:“竖子安敢下毒害你爷爷!” 原来应凯先前只躲不打,是想让崔晃的毒发得快些,好一招毙命。崔晃如此能打,应凯根本没有胜算——应凯走近他,崔晃想起身而无力,只得对着那剑指着他额头的应凯龇牙c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应凯脸上依旧淡定:“末将祖父早死,你自称我爷,也去死吧。”言讫,一剑戳穿了崔晃的脑袋,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应凯拔出剑,谭煜城走了过来,低声请示:“是否停止攻占?” “不停,”应凯道,“杀进去,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金银珠宝,能毁则毁,不能毁便收好,运回榕城给太子殿下过目。” 谭煜城即便觉得不放过妇孺很残忍,但是上司下命,还是遵循了。一时间,崔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身亡。应凯放了一把火,将崔宅和里头的尸体,全部烧掉;灰烬被农民运回去c埋在土里当肥料了。 应凯凯旋而归,崔家的财产运了几十辆马车。廖嘉懿本来又晕过去了,想等过几天好了再接着去跪,结果听说永县崔家被灭,当场便吐出血来。姬余不接受他的投诚,显然是嫌他来得慢,英勇善战的崔晃都死了,其他家肯定也会来投诚,到时候姬余哪里还能看得上他?廖嘉懿赶紧由小厮扶着,一路哭着来到别院之前,高举着一堆绢布嚎叫道:“求太子殿下面见贱民!贱民愿以阖族财力保一族平安!若是太子殿下不愿见贱民,贱民当即便碰死在这石阶上!”说着,便去撞了那石阶,面上血污一片。 姬余听了只管发笑,他正与应凯宴饮c接风洗尘,哪里有心思去见这么一个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男人?挥手让杨瑾瑜去见吩咐:“殿下身子还没好利索,你的心意殿下知道了,东西留下便找个地方躲吧。若是下回还有什么事情,殿下可不管你。” 廖嘉懿磕头如捣蒜,呈上财产便回去,带着家人竟不知哪里去了。姬余掂量着那厚厚一堆绢布:“点清楚了上交到国库里去,这回黄逊若再和本宫哭穷,本宫便拿他去填堤坝。” 杨瑾瑜领命下去。姬余自然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廖家财产中的一部分,廖家在投诚之后还有钱跑,就说明他还是有所隐瞒。只是姬余不愿意同他计较,反正这些也够黄逊修完堤坝再用一两年了。 姬余和应凯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闽郡地图,还有莲县c平县c长乡和清乡四颗毒瘤在,现在光扫平这几个就闹得声势浩大,那四家如今还不来,要么就是准备硬拼到底,要么就是暗中观望,哪个都不好解决;只要这剩下的还存在一家,身为九虎之首的金家就屹立不倒。更何况,就算全部清除了九虎又如何?还得重新树立政府权威,有的忙呢。姬余低烧的脑子烦得似乎有恢复高烧的迹象。 姬余和应凯在商议,弘文进来报告:“殿下,新将军来了。” “请进来。”姬余倒很是期待这次第姬怀少给他派了什么人。然而姬余在看见潇洒走来的韩汤之时,脸色马上就变了,黑如锅底不说,还当即下了逐客令: “滚出去!” 应凯挑挑眉。韩汤和姬余一向交好,还有龙阳之好的绯闻,如今姬余看着韩汤不舒服,说不定就是有了什么矛盾。他在这里就是多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应凯赶紧起身应了声:“诺。”便脚底抹油c溜之大吉。 姬余对着应凯伸出手想抓他:“不是说你!给本宫滚回来!” 可是应凯跑得恁快,气得姬余头晕目眩,扶着脑子生闷气。韩汤走过去,将姬余连人带被子抱到床上,笑嘻嘻地:“还生气呢?” 姬余翻过身去,背对着韩汤不理他。韩汤见状,叹口气:“都当爹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你若想跟我恩断义绝,那便先还了我的救命之恩再说。我不过是帮人女子一个忙,你不喜欢我便和她断了,这有什么?值得你翻脸不认人的。” 姬余蹦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回 拒猫肉鱼汤鲜耽 断冤案两全其美 姬余一下子蹦起来,破口大骂:“你和罪臣之女有什么私情本宫管不了,算计本宫就是你不对!本宫把你当个贴心地,你竟然不和本宫同心,狗东西这般不看重本宫,本宫还念着你做什么?你还好意思提那陈年救命之恩,你把你的女人送到本宫榻上,让本宫欺侮朋友之妻,岂非陷本宫于不仁不义?!” 姬余气还未消,抬脚就想把韩汤踹出去:“你滚!” 姬余还在发烧,体弱无力,韩汤很轻易地便又把姬余压在被子之下,挣扎半天而不得挣脱,气得流了一头汗,才要骂,韩汤俯瞰着如同红烧鱼一般的姬余,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笑如春风:“你当真如此生气?那长乡九尾猫卢多的猫肉你吃不吃?” 姬余忽然冷静下来:“你杀了他?” 韩汤双手抱胸,靠在床柱上得意洋洋:“伴您如伴虎,没有真才实干,如何能得殿下您的青眼?” 韩汤凑近在翻白眼的姬余,笑嘻嘻的热气扑在姬余脸上,让姬余扭过头去:“如何?求殿下饶恕卑职则个?” 姬余掩不住笑意:“滚,少在本宫面前恶心。说说如何干掉他的才是正经。” 韩汤玩着头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原来韩汤在来榕城之前,带着韩家的人,来到长乡,伪装成流寇,闯入卢家,一顿乱砍。那卢多虽然也是绿林出身,在睡梦中又年老不便,才起床便给人砍成肉酱,他的家眷都早已是普通乡民,虽然平时为虎作伥,但是早已不习武艺,全部被屠灭。 韩汤用头发扇风:“臣用上好的鼎装着猫肉,腌得好好的,您可尝尝?” 姬余道:“不了,出身绿林,还轻易被你给灭了,在长乡那么一个穷旮旯当自甘堕落这么多年,儿女也一点出息都没有,他的肉不屑吃c吃了要沾晦气的,你分给属下们罢,当做是犒劳了——也就是在地方,否则哪儿有你们拿的c全都孝敬了老大王了。” 韩汤领命下去,姬余和韩汤玩闹了一回,出了些许汗,头疼缓解了些许,他看着闽郡的地图,眉头又皱了起来。还有连县c平县和福乡,这三个该怎么解决?事情闹这么大,又不会有像韩汤这种突然袭击的可能,只能慢慢收集消息,那还要多久?如果在堤坝修好之前没有彻底铲除这股势力,他们马上就会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姬余皱着眉头,才舒口气,黄逊就来求见,姬余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黄逊这个窝囊废又有什么幺蛾子?本宫在生病是瞎了眼了没看见?” 黄逊正巧在外头听着,犹豫再三,还是答了一句:“回殿下,臣是刚收到一桩连县的案子,觉得与殿下大业有助益,故而贸然叨扰。” 姬余让黄逊进来,问:“什么奇案让你火急火燎地来?” 黄逊道:“杀父案。” 姬余索然无味:“这种案子直接将那不孝子剥皮了,肉身喂狗c皮相挂在公府示众即刻,何必跟本宫说?” 黄逊道:“殿下,这不是普通的杀父案,犯人是被害者之女,今年年方二九。而且,此女是福乡姚氏。” 姬余来了兴趣:“说下去。” 黄逊开始讲故事:原来这姚氏不是别人,正是闽南九虎中姚珍的长女。姚珍和其他八人不同,在没发家之前就从人贩子手里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外国破落小姐回来,和她结合之后,娇小姐变成黄脸婆,就开始各种挑剔,言语辱骂是每晚必修;拳打脚踢是七日一回。后来姚珍欠了别人赌债逃出去当了流寇,回来的时候称霸福乡,身边姬妾如云还宠妾灭妻,更把正妻休弃c让正妻带着一双儿女净身出户。可是姚珍这还不算完,有事没事喝了酒还是去找前妻麻烦,这日儿子姚懿见姚珍来了,牛也顾不得,慌张交给一个相熟的伙伴便跑回家把门锁了,和母亲姐姐躲着发抖。外面下着雨,姚珍假意摔了一跤,大哭大叫:“摔死我了!” 姚氏女担心,便让弟弟姚懿去开门,结果姚珍一把推开门进来,扯起墙角的锄头便开始撅:“你这个黑心早死崽子,让你老子在外头淋雨,老子能给你命c就能收回这条命!” 可怜姚懿被姚珍撅得身上没一处好的,姚任氏只管跪着哀求c哭得天昏地暗。姚氏女看不下去了,她也担心弟弟的安危,一把推开姚珍,骑在父亲身上,拿起刀便刺。刺了几下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姚珍在哭疼,她又心软,便道:“爹爹你可别作孽了。” 姚珍一听,扯着姚氏女的头发便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小婊子,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不给老子求来什么官家姻缘庇佑老子,你这蠢东西,怎么不给老子去死?你有本事便杀了你老子我,否则老子去官府告你弑父,看你不给活剥了皮!不止你,你那贱娘,和你那黑心弟弟全剥皮!” 姚氏女一听,手下便疯狂地律动起来,一把匕首将姚珍从头面到大腿扎得血肉模糊c没一处好地儿,姚氏女看着姚珍还有气呻吟,丢了匕首掐住姚珍的脖子把自己亲爹掐死了。这一出来了,福乡全乡轰动,姚家人恨不得把这多年的眼中钉母子三人全部杀了,此事报给黄逊,黄逊来问姬余如何解决。 姬余道:“你既已知道如何行为,何必还来叨扰本宫?下去自行其事。”这个黄逊就是优柔寡断,没有人给他一颗定心丸他就会放弃自己的初衷,烦人得很。 黄逊本来是邀功,无辜又给姬余一顿说,自己心里有了闷气,没地儿撒,便回去冲黄嘉贞撒:“都是你,早劝你安心去做贵人,害得我被殿下训斥,原先他再恼我,看着你的薄面都唤我一声‘文谦’。” 黄嘉贞听了又是一顿难过。黄逊说完黄嘉贞,心里仍旧不舒服,吩咐人下去判那福乡的案子也简单:不过便是判那杀人的姚氏女死刑,因为姚氏女情有可原,便斩立决给个痛快。姚珍长期造孽,清查家底,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姚家人到处奔走告状,花费了无数的金钱,还是无可奈何,最终也只得不了了之。 黄逊尝到了自己掌握生死的甜头,自然更加利索,也给后来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且说这天晚上小艾领着一个小子到江边,寒风瑟瑟,小子跪在前头春衫单薄的英挺青年,跪下磕头:“草民见过殿下。” 姬余俯瞰着这个声线都还没完全变成男人的男孩,道:“从此以后你便是南华的人了,你要清楚,南华不做亏本的买卖,收你是为了什么?” 那小子低声答道:“姐姐是为了我才死的,明明官府该抓的,是我。” 姚懿捏紧拳头。把那个混账父亲压在身下,一匕首一匕首刺死c并且笑着饮下他的血c喊着:“爽快!”的人,就是姚懿自己,姚懿和姚珍一样,都有天生的杀人兴奋,一旦动手,不喝到血就不高兴,他杀红了眼,尽管姐姐来阻止,还是停不下来。直到母亲回过神儿来,一把抱住他,他才慌忙丢掉匕首,不知所措。还是姐姐骑到父亲身上,又将还能挽救的父亲给掐死,替他留了后路。这都是为了活,为了他! 姬余挑眉:“所以?” 自己费这么大力,激发黄逊c暗中派小艾授意姚氏女找准机会推弟弟一把c让他没有后路,不是听这个傻东西忏悔的。 姚懿抬头,稚嫩的眸子透出决意:“属下一定能训练好殿下的女士,让男女都为殿下争光!” 不是姚懿自夸,姐姐之所以能够轻易掐死父亲,和他平时的教导是分不开的。若非姐姐是给他当替罪羊,怎么会乖乖认罪呢? 姬余嘴角微勾,对了,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凛冽而坚定。姬余道:“阿懿啊,本宫现在派给你一项任务,你可愿意做?” 姚懿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中:“属下定不辱使命。” 由于出去吹了一夜的风,姬余的低烧再度变成高烧,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呼吸急促,把韩汤c应凯和黄逊给急的,就差没跟上天请命去换命了,姬余还是不见好。黄嘉贞听说了,内心甚是煎熬担忧,毕竟姬余是为自己病的,她免不了自责,于是便摆出香案c披发赤足,向上天请命:“吾天庇女,女敬祖宗。殿下救女,垂垂危矣,滔滔水也;殿下病久,嗽嗽烦矣,昏昏睡也。女无以报,愿割肉奉血,折寿补寿,求上天眷顾殿下英明神武c为黎民造福,令殿下福泽长久。”祷告毕,捧着匕首跪拜再三,在手腕上忍痛割下一块肉,盛了血肉祭祀上天,祈祷到半夜,姬余才安好,黄逊才回来。 黄逊回来见黄嘉贞传了大夫,便令人放出风声,自己更是衣不解带侍奉黄嘉贞,哭得双目肿若红桃。姬余自然晓得此事,不顾劝阻,令人抬了软轿c顶着风来到黄家,直闯后院,由人扶着来到黄嘉贞榻前,握着她的手儿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回 急切切暖语日生香 恨绵绵心寒楚降女 姬余好容易高烧才退,才歇息没几日,天苍回报:“黄家那位女士为了给您祈福,剜下自己臂上肉祭祀上天,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黄大人侍奉着,似乎不是大好。” 姬余坐了起来:“此等大事你缘何不与本宫早说?” 弘文在一边吐槽:“女色之事竟然成了大事?红颜祸水。还同殿下您早说呢,现在说她也没事,您还急成这般,说了您是不是又要像那日见姚懿一般大晚上穿得凉薄地出去?” 姬余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扶本宫起来,去黄家。” 弘文一面照做,一面还在嘀咕:“黄氏定然是狐媚子,才勾得我们殿下魂不守舍,妖女一样。” 姬余刚要骂人,弘文把姬余往杨瑾瑜手里一交,自己溜得没影儿,姬余一腔怒火想发无处,只得空骂了几声,坐上软轿,一径往黄家去了。彼时黄嘉贞失血过多,躺在床上小憩,忽然听得前头乱起来,便招呼丫头霜厥问话:“前面闹什么?” 霜厥道:“女士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在前面吵着要见你。说是大人没把你照顾好,要治大人的罪,正要往后院来呢。” 黄嘉贞一听,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招呼着霜厥去关房门:“这可大事不好,殿下怎么不顾礼仪脸面呢?哪儿有青天白日的直接冲进人家未婚女士的闺房来的?我也足够声名狼藉,他也要同我一起永堕深渊么?” 姬余由杨瑾瑜扶着一路闯进来,见黄嘉贞房门正要关,忙上前去,恰好吃个闭门羹。他拍着门:“好人,你且让我进去说话。” 霜厥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女士说,同殿下无话可讲,请殿下回去。” 姬余听了,更加着急,却不敢拍门,只说:“你不肯见我,我不强求,我只求你平安喜乐。我坠江之事,皆是我个人所为,与你无关,你再不可自残,白惹人心疼。” 黄嘉贞在里面听着,心中一动。曾几何时,谁曾像姬余这般体贴?不说未婚夫吴琬木讷无文采,说不到一起;就说自己兄长,也是为了一块玉能搡开她c抢了玉去,又为着自己不肯去姬余榻上侍奉大发雷霆说自己不识好歹。而姬余却因为她赎罪之举关心至此,本是古井无波,甚至有些厌恶的心,竟然渐渐起了涟漪。她动了动身子,正要开口,姬余便在外头说:“你不愿见我,日后我不来你跟前讨嫌。我的玉仍留给你,任何人不许动,你但凡有事,只管找我。今日,告辞了。”言讫,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姬余到最后离开这小院也没能看见黄嘉贞的房门打开。姬余叹口气,离开黄家。姬余想着c或许自己和贞娘,终究还是没有缘分。 黄嘉贞在床上坐了许久,经过霜厥几番催促,才回过神儿来,抬手擦了眼泪。她想起四年前姬余来闽郡之时,身上没一处好地方,身边一个人也无,躺在荒山野岭里,只有一口气在,她本是随母亲上山祈福,见了他可怜,才带回来养着。听他谈吐不凡,会京口音,故而引荐给哥哥做门客。姬余当时自称余黎盛,出手阔绰,闲暇时倒也教了自己不少知识,很谈得来。若非早已许配吴琬,不便多谈,黄嘉贞也不会不理他。 事实上,四年前姬余就和自己表白过。那日她在后院休整花草,姬余的脚步声传来,她回眸一看,露出一笑。姬余怔了片刻,拱手行礼:“女士。” 黄嘉贞起身,递给他一束菊花:“可好看?” “好看。”姬余口里答着,却直勾勾盯着黄嘉贞,也不知道是在说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黄嘉贞面上有些燥,转身又蹲在花丛之中,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我知道公子不是凡人,此处不是公子久居之所。” 姬余默了须臾,拱手道:“在下知道了,唯愿女士岁月静好。” 姬余上前来,黄嘉贞吓得站起。她想着若是姬余要轻薄自己便高声呼喊,可是姬余只是解下腰间一块紫玉,放在黄嘉贞用来装花的竹篮里,他的眼底因着黄嘉贞的防备有一丝黯然:“此乃在下家传之宝紫龙升月玉,若是女士日后有难,尽管来金山南华寻我。”言讫,也不等黄嘉贞拒绝,便转山离去,从此再不相见。 说起来,姬余并没有半分对不起她的地方,反而是恩施太重,让她还不起。只是因为自己无法还便无情,是不是对姬余不公平?还是说,自己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宁愿选择一个比不上自己的吴琬好掌控呢?黄嘉贞的思绪,乱了。 姬余这边魂不守舍,在平县执行任务的姚懿也有些心绪不宁。他偷偷潜入平县吕家的后院,觉得安静得异常。吕家半年前死了当家的噬天牛吕烨伟,偌大的家业都担在老管家和唯一的女儿身上,不过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保平安罢了。姚懿只是来将吕氏带走,随便扔到哪里,只要让她不在,吕家自然也支撑不下去。姚懿翻身上了绣楼,摸黑进到里头,一不小心踩到垂在地上的纱帐,就往地上扑,他做了完全的准备,若是发出声响便做猫叫老鼠叫,暂且躲过去。只是他没想到,他会跌在吕氏怀里,那温软让他一个没沾过女人的少年郎登时红了脸儿。 吕氏扶他起来,恍惚间烛火亮起,娇音悦耳却刺骨冰凉:“南华的人来了?果然是太子的人。没想到太子这般容不了人,那我等百姓也不必再俯首帖耳。” 姚懿一听吕氏这么说,当即将手中短剑刺了过去,吕氏闪身躲过,和姚懿在方寸闺阁之中打了起来。姚懿自认为武艺不凡,但吕氏也是佼佼者,竟跟姚懿打成了平手。姚懿挨了她一记窝心脚,才后悔没听天苍的多带人来备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摸到腰间包里有个瓶子,他想起走前天苍塞给他这个,说是危机时刻能用,便扯出来一看,只见是一瓶不知道什么。姚懿顾不得许多,抬手一撒,吕氏当场便晕了过去,再不动弹。姚懿奇之,上前伸脚踹了踹,见她仍旧不动,才拿出绳索捆了,背在背上离开。房门外的丫鬟也有武艺,却因着自己女主人有功夫也没吩咐,所以不进去叨扰,等了半夜还没动静才知道不对,进去时哪里还有女士的影子?只管去告诉老管家。老管家来一瞧,拍手决定:“去榕城找金伟诚!” 而姚懿带着吕氏连夜飞到榕城,才解下她,便又挨了她一脚,跌倒在地。吕氏正要再踹,便给赶来的天苍一掌劈得腿疼c缩回去了。天苍看了看吕氏,眼中略有笑意:“兄弟们也几日没沾荤腥,你跟着兄弟们去开开荤。免得日后再中了什么美人计,差点没死了去。” 姚懿脸红,可见天苍是一直派人盯着的。也是,自己一个新人,第一次出任务,谁能放心?姚懿没有多话,同天苍下去,在兄弟后头排队,待一日过后,吕氏已经不成人形,才撬开她的嘴给她吃了化去武功的药散,丢给姚懿:“处理了。” 姚懿那破布裹了她,背在背后一径儿去了某座山,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和有进无出的气息,仍旧有几分不忍,低声嘱咐了一句:“怪只怪你命不好,来生我再还你。”言讫,便把她推下山崖。 也该吕氏命不该绝,这次第真是无辜,竟然挂在半山腰的树枝上,她咬牙用力扒住树枝儿,攀附着藤条和岩石,挪到半山的山洞洞口,趴在地上,浑身,气喘吁吁。她还没缓过来,一队黑衣人便包围了她,吕氏心中暗呼绝望,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正要从半山上跳下去自尽,一个少年自洞中出来,扔了一件黑披风给她蔽体:“你的武功给谁废了?” 吕氏本不愿说,她不知道眼前人和南华有没有牵扯,万一要是有,自己肯定必死无疑,说不定还得再招一回屈辱。吕氏抬头,看着那少年英俊的面庞,有些恍惚,又见他的衣服款式不似虞人,联系到前不久姬余半路受袭,便问:“你是楚人?” 少年勾唇一笑:“在下楚太子,芈由,亦是熊由。” 吕氏哑然。楚国太子在楚国没有一点地位,要不是他还活着,而且朝中有老臣支持他,他早就在猎人塔里死得渣都不剩。如今他困在这半山腰,遇见了也没什么用。他身边也是一群虎狼之人,还是自己算了。 吕氏正要挪动,芈由道:“你先别慌死,如若你能帮本宫逃出虞国,本宫可以帮你恢复武功,甚至让你进烈人塔c追随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以向你允诺,日后必然踏平虞国c将姬余捉来与你手刃,你看如何?” 吕氏不语。困是困在这儿,消息倒是一条没少。姬余让她遭受无妄之灾,她岂能轻易放过?有这个太子助力,能活命恢复武功不说,日后若是真能攻入虞国,自己的好处不会少。吕氏跪在芈由脚边,表示臣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祸患终平真情流露 命在旦夕回忆勾连 且说金伟诚得了消息,知道姬余多早晚对他下手,急不可耐,竟然密诏仅存的连县摘天猴于原,握住他的手腕问:“求于兄弟救我则个!” 于原忙阻止他下拜:“不必如此,救你便是救我自己,实乃太子姬余过于可恶c无缘无故不留我等活路,你我兄弟何必还稀罕他那吊命的官职?索性拿了刀股脑儿杀将进去,取了他首级c祭奠诸位在天之灵!” 金伟诚见他当即提起刀要去,急忙将他抱住:“兄弟听我说,姬余c太子也,身边守卫重重,你如何能近他身边?虽你勇冠三军,但势单力薄,还是寻着姬余的软肋再行事。” 于原咬牙:“姬余哪里还有什么软肋?世人所谓软肋者,不过钱财c权势c把柄c亲人,四个皆非我等力所能及。” 金伟诚一笑:“姬余还真有一个软肋。” 于原挑眉:“哦?” 金伟诚拉于原坐下,给他倒酒:“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姬余乱世之奸雄,自然不例外——你道他怎的这般针对我兄弟九个?还不是为了讨好黄逊c让他妹子开怀?只消你劫了她找个易守难攻之所,我去诓姬余来,还愁杀不了他?” 于原舔着唇齿,饮下烈酒:“有小美人给姬余黄泉路上作伴,倒是便宜了姬余!” 话不多说,于原等到天黑,拿布巾蒙住面皮,便窜入黄家,待上了绣楼,一个手刀砍昏了霜蕨,摸入房中,可怜黄嘉贞还未曾叫唤,便给于原两拳头打昏,躺在那里任由他抗走了。黄家不见了黄嘉贞,自然四处找寻,姬余听得此事,便责问那天看着黄嘉贞的守卫。天苍跟在姬余身边多年,但不是不明辨是非的,黄嘉贞区区一女子,他自然不会派重要之人去看顾她,故而道:“这分明是有人欲寻殿下的软肋,加以制衡,殿下还是速去寻了,免得黄女士有性命之忧。” 姬余听着有理,赶紧地便去了。惹得弘文又在身后嘀咕:“我们太子是头等精明的,这狐媚子早晚惹事。” 姬余着急了半日,金伟诚来访,姬余正是不爽,看他也没什么好气:“来做什么?” 金伟诚不慌不忙:“殿下为了黄女士真乃鞠躬尽瘁。巧了,臣正好知道黄女士去哪里耍,不知殿下可否与臣一同前往?” 姬余挑眉。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此人突然这般热忱其后必有诈,黄嘉贞不过是诱他去的幌子,只是他不去,就这几个绿林出身又已然被他逼急的贼人恐怕不会让黄嘉贞讨好。他一生挚爱者唯有贞娘,断不肯让她受委屈,故而姬余当机立断便说:“去!” “不可!”韩汤当场阻止。这是一场鸿门宴,姬余去不是送死么? 应凯则起身,抚掌而赞曰:“去得好!成就一段佳话,我等相随,乃大幸!韩大人若是不欢喜,便留着。” 韩汤奇了怪了,这个应凯是个什么东西?安敢用这样张狂的语气对他说命令式的话?韩汤正要发作,却见应凯目光炯炯,刹那间便知晓应凯用意,当即拂袖离去,姬余也无暇顾及韩汤,带着应凯和一应随从,跟着金伟诚来到一座破败的神庙。这神庙建在半山腰的石窟里,只有一条小径上下,山壁陡峭,再无退路,易守难攻。姬余拾级而上,丝毫没有胆怯,倒让金伟诚有了几分不确定,才上去,只见于原拿短剑架着黄嘉贞站在暗处,金伟诚拔剑正要砍,姬余几下拳脚倒让金伟诚不敢肆意动弹,缓缓挪着去到于原身边,四周还部署着他们的势力c倒也不怕。 姬余看着蓬头垢面的黄嘉贞,问道:“贞娘安好?” 黄嘉贞本已觉得再无生还可能,谁知姬余不顾危险前来,甚为感动,当即含泪应答:“民女无碍。” 姬余点点头,她看着只是虚弱了些儿,并无什么了得的,那他便放心了;接下来要她受点苦楚,不知她可会怪? 姬余抬手下令:“放箭!” 黄嘉贞难以置信地看向姬余,这个男人前头不是还关切地问她是否安好,后面怎的就要放弃她了?她不怕死,也知道这两个恶人罪大恶极该死,这样死了也算是兄长的功劳。只是她刚升起的百转柔情,无处宣泄,只得空寄托。姬余眼神坚定冰冷,虽然饱含杀气与愤怒,但就是有一股让她安定的力量,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觉得姬余这是在保护她c她不会死。 姬余身后万箭齐发,黄逊担忧妹妹,却不敢发声。金伟诚和于原震惊万分,他们万万没想到,姬余竟然能够为了大业舍弃红颜,只得负隅顽抗,不停抗击着带人后撤,姬余亲自拔出佩剑青鼬,在箭雨中冲向他们,趁他们自顾不暇,和于原几番纠缠,竟然砍伤了于原的手,把黄嘉贞夺了回来!金伟诚见筹码被抢,赶紧来助阵,姬余一手护着黄嘉贞,一手和两个身经百战的恶汉相交,不多时便显出颓势,幸而应凯天苍前来,才让姬余侥幸脱身,只是也伤痕累累。姬余把黄嘉贞搡入黄逊怀中:“护好她,若是有半分差池,本宫要你命!” 黄逊赶紧护着妹妹远离战场,姬余则鸣金收兵,让人先撤回来,再一挥手,悬崖边便吊下几个人,金伟诚一看,可不是他两个儿子和妻妾们吗?金伟诚吓得当场面如金纸。姬余笑道:“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看你要如何?” 金伟诚也很为难,他转头看向于原,于原知道大势已去,但又不愿现死,金伟诚转头,他以为是要临阵倒戈,便先下手为强,当场将短剑送入金伟诚胸膛。金伟诚垂死挣扎,于原又戳了几下,金伟诚倒地身亡。应凯忙令放箭,在山顶的韩汤也让人松开绳索,于是乎,闽北九虎全军覆没。 尘埃落定,姬余本就伤寒未好,又添重伤,一松懈下来险些摔倒,还好有杨瑾瑜扶着才无妨,他推开杨瑾瑜,自顾自走到黄嘉贞面前,黄嘉贞赶紧去扶着,看着他浑身是血,不禁泪如雨下:“殿下,民女之罪。” “你何罪之有?”姬余伸手将她乱发拢到耳后,解下披风包住她,又从腰上布包中拿出一双木屐,亲自蹲下给她穿上,“这是我的,不太合脚,你且穿着,莫让山石伤了你。”言讫,便轰然倒地,沉睡不醒。 “殿下!”黄嘉贞扑在姬余身上,还未来得及大哭,便给弘文推到一边儿去: “殿下伤重,你也不轻,想直接害死殿下吗?!” 黄嘉贞畏畏缩缩藏在黄逊怀里,姬余真是她的魔怔c她的劫,一遇见姬余,她就心思紊乱不能自已,或许早就如此,只是她一贯逃避了。若是姬余能醒,哪怕要她的命她都给,自荐枕席c丢人现眼她也要伴他左右,唯有如此,方能还去他的恩情。 姬余被人抬走了,黄逊抱着黄嘉贞下山,给她请了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歇下,便去太子身边候着。姬余病上加病,发了三四日的烧,这三四日里,他沉浸在无尽的梦靥之中,恐怖的过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年他还小,丽洙刚出生,他们刚从冷宫中搬到静和殿,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地方c富丽堂皇又暖和,还有好多宫女姐姐,他很高兴。母亲的鬓角斜插着一支翡翠,典雅端庄,他站在庭院里看宫人走来走去,十分开心,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天。后来母亲再度承宠,不日又怀孕了。他看着母亲欣喜的模样,很是好奇:“母亲,您为什么这么容易有孕?” 连玉婷想了一会儿:“大概是上天庇佑。”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承宠次数虽然少,可是每次都能有喜。应该也是因为她出身武将之家,从小习武,所以体质也比那些大户人家的莺莺燕燕好很多。 姬余不会想到,就因为母亲说了这句话,便会招致灭顶之灾。他某天正在王室学堂里读书,杨瑾瑜忽然跑来,在外头左摇右晃,太傅生了气,便让招手让杨瑾瑜进来,杨瑾瑜在姬余耳边说了什么,吓得姬余赶紧拿着书包便往回跑,才回去,便听见母亲的惨叫,他不顾劝阻推门而入,只看见满眼的血红。连玉婷小产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被生生打了下来,那眉眼很像自己,多么可怜连玉婷也元气大伤,在床上躺了三年才缓过来,虽说身子骨还是很硬朗,到底不如以前了。 姬余这下才发狠起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若再犯斩草除根!姬余暗中查访,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金钱,才得知是平夫人暗中下得毒。姬余怒,他知道平夫人不过是只出头鸟,背后肯定还有推手,母亲能生孩子的本事和家世是她们所忌惮的,他们怕再生下去所有的王子都会是从母亲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姬余想要报复,他想为了他的不幸c为了母亲的不幸c为了那早夭的弟弟的不幸而报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攻湖城楚虞开战 姬余睁眼时,只见黄嘉贞关切地注视着他,鬓边一缕白发,添了几分沧桑。姬余抬手将那缕白发替她拢到耳后,笑道:“若非你还是如此美丽,真以为恍然已同你过了一世。” 黄嘉贞红了脸儿。所有的人儿都在这儿,他说这样羞人的话做什么? 姬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想起身,却给身上的伤弄得疼,只得放弃起来的想法,柔声对黄嘉贞道:“你也熬了很久?回去歇着吧。” 黄嘉贞为不可见地摇摇头:“我那日立了誓,要一直在你身边侍奉,还你的恩,我不走。” 姬余的眼里十分动容,他晓得黄嘉贞终于肯接纳他了,甚至不求名分以小姐之尊侍奉在他左右,这让他如何能不苦尽甘来?姬余愈发柔情:“你如今不去休息,把自己累坏了,又如何能报恩?再令我心疼,你岂非罪过?”黄嘉贞这才作罢,她自己也知晓姬余是要处理政务,故而远她c也是让她喘口气儿。 韩汤看着黄嘉贞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子日后必然恩宠无度,可笑张素佩如今还在宫里斗程花午,甚至来拉拢韩家,不过徒劳罢了。 回归正题:闽北九虎势力肃清干净,闽郡换了新官员,全部是应凯的势力,应凯本人也担任郡尉留了下来,以严苛手段继续捉拿企图作乱的余党。闽郡是虞国北方最重要的地方,因为北承孙地c西接崇安和湖城,南卫会京c东守出海口,还有虞国境内最大的闽水流经,军事特征明显。姬余整顿这里,一是为了集权,二也是为了国防和京都一条心,免得临阵堡垒给没了。这里搞清楚了,堤坝也按部就班修着,姬余每日养伤赏花,还有美人在侧,日子倒是过得滋润。只是有一点,姬余始终没有纳黄嘉贞,这让黄逊很是奇怪,但也没有多纠结。 且说楚国这里,楚王声色犬马,好不快活,忽然有一日问起身边随侍的上大夫芈夙:“寡人近日派太子去虞国,可还回来?” 芈夙答道:“才回来,正在休养,虞国好生厉害。” 楚王冷哼一声:“厉害个屁!开国之祖也不过是天都打杂的破落王子,和天子交恶才流放到百越蛮荒之地,如今给了个台阶还蹬鼻子上脸,真以为他是谁了!”楚王摔了一个酒杯:“抢了我楚国的湖城多少年了?该还了!芈夙,你做主帅,带着虞叔颖c项允c项薮还有公子田c洪兴出征,攻不下湖城便毁了,虞国休想再得我楚土半寸!” 芈夙本就是主战派,楚王一下令芈夙当即点兵三万往湖城来,不到半个月时间便攻下了湖城周围统领的九县中的五县——其实只花时间打了一个,剩下四个都是主动投诚的,湖城易主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今天是楚国的c明日便是虞国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过是减少伤亡罢了。这个消息传到虞国,那可了不得,姬怀少马上把姬雀等人召来御书房议事。姬会不以为然:“楚国与虞国交战多年,湖城归属变来变去,不过打着玩罢了,过几日再让王忠去抢回来便是。” 姬令之母蔷嫔王氏乃湖城郡守王忠之妹,听闻姬会此语心中不快,道:“舅公书信来说前方战事吃紧,想必十万火急,楚国再如何嬉闹,毕竟大国也,难免生灵涂炭。” 姬会被人反驳也不爽:“你又未曾去过湖城前线怎知前线如何?莫非你一直同你舅公有往来不成?” 姬怀少最恨底下勾连,姬会这么说无疑是想把姬令逼到死路!姬令也明白姬会的意思,太子姬余被左迁去闽郡修堤坝,虽然平定了北方,功劳显赫,但是也不敢苟留钱财,全部上交了国家,姬会如今越发做大,大有当年姬余权倾朝野之势,能把自己挤下去c趁姬余没回来之前登基,那便稳妥。姬令正要发声,姬雀插嘴了:“二位王弟说的皆是事实。” 姬怀少本来已经不想再看自己儿子为了自己屁股底下那把椅子装模作样地吵来吵去,正事没办成一件,鸡毛蒜皮倒是撸出一堆——忽然听见姬雀这般说,倒是来了兴趣:“哦?” 姬雀笑道:“楚王好战,众所皆知。然,将在外c军令有所不受,芈夙主战,且昔年征过之所寸草不生,可见此人喜好杀戮,禽兽类也。此番楚军前来,非王忠惧怕,实在凶猛。更有账下大将c千胜将军虞叔颖,以及楚国兵家项氏父子和公子田坐镇,的确难缠。” “那依你为之若何?”姬怀少把袖上前。 姬雀作揖:“儿臣愿领兵出战,点兵三万,携田宇c张子轩c连浩宇c秦奉以及公子仓固守湖城,绝不丢虞国寸土!” 姬怀少很是满意。比起另外两个崽子,他还是喜欢姬雀,平时不争不抢,关键时刻起作用,所以他对他也很纵容。只是治国还是差点,没有大主见,被平夫人娇坏了。若是他和姬余相辅相成只是不知道姬余容不容得下他。 姬怀少故布疑阵:“孤知你年少一战成名,可你多年居于深宫,如何能敌楚国?” 姬雀急了,他好容易有个可以逃脱王宫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当即便指天立誓:“儿臣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敌,提头来见!” 姬怀少觉得姬雀这话过了,让他杀自己的爱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姬雀这话抛出来了,也只能拍桌而起,大喝一声:“好!” 姬怀少当即下令,全权按照姬雀的部署,领兵出征。姬令见有人去救自己舅公,甚是高兴,嘱咐姬雀带了许多东西给王忠。姬会却十分不高兴,他恨自己失意,便写密信连夜去找了丽洙。丽洙散着头发坐在几边,不过一年左右,嫡出公主的气派已经堂而皇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姬会从怀中掏出一卷布,递给丽洙:“此物务必尽快交到太子哥哥手中,否则万劫不复。” 丽洙素厌姬会猥琐,但也知他和哥哥有合作,故而不敢拖延,即刻拿了布,往空中一抛,姬会抬头去看时,却什么也看不见,包括那块布。姬会知道事情成了,也不多叨扰,告辞离去。他倒要看看,谁敢阻他? 不久,姬怀少给出征的战士送行,看着穿着战袍浑身英气的姬雀,姬怀少仿若看见了年轻时从孙国攻回来的自己,他有些激动地上前,拍拍姬雀的胳膊:“待你回来,你要什么,孤便给什么。” 连浩宇和张子轩的眼皮一跳,他们都齐刷刷看向姬雀,万一这小崽子说他想要王位,难不成还废了姬余给他么?姬怀少这老王,昏了头了。姬雀听了,眼前一亮,问:“果真?” 众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万一姬雀真的要王位该怎么办? 姬怀少也蓦然觉得自己似乎考虑得不太周到,旋即改口:“符合礼制c力所能及之内。” 连浩宇松了口气,算大王不算恣意妄为,还知道改口,否则姬余真的很可能在闽郡直接炸过来。自家外孙和女儿吃了多少苦才有的今天,他绝对不能毁了这一切。 姬雀兴高采烈:“父王您绝对办得到,儿臣要的不多,就一个人儿。” “什么人?”姬怀少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他这个要求,觉得他提出来的要求会很丢人。 果然,姬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来:“父王,儿臣喜欢琼宴庭新来的秀女c夏县邱氏,儿臣要是赢了,您就把她赐给儿臣做妾!” 姬怀少强忍着头晕目眩头栽倒的冲动,捏着拳头压抑着自己不挥手一巴掌把姬雀扇得外焦里嫩,大敌当前还在想女人,后院女人还不够多吗?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居然还在猎艳,真是不成器。姬怀少皮笑肉不笑:“你先赢了。” 姬雀笑嘻嘻地,他当然会赢。其实他根本不是喜欢那个邱氏,也根本没有见过邱氏,只是听母亲提起过,倒是个秀外慧中的人。他的子嗣如今唯有普序之女希敛,母亲着急逼着他去和程氏一块儿,他当然心烦。与其如此,还要看着时蝶弄被欺负,不如另外找一个女人代她受过,虽然很对不起邱氏。除此之外,这次第带的全部都是姬余身边的人,也要做个样子让大家不要太针对他。 姬雀上马,奔驰而去。其他人等也随行,浩浩荡荡朝楚国去了。 姬雀这边舟车劳顿,姬余那边收到消息,气的又把布往墙上掼。韩汤去捡起那布仔细一看,道:“不过是出征,你生什么气?” 姬余瞪他:“几日前父王还问他要什么,说他要什么就给。幸亏他是为了女人,要是要个王位,难不成我还从昭德殿里搬出去么?” 韩汤劝道:“所以你不是没搬出去么?如今只等堤坝做好了赶紧回去。” 姬余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言:“不,现在就准备着,倘若姬雀得胜,必定赶在他之前归去。” 韩汤明白,姬余这是要逼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战事紧迫双方计策 混入人群拔剑相向 姬雀带领的军队刚到湖城就下起了雪,虞国常年无雪,要看还得跑去崇安和闽郡的高山上才能瞧见。湖城铺天盖地的大雪下在虞国的暖春时刻,不耐寒的虞国将士刹那间瑟瑟发抖,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姬雀下令继续前行,挨了三日夜的冻,终于抵达湖城。守将王忠老当益壮,带着三子:王兰c王荣c王萍c在风雪中恭候多时。 姬雀带兵入城,一下子便暖和起来,酒肉下肚又有衣服穿,军中的怨气一扫而光,大家反而感谢姬雀没有拖延时间。姬雀此刻坐在主位上,吃着肉喝着小酒,好不快活。王忠在一边絮絮叨叨讲着如今的战况:楚军一路来,已经攻克了芙蓉c开福c天心c岳麓以及雨花,如今屯兵准备雪后进军湖县,倘若湖县失守,湖城必失。 姬雀道:“此乃旧时楚境,楚军地利人和,何故等到雪后?” 王忠语塞。 姬雀笑道:“王将军,倘若是你,你会等到雪后天气暖了虞军适应了再打还是现在便挑一个时机,趁着丰年好大雪打水土不服的虞军一个措手不及?” 王忠点头。公子雀还算不傻,不必自己提点便能知道这些,不愧为十三岁便攻下南蛮之人。 姬雀道:“这样,傍晚你带我去附近看看,详细讲讲地形,若有愿意随同的也一起带着。” 王忠点头称诺。白日休息,夜间太暗,傍晚正合适,既不会被敌军发现,也不会耽误事儿。到了傍晚王忠携三子带着姬雀c姬仓c秦奉和田宇来到城外高山上俯瞰四周,一马平川,打水战还有一搏,陆地战争只能靠实力了。姬雀有些苦恼,蓦然发现两个老将没来,便折返回去,只见二人裹着兽皮烤火呢,火炉内烤着肉干,帐篷内香味飘飘。 姬雀笑道:“二位将军躲着吃肉不叫我等!” 连浩宇道:“人老腿脚不便,就躲着想吃些酒驱寒,才坐下您就来了。” 姬雀在他们身边坐下,这两个明摆着是站在姬余那边,故意不给他好过,可是大敌当前,两个老将要是不肯动作,无疑是给失败打下基础。姬雀本人只是喜欢打仗,卷入政治斗争非他所愿。 姬雀道:“我知道我年轻,做不起这帅。我可以向父王请愿,将这职位让给有才能之人,只求诸位同心协力共御外敌。雀不慕名利,日后唯愿王上信任c固守北疆。” 张子轩和连浩宇对视一眼。这个姬雀还真不笨,而且和姬余一样,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就来了。既然他这般说,那他们也没有计较的必要,大敌当前,又是大王的爱子,再计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 张子轩哈哈大笑:“公子言重了,我二人不过是许多年前来过,熟知地形,如今年老,懒得跑了罢了,难为公子还亲自来,惭愧。”说着便要给姬雀作揖道歉,姬雀赶紧扶住,不让行礼,几人坐下,氛围这才好些。 姬雀道:“闲话不多说。此番芈夙点兵来犯,这几日必将冒雪偷袭,我向父王请了几位来,就是根据楚军的布置意图势均力敌。周围不好部署防御工事,然湖城占据水路四通八达,不可舍也。我有一计:我仿若沉溺女色c与诸位不和,诸位各自领兵分散驻守,待楚军来袭之时围歼之!” 张子轩反驳:“公子十三岁平定南蛮c使得南蛮称臣。饶是再如何声色犬马c上下不和,您的威名还在,楚军不会全然放松警惕。冒然分散军力,若是楚军各个击破,为之奈何?” 姬雀道:“若是偷袭定然无法顾及许多,各个击破他们的兵力也不会很集中,我们旗鼓相当,何惧之有?” 张子轩继续反驳:“不可乐观,楚王好战,故而楚军身经百战。芈夙残暴,不能轻敌。” 姬雀想着也是,芈夙早些年攻打应国之时,守将不降,城内团结一心誓死守城,芈夙设计了叠箭阵法c即,铸造阶梯车c人立于其上,携带裹着籽油的箭射入城中,再投掷乱石c摩擦起火,火烧了几日夜,城池尽毁,好容易逃出来的也被守候的将士诛杀,这才城破。芈夙沿途,破一城死一片,创造了许多攻城之法,令人闻风丧胆。楚王但凡有难攻的城池都会叫芈夙去打;当然,芈夙也不会闲着,想杀人的时候就鼓动楚王去打仗。 姬雀皱着眉头,虚心请教:“那依您之见,为之若何?” 连浩宇沉吟片刻,道:“不若还是让公子沉溺女色,佯装不和,王忠把持势力c固守城池。我等分守在各水路,待楚军来。若是楚军集中攻击,便围歼;若是楚军分攻,便逐一对阵,最后击破,如何?” 张子轩补充道:“但我等必须以湖城为据点,进退得宜,不可过分深入敌方腹地c不能恋战,以保住湖城为最要紧的。” 大家听着没有异议,便同意了。次日,王忠便邀请姬雀过府议事,姬雀看着王忠家里一班老小:续弦潘氏是虞国人,当年是王忠被俘时,郡守潘备为了笼络人心将女儿嫁过去做平妻;潘氏生得美艳,又年轻,很快便得宠,但潘氏多年不孕,十几年前才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也不敢太造次,固然王忠原配去世她被扶正,还是对前妻所留三子一女很是疼爱,和睦异常c所生女儿学名王蒙,随了男子的草字头,给予厚望。王蒙也从容大方,端的是大家闺秀,比姐姐王娇云稳重了不知多少。可惜姬雀不中意这种程花夕式的女子,王娇云更得他的意,很快两人便眉来眼去。 潘氏有些不开心,她想让自己的亲女攀上这门富贵,可是人家反而喜欢那个浪荡的楚女,让她如何不生气?王蒙淡定多了,在她眼里,这个姬雀来这里不是乱来找乐子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既然是当棋子,以后还要当金丝雀窝在北疆后院宅斗,她才不去凑那份趣,姐姐喜欢尽管上赶着,她不拦。 王娇云得了姬雀的青眼,王家父子都很高兴。王忠又有些心虚,不知潘氏要如何生气?原配大度,他都不挂心女子的心思,潘氏小气,他反而畏手畏脚。 姬雀当晚便留宿在王家,之后几日都不回军营,秦奉多次来请未果,最后张子轩亲自出马,姬雀才揽着王娇云心不甘c情不愿地回来。随后张子轩便去守湘水去了,连浩宇也称病不出。此消息传到楚营,虞叔颖仰天长笑:“什么战神,也不过如此!纸醉金迷之草包耳!” 芈夙沉默不言。姬雀带兵,一路军纪严明,没道理临阵来这么一遭。 虞叔颖道:“您还等什么?大好时机,应当速战速决!四五月到,严寒退去,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芈夙皱眉摇摇头:“不对,一个能单枪匹马以弱胜强,迫使南蛮称臣之人,不会在大事之前如此糊涂,其中必定有诈,不能进军。” 虞叔颖不甘心:“倘若真是不和,岂非白白浪费一次机会?我听闻,张子轩和连浩宇皆是太子姬余亲眷,而姬仓认虞国王后为母c秦奉和太子龙阳之臣韩汤乃密友也,田宇一届莽夫不成气候,姬雀可谓孤立无援,不和不是甚稀奇的,缘何犹豫不决?” 芈夙还是不信,虞国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闹矛盾,也不会从一个弱国c征服百越c南蛮,统一八闽,灭了孙国c占领湖城这么多年了。要知道楚国可是老牌诸侯国,而虞国不过是后起之秀,传位到如今的虞王,也不过三代,短短一百多年时间可以变得这么强盛,甚至和中山c楚c晋c齐c天都并立,绝非善茬。 虞叔颖还要再说,项薮出来圆场:“你二人各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公子田和洪兴驻守芙蓉,虞将军与我带兵同他们先去试探虚实,若是成功,则大兵跟上;若是失败,则及时抽身而退,保全实力,如何?” 芈夙这才点了头,虞叔颖立刻点兵离开c前往芙蓉。 而芙蓉这边,公子田三十岁寿宴刚开始,邀请各路人士前来一聚。明面上是祝寿,其实就是庆祝芙蓉回归,顺便招揽幕僚。要知道楚太子由并没有死在虞国,而是凯旋归来了,若是没几个人,日后如何争夺王位? 公子田的娇妻c丹阳第一美人洪佳人陪伴左右,甚是赏心悦目。来客纷繁,张子轩c秦奉c田宇以及姬雀混在人群之中,姬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洪氏,就差没扑上去了。张子轩十分嫌弃:“戒色!” 姬雀置若罔闻,在洪佳人下场敬酒之时,咸猪手便往人家身上招呼,洪佳人气不过,拔下他头上玉簪递给芈田,悄声说了适才的遭遇。芈田本不想追究,和他的大业比起来,老婆被人吃点豆腐怎么啦?但是他一见洪氏泫然欲泣,又心软了,接过那玉簪一看,竟然是虞国款式,上头还缀了一只麻雀的图案。芈田当场拔出配件,从主座冲了过去,对着姬雀笑眯眯的脸便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回 芈田怒失半臂 姬仓奔走雨花 只是剑还没有将姬雀那张脸砍烂,就被另外一把剑拦住——却是田宇出手相助。原来姬雀等人故意在此时机混入公子府,目的就是为了制造骚乱。抽身之路已然留好,就是乘人之危。原来还不知道该如何挑起躁动,多亏了姬雀好色,才将这蹚水搅浑。张子轩c秦奉原本是不动声色之人,目的就是为了在闹大了的时候猝不及防,保全众人。而田宇则给他自由之身,可以不暴露也可以暴露。张子轩更希望他不暴露,因为姬雀本事大,打一会儿不难,三个人突然发动袭击也比一个人的胜算大,虽然姬雀那个簪子一递上去就能让人知道有诈。 芈田大怒,他的地盘儿都有虞国人来撒野,真当他楚国好欺负?芈田在气头上,一句“来人,有刺客!”也忘记说,众人只当他是吃多了酒,为了洪佳人起争执,都在一边嬉笑着看呢。 ——谁不知道洪佳人乃当初楚国国都丹阳第一美人,世人皆有云:“日落西南角,照我洪家楼。洪家有佳人,恍若神女降。”当初公子田为了得到洪佳人不知花费多少人力c物力,还将洪兴聘到军中为官,金银财宝送了无数,还许诺永不纳妾,这才抱得美人归。婚后虽时有眠花宿柳c家暴事件传出,但也算郎才女貌十分和美。如今公子田又为了洪佳人和宾客打起来,大家都觉得又有佳话本子可以看了。 田宇同芈田打了半日,芈田宽袍大袖,又是公子哥,自然不是百胜将军田宇的对手。张子轩恐事情闹大了,把别的人引来,咳嗽一声便和秦奉往后撤。田宇虚晃一招,拔剑就走。姬雀也跟着要逃,芈田气不过,伸手要去拽姬雀的袖子,姬雀反身一砍而芈田无有防备,竟生生将小臂砍下,一时间惨叫冲天c血溅当场。人们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奔走相告,然军士到时早已人去楼空。 芈田的胳膊接不回去,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洪佳人来服侍他换药,妇道人家虽然随侍左右,却不曾接触过军营事物,换洗伤口也是吃力,加上芈田伤重,不小心便将芈田弄疼,芈田当即起身一巴掌掴过去,将洪佳人打翻在地,可怜一张面团儿做的玉样绵软的脸庞,竟然被一拳打成了红糖馒头,肿若猪头。 洪佳人捂着脸哭得涕泪齐流:“您这又是干什么?好端端的” 芈田骂道:“若非你这贱人,我何苦没了半只手?你还有脸哭?看老子不削了你的脸!”说着便挣扎下床,拔出剑来,就往洪佳人脸上去。 洪佳人尖叫一声,吓得手脚发软,正是无力逃走,可巧芈田虽对洪佳人不甚人道,对洪兴还算不错,两家人还同住在一个府邸。洪兴素知芈田德性,前来探望,正巧看见他拔剑砍妹,当即将手上的流星锤丢了出去,打飞了剑的同时,芈田的手腕也给撞骨折了。他挂着手腕看着洪兴将自己妹妹扶起来,又给自己跪下道歉:“臣一时莽撞,请公子恕罪!” 芈田好生气哦,可是还得保持微笑,因为现在他形同废人,要是洪兴有反心,随时能杀了他。 芈田自己躺回去:“罢了,是我鲁莽,原不干佳人事。” 洪兴挥手让洪佳人下去,自己在芈田身边坐下,轻声道:“虞人让你失了面子,你再拿楚人出气也没有意义。不如赶紧养好身子,将虞国变为虞郡才是要紧。” 芈田冷静下来,看着自己的手和残破的手臂,叹气:“如今我已然废人,都不知能否守住芙蓉,还如何征战?” 洪兴将芈田的手腕掰回原处,芈田闷哼了一声,冷汗直下,只觉得双手剧痛,他能安静躺着,嘴唇都咬破了。洪兴给他断臂换药,又给骨折的手敷上药膏,然后给他喂药:“古来征战何曾靠蛮力取胜了?你单看咱这军中,如若武力能在乱世之中承担一切,为何主帅是公子夙而非虞叔颖?” 芈田听了洪兴的话,这才安稳下来。洪兴照顾他睡了,出来之时洪佳人还坐在院子里坐立不安。洪兴将洪佳人拉到僻静之所,低声训道:“你怎的如此沉不住气?你和我相貌脾气相近,如何半点城府也无?当初他对你浓情蜜意,今日弄到这般田地,都是你自己作了出来。他是公子,自然需要你多费心,你不想着如何改善自己的处境,天天亲亲爱爱的,有什么用?情爱固然要占三分,否则你无法和他同处一日;但是情爱并非主要,你必须记得。” 洪佳人低头称喏。洪兴见她仍旧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摇摇头自己去了。罢了,自己还活着,也能护着她,只是她活得不太舒心便是了。 且说那姬雀从包围重重的田公子府逃出来,也受了许多伤,在营帐内躺了许多日,日常吃酒。王娇云每每来劝,姬雀总要耍无赖:“在家母亲管我,吃的不尽兴,此处你也管我。” 王娇云见他可爱,也不多说,只往酒里兑水,不让他吃多。姬雀知晓她做手脚,嚷嚷着要吃,王娇云只是不给,姬雀道:“你不让我吃也行,得给我换个乐子。” 王娇云便问:“什么?” 姬雀猥琐地笑着:“你《武陵歌》跳得好,跳给我看。” 当初他情窦初开c未尝女色之时,心字香在玉随风跳着成名曲《武陵歌》,那手眼身夫真是不简单,任意都是勾人心魄。和心字香好后,每次舞毕都要颇久,令姬雀难以忘怀。虽说时静怡和时蝶弄都侍奉他,但是没人会跳《武陵歌》。此番得到王娇云也是际会因缘,他看着她跳,仿佛就是看着心字香在跟前。 王娇云一向善解人意,今日却拒绝了,满脸幽怨让姬雀摸不着头脑:“公子一腔热血全在楚国上,半分心思也不匀给妾身。妾身已然有孕二月矣,再不能舞了。” 姬雀听了,先是一滞,随后豁然开朗。若非有伤在身,早已跃起。他正要拉手相询,账外便传来通报之声:“公子,连大人让小的来问您一句:是您过去议事还是他们过来?” 姬雀有伤在身,本不便走动。但他生性好动,而且其他人也是有伤的,还比他重,不能他自己矫情;更何况王氏有孕,要静养。这是他第二个孩子,前一个女儿在未出生时没能好好照顾,才出生不久又面临分离c回去之后不知她认不认得c这个一定要好生护着。 姬雀自己起身便去了,外头下着雨,姬雀也没管。王娇云追出去想送伞,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只得自己回去备下热水和干净衣裳以及相应草药等着,不提。 姬雀来到帐中,大家都等着了,姬雀坐下,问:“是制定作战计划了么?” 芈田重伤c丧失战斗力,洪兴治理内务是一把好手,但为人贪酷,不是什么好人;而芈田残暴,正巧可以压制反叛情绪,但芈田多疑且容易性格转易。之前二人配合默契,倒是好剑。可是双刃剑用得好能给敌方一击,用得不好自己也会给搞死,如今便是如此:芈田完全仰仗洪兴,芙蓉弄得乱七八糟,洪兴的亲信横行霸道,横征暴敛,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暴乱也大大小小地发生,正是疏于防范的时候。 张子轩捋着胡子:“是好时机,但是欠火候。芙蓉好打,只是芙蓉之外,还有驻守开福的项允c驻扎天心的虞叔颖c同时治理岳麓的洪兴,以及亲自居住在雨花的芈夙。这几处儿离得近,牵一发而动全身。” 姬仓道:“我倒是有条计策,只是大家都反对。” 张子轩收了收目光。可不是大家呢,他才不反对。 “什么计策?”姬雀一听有计策可高兴了,自从上次伤了芈田,现在其他地方都戒备森严,半点风声探不到,之前派去的探子一个没回来过,现在纯属消耗着,忽然有人来了计策,他怎么能不注意? 姬仓刚要说,一向“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秦奉却出声制止了姬仓:“公子初次上战场,考虑欠妥也是有的,还是大家一起商量一条好的计策罢。” 张子轩道:“我觉得公子深谋远虑,为何不能说?说出来不行了也让大家有个借鉴。” 田宇瞪了张子轩一眼。张子轩这护短也太明显了,人连浩宇还没说什么,他着急出来做出头鸟。姬仓这个计策要是真的实施了,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张子轩就是看他拜在王后下当儿子担心他会跟姬余抢王位故意的! 姬雀也觉得里头不正常,便止住话头,问起水脉之事,想在敌军来偷袭之时制定完整的围歼策略。姬仓待议事完毕,也没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禁有些懊恼,他不甘心一直被人养着是个无用之人,干脆自己带上行李走出营地,往雨花去了。 张子轩站在那里看着姬仓远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真不枉费他提前吩咐守卫给他留道走的路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回 换军情姬仓牺牲自我 战缠绵双方势均力敌 芈夙怀着暧昧的笑意,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挑起面前跪着的人的下巴,眼神中不仅是满意,还有逐渐升起的火苗和爱意。眼瞳中出现的这个男人一头墨黑色的头发垂在身后c由于太过顺滑竟然从麻布衣裳滑到前方;清澈明亮如同剪剪秋水的眸子c黑色眼珠炯炯有神,那点子被勾起下巴的紧张昭然若揭,更加勾人;鼻尖精巧c唇瓣不点而妖,微张的口儿似乎在邀请人的出入。 芈夙带有茧子的手抚摩着他的脸庞,光洁如玉,爱不释手。芈夙收回手,半垂着眼皮:“你家公子如何就怕了楚国,献地还送人?” 那人儿有些紧张,眼睛慌乱地瞟向四周。芈夙的手缓缓圈住他的脖子,旖旎的目光变得凶狠:“我没有耐心。” 那人儿赶紧磕头,泫然欲泣:“不是公子,是小的公子不好男色,小的没有出路。小的仰慕大人风采,这才拿了玺印和图纸前来大人饶命!” 芈夙的手握住他的肩胛,迫使他停下磕头的动作。男人疼得微微皱眉,芈夙在用自己的力量试探他是否是个练家子。男人的眼角沁出泪花:“大人,小的会舞剑,有底子。” 芈夙收回手,目光幽深。这个男人不笨,很乖觉,是个会察言观色网上爬的主儿,无依无靠又送来大礼,能留着。芈夙微微一笑,起身坐回去,但他没有盘腿,而是箕坐,眼神挑着男人:“叫什么?” 男人膝行过去,骨节分明的手开始解芈夙的腰带,了然的微笑带上眼角眉梢:“小人不知父母姓氏,艺名叫苑博。” 芈夙摸着他的头:“那你可会什么?” 苑博缓缓趴下身子,口音逐渐含混不清:“大人想要的,小的都会” 帐中旖旎一片,账外那个穿着铠甲的俏丽男人收紧拳头,在风雪中,让泪化为了冰。 这日,芈夙和苑博惯常躲在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账外忽然有个好听的声音:“公子,有事报!” 芈夙停下动作,收敛了神情:“先放去主帐,我晚些便去。” 账外的声音不依不饶:“十万火急!” 芈夙只得停下,往外走去。才走一步便走不动了,因为袖子给人扯住,他回眸一看,苑博一脸挽留地看着他,眼睛中满是不爽。这幅样子格外惹人怜,芈夙也化为一滩春水。比起账外不知是真的急切还是找到由头蓄意破坏温存的旧爱蔡熠彤,他还是喜欢这只小猫一样的人儿。芈夙不敢真的耽误军情,他拍拍苑博的肩,抽出手走了。苑博在帐子里坐了很久,冷漠地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碗燕窝,来到账外,悄声走进去,只听见芈夙说话:“你说可真?望城乱了?” 蔡熠彤点头:“正是,望城如今在改换布放,公子仓称病不出。姬雀正在调派兵马,估计是想保护望城。” 芈夙抚掌踱步,喜不自胜,低声道:“今夜便攻打望城,通知虞叔颖,偷袭湖城的主力部队由他和项薮带领,务必拿了姬雀人头!” 苑博听着这对话已到最后,蔡熠彤抱拳称喏便要出来的,赶紧挑开帘子,一脸不高兴地走过去,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悠悠来了一句:“我说呢怎的半天不回来,还真是军事繁忙。我要是不偷偷来看看,还真被你囚着。”言讫拔腿就走。 芈夙想抓他,可他走得快,芈夙也只能叹气。 蔡熠彤的眸子有些失色,他是芈夙从蔡国带回来的战俘,跟了他十年,还不是只能看着新人在他面前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他的公子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个新人来路可疑,而且对他无情吗? 芈夙追着苑博出去,结果苑博早不知哪里去了。芈夙还要部署晚上攻打望城和偷袭湖城的事宜,所以也没心思理他。反正他无处可去,又不认识路,军中戒备森严,他也没有半点才能c和蔡熠彤似的有能力去做事,等气消了还是会洗白白躺着等自己的。所以芈夙竟然转身回去,和蔡熠彤继续商量大事。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子错则满盘输。 再说苑博,他没有回去,而是乔装打扮,混入挑粪的行伍之中,随着人群慢慢挪出军营。众人倒掉粪便正要回去,苑博哑着嗓子,捂着肚子说:“我闻见这味道勾起我的不舒服,尔等先归,我稍后。” 众人笑道:“这拉屎还能通过气味传染的?古今奇谈!”不过见他真的在已经快憋不住的样子,也没强求,只嘱咐了一句:“早些回来,免得吃大人的鞭子!”便先走了。 苑博假意蹲在草丛里,等人走远了,这才出来,悄悄摸摸走的小路,绕了一圈儿,天快黑了才来到望城。此时他早已脱掉楚服,穿着一身麻衣,入城直奔仓公子府。左右见到,都点头问好:“公子。” 姬仓快速冲进府内,一向好脾气的他没有时间理会下人们的问好,拿了马匹便冲出府邸,直接往湖城去了,走前还吩咐副将:“赶紧部署,按计划行事!” 姬仓一径来到湖城,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走入帐中,看见姬雀正在和诸将讲战事,他一笑,上前正要禀告,姬雀便先走过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疼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姬雀蹲下身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训斥:“你做出此等牺牲,为何不先告与我知?!” 姬仓有些动容。或许在政治立场上,他得无条件站在姬余那边,可是为人上,姬雀是真心待每个人c每件事,单纯不做作,虽然和姬省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却没有嚣张跋扈。 姬仓没有时间同他说这些,他抱住姬雀的胳膊:“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攻打湖城了,芈夙派了虞叔颖和项薮来偷袭湖城,为的就是取你的人头!” 姬雀的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取我的人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姬雀起身:“我已然恭候多时,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哥哥,你且劳烦赶紧回望城拖住芈夙主力,张将军和连将军已经去后方攻项允了,我等三人在这里给他们奏响哀乐!” 姬仓行了将帅之礼,慷慨不已:“诺!” 姬仓又赶回望城,彼时双方正在交战,呐喊声不绝,姬仓在城后吹口哨,有人开了小门,姬仓从城上放下的绳索爬上去,马儿则从小门钻进去。待姬仓穿好战甲,骑着马儿举剑出战之时,芈夙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就要从马上摔下去!若非蔡熠彤扶着,早就跌坏了。芈夙终究是理智多些,看见姬仓在此,便知中计,饶是心中再气,还是转身就走,下令鸣金收兵c回去救援。 姬仓让副将带了一对人马去追,自己则回去镇守望城,而且又拨出一对人马去湖城帮忙。彼时湖城静悄悄的,大家都按部就班,楚军悄悄逼近,刚要冲进去,便陷入一个大坑,紧接着,箭矢像下暴雨般射来,楚军一下子就自乱阵脚。若非虞叔颖嘶吼着砍了几个逃窜的楚人,楚军早就溃不成军。 项薮一边挥剑砍开箭矢,一边问:“该怎么办?” 虞叔颖嚷道:“撤退!敢出来就跟他们拼了!” 虞军又开始投掷长矛,周边也丢出绳索c钩挠拖人,惨叫声此起彼伏。有钩挠挂住了虞叔颖的后背,虞叔颖大喝一声,反身一拉,将那士兵拖了出来,纵马往他身上一踏,登时踏碎了骨头。虞叔颖大吼着冲进埋伏圈,长戈一扫,虞国士兵被铲飞好几个。虞叔颖正要在显威风,背后便挨了一下,他回头去看,只见地上一块巨石,而那战士双手抱胸看着他。 虞叔颖啐道:“哪来的杂碎,敢来冒犯你爷爷!” 那将士不理会,径直冲向虞叔颖,伸手拿住他刺过来的长戈,手上一用力,长戈便被掰断,将士再用力一打,虞叔颖踉跄了两下,却没掉下马去,他回身恶狠狠地瞪着那将士:“田宇。” 田宇捏着骨节。楚国的千胜将军虞叔颖是个西夷人,力大无穷,曾经为了救一个因为调皮而被卡在山缝里的孩子,徒手将山缝撕开,把孩子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他因此名声大噪,被芈夙赏识,去了楚国当大将军,战功赫赫。田宇刚刚那一拳用了七成力,一般人早就断了一根肋骨,而虞叔颖居然不动如山,看着很棘手啊。 虞叔颖也憋着一口气,同样的大力气,同样的英雄事迹,相似的称号,到底谁更厉害一些他一直想知道。既然今天有这么个缘分,他一定要跟他好好较量! 虞叔颖叫着骑马冲过去,田宇也冲过来,二人同时拔剑,打在一起,力气大到火花四溅,两人势均力敌,来回斗了几百回合也不见高下,持续胶着。另一边,秦奉甩着阴阳日月剑和项薮对阵;项薮年轻有为,善用兵法,在秦奉双剑攻击下都应对自如,他也陷入了苦战。 当时是,姬雀登上城楼,弯弓射箭,对着项薮就是一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回 暗夜鏖战楚国大乱 平定骚动芈由出水 项薮肩胛中箭,仍旧负隅顽抗,和秦奉纠缠不休。秦奉见他打得吃力,使出平生绝学:“日月同辉”,两下便把项薮斩下马来——不过项薮也是个灵巧的,尽管重伤,但是依旧没死,还在挣扎着要跑。秦奉策马过去,又是两剑,项薮的头才给砍下c死在地上。 而田宇和虞叔颖互相砍得手里剑都烂了,还是没能决出胜负。秦奉策马而来,正要出手,田宇大嚷:“此人头我的!不许干涉!” 秦奉无奈,只得在一边看着,伺机而动。国家以人头记军功,但是田宇在乎的不是这血腥军功,而是和虞叔颖的较量。时间不等人,若是在援军到来之前没把虞叔颖干掉,那就麻烦了。 虞叔颖之前瞧见秦奉是和项薮打的,如今秦奉等在这里,说明项薮已经战死。虞叔颖不由得悲从心来。想当年,他和项薮在和中山国的交战之中被俘,中山纪严明却冷酷无情,将二人关在囚车中,没给水饭。一日下雨,他们在山洞之中,虞叔颖饿得不行,看着山洞滴下的水很想喝,踮着脚用舌头去够,却够不着,还是项薮趴下身子,让虞叔颖踩着自己去喝水。虞叔颖很是惊惶,项薮是贵族公子c算是楚国的老贵族了,居然纡尊降贵让自己一个西夷的蛮人踩着他的脊梁去喝水,大逆不道!虞叔颖坚决不去,项薮便脱了衣服,吸了十足的水,拧给虞叔颖喝,自己也喝了点儿,两人才勉强活下来,等到楚国和中山国签订盟约,赔了钱c把他们俩赎回来了——虞叔颖怒吼着,丢掉残剑,一拳过去,将田宇的剑打了个稀巴烂,再一拳把田宇打翻在地。 秦奉见状正要上前,田宇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水,和虞叔颖又打了百八十回,双方都给打掉一颗牙,满脸血淋淋的。虞叔颖跳到田宇身上,双手掐在田宇脖子,田宇几乎没缓过来,虞叔颖却忽然喷出一口血,倒在一边。田宇一看,秦奉正好拔出双剑。田宇马上又跳到虞叔颖身上,再接着打了几十拳,打得虞叔颖面目全非,一丝气息也无。 田宇满身是血地爬起来,气呼呼地瞪秦奉:“都让你不要插手了,你怎恁的讨厌?” 秦奉一个漂亮的手花c收起双剑,目不斜视往回走:“世间厌恶在下之人不在少数,不缺将军一个,将军请便。” 田宇双手叉腰。嘿,这个软硬不吃c油盐不进的混账秦奉嘿,小心自己撕了他!田宇追在秦奉身后喋喋不休,秦奉不胜聒噪,难怪赵含休从来看见他都跑得比鬼还快。 姬雀留了王忠守城,自己亲自率领大军直奔芙蓉,彼时洪兴还在批改公文,听闻有敌军来攻,急忙就登城观看,下令死守,并且派人去禀告芈夙c请求支援。他平时只知道闭关锁国c哪里晓得什么消息?芈田在宴会上被姬雀砍断手的消息洪兴到现在还不敢说呢!只是如今芈夙也是自顾不暇,再加上死了两个大将,谁去理会他?故而芙蓉也没有守住,洪兴退守到公子府,芈田不得不出来应战,被楚军围攻到湖心亭。 姬雀看着气喘吁吁的芈田,道:“如何?将佳人交出来与我做妾,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芈田啐了一口,胸中有万顷怒气,就是不知从何骂起。那洪佳人被他护在身后,心中波涛汹涌。平时虽然被他打骂,他对自己的心倒是能感觉得到,他不是不爱,只是公子的身份让他放不下架子去爱。他还是舍不得把自己送出去。洪佳人朝姬雀道:“妾身生是公子人,死是公子鬼。虞越蛮男,休来侮辱!” 姬雀觉得好笑:“吾之祖乃天子弟也,而楚之祖不过功臣,胆敢辱我为蛮夷,不怕天子震怒?” 洪佳人语塞,芈田替妻出头,和姬雀战了起来,几个回合便被姬雀一脚踹回亭子,一剑刺穿胸口。洪佳人尖叫一声,捂着芈田的伤口泪流满面。洪兴还想逃窜,被田宇捉住,一下便扭断了脖子。洪佳人一时失去两个亲人,万念俱灰,又见姬雀淫手伸来,愤然起来c举身赴清池,结束了性命。姬雀站在池边看着她的尸体浮上来,叹了一句:“可惜了。” 张子轩和连浩宇也冲到了项允那里,项允年老,体力不支,急怒攻心,当场便中风到底,张子轩上前便砍下项允的脑袋,系在腰间。连浩宇不同他争,在张子轩搜刮兵器之时,默默走到外头布阵。芈夙还没回来,不知道姬雀那边完事没有?若是一时半会不能赶来,和芈夙还是一场硬仗。 芈夙来时见里头热闹而外面安静,便起了疑心,当即下令撤退。连浩宇见芈夙要跑,下令放箭c进攻。芈夙节节败退,想逃回都城,偏偏后路又被姬雀等人拦住。蔡熠彤拼死才杀出一条生路,逃到湘水边,正要渡江,不料秦奉追来,日月双剑砍在蔡熠彤身上,蔡熠彤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芈夙震怒,竟然也拔出双剑,和秦奉对垒,几个回合之后,占了上风,生生将秦奉逼下马来。秦奉孤立无援,又负伤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树上忽然跳下一个血淋淋的怪物,一拳打飞了芈夙的剑。芈夙定睛一看,不是田宇又是谁?如今田宇杀红了眼睛,咆哮着扑向芈夙,芈夙胸前的铠甲都给掏开,胸口火辣辣地疼。芈夙自知命不久矣,一边被田宇刨着后背,一边忍痛将蔡熠彤扔上船只c砍断绳索。当夜正好顺风,水流又急,蔡熠彤迅速飘走。 蔡熠彤哭着朝芈夙拜别,看着芈夙的五脏六腑被田宇生生挖出来,气绝于水边。蔡熠彤也伤得重,不多时便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就要晕厥,为了避免给人发现,他脱掉战甲,简单包扎了一下,便躺在船中晕了过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姬仓的计谋,故而深恨之,立誓报仇。 虞国大败楚军,不仅夺回湖城以及所属九个区域,还拿走了楚国湘水的控制权。楚国受到大挫,其他国家蠢蠢欲动,楚王不得不暂时消停c修身养性。姬雀趁机提出让楚王赔钱,楚王拒不赔钱,姬雀大军压境,楚王无奈,只得向虞国纳岁。 楚国此举引起民愤,本来楚王随便打仗搞得民不聊生大家怨气就很大,再加上楚王法度严苛c自己又不遵纪守法,朝廷一团乌烟瘴气。楚王自己生活作风也不检点,儿子争权夺势,太子大权旁落,国不国c家不家,再这么下去楚国迟早要完!所以农民起义不断,楚王心力交瘁,一下子就病了。他的那些儿子们开始像当年他的兄弟们那样开始逼着他立下太子,可是他早就有了太子又怎么会立这些人?故而马上交代身边的宦人:“去,把太子找来。” 有耳朵长的听见了,便去告诉楚王的其他儿子,那些儿子气势汹汹带兵入宫,先在宫门口打起来了。还好太子及时赶来。太子芈由是烈人塔出来的,手段和智谋都比那些王子强。他看他的兄弟们在宫门口打架,就像在看群殴,一声令下,不过须臾功夫,便死伤大半c兄弟们不听话的也杀了c听话的等以后再杀。他施施然入宫,淡定大气,令人望而生畏。 楚王见到太子,马上从床上起来,握着芈由的手,老泪纵横:“是父王亏待了你!” 芈由没有说话。自然是他亏待了自己,身为楚国王室嫡长子,竟然比那些狐媚子生的儿子过得凄惨得多,真不知道若没有师父的保护,他要如何在那以命相搏的烈人塔活下来。那时,他也不过八岁,还在母后怀里撒娇的年纪,就因为母后惩罚了一名不守规矩c在御花园唱歌勾引大王的歌姬,便被楚王当众辱骂,说她“善妒”。母后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她是按照宫规来的,什么“善妒”,那是留给有心的女人的,母后早就对父王死心了,又如何会去在意他是否有更多的女人? 母后投水自尽了,她觉得自己委屈,却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更委屈。楚王认为母后那是矫情,那是畏罪自杀,惩罚了母家人不说,还把自己扔进暗杀组织。师父曾经是母后的祖父举荐进去的,所以才帮助了自己。 芈由想着,自己的父母其实都是不长眼睛c耳朵和心的,他们只想着自己过得好不好,都是很自私的生物。 芈由默默抽回手:“父王放心,楚国会安好的。” 楚王看着没有一丝波澜的儿子,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儿子很陌生。他记得小时候他的这个儿子最爱笑,和他的母后一般温和,如今却肃杀得如同一尊炼狱修罗。楚王现在又开始后悔召唤他过来,可是楚王相信,这个太子会是一个比自己优秀的君主。 芈由安顿好了父王,给他喂了药,等他睡了才出来。他身边的随从问他:“殿下,要开始准备登基事宜了,您去量量尺寸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在齐大婚丽涓罗网布下 对父下手姬余谋权篡位 长途跋涉近一年,丽涓终于到达了齐国首都c临淄。丽涓在马车之中听着喧嚣的声音,忍不住掀开车周边的珠帘儿,欣赏着这偌大的临淄。摩肩擦踵c熙熙攘攘,恐怕是对临淄盛况的最佳写照,真是比会京好了不止一倍。 由于她是虞国嫡出公主,前来和亲,早有人儿大早上的来报信,故而街上有兵力把守,隔开黎民,以防不测。丽涓的车驾大摇大摆过了街道,来到王宫之前,丽涓伸手要下车,一直服侍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禁欲系表情的冷漠的昌诚。丽涓微微一怔,已经多少年,没有触碰到他的手了? 丽涓把手塞进他的手里,下了马车,临了小手指挠了他的掌心。昌诚不动声色,眼里却有些闪躲,他害怕被人发现。丽涓来到齐国特别为她建的行宫c章台,感慨于齐国的富得流油。一个太子妃住的地方罢了,日后最多并到太子的住所之中,大张旗鼓地在此处显示他们的国力,不知道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呢?不过丽涓觉得自己也没有嘲笑别人的资本,毕竟自己父王迎娶天都天子母家夔氏之时,不也建造了金凤宫?那规模c可比章台要大一倍。 丽涓入了章台,翌日便要行新婚大礼。众人皆传丽涓美貌,引得齐王好奇,究竟是何等尤物才能让所有的宫人都交口称赞而宫妃闭口不谈?曾经太子的侍妾c王后封氏的侄女儿也是被所有的妃子称赞美丽动人c但是宫人褒贬不一,见了之后也不是很惊艳;齐王半夜里偷摸着去了章台,扒在窗棂上偷看,正巧丽涓在梳头,觉得灯光甚是昏暗,便起身那剪子去剪那灯花,灯光忽然明朗,惹得齐王也眼前一亮,当时便口干舌燥,不能自已,憋了半日,想着这是儿媳,自己在此偷窥不雅观,回想着姬怀少的丑脸,才勉强压下心火,默默离去。 齐王走时人影一闪,丽涓瞧见了,出去看了,知那是齐王,勾勾嘴角。齐王父子果然都是心急好色的,正巧如她的计策。丽涓也不急,回身进屋,便见有两个靓丽佳人领着三个孩子和一堆仆役前来觐见。丽涓正坐着,那对佳人左右对视一眼,穿着较素净的美人先开口:“公主殿下,妾身乃太子侍姬,娘家姓封,如今养着殿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乳名唤追月c捧星。” 言讫,一对粉妆玉砌的小女娃便上前行礼,看模样不过刚会说话走路,一岁左右,奶声奶气的:“见过嫡母。” 丽涓点点头,赏了一人一只小黄石如意。黄石罕见,仅有虞国出产,制作黄石的工艺也是虞国仅有,一颗巴掌大的黄石都能卖出天价,何况丽涓这一对小孩手臂大小的如意,那几乎是无价之宝了。 封氏带着女儿称谢,便退到一边。另一个侍姬彭氏也上前拜见:“娘娘,妾身乃太子侍妾彭氏,此乃妾身之子,讳藏。” 姜藏作揖,丽涓点点头,命人赏了全套的黄石文房用具,让姜藏和彭氏受宠若惊,在地上磕头不止。三个女人互相见过,寒暄了几句,封氏和彭氏便告辞离去。 同一片夜空下,昌诚府邸。他对着满后院桃花树小酌,酡红的脸和满地的小鼎泄露了他喝了太多。昌诚从怀中掏出手帕,那方绫罗的主人从今以后不能再肖想了。昌诚苦笑着摊开手儿,任由那方绫罗飘走,但在绫罗就要离开掌心之时,他又拽住了帕子。 昌诚苦笑,他还是走不出这个劫。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从此她爱章台柳,他喜月下酌,互不相干。 “互不相干——”昌诚跌跌撞撞爬起来,拔出配件,疯狂地砍着满院子的桃花树,桃花树一棵又一棵地倒地,揉碎满江红;昌诚的虎口都被震裂c出血,滴在那树干上,成了永恒的朱砂痣。昌诚以树干为礼,凿了一十八尊美人像,是为丽涓不同的神态动作,栩栩如生,美轮美奂,作为太子新婚贺礼,准备明日献上。昌诚做完这一切,任由手上血流着,倒在满地桃花之中,沉沉睡去。 翌日,丽涓老早便爬了起来,穿戴整齐,从章台出发,来到成婚用的祭坛。太子大婚,太子妃直接入族谱,举国欢庆。齐王坐在主位上盯着太子妃,封王后同他说话他都没全搭上,惹得封后十分不快,心中记恨上了丽涓。丽涓看见盛装的太子眼里有几分诧异和“果然”的意味,这太子不正是一路上来贴身服侍她的那个嘛? 姜鹤轩看着眼前这一身红妆的丽人,根本错不开眼。幸好自己去了虞国,一路妥帖看着,否则让她和昌诚一块儿来,他真不放心。昨夜因着避嫌c又想在今日给个惊喜,便没有去陪着,今日她也不甚激动的样子,让他更加牵挂。 姜鹤轩牵着丽涓的手回了章台,便又去宴饮;丽涓看着满屋子的礼物,都是贵重东西,她不喜欢,搜索着忽然便看见一个被扔在角落的小箱子,她记得这是昌诚的礼物,只是不知道为何,姜鹤轩看了之后不高兴。丽涓过去,打开那箱子,只见那十多尊美人像,泪如雨下。自己今年十七岁了,本来按照路程,自己应当是在十八岁那年嫁给太子,他是提前庆贺的吧?;丽涓把木雕拿出来仔细观看,只见上头似乎还有隐隐的血迹,丽涓拿手指挑了,含在嘴里,那腥甜的味道让她心醉,这是属于他唯一的味道了。 丽涓正沉醉其中,身后忽然觉得不对,她扭头看去,泪眼朦胧之中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伸手抹去她的眼泪,姜鹤轩心痛的神情呈现在面前:“你与他有旧?”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她看昌诚的眼神不一样;昌诚对她过于异常的举动也是证明,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 丽涓没有说话。 姜鹤轩扶起她来:“如今你是我的人,不许在我面前想他。” 丽涓抬眼看着姜鹤轩。她是故意让太子发现她和昌诚的事情的,本来只是借此排挤昌诚,至于自己是什么后果她没考虑过,也不在乎,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姜鹤轩的宠爱。没想到太子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身为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他是把真心捧到自己跟前了。 丽涓有些绵软:“诺。” 姜鹤轩扶着她去榻上,出去吩咐了一句:“南疆缺人,昌将军文武双全,且去守疆。”姜鹤轩回到屋中,抱着丽涓一夜狂乱,将自己的愤怒c不甘和爱意全部给了丽涓,当看见她那抹落红,听着丽涓的痛叫,姜鹤轩才身形一顿c温柔了下来,缠绵悱恻c引导丽涓渐入佳境。红烛高烧,几度。 昌诚骑着马儿c带着伶仃的几个人走出临淄,看着不远处王宫那抹红色,悲戚地一叹:“齐国亡矣。” ——虞国打败楚国c逼得楚国向虞国纳岁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姬余的耳朵里。姬余立马坐不住了,他要马上回到会京,发动政变,夺取王位,让战功显赫的姬雀离开虞国本土c去遥远的北地驻守。姬余和王宫取得了联系,姬会在宫中和姬余里应外合。时值姬怀少诞辰,一切事宜由连玉婷操办,连玉婷亲自给姬怀少祝寿c喂酒。平素连玉婷素厌这般魅惑行径,从来不做,如今主动来,倒让姬怀少觉得稀奇,还特地多吃了几杯。酒过三巡,姬怀少看着殿外走进来的重重人影儿,指着他们对连玉婷问:“是孤吃多了看花了眼儿?怎见到余儿了?” 姬余下跪磕头:“儿臣参见父王!” 姬怀少大吃一惊:“堤坝尚未铸成,而无大事发生,孤并无传召,阿余何故进京?” 姬余冷笑:“儿臣再不进京,恐怕多日之后,王位已传给别人了!” “混账!”姬怀少将手里的酒杯扔了过去。连玉婷本来想过去替儿子挡着,忽然想到,自己下了药,便又坐了回去。姬怀少看着自己的无力的手,回头瞪着连玉婷,“你” 连玉婷目不斜视:“陛下老病,酒杯尚且无力投掷,请在后宫休养,国事余儿会替你办好。” 姬怀少气得咳嗽起来,一个大臣站起来训斥:“太子休得无礼!陛下安康,而举国太平,太子何故平地起波澜?” 姬余没有说话,姬会从旁边站起来,抬剑一划,那大臣便被砍成两截,众人皆大气不敢出。姬会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上前对姬余行叩拜大礼:“臣拜见新王,我王万年!太上王福寿安康!” 萧凌等一班姬余属臣也出来行礼:“拜见新王,我王万年!太上王福寿安康!” 朝中臣子立马跟风倒,对姬余叩拜臣服。姬怀少怒不可遏,口中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连玉婷命令宦人将姬怀少抬到霜菊宫软禁起来,同时着手准备姬余登基大典事宜。与此同时,在回去路上的姬雀在睡梦之中被人捂住口鼻,装进了麻袋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赐美人安抚北侯姬余登基称王 闹官位不授侯爵三子各有千秋 姬雀再度醒来之时,只见灯光明亮,却是十分寒冷萧索。他意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绳索捆了个结实,他大吼着,强行挣断绳子,坐了起来。刚要出去,门口士兵们的剑便让他却步。姬雀大怒:“尔等何人?胆敢囚禁我!” 士兵们答道:“奉大王之命,看守公子。” 姬雀手一挥:“胡扯!父王恩宠于我,如何会无缘无故将我囚禁在此?我才立下战功,怎有不褒反贬之理?” 士兵不屑地笑着:“太上王如今也在霜菊宫住着,等候大王发落。公子若是还想活命,休要再多言了。” 姬雀震惊。自古王室纷争多,兄弟阋墙血长流。他莫名其妙被绑回来,父王也成了太上王和他一同被关在冷宫。只要是谋权篡位,兄弟情分什么的都不过是过往云烟。姬雀追问了一句:“新王可是余弟?” 士兵呵斥:“放肆!焉能直呼王上名讳?!” 姬雀不语,默默退了回去。自幼在宫中长大,任是再如何不谙世事,还是能听见八卦的。姬余和自己母亲的战争从几年前一直持续到他去出征之前,所以他对自己下手一点都不奇怪。就是不知道他会给自己怎样的一个死法呢?姬雀忽然有些悲凉,幼年时都是一起玩的,如今便拔刀相向,王娇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他还不知道男女c未给他取名。 姬雀躲在角落里蹲了一天,到了晚上,杨瑾瑜来了,他扶起姬雀,给他扫扫土:“公子,大王召你。” 姬雀随着杨瑾瑜到了御书房,曾经属于姬怀少的位置,如今坐着霸气侧漏的姬余,他比姬怀少更适合当一个帝王,从他眼中那抹侵略就可以探知。姬雀心悦诚服地跪下:“臣参见大王,大王万年。” 姬余从座位上下来,扶起姬雀,一脸愧疚地看着他:“让你受苦了。”把他绑来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整个军中,除了有仗打谁是主子都可以田宇,其他的都是姬余的人,只有先把姬雀送回会京,才能保证他不会拿着军队生变。 姬雀摇摇头,他刚想说话,忽然跪下来,拉着姬余的袍角开始哭。姬余也蹲下,同姬雀抱头痛哭。姬雀道:“臣失礼了但请王上放心,臣绝无二心,对王位也无觊觎之意;臣即刻启程去北地驻守,为我王尽忠!” 姬余道:“孤岂不知你何人也?手下人粗鲁无礼,你不要责怪。孤知你善战,允你大虞大将军之职,你只需听孤一人调遣。”姬雀是战神,姬余还没有傻到把一块好材料白白杀掉的地步,只是他现在不反,不代表以后不反,还是得提防着。姬雀也恁的聪明,一下子就归顺了,免去一场灾难;只是他会否记恨呢? 姬余扶起姬雀,为他擦去眼泪:“多大人了,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这般随性,让人笑话。” 姬雀努努嘴。姬余这臭不要脸的还有脸说他,自己不也哭? 姬余笑着把一半的虎符塞进姬雀手里,笑道:“彼时你出征之前,父王曾允诺许配夏县邱氏与你,如今你宠姬有孕,正是时候。”姬余拍拍手,外头也跟着拍手,一位佳人从外面款款走来,正是气度非凡c美艳动人。怎可知?——杏仁脸白净异常,衣裳自带香气c非为香料乃是天然一股旖旎女儿体香,逶迤拖地印花四喜如意纹散花裙,身披素白色掐牙散花薄纱广陵。长发绵软,头绾风流别致回心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雕金翡翠钿花,肤如凝脂的葇夷上戴着一个绿玉镯子,腰系网绦,上面挂着一个百蝶穿花锦缎香囊,脚上穿的是缎鞋,整个人显得秀色可餐才貌双全。 姬雀眼睛都看直了去。他从未见过如此大家闺秀,他的娘就是小门小户的浪荡样子,正妻貌丑善妒,侍妾和娘没什么分别,就连王娇云也是喜欢金银珠宝多些c较为俗气。而这邱仪,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正是他理想的那一种,姬雀只愧疚没早点要来,还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 姬余见姬雀眼睛都错不开了,含笑点点头。得知他登基之后,一向中立的邱家迅速来投诚,还献上嫡长女,不过他的后宫已经够了,他也分身乏术,所以干脆把邱氏赐给早就要的姬雀,也给自己安插一个自己人。时蝶弄是指望不上了,没有直接明白的强大后台,被她们欺负死了,邱仪不一样,她可以和时氏互为犄角,联合抵御平夫人和程氏。 姬雀当夜便纳邱氏,把平夫人和程氏气得直哭,平夫人更是指着姬雀的脑袋骂:“竖子无能,将来必不得善终也!” 而准备了一段时日的登基大典也轰轰烈烈地展开,姬余准备三牲,焚香祭天,在朝臣分列两排簇拥之下,由一小童子捧着玉玺,昂首阔步向前,身后跟着他的母后c正妻和侍妾,以及还在襁褓之中的儿子。臣子们望着姬余一步一步登上王位,缓缓下跪,口中直呼:“王上万年!” 姬余俯瞰着群臣,又抬眼看向门口,一地阳光璀璨,正如他心中大好河山。姬余勾唇一笑,这是属于他的时代,也是虞国崛起的时代! 姬余上位后,在崇安建造行宫,迁太上王姬怀少于行宫;尊其母连氏为太后,建寿宁宫;其正妻张氏住昭德殿,赐程氏“夫人”称号c入住静和,同时,迎丞相萧凌之妹入宫,住长信殿,特召闽郡郡守入京为典客c其妹黄氏居妲媚殿,封号贞c为夫人。姬雀获封北侯,举家迁往北地,无诏不得返京,其母平夫人,仍旧称平夫人,不予太夫人之尊;姬会成为郑侯,驻守郑地,位在郑伯之上,赐婚郑伯女,但未言明长幼。等到要封姬仝c姬仓和姬令时,却有了变故: 姬仝远在京都,身体大好,已然得到典客之职,专事外交,政绩突出,其温文尔雅c容貌瑰丽c舌灿莲花,闻名遐迩,故姬余止给金银,未曾给官爵——开玩笑,京都随便一个小官,地位和俸禄都不是这些分封的国家的高官所能比拟的;姬仓虽然立下战功,但唯恐落得姬雀下场,且自身在战场上委身侍人,名声不好,心自卑微,不愿意再为官,在姬余苦劝之下,他才恳求道:“王上若真挂念为兄,不若为为兄择一地终老,为兄日日祷告我王平安喜乐。” 姬余还想再劝:“王兄大才,孤不忍弃也。” 姬仓道:“若王上有需要,臣定然万死不辞;如今安康,不如归去,莫令天下人耻笑!” 姬余无奈,只得在南华轩中选了一处庭院给他,让他协助韩汤管理南华,同时将高睿渊之子高子骞配给姬仓调遣。彼时高子骞经过重重磨难和选拔,不仅人高挑了c个性稳重,还有一身武艺,只差一件大功,便能执掌南华中一堂。 而姬令也不肯封侯,反而请求姬余允许他和母亲c妹妹随太上王一同前往行宫。姬令道:“父王年迈,崇安冬日有雪,母甚忧之;臣无雄心壮志,亦不知如何治国,只想守着父王母亲,也替大王尽孝道。” 姬余沉吟片刻。不得不说姬令很聪明,他有没有才能姬余不清楚,姬令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低调,基本不出现在众人眼前,也没主动有过什么赏赐,但是,但凡他参与的事情,就没出过纰漏,深藏不露之人,能够在这个关头明哲保身,不简单。既然他愿意去尽孝,那就满足他呗,只是:“你与你母照顾父王辛苦,孤与你人马!至于丽沣,大好年纪的女孩儿,便不必去山沟子里虚度青春了,孤来替她觅一门好亲。” 姬令皱眉。这是留下丽沣作为挟持的筹码c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之意;而且丽沣的亲事,不论怎么说也轮不到姬余来做主,这是要把丽沣如同丽涓一般当做政治棋子,哪里有需要落在哪里。可惜姬令无法反驳,只得应声。 安排妥当之后,姬余便要去镐京述职,临行前下令只让黄嘉贞随行,并且当夜便去了黄嘉贞宫中。萧珑自入宫来,未见姬余一面,日夜思念而不得,很快形销骨立;张氏派陪嫁侍女柳风禾前往,意欲结盟,萧珑嗤笑道:“百鸟朝凤,卧于梧桐;不仰真龙,反语麻雀。” 张氏听了,不觉火冒三丈。萧珑这是明摆着嘲笑她顶着一个虚无的王后命却还要巴结她,更是将自己比作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向她挑衅。张氏没有直接发作,整个王宫还不是她说了算,她要先把权力从连太后那里夺回来,然后再整死一宫的贱人。 姬余从容来到妲媚殿,他曾经很讨厌这个所在,如今却很喜欢。这里的建筑虽然不如其它宫殿恢弘大气,却处处透着生活的温馨,纵然是帝王,也不愿做孤家寡人,想要得一人心。祖父和梁夫人是不是真心他不懂,父王天天把他们妖魔化,但是父王对平夫人是用过心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度良夜有情人终成眷属 论诡计夫妇俩剑走偏锋 姬余朝着行着标准宫礼的黄嘉贞走去,宽大修长的手握住她同样修长却圆润的手,惹得她睫波微动。姬余将她轻轻拉近自己,严肃的语气配合着温柔的眼神让黄嘉贞欲罢不能:“日后不许站在风口迎我,不许与我行礼,否则定当不饶!” 黄嘉贞无语地笑,这哪儿是生气,分明是心疼她。黄嘉贞道:“大王对臣妾之好,臣妾没齿难忘。但王宫之所以比黎明高贵,便是由于自身礼教森严c气度不凡,若是为了臣妾废了规矩,臣妾岂非红颜祸水c要遭天下人耻笑?” “谁敢耻笑你?”姬余不屑一顾,“孤不屑沽名钓誉,乱世之奸雄乃是我之所求,你若是妖孽,正当与我般配!” 黄嘉贞还要再劝,姬余便道:“毋庸赘言,再多嘴便先将你哥哥抓起来打几十板子,看你还敢拒绝我之盛情。” 黄嘉贞莞尔,之前之所以拒绝姬余,大概是碍于他的身份高贵,觉得自己配比不上吧?但是他对自己之心足够让自己免去所有惊惶,就算前方如履薄冰c坎坷艰难,她也不畏惧与他共堕深渊。 黄嘉贞牵着姬余进入妲媚殿,从未仔细观看过的景色映入眼帘。那是何等雅致温暖,配黄嘉贞那满腔柔和,恰到好处。黄嘉贞十分忐忑,这是她第一次侍寝,之前在闽郡,虽然十分亲昵,偶尔红香翠袖c执手相看,却终究无有进一步的举动。想来姬余是真心顾及到她早已荡然无存的名声,想要尽自己的努力给她最大的显耀。然而姬余却根本不急,他唤来仆人,将殿中装扮一新,处处绯红。黄嘉贞举目四望,不得其意,遂将眼看姬余。姬余笑道:“你可知我在闽郡之时,多想将你拆骨入腹?你乃我目前唯一钟情之女子,恨不能时时藏在身上。我强忍着留到今日,按照平常百姓人家的婚俗,草草布置一个道场给你,算是我没能给你一个婚礼所弥补的愧疚。” 黄嘉贞下跪谢恩,泪满盈眶:“大王对臣妾之深情,臣妾无以为报!此心此情奉献与王,绝不退让。纵然大王日后终是无情弃,臣妾亦不悔!” 姬余一把抱起黄嘉贞:“罢了!我若敢对你无心,必遭天谴。” 黄嘉贞觉得此誓太毒,慌忙握住姬余的嘴,惹得姬余发笑。姬余同黄嘉贞拜了天地,吃了喜酒,才步入洞房,一番恩爱c颠鸾倒凤。彼及天明,阳光刺眼,黄嘉贞才逐步转醒,一见艳阳高照,知道自己未能伺候姬余更衣上朝,心中暗呼该死c急忙下来要去请罪,雪足才及地,便腰间酸痛c膝盖无力c眼见就要摔地上去,却被上朝归来的姬余接住,惹得双双红了面颊。 姬余抱着她回了床畔,轻声责怪道:“我特地不唤醒你,就是顾及你初次疼痛,怕你难过。你倒是规矩。” 黄嘉贞满腹委屈,才初次承宠便如此矫情,姬余给她的宠爱是立足的根本,也是致命的毒药。如今此事已然这样,再后悔无益,日后自己多留个心眼子便是。纵然恩宠隆盛,姬余也并未像其祖父王c忠王一般扶植外戚,也没有像太上王一般培植草根势力,姬余的手段多的去,自己这般恩典,哥哥也不过谋了一个典客之职,再无上升空间,所以还是小心谨慎好。 且说郑地,郑侯姬会带着母亲坤太嫔到了郑地,拿着姬余的诏书让郑伯嫁女c立为正室侯妃夫人。郑伯顿觉喜从天降,本想以长女许之,然郑嘉庄不喜姬会形容委顿,故道:“老父不记女与田将军之约耶?”郑伯无奈,提出次女喜庄嫁之,婚前消息皆收着,待到成婚那日,掩着面纱,送入洞房。姬会吃的醉醺醺地,姐妹又长得相似。饶是郑嘉庄胆大,姬会也认为她新婚羞涩,不是没见过世面,故而愉。等翌日起来,夫人伺候穿衣,才顿觉不同,掐着下巴瞧了半日:“你是何人?” 郑喜庄满面羞红:“妾乃侯爷之妻c郑氏二娘。” 姬会只道郑伯欺他,拉着郑喜庄去伯府上闹,郑伯道:“长女与田宇早有婚约,众人皆知。王上诏书亦未禀明是要哪个女儿。下官含辛茹苦养大一女,不得宠爱还受如此糟践,不如和离了你我同去会京叫王上评理!” 姬会见郑伯越发要闹,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无有实质性权力,故而换上笑脸:“岳丈说笑了,小婿酒水穿肠未醒,还望容谅。”遂好好回门,拉着郑喜庄又回去,也不敢欺侮她,止不去她那里,一个人在院子里吃闷酒生气了几个月。 一日,属臣李越润陪伴左右,见姬会苦闷,不禁问:“新婚燕尔,何故烦忧?臣可能替大人分担一二?” 姬会大倒苦水:“郑伯王上利用文字,欺我愚钝,这口闷气,憋着难受。” 李越润素知姬会野心,也知姬会无有才能。先前在宫中,姬会在他的指点下,利用姬余龙阳之好的传闻制造过些许麻烦,但是如今姬余逼宫提前登基,使得他们原先做的一些准备全部白费。本来姬会当王就是为了强行夺得郑大女士,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姬会焉能不气?李越润一向以自家兄长成为驸马,战死了还得到褒奖c光耀门楣暗中嫉妒,如今有此能立功之机遇,他岂能不行动?李越润当即道:“侯爷不如反之。” “放屁!”姬会拍桌大怒。 李越润不以为然:“侯爷莫慌,王上防大人之心轻于防北侯之心,甚至将大人视为心腹。大人可凭借此风为助力c直上青云!大人放心,王上安插三人已被臣铲除,此间皆是心腹。” 姬会收起大怒的脸,问:“可真?” 李越润作揖:“真!” 姬会出了一口气,开始坐卧不规整:“如今姬余如日中天,朝中有连浩宇c张子轩c田宇c秦奉c赵含休c薛斓c萧凌等人为肱骨,而我偏居郑地,处处受制于郑伯,兵力尚且不能自保,如何能反?” 李越润道:“这就要看侯妃了。” “她?”姬会有些惊讶,“此话怎讲?” 李越润道:“郑地虽属郑伯,实际却是郑大女士在管;时人莫不称郑地为:‘玩闹戏耍生子忙,半百老头求子乱;红妆玉铠战郎胜,黎明只识郑大娘’。虽说郑大女士为人孤高,侯妃望尘莫及,但侯妃可以以我等为媒介,求得合谋。” 姬会恹恹地:“她如何与我等合谋?心心念念盼着嫁给田宇,嫁妆打了几十份,巴不得与姬余献媚讨好。” 李越润反问一句:“王上可理会?田宇可答应?” 姬会的眼睛亮了起来。姬余不喜欢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其他势力,也在暗中跟流星阁较劲,郑嘉庄倒是想嫁给田宇之后就把流星阁交给田宇,让他多一分政治资本c她清楚田宇这种笨蛋一定会把流星阁给姬余,所以她不急着交代;但是姬余不这么想,他就觉得郑嘉庄是窝藏反心,定要诛杀!而田宇那种人,和郑嘉庄不过一面之缘,人家倾心而他认定的只有救命恩人之妹,再不高贵他也是要还这份恩的,哪里还能喜欢强行拆散他们的郑嘉庄?故而这都是郑嘉庄的一厢情愿,可以好好了利用。可是,利用之后呢? 姬会又缩了回去:“无有他法?” 李越润摇摇头:“侯爷看是想成就霸业,还是耽于儿女私情而无果” 李越润点到为止,姬会却陷入沉思。是啊,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人人眼中窝囊猥琐的男人。纵然自己成为郑侯,是自己争取来的,可是谁又能瞧见呢?姐姐觉得他剑走偏锋,母亲不以为然,姬余将他视为棋子,连自己所求都不肯帮助,郑嘉庄更是宁愿嫁给一个大字不识的莽夫都不肯跟他做妃子,让他岂能不气?他岂是无能?姬余不在之时,大事都由他决断,姬令不过执行而已,为何他不能称帝?他就得活在姐姐和哥哥的光芒之下才能活命?他不甘!想来,对于郑氏的执着,也不过是不甘之一,其实乖乖听话的侯妃才更得他的意。 姬会长叹:“你欲如何?” 李越润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孺子可教,不是朽木。李越润道:“如今之态,便是让侯妃心甘情愿为大人卖命,帮大人与属下搭桥牵线,见到郑大娘子,只要见面,属下定有办法让郑地全权归属大人!” 姬会思量再三,买了一件侯妃喜欢的却不敢开口要的玉器来,又将前几日因为侯妃不得宠而想爬床c自己嘚瑟的丫头抓来当着侯妃的面打死给她树威风。侯妃看着满院子血有些不适应,姬会赶紧拥她入怀,哄着:“日后你这样的场面还要见许多,身为侯妃,便该有侯妃的气度,你已不是府中那个仰仗着长姐脸色苟活的庶女,你是侯妃,不可给我丢人。” 郑喜庄未曾得过情爱,又不如姐姐果敢,早就一颗心都给了夫君,夫君如此说,她自然趋之若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夺郑地晋封国公 拜天子双龙争锋 郑嘉庄坐在院中,身材削瘦,一张锥子脸,眼角一颗黑痣,是美人风味也是命苦标志。此刻她正愁眉不展,空对朗空;田宇不肯娶她,宁愿等着一个乡野村妇,让她更加愤恨。无奈肖虎投奔到南华,她无从下手。 郑含庄来的时候她看也不看,直到她注意到郑含庄同她行礼的时间没有以前那么长,一看才知道,这个庶妹居然还跟她摆起侯妃的架子了!郑嘉庄觉得十分好笑,也不想想这个位置是谁不要了丢给她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郑嘉庄饶有兴趣地看着郑含庄的表演,等到郑含庄开口说正事,郑嘉庄也没让她坐下:“长姐,侯爷于府内设宴,求您赏光。” 郑嘉庄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几日还嚷嚷着要如今到时乖巧了,当我傻的,白白去做什么勾当?” 郑含庄脖子一缩,正要回去,想起这几日姬会对她的殷殷教诲,又抬头挺胸,继续说道:“长姐请去,侯爷定不让长姐失望。长姐不是一直苦于不能嫁给田宇么?” 郑含庄话音未落,脖子便被掐住c直接被搡到了墙上c后背撞得生疼。郑嘉庄不顾丫头在一旁威胁恐吓,目光凶狠:“注意言辞,别以为你是我不要的侯妃之位便能凌驾于我之上,只要我动动手指,你照样要死!”郑嘉庄松开手,满意地看着在她脚边喘气的郑含庄:“滚!”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庶女来置喙。 郑含庄忍辱回了侯府,本想着任务失败姬会会很生气,担惊受怕又愧疚,正不知如何是好,姬会倒是淡然:“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若是轻易放下疑心,当时倒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李越润道:“既然如此,大人。” 姬会看着李越润暗示性的眼神,皱了皱眉:“何时行动?” 郑含庄知了他们是要杀害长姐c武装夺权,但她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唯有默默将郑伯请来,说是给他找了一房小妾,算着能生儿子,将父亲保护起来。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郑嘉庄照例去流星阁,路上忽感不对,拔剑戒备,彼时姬会三千兵力围剿流星阁本部c更是亲自带兵七百来杀郑嘉庄。郑嘉庄苦斗无果,冲向姬会欲杀之泄愤,弓箭手上前c万箭齐发,将郑嘉庄一伙儿射成刺猬。姬会遂成为流星格新主人c执掌郑地,开始暗中囤积兵力,等待时机成熟c和姬余一战。姬会更是亲手斩下郑嘉庄的头颅,把流星阁部分财宝上交,说是为国分忧。姬余果然高兴,姬雀去了北地,戎族未曾犯,无有战功,姬余一直防范。而姬会素来与之交好,又除去他心头大患,自然喜爱有加,赏赐琼宴庭美女曾氏和金银无数作为褒奖,提升封号为“国公”。 姬会一边利用国公身份大肆屯兵,一边暗中嘱咐郑含庄:“曾氏,王之耳目也,不能久活。”郑含庄铭记,姬会恩宠无度于曾,郑含庄则扮演毒妇角色迫害倍加,曾氏终是熬不过,一年便卒。 姬余新登基,按礼得去镐京述职,故而整顿一番便要去,宫妃一概不带,仆从全为男性,韩汤因为郎中令不带在身边,故而令狐熹伴驾。一路轻舟快马,到是惬意,看着大好河山,姬余摸着几日没有剃的胡须,眼中贪欲愈盛。如此美丽之华洲,怎可为多家共享? 好歹到了镐京,谒见天子,天子年轻,肃杀之气隆重,姬余不敢造次,束手束脚。姬余觉得羞惭难当,天都风气温柔,礼教森严,群臣气度不凡,天子一身祥瑞,而自己仿若乡野村夫,毫无王者之气,合该被人称为“奸雄”二字,虽霸道而不足以令人心悦诚服者也。天子知他不知如何下脚,更知他谋权篡位,心下不悦,故而当朝问之:“老虞王可好?” “父王甚好,”姬余一揖,“如今在宫中悠然自得,待崇安行宫建好便要去那里颐养天年。” 天子冷了眸色:“老者,子孙满堂,喜庆和乐。老虞王居于会京几十年,温暖如斯,迁居崇安苦寒之地,年老体迈c如何能活?汝放任自由,甚至偷偷存乐,不忠不孝c不仁不义,不配为王!” 姬余吓得跪倒在地,还没有开口解释,天子又追加了一句:“王者,尊也。何为王?” 姬余哆嗦了半日也想不出什么是王。虞国蛮荒之地,祖父王在镐京时也不学无术,哪里知道那么多学问?他也不是最受宠的王子,平时想的就是杀伐决断,那些虚无缥缈的学问都给他扔到不知哪里去,他个人也推崇法家和兵家,对儒道阴阳不屑一顾,如今天子忽然发难,他哑口无言,支吾了半日才在天朝群臣细微的笑声中答道:“臣愚钝,才疏学浅,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所言所想皆为臣一人所得,不登大雅之堂,还望天子容谅:臣以为,王者,天子所授而掌一地之尊也,法理谋略,一人干系,故王不可弱c亦弗能刚硬。弱,则如臣之祖父,使黎民百姓横遭祸患;过刚,则如楚王,生灵涂炭c穷兵黩武。王者,黎民之日也,需时时提点自己,以百姓为先——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如此。” 天子辩:“王者需仁义孝悌,过度重视浮华之事不若弃王位而做大夫。” 姬余道:“大夫不过王臣,人人欲做大事甘为大夫,王位形同虚设c臣而不臣,愧对开国旦公礼法!” “放肆!”天子震怒,姬余伏地不敢则声。 姬余就想抽死自己,在自己的土地上为所欲为也就算了,到了镐京和天子争什么闲气?自己在虞国也不是没吃过亏,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天子不过讽刺两句,有什么受不了的?如今这位天子可是霸气得很,在天都风气都是普遍娘化的情况下,他十五岁提剑上马,率领军队深入宋国,帮助宋国和郑国击败了来势汹汹的高句丽,并且一路打到高句丽的首都江城;高句丽酋长还负隅顽抗,天子弯弓一箭,径直射瞎高句丽王左眼,高句丽王吓得屎尿齐流,跪在大殿之中请求宽恕,天子废了高句丽王,扶植王弟上位c留下大夫成为高句丽丞相监管,这才班师回朝——此役让天王室名声大噪,因为诸侯国的崛起,天都的约束力已经开始在瓦解,天子的所作所为增强了天都的威望,还获得了两个小国和一个番邦的附属,重新让列国臣服。天子也因此夺得王位,开始着手想对付过于兴奋的诸侯国。最近倭国就快被削干净了。 天子见姬余乖顺异常,两股战战,汗流侠背,不过一地方势力耳,不足为惧,只当是乡巴佬无教化,才做出有损人伦之事,故而不再刁难,止道:“公子仝新近执掌教化,本是汝家,不若与子同归,开化臣民。” 姬余口中称诺,其实心中大写的拒绝。好不容易把一个兄弟送走,在天都呆得好好儿的,非得再给他送回来,他没有多余的官位和土地给他了好吗?!!但是姬余转念一想,天子也做的没错,自己的确粗鄙,黎民也没几个厉害的,穿着也土里土气,如果是大国,不光硬实力要强,软实力一样不能输,故而姬余反而很感谢天子把姬仝又给他送回来。姬仝是虞国王子,为虞国效力理所应当,姬余由悲转喜,天子很是愕然。他本来是想看姬余便秘的模样儿,没想到姬余欢天喜地地,天子反而有些后悔,可是君子一言九鼎,天子也不能说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天子照例问了一句:“卿还有求乎?” 一般王都不会再说啥,赶紧告退了;但是姬余是除了楚王之外第二个答了:“是”的。天子震惊,这混账东西还有什么求的?还敢求?当年楚王来拜见,所求是兵力武器和中山国边境十五座城池,天子自然拒绝,楚王不忿,自己去打中山国,结果被中山国吊打,于是乎就安分了好多年,最近才重出江湖跟虞国抢湖城,结果还大败,搞得自己儿子群起谋反,现在被太子芈由软禁在宫中吃喝玩乐杀人玩。如今姬余也和当年的楚王一样,天子的太阳穴“突突”地疼,感觉看见了楚王二世,未来会很头疼。 天子忍着想把姬余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好生气哦可是还是保持着微笑问:“卿欲何求?” 姬余笑道:“父王多年不见玉母妃和丽淑妹妹,此番阿仝随臣归乡,想求天子恩典,让母妃和妹妹也一同回去,一家和乐,共享天伦。” 天子无言以对,他忽然觉得前面是他自己挖坑自己跳,之前一直说姬余不孝,如今姬余就孝顺仁爱给你看,关键是姬余虎狼之心,姬仝还能勉强制衡他,丽淑和夔氏完全是送羊入虎口;但是也没有办法,天子只能来了个“允”,否则自己就是拆散人家团圆的大混蛋了。 姬余喜不自胜,因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躲追捕姬余入蔡 订盟约兄弟同好 姬余见天子无奈允诺,心中喜不自胜:不是因为占了天子的便宜,而是因为,战略盟国晋国在他到达镐京的前日,给了他一封帛书,上面是为了两国邦交,想求娶公主。晋国自然也是给镐京去了书信的,只不过姬余正好来述职,所以截胡了而已——也不算截胡,就是花了重金,让掌管这消息的官员晚几天上报,等天子知道以后丽淑都跟着自己回虞国了,天子鞭长莫及——为何是丽淑而非丽沣?姬仑与晋国有旧,而丽淑亦与晋国书信往来不断,本就是要联姻的,只是从镐京出嫁和从会京出嫁的区别罢了,两边都是强力靠山,晋国娶丽淑只是看看谁得到发嫁权c便和谁更亲昵一些,但是另外一方关系也不会差,关系差的是会京和镐京。 姬余不敢耽搁,马上带着姬仝和丽淑返回会京,等天子看见晋国文书,姬余一行已乘舟远去日千里,天子急叫人去追。姬余彼时正泛舟,忽然听得身后纷乱一片,天苍降在姬余身边:“天子派人追来了。” 姬余讶异:“天子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速度?”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南华在当今世上已经算是佼佼者,没想到这个重新树立镐京威严的天子还当真不能小觑。 姬余当机立断:“分三路走,孤走陆路,你们分为两路,一路佯装继续前行,另一路抄近路在前方水口与孤汇合。” 天子密卫见分为三股,本来要追,只见有一小支从不知名的小路去了,便也不追,单追另外两个,一路上姬余躲过不少明枪暗箭,逃了半日,天黑之时才气喘吁吁带着姬仝c玉夫人和丽淑来到三水汇集处,姬余一行急忙登舟,天苍在后掩护,死了不少人,还未能逃脱,姬余正不知如何是好,岸上忽然射出无数箭矢,将天子密卫逼退,姬余随着那些突如其来的兵士一路来到王宫,早有一个王等在那里,不是别个,正是蔡国国君息智宸。息智宸见了姬余,老远便走来,伸手握住姬余的手,笑容可掬:“寡人候虞王久矣!” 姬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虞国和蔡国素来没有往来,开国三代和蔡王都不熟。蔡国和虞国也没有经济以及军事上的牵扯,怎么就一副自来熟外加不惜得罪天子也要救他的样子呢? 息智宸见姬余心存疑虑,不肯亲昵,便让左右先带玉夫人c姬仝c丽淑下去休息,自己在僻静之所摆上酒果,请姬余入座。酒过三巡,息智宸方才说:“虞王莫惊,寡人乃是好意,意欲与虞国结盟,永修同好。” 姬余笑道:“蔡国久居中原,水美土丰,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成一派体系,何故需要我虞国相交?” 息智宸道:“虞王不知,天子如今意欲重掌各国,然人心不古,谁人愿意屈居他人之下?若是遵循祖制,,按部就班,何以有发展前景?蔡国虽然自成一脉,然也吃了这样的亏c闭关锁国,不得而出,外国国力此消彼长,蔡国停滞不前。蔡国不易,周遭皆是虎狼之地c北有卫国c东有齐国c西有宋国,南有天都和楚国,个个虎视眈眈,恨不能生啖我蔡!寡人实在无法,才斗胆请虞王联盟。” 姬余知他所言非虚。近几年来,蔡国一直饱受战乱之苦,不是被齐国欺负一脚,就是被楚国骚扰一下,天子的招安诏书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宋国还经常联合卫国来攻占城池。尽管依仗着天险,未能被攻破,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姬余献疑:“按照地理,贵国与中山国较为相近,如何舍近求远,却来依附我虞国?” 息智宸苦不堪言:“请虞王容谅:原本寡人是朝中山王投诚,只是中山王是一个轻易不出兵c不结盟的,彼时蔡国被宋c卫两国围攻,故中山王不愿相助。如今蔡国安泰,也不愿与他相好。当今乱世,除了镐京,便属晋c中山c楚c虞c齐最为强盛,齐楚虎狼,晋国民风落后c饱受战乱c自顾不暇,故而唯有虞国能与我蔡国相交,还望虞王不要嫌弃。” 说着,息智宸便起身要拜,姬余急忙拦住。 姬余道:“蔡王有如此诚意,孤自然欢喜。不过如今虞国也是风雨交加,两国相好不是儿戏,必然得有个筹码。” 息智宸眉角抽了抽。这些大国没一个是好东西,还以为被称为“百越蛮夷”的姬余能好骗一点,没想到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但是息智宸也没有办法,如今宋国和卫国又联合起来要讨伐他,他不能不寻求庇护啊! 息智宸笑道:“小国寡民,无甚珍宝。不知虞王有何所求?” 姬余很想翻白眼。咋的?没好处光叫老子保护你?你想得美啊!老子免费保护你,可以啊,你成为我虞国版图的一部分可以不?不可以还想什么呢?难怪中山国懒得理他,要不是今天落难欠他一个救命之恩,姬余先发兵打他个落花流水再说!以蔡国为基础还能打齐国,多好! 姬余笑道:“孤听闻蔡国盛产桐油,而虞国地贫,甚少此物,不知结盟之后,可否供给?” 蔡国弹丸之地,除了坐落在各国毕竟之地上,掌握交通之要以外,它还有很丰富的桐油资源。桐油有什么作用?将桐油经过传统老式秘传工艺加工成熟油,抹在木质战车上,便可保持战车不腐,大大提高了战车的使用寿命。虞国虽然土地一直在扩大,但是最开始的虞国本土百越之地物资匮乏,除了大豆能够很顺利的遍布,其他的几乎等于没有。如果蔡国能进贡桐油,那虞国的战斗力可就提高了一倍不止——虞国多雨,天气潮热,木车经常会腐坏,所以需要大量加工制造,损耗资源。 息智宸思量再三,如果这次第不答应,自己可就真的要被宋c卫两国蚕食了,而且桐油是蔡国特产,本来也是拿出去卖的,堆积在仓库里无人问津还多余,贡献给虞国也没什么不可。之前楚国倒是想要,但是没给。 姬余见息智宸还有犹豫,便道:“蔡国一年桐油产量几千万,进贡给天子数十万,还余下甚多,除了卖去国外和走私偷运出境的,每年蔡国还大有废弃者。虞国不敢贪多,只求天子所需之一半即可。” 就那么一些都够军队使用并且王宫还能蹭点。黎民百姓知道有这种好东西,自然会去蔡国买了来,两国互通有无,蔡民和虞名的关系也会好起来,到时候制作方法便能慢慢渡过来,届时不必成品,拿了原材料来自己做便是。 息智宸还在思考,桐油的作用他是知道的,虞国最后会不会反戈一击还是个问题,而且目前先出了桐油还得罪了天子,自己吃亏比较多啊! 姬余笑道:“孤知,宋国与卫国又组成联军,聚集于下蔡,预备攻你。虞国可以提供十万大军常驻蔡国,恫吓宋c卫。此外,孤派遣暗卫两名留守蔡国,助你灭卫。” 息智宸听了前半句,头皮有点发麻。十万大军常驻,虽然能够抵御外敌,但是对于蔡国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这说明,虞国是把他当作军事基地c战争跳板,而非战略合作伙伴。但是听到后半句,帮助他除去眼中钉之一,那还是很划算的。宋国c卫国都是小国,联合起来才会让蔡国瑟瑟发抖,如果卫国没了,那么宋国也就危险了。宋卫联军一般都是卫国出人,宋国出军资粮饷;因为卫国和晋国一样,要北抗戎族,所以各个骁勇善战;宋国地处峡谷平原,地势广阔,要是没有卫国早就给人吞并了。 息智宸问:“虞王有何计策能灭卫?” 姬余神秘地一笑:“届时你便知道。” 姬余拍拍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少年,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让息智宸不寒而栗。他甚至眼睛都没眨也没看见这个白发男子是何时出现的c如何出现的。息智宸有些心慌,如今自己屏退左右,姬余想要干嘛?息智宸指着那人:“这” 姬余连忙安抚道:“蔡王莫急,此乃孤适才所说之暗卫,名唤天苍,之前一直不离孤之左右。” 姬余又指着不知何时坐在窗棂上的一个少年c吓得赶紧去看:“此乃孤之所说另外一名暗卫,小艾。” 天苍和小艾上前拜见:“属下参见蔡王!” 蔡王哪里见过这等人中龙凤在他面前参见,不禁将适才愤懑之心全化为敬佩和小心翼翼,一面忙不迭点头,一面笑道:“不知虞王留他二人,是出于何种考虑?” 姬余扫了跪在那里一大一小两人,起身往外走:“此事还是蔡王自己知道为妙,孤便不必知道第二遍了。”该商量的也已经商量好了,如果蔡国敢反悔,他分分钟把蔡国变成蔡郡! 这厢姬余回去睡,那厢蔡王请天苍和小艾入座,二人对视一眼,由天苍开始向蔡王开口:“王,我二人兄弟,卫人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追忆似水流年卫家兄弟往事 仍旧犹豫不决蔡王终究结盟 卫国的国都在朝歌,那是一个和它的名字一样美的地方,风景如画,水草丰美,人民和善。每年秋季,卫国都会举办狩猎,由卫王率领,带着群臣来到卫国北方边境打野味,目的是为了震慑北方戎族。那一年,天苍还不叫天苍,叫卫氏姬姓子默,小艾也不叫小艾,叫子辜。一对年龄相差很大的兄弟,相处起来就和没有差别一般,在一起嬉笑玩耍,亲昵无间。 王狩于北,上大夫姬正豪随行,左右陪侍二子。一路声势浩大,因为姬正豪深得民心,故而百姓手拉手围住马车载歌载舞,还有少女们结草衔环c编织花篮,将水果装在里头丢上马车,只为赢得姬家三父子的一眼。 上大夫姬正豪何许人也?其父姬笑愚和当今王上乃亲兄弟,当年亦是王位继承人,先王曾在二人之中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个:姬笑愚风度翩翩c熟读诗书,讲起治国文韬武略;卫王c当年的公子智渊,虽然小时候骑马摔下来变成了跛子,后来又出天花成了一个麻子,但是人家打仗很有一套,很多战功都是他赚来的。先王苦思冥想,接受丞相曹炫明建议,将二子分别隔离,询问道:“寡人百年之后,汝当如何治国?” 姬笑愚朗朗上口,大谈治国安邦之道,先王频频点头。轮到姬智渊时,才一进门,便三拜九叩,径直哭到先王身边,抱住先王双腿,涕泪横流:“父王千秋万代,长命百岁!国之恒主也!儿臣不敢妄加揣测父王身后事,估计儿臣是见不到那一日的!” 先王大为感动,与姬智渊抱头痛哭,当即传召立姬智渊为太子,而姬笑愚则奉为卫侯,二者相辅相成,内外想成,文武相杂;然,姬智渊生性多疑,偶然见姬笑愚过问国家军政大事,便担忧他要谋反篡位,派他去北方戍边,没曾想戎族来袭,姬笑愚治国一把手,打仗却不行,丢了城池不说,还被分尸而食之,头颅挂在至今挂在城上示威。姬智渊无奈,封其子姬正豪为上大夫。 姬正豪为人随其父,刚正不阿,体恤百姓。有门客曾抱怨:“君上大夫也,何故如此小气c竟让我等吃此糟糠?” 姬正豪笑而不语,等门客肚子饿,去厨房找吃的,发现门客吃的已经很好了,主人家吃的和最贫苦的黎民百姓一样差,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再多言。姬正豪名声越来越大,此次北狩,更是民众从朝歌一路相随,姬智渊看着不爽,吩咐道:“卿何不去林中为孤猎一只熊?” 熊乃戎族部落图腾之一,也是楚国的氏,卫王此话一语双关,大有征伐之大蓝图。姬正豪热血沸腾,当即装备了潜入密林。姬正豪和姬笑愚不一样,因为父亲不懂兵法c武力不济,故而姬正豪一直在这方面努力,不多时便杀死一头熊,拖来见卫王。 卫王不悦,又说:“孤近日倍感寒冷,不知卿可否为孤谋一虎皮?” 姬正豪领命前去,他在林中穿梭,找不到虎在哪里,忽然丞相冯雪松骑马而来,姬正豪心声奇怪:“可是王要归去?” “非也!”冯雪松摆手笑道,“王见大人久不归去,担心有什么闪失,故而叫我来看看。大人无碍便好。” 冯雪松见时机已到,便说:“大人可是为王上虎皮烦恼?” “正是,”姬正豪道,“王上忧国忧民,年岁已高,臣担心他受不了寒,便想拿到虎皮再回去。不知大人知否虎在何处?” 冯雪松本来就是受姬智渊指使前来诱姬正豪去包围圈,正愁找不到理由,姬正豪自己倒是送上门了,冯雪松大喜,道:“知道知道,大人请随我来。” 正巧,姬子辜因为小孩子贪吃,腹胀要去解手,四处找不到茅房,便双手合十念了一声:“罪过”,便在任意的屋子后头撒欢起来。刚要结束,听见有兵士说话:“王抽调甚多兵力围剿上大夫,不担心戎族突然入侵?” 另一兵士笑道:“攘外必先安内,你懂个屁!” 兵士们离开了,姬子辜一身冷汗地从屋子后头出来,飞奔回宴席,也不敢声张,装作没事人一样潜哥哥身边,将此话一说。子默当即脸色一变,但没有声张,只让子辜多吃几杯酒,佯装醉了,扛着他回去睡觉,实际则偷了马匹带着家臣去密林增援;等他们到时,姬正豪已经遍体鳞伤,马也死了,他一手撑着剑,气喘吁吁:“大人何故戕害我!” 冯雪松笑而不语,姬子默从后面冲过来,杀出一个突破口,掳走姬正豪,一路狂奔。姬子辜解释道:“冯雪松哪里有这等本事?此乃王意也!” 姬正豪震惊:“我对王忠心耿耿,爱我王如父,缘何害我?” 姬子辜不语,因为不知;姬子默答:“父爱民如子,功高震主,故而害你。” 姬正豪仰天长哭:“卫王无道!必遭天谴!” 姬子默皱着眉头:“您先别管卫王会如何,先瞧瞧您自己该如何!如今不是哭的时候!” 姬正豪想想也是,举目四望,往北是戎族,往南则被捕,西乃山岭,东是齐国,无处可去。姬正豪想了想,翻身下马:“我此番必定一死,可怜你祖母和你母亲被连累,你二人迅速分开逃窜,一个去东个往西,不要带任何人,脱掉华服。” 姬子辜大叫:“父亲不可!” 姬子默却一把将姬子辜的衣服脱掉,扔他上马,鞭子一抽,马儿飞奔,姬子辜朝东边扬长而去,哭声长远。姬子默也赤膊上阵,看了姬正豪一眼,超西边山岭而去。姬正豪则在原地等候,与门客一起,等待王军来到,将他们全部剿灭。姬正豪家里也无一幸免。当姬子默从山岭里好容易逃出来,已经到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彼时已经入冬,天气寒冷,姬子默冷得瑟瑟发抖,路人见了不忍心,收留他住下,给他衣裳粮食,留在家中打下手。姬子默偶然照水,发现自己竟然须发全白,想着是自己因为父亲惨死c家人离散而心痛过度所致,不由得对水而哭。 姬子默所在的人家只有一个老叟,老叟年迈,不足一年便去世,姬子默给他送终,变卖家产,从人生地不熟的晋国翻山越岭回到卫国,这才知道全家一个不剩。姬子默怒火中烧,买了一把剑,混入宫人之中,意欲行刺卫王,没曾想,卫王作恶多端,每晚都担心有鬼来害,故而睡不踏实,有人靠近他便惊醒,拔剑搏击,姬子默不敌,被三创,一路逃窜到客栈。客栈中住着虞国南华商贩,想来看看是否能够渗入卫国,打听情报,阴差阳错救下子默之后,见他骨骼惊奇,白发异于常人,且气度不凡,出口成章,当下好奇;又见王宫追得紧,便让他藏在浴桶之中,佯装洗澡,骗过卫军,拿了干净衣裳给他换了,还拿了吃食,子默感激,一诉衷肠。此人见子默与近日新收的一人遭遇相似,便带了回去,兄弟两虞国会京相见,先哭了一场,子默这才答应要进南华。 姬余得知有这两兄弟,口里喊着:“同宗!同宗!”便冲了过来,一手拉一个,允诺道: “若你二人得力,孤自当与你二人报仇。” 从此子默与子辜便舍去姓名,在南华接受严苛的训练和选拔,几次九死一生,终于留在南华为姬余效命;子默更是以天字首号成为姬余最器重的人。如今姬余与蔡国结盟,又是要拆散宋c卫联盟,绝妙之机! 蔡王听罢二人讲述,感慨万千,不由得问道:“你二人有何计策可以灭卫?” 子默道:“卫王好鹤,宫中有一仙鹤名封号将军,可笑至极!王可向卫进贡鹤鸟,越多越好,愈名贵愈妙,必要让卫王爱不释手。此外,我兄弟便去卫国民间散布谣言,激起民愤;而属下则去戎族走一遭,告诉他们卫国防御的缺口。” 蔡王震惊之:“戎族凶残,你也是卫人,怎能帮助食人族残害己国?” 子默冷笑道:“当年卫王戕我,百姓窜入我家掠夺财物,辱骂不已,何曾有半分之前崇敬的模样?人不为我,我不为人;如今我乃虞王属下,不复卫人也。” 蔡王默然。也是,卫王是够缺德的,害了兄弟,人侄儿不怪他还效忠他他还不爽,还要再逼得人家家破人亡;而且卫王同自己也是有仇,不必去可怜他。 只不过蔡王还是有些担心:“那戎族若是踏过卫国国土,朝我蔡国而来,为之奈何?”若说卫国对于蔡国来说还有一点用的话,那就是天然的阻挡戎族的屏障。这个屏障要是被戎族攻破了,蔡国也不保了。 天苍道:“王不必担心,戎族凶残,卫民遭一时之乱必当反击,我王之军队与王之军队可以趁机合力进入卫境,逼退戎族,届时卫民以蔡为尊,可以扩大国土,又能打退戎族;而晋国即将与我王联姻,攻打宋国也指日可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山戎王愿者上钩 卫隳公自甘堕落 蔡平王十六年,蔡王息智宸于陪都州来建造蔡坛,与虞昭灵王姬余签订盟约,正式缔结关系,人称《州来之约》。蔡派遣军队护送姬余回国,姬余则差遣军队十万,直接归天苍和小艾调遣,在下蔡驻扎,使得宋c卫联军不攻自破。与此同时,天苍到了戎族,得以觐见酋长扈?,酋长生得雄壮威武,坐于五虎皮中,愈发瘆人。只见他目光如炬,眼神似鹰:“东南方的国家,来见本王做什么?难不成本王还没攻到南方,你们便害怕了吗?”言讫,便和朝臣哈哈大笑起来。 天苍想说,你真是想太多,别说一个国内政治乱七八糟的卫国你都攻不下来,还打到南方,做什么白日梦,天子发怒起来都能单挑了你。 天苍微微一笑:“我王知你与卫国有怨,故来相助。” 扈?不屑一顾:“东南之陲,知个什么?” 天苍道:“不知王还记得卫侯姬笑愚否?” 扈?脸色一变。扈?自然记得这个人,当初他管内政,和卫王配合得天衣无缝,卫国可让戎族吃尽了苦头。后来卫王智障,自己作死把他送到自己这里来找死,现在他的头还挂在城上示威,吓得卫人不敢前进一步。 天苍接着说:“此乃我祖父也。” 扈?当即大喝:“拿下!”左右操戈上前,天苍面色不改,站在中央,道: “你不能拿我,我现在是虞人,非卫人。卫王与我杀父灭族之仇,我帮你,也是为自己报仇。我要的不多,只要卫王人头祭奠先祖;卫国土地,戎族可占三分之二,剩下的归蔡国所有。” 扈?不语,卫王搞出的震惊中外的屠杀上大夫姬正豪事件,被人称为北狩政变,姬家上下五百多人被株连,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没剩下人,当时扈?还高兴呢,姬正豪和他爹姬笑愚一样,治国是一把好手,而且武功也不差,所以姬正豪在的时候,扈?虽然嘴上说着没在怕的,还时不时去卫国骚扰一下,但都不敢大规模进攻。姬正豪一死,他恨不能立刻攻进去,只是苦无机会。如今天赐良机,他怎能不心动?但是扈?也不是傻子,虞国跨越千山万水为了卫国那点子破地,还把这好处给蔡国,怎么也不可能。 天苍朗声道:“王还是好好想想,我王在北有地,名为燕,赐予梁侯。若是与戎族共谋,则齐国可得。戎族依水草而生,时常迁徙,百姓多有饿死者。与我王合作,不仅可以安居乐业,还能入主中原,何乐而不为?” 扈?挥挥手让左右退下。姬余的提议很好,志不在小,姬余想要往北方发展,只能先在北方发展盟友,而戎族想要南下,没有国家帮助也是不可能的,虽然戎族骁勇善战,但是毕竟人少,斗不过中原泱泱几国的。只有先联盟,等都有了,再进行终极撕逼。 扈?问:“你打算怎么做?” 天苍答:“我知道卫军的缺口在哪,届时我引你们进去。我弟弟已经在卫国内放了谣言,塑造卫王贪恋享乐之形象,如今民怨沸腾,正缺个导火索,这条导火索,蔡国会送上。等时机一到,王偷袭之,卫国必得!” 扈?点头,打仗戎族不怕,怕的是跟中原人斗智,中原人的鬼把戏一套一套的,让他烦忧。在草原,有什么能动手就不用坐着,一下子就解决了,中原的政治斗争让人望而生畏。这个计策是不错,可是天苍生为卫人,还曾经是王室,下手竟然这般狠毒,让人胆寒。扈?留了个心眼子,决定在事成之时,将天苍除去,以免后患。 扈?赏赐天苍金银美女,天苍固辞不收,当夜便离去,潜入卫国,与小艾相会,等待时机。不多日,蔡国谴使者来见,带了数十珠宝c几百美女,以及国宝桐油和仙鹤七只。使者拜见卫王于朝歌大殿,跪拜谦卑:“我王谴外臣来,是为修好,我王愿举国为臣,只求国家安好。” 卫王哈哈大笑。跟蔡国打了十几年,轻而易举就降了,亏了前几天宋王来访,还抱怨蔡国不好打,打了几代都没成功。如今得了蔡国,就可以打宋国了,宋国的美人,他可垂涎已久。 卫王审阅过美女之后,眼睛不禁发直,倒不是为了那些美女,而是在美女之后装在鹅绒毯子车里,摇曳而来的那些鹤。那些鹤高贵优雅,气质卓然,卫王不禁从主座上走下,一脸痴迷地看着他们,伸出手要抚摸时,那鹤忽然啄了他一口,他“哎哟”叫一声,众人以为他要发怒,却只见他笑道:“如此烈性,合该为将军!” 卫王于是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封了这只鹤为鹤将军,还赐予绶印c有府邸,还有专人伺候,过得比卫王还像个君主。蔡国贡献的那些美人之中,多有出身南华者,与卫王缠绵之时,常诱导卫王大肆给鹤封赏,卫王无道,竟然为鹤铸造“通天台”,意欲让鹤羽化登仙c成为卫国守护神。 卫国的百姓不干了:“咱们有自己的神,再不济,还有自家祖宗,哪里要个畜生来保佑,它们懂个什么?” 但是卫王他处于深宫,根本不知。一日他忽然想起民间状况,便问:“黎民可有异议乎?” 有臣子正要上报,奸佞之人便说:“黎民无怨。” 美人亦在耳边吹风:“大王英明神武,百姓看您如同瞻仰高山瀑布,您的决断不会有错,不必挂怀。” 卫王竟然当真不挂怀,继续封赏鹤,大肆玩乐。 扈?听罢,十分高兴,在帐中走来走去,摩拳擦掌,一会子摆摆长戈,一会子又打打拳,看得小艾直翻白眼。如今朝歌城内的舆论是哥哥在掌握,自己则来扈?这里呆着,看着扈?,也是代替哥哥在这里做个人质。看着扈?那兴奋的模样,小艾真的很想说,他以为卫国人民都和他草原游牧民族似的,谁强跟谁走?人家是有操守有思想的好吗?以为攻进去就完事了?治国他会么?从卫国那里抢了一个城都治不好,一个劲在那杀人,看看卫国后来如何反击吧!反正灭了卫国之后就撤军了,让他这贪心的戎族自食恶果。 卫王的通天台建了一半没钱了,卫王愁容满面,正不知如何是好,美人在一旁建议道:“大王不若挪用军款?” “放肆!”卫王当场怒斥,吓得美人急忙伏地不起。但是美人还是继续说: “大王莫恼,臣妾也是为大王考虑。大王想,卫国在大王治理之下,内外刚劲,长治久安就连戎族都不敢南下一步,稍微挪用一下军款,并不构成大碍,反而还能讨大王高兴,何乐而不为?卫国昌盛,又有蔡国降,经济昌盛,何愁无法补上?” 卫王本想拒绝,但是看着那鹤在草丛中扑腾着,心又软了下去,只说了句:“你下去吧。” 美人赶紧下去,一回宫便嘱咐丫鬟:“把细软收拾着,练衣也备着,咱们回国的日子近了。” 卫王在灯下思虑再三,请了丞相冯雪松来。冯雪松还未来得及拜见,卫王便拉住他的手,免去了他的礼数:“丞相不必多礼,寡人有疑。” 冯雪松以为是什么军过大事,赶紧问:“大王请讲。” 卫王道:“寡人欲将北疆军饷暂时扣押,作为寡人修建通天台之费用,丞相速去办理。” 冯雪松难以置信地看着卫王,以为自己年老耳聋听错了,不禁作揖:“请大王再陈述一遍。” 卫王倒是心情很好,没跟他一般计较,还真个给他重复了一遍,挥了挥袖子正要让他去,冯雪松便道:“万万不可呀,王!” 卫王眉头一皱。 冯雪松小步上前两三步,劝道:“王上,此事不能!北疆乃卫国最为头等之防线,北疆若破,则卫国不保c朝歌不保!就算王上您扣用臣的粮饷俸禄,也不可动用北疆军饷!” 卫王挑挑眉,他想说,你的粮饷俸禄能顶个屁用?冯雪松其人,虽然帮着卫王做了不少坏事,可谓丧尽天良,但是他绝对是为了卫国在考虑,为人也清正廉洁,他的仆人可以吃得上肉,他反而天天揭不开锅,还要叫自家老婆偷偷摸摸去隔壁家借米——对了,此人还不好女色,对糟糠之妻爱护有加,子女不多,仅一个儿子,还很年幼。 卫王还想说,只有北疆的军饷才够他挥霍,才能满足他照拂宝贝鹤的私心,卫国是小国,土地屁点大,所有的钱几乎都投在北疆,自然要从北疆拿才够格。他叫冯雪松来不是为了听他而是为了让他去照做的。之前杀上大夫一家都没这么多废话,现在装个屁。 卫王拂袖要走,冯雪松跪了下来:“我王三思!” 卫王彻底震怒,他反身大吼:“本王思量得很清楚!你休得再胡搅蛮缠!戎族早已不知躲避到何处去,蔡国又已归顺,本王不过借来几日,届时从蔡国拿了填上不就得了!” 冯雪松有苦说不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回 一石二鸟埋下隐患 满载而归春风得意 冯雪松只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卫王昏庸无道,贪图享乐,还来怪罪于他,长此以往,卫国必然国将不国。他跟随卫王多年,深知卫王不是朝令夕改之人,若是卫王决定了一件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故而他也不打算劝,道了一句:“臣请辞。”便退下了,卫王待他走了许久,这才想起,他并没有唱喏,也就是说,冯雪松还是不帮他做事。卫王震怒,赶紧让宦人去丞相府抓人,准备逼着他去,宦人一去,发现丞相府府门打开,他心生好奇,走了进去,只见府中人去楼空。 卫王大怒,张榜捉拿冯家,定要夷三族。可是那冯雪松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掘地三尺都找不出来。卫王只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暂且罢了。他任命了新的丞相c邓通。 邓通何许人也?齐人也!缘何来卫?只因邓通出身贫寒,相貌丑陋:不仅贼眉鼠眼,更是龅牙久黄,令人观之恶心。其人不学无术,唯有一手丹青绝妙,之前被齐王收入宫中作为画师。但是邓通还是不满足,他不甘心在后宫中被“埋没”c虚度光阴,于是乎开始贿赂宫妃——齐王宠幸宫妃的制度如下: 每隔一个月便欣赏一次邓通呈递上来的画像,挑出最美的三十个,每晚轮流。 邓通抓住了这个时机,他有所求若是被满足,便将她画得曼妙多姿,引得齐王欲罢不能,所以多有宫廷c出入自如c前朝插足之事。当年他权倾朝野,甚至在齐国国都临淄郊外有良田千顷c生活奢靡,堪比齐王。 终于邓通惹怒了齐王,被齐王派兵围剿,还将后宫与他有勾连c有染的妃嫔全部处死。邓通吃吓,当即从家中地道逃窜,因为齐王通缉,士兵知道有黄色龅牙的是邓通,对每个要出城的男人都要求张嘴验牙。邓通被逼无奈,拿起石头,忍痛将龅牙砸掉,待血止住了,才敢出城。 邓通流亡列国长达十年,最后来到卫国。起先在丞相曹明炫府中当门客,因为会画画,被曹明炫带在身边,宠爱有加。偶然有一次,卫王宴请群臣,期间一时兴起,举杯邀明月,唱起自己编的诗歌。然而卫王出糗了c对酒当歌歌不成,还没有臣子反应过来给他应和,愁苦于:“北临山戎,以观苍野;草何翠翠,怪石竦峙。妖魔丛生,珍宝丰茂;春风得意,无人堪比。”卫王想要结尾,结果想不出来,这时,邓通起身: “我王之行,无阻其中;神光万丈,渗透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此语真是把卫王的得意继续下去,解了卫王的尴尬,还发扬了卫王的气质,马屁拍得又好又响亮,当场从一介布衣被提拔为上大夫,还赏赐了两颗和田玉牙。 如今曹炫明病死,冯雪松逃跑,邓通成为丞相。他本就不是心系百姓之人,故而卫王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当晚便将北疆军饷拿来,让通天台能够顺利建造完成。 卫王高兴,又担心北疆真的会因为挪用军饷出岔子,便召来邓通问:“为之奈何?” 邓通一面躲避着鹤的啄击,一面回复:“我王不必忧虑,臣已有万全之策:昔年前上大夫姬笑愚c姬正豪父子在时,宽限赋税,百姓富足而国库空虚;如今蔡国称臣,纳入卫之版图,所有赋税理当重新修订。” 卫王了然,就是要调高赋税,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盘剥百姓和蔡国嘛!卫王还是有些犹豫:“此计虽好,但是上大夫之策已实行几十年,根深蒂固,愚民如何肯改?更何况蔡国不知心意如何,万一不满” 邓通声音高了八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乃卫国之君,卫民有何理由不体贴于您?那小小蔡国,朝三暮四,正好借此机会试探真心,若是同意,则我卫国多了一个钱眼;若不同意,卫宋联军尚在南方集结,立刻可以攻入下蔡!” 卫王点头,这个法子好,反正他也不是真心待蔡国的,就这么着吧! 诏令一下,民怨沸腾,大家都恨之入骨,但是不敢直接骂卫王,只能编儿歌骂邓通:“两姓家奴,其丑无比;贼眉鼠眼,龅牙璀璨。一朝桃花,十里逃窜;敲齿震齐,祸害老卫。横征暴敛,狐媚君主;不得好死,身败名裂。” 天苍见时机已到,便亮出了自己是姬正豪之子姬子默的身份,鼓动大家造反c追求幸福生活:“我卫国,授封于天子,真王亲也!品德高尚,世代传颂。虽无大贤之人,亦无大失。当今卫君,昏庸无能,穷兵黩武,贪图淫乐。后宫广博c兼爱夺人妻女;挪用军款,任用畜生为将;宠幸奸佞,让粗鄙之人登堂入室,恶也!今虐待子民c苛待邻国,为人不齿,当年更是残害手足,毫无人性。我今归来,便是要带万千卫人,夺得自己的卫国!” 此语顺应民意,一呼百应,很快农民起义军便攻到了朝歌。卫王派邓通出征,邓通不敌,狼狈逃窜,最终死于乱军之中。卫国国内战乱尚未平息,戎族已经开始举兵来犯,因为天苍事先给了他布防,所以戎族很快便打进来了,彼时北疆军士因为缺少粮饷饿得面黄肌瘦c军心涣散,根本不堪一击。戎族一路打到朝歌,把躲在鹤中间的卫王抓了出来,剥光了他的衣服,让他学鹤飞。 卫王哪里会飞,被戎族一顿暴打,气息奄奄,最后竟然被扈?揪着头发提起来一顿暴打,打得脸都凹了下去,七窍流血,他抱着扈?的腿呜呜咽咽请求饶恕,扈?本就心浮气躁,脾气不好,又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想听,当场便取了一把剔骨尖刀,往他心上止一剜,便顺利地活剥了一张人皮,再拿手一掏,卫王惨叫一声,肝被拔了出来,扈?生吞了去。其他戎族见扈?如此,也扑了上来,一顿乱砍,可怜卫王便被生生分食,内里一无所有了,眼睛还能眨。 后世有诗评: 战功赫赫五十载,巧夺王位赢孝悌;祓除手足集政权,北狩北疆吓山戎。美女不入其法眼,飞鹤倒能称将军;智渊应悔信邓通,撕心裂肺白可怜! 戎族进了卫国,四处烧杀抢掠无数,卫人视之,如同恶魔,避之不及,哀鸿遍野。 蔡国则与宋国联盟,以“保卫逐戎”为名,与虞国组成联军,挥师北上,征伐戎族。扈?大惊,本来小艾和天苍说的是,虞国和蔡国会帮他攻占卫国,结果变成他成了瓮中之鳖,他赶紧下令撤退,只是三军包围着他要将他剿灭,扈?山穷水尽,一路拼杀,丢了大半疆土和几乎所有的士兵还有一条手臂,这才勉强保住性命。戎族也不敢在多呆,主动撤回发源地,过起苦寒的生活。 本来三国联军要追,斩草除根,但是戎族源生地地势险要,不敢贸然进入,便叫骂道:“山戎犬子,留你狗命!” 扈?忍疼,咬牙切齿:“过河拆桥,即是无信;追杀穷寇,乃是无义;家前辱骂,乃是无礼!中原自诩钟鸣鼎食,奈何小人?我大戎就此立誓,与虞国万年为仇,但凡遇见虞国王室,必屠杀之!” 虞军见他放肆,当场万箭齐发,扈?又中了几箭,实在不能撑下去,便由随从护送着一路逃进深山。三国联军骂了几天,又防火烧了三日,戎族死伤惨重,还是不肯投降。最后戎族无奈,承认姬子默为卫王,并将戎族公主扈葎献给姬子默为妃,这才偃旗息鼓。 戎王扈?因为伤势过重,又处于贫寒地带,日渐病入膏肓,临死前把女儿扈葎叫到床前,朦胧中只见灿若桃花,碧如草原,生机盎然,惊艳非凡,面色宁静,没有戎族的彪悍,反而有江南女子的恬静文雅,一双含情目堪堪一看便是勾人。扈?大惊失色,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嫁人,平时也不怎么关注,居然这么美,甚为狐媚,可以祸国殃民。 扈?拉住女儿的手,激动万分,却说不出一个字,半晌才劈出一个字:“狐!” 大家都不知道扈?喊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也没时间去揣摩他的意思,因为他喊完这个字就死了,眼睛瞪得老大。大家正在惊慌,扈葎抬起手为父王合上眼皮,撩起裙摆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朗声道:“本宫定当秉承父王之志!戎族不灭,就是剩下一个女子,也要那卫国好看!吾王万岁瓦当!” 所有的戎族都口呼:“生生不息,万岁瓦当!” 扈葎安葬了扈?之后,又守孝三年,这才准备好了嫁妆,一路从戎族新都王廷去卫国。因为扈?临死前那意义不明的一声“狐”,她又生得狐媚,故而多了一个别称“狐”,史称“狐姬”。 姬余白赢了一场战争,势力扩大,和蔡c宋c卫三国交好,为姬雀在北地进一步维护了安全。姬余由大军护送着,安然回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回 朝堂之争相夫和 郑侯杀人有良机 卫国虽然依旧还是一个国家,但是向姬余称臣,为兄弟盟好,姬子默登基称王,其弟姬子辜拜为丞相,年仅十四岁。朝臣不服者大有人在,姬子辜当场对峙,舌战群雄。 有大夫名许诺,出庭质问:“竖子乳臭未干,如何高居丞相之位?前有邓通误国,后有小儿无赖。” 姬子辜对曰:“前有曹炫明四十岁封相,后有冯雪松四十八岁拜丞,皆高龄也。然,二人一个帮先隳公残害忠良c害得忠公尸骨裸于城墙几十年;另外一个则不能尽忠,遇见奸佞上台,不拼死护国反而逃之夭夭,如此行为,岂非为老匹夫蒙羞?” ——这里解释一下:姬子默上台之后,还是很人道地让骨头被吃得没剩几块的姬智渊进了祖庙c葬入祖宗坟地,还给了他封号,只不过这个封号就不太好:隳,自甘堕落的意思,也是一种讽刺。姬子默给自己的祖父姬笑愚和父亲姬正豪都追封了王,一个谥号“忠”,一个谥号“全”,都是褒奖的封号。 许诺听了姬子辜的话,接着怼:“汝所言之事,都是出于私仇。在我等臣子眼中,曹丞相爱民如子,体恤有加,治国有道,卫国在其当政期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黎民富足;冯大人保全自己c不受小人之累,敢问公子,当初全公被围剿c困于北狩场,汝怎不与全公同生共死,反而自己逃走?” 许诺的意思很明白,你自己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说别人跑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双标玩意边去。 姬子辜面不改色,多年的暗卫训练让他很沉得住气:“曹炫明在自己封地大肆敛财,甚至动用国家军队为自己封地开疆扩土,其为忠?若是我和王上皆死于非命,隳公拱手送卫与戎族时,又有何人救尔等于水火?恐怕早已被剥皮抽筋c生吞活剥了吧?” 许诺还要再说,姬子辜利剑出鞘,剑尖直指许诺咽喉。许诺冷笑:“如何?道理说不过,便要封口么?” 姬子辜不屑:“杀鸡焉用宰牛刀?我只是告诉你,本人文治武功,你若是看不起你便看不起,话闲也随便你,但是我就是当定了这个丞相。” 许诺白眼翻上天:“你有大王坐镇,我等自然无话可说。累公世卿,皆世道也!”许诺丢下官印:“我不与你同朝!” 姬子辜收起剑:“正好,我懒怠看见你。” 姬子默见朝堂氛围陷入僵局,闹也闹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开口调停:“行了,许卿你也不必计较,子辜在虞国时,也是独当一面的人,寡人初来乍到,不知朝中谁人有何才能,尔等甚为害羞,也不同寡人说话。如今且让子辜做着,若有不好,寡人定不徇私,许卿胆大,即刻便为谏大夫,许你弹劾。” 许诺有点愣,他都做好回家种地的准备了,居然给他升官了,还给这么大权力,许诺整个人都想飞。多年浸淫官场的许诺并没有慌神,他及时行礼谢恩。 姬子辜与许诺遂亦敌亦友,姬子辜但凡有国家大策上奏,许诺必出面反对,气得姬子辜下朝便打;许诺初时心惊,终日害怕随时丧命,结果有一次许诺陪着姬子默出巡,路上有刺客,姬子辜一拳便给人擂死了,许诺目瞪口呆,才知道姬子辜纯粹就是随便打一打,对他算礼遇了,并不是记恨他,反而和姬子辜交好起来,但是朝堂上该争还是争,下了朝照旧挨打。 先不说卫国,回到虞国。姬余满载而归,百姓听闻,皆认为壮大国威,自动采花成束,载歌载舞,夹道欢迎。姬余一路上逃避天子追杀c还顺便灭了卫国c将戎族逼回老巢,结盟蔡国,如今又要和晋国缔结姻亲,宋国也主动进行贸易往来,声名大振,也让虞国人在外腰板挺直。彼时各国有霸主,如今再添一虞,有短歌: 西中山,北大晋,齐国东方望日出; 中天子,南楚国,更添东南百越虞。 姬余回宫,王后出迎,按照礼数,姬余在昭德殿留宿一宿,便又回到妲媚殿长住,补提。 天苍去了卫国,姬余身边无人呆着,姬余便想提拔一个出来,诸位之中,唯有高子骞和肖虎功劳最多,姬余不知如何选择,便在暗中考量,目前暂时由韩汤和令狐熹交接护卫,韩汤白日,令狐熹夜间。因为和韩汤又亲密起来,龙阳传闻再度出来,上行下效,男风以及也开始成为贵族时尚。 肖虎是一直在盯着郑地,除了仇人郑嘉庄被郑侯干掉了,郑侯掌握了实权,他报告给姬余,其他的不过就是郑侯声色犬马,宠妾灭妻,多的也打听不出来,肖虎觉得奇怪,便夜探郑侯府,没想到才进去,便落入机关,接着万箭齐发,将肖虎射成了刺猬。肖虎知道郑侯有反心,无奈自己一时失察,便暗中抠下自己手心的皮,偷偷写了个“反”,吞入咽喉而不入胃,龟息假死。郑侯瞧了一眼尸体,拿手帕捂住口鼻:“处理了,从流星阁找人先顶一会儿,别让姬余马上知道。” 姬会扭头问李越润:“姬余多早晚要知道,你准备得如何了?” 李越润道:“随时能开始,只是还欠一个时机。” 姬会皱眉。是缺一个时机,可是这个时机也不是一定能来的。若是没来,妄自杀了肖虎,姬余那边肯定没办法说清楚,自找麻烦。姬会回屋自己想对策去了,却不知他的时机正在悄悄到来: 御膳房有意图巴结公主者,偷偷趁着清晨食材入宫,夹杂了自家的新鲜海鲜来。因为天气闷热,有些坏了,煮了下去,让丽洙c丽淑c丽沣都腹泻不止。丽温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吐了几回,躺着睡了两日。 姬余震怒,当即跑到张氏宫中一番训斥,吓得张氏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并且保证:“陛下,此事臣妾真个不知!但是臣妾一定会查清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不必你交代!”姬余怒不可遏,他疼爱丽洙,丽洙受苦他恨恼怒;加上丽淑不日就要和亲,这个关口出了幺蛾子,要他怎么办?自然是没有好气,“你不是当作王后培养的吗?手底下的人怎么还如此荒唐?所有的公主都生病,有个什么好歹你便去霜菊呆着!” 张氏一惊,她也没想到她给那些人好脸想培养亲信,毕竟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还个个不好对付,结果给她那么大个纰漏。被骂被冷落都还好,有她爹张子轩在,她就不怕,但是若是去冷宫了,就别想翻身了,就算回来,也不能是王后。 张氏刚想说话,姬余便拂袖撇开她的手:“蠢物,你且闭门思过,阖宫上下就给萧夫人代管!此事孤自己彻查!”言讫便走,再不多留。 张氏哭了半天,也没多计较。如今说什么姬余都会生气,不如先避风头,日后再说,反正她还是王后。 而姬余其实也知道张氏根本就是冤枉,最多就是管理不力,他这么做,是因为,楚国一战中,除了元帅姬雀被软禁了一段时间直接打发到北地,其他人都还处于不功不罚的状态。张子轩已经不能再封了,否则张素佩只会更嚣张。如果日后是高子骞在自己身边护卫,那么张家就真的是第一大家了。姬余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外戚做大。那么明面上张子轩得赏,暗地里只能对付张氏。顺便宫中女子众多,黄嘉贞也受了不少暗箭,他得转移目标,才貌双全,又一直委屈自己不宠幸她c搞得丞相萧凌无心政治,日日来跟自己叽喳的萧珑就是最好的人选。后宫乱一点,前朝才稳固。 姬余这么一查,结果自然很快就出来了,而且没办法贿赂更改,勾连的司膳长和对食鞠氏便给千刀万剐了。这鞠氏有个妹妹,姑且称为小鞠氏,在司衣韩绮手下当差,生得貌美,已然有了一个娃娃亲,比自己小十岁,是战争孤儿,名唤小白,养在宫外,只等着再十年便出去成亲。鞠氏惨死,小鞠氏悲戚,哭得了不得,韩绮来劝:“你和她有干系,再给人听见,岂非又多了一个冤魂?” 小鞠氏抱着韩绮的手:“大人你也知道的对吗?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分明是程夫人她” 韩绮赶紧捂住小鞠氏的嘴。后宫斗争历来凶险,她自幼在王宫长大,事情见多了,女人之间的斗争,手下人不能插嘴,否则棋子都做不了只能做弃子。程夫人明显就是对张王后的欺负积怨已久,找了个机会把那些对她不理不睬的公主和张王后都摆了一道,还把矛头引向别的夫人,十分精明。姬余杀人,斩草除根,她摘干净了关系。这种厉害狠辣的角色,小鞠氏要是敢说,那就是找死。 韩绮示意她禁言,这才低声道:“你还有一个小白,不可轻易武断。” 小鞠氏自然省得,但是她还是生气姬余的乱杀,故而暗自下决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回 贞妃有喜姬余遇刺 郑侯谋反萧珑担责 姬余从前朝急匆匆往后宫去,路过端着托盘的小鞠氏身边,长长的袍角卷起一片花雾。 小鞠氏低眉顺眼的模样没有让姬余瞧上一眼,后宫没有人知道姬余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的妃嫔各有千秋,根本找不出什么模板。唯一知道的是,姬余最为宠爱通情达理c温婉聪明的贞夫人黄氏,连王后都没有封号,贞夫人是所有妃嫔中,唯一有封号的,还是以她的名字为封号,荣耀很大了。但是又很奇怪,黄氏甚得恩宠,其兄黄逊偏偏又不得中用。 此番姬余疾步如飞,也是为了黄氏,因为早朝之时,贞夫人殿里的宦人谢某在暗处垂手侍立,姬余很满意妲媚殿的人很懂规矩,王后上回也有事,她宫里的人就在底下探头探脑,好似后宫之事还能大过国家大事似的;而且黄嘉贞十分守礼,低调无比,不是大事都不会出来——姬余下了朝方才问:“贞儿何事?” 谢宦人道:“夫人今早晕厥,请御医来看,说是有喜。夫人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查了宫中规矩,还是要同陛下禀告一声,故而奴才等陛下下朝。” 姬余拍了拍谢宦人的肩膀,便大步流星朝妲媚殿走去,才进门,便看见黄嘉贞在剪花枝,姬余默默看她剪完,拥着她进去,躺在她怀里,将耳朵轻轻贴在她毫无起伏的小腹上。这是他和黄嘉贞的第一个孩子,他很喜欢。 姬余握着黄嘉贞的手,圆润如玉的指缝之中透出的那淡淡的香气让他醉心,他的声音吞没在她的掌心:“按照祖制,你有孕之后我不能在你宫中留宿超过十次,这几个月,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黄嘉贞心中动容,后宫凶险,她这些时日以来已经很通透了,幸而自己除了重大事项必须出行以外,从来不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把柄几乎没有,这才躲过了不少。也是依仗姬余的帮衬和宠爱,才能有恃无恐。如今姬余不常驻,总有那么些人会趁虚而入,这个人对自己的疼爱超乎了自己的想象,那满得快要溢出的情分让黄嘉贞除了不争不抢c安静爱着他以外,没有别的回报了。 黄嘉贞收紧手,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细细长长却很有力道。黄嘉贞柔声道:“臣妾遵命。” 王后被关禁闭;萧珑忙着处理宫中事宜——宫中的人很多已经是王后的了,所以她管理起来,并非很得心应手。姬余也懒得打扰她;至于程姬,一个儿子正在调皮的时候,白天姬余到是不反感跟他玩c教导教导他,晚上太吵姬余就很想打人了,所以姬余转来转去,竟然不知道去哪儿,干脆回御书房睡拉倒;尽管这几个月还有十次和黄嘉贞在一起的日子,姬余想把这十次集中留到她快要分娩的时候,时刻准备着c照顾着。 姬余在御书房躺着,有宫女来,头上戴花,招展妖冶,姬余不禁皱眉多看了两眼。宫女一心想要翻身做主人,就会破坏他的平衡,加剧后宫的斗争。他正要发飙,那宫女抬起头,目光凶狠得让姬余一缩,他心中暗叫不好,因为是躺着,又事发突然,不好躲避,那宫女冲过来,拔下簪子就戳,姬余躲过了要害,却深伤了左肺,一时间血如泉涌。姬余好歹练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一脚便将那宫女踹了出去。 令狐熹听见有动静,冲了进来,只见一个宫女舞着簪子冲着姬余刺,姬余则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脸色煞白。令狐熹赶紧过去,第一时间砍断了那宫女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宫女在血泊中哭叫:“昏君!” 姬余强行稳住身形,问道:“你是何人?何故杀孤?” 宫女狠狠瞪着姬余:“无道昏君,混淆是非!非我罪孽,滥杀无辜!公主体娇,与食何干?宫妃斗争,可怜棋子!空有震怒,不究根本;如此残暴,死有余辜!” 姬余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是那个鞠氏的姊妹,他也隐约有记忆是韩绮身边的那个小鞠氏,长得倒是还不错。姬余怒火中烧,夺过令狐熹手中的剑,把那小鞠氏捅了几十下,还不解气,只是自己也受伤,实在没有力气,这才依靠在令狐熹怀里,咬牙切齿:“将此贱人收押死牢,所有的极刑都给孤用一遍,不许她自尽!选个不得超生的日子剐于市!” 令狐熹听着心里一惊。死牢中的极刑可不是闹着玩的,还不许她自尽,轮一遍下来她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最后还要千刀万剐,在不得超生的日子,姬余的心狠手辣无人能及。 不过,令狐熹也没有腹诽姬余很久,因为姬余失血过多,华丽丽地晕过去了。现在的后宫是萧珑在管,她第一时间赶来,穿着素白的衣裳,头发披散,只在额上带着纯银的抹额,南蛮风情让她显得如若圣女,她面若冰霜,止扫了一眼御书房,便下令:“把这脏东西拖出去,宣御医,让韩大人来护驾。令狐大人先去牢中委屈一会儿,自己请罚吧!” 众人唱喏,领命下去,萧珑衣不解带侍奉着,姬余还是足足昏睡了五天,才逐渐转醒,醒来还是在发烧,神智都不清,口里一直嘟囔着什么,萧珑凑过去听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姬余那破碎的求饶声:“太子哥哥余儿错了,您让余儿起来,求求您不要杀余儿!” 萧珑的眼泪淌了下来,姬余以前在宫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平素他冷漠无情,心底里最害怕的,不过是那个已经暴毙的太子姬省,当年姬省的手段朝野皆知,大家都觉得,如果姬省上位,那对于朝廷来说会是一场浩劫,因为他过于阴毒,但是他野心很大,他在或许兄弟几个不会有一条活路,但是虞国绝对会比现在富强。只是这么样一个人,却突然死了,而且无法查出死因,只能说他真的年少不懂事过于调皮,才会失足从假山上跌下来,摔了个红的白的喜事丧事一起来。 萧珑抱着姬余,柔声安慰着:“不怕了,不要怕,他不会害你。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姬余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会保护我?” “我会,我会用我的命去保护你。”萧珑噙住了姬余的唇。唇瓣交织,在生命的大和谐中,萧珑用她自己抚平了姬余的焦虑和最后的病症,也让自己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宫妃。只不过事后,萧珑就因为体弱病倒了,这一切的后宫权力就交到了唯一一个没什么事情做的程夫人身上。萧珑浑不在意,因为她沉浸于和姬余谱写了天地阴阳赋的喜悦之中。 姬余遭遇刺杀c神志不清的消息传到了郑地,郑侯姬会当场从座上一跃而起,抚掌而笑:“好!” 姬会剑指指向门外:“李越润,传令三军,进军会京!” 姬会勾着嘴角,他叫姬会,会京也有个会字,天生他就是要当会京的主人c这虞国的君主!姬会披甲上阵,临行前抓了一把郑嘉庄的骨灰放在锦袋里随身佩戴,如若这次第一举成功,那王后之位必然是要给自己这个曾经深爱了半生的女人。姬会骑马出征,一路竟然打到了会京附近,彼时姬余才转醒,吃饭都得捣得稀稀的,不几日便形容枯槁,好在命还在。本来萧珑是禁止姬余养病期间别人来打扰的,结果韩汤一脚就踹开了门,带刀进入,萧珑当场便骂:“放肆!叨扰了陛下养病,你如何担当?!” 姬余招招手,示意萧珑噤声。姬余和韩汤自幼一块儿长大,对方的脾气秉性最是清楚。如果韩汤不是有急事,不会丢弃优雅,踹门而入的。姬余气若游丝:“何事?” 韩汤莫名有些心疼,眼眶有些湿润。姬余一个好好的健硕男子,怎就成了这幅模样?他真想亲手剐了那个小鞠氏,明明是后宫斗争,是她姐姐自己做错了,她来暗杀姬余做什么?有些人就是如此,明明自己做错了,接受了惩罚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就要蓄意报复,何其恶心c恶毒! 姬余看着韩汤那隐忍的模样心中动容,这个伙伴心里还是有他的,那就够了。不过当着萧珑的面和宫人的眼前,他这么感性让他很头疼啊。 韩汤收起情绪,作揖禀告道:“陛下,郑侯举兵三十万来犯,业已到会京附近,即将形成合围之势。” 姬余一听,便从床上蹦了起来,胸前的伤口又流出了血,吓得萧珑赶紧过去抱着,生怕他再出个好歹——御医说了,那簪子就差一点就扎心了——姬余喘着,瞪着萧珑:“此等大事缘何不早说?若是会京破了,孤如何能活?” 不得不说,萧珑有才华没错,可是太喜欢感情用事,她一心想着让姬余安静地把伤养好,所以隐瞒军情,却忽略了若是王位被夺,姬余一样会被姬会杀掉。 萧珑有些尴尬,她咬着嘴唇,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出来。她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但她不后悔,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前几天姬余还在说胡话,跟他禀告他也做不来决定,还会让人心涣散,不如她来做这个恶人,不让大家知道姬余的病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回 应凯火烧山口 姬会兵败被囚 『书云阁www.92215.net 』,。 萧珑跪下:“臣妾请罚。” 姬余皱眉。她是为了自己好,而且看样子,她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不看在她的情分c看在丞相萧凌的面子上都不该治罪。更何况,郑侯要谋反,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怪只能怪姬会心机深沉,而是姬余自己太蠢。 姬余挥挥手:“你先回去休息。” 萧珑规矩地退下,就算姬余不罚她,她还是得穿素衣c跪在宫中自罚。而且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才不会像程夫人和王后那样,故意给人知道。 姬余自己坐了起来,韩汤赶紧去搀着,顺便自己给他换药。姬余问:“如今是如何部署?” 韩汤禀告:“如今田宇已经率军迎敌,秦奉也跟着。臣打算让应凯率军从后包抄突袭,由张子轩大人正面配合。” 姬余摇摇头:“让张子轩坐镇会京,由连浩宇领兵出征。另外,让姬雀在北地纠结军队,防止齐国偷袭。” 韩汤有些讶异。连浩宇年纪大,战功多,一般都是放在后方镇宅,如今突然把连浩宇放到前线,联想到王后受罚,估计是为了制衡张家。韩汤也不多言,只是又多问了一句:“小鞠氏和令狐熹您打算怎么办?” “小鞠氏不是剐了?”姬余十分疑惑,“又跟令狐熹有什么关系?” 韩汤知道萧珑什么也没对姬余说,还真是让姬余安心休养了。便如实相告:“萧夫人让令狐熹自去领罚,如今还在牢里呆着。” 姬余躺下去:“让令狐熹回去歇息几天再回来。” 令狐熹为人古板,本来就是他职责之内姬余出的事,萧珑让他自罚他肯定不会对自己下手轻,在牢里估计也就半条命在,还是让他滚回去好好休息好了。 韩汤领命下去,果然他去牢里的时候,令狐熹已经神志不清不认人,跟姬余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令狐熹还惨点,他的伤口开始发炎,恢复期估计是要比姬余长了。韩汤挥挥手让手下人去把令狐熹送回家,又安排人去照顾着,说实话,令狐熹家真的是一贫如洗c家徒四壁,不仅只有一个年迈的仆人在扫地,而且米都没有,不知道平时令狐熹是怎么活下去的。韩汤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贴钱过去。 姬余下令封锁自己正在好转的消息,郑军那里还是收到姬余病危,郑侯军中除了李越润有上过战场,其她人都没有作战经验;李越润也不过是在哥哥李越泽身边记录军情而已,没有领兵过,出站都没有,算是纸上谈兵的典型。而他们虽然夺得了郑地和流星阁的使用主权,可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清除了不少实力派,所以郑侯此刻举兵,除非姬余身死,否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郑侯坐在早已准备好的王位上,霸气的姿势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帝王的气势。李越润从账外进来,面上尽是血污,姬会问:“如何?” 李越润道:“来的是连浩宇,率军三十万正面攻击,加上田宇和秦奉的一万军队,总共三十一万。” 姬会皱着眉头一惊:“连浩宇如何能调动三十万大军亲自出征?” 李越润也愣了一会儿,这才难以置信地说:“莫非”李越润不敢往下说了。连浩宇能亲自出征,还有三十万军队,只能说明,是姬余醒了给他这个权力。如果姬余醒了,那么他这么做就是谋反,而非正当去会京继承王位。 姬会起身:“快,撤回固守!” 姬余明明已经醒了还故意封锁消息c让自己继续进攻,无非就是想把自己一网打尽,姬余和先王不同就在于,先王是明摆着虐待兄弟让他自己去了断,可惜广伯偏偏不死,姬怀少也没有惩治他的理由c但是姬余就是一定要除,只是时间早晚和理由罢了。这回姬会谋反这么大个理由,可谓是送给姬余除去自己的机会,他怎么能不用?! 李越润却说:“您何必忧惧?已经到了会京京畿,此刻退缩,不是功亏一篑c前功尽弃吗?姬余之所以隐瞒消息c派人进攻,不过也是因为他无有把握罢了。我侯如此畏惧,可有王之风?” 姬会犹豫不决,他和姬余在一起这么久,也摆过姬余几道,但是姬余这么大动作一定是势在必得,他要完蛋的! 姬会站了起来:“撤退!” 李越润没有办法,郑军不是正规军,看见正规军来了,就吓得不知所措。李越润带着军队一路撤退,田宇和秦奉与连浩宇三军汇合,一路狂追,逐渐形成包围之势。李越润带着三十万大军兵行险着c从崇安山脉撤退——崇安山为百越和郑地的分界线,冬日里将北方的风雪挡在郑地,保住百越温暖,但有一个缺口,故而缺口附近还是能看见雪,也没能让虞国彻底无冬——郑军一路啃树皮草根,更有甚者,甚至咬开自己的皮肉吮血充饥,好容易来到那山口,正要过去,忽然听见响彻天地的呐喊声,随即,山上处处都是人影,摇曳着虞军军旗。 原来应凯早就带兵从闽郡赶来,等在这个山口埋伏。郑军慌乱,正要逃窜,应凯手一挥,兵士将火油往山下倒,郑军闻见这是油,大惊失色,四下逃窜。应凯亲自拉弓,射出火箭,众兵士也跟着射出万把火箭,大火熊熊燃烧,郑军三十万几乎全部被烧死,还是因为上天仁慈,突降大雨,浇灭了这大火,才残存了几百人。 应凯的副将谭煜城淋着雨,问道:“将军,天降大雨,郑军侥幸,可要斩尽杀绝?” 应凯摇摇头,闭着的眼从大火燃烧的那一刻就没有睁开:“天意如此,天意不可违。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们这么做,有损福报,早晚会遭报应的。还是留着吧。” 应凯带人下去看时,只见许多人团团围住什么,应凯命令士兵把那些焦尸拨开,只见那些人护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郑侯姬会和李越润,两人都还活着,只是也被烧得不好。应凯命人捆了他们,放在担架上送回会京。与此同时,田宇也杀入郑地,端了郑侯府,取了郑喜庄一同押送,和郑侯一起被关在冷宫霜菊之中。 李越润按照律例,被斩首示众,夷三族。但是李越润的哥哥李越泽是长兴长公主丽温的前夫,本来是要被砸毁灵位c鞭挞墓碑的,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只是撤销了封给他的官位,并没有多做处理;丽温主动素衣散发,跪在御书房面前,递上《请罪书》,祈求姬余降罪。 姬余赶紧由杨瑾瑜扶着出来,急忙去扶丽温,道:“长姐这是做什么?” 丽温哭道:“罪臣惭愧,教弟无方,管叔无效,致使二人犯下此等大罪!不仅滥杀无辜,还谋反,罪臣无颜再居会京,请陛下允许罪臣自降三级,和母亲去封地养老,无诏再不入京!至于那两个孽障,任凭陛下处置!”丽温说着就便伏于地。 姬余赶紧去扶,丽温就是不起,姬余顺势下了台阶,咳嗽了几下,叹口气:“长姐执意如此,孤也不拦。长姐若是想回来,便随时回来,你的公主府,都给你留着。”开玩笑,虽然丽温是个寡妇,还有个孽障弟弟和小叔子,但是她好歹是长公主,而且也不过二十八岁,还能嫁人,只要他有需要c有人才需要笼络,长公主就得回到会京来嫁人! 丽温拜谢退下,当夜便和母亲坤太嫔去了封地闽北。姬余听说了之后,让目前没什么事情做的薛斓去护着,顺便代替正在郑地肃清的应凯当闽郡郡守,镇守闽郡。 这日,冷宫霜菊。冰冷的宫殿传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拆掉的木板将挡住的阳光送了进来,照射到了还睡在郑喜庄膝盖上的姬会脸上,强烈的阳光让他醒了过来,他挣扎了好久才适应这阳光,勉强起身,便看见弘文那张居高临下的不屑的脸:“陛下召你。” 姬会一笑。啊,姬余这是要杀他了。姬会伸了个懒腰:“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弘文本来想直接带走他,可是看他猥琐肮脏,还是没说什么,带人出去了。郑喜庄膝行过来,抱住姬会的手臂,眼中热泪盈眶,她也知道姬会这一去是回不来了,故而格外舍不得,她咬着嘴唇什么没说,直到弘文在外咳嗽催促,郑喜庄才市井扥了扥他的袖子,道:“大人不会等妾身太久的。” 姬会动容,他将郑喜庄揽入怀中,吻在了她的额头。这么多年,若问忠心,李越润和她,真的算是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了。他真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认识自己的妻子,让她白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和自己在一起没享一天的福,如今还要陪自己赴死。 姬会换了衣服,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块玉放到她手里:“喜娘,此物为信,来世还做夫妻。” “大人!”郑喜庄伸手要去抓,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姬会走进了明亮的阳光里,那明亮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眼泪也从眼里滑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回 郑侯别妃 姬余弑兄 『书云阁www.92215.net 】弘文站在冷宫霜菊的殿门口,看着钉在门窗上的木条被拆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这座冷宫就像一座囚牢,有人进去了被封上木条,相当于宣布死刑;不一样的是,丽涓公主是死缓,而公子会是死刑立即执行。 晨曦从拆开的缝隙中穿透进去,照在枕在郑喜庄膝盖上睡觉的姬会脸上,久不见阳光的他被这刺眼逼醒,揉着还不适应的惺忪睡眼,蓬头垢面地看着弘文带着一帮宦人趾气高扬地站在光源里俯瞰着他:“公子,王上召!” 姬会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姬余惯常心狠手辣的,看他对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姬雀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再深的兄弟情,再重的君臣义,只要姬余觉得对方会害他,那么他就会下手。更何况,自己对他无有情谊,还想取而代之,更没有军功傍身,政治上的才能也不值一提;连自己的亲姐姐和母妃都放弃了自己以求自保,他还能指望谁给他生路? 姬会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他一向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颔首,一直隐藏着的气度此刻凸显了出来,倒让弘文有些惊诧和不敢怠慢,随意的站姿也笔挺起来。姬会笑道:“先去候着,我梳洗一番,免得在你王面前失礼。” 弘文本想拒绝,看着他拿样子,觉得也有道理,便一言不发出去了。一站在院子里,弘文就想抽自己嘴巴,一个谋反的死囚,本身便是失礼,再梳洗打扮得人模狗样过去,这不是说明大王给他礼遇嘛?他配嘛?而且杨瑾瑜是叫自己“速带来”,自己还给人优哉游哉的,待会子免不了又是一顿肉疼。可是弘文不能反悔啊,这是在手下面前失面子,宁愿给人打一顿也不肯证明自己的决断是错的c这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无谓的尊严。 姬会在郑喜庄的帮助下变成了那个翩翩公子,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着在一旁默默含泪c发髻散乱的郑喜庄,拾起梳子,给郑喜庄梳妆,郑喜庄的眼泪没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郑喜庄揪住姬会的袖子,泣不成声。姬会摸着郑喜庄的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结发吾妻,温婉善良;郎何其幸,聘其家室;结发吾妻,温婉善良;郎何不幸,不可一生;结发吾妻,温婉善良;郎何其念,来世比翼。” 郑喜庄泣涕零如雨,半晌才悲恸地吐出一句:“大人!” 姬会在郑喜庄额头印下一吻。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一开始爱上的不是郑喜庄,自己活了一世,没什么人真心对他,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李越润和郑喜庄,只是两个人都被他拖累,李越润被剐c夷三族,自己身死之后,郑喜庄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是他亏待了她。 郑喜庄扶着姬会起来,低语:“大人在九泉之下慢些行走,妾必不让大人久候。” 姬会看着郑喜庄。不是他自私,与其看着她在世间受苦,不如同他一起走,这次第,他绝不亏待她。 姬会在郑喜庄泪眼朦胧之中离开了,随着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弘文一路来到御书房,看着戴着王冠坐在王座上的姬余,那阴鸷强势的表情让姬会恍惚中看见了姬怀少的脸,他们是那般相似。 杨瑾瑜在一边幽幽地帮腔:“见到王上,还不快跪!” 姬会回过神儿来,轻蔑地一笑:“我心中之王唯父王与贤太子也!这个‘王’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晓得!” 贤太子,即姬省也;姬仑,哀太子。 姬余的脸黑如锅底。姬会这是明摆着说他谋权篡位c出身低贱c名不正言不顺。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喉咙里发出低吼,就在姬会以为姬余会发飙跟他撕逼的时候,姬余却蓦然笑出声来。姬会不知姬余葫芦里卖什么药,盯着姬余。姬余笑道:“那你以为这个王位你就配坐吗?” “至少比你配,”姬会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要死的,索性让他过个嘴瘾,“你不过是个出生于冷宫的灾星,母亲在宫中身份低微,你不过是会刷阴谋诡计才得了父王青眼,否则你不过是个给贤太子倒夜壶c跪着行奴才礼的渣滓” “放肆!”杨瑾瑜大喝,正要上前掌嘴,姬余摇摇头,杨瑾瑜便不去白费力气。姬余摆明了也憋着一肚子火想找人吵架,他就默默看着,不自讨没趣。 姬余起身,双手叉腰,颇有气势:“你真的比孤配么?”姬余拾级而下:“你的母亲不过是个浣纱婢,若非父王一时吃醉了哪里有你长姐出来的份?母后是在宫中不讨喜,但孤的母家可是领军史连家,几代军功!”姬余拿食指戳着姬会的胸膛:“你比得了吗?!” 姬会有些绷不住了。 姬余看着愈发得意,他继续摧毁着姬会的精神防线:“你也不想想你长姐为何让你隐瞒自己,孤在得势之前不是也向你下跪下得奴颜婢膝?你根本不如你长姐!” 姬会瘫软在地上。怎么会?他一直觉得长姐在害他,居然他自己辜负了长姐的一片真心? “我告诉你,你的失败是你活该!”姬余笑得越发猖狂,“你现在知道难过了?知道后悔了?还不够,你的长姐竟然有暗中培养你实力的念头,那孤也不会让她好过。” “你想干什么?”姬会又有勇气直立起来。 姬余笑道:“干什么你都看不见了。” “姬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动长姐!”姬会说着就要扑过去,韩汤眼明手快,一脚把姬会踹飞了出去。姬会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吐着血:“姬余你不能如此歹毒!” “为何不能?”姬余展开双手,“孤不惧!” 姬会龇牙。他还能说什么呢?姬余就是个丧尽天良的人,他不怕遭报应。姬会发出嘶吼。 姬余走过去,拎起姬会:“孤问你,之前宫中关于孤和韩汤的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姬余一直在想是谁干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是谁,因为只要传过此事的都被连太后给处决了,这样做固然能够封口,却也留不下线索。如今姬会的事情出来了,姬余的疑心就存到了他身上。 姬会笑了出来。起初是低声笑,后来便放肆了,把姬余奇怪地撒开手:“你笑什么?” 姬会摆摆手:“我还以为你真有自己吹得那么神,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看来我还真有几分本事!” 姬余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拳。姬会不甘示弱,也回了一拳。姬余自恃练过武,却没想到姬会这么个平素吊儿郎当的人,居然也不弱,两个当下在御书房中酣斗,东西狼藉了一地。还是韩汤看不过去了,过去分开二人c钳制住姬会,让他挨了姬余两脚,这才平息下来。 姬余歪戴着王冠,嘴角青紫,他恨恨地看着姬会不服输的样子,突然拿手掐住姬会的下巴,拉到自己眼前,不顾姬会的反抗,邪魅地笑着:“你知道贤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杨瑾瑜闭眼。这件事是机密中的机密,姬余还是不成熟,这样的事随便说出来,是嫌他黑历史不够多c天子没有理由废黜他是吗?不过姬余都不怕,要争这口闲气,他一个下人也没必要去说。 姬会震惊,好半日才缓过来,破口大骂:“姬余,你不得好死!姬余,你丧尽天良!姬余”后面的话姬余是听不清了,因为姬会的嘴巴已经被韩汤捂住,拖到外头由弘文塞了满口的糟糠,一径带去斩首了。 姬余安定下来,由韩汤亲自给他整理衣冠,这才说:“厚葬。” 不久,郑喜庄自尽于冷宫霜菊,姬余命人合葬,不入王室墓地。姬余由于御书房那里伤没好全,由打了一架c大动肝火,接着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仍旧由萧珑照顾着。 姬余这一病倒是不久,却也重。头三天便发了三天的烧,在那些似梦非梦的境地里,他仿若回到那个下午,他在假山后被姬省的人抱住,强行解开衣裳供姬省亵玩。姬省还手持那物儿笑道:“甚细!” 待姬省终于发泄完淫威走了,姬余趴在地上奄奄一息c眼泪垂落下来。他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地上,砸得手破皮流血。他擦干眼泪爬起来,穿好衣服,不顾腿脚酸软,沿着姬省回去的路尾随了过去。他知道,姬省每天下午打完他c蹂躏完他都会在这个假山上,以王者之姿朝水池里尿尿——因为姬怀少喜欢钓鱼,每钓上来一条鱼,就会送给他今天心仪的妃嫔,而这种殊荣,王后孙氏从来没有,姬省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告诉后宫,她们吃的鱼都是喝他尿长大的,给他规矩一点。 姬余悄悄来到姬省身后,他尿尿的时候特别敏感,不许左右在旁,否则便会尿不出来,所以姬余很轻易地便来到他身后,在他觉得不对c缓缓转过头来之时,伸手将姬省推了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回 王后故布疑阵 姬余厚积薄发 姬省看着姬余那因为恐惧c愤怒c得逞c快意交织在一起而变得抽搐扭曲的脸,惊讶得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便头朝下栽在了石头地里,红白的液体和假山边的碧水融在一起,颜色倒是好看。 姬余趁着大家没注意,赶紧又从另外一条道儿溜走,好容易快要走出去了,忽然听得尖叫,原来宦人发现姬省死于非命,一边把姬省抬起来往宫里送,一边就要原地搜查罪犯。姬余吓得六神无主,正不知如何逃脱,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手,他一惊,正要反抗,那人便抱住他c捂住他的嘴往山洞深处躲去。 姬余能感觉到,虽然这个人是挟持他在跑,但是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反而是在保护他。他任由那人将他拖到山洞中央,这才被松开,一松开便发现,站在眼前擦汗的不是韩汤又是哪个?韩汤分明是目睹了他行凶的全过程,却还是选择帮他。 姬余嘴唇动了动:“你若是归顺于我,日后我成才,你成仁。否则,如今我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韩汤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过去拎起姬余就往山洞中间的水坑里轻轻放下去。姬余当然挣扎,他根本不会游泳而且还有那么一段差点被溺死的经历,他是怕的,韩汤停住下放的动作,轻轻说:“别怕。” 韩汤这句话四两拨千斤,虽然很温柔,但是给了姬余莫大的依靠,姬余竟然停下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沉入水中。不过韩汤没让他沉很久,马上也慢悠悠地下来,牵着他的手,缓缓朝某个方向游过去。闭气了很久,久到姬余掐着自己的脖子觉得他快要死去的时候,韩汤才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往上一举,让他浮出水面。 姬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前进,让韩汤夹着来到岸边,接过杨瑾瑜递过来的毛巾衣服,先换了才彻底上岸,避免带上水花,了岸边,留下痕迹。之后几人迅速回到宫中下棋,尽管宦人来搜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别宫更是如此,最后便是: 举国哀悼,全民白衣;哀鸿遍野,几多真心? 孙后唯一的儿子c当今太子因为脚滑从假山上摔下来的事情让国父国母全都病倒,姬怀少的两鬓迅速斑白,背也佝偻了起来;孙后跟着姬怀少南征北战,吃了不少苦,本身身体就不好,如今遭受丧子打击,更是一病不起,终日咳血。 姬余跟着连氏去探望时,又紧张又愧疚,孙后算是后宫之中寥寥可数的清流,从来不嫉妒任何女人,对她们的孩子也都平等相待,所以才造成姬省的嫉妒,才要想替他母后整治其她人出气。在他和母亲被宫里其她女人欺负的时候,也是孙后挺身而出帮助他们的,他感念她的情,却不能宽恕姬省的残暴。 孙后躺在床上,无神的双眼看着床帐,对于那些跪拜假意安慰的宫妃充耳不闻。她的儿子死了,她没有生存的意念了。就在不久前,她爱了一辈子c不惜背叛家族也要在一起的夫君和齐国联合c攻打她的老家孙国,孙国破国在即,却迟迟没有进行最后一步,无非就是为了她和省儿的面子罢了。如今省儿死了,齐国已经肆无忌惮地攻打孙国首都,一旦首都被齐国攻陷,那各国史书上记载的都会是齐国的功劳。说真的,宁愿她的父王最后是死在夫君手里,也不愿是齐国人杀了自己的宗族。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又能同谁去说?她只能等死,她早点死,虞国就能早点进攻。 孙后朝躲在连玉婷身后的姬余招招手,姬余上前行礼,孙后笑道:“许久没有见你了,还是如此这般胆小。怎么不同母后亲近了?” 姬余尴尬地笑笑,他不是不同她亲近,是不敢和不配。孙后握住他的手,姬余一愣,他的手心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孙后又扯了点家常,便打发他们退下了,姬余一直没敢松开拳头,直到回到宫中,在自己房间里,再三确定没人,这才打开被掌中的汗的那团小草蒲,上面写了一个方子,姬余不懂医学,但也觉得有些怪异,便叫来了韩汤,韩汤也不认得,便揣在怀里偷偷潜出宫去问。 韩汤找的是谁?正是拜在贞侯赵皓轩门下的弟子萧凌。萧凌有“博纳百川”之称,韩汤与之交好,故而询问。萧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攥住韩汤袖口,问:“此物从何而来?” 韩汤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有什么蹊跷?” 萧凌喝退左右,夹紧双眉:“谁让你来的?” 韩汤笑着后退:“你这人好没意思,我就偶然得了一张方子,你便喋喋不休c穷追不舍的,若是能公开给你知道,我问宫中御医即可,何必出来跟你偷偷摸摸的?”——韩汤察觉出萧凌有什么目的,所以故意推辞免得引火烧身,但是萧凌也是有几分倔的,所以韩汤说了几分,但不把话说透。 萧凌本想进一步追问,忽然想到一事,便勾唇一笑:“你最近同公子余交好,骗得了谁?太子之事和公子余脱不了干系吧?毕竟太子不把公子余当人看是众所周知的,静和殿被搜查了不止一次说明他们早就怀疑了,找出证据是时间早晚的事,如果你再不同我说实情,日后出事我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韩汤思虑再三,捉摸不定。 萧凌进一步说道:“你不要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久居人下,想举事罢了。” 韩汤震惊。这萧凌这般直白,还是不理为妙,但是姬余的确该想办法自保了。韩汤没有多留,告辞离去,临了在门口,萧凌追出来喊了一句:“妙人山门恭候!” 韩汤驻足须臾,略有所思,还是扬长而去。回到宫中也没有和姬余多说,只是同他说:“我没有找到这是什么药,不过若是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翻番古籍医典。” 姬余摇摇头:“不必了,麻烦。” “那你准备怎么办?”韩汤问。 姬余起身:“我直接去问母后!” 韩汤的脸一秒变色,他拉住姬余,低声骂道:“愚蠢!王后娘娘说不定就是察觉到你的不对劲,故意试探你的虚实,你这样明白地撞上去,岂非自寻死路?她就是要吓你,想让你自投罗网!” 姬余道:“就算如此,我还是要试一下。在我的印象里,她不是这种人;若她真的是存了这份心思,算是我欠她的还了。” 韩汤竟然无言以对,早知道姬余这么慷慨激昂c凛然大义,他救他干嘛?让姬余被姬省的那些宦人当场抓住直接被姬怀少判刑不就得了?但是韩汤还是不愿意放手,他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啊,死也死晚一点才对得起他费这么大劲儿不是? 姬余转头看着他,申请之中的严肃让韩汤愕然:“若是我一去不返,我妹我母便托付于你;倘若我能归来,你敢多看我妹一眼便挖了你双目。” 韩汤无语。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是什么?他可从来没对公主存过任何心思,倒是跟着祖王来百越的惜花帝姬的曾孙女c仁丹县主和他提过一嘴巴想和他互通相好。韩汤好歹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纵然俊秀过分,也不是那等子人,自然不肯搭理那县主,惹得那县主天天找他麻烦。仁丹县主继承了惜花帝姬的美貌韩汤尚且不动心,丽洙那小模小样的,上不了厅堂c下不来厨房,谁丫有心思管她?姬余是哪里借来的勇气这么偏袒他妹妹? 韩汤送了手,真是该让姬余去死一死,方能让他清醒一些。不过韩汤还是嘱咐了一句:“倘能回来,金戈铁马c纵横天下。” 姬余望着韩汤,他也觉得,自己根本不能保护自己,还让自己的妹妹被姬省揪住头发,在众人面前大笑:“这个贱婢以后给她嫁去西夷和亲!” 西夷是个什么地方?除了生母c其她妻妾下一任帝王都能继承的混乱之地,民风滞后,骁勇残忍,丽洙这么一个人过去哪里还有活路?可是如果姬省还活着,他想虐待谁谁就没有反抗的空间,就连之前丽温下嫁李越泽都是姬省在其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为了找个白丁羞辱长姐。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没有背景的男人居然和长姐伉俪情深,而且在如今的攻打他母国孙国的战役中屡建奇功。 如今姬省死了,王后估计也撑不住多久,后宫前朝都要重新洗牌,那他何不趁此机会?他今天也打定主意了,如果王后不是害他,他也不动;若是害他,他手上已经有了姬省一条命,不介意再多一条他老子娘的! 姬余对韩汤勾唇一笑,韩汤自诩美貌虞国无双,姬余这一笑,倒是倾城绝艳,有不畏权贵之正气,也有看透生死之坦然:,这份王者气度是谁也学不来的:“气吞山河,万里如虎!百越老虞,威震天下!”言讫,阔步而出,徒留韩汤一人激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回 遵母命姬余下药 纵欲过太子病倒 姬余跪在孙后面前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他的膝盖酸软,却不敢动弹,直到孙后在宫女的侍奉下,终于吃完了药,这才从帐幔里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向他招招。姬余赶紧膝行过去,在床边握住孙后的手,关切的眼神传递给孙后,唤了一声:“母后。” 孙后看着姬余,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对宫女们说:“退下。” 宫女们退下,还关上了门,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姬余不敢说话,冷汗直冒,孙后温柔地为姬余擦去汗水:“别怕,余儿,本宫唤你来,不是为了责怪你的。省儿的为人,本宫知道,是本宫害了他。” 姬余听了这话,吓得汗如雨下,孙后分明是知道得不离十了!姬余本想伏于地大呼饶命,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孙后故意这么说想逼他自现原形呢?姬余忙道:“母后何出此言?母后对太子哥哥和我们的模样,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待我们比自家母亲还好,太子哥哥正是因为有母后,才德才兼备,颇得父王之心。是那假山不好,害了太子哥哥。” 孙后看着姬余,眼里的清明让姬余忐忑不安,孙后勾着嘴角,明明就是他,还在装。也罢,本来也不是找他治罪的,不然他哪里还有这个命在这里装。孙后笑道:“你别怕,也别装,本宫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上回给你的东西。” 姬余道:“说到上回,儿臣还疑惑呢,药不像药的,儿臣又不敢拿去给御医看,万一是什么好东西给人知道了,还以为儿臣偷来的呢。去民间找人瞧,人也不认识。不知母后给儿臣那个,是有什么吩咐?” 孙后点点头,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这要是放任长大,省儿也会有很大的麻烦。孙后叹口气,道:“本宫不瞒你说,给你那东西,是孙国王室的‘天魂冰心散’c王室秘药也,此物毒慢,服用后一月方死;本宫将其托付与你,是为了你行事谨慎,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母后!”姬余叫道。他听见那是慢性毒药就已经快吓死了,孙后还说着这种话。 孙后摆摆手,让他住嘴,继续说:“本宫时日无多,不愿久留。若是托付别人,是断断不肯的,唯独你值得本宫另眼相看。算是本宫给你的任务,你每日在本宫饭食中下一些,本宫便将手中的南华给你。” 姬余眼波一动。 南华是孙后的势力;当年姬怀少还是太子的时候,因为梁夫人的枕边风,导致祖父王想要废长立得姬怀少出逃,梁夫人还派人追杀,姬怀少走投无路来到孙国,被当时的孙王接入宫中。孙王是个仁德的君主,他坚持天家的长幼有序,可怜姬怀少处境,把自己宠爱的公主c振家公主c闺名暮吟的,嫁给了姬怀少。成亲之后二人抗力和谐,倒也和满,随着虞幽王日渐病重,姬怀少每天都望洋兴叹,引得孙王很不高兴:“寡人是给他缺衣少食了还是没给他高官厚禄?缘何每日叹气?” 姬怀少听了,便前去拜见,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岳父莫恼,小婿只是担忧我虞。如今奸妃当道,政治紊乱,我身为太子,岂能弃之不顾?” 孙王愈发不高兴。他当初招姬怀少为婿,原因为:一,他姓姬,祖父姬洪涛c小字白水,是天子亲兄弟,血统高贵;二,他是个落难太子,身份高贵而没有背景,好掌握而且名声好;三,自己这个女儿最为疼爱,想找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如今他要回国,孙王岂能放他走? 孙王当场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姬怀少见好声好气不行,便剑走偏锋,纠结了和他一起逃亡的家臣和一些招募的门客c手下,准备连夜逃离孙国c潜回虞国,不想半夜蹑手蹑脚准备出门的时候,脖子上忽然一凉,姬怀少知道被人发现,便回头去看,只见自己的妻子c孙暮吟拿着青铜剑对着他的咽喉,一双凤眸满是冷艳。 “暮吟——”姬怀少咬住嘴唇。他无话可说,如果她要杀,他欣然。 孙暮吟收回剑,改为双手奉上:“请带本宫一起走吧。” 姬怀少震惊地看着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公主,三不五十就要生个病的,居然想跟着他走,她知不知道未来要面临什么?行军打仗有多苦?她根本受不了!而且,万一他事不举,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她留在孙国,还可以找个更好的人家,过幸福的日子。 孙暮吟哼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块木牌,举给他看:“此乃本宫创立之建平,初为父王允本宫自保所立,如今声势浩大,可以为你所用。” 姬怀少讷讷地接过木牌,看着眼前那个害羞内向的公主,他难以置信她手里居然有这么一个王牌。姬怀少牵住她的手:“必不负你。” 而后,孙暮吟跟着姬怀少从孙国逃出,一路从郑地进入崇安,借用郑地和崇安以及孙国部分追随者的势力,从外部打入虞国,肃清王宫,夺回王位,彼时虞幽王还在病中,张子轩便率人进入后宫,拎起虞幽王,一拳一拳打在他肺部,打得虞王哀声震天c竟生生打死了!梁夫人跳入粪坑躲藏,被人捞起,当众剥光衣服洗涤干净c以渔网裹体c驴拉着,一路驱赶去了广地,仍当梁夫人;参与对抗的梁夫人之子姬怀莎被贬为广伯,唯一的公主c乐驹公主姬婷轩被逼服毒自杀,不准葬入王室墓地——姬婷轩也许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还会有她的侄孙子夫妇来陪伴她,让她的坟墓不至于形单影只。 孙暮吟也没有想到,姬怀少那句“必不负你”会成为空话。不过她早有预感这句话不会实现得那么彻底,故而自己还是留了一手,虽然低估了姬怀少对她的真情,但还是给姬余铺路了。 姬余接过的木牌,有些奇怪:“母后为甚不自己来呢?”万一他被发现的话,那他可就死翘翘了。 孙暮吟看着天花板,笑的时候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本宫还以为他会希望看见本宫死,没想到是本宫低估他了,本宫倒也想自己了断,可是本宫做不到,也没办法做。你最保险。” 姬余很想为她擦掉眼泪,但是觉得不太合适,也没这个资格,便收回手去,缩着脖子:“母后都做不到,儿臣如何能成?” “你能,”孙后看着他,目光灼灼,“如果你想要南华,想要往上爬。” 姬余握紧手中的木牌,目光坚定:“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不辱使命。” 姬余还是不敢下太多,所以本来一个月就能去世的孙后足足等了一年多才去世,而在这一年之中,姬余也成为了南华真正的首领,并且有了自己的人脉,虽然他在三年前就开始拉拢朝臣,为自己铺路,但还是有了南华之后才变得好了很多,他是真心感谢孙暮吟的。 这份感谢一直持续到姬余当了虞王,在他昏迷期间,口中也呢喃着:“母后” 鼻翼传来熟悉的味道,自己恍惚间被人抱起,耳畔传来关切而急忙的声音:“余儿,母后在这儿,你感觉还好吗?” 姬余睁开眼睛,母后圆润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转着眼泪,发髻凌乱,倘若姬余再不醒,连玉婷也要拿根绳子上吊了。 姬余没有力气,还是挤出一个笑容:“余儿无妨” 连玉婷赶紧招手让御医来,再三查看c反复确认姬余是真的无妨之后,才抱着姬余痛哭出来,姬余举起无力的手抚摩着母亲的后背,任由她扯疼了自己的伤口。 与此同时,齐国,临淄。 太子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原因是纵欲过度,日渐消瘦,最后走路都在打颤,后来直接在上朝的时候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当时的情况很不好看,太子的下身都是黄白不明的液体,也不知是尿液还是别的什么不雅之物,反正没人敢说,只说是为国事劳累,抬回东宫休养去了。侍奉他的是他的侍妾彭氏。彭氏长相平凡,对于和丽涓食髓知味的姜鹤轩来说,根本就是不堪入目,姜鹤轩推了一把彭氏:“退下,让太子妃来。” 彭氏跪下:“妾身为殿下唤封姐姐来。”彭氏虽然生子早,被承认却晚,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她出身卑微,不过是一个洗脚婢而且样貌不出众。齐国和虞国的习俗不一样,虞国选择王室男子的第一个女人,一定也要是出身高贵,但是齐国不一样,连现任齐王的生母都不过是路边的插秧民女,和先王在稻田野合才有的现任齐王姜夏。所以只要是女人,男人年纪到了,想宠幸就行,事后给一个身份就好了。当初的姜鹤轩就是这样宠幸了洗脚婢女彭氏,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姜鹤轩怒:“本宫让你叫太子妃来,你叫子婷做什么?” 彭氏磕头如捣蒜:“殿下息怒,妾身不是不遵命,只是母后有命,不得让太子妃接近殿下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回 王后疯怒虐丽涓 父子痴先后相救 姜鹤轩有些愣:“母后缘何不允太子妃见本宫?” 彭氏低声道:“为着御医说您这是酒色过度,需要静养,不得再犯,否则性命堪忧。所以母后生气了,将太子妃幽闭在章台,不许您与她相见。” 彭氏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王后不禁是求丽涓那么简单,她还要把她杀了,免得祸国殃民。 姜鹤轩掀开被子下床:“赶紧扶本宫去章台!” 彭氏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妥,还是听从太子的话扶着他过去了。其一,他是自己的丈夫,听他的话无可厚非;其二,她也受尽了王后和小封氏的压迫,后宫越乱,她的生存就越有利。 而在章台,丽涓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她靠在椅靠上,美人肩从右肩胛滑落c露出酥胸半夏,没有着下裳的光洁的大长腿裸露着,一只平伸只曲起,无限风光。她用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捏起一枚切好的水果送入口中,殷红的唇瓣咀嚼着都暧昧生香。 匆匆的脚步声让丽涓眸色一冷,她悠悠站起,正好看见王后和小封氏带人走进来,丽涓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便赶紧行礼:“见过母后。” 封氏看着她的打扮眉头一皱:“下流!” 丽涓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神委屈得不行,小封氏在一边看着都觉得我见犹怜c想要求情,更何况是那些男人。丽涓道:“是妾身的错,妾身想着在自己宫里,天气热了穿少些没事,不知母后突然会来,是妾身疏忽。” 封氏愈发怒了:“你的意思是,本宫还来得不巧了?” 丽涓心下一沉,这封氏果然泼辣难对付,怪不得齐王当年在外行军生了一个姜静轩都不敢带回来,到如今也不敢给官爵,更是把姜静轩的生母赐死。自己刚才一番逶迤,不过为了推诿责任,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顺便给封氏的威风来一把软刀子,没想到她倒轰轰烈烈还回来了。 丽涓连忙跪下:“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求母后宽恕。”既然她是故意来找茬,那她怎么样都会是错的。 丽涓看了一眼小封氏,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太子妃估计会是王后的侄女小封氏吧?所以她不论是为了自家儿子还是为了小封氏,她都会对自己下手的。丽涓也无所谓了,把一个壮年男子搞得缠绵病榻,以为她不需要努力啊? 封氏看她那个破罐子破摔的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下令:“上刑!” 丽涓勾唇一笑,正中下怀,反正已经有人去打小报告了,只要她够惨 丽涓的脸上呈现出慌张:“母后,妾身做错了什么?您若是不满妾身的装扮,大可以训斥妾身,罚妾身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母后您万不可轻易鞭挞妾身,妾身出身虞国,乃虞国嫡出公主也,若是妾身有个好歹,两国邦交堪忧。” 王后“哼”了一声,发出冷笑:“本宫如今不就在教你c罚你吗?本宫执掌后宫这么多年,还需要你来教?本宫打死你又如何?你虞国敢说个‘不’字么?当年齐国拿了孙国三分之二的土地虞国也没说什么,要不是天子眼红,强行介入把孙国土地一分为二,还建了一道可有可无的壁垒,现在虞国都是齐国治下,你还嚣张个什么?再说了,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还敢拿着嫡出说事,就算你的母亲和弟弟没做错那等混账之事,你也不是什么好公主,下流胚子还敢来教坏鹤儿,本宫不仅要打死你,还要将你剥皮抽筋c挫骨扬灰!” 王后一拍桌子:“还愣着干什么?上刑!” 左右拉住丽涓,将她拖走,丽涓还在哭:“母后三思哇!” 小封氏有些不忍心看,母后说的刑,可不是一般的刑,那是宫中的禁刑,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守妇道的宫妃和私自与侍卫私通的宫女的,十分残忍,总共有七道刑罚,很多人第一关就没了气息。 宫女们将丽涓摁在一块满是三角尖刺的木板上,尖锐刺破了丽涓的肌肤,丽涓发出惨叫。宫女们还故意把丽涓推来推去,让伤口扩大,丽涓的哀叫让在场所有人都胆寒。 小封氏听着自己都觉得身上疼,便劝王后:“母后还是算了吧,毕竟她是太子妃,还是虞国公主,真有个好歹,殿下和父王那里也不好交代。” “怕什么?”封氏不屑一顾,“母后在。” 一个妖精,有什么好可惜的?虞国的兵力都不如齐国,真要打仗还遂了齐国的意呢! 封氏见小封氏还在担心,便将小封氏揽入怀中,安抚道:“我儿免惊,你莫要可怜她,不过蝼蚁一般的蛇蝎女子,你今日可怜了她,她他日必然要反咬一口。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思慕鹤儿么?如今有这个机会除去她,你好去做这个原本就属于你的太子妃之位呀。” 小封氏听封氏这般说,便也不再打算开口,毕竟她心中真的存着对于太子的爱意,不愿意再有女人去分享她的丈夫,尤其还是个妖媚厉害的女人。以前虽然有彭氏,太子还是时常来她这里,尽管是为了王后的面子,还是很照拂她的;可是自从丽涓来了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嫉妒,太子对于她和彭氏是平分秋色,有的时候甚至不来后宫,可是现在却夜夜留宿丽涓那里,有时下午没什么事也和丽涓在一起,那般浓情蜜意,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她怎能不嫉妒? 宫女拖出狼牙棒,对着丽涓一顿乱打,丽涓的后背到臀部再到脚后跟,没一处儿是好的,血流满地。丽涓哭着拿手拍着地板:“母后饶了臣妾,妾身知错了!” 封氏拿起梳子给小封氏梳头,充耳不闻。宫女们打了丽涓七七四十九下,打得丽涓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宫女们也害怕把这个别国公主c当朝太子妃打死了自己会惹祸上身,故而不敢再接着施行第三道刑罚,面面相觑,又用眼神请示封氏。王后怒目而视,她恨不能现在就让丽涓死,只是这丽涓倒是抗了两道罚,她倒想看看她能撑到几时!宫女们见封氏生气,赶紧开始第三道刑罚:有十二个宫女分为两列c每列六人,端着十二盆水从外头进来,那十二盆水分别是盐水c醋c芥末水c糖水c热水c冰水以及酒c热油c普通的水c淘米水c黑狗血c香灰水。 丽涓隐约一看,便开始摇头,口中呻吟破碎:“不要” 宫女上前,开始依次泼:普通的水c冰水c淘米水c糖水c盐水c醋c芥末水c热水c热油c酒c黑狗血c香灰水。每泼一盆,丽涓便嚎叫一声,到最后声音都嚎叫哑了,背后也根本不能看了。 丽涓奄奄一息,看着笑得惬意的封氏,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封氏扑了过去,只是还没到跟前,就被宫女拉住。丽涓指着封氏骂:“妖妇,你不顾两国情谊迫害于本宫,必不得好死!” 封氏怒:“安敢诅咒本宫?本宫先让你不得好死!继续上刑!” 宫女们正要将丽涓拖回去,宫门外便传来一声怒吼:“都给本宫住手!” 封氏知道这是自己儿子来了,赶紧起身。姜鹤轩深谙后宫之道,原先也是因为厌恶这个才对小封氏若即若离,故而在宫门口不远便让彭氏回去:“你去了不便,徒增麻烦,本就与藏儿不好过。” 彭氏感激,遂扯着姜鹤轩的袖子低声告诉:“母后说要打死太子妃呢,您快去救她。” 姜鹤轩虽然恼怒彭氏现在才说,但想着她也不容易,挥挥手让她先走,便火急火燎冲进章台,这一进去,就听见他母后说要让丽涓不得好死,还看见丽涓浑身是血c不成人样,心里绞痛得不行,当场吐出一口血来。小封氏赶紧过去扶着,关切无比:“殿下安好?” 姜鹤轩眼露寒光,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小封氏血都给打出来。姜鹤轩气得气喘吁吁,在殿中间咆哮:“当本宫是死的?你这毒妇,觊觎太子妃之位便撺掇母后残害太子妃,你这贱人,本宫与你师生不复相见!” 小封氏泣不成声,明明是王后叫她来看好戏,明明是王后的主意,明明是王后可是太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骂她,她只不过是围观了而已啊!她也劝了王后,王后不听她有办法吗?她可真委屈,也真活该,自己为何要上赶着去关爱他?他在气头上,打她不过是杀鸡给猴看。 王后见儿子居然敢打她侄女,为了一个外国公主去伤害自己人,她就来气:“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妖妇已经对殿下施展妖法,连自家人都打起来了,你们还不给本宫打死,拖出去喂狗!” 姜鹤轩怒吼:“你们谁敢?!” 宫女们犹豫不决,两个都是主子,两个都在争吵,她们该怎么办?她们也很绝望啊! 王后怒不可遏:“你们都反了!这个后宫谁是主子你们还分不清吗?”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啊,你倒是说说,谁是这里的主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回 梦实相间情人易主 夜半成双为母报仇 所有的人朝着带着一大堆随从的齐王姜夏行礼,口中乌压压喊着各自该对他有的称谓:“参见大王,我王永生。” 齐王没有平他们的身,而是继续盯着王后,语气里满是不怀好意:“你告诉寡人,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王后笑得有些尴尬:“自然是王上。” 齐王冷笑一声:“既然是本王,那本王便饶恕了太子妃,让她随太子回东宫歇着,你可有意见?” 王后看了一眼只有出的气c没有进的气,面如金纸的丽涓,还是不太肯放手。正如她教导小封氏的,大蛇不打在七寸,日后她一定会反咬一口。齐王见王后还胆敢犹豫,当场怒吼:“如何?寡人看你还不是很清楚?不如让伍夫人来教你?” 伍夫人何许人也?乃孙国降将伍风华之女也,为了给伍风华一颗定心丸,将伍氏接入宫奉为夫人,然而伍氏貌美,并且十分善于讨巧,故而虽然有封氏压迫,仍然如日中天,齐王有意抬高此人对抗霸道的封氏一族c巩固王权,遂将外女所生之姜静轩引入拜伍夫人为母,其实两人相差年岁无多,看着更似姐弟。 王后咬牙,伍夫人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降将的女儿,两面三刀的东西,和她爹一样的玩意,还让她拉屎拉尿吗?王后当即道:“宫中的规矩臣妾清楚得很,不需要外女道也。”言讫便昂首阔步而去,惹得齐王又是一顿气得浑身发抖。 齐王也没有多留,看了一眼丽涓便走了。若非她的贴身宫女来报告,他还不知道王后居然如此狠心,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能下此毒手;联想到她的哥哥封立果当初西征申国时,火烧降军十七万人,侥幸逃脱的也被埋伏好的齐军残杀,竟然无一活口;申国本来就是小国,已经投降了还遭此大祸,从此一蹶不振,很快就被封立果攻破都城c成为了齐国的一部分,现在更是封立果的领地。齐王听着都胆寒,还让齐国的那些光棍西迁去申地,帮助申地女子生活c谋个营生c减轻齐国本土压力。齐王同时也担心,如果丽涓被打残了或者就此丑了,那丽涓再出什么事,他可不会再有兴趣出手;而且这个女人居然在叫自己的同时还叫了太子,是明摆着对自己不信任。 姜鹤轩抱着昏迷不醒的丽涓,心中无限心疼,原本如花似玉的人儿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他不顾身体孱弱,自己抱起丽涓回东宫,请了御医之后悉心照料,衣带渐宽终不悔c为伊消得人憔悴,但是丽涓除了有呼吸,身体在日渐恢复原先的美貌之外,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姜鹤轩握着丽涓的手儿,泪如雨下,几度哽咽。而丽涓则是沉浸在昔年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任那段时光砍不断流转在从前: 还是那年初见,夕阳斜挂在树梢,丽涓站在晋水边上,将掉落的树叶儿题上一个“诚”字,放在水波之上,任由它东西南北漂流。丽涓十分惆怅,她和他都是互相利用,不知道何时这种关系才会中断;丽涓捂着自己的心,她或许,真的爱上他了。 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圈住她,浓重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让她有些害羞地将脸埋在他的臂弯之中。丽涓找的地方很隐蔽,而且因为布下了奇门遁甲的缘故,没有专门的人引路是进不来的。闲杂人等都知趣地退下,昌诚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你今日如何心事重重的?” 丽涓没有说话,她该怎么说?她预见了他们的结局,却不舍得吗? 昌诚把她反过来,摁在桃树上,胳膊支在她的耳畔,鼻尖蹭着她的:“不许胡思乱想,有什么事同我说,我一直都在。” 丽涓在梦中念着他这句话,身体开始有了些反应,她的嘴唇翕合,发出呜咽不清的音符,引得姜鹤轩赶紧侧耳去听,只闻丽涓词不达意:“你在吗你是谁?” 梦中那个牵着她的手奔跑在桃树林里的男子的面孔越来越模糊,手也渐渐松开,丽涓很慌乱,桃树林里起了雾,那些雾伴随着随风飞舞的桃花有种诡异的美丽。丽涓左跑跑右跳跳,始终走不出去,丽涓慌了,她的眼泪流了出来:“你是谁?你在哪?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吗?” 姜鹤轩慌乱地抬手给她擦眼泪,可她还是泪流不止。姜鹤轩慌了,他吻着丽涓的睫羽,柔声哄着:“我是鹤轩,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从未离开。”——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驱散了丽涓梦中的迷雾,让丽涓的眼前豁然开朗。 在阳光普照下,桃花伸出走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对她伸出手:“跟我回来,涓儿。” 丽涓睁开双眼,下意识寻找她心心念念的昌诚:“诚” 姜鹤轩的脸蓦然出现在视野里,带着几乎喜极而泣的表情:“承后在此。” 丽涓闭上眼。对了,姜鹤轩的字是承后。丽涓望着他满是胡渣c瘦得两颊有些凹陷的蜡黄的脸,抬手想抚上他的脸,却被身上的疼痛所制止,她轻叫了一声,收回手,放弃了原先想安抚他的想法。丽涓透出一抹苦笑,果然自己还是不如他爱自己一般爱他。 姜鹤轩并没有想太多,她还活着,那就够了。丽涓的身体日渐康复,她的报复也在逐步展开:原先她还在愁呢,齐国王室固若金汤,想从里面破不容易,如今倒好,齐王对封氏一族早就不满,太子也不喜欢小封氏,所以只要自己针对他们三个下点力道 丽涓先是派心腹宫女去了姜静轩那里,给姜静轩递了一根簪子,并且宫女还对他比了一个“三”字,放在背后而去。姜静轩会意,在半夜三更来到章台,与丽涓密会于红绡罗帐,二人颠鸾倒凤。丽涓见他手段颇好,便问:“你未婚年幼,怎比你太子哥哥还有门道?” 姜静轩笑而不答,只管作弄:“你别问,只管舒服便是。” 丽涓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架在姜静轩脖颈上,身下一夹,眸中凶光毕露:“你当本宫傻的?若不是你有这等本事,伍夫人会把你认为养子c养在宫中c与你荣华富贵?” 姜静轩劈手夺过匕首,反抵着丽涓的脖颈,刀尖刺破了丽涓的皮肤,流出了殷红的血。姜静轩三分笑七分狠:“那我该不该留你呢?” 丽涓开始使出自己的本事,弄得姜静轩几乎握不住匕首c呼吸都不稳。丽涓妖娆无比:“你敢不留本宫?本宫有大买卖跟你做。” 姜静轩松开匕首,舌尖舔上她的伤口,吮吸着血液,两个人又纠缠到一处儿。姜静轩笑道:“如今不就在做着?” 丽涓挑起姜静轩的脸:“本宫如今让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伍氏有孕。” 姜静轩奋发的身形陡然停下。他平素和伍氏乱来,都是采取了非常措施,就是怕怀孕。伍氏虽然有齐王扶植,但是大部分时间齐王还是放任自由,并不敢真的给伍氏太多宠爱,免得王后吃醋发狂又搞出许多的麻烦事。如果伍氏怀孕,那么他就在劫难逃了。 丽涓一脚蹬开姜静轩,冷哼一声:“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活该一辈子给太子当陪衬,任由你的杀母仇人封王后践踏!” 姜静轩捏紧了拳头。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因为长得好看,当时在十里八乡也是被媒人踏破了门槛的,只因为齐王路过,麦浪滚滚,而美娇儿正巧抬头,金光雪白之间,让齐王策马扬鞭,践踏农田,像土匪强抢民女一样,单手捞起她,直接从马上一直荡到麦田深处。后来这个民女一直养在宫外,直到被王后发现。 王后带着人直接冲到宫外,不仅拆了那所藏娇金屋,还把那民女打了一顿,导致她早产,这才生下了姜静轩。齐王大怒,将母子二人接进宫中,还封为夫人,宫殿规模堪比王后。王后震怒,和兄长封立果联合,发兵临淄,以“除妖女”的名义逼宫勤王。齐王无法,这才亲自手捧了一条白绫前去找她,可是那女子已经被人强行灌入毒药,毒发身亡。齐王便没有多留,丢下白绫便走了。 姜静轩不会忘记,王后一行人把母亲架起,强行灌入毒药,因为母亲不肯配合,嘴都被撕开c鲜血淋漓的脸让姜静轩吓得大哭,而母亲很快的毒发,那抽搐的样子和王后肆意的笑声,姜静轩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何人会这么坏,之前他的母亲一直教导他与人为善,可是这种善,变成了被人欺c被人骑。 姜静轩曾经希望赶来的父王能够抱抱他c能够帮他安葬他的母亲,但是他的父王丢下白绫走了,他知道,他的父王也希望母亲死。姜静轩坐在母亲的尸体旁边三个月,静静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腐烂。 姜静轩坐了起来:“这件事完成之后还要怎样?” 丽涓勾唇一笑:“一步步来,不急。全都给你知道了,本宫还玩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回 封氏被灭 丑态毕出 齐国临淄,正阳宫。正在闭门思过的封王后坐在神像面前静静地低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宫女进来想要禀告什么,欲言又止;毕竟最近王后心情不好,万一不小心惹怒了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后倒是察觉了她的存在,一侧首瞪眼,吓得那宫女赶紧跪在地上:“王后娘娘,奴婢有事禀告,并非存心打扰。” 王后转过身来,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是洪水猛兽,所以大王也才会这么厌恶她吧?王后看着那宫女:“何事?” 宫女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说话也哆哆嗦嗦c搞得有些含混不清:“王后娘娘,伍夫人有喜了。” 王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杀气让宫女抖如筛糠。王后皱着眉,宫里的女人饮食她都是严格把控的,为了防止除了她之外的女人诞下齐王的孩子,她专门拟定了嫔妃等级菜谱,按照每个人不同的食物量下药,杜绝非她生孩子的降临,只要有承宠过的妃嫔,接下来的三个月食物里一定会掺杂药物,所以伍夫人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没有承宠居然怀孕了,孩子一定不是王室的! 王后想出去处理此事,但是门口的守卫偏偏不让她出去,王后只得含恨在宫中呆着,但是王后还是不甘心,写了一封信,给那宫女,让她递出去给自己的哥哥封立果。只是那封信并没有出宫,反而是到了丽涓的手里。 在丽涓重伤c王后被关禁闭c伍夫人又怀孕的这段时间,宫中的权力便逐渐落到了丽涓的手上,丽涓将上下都换成了自己的人,甚至还插入了自己从虞国带来的建平卫和南华。丽涓看了封王后的那封信,勾唇一笑。这个老妇,事到如今还想着让封立果进京来保护齐王,真是想太多,她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在这个儿子和夫君都对她恨之入骨的时间。 丽涓展开一张新的绢帛,仿照上方的笔迹将文书内容改朝换代,大概就是把恳切的请求入京劝谏齐王杀了自己和伍夫人的事情换成了自己和伍夫人如何压迫她c甚至和虞国联合起来预备兵变,请他率军回来勤王。 贴身宫女莺洛夸赞道:“娘娘的字越写越好了。” 丽涓笑笑:“得谢谢当今的与王大人c本宫的王兄,若非他给本宫带了那么多建平和南华,本宫也没这改头换面的本事。” 丽涓现在一点也不奇怪姬余为何会当王,为何能称霸。自己的哥哥胸无大志,软弱黏糯;自己的弟弟张狂无谋,死得其所,真的不是能和姬余比的:姬余人大气,出手也阔气,布局广泛,是能当大事的。但是也是不能与之共富贵的。 丽涓将绢帛递给莺洛,便又躺了回去。只要封氏一族被除,齐王等于倒了一根擎天柱。果然,封立果接到信后,反复查看,确定这是妹妹的笔迹后,勃然大怒,直接拔剑砍翻了面前的木几,破口大骂:“无耻虞妃!苟且孙女!无道齐王!下流虞国!此仇不报,非封氏子孙也!” 封立果之子封嘉熙存疑:“姑母虽然性格暴烈,也不至于因为后宫之争让您亲自带兵勤王。更何况与虞国勾连之事并没有实锤,我们的人也没有听到风声,贸然率军进京,恐落人口实。” 封立果挥手示意封嘉熙住嘴,这件事他也考虑过,所以他也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他还是想率兵进京的,因为他想再要多一些封赏。若非他的妹妹是王后,他还蛮想谋权篡位的,以此事为契机也未为不可。 封立果道:“你留守此处,若是有变,你马上带着为父之印和府兵家臣前往楚国投靠士大夫芈橘繁,请求庇护。” 封嘉熙有些诧异,父亲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这是拿生命和名誉在冒险。封嘉熙立即跪下:“请父亲让儿子陪同前去!” 封立果看都没看他一眼,果断拒绝:“不,你听为父的,留守此地,若是有变,立刻前往楚国。” 封嘉熙还是有些渴望地望着父亲,他没有父亲那么多的野心,也没有姑母那么暴烈的脾气,他倒是和他的妹妹小封氏都随他的生母,很温和稳重的脾气,更加重情义而不会是权势。既然父亲要举兵,为何还要害怕?但是父亲发话,他没有多嘴的份,所以乖乖唱喏,便下去了。封嘉熙还是不太明白,为何父亲会和楚国有勾结,又为何逃亡非得是楚国不可? 封立果举兵谋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子姜鹤轩和齐王姜夏的耳朵里,因为提前准备,所以封立果过来等于是瓮中捉鳖,他的大军长驱直入临淄,却见城中空无一人,封立果知道中计,赶紧下令后退,才调转马头,城门便被关起,城上万箭齐发,死伤无数,封立果本人好容易带着残兵败将冲出临淄,就听得身后有人高声喊:“封立果看此处!” 封立果回头去看,只见有将领提着一个人头投掷过来,滚到脚边时,正是王后封氏。封立果大怒,正要冲回去,偏将急忙横着长枪当着:“大人不可!”这个时候回去明摆着就是送死,他们就是看封立果要跑才故意激怒他。 封立果正在气头上,哪里还会听他的?搡开那偏将,径直往回跑,有一部分士兵也跟着他往回冲,剩下的一些则跟着偏将一径逃窜回去。封立果跑到城下,举起手中的长剑便往城上扔,那剑将扔头颅的军士当场刺死,封立果又劈手夺了不知哪个的长戈,开始拼命突围,正在厮杀,忽然听见城墙上又是一声喊:“封老贼看此!” 封立果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呼啦啦倒下一缸热腾腾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溶解的金子!封立果躲闪不及,连同周围的几个人都被浇成了金像,表情狰狞,五官溶解,惨叫直上九霄。其他人见主将惨死,纷纷弃械投降,但是这些降将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被带到临淄城外的冶金坊,关进刚铸好的金色人形棺材里,直接封住缝隙,任由他们在里面挣扎抠挠,直到最后死去。 除去封立果的这一战过去之后,齐国临淄街道两旁便摆满了金色的人像,让人不寒而栗,齐王的残忍和威名远超国外。 封氏兄妹相继被害,宫中的小封氏也不能幸免,但她还有两个女儿,小封氏不知藏在哪里,当时是,有人敲击窗户,小封氏长女追月打开那窗,只见姜藏站在外头,穿着宦人的衣裳,神色有些慌张:“你们俩赶紧和我走。” 追月摇摇头:“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小封氏过来问:“谁让你来的?” 姜藏并不回答,只说:“若您有时间问这等事,不如赶紧让妹妹们同我走。再晚一步,她们全然不能活命。我来之前父亲已经决定要除去三人,只等着祖父王同意了。” 小封氏一听,也顾不上许多,取了两块玉珏塞给姐妹二人——那玉珏是昔年她出嫁之时姜鹤轩与她的,虽然是宫里的东西,明面上拿来当做夫妇和顺的,也是她的寄托——小封氏抱起一对女儿花,送到窗外,一人亲吻了额头一下,便含泪关了窗。小封氏刚走到前面,就有侍卫前来,手起剑落,小封氏叫都没来得及叫,便血溅三尺。 那血映在白色的窗棂上,追月当场便哭了出来,吓得姜藏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了。捧星一言不发跟着离开,始终没有看那窗户一眼。 封氏的势力被彻底除去,齐王也开始载歌载舞,伍夫人被扶为王后,安心养胎,丽涓则长期陪伴在伍夫人左右,渐渐地,就有流言蜚语,说丽涓每次其实并不是去陪伍夫人,而是在陪齐王。 姜鹤轩自然是知道这种传言的,有一回他回来东宫,看见丽涓不在,便问宫女:“太子妃何在?” 宫女答:“去陪伴王后娘娘了。” 姜鹤轩不满:“让太子妃回来主事,王后身边又不是无人,何必她天天作陪?”本来因为封氏倒台c母后被杀的事情,父亲现在对他的态度已经冷淡了很多,朝臣也多有倒戈的,而姜静轩原本是一个一言不发的小窝囊废,平时在宫中谁都能欺负一脚的,甚至还为了讨一块糕点而给奴才跪在地上学狗叫的黎民野种,居然也能够拉帮结派,和他对垒。如今他的养母成为王后,还有了身孕,谁知道以后如何?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丽涓不在宫中陪他,居然还去讨好他们,简直不可理喻! 姜鹤轩把一把佩剑拔出来又插回去,摩擦的声音让身边的宫女听着不寒而栗。姜鹤轩的脑海里回荡着他路过巷子时,大家的嬉笑和儿童的那曲童谣:“东宫太子,构筑章台;章台杨柳,垂出宫墙。宫墙之外,老父垂涎;垂涎三尺,人约黄昏。” 姜鹤轩咬牙切齿,握住剑柄的力道也在加大,让自己戴绿帽子的居然是自己父亲,这样的丑事又不能报复,让他如何能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回 君臣和试探丽涓 巧开路自谋生路 走廊外的动静让姜鹤轩敛眉,收起剑刃,转身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袭镶金边枣红华服的丽涓在宫女的簇拥下进入了房间,瞬间蓬荜生辉,面上精致的妆容和还在摇曳的金步摇让她更加妖冶生姿。 丽涓看着望着她的姜鹤轩:“殿下何故到此?今日无有政务?” 姜鹤轩拔出剑,直指丽涓,所有的宫女都跪下,大气不敢出。丽涓也略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安静下来,镇定地让宫女们退下,迎着姜鹤轩的剑便走了过去,让他的剑尖刺入自己的脖颈的肌肤,血流了出来,氤氲在锁骨上。望着丽涓无畏的眼神,姜鹤轩优柔寡断又来了,他的手抖了起来,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收回了剑。 姜鹤轩生起了自己的气,他坐在那里,背对着丽涓,双手插在袖管里,面色阴沉。他气自己爱丽涓,气自己明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是没有办法处决那两个贱人。 丽涓从背后抱住姜鹤轩,让他又是一震,丽涓的气息呼在他的脖颈,引起他的悸动:“你如果因为童谣而生气的话,那你生一个人的气根本不够。” 姜鹤轩回头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丽涓靠着姜鹤轩:“本宫贵为虞国嫡出公主,到了齐国竟然有三个夫君,这传出去本宫也无颜再见晋水父老了。” 姜鹤轩捏紧拳头,三个夫君,那就是说姜静轩也是丽涓的入幕之宾咯?姜鹤轩转身捏住丽涓的肩膀,力道大到丽涓觉得自己肩膀快要碎了,她使劲扒着姜鹤轩的手,但是没有效果,这个正处于极端激动中的男人对着她咆哮:“你为什么这么不知廉耻?你为什么要去侍奉他们两个?本宫满足不了你吗?!”要知道,他可是为她几乎丧命,她就这么淫荡吗? 丽涓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或者是二者皆有之,泪眼汪汪:“你以为本宫愿意吗?本宫在虞国之时便受尽苦楚,以为嫁了一个未来的一国之君能有个依靠,没曾想你是个不顶用的,如今处境艰难,进退不易,若非本宫从中周旋,哪里还有你在此耍太子威风的份?你还好意思说本宫,你们齐国可是有名的折柳淫窝,装什么贞洁呢?” 姜鹤轩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的丽涓,手便垂落了下来,丽涓说的句句都是事实,没有不对的字,齐国的是有名的,比如说当今齐王的姑姑在嫁去曾国之前,就和齐王的父亲,去了曾国之后也热衷于给曾王戴绿帽子,曾王就是被活活气死的,齐王的姑姑,就是前些年赫赫有名的沫姬,风流韵事现在还在被传为佳话。 而且齐国贵族内部也是很不堪的,只是因为有封王后在,宫中和贵族的风气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如今封氏倒台,那些风气便又回来了。 姜鹤轩第一次厌倦自己的没用,他咬着牙不说话,丽涓仍旧哭个不停:“你若是有点骨气的,便拿了这剑出去与本宫做主,否则也别对本宫撒什么气!” 姜鹤轩怒吼一声,吓得丽涓当即不敢再出声,姜鹤轩拿起剑,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丽涓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缓缓擦去眼泪,勾唇露出一抹笑容。齐国可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而这姜鹤轩出去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去见守边将士昌诚。昌诚风尘仆仆赶来见远道而来的姜鹤轩,正要拜见,姜鹤轩却抢先一步拜倒在昌诚脚边,吓得昌诚直接跪在地上,抱拳一脸惊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姜鹤轩哭丧着脸:“本宫亏待将军在先,如今本宫有难,来请将军解忧,本宫有愧!” 昌诚忙扶住姜鹤轩要去擦眼泪的手:“殿下这是什么话?若非殿下的举荐,臣不过是宫中一名小小贵族,又何来今日之荣耀?臣为殿下尽忠理所应当,只是臣久离临淄,除了王后一事,不知殿下如今是有何人刁难?” 封氏兄妹为人嚣张c不知收敛,几次当众下齐王的面子,若非没有过错又战功赫赫,齐王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虽说铲除封氏是早晚的事,但是如果没有丽涓去浑水摸鱼,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太子亲自跑过来,估计也是和靠山没有了有关系,毕竟如今,姜静轩才是嫡出。 姜鹤轩泣不成声:“恶之我王,杀我母舅c淫我正妻;扶我庶弟,纵他国臣。涤荡风气,败坏超纲,欺压亲子,不胜枚举!本宫求将军鼎力相助,定要借兵助本宫守住太子之位!” 昌诚无语,这是谁给他灌输的这种思想?姬丽涓这枕边风还吹得真是漂亮。虽然姜鹤轩优柔寡断耳根子软,但是也比姜静轩那个没念过几天书c天天研究奇技淫巧的强,齐王纵然残忍无道,也不至于废长立幼,让个不成器的登上王位。就算看两个儿子都不满难以取舍,也要等到伍王后腹中的那个生出来看看男女再说。姜鹤轩其实不该这么急,而是应该在宫中闭门不出c守株待兔,先让伍王后的孩子生不下来再说。 昌诚道:“殿下莫慌,既然太子妃娘娘是为殿下分忧舍身护主,那么便让太子妃娘娘将此物给伍王后服下。”昌诚说着便塞给姜鹤轩一瓶药。 姜鹤轩一看便知这是避孕堕胎的,他有些懵:“丽涓处境危险,缘何又让她做这等事?岂非陷她于不仁不义?” 昌诚真是恨铁不成钢,姜鹤轩是被姬丽涓下蛊了吗?这么真心实意为她着想,人家都这么设计他了他咋就不明白?哦,对,若非自己当年也跳下过她下的套儿,也不明白她是如此蛇蝎心肠,还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桃花般的少女,而且直到如今,一边对付她,心中就升起绞痛。可是要如何向殿下禀明一切呢?就算丽涓和他的父兄有一腿,他还是爱她护她,没有用的。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因为,他是齐国人,他有责任爱国。 昌诚当即骂道:“殿下愚蠢!” 姜鹤轩震惊,昌诚居然骂他?!给他点台阶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昌诚道:“殿下缘何不听劝告c对事实视而不见?若是太子妃真心对你,怎不与你共患难反而去结交权贵?太子妃若是真心为太子舍身,缘何太子处境越发艰难c甚至要千里迢迢来寻罪臣?若是太子妃真心对太子,伍王后此胎定然去得无声无息;若是太子妃心不诚,那便不必留着。不论太子妃如何选择,对殿下都不会有直接害处。” 姜鹤轩沉默了,他显然是被昌诚说服了,因为他也不喜欢丽涓的。姜鹤轩拿着那药悄然回到临淄,几日不见,丽涓仍旧不在宫中,还是到了翌日清晨,上朝的钟声已经响了,丽涓才满脸疲倦地被抬回来,身上满是酒气和男性麝香的气味,肌肤上的斑驳清晰可见,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同姜鹤轩打招呼了。 姜鹤轩皱着眉头问莺洛:“昨晚太子妃同父王吃酒还是王弟?” 莺洛不敢看已经怒发冲冠的姜鹤轩:“自从太子殿下走后,皆是两个一起的。” 姜鹤轩大吼一声,拔剑砍断了门边的小树,吓得下人们全部跪下,瑟瑟发抖。姜鹤轩大吼一声:“滚!”宫人们如获大赦,全部逃窜而去。 姜鹤轩冲进里屋,看着躺在床上仍旧风姿绰约的丽涓,气不打一处来,他正要拔剑砍了这个贱人,突然想起昌诚交代他的事,便收回了剑,来到床边坐下,将那药扔在丽涓胸前。丽涓勉强坐起来,拿着那包药十分好奇:“这是什么?” 姜鹤轩没有看她:“你拿去给王后吃,不许推脱。” 丽涓的眼波动了一下,这种招数是谁跟他说得?表面上好像是除去劲敌,其实是针对自己的。丽涓想着他走得时日,又大致估算了一下路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个世界上,若说了解她,那也只有昌诚了不是吗?所有的男人见了她都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唯独昌诚会毫不犹豫地拔剑杀了她。 丽涓将那药藏起,妖媚地一笑:“臣妾遵命。” 姜鹤轩奇异地看了她一眼,确定没有什么破绽,这才起身离开,临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了一句:“这几天本宫要看见结果。”言讫便扬长而去。 姬丽涓继续躺着,无所谓了,反正伍王后的孩子早晚也是要除的,只是她想的方法和昌诚的不一样,昌诚这是进退都不给她留活路:做了就是被伍王后记恨c失去盟友,还会被按宫规处理,虞国也要负责任;不做就会被姜鹤轩彻底放弃——不论哪一种选择,她都不是有利的,所以,她要开启第三条路。 这天,她又奉诏来到御书房,在被齐王上下其手的时候,丽涓的嘴里一边哼哎着,一边问:“王上最近可有听一阕歌?” “嗯?”专心于寻欢作乐的齐王显然对丽涓的身体更感兴趣。 丽涓迎合着齐王变态的嗜好,吐出的字句不清:“老子扒灰儿子妻,儿子绿了老子妾;不知辈分谁喊出?我儿其实是我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回 波云诡谲大厦将倾 未雨绸缪先后运作 齐王用粗暴地一握代替了温柔的抚摸,引发了丽涓的一声惨叫。齐王阴鸷的眼神让丽涓觉得通体发寒。齐王低沉的声音十分凶狠:“你什么意思?” 丽涓扯开他的手:“你不如去问问王后。” 齐王推开丽涓,冷哼一声,提剑朝王后宫中去,进去之时宫女正要通报,齐王举剑便砍,登时将其余宫女吓得跪地不敢声张。齐王冲进去,正好闻见满室芬芳,而伍氏和姜静轩衣冠不整,正在苟且。齐王怒而刺之,姜静轩躲得快,白让伍氏背了黑锅c血流了一地。齐王还要再杀姜静轩,姜静轩还柱而走,齐王追之,二人皆是气喘吁吁,齐王见姜静轩坐在那里跑不动,便冲上去要杀,刚走到姜静轩跟前,忽然觉得心口一热,齐王捂着胸前跪了下来,口中发出嘶哑的呻吟,看着姜静轩抹了一把汗,站在他面前俯瞰他,眼中不带任何感彩。 齐王双目赤红,不像人类:“你对寡人做了什么?” 姜静轩笑出声来:“不是儿臣对父王做了什么,而是嫂妃对父王做了什么。” 齐王瞪大了双眼,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丽涓是何时并且如何给他下毒的,他只能气狠狠地痛骂着:“贱人,贱人!” 姜静轩俯身夺过齐王用来支撑身体的那把剑,让齐王垂老的身躯摔倒在地上抽搐着。姜静轩伸出剑指抚摸着锃光瓦亮的剑身,啧啧称赞:“不愧是齐王佩剑,用来给齐王送葬,再合适不过了。”言讫,在齐王暗哑的惊呼中,一剑刺穿了齐王的咽喉。 姜静轩缓缓拔出剑,看着齐王在自己脚下形成一片血泊。他抬眼看着死在床上的伍氏,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也算给你们母子报仇了。” 姜静轩迅速篡位,勾结宫中禁军,软禁太子姜鹤轩,并娶丽涓为王后,登基称王,追封姜夏为齐肃王,葬入王陵;并且还追封自己的母亲为忠仁王后,陪葬陵寝。姜静轩称呼姜鹤轩为“马奴”,每天给他戴上辔头,让他和一群马一起给自己拉车,稍有懈怠就大加鞭挞,姜鹤轩苦不堪言。 有一回姜鹤轩睡在马圈里,背后伤口溃烂不能躺,趴着睡不安稳,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丽涓,姜鹤轩十分愤恨,一把搡开她的手:“你还来做什么?” 害他害得还不够惨,现在还要来看他的笑话吗? 丽涓叹口气,继续上前,不顾他的后退和摇头,坚持给他上药,姜鹤轩不知道是疼还是委屈,竟然哭了出来。丽涓从背后抱住他,摸着他的头发:“乖,再忍忍,很快你就能拿回你应得的了。” “呸!”姜鹤轩身子一挺想把她顶开,可是她趴在自己背上,除了感觉到疼痛之外自己的心愿一点都没有达成。姜鹤轩烦恼地将脸埋在干草堆里:“你既然已经帮助虞国毁了齐国,还得到了王后之位,齐国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你还想做什么?” 丽涓起身,伸手去拉姜鹤轩的手,姜鹤轩把手藏在身下,不让丽涓拉,丽涓非把他的手拖出来,姜鹤轩起先还在挣扎,可当丽涓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之时,姜鹤轩就不挣扎了,转而用诧异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丽涓。 丽涓微笑如水,姜鹤轩抽回手,忽然哈哈大笑,旋即指着丽涓:“反正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你不如让如今的王上做他的父亲,他还更加尊贵,不是吗?” 丽涓用自己温香软手包住姜鹤轩的手指,凑上前去:“他就是你的,本宫知道,你不能否认。就是因为他,本宫才不允许姜静轩继续在王位上放肆!” 姜鹤轩又开始笑,刚开始是低声,后来就仰天长笑。他把丽涓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怎么,姜静轩不如想象中听话,所以虞王又想换掉他了?” 丽涓没有回答。不是虞王,而是她自己。姜静轩野心太大,又毫无治国城府,关键还不听话,最近一次居然蠢到喝醉酒之后在她面前吐露心声:“画罗,你放心,待寡人都布置好了,就杀了姬丽涓那个外国荡妇,让你做王后,母仪天下!” 丽涓还以为画罗是谁,差人一查,结果发现是他母亲同村的一个农女罢了,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若非姜静轩点名要这个村里最美的女子,她根本没有资格入宫。 丽涓登时就来气了,自己费尽心机扶植一个傀儡,居然还想卸磨杀驴,一个恋母癖的变态还反了天了!正巧这一月月事没来,丽涓请御医来看,只说有喜;丽涓再三查证,结果一致,这才想到来找姜鹤轩,为巩固自己的主权做努力。如今姜静轩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所有地方,但是自己怀孕的消息也不可能瞒住,一旦姜静轩知道自己怀孕的日期,掐指一算就能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母亲都有保护孩子的天性,就算姬丽涓再坏,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其实丽涓这次第也是在赌,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c还害得自己家国两失的女人而奋斗,但她就是给这个优柔寡断c心中处处是柔情的姜鹤轩押注了,就算不是为了他,他的长子姜藏c他现在还未出生的孩子还有他失去的尊严,都值得姜鹤轩奋起反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姜鹤轩都没有说话,丽涓不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她再不回去,会露馅的。丽涓正要动弹,姜鹤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做?” 丽涓勾唇一笑,她赢了。 虞国,会京,王宫,御书房。 姬余看着从齐国连夜送来的加急密报,兴奋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果然丽涓就是厉害,现在要引虞军入齐,这可是个歼灭齐国的大好时机!只是因为丽涓和姜鹤轩有约在先,事成之后齐国向虞国称臣,收入虞国版图,但是保留齐国王室;他们会将太子质于会京,表示真诚。所以姬余还是觉得有点美中不足。不过能扩大那么多版图,直接和北方的卫国接壤,一举拿到半个九州大地的海岸线,姬余觉得自己牛逼得能上天! 姬余摩拳擦掌,都不知道如何部署,他问韩汤:“爱卿觉得应该派谁前去?” 韩汤笑而不语,姬余觉得奇怪,便问:“你又受了谁之托,来孤这里以权谋私了?” 韩汤一笑:“什么都瞒不过王上。” 姬余对他的恭维并不感冒:“你若是真想瞒孤,孤可是丝毫察觉不出来。” 韩汤上前,从胸前取出一卷麻布,呈给姬余,姬余一边看,韩汤在一边说:“此乃长兴长公主手书,公主要求协同后方,以昌诚人头为先夫献祭。并且举荐薛斓。” 姬余皱着眉头。姬丽涓的来信之中没有提到昌诚,但是她和昌诚的那点子破事谁不知道?当初父王选中她去齐国不也是因为她在齐国有昌诚这个人脉吗?只不过没想到丽涓把昌诚给算计去守边关,看似和他决裂,实际上是以架空昌诚c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去保护他;丽涓对昌诚如此,岂能让丽温杀昌诚?何况这个薛斓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在京城杀杀贪官污吏倒是很行。可是韩汤能答应长兴长公主,肯定不止因为人家给了好处,若是庸才,韩汤也不会来做这个好人。 看着姬余犹豫不决,韩汤明白,姬余是不想做这个坏人c得罪自己的两个姊妹,万一两个以后一起回宫,岂不是都怪他?而且两个姊妹都是国夫人级别的女子,身上的功劳那都是一捞一把,偏颇哪个都不是,所以姬余为难。 韩汤道:“大王可以将这卷手书散布出去,即便任命薛斓为将,嘱咐他尽量招降,却让他在前线听从长公主的教诲,如此这般,纵然日后长顺公主有怨,王上也不必首当其冲。” 姬余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能如此,他把麻布交给韩汤:“你去办吧。” 韩汤唱喏之后便退下了。 姬余搓搓手,这长兴长公主也真的不配她的名字“温”,当初在宫里若是没有手段也不会得了父王的青眼过得那么好,无情无义什么的看她抛弃郑侯抛弃得毅然决然就知道了,如今虽说封地那边是艰苦,但也不至于连一块给王专用的写信绢布都没有,为了达到目的装可怜也算厉害了。 姬余都怀疑,要是这个世界上允许女子称帝,自己估计已经死了几回了。 话不多说,韩汤的旨意很快带到,那时候是深夜,薛斓都已经睡成了死猪,赵含休忽然破门而入,声音惊天动地,吓得薛斓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拔起床头的剑就砍;赵含休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薛斓反应还算灵敏,根本忘记了自己半夜闯入别人房间是为了什么,居然跟薛斓缠斗起来,把给在厅里等候的韩汤和薛氏弄得很无语。 韩汤抚摸着自己的护腕,问赵含休的儿子赵千晴:“你知道怎么样让你爹爹迅速安静下来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回 韩汤传诏 丽温出头 赵千晴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着就讨人喜欢,一副聪明相;不过就赵含休那不负责任的不称职老爹德性,只管生不管养,一双儿女都是丢给薛氏,甚至连抱都没抱过,所以两个孩子还是和薛氏比较亲,有时候连一声“爹”都叫不出口,他们自然而然,脾气秉性也更像薛氏,这让原本就是遵循母亲之意娶妻生子的赵含休愈发不愿意在家里呆着。 韩汤猛然间这么一问,赵千晴倒是懵了,他愧疚地垂首摇摇头,薛氏见了,过来圆场:“晴儿还小,自然不懂得这些。莫不如让我去劝劝?” 韩汤摆摆手拒绝了,会京谁不知道赵含休最讨厌的就是薛氏,薛氏要往东,他偏偏要往西;薛氏让他专注于仕途经济,他偏偏要去求仙问药;薛氏想要多子多福,赵含休偏偏觉得子孙累赘。这个时候让薛氏去,赵含休下狠手直接剁了薛斓都有可能。 薛氏咬咬唇,让下人把儿子带下去,凑近韩汤,低声道:“我知道夫君同韩小姐的事,我只求夫君好,其余的也不愿去参与什么众人之中,唯独大人和小姐的话,夫君是一定听的” 薛氏还没有说完,韩汤便朗声笑道:“夫人说的是,我兄妹二人与赵大人乃是邻居,昔年情分不浅;只是如今一个在朝为御史大夫,而我二人在宫中久矣。夫人乃大人枕边人,自然知道得比我等多些。” 开玩笑,就算真如薛氏所说,赵含休的单相思到现在还余情未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上纲上线,说薛氏聪明,她关键时刻又愚蠢至极;说她不聪明,偏偏事事都有条有理。 薛氏面皮紫红,竟不知说什么。还是韩汤叹口气,自顾自起身去找赵含休了。他是实在不愿意打架,但是现场也没有能主事的了,总不能让那个随时随地任意发疯的赵含休一直闹到天亮。 韩汤到达薛斓院中之时,赵含休已经和薛斓快打到门口了,两个人在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在月光下仿佛两只狼在起舞。韩汤环顾四周,随手抄起一根门闩,在赵含休腾空而起c准备来个大展宏图然后金鸡独立于地面时,顺手把门闩一丢,可怜赵含休一脚踏在那木头上,当场跌了个“狗啃泥”。 韩汤看着他下巴是血的模样哈哈大笑,赵含休从地上爬起来,随手就把剑甩了过去,韩汤一躲,剑擦着他的袍角飞入假山石里去了。韩汤看着还在石头上颤抖的剑,心有余悸地挑挑眉。这赵含休丫的真想要他的命啊! 赵含休扶着屁股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就要过来算账,韩汤四两拨千斤地拂开赵含休的拳头,在赵含休惊讶于韩汤的手速之快时,韩汤已经来到了薛斓跟前,看着衣衫大开c赤着脚的薛斓,韩汤有点哭笑不得:“穿好衣服出来接旨。” 薛斓赶紧照做,穿着官服跪在地上接旨,其实不过是一道口谕,韩汤转达完了就跑路了。徒留薛斓还保持着姿势跪在地上,眉头紧锁。赵含休摸着屁股踟蹰走去,一脚踹在了薛斓身上,把他蹬倒在地:“人已经走了,别巴结了。” 薛斓盘腿坐着,思绪仍在繁复:“姐夫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受王命出征,却要听长公主调遣。王上为何要这般?” 照例说以姬余的魄力,不该畏惧任何人才对,更何况他前不久才杀了长公主的同母弟,至于要这么怕长公主? 赵含休叹口气,陪着薛斓在地板上盘腿坐着。果然薛斓还是年级太小,之前又被薛氏保护得太好导致不谙世事,虽然手段够好,但是终究有点纸上谈兵。赵含休双手拢在袖子里:“跟长公主比起来,郑侯算个屁呀?要不是有长公主当年妙计退琉球,估计如今的虞国还不知道多乱呢。” 薛斓起了兴趣:“愿闻其详。” 赵含休白了薛斓一眼,愿闻其详你个头啦,谁说了要同你讲了?自己不会去翻记录?天色这么晚了他不要睡觉的啦? 赵含休俨然忘了自己之前闯入薛斓房中把他故意吵醒的事情,在心中给他骂了百八十遍,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长公主十一岁时,不过是个没有封号的不起眼的公主,其母坤嫔也是个小御妻,姓氏都没有,因为生了长公主,所以称为“长御妻”。那年琉球神族虞氏来访,虞世子扶嘉站在朝堂之上指责姬怀少:“虞王竟愚也?开国君王欣王奉我虞氏为祭司,养在琉球,缘何如今竟不予供奉?是要抛弃祖神c改换其他么?” 姬怀少气得浑身发抖,他就是不想再为了一个祈祷了也没什么卵用的破神浪费自己的财力,毕竟之前大旱三年,还生下了一个孽障,虞氏一族居然还说是祥瑞,真是胡说八道。 扶嘉见姬怀少居然默认,怒不可遏:“昏君且看!”说完便展开双臂,天空中刹那间电闪雷鸣,吓得姬怀少头顶的冠差点掉下来,他只能说:“是孤糊涂,且宽限几日,容孤给世子一个交代。” 扶嘉这才气呼呼地回驿站住着去了。 扶嘉是暂且安置了,可是这件事还没完啊!姬怀少说了要给交代,但是也不能就真的继续给虞氏一族供奉然后让他们掌握了半个国家的权力不是?要不是虞氏太过分了,想要营造一种凌驾于王权之上的神权,他也不至于逼着全国改信道教啊。可是道教毕竟是新兴的,如若真的斗法,跟传统的傩神虞氏一族根本无法比拟,姬怀少愁得饭都吃不下。 孙后拉着长公主来看他,看着孙后带来的面子上,姬怀少才露出一点笑容,抱起丽温在膝头。长公主回眸看着眉头紧锁的姬怀少,童稚清脆:“父王是在为那个跳大神的世子担忧吗?” 姬怀少摸摸长公主的头:“可不是?你有什么好主意?” 姬怀少也真的是发愁到无聊了,这才想着问一句打发打发时间,根本不指望长公主说出什么,还打算嘲讽嘲讽她,抒发一下心情,结果长公主突然站了起来,微笑如水:“父王不是有个弟弟在广地吗?他有个女儿正好适龄,因为前科一直寻不到好人家,不如趁现在给世子做个亲家,把他归入我们这边来,让他称臣。” 姬怀少眸色潋滟起来。不简单呀,看似是深宫中的一个小公主,却借用王后到自己面前进言,而且方法还行。毕竟虞氏傩族目前还惹不起,也铲不掉。 姬怀少立刻让孙后去执行,果然广伯有个庶出的女儿,是同教引素人生的,当初先王宠爱广伯,又因为广伯幼年体弱,所以很早就让他近女色,想留个后代之类的,这让姬怀少又吃了一回醋,毕竟他二十好几了父王也不着急他,就连孙后还是他自己偶然得来的。姬怀少当然就按照长公主说得做,只是在这么做之前,先把扶嘉世子召到御书房来说了这么一嘴。 扶嘉世子一听,当然拒绝:“神创造了人,受万民敬仰理所应当,怎能屈居人下?若是要联姻,也必须是嫡出公主才能通阴阳,如何用一个宗室庶出之女来滥竽充数!” 姬怀少震怒:“天下汤汤,乃为人治;万民疾苦,乃为孤察!神之所在,无所不知,缘何黎民水深火热而神不显迹?若神真个无所不能,要诸侯何用?要天子何用?你是神族,占领琉球,可有为民造福之事?既然无有,有何面目吃民所无福消受之食?尔等合该先为民造福,为国社稷,然后方得荣耀也!” 扶嘉驳:“神之所以贵为神,便是在日月颠倒c天地共殇之时挺身而出。如今天下太平,故而提拔人类统治,否则要人分为三六九等何用?要我王何为?” 姬怀少正要再反驳,门口忽然传来什么东西的啪响声,有宫女在门外低呼,姬怀少让赵宦去瞧瞧,赵宦回来禀告:“大王午间留宿长公主,如今醒了自在玩,叨扰了陛下,还望恕罪。” 姬怀少的眸子起了波光。他可不信一个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公主会不守礼教c天真烂漫到一起来就在御书房门口玩得噼里啪啦响。姬怀少换上一副慈父的面孔,声音无限宠溺:“长公主来了?快进来。” 扶嘉皱眉。在谈国事的时候居然逗女儿,就算很疼爱这个女儿都不应该。而且之前也没听说姬怀少对女儿有什么爱,不过是借这个由头想搓他的锐气c羞辱他罢了。 扶嘉正要生气,赵宦已经牵着长公主进来了。长公主气度不凡,虽然穿着不甚华贵,却满身贵气。扶嘉不禁有些呆,长公主从容行礼:“儿臣叩见父王。” 姬怀少还没发话,丽温便率先开口:“请父王恕儿臣造次之罪!” 姬怀少的和蔼是前所未有的,让丽温更加忐忑不安。姬怀少向她招招手儿:“阿长,来。” 丽温的小名叫阿长,因为是最年长的女儿的缘故,阿娘给她取这么一个名字,也有贱名好养活的含义在里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回 丽温劝退扶嘉 薛斓被人测试 丽温有些害羞,父王就算想表现亲昵,也不该在众人面前叫她的小名,女子的闺名哪里是能广而告之的?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和父王的大业,丽温还是应了一声:“是。”,乖乖走到姬怀少怀中。 姬怀少揽着丽温,道:“既然神令孤掌一方土地,那本王便是这方土地的神。一山尚且难容二虎,本王既然是最高者,虞氏无论如何不得以下犯上!” 扶嘉不屑一顾:“原本百越之地便是我虞氏天下,若非祖王洪涛以我虞氏为国名,尊我虞氏为祭司,王上何能坐在此处对在下吆五喝六?” 姬怀少一拍桌子,吓得丽温赶紧站起来退到一边。姬怀少道:“祖王入越地之时,是为了安抚旧民才留尔等苟延残喘,凭借祖王率领之天兵,何惧之?!就算你们如今再琉球屯聚,要想过海诛之易如反掌,不过一群会妖术的刁民,能位极人臣已是壮举,还贪心不足!正经的天相异变没有一次是准确的。” 扶嘉怒不可遏,他们的推算哪次不准了?是这个混账王自己不相信好吗?扶嘉还要再说,姬怀少又开口了:“算了,你也算虞国贵族里的老人,孤也不愿意同你争执。这样,你们虞氏便在琉球好好呆着,无诏不得外出。孤依然给你们该有的待遇。” 扶嘉还要再说,姬怀少已经挥手让众人退下了。丽温率先告退,扶嘉也不愿意落下一个“不懂礼数c不知进退”的名号,所以也跟着退下了。扶嘉气呼呼地走在前头,忽然看见前方有一个橙色的身影在等他,他走上前去:“长公主。” 丽温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他:“还不服气?” 扶嘉没有回答,脸色黑如锅底。 丽温微微一笑:“你是想回去之后策划一场叛变吧?” 扶嘉一怔。自己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果然还是在琉球呆得有些与世隔绝,没和大陆联系,就是会变得迟钝而自负啊! 丽温又是一笑:“别想这件事了,你的各种退路父王都给你堵死了。如果你要叛变,那可正好给了父王一个剿灭虞氏一族的理由。你可以不怕死,可是琉球上你的虞氏族人没有一百也有上千了吧?如果把那些尸体填在会京和琉球之间,海面不知是否能成为平地?” 扶嘉皱眉:“长公主到底想告诉在下什么?” “你该对本宫称臣,”丽温望着他,凛冽正直的眼神带着不容侵犯的王室气度,让扶嘉不由自主往后一挺,站得笔直,丽温的眉宇之间满是警告,“这是父王刚才给你的命令!” 扶嘉不屑一顾。在他眼里,虞氏才是虞国最大,身为世子的他才是未来虞国的最高权力统治者,他才没那么贱去听姬怀少的命令。 “还是不服气吗?”丽温抬头看着远方宫墙上的天空,“你自己好好看看身后有多少人跟着,周围又有多少杀气。” 扶嘉一惊,急忙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刚想反驳丽温的观点,但是望着丽温自信的模样,便闭上眼,动用体内的神识进行审查,结果果然在各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很多人体的白光,那些是人体之中的元炁,就算屏住呼吸躲在树丛之中,他们虞氏还是能发现。只不过,发现是一回事,解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些人太多了,而且各个武功高强,虞氏有神的能力,却没有神的法力,不能和神一样凭借一己之力就屠戮天下人民。 扶嘉睁开眼睛,不忿地叹口气,他居然无力反抗! 丽温笑笑:“你也不用一副自己受委屈的模样,都是神的子民,为何还要计较恁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虞氏和虞国本是一体,内斗只会让虞国成为天下笑柄c别人嘴里撕扯的肉。更何况,父王待你不薄,他已经挑选了亲侄女与你,你还要如何?” 扶嘉有点被说服,但是还是很不爽,一个伯的庶女,如何配得上他?他可是嫡出的继承人! 丽温也不愿意再管他:“本宫言尽于此,如若你再执迷不悟,虞国可是很乐意踏平琉球的。”言讫,丽温便翩然离去。 扶嘉在驿站独自思考了三天,最终还是亲自写了一封信,让虞氏一族备下聘礼,亲自去广地将广伯的庶女给娶了回来,风光无限。丽温也因为劝诫扶嘉有功,被封为长公主,得到了无上荣宠,但是她始终小心翼翼c如履薄冰,甚至为人低调到没有王后和姬怀少提及就不会被人想起来,她的亲弟也是很不成器,让人不会觉得有危险——如今看来,姬丽温真的是一个厚积薄发的人,只是她的弟弟和她的运气辜负了她。 赵含休说完,便去看薛斓有什么反应,却见薛斓面色平静如水:“这般说来,长公主还真是一个奇女子,只可惜时运不济c命途多舛。若是此番能助她完成心愿,同时为国争光,那也是我一桩功劳。” 赵含休望着薛斓,为什么有一种他这个姐夫不如年纪小的小舅子的感觉呢? 赵含休站了起来:“随你,我要去睡了。为着你的破事,扰我清梦,明天身体一定会生病的,你就帮我告假吧。” 薛斓惊奇地看向赵含休。姐夫,这都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请假了?你真的不怕俸禄被扣光啊?薛斓起身,姐夫这借口也太好了,要不是他突然发疯,跟自己打了一晚上,让韩汤传个口谕就可以继续睡觉了好吗?薛斓摇摇头,反正他也习惯了,算了吧。 薛斓回去稍微睡了一下,便起身去了府衙,办理了交接之后便去宫中请韩汤按照批文办了外调手续,这才走马上任,去了宁地拜见长公主。彼时长公主正在外视察,听说有是他,心下莫名漏了一拍,她想起昔年救他之时,没有忍住掀开帷帐瞧见的那一眼,和李越泽相似的脸庞让她至今没有办法忘怀。如今又要见到他,该以何面目自处呢? 薛斓走了十几天就到了宁地,先是去公主府拜见了长公主,彼时长公主躲在屏风之后,戴着面纱接受他的拜见,一袭橙色的衣衫在纱织的屏风后格外动人,仿佛是素白的屏风上的一幅美人图。薛斓不敢多看,红着耳根在香炉的香气萦绕中跪下:“末将参见长公主。” 丽温应了一声,薛斓起身:“公主殿下,末将请求先去查看城垛和周边布防。” 长公主想笑,至于这么急么?不愧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孩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老官就不会急于一时一刻,慢条斯理才是硬道理,他还是太嫩。 长公主身边的梦琪道:“将军不必着急,长公主殿下已经备下接风宴,将军不要辜负了长公主一番好意。” 薛斓头皮有些发麻,果然是在政治上浸淫多年的长公主,一个丫鬟也能让他觉得棘手。她都不急着打仗,自己急吼吼往前冲,肯定会引发上司的不满和同僚的嫉恨。他是来打仗c为国争光c荣耀祖先的说,不是来勾心斗角的。他可不是因为新奇或者立功心切才要去看防御的。只不过听那个丫鬟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的太多事了;但是战事在即,还这么优哉游哉,长公主是真的想报仇吗? 对于丽温来说,报仇是必须的,但是建功立业洗白自己好让自己有重新回到会京政治中心以获得未来更好生活的台阶也是必须的,而且,试探姬余派给她的人也势在必行,尽管她曾救过他,但是凭借他在朝堂之上的狠毒,她不敢确定他是否能为己所用。 薛斓心里想着拒绝,但是还是作揖道谢:“多谢长公主,末将不胜荣幸。” 宴席很快摆了上来,梦琪也让人给薛斓准备了便服,华丽的便服纹饰华丽,让薛斓很是嫌弃,因为觉得太娘。他自己平素穿的就是单一颜色的麻布而已,放在人群里有时候手下都认不出来的。但是长公主的意思他不敢拒绝,还是这样和长公主用膳,长公主没有戴纱巾了,人看着虽然年纪有点大,还是很漂亮的,跟他的姐姐一样,笑吟吟地很亲切。薛斓之前的抱怨荡然无存,反而开始因为丰盛的美食食指大动。 长公主也是无语了,对于薛斓来说,美食比美丽的公主更有吸引力是吗? 梦琪也是嫌弃到死,吃相真难看,就是长得和李大人像也不能和大人比拟。 薛斓风卷残云了一半,忽然听见有个半阴不阳的声音:“公主殿下,还需要再添么?” 薛斓叼着一嘴的青菜抬头,正巧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眯着眼睛想了半日,瞪大了双眼。这不是上次救他的那个别墅的男人嘛?当时还想他没有胡须很奇怪,估计是宫里人,没想到是长公主的人,那这么说那个宅子是长公主的外宅,救他的人也是长公主!薛斓心中翻江倒海,眼神几度深沉,但还是把挂在嘴外的青菜给吞了下去。 长公主含笑点点头,那宦官便挥手让人来添菜,这小子真能吃,长公主都还没开动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回 新官上任薛斓手段高明 志同道合为平暗自揣摩 长公主看着胡吃海塞,神情淡定的薛斓点点头,她就是故意让罗宦人上前侍奉,看看薛斓对于当日的救命恩人会是怎样的处理,以此来断定此人是否可用。目前来看,薛斓除了还是年纪太小c涉世不深,初次见到罗宦人之时眼睛瞪了个老大之外,其余的把握还行。这不能说薛斓很优秀了,只能说刚好及格。 吃完饭,薛斓便告辞回去,因为吃了两杯酒,薛斓脸色有点泛红,长公主便道:“回去歇着,莫再操劳。” 薛斓唱喏而去,却并没有回府衙歇着,反而跑去了城垛视察,整的一班军士猝不及防,大中午衣冠不整地跑出来跟随薛斓检查军备布防,鸡飞狗跳的。薛斓倒是很惬意,在城墙上吹风酒醒了大半,虽然脸依旧很红,却也添了几分俏,让人目不暇接地。薛斓看着如今的布防,心中算计着:“这城池平时自卫尚可,若是真的对战,城池须臾可破。” 薛斓回头问:“此处将领是谁?” 有军士回答:“何为平。” 那军士刚说完,就被身边的人一撞,他也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低头不语,显得很紧张愧疚。薛斓起了疑心:好端端的就问个谁是负责人大家为何如此惧怕?城池守备松懈,大概也和此人有关。薛斓估计此人是本地人,而且颇有手段,所以才能为所欲为。 薛斓负手而立,下巴一抬:“何为平何在?”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敢则声。薛斓眉头一皱,声调提高,有了怒气:“何为平在何处为何不说?无奈大王特遣之臣,还不能问一个守城不成?”薛斓看打架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拔出佩剑:“若是再不说,本官便挨家挨户地问,拿到何为平便当场斩首,看谁敢再不言不语!” 众将士骚动起来,他们在犹豫要不要说,正在这时,人群之后忽然传来一个慵懒无比的声音:“不就是个莽夫吗?至于将军你劳师动众的?”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战甲当外衣,裸露着胳膊和半个胸膛的的男人斜躺在军用粮草包上,一脚翘起c用来当支架搁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腿在粮草包上晃来晃去,十分不羁。薛斓看去之时,只见他面前两条“龙须”随风摇晃,倒是有几分少年豪侠的意味。 那男人从粮草包上跳下来,挥挥手:“扛去粮仓。” 薛斓知道,这就是何为平,身为守城将领,居然不在第一时间来参拜,反而在这个时候搞了一个喧宾夺主的出场,真不知道这是有实力还是自负。 何为平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薛斓,薛斓也看着何为平,两个人仿佛在天地之间只剩两人一般,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让周边的军士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 最后还是何为平先笑了出来,结束了这场精神上的对峙。何为平走了过去,对着薛斓伸出手,似乎是邀请薛斓来击掌,缠着各种颜色的的纱布隐藏着很多伤痕和茧子,这是练家子和上过战场的人的专属。只是这些茧子所在地方,显示此人的武器似乎和一般的剑有些不同 何为平挑挑眉:“守城将领何为平,见过将军。” 薛斓没有和何为平拍手,伸出手将何为平的手推了回去:“觐见来迟,以下犯上,杖二十。” 何为平一愣,早就听说这个薛斓在会京有诨号:“舅阎罗”之称,如今一看,果然不好相处,是个十分严肃和推崇法家的人。 军士们也不知所措,薛斓不好惹,何为平也不是好东西,两只都是打老虎,屁股都摸不得,得罪哪个都不好受。如果现在战队薛斓,以后薛斓走了他们还不是落在薛斓手里?但是如果不战队薛斓,现在薛斓就能屠宰了他们。 还是何为平自动解开战甲,指着后背笑道:“来吧来吧,下官犯错,应当领罚。” 薛斓将眼神挪开,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居然出了战甲什么都没穿,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只穿着冰凉的铠甲还是会冷的吧?更何况宁地这个地方偶尔还是会下雪的啊!这个男人真是变态,而且有奇怪的在别人面前袒露身体的癖好。 何为平看着薛斓尴尬的表情,朝薛斓那边凑了凑,故意挺了挺下身,双手叉腰:“怎么,都是男人,大人害羞什么?” 薛斓看着他,眼中的冰寒完全就是在看一个死人,让何为平一抖,自动收起叉腰的双手,气焰也收敛了一点。 因为薛斓下令,而且何为平也主动要挨打,所以军士们也不等着,拿着军棍就往何为平身上招呼。何为平本来以为,自己平时还有几分威严,就算主动去承受不属于自己的错误,大家也会手下留情,故而没有防范,临挨打之前还很得意地在抖腿,结果一棍子下去,何为平就脚下不稳,外加一声惨叫。他回头瞪了打他的那个人一眼,吓得他不敢下手。 薛斓发出一声不知是嘲笑还是好笑的笑声,何为平脸一红,自己居然被他嘲笑了!他明明比自己还小好吗? 何为平准备好姿势,军士们也不敢“怠慢”,军棍一下一下接一下地打在何为平身上,何为平忍着没有发出一声,薛斓不屑一顾,现在逞英雄,不代表战场上遇见危险他就不逃跑。自己被赵含休打的时候还是会吱哇乱叫的,因为这样就能引来薛氏,自己就能将损害减轻到最低,只有精打细算,才算兵家。 何为平挨打完,自己穿上了战甲。薛斓看着乖巧了许多的何为平,突然来了一句:“搭一个擂台,三日之后,我和你决战。” 何为平不解,他已经狠狠搓了自己的锐气,自己也会听话,为什么他还要以平等的姿态跟自己决斗?如果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直接对自己委任重要任务不就好了吗? 薛斓不想跟他解释,如果什么都要上位者对居于人下者说,这个世界就不会分为三六九等,上位者也没有资格上任,而下面的人也无法选拔。薛斓没有理会他疑惑的眼神,自顾自离开了。 军士们开始准备擂台,何为平也擦上了药物,准备练武以备战。开玩笑,他在来投军之前是个土匪,要不是一时吃醉了酒,山寨疏于防范,也不至于被官军攻破堡垒,为了保全兄弟们的性命和身家才接受诏安。还好他能力强,武力值高,又有威信,所以才在两年之中当上了守城将领。他怎么能输给一个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的只会纸上谈兵的贵族公子呢?这是他的雪耻之斗,他必须全力以赴! 薛斓在约战之后也没有闲着,又去郊外转了一圈,郊外因为备战的缘故全部都是荒地,也有几片沼泽,依稀有残留的动物骸骨。薛斓扶着下巴,是个好地方,无战时应该拿来种田,备战之时的话,可以拿来设置陷阱。可是如何才能转换自如呢?或许长公主就是因为不懂得如何变化,才把它放着;也有可能长公主对于这些一窍不通。 薛斓怀着重重心事回到府衙,脱了衣服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一直睡到翌日上任之时。 长公主听说这些事之时,正在吃下午茶,梦琪站在一边数落着:“哼,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混账,公主都让他回去休息了,他还跑去闹了一场。若是把那好不容易招安的土匪头子给恼回去了,真是自损八百。” 长公主笑而不语,薛斓师从赵含休,赵含休上过战场,所以他的用人和手段不会差,只是这耿直得有些可爱。当初的李越泽可是个处事圆滑的人,但是她倒是期待这个少年会有什么手段。 薛斓翌日上任之时,倒是自动醒来,不出一炷香就穿好吃好,比所有人都早到了城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要知道其他官阶比他低的都还没来呢!手下人赶紧去禀告何为平,何为平匆匆跑来之时,薛斓已经画好了一幅图,上面满是箭矢的样式。薛斓看着衣冠齐整的何为平,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了,这样才像个人嘛! 何为平被薛斓欣赏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他也就是投其所好,毕竟讨好上司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不是吗? 薛斓用眼神示意他过来:“看看,哪个实用。” 何为平走来,作揖之后才把脑袋凑过去,那图上画着三行箭矢的样式,第一行是普通三角头,绘有好看的青铜纹路;第二行是双翼形的青铜箭簇;第三行是双翼双尾形的箭簇,只是这个材质 何为平皱眉疑惑的样子落在薛斓的眼里,薛斓喜他是个懂行的人,便问:“看出什么来了?” 何为平指着第三行:“此物是铁?” 薛斓笑着摇摇头:“还要更进一步。” “钢?!”何为平瞠目结舌。 薛斓点点头,将图纸一卷,交给何为平:“我需要十五万支,十日之内给我。若是质量不过关,斩督将。” 何为平胆战心惊,这根本不可能办到,薛斓是在刻意为难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造箭镞为平访南华 寻将军薛斓上夜树 何为平在心里嫌弃薛斓,这分明就是蓄意刁难。就目前的工艺水平来说,就是天都都无法造出特别纯的钢,何况还是大面积的战争使用,时间又很紧凑,故而也没有答应。 薛斓见他期期艾艾的,便道:“还不退下去办事?在此磨蹭什么?”薛斓很想说,你要是把老子惹毛了,老子先把你剁了都浪费了人力去搭那个擂台!反正好久没折磨人了,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他手还是很痒的。 何为平闭着眼深呼吸,好吧,死就死了,但是话还是得给他撂下。这公子哥儿不食人间烟火的,不能让他折磨百姓不是?何为平把图纸放回去:“将军,此事无能。” 薛斓看也不看他:“是你无能。” 嘿!何为平那个暴脾气就上来了,什么叫他无能?他要是无能能是土匪头子c能成为宁地守将吗?自己提的要求刁钻古怪,还把锅甩别人身上去啦?何为平当场就要发飙,薛斓抬起眼,幽幽地盯着他:“军中不能,便去访问能之人。既然我交代与你,自然是有十足把握。做不到便是你无能,不要在此与我胡搅蛮缠。此番训导仅此一回,下次再犯定不轻饶!”说罢,又继续低头办公。 何为平一口老血被气得几乎从鼻孔井喷而出,这个小屁孩真是气煞他也,要不是当了官他真想象做土匪时一样暴打他一顿!何为平拽了图纸便气呼呼地走了,薛斓抬头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还是不成熟。 薛斓上午看完了宁地的卷宗,自己粗略有了底细,下午便又去郊外的荒地晃荡,没让一个人跟着;而何为平去交代了事情,军中的铁匠便开始抱怨:“不过几日时间,又要战时箭镞,如何能得?大人未免过于霸道了些!” 何为平想说,他也知道这帮庸才做不到啊,可是他敢违逆那个会京来的天才的意思吗?何为平苦口婆心劝道:“尔等都是老铁匠了,这些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们也是看中你们有这等神通才来相求的。如今开战在即,正是雪五年前齐国之耻的绝佳时机,能出力便略尽绵薄罢。” 铁匠们也苦不堪言:“不是不肯为国尽忠,只是无力尽忠啊!” 何为平和铁匠们扯皮了一个上午,最终还是没能取得胜利。何为平懊恼地在街边坐下,有认识的狗腿小二看见了,赶紧倒了一碗酒来,何为平咂着,都没有平时的滋味了,下意识便说:“这酒没有昔日的好,你最近生意做大了,倒开始学那等子奸商,偷工减料来了。” 小二本想拍个马屁,却给烈马踢了一蹄子,没得到赏钱不说,还白捞一顿数落,心里自然不开心,当即回嘴:“大人也是好笑,莫不是被新来的长官弄折了舌头?怎的好赖不分?我家的酒一向都是这个味道,不信你问在场的客官。” 何为平扫视一圈,见众人都在暗自点头c赞成小二说的话,自己也觉得面上臊得慌,慌忙从兜里掏出几个虞国特有的鱼形钱币给那小二:“罢了罢了,约莫着我真的上火。” 小二见他服软,估计是事多真烦,也不再计较,毕竟这何为平当年是一霸,如今虽然从良,那手段也是分毫不差的,所以还是存着几分惧,笑着接过赏钱,称谢唱喏便赶紧溜之大吉。何为平一叹气,躺倒在路边的石阶上,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何为平也没多敢休息,四处问哪里有会炼钢造兵器的高人,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还是长公主听说了这个消息,嫣然一笑:“皮猴子是想锻炼这个土匪头,知人善用,方为大将。”长公主哪里知道,其实是薛斓看了一圈,也就这个混账流氓小子有点能耐,其他的还不如罗宦,他就在心里嫌弃啊,长公主真是养在深宫不识人,都有一帮什么狗屁玩意,难怪宁地的经济水平一直上不去。所以薛斓才会想着把何为平锤炼锤炼拿来用。 长公主笑道:“梦琪你去帮他一帮,免得让这孩子吃瘪,灭了我们自己的威风。”开玩笑,如果都让薛斓将宁地变成自己的地盘,人都是他的套路复制出来的,那她还玩个屁呀! 梦琪点点头,当场便离开了。 而那何为平浪荡了一下午,还在街角唉声叹气,拿着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在地上划拉土,将本来已经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踏平的土地又翻转得支离破碎。 他正郁闷呢,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双小巧的脚,精致的绣鞋是上等的丝绸面料。何为平顺着裙摆往上瞧。对上一双令他如坠冰窟的眼睛,他一哆嗦:“女士何人?” 梦琪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都不跟他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拔腿就走。何为平觉得此女有猫腻,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一直进了一间豪华大酒馆,在一个包间坐下。这里气质风雅,不是他这种粗人能来的。酒水也精致,看着便食指大动。 何为平和那戴着面纱的女子面面相觑,气氛冰到极点。何为平心里还念着薛斓给他的差事,便主动开口:“女士,您有何诉求?” 女子瞪了他一眼,让何为平觉得莫名其妙。女生不说话,他当然得主动点,再说他还有事啊,这女的咋一脸他侵犯她的感觉呢?她招谁惹谁了?惹了她和薛斓两个太岁。 女子眼高于顶,拿鼻孔瞧他,仍旧没有说话,从袖中拿出一面木牌放在桌上便起身离去。何为平追出去的时候女子早就不见了,他挠着头回来,拾起木牌一瞧,之间上头只镌刻了两个虞文:“南华”。 何为平眼波一动,南华在民间私传是当今大王的私人禁卫,能力很强,此人来是为了帮他?何为平的眼睛又往人群里瞅了两眼,仍旧没有看见早已远去的女子背影。何为平暗暗思量:来帮忙又不愿意展露真容的,除了长公主应该没有别人。毕竟是一个京官,一来就大刀阔斧c兢兢业业的,换地方官谁都不会爽。只是长公主的手段还是比较柔和缓慢的,也没有杀心,毕竟快要打仗了,内斗不急于一时一刻。只是不知道薛斓会不会晓得了? 何为平将木牌一抛又帅气地接住,既然有人相助,那他就笑纳了。南华离他原先的土匪窝不远,他就当回去故地重游好了。只不过双方都把他当棋子,他有没有必要反戈一击? 何为平来到南华,递了木牌,见到了戴着面具的负责人,说了情况,负责人二话不说,立刻让一个老者出来觐见,口里说:“此乃郭叟也,专事炼钢,武器制造,可以请用。” 何为平挑着眉毛与郭叟作揖,内心仍旧怀疑:“南华莫不是看我出身草芥官阶不高,拿出的银子不多,故而故意找了个老态龙钟的诓我?” 但是南华给的人,又是长公主暗中相助,总不会错的,何为平就是再多猜疑,还是给人请回去好生安置着,准备明天带他去炼钢造箭。他忙活了一天好容易要歇下,顺口问了一句底下人:“薛将军呢?” 底下人答:“薛将军中午往郊外去了,至今未归。” 何为平心里“咯噔”一下,城郊都是荒郊野地,薛斓老往那里钻干什么?而且有沼泽,去年才死了一个人,这一天都没回来,万一出了差池他几个脑袋不够砍!何为平当即组织人去城郊找薛斓,遍寻荒野,闹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何为平坐在树下薅着头发,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找什么?” 何为平抬头一看,只见薛斓站在树干之上稳如泰山,一身深蓝色的衣裳半分脏污也无,整个人器宇轩昂,分明就是神仙来游玩透气的,和灰头土脸的何为平一点都不一样。何为平看见他没事,先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强忍着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挤出笑脸问:“将军,你好端端的在这作甚?”在树上下蛋吗? 薛斓没有理会他,转身看向北方:“上来。” 何为平一愣,啥?上去?当他是猴儿啊?不过长官发话,他还是很努力地照做,爬了一半,薛斓忽然低头看他:“你不会轻功?” 何为平无语,他看着像有轻功的人吗?会武功的何其少,薛斓当他是万能的? 薛斓见他不回答,心中了然他不会,不禁又在心中无奈和嫌弃了百转千回,真是穷乡僻壤没人才啊!薛斓面色依旧不动如山:“能自己上来么?” 何为平摇摇头,他承认不能了之后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没曾想,何为平摇头的动作前脚刚完,后脚他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他就腾空而起,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树上和薛斓肩并肩了。薛斓专注眺望着远方,而何为平却浑身不舒服,他正要开口,薛斓先说话了:“能看见什么?” 何为平红着脸儿不回答,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忸怩的话:“将军,您的手放在属下腰上,属下无法思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回 望齐国薛斓遇险 见公主将军述职 薛斓收回手,嗯,这是一个尴尬的瞬间。他是怕何为平掉下去,然而人家好像不太需要他的担惊受怕。薛斓不再看何为平,只是直勾勾盯着远方:“能看见什么?” 何为平顺着薛斓的目光往远处看去,只见夜色黑暗,而此处是孙地里虞国与齐国的交界,除了荒芜就是荒芜,哪里还能有其他的?何为平揉了好几下眼珠子都没能看到什么,只能老实回答:“卑职无能,看不见。” 薛斓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是,齐国那么大,不能一时间全部看完。” 何为平一愣,原来将军说的是这个。这种显而易见c毫不掩藏的侵略野心,正是帝国的希冀,而这份希冀,似乎要靠这个少年将领“舅阎罗”来实现。何为平缓缓扭头看向远方:“齐国真香。”对,齐国就像一块美味诱人的肉,引诱虞国这只猛虎去吃。 何为平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完,甚至于他还沉浸在攻陷齐国之后骑马进城的无限风光的幻想之中,这种兴奋就被腰上的手的触感给击碎了。何为平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将军是有分桃之好吧?何为平攥紧拳头,刚要爆吼,薛斓的呼吸就扑在他脸上,带着一点凉:“嘘!” 何为平更加不能忍,“嘘”你个大头鬼啦!老子不好这口!!! 何为平正要反抗外加大吼,薛斓突然把他往底下一按,何为平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树干上,某个部位痛得让他惨叫,只不过张开嘴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浓浓一嘴鲜血。长年在刀口舔生活的何为平马上就尝出这是人血。他回头一看,只见薛斓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他绿色的袍角在黑夜中上蹿下跳,血肉飞溅,人头一个接一个地c像树上的果实成熟了似的,不停地往下坠落。何为平咬牙,不能让一个京城公子抢了所有的风头啊!何为平也冲进了包围圈,虽然他没有轻功,但是他身手灵活,在树上和猴子似的,完全不落下风。 何为平一脚踢飞一个要袭击薛斓的黑衣人,在薛斓看过来的瞬间神气地刮了一下鼻子:“不客气,将军。” “愚蠢!”出乎意料,薛斓没有夸他,更没有保持一贯的冷漠,反而开始怒吼,“我特特引开注意力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回城搬救兵,你居然还在这里帮倒忙!今晚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先杀了你!” 何为平一愣,好心来救他,居然还被他骂,自己真是贱才会抛弃土匪的习性来管他!看来善心不能乱发!何为平一拳打歪一个黑衣人的下巴,来发泄自己的怒气。薛斓继续打着黑衣人,一直来到何为平的身边,他挡在何为平身前:“赶紧走,去报信!” “那你怎么办?”何为平才不是那个贪生怕死的懦弱男人呢! 薛斓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劳费心。”言讫,就又开始厮杀起来。 何为平“嗤”了一声,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个竹管,对着天就发射了一朵璀璨的烟花。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美丽所吸引c抬起头暂时忘记了目前的任务而观赏着这罕见的景色。薛斓惊诧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在说:“你有这玩意儿为啥不早说?” 何为平得意洋洋,他要的就是这种惊喜的效果,就是不告诉他,什么都跟别人说那不就是老虎反扑猫了。薛斓就觉得这货有病,明明可以早点有活路,非得伤痕累累了才发个信号装逼,脑子有毛病吧?薛斓摇摇头,继续战斗,转瞬间又是一个漂亮的旋身c横扫一片杀手。 何为平见他竟然不领情,怒发冲冠地来到他身边,他要杀哪个,何为平就抢先一步先杀,几场下来,黑衣人没怎么减少,何为平又多添了几道伤,而且还累成一条狗。薛斓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正在战斗的何为平踹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疼得何为平站起来都困难,薛斓没了何为平这个绊脚石,这才拼命砍杀。 何为平则一直挂在树上,直到树下有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黑衣人们见援兵来了,便迅速撤退了。薛斓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一把捞起何为平,安全落地,但是薛斓脚尖刚沾到地面就把何为平一把丢了出去,可怜何为平的骨头是真的要散架了,在士兵们的搀扶下蔡勉强站了起来。 薛斓嘱咐道:“此处戒严!” 士兵应了:“是!”薛斓拔腿就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着何为平: “你和我的比武延后,等你伤好了再说。不过你在家养伤的时候,别耽误公务。” 何为平吐出一口血,他这真不是伤重是被薛斓气的!前一秒他还感动得无以复加,觉得大赦之期到了,结果后一秒他就觉得之前自己的感动就像一个傻瓜!他是被黑衣人踢坏了脑子才会相信薛斓会关心他! 薛斓摇摇头,真是没用。 何为平被士兵抬回家休息了,这件事也传进了长公主的耳朵。长公主十分奇怪:薛斓为何就对那片郊外的荒地情有独钟?明明一点战略和经济价值都没有,居然还引得齐人过来。齐国不是正在大乱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偷袭。而且薛斓明明没有上过战场,却淡定非凡,是个可以推敲的人物儿,得看看能不能争取来她这边儿,就算来不了,也得有个好交情,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似乎在带何为平,如果能把何为平培养出来那也不错。总而言之,长公主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和他见一面? 不过长公主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还没来得及下帖邀请,薛斓就递帖子先拜见了。 长公主是不知道薛斓来找她干嘛,大概是汇报昨晚的事情吧!然而薛斓来找她只是来投诉的,他就觉得这个宁地身为战时第一线,居然防备如此之低,没有人才,官员队伍素质不高,经济上不去,农业还凑合,军工实在是不值一提。薛斓觉得就是长公主太悠哉而且是个没有开阔眼界的女人——不是他歧视女生,很多女人确实没有宏观思想还爱外加不听人劝。 长公主接见了他,把他放在花园里,优哉游哉地对着湖水喝茶。薛斓坐立不安,他还有一堆公务没有处理呢,没空陪这个每天闲着的公主耗好吗?正在他准备先开口速战速决的时候,长公主说话了:“将军受惊了。” 薛斓一愣,好像天地之间除了长公主这句莫名其妙的问候让他有点意外之外,目前还没有能够吓到他的。不过他想了一下,估计长公主是因为出了昨晚的事所以来慰问一下他,故而他也顺其自然:“何为平受惊比末将多。” 长公主一笑,倒也没多说,这孩子真是适合当酷吏和将军,不适合混官场,要不是赶上好时候被姬余任用,又有姐夫给他撑腰,他早就完蛋了。不过他还是比他那个跟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任性八匹马拉不回来的姐夫好多了,至少说话之前会动脑子。 长公主问:“对于昨夜之事和宁地,以及即将到来的战事,卿定对此意见颇多,才会主动造访本宫的府邸吧?” 薛斓眨眼,这个公主倒是聪明啊,他喜欢聪明的女子,不用浪费他很多时间去解释一件事。啊,不对,是欣赏,不是喜欢,他哪儿有那个资格呢?薛斓摔刷头,抛去那些莫名其妙的龌龊心思,举手微作揖:“公主殿下,臣以为:荒地不可废,兵器需改进;编制要重组,训练要加强。” “你说的容易,”长公主顺手拈了一块苹果送到薛斓面前,让薛斓脸色一红;长公主媚眼如丝,这招还是跟丽涓学的,之前她一直端着,才没有人可用,女人有时候就是得利用一下自己的性别优势和外貌优势,毕竟只要自己成功,谁管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呢?长公主看着薛斓的样子有些好笑,别告诉她还是个雏?长公主声音正直,“本宫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一直以来,也没有成功过。” 薛斓本想拒绝,但是看着长公主给的,还是硬着头皮张嘴,结果用力太猛,反而含到长公主的手指,惊得他苹果当场就坠地了。薛斓吓得赶紧离席c下跪谢罪。长公主也是无语,怎么这么笨呢? 长公主笑笑:“行了,不吓你了,直说吧。” 薛斓松了一口气,对于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尤其是长公主这类的c你根本看不清她在想什么的,还是何为平比较好相处。嗯,待会儿就买点吃的去看望何为平,顺便看他的公务版的如何。 薛斓道:“臣已准备好方略:荒地不可废——即c在利用荒地和沼泽建立陷阱,防止被齐军抢先,昨晚之事便是最好的警钟!兵器需改进——臣已经绘制最新的兵器,在造的就有箭镞一项,后续还有,敬请期待;编制要重组c军队队形涣散,流氓习气太重,不服管教;训练要加强,体质太弱,读书太少,不谙兵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回 说兵法环环相扣 诛齐军薛斓首功 薛斓道:“臣已准备好方略:荒地不可废——即c在利用荒地和沼泽建立陷阱,防止被齐军抢先,昨晚之事便是最好的警钟!兵器需改进——臣已经绘制最新的兵器,在造的就有箭镞一项,后续还有,敬请期待;编制要重组c军队队形涣散,流氓习气太重,不服管教;训练要加强,体质太弱,读书太少,不谙兵法。” 长公主“嗯”了一声,意味不明:“你说得好,但是具体的呢?” 薛斓拿手指沾了点陶土杯里的汁水,开始在漆木桌上画画。梦琪翻了一个白眼,拜托,那些都是贡品果茶,你是不是太浪费了?然而薛某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而且长公主也毫不在意c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薛斓画画,这一幕非常温馨,仿佛一对母子。 薛斓一边画一边说:“首先是荒地,末将昨日下午全部查看了一遍,如今是北方平原c南方沼泽,西部是一片荒林,而东部则是咸田,末将昨日便是在西部树林遇袭。齐人从西部来利于隐藏行踪,末将已经派人将西部荒林团团围住,不日末将便将在西部树林布防。另外,沼泽也是一个布置的好处所,反而盐碱地和平原适合交战。” 长公主指着快要干涸的水渍:“在沼泽也能布防?” 薛斓握住长公主的手指,让长公主心头一颤,梦琪正要骂他放肆,却见薛看拉着长公主的手指来到另外一滩快干涸的水渍,表明这里才是沼泽。长公主有些好笑,这个人还真爱较真。 薛斓点点头:“是,沼泽布防比较辛苦,末将打算在何为平伤好之后向他了解军中有谁体质好熟悉水性,把沼泽改成我们需要的地形。” 万事皆能改变,万事皆有可能,所以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只要何为平不给他拖后腿。 长公主点点头:“那好,等你事成之后,本宫要检阅。” 薛斓自信地一笑:“随时恭候。” 长公主一愣,梦琪也是一愣,这个笑容,和李越泽真的如出一辙 薛斓被长公主看得耳根红,长公主是寡居久了的缘故吗?这么看着一个连通房都没有的男孩子,他会害羞的哇 薛斓看是有点气息紊乱,罕见地不安起来:“长c长公主殿下,末将先告退了。” 长公主笑了起来,如同一朵牡丹徐徐绽放:“好啊,你把手放开,尽管走。” 薛斓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拳头里包裹着的,可不是长公主那根白皙纤巧的手指?薛斓赶紧松开手,跪在地上:“请长公主恕末将无礼!”要罚还请战争结束之后罚,他还要替虞国打仗。 长公主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退下。” 薛斓忐忑不安地退下,一直在想长公主会用什么方式整死他。毕竟虞国的公主狠毒起来那是不择手段的,在祖王鸿涛初来乍到之时,跟随而来的惜花帝姬就曾经帮助姬鸿涛智退百越官兵c入主百越,还将百越王室屠杀殆尽。此后,还有太上王的妹妹c月已公主,也是站在广伯那边帮助镇压太上王的。不过,薛斓很快就忘记害怕这回事了,因为他开始烦恼去看何为平要买什么去;之前在府里有什么人际往来,都是姐姐替他和姐夫大点,哪里需要他费心?薛斓在街上抓耳挠腮半天,最终提了两壶酒一路打听去了何为平家。 何为平本来在家里趴着好好的,嘴对着门口流口水,薛斓站在篱笆外面走来走去,就是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把他叫醒,他皱着眉头,太浪费时间了,要不是觉得这里民风不好,怕把东西扔在门口会被偷,才不会在这里等这么久呢。而且,这个家伙睡觉的样子真的好丑啊! 何为平似乎是感受到薛斓的嫌弃,迷迷糊糊从床上起身,走到院子里来:“薛将军,你咋来了啊?” 薛斓鼻子一哼:“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何为平看着他提着的两壶酒,嘴角微勾。真是一个口不对心的男人,还真有几分小男孩的装腔作势。何为平走过来开门让他进来:“将军放心,卑职出身低贱,好养活。” 何为平给薛斓倒茶,怡然自得,薛斓忸怩了半天,把两壶酒往桌子上一放,起身:“我还有公务,你好生养伤,伤好了就快回来,我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何为平正要问什么事,薛斓已经出门了。何为平赶紧追过去送,却只看见薛斓一幅绿色的袍角消失在街角,何为平也是无语了,这么害羞吗?难道说平时的不苟言笑也是因为害羞吗?何为平摸着下巴笑了起来,这个孩子将军还挺好玩的嘛,以后可以考虑捉弄捉弄。 薛斓都准备好了,亲自在郊区蹲守着,果然齐人又来了,这次第数量更多,而且分工也更鲜明:他们一对朝西部出发,一对冲南,一对朝东,大有直接进攻之趋势。幸好薛斓早就有防范,虽然齐国人派来的人怕打草惊蛇往西方扔了很少的人力,但还是落入了树林里的陷阱——齐人才走没几步就陷入大坑,惊得众人马上腾空而起,而落入大坑的那些齐国人都传来了惨烈的嚎叫。有齐人甩了一个照明弹下去,发现坑底全是尖利的木桩,不少下去的人都成了木桩的祭品。然而还没有完c逃到天际的齐人又被不知何时射出的箭镞弄成了刺猬,齐人赶紧分散,各自躲到树丛中自我保护。然而,还没有休息完,一支支的长矛就从树干中戳了出来,将齐人戳了个透心凉。剩下的齐人这才晓得中计了,慌忙要撤退,天上地上树上都不安全,他们从腰间解下绳子,一棵树一棵树拴着,慢慢爬过去,在绳子的正中央之时,忽然有什么液体从天而降,齐人闻了闻,大叫:“是桐油!” 齐人一惊,赶紧要松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虞军朝着他们射出火箭,剩余的齐国人在大火之中坠落在地,哀鸿遍野,为了防止火势蔓延,成为森林火灾,虞军们看烧得差不多了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土盖下去,把火扑灭,顺便也是给这些齐国人造坟了。 另一边的沼泽地,齐国人一路从北方平原长驱直入,来到沼泽之时从背后拿出巨大的木板甩在沼泽上,运用武功推进木板在沼泽上的行进,正走了一半,忽然有长戈从沼泽底下捅出来,透过木板扎穿了许多齐人的身体。齐人正要飞走,又有绳子拴住了脚,而绳子的另一头绑着巨大的石头c石头被虞军扔进沼泽,齐人们都被喂了沼泽神。不仅如此,因为虞国人穿的是木板鞋,虽然防水防泥的效果不太好,还要靠绳子拴着,但是对付齐国人的笨重大木板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不多时,齐国人也都交代在了沼泽里,比起西部树林还要填坑挖土,这里往沼泽一丢就好了。 而东边齐国人见西部和南部都没有信号,便停下了脚步,他们知道任务失败了,所以准备后退,可是刚转身,身边的灯火就一点一点亮了起来,越来越多,几乎就成了万千灯火。齐国人静静看着从人群中分花拨柳走来的绿披风小将,问:“你是何人?” 薛斓看也没看他:“都要死了,念着我的名字不吉利。”言讫往后一退,手一挥,所有的军士开始弯弓射箭,尽管齐国人英勇反抗,也有逃跑了几个,大部分还是死在薛斓的弓箭底下。薛斓嘴角一勾,看向人群之后的何为平,要不是自己想到什么事,又在那天下午折返回去找他,也不会听他长篇阔论了一番军中的可用之人,然后迅速制定战略,毕竟齐人的野心已经呼之欲出,不日之内一定还会偷袭,见到他们已经有防备了只会速战速决,还真让他赶上了。 何为平骄傲的同时又有点鸡皮疙瘩,这暧昧的眼光他可以拒绝吗? 何为平硬着头皮上前:“将军,这些尸体怎么处置?”这里可是平原,到处都是农田和草地,怎么弄都会被发现的吧? 薛斓不以为意:“堆起来挖个坑然后烧了,对着齐国烧,骨灰给百姓的土地做肥料。”言讫,跨过一具尸体先行一步。 何为平瞠目结舌,还真是残忍啊他那天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薛斓很可爱。 既然薛斓已经发话,何为平也不拖延,当即照做,大火燃烧了一整个晚上,臭气熏天,但是翌年的庄稼的确长得特别好,此是后话,此时暂且不表。 且说薛斓初来乍到便立了大功,重挫齐军,长公主十分高兴,特地摆宴给薛斓庆功,薛斓本来固辞不受,但是长公主亲自写了帖子,薛斓没有办法,只能去了,结果吃了没三杯便醉了,借口要更衣朝后花园走去,想要找个地方安静睡一觉,等会儿再从后门翻墙跑路,结果没走几步就睡着了。等再度醒来之时,只见自己躺在一弯美人膝上,香气扑鼻,十分柔美。薛斓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好像闯祸了,当即蹦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回 醉酒千金花缘 出巡万险阴谋 薛斓汗如雨下,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他枕着的那双腿,不是别个的,正是长公主的。薛斓叫苦不迭,明明是在花园的假山旁找了个犄角旮旯睡觉,怎么就爬去长公主的玉床上冒犯她去了?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长公主悠悠转醒,看着薛斓跪在床尾c局促不安的模样,倒是来了兴趣捉弄他,她用手肘支撑着头部,慵懒地望着他:“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薛斓咬住嘴唇,不敢说话,要杀要剐都随便,只是请长公主为了国家大计,能让他打完仗再死。 长公主觉得他过于严肃,再逗弄下去,估计他真能拔剑自刎c当场死在她面前,所以长公主也停止了魅惑,转而严肃起来:“行了,回去吧,昨夜你太累了,闯进来就睡着了,没想到你是个不能吃酒的,倒是让何为平替你领了那份风光。你且去罢。” 薛斓长舒一口气,还好,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何为平这臭小子不地道,不来找他也就算了还狐假虎威在那儿吃酒,怎么没给他醉死?!薛斓告辞离去,出门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来给长公主梳妆的丫鬟梦琪,梦琪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甩了过去,薛斓有些心虚,在长公主房里睡了一夜,凭谁都会脑补出一部不雅小说。 其实梦琪对他完全是迁怒,因为昨晚梦琪本来是想去叫何为平把薛斓领走,结果何为平酩酊大醉,抱着梦琪上下其手,还吐了她一身,梦琪一怒之下让人把何为平打了一顿,直接扔到大街上去了。 故而薛斓走出公主府没有几步,就看见了躺在路边呼呼大睡被群众围观的某何,他本来还以为有群众发生围殴事件呢,走过去一看是睡相不雅的何为平,当场一脚就踹在了何为平脸上,何为平惨嚎一声,捂着流血的鼻子从地上坐起来,一见一脸冷漠地俯视他的薛斓,当场骂出口:“你有病啊?!” 薛斓理也不理他,转身就走,何为平正要开骂,忽然发现自己在大街上,他一下子就理解了薛斓的意思,再也没有脸子撒泼,拔腿跟着薛斓回了府衙。薛斓把门关上,逼着他退到墙角,凌厉的目光犀利地盯着他,让何为平靠在墙角十分心虚地晃动眼珠。薛斓低声道:“日后若是再有昨晚的宴会,你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 何为平一愣,为啥不能离开他啊?老子不要吃酒的啊?有这么好的宴席平时想都不敢想当然是敞开肚皮使劲吃啊!自己吃不惯他可以帮忙包了啊! 何为平瞧着薛斓有些神色不自然,想着他又是在长公主附近找的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想:“将军,您昨夜在哪里歇着的?” 薛斓脸一沉,当即转身回了案前开始批公文:“无事退下。” 何为平坏笑,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薛斓不会这么反常。他倒是很好奇昨晚薛斓干啥了,这么一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样子。何为平告退,薛斓揉着自己跳动的眼皮,觉得有些不吉利。 何为平趁着督工的空当儿去了一趟儿公主府,花了大价钱请梦琪出来,梦琪一直不肯出来,何为平也索然无味,索性丢开不管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薛斓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而齐国那边儿,昌诚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昌诚就知道大事不好了。之前姜鹤轩给他私下来信,说是要联合虞国攻打齐国,先把姜静轩端掉,然后再利用丽涓的关系扶他上位。昌诚怎么会相信丽涓有这种好心?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故而昌诚选择去偷袭虞国。明明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居然这么厉害,倒让他吃瘪了。昌诚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惶恐,那种末日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愤懑的感觉化为一口淤血,吐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昌诚生病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宁地,大家都说昌诚病重,还坚持带病,恐有变故,催促薛斓开战,薛斓坚持不出兵。昌诚是个什么人物?当初设计陷害长公主夫君的人,让一代新星就此陨灭,还给虞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如果他会轻易就去死的话,早就死了,何必把要死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分明就是骗那些劝战的蠢货开战。薛斓这厢才压住那些人,就有人跑去和长公主告状,长公主也是报仇心切,当即决定亲自北上督战。这样一来薛斓的头就大了,他只能点兵随行。长公主声势浩大,薛斓带的人却不多,他只能让敌方以为长公主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不能让人晓得是北伐的,哪儿有人北伐带这么多享乐用具的? 薛斓憋了一肚子火,他思来想去还是得劝长公主回去,毕竟这个是非之地她不能出事,薛斓上前,轻轻敲了敲香车,长公主戴着玉镯的手儿从纱帐里出来,氤氲了一团香气,薛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长公主的声音持续冷漠:“何事?” 薛斓道:“公主,不能再继续前行了,请您回去。” 长公主一句话没说,正要缩回手,她的手却忽然被薛斓攥住。长公主大怒,这个小子是干什么?以为自己在鸳鸯帐里躺了一晚就能为所欲为吗?长公主正要大骂:“放肆!”就被薛斓用力一拉,直接拽出了车子,身体落在薛斓的马上,躺在他的臂弯里,少年男子鼎盛的麝香气息扑鼻而来,让长公主红了脸儿,她挣扎着,薛斓却对她命令式的口吻说话:“别动!” 长公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列了一队黑衣人,而她的香车已经被一颗巨石击碎了,丫头都死了好几个。所幸梦琪没事,只是跌落出去擦伤了些许,现在被何为平护在身后,头上一个血窟窿。 薛斓大吼:“撤退!叫援兵!” 何为平当即从腰间撤下信号弹对空发射,齐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薛斓一边抵抗齐人,一边保护着长公主,一边还在心里算计着:“这里才出发不远,坚持一会儿还是能等到援兵。他们的目的是长公主,如果带着长公主先逃,这里的人就能保住一条命,也能和援军会和来救援。”薛斓打定主意,往周围一扫,只见西方一片茂密的山林,便低声对长公主说: “殿下,抱稳了。” 长公主知道他要反扑了,便伸手圈住他的腰。少年的腰很细,腰间的肌肉硬硬的,很有安全感。薛斓纵马扬鞭,朝着西部逃窜,后方的黑衣人扔了无数暗器,薛斓能打就打掉,打不掉就用自己的背给长公主挡着。长公主一直闭着眼,任由马背讲她癫得七荤八素c发髻散乱。薛斓一路逃到深林中去,有齐人丢出套马绳,一拉,马儿便摔了个前滚翻,薛斓抱着长公主飞了出去,头盔都蹭掉了。长公主看着他的发髻松弛,有些担忧,薛斓喘着气儿,咬牙切齿,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豹子。 齐国人变幻队形,呈大雁南飞状,手举利剑,保持警惕姿势缓步上前,快要凑近之时,又变成了几个大雁南飞的阵型,交错移动,令人眼花缭乱。阵型逐渐合拢,是要围歼之姿。薛斓发出低吼,长公主有些害怕地搂紧了他,这样暴戾的薛斓她第一次见。薛斓在齐人冲来的瞬间拔地而起,手里剑一挥,就是一个人头;他一路砍杀,甚至忘了拉着长公主,长公主正拔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匕首准备一搏,薛斓又冲回来,一口咬在齐人的脖颈上,当场咬出了一条血管。长公主也受到感染,手起匕首落,就结果了一条性命。薛斓赞许地看了一眼长公主,跟刚才的小女人完全不一样嘛,不过刚才也没有像其她小姐一样吱哇乱叫,还是很有巾帼风范的。两个人打了很久,最后背靠背看着一堆齐人,长公主皱眉,这样下去他们会被齐人耗死,得想个办法先脱身。长公主环顾四周,只见西南有山,便对薛斓捅了捅,薛斓侧首会意,旋身将长公主揽在背上,轻功上树,一路朝西南去。齐人天上地下穷追不舍,薛斓气喘吁吁,长公主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在他耳边说:“若是实在无法逃出生天,你尽管自己去。” 是她的武断和胡作非为,才让大家都陷入这种境地,薛斓绝对不可以死,他是要替虞国报仇和扩张的勇士!反正她也是孤家寡人,死了还是解脱。 “不!”薛斓果断拒绝,“您是宁地的主人,您绝对不可以死!相信属下,属下一定护您周全!” 开玩笑,长公主的地位可是人尽皆知的,万一她死了,对于虞军那可就军心大动,不战而败,但是如果自己死了,反而能促进士气,反正朝廷的有为将领有许多,死一个很平常。 长公主圈紧他的脖颈:“我们一起活下去。” 薛斓心中一动,那晚枕在腿上的温柔袭来,令他头一次不再那么冷漠:“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齐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回 温斓喜结连理 昌诚险中求胜 长公主听到声音一惊,看去之时,只见齐人的脸近在咫尺,空中上下全部都是齐人,他们很一致地对着二人投掷出了匕首,长公主瞳孔放大,眼睁睁看着无数的匕首朝她飞来,她正要尖叫,刺向她眼睛的匕首已经被薛斓的剑打开,长公主长舒一口气,正用感激的眼神望向薛斓,薛斓便体力不支,从高空坠了下去。不过薛斓还是很有责任的,他将长公主紧紧地护在怀里,宽大的手掌压在长公主的后脑勺,压坏了她精致的发髻,但是当他们头朝下从天而降之时,长公主伸手抱住了薛斓,这种安全感,已经很久没有了。 长公主的手触及了许多坚硬的东西,她能感觉到他背后一片湿滑粘腻,原来他竟然也身负重伤,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才会坠落,在临死之前,他还是尽力护自己周全。长公主闭上眼,罢了,她这一生得到很多c失去了也很多,能和他在一起,也是一种幸运了。 齐人没有继续追下去,他们有的停在崖顶,有的蹲在峭壁上伸出来的树干上,这个悬崖深不见底,谁追谁傻瓜,一个昏迷的人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活下来他齐国两个字到过来写。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对着薛斓和长公主射了无数把匕首。 而薛斓和长公主一路下坠,长公主的脸都被划伤,树枝的不断掠过,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直到感受到一个大回环和重重一顿,她才勉强睁开眼——原来薛斓的护腕之中竟然有一片铁片,他正把铁片插在树干之中,这才阻止了二人的下坠。薛斓咬牙切齿,他的手在刚刚扯着树干c好让铁片插进去c固定住二人之时给脱臼了,现在疼得无法再用力了,如果铁片把这树切开,他们还是得往下坠。 薛斓道:“公主,您顺着末将的身体,爬到树上去。” 长公主点点头,这是减轻负担的唯一想法,只有两个人都上树了,才能继续想办法。长公主在薛斓的帮助下,慢慢爬上了树,尽管青苔很滑很脏,长公主几次差点掉下去,但还是顺利上了树,她拍拍胸口,总算平安了。长公主伸手去拉薛斓,薛斓没让长公主用多少力,就自己上去了。薛斓稍微用屁股压了压树,这树太弱,恐怕无法长期支撑他们两个。薛斓左顾右盼,伸手按住长公主的头,让她趴在树上,轻声嘱咐道:“抱好。” 长公主轻轻“嗯”了一声,乖乖照做。 薛斓站了起来,足尖一踮,树干轻颤,薛斓已经踩着悬崖峭壁上的青草来到了一个悬崖之间比较凸出的石台上了。薛斓俯视着悬崖,长公主还在那棵树上,薛斓正要再用力,背后的伤痛让他半跪在了地上。不行,再用力的话,他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薛斓咬咬牙,坚持站了起来,再次使用轻功飞下了平台,单手卷起长公主,身子灵巧地飞上了平台,刚把长公主安顿好,就眼前一黑,直接扑在长公主身上晕了过去。 长公主抱着薛斓,一动不敢动,腿脚发麻,直到天黑之后,秃鹫在山崖上呼啸,长公主有些害怕,她紧紧抱着薛斓,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到后来,长公主也支撑不住了,山上的风很大,冷得她瑟瑟发抖,冻得她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最后闭上。 等她被头上的吵闹声惊醒的时候,已经不知是夜半何时?只听得有人叫唤“长公主——”与“薛将军——”,长公主分明已经没有了力气,还是拼尽全力大吼:“本宫在此!” 长公主喊了几遍,这才引起人们的注意,举着火把往悬崖下照:“长公主殿下可在?” 长公主已经无力回应,只能用大声尖叫来引起人们的注意。士兵们知了,便栓了绳子下去,将二人救了回来。长公主不过受了皮肉之伤,又受惊过度,休息几日便好了;薛斓却不同,他负伤中,匕首上还有毒,又失血过多,骨头还脱臼,整整昏迷了七天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便一直趴着,每日吃一点稀粥度日。长公主实在愧疚难当,亲自将他接入公主府养伤,薛斓固然不受,但是长公主照做不误。 很快,薛斓便能下地了,他在清晨去院子里舞剑,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没跟长公主说便从后门走了。长公主气了个半死,躺在床上生闷气,薛斓却开始准备战事,他对何为平嘱咐道:“你去放消息,就说我快死了。” 何为平一愣,薛斓不是好好的生龙活虎的嘛,干嘛无端诅咒自己啊?有病啊? 薛斓没有再跟他多说,照做就是了,反正以他的智商他也很难跟他解释。薛斓离开,回到公主府,刚要从前门去,想起自己是从后门走的,如果从前头大摇大摆进去,那么长公主就会知道他刚刚开溜了,所以还是从后门进去好了。薛斓打定主意,又从后头准备回去,没曾想后门给锁了。薛斓轻功一跃,刚跳进去就跌了一跤,摔得他背后伤口都裂开了,薛斓疼得龇牙咧嘴,他一看,原来地板上全部都是皂荚液。 薛斓仔细想一想,估计是自己不告而别让长公主生气了,所以她才这般整他。薛斓自己觉得不对,便去花园里扯了几根树枝过来,绑在身上,直接跪倒公主闺房院门口,跪了一个上午,就是不走,长公主本来是生气,看着他跪着又怕他重伤未愈,待会又出事,所以便让梦琪让他进来说话。薛斓背着木枝进来,长公主一见那树枝,马上就问:“你这是从何而来?” 薛斓也不假思索:“从院子东边摘的。” 梦琪闭眼,你要死了。 长公主怒不可遏:“这是本宫辛辛苦苦从会京移栽过来的梅花树,本来便水土不服很难养活,好容易发了一些枝丫,你竟然?!”长公主气得当场拔出枝丫抽薛斓,薛斓一声不吭任她打,长公主打了几下,看他那窝囊样,也不忍心,竟然住手了。梦琪见着有戏,便悄悄推出去了。 长公主将枝丫一扔:“你便将本宫气死罢!”言讫便背对着他坐下独自垂泪,他怎的就是不懂自己的心,天天来欺负她。 薛斓膝行到她身边,欲言又止。还是算了,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讨不了她的欢心,他想靠近却一直无能,还是默默守护着就好。 长公主转身过来,伸手去捏薛斓的脸,薛斓一动不动任她捏,甚至脸颊被捏得红肿也岿然不动,如同一尊偶像。长公主松开手:“你真是恁讨厌!” 薛斓捉住长公主的手,把她一拉。他可真是无心的,只是不愿意长公主讨厌他,可是长公主被他冒犯着拉近之后,看着她微发怔的脸儿,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胆子,竟然捧着长公主的脸吻了下去。就算是死了,他也要这么做,因为他这么想很久了。长公主瞪大瞳孔,这个男孩居然敢强吻她,而且吻技还很差,真是更让她生气了!可是她这次第生气,气却撒不出来,估计是因为嘴被薛斓堵着的缘故吧! 待二人分开,薛斓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许诺:“末将以齐国江山为聘,许长公主一世安乐。” 薛斓和长公主在公主府里成就好事你侬我侬花前月下,齐国那边昌诚却对探子来报产生怀疑。薛斓莫非也是学他诈死来诱惑他出征?可惜了,他就算想出征也不能出征,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闲职将军,哪里还能带兵打仗呢? 昌诚不出战,薛斓也不等了,直接挂帅出征,攻打齐国。因为来势突然,又不按兵法出牌,齐国接连丢失了许多城池,昌诚向朝廷请求出兵和粮草,姜静轩正要批,丽涓便阻止了:“大王难道忘了,昌将军可是先太子的人,安可知不是借机生事c迎旧太子回宫?” 姜静轩一听,就不给粮草和士兵,但是又怕军情是真的,所以便给了一道诏令,允许昌诚向周围城池调兵。周围城池的兵也要防备自己的地盘儿,哪里会有好的给昌诚?而且大王的态度明摆着就是不管他,所以昌诚到最后手上只有十五万兵力,而薛斓却有三十万,实力悬殊之下,城里的投降派开始煽动民意准备投降,昌诚怒不可遏,当场捉了一个亲手杀了,将脑袋钉在示众桩上:“如有投降c动摇军心者,阖家皆为此下场!”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有能力和钱财者更是偷偷潜逃,只可惜才到城门口就被昌诚的人拦下,说是:“人走可以,钱留下充作军饷;特此立欠条,日后奉还。”——也不管人家原意不愿意,便夺走了。你说人家钱被拿走了还离开干嘛?自然拿起武器守卫城池,所以昌诚以高压手段暂时维持住了民心和城内的社会秩序,但是还是不够,他需要智囊,需要兵力,而这些,朝廷不可能给他了。 昌诚忽然想到一个人,便迅速写了一封信,给了一个裨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回 一波三折进攻涞莘 得报大仇齐国为聘 那裨将拿了昌诚的授命,不知要给谁,他又不能拆开看是什么内容,便一脸茫然地望着昌诚。昌诚吩咐道:“拿着这个快速出城,回去找废太子,记住,要乔装打扮,不要被人发现,尤其是如今的王后。” 裨将是昌诚的心腹,自然惟命是从,而且现在这个王后的风评的确不好,他也知道此事万分凶险,故而当即便领命出城,装作商贩,一路逶迤来到临淄,他设法潜入冷宫,见到了关在山洞之中的废太子姜鹤轩,彼时他正蓬头垢面地倚靠着漆黑的栅栏,一口一口地啃着发黑的咸菜。裨将过去,跪在栅栏之前,将昌诚的授命递给姜鹤轩。姜鹤轩接过一看,当即就精神了,他握紧那授命:“姜静轩那个混账居然不派兵?” 裨将点点头:“所以将军才差属下来找您,将军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再不增员,城池不保!而涞莘城乃齐国门户,倘若失守,则临淄不保。” 姜鹤轩锤着栅栏,他真的很气,很气自己被关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了。姜鹤轩从干草堆里刨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裨将,裨将接过一看,居然是虎符!裨将一惊,赶紧把虎符藏好,姜鹤轩招招手,示意他靠近:“此乃吾之独有,你速去找伍将军支援昌将军。” 裨将领命而去,而站在高处俯瞰了这一切的莺洛问同样看着的丽涓:“娘娘,要拦着吗?” 丽涓声调慵懒:“拦什么?越来越乱才好玩呢。你准备一下,在伍将军出了临淄的时候,就让人去跟王上说他谋反了。” 莺洛唱喏,按照丽涓的话做。姜静轩很罕见地没有生气,更没有派人追杀,他只叹了一声:“是孤对不起他女儿,他这般孤也可以理解。再者,一个两面三刀的降将,就算一时投降了,长久姬余也不会放过他。又何必去计较他是为了守住涞莘呢?” 莺洛听了手下人的禀告还有些惊讶:“没曾想王上竟有如此谋略。” 丽涓不以为然:“身在宫中,这点子脑子还是有的,只是齐国没乱起来很可惜。如果伍将军真的到了涞莘,那就麻烦了。” 丽涓拿出一面刻着“南华”的木牌交给莺洛:“行动。” 伍风华率领大军同裨将直去涞莘,就快到涞莘之时,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许多被砍倒的树,他们无奈,只得绕路,而另外一条去涞莘的路是悬崖峭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为了节省时间,伍风华就带着军队从悬崖峭壁上单个单个过去,但是伍风华才刚过去,便中了一箭,紧接着,伍风华便被人推下悬崖,那个裨将也被人砍了下去。悬崖上滚下无数的巨石,伍氏军队全军覆没。 可怜昌诚还在涞莘等着增援,没有等来不说,还遭到了薛斓的攻城。昌诚尽管死守了一个月,可是粮草告缺,昌诚无奈,便去家中取了自己的小妾来,杀了给大家做吃的。大家见昌诚已经这般做了,纷纷献出自己的妻妾子女来吃,士气高昂,薛斓竟然攻不下来。 薛斓想着如何才能破城,急得根本睡不着,长公主见他焦虑,给他端来一碗燕窝,薛斓也没心思吃。长公主道:“可是为了昌诚烦恼?” 薛斓点点头:“此人深谙兵法,末将难于一击必杀。若是知道他有什么软肋就好了。可惜他昔年来虞国之时我年岁尚小,也无从了解。” 长公主问:“你来之时,陛下可曾同你说过,为难之时找谁?可否给你什么牌子?” “陛下倒是什么都没同我说,不过韩大人托人给我送了这个。”薛斓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着“南华”的木牌。 长公主一见那个木牌,心就放下来了,她原本还怀疑姬余是因为讨厌这个公私分明c凶起来连姬余的面子也不给的薛斓,故意让他来边关送死呢,没想到还真是留了一手,姬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吧——长公主哪里知道,姬余就是让薛斓来送死的,要是能活下来那才值得继续使用呢,不能活下来那死了就死了吧,他才不可惜!姬余的肚量小着呢,不能动手铲除他,他自己死了就不关姬余的事情了,萧凌也不能说他;薛斓之所以会收到南华的木牌,是因为韩汤见薛斓真的有才干,不忍心这么年轻就没了,这对于虞国是一个损失,饶是姬余再不喜欢,国家大事上他不能任性——长公主伸手捏住那木牌,不其然也蹭到了薛斓的手儿,薛斓的眼睛有些波动。长公主笑道:“这便好办了,你拿着这个去南华轩,自然会有人帮你。” 薛斓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一趟。” “嗯!”长公主点点头,他安全了就好。长公主忽然觉得脸侧有什么不同,转头一看,只见薛斓直勾勾地盯着她,她赶紧起身,手拂过薛斓的手时,被他连着南华的木牌一同握住。长公主轻轻“咿”了一声:“做什么” 薛斓捧着长公主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起身离去,徒留长公主一人怀念刚才的温度。薛斓步行来到南华,这里的南华还是和京城一般的豪华,薛斓摇摇头,在这里估计根本没有生意的吧?可是为了将势力遍布,还是开了起来,不得不说,姬余真的是一个王者。薛斓走了进去,按照程序见到了负责人,说了请求之后,负责人起身c回去拿了一封卷宗给薛斓。薛斓花了两个时辰看完,这才知道当年的后宫居然有这么多的风云,他在心中打定主意,正要离开,那负责人又给了薛斓一张绢布,然后收回了刻有“南华”的木牌。薛斓回到公主府后,展开一看,长公主凑过来,有些好奇:“这是南华给你的?” 薛斓点点头。 长公主不语,战争上的事她不懂,只是这绢布上的字迹分明是丽涓的算了,坐等着看吧。 薛斓拿起那块绢布,一声不吭出了门。长公主也没有计较,当年和李越泽在一起的时候,他遇到事情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在背后默默给他支持就好了。只不过长公主没想到,薛斓又折返了回来,长公主还以为薛斓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赶紧迎上去想问,却突然被薛斓抱住,薛斓一句话没有说,短暂的一个拥抱之后,便再度离开,可是长公主的心中那片被激起的涟漪却久久不能停歇。 薛斓找来何为平:“想办法把这个交到昌诚手里。” 何为平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战略都没有就让他去做,当他真的好使唤是吗?不过何为平转念一想,薛斓估计是器重他才给了他这么多重头戏,那他就好好表现吧。其实薛斓只是觉得跟他熟随便叫着罢了。当然,何为平之前身为土匪头子,人脉还是有的,凭借三教九流混进涞莘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几经周转,通过人,终于将那绢布送到了昌诚手里。昌诚看见那绢布上的字迹分明是丽涓的,丽涓叫静候援兵?昌诚冷笑一声将丽涓的绢布扔进火堆,谁的话都能听,唯独丽涓的话不能听,她既然说等,那就一定不能等。昌诚打开房门:“开战!” 齐虞双方终于打了起来,一时间血肉横飞c戾气重新弥漫了孙地,两军交战之处无不是横尸遍野,腐气森森。打了一个多月都僵持不下,薛斓正在着急,何为平急匆匆跑进来:“将军,造好了!” 薛斓一喜,急忙跟着何为平去了作坊,看着那比房屋还高出一大截的机械,薛斓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他赶紧下令将器械全部投入使用,在城池之中便能向涞莘远程发送火药,那火药的颜色就像绿色的鬼火,发出狐狸一样的鸣叫落入涞莘,当即将涞莘城内炸出一个个坑,涞莘城内火焰滔天,人民四处逃窜。昌诚根本控制不住城内的骚乱,军心涣散。薛斓趁机下令进攻,因为有先进武器“飞火”的掩护,城门很轻易地便被撞开了。薛斓率领大军攻入城内,昌诚见大势已去,挥剑自刎。弥留之际,昌诚望着冷冰冰看着他的薛斓,看着他走过来,对着自己举起剑:“这是替李越泽还你的。” 薛斓戳了一剑下去。薛斓拔起剑:“这一剑,是替长公主还你的。”薛斓的动作快了起来: “这一剑是替虞士还你的。” “这一剑是替贞侯还你的。” “这一剑是替长顺公主还你的。” “这一剑是我给你的!” 昌诚被薛斓捅了个底儿掉,早就离开了人世,但眼睛还睁得老大,薛斓站了起来,挥剑砍下昌诚的首级,他不会替昌诚合上眼帘,因为他要昌诚看着,他苦心维护的齐国是如何亡的!薛斓提着昌诚的人头走了出来,浑身是血的薛斓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男人,让人不寒而栗c自动后退。何为平壮着胆子上前:“将军,剩下的人怎么处置?” 昌诚目不斜视:“屠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回 事发突然天子诏书 临终托孤丽涓成仁 能把齐国彻底征服的途径就是彻底换血,而彻底换血的方法就是屠城,把人都杀了,填充进虞国的人,那么齐城才能变成虞邦。 何为平觉得有些残忍,毕竟人都投降了,而且就算他当年是土匪头子,也没有杀过一个村的人不是?他很好奇一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少年为何可以如此残忍?他在会京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然,如果何为平是从会京就跟着他,知道他平时用来惩罚那些贪官污吏的手段的话,他会觉得屠城或许是对涞莘人民最大的宽容。 屠城整整进行了七日,尸横遍野,瘴气冲天,挖坑埋尸体的速度都赶不上人死的速度,很多尸体都开始腐烂了,薛斓命令军队撤出涞莘,放火烧c当然,烧之前已经把值钱的都拿走了。大火又烧了三四日,等熄灭了之后军队再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残垣断壁。 薛斓递给何为平一卷绢布:“按照这个重建。” 何为平展开一看,里面全是虞国式样的建筑,薛斓是铁了心要把齐国一步步变成虞国啊! 薛斓的军队一路打,一路杀,很多城池为了避免被团灭的灾祸,直接开城投降,所以到最后,薛斓的军队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临淄。 姜静轩现在才晓得慌乱,然而大将全部都被杀光了,他根本无人可用,姜静轩慌乱之下,提着剑去找丽涓,丽涓看着他气势汹汹的,吓得赶紧站起来逃跑:“你要做什么?” 姜静轩一面追一面说:“贱人害孤,孤必教你陪葬!” 丽涓也不怕,拍拍手,许多黑衣人从天而降,分明就是南华和建平,姜静轩见根本没有办法杀丽涓,便也不再坚持,自己走了,来到章台,放了一把火,在烈火之中自尽。丽涓下令开城投降,亲自捧着玉玺拜见薛斓。薛斓抢先跪下:“末将拜见长顺一品公主殿下,殿下平安!” 丽涓扶他起来:“将军辛苦了。” 二人一同进入临淄,接受万民朝拜,还将姜鹤轩从山洞里提了出来,捆绑着放在柳树下。丽涓抚摸着肚子:“他你要怎么办?” 薛斓看着那个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的废太子,一眼也不想多看。丽涓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是一个根本不该有的齐国血脉,如果杀了齐国太子,他从丽涓肚子里出来,想谋反还是会有人拥戴。但是他是丽涓的孩子,如果要永绝后患,丽涓也必须死,反正她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薛斓正要动手,丽涓察觉到了什么,开始逐渐后退,薛斓步步逼近,剑也被从剑鞘里拔了出来,丽涓冷汗直冒,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脚软,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以后的筹码。姜鹤轩看见薛斓竟然敢杀丽涓,当即便激动了起来:“我有天子授命,国亡后不许屠戮宗族c废去国号!若你有违此令,则是背叛天子,为诸侯诛也!” 薛斓侧目看去,眼神一挑,何为平便上前从姜鹤轩怀里扯出一卷污臭的诏书,他看不懂字,只好递给薛斓,薛斓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再三那是天子笔记,这才皱眉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的?” 别说薛斓了,丽涓也很奇怪。姜鹤轩要么就是未卜先知,要么就是在被关押之后办到的。要说未卜先知是不可能的,被关押之后更不可能啊,自己的人每天都盯着,不可能不发现啊。 薛斓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卷诏书的材质是很旧的款式,仿佛是 “三年前的天子天书?” 三年前天子召开了一场授予天书的仪式,每个国家都有一卷诏书,只有当时的国君知道内容。没想到齐国的居然是保护他的c可是没有理由啊,为什么天子会未卜先知?为什么天子会莫名其妙这么做?薛斓沉思再三,忽然想到,或许天子是知道这些诸侯早晚要互相征伐,所以提前做了防备,不管是齐国打败虞国,还是齐国败于虞国,双方都可以保存国号从头再来,这样势力局面还是没有变化,天子还是把这些诸侯国牢牢地把握在手里。薛斓捏紧拳头,天子真是狡猾。 薛斓收起剑,既然不能杀那就不杀了,反正不杀也有不杀的方法。薛斓下令:“全部押送进京!” 丽涓因为怀孕的缘故,旅途劳顿,貌似动了胎气,薛斓便先将丽涓留在丽温那里,等待她生产完再一同进京,顺便还能让丽温有个借口回京。 姬余看见这场战争赢了十分高兴,在听见天子留的那份天书之后,便立刻让人去了行宫问了姬怀少这事,姬怀少当即拿出一卷绢布,积极配合儿子的调遣。姬余拿到了绢布,展开一看,上头果然也写着一样的内容。姬余怒不可遏:“天子忠平这个狗娘养的,居然在三年前就给诸侯来这么一手,是孤失算。” 姬余沉吟片刻,当即下令:“这样,把霜菊宫收拾出来给齐国王室居住,齐国那边安排人驻守,整改规制,易齐为虞。” 薛斓眼波一动,当即跪下:“陛下,臣请命驻守齐国,为陛下效命!” 姬余一顿,薛斓是攻打齐国的主将,他的屠城也让齐国人人人畏惧这个少年将军,而且他整治的手段也很适合现在这个动荡的齐国,如果想要把齐国完全虞国化,必须要有个强制性的手段。可是光是强制性不行啊,当初薛斓之所以能整顿朝纲,是因为上头还有赵含休和萧凌,赵含休和萧凌同门所出,尽管赵含休专门给薛斓教那些横行霸道的招数,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出来镇场子,就算赵含休压不住,还有萧凌,所以薛斓才可以这么硬气。可是齐国不一样,如果薛斓过于强硬,齐国余孽造反的话,虞国没有那个时间精力跟他们耗,总不能每个地方都屠城吧? 姬余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屏退左右,独自问薛斓:“你与长公主可有私?” 薛斓不语,长公主身边的南华和建平天天飞来晃去,姬余想不知道也难,但是他没有发火,而是好声好气问他,就证明或许这件事对于姬余来说是好事。薛斓抱拳,如实禀告:“是。” 姬余冷哼一声:“你倒是承认得光明磊落,丝毫不顾及长公主声誉和王室威严。” 薛斓不语,等着姬余先开口:“本王可以成全你们,但是你们要替本王管好齐国和孙地,如若不能” 姬余还没有说完,薛斓便说:“末将提头来见!” “好!”姬余马上来了一句,要的就是薛斓这句承诺,这样以后他和长公主做不好他有理由收回所有权的时候就不用背锅了。虽然他这个人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想死后被一群无知的史学家搅得不安宁。 姬余道:“孤立刻为你二人准备国婚,完婚之后马上返回封地。” 薛斓唱喏告退。 姬余决定在霜菊宫安置齐国王室的消息丽涓很快也知道了,她也知道了长公主要嫁给薛斓,丽涓觉得有些好笑,如今自己才是最不幸的那个,被困在冷宫,就等于姬余把她归为齐国人,不准备让她有功劳了,那么她的这个孩子也只能跟着齐国受苦戴罪,而不是享有荣华,她的哥哥也不能凭此得到更好的前途,她除了齐国之外不会被史书记住她的伟大。丽涓咬牙,不行,她不能任由姬余摆布。 丽涓这一激动,胎气就动了,胎儿早产,丽温差点措手不及,丽涓生下了一个白胖的儿子。丽温看着孩子心里十分欢喜,毕竟她现在心中充满了和薛斓在一起的希望,故而也期待着属于他们俩的孩子的降临。只是丽温也有一丝难过,如果丽涓生下的是个女儿,对于姬余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还能在宫中得到礼遇;如果是儿子,又是住在霜菊宫,那么如果在宫中死亡的话,该算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害呢? 丽涓握住丽温的手,脸色严肃狰狞得让丽温害怕,她当即就想挣脱,可是丽涓根本不撒手,丽温也慌了:“你要做什么?” 丽涓道:“帮我照顾好他,他一定得好好活着,否则你会不幸的,你一定会不幸的!” 丽温挥开她的手,抱着孩子迅速站起,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椅子倒了差点摔跤,她平复了心境,这才由丫鬟梦琪扶着缓缓来到丽涓身边,只见她嘴巴和眼睛都张得老大,再用手一试鼻息,早就断气了。丽温大惊,瘫软在梦琪怀里,孩子都差点没抱住。孩子倒是睡得安稳,一点惊吓和感知都没有。 丽涓的死亡带来的后果就是,姬余没有办法再无视她的功劳,只能给她一个“护国夫人”的称号,然后将那个儿子养在长公主府里,当作长公主的孩子,只是什么都没得继承罢了。长公主带着孩子进京请求赐名,姬余根本没有这个念头,他自己的儿子他还没来得及取名呢,还给别人的儿子浪费什么时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回 儿女双全神迹一现 朝堂大事南蛮来袭 姬余的第二个儿子是贞夫人所生,诞生于半年前,白白嫩嫩胖胖,和贞夫人长得很像。因为出生在冬季,在他出生之时,姬余站在外头等候,忽然看见远方阔野之中有光芒时而飘忽千里流光异彩,时而隐隐如萤火虫般惹隐惹现平淡而认真,便觉得这是天给的神瑞,马上伸出双手,合十祈祷。才祈祷了没一会儿,便听见屋内有婴儿哭声,姬余朝荒野望去,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雏鸾抱着襁褓出来,喜笑颜开:“陛下,是个王子。” 姬余回头看着,无限眷恋与爱意,抚摸着儿子的胎发,张口来一句:“玌儿。” 张素佩揪紧了衣袂,黄嘉贞生了儿子不说,还得到了一个那么好的名字。姬玌,是把她的儿子奉为神玉吗?张素佩摸着自己的肚子,圆鼓鼓地还不出生,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她怀孕期间,姬余根本没怎么来看过她,也丝毫不关心她的孩子是否健康,黄嘉贞一生孩子就那么紧张。张素佩越想越气,最后动了胎气,导致早产,不过努力了很久,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这是嫡出公主,也是姬余的第一个女儿,姬余觉得稀奇,便去看了,果然觉得粉妆玉砌很可爱,抱着不肯放手,踱步了半日,这才想出一个名字:“玉恩如何?如花似玉,上天恩赐。” 王后听着也觉得舒爽,点点头便答应了。 而此时长公主养着那个孩子也有了名字,是长公主看着可怜给他取的,还是随父亲的姓氏,取名姜艾。“艾”与“爱”同音,长公主希望这个孩子日后可以多被人爱着些儿,幸运一些儿。 与此同时,长公主和薛斓的婚事被提上日程,太后和坤太嫔主持着,就当是嫁女儿似的。太后还存着一个私心,她要先看着其它公主的婚礼规格,然后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就比她们的规格高级十倍。 长公主的事情还没有操办完,晋国的使臣就到了,来的人叫朱城谷,穿着一袭白衣,交衽上绣着的分明是一朵朵金色的菊花。姬余微微敛目,这是芳华门的标志,而芳华门就是晋国的南华和建平。只不过在虞国,虽然人人知道南华和建平的存在,但是却没有正式跟大家说过;但是晋国,芳华门并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情,很多芳华门里的人还在朝廷中担任要职。说实话,姬余对这种做法并不赞同,暗卫就是暗卫,如果私下和朝廷都混在一起的话,公私不分,早晚出了乱子就完了。 朱城谷是来提亲的,把早就应该嫁过去的丽淑迎回晋国去。所以长公主的事情就得拖一拖了。长公主倒也不在意,有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在京城歇一歇也好,而且还可以和薛斓轻松地相处,回了封地和齐国,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也估计没有很好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姬余道:“顺应汝国君主之意,孤定然将公主嫁去,为两国联姻,邦交万代。” 朱城谷正要回应,忽然有侍卫急匆匆跑上来,姬余皱眉,现在的侍卫都这么没有教养了吗?韩汤和令狐熹是怎么管的手下?应该抓去打一打了。 侍卫还没来得及禀告,就听得一声巨响,韩汤带着一扇门飞了进来,摔在了姬余面前,所有人都被惊得站了起来,只有朱城谷和姬余岿然不动。姬余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韩汤的武艺不用说,那扇门还是重达千斤的青铜门,可是还是被打进来,这是得什么人才能无声无息地靠近来闹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胖一小两个人影走了过来,两个人都是披头散发c头戴金箍,脖子上挂着九十九个大念珠串,身上穿着背心短褐,下身是灯笼裤c在脚踝处扎紧,脚上没有穿鞋。值得注意的是,这二人的腰后都挂着两把短弯刀,身上也遍布纹身和彩绘,包括脸上也有。手上还有臂钏,看着就是蛮族。 姬余的嘴角下弯。南蛮是好久没打皮痒了是吗?居然胆敢当众给虞国难堪,就算姬雀不在他一个人也能收拾了这两个贱人! 南蛮王阮福适惟扶着胖乎乎的大肚子,声如洪钟:“哼,还以为虞国有多厉害呢。上次一时不察,被姬雀那个臭小子摆了一道,这次特地来讨教。既然你们虞国拦不住本王,那便也给本王一个公主做侧妃,本王便不伤你王性命!” 朱城谷坐下,饶有兴趣地吃饭喝酒,他倒是要看看虞国会怎么处理,这也关系到日后对丽淑公主的态度和晋国是亲虞还是亲镐京。 姬余自然知道朱城谷打什么主意,越发生气,只是他不能莽撞,要是莽撞那就输了。韩汤站了起来,刚刚他没有防备,被他一拳击中,居然还把这青铜门给砸了下来,这南蛮王的力气真大,若不是自己有内力护体,肋骨已经全部碎了。 令狐熹也从外面摔兵进来,他刚刚没防备,被那个小孩子给划了一刀,本来以为是个来杂耍的小孩呢,就说南蛮民风彪悍,就算是妇女小孩都戾气很重。早年南蛮来侵犯虞国,虞国反攻之时,就是念在老弱妇孺不肯杀,却被她们暗藏的小刀片给杀了好几个士兵,要不是姬雀躲得快,他也早就被封喉了。所以姬雀后来就痛下杀手,不留后路,这才让南蛮闻风丧胆。只是姬雀意被调到北方,南蛮居然打到会京来。 阮福适惟冲了过来,肥嘟嘟的身子相当灵活c速度相当快,他一拳挥过来,韩汤跃起,阮福适惟打到了地上,竟然出了一个大坑,连姬余的桌子都被震到,酒撒了一桌子。姬余仍旧不动声色,对付一个蛮夷,让他出手,不配! 韩汤几个后空翻躲过那一拳,还没来得及擦去额角的汗水,就听见身后传来令狐熹的惊呼:“韩大人小心!” 韩汤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寒光一闪,韩汤急忙躲开,衣服被内力划破了一个口子,幸好没受伤。他一瞧,只见那个小的南蛮少年的护腕闪闪发光,大概是在里面藏了刀片之类的暗器。韩汤擦去冷汗,南蛮人真是够胡搅蛮缠的。 令狐熹上前,一脚踩在南蛮少年的头上。他跟这个少年交手过,好歹知道点底细,而且有他帮忙,韩汤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他要是再不出手,韩汤赢了他得被罚,韩汤输了,他会更惨——谁曾想少年一转身一个单手倒立脚便踢了出去,令狐熹急忙后退,那少年后空翻c退了好几步,这才保持半跪的姿势,从身后拔出腰刀,横在眼前。令狐熹也拔出佩剑,与之对峙。南蛮少年立刻冲了过来,令狐熹在心中的那声惊呼:“好快!”还没有结束,少年已经冲到了眼前,只听得“嘭”的一声,兵器相撞c火光四射,两人又各自退到安全地带。令狐熹虎口发麻,额角滑下一滴汗水。还真不能小觑了这个孩子,这么瘦弱年轻,力量居然这么大。南蛮少年一笑,又接着发起进攻,他的双手仿佛螳螂的两个大鳌,不停地砍着令狐熹横在身前的剑,将令狐熹逼得频频后退,直到背靠墙壁。令狐熹的手实在麻得不行,手一松,剑就掉落下来。南蛮少年得意洋洋:“极限了。” 南蛮少年反身两刀砍下,没曾想令狐熹脚一勾,那剑又滚了回来,令狐熹左手拿剑一刺,南蛮少年的琵琶骨被戳穿,整个人都挂在令狐熹的剑上。南蛮少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血不断地滴落:“你居然会左手” 令狐熹笑容憨厚,甚至带着一点羞涩:“因为父亲在世时常说,用左手剑与常人不同,会遭人排斥,故而隐藏左手。其实还是左手顺手点儿。”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呢,他腿上还藏着一把短剑,就是配合左手用的,而且还有大杀招,只不过没想到他出其不意用了左手这个南蛮少年就被打败了,他连秀都没机会。 姬余笑,令狐熹总是有让人觉得他很贱的本事,不过这次贱得恰到好处。 南蛮少年从剑上下来,对令狐熹行南蛮礼c右手护胸鞠躬:“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令狐熹眨眨眼,本来也没有杀的打算,若是他动了杀心,这个孩子的头已经断了。 令狐熹这边解决了,韩汤还在躲。阮福适惟拼命砸拳头,结果除了把姬余的地板搞坏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阮福适惟大怒,咆哮起来:“腌臜小儿,不敢与本王对战乎?” 韩汤一笑,举起拳头,冲着南蛮王脖颈之后打了过去,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功力,而阮福适惟身形肥胖,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就要击中了,南蛮少年闭上双眼,不敢再看。韩汤却在毫厘之差时停了下来,阮福适惟冷汗直冒,南蛮王室都修炼巨力之术,但是这种武功是有破解的罩门的,他的罩门,就是脖颈之后! 南蛮少年长舒一口气:“多谢大人不杀之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回 南蛮王提亲被拒 师兄弟朝会争锋 当下胜负既分,南蛮再度称臣,虞国得了面子,自然拿出大国风度,摆酒设宴,收拾了地方,将宴席转到御花园中进行。 阮福适惟仍旧十分不解,宴会上闷闷不乐,姬余看见,便问:“爱卿何故愁眉不展?可是酒食不香?” 阮福适惟道:“臣有一事不明,想向韩大人讨教!” 韩汤额角挂着一滴冷汗,说是讨教,其实更像兴师问罪啊。韩汤赶紧抱拳:“讨教不敢,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阮福适惟道:“您是如何得知吾罩门所在的?吾从未和任何人提起,就是吾儿,也是修习此法之后才能看出。故而吾百思不得其解。” 韩汤无语,他还以为阮福适惟在纠结什么呢,没想到是这个啊。这还值得他大动干戈去想,私底下找他来问一问不就完了吗?他一个附属国的王,韩汤得给他面子不是,肯定得跟他讲的啊,这个阮福适惟还真是可爱啊。 韩汤笑道:“臣一开始并没有看出,只是不论攻击您何处,您都游刃有余,唯独袭击背后,您未能有防御,故而才猜测罩门是否在” 韩汤还未说完,阮福适惟便伸出手c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计划。韩汤笑而不语,还怕人知道呢,不过也难怪,在这种大会上c尤其是其他国家也在,保不准其他人就知道了,万一传到南蛮的敌对国去,或者进入了阮福适惟竞争势力的耳朵里,那都是有够呛的。所以韩汤也没有再说下去,空留下众人无限地遗憾。 姬余哈哈大笑:“爱卿甚是豪爽,竟为此事纠结。” 阮福适惟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被他说得小题大做一样。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两次挑衅两次都输给虞国,现在页只能乖乖称臣,哪里还能造次?他们南蛮是靠武力定天下,简单明了,哪里像姬余这种小人喜欢玩花花肠子c弯弯绕绕的。 姬余道:“爱卿问了孤之臣子,孤也有一事要询爱卿。所谓礼尚往来,正是此耳。” 阮福适惟在内心冷笑。哟喂,真是够能编的,有话不快说,有屁不快放,中原人都这么磨叽。 阮福适惟行着南蛮礼,脸上越发恭敬:“请陛下不吝多问。” 阮福适惟内心咒骂:“敢多问回去扎个小人戳死你!” 姬余面带笑容心佩刀c三分含春七分狠:“我大虞戒备森严,尤以王宫为重。今日晋国朱大人莅临,更是隆重。孤不明白,是孤手下人出了纰漏c还是爱卿本领滔天?” 韩汤和令狐熹眉头一跳。惨了,姬余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果然喜欢来现世报,南蛮王不管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还是推给他们,他们都是要死的。就是死得惨一点还是不惨一点的区别。更何况南蛮王那种人,他们不认为会为他们说话。韩汤还有个后台,或许姬余会念在旧情从轻发落,令狐熹觉得自己要完蛋啦。 阮福适惟微微一笑:“大王说得对,虞国的确坚不可摧,只是吾貌丑,扮相不入中原之流,故而诸位皆以为吾二人乃戏耍之人c为王悦之,所以放行。今日吾以南蛮特色取悦吾王,不知吾王可还惊喜?” 对的,老子就是故意的,姬余你惊喜不惊喜c刺激不刺激?你敢说不你就是没肚量,哈哈哈哈! 姬余面部在抽搐。好你个南蛮赤脚伢子,居然敢对他来这一手,然而他并没有什么计策可以反驳他,好生气哦还是得保持微笑:“爱卿说笑了,爱卿相貌奇伟,何人不知c何人不晓?定是这帮奴才偷懒不愿意传唤,才让你我两国产生误会。”嗯,补救及时,姬余真是爱死他自己了。这样说话的意思就是,是我们虞国放水你才能来的,不然你早就被咔吧了,别炫耀了。 阮福适惟无语,他就想解释一下,咋越解释姬余越蹬鼻子上脸了呢?回去一定得扎小人! 令狐熹和韩汤暗地里出了一口气,真是又下了南蛮王的面子又救了自己一条命,虽说挨罚还是免不了,也比死翘翘好。 酒过三巡,南蛮王醉意微醺,他打着酒嗝儿:“吾王,其实吾此番前来还有一事。” 姬余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个领袖会千里迢迢跑过来只为了和自己的臣子打一架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南蛮王这么惊天动地地出现是为了什么目的了。姬余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醉眼朦胧:“哦?” 阮福适惟道:“西夷最近不消停,南蛮的城池丢了不少,吾想与吾王联姻。若是能有一位公主下嫁,西夷知晓,必不敢轻举妄动。” 场面一度陷入了诡异的冷漠和异常的尴尬,阮福适惟目光灼灼,姬余不甘示弱地与他凝眸:“西夷是谁的国?” 阮福适惟还没开口,韩汤先回答了:“西夷夷主德钦北斋,在位三十六年,今年四十六岁,遵循其父方略,始终依附于楚国,如今楚王隐没后宫,国事全由太子协同,与西夷日渐亲密。这几日楚国似乎暂且搁置东扩计划,转而平西。” 姬余不语。不得不说,太子芈由比楚王靠谱多了,东边强国多,又刚和虞国打了一次败仗,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东扩,而且东边基本都被姬余收服了,等于全是虞国土地,楚国讨不了好。而西边的小国民风都比较落后,虽然有强国中山,但是地势高又偏僻,长期固守,一般不会来和楚国有什么冲突。不过这样下去不行啊,好不容易收拾了东边,如果让楚国西部壮大起来以后不好收拾。 姬余一笑:“夷主似乎真的没有搞懂西夷是谁的国。” 韩汤一笑,南蛮王来的真是时候,姬余果然又要去祸害人间了。 南蛮王有点懵,什么谁的国啊?西夷不就是德钦北斋的国吗?不然还能有谁啊?谋权篡位? 姬余很想帮阮福适惟没错啦,可是阮福适惟的要求他有点为难啊,丽淑才允诺要嫁给晋国,而且还是镐京也默认了的,出尔反尔不好。可是仅剩的公主除了一个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丽沣,就只有他的亲妹妹丽洙,丽洙一直拖着不嫁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夫婿,这个南蛮王又丑又肥又土,不解风情还年过半百,家里的妻妾斗争闻名遐迩,儿子还有一箩筐,嫁过去不是受罪吗?姬余苦思冥想,竟然犹豫不决。 当时是,萧凌在侧,出列道:“一日嫁两公主,虞国岂能沦为天下笑柄?” 姬余舒了一口气,还好有个善解人意的萧凌啊,他出面那就是没问题啦!姬余兴高采烈地喝起酒来,令韩汤十分无语,姬余的心还真是大,儿女都仨儿了,还这般孩子气。 赵含休素来喜欢和萧凌唱反调,而且他也明了萧凌需要一个捧哏——反正他平时在朝堂树敌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于是乎他便打了个哈欠,说:“虞国一日嫁出二位高龄公主乃是乐事,是喜事,何谈笑柄之说?” 令狐熹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高龄公主,赵含休你是有几个脑袋去给姬余砍?!好端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还是在三个国家面前说,赵含休真是不要太嚣张啊。 萧凌看了赵含休一眼,赵含休真不愧是自己师兄,尽管一直到现在还是不靠谱,不过至少他和自己的配合是真默契,而且他不在乎名声,能够让自己出风头还讨好。萧凌道:“赵大人此言差矣,古来婚姻之所以为大事,皆是因为男女双方皆慎重庄重。如今一位公主乃镐京定夺才肯出嫁,还有一位长公主二嫁在即,我国若是一夜之间操办二场国婚,恐亏损国力。若是想用联姻增强国力,也该是南蛮王将自家公主嫁到我大虞。” 赵含休呵呵一笑,十分不屑:“丞相大人自己看看南蛮王那个熊样,你以为他的公主能好看到哪里去?配得上我大虞之主吗?” 南蛮王瞪大双眼,他这个样咋啦?他这个样在南蛮很受欢迎的好吗?他还没当上王的时候就有一堆女人往他身上凑,这是孔武有力c英明神武!姬余那个娘炮玩意他还瞧不上呢。 萧凌亦是冷笑:“那按照赵大人这个逻辑,我国公主更不能下嫁了,毕竟南蛮王也配不上和大王同一血脉的我国公主。” 南蛮王拍桌大怒:“吾南蛮与贵国乃臣君关系,吾不过求一庇佑,若是不肯和亲,大可换其他形式;若是不要吾国,吾国就算阖族具灭,也不向西夷称臣!何必如此这般侮辱吾国?吾国相较于中原是蛮荒之地,吾也不改其乐!”言讫,起身要走。 韩汤赶紧拦住:“大王何必生气?我王尚未言语,何必将臣子之见当真?” 南蛮王哼哧着不肯说话,姬余开口:“行啦,老哥生什么气呢?”姬余亲自下座,拉住阮福适惟的手儿:“不过一个西夷而已,孤让孤之嫡弟率军同你去可好?必然不让你受委屈。至于亲事也好办,你的女人够多了,就别再找了,儿子那么多,你的土地够分?让你儿子留着跟孤走动,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回 收太子两国联盟 论教习兄弟情射 姬余自鸣得意,他觉得他的计划天衣无缝,还给足了南蛮王面子,南蛮王再咋着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可是姬余没想到,阮福适惟居然犹豫不决!姬余皱眉,他有什么好犹豫不觉得?其它附属国和附属地的拼命给他送才俊他还不要呢,南蛮王真是不识好歹。姬余冷哼一声,准备袖手旁观。反正只是一个附属国而已,大不了就等西夷打过来的时候再一并收拾了,还有个好理由扩大疆土,不会受到天子的干涉。 韩汤无语,姬余是个傲娇,阮福适惟也是个拎不清的,这是犹豫的时候吗?把太子送到姬余身边走动,可比娶一个公主或者嫁一个公主过来好得多啊! 阮福适惟看见大家都不高兴,自己终于意识到不对,赶忙解释:“吾王,吾并非拂逆您的意思,只是吾之后宫,乌烟瘴气,竟无有一个可心的。眼见吾大限将至,妃嫔不安c子女不平,吾不放心将南蛮轻易交与,这才念着联姻之事。” 姬余暗地里一个白眼翻得老高。哦,你后宫不给力要叫孤嫁个妹妹过去受罪啊?姬余笑道:“爱卿不必惊慌,如今汝子在孤身边,汝可立为太子,日后若是南蛮不服,孤亲自替你收服了南蛮,如何?如今虞国为南蛮征战,汝自可回去整顿后宫。” 阮福适惟实力委屈,他本来是想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把那个老是不让他纳妾的王后给踹了,顺便让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见识一下他的威风,日后也不敢造次,没想到居然什么好处没捞着,自己儿子反而平步青云,还被姬余在别的国家面前下旨回去整顿后宫,丢人丢到海边来了。可是阮福适惟没有办法啊,谁让他自己没本事打西夷呢?阮福适惟起身鞠躬,行着南蛮礼:“多谢吾王,吾王万年。” 姬余哈哈大笑,与阮福适惟对饮。这才是一个成熟的领导者该有的样子,轻易被众人发现他的欲c望那是傻瓜。 阮福适惟还是没有结束他的表演:“不知吾王预备派谁征战?”阮福适惟是期待姬雀来的,毕竟姬雀是虞国战神,十三岁就拿下南蛮,十六岁出征郑地,二十岁随虞国与齐国联手灭掉孙国,二十四岁又大败楚国,战功赫赫,如果他出马,那西夷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姬余乜斜着眼看他,反正让姬雀从北地跑回来打个西夷那是不可能的,北地连接着晋国,保护着卫国,又堤防着戎族,姬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北地不能轻易离开。再说,会打仗的又不止姬雀一个,不能什么军功都给一个姬雀,功高震主了怎么办?姬余道:“传孤口谕,让公子仓出征。” 自从楚国一战之后,姬仓拒绝了所有的封赏,辞去了姬余给他的所有职位,认为他出卖身体以色侍人是给王室抹黑,一直关在南华的一个独立小院子里养花弄琴,最近一次有动静,还是听说了同母妹丽涓的死讯,在家里祭了三天,又跑去长公主那里看了自己的外甥,抱着又哭了一回,然后索性连门都不出,天天躺在床上等着死。说实话这么一个人才,用什么手段获胜姬余根本不在乎,名声有什么用?活着才最重要,姬仓老实善良如斯,妹妹已经为国捐躯了,外甥也不会有什么好前途,姬余不能再对不起一个他。如果这次第他能振作起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他之前也说,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那姬余可就不客气了。 阮福适惟撇撇嘴,这个姬余一点都不可爱,公子仓是谁呀是?怎么就能来打仗了?阮福适惟十分不高兴,本来还准备了十个蛮姬准备进贡给姬余,现在好了,不给!自己用! 阮福适惟哼哧哼哧回驿站歇着去了,朱城谷也回去了,阮福适惟的儿子却随着姬余来到御书房。 姬余坐在主座儿上看着跪在地上行着标准中原礼节的男孩,十分满意。这个孩子可比阮福适惟值得信赖。姬余用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靠在椅靠上:“叫什么?几岁了?哪个妃嫔生的?” 男孩作揖,动作标准,即使身穿南蛮服饰,也没有丝毫南蛮气息,反而中原气味十足,让站在一边的韩汤着实惊艳一把,眼前一亮。他现在才知道姬余为什么会拒绝联姻,反而要了阮福适惟的儿子,这小子的确值得培养。 男孩答道:“吾乃南蛮王后独子,阮福文晁,今年二六。” 二六十二,姬余眯着眼,稚气未脱,声音半童半成人,倒是真在这个时候。姬余又问:“孤看你功夫不弱,同谁学的?” 阮福文晁道:“这是南蛮王室家传的功夫,只是吾不才,无法学得全,故而不懂之处便自己揣摩添上,别家的功夫也学一些。” “别家功夫是什么功夫?”姬余忽然感兴趣。 阮福文晁答道:“就是民间功夫,中原功夫也学。” 姬余点点头,拍拍手,弘文走了进来:“陛下。” 姬余道:“带他去客宫住着,一应配备都按照公子的礼数来,不可怠慢了。” 弘文唱喏,笑着带阮福文晁下去了。阮福文晁随着弘文一路过去,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这么好运,弘文便板着一个黑脸嘱咐道:“在此处不比你那没规矩的南蛮,处处要小心谨慎。虽说陛下器重你,你也不可鲁莽,免得败了你们南蛮的好看。没事别四处乱走,后宫都是妃嫔公主,你要是冲撞了有你好果子吃。” 弘文一席话吓得阮福文晁刚亮起来的脸迅速灰下去,规矩得乖巧,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袋子塞进弘文手里,弘文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儿:“有事你先忍着,告诉咱,咱替你跟陛下说,陛下才是一言九鼎。” 阮福文晁一路唯唯诺诺地去了客宫,躺在舒适的床上,由宫女服侍着,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兴奋得很快就睡过去了。 而姬余却还是在御书房没走,他问韩汤:“你怎么看?” 韩汤在姬余身边坐下,给他倒酒,顺便拨弄了一下销金兽里的香料,让它燃烧得更旺了一些儿,香气也更甜了:“一个太子却没有太子之位,反而很没有地位地充作随从过来,王室功夫都学不到真谛,恐怕在南蛮日子不好过。不过这孩子勤奋聪明,虽然喜怒还形于色,值得看看。” 姬余不怀好意地笑着:“放去你的南华?” “那是你的南华!”韩汤瞪了姬余一眼。切,自己又不是单单只做一个南华的轩主,自己的主要职位是郎中令啊!每天忙宫里的事都快吐血,他现在还好意思往自己那里塞人,姬余是不是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哦,对,他的确不会去写这三个字,因为他自己就超不要脸的,还把这个看为荣耀! “你不乐意?”姬余黑着脸。 韩汤才不理会姬余的喜怒哀乐:“臣自然不乐意,上回一个高子骞这会子才上手呢,臣让他去跟着公子仓,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拿了白绫吊死了,影响南华的生意。你这会子再来一个南蛮太子,是存心想把臣累死!” 姬余哈哈大笑,伸手摸着韩汤的某处:“孤要是真想把你累死,你还能跟孤这般说话?” 韩汤被他调戏得有了反应,赶紧把他推一边去。这人真是变态,明明不是那挂子的人,偏偏要弄出很下流的模样,而且每次倒霉的对象都是他,算准了自己不会说出去所以有恃无恐。 姬余抽回手:“那你说他怎么办?孤已经收了。” 韩汤道:“陛下自己收的人,自然是跟着陛下走动。” 姬余白了他一眼,呦呵,胆子大了,还敢拿话怼他,小心被砍头呀! 韩汤一笑,就知道姬余是雷声大雨点小,收了一个好人又不愿意去教。韩汤道:“陛下不是至今未曾收服令狐熹么?不如趁此机会多多接近。” 姬余一拍韩汤大腿,疼得韩汤当即曲起腿退到一边儿c无限怨念地看着姬余,这王八蛋不会拍自己的啊?!然而姬余不但没有注意到韩汤,反而十分兴奋地对着他点头:“好主意,不愧是阿汤,字字珠玑!” 韩汤也知道姬余这玩意是不可能体谅自己了,反正也被他打习惯了,一会儿就不疼了,再装他也是看不见的,索性坐好:“那臣明日便去和令狐熹说,顺道儿将南蛮太子带过去;明日正好出宫一趟,还得去南华请仓公子,不知他来不来。” 姬余道:“他敢不来?为国尽忠是应该的。” 韩汤不语,你说应该就应该啊?人家公子仓是好脾气不是没脾气,你没保住人家妹妹,外甥又注定没前途,对自己也不闻不问,公子仓除非是傻白甜才会觉得你可爱喔! 可惜韩汤还真是一语成谶,那公子仓还真的是个傻白甜,不仅没有记恨姬余和虞国,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一直暗自抑郁。这日他对月弹琴,不想琴弦突然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回 死里逃生子骞历险 听音辨琴姬仓觉醒 姬仓看着断掉的琴弦,愣在那里,弹琴的姿势还保留着。他一叹,又一笑:“都说跟着多年的琴忽然坏了,是主人要遭殃,我或许大限将至。” 姬仓抚摸着琴弦,感慨万千:“这琴还是昔日我成人之礼时,外公从镐京给我送来的,其声音低沉悠扬却不失清丽,外形古朴高贵却未曾风尘,故而取名‘堂善’。”话还没说完,姬仓就收回了手,他的手指被锋利的琴弦划伤,流出了血。 姬仓静静地给自己包扎,又是一通说:“大凶。” 姬仓起身,将琴包好,背在背上,出门在街上闲逛着。街道上空无一人,虞国实行后半夜宵禁,这个点儿根本没人。姬仓也怕被守街兵发现,到时候去了牢里又是一通理论,所以躲躲藏藏,从小巷子里走,好容易快到修琴的人家儿了,他忽然听见了什么东西向他飞来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将琴扯下,反手打了出去,琴碎了,飞来的剑也改变了轨道c插进了旁边的墙壁中去了。姬仓看着还在颤抖的那柄剑,剑却忽然往回撤——原来那剑柄连着一条锁链,而锁链的那头正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姬仓眉头一皱,这身形,恁的眼熟。那人在黑暗中冷笑:“不认识了?苑博大人。” 姬仓一愣,苑博这个名字是他潜入楚军帐中以色事他人时的诨名,本来在每日无聊的自我安慰中已经快要淡忘,现在忽然有人提及,他的脸开始发烫,内心也不安起来,他努力控制住害怕和不安,呵斥问:“何人?!” 那人没有说话,剑又飞了出来,姬仓侧身躲过,飞檐走壁,开始往回走。他没有带任何武器,这么久没有练武一心等死身手也慢了很多,他现在只能先逃回南华。然而那人似乎并不准备放过他,锁链一卷,包住了他的脚,再一撤,姬仓在空中的动作就变形了c径直从半空坠落到了地上,疼得滚了两滚。姬仓还没来的及疼完,那剑又来了,姬仓赶紧翻到旁边,让那剑擦着自己的耳朵插入地里。姬仓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抬脚踢起琴,将琴弦握在手里作为武器和那人对峙。那人再度发起进攻,姬仓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引那人的剑戳穿自己的肩胛,顺势摘下了他的面罩。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他惊呆了:“熠彤”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芈夙的旧爱蔡熠彤,他现在来,摆明了就是终于等到自己出门好为芈夙报仇了。姬仓忽然释然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而且他如今已经生无可恋,能这么死了也好。姬仓松开琴弦,在蔡熠彤冲过来的时候,闭上了双眼。耳畔传来兵器入体的声音和闷哼,却都不属于自己。姬仓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前挡着一个人,那人挺身逼出蔡熠彤的剑,冲向蔡熠彤,和他厮杀起来,慌乱中守街兵来了一堆,蔡熠彤见寡不敌众,仓皇出逃。而保护姬仓的那人却因伤势过重,踉跄着往后倒。姬仓赶紧上前扶着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是:“子骞?” 高子骞强行站直:“属下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姬仓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心疼不已,半晌才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呢”他根本是一心求死啊! 高子骞抱拳:“还请公子随属下回去。” 姬仓胡乱点点头,他现在比较关心高子骞的安危,自然不会有别的心思。回去之后,他亲自在一边看着高子骞换了药和衣服躺下,他才安心回去,上药睡觉。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索性后来就不出门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就是要不拖累任何人地死,此事传到高子骞耳朵里,这还了得?高子骞知道姬仓爱琴,故而亲自修复了那琴,抱着去姬仓窗根底下弹。姬仓本来还不为所动,听到后来受不了了,从床上蹦起来,对着窗户吼:“您可别折磨那琴了!” 高子骞见他有了动静,心下一喜,稳住表情,傲娇地回复:“属下自练习属下的,本就愚笨,再不折磨一番这琴,日后还如何进步?” 姬仓复又躺下。也是,别人的事他操什么心?而且不练习不进步,说得也在理。 高子骞见姬仓居然又没动静了,便开始一阵乱弹,口里还感慨着:“此琴虽好,却已然残花败柳,可惜c可叹。即便如此,声音依旧清脆,纹路依旧豪华,镐京来的名品,纵然粉身碎骨重新再来,能超越者依然寥寥无几。” 姬仓眼波微动。高子骞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又能怎样呢?不能改变任何过去和任何未来,只能稍微让他现在的心情好一点,不过是自欺欺人。姬仓知道,自己不去回应,高子骞这倔牛会在这里弹到海枯石烂,他打开门,正要说话,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那琴,他张着嘴走过去,难以置信地绕着琴转着c看着,他想去抚摸,却还是收手,犹豫不决。姬仓看着高子骞:“这c这是堂善?” 高子骞点点头:“看来属下一个晚上的功夫是白花了,竟然没让您这个琴痴听出来。” 姬仓用食指轻轻触着那琴身,碎裂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只是修补得真的很牢靠,这些龟裂痕给这把原本靓丽的琴增添了很多沧桑,看着比原来更加厚重有内涵。姬仓是懂琴的,他知道这样一把变得更加有内涵的琴会是什么样的市场,买家不会在意它过去损坏过,不会在意它经历了多少波折,但是会喜欢它现在的价值。琴是他的,琴似他的,他亦如琴,琴与他生生不息,都该自强。为了那些为他死去的人,为了守护他该守护的人和事。姬仓对着高子骞一笑:“谢谢。” 高子骞无语,自己又是吹拉弹唱,又是缝缝补补,还苦口婆心,这人都没往心里去,看到琴之后却兴奋异常,居然是自愈了,果然是对得起“琴痴”的称号。高子骞一笑:“公子好,属下便好。” 姬仓抱着琴,小心翼翼放在堂善的专属案几上,爱不释手却不再轻易弹奏,因为他现在潜心要创作出一首绝唱来匹配这架琴。高子骞见他总算没事了,赶紧回床上去躺着,他伤口还没好,又折腾一晚上修琴c又在这里吹风,估计伤口崩裂晚上还得发烧。高子骞没有料到,他这一病,却出了乱子夜黑风高,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用膝盖夹住如厕的守卫的头,将其扭断。在扒了守卫的衣裳之后,将他推入了茅坑,顺便将他身上的木牌也扔了进去。他带着面具,一路低头看着,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有路过的南华轩士看见便问:“你在做什么?” 那人便答道:“不知道腰牌去哪儿了,找了一宿没找到。” 众人也丢开不管了,只说:“明早去补办一个,找不到算了。”便走了。 那人一路找,直到听到琴声。他快步疾走,运用轻功,连飞带跑,好容易来到窗下,透过烛光舔破了窗户纸,一看,正是姬仓。那人冷笑,从怀中抽出随身携带的剑,猛然一丢,那剑击碎窗户朝着姬仓射去。姬仓眸子一冷,抱着琴旋身向上,趴在房梁上,俯瞰着被锁链抽回的剑。姬仓将宝贝琴拴在房顶,自己抽出佩剑准备应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事不过三,已经第二次了,对于一个已经燃起生存希望的人来说,蔡熠彤三番五次的挑衅已经很过分了。姬仓在蔡熠彤冲进来之时,猛然跳了下来,剑锋直直的往下戳,蔡熠彤退后躲过,刚才的几已经被戳成两段。蔡熠彤眉头微皱,姬仓怎么和上次的表现一点都不一样?蔡熠彤嘲笑:“怎么,被我吓得想活下去了吗?” 姬仓丝毫不掩饰:“是的。感谢你让我知道活下去还有许多意义。” 蔡熠彤咬牙:“那些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大人的意义!”蔡熠彤吼着这句话朝姬仓冲了过去,他的招式很狠,每一招都是必杀,但这恰恰暴露了他的缺点c他只会进攻,求胜心切,没有防御,而且战斗毫无章法,如果作为一个死斗士,他可能会是一个成功的杀手或者刺客,可惜他面对的是如今觉醒了的姬仓,姬仓会兵法,又在楚营待过,蔡熠彤的功夫他多少知道点套路儿 姬仓刺穿蔡熠彤心房之时,蔡熠彤还是如同垂死挣扎的蛇一般,怒吼着想朝姬仓靠近,门外蓄势待发的轩士们齐齐发箭,蔡熠彤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他指着姬仓,眼中充满愧疚和不甘:“你也是大人的意义” 姬仓走过去,为早已僵硬的蔡熠彤合上双眼。他对不起的人,又多了一个。唯一能减轻这份罪孽的方法,就是:“给他好好安葬,记得要做一面灵牌给他陪葬,上面要写一个‘夙’字,夙愿的夙。” 轩士应了下去照办。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可是翌日一个小将便带着一队人马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回 兄弟会晤攻打西夷 二访赵家韩汤得意 一大早闹得沸反盈天,姬仓是个老好人,自然出去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南华闹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是一个童稚未脱的小将,带着一帮禁卫军将南华挤了个水泄不通,小将的官话说得不好,却一身煞气,让姬仓不由自主地想到晋国使臣朱城谷。朱城谷是晋国芳华门门主,他当上门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少年成名,十二岁杀人成为晋国顶尖的杀手,走在路上,人不敢和他直视,只是他被诏安之后收敛了很多,把杀气转化为威严。 姬仓眯眼,这个小男孩的杀气更重,中原人杀人总有礼法框制,所以怎么杀都不会觉得残忍,只是会觉得害怕。可是这个小男孩腰后别着的两把刀,一看就是南蛮的产物,还有的脸颊仅剩下的左右两边各两道紫色的纹路,证明这个孩子应该是南蛮王的太子c阮福文晁。 姬仓上前作揖:“不知南蛮太子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阮福文晁行着标准的作揖礼:“回公子,属下奉王上之命,特来提高子骞去问罪。身为如今南华的负责人之一,居然让公子身处险境,罪该万死。” 姬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高子骞被人拖了出来,背后全部是血。姬仓赶紧制止:“你们轻一点,如若他出事了,我必不饶你们!” 阮福文晁转身就走:“饶不饶我们,还是得陛下定夺。若是公子有异议,还是去找陛下吧。”言讫,阮福文晁挥挥手,带着一堆人浩浩汤汤离开了。 姬仓咬牙。可恶,居然敢在他面前这般嚣张,在虞国做事就是虞国人了?好歹他拜连氏为母,也算嫡出公子了,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姬仓握紧双拳,怒气冲冲入宫找姬余去了。高子骞都是为了他才会被连累的,他不能无情无义。然而,姬仓到了御书房之后,却发现姬余早已恭候多时,酒水和吃的都备好了,令狐熹c韩汤和阮福文晁都在场,气氛十分古怪。姬仓收起怒气,安静入座:“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姬余在姬仓面前作揖,吓得姬仓赶紧站起来回礼:“你原谅弟弟,弟弟实在是没办法,不这般王兄您不肯出山。弟弟实在没有办法了,如今虞国只有您能帮弟弟。” 姬仓无语:“有事陛下吩咐就好,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劳力伤财的?臣是虞国的臣,也是陛下的臣,当初退隐之时便已然对陛下言明,但凡陛下有需要,臣随时听候差遣,是陛下见外了。臣没有外度揣测的心思,既然和陛下同尊一母,便不会有二心。” 姬余扣扣眉毛,他疑心太多了吗?也罢,心眼多一个总是好的,姬余坐下:“既然如此,孤便直说了。孤需要王兄出征。” 姬仓点头:“这个好说,只是主将不知要带谁去?” 姬余摸着鼻子:“王兄既然已然心中有数,又何必多此一举c浪费时间呢?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战术和战后的安置问题。” 姬仓更加无语:“仗还没打,胜负未分,陛下还是不宜高兴太早。” 西夷那边有楚国坐镇,楚国现在换了芈由领导,还是不能小看的。这一仗还是要谨慎对待才是,毕竟上次楚国在轻敌的情况下也让虞国打了个半死。 姬余的心倒是宽,举着酒杯一副快要进入狂欢的模样:“反正是南蛮的请求,你随便打打,夺回南蛮的国界线就好了,这样在天子的面前也能理直气壮。当然,如果能扩张国土更好了,但是要注意虞化。” 只有虞国化了,这片土地这些人民才是属于虞国的,否则随时有可能反水。 姬仓点点头,姬余的主见他赞同,虞国的人民住在虞国的土地上,这片土地才是虞国的。 姬仓问:“你准备如何打?” 姬余一个眼神,杨瑾瑜拉开门,弘文和另外的小太监把一张大桌子推了进来,桌子上摆放的是地形图,类似于公输家族的牒椟游戏,是一个适合在室内玩的双人对阵游戏。姬余和姬仓来到桌子边,姬余指着一片山地:“此乃西夷。” 姬仓将一片小旗子插另一边的丘陵上:“此乃虞国。” 姬余又放了一个路障在中间的地方:“南蛮。” 姬仓拿了五个青铜人,放了三个在南蛮和西夷之间:“秦奉率军从南面出发,饶山路准备偷袭;田宇从北面防止楚军增援c薛斓正面攻击。连大人坐镇虞国,我和阮福太子在南蛮观察等消息。而且还需要陛下给赵含休下一道调令,让他去中山一趟。” “去中山做什么?”姬余莫名其妙,中山国并没有参与战斗,而且还特地将军队从自己和西夷c楚国的交界处撤了,把百姓也暂时迁走,就是为了防止惹祸上身,态度可鲜明了。 姬仓道:“中山此时不出手,可是战火是在他家门口烧的,他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中山突然出手,我等防不胜防,这是其一。其二,中山与楚国c晋国以及我大虞,可有当世之‘朱雀西中山,白虎北晋国;玄武南有楚,东升青龙虞’之美谈,实力不容小觑,一直以来国策也是不结盟c不结仇,难以捉摸;我国远离本土作战,如果没个增援准备,届时若是楚国联合西夷c蜀国c巴国等楚国附属国联合攻打,我们将会成为翁中之鳖。” 姬余仔细看了一眼地形,是的,那一块的确都是楚国的地盘,蜀国也不是什么小国,存在的时间比天朝还要久,可以说是史前就一直有传奇存在的了,要不是因为身处蜀山险地,不好对外贸易,也没有楚国什么事。如果蜀国出手,光凭跨越好几个国家去战斗的虞国是不能匹敌的。 姬余有些犹豫:“派丞相去会不会好一些?”丞相萧凌比赵含休稳重,如果赵含休说错了什么话或者造了什么孽,那就惨了。 姬仓笑了起来:“养人不用,用人不才,君主之忌。” 姬余点点头,中山那个地方民风也不是很开放,而且思想保守得要死,或许就需要赵含休这种偏激的人去。姬余挥挥手,示意韩汤下去通知,韩汤欣然领命。上一次赵含休妨碍公务还没找他算账,这次第可以一并清算了。韩汤含笑走了,姬余和姬仓还在继续商量点兵点将以及,若是成功该如何治理c若是失败该如何处置的事情,繁琐了一堆,一天一夜也没有商量完,等终于说完,姬余下达了命令让阮福文晁去下达和准备之时,已是半夜三更,姬余安排及仓在宫里睡了,自己则要去妲媚殿看儿子和心爱的女人,可是才走出一步,又被姬仓拦住了。姬余含笑:“还有事情没说?” 姬余内心祈祷着可千万不要再有事了,再聊下去他无法睡觉,明天便没有精神早朝,而且不能去陪伴儿子和贞贞了。 姬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陛下说了一天的正事,倒把本来进宫的目的忘了。高子骞是为的我才这般,本就是我在楚国造孽没清理干净,如今已然都清楚了,便别去为难他。他身上有伤,年纪还轻,聪明孩子,别罚了。” 姬余无语,这点小事还值得特地来跟他说,这人老好人当多了当傻了是吧?高子骞是王后亲姐姐的继子,他能把他怎样? 姬余理都没理他,直接就往妲媚殿跑,害得姬仓白白担心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翌日姬余舒坦了,想起此事来,才让弘文引着姬仓去张家看高子骞,高子骞得了一个长假在家歇着,见到姬仓还跟他说:“我好容易才通过轩主的测试,能够成为代轩主抛头露面,如今这一病,还不知道未来如何。” 张素佳不满:“你也是王亲国戚了,没得一个好差事,反而整日受伤。年纪老大婚姻都不得自主,你爹也不操心,活活地来气死我!” 高子骞对女人没有经验,何况这个还是个后母。姬仓打圆场:“这也是陛下器重子骞,旁人谁还有去南华的机会呢?我在南华住了恁久,也没见陛下给我什么差事,照样出来领兵打仗的。子骞这只是偶尔,难道还不比领兵打仗好了?” 张素佳听着有理,便丢开不谈了。她和高睿渊老夫少妻,没什么沟通的兴趣,加上长期分居而且性格不合,本来就没感情,她现在就是把高子骞当自己儿子在疼,日后也指望着他,只要高子骞好她就好。姬仓又嘱咐了两句便回南华去准备出征,不提。而韩汤连夜来到赵家,薛氏和薛斓急忙出来迎接,韩汤和薛氏点头见礼之后,抱起赵千晴,掂了掂:“斤两又重了,你娘把你养得好,日后要和你爹和你舅舅一般文武双全。” 赵千晴点点头,韩汤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把他放下:“带我去找你爹。” 韩汤本来想提醒薛斓好好准备打仗,但是上头调令还没下来,他就不多嘴免得泄露机密了。韩汤追随着赵千晴的脚步往里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回 三人成虎夜间会谈 公主丢失后宫高@潮 赵千晴屁颠屁颠地装作严肃认真的样子带着韩汤往里走,圆圆的小屁股让韩汤很想踹一脚,他强忍着欺负人家儿子的冲动c搞得韩汤很想笑,天真的孩子装什么老成?日后大了想疯魔也疯魔不起来,就和自己一样,总有什么规制着自己。 韩汤蓦然有些明白赵含休讨厌薛氏的原因:对于赵含休来说,薛氏就是那把枷锁,捆住他的翅膀,让他飞不起来,连带着他的儿子也一起捆着。可是对于薛氏来说,这么做是符合潮流和发展需要的,她并没有错。 韩汤来到赵含休书房的时候,赵含休正在睡觉,头下枕着几卷竹简,脸上还盖着一卷摊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读书读多累呢! 韩汤一脚踹了过去,赵含休在睡梦之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抬脚就踢,两个人的双腿碰撞在一起,各自后退。赵含休的床小,后退的时候眼睛又还没睁开,一脚踏空c往后仰头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嚎叫。韩汤一个没忍住,跌坐下来,抱着懵懂的赵千晴笑得腹痛。 赵含休捂着摔得肿了一个包得脑袋起来,埋汰地看着他:“笑屁。” 韩汤抱着赵千晴起来,这小肉墩真是可爱,让韩汤爱不释手:“好消息,公费出国,考察别国山川。陛下对你可好?” 赵含休嫌弃地“嗤”了一声儿:“又是你小子给我建议的吧?什么考察,分明是差遣我去别国做苦力!说吧,陛下又想啃哪块难啃的骨头了?” 韩汤“吧唧”亲了赵千晴的小肉脸一口,引得赵含休赶紧阻止:“诶诶诶,把你的脏口挪开!” 然而赵含休的警告并没有什么卵用,韩汤照样亲得赵千晴满脸口水,赵含休的白眼翻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韩汤亲够了,这才说:“中山。” 赵含休一听,马上侧卧回去,翻了一个屁股给韩汤:“不去!” 韩汤奇之:“以前这种事情你跟朝廷里闹翻也要去,如今请你去你反而不去。” 赵含休蹦起,一把夺过儿子:“你不安好心,陛下也不是好人,中山虎狼之地让我去,分明是看我平时锋芒毕露想让我死在那里。我不去,我宁肯回乡种田!” “你也知道你平时锋芒太露啊?”韩汤忍俊不禁,“你还种田呢,多少辈都住在会京了,你要是能在你府中开辟出一角菜园子,我都服你!”会京的地价太贵了,连赵家这种老牌贵族c还娶了崇安首富都无法办到,何况一般人? 赵含休被韩汤怼得说不出话,只能自己揉着儿子的头c把他两个丫鬟给弄散乱了,独自哼唧着:“中山国从未打过交道,之前中山之北有穷国曾派使臣,结果就被中山国活活扔去祭坛里天葬,这种残忍的国度我可不敢去,我儿子还小呢,不能没有爹。” “呸!”韩汤一口啐过去,“你何曾管过你儿子?这会子知道有危险了开始装慈父了,你也问问你儿子他认不认?” 赵含休晃了晃赵千晴:“你敢不认老子?” 韩汤心疼地把赵千晴抱过来,一边给他梳头发c灵活的挽发手法让赵含休瞠目结舌,一边说:“你也别欺负你儿子出气了,陛下的诏命很快会来,我只是来和你商量去中山的事宜的。你可以挑一个人保护你,除去要上战场的秦奉c田宇c公子仓还有阮福文晁,剩下的你随便选,我也可以。” 看着韩汤标准的笑面虎式笑容,赵含休撇着嘴角摆摆手:“免了,离了你,我说不定还活得长久些。” 韩汤给赵千晴扎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那你要谁?令狐熹?” “不要不要,要一块死木头做什么?”赵含休更加嫌弃,“听说他和他爹以前是在宫里倒夜壶的,隔着一米我都能闻到那股味儿,带出去多不雅观。” 韩汤无语,赵含休你这人也太挑剔了,人家令狐熹可是姬余都放在心尖尖里疼的,他居然嫌弃人家臭。关键人家现在好歹也有自己一栋宅子,虽然装修不起,好歹也是市中心的贵族房,离王宫可是很近的,身上怎么可能臭? 韩汤搂着赵千晴:“行了我的赵大人,你要谁你倒是说出来,别再得罪人了。” 赵含休满意地一笑,果然知他者唯有韩汤。赵含休也不啰嗦:“我要公子仝。” 韩汤笑:“你还真敢要。” 赵含休耸耸肩:“你和陛下好意思给,我就好意思要。” 韩汤靠在椅靠上,拿手挠着赵千晴的小肉脸儿:“说说,为什么是他?” 要知道,自从姬余从镐京把丽淑和姬仝以及玉夫人拐回来之后,就一直把他们仨儿半软禁着,没有重用。你说毕竟是逃去镐京的,而且在那里混得还不错,再回来必然也要身居要职,这要是他们已经投靠了镐京,那么很危险的。 “他最闲啊,”赵含休理直气壮,“能丢下一堆事情跟着我长期在外头晃荡的,目前也只有他了。而且他身体不好,出去一趟那是强身健体;万一旧病复发死了,那对陛下可是个喜讯不是?” 韩汤觉得自己真跟赵含休不是一路人,他不能苟同赵含休的观点,但是折服于赵含休的观点。赵含休实力超群,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韩汤也不跟他争论浪费时间:“你准备怎么去说?” 赵含休挠痒痒:“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虞家人,有预言的能力,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在说吧,反正啊,既然陛下把这件差事交给我,我必然全力以赴,成功了呢最好,不成功呢陛下会气死,到时候你得帮我求情,好歹让我能去乡下种地。” 韩汤笑:“陛下常说,王陵缺个守陵的,万一你不成功,便去陪姬氏先贤吧。” 赵含休一脚过去,韩汤躲得老远,抱着赵千晴一起笑,让赵含休更加恼羞成怒,他冲过去,劈手夺过韩汤腰间的荷包,放在鼻子下一嗅,脸上的戾气缓和了一些儿:“这就当你给我赔罪了。” 韩汤有些不舍,那可是妹妹韩绮给她做的,才戴没一阵子。韩绮是什么人?号称虞国第一绣娘,闽绣第一人,每年的作品虽然寥寥无几,那都是虞王和镐京王室才用得起的。就算是贵族都很少有买得起她的东西的,他戴着妹妹免费给他做的荷包别提多威风了,还兜着妹妹的情谊。赵含休拿走了,无非就是认得那是妹妹的手笔,想留着做个念想罢了,这么多年,赵含休一直爱着阿绮,韩汤也不好意思跟他讨,毕竟他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 韩汤叹口气,抱着千晴出去,把他还给薛氏,自己回了王宫,本来想和姬余交流赵含休的观点,见他在贞夫人那里,便也没去打扰,自顾自回去睡了,有什么事还是明天早点起来说吧。 与此同时,后宫长信殿,披着头发c戴着银制抹额的萧珑披散着乌黑发亮的轻质头发,穿着薄丝绸的奁衣,抱着朱红的柱子,望着远处还在燃烧的灯火瞳瞳,眼中十分憧憬,她嘟着嘴儿,惆怅和悲伤感染着她面前的草:“德蒂,本宫真的好羡慕贞夫人,她什么都不用做,也没有很好的家世,可是陛下就是喜她c爱她c宠她,她的命也好,程夫人连儿子都生了,还是长子,都不得欢心,她的孩子还没生,赏赐库房就装不下了,要到处去散才不会多余;可上天还是偏爱她,让她生了个儿子,而且还有异象。” 德蒂道:“夫人不必担心,树大招风,您都这么想,别的夫人和正宫那位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她们能怎么样?”萧珑不屑一顾,“程花午不敢想,张素佩不能想,不过照本宫说,贞夫人这种一头大绝对不会久,因为后宫要是不乱c不争c不斗,那就不是后宫了。等着瞧吧,好戏很快会开始的。” 同一片天空下,昭德殿,王后张素佩也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妲媚殿的方向,贴身丫头马赤牧提醒了好几次才回过神儿来:“什么事?” 马赤牧有些焦急:“娘娘,仙茴傍晚让抱着公主去玩,一个不小心公主便不见了。找了一个时辰没有找到,如今仙茴还在找,仙茴说先不让您知道,奴婢觉得还是得让您知道一下为妙。” 张素佩直接站起来:“出这么大的事不同本宫说你们是要要死吗?现在去把韩汤和令狐熹给本宫找来,就算把王宫拆了也要把公主平安地找回来,否则,你们这些人,夷三族!” 马赤牧赶紧下去吩咐,这一晚闹得鸡飞狗跳,姬余也给吵醒了,他出去问了一圈儿,才知道公主不见了。玉恩是他长公主,他很是喜欢,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蹬着木屐就跑出去了,敞开着大氅和禁卫军一起找女儿,急得快哭出来。 张素佩更是急得哭出来,对着姬余完全没有平时的端庄自持,让姬余对她第一次产生了怜惜:“一个刚会爬的孩子,能去哪儿?是谁要对付本宫连累了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回 公主回归探讨文晁去路 中山参与攻打西夷开始 虞国会京的夏天跟南蛮一样热,冬天却又比南蛮冷,海风大的,让阮福文晁有段时间很不适应。尽管宫中是给冰祛暑的,阮福文晁还是起身到院子里纳凉。他喜欢听虫鸣的声音,那会让他想起在家乡枕着母后大腿数星星的夜晚。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触及他的脚踝的时候他被惊得当即拔出睡觉都不离身的腰刀来,若非眼明手快及时将刀收起来,匍匐在他脚边的那个小娃娃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阮福文晁将那小奶娃抱起来,看着她萌萌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胸前的金锁,笑了:“你可是陛下的嫡长公主,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阮福文晁看着她膝盖上的破损和手上的脏污,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你可真调皮。” 阮福文晁抱起玉恩:“你父王母后应该急疯了,走吧,你该回去睡了。”说罢,便带着玉恩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姬余将照顾玉恩的提了过来质问:“你如何便丢了公主?” 泣不成声:“奴婢只是将公主放在台阶上去拾公主扔出去的手鼓儿,没曾想扭头公主便不见了。奴婢找了整个昭德殿都没能找到,求陛下赐死!” “死你肯定是要死的,”姬余怒不可遏,“现在留你一条命去找公主,滚!” 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才没走几步,便“哎呀”叫一声,姬余寻声看去,只见阮福文晁抱着一个襁褓,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款而来。姬余不知为何突然平静下来,看着他走近,跪下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嗯,”姬余应了一声儿,“怎么回事?” 阮福文晁道:“公主深夜造访,微臣惊奇,故而速带公主归来,免得大乱。” 姬余看向玉恩,小姑娘挥舞着肉呼呼的小胳膊对着姬余“呜呜”着,姬余一腔怒火转变为满怀柔情,伸出手把玉恩抱过来,亲了她一口,声音是张素佩从未听过的温柔:“以后再不乖父王就把你扔掉。” 玉恩很高兴地笑出来,姬余也被她逗笑:“把你扔掉这么高兴呢?” 张素佩见女儿没事,姬余又喜欢,也贴着笑脸儿:“天色已万,不如陛下去臣妾宫中歇息,也好上早朝。” 姬余是想回妲媚殿的,但是着实比较近,所以也不多纠缠,去了昭德殿,但是打发弘文去同黄嘉贞说,并且赏赐了一株珊瑚树作为补偿。黄嘉贞本来就不爱那些东西,命人藏起来,而且她知道姬余不是好色之人,故而也不在意,二人感情仍笃。 且说一场风波过去,倒是让姬余注意到了阮福文晁的善意,他想着给公主和两个公子都找伴读,一直没有好的人选,把萧凌传来询问:“公主调皮不知似谁,生人唯有文晁不惧,孤有意提拔,爱卿以为如何?” 萧凌道:“不可,男女有别,且阮福文晁,南蛮也,南蛮风气开放,若是日后对长公主造成困扰,将万劫不复。若陛下真有心提拔此人,不如配给公子玖和公子玌。” 姬余摆摆手:“若是配给他们孤宁愿不提拔。” 萧凌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姬余的意思:姬玌和姬玖都不是王后的儿子,而能让南蛮太子当伴读的公子,一定身份高贵。姬余再不喜欢张素佩,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萧凌摊手:“那陛下只能抱憾了。” 姬余无奈,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提拔,还有这个那个的限制,他早晚要和王后有一个儿子的,难道要现在去跟她生吗?对不起,他还没这个准备。而且,这个王后之位日后是不是姓张还是个问题。于是乎,姬余便把此事丢在一边不提。 攻打的计划很快被实施,姬仓和连浩宇点兵二十万,从南蛮过境,直到西夷边境,而与此同时,赵含休和姬仝也到达了中山,但是并没有见到君主,而是在驿站一连呆了七天,这七天中山国的典客周式辛一直带着两个人四处游山玩水,吃喝嫖赌无不周全,金银财宝随便花。加上中山国地处西部,人文风貌和地理特征都和中原与东部迥异,倒是很合赵含休的胃口,弄得他心旷神怡c流连忘返。 就在赵含休搂着一个妓子吟诗作对的时候,姬仝有些坐立不安,赵含休见状,便弃了那妓子,跑过去以同样的方式和姿势搂着姬仝,搞得姬仝当即不好意思起来。赵含休笑道:“如何?公子是有龙阳之好还是柳下惠转世c坐怀不乱?” 姬仝道:“我等奉王命而来,在此地七日不思进取,前线开战在即,我唯烦心而已!” 赵含休嘻嘻笑了起来。姬仝十分不爽:“你又笑什么?” 赵含休指着满屋的春光外泄:“你以为中山国是真的让我等放浪形骸而不管不顾?恐怕连昨晚公子您和那个女士做了什么勾当中山国的国君都一清二楚。他们这般做,只是想看我等的诚心和毅力,以及测试我们是否聪明,是否值得联手。” 周式辛拍着巴掌:“果然不愧是虞国第二辩士赵含休,不同凡响。您在看见我在下的第一眼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吧?” 赵含休耸耸肩,找了一个妓子的怀里靠了进去,枕着两个软玉,赵含休无比享受:“您也没有要隐藏。” 周式辛笑了一阵儿,挥手让那些妓子下去,三人围坐在酒边,周式辛亲自给他们倒酒,酒过三巡,周式辛这才说话:“其实正如大人所料,我们中山就是为了试探你们。只是呢,不管试探不试探,我们的结果都是一个,绝对不帮任何一个国家,不结盟c不反动。所以,你们吃过这几天的酒也足够让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赵含休道:“不见到你国君主之前,我不介意在这里多住几天,反正是你们中山国公费,我一辈子不回去,也不会被虞国治罪,还能在你这里养老送终c子女成群,衣食无忧,我很高兴。” 周式辛笑:“论无耻,诸侯列国之中无人能及大人你。” “外臣接受您的赞美,”赵含休道,“只不过呢,还请你们的国君别藏了,躲在暗处看了七天,脖子不疼眼睛也要瞎了吧?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中山王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那王上可得好好看,我们公子仝可是绝世无双的美男子,而且至今守身如玉。” 公子仝跪立起来,手我这剑柄,要不是看在赵含休是虞臣,又有中山的臣子在,他早就一剑砍了这个满口胡言的混账东西了,居然拿他堂堂一国公子取笑,简直该死! 不知从何处传出笑声,一个威武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伸展着手脚,带着和中原人一点都不一样的样貌和气质,虽然穿着中原式样的王服,却更像一个部落首领。这个男人不是别的,正是中山国君王松赞泷泽。松赞泷泽伸出强劲有力的大手握住赵含休的手,力气大到让赵含休直接嚎叫了出来。松赞泷泽吓得赶紧松手,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和抱着手在地上打滚的赵含休。 赵含休欲哭无泪:“外臣是为了逼您出来才出言不逊的,您若是不喜欢外臣给您道歉,被打板子也行,何必这般呢?” 周式辛乐不可支:“赵大人您是不知道,我王就是有这般手劲,又待人热情,所以这些年来朝见的国家才少,而我王为了免受伤害,也会避免见周边国家。” 赵含休有些难以置信:“中山国闭关锁国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周式辛点点头:“是的。” 赵含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中山国真的还可以再搞笑一点,他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奉守中山国的祖训c不结盟来着。只不过赵含休也瞬间明白了,中山国现在还是没有和虞国结盟,只是参与了。毕竟西夷和虞国是在他的国土周边打仗啊,他只是确保自己的国土安全罢了。 姬仝有些好奇:“难道之前都没有人告诉王上关于手劲的事吗?” 周式辛道:“我们有旁敲侧击过,但是终于说出来的,唯有赵大人而已。” 赵含休兴致缺缺:“啊,我还得感到荣幸是吗?” 赵含休看着自己被捏肿的手,手背上还有十道指印,这得多大劲才能把他捏成这样啊?他的纤纤玉手啊!从刚刚一直吐槽到现在就是因为一直都很痛啊! 虽然赵含休心里不爽,但是和松赞泷泽正式确定了这次第的联合,还是值得庆贺的,前线收到了赵含休和姬仝的来信,有了后方保证和心里的安全感,便和南蛮正式出战,第一部先是讨回南蛮的城池,然后以这个为跳板,开始侵占西夷的领土,最后才是和楚国对垒。这个难度还是很大的。 姬仓亲自带兵在南蛮本土作战,而田宇c薛斓和秦奉则分兵三路围攻西夷。秦奉翻山越岭来到高原之上,不少士兵都有了高原反应,加上这里昼夜温差大,虞国士兵都冷得受不了,期间豺狼虎豹多有骚扰,大大影响了进度,大家苦不堪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回 三军挂帅各有千秋 小国用心后患无穷 秦奉带着军队在这山地中走已经快五天了,一直在原地打转。吃的倒是不愁,有一样迷路的动物可以捕杀着吃,可是水没了,而且这里没有植被,马没得吃。士兵们逐渐陷入了焦虑。秦奉明白,西夷人已经开始向他们下手了,平白无故的,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鬼打墙?一定是设阵了。只是西夷的阵法比较邪门,和中原有八门c中有生门不同,西夷的阵法进入基本都是要死的。秦奉找了块石头坐下,得赶紧想个完全之策,逃出生天才是。 秦奉这般想着,平地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刮得天昏地暗,直教人看不清楚,迷蒙之中,秦奉似乎看见一个颇为熟悉的女子朝自己款款走来,秦奉觉得不对:荒郊野岭,哪来的穿衣如此精致的女子?不是妖邪就是幻象! 秦奉当即拔出日月双剑,对着那女子冲了过去,当场就是一劈。那女子手被划了两道,惊叫着捂着手臂跌坐在地。秦奉头皮发麻,这竟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赶紧过去要扶起女子赔罪:“末将冒昧,还望女士恕罪。” 那女子听了愈发吃惊,拉着秦奉的手儿便问:“你是哪里的将士,竟然深夜在宫中走动?快从西边冷宫处出去,免得招惹杀身之祸!” 秦奉惊奇,这明明是崇山峻岭,怎么女子说是宫中?待要详细问时,忽然听见裨将叫他:“秦将军!”他回头一看,这女子便不见了。他大惊失色,以为见了鬼,一下子惊醒,原来是场梦。 裨将将他扶起:“将军怎么一个人跑恁远来?还沾染了许多血,可是遇见什么动物了?” 秦奉一看,自己身上c剑上,可不是砍那女子时的血?可方才明明是场梦,也没有女子在这里,秦奉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忽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上天赐梦c给他指出一条生路吗?!秦奉当即下令:“往西出发!” 诸位将士不解,但仍旧跟随秦奉往西走,西部地势更加险峻,然而却出奇的顺利,再也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秦奉一行也顺利地到了目的地。秦奉虽然安营扎寨,那晚那个女子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觉得他能见到自称是宫里人的女子,那个女子在宫中一定也见到了他!而且那个女子说话是虞国口音,证明那个女人是宫里的! 秦奉头有些大,若是宫妃,他的罪责可就大了,等仗打完了,回去探听虚实再做打算吧! 而另一方面,田宇率领的军队从北边也遇见了麻烦,他所走的地方处处是山城,关键这些山城都是机关,一路进去死了不少人,人心都涣散了。田宇见实在是难以柔顺地攻破,怒从心起,大喝道:“什么腌臜泼贱的东西,敢来阻你田爷爷的路?来人,把桐油泼上,一把火烧了它!看它还在拽什么?”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敢动,田宇会打仗能杀人力拔山兮气盖世是没错,可是田宇没读书没有脑子啊,谁敢听他下令的? 田宇道:“如果尔等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提出来我自用之。如若无有,休要啰嗦!” 众将士无奈,这才开始往石头城上泼桐油,一把火点了,那山石发出巨大的怪声,吓得那些士兵点了火之后纷纷逃窜,田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自己一马当先站在最前头,拿着一把剑指着那山城,怒骂:“山野匹夫,粗陋无比!见我大虞,缘何无礼?奇技淫巧,多有恶心;如今破之,幸甚至哉!天灵地精,得以安生;轮回转世,因法自然!妖魔鬼怪,血壮轩辕!”言讫,咬住自己头盔上的那条醒目骚气的野鸡尾巴,用剑划破掌心c涂抹在剑上,大吼一声: “破!” 只听得一声龙啸,山城轰然倒塌,眼前豁然开朗。众将士无不称奇。田宇高傲地骑着马,疾驰而过,虞军士气大振,高声讴歌着虞国和田宇,跟着田宇的战马一路狂奔,惊起飞鸿无数。 南北两军顺利到达进攻地点,小将薛斓也不甘落后,他带领大军正面叫阵,西夷将领多次意欲出站,都被楚国暗中派来的烈人塔塔主c如今楚国太子芈由的师父c李胜给拦住了,西夷元帅波刚问:“何时出战?” 李胜道:“薛斓在半年前的齐国之战中,战功卓著,除去死去的护国夫人姬丽涓之外,他最出彩,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这次第听说是姬仓和连浩宇共同挂帅,此二人皆是一年前打败我大楚之时的猛将,他们绝对不会只有眼前这一手,所以要多加小心。” 波刚不屑一顾:“我西夷天险无人能及!再者,还有巴国巫术为辅,蜀国蜀道迂回,何惧一些背井离乡的散军?” 李胜冷笑:“昔年我与太子深入虞国,三番两次吃了虞国的亏。一年前公子夙等人也是如你这般自信,可最后都是身首异处。你若是不听,只管继续雷厉风行,我自回我的楚国。届时败了,莫与我骂!” 波刚一听,急忙拉住要走的李胜,手劲之大,让李胜这个习武之人都挣脱不开:“大人见笑了,我一介粗人,不知你们中原的规矩,还望容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李胜着实也无法离开,故而便也软了下来:“你速去东南西北四个地方都布下防守,若是不出所料,虞国定要使出老招c围而歼之,我们早做准备,好各个击破。” 波刚唱喏,自己下去准备。 波刚倒是没什么,只是波刚的属下波图开始替元帅波刚抱不平:“李胜是个什么东西?我西夷是楚国最大的附属国,不说别的,连供奉都是楚国的附属国里最多的,楚国用着我们的,支援一下我们怎么了?还摆出那样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是让人生气。” 波刚一瞪,波图不敢说话,波刚见止住了话头儿,谣言没有继续传播,便让大家继续做事,可是自己心里却留了一个疙瘩,他摸着自己浓密的八字胡,开始思考波图的话。对啊,照理说,西夷应该得到超越巴国和蜀国的礼遇才是,可是事实上,巴国的待遇才是最高的,因为人家能通神,而且和中原人的习性没有什么差别。蜀国闭关锁国,尽管依附楚国,实际上和楚国是平等的。反而真心对楚国好的西夷每次都被当做蛮夷似的对待,真让人心里不平衡。你说凭什么西夷花钱去养着楚国这个白眼狼和另外两个混账国家是吧? 可是波刚想归想,还是以眼前的事情为主要的,什么也没说,毕竟说了也没什么卵用,还会找来祸患。 果然,到了夜里,西夷捕捉了一个虞国的探子,秘密杀掉了。薛斓那边见久久没有回应,知道事情有变,马上吩咐身边的裨将:“迅速告知田宇c秦奉二位将军,不打了,马上撤回。还有,通知赵大人,莫要轻举妄动!” 裨将有些犹豫:“可是公子仓命令我们围歼。”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薛斓义正言辞,“你可知西夷是个什么国?那是楚国的附属国!他无缘无故为何来欺负南蛮?在虞国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是不改初衷,证明背后有楚国撑腰,而且楚国一定是在介入的。我们的围歼之计可以在一年前用一次,一年之后一定不能轻易用。你尽管去通知,若是有什么后患,就把我说出来,我一力承当!” 裨将唱喏了下去通知。秦奉倒是没说什么,临时撤军的事常有,兵家之事,还是慎重为妙,毕竟关系到性命。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不就是因为大意才在战场上枉送了性命,白白引人唏嘘吗?只不过那个田宇有些不爽,口里直说:“在家种菜了快半年,好容易有个人杀,还给撤了。”但田宇也没有违抗军令,直接撤回了。 薛斓特地牵了一头牛过来:“这是中山国的牦牛,你杀不了人,杀它解气去。” 田宇慌忙摆手:“君子远庖厨,我非庖丁,不善解牛。” 众人哈哈大笑,惹得田宇面上一热:“你们笑什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薛斓揽着田宇的肩膀,“你这种菜的半年,种的是书菜?” 田宇知道大家拿他取笑,负气回去睡了,不提。 而薛斓擅自撤军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姬仓的耳朵里,姬仓和阮福文晁赶紧来军营询问,在得知了薛斓的想法,结合探子来报之后,姬仓拍手大叫:“好!” 姬仓亲自来到薛斓身边,握着他的手儿:“自古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真乃虞国将才!” 薛斓一听,马上说:“请公子慎言!秦将军和田将军为虞国立下赫赫战功尚且不敢以‘将才’二字封之,末将不过偶然发觉,并不稀奇。” 姬仓点点头,指着薛斓对着田宇和秦奉笑:“此人幸好没有随了赵含休。” 田宇一头雾水,为何幸好?他觉得赵含休很可爱啊! 而能读懂意思的秦奉则笑了,薛斓有赵含休的才却兼顾薛氏的稳,可以说这个准驸马很有当年李越泽的势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回 溶洞寻水虞国四子 蛮王横死天下笑谈 波刚因为李胜推测不准,白守了一夜,翌日自然怒气冲冲,只是碍于他是楚国来的,不好发落,所以没有当面撕逼,只是下了决心c多早晚找个由头灭了他。 西夷这里内乱将至,虞国这里也军心涣散。不为别的c正是没水了。西夷地势奇特,固然雨多,但是地面保不住水,全部渗到地底去了,就算挖井挖得再深,还是没有水用。虞国人又不是少数民族,吃不惯那些野生动物和干饭,所以日渐消瘦。大家急得不得了,正不知如何是好,阮福文晁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水,就是那里凶险,平素西夷人都不去的。” “有这种地方怎么不早说?”田宇咋呼起来,“咱们虞国的水军在沿海一带可是赫赫有名的,不说全部,单丹霞军便能造出悬棺!” 秦奉咳嗽一声。 悬棺是虞国王室墓葬的主要形式,是由两拨人组成:一拨人在悬崖顶上制造机械,将另一拨人随水送过来的船棺,吊到已经开凿好的墓洞里去。这种制作方法只有虞国丹霞军懂,因为丹霞军就是虞国的墓军,专事王室墓葬。 只是这种事情不适合让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有人起了歹心,私下去找了丹霞军中的不轨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然而田宇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还在兴致勃勃:“小太子你快带我去,看我不给大家取水回来。” 秦奉捂眼,真是败给田宇了,怎么这么蠢啊?刚刚人家还担心丹霞军被歹人利用,现在田宇就上赶着说他会类似于丹霞军的技术,他是不是想找死啊? 还好在场的人都是好人,都知道田宇是个嘴上没遮拦的,所以都不太理他。 薛斓到底年轻气盛,又和他们当初不在一起,还是出来说了一嘴巴:“水,我们肯定要的,只是要好好计划一下。毕竟连当地人都说那里凶险,我们这些外人再如何能耐,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秦奉又在心里呵呵了,田宇就是嘴巴爱说,还是一个服从组织纪律的好青年的,薛斓这么一说反而见外。不过薛斓不是他们这一党的人,不清楚是自然的。田宇心胸恁的宽大,也不会去睬他。 姬仓点点头:“薛小将军说的是,凡事还是有个理论好。这样,文晁你将所知道都告诉我们。” 阮福文晁遂遵命娓娓道来: 原来那水不是在地面上,而是透过土层和岩石,径直落入底下溶洞之中,成为暗河。既然是暗河,那么洞中幽暗,必然形势复杂;水流湍急,更舔难度。若是再有猛兽,雪上加霜。 故而在讨论之后,姬仓决定让阮福文晁和秦奉带人去探路——阮福文晁知道这里的地形,而秦奉是个有名的书袋且知识渊博做事细致,所以两个人组合算是最优选择。阮福文晁和秦奉也不多留,当即点了二十个人去,走了一半发现不太对,怎么里头有一个士兵张着上下两排大白牙一直在乱笑,而且格外兴奋,不太正常。阮福文晁是个狠的,当即走过去,拔出腰后的两把腰刀一砍,那士兵的头盔便碎成四瓣c连那士兵都披头散发,站在那里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秦奉仔细瞧瞧那个士兵的脸,露出一抹笑意:“我当是发了癫痫呢,原来是田将军。” 田宇满脸委屈,你才发癫痫呢,你全家都发癫痫。 田宇噘嘴:“你们咋就只盯着我不放呢?还有一个人你能找出来不?” 秦奉指着田宇身后:“那个可不是?” 田宇回头一看,十分惊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奉笑道:“你二人,一个年少沉不住气,看见田宇发疯就忍不住摇头叹气翻白眼,哪里不能让人认出来?还有一个呢,则是老大不庄重,都是大忌。” 田宇撇嘴:“你庄重了你不是到现在媳妇都没娶上?我家婆娘可怀孕了呢,年后就给你们办我家大胖小子的满月宴,都把钱准备好!不是金银细软,我还不要呢。” 秦奉哭笑不得:“你干脆连你和你夫人的婚礼一起补办了得了,还能再捞一笔。” 田宇一拍手:“诶,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多谢多谢。”田宇作揖不停,让秦奉无奈地扭头,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秦奉不再废话:“你俩怎么来了?” 田宇嘻嘻笑道:“还不是因为想来看看,又不愿意违背军令嘛,所以就偷偷穿了士兵的衣服来了。想着只是查看水源,也不会有太多功夫耽误,一会儿回去了不误事还能开拓眼界。” 秦奉听着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他把询问的眼神投向薛斓,薛斓轻轻点点头,秦奉这才放心,有薛斓加持,他就不怕了,薛斓应该在走前有做部署,而且公子仓是知道的,否则就田宇一路这手舞足蹈的样子早给捉出来打屁股了。 秦奉带着二十人继续行进,他们来到阮福文晁所说的溶洞,还没走进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好大的水声,秦奉和文晁相视一笑,继续进入。洞中黑暗,便点了火把,路面上全是水,没过脚背的,十分冰冷,人只能加快行走,否则多片刻都觉得骨头要酥掉。大家一路辛苦来到内部,看着眼前的分叉口,阮福文晁提议:“不如兵分两路?” 秦奉摇摇头:“不可,你也说了此处凶险,我们就在刚才走过的路上找找有没有可以单独接水的出水口,不要过于深入。山中古怪多,莫迷失了。” 阮福文晁点头,大家遂折返回去,一路寻找,终于在某个石壁上找到了一个出水口,倒也大,水很多,所以大家做了标记,便原路返回了,翌日又带士兵来,带了好多水回去,总算是解决了水源问题,可是战争还是没有结束,眼见士兵们都能讲一两句西夷话和南蛮话了,西夷那边却突然出事了: 原来中山国忽然出兵攻了西夷后方,西夷自顾不暇,慌忙撤军,波刚在归去途中被人暗箭射伤了一只眼,本来没什么事,可是那箭头有毒,还是西方没有的毒,十分怪异,波刚的眼睛开始逐渐腐烂,最后扩大到脸,然后是全身,在疼痛和哀嚎之中惨死,令人不寒而栗,尸体都不敢处理,直接火化掉了。并且王室还特地做了一场法事超度,可谓弄得西夷全国上下人心惶恐。 大家都纷纷猜测波刚的死因,这种不属于西方和南方的毒,只能是来自于北方和东方。楚国和盟国总不会害她们,所以说一定是虞国动的手。姬仓也留意了这件事,派人去问了赵含休。回信的却是姬仝——这事儿的确是赵含休做的,用的毒是他专门研制出来毒她们家耗子的,没曾想对赵家的耗子没什么卵用反而一代一代的有了些许抗药性,反而对西夷大元帅有很大的效用。最初赵含休射这一箭的时候也没想着能死,就是想搞个突袭灭灭这个大块头的威风,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反而有了一件功劳。为了这个,赵含休得意得不得了,日日饮酒作乐,姬仝看着,觉得自己才是大臣,赵含休才是虞国公子。 姬仓好笑,这个奇葩赵含休还真是大臣中的一股清流,难怪大家对他又爱又恨的,本事倒是真的很本事,但咋就这么好笑呢? 姬仓便也丢开不提,波刚大元帅死了,前线空虚,后方防守无力,国内人心混乱,正是攻击的好时机。姬仓当即下令进攻,但是由于地势的问题,抢了西夷几座城池之后,巴国和蜀国的援军就到了,所以便放弃继续打。反正姬余的意思本来也是打着玩,能抢西夷几块地皮已经很棒了。中山国这次第也捞了些地方,而且没废什么人力物力,也没损失什么名声,高高兴兴地将赵含休和姬仝护送回国,便去治理那些城市了。姬仓则带领着军队要撤回虞国,姬余派了姬仝从会京过来,带着挑选好的虞国人到新城池来定居,目的就是为了虞化。然而在姬仓撤到南蛮首都之时,却发生了大事c南蛮王阮福适惟死了! 关于阮福适惟的死因,其实很奇葩:阮福适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练武,常常举重物来显示他力气大,这次第好死不死,非得在去镐京朝见天子的时候夸下海口,说自己能举起天子的鼎。天子哪里乐意被人这么挑衅啊?当即让他去举。阮福适惟兴高采烈地去了,刚举,还没举起来,就给鼎压垮了,髌骨断裂,内脏破损,一下子就没了呼吸。你说人老了老了吧,不好好爱惜羽毛,跟着别人整什么威风,落到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更可笑的是,当时天子的妹妹c似水帝姬在侧陪宴,阮福适惟明显是为老不尊,看人家帝姬貌美如花起了邪念想展示一下自己,若是帝姬有好感,就顺便联姻一下,也好稳固自己的统治,顺便让帝姬去治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后宫。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美人笑满怀。也是悲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回 南蛮往事追忆先王 宫中宴饮二人相会 阮福适惟有四个儿子,老大是庶出,也是他最喜欢的奶娘的儿子,名叫阮福文晟,已经二十岁了。当年阮福适惟还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别提多乖了,但是他是长子,又个性过乖,所以老南蛮王并不喜欢他,反而喜欢阮福适惟的弟弟c阮福适情,亲自放在身边教养不说,还不停地给封地和重臣。阮福适惟得不到喜欢,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撕木头。而他的乳母c大他十七岁的流年推开房门,指着他怒道:“你在做什么?太子殿下!” 阮福适惟看也不看她,继续做着自己的手撕木头,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撕木头就很撕树叶一样简单。流年走过去,夺过那些木头丢到一边,在他面前蹲下,抱着他的肩膀:“太子殿下,你怎么可以意志消沉?” 阮福适惟看着自己因为撕木头而脏兮兮的手:“不然本宫要如何?” 乳母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收紧:“你要努力奋起啊,你难道想被你的弟弟取代吗?” “被他取代又如何?”阮福适惟冷笑,“这才是父王喜欢的。本宫如果当了南蛮王,他才不欢喜。你看本宫都二十岁了,他都不着急给本宫找女人,而弟弟都有两个孩子了。” 乳母捧着他的脸:“殿下不要悲伤,您还有在下,在下能给您想要的一切,能帮您拿到您想要的一切。您现在想要女人是吗?在下现在就给殿下找女人。”流年正要起身离开,阮福适惟忽然拉住了流年的手腕。 流年一愣,又蹲了回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阮福适惟的声音很低沉,听着却像一个来自炼狱的修罗:“您为何要出去找女人呢?本宫面前,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流年大惊,这个男人,他是想流年不停地往后瑟缩,她是他的乳母,比他大十七岁,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放荡的事情?她自己的儿子可是有两个了,而且还和阮福适惟差不多的年纪流年正准备转身逃走,腰后就被一扑c整个人都被阮福适惟压在身下,她看着大开的门,拼命想往外爬,只是最终还是没能挣扎过,臣服在阮福适惟的身下。过后没多久,流年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一个夜晚,阮福适惟再度闯入她的房间,捉着她的手脚c把她摁在床上之时,流年忽然伸手握住他作乱的嘴:“在下有身孕了。” 阮福适惟一愣,起身坐在床边:“这么快” 流年有点愣,他是早就想和自己有个孩子是吗?流年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只有欲望,没想到他居然是有心的?流年忽然有些愧疚,她伸手想安慰适惟,阮福适惟却起身往外走,还流下了一句话:“本宫会向父王要你的,你安心养胎。”言讫便出门去了。 翌日,流年果然被封为夫人,她的儿子也来朝贺他,只是两个人都不是那么开心。这也难怪,流年也不跟他们多说,但至少自己家里是不用愁了,倘若日后殿下登上王位,荣华富贵c权倾朝野是肯定的。流年还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每日在花园散步好不惬意,看着越来越尖的肚子,流年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是她这天下午却看见了一个新面孔,那是一个分外妖娆的女人,年轻c妖媚,不正经。流年眉头一皱:“什么人?” 那女人赶紧跪下:“妾身是二王子献给太子殿下的。” 流年没有生气,她早就料到了他身边的女人不会少,她对于阮福适惟,有爱,但是忠心大于爱。流年挥手让她退下,当晚把阮福适惟找来,嘱咐了一句:“收女人归收女人,但还是得注意点。” 阮福适惟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之所以给我这个女人,是作为回礼的。因为本宫先送了他一个。本宫送的那个,是本宫精心培育的,您可以放心。” 流年不再担心,他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所以流年安心养胎,足月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就是文晟。之后的阮福适惟可能因为玩女人太多,一直生的是女孩,反而他弟弟给他的那个女人生了一个男孩,再后来,就是一次醉酒,不知道拉了什么女人,翌日那女人已经走了,他也没在意,没想到一年之后,流年的长子带着他的妻子和一个婴儿找到了他,他这才知道自己又闯了个祸,所以只能也收下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之后,他娶了王后,王后是南蛮贵族的长女,生性彪悍,能征善战,他们是在一场战斗之中相识的:那是他弟弟叛乱,父王虽然没有公开支持,但是阮福适情的军需全部都是国有的,折让阮福适惟很生气,他和诸位大臣联合起来,和弟弟对抗,最终到了决战,弟弟亲自和他战斗,期间射了一箭,阮福适惟没来得及躲开,眼见那箭就要射穿自己的眼睛,忽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打开了,他循着武器的轨道看去,只见是一个女人飞着一把镰刀,正坐在马上高举着武器,脸上的图腾和身上的油彩无不显示着一股野性的美。阮福适惟一笑,动力十足,在一举攻下了弟弟之后,当晚便钻了那个女人的帐篷,却没想到被那女子一脚踹了出来。女人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里握着镰刀,眼里充满鄙夷。阮福适惟一笑,又朝她扑去,女人抬脚又要踹,阮福适惟却忽然改变动作,抱住女人的脚一扯,女人便劈在了地上,阮福适惟趁机扑了上去。周围的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勾当,都纷纷避开,反正南蛮民风开放,在野外也没什么,所以那个女子竟然没有人救。后来她就成为了南蛮的王后,生下了现在的太子,阮福文晁。 只是阮福适惟还是喜欢长子,毕竟在自己身边呆得最久,而且只有乳母是最忠心的,不必担心背叛。嚣张的王后到后来,阮福适惟已经掌握不住她了,所以一直很想除掉,去中原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王室女子过来。 只是阮福适惟最终还是死于非命,他这一死,他的儿子们都蠢蠢欲动,长子已经是无冕之王了,还有次子阮福文景和三子阮福文昱也是雄霸一方的士大夫,阮福文晁想回去继承王位还是需要很大的功夫的。本来大家都以为,虞国或许又要打一仗,扶植亲虞的阮福文晁上位,只是没想到,阮福文晟居然主动去迎接阮福文晁为王,将他推上王位,自己则交出所有的权力,带着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哥哥以及不知道如何称呼的弟弟阮福文昱回到哥哥们的老家经商去了。剩下一个阮福文景势单力薄,他母亲本身就是政治牺牲品,而且后台早就倒了,现在他也不敢闹腾,乖乖去封地过活,所以阮福文晁毫无阻碍地登基,倒是让姬余略微咂舌。他对韩汤感慨着:“阮福适惟真是踩了狗屎运,遇见了一个这么忠诚又有手段的乳娘。” 韩汤笑笑,是啊,可能这位乳娘的忠心真的大于爱情,所以才能对他的后宫视而不见而忠心于他。不过这样也好,稳定了大局,也省去虞国很多麻烦。姬仝已经带着挑选好的人去西夷和南蛮的城池了,估计一到两年的时间就能虞化成功,倒也不必太担心。现在眼前要紧的就是操办两位公主的婚礼,以及,调查那天夜里出现的c将最与世无争的丽沣公主的手砍伤的那个刺客。 王宫守卫森严,还能让刺客进来,这个刺客不简单。 因为南蛮打赢了,所以姬余在王宫中设了晚宴,款待各位劳苦功高的战士。酒过三巡,秦奉有些不胜酒力,他最近累得慌,为了避免在桌子上睡着了有失礼数,便起身去外头走走去去酒意,没曾想头晕眼花,竟然走到御花园来了,他正打算回去,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他看着眼熟,便走了过去,伸手触碰了那个身影。那人一惊,转过身来,秦奉呆了,这不正是被他砍伤的那个女孩吗?她的手还缠着绷带c吊在脖子上,脸色苍白,看着不是很好。秦奉一激动,一句话冲口而出:“你是宫妃还是宫女?” 宫女还好,宫妃他可要被诛三族了吧? 丽沣一愣,她长得不起眼,也不至于是宫女吧?丽沣摇摇头:“本宫是公主。” 秦奉难以置信,宫中的公主他多少有碰面和知道,这个他可闻所未闻,他想了半日,才记起陪着太上王去闽郡行宫的蔷太嫔似乎有个女儿,和姬令是双胞胎姐弟,只是这母子三人都过于低调,所以丽沣也不为人所知,在几个公主轰轰烈烈的时候,她永远躲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情,过分安静的女子,被砍了也没说话,他甚至都没有听说公主受伤。 秦奉看着那手,肿得过分,伤得一定很重,他当时以为是妖怪,是下了死手去砍的,她的手能保住已经很好了。秦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捧着丽沣的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回 替人着想红鸾星动 惊天动地浮出水面 秦奉情不自禁地捧住丽洙的手儿:“一定很疼,在下是下了死手的” 丽沣有些不自然地抽回手:“将军自重。” 秦奉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身为下臣,居然去触碰金枝玉叶的公主的手,还一脸痴汉,这是要死吗?!秦奉尴尬地收回手,偏过头去,不让自己的脸红被人太快发现。所幸,丽沣并没有注意,因为丽沣也是满脸通红,不敢直视他:“将军还是快走吧,免得被人看见话闲。” 秦奉点点头,正要走,忽然又返回,丽沣有些急迫,她担心被人抓住把柄,多年的清白毁于一旦:“将军又想干什么?” 秦奉手忙脚乱地摆手:“不,臣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公主请教。” “何事?”丽沣显然不愿意多说,但是察觉到秦奉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搭理他一下。 秦奉深吸一口气开口了:“臣可以和陛下坦诚是臣砍伤了公主,可是臣动手之时是在西夷的深山老林之中,四周迷雾重重,忽然出现一女子,臣这才出剑;而您在深宫之中莫名受伤,这之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可以让在不同地区的人遇见?” 丽沣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主动凑近,仔细瞅了瞅他的脸,让秦奉脸一红。丽沣觉着此人面熟,这才信他的话:“若如你所说,必然是你与本宫同时触动了什么,这才有这桩官司。” 秦奉道:“臣当时陷入西夷阵法之中,遭遇鬼打墙,周旋七日不得出,因为遇见了公主,公主指点臣从西方冷宫走,臣这才柳暗花明得以出走。” 丽沣仔细想想,也似乎有一事想起:“当时本宫正拿着琉球来的虞氏一族的镜子,抱着要去丽涓住的附近祭拜一下,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镜子了,没想到半路闪光了,本宫还以为是月光照的,所以没有在意,没曾想竟然是个契机。”丽沣还有一句话没讲,她可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契机,总觉得不吉利,而且这样一来还和大臣扯了关系,她真心不想像其她公主一样涉足政治。 秦奉点点头,似乎在呢喃,又似乎是在对丽沣说:“果真如此,还真是上天作弄了。公主不必苦恼,臣在宴会之后便去向陛下请罪。”言讫,告辞离去,丽沣伸出手想拉住他,想告诉他不要这样,可是并没有拉住他的衣角,体验了一把衣袂从手中滑过的丝滑。 丽沣很为难,她真的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件事她真的得插手不可了,明明是个巧合,是个偶然,她没有必要让秦奉一个人背锅。丽沣打定主意,抬头挺胸就朝着秦奉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秦奉一径来到宴会上,他并不准备马上去请罪,毕竟打了胜仗姬余很高兴,正在喝得高兴,甚至和韩汤斗酒,只是姬余的酒品没有韩汤好,韩汤是酒照喝c风度依旧翩翩,而姬余还是不提了吧。 丽沣躲在宴会之后,一动不动地躲在暗处,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秦奉的想法,他低调惯了,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完全是顾及她的面子。这如果把他们俩对换的话,她也会这么做。毕竟两个人都没有错,这也是她想等待的原因,因为她为他求情的事情也不想被人知道,免得又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等到曲终人散,姬余已经醉醺醺的了,他被杨瑾瑜扶着,却忽然挥手示意不要继续,杨瑾瑜等着姬余说话:“先去御书房醒酒,然后再去妲媚殿。” 杨瑾瑜遵命扶着姬余来到御书房,才刚给姬余醒酒,姬余头疼还没消退,正要闭眼睡觉,弘文却过来禀告:“陛下,秦奉求见。” 杨瑾瑜不悦:“陛下已睡,不可处理政事,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弘文正要下去赶人,姬余却挣扎起来:“罢了,让他来。” 秦奉不是多事的人,他若是深夜造访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姬余其实很喜欢秦奉,人生的好看,又风度翩翩,家世好读书好还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身上没有贵族的傲气,平易近人而不多事。像自己娘家的那些人,在最近应该整治一下了 秦奉进来,中规中矩地行礼,姬余不想看他继续迂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嗯。 秦奉如实禀告,姬余听了之后觉得很神奇,正要好好询问,弘文又进来了:“陛下,丽沣公主来了。” 秦奉侧目,丽沣公主来干什么?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都是他一人的过错,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何必再来踩这一脚泥水?这不是白费了他的商量和保全她名誉的心思吗?这个公主在想什么?莫非刚才夜黑风高也能让这个不受重视的公主和其她世俗的女人一样对他心生爱慕想要倒贴吗? 丽沣公主款款而入,手上还缠着绷带,却看也没看秦奉一眼,径直跪在秦奉之前——这是身份使然,丽沣再如何不受重视,还是一国公主,跪在秦奉之前理所应当也本该如此——丽沣道:“参见陛下。” 姬余见她受伤,也知道她之前在宫中受尽了欺压,故而也很心疼她:“起来说话吧,地上凉。”这是很委婉的说法了,还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然的话,秦奉在地上跪了那么久,姬余咋不说这话呢? 只是丽沣似乎并不领姬余的情,她摇摇头,语速很快c并非素日的温婉温吞:“陛下,想必您已经听将军说过了事情的始末,此事是个巧合,所以不要过于处罚他,此乃王妹的不情之请,请陛下成全。天色已晚,妹妹就不在此处多留,免得叨扰了陛下休息,也被奸人有可乘之机。” 姬余见她说得铿锵有力,倒是有些震惊和刮目相看,他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在后宫生存长大的人,韩绮那般单纯和与世无争尚且会耍手段自保,他怎么就一厢情愿认为丽沣会是个无害的,真是酒喝多了,蠢了。早知道她这般厉害,不如就让她去和亲,何必白浪费了一个名额。如今和秦奉闹出这档子事情来,他不做个月老都对不起他俩!只是这俩人似乎互相不喜欢,这才好,夫妻不和才会对他忠心,才不会一起做出什么事来。 姬余揉着眉心:“孤当是什么事让妹妹火急火燎地深夜来跪孤,以前也没见你这般孝敬。罢了,既然已经如此,孤就让杨瑾瑜拟诏c给你们一个周全,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呛,你们现在在这里说,外头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日后如何你们自己探讨,现在孤累了,都回去吧。” 姬余言讫,为了避免再多啰嗦,直接起身就往妲媚殿去,留着丽沣和秦奉跪着,谁也不肯起来,谁也不肯先开口。最终还是秦奉先去扶丽沣,丽沣这才红着眼睛起来,对着他深深一鞠躬:“本来只想不让将军一个人去做无谓的事情,没想到让将军负累了。将军且先回去歇着,明日陛下早朝归来,本宫自遁入道家修炼,不让将军为难。” 秦奉有些触动,还从来没有一个公主这般有担当和直率,还是算了,祸是两个都替对方着想的人一起闯出来的,而且日后两人是夫妇,多吵架c疏离对彼此并没有好处,朝堂也会因此见缝插针,他何必呢?而且这个公主其实很好。秦奉笑笑:“罢了,公主殿下的好意臣心领。既然是陛下的主意,就算是误判,您多去说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遁入道家已然让臣良心不安,若是朝堂之上有人因此针对公子令该如何是好?所以请公主不要嫌弃,臣定然对公主负责。” 丽沣一惊,抬头一看,正巧对上秦奉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沉静的眸子,她心猛然跳了一下,赶紧低头不愿直视。这样一个天神般的男子被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占有,恐怕她的风评会陡然下降好几个层次吧? 秦奉道:“公主,臣送您回宫。” 丽沣没有拒绝,再如何说,他们是陛下御口亲封的夫妇,这样走一走也没什么,最多被人嘲笑是小夫妻感情深分不开。二人并肩走着,都在想着命运真的很神奇,明明之前还是毫不相干的两人,很快就要在一起做夫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但是不管怎样,他们都会努力。 其余的公主都有了归宿,姬余自己的亲妹妹却迟迟没有人选。姬余躺在黄嘉贞的腿上,唉声叹气c长吁短叹。惹得黄嘉贞笑了起来:“您这又是怎么了?” 姬余道:“阿洙在宫中只同你好,你可曾知道她有什么口风?” 黄嘉贞无奈:“若是有口风我能不告诉你?不说别的,母后也先风火起来了,还轮得到你问?” 姬余想想也是,遂闭眼睡了不去想这个,等明日上朝宣布了丽沣的事情之后再慢慢查看合适人选吧。 夜已深,却不平静。会京京郊的某处发出惊天巨响,地动山摇,让姬余这个浅眠的人直接从睡梦之中惊醒,他平生最烦睡梦中有人吵他,因为他会想到不好的回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回 忆往事陈年恐惧 撤官职现场不满 那年,姬余十三岁,妹妹丽洙十岁,连玉婷还是个世妇,他们住在静和殿,过着安稳的日子。为了生计,姬余和丽洙一起做针线,为的就是给那些宫女带出去卖了可以换钱。连玉婷看着堆积如山的针线作品,叹口气:“让你们两个孩子做这些真是难为了,只是不久又要有个弟弟还是妹妹来,你们这些也是不够的,不如本宫朝家里开口,送些金银来,也好度日。” 姬余当即反对:“罢了,母亲,外祖父在朝中也不好过,你如今去说,外祖父必然在朝堂上起争执,本来后宫就克扣我们的俸禄,您再来,岂非连口吃的都没有了?” 连玉婷想着也是,充满无奈地一叹:“本宫倒是宁愿未曾怀上第三个,不至于要吃苦。” 姬余不语,他的心中比谁都恨,在后宫活着太难了,他宁愿当初母亲和那个臣子之子成亲,这样虽然他也还是要在宅斗和官场中打滚儿,也不至于在后宫见这些勾当c经历那些龌龊。姬余摸着臀部,昨日被姬省捉到,现在从尾椎到脊椎还隐隐作痛,他若是有本事,早晚也让人轮了他。 丽洙见母亲和哥哥都很消沉,赶紧说俏皮话活跃气氛:“哥哥你猜,这回母亲是给我们添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小妹妹。”姬余斩钉截铁。 丽洙撇着嘴:“什么嘛,都还没生就这么果断,你好歹要猜一猜犹豫地说出来啊。” 姬余低声笑着,并不准备按照妹妹说的做,隐藏着什么故事的语调让连玉婷有些在意:“妹妹好,在王宫里,公主会好一些。” 至少公主是不会被姬省蹂躏的,姬省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去或者让手下人欺负一国公主,他自己不也说嘛:“公主是什么?哪个国家需要巴结c哪个臣子需要拉拢就往哪里塞的,可宝贝了,不能轻易得罪。” 反而王子不一样,都是竞争对手,能死一个是一个。姬省昨日还揪着经历了浩劫的姬余的头发,让他的嘴含着某个所在,笑声放荡:“你母亲要是生个弟弟那最好了,从小培养起来,比你听话还比你可爱。有了替代品之后,本宫便杀了你。” 所以,为了这个小的未来的幸福,为了他自己的性命,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都该是个女孩。 连玉婷觉得姬余有些不对,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姬余一直很消沉,而且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是心如死灰的,她本来还觉得得到太子赏识对改变现在的状况会好一些,可是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连玉婷正准备开口问姬余,门外便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姬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余弟!” 姬余一抖,每次姬省来都是一脚踹开他走来的所有房门,弄得惊天动地,好几次姬余都是在睡梦中被他捉走,然后在各个肮脏的角落里被玩弄c欺负;姬余害怕地站了起来,青天白日的,他想干什么?昨天不是才他怎么又来了?难道姬会没有满足他吗? 连玉婷这是彻底看出不对劲了,她起身想出去拦住姬省,姬余却走了出去,笑脸相迎:“太子哥哥。” 姬省很亲昵地搂着姬余就往外走,姬余回头看了连玉婷一眼,姬省来得蹊跷,万事小心。连玉婷虽然拿到了姬余的点,可是却没有来得及做防备,姬省把姬余带走,就是为了方便被鸿夫人怂恿的平夫人下毒,让这个已经显出尖尖怀的明显男胎流产,并且导致连玉婷元气大伤c几乎丧了半条命,以后再怀孕也难了。而姬余则是在后花园又被姬省一顿欺负,等他狼狈地c几乎直不起腰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丽洙抱着面如金纸的连玉婷在哭,姬余当即便跪倒在地,任由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榻榻米上。 姬余捧着弟弟的尸骸,将他埋葬在静和殿的院子里,并且在上面种了一株山茶。或许是弟弟一直没有走c附身在山茶上的缘故,山茶花开得很好。现在每次姬余去静和殿看玖儿的时候,都会抱着玖儿在山茶花之前驻足很久,程夫人也对它很好。 而今的姬余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自然不会有人在深夜闯入他的寝室,压着他强迫他,可是那股恐惧还是没能摆脱,他一下子从黄嘉贞怀里弹起,直接冲了出去,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对着空气问了一声:“发生了什么?” 影卫韦鹏涛从房梁上下来,半跪在地上禀告:“陛下,北郊采石场崩塌了。” 姬余皱眉:“北郊采石场为何会崩塌?”北郊采石场是官府的产业,但是承包给了个人,具体的就是连家次子连洗心。姬余不是不知道连洗心利用采石场敛财c盘剥工人,只是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这幺蛾子看来假装看不见都不行了。 韦鹏涛如实报告:“连二爷为了拿石头去私卖,瞒着官府在地下挖,表面看还是青山绿水,长此以往,上重于下,故而坍塌。如今已经死伤无数,连二公子已经逃了。” 姬余捏紧拳头,这帮狗屎亲戚,仗着他的威风为非作歹,偏偏自己能力又不行,还贪,出了事逃的倒快,让他擦屁股倒是理所应当。姬余无心去管那个连二舅去哪里死了,他只想在可控范围内把影响减到最低:“派人去救了没有?抚恤金准备了吗?吃的喝的住的有没有紧急供应?大夫呢?到现场没有?军队开过去救!” 韦彭涛赶紧回答:“陛下莫慌,连大人已经带着军队亲自去救了,御医院也去了半个,还召集了全会京的大夫过去紧急增援。抚恤金方面萧大人正在准备,救灾物资已经运送了一部分过去了,南华也在准备补充。” 姬余听了总算稍微抚平了一些情绪,他的语气不再那么暴虐:“准备一下,孤要去现场。” 韦鹏涛当即反对:“陛下不可!如今现场方寸大乱,您若是去了,属下都不一定能护您周全,请陛下三思!” 姬余根本不理他,进屋窸窸窣窣地麻利地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就往外走。韦鹏涛在心里叫苦不迭,自从天余和小艾回卫国掌权c肖虎又惨死,他一个地焰堂堂主,要监管着两个堂的事物,还要给姬余当贴身侍卫,万一姬余在矿场出了什么好歹,他自裁都还得被分尸啊!韦鹏涛跟着姬余往外走,却和韩汤撞个正着,韩汤一身锦衣华服,浓黑的夜色都掩饰不住他的惊艳。韦鹏涛对着他行礼:“轩主。” 韩汤点点头:“行了,你潜着吧,陛下我来。” 韦鹏涛巴不得他这句话,赶紧跑路,这要是出了事情还有韩汤呢,跟他没关系啊。韩汤看着韦鹏涛逃也似的背影,勾唇一笑,都这么可爱。姬余还是得他来负责,不然别人他不放心,而且姬余和他也最默契。韩汤跟着姬余一路来到采石场,姬余皱着眉头,整个山头都塌了一半,现场人声鼎沸c哭声震天,姬余一到那儿,看见士兵居然拿着长矛在镇压工人。姬余勃然大怒:“都住手!” 姬余这一吼是用了内力的,在场的人都听得见,所有人都住手看着站在车上宛如神祗的姬余,民众一下子就激动了,纷纷涌过来,个人都说个人的委屈,口口声声都喊着姬余给她做主。姬余示意民众安静,在民众跪坐下来,等着姬余说话的时候,姬余忽然开口喝道:“连浩宇何在?” 连浩宇跑了过来,灰头土脸的,急忙下跪:“臣叩见陛下!” 姬余气急败坏,以前就没什么对于长辈的礼貌现在是根本就没有了,全部都是君对臣的斥责:“你是怎么回事?身为堂堂国尉拿着国家军队,不去保家卫国反而在出事的时候镇压人民,你他妈还是个人吗?孤下令派来的物资和大夫都白费了苦心是不是?山塌了一半你不去抓你那个混账儿子在这抓别人好儿子做什么?” 连浩宇这一听,姬余这是完全跟他对立面呀,还好他提前让他的阿心逃走了,不然姬余肯定把阿心当众杀了谢罪。连浩宇赶紧磕头谢罪:“陛下饶命,臣自当自降三级” 连浩宇话还没说完,姬余就来了一句:“好!” 连浩宇一愣,什么?怎么就好了呢?他只是谦虚之词啊,他好不容易才老年飞黄腾达,当上全事大权的负责人,都还没享受几年了,怎么就被撤了,还是被自己的亲外孙,这龟孙子怎么不帮着自家人呢? 姬余不想再跟连浩宇废话,这老东西,打仗打仗不行,没什么实质性策略,只能放在帐中镇宅,治国治国不行,就知道和儿子聚在一起朝廷斗争c圈钱敛财,姬余早就想把这老东西扔了换个新人上来了,要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哪里忍他们这么久,结果仗着自己给脸c母后宽容就为所欲为还心怀不甘,谁给的胆子?整个国家都是他姬余的,他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回 抓薛斓赵家内斗 探母后王室心酸 姬余连多看连浩宇一眼都觉得多余,他径直转头望着韩汤:“把薛斓给孤叫来,成了国尉还在家里睡觉,不来管事是不是不想活了?有长公主撑腰孤就不敢动他了是吗?!” 此话一出,不仅跪在地下的连浩宇还有一众民众,连韩汤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浩宇难以置信地看着姬余,怎么了,怎么就撤了他的国尉之职呢?不当国尉他当什么? 姬余见韩汤居然一动不动,勃然大怒:“还不快去?!” 韩汤吃了一吓,赶紧跳下车,火急火燎把正抱着被子睡觉的薛斓从被窝里给揪了起来,薛氏听见响动,急吼吼过来看,看着自己弟弟衣冠不整c睡眼惺忪地被韩汤揪着领子往外去,薛氏赶紧阻拦:“韩大人这是做什么?每次都三更半夜地来,把人拖出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民妇知道大人位高权重c深得陛下宠幸,可是民妇的弟弟也快和长公主结为夫妇了!” 韩汤一愣,薛氏这是在警告自己,她的弟弟如今是长公主的夫君,地位比他高贵,所以要注意理解尊卑吗? 韩汤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赵含休便从卧室里出来:“妇人之见,你弟弟当个驸马是去入赘,入赘有什么好神气的还值得你这样?若是没有韩大人三番五次半夜把你弟弟拉出来给饭吃c给功劳捞,你弟弟有那个命去给长公主当驸马吗?快让路,别丢人了。” 薛氏本来还是意未平,然而夫君赵含休的当众战队让她没有继续赚面子的理由,于是她只好忍气吞声儿退到一边,让他们过去了。薛斓自然知道姐夫这么做是对的,可是姐夫这般不给姐姐面子,薛斓实在想打他。不过韩汤来抓他,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这笔账先欠着,回来再说。 薛斓跟着韩汤到了现场,路上韩汤已经把情况都跟薛斓说了,在听说薛斓根本没有听见那惊天动地的响声之时,韩汤深表无语,这薛斓的睡眠还真够深的,估计地震海啸都不一定会醒。薛斓到了现场立刻组织起来,先是将军队分为三股,一股去挖掘救人,一股帮着大夫去救人抬人,还有一股维护现场治安,谨防有情绪失控的家属带动负面效应。在薛斓的组织下,闹腾到了天明,总算是把采石场给控制下来了,还好工人不多,加上家属也就五百多个,压在山下的大约一百多个,挖出来九十多个,剩下那些还在继续寻找,但是兵力已经减小了。姬余坐在现场和赶来的萧凌商量如何解决后续问题。萧凌显然也是赶来的,穿着的常服都很破,看着就是使用了很多年的。姬余固然在心中暗自称赞他的简谱,但也心疼他的节俭。萧凌递上一卷绢布,厚厚的一卷,不用两只手都捧不住。姬余一边看,萧凌一边解释:“臣已经从国库调出三万两金,用于赈灾和补偿。根据上午结束的挖掘工作,被压在矿里的一百多人之中,有五十人死亡,四十人受伤,还有十人重伤,其余在矿外的四百多人受伤三百多人,臣对于死亡的家庭一人补偿一百两金,受伤的四十人一人六十金,重伤的一人八十金,三百多人一人二十金,总去了一万四千二百两金。剩下的作为备用,随时抽调。” “不,”姬余拒绝,“剩下的收归国库,补偿工人的钱从矿场收益之中贴补,不能让国家白担这个钱。若是真的有需要,再调用国库。” 萧凌点头唱喏,姬余的担心是正确的,这钱放在萧凌手里,他自然不会去贪,可是若是下放到具体操作人手里之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贪? 此事圆满解决,姬余终于可以回宫休息,因为姬余来得及时还罢官了一个,获得百姓好评无数,采石场也暂时封起来,由巫祝做了法事之后,总得放几年去去怨气和晦气,之后要包给谁,那还不一定呢。 姬余刚回去,还没来的及吩咐马车往妲媚殿拐,就看见连玉婷的大丫头尔蔓站在那里,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姬余很是头痛地对着韦鹏涛翻了一个白眼,这废物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刚废了连浩宇的官爵,还说要依法处置连洗心,连玉婷能不来找自己算账吗?韦鹏涛居然这点都没有注意到,还让他们正面交锋c狭路相逢,他真恨不得一脚踢死韦鹏涛,果然应该让每个堂的堂主轮流来保护他,都交给一个人风险太大了。 姬余笑脸相迎:“尔蔓姑姑。” 从小尔蔓姑姑就吃他这一套,现在希望管用点。 尔蔓也笑嘻嘻地:“陛下回来啦?累坏了吧?太后娘娘准备了含元羹,请陛下移步宁寿宫。” 姬余头皮发麻,含元不就是喊冤嘛?得了,看来母后是已经准备好了连环阵等着了,自己还是去受刑一回吧。姬余点头含笑:“好说好说,好久没在母后那里睡了,孤倒是可以去看看母后在宁寿宫住得好不好,下人有没有偷懒。” 姬余都这么说了,下人立刻调转马头,径直和尔蔓去了宁寿宫。宁寿宫和其他宫殿不一样,是特地选了一个好位置建起来的大宫殿群,和其他宫殿比较远,景致也自成一派,这都是姬余故意的,一来,可以给母后一个安静,不被人轻易打扰;二来,也让权力越来越大的连家减少插足的机会。 姬余踏入宁寿宫,太后连玉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他来,很是高兴地招呼他过来,把一堆吃的推到姬余面前,期待他吃。姬余一夜未眠,头痛欲裂,哪里吃的下这些?他也不跟连玉婷虚以逶迤,他的生母,不希望来后宫那一套。姬余摸着疲累的太阳穴,问:“母后您今天把儿子叫来是为了给外公鸣不平还是为了二舅叫屈?” 连玉婷的笑脸收了起来,但并没有生气,儿子没有和她玩手段,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来直往,这让她很高兴,本来的怒火和担忧也消失了些儿。连玉婷道:“本宫没有任何想要强迫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连家都造了什么孽?至于你那个二舅,这回逃不掉的,就是希望你从轻发落,别让人白去了一条命。还有你外公,年纪那么大了,也不在乎多坐几年国尉的位置,薛斓还年轻,等得起呢是不?再说,薛斓是长公主的人,你还指望他向着你?别忘了郑侯的事儿,长公主一点不恨吗?” 姬余明白连玉婷的话有道理,而且他也知道这些也是他担心过的,但是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淆:“都是什么人和您汇报的这件事?避重就轻让您来跟儿子出风头,万一您和儿子之间破裂了,那谁会得利?二舅是没工夫也没脑子和您说了,外公也不敢,大舅这个人,连外公那么笨都知道不能重用c只买了个官让他有份活路,您还信他。” 连玉婷无地自容,她是上当了不假,那她不也是急的嘛?连玉婷嗫嚅着:“所以本宫只是来问问” 姬余知道自家母后知道错了,也不跟她多说,只说:“二舅弄死了很多人命,还利用国家产业谋取暴利,最好是逃出去都不回来了,连家给他的救济儿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外公,早退晚退都是退,还是早点回去赋闲c做点老人该做的事情,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连玉婷没有一句话能反驳,姬余又补充了一点:“还有大舅,我看也该派他出去历练历练他才能有长进,这样,之前攻下的西夷十三城还没有个主事的,让大舅过去镇着。” 连玉婷想开口给大哥求情,西夷和南蛮那种地方哪里是大哥那种金枝玉叶的人能呆的?万一要是染上什么疾病c什么瘟疫,那还活不活了?是整个连家的错,而且主错在连老和连二,何必牵连大哥? 姬余却把那碗含元羹推到连玉婷面前,一席话彻底把连玉婷想说的话全部堵住,外加表明了自己的寒心:“母后,这碗汤儿子转送给你。”言讫,姬余起身离去。 看着姬余决绝的背影,连玉婷捧着碗流泪,自己好像真的过分了。 姬余一路健步如飞,杨瑾瑜跟在姬余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每次姬余走路走得飞起的时候都是他怒火滔天的时候,这个时候不摔东西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不要惹毛他c自己存在感越来越低为妙。姬余想去妲媚殿,却临时改变了主意,自己这幅样子,万一发火吓到黄嘉贞,那可太不妙了,还是去找一个能承受他怒火又不会生气还能帮助他消除怒火而他也不是很反感的女人吧!姬余思前想后,拔腿去了长信殿。彼时萧珑正顶着银钗,捧着一卷竹简窝在凉几上看,不过是一些如何修身养性的内容,萧珑却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后宫子嗣重要,她的身体强一些,也好和心爱的陛下早日有个孩子,他们的联系也强一分。 萧珑正看得认真,忽然听见外头啪嗒啪嗒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回 祸起萧墙揭发张三 一场酣战都不清白 萧珑眯着因为看书长久而有些困倦的双眼,看着姬余的身影在光晕里出现。萧珑有些难以置信,除了她入宫的当夜,姬余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甚至是她掌权后宫的时候,姬余还会对她甩脸子,今天来得这么匆忙,估计又没什么好事。果然,姬余冲进来就将一腔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甚至来不及让宫女回避,等姬余在她身边沉沉睡去,她抚摸着姬余的高挺的鼻梁,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心酸。 姬余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枕在萧珑的怀里,他有些不习惯,正想挪开,萧珑忽然呻吟了一声,姬余一看,他自己还卡在萧珑体内。姬余很是尴尬,他轻轻退出来,查看了一下,萧珑体弱,再加上昨天他狂风暴雨般的折腾,估计是要病一场了。不过姬余也发现了不寻常,他送她避孕用的那串珊瑚珠,不见了。 姬余眉头一皱,她发现什么了吗? 萧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睁开双眼,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带着孩童的纯真,让姬余有一瞬间的失神,在整个王宫里,只有嘉贞和萧珑是干净的吧? 姬余抚摸着萧珑的头,把她往怀里带:“好好睡会儿。”罢了,她是她,萧凌是萧凌,就算要防萧凌,对她下手管什么用,还会让萧凌这个妹控有暴走的机会,不值当。 姬余在萧珑身边耳语:“以后别戴那串珊瑚珠了,你的膀子好看,别让那些东西黯淡了。” 萧珑轻轻应着,缩在他胸膛里十分满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还以为把这珊瑚串埋在树下祈福用他会生气,没想到他也不喜欢她戴,那么之前怀疑他是给那珊瑚串有目的的事情估计也是自己的意淫了,姬余还是好的。 姬余从萧珑那里出来,直接去了早朝。因为萧珑根本没有办法下地,所以便很体贴地让她去睡觉了,他自己去了早朝,本来以为仗刚打过c采石场也刚处理了,能太平一段时间c早点儿下朝好去陪乖乖儿子和嘉贞,没想到一大早赵含休就举着白玉圭风光出阵——赵含休是御史大夫,举着白玉圭那是要谏议弹劾举报的;姬余就说赵含休怎么就有功夫来上朝不请稀奇古怪的病假了,原来是有人可怼兴奋了。 赵含休道:“陛下,臣举报亚伯张子轩之子张哲瀚,此人骄奢淫逸,多次强抢良家妇女,奸污民女,前几日又打死了三个妓子,不仅有损国家威严c增多百姓于权贵之争,还大大影响了亚伯在军中威信,请陛下定夺!” 张子轩不爽,却也不敢说话,自己这个儿子是很不争气,但是毕竟是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能活着还是最好的。张哲瀚为虎作伥惯了,也没见谁去说,就这个赵含休天天吃饱了没事做,在当谏议大夫的时候就天天给太上王写奏折举报,现在又来说,赵含休是不是想死了?小舅子入赘王室沾亲带故就了不起了?别忘了薛斓娶的是个什么东西,而自己的女儿是王后! 张子轩吃不准姬余的做法,因为姬余比起手段柔和的姬怀少,那可是阴毒多了,姬余也时常让张素佩跟家里说好生约束张哲瀚,这明摆着已经看着很不爽了。 果然姬余非常感兴趣,他早就想把这拖后腿的小舅子给踢死,这次来了机会他第一次这么感谢罗里吧嗦事妈王的赵含休:“说说。” 张子轩冷汗下来了,他静静听着赵含休告状:“陛下,张哲瀚早年与国公程祈之弟程楷瑞为了一个妓子大打出手,还因此进了监狱,后来不知是亚伯使了什么手段c多少金银才将张三少从牢狱里弄出来,如今越发不得了了,仗着老父有军功c侄儿在南华做事,又有二姐在宫中是王后,奸污民女滥杀无辜的事情做得得心应手,臣这里有花名册,都是历年张哲瀚杀死残害的女子名单,可谓触目惊心!”赵含休说着,便从身后的布包里掏出一卷绢布,随手一抖,竟然能几乎铺满整个大殿。 姬余大怒,径直站起,吓得张子轩赶紧跪下:“陛下饶命!” “孤没饶过吗?”姬余怒不可遏,“本来便男女失调,你一个儿子是有多饥渴才能霸占这么多女子?占了人家又不负责,你儿子竟然比孤这个王还为所欲为,不如这个虞国之主让他做,孤退位让贤,如何?” 张子轩磕头如捣蒜:“陛下,臣回去一定好生管教那畜生,定然打断他的腿不让他出门半步,求陛下饶命!” “饶个屁命!”姬余手狠狠一挥,袖子在空气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听着便是瘆人,“你儿子的命有值得饶恕的地方吗?你有什么资格让孤饶他的命?孤之外祖做错了事尚且回家种地,孤之二舅虽逃亡在外,一朝被捕定然杀鸡儆猴,你儿孤纵容已久,不过看在王后面上,是你们张家自己给脸不要!” 张子轩哭了起来,他怎么就忘了姬余是个没教养的主儿,只会蛮干,毫无套路可言。他还想着仗着女儿是王后能够保住儿子,所以才让他过得自由肆意,可是如今看来,真的是害了自己的儿子,他还没有成亲,他们张家还没有后代啊! 姬余下令:“赵含休,就以你为此案主审,把张哲瀚抓回来,该怎么判怎么判!” 最好给张哲瀚杀了,省的这个老厌物每天都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给王后一个打击,看她在宫中还敢不敢这么嚣张。张家以为他们的那些勾当他姬余不知道?王后戕害他的子嗣,给后宫嫔妃下避孕药,张子轩则肆意拉帮结派c排除异己,张哲瀚大肆敛财c枉顾王法,只有跟着高睿渊的张素佳和高子骞还算是个东西,可惜张素佳又上不了台面,天天叽叽歪歪闹着和家里一穷二白的高睿渊和离。 既然要集权,自己的母家都动手打了,那还没有胆子打不是母家的权贵吗? 赵含休唱喏而去,他最喜欢杀人了,尤其是坏人,他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折磨这个坏蛋张哲瀚,这样才能让自己爽c让老百姓爽。 张子轩在朝廷上哭得晕了过去,被人抬回去的。张素佩马上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哭着跑去,在御书房里坐着,姬余到了御书房门口,弘文赶紧摆手,姬余便知道是张素佩来讨说法求情了,赶紧就跑,他这次第还是去找的萧珑,萧珑跟张素佩不对付,她自然有办法在姬余转移目标之后打得张素佩不敢还手。而且萧珑如今是宫中母家最强大的了,若是张素佩一招走错被废,那萧珑可是王后的不二人选,冲着这一点,张素佩都会跟萧珑死磕到底。 且说赵含休哼唧着美丽的歌谣回家,才一进门,还未来得及卸去包裹和外衣,脸上便挨了一拳,他的身子腾飞出去,摔在院子里,听得耳边风生水起,便又挨了一拳。等第三拳要过来之时,赵含休一个扫堂腿,逼得那人后空翻躲开,赵含休随手抄了一支木棍打起眼前人,一边打得他节节败退c毫无还手之力一边破口大骂:“打我c打我?打我!你个学会猫本事就要杀师父的老虎崽子,你的本事都是老子传的还跟老子较劲,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薛斓给赵含休打了个疼,他怒火中烧,抬手握住那木棍,用力一捏,木棍断了,赵含休一愣,腹部便挨了一拳,疼得直不起腰来,薛斓趁机一顿暴打。赵含休被打了个臭死,好容易寻到反击机会c揪着薛斓的衣领给他丢出去,双方这才缠斗在一起,互相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分上下,急得赵千晴在一边哭,薛氏在那劝。最终两个人都没有力气了,这才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赵含休由千晴给他上药擦脸,而薛氏则去照顾薛斓,一边擦拭一边责怪:“你也真是,无缘无故打你姐夫做什么?好容易去上朝的。” 薛斓一下子坐起来,指着赵含休便骂:“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你扪心自问,姐姐亏欠你没有?这个家都是姐姐在支撑,不然能有你今日的逍遥?你不看在我和姐姐以及薛家的面子,就算是给晴儿做榜样,你也要尊敬下堂妻!” 薛氏一愣,这个弟弟是给她鸣不平吗?只是这样的做法,他会更反感的吧? 赵含休一句话没说,自顾自起来,进去换了身衣服,收拾了包裹便往外走,薛斓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赵含休冷若冰霜:“我这几日要办案子,便不回来了。免得做出什么不尊重的事情来,又要挨打,相见不如不见,便这般相敬如宾吧。” 薛斓气急:“你若是不喜欢姐姐,何苦娶她来这样糟践?” “阿斓!”薛氏阻止。她很爱这个丈夫,就算是貌合神离也要在一起,更何况,他还把弟弟培养得这么好,甚至进入王室成为显贵,一举拜托商人身份。这样已经很感激了,她不奢求更多了。 赵含休冷笑:“你自己问问你姐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回 陈年旧事纠缠不清 深山悟道身影鬼魅 当年的旧事,薛斓自然知道个烂熟。不过就是二姐带着年幼的自己来京城,偶遇广施善举的赵含休,一见钟情的老套故事。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不是善茬,为了嫁给赵含休不择手段,甚至在赵含休和韩女先儿的分手事件当中推波助澜,可是姐姐毕竟顶着赵夫人的名号,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能善待自己,为何不肯给姐姐一个青眼?哪怕是相敬如宾也好过于单方面憎恨,这比和离还要痛苦。难道让家庭不和这种事宣扬出去,赵含休很舒服吗? 赵含休不想多说,提着自己的行李走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这么闹一次,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反正最近正好有张哲瀚要折磨,索性让他们姐弟俩抱着过去。 薛氏见赵含休走了,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你这人,明知道你姐夫是这个脾性儿,你还非去招他。这次第又不知何时回来了,你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守着晴儿可怎么过?” 薛斓无语,他给姐姐抱不平难道还错了吗?他才不管呢!薛斓道:“你别怕他,他如今敢在你面前这样都是你惯的!你等着,他若是不肯回来,我打折了他的腿给他拖回来!我自有打算,此事姐姐不要插手。”薛斓就不信了,齐国他都治得了,还治不了一个傲娇男! 薛氏看着薛斓笃定的样子,右眼皮忽然跳了起来,她觉得好像要出事。 薛斓来到宫中,正要去找长公主,忽然停住脚步,不远处柳树下,那个靠着柳树望着连理湖的,不是司衣韩绮还有哪个?薛斓平心而论,韩绮长得真的不美,和韩汤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估计是儿似母c女类父的缘故吧!只是韩绮身上有一股冷气,那股冷气是很能吸引赵含休的,沧桑c独特c独立c低调,是那种大户人家大家闺秀才会有的明媚的忧伤。薛斓走了过去,韩绮赶紧起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见过薛大人。” 薛斓还没有成为长公主的男人,所以还是一句薛大人,等有了封号,大人前面的字可就不是薛了。 薛斓应了一声,韩绮拿起针线筐就要走,薛斓忽然出声:“韩大人,可否一叙?” 韩绮拒绝:“奴婢认为,奴婢和薛大人并没有什么话可以叙,奴婢告退。”言讫,转身就走。 薛斓赶紧拦住韩绮的去路,惹得韩绮眉头一皱:“大人自重。”宫中的事情本来就波诡云谲,这万一让有心人说给长公主,她就完了。 薛斓后退一步,跟韩绮拉开距离,毕竟他只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和我姐夫是怎么回事?” 韩绮道:“什么事都没有。” 薛斓眼睛一横:“韩大人还是最好说实话吧,众所周知,我姐夫赵含休对你一往情深,甚至不惜常年在外,不肯归家。我就是好奇,若是你和他真的两情相悦,为何当初不在一起?以你们的家世,何苦去折磨别人?若是如今你们依然藕断丝连,我姐姐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人,你们可以平起平坐。” 韩绮眼珠一斜,冷笑道:“薛大人这可是说笑了,你姐夫是心甘情愿娶的你姐姐,与奴婢何干?你们赵家的事情解决不好不要什么脏水都往奴婢身上泼!我等如今虽是寄宿在宫中,奴婢的哥哥韩汤也是在陛下身边行走的,你若是看奴婢不舒爽,只管和长公主说,奴婢自去司刑处领罚c绝无怨言!再者说了,若是真的奴婢要去赵家,也轮不到你姐姐和奴婢平起平坐,奴婢母家韩家虽说是败落了,也是会京的豪门望族,没道理和崇安的商贾同气连枝。最后,奴婢奉劝大人不要捕风捉影,你姐夫不自然是你姐夫的事,奴婢自有人,不必你姐夫来献殷勤。”言讫,昂首阔步而去,气得薛斓一愣一愣的。 薛斓本来就不善言辞,若非身在宫中,多早晚把周围的柳树都砍光了。薛斓气呼呼地,在长公主那里吃了一碗凉茶还是不够消火,想着非得从姐夫那里把事情解决了再说,便又匆匆出宫,径直奔去衙门找赵含休。彼时赵含休正和黄逊议事,因为张哲瀚不光是刑事犯罪,还有违礼法,得双罪并罚,赵含休得仔细地把能安的罪名都安上,确认他在劫难逃,然后再交给负责人去审。这次去了张哲瀚,等于断了张家未来的希望,如果王后再出个差池被废掉,那张家就完了。而姬余,要的就是这个。 薛斓揪住赵含休的领子,刚要打,黄逊的手便扯住了薛斓,薛斓侧目,平时看着黄逊文文弱弱,没想到手上功夫倒是不弱,竟然还钳制住他了。薛斓知道不宜动武,赵含休会让他,不代表黄逊眼里就揉得下沙子,更何况他是典客,监管礼法。薛斓罢手,赵含休整理衣衫,黄逊便笑道:“你们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爱打架扯皮的。” 赵含休忙道:“不敢与长公主夫婿比肩!”赵含休白眼翻得老高,分明是在说,你这人有王室当靠山,老子搞不过你,但是老子就是不爽。 黄逊道:“治家无能,何以治天下?赵大人日日为了家事扬名也是不妥,还是处置了再来找在下罢。”言讫便走了。这种麻烦事还是少招惹,妹妹在宫里地位也不是特别稳固,别人的事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赵含休火很大:“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姐姐脑子有病你也跟着传染?天天为了这点子事跟我闹,赵家丢人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薛斓也火起:“你若是和人家清白,只管说个清白,我们难不成还会杜撰什么不成?若是有什么,你倒是负责,免得风风雨雨的大家都不好受。我适才才和韩绮在宫里说话,你若是不解决了,我便日日去烦她,也让你烦!” 赵含休气得不行,他一拍桌子:“你去找她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薛斓也没在怕的,“我不是偏心姐姐,但是这件事我有权力知道!” 赵含休起来,将头上包着的纶巾扯下来往地上一掼,气得频繁点头:“你想知道是吗?那你就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你尽管去翻阿绮,看她理你不?”言讫,转身就走,薛斓追出去的时候竟然已经不知所踪,薛斓直拍大腿,铩羽而归,在长公主那里躺着的时候,长公主不禁问: “你这是怎么了?来去匆匆气呼呼的?” 以他的身份地位,难道还有人敢给他脸子不成? 薛斓道:“公主,您可知道我姐夫和韩女先儿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一愣:“没什么事啊,陈年老灰,问它做什么?再说,你是赵含休的小舅子,你还来问本宫?” 薛斓将情况跟长公主一说,长公主恍然大悟,这才说起那段辛秘:原来这韩家c赵家和两代忠烈的光国公周家三家是邻居,关系也很好,韩汤之父奉常韩寿c赵含休之父贞侯赵皓轩c光国公周文进更是结拜的好兄弟,三家庭院相连,可以相互走动,不必通报,太上王执政时,每每担忧三人权势过大,便让周文进去南方驻守,防范南蛮;并且将当时颇受宠之刘氏赏赐与韩寿为妻,对于赵皓轩则驱去北方意图谋孙。然而三家还是有往来,周文进独子周鸣泷和赵含休的夺绮之战更是闹得轰轰烈烈,只是韩绮最终倾心周鸣泷,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南蛮开始入侵,周家父子齐上阵,不料战死沙场,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韩绮因此伤心欲绝想隐世,赵含休想趁机求娶,韩寿也欣然同意,不料韩寿在处理南蛮之事时染瘟疫去世,韩家人被接入宫中与世隔绝,多年之后,贞侯战死沙场,赵母为了防止赵家再经历权力过大之祸患,逼赵含休放弃韩绮,赵含休绝食以抗,薛氏和赵母联合设计了一场绑架,让赵母吃尽苦头,这才让赵含休就范,婚后赵含休发现是阴谋勃然大怒,只是因为薛氏有了孩子,不能和离,加上赵母的压迫,这才没有休妻。只是赵含休从此再也不踏入薛氏房中半步。 薛斓叹口气,事实如此,他姐姐的确算是自作自受,按照赵含休的个性,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姐姐,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长公主看着他忧思的模样,摸着他的鬓角,柔声安慰道:“顺其自然吧。” 薛斓闭眼,除了顺其自然还能怎么办?赵含休是个念旧情的王八蛋,但是自己姐姐的错也很大。算了,反正他们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他是没工夫理了。 赵含休坐在山头,躲在松树荫里,听着泉水叮咚,望着月色无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来山上学圣人悟道这种事还真不适合他,心情郁闷还是去喝酒好了。赵含休刚站起来,忽然发现前方有一道粉影,赵含休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他怀着颤抖得合不拢嘴的心情走了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回 望明月赵卿悟道 闯旧宅三人聚首 赵含休坐在山头,躲在松树荫里,听着泉水叮咚,望着月色无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搓着鼻子,用力吸了吸鼻涕,在心中感叹道:来山上学圣人悟道这种事还真不适合他,心情郁闷还是去喝酒好了。赵含休刚站起来,忽然发现前方有一道粉影,赵含休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他怀着颤抖得合不拢嘴的心情走了上去。赵含休刚要打招呼,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之声,他躲在树后,静静听着,只见粉衣女子叹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支玉笛,递给来人:“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那人接过玉笛,道:“若非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这样的私活我是不接的。” 女子低声道:“有劳大人了。” 那人没有说话,等女子再抬起头之时,那人早已不知何处去了。粉一女子双手合十,向天祷告:“但愿皇天庇佑,早日将凶手惩处!”女子终于转身要回去,却看见站在林荫下的赵含休,女子一愣。 赵含休还是那样挺拔而锐气,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反而是她自己,变得十分沧桑。或许女人都比男人容易老吧,过了十八岁,想藏点心事,脸上就会显出纹路来。女子福了福身,正准备离开,赵含休忽然开口:“阿绮。” 韩绮顿住脚:“何事?” 赵含休,那个虞国第一辩士c在诸侯列国之中也大名鼎鼎的名嘴,平素白眼不给人就不错的c从来都是自信非凡的人,居然在韩绮面前面红耳赤c结巴了起来:“刚才我都听c听见了你,你,你还在为鸣泷的事奔走?” 韩绮点点头:“周家父子的死因有蹊跷这你是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和哥哥居然选择坐视不理,你们太没有人性了。” 赵含休赶紧解释:“阿绮,不是我们不想管,是无法管。当初查这件事的是我父亲,他费尽全力都证明了周伯伯和鸣泷确实是在战场上遭遇南蛮的埋伏身亡的。如今南蛮已经归顺,阿绮,听话别闹了,周伯伯生前疼你,鸣泷和你也他们一定不希望你再为他们的事情耽误自己。” “我就算耽误我自己也要查出真凶!”韩绮喊了出来,这么多年,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止水,可是她仍旧控制不住她自己,她的泪水氤氲在眼角,“他们明明是被人谋杀,为什么你们大家都选择视而不见?比起耽误我自己,周伯伯和鸣泷他们更需要的是清白!你回去看过吗?你家的后院都被你的婆娘封死了吧?周家现在荒芜得不成样子,每个人都说他们是打败仗的废物,没人给他们祭奠,没人怀念他们,他们为虞国鞠躬尽瘁一辈子凭什么获得这样的下场?!” 赵含休见她忽然激动,想上前安稳住她,没想到韩绮更加激动:“你不会懂的,你怎么可能懂?你和哥哥一样眼里只有仕途经济,你现在有家室有儿子,请你和你的夫人c还有你夫人的家人,不要再来介入我的人生!”言讫,韩绮转身就跑。 可是韩绮一个大家闺秀,又常年养在深宫,根本不怎么运动,才几步便被有武功的赵含休追上,一把圈进了怀里。韩绮拼命挣扎,赵含休的手越收越紧,韩绮后来失了力气,便瘫软在地上,任由赵含休抱着,不肯说话。 赵含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的,我真的都知道。你不是乱说的人,我帮你。” 韩绮没有理会他,她挣脱开来,自顾自离开,赵含休一路尾随,直到她进入韩家旧宅,才放心:看来韩绮是利用自己的休假,以归省为理由,跑出来的,明天宫里人会来接她,不必他担心了,再留着,流言蜚语起来,她又要怪自己了。赵含休刚要走,一转身正好是自己家,而且薛氏和薛斓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复杂。赵含休不想解释,抬腿要往衙门回去,薛氏想留却说不出口,还是薛斓挽留:“姐夫,天色已晚,别去打扰衙门里的人起来开门,在家里歇息罢。” 薛斓的心里觉得有些懊丧,这明明是一家人,疏离得不成样子,他觉得他就像是叫同僚在家里小住一样客套。 还好赵含休也是真的累了,他回了家,才刚躺下,薛氏和薛斓就进了来,一个坐床头个坐床尾,大有逼问的架势。难得薛氏这么强硬,赵含休也懒得藏,他累了想睡觉,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我在山上学圣人悟道,偶遇了阿绮找南华的假耗子办事,怕她出事一路跟着的,人家看见我可讨厌了。所以我心情不但没好反而更糟,你们要是继续,我不介意继续当坏男人跟你们闹。” 赵含休说得出做得到,薛斓也不想再搞,反正他决定不管了,便出去了。薛氏在床尾踌躇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出去了,因为赵含休早已无视她选择入梦了,她再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当初是她自己义无反顾地贴上这团火,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赵含休睡了半夜,忽然蹦起来,悄摸儿提着灯笼出去,来到后院,那扇尘封的门有些微的灰尘。赵含休伸手一拉,门竟然没有被封死,他一喜,赶紧开门往荒芜很久的周家钻。不巧,晚上睡不好的薛斓想月下练剑,正巧看见赵含休鬼鬼祟祟去了周家,他不放心,便尾随赵含休过去了。 而赵含休全然未察,他走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逛过每一个院落,最终来到大堂,那大堂那么黑,仿佛一个妖怪的巨嘴,要吞噬一切。赵含休觉得有些寒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韩绮责怪他没有来看看?韩绮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才会穷追不舍,他不能让韩绮一个人孤军奋战。赵含休进入大堂,将大堂里那些还摆着的蜡烛点燃——周家生性节约,周鸣泷的母亲早夭之后,周文进没有再娶,父子俩也没有多余的下人,不过老管家一家,周氏父子走得突然,老管家不久也因为伤心过度阖然离世,很快这周家就这样了。幸好没有遭贼,也得益于他们的战败,小偷都不屑来。赵含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有点不对:这左边的镇宅青铜兽为何这般光鲜c而右边的则布满了蜘蛛网呢?赵含休走了过去,上下左右检查那青铜兽,他啧啧咂嘴,这青铜兽被人摸得漆都掉了,一定有机关,他记得之前还没有这样,一定是这几年! 赵含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来晚了,周家的事,果然有内幕! 赵含休正在查着,全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一个黑衣人挺着一把平头短剑朝赵含休后心刺去,若非薛斓挺身而出c拔剑挑开黑衣人的剑c发出清脆的兵器碰撞声,赵含休就不是现在这幅呆愣地转过身来的样子c而是横尸在这老宅了。赵含休问:“斓儿,你大半夜不睡觉跟踪我来干什么?” 薛斓白眼一翻,和黑衣人缠斗起来:“我是去如厕的,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以为你去偷会佳人,我得替我姐防着点。” 赵含休拔出佩剑,也加入战斗,他啐着薛斓:“呸,老子才不信!谁晚上出恭带把剑?你也不怕削了你那小斓儿!” 薛斓一张脸通红,他一脚踹飞那黑衣人,估摸着自己这怒火的一脚能踹短他的肋骨一根:“我的削了也比你的好使,你看你,都生不出来。” 赵含休气急败坏,一剑砍向薛斓:“胡说八道!有你这么跟姐夫说话的吗?你姐夫我那是不想生,晴儿就是你姐夫我厉害的证明。” 薛斓懒得跟他理论,反正跟会京第一辩士斗嘴没有好处的,还是专心打架吧,黑衣人越来越多了。黑衣人们把赵含休和薛斓包围了起来,他们背靠背,赵含休道:“周家都成贼窝了。” 薛斓喘着气儿:“先撤,此地不宜久留。”人多势众,又是不熟悉的地方,要遭殃的啊。而且这种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赵含休正要同薛斓走,忽然听见背后一响,赵含休分神去看,只见那青铜兽悄然挪开,地下光芒四射,一个披着墨绿色斗篷的粉衣女子提着水晶琉璃盏拾级而上,分明是眉眼含春的韩绮!赵含休大惊失色,他飞身而去,直接抱住韩绮,自己的后背则承受了来自黑衣人偷袭的一剑。赵含休和韩绮滚下楼梯,薛斓担心,也赶紧跳了下去,黑衣人有几个追了过去,但是大部分还是由于韩绮淡定地触动了机关c被挡在了光滑的青铜兽之外。 追过来的黑衣人很快就被薛斓和赵含休干掉了,韩绮提着水晶琉璃盏站在一边看着,等他们气喘吁吁向她汇合,她这才将水晶琉璃盏递给薛斓,然后反身去墙上取下一个漆盒,从中拿出药品开始给赵含休包扎。薛斓打量着底下,分明是个地下宅子,而韩绮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回 周宅脱险书房面圣 张家败落惠县送母 薛斓的剑忽然横在韩绮脖子上,若非韩绮及时刹住脚步,恐怕也是见血了。 赵含休当即阻止:“阿斓!” 薛斓并没有理会因为这一动弹导致伤口裂开流血的赵含休,而是继续阻止要去给赵含休止血的韩绮:“你跟黑衣人到底什么关系?” 韩绮推开薛斓的剑,来到赵含休身边,一边给赵含休重新包扎,一边说:“没有关系。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夜会来,以前我来的时候总是很平安。” 薛斓收起剑,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孤傲和神秘,但又很好亲近。 韩绮问:“你跟在陛下身边,看得出这些黑衣人是哪家人马吗?” 薛斓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赵含休就说了:“烈人塔。” 韩绮皱眉:“我本来还以为他们的死,只和那个臣子有关,如果是朝臣倾轧,想要报仇很难。可是他通敌卖国,连南蛮都脱不了干系!”韩绮的脸上显出杀戮的快感,她恨,恨楚国,恨南蛮,恨战争,恨那个臣,她要亲眼看见他们全部都死了,这才能报仇。 薛斓道:“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个地下室撑不了多长时间,很快他们就会攻进来;就算楚国人弄不清虞国的机关,这里没有吃的没有水也没有充足的空气,姐夫也受伤了,不能久待。” 韩绮站了起来:“他们无非是想要周家的传世之宝玄铁罢了,我给他们,你们趁机逃。” 关于玄铁,这也是周家的发家史。周家原先是一个小家族,偶然间天有异象,降下一块玄铁,正好周文进立下战功,所以才成为光国公,只是他后来被姬怀少猜忌,还没来得及进贡这块玄铁,就战死沙场。听说这块玄铁上面有真龙的天然纹路,若是铸剑,必然是王者之剑c天命所归。 赵含休反对:“不可以,那是周家的东西,也是王上应得的,不能便宜了楚国!” 韩绮道:“你别激动,以前我们几个人只有你最笨,你就听我的。你放心,玄铁是虞国的。” 赵含休看着韩绮自信的大眼,选择了沉默。薛斓的心情有些复杂,或许韩绮和赵含休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默契,这样的听话,这样的儒雅,赵含休从来没有在家里展现过的一面全部展现给了韩绮。说实话,也只有韩绮这样有胆有识的女子才配得起赵含休,薛氏,真的跟赵含休不是一条道上的。 韩绮起身,提起水晶琉璃盏款款而出,在黑衣人的包围之中,带着赵含休和薛斓来到院子里,等薛斓瞅准逃跑的路线了,韩绮便推出一直握在双手里的玄铁:“你们不是想要吗?给你们,但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黑衣人没有应答,但是已经有人要上来抢了,薛斓正要出手,忽然白光一闪,那黑衣人已经被砍成两半,三人一看,原来是南华,刚才出手的正是如今的南华代理头目c贾昊,他看着剑上滴落的血,侧目:“走吧。” 韩绮看了一眼薛斓,薛斓便扶着赵含休,赵含休不肯走,他要带着韩绮,韩绮却想留下,贾昊看着心烦,便喝了一声:“都走!碍手碍脚!” 韩绮无奈,这才跟着他们俩先回了赵家。韩家目前没人在,一个婢女都没有,万一有烈人趁虚而入,毫无武功的韩绮绝对逃不了。 贾昊率领南华和烈人塔一阵大战,乒乒乓乓的,把周围的邻居全部吵醒了,赵家因此也受到许多投诉,惹得薛氏半夜跟人道歉。等贾昊满身是血地来到韩绮面前,将那玄铁丢给韩绮,十分不满:“就那么点钱,还这么麻烦。现在烈人塔都介入了,还跑到会京来,不能不让陛下知道了。” 贾昊伸了个懒腰,愁眉不展:“这么晚了去报告陛下,我又要被陛下踹了。” 贾昊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他们仨儿:“走吧,愣着干嘛?”贾昊先行一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每天会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你们,你们的幺蛾子也真是多,每天就不能消停一点” 姬余半夜被叫起来,双眼通红,满脸不爽地坐在那里,斜靠着倚靠,抱着同样睡不着的儿子,任由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皮发疼,把这一腔怒火温柔地发泄出来:“什么事啊?” 贾昊很感激公子玌,要不是他在场,自己估计又会被陛下给连骂带踹了。就冲这点,以后若是王后无子,他一定支持公子玌!贾昊将事情禀告给姬余,姬余显然很生气,他举起姬玌,若不是弘文惨叫一声,赶紧把公子玌抱过来,姬余已经把公子玌扔地上去了。不过公子玌并没有被吓到,微微一笑继续找父王,姬余又把他抱了回来,让他继续扯头发。姬余因为照顾儿子,说话的语气都比较克制:“混账芈由,又来孤的地盘撒野,真当他是天下共主了?也不问问其他诸侯和天子答应不答应!” 姬余道:“把虞氏给孤召来,让他现在选日子马上给孤铸了这块神铁,孤就不信了,虞国的东西孤没用上还轮得到楚国的芈狗来使!” 姬余指着韩绮:“你究竟知道什么?” 韩绮膝行上前两步,还未说话已泪水涟涟。她和姬余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姬余看见她哭心里也很不忍,故而没有制止她,反而还示意杨瑾瑜给了她一个垫子。韩绮哭过之后,方才缓缓说话:“陛下,求您为周家做主,光国公和小周将军不是战死,是被张子轩勾结烈人塔,和南蛮里应外合杀死的!张子轩凭借此得到军功地位,而楚国则能拿到玄铁。只是不知为何,突发变故,燕侯拿到了军功c张子轩没有兑现完整的承诺,所以双方都没有成功。” 这件事姬余知道,因为和南蛮的战争纠缠不下,张子轩一直不肯发兵,姬怀少为了锻炼姬雀,便听了姬省的意见,把姬雀派去了南蛮。其实姬省当年不过是为了看看姬雀会不会战死,少一个竞争对手罢了,只是没想到姬雀这么争气,还有打仗天赋,居然违背张子轩的命令私自出站还大获全胜。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样的波折,本来还以为张子轩迟迟不出战是因为周氏父子战死所以想静观其变呢,没想到是排除异己,顺便捞军功跟别国搞好关系。姬余握紧拳头,他已经忍张子轩很久了,现在是时候动手了。 姬余道:“把光国公的事情查清楚,呈一份奏折上来,孤自当定夺。” 赵含休抬头,这里就他一个能主事的,这是对他说啊!赵含休满脸委屈,他负伤呢,纱布缠得很明显啊,姬余不体谅也就算了,还差遣他做事,太坏了!可是姬余吩咐了,他也不敢不做,只能唱喏应下。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剩下的不过是顺藤摸瓜,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姬余还让田宇带着一队兵马去骚扰楚国边境,没有章法,看见没有设防的村落就烧杀抢掠奸,无恶不作给了芈由和楚国十足的下马威和警告,芈由自知理亏,也不争执,毕竟之前西夷和湖城都败了,实力受损很大,本来想搞个幺蛾子看看能不能拿到玄铁增加士气,看来还是不行,所以楚国又乖了起来。 赵含休很快就让人把张子轩给抓了起来,张子轩通敌卖国c残害忠良,张哲瀚杀人骄纵,直接判的斩立决,抄家c三族三代以内绝不录用。 姬余看着昭德殿,他犹豫了很久,他想废了王后,可是又觉得过于绝情,正在不决,王后宫中的马赤牧便前来禀告:“陛下,王后娘娘有喜了。” 姬余眉头一皱,他就长公主失踪那天去她宫里歇着了,居然还怀孕了,这下是动不了她了。她不下台,张子轩和张哲瀚就算是死了,张家的势力还是会死灰复燃。姬余最终是丢了笔站起来,长叹一口气:“让阿珑分了她该有的赏赐去吧。” 马赤牧微微张口,姬余连做面子工程都不肯了,已经彻底失望了?马赤牧忽然觉得王后娘娘这个孕算是怀得正是时候,,救了她的身份一命,只要她这次能生下嫡长子,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张素佳无依无靠,哭着跑去南华,高子骞赶紧出来:“母亲。” 张素佳抱着高子骞开始哭:“骞儿!” 张素佳比高子骞大不了几岁,年轻貌美,就是蓬头垢面,也是清秀无比,气质翩翩,让南华的人纷纷瞩目。这个时候,张素佳找上门,这是给高子骞招黑。本来张素佳对于高子骞的依赖过度就让人浮想联翩,现在还当众投怀送抱,高子骞真是跳进晋水都洗不清。高子骞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赶紧把张素佳待会自己屋子,任由她哭诉,然后派人连夜将她送回惠县父亲高睿渊那里去,说是让张素佳去避难避风头,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摆脱嫌疑。高睿渊不开心,他对着张素佳便吼:“他让你回来你就回来?这混账小子,去了南华以为他是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回 情窦才开夫妻进京 怒怼亲子小臣面圣 且说那高子骞因为张家败落,继母又过于依赖他,他不愿丢了这份职位,便将张素佳送回惠县老家。高睿渊一看便明白儿子心中的小九九,不禁怒火中烧,这个妻子虽然与他感情不和也看不起他,但他对她有责任和义务。再说,儿子这么做确实不是个东西,他破口大骂:“他让你回来你就回来?这混账小子,去了南华以为他是谁了?早不让你把他送去,你偏要去攀龙附凤抓前途,你看看那会京给他挑唆的什么样?你是他母亲,赡养你理所应当,你家里出了事他就给你送回来,什么玩意?” 张素佳只以为高子骞是担心自己又自顾不暇才给自己送回来,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渊源,知子莫若父,高睿渊说的一定没有错。张素佳有点崩溃,她辛辛苦苦当作亲儿子来看待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她?张素佳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高睿渊一怔,对于女人,他是没有什么招数的,跟前妻相处时间太短,她就亡故了。现在这个妻子常年呆在娘家,跟他不熟,他自己也不好色,没有小妾,所以看见她哭,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在屋子里走来跳去,最后拍着她的肩:“别哭了,跟我去会京找他讨公道去。”自己夫人受委屈,总得拿出为夫为父的厉害来,不然要给人看不起的。 张素佳摇头:“小骞会不高兴的。” 高睿渊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c噎死他自己,他以手抚膺好容易把气给顺了,他揽着她的肩:“你是他母亲,他才应该在意你高兴不高兴。而你,该在意的人,是为夫”高睿渊话说道最后,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声量就降下去了。张素佳要是心里有他,哪里会分居这么多年? 张素佳抬头看他,她总是嫌他木讷不解风情,其实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关心的,自己或许重心真的找错了,与其去爱一个别人的孩子还被当做累赘,不如自己生一个孩子。反正妹妹怀孕了,若是生下儿子,张家就还在,现在爹和弟弟都是个死,她不能再倒了。 高睿渊凑近她,耳语:“其实这次第进京也不都是为了儿子的混账,还为了你父亲。” 张素佳看他。 高睿渊说出真谛:“你爹是个混账,但是虞国如今不能没有他。已经废了一个老将连浩宇,难道还要再死一个能打仗的吗?都是新人,就算本国能服众,国外也是会欺负人的。而且臣服陛下的老将若是都除了,难道让亲北侯的程国公一人独大吗?” 张素佳皱眉:“你都知道这件事,难道陛下不知道?” 高睿渊看向远方:“我觉得陛下是不是太年轻了?还是你们张家确实有些过分?感觉陛下这次是还没有酝酿好就动手了。连大人那是不得不,张大人这就是太仓促了,至少得找好接班人不是?你看薛将军接替了连大人,可是张将军的地位呢?谁来取代?” 张素佳有些愤恨:“陛下还不是向着黄嘉贞那个小贱人?一心想把黄嘉贞扶上王后的位置,把姬玌立为太子!” “不许胡说,”高睿渊轻轻一推张素佳,“这是大逆不道。” 张素佳嘟嘴,她说的分明就是实话,姬余打黄嘉贞来了以后就开始苛待自己妹妹,这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高睿渊也知道她不开心,并不去劝,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死脑筋格局又不大,跟她多说是浪费口舌,所以他便吩咐她:“你去收拾东西,我们回会京,去南华找兔崽子闹一闹。” 张素佳照做。说实在的,她一直拿高夫人自居,觉得就算混得再不济,也不能和泼妇一样站在街头,没想到高睿渊穿着官服,将包袱往南华大门里一扔,开始用中指指着南华的牌匾怒吼:“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你老子娘来找你,你还给人赶回老家,你是人吗?!” 高睿渊才骂了一句,高子骞就连滚带爬地出来,他本来是不想把事闹大,没想到老爹反而闹大了,他自己不做官,难道还要来毁了他吗?他知不知道在南华成为弃子的结局就是死亡?难道他不要有人给他养老送终吗?!高子骞抱着高睿渊:“爹你这是做什么?来了也不跟骞儿说一声。” “跟你说什么?”高睿渊继续咆哮,“说了你再出来把老子送回老家免得给你丢人是不是?” 高子骞看了张素佳一眼,这不是看她和高睿渊感情不好只能依靠自己不敢告状才这么做的嘛,没想到老爹居然为她出头,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扑朔迷离。高子骞没有办法,只好跪在高睿渊面前:“爹,儿子的错,您先和儿子进去,儿子任你打骂,可好?” 高睿渊点点头,他闹事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里的事姬余肯定能知道,就看他怎么决断了。不过不管他怎么决断,自己都是要见姬余的。高睿渊跟着高子骞来到房间,刚关上门,高子骞就跪下了,高睿渊抬脚就踹,张素佳在一边阻止都阻挡不了高睿渊的疯踹。不过比起之前高睿渊一踹,高子骞不知道是真的禁受不住还是为了躲避灾祸地满地打滚儿要好很多了,因为高子骞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让高睿渊踹,高睿渊踹得脚疼,自己坐下,高子骞还膝行过去,给他揉脚。 高睿渊很满意儿子的作为:“你去跟陛下说,我要见他,大事。” 高子骞无语:“爹,您以为儿子进了南华就是陛下的近卫啊?儿子平时连陛下的面儿都见不着,终日帮着贾堂主管理南华,若是您要见陛下,您自己走朝廷的程序上报就能见着,从我这里也要报好几层。” 高睿渊一脚把高子骞踹个趔趄:“你爹我是几品官?上报花多久?你这里只要报个贾堂主一个轩主然后宫里报几层就完了。你不是嫌你娘败落了,你爹要是不帮着,你娘彻底没有后台,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高子骞无语:“或许之前我是凭借娘的,可是我能到今日全是靠自己。您不知道南华里有多恐怖,若是儿子不努力,那面对的”高子骞不愿也不能说出南华的制度,泄密也是要死的;高子骞皱着眉有些烦躁: “爹您不是最烦这种裙带关系嘛,怎么如今反而” 高子骞没再往下说,他估计爹该生气了。 高睿渊果然很生气,但是儿子说得对,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没打骂他,只丢下一句话:“你就和陛下说,我必须得见他,否则大虞未来有什么差池,他自己得担着。” 高睿渊瞄了一眼高子骞:“还有你,你也得担着。” 高子骞在心里叫苦不迭,这跟他有什么屁关系?不过啊,他这个老爹,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不定真不是无理取闹。高子骞只好在安顿好父母之后直接去找韩汤禀告了这件事,韩汤听了之后直接就去找了高睿渊,将他带入宫中,去御书房面圣。姬余正好处理完奏折,今天任务比较少,姬余心情也不错,看见了新鲜面孔来见他,也很开心:“爱卿何事?” 姬余心中微微有谱,就算高睿渊再如何不食人间烟火,总会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儿子的前途着想,他也得稍微奋斗一下,给张家说说情。 果然,高睿渊开口了:“请陛下赦免张子轩死罪。” 姬余挑挑眉。 高睿渊接着说:“让张子轩以庶民身份为虞国效力,除了上阵打仗,其他时候枷锁都不必脱下。与此同时,加速剿灭张家团伙,只留王后一人即可。对张子轩如此是为了不寒了老臣的心也可以暂时安抚老臣,同时c不让程祈一人独大。而剿灭张家余孽的同时,留着王后,是给世人一个面子,卖个人情,告诉大家陛下是慈爱的,做此事乃是万不得已。” 高睿渊还没讲完,姬余先哈哈大笑:“孤连逼宫的事都做了还差一个这个?反正孤日后在青史上也是一个臭名,何惧多一条?” 高睿渊高声反问:“那若是张子轩凭借自己的人脉让自己或者是有才的族人带着虞国的秘密逃去楚国效力呢?” 姬余一愣,这倒是没想到,他还忙着清理城内楚国人呢,只要是楚国人c不论男女老少c全部绑去西市烧死,一时间外国人纷纷流失,举国大乱,经济停滞,他还愁呢。要是连本国人都跑了,那就更糟糕了,民心会完全失去的。现在至少反对外国人入驻的本国人还在鼎力支持。 高睿渊道:“陛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您逼宫与太上王白手起家,从国外夺回王位相比,哪个更难?” 姬余认真想了想,回答:“那还是父王难。” 高睿渊已经很想翻白眼,拜托c麻烦您谦虚一点好不好?人家都是想也不想就对父亲歌功颂德的啊!幸好姬余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万一他太自恋说自己的事业难,那自己可真说不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回 晋升廷尉肃清祸乱 南蛮再降公主侍读 高睿渊听着姬余表面上很谦逊其实一点也不谦逊的回答,已经很想翻白眼,拜托c麻烦您谦虚一点好不好?人家都是想也不想就对父亲歌功颂德的啊!幸好姬余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万一他太自恋说自己的事业难,那自己可真说不下去了。高睿渊咳嗽一声:“太上王魄力非凡,尚且不敢大胆削去老臣,陛下英明神武,自然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如今连大人已经回家务农,张子轩不能再死了。” 姬余沉默不语,若有所思,高睿渊继续说:“您想,程祈还在为您效命,可是程国公是向着哪一边的陛下不会不明白。再者,如今陛下盲目排外,已经引起恐慌,很多外国产业从国内撤离,长此以往,臣恐怕虞国会步越国后尘。” 姬余知道,越国就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但是不是中山国那种强大到可以自给自足的闭关,而是弱小,还排外,还自大。人中山起码还是跟外国做生意的,朝中也有外臣,只是把控比较严格防止被潜入间谍。越国就不一样了,看一个外国人杀一个,用的刑罚令人发指,还动不动就发明很逆天的军事武器,跑去邻国汉国和陈国献宝,把人家另外两个没肚量的小国搞得很烦,后来还是惹怒了楚国,被楚国给灭掉了。现在越国那片土地还是穷得叮当都没得响,有能力有胆识的都逃出去了。 姬余心有余悸,他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因为自己对张素佩的个人仇恨,上升到国家,蒙蔽了自己智慧的双眼,所以才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姬余赶紧从王位上起来,上前扶起高睿渊,对着他作揖,吓得高睿渊马上还礼:“是孤的不是,请先生入京,为孤廷尉,帮孤收拾残局。” 高睿渊是读书人,他想入世,想为官,但是为了五斗米去当官他是不干的,只有这样力挽狂澜的局面他才喜欢。高睿渊跪下谢恩:“臣定不辱使命!” 很快,诏书下来,高睿渊便进京做了廷尉,他首先便释放了所有的外国人,重新盘查,只要是有嫌疑的便借助南华的势力,真正的间谍秘密处死,烧掉之后骨灰倾入大海;而平民百姓则亲身安抚,总算平定了骚乱。与此同时,姬余也听从高睿渊的安排,释放张子轩,特地打造了一幅枷锁给张子轩挂在脖子c腰间和手足上,让他穿着囚衣为国家无偿奉献。张子轩能活下来感激涕零,当场跪在地上朝着王宫的方向拜了六拜,口内高呼:“我王万年!” 张子轩自然是借住在高府里的,由张素佳照拂着,张素佩在宫中听说,总算舒了口气,她明白姬余其实是想完全除去张家的,只是因为还不能,但是她还是得去谢。她挺着肚子来,弘文正要去回报,被张素佩拦下,她让马赤牧将漆盒递给弘文,吩咐道:“你别和陛下说本宫来过,只说是本宫差人送来的即可。” 弘文应下,张素佩便走了。姬余知道她来,心中究竟是不忍,她最近消瘦很多,宽大的王后袍子愈发撑不住了,便叫雏鸾拿了点灵芝c燕窝去昭德殿给她,算是补偿。 阮福文晁在南蛮,觉得南蛮难管,而且在这个犄角旮旯待着,学到的东西远远没有在会京多,平时接触的人不是政见不同便是毕恭毕敬要么就是谄媚讨好,没什么意思,他便留了一纸诏书,将王位传给大哥阮福文晟,自己收拾收拾包袱跑去会京,跪在姬余面前,以太上王的身份请求宽宕,并且愿意终身为王宫服务,在朝为臣,保南蛮平安。姬余正在用人,而且本来也看好阮福文晁,他肯回来当然好,而且阮福文晟也马上就表明了忠心:自动将南蛮国宝金刀上的玛瑙珠抠下来当作质押,进贡给虞国。所以姬余也就顺水推舟,还是让阮福文晁跟着令狐熹。 阮福文晁才回客宫不久,便听见有挠门的声音,他走出去一看,只见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他,口水流到下巴。阮福文晁蹲下,为她擦去口水,笑得温和:“你又是哪宫的公主?不会又是长公主吧?” 女孩笑了起来,牙还没长齐的嘴里蹦出模糊不清的奶音:“本宫你在” 阮福文晁含笑扶额:“年纪不大,公主架子倒不小。这次第又是自己跑来的?你不怕你父王母后又轰轰烈烈阖宫找你?快回去吧。” 玉恩拉住阮福文晁护腕上的束缚绳索:“你陪” 阮福文晁叹口气,抱起玉恩往回走。罢了罢了,老是留着一个公主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大不了被打一顿c骂一顿,总比公主在他这里出什么事要好。阮福文晁一路走去昭德殿,在见了王后之后,把玉恩还给了王后,王后神情憔悴,但还是一等一的美人,她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这个孩子是真喜欢那客宫,你不在的时候便总是去那里玩,如今是不知道你来了,以后不会再去了。” 阮福文晁跪在门外,头也不敢抬:“属下不敢责求长公主,属下自去请求换了住处。” 王后觉得此人可行。她这胎不论生男生女,都需要有一个臣子辅佐,生男的话,这个是个很好的人选,生女的话,长公主如今正好缺个侍读。不论如何,她都需要新的势力来巩固自己。 王后什么都没说,让阮福文晁退下,却在当夜让马赤牧请姬余过来。姬余本来不想去,但是想着见可爱的玉恩,便过去了,玉恩看见他还是不理不睬,姬余抱过来亲了好几口玉恩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推开姬余的嘴,惹得姬余哈哈大笑,将她举起来在屋子里晃荡着,玉恩这才笑起来。 张素佩趁机说:“看着玉奴似乎很喜欢骑马的模样。之前陛下不也都说,看不得公主们都娇滴滴的撑不起台面么?不如陛下先拿玉奴试点,给玉奴找个侍读或者师父照拂着?” 姬余的笑眼微微松弛,他头也没回,继续跟女儿玩着:“你看上谁了?”拜托,他很困,他想回妲媚殿睡觉。 张素佩忐忑起来:“阮福文晁。” 姬余不语。他当初也想过把阮福文晁配给玉恩,只是男女有别,如果阮福文晁入了玉恩府下,玉恩的未来是可以参政的。姬怀少之所以把自己的一群女儿都养得娇滴滴的,完全就是被自己的姐妹给吓怕了。要知道,姬怀少的那位妹妹,可是拥有军队的,府中幕僚无数,男宠也多,甚至领衔了女子和男子自由平等的风气。而且这个时候将阮福文晁配给玉恩,等于是给张素佩新的势力。 姬余把玉恩抱给乳母,让人下去,对着张素佩问:“王后,你可知道,孤为何会立你为后?” 张素佩一愣,因为她是张二小姐c有百鸟朝凤的命格而且才貌双全?这些都是别人对她的渴求,但是她不能对姬余直说,她摇摇头:“不知。” 姬余道:“太子哥哥还在的时候,曾经在一年元宵夜,将孤踢下连理池,只因为孤对着你说,将来要立你为正妻。他当初和你嘲笑孤没有自知之明。”姬余看了张素佩一眼,她脸色煞白,眼中尽是迷茫和慌乱。 姬余沉吟,是了,对于她来说,高高在上的嘲笑一下其她人没有关系,可是这件事是他心头的刺,他没有办法忘记。 姬余起身离开,来到妲媚殿,黄嘉贞已经给他备好了他爱吃的夜宵,笑着还没打招呼,姬余便抱住了她。黄嘉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于自己的脆弱,姬余从来不忌讳给她看,她也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毫不掩饰,尽管她对他的脆弱一无所知。姬余躺在黄嘉贞怀里,由着她一口一口喂他,姬余道:“可惜了,玉恩若是个男孩,立为太子能单独住在东殿,免得被王后带坏了去。” 黄嘉贞明了,便出主意:“公主未必不能。” 姬余看她:“何意?” 黄嘉贞道:“你不如也在宫中建西宫,专门给公主居住,有专人负责公主教习。” 姬余摆手:“不可,若是专为公主建个西殿,势必也要给公子们建一个什么,到时候公子各个都和太子一样怎么可以?” 黄嘉贞听了当即笑道:“就算你要捧太子,也别苛待了玖儿和玌儿,太子是你的儿子,玖儿和玌儿便不是你的儿子不成?我倒是不求玌儿多出息,我们家都是书香世家,可不能成为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 姬余笑了起来:“你这担心也是多余,我早就想好了,你哥哥做官不行,来宫中做个老师倒是不错,等玖儿和玌儿再大些便召你哥哥入宫来。” 黄嘉贞笑而不语,这是给哥哥升官了,总比他做个典客要好,也配得起自己这么高位分和宠爱了。只是还要几年,哥哥千万熬住了,不要出什么岔子。 姬余也把黄嘉贞的建议仔细想想,还是把玉恩带出来,以亲自教导为理由,让玉恩住在东殿,让阮福文晁给玉恩做了侍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回 夜春宵楚国暗流 昼天浴戎晋伏笔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太后连玉婷对于王后张素佩的这一胎十分看重,毕竟王后生下太子后宫和前朝才是稳定的,正好姬余的寿辰和姬怀少的寿辰都要到了,宫里势必要热闹起来,太后连玉婷便问姬余:“不若将你父王接来,二人的寿辰一起办了,热闹大、钱也花得少,还能体现你们父子情深。正好多留他住一段时日,几个女儿都要出嫁,还有王后的孩子要降临。” 姬余听着有道理,便点头允诺了,太后连玉婷便收拾了几间房子出来,准备给行宫的人住。 周鸣泷终于沉冤得雪,光国公府重新光鲜起来,那块玄铁也被送进剑垆打造,特地请了当代剑神言福宋城来打造,言福宋城在会京剑垆周边建起围墙,并不许人随意出入,故而剑究竟如何也不得而知。 且说楚国,都城丹阳,王宫之中,太子芈由皱着眉坐在王位上,怀中抱着吕氏,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跪着的两个男人,他们都十分不安。芈由过了很久才开口问:“这么说,你们自作主张潜入虞国,然后又失败了?” 两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请太子殿下饶命!” 芈由没有说一个字,他眼中的怒火足以让没有看着他的人都瑟瑟发抖。芈由还没来得及动作,吕氏作乱的手便从芈由的腰腹之间窜了进去,往下攥住某个长条,惹得芈由闷哼一声。芈由低着头望着媚眼如丝的吕氏,眼中海浪滔天,却没有半分深情,他任由吕氏蜿蜒到他腹部,开始舔@弄,运用内功调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平静着:“看在你们义妹的份上,滚。” 两个男人连滚带爬地出去,芈由将吕氏压倒在身@下,开始做着飞速的前进,吕氏每一声叫都是他的催化剂,声音是婉转动听,眉头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芈由已经越来越看不惯烈人塔的制度了,她认了烈人塔塔主、芈由的师父为义父,也在宫中混了一个夫人,甚至和芈由还有了一个儿子,可是芈由已经要动手了,如果她再不为自己打算,她会完蛋的。不行,她还没有向虞国报仇,她不能死! 吕氏的思想很快就没有办法集中了,她随着芈由的带领,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中迷失了自己,最后彻底没有力气,昏睡过去,全身松软地被芈由盖上了被子。芈由则洗干净了澡,来到一个僻静的宫殿,正要进去,忽然听见猎猎风声,他从窗外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孩正秉剑、一招一式地戳着。芈由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勾唇一笑,忽然飞身而入,手握住那个女孩的手,带领着她来了行云流水的一招,等芈由松开手,那女孩便自己来了一遍,果然天资聪颖。 芈由满意地俯瞰着她开始长开的俊脸,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女孩则笑嘻嘻地对他行礼:“追月谢过大王!” 是了,这个女孩儿便是齐国郡主,逃到了楚国,成为楚王的座上宾、金屋娇。只是姜追月一心想着报仇,根本没有体会到楚王看她的眼神是那般宠溺和暧昧。是啊,他们相差太多年岁,正常的女孩儿都是把他当成哥哥。她不怕他的威严和残忍,她喜欢他的手段,却独独不喜欢他。 芈由摸着她的头发:“日后不必这般见外,唤我子由便是。” “不要,”姜追月拒绝得果断,“平辈男子才能互相称字,或是长辈对晚辈。我同大王既不是同辈,更不敢当大王的长辈,何况男女有别,我叫‘大王’即可。” 芈由无话可说,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总是能拿话堵他,刻意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对于她的可望而不可即,另外一个双胞胎似乎比较喜欢他的青睐,可惜他又偏偏不爱这样安静乖巧谄媚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在宫中太多了,吕氏不就是一个吗? 芈由看向坐在一边擦剑的女孩,她和追月一样的容貌,却没有追月的生机,看见他看过去,眼里都是亮晶晶,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大王好。” 芈由点点头,没有继续呆下去,反身回了寝宫,吕氏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那里等他,给他端茶倒水,大开的衣领似乎在邀请他的再一次摧残。 芈由分开她的腿,让她没有穿裘裤的幺禾和自己的长条结合,手摸上一双柔软,在吕氏即将到达快乐的顶峰之时,忽然问:“追月与捧星孰当居中宫?” 吕氏一下子收紧,引发芈由的低吼。吕氏赶紧松开,由着他继续,面上笑不出来。她觊觎楚国中宫之位已久,岂能拱手让人?吕氏笑道:“两个童女,大王也有爱的?就算是要立为王后,也得豆蔻之后,方不能被天下人笑。如今楚国处于虞国下风,而齐国乃虞国附属;众人皆知虞国通缉两位公主已久,此时做这样的事无异于和虞国叫板,很是不妥。” 芈由挑眉:“哦?如此说来,楚国也该向你大虞称臣,是么?” 吕氏一惊,急忙使出她平素的手段,弄得芈由欲罢不能:“大王这是笑话臣妾么?臣妾与虞国不共戴天,自然是向着大王的。” 芈由将吕氏抱起,扔在床上:“那便这么定了。”芈由再度进@入吕氏的销魂窟: “楚国从来不怕虞国。” 吕氏皱着眉,在丧失理智之前,她只有一个想法:“必须提前开始计划!” 这边楚国宫殿芙蓉帐暖度春@宵,那边虞国会京,丽淑被封为一品敬顺公主,跟着晋国的朱城谷,带着一堆嫁妆,准备经齐国、过北地和卫国,达晋国,为晋国国君智晋鹏的续弦、新的晋国王后。镐京也特地送了人和嫁妆,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豪华无比,是虞国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观。丽淑头梳倭堕髻、耳中明月珠,黛**梢眉、樱桃口红艳,满头珠翠,通身华贵,气派大方,眼波盈盈,是以震惊天下,令人称颂贤德美貌、而可怜为续弦也。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多少国君垂涎,美名远扬,埋日后千里东风破。 朱城谷拜谢姬余,便率队离去,丽淑坐在香车上频频后顾,只见玉夫人和姬仝各自垂泪,不忍直视。丽淑更是泪如雨下犹如珠玉碎落,惹人怜爱,朱城谷自己都看了好几眼,只在心里喟叹:“此女日后不好对付。” 适才丽淑出嫁,其她公主也来相送,长公主精明能干,丽沣一脸木讷,丽洙倒是合适,只是姬余不肯。之前朱城谷也曾去齐国友好访问过,那太子妃姬丽涓的妖媚天下无双,最能醉人,丽洙只是多了一分端庄,姬余专把这些送出国联姻,其心可诛。朱城谷如今只盼着智晋鹏能守住底线,莫要学了齐国姜氏父子,最终亲手葬送一个国家。 丽淑长途奔波,走了近一年才走到晋国,途中她抬头看天,觉得北方沙尘之大,便勒令停下,朱城谷赶紧来问:“公主如何?”——因为丽淑还没有被晋国册封为王后,所以朱城谷还是叫她公主。 丽淑道:“可有驿站梳洗?本宫一路来觉得尘土飞扬,恐如此见大王不妥。” 朱城谷面露愁容:“确实无有,再几步便是京城。” 朱城谷自然希望智晋鹏对丽淑第一印象不好,这样就能省去许多灾祸。 丽淑不言,自顾自下车,来到一片密林,朱城谷还要再跟,却被丽淑丫头、曾经跟着丽涓的莺洛拦住。朱城谷很是担心:“树林情况不明,还请公主莫要再行进!” 丽淑自己走自己的,朱城谷还想再劝,甚至准备动用强制性手段,莺洛忽然开口:“你没本事让公主梳洗,难不成还要阻拦公主天浴不成?公主也是你能觊觎的?担心晋国陛下挖了你的眼!” 朱城谷面上一红,赶紧退得老远。丽淑便宽衣解带,在树林的水潭之中沐浴。她一入水,所有的鱼便沉了下去,花朵都背向水面,天上的鸟儿盘旋嚎叫,甚是壮观。朱城谷自己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那一弯白色的臂膀,很是诱人,加上习武之人耳力好,竟然听着那窸窸窣窣的水声,不禁有了些不好的念头。朱城谷赶紧回到大部队,不肯再乱心智。他心中只觉得此女故意,毕竟有丽涓先例在前,他才不信丽淑在这里是为了有个好头面去见陛下,分明是想勾引几个心术不正的为她所用,他一定得再三警告陛下,能暗地里除掉的就暗地里除掉。 朱城谷和丽淑自己都没想到,就在丽淑沐浴的正对面,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从头到尾都看了个仔细,他的双眸折射出贪恋和凶狠的光芒,在树丛之中蠢蠢欲动,用了十二分的内里才压制住沸腾的热血。 等丽淑终于都收拾好了,登车离去,树上那人才跌落下来。他匍匐在地上,就像一匹狼,穿着戎族的装束,口中念着一个名字:“姬丽淑……” 丽淑在经历了冗长的婚礼之后,终于步入洞房,她刚才根本没有仔细看夫君的容貌。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回 杀吕氏楚国安定 得双花芙蓉出水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丽淑在经历了冗长的婚礼之后,终于步入洞房,她刚才根本没有仔细看夫君的容貌,如今的晋国国君智晋鹏正朝她走来,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对着她的夫君行了礼:“臣妾参见夫君。” 智晋鹏应了一声,自顾自走向床铺,脱衣躺下。丽淑十分惊诧,哪有人在新婚之夜对妻子这么冷淡的?装也得装出礼貌吧?她缓缓走过去,卸去钗环,躺在他身边。这个男人已经年华不再,面上有了清晰的纹路,胡须一把,看不清原来的容貌,只是气度还是不错的。丽淑在心中微微叹口气,罢了,一国王后,已经很好了,还能奢求什么呢?智晋鹏自己先睡了一觉,醒来便开始行@房,丽淑半夜被痛醒,也只得随他去了。 且说楚国。 这日吕氏穿戴整齐,坐在宫中焦躁不安,她和义兄的叛乱至今毫无消息,宫中的路已经封死了,她还没有想好如何撤退,当是时,有人来,吕氏急忙出去看,以为是义兄,没想到是一个小姑娘,仔细一看,不就是被楚太子芈由藏在宫中的那个双胞胎郡主中的一个?吕氏没有好气:“你来干什么?” 姜捧星拔出剑,对着吕氏的心便是一刺,幸亏吕氏练过功夫躲得快,否则真是被她一剑穿心!吕氏勃然大怒:“你干什么?!” 姜捧星挺剑继续辞:“干掉你。” 吕氏跑回房中拔出自己的佩剑,和姜捧星颤抖起来,途中姜捧星虽然屡受重伤,仍然坚持不懈地和吕氏打斗,吕氏冷笑着:“不自量力的小贱人,本宫这就送你和你那倒霉娘相见!”吕氏抬脚一踹,姜捧星飞了出去,撞碎了一个木屏风,倒在狼狈之中奄奄一息。吕氏走近她,举剑正要刺,一柄利剑忽然穿透了吕氏的胸口!吕氏转头,看见那人的脸,难以置信地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芈由看也不看吕氏一眼,从废墟之中抱起捧星,缓缓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斥责:“若不是你姐姐找不到你急了,本宫还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撒野。你根本敌不过她,过来送死做什么?也不想想你姐姐会多难过!” 芈由话还没说完,领口忽然一紧,芈由低头一看,捧星瞪着狼一般的目光,用力攥着他的衣裳:“若是我死了,殿下就能记住我一辈子了。殿下想要做却不能做的事,我都会为殿下办到!” 芈由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着她狼被逼到绝境一般的眼神,他有些害怕,却忽然笑了起来:“本宫的事本宫自己会处理,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插手。”言讫便继续行进。 捧星昏昏欲睡,在闭眼之前,她对着芈由许下了承诺:“殿下日后想杀谁,我便是殿下的剑。”不奢求芈由同等的回报,只求他能让她为他杀想杀的人。 芈由皱着眉头,这个丫头和她的姐姐一点都不一样,她的姐姐狂躁、一点点小事都鸡飞狗跳,而且笨还蠢且固执,可是追月听话、朗直、可爱、天真、善良。可是捧星不一样,她安静、不闹事,心中却有算计。一个这个年纪本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最多也就像追月一般想着复国和报仇,可是捧星心中,却有了情爱和得失,这对于她来说,不是好事。 吕氏的死,也预告着芈由对烈人塔的重整,昔日的头目纷纷惨死,烈人塔重新回到芈由手中,他实现了权力的一统。与此同时,老楚王由于天天在宫中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终究还是死了,芈由登基,下令全国服丧三年,并且上报天子。芈由的后宫也很快充实起来,只是他的王后之位一直悬而不决,他在等一个人长大,只是他等的那个人自从捧星受伤之后便知道了妹妹的心思,所以再也不主动同他说一句话,直到她十三岁的时候,他觉得可以采摘这多花了,她主动来见他,却是要一个官职,他不肯,他自然不肯,可是她说:“若是陛下不肯,我便投奔别国去,总有能为我报仇的。” 芈由不能忍了,他告诉她:“我之所以不肯,是因为想让你为后,举楚国之力为你名正言顺报仇。” “封给我一官半职一样可以,”追月看着他,目光清冽,不含半分情@欲,甚至带着想早日甩掉包袱的急迫,“或者你让妹妹为后。” 芈由无言。他还是如了她的愿,立姜捧星为后,却从未踏足她的寝宫,他期待着有一天追月回心转意,届时他才能将捧星完璧归赵。只是他想不到追月会死,若是他早点晓得,定然会不顾一切将她留在宫中,哪怕她恨,也要护她一生。此乃后话。 说回虞国,王后张素佩终于临盆,这回还是公主,并且是一对。看着粉妆玉砌和刚从鬼门关走回来、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张素佩,姬余伸手拉住了想要进去发飙的太后连玉婷。黄嘉贞赶紧把连玉婷拉走,跟她讲话、逗着公主们,岔开她的注意力。 姬余让***将公主们抱到太上王姬怀少怀面前,自己则拉着玉恩,领着姬玖和姬玌过来,笑嘻嘻地对姬怀少说:“父王,给你的孙女起个名字吧。孙儿们儿臣来,随便取好养活,孙女们都是金枝玉叶,还是得您赐福。” 姬怀少笑,他指着姬玌道:“此人也是乱说的名字?” 姬余哈哈大笑,并不解释,却是默认。 姬怀少看着两个孙女,都长得差不多,和玉恩也挺相似。姬怀少自己的女儿少,总共才五个,姬余却是儿子不多。姬怀少其实蛮喜欢这样的,女儿多,拿来联姻的国家也就多了,儿子少,发生后宫惨剧的机会也就少了。姬怀少看着两个孙女,对着早出生的那个说:“玉想。” 姬怀少又朝着那个小的:“玉念。” 姬余无语:“父王,您还真是省事。” 姬怀少登即有些不高兴:“你自己叫老夫取的名字,取完你又不满意,有本事你自己来!” 姬余更加无语,都恭恭敬敬请姬怀少取名了,哪里还能推翻的?再说一对姐妹叫“想念”也挺好玩的,省得自己想破脑袋,所以就这样不改了得了。姬余一脸讪讪:“儿臣自然没有父王厉害,若是儿臣自己来,还指不定取出什么呢。‘想念’这个意思不错,便让她们叫这个罢。” 姬怀少叹口气:“事不过三,王后还是早日调养好身子,早点生下太子才是。若是不能,你得早日挑选好继承人,过继给王后。” 姬余一脸懵。什么?跟王后生孩子?好不容易王后有了孩子,暂时半年之内不会来烦他,还跟他生?当他是养猪场里的公猪专门用来生的啊?……等等,好像对于后宫来说他的确是……没有嫡长子便废了这个王后,立能生优秀儿子的女人为后,也好过把好好的孩子给王后让她带坏了。而且她还不一定会带,谁知道落在她手里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不过女儿倒是可以让她教一教,免得日后去婆家给人欺负了。她在后宫做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手段,从前他经历过的那些后宫跟张素佩比起来都是小菜一碟! 姬余没有应答,反而扯起别的话题:“父王也该给令弟订亲了,都多大年纪了。诸位兄弟之中,也只有令弟、仓哥哥还有仝弟无有家室。这次第父王来一起做主解决了,免得儿臣头疼。” 姬怀少很想笑:“你该头疼你那妹子!都二十二了,你还要耽误她到什么时候?” 姬余不语。他也想把妹子嫁出去,可是在他心中,就是天子都配不上自己亲妹妹,何况其她人?丽洙又没说过有意中人,只好这么拖着。 丽洙自己也臊得慌,她丢了一句:“不日有师父要进宫给公子们教书的,我先去看看如何了。”便逃之夭夭。 姬余瞅了姬怀少一眼:“你看,吓跑了吧。” 姬怀少懒得理他,让***把想念抱走,自己跟孙子孙女玩。本来孙子们还不敢,倒是玉恩胆子大,扑过去扯住姬怀少的胡子便笑了起来,姬余正要阻止,姬玖和姬玌便都扑了过去,一个窜上背、压得姬怀少弯了腰;一个抱住胳膊晃来晃去,把姬怀少折腾得几乎没有人形,但是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而丽洙一个人来到连理池边,跳上连理池的边缘,伸出手平衡着身体。她十分郁闷,姊妹之中只有她还花落无人,难道她真的那么差、一个瞧上的也没有?就算是联姻,好歹还有个身份地位啊,她这样单着,算怎么回事? 丽洙的宫女心芙有些担心:“公主,您别在上头呆着了。万一一不小心……” 心芙话还没说完,丽洙就掉下去了。心芙暗自抽了自己一嘴巴,刚要下去救,只见一道黄影闪过,再看时,一个男子抱着丽洙站在了她面前。心芙赶紧上前结果色色发抖的丽洙,对着那人道谢,便扶着丽洙回去了。 那人摇摇头,看着身上这一身水。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回 探心意丽洙终嫁 游西湖姬仝遭殃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那人看着身上这一身水,摇摇头,本来是准备来宫中看看学堂修建得如何,早日熟悉环境也好对症下药。更重要的是,要是能偶遇妹妹或者陛下,得到他们的欢心,加官进爵不是难事,总比在王宫之中蹉跎岁月要好。 黄逊转身往回走,还是回去歇着吧,看来今天不宜出门。也不知道刚才救起来的是女官还是妃嫔,女官就算了,待会还得惹上什么负责的官司,他才不愿意娶一个在宫中任劳任怨的官中女儿,年纪都多大了?若是妃嫔,还能借由她的好处得到赏赐和陛下的青眼,多妙。 丽洙自己失足落水,又被陌生男子所救,自然不敢声张,万一跟一个低阶官吏搞在一起,那多丢人现眼?可是那个男子相貌英俊、气度不凡,对于一个多年未嫁又没见过什么男子的丽洙来说,真的是很入心的,所以她让心芙暗地里去打听了。 长公主、丽沣公主先后出嫁,热闹了大半年,剩下一个丽洙,不知多少人家来宫中对着太后献殷勤,太后也急,便问姬余如何是好,姬余沉吟片刻,知道这个妹妹再留不得了,能嫁在身边便嫁了去,也能时时刻刻进宫,但他又不想强迫妹妹,便问:“阿洙可有意中人?” 丽洙不好明说是黄逊,到时候又牵扯出落水的事情出来难免自己会挨骂,便不理不睬。姬余无奈,只得说:“母后要为兄给你挑选夫婿,若是不能,她便要乱点鸳鸯谱。为兄知道你接触男子不多,韩汤你又不喜,不如为兄给你举办一个比武大会、或者诗歌大赏,你从中挑选,如何?” 丽洙点点头,略带羞涩:“小妹所需之人,必须才高八斗,能为国家重用;德才兼备,酷似大禹治水。” 姬余心中有了算计,知道妹妹是有意中人,便让贾昊去查,结果把几月之前落水的勾当查出来,他哭笑不得,靠着黄嘉贞说:“我们这是要亲上加亲了?我可看不上你哥哥。” 黄嘉贞无语:“我哥哥的确不适合入王室,可他若是知道公主有意于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而且他一定会是一条好狗。至于公主,她已然晓得我哥哥,你阻止不了的。” 姬余知道黄嘉贞是出于中肯说的此话,也感念她的不偏不倚,叹道:“真是孽缘。” 黄嘉贞捏着他的鼻子:“若丽洙不是你妹妹,你还不知要如何宠爱她,恐怕这妲媚殿都不是我能住的。” “不,”姬余否决了她的说法,“若她不是我妹妹,我看都懒得看一眼这蠢东西。” 姬余不想再谈论他们的事,既然丽洙喜欢人家,便不想再大张旗鼓举办什么会,之前三个公主出嫁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他还得留段时间缓缓,嫁自己亲妹子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拿出镐京帝姬的排场才行,所以直接让黄嘉贞去问黄逊的意思。黄逊能有什么意思?有这种好事自然应承下来,十分欢喜。黄嘉贞看着他那个样子不高兴,便嘱咐道:“你别以为尚公主容易。丽洙不比长公主文韬武略攻于算计,心胸宽广,也不比丽涓、丽淑能有和亲之能,甚至连丽沣的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都做不到,平时就是有陛下罩着才无法无天,你又是对她无意的主儿,日后若是不和,我和陛下都不好做。若是失了我,你看怎么办?” 黄逊道:“娘娘放心,下官定然不会让娘娘和陛下为难。其实公主喜形于色是好事,什么都写在脸上总好过去猜。” 黄嘉贞想想也是,之前在宫中,丽洙可不就是因为这样被其她公主欺负得死死的,要不是有姬余的崛起,还不知道她怎样呢。不过啊,黄逊的手段,把公主骗得团团转是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是,黄逊不要恃宠而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黄嘉贞有千言万语要告诉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暂且作罢。 丽洙出嫁之时,果然排场甚大,堪比帝姬,黄家也因此门庭若市,炙手可热。此事甚至惊动了天子,天子认为越礼,还专门派遣人员来大虞责问,不仅骂了姬余,还将姬怀少和姬仝都一顿削,姬余无耻天下皆知,反而被骂得少;姬怀少一向严谨,不好好教育儿子,当太上王倒是当得悠闲,在会京呆着还能让姬余以下犯上真是混账;姬仝镐京出去的,天子娘家人,居然不管着,白让天子心疼了。 姬余打点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又献上美人兵器,这才让那使者乖乖回去。使者前脚刚走,后脚姬余白眼就翻了起来:“说白了就是骂我们一家都不是东西呗,他也不想想,阿仝也是他亲属,我们要不是东西他也不是。” 姬怀少踢了他一脚。这龟儿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文武百官都在这,他是嫌被天子骂得不够想跟天子打一场仗、遗臭万年是吧? 姬仝也是尴尬,这件事他站哪边都不对。镐京对他的好他是记得的,可是他现在是虞国的臣子啊,他能怎办?他也很绝望。姬余和天子不对付,他夹在中间受气,心情不好便出去走走,晃荡到西湖边,坐在小舟上吃着酒,忽然觉得湖面的温度太低了,冷得他直哆嗦,他觉察出有些不对,便支撑着划船回到岸边。刚踏上岸,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等姬仝再度醒来,只见自己全身赤裸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湿淋淋的,他冻得上下牙关直打哆嗦,朦胧之中有人在说话,姬仝侧耳朵去,只听见朦胧的一段对白:“你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被姬余发现,我们可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这样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另外一个声音年纪似乎比较大,“诸位王子之中也只有公子仝比较孱弱,好容易寻了个空隙将他绑来,不向姬余敲诈个百万千万,都不够我们去别国逃的路费。” 第一个声音犹豫不决:“这万一要是死在我们这里了怎么办?罪又多了一重。” 年纪大的那个嗤笑道:“你要不是靠着你姐姐和你爹的手段,能在这里逍遥?本来逃狱就是重罪,抓到要杀头的,两边都是死,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还成功了呢?” 第一个声音仍然不知所措:“姐姐叫我不要惹是生非,偷偷活着。” 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声音来,对着第一个声音大声斥责:“你这个混账东西,枉我还跟你不打不相识,舍弃了一个妓子跟你交好,这次第都没我什么事儿都出面帮着你,给你找了这么个去处,还给你绑架公子仝。你居然这么娘儿们,我看走了眼!” 第一个声音不甘示弱:“我又没求你来!你有个老爹是国公,你怕什么?我爹是阶下囚,我大姐都舍弃我了,跟老爹两个早不知干什么去,二姐在宫中都岌岌可危,把我弄出来已经是极限,哪里还有工夫管我?我都快饿死了也不晓得让仙茴出来给我送钱用。还有你,一把年纪要人脉金钱什么没有?你的爹和妹妹倒是给力,正宗的王亲国戚,一个个都是有人撑腰的,自己不抛头露面,反而撺掇我去送死,我是没才能,但不是傻!我爹曾经上战场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我要是发狠,你们俩都跑不离!” 第三个声音的主人一脚踢翻了小几,怒不可遏:“张哲瀚你他妈就是个废物,有本事你动你程爷爷试试!你爹是亚伯,我爹还是国公呢,至于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 第二个声音十分无奈:“你们都闹够了没有?人就在隔壁,这么大声是要泄露计划吗?这里又不止他一个,若是跑了人、走漏了风声,看你们怎么办!” 张哲瀚这回倒是冷静下来了,平时混世魔王的作风出来,十分不屑:“有本事他就跑,能跑得出去我提着头去跟姬余谢罪。听见就听见,这有什么?本来就是犯罪的,拿到钱就撕票,还怕他做什么?倒是你,刚刚说我畏手畏脚,现在害怕的是谁?你的人和车准备好了没有?别到时候我们都折你手上。”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嘛?都安排好了,等你们拿到钱,我们便一起出国去,那里谁也不知道。” 姬仝听了半日,总算听明白了:原来王后张素佩竟然胆大包天,偷偷将张哲瀚弄出监狱,估计本来是想让他逃到国外去活着,监狱里是找了替死鬼的,没曾想这个张哲瀚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和程秋和勾结起来绑架他想威胁姬余。且不说姬余根本不会理会他的死活,张素佩也被他害死了。他知道三个主谋的两个,可是另外一个是谁?那个人有勾结外国的本事,年纪也大,老谋深算的,这才是不好对付。他们还说还有人被关在这里,难道也是王室中人吗? 姬仝一时间心乱如麻,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反正不管他们能不能达成目的,自己的下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姬仝正在想,他的手忽然被什么摸住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回 逃出生天两厢承诺 柳暗花明百转千回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仝本还想着该如何趁他们不备,赶紧寻个机会逃出生天,没曾想正在全神贯注之时,手却突然被一个什么摸住,他吓得大气不敢出,额头冷汗直冒,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睛被蒙住,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不多时,那东西挪开了,姬仝微微放松,总算是离开了,然而,姬仝还没有轻松多少时间,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猛然扑了过来,落在他身边!姬仝再度高度紧张,不敢动弹,那个东西好容易挪到他身边,又再一次覆盖上了手,这次第,姬仝的悸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害羞,因为摸他的是一双小手,根据他的判断,是一个女人的手,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那女人顺着他的身子往上挪,估计是也被捆住,行动很不方便,好不容易哼哧着来到他脖颈,又不停地蹭,姬仝被她蹭得浑身发热,他正想挺身把她弄走,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女子如释重负的喘息声在他耳边回荡,女子趴在他肩头,胸前的波涛压得他都有点透不过气。 女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得罪他们什么了?为何被绑来?” 姬仝问:“你又得罪了他们什么?” 女子十分不屑,都是阶下囚,有什么好隐瞒的?女子靠在他身上,似乎很累:“他们觊觎本小姐的美貌,想掳了本小姐一块逃走。本小姐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软筋散,现在一丝功夫使不出来,本来还想把你解开,看看你成不成。” 姬仝道:“我倒是想帮女士,只是在下也没有功夫在身。” “看出来了,”那女子听着有些无奈,“浑身冰凉没有人气儿,你是得病多重啊?” 姬仝有些悲戚和不好意思:“在下身中剧毒多年,这几年才清除的,故而身体虚空,发育不足。” 女子就十分奇怪了,身重剧毒多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他居然这几年才清除,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女子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女,一听就知道有蹊跷,估计是这个男的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一直伪装着人畜无害,这几年风平浪静了才敢拥有健康的身体吧?也是个可怜人。 女子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姬仝摇摇头:“恍惚间只听见要离开大虞,也不知道去哪儿,总不会是个好去处。”姬仝忽然想起一事:“女士你这软筋散可知如何解开?听女士所说,女士应该是江湖中人、武艺高强,若是恢复了,他们三人于女士来说,恐怕不在话下。” 女子并没有因为姬仝这句话而飘飘然,她很中肯地分析着:“我的武艺是高,女子中除了王后张素佩,恐怕没有能打过我的,只是对付他们还是有些差距,毕竟三人都是将军府出来的,尤其是那个连二,虽然是个混账,一身拳脚不是瞎在身上的。我便是着了他的道儿,才会被困在此处,若非我武功套路还能吓唬他们,恐怕早不是清白之身。” 女子含恨:“一群无赖,我若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他们……” 女子恢复了镇静:“我现在先把你解开,你再解开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姬仝轻轻应了一声,就感觉那大波浪从胸前往上挪,似乎凑到咽喉附近,有芬芳的气息在眼前流连,**的唇瓣触碰着皮肤,小牙齿咬住眼前的黑布,略用了力道,黑布被扯开,眼前豁然开朗。姬仝闭着眼,处于黑暗之中有一段时间了,一时间看见光线还有些不适应,虽然这光线也只是很微弱的。姬仝终于适应了便睁开眼,迎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而英气的脸,痕好看,一双眼睛妩媚多情,一对波涛十分汹涌。 女子见姬仝眼睛盯的不是地方,生气地撅起嘴,忽然凑近,对着姬仝的锁骨便咬,姬仝吃痛,女子抬头,舔去唇上的血,看着他眼角含泪,十分不屑:“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哭什么?” 姬仝无语,谁像你练武皮糙肉厚?咬那么重,他当然疼啊! 女子又挪着去他身后,俯身为他咬去绑住他的绳索,咬了一天,女子嘴都咬酸了,休息好几次,这才让姬仝重获自由。姬仝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赶紧给女子松绑,女子起身,脚步虚软浮华,姬仝赶紧去扶着,二人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天窗上。姬仝蹲下身,想让女子先上去,女子也不客气,后退几步,助跑起来,一个轻跳,点着姬仝的肩膀便飞上了天窗,她坐在天窗边缘,气喘吁吁,软筋散的效果还在,她一运功脑子就晕得厉害。女子伸出手:“来!” 姬仝一跳,和她拉住手,女子咬牙,运用内力用力一拉,姬仝便给提了上来,他们从天窗挤出屋顶,互相搀扶着偷偷走到边缘,顺着柱子缓缓滑下,好容易到了地板,刚在巷子里走没多远,便有人追了出来,姬仝和女子赶紧逃窜,可惜跑不过那些人,被团团包围起来。女子将姬仝护在身后,顺手夺过一把劈过来的剑,作为武器横在胸前。 连二蒙面站在人群之后看着,程秋和上前骂道:“小娼@妇,是个男人就勾搭,难不成你张三爷还满足不了你么?没了功夫都要跟人私奔!” 姬仝听不得程秋和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出言不逊,还是这么污秽的话语,便出口:“好个程二,看我不和陛下说!你竟如此无耻下流,不堪入目!” 程秋和根本不当回事,他冷笑着拔出一把剑:“你也得有命去说。”言讫,便冲了过去。 女子迅速出击,和程秋和交手,二人刚开始还不分上下,渐渐地,女子开始体力不支,软筋散让她头晕目眩,脚下犹如踩棉花,一个不留神,程秋和便一脚将女子踢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姬仝去扶的时候,女子便一口没掌住,吐出血来,吓得姬仝面色惨白,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阻止着她再度冲上去:“你不能再去了!” 女子咬牙切齿,要不是这软筋散逼着她强行运功,也不会损害心肺,若是她再这般,必然会筋脉尽断而亡的。可是难道就这么被抓回去,成为张三的禁@脔吗? 女子和姬仝紧紧靠在一起,女子低声说:“喂,我是绝对不可能活着被抓回去的,你呢?” 姬仝握紧她的手:“你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名,西街秦青絮是也!”女子说话很有气势,即使低音也铿锵有力。 姬仝侧目。秦青絮?那不是丽沣公主的夫君、将军秦奉的妹子吗? ——和秦奉的温和低调不同,秦青絮作为几代都没有出现过的女娃,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就飞扬跋扈,一身武功不说,还曾经女扮男装上阵杀敌,曾经艳名动京城、一度有“女将军”的美称。可惜她个性太过不羁,很多人家都畏惧而不敢提亲,有一回京中办一年一度的名媛聚会“凤飞宴”(取“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的意思,祝愿名媛能够嫁到好人家。),张素佩和秦青絮狭路相逢,因为两个人琴棋书画斗了一回都打成平手,便比试武艺。秦青絮有实战经验,本来都已经取胜了,可是张素佩不敢落败,暗地里抓了一把毒粉,直接朝秦青絮眼里撒去,若非秦青絮躲得快,一双眼睛就没了。秦青絮气急,当场便举剑要砍,幸亏在场人多,才没引发一场血案,从此秦青絮与张素佩便不对付,有秦的地方便没有张,有张的地方必不会有秦。秦奉也因此也被亚伯张子轩打压多年。 其实这事吧大家都有评说,秦青絮是觉得张素佩使用小人手段,不是君子之道,无耻下流;张素佩则觉得,比赛之前又没有约法三章,所以她用什么手段都是可以的,秦青絮才是矫枉过正。 想来也讽刺,张素佩和秦青絮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张哲瀚居然看上了秦青絮,还弄出这一段官司来。 姬仝握紧秦青絮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女士不离不弃,在下生死相依!” 秦青絮举起剑,正要自杀,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秦青絮一听,当即回头大叫:“哥!” 秦奉本来是骑马路过,因为他临时被调来寻找失踪的姬仝,他也想利用职务之便,顺便找一下自己失踪很久的妹妹。说起来,这个妹妹还真没让他省心过,以前就经常失踪去山上练功,这次失踪这么久,丫鬟还被大晕了,秦奉才觉得有事了,才会这么担心。现在听见妹妹一声叫,他赶紧带人赶了过来,将一伙人团团围住。连二一见有变,赶紧趁机溜走,反而程秋和被抓了给正着,直接带回大牢。 秦青絮和秦奉来到窝点,却发现人去楼空,连二和张三早就跑了,秦奉下令封闭会京城门,挨家挨户搜索,连二和张三躲不过,终究还是被搜到,秦奉正要擒拿,连洗心却忽然将张哲瀚挟持起来:“叫王后来见我!”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回 抓贼成双秦奉立功 中宫风云玉恩首秀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秦奉让人先带秦青絮和公子仝回去休息,顺便禀告了南华和王宫,还让贴身侍卫去官府撤案,毕竟妹妹找到了;他自己则带人按照妹妹说的地方去抓人,只不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几个被遗弃的喽啰,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秦奉心想坏了,赶紧吩咐道:“紧急闭城!” 属下得令,跑到院子里,拔出烟花便放,城门守将见了,赶紧下令关闭城门,连洗心和张哲瀚都跑到城下了,看见城门关了,等于是插翅难飞。张哲瀚拉着连洗心的袖子,十分着急:“二爷,怎么办?” 连洗心想了想,拉着张哲瀚便从西城跑。西城有西市,专门拿来处决刑犯的,处决过后没人认领的尸体要么就从那里搬到郊外乱葬岗,要么就烧成灰顺水流出去石沉大海,近些年刽子手都喜欢烧了直接倒掉,因为省事方便,所以那里的水流比较便利,闸门也是不关的,也许还真能逃脱。 连洗心拖着张哲瀚好容易来到那里,刚要下水,面前便落下一支箭矢,拦住了去路,连洗心抬头一看,原来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军队包围,而领头的正是秦奉。连洗心眉头一皱,这是根本跑不了了,而且看后面,都架起火箭来了,他前脚刚跳下去,后脚火箭裹着桐油就会下来,说不定还加乱石,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 连洗心急中生智,拉着张哲瀚便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张哲瀚大吃一惊:“二爷?” 连洗心对着秦奉喊:“你们再敢冒进,我便杀了他!” 秦奉示意所有的弓箭手都把箭举起来,秦奉坐在马上,俯瞰着连洗心,一张平静如水的脸庞根本找不出什么被威胁的波动,甚至还带点不耐烦:“随意。”杀就杀了,要是张哲瀚抓着连洗心威胁,那还要顾及太后的感受看看要不要谈判,现在连洗心要是杀了张哲瀚,那还替陛下除去一个祸患、顺便还有理由肃清连家,何乐而不为? 连洗心开始慌了:“你叫陛下出来,你叫王后出来!” 秦奉眉头微微皱着:“陛下日理万机,无暇微服出巡;王后娘娘贸然出宫不合规矩。”秦奉拔出一把箭,弯弓蠢蠢欲动。 连洗心看着蠢蠢欲动的箭头,开始有点慌,然而他强行压下情绪,道:“若是陛下不想知道采石场的财产在哪、想知道我背后是谁,那就来见我。还有王后的秘密。” 张哲瀚激动起来,他怕牵扯出救了他命的二姐,便挣扎起来,嘶吼的声音如同困兽嚎叫:“胡说八道,你不许污蔑王后娘娘!” “你这会子知道害怕了?”连洗心的剑割破了张哲瀚的脖颈,血和疼让张哲瀚暂时不动弹了,连洗心压低的声音让张哲瀚完全受制于他,“你以为你大喇喇出现在这里别人就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你再扯淡,小心我让你当场死在这里,然后还把你家王后姐姐的勾当全部说出来!” 张哲瀚心虚了,这要是把姐姐的事情说出来,姐姐肯定会被姬余从王后之位上拽下来,说不定还会收到生死处罚,姐姐是全家对他最好的人,他不能这么害人。 连洗心见张哲瀚被控制住了,又开始对着秦奉谈条件:“秦将军,你看如何?还是速速去禀告大王和娘娘……” 连洗心话还没说完,秦奉的箭就已经射@了出来,正中连洗心的肩胛,连洗心的琵琶骨被戳穿,他惨叫一声,张哲瀚趁机推开连洗心,径直跳入水中,秦奉手一挥,无数的火箭射@入水中,整个水面燃起熊熊大火;与此同时,水上的闸门缓缓落下,张哲瀚逃无可逃,满身是火地从水里爬起来,嚎叫着请求秦奉:“将军,求你救我,求你救我!我说!我连我姐姐的一起说,你救我!” 秦奉眼神一甩,自有裨将拿着厚重的毛毯过去,一下子包住他,用力扑打踩了几下,火便灭了,张哲瀚虽然被烧得起不来身,但好在还有人样,不至于面目全非。秦奉懒得理他,自顾自拔出日月双剑,从马上腾空而起,径直扑向连洗心,连洗心拔出箭矢,和秦奉斗了起来,二人打得难分难解,连洗心就算是受伤了,但是胜在经验丰富,和秦奉打还是绰绰有余的。秦奉沉着冷静,见招拆招,连洗心血流过多,最终开始觉得头晕目眩,有点支撑不住。秦奉看出破绽,双剑一挺,逼着连洗心横着剑挡住,他则抬脚往连洗心胃部一踹,连洗心飞了好远,吃的都吐出来了,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还是被秦奉的手下抬起来才离开的地面。 三个人都被抓了,直接丢进天牢,姬余知道了震怒,当即冲到昭德殿,对着张素佩就是一巴掌,打得张素佩跌坐在地,身后的两个女儿当场就哭了,玉恩也奔过来抱着姬余的大腿:“父王不许打母后!” 姬余指着张素佩吼:“你自己问问你这母后做了什么事、是不是该打!若非你那好舅舅给抓了,孤还不知道这个虞国的牢狱司法竟然还能听你母后的!” 张素佩心里一咯噔,居然被抓到了?张素佩赶紧跪好:“陛下,此事臣妾不知,敢问老三是怎么了?不是在牢里么?如何便被在外头出事了?” 姬余冷笑:“你还不清楚个中缘由吗?张三不是你放出来的吗?好啊,身为国母还草菅人命起来了,居然在牢里放了一个清白人家的替死鬼,你弟弟是亲的,人家的弟弟不是亲的是吗?这么作践大虞百姓,你可配当这个国母?!” 张素佩泪流满面,她扯着姬余的袍角,泣不成声:“陛下听臣妾解释,定然是有人打着臣妾的名号做事,臣妾委实不知此事。” “你不知?”姬余怒极反笑,他点着头,“那你便不知罢!”言讫,他抱起玉恩便往外走:“日后不许长公主来昭德殿,另外两位公主暂且交由萧夫人照顾,王后暂居霜菊、无诏不得外出,萧夫人暂行中宫事。” 王后震惊,她没有想到姬余居然这么生气,不仅撤了她的王后实权,还把女儿带走、关去冷宫,这是真的要废了她了么?王后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求您可怜可怜臣妾,想、念不能没有亲娘啊!您就算不喜欢想、念,也不要将她们给萧夫人!” 姬余愈发生气:“萧夫人如何?萧夫人可比你能担得起这中宫之主!”言讫便带着长女离开了,王后不管怎么哭,还是被强行关去冷宫了。姬余在御书房和玉恩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姬余正不知道该如何跟玉恩开口,毕竟她已经懂事了。 玉恩先晃着肉墩墩的胳膊像模像样地对着姬余行礼,奶声奶气一脸严肃:“儿臣向父王请罪,是母后错了,儿臣不求父王原谅,但求父王不要杀母后、不要撤掉母后的中宫之职。” 姬余安慰道:“父王会酌情考虑的,你不要担心了,好吗?”其实是根本不考虑,他现在考虑的是,他究竟是要立萧珑为王后,还是立黄嘉贞为后。两个人都还不错,但他喜欢黄嘉贞,而且王后每个月的侍寝的天数最多,如果黄嘉贞当了王后,他们就可以更好地厮守。可是黄嘉贞母家势力太弱,一个哥哥还是倒插门进王室的又没什么正经才能,没什么卵用,萧珑的靠山可是他的智囊萧凌啊,如果萧珑当上王后,那萧凌这个妹控还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玉恩跪下,义正言辞:“父王不能废掉母后!” 姬余开始有点不高兴,但是他还是很疼女儿的,要是其他儿子跑来这么胡搅蛮缠,就算是姬玌他都一脚过去了,哪里还像现在这么温柔:“乖,玉恩不要胡闹。” “儿臣没有胡闹,”玉恩背挺得笔直,毫无感情的镇静模样让姬余觉得看见了女版的自己,“母后现在无权无势,是当王后最好的人选,就算不选母后,退而求其次也该是程夫人,而非两位风头正盛的夫人,难道父王您想在日后再来一次今天的祸乱么?” 姬余一顿,说的倒是。萧珑和黄嘉贞都是好女子,可是萧凌和黄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保不齐就搞出更大的幺蛾子来。 玉恩接着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让母后保持王后之位,对外人也说父王英明仁慈,顾念夫妻之情。” 姬余招招手,玉恩走了过来,抱住姬余的脖子。姬余看着她精致的面孔,想着她以后的才貌双全,忽然很是惋惜:“你若是公子,必然是能继承孤之大业者。”四岁,才四岁,便能这么沉着冷静,尽管出发点还是为了保住母亲和自己,但比起同龄人已经很厉害了,这个水平,就连丽洙都修炼不到。 玉恩道:“儿臣不敢,是父王把儿臣养在身边,儿臣耳濡目染。” 玉恩的确是被姬余教成这么懂事的,姬余忽然有些心疼,早熟的孩子都没有快乐,他深有体会。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回 斥程姬程家败落 休侯妃侯府风云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早熟的孩子都不快乐,太懂事就没人疼爱,过分要强就会被人摧残,这是姬余的切身体会。姬余摸着玉恩的头,看着她提前深沉的眸子,叹了一口气:“父王也不知道,这样对你,是助你还是害你。” 姬余松开玉恩:“先回去罢,你说的话,孤会好好考虑。” 玉恩乖觉地退下,以她的能力,能帮助母后这么多已经够了,如果再努力,父王就会不喜欢她了,不喜欢她了,她以后说什么也没用了。如今父王会减轻对母后的处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她就不要再参与了。 姬余靠在椅靠上半天,这才决定不罢黜张素佩的王后之位,毕竟萧夫人和贞夫人的两个哥哥都不是好东西,没解决掉之前还是不要立后了。王后总不能给程夫人,程国公还没敲打不说,人长得也碍眼。 姬余想起程国公就想起那个首先被抓的程秋和,他知道程夫人一直跟家里藕断丝连,因为她的同母弟还要靠程家资助上学,如今依仗着国公日后给他举荐官位,还不能明摆着断,所以便起驾去了静和殿。彼时程夫人正抱着姬玖在茶花树前嬉戏,姬余来的时候母子俩都很高兴,正要行礼,姬余摆摆手示意免了,便往里头去,程夫人赶紧跟进去,正要说话,姬余便开口:“你这蠢物到底要在孤面前演戏演到何时?” 程夫人收起笑容,将儿子往外一推,姬余见了,便招招手让姬玖过来,抱着他指着程夫人道:“还好你不像你母亲,比较像孤,否则你这么蠢,将来如何担当一方大夫?你便在这里看着不必走,给你母亲养得娘娘腔腔的。” 程夫人泪眼婆娑,论出身,饶是她是庶出,也比那几个女人好,缘何她的儿子是长子却连个婢女生的都不如,如今还当着儿子的面被骂,丢人丢到家了。程花午也知道,姬余是生气程秋和,但跟她有什么关系?程花午哭道:“陛下息怒,臣妾只是庶出,哪里知道嫡长子的事情?他有不对,您要如何惩罚爹爹,便按照规矩来。臣妾已然是夫人,便不能再与母家有勾当。” 姬余冷笑:“谅你也不敢!今儿来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再不把你弟弟摘出来,孤便不等了。”言讫,牵着姬玖便走。 程夫人也不敢问姬余要把姬玖带去哪里,只让宫女暗自跟着,看着姬玖去御书房和玉恩在一起玩,这才松口气回来。姬余这是故意把孩子带走几天,为的就是给她一个警告,若她再不划清界限,她的下场只能比王后更惨! 宫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外头,程秋稀听了之后量久立,望着屋檐上垂下的雨帘儿半天不动,姨娘急得不得了,见儿子在看着,以为儿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悄悄出个主意:“不如你让你姐姐和陛下说一声儿,让你进南华?” “去南华做什么?”程秋稀皱眉,“没有官职、不入编制,纵然荣华富贵,却随时有生命危险,有何功劳也不能载入史册,千古留名,无用!” “那你准备怎么办?”姨娘担忧不已。 程秋稀看着浓雾中的大雨,目光空远:“我要和陛下做一笔生意。”程秋稀回头看着姨娘:“姨娘去告诉姐姐一声,让她为我引荐,我必须要见到陛下。” 姨娘本想问可行不可行,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自己又没主意,便照办了。很快,程秋稀便在御书房里拜见被三个孩子压弯了腰的姬余。杨瑾瑜知道姬余有要事解决,便抱起玉恩往外走:“跟咱家玩,欺负弘文去。” 姬余等安静了才问:“何事?” 程秋稀道:“草民想请陛下保护姨娘,让姨娘性命无虞。如此,草民便将国公府历年来的勾当悉数拿出。” “真的是国公府所有的勾当吗?”姬余嘴角一翘,“是嫡夫人的勾当吧?你老子你还舍不得送死去。”程祈死了程家就没了,程秋稀哪里这么傻? 程秋稀抱拳:“陛下英明。” “得了,孤立刻让人将你姨娘接去南华,从此在南华谋一份后勤的差事。你呢,便安心等着你嫡母倒台,你家就剩你一个儿子的时候,程家的好处自然都是你的。” “不尽然,”程秋稀反驳,“还有叔叔。” 姬余一笑:“你小子真够狠的啊,连你叔叔都想除了。不过呢,你叔叔就是一废物,于你有威胁,于孤无有。想解决自己解决,孤没那么多时间。” 程秋稀无语。姬余说话还真是难听,虽然说他的小九九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姬余也不用捅破那层窗户纸来讽刺他吧?这么不好相处,难怪每次姐姐的讯息都有点微词。 姬余摆摆手:“东西留下,人滚吧。准许你去看你姐姐一下,不要多说。” 程秋稀告退,按照姬余的吩咐去看望了一下程夫人,程夫人并没有特别好,她担心家里也惆怅姬余的态度,揣测着他们母子三人的未来。听说了弟弟的决定和姬余的方案之后,才终于安下了心。既然家里都好,儿子也还受姬余喜欢,那便无事了。 程秋稀交上去的,不过是嫡母邱氏利用国公特权,勾结娘家作奸犯科的事情,程秋和这次第勾结逆贼捣乱的势力就是从邱氏那便来的。姬余顺藤摸瓜,让高睿渊抓了个满堂彩,当场就把邱氏和她的势力铲平了,顺手还打击了程国公的势力一把,逼着他关了好几个店铺,告病不上朝,在家钓鱼躲风头。 而在北地的程花夕听说了此事,一根绣花针当场便戳破了手,她一边任由丫鬟包扎着,一边不知如何是好。幸亏平夫人同姬余作对惯了,姬余不喜欢的,她偏喜欢,便抱着程花夕安慰道:“我儿莫急,姬余小儿不敢动你爹,否则怎么会只抓了你娘你弟弟?八成是你那不争气的庶姐做了什么手脚,想要趁机西风压倒东风。你若是此刻轻举妄动,那才是正中人家下怀。” “娘,媳妇该如何是好?请娘明示。”程花夕滚入平夫人胸前,撒娇撒痴。 平夫人最喜欢人家阿谀奉承、依靠于她,便道:“老身给太上王去封信,小儿都动到兄弟头上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他就不管管?” 程花夕点点头:“谢谢娘!”平夫人是姬怀少最喜欢的女人,她出面还能不保住娘和弟弟?而且姬怀少之前也非常依仗程家,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要这件事成了,太上王的威信还在,权力就会慢慢回笼,他们程家自然能再起来,届时姬余算个屁!只要趁机再鼓动姬雀为王,幸福日子还不到来了? 程花夕正在构思日后的事情,姬雀便从外头冲了进来,一路鸡飞狗跳,民怨鼎沸,吓得平夫人在看见姬雀的第一眼就破口大骂:“该死行瘟的混账东西,又去时蝶弄那个小蹄子那里耍了回来才这般孟浪!” “非也,”姬雀白眼翻得老高,“儿子是从阿仪那里来的。” 平夫人无语,邱仪严格算起来还是程花夕母家的表亲,美丽非凡,端庄有礼,不随意寻衅滋事,还落落大方,文武双全,帮着姬雀处理了不少政事和军事,现在姬雀和她天天形影不离,平夫人能说她不好吗?毕竟会政治的只有这一个。要不是程花夕来得早,凭借邱仪的本事和威望,这才是侯妃好吗? 平夫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大张旗鼓地来,又想做什么?” 姬雀下巴一抬:“儿子要休妻!” 平夫人一愣,一句“什么?!”还没说出口,程花夕便站了起来:“不可以!” 姬雀理都懒得理程花夕,拔腿就走。开玩笑,他娶他之前就想休了她了好吗?更何况她弟弟搞出那么大的事情,这个时候不撇清关系,到时候姬余又要怪他跟反贼勾勾搭搭,他命没了咋办?就不能继续打仗了。最近也得远离邱仪,虽然舍不得,还是给她赋闲一段时间吧,正好跟王娇云、时蝶弄她们风花雪月一阵,放松放松,反正最近戎族乖得跟狗一样,北方很安定——他这次来是来通知程花夕和平夫人要休妻的,不是跟她们商量的。侯妃这种东西,不如一直悬而不决的好,不然多少人为了她头破血流。看姬余的王宫就知道喽,后宫的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是姬余最看好的黄嘉贞,现在不变也迟早会变的。他看得很透彻,女人很麻烦,因为歹毒起来男人会措手不及,所以还是先断了后路好。 对于邱仪来说,程花夕走了,自己就算登不上侯妃的位置,也是实际上的一把手,所以她和姬雀倒是很配合,架空了平夫人,还建了一个船形的宫殿把平夫人软禁在里面,男宠都给送,就为了软禁平夫人。而程花夕失去了靠山,只能哭哭啼啼地带着几个人和一封休书往虞国去。她本来还想靠着姬雀的威慑力让姬余对程家忌惮三分,没想到姬雀这么无情翻脸不认人!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回 灭岳家父子上阵 见陛下兄妹闹事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且说程花夕哭向会京事更哀,却不知邱仪和姬雀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她的马车。 邱仪看着程花夕凄惶的背影,斜着眼珠问:“你确定吗?” 姬雀把玩着手里的两个石珠子,咂咂嘴:“本侯确定。” 邱仪眨眨眼,有些不安。程花夕不为姬雀所喜欢,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都能让自己下手半路截杀,连个好坟都不给,日后对自己又会如何? 邱仪正在考虑,忽然感到肩头一重,她回头一看,只见姬雀抱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本侯不会负你。你以为你对娇云她们做的事情本侯不知道吗?娇云不是坏人,蝶弄敲打敲打算了,本侯不会再有女人了,也不会去别人那里了。” 邱仪不信,狗改不了吃@屎,就算姬雀真的做到了,姬雀也不可信,他身上的纨绔习性太重,除了打仗都是优柔寡断的,不是疲累于后宅,也是被政治给玩死,结局是注定的,除非他失去他的战争天赋,安静去封地赋闲种菜。 邱仪没有说话,她侧首对着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下去,预示着程花夕的死无全尸。只是邱仪终究还是心软,饶了一个小丫头一命,让人把程花夕的尸首送了回去。 程国公看见嫡女的尸首,勃然大怒,立刻举兵谋反,姬雀听说了这个消息,知道邱仪乱用慈悲,不禁捶足顿胸,他内心直叫:“邱仪误我!”身体却动作起来,径直调兵遣将直奔虞国而去。 中有长子姬玥正在练武,不过五六岁年纪,便一拳打烂了一个大西瓜,胖墩墩地抱着西瓜,狗熊似的狂啃着,弄得一脸一身都是,惹得士兵们全部哈哈大笑。姬雀风尘仆仆地走过,姬玥见了,便举起手问:“父侯去哪儿?” 姬雀一把捞起姬玥,随手抓了一块布在水里沾了沾,胡乱给儿子一通擦,又把儿子脱了个精光,抓着小肚兜给他套住,穿了特制的小披甲,便把儿子夹在腋下上了马:“走,父侯带你去打仗,顺便去会京见见你那喜欢装斯文败类的叔叔。” “不去不去,叔叔不好看,我要吃西瓜!”姬玥瞪着小手小脚挣扎着,还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西瓜。都快被军队里的军犬咬光了。 “跟你娘一样没出息,就知道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以后怎么跟父侯为虞国打天下?”姬雀把姬玥放在马鞍之前,策马扬鞭,带兵去虞,“别急,京城里都是西瓜,等你帮叔叔立下大功,他奖你的西瓜一辈子都吃不完!” 姬玥紧紧抓着马鞍,虽然说之前骑过马,那都是大人慢慢来的,这么快、这么颠的姬玥还是有点怕。姬雀看着姬玥明明害怕却咬着嘴唇不动声色的样子十分好笑:“害怕就抱紧父侯。” 姬玥咬着牙就是不肯抱,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姬雀看着很欣慰,悄悄伸手扶住了姬玥的腰,但是却不妨碍他体验着刺激的感觉。 姬玥生母王娇云听说了姬雀要没有虎符就出征,还带上了自己儿子,赶紧赶过来,正好看见姬雀风驰电掣地出去,军队飞溅起无数的尘土,让王娇云吓得跌坐在地,还好有丫鬟扶着才没有出很大的丑。王娇云看着儿子渐行渐远,都快哭出来了:“侯爷真是莽撞!”可她没有办法,侯爷疯起来,连如今府里主事的邱仪都镇不住,更何况是她。王娇云只能默默祈祷她的宝贝儿子别被姬雀折腾死了。 且说姬雀一路过来,大张旗鼓,程祈造反本就兵力不足在和会京的守军对峙,还要防备其他地方来的增援,正在心急,又一路听说姬雀又到了哪里哪里,更是焦躁。好在程祈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冷静下来,准备撤退,他想借交界的郑地为跳板,跑去虞国的敌对国楚国去,投奔楚王。没想到程祈到了郑地,居然被拒之城外,郑伯还在城中投石射箭,不让程祈靠近,程祈带着程家军绕路从崇安走,准备从崇安山脉的缺口逃,没曾想哪里的守将应凯也从山上滚落巨石,还用当地民兵驱赶野兽虫蛇和猿猴下来,把程家军弄得军心涣散,最终姬雀赶过来,把他们一网打尽。程家军已经如丧家之犬,走来奔去,只求安稳,故而基本都是乖乖缴械投降。姬雀带着战俘们风光入京,抱着儿子和西瓜,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来到王宫,拜见姬余。 姬余其实在宫中听着外面高呼姬雀的名字不是很高兴,但是姬雀毕竟功过相抵而且功大于过,姬余也没好意思发火,更不好意思设计去把他除掉——其实也是不能除掉,他还是北地的重要人物,守着北方的疆土,之前和偷偷摸摸想翻长城进中原的戎族探子交手过,姬雀恩威并施,杀一儆百,砍了一只胳膊挂在城头当恐吓,逼得戎族连生意都不敢来中原做了,饥寒交迫也只敢依偎在长城底下冻死、饿死。 姬雀来到御书房,姬余迎上前,还没有见礼,姬雀便跪在地上:“贱内愚昧,险些铸成大错,请陛下赎罪。有何责罚,都让臣来承担。” 姬余还没说话,姬玥便在一边嚷嚷起来:“叔叔为什么要法父侯?父侯是哥哥,叔叔不能造次;而且父侯立下大功,叔叔还要给玥儿西瓜吃的。” 姬余无语,这个臭崽子看着天真无邪,其实都是套路,姬雀是不可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孩子的,就他那个蠢样,今天能懂得道歉还是为了女人就没任何威胁,让姬余打消了挤兑他的念头。 姬余蹲下身摸着姬玥的头:“你的师父是谁?” 姬玥眨着眼睛:“整个军营都是玥儿的师父,父侯说,体会军士辛劳,军民一家,方能成战神。” “那你想成为战神吗?”姬余含笑。姬雀成为战神他顶多心里不爽,这个聪明的小男孩成为战神他就不止不爽了,那是要杀人啊。 姬玥摇摇头:“不想,当战神太累了,父侯都不着家,家里姨娘好多,都没有弟弟出生,姐姐从来不跟我玩,我只能去军营,军营里的哥哥会偷偷欺负我,父侯不但不帮忙,还跟着笑。” 姬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姬雀十分尴尬地往姬玥屁股上一掐:“狗东西闭嘴。” 姬玥噘嘴,他说的都是实话,父侯为甚骂他?那么大手劲,估计他的小屁@屁又要青紫了。 姬余轻轻捏着姬玥的腮帮子,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是目前还没有用到歪路上,对他也构不成威胁,还是先看看再说,更何况姬雀并没有嫡长子,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定。姬余笑着招招手,示意杨瑾瑜过来:“去,司膳准备西瓜,让他吃个够。” 姬雀赶紧摆手拒绝:“陛下莫要太宠他。再说这大热天的吃多了凉的,万一一个不好疟疾了,可就回不来了。臣目前可就这一个儿子。” 姬余伸手把姬雀拉起来:“有阿绮在一边看着,不会让他过分的。” 阿绮在,就是刘氏在,刘氏身为尚宫,医理和经验还是有一些的,她们在,保管不会让姬玥翻天了去,姬雀也放心,便由着姬玥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笑着扯着杨瑾瑜的衣裳跑出去了。 姬余牵着姬雀的手来到二楼凉台,看着王宫景色,姬雀有点想哭,不知多久没来这里了,以前倒是经常在这里帮父王梳头。听说父王回来了,他想探望,却又不敢。 姬余目不斜视:“程祈你准备怎么办?” 姬雀偏头,有点疑惑。为什么问他?他只负责打仗又不负责政治,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分工是很默契的,姬余不是有一帮文臣吗?又来探听他的虚实? 姬余叹口气:“真不知道王兄你是真笨还是假笨,你杀了嫡妻,又活捉了老丈人,你们的家务事,孤不好插手。” 姬雀噘嘴,一句话冲了出来:“是你不想背上坏名声吧?”说完这句话姬雀就后悔了,他吸着腮帮子不敢动弹,生怕一个呼吸潜伏在四周的南华和建平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姬余白了他一眼,看他那个怂样,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想踹。姬余拍了他一下:“你既然知道,还啰嗦什么?” 姬雀见姬余和以前一样同他开玩笑,他也不拘着:“你有那么多谋士,你让萧凌给你出主意,我不做这个坏人。” 姬余这暴脾气就要上来,合着他还学聪明了是吧?不过姬雀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便挥挥手,很是懊恼地说:“罢了,难得来一趟,带着玥儿去看看父王罢。也让玌儿和玖儿多个伴儿,他俩可快被玉恩打死了。” 姬雀哂笑。都说儿类母、女肖父,程夫人和贞夫人都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儿子自然也文雅一些;那个玉恩,有张素佩和姬余这基因,加上姬余和姬怀少都宠着,无法无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姬雀现在就怕自己那个混世魔王的儿子欺负了人家嫡长公主,到时候可就完蛋了。 姬雀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回 事不过三天道轮回 时过境迁心有余悸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对于世人来说,都想做好梦、成好事,然而往往欲念过剩,天公不作美,故而总有遗憾。且说那姬雀带着儿子来到会京,和姬余一片和乐,然而姬家后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姬玥来到寿宁宫面见太上王,因为长得憨态可掬,神似姬雀,姬怀少欢喜,不禁揽过来,左亲右抱的,还塞了不少金子给他做零花钱。这让平素一直得到宠爱的玉恩不高兴了,她拿手肘捅着姬玌:“你看王祖父恁的偏心,给一个下里巴人这么多好东西,都没见得疼我们!” 姬玌当时年少,虽然觉得玉恩说的不对,却也没有往深了想,只不做声。玉恩自然是不肯就这样屈服的,趁着姬玥抱着金子兴高采烈的,偷偷滚了一颗小珍珠过去,那姬玥不知,一脚踩上去,摔了一个狗吃@屎,下巴磕在金子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姬怀少赶紧去看,玉恩也作势去关心,顺手捞起那珍珠,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不过姬玥不愧是军营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居然一点不疼,也不哭,让御医包扎好了之后,稍微嚼了嚼,便笑嘻嘻地:“还好不影响我吃西瓜!” 玉恩在暗地里啐道:“这样你还吃!吃不死你胖死你!” 姬玖年长,见玉恩如此有伤情谊,便劝道:“妹妹莫要骄纵,玥儿好好的,你何必去招惹他?你嫌他粗鲁,他也不晓得规矩,若是一时间动手起来,你还不是吃亏?” 玉恩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她一心要逞强的。恰巧宫女抱着西瓜来,玉恩分外热情,亲自捧着西瓜给姬玥吃,顺手要把小银针塞进去让姬玥咯牙。姬玥本来就有功夫底子,知道自己不能无缘无故摔倒,又见这女娃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便留了个心眼子,看见她手上有动作,便迅速握住她的手腕儿,疼得她当即大叫,哭得花枝乱颤。 姬怀少本来还以为是姬玥欺负小孙女,便呵斥道:“玥儿!” 姬玥不理姬怀少,拎着玉恩,将西瓜里的小银针挑出来,递给姬怀少看:“祖父王,她要害我!” 姬怀少一窒。这种手段他活了这么久的年岁岂能不知是后宫里那些乌烟瘴气的?玉恩是张素佩所生,自然性情容貌像她,但是这份歹毒,却不是张素佩如今能教的。姬余为了防止玉恩变成张素佩那般歇斯底里、自私自利,便养在身边,才能是上去了,可是因为没有母亲的正确管教,骄纵过度,这份歹毒,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如果不加以遏制,那么以后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躺在王陵之外的公主。 姬怀少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王妹、当初也是这样美艳残忍,支持广侯反抗自己,最终兵败自杀,连王陵都没有资格入,孤零零地躺在红星河畔,被历史逐渐遗忘。 姬怀少当即一个巴掌就过了去,玉恩捂着肿得老高的脸,哇哇哭得老大声。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谁见了她不是宠着顺着,她不过是在意王祖父,王祖父居然打她,太过分了,太讨厌了!她在姬玥这个土包子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她不要活了! 姬玌马上把玉恩抱在怀里给她揉脸,姬玖跪下求情:“王祖父息怒,玉恩年纪小不懂事,她分不清是非曲直,不知这是害人性命的物件儿。” 姬玥也愣了,他本来是不想被戏弄,没想到闹这么大,他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在北地,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白汉子,商量最多的也不过是如何打仗、制服戎族,维护和平邦交,发展经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姬玥没经历过,更没有学习过。他上前想安抚玉恩,一句道歉还没说出口,玉恩便往姬玌怀里躲,愤恨的双眼都能喷出火来。姬玥尴尬地收回手,他看着四周,所有的宫女宦人都垂手侍立,仿佛就是石像木偶,根本不管。而姬玖姬玌两兄弟明显是站在玉恩这边的。姬玥第一次觉得很孤独。 姬怀少仍旧怒气冲天,他指着玉恩的手都在颤抖:“你父王就是这么教你的?教出你这么个东西?这么小就敢拿针扎你兄弟,以后是不是就该拿剑砍他的头?你父王犯了多少混账事,还要让你这个女孩子变成鬼样子?” 玉恩呜呜咽咽,她不明白,为什么王祖父要这么偏心这个小胖子,难道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传说中王祖父本来要传位的那个讨厌伯伯吗? 姬怀少见她死不悔改的样子,根本不想看见她。他一生最恨兄弟阋墙,可是广侯、王妹先后对抗,自己的儿子也斗得你死我活的,好容易有了孙儿,居然这么小就开始耳濡目染,他真是一把年纪还要气大伤身。姬怀少挥挥手:“今日太阳毒,你举着瓦片去寿宁宫前头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玉恩震惊,这样一跪她的名誉就全毁了!父王会不喜欢她的,而且她也承受不了啊! 玉恩正要开口求情,姬怀少又对姬玖和姬玌说:“你们两个知而不拦,是为从犯,都去祖庙抄六经六百遍,没抄完别回来了。” 姬玖和姬玌也没话说了,脸色灰败地出去了。玉恩孤立无援,只得哭哭啼啼地自己出去,举着瓦片跪在寿宁宫前,一边晒太阳流着汗一边哭。刚开始还哭得很大声,后来嗓子哑了就呜呜咽咽,最后彻底哭不出来,只能干抽着,全身都在发抖。 姬余和姬雀听说出事了赶过来的时候,姬怀少正坐在走廊上看着姬玥在院子里打拳,笑嘻嘻地心情倒是很美丽。姬余在宫门口看见自己的女儿小脸都晒伤了,汗流浃背,浑身颤栗,跟她说话都应对不出,心疼得要死。更何况两个儿子还那么小,居然赶去祖庙,那地方一直传说闹鬼,这不是存心害他断子绝孙嘛?姬余满腔怒火,他认定姬怀少就是看见姬雀高兴所以想夺了他的江山给姬雀。他吧嗒着脚进去,还没开始发飙,姬雀先跳下走廊,拎起姬玥一顿胖揍:“小兔崽子一会儿不在给老子惹这么大事,都说了要乖还欺负弟弟妹妹!” 姬怀少赶紧起身,跌跌撞撞下去拉:“你分一下青红皂白,是玉恩在吃的里放银针,想要害玥儿,跟月儿什么关系?!” 姬雀一听愣了,哈?自己宝贝儿子是受害者?姬雀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姬余,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姬雀任由姬怀少把哭着的姬玥抢过去安抚,不知所措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姬余也很无语,自己本来是来讨说法,被他们这么一闹,他倒要赔不是。姬余那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再度袭来,不管他和父王的关系多么好,只要姬雀在,他就不是姬怀少的亲儿子。姬玥是被玉恩欺负了没错,可是不是生龙活虎地打拳呢么?自己的三个儿女何至于这么惨?好歹是公子公主吧? 姬余咳嗽一声,正要说话,姬怀少就先开口了:“行啦,为父知道你心疼你自己的孩子,但是为父告诉你,你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成器!再不好好管管,以后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应该有听说你姑姑和你叔叔的事情吧?你想让你的孩儿日后变成他们那副样子?” 姬余垂首,这句话说得对,他竟无话可说,他当然不希望日后子孙不安宁,希望虞国长治久安,玉恩是做错了,他无法反驳。姬余忍着耻,低声求情道:“父王,可是他们都还小,可不可以……” “玉恩就算了,日后放在为父身边,为父能多教一日便是一日,女孩子家,娇惯一点也好,不然随了你王祖母任人宰割也不妥,”姬怀少看着哭了几声就不哭的萌姬玥,看着很欢喜。这孩子耐打身体好,长寿啊!姬怀少想起之前贵为王后却下场凄惨、导致自己日后也不得志的母后,心中很是心酸,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家教严、性子好,才被后宫里的人那么欺负,所以他很保护孙后,可惜最后还是负了她。玉恩和姬玥都是他的孙儿,他一把年纪了也不至于偏颇,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不能颠倒。姬怀少下了旨意,“你那两个儿子若是连在祖庙都呆不住,那也没什么前途了,当初你不也在祖庙呆得好好的?” 姬余握拳。他当初怎么会呆得好好的?他被诬陷偷了祭祀用的水果吃,姬怀少毒打了他一顿之后将他丢去祖庙,他心惊胆战地在四面透风的祖庙之中哭着抄六经,还被特地来看他的罪魁祸首姬省连着侮辱了好几天,最后饥寒交迫、身心俱疲、浑身是伤,差点没有死过去。可是事后他发着高烧被人从祖庙抬回王宫,姬怀少还来了一句:“不争气!” 姬余当年的事情姬雀自然也知道,他当年没少劝姬省不要背离兄弟人伦对姬余做那种事,姬省碍于他也是父王的宠子没动手,却没少给他使绊子穿小鞋,姬雀忍不住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回 互帮互助兄友弟恭 蠢蠢欲动虚张声势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雀道:“父王慎言!当初陛下回来之时是什么模样父王也知晓,何故在此说这种话?” 姬余一愣,他以为他当年没人关注,就是有人理会也是嘲笑的,没想到姬雀竟然帮他说话。原来他除了自保之外还是很关怀他的吗? 姬雀又道:“彼时陛下已然十三岁,尚且不胜祖庙之威,何况两小儿不足八岁乎?” 姬怀少似乎有所动容,姬雀知道姬怀少被自己说动了,便继续说:“父王,稍微罚他们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便是了。” 姬怀少没有反对,姬雀便扭头示意姬余,姬余赶紧对着韩汤和阮福文晁点点头,韩汤便出去追二位公子——索性手下人也知道这两个金枝玉叶,故而都还没动身,所以直接被韩汤护送回宫了;而阮福文晁抱起奄奄一息的玉恩,心疼地皱起眉头。玉恩蜷缩在阮福文晁怀里,对着他露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微笑:“谢谢你没有放弃本宫。” 阮福文晁心头一软,这个早熟的女孩,不知道在倔强什么,平时娇滴滴的一点小事都大吼大叫大哭,这种紧要关头才要晕倒装可怜的却挺直腰板跟太上王对着干,明明很臭的脾气,却莫名让人想要宠爱。 阮福文晁叹口气,抱着玉恩往御书房去,那里有个小橱柜,是她的窝,很温馨,每晚姬余去妲媚殿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橱柜里哭,都是他守在橱柜外,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所以每天都要哭才能睡。 姬怀少看着有些累,姬雀便留着姬玥陪他,自己和姬余先退下了,一路上两个人互相偷瞄,都没有先开口,最终还是姬余先叹口气:“还是你得父王疼,父王什么都听你的。” 姬雀无奈:“其实父王最欣赏的是陛下,陛下这么对他,他都没有生气,还乐呵呵的当太上王。父王退下来的时候,手里不是没有人能反陛下。只是陛下和父王像,脾气都不好,陛下不愿意服软、不愿意顺着他说,所以他才生气,你们俩互相怄着呢。” 姬余将手藏在袖管里,缩着脖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姬雀哂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你们俩自己心里也知道,不然陛下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父王也不会故意要重罚。你们俩都希望对方先对自己好,却忽略了你们俩都是一样的人儿,哪里会对对方主动的?” 姬余踢了姬雀一脚:“就你懂得多!以前门门功课不能,字都认不全,现在还跟孤说大道理!” “所以说读书无用!”姬余的那一脚踢在姬雀身上跟闹着玩似的,反而姬余自己脚有点疼,姬雀仍旧笑嘻嘻地。 姬余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撕烂姬雀那张嘴! 姬雀依旧在笑:“得啦,哪天半个宴会,让我家玥儿跟你家孩子搅拌搅拌,一笔写不出两个姬字,虞国好不容易在陛下手里变得这般光大,而且不过短短几年光景,不能轻易毁了。” 姬余一愣,旋即垂首而笑:“你倒是比孤通透。或许父王当年选你是对的。” 姬雀赶紧说:“打住,臣可不想背什么谋逆的名声。父王既然认可陛下,说明你的确是当帝王的材料,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再说了,臣与陛下同属父王所生,所谓‘虎父无犬子’,正是此耳!” 姬余白眼翻上天:“孤当你什么时候巧舌如簧,没想到是变着法子夸自己,好生不要脸。” 姬雀笑,龇着上下两排大白牙,十分耀眼,姬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不几日,姬雀便带着姬玥回去,临行前姬余给姬雀办了豪华大宴轻功,顺便将程氏一族和程家军全部屠杀祭天。姬玥自己也造了个七巧玲珑鞠送给玉恩:“我比你年长,不该跟你计较。你讨厌我我还是要在北方守护虞国,守护你,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从北地杀回来给你报仇!” 玉恩也知道自己错了,姬怀少罚她那一次她就悔改了,小孩子没有隔夜仇,她抱着那鞠点头:“嗯!” 姬玥和玉恩都和好了,跟姬玖、姬玌更没有仇,男孩子本来就玩在一起容易,带着玉恩更加欢快,故而一场变故便和平解决,姬雀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回到北地,威望愈高,不提。 且说这日阮福文晁正在练武,他挥汗如雨,回眸看了看正在纱窗后头午休的玉恩,庆幸自己的剑风之声没有太大,没把长公主惊醒。阮福文晁正要继续,忽然看见门边有一道红色的暗红色的身影——整个深宫,只有王后能穿红,王后身边的大丫头配穿暗红,所以阮福文晁知道。他走了过去:“赤牧姑姑。” 马赤牧笑着:“长公主可还好?” 阮福文晁回头看了一眼,笑意从外面荡漾到里面去:“甚好。” 马赤牧收起笑容,塞给阮福文晁一枚竹简,不等他推脱,便摁住他的手:“去宫外找一个叫鞠小白的人,把这个给他,这是王后娘娘的命令。” 阮福文晁皱眉。鞠小白是最近名声大噪的才子,吟哦的诗歌朗朗上口,大家甚至不惜花千金请他写诗歌唱,却是重金难求。而且鞠小白长相俊美,风流倜傥,无数男女趋之若鹜,大有天人之姿。韩汤和他提过一两次,大抵是怀疑他的出处,半路杀出的黑马背后一定有名堂。此时此刻王后忽然要找他办事,阮福文晁很是疑虑。 马赤牧不安地看了看左右两边,凑近阮福文晁低声道:“你只管去,想要知道的你日后便会知道,现在此事刻不容缓。就算为了长公主殿下,你也要万死不辞!” 阮福文晁是长公主的侍读,又是她的属臣,马赤牧把长公主搬出来,阮福文晁只得点头,马赤牧这才安然离去。阮福文晁叹口气,一转身,发现长公主站在廊下,不知听了多久。阮福文晁不知所措,长公主伸出手,阮福文晁走过去,将竹简递给她,长公主一看,不禁冷笑:“母后还真是贼心不死——” 长公主把竹简还给阮福文晁,有些忧郁地看着天空:“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长公主返回屋里,阮福文晁本来想跟进去,但是长公主挥挥手,阮福文晁便先行离开,去办这件事了:他来到会京北面的一条陋巷,大老远便听见有人拿着瓢儿敲水缸唱歌:“学常习之,吾之乐也;友常访之,吾之悦也;人常恕之,吾之德也!” 阮福文晁一个南蛮人,饶是接受了中原文化,也觉得此人夸夸其谈,能造句是真的,没什么营养,骗一些好大喜功的人罢了。阮福文晁走了进去,只见一间茅屋,家徒四壁,一方草席,有一群男人坐在一起读书唱歌,看着就像难民营。 众人看着一个脸上有三道绿色纹路的少年,腰后别着两把佩刀,身上却穿着中州的练衣,很是奇怪,便都瞅着他。阮福文晁也不怵,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坐在人群之后的那个翩翩美男子身上:“鞠小白出来。”言讫便转身出去,到屋外等他。 阮福文晁就不明白,谈论学问为什么不选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就算是去山林之间曲水流觞,也比呆在这个摇摇欲坠、恶臭满屋的破地方好,甘于贫贱是德行却不是做作。 鞠小白手捧竹简跟了出来,对着阮福文晁作揖:“请问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阮福文晁丢了一根竹简过去,“有人要你做事。” 鞠小白接过竹简一看,和善的表情顿时有些凌厉,他须臾之间又是和蔼可亲的模样:“遵命,请阁下三日后再来。” 阮福文晁懒得跟他扯,他径直去了南华,彼时韩汤正戴着青铜面具站在高台上看最新一届的暗卫选拔,高子骞、姬仓以及贾昊也都在,阮福文晁走过去,站在韩汤身边,看着底下那一场血腥盛宴。南华的选拔极其残酷,都是采取自愿原则,生死相搏,赢了的那个才有资格称为暗卫,当年高子骞也是这样一步步上来的。生死对于南华来说是小事,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死,不是格斗被杀死,就是练毒被毒死,要么就是换皮时闷死或者扯下脸皮的时候自己的脸也被扯下来了等等等等。 韩汤目不斜视:“怎么了?” 阮福文晁知道宫中都是南华,所以开门见山:“鞠小白和王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雇佣关系。”韩汤轻描淡写。 阮福文晁见他没有想再说下去的欲@望,便点点头离开了。中原人的格斗他不感兴趣,因为南蛮的格斗徒手都能撕下对方一个臂膀,这样子小意思,没有看头。既然鞠小白是王后的人,韩汤也没准备管,那他身为间接的王后的人,更不应该插手。 韩汤侧目看着阮福文晁离开。鞠小白和当年鞠氏的事情在宫中还是有点波动的,毕竟差点害得两位公主病死。只是这鞠小白确实算是王后最后一个眼线了,而且鞠小白这样一个寒门中人,也只能攀附王后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回 冷宫吟赋重出江湖 恩爱如初伉俪和谐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这日姬余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萧凌在一旁帮着看,两个人的桌子上都堆了几座竹简山。弘文和雏鸾在帮忙一卷一卷地搬到箱子里,准备按照不同的分类交给各个执行者和执行部门执行。 忽然一阵丝竹之声传来,听着远远地、并不真切。姬余本就劳累,奏折也批阅完毕,便想去看看哪个地方这么热闹,去放松一下。萧凌见状,急忙起身告辞。姬余不忙着走,交代道:“剩下的都给赵含休,天天歇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杀人害人他最得劲。” 萧凌唱喏而去,姬余便捧着腰带慢慢走出来,他对着杨瑾瑜吐槽:“这个破东西谁设计的?这么重,走路都不方便。” 弘文在后头嘤嘤地回嘴:“这本就是朝服,下朝了脱了换日常便服就不重了,陛下急着处理国家大事,没来得及,如今自然觉得不舒爽。” 姬余竟然语塞。要知道他批奏折之前,弘文还死命来劝他脱下来,他当时还嫌人家烦,如今自己吃到苦头了,还有苦说不出,真的是活该了。 姬余哑然,循着音乐声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便在一丛杂草之前停住脚步不动了。因为此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冷宫霜菊。姬余冷笑:“王后好雅兴。”都被关在里面了,还有心思吃喝玩乐,他真的是对张素佩铁服。 姬余转身正要走,忽然听见张素佩和着拍子,弹琴唱道:“别离久之,以泪洗面;滔滔不尽,惆怅满怀。春也愁乎,好景不再;秋也愁乎,落花流水。钗环犹在,故人已去;新欢在侧,旧爱向晚。朝祈当归,暮祷早回;禁锢方寸,不得自由。青丝不伸,愁眉不展;愿贪千杯,含笑九泉。可怜花容,日渐消瘦;哀叹月貌,形容枯槁。额顶古妆,黛石已短;芳心欲碎,肝肠寸断。才忆新婚,不见凤冠;不闻帝音,何忍独孤?心念君王,安泰如常?熬夜不许,气大伤身。婀娜终尽,中宫易主;面目可憎,陛下莫怪。不怯风流,但怨白首;回眸百媚,老其霜菊。轮回天道,恨啼无情;妾身虞君,王为女羞。彼时弃义,张门不留;昭德冷清,三姝乞怜。” 姬余一叹,这是要把他逼死啊,他要是不放她出来,自己倒是无情无义了。也罢,本来也是要找个借口让她出来继续兴风作浪、维持前朝和后宫的平衡,否则大家都盯着这个王后之位,那他也别想安宁了。他就说这几日萧凌怎么来给他办事这么麻利,估计也是动了扶他妹妹上位的心吧。再说,三个公主的确还是得生母照顾比较好。他自己教一个长公主已经很累了还没成功,被父王带过去教导了,玉念被母后带去教,玉想在萧夫人那里,总不能让她们仨儿忘了根本。更何况,张素佩对他,的确很真心。 姬余抬腿进入冷宫,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一身粗布麻衣的张素佩,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她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若非嫁给他,估计她这一生都会被人哄着宠着,哪里需要到冷宫来过这种苦日子。冷宫的岁月他也曾经历过,那是真的不好过啊。 姬余俯瞰着她不知何时长出一根白发的头,伸手替她摘去那根银丝:“行啦,别跪了,你依旧是王后。” 张素佩缓缓起身,一汪泪眼看得姬余心里一乱。他很烦女人用柔情攻势,因为男人绝对把持不住,不管初心是什么,在女人面前总是会栽跟头。姬余背过身要走:“送王后回宫,顺便把玉念公主接回去。” 张素佩从背后抱住姬余,仆役们主动退下,不需要的乖巧懂事让姬余尴尬得退不了场。 张素佩哽咽:“谢陛下来看臣妾,臣妾念极陛下!” 姬余没有任何表情,虽然张素佩哭得动听,泪水涟涟,可是她脸上的冷漠他能感觉得到。姬余从小就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他靠他的敏感和细节的捕捉存活下来,没有人能比他更透彻地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只有经历过地狱和人性的黑暗,才能分清何为光明。 姬余问:“你要什么?” 张素佩没有愣,她习惯了姬余对她的泾渭分明和开门见山,这样也好,省得她浪费时间。张素佩来到姬余面前,开始解开他的衣裳。姬余本想将就,毕竟就这样把张素佩拎回去,张素佩的威望不够大,还是会被人欺负,掌握不了局面。可是他看向窗外的时候,那一地的阳光凝聚成花间黄嘉贞的笑脸,姬余心里一慌,忽然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往后一退,避开张素佩要伸进他里衣的手。 张素佩委屈巴巴:“陛下到底还是嫌弃臣妾。” 姬余叹口气,他主动躺下,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你快点。” 张素佩忽然笑出声,姬余有些臊:“你笑什么?不许笑!” 张素佩过去,一面脱去姬余的束缚一面说:“陛下这幅‘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模样儿实在可爱得紧,恐怕除了臣妾,可是再没有人看过了,臣妾还真是幸运至极。” 姬余翻白眼,有什么好幸运的,她的幸运就是自己的不幸!罢了,就当是黄粱一梦被狗@日@了吧! 张素佩才不管姬余那一脸禁欲是什么鬼呢,姬余一旦起势,哪里能轻易停的?恐怕前段时间她累了点儿,后面就是他主动了吧?果不其然,她弄了半天姬余还是一柱擎天,姬余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急着去妲媚殿,便翻身上马,一顿捣珠碎玉,这才偃旗息鼓。姬余等张素佩能下地了,这才让人送她回去,自己则去了妲媚殿,只是妲媚殿闭门不开,姬余敲了半天,最后用轻功翻墙进去的,直闯到黄嘉贞寝殿,气呼呼地:“你缘何不见孤?!” 黄嘉贞也是气,自己去恩宠别的妃嫔,难不成她不要避嫌不成?她还没吃醋,他倒先生气了。黄嘉贞也赌气不理他,姬余愈发恼怒,将她丢去床上,开始动手。黄嘉贞赶紧拦住他:“陛下!” 姬余无法去强迫黄嘉贞,便蔫蔫地坐在床尾,抱着床柱:“对不起。” 黄嘉贞凑过去揽住他,轻轻摇摇头:“妾身只是以为陛下今晚要留在昭德,这才让宫人们闩了门去睡,你知道,妲媚殿从来人手就不多,所以才没招呼陛下。陛下不要怪罪他们。” 姬余没有说话,他哪里会去跟奴才计较,他在乎的是她!他以为她生气了、吃醋了! 黄嘉贞继续说:“陛下今晚还是睡吧,明日还要早朝。我们来日方长,莫要急于一时一刻,亏空了便不好回元。” 姬余转头,看着黄嘉贞真挚的脸,五味杂陈:“你……你缘何这般贤惠?”吃点醋发点酸不好吗?她这般好、这般大度,让姬余越发觉得愧疚。 黄嘉贞笑着抱紧姬余的胳膊,那团绵软让姬余有些分心:“妾身是陛下以民间婚俗娶进宫的妻子啊。” 姬余心头一软,那场婚事那般草率,她竟然一直念着。姬余从小到大,经历的人事不计其数,唯有黄嘉贞从未责怪,从来在他身边。姬余抱着黄嘉贞,眼泪流了出来,他在黄嘉贞面前,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姬余觉得自己再这么软弱下去可不行了,他得找件事情硬朗起来,做什么呢?之前张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张素佩又回来了,势必会有张家党羽借机又想耍手段。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不能两次都踏进同一条河里,姬余下令将张哲瀚、程秋和以及连洗心斩立决。 太后连玉婷立刻带着玉想赶到御书房,姬余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来捣乱,而且这件事之所以能这么快传到寿宁宫,恐怕张素佩功不可没。姬怀少看来是赞同他的做法的,毕竟姬怀少之前就没少受老臣的气,一早便带着玉恩和姬玖、姬玌去拜访黄逊了,说是要切磋武艺,其实就是出去避风头。 姬余也是服了姬怀少了,居然就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自己,亲爹!! 姬怀少有过墙梯,姬余也有独木桥,他躲在二楼凉台的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在。可是连玉婷是谁啊?知子莫若母,她能不知道姬余在玩什么小九九?连玉婷练过武,自己抬脚把门给踹了,径直冲上凉台,揪着姬余的耳朵就开始打,姬余给连玉婷打了个半死,最后跪在地上抱着连玉婷的腿讨饶,连玉婷被姬余用了内里束缚住,挣脱不得,没办法打他,这才改成了骂的:“你这混账东西,你舅舅不过不小心冤屈了几条人命,你外祖父官职都给撤了,你还要加害于他,你的良心到底还有没有?母后且问你,你当初朝不保夕,是谁在宫外买通人给你送的供应?你的建平南华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你的江山和经济又是谁给你撑起来的?你就这般过河拆桥?!” 姬余还没来得及回答,连玉婷终究还是挣脱了姬余的手臂,一脚将姬余踹一边儿去,拉着玉想过来,指着姬余的鼻子便骂。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回 驱太后中央集权 慰灾民民间遗珠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且说太后连玉婷一脚踹开御书房的门,闯进来一通大骂,而姬余还没来得及回答,连玉婷终究还是挣脱了姬余的手臂,一脚将姬余踹一边儿去,拉着玉想过来,指着姬余的鼻子便骂:“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待见想儿的母后,也不待见亚伯吗?若说连家入不了你的眼,亚伯的汗马功劳你都抹去了?你如今要杀他们,你且问问想儿答应不答应!” 姬余刚想说话,连玉婷捂着脸又开始哭:“大哥已经去了南蛮之地,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来,你现在又要杀二哥,你这是存心让母后和你外祖父活不下去。” 姬余无语问苍天,话都让连玉婷说了他说啥?算了,等她闹完再说吧。 终于,连玉婷骂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头晕目眩,姬余赶紧抱着,让连玉婷到凉台的凉床上坐下,亲自端茶送水,等连玉婷缓过来,坐在她身边,开始笑:“您气过了?” 连玉婷瞪了他一眼,正要再说,姬余便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连玉婷噤声。姬余开口:“母后您来此处和儿臣闹,不都明白儿臣不能松口吗?您还来,自己气自己。” 连玉婷愈发不满:“母后亲自来,你还是不肯松口?不然你就把你二舅关在冷宫里,对外说死了便是。” 姬余也是服了连玉婷了:“您这般和素佩有什么区别?人家还晓得放在民间,到底还惹出这么大的祸患来,您还放在宫中,您是嫌儿臣的命不够长?再说了,对二舅心慈手软,日后孤如何立足?对程家和张家又怎么说?就是您对着素佩和花午都不好意思。” 连玉婷不屑:“汝乃君王,何惧百姓?若无姬家,蛮荒之徒也!张、程二人,不过本宫之媳;婆媳高低,自古便定,不必担忧。” 姬余是真的不想跟连玉婷纠缠了,这不是神经病嘛这不是?她做的都是对的,别人的想法就不需要考虑?他不明白他那个隐忍坚强的母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是不是人只有在患难的时候才会有很多美好的品质而富贵习惯了之后就会把原先隐藏的品质暴露出来无限放大呢? 姬余很忙的,他起身,走到凉台边缘,轻声道:“来人,送太后回宫,将公主送去萧夫人那里。” 暗卫听了,便立刻出现,乌压压地站了一凉台,将姬余和连玉婷重重阻隔在两边。 连玉婷见姬余竟然软硬不吃,知道事情不成,怒道:“不孝之子!” 姬余没有说话,任由连玉婷和玉想各自离开,这才任由眼泪垂落下来,沾湿衣襟。听到风声的韩汤走了过来,看着姬余的样子,从怀中掏出手绢给他擦掉眼泪,他想把姬余揽入怀中,让他好生哭一哭,可是姬余板着个脑袋,死活不肯进来,韩汤用了几分内力,强行将姬余抱紧怀里,姬余挣扎无果,便乖乖在他怀里哭,等终于哭好了,他挣扎出来,破口大骂:“死娘娘腔,这么香熏死孤了!” 韩汤也不生气,笑道:“彼此彼此。” 彼此个屁! 姬余白眼满天飞,自己的香料清新自然,哪里像韩汤身上万里飘香,大老远就能吸引一票莺莺燕燕过来的? 韩汤拍着姬余的肩膀:“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前几日文晁来找过我,说是王后让他给北郊的鞠小白送信,长公主默许了。您不去瞧瞧?” “瞧什么?趋炎附势之徒,”姬余兴致缺缺,“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要不是孤真的有把王后接出来的需要,那种怨妇歌孤听一次砍一人!这个鞠小白是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鞠氏的那个谁?” 韩汤点头:“正是。” 姬余嗤之以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鸡鸣狗盗不是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后难怪去找他。罢了,随便给点钱,给孤赶出去,别让他带坏了会京和虞国的风气。” 韩汤点头:“这个好办,只是王后那边怎么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她都自身难保,”姬余转身就走,“敢去跟母后告状,孤看她真是冷宫没呆舒服。去,把玉念接出来给贞夫人送去,她没事就不要出门了。还有那个程姬,暗地里也没少做事,罚抄祖训去。” 姬余就不信,他武能安邦定国,文能治国齐家平天下,还能被几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最近他就忙后宫这几个乌烟瘴气的女人的破事了,政务上倒是耽搁很多,他得去民间考察一下——楚国那边新王即将登基,结果就大旱了一年,民不聊生,很多百姓都逃到虞国来了,人人都在传说芈由根本不是真王,所以都有反叛之心,芈由也因为楚王还病着,没有死亡,而无法继承王位。对于姬余来说,这么好的机会,他得去煽风点火,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捞捞。 姬余带着韩汤微服出巡,来到西郊,本来被连洗心闹得面目全非的西市最近才恢复了点样子,他走过集市,看见那些灾民,很亲切地慰问了一番,顺便广发粮草,还给盘缠送他们回乡。有不想回去的,便让韩汤记录下来,准备在他们身上刺字,以此逼迫他们放弃楚国国籍,彻底成为虞国公民。楚国的农业发达,军队编制很强,而虞国山地丘陵为主,可用耕地少,肥沃的土壤更少,他需要那些会种地的农民来种地,也需要招揽那些军事人才来帮助虞国整顿军队,虞国的军队训练起来难度太大了,毕竟很多都是原住民,还保留着百越子民的流氓气息,上战场倒是很勇猛,但是打着打着就各自为伍,很容易就被各个击破。 等姬余忙完这些事,大概知道了有哪些人才,便把此事丢给韩汤,让他安排人去执行。姬余瘫软在马车上准备回去,拼命工作只能是忘却烦恼累了心,可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出其他办法,过几天程、张、连三家就要被彻底砍断了,从此之后除了萧凌还算个隐藏的威胁,王权已经被高度集中了,可以算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他得考虑不要这么穷兵黩武,好好休养生息,发展一下虞国文化,毕竟虞国人去朝见天子都是被群嘲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出不去。 姬余正在想要中用谁,马车忽然停下,姬余被惯性颠得往前一送,吓得三魂差点没了七魄,他正要发火,韩汤先站了出去:“怎么回事?!” 远远地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回大人,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跪在路中央,说是要拿钱去给母亲治病,故而冲撞了。” “多大点事,”韩汤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丢了过去,“让那个小孩儿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莫要耽误了。”言讫便继续坐下,示意出发。 姬余靠着马车,看着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都很好奇这上头坐着的是谁,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在的,就是脖子止不住乱伸,一只一只跟鹅似的,倒是有趣。姬余一一扫过,心情好了许多,正要收回目光,却倏然看见路边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五彩钱袋。这个钱袋他认得,是丽洙给他做的,他不知何时没了,都不敢跟丽洙说,怕她又不高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孩子捡了,他示意停车,亲自下来走到那孩子之前,男孩子抬头看了姬余一眼,姬余只在心里感慨真是一个好看的孩子。 韩汤跟过来解围:“这孩子适才冲撞了你,已经解决了,你便不要计较了。” 姬余不想理韩汤,他看起来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当时都没说话,谁会事后再去没事找事啊?姬余盯着那小孩:“你手里这个袋子是从哪里来的?” 小孩嗫嚅着:“我娘给的……” “你娘哪里来的?”姬余追问。 “我爹给的。”小孩继续回答。 姬余倒是很耐心:“你爹又是哪里来的?他做什么的?如今在哪里?” 小孩儿很茫然地摇摇头:“我爹是个贵人,他跟我娘一晚上就走了,这个袋子他忘了拿,娘就留着用了。这个袋子质量好,不容易坏,我就一直拿着。” 姬余震惊。他只有一次在宫外***,那还是在韩汤的设计之下和丞相华无经之女华蓉,没想到她就怀上了还生了个儿子。姬余开始觉得自己被韩汤下的那个套根本就没有钻出来,他们根本就是设计好了要留下这个孩子! 姬余还没有死心,他知道检验是否是虞国血脉有一个特殊的方法,他吩咐人:“取玉液。” 所谓玉液,就是将玉融化,待半冷却之后那种半粘不湿的样子。 玉液终于到来,姬余扯开那孩子的衣领,不顾那孩子的挣扎,一剑划开那孩子的肩胛,在孩子哭天喊地之中将玉液倒了下去,刺鼻的烧焦味和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让周围的黎民百姓都不敢再看。然而,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被烧伤,而是在肩胛处呈现出一条黑红相间的龙形刺青。 姬余踉跄后退,手中的碗坠落。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回 从战报姬余奔闽郡 过山林烈人袭十二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余松开手,令狐熹咽喉难受,却也不敢咳嗽,偷偷用手抓了两把,权当纾解了。而姬余喜笑颜开,双手合十,闭眼诚心祷告:“天佑我大虞!”姬余转身:“传令下去,在闽郡行宫秘密举行盟会,孤要亲赴。” 令狐熹唱喏退下,出去之后赶紧寻了一个没人地方咳嗽两声,姬余可真是勒死他了。 姬余还沉浸在那份战报的喜悦之中,倘若此事可成,那么他必然扭转战局。可是有一个问题,几国的国君同时来他虞国,不可能瞒过天子和其他天子盟国的眼线,要么他们就是在半路出事,要么就是在虞国出事。而且自己也不可能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行宫。 姬余忽然开始想念韩汤,有他在,他也不至于害怕。可是韩汤现在在湖城,他和王忠一起,估计湖城才不至于失守。姬余迫切需要一个人来代替韩汤,可是看起来碌碌无为的令狐熹,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吗? 姬余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让韩汤上了。有国君肯在这个节骨眼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和天子对抗来帮助他,刀山油锅也要去。姬余即刻准备,正要出门,忽然觉得不对:如果他带令狐熹去,那后宫和虞国给谁镇守?难不成给阮福文晁吗?他可是南蛮人。姬余瞬间改变了主意,带令狐熹那个畏畏缩缩的不如带阮福文晁这个骁勇善战的,南蛮人自幼杀人,他的实战经验不会比令狐熹少。姬余当即传召阮福文晁,带着他从地道出去,两个人穿着粗布麻衣,一路上避开大路来到闽郡,在闽郡驻守的应凯早就收到消息,也乔装打扮了在客栈静候。 时隔几年,姬余再见应凯,他比以前更胖,但人倒是白了些,胡子也长出来了,如今两个人不足以合抱住他,在战场上估计也是很威慑人的存在。应凯见了姬余,正要下拜,阮福文晁当即伸出手掌以示禁止,应凯会意,改以平时友人见礼:“余公子安好?” 姬余回礼:“不是很好。” 应凯无语,不是应该回答“无恙”的吗?这样好尴尬啊,他都不知道怎么接。姬余总是有把人噎死的本事!应凯不能接茬,干脆不接,他请姬余过府,姬余登门而去,一见各色摆设还是寒碜,而且家中并无女子,连煮饭的厨师也是男子,姬余一愣:“应将军莫非有分桃之爱?” 应凯脸色铁青:“并没有。” 姬余诧异地看着应凯,这个应凯比自己还虚长一岁,家里没个女人,要么就是不举,要么就是喜欢男人,不然不至于没有啊!也罢,人家的私事,随便了,他的目的可不是来问应凯过得好不好的。 姬余道:“你也该成家了,否则闽郡后继无人,孤也忧心。” 应凯一笑:“臣若真的后继有人,陛下才要忧心了。” 姬余语塞。哎呦喂他的小应凯,几年不见毒舌功夫见长啊,还敢还嘴,虽然说说得对,但是姬余就是很不爽啊! 姬余正要发飙,应凯便打断了姬余即将破土而出的怒火:“陛下,臣已经准备好两百精兵,臣亦会亲自护送陛下,在陛下虞行宫期间,臣誓死效忠陛下!” 姬余右眼忽然一跳,他觉得不吉祥,便想出声制止,谁知他刚伸出手想握住应凯的嘴,天空中便晴空霹雳,吓得姬余差点往前扑过去,他尴尬地收回手,眉心的跳动越发频繁。他揉着右眼,忽然开口:“罢了,有南华跟着孤即可,你还是驻守在此,以防不测。” “臣已经自作主张将闽郡交给臣父应靖博,故而陛下不必担心,还是带臣一起前往,”应凯道,“臣在闽郡多年,定然能为陛下带好路。” 看着应凯坚定的脸,姬余也不好再说什么,姬余知道要是不让他去,他肯定也会跟过去,那还不如直接应允了,只是不经过他同意私自做决定,还把闽郡让给他那个不熟悉的养父,是不是太草率太过分了?姬余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应凯几巴掌,打得应凯大惊失色,他都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在姬余打得不是很重,就是光响略疼的那种,应凯也不是什么傻的,知道姬余只是小惩大诫,便也没怎么解释,自己施施然起身便去准备了。姬余看着应凯出门,阴雨连绵的阴天,他看见应凯的身边似乎还有什么浅蓝色和白色的人脸,不禁大惊,大呼:“应凯!” 应凯疑惑地转过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姬余又仔细一看,发现应凯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姬余便摇摇头,应凯走的时候还皱着眉头,觉得姬余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稳重,让他操碎了心。 至夜,姬余启程去行宫,行宫地处偏僻,虽然有温泉,景色优美,但要避开大路,所以姬余一路上被不知什么植物划伤了不少地方,他疼得了不得,急忙把长衫穿上,用头巾蒙住头脸,这才堪堪过了一关。姬余还在走,忽然停了下来,应凯拔出了剑,阮福文晁抽出腰刀。姬余握着青鼬,警惕着四周。 不是他们多虑,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平时都有野猪出没,也正是因为野猪的存在,村民才叫苦不迭,一直苦于没有办法根除。这些野猪凶狠起来,仗着数量多,连老虎都弄死过,更别提人了,所以大家都敬而远之,野猪也就更加横行霸道,其中有壮如山者,更是骇人——而此时此刻,此处竟然鸦雀无声。姬余掏出备好的湿手帕,捂着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味是掩盖不掉的,大概是来人为了防止野猪碍事、比如撞树和追逐人之类的,所以提前杀掉了。 姬余笑了起来,空气中的肃杀意味越来越浓,姬余浑然不惧:“都被人发现了,躲有什么意义吗?还是说,尔等与孤是旧识,怕被发现不成?” 对方没有回应。 姬余猜到八九分,恐怕这还真的是旧识,能在虞国境内横行霸道又不敢露面的,除了楚国那群王八羔子还有谁? 姬余总算是找到了害他的源头,自然开始想着应对之策,他又笑:“说起来孤还得感谢尔等,尔等替虞国百姓除去一害,仁慈恩德,孤即刻写书致汝王,让楚国都知道尔等善举。” 烈人们见姬余已经说出了楚国,知道是暴露了,也不废话、飞身出来刺。阮福文晁数了数,有十二人,三人一组,第一组为主要战斗力,各自操持着斧钺、长剑和榔头;第二组是中间枢纽,也是这组的智囊,一个主要战斗力挥着一把长戈,另外两个则相互配合:一个舞着长鞭另一个则手握短剑;第三组是补充组,一个身上缠满了毒蛇,一个身上布满了蛊虫,还有一个则包裹严实,听声音是挂满暗器;第四组是掩护组,一个没有武器,全凭单打独斗,但是速度很快,力量也惊人、一个手持练剑,一个全身披着大型武器,都不知道要用哪个。 姬余摸着下巴赞叹着:“嗯,不错不错,这个要学。楚国换了一个有用的,杀手都不显得那么贱了。” 应凯无语,这是姬余该说风凉话的时候吗?人家来杀他的耶,他这么袖手旁观真的好吗? 姬余捅了捅应凯:“爱卿可有良策否?” 应凯慷慨激昂:“臣一定守护陛下安全逃离!” 姬余一翻白眼,就知道他没有,只会硬拼早晚吃亏。姬余道:“既然你没有良策,那边听孤的。” 啊? 应凯难以置信地看着姬余,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姬余还在玩什么花花肠子? 姬余指着左前方:“你们五十个,同应凯将军对付前三人!” 应凯听令,带着五十人包围了主力部队,立刻厮杀在一起。 姬余又指着右前方五十人:“你们五十个,跟着谭副将对付中三人。” 副将谭煜城大声唱喏,带着士兵围住第二队。 姬余招招左手:“你们五十个,跟着南蛮小太岁去对付接下来的人,有毒的就留给小太岁,其他的能解决就别给他添麻烦!” 阮福文晁差点一个站不稳扑倒在地。陛下这是什么鬼,他是太上王不是太岁啊!这外号一点都不可爱!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五十个集中精力对付一个就够了,他得一对二!陛下是高看他还是存心整他?不能因为他是南蛮的善毒就把这么个重担压在他身上啊!臣下做不到啊! 阮福文晁在心中大声吐槽之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姬余不懂得心疼年轻人,他得自己心疼自己,千万不能挂在这儿了,没人收尸不说,以后就不能陪伴长公主了。 姬余自己带着最后的五十人原地等着掩护三人过来,其实掩护三人不会轻易过来猛烈缠斗、最多打打停停,他们要是全面攻击,离胜利也就不远了。再说了,还得留点人保护自己,万一那三个都不济事,他还能溜之大吉! 姬余一面留意着掩护三人,一面看向应凯。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回 战一夜十二人亡 下三流剑指绝唱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应凯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持斧钺者是个身材矮小平板,额头如同寿星般高高隆起、整个面容就像是从不同的人身上拿来硬生生拼凑在一起似的丑八怪,分不出男女,它一拳下去,地动山摇,斧钺一挥,树倒了好几棵——但是此人莽撞,又无头脑,一味乱打,应凯反踢了它好几脚;那用长剑的倒是冷漠,不怎动手,但一出手就是往致命的地方去,幸亏应凯反应快,才没给戳个窟窿;而那个用榔头的,很是抗击打,被砍了好几剑都没事,反而越战越勇。姬余看着,他们两个人其实是给用长剑的那个打掩护的,姬余摸出一把箭,对着那个用长剑的就是一射,长剑反手一砍,箭被劈成两半。姬余一惊,他勒个擦咧,这他妈就是下意识反应根本不是认真应对啊! 应凯知道了姬余的用意,开始全面攻击长剑,尽管斧钺和榔头一直在阻挠,可是应凯抓着长剑不放,长剑后来抵挡不住,终于放出大招儿:将长剑插在地上,咬破手指、以血引之,强烈的剑气便将应凯震飞。 应凯跌落在地,斧钺和榔头趁机袭了过来,应凯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蹦到一边,斧钺和榔头落在他适才躺的那个地方,竟然生出一个冒烟的大坑! 应凯喘着气儿,仔细想着他们三人的弱点:这一组最强是无疑的,而且配合默契,在江湖上也没几个人能比肩,单拎出来也是够受的。只是斧钺天性愚钝,最是没用,它的弱点就在于太笨,而且喜欢出风头,而且它的额头那么瞩目,相对于其它整容过度的精致五官,这么丑的存在是不是很突兀?那个榔头,根本没什么内功和基本功,全凭蛮干,从心脏打一掌是不是就可以了?至于那个长剑,他为什么哪哪儿都暴露着,唯独带着一个青铜眼罩? 应凯心中有应对,下手自然也就快了。他飞速冲向长剑,在长剑正要抵御之时,忽然调转攻势、扑向斧钺,斧钺当机立断、用力一砍,应凯后空翻躲过,在斧钺劈起的浩渺尘烟之中来到榔头的身后,在半空中对着榔头的后心送了一剑。 榔头应声倒下,斧钺想去救,应凯却蓦然攻击了起来,长剑赶紧相搏,应凯趁机挑开长剑的青铜眼罩,大声呼喊:“火!” 周遭的五十人迅速投掷火把过来,长剑的眼睛受到剧烈的刺激,惨叫一声,捂住血流如注的双眼。 斧钺大吼着:“混蛋!”一斧头挥了过来。 应凯飞起,接住斧钺的力量跳到长剑身后,在斧钺再次横扫过来之时,将长剑一推。斧钺赶紧收手,长剑感觉到危险,立刻长剑一挑,那斧钺从会阴处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一直蔓延到天庭,无数绿色的光芒从巨大的额头泄露出来,渐渐的,它成为一具干尸,还是分不清男女。应凯挥剑抹了长剑的脖子,宣告他这里完成。 姬余看向正在鏖战的副将谭煜城,他那组的三人配合更加默契,长戈打头阵,长鞭主要攻击力,短剑是这一组的大脑和最后终结者。长戈一直在阻止谭煜城近身,特别是接近短剑,短剑是一个头发长长的美女,前凸后翘,身材很好,只是她一直冷冷地站在最后,不动不说话,倒像个木偶摆设。 姬余想帮谭煜城却也没有办法,这组配合默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姬余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那个女人将手搭在长鞭肩膀上,嘴一直在念叨什么,长鞭的鞭子挥向哪边,长戈便攻击哪边。姬余取了一支火箭射了过去,长戈也没有眨眼和反抗,姬余在火光一瞬的照亮之中,看见那长戈竟然双目发黑,分明是个死人! 姬余再仔细看看那女人和长鞭,长鞭其实是在支撑着女人,因为女人的神识在长戈体内! 姬余一笑,拔出三把箭,对着女人、长鞭和长戈便射,长戈自然退回去,替女人和长鞭打掉箭,自己中箭却浑然不觉。但是长戈还是一瞬间半跪下来,显出很痛苦的神色。姬余看向那女人,果然那女人也不是很舒服。 姬余一笑,果然,这个女人的意识很强大,可以操纵别人来作战,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她不能受伤,只要她手受伤,他们整个队伍就完了! 姬余找到诀窍,便下令:“谭煜城你去杀那个女人,你的人对付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交给孤!”姬余又对自己的人吩咐道:“你们看着那边的三个人,掩护孤!” 众人唱喏。 谭煜城果然不恋战,绕过那个男人直扑女人,长鞭立刻挥舞鞭子要阻拦,却有五十个士兵围剿过来,逼得长鞭和女人分开,女人摇晃着倒下,谭煜城随即接住她,女人反手短剑便砍了过去,谭煜城挺剑挡着。 因为女人的分神,长戈摇摇欲坠,姬余当下便甩了绳子过去,和应凯的人合力将这个大个子摁在地上,应凯手起剑落,砍下长戈的头——当然,女人已经感受到了危险,在剑落下之前就已经抛弃了那副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躯壳内,也正是因为如此,女人的实力大增,瞬间踹开谭煜城、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女人还想跟长鞭在一起战斗,只可惜长鞭已经士兵们用乱箭射成了刺猬,一口气都不在了。女人咬牙,正想逃跑,姬余拔出一把箭,对着女人的后心便射,女人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阮福文晁那边儿,毒蛇、蛊虫、暗器齐飞,阮福文晁专注左右开弓拿着两把腰刀砍暗器,毒蛇和蛊虫靠近之时,毒蛇自动退却,蛊虫却被身体吸收,看得姬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忽然觉得自己把阮福文晁给玉恩做侍读是不是有点不对? 阮福文晁步步前进,随手飞去一把腰刀,砍掉了毒蛇的脑袋,身子一抖,蛊虫全部飞出,反噬了那用蛊的人。只剩下那个用暗器的,还在不停地甩暗器。他见阮福文晁是左手刀,有些小放松,左手刀肯定用不太惯,从他刚刚扔的是右手就知道了,他还能一搏。暗器正在想着,忽然腰刀从他胸后穿过,他当场毙命。 看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阮福文晁挑挑眉:“我好像忘记说我的腰刀是认主的,它很乖,会按时回家。” 否则他干嘛这么傻在敌人面前暴露短板啊? 最后三人因为被围攻,都想逃跑,他们背水一战。谭煜城首先去对付那个全身都是大型武器的,这人也不嫌累得慌,行动倒是不见迟缓;阮福文晁去对付那个握着练剑的,姬余则挑了那个没有武器的。大家都出了风头,没必要他自己热血沸腾不活动活动筋骨不是? 应凯只得一双眼睛盯着姬余,当作主帅。 谭煜城发现,这个人拿着武器,全部是拿来当防御的,真正使用的却寥寥无几,不过是普通的刀剑之类。谭煜城欣喜,瞅准机会跳到他顶上那个巨型武器上,这东西造得奇奇怪怪,他都分辨不出名字,虽说造型凶猛,实战却无卵用。谭煜城随着这人的动作灵活扭动,钻遍了他全身上下,终于找到空隙,将剑插@入此人咽喉,那人轰然倒下,谭煜城迅速躲开,抬手挡着溅起的尘土。 练剑如蛇,灵活自如,阮福文晁沉着应对,两把腰刀,一把战前、一把护后,练剑无处可寻,只得暂时收回,伺机而动。阮福文晁微微一笑:“你败了,该我了。”言讫,主动冲了上去,他口中念着咒语,毒蛇从四面八方钻出,包围了那人,与此同时,他身体里的蛊虫在他头顶形成了巨大的乌云,吓得那人进退两难,只得出手。阮福文晁手起刀落,练剑被一下一下砍去每一个剑刃,直到阮福文晁冲到那人面前,两刀一划,那人的咽喉被整个挖出,倒地成为蛊虫和毒蛇的食物。 姬余这里则很认真地跟那人对招儿,那人功夫不弱,一招一式都像石头打来似的,十分疼痛,还好姬余能躲,他伸出剑指,在那人身上不停地戳,偶尔戳到敏感部位,惹得众人没眼看、那人气急。姬余不管,仍旧戳着,但是除了自己指头疼,倒是没什么别的进展。姬余大怒,一脚踹向那人命根,那人没有反抗,被踹了之后反而姬余脚疼,姬余估计着是脚崴了。那人得意洋洋:“此乃在下最强之所在。” 姬余气了个嘴歪,这货在讽刺自己不行?要不是他太丑而自己不喜欢男人,他就把这个混账***了! 姬余一只脚坏了,只能单脚跳着,用轻功来到树上,伸出左右二剑指,飞速俯冲而下:“解衣弄凤六十四式!” 应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什么鬼招数!这么***的东西还拿出来用是不是有病?! 姬余的手速飞快,让人目不暇接、瞠目结舌,在场的都纷纷拿着手指在掌心划拉着想记录,应凯严厉地咳嗽一声,大家不敢动弹,只能眼珠子瞪得老大,能看多少看多少。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回 会七王虞国脱险 葬病父心殇难耐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等姬余气喘吁吁,拿着嘴不停地吹着自己火热的手指退到安全地带之后,被他点的那人还呆呆站在原地,众人不敢大意,举着兵器警惕了半日,那人才筋脉暴烈,浑身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姬余等手指冷却下来,甩甩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装逼感:“启程。” 众人收拾了行头,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得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的声响,应凯大叫一声:“保护陛下!”便朝着姬余扑了过来,姬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应凯抱在怀里,随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姬余赶紧爬起来,发现应凯有点不对,他一看,只见一柄匕首正插在应凯的后心,应凯强撑着身体:“陛下,快走!” 姬余没有理会应凯,他拔出青衣,来到还没有死透的长剑之前,抬手便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再抬脚一踹,卸掉了他的下巴。姬余面露狰狞:“孤给过你机会死了,你自己不死,别怪孤了。”姬余下令:“把他拖在马后带走,别让他死了!” 姬余又回到应凯身边,看着已经给应凯点了几处大穴的阮福文晁抱着应凯,心中十分不忍,他亲自背起应凯,艰难地从山上下来,等好容易到了行宫,有条件医治之时,应凯已经昏过去很久了,整张黑脸都有点发白,因为失血过多,应凯一直在昏迷,姬余急得不得了,但是已经有王到了,姬余只得吩咐人照顾着,自己去了前方见他们。 姬余刚去前殿,就有一个把一只袖子脱下来的八字胡男人笑脸盈盈迎了上来,一手捂着前胸,一边鞠躬:“虞王。” 姬余也是有眼里见的,能在天气不热的时候脱下半只袖子的,只有在高原上的中山国才会了,于是姬余也作揖:“中山王。”他对自己用的是自己国家的礼仪,自己也没必要去迁就他。 各自入座,姬余稍微扫了一眼,发现本来书信上说的是来晋国、中山国、卫国、蔡国、南蛮——南蛮因为文晁在此,所以便不必派人来了,齐国,以及其他附属国共十三人,结果现在座下才七人。姬余有些不满和疑惑:“其他国君还要等否?” 卫国国君、曾经的姬余近卫天苍、如今的姬子默回答:“不必等了,剩下的七国:邶国、郕国国君在途中失踪,目前郕王的尸首已经找到了;而其余五国中的曹国因为地处低洼,最近又下雨,困在那里了来不了;还有四个便是不敢来了,因为都在楚国附近。” 姬余咬牙,仇由王、邓王、狄王和代王是不想活了是吧?居然敢背叛他投奔楚国?!行,这笔账他记下了,他们四个最好祈祷虞国被天子和楚国灭了,否则他们四个别想好过!那是个贫困地方他虞国要定了! 姬余想着又不对,他指着一个脸生的问:“既然说有七国没来,那座中怎有七人?还有一位是?” 中山王哈哈大笑,伸手拍着身边那个装扮奇形怪状的君王笑道:“此乃巴国国君,大蛇王巴君括。” 姬余赶紧拱手:“本王不识,请蛇王莫怪。” 开玩笑,巴国原来可是楚国的附属国,之前打西夷的时候他还帮着楚国来着,现在成了中山的附属还来虞国帮姬余,那对于姬余来说绝对是有利而无害啊!只是姬余同时也对中山王起了防备之心,他可以化敌为友,这种厉害是姬余所不具备的。 巴君括用巴国的礼仪回礼:“无妨无妨,曾经冒犯过虞王,如今能够欢聚一堂,还是虞王大度。” 姬余哂笑,如今要借助你的力量,再狭隘也得宽广啊。 姬余摆摆手,示意此事翻篇,他说正题:“如今在下情势危急,不知各位有何妙计?” 中山王道:“在下有一计,不知虞王肯听否?” 姬余道:“你尽管说。” 中山王道:“晋王和虞王关系密切,但晋王和天子也关系匪浅,若是晋王去劝天子罢兵,效果是否会好点?” 晋王即刻道:“这个简单,待本王回去,便和王后去一趟镐京,定要见到天子再走。” 姬余点点头,听中山王继续说:“剩下我等便围住楚国和天子的军队,帮着虞王拖延些时间。其实主要还是靠虞国的战斗力和晋王的劝说,但是虞王要做好最后的准备。” 姬余叹气,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彻底的解决办法,楚国这一次还真是厉害了。果然芈由不能小觑,是他之前轻敌了,从芈由还在烈人塔受罪就敢单枪匹马来虞国刺杀他就可以看出此人野心很大,自己怎么早不留意呢? 傀儡齐王姜鹤轩也表态了:“齐虞一体,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虞王尽管吩咐。”尽管虞国对齐国有灭国之仇,也比被天子把封地一起收了好,若是楚国捷足先登,那才是亏大了,以楚国的残忍,他肯定没有什么活路。还是先跟着虞国把国家保住再说;而且自己的儿子还在姬余手里,若是姬余死之前把姜艾杀了,那齐国就真的完了。 几王又详细商议了战略,便各自趁天黑赶紧离开,免得呆久了有祸患。姬余想留着照顾应凯,应凯却提着剑:“臣还能再战,请陛下速回会京!” 姬余还想再留,应凯一下子起来,直接把姬余提着扔了出去,关上门不肯再见,还威胁姬余:“陛下若多耽搁一会儿,臣便死在陛下面前!” 姬余无奈,只得让弘文留下照看着,自己先启程回了会京,在京城,姬怀少已经是快不行了,偏生赶上张素佩早产。张素佩或许是在冷宫没吃什么好的,元气没补回来便怀孕了,加上国难当头忧思加剧,生了半天生不下来,贞夫人进去好几次给她喂参汤,她才不至于晕过去。 太后连玉婷牵着姬怀少的手,看着他一下子瘦下来的手,连玉婷的泪也垂落下来,王蔷更是在一边泣不成声,玉太夫人跟着挤了两滴眼泪。这个曾经主宰她们命运的男人,就要离开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姬余在姬怀少耳边念叨:“父王醒醒,就要胜利了,兄弟们都还要未成家的,你放心的下吗?王后正在生您的嫡长孙,您舍得不看一眼吗?” 姬余涕泪齐下,姬怀少才动了动手指,睁着眼睛似乎很想起来,可是除了眼珠子快瞪出来以外,什么动作都没有。 令狐熹匆匆进来,看见这一宫的悲哀,又踟蹰着不敢进来。姬余用眼神示意杨瑾瑜去,在耳语了一番之后,杨瑾瑜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组织了一下措辞才挥手让令狐熹先下去,自己随后过来,对着姬余悄悄说话,姬余也是沉默了好久,才趴在姬怀少身上,泪如雨下:“父王,虞国赢了。” 虞国赢得很惨,晋王连天子的面都没见到,还是姬丽淑在母家哭了一回,拿玉夫人的性命作为要挟,夔家才动用势力,迫使天子撤兵。其他的国家虽然说帮着虞国牵制楚国,可是主力还是虞国——你说谁那么傻会主动帮虞国出大头啊?所以应凯在重伤之下硬要上阵,在战场上被楚国的铁骑踏碎了头颅,副将谭煜城辨认了很久才辨认出来。虞国这次第可谓元气大伤了,丢人丢兵马不说,还死了一个大将,城池也去了好多,还有很多附属国直接倒戈了。百姓也怨气很大。 姬怀少一激动,浑浊的眼睛一动,抓紧了连玉婷的手。连玉婷忙问:“您还要什么?” 姬怀少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姬余看着姬怀少半天,终于隐约意识到什么,他忙回头问雏鸾:“王后、王后如何了?” 雏鸾回答:“王后刚刚生下一位公主……” 雏鸾话还没说完,连玉婷便不满地一拍腿:“不争气的东西!”都生了四个女儿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百鸟朝凤的命格,这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坑害虞国未来的吧? 姬余不理会连玉婷,示意雏鸾接着说:“孤见王后肚大,莫非此女甚壮硕?” “非也,”雏鸾继续说,“娘娘怀有双胎,如今还在生。” 姬余点点头,姬怀少还在撑着,直到有宫女跑过来对着雏鸾说话,雏鸾这才跪下:“恭喜殿下,王后娘娘适才生下来嫡公子。” 姬余笑着对姬怀少说:“听见了吗?父王,您的嫡长孙,您快好起来,儿臣带您去看他。” 姬余见姬怀少一动不动,心中觉得不妙,便伸手去试探了一下姬怀少的鼻息。不试还好,一试姬余便哭了。他抬手合上姬怀少的双眸,抱着姬怀少,刚开始还是隐忍地哭泣,后来便是嚎啕大哭。他还想着让姬怀少给他的儿子女儿取名字,他还想着让姬怀少再骂他两年,怎么就去了?如何就去了? 姬余祭奠三天,全国守孝三年。姬怀少躺在整根金丝楠木做成的棺中,外面又套上了另外两层上等木料的棺,之后又包围了四层椁,主棺材里随葬日常喜爱的物件儿和印章、佩剑,第二层棺随葬衣物,第三层棺则是许多陶器……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回 看王陵虞国兴盛 探中宫太子定名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怀少三层棺中的随葬品已经繁华得不得了,外头的四层椁也是各尽奢华:第一层椁里放着满满的刀币,一串串严丝合缝,重达千斤;第二层椁里放着各种典籍,其中包括许多珍藏版孤品;第三层则堆满了贝壳和祭祀用品。 姬余祭天祭地祭祖宗,足足闹了三天,这才开始祭奠姬怀少,又哭了整整三日,六个昼夜下来,姬余双眼肿若桃子,根本睁不开眼;他本人也因为好几日没有好好进食而变得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正常走动,杨瑾瑜搀扶着都觉得费劲,故而又修整了三日,这才恢复正轨。姬余又下令全国守孝三年,而自己开始提倡节俭、厉行茹素,所以虞国的朴素之风也开始扩散,在宫中,就是姬余最喜欢的贞夫人也不能穿拖地的长裙,颜色也不许艳丽,在虞国战败百废待兴的时刻,这样的命令可谓是恰到好处,而且还让天子看见了他的息事宁人之心,对他的防备心也没那么重了,这件事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姬怀少躺在了王室陵墓,和他的祖父、父亲住在一起。跟祖王姬鸿涛初到百越之地穷酸的陵墓以及幽王姬世骏那个在战乱中胡乱安置的坟墓相比,姬怀少因为在位时间长,本人也还算励精图治,加上姬余的主持,他的陵墓虽然不是陵园正中央、按顺序排在第三位,却规模宏伟壮阔,而且带着浓浓的百越风情,所以他的陵墓上有很多士兵接受自发而来的百姓的馈赠,将含有祝福的彩缎用石头压在封土堆上,不出几日,姬怀少的封土堆便变得绚丽多彩,更为受人观瞻。 与此同时,由于帝王陵墓是在帝王登基之后第二年开始修建,故而已经继位快要十年的姬余陵墓越发扩大,虽然排在第四位,却逐渐往陵墓正中央靠拢,将来,这座陵墓将会和它的主人一样,成为不朽的传奇。 而如今,困扰姬余的还有他这对新生龙凤胎的儿女起名,他最烦取名字,除了黄嘉贞的儿子天显神迹,他有感而发取了个名字,其他的都是扔给姬怀少的,如今老爹已经去九泉陪祖父和太祖父了,现在得他自己抓耳挠腮。 其实嫡公子出生的时候也是有一些所谓的异象的,整个王宫本来都静悄悄的,公主出生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唯独嫡公子降临的时候整个王宫的鸟儿都叫了起来,只是鸟儿们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间停止,就像生生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宫女们都觉得有点不吉利,所以也没敢大肆谈论。而且王后生双胞胎公主的时候就元气大伤,这次第又强行怀孕,生完就晕过去差点没缓过来,醒来还咳了几天血,身体虚弱得不行,故而大家都是缄默不言。 姬余想破脑袋想不出来,开始把典籍都搬出来。王后既然生了儿子,那他就是太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可以允许女人内斗,但是王后必须没有势力,这样才不会威胁太子的未来。既然是太子,必须在从“玉”字辈的情况下有个好名字,这个折磨死他了。 姬余最终还是起驾去了昭德殿,一来面子上得给足王后,让朝中势力看人下菜碟;二来他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取名字的锅甩给王后。果然他还是适合坐在边上挑剔别人的成果不适合去自己创造,所谓成功者就是如此——姬余如是安慰自己。 王后本来人就纤瘦,在冷宫里怀孕营养有点跟不上,之前还没恢复又一次性生了俩,血流了快一个月才止住,每天人都是软绵绵的,更加骨瘦如柴。好几次马赤牧和仙茴都偷偷在角落里哭,以为王后要挺不住了,还好王后出身武将世家,幼年也是能拿剑和秦青絮打斗的,身体底子好,到底撑过来了,只是状况大不如前。大家都明白,要是王后再遭受什么打击,那可就真的一病不起了。 姬余来的时候穿着最时兴的黄色罩纱,黄褐色的绸缎绣着麒麟,看着秀气又不失阳刚,很是儒雅。 张素佩看着意气风发的他从远处走来,想起新婚时一袭大红的他伸出手将她从香车上接下,又想起洞房花烛之后他送自己的那枚玉钗。曾经他们也能很美好,为何如今却这般冷淡?张素佩想起如今自己等于孤身一人,心酸得流下了眼泪。她赖以为傲的百鸟朝凤命格,如今却是唯一保住她命的筹码,她依附着姬余而生,拼命生下儿子,才换来他看她一眼。 张素佩想起来行礼,姬余连忙按住了她:“罢了,你也委屈了。” 张素佩泪如雨下,不管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感动的。从小到大,她都只被教育争强好胜,姬余是第一个心疼她的人。 姬余握着她的手,眉宇之间有淡淡的怒气:“王后娘娘这般孱弱,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做什么的?御膳房那么多东西,也不晓得拿来给王后吃!” 姬余生气倒是真生气,他觉得男子要洁身自好,不可大腹便便,女子可以稍微圆润一点。他亲眼看见宫妃因为太瘦带着孩子一起死的,这也是姬怀少喜欢袅袅楚宫腰的缘故,所以姬怀少的子嗣虽然比幽王多,却也还是少的。参考上一任天子光儿子就有一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张素佩忙道:“不是她们的错,是妾身无福消受。” 姬余道:“再如何无福,为了太子,也该担当起来。” 马赤牧眼里一亮,仙茴差点笑出来。张素佩不动声色,眼里有些懵懂:“太子?” 姬余一笑:“你的儿子,可不是太子?莫非你想退位让贤?” 张素佩自然不想退位让贤。开玩笑,她等这句话很久了好嘛?只是没想到姬余不喜欢她归不喜欢,偏爱妲媚殿是偏爱,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张素佩也猜到姬余肃清张家又接她从冷宫出来的意图了,她心中有些凄惶,亏她之前还对姬余的造访感到开心,如今她可要感慨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姬余可真是天生的伶人之王。 张素佩没有回答,而是嫣然一笑:“陛下这次第来臣妾这里,可是有什么事?臣妾想着,或许萧妹妹能帮上忙的,陛下不至于到此处来?” 姬余点点她的鼻子:“还是你聪明,不需要孤直接挑明。” 张素佩有点得意,这是在变相说萧珑太笨、不知变通吗? 姬余道:“是这样,孤翻阅典籍,觉得‘瑿’和‘琞’二字适合给太子做名。只是不知如何取舍,所以敢问王后意见?” 张素佩想了想,说:“‘瑿’乃黑色美石,黑石以黑玉及黑琥珀为贵。黑玉:‘玉有九色,元(玄)如澄水曰瑿。’;而‘琥珀最贵者名曰瑿,红而微带黑,然昼见则黑,灯光下则红甚也。’至于‘琞’字,与圣人之“圣”同音同意,也是上乘。臣妾观其余公子,皆是美玉之意,按理说也该取‘瑿’字为名……” 张素佩故意绵长了声音,让姬余了悟,自动插嘴:“所以还是‘琞’字好,既和玉沾边,又和其他公子略有不同,凸显了他的圣洁高贵。” 张素佩满意地一笑:“陛下圣明。” 姬余笑而不语,他是圣明,但是也要靠聪明的人的提点。罢了,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被利用就没有不爽的理由。 姬余笑道:“琞儿的事解决了,你也不可厚此薄彼,他的姐姐你要叫什么?” 张素佩眼睛一瞪:“陛下这是要全部推给臣妾不成?” 姬余哂笑。对啊,他就是这个意思啊。 张素佩无语,她也是服了姬余了,一个堂堂虞王,就算小时候再不济,书是读了许多的,居然想不出一个名字,把这等大事推给一个她,他也好意思!当初给黄嘉贞的儿子取名字的时候怎么取得有来有去的呢? 张素佩道:“臣妾早就想好了,小姐姐就叫玉心。” 姬余嘴角一撇:“会不会有点随意?” 女儿虽然都是从心字底的名字,直接上个心字略草率啊。 张素佩道:“陛下不懂了吧?玉心玉心,玉质美心,臣妾是希望她什么都好,安安稳稳过一生。”比起生玉恩的时候那股子较真,她如今倒是真希望这个女儿能好好地过一辈子,尽管最后她的女儿全部不是等闲之辈,她为人母的慈爱是真的没变过。 姬余点点头。他所有的女儿都是王后生的,他自然也喜欢这股子辣劲儿的女儿,毕竟娶妻娶贤,而女儿就得泼辣一点到婆家才不会被欺负。他不敢保证女儿都会嫁在身边由他保护,所有只能锻炼女儿的自强能力,只有自己强了,万一日后不济去了他国,也不会被那里陌生的政治环境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姬余又和张素佩聊了两句,在任何事情上他们永远是分道扬镳的,孩子多了,反而有了共同话题。姬余看张素佩实在是困乏,安慰她睡下,又去看了儿女们,这才返回妲媚殿。翌日,他在御书房批奏折。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回 千里迢迢君臣有情 袅袅梦中终成眷属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余正在御书房批改奏章。今日的奏章不多,故而批得很快,于是乎姬余便拿了南华的东西来看,免得令狐熹还要慢慢吞吞给他瞧半天再给他。姬余看着看着,把着一张绢布失了神,那上头写着:“应凯将葬。” 姬余靠在椅靠上叹口气,应凯算是他孤家寡人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却还死了,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去祭奠他。 姬余对着天花板打了个响指:“准备一下,孤要去闽郡应家。” 其实吧,出行这样的事情跟贾昊八毛钱关系都没有,这都是郎中令韩汤的职责;韩汤不在,那就是代行郎中令职责的令狐熹的事情,只是呢,身为南华和建平的代堂主和实际执行堂主,姬余的人身安全就是贾昊唯一的责任了。 贾昊放出信号,让南华和建平暗中保护,而令狐熹也点了几十禁卫跟着姬余、再加上几百人的薛斓带领的军队,以及一些奴仆,竟然也有浩浩汤汤几百人。但是比起上次姬余在会京的仪仗,还是小型朴素了很多:不说别的,单说那马车,就是烂得可以,让姬余颠得屁股疼,他捂着为椎骨咒骂着:“孤有朝一日一定拆了这车!” 抱着剑坐在角落里的贾昊十分无语,明明可以外表粗糙,内力豪华的,再不济,垫几个垫子也能缓解舟车劳顿。姬余经过和天子的一战,于公于私都损失惨重,所以不敢造次,不仅不敢逾越,连自己本来应该享有的等级待遇都不敢用,自己花样吃苦怪得了谁?可怜贾昊本人当年也是有一手本事吃香喝辣,如今有了尊贵的身份和体面的收入,居然要坐这种破车,跟着大王一点福利都没有嘛,大王过得还不如江湖草莽! 等奔波几日,终于到了应家,姬余已经奄奄一息,基本没有人形了,他一瘸一拐地下车,看着应家那寒酸得不能再寒酸的小破院子挂满了白绫,愈发显得凄凉。 姬余叹口气。应凯的府中没有女子,男人还是一群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糙老爷们儿,他还真担心他们除了一副棺材、几根蜡烛就没了。然而,随着姬余走入应家,事情却出乎姬余的意料,应家倒是很井井有条,应凯的葬礼反而显得低调奢华有内涵。姬余就很好奇了,难道说应家还有这等人才? 姬余来到大堂,看见应凯的棺木前站着一个穿白色麻衣的精神矍铄的老儿,老儿一脸沧桑,身材干枯,眼角有几抹疲惫和忧思,眉头因为琐事繁多而皱着,整个人的气质很严肃。姬余知道,这便是应凯名义上的父亲应靖博——应靖博之前一直是将养在应凯任职地郊外的,因为父子二人长期不和,所以即便住在一起也是分开的。 姬余想上香,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纤纤玉手。姬余顺着那雪白的手腕儿往上看,只见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正拿着三根香。女子双眼肿若樱桃,即便敷了一层粉,也盖不住悲痛的痕迹。姬余晓得这是应靖博传说中宠妾灭妻之后遭报应、妻妾同归于尽之后唯一的女儿、应君怜。 中间插入一下应靖博的家庭琐事:当年的应靖博也是混蛋得狠,早年饱读诗书,也有好前途,非得跟通房丫头纠缠不清,还识人不清,想把明显攀高枝的麻雀丫头变成正房,家里人为了改变他的魔怔,想卖掉那个通房丫头,顺便给了讲了一门亲,正妻就是当地大户,人也温顺漂亮有才华。可惜应靖博把那丫头搞大了肚子,所以就一妻一妾,婚后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是偏心明显,刚开始也还好好地,因为跟正妻名存实亡,人家也不在乎,可是后来家人逼着圆房之后,正妻也怀孕了,妻妾之争就开始了,先是小妾生下应君怜,然后正妻生下嫡长子,小妾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就做了一个柳絮枕头送过去,让那个儿子夭折了;正妻哪里能忍,过去就要掐死应君怜,小妾拼死护卫,最后两个人都死了。应靖博觉得是自己的错,便不再娶,守着一个女儿,取名君怜,意思是这个小朋友太可怜。 回到目前,姬余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起了疑心:应凯的葬礼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女子,还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鬼知道应靖是什么意思——应靖博其人,过于刚愎自用,然而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才能,叫他帮着照章办事可以,要是拉过来单干或者当一方领袖那是绝对不行的,会搞得天下大乱的。所以应靖博一直在典客手下做着不轻不重的幕僚,忙是很忙,但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一直到任职期满,放回老家,然后就跟着这个过继的儿子走任,现在儿子死在战场,又在闽郡下葬,他估计也是要在闽郡养老了——但是不排除应靖博想利用这次第自己亲自来送应凯而想利用女儿获得更好的前途。 姬余目光深邃,品味着女孩的名字。应君怜,是君怜应得夫君怜还是君怜应得君王怜? 应靖博见姬余一直瞪着应君怜,赶紧身形一闪,挡在女儿面前,对着姬余作揖:“小女莽撞,若是有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饶恕则个。” 姬余勾唇一笑,这个应靖博也真对得起自己的牛脾气了,对女儿这么保护疼爱,所以只是脑子少根弦人手不够、女儿来凑罢了,真不是故意想让女儿攀高枝,君怜,还是要女君自己怜!姬余遂丢开这些不想,安心上了香。姬余自己也好笑,当了陛下之后,似乎什么事都喜欢多想一想,有的其实没必要,也不需要。 等丧事办完,已经是三天之后,姬余穿着粗布衣服,跟着队伍送了应凯一程。因为有姬余的加持,本来很普通的武将殉职,页让百姓编出一首英雄史诗,给他建了一座祠堂。姬余的亲民和爱臣,让他重新收获了民心,在他要走的时候,应靖博单独来送他,天气灰灰的,飘着鹅毛小雨,微风之间,两鬓斑白的老人让姬余想起自己故去的父王,如若是寻常百姓家,儿子要走了,父亲也会来送的。 姬余赶紧过去:“老丈?” 应靖博红着眼睛:“我儿在世时,多次提及陛下,故草民也知我儿对陛下情谊深厚,只是我儿不善言辞,很多事情宁愿烂了也不肯摆出来,他也是想草民来送陛下的。”毕竟这一别,姬余不可能再来了,而应凯若是去见姬余,那会是很惊悚的。 姬余作了一个深深的揖。这种普通人家的情谊,他很珍惜,因为王宫之中没有。 姬余问:“老丈以后打算如何?” 应靖博一笑:“不如何,幸而还有一亩薄田三分地,勉强能维护下去。陛下不必费心。”开玩笑呢,应凯和应靖博虽然都为官清廉,但是也没有那么博爱,不贪财却也不无私,家当还是够他们衣食无忧地过小康生活的。 姬余点点头,告辞离去。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应靖博既然这么有骨气,不想接受他的照拂,他不做这种惹人不快的事情。只是回去的路上,姬余还是躲在马车里哭成狗,贾昊还真是无语死了,这人这么感性干嘛装得那么理性,明明应该抱着应凯的棺材灵位哭一回,却还帮着主持,然后躲在这里哽咽,坚强装久了,人家就会真的以为你很坚强,而你想卸下也丢不掉了,这就是所谓的标签化。 等姬余沉沉睡去,梦中听见有女子在唱歌,听不太清,但是姬余知道那是王后在冷宫中吟哦的,为的就是感化他、重获自由。只是唱歌的人不是王后,而是应君怜——这也难怪,毕竟王后凭借这个出宫已经成为帝后和谐的佳话,鞠小白也因此名声大噪,就算政治原因身居陋巷,还是有很多门生——梦中,烟霭里的应君怜跪在应凯墓前,手指让蝴蝶蹁跹,忽然撞在应凯的墓碑之前,陪他共赴黄泉。 姬余从梦中惊醒,他顾不得擦去冷汗,这或许对于应君怜是最好的结局,她和应凯都是沉默的人,不喜欢外露情绪,这种互相的暗恋在应凯成为继子之后就算是不@伦,尽管结婚了页没什么反而对应家还是好事,可是应靖博这死脑筋就是不同意,他疼女儿胜过那个非亲生的儿子,看不起应凯,所以两个人终究是错过了。这次,他们总算不用错过了。 姬余有些可怜应靖博,他擦去冷汗:“让人看着点应老,要是有什么闪失,还是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吧。”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么儿女都没了的应靖博还真是生无可恋,作为应凯的朋友,出点力吧。 贾昊愁苦,不动声色要如何?又得强迫手下人自己想办法了,大概就是化身小儿子或者什么能让他发财的老板或者干脆送个妾之类的接济着吧! 贾昊还没愁苦完,姬余便一脸严肃地问他:“王后在冷宫之中,是如何晓得张家曾经有个幕僚叫鞠小白的?”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回 见姬令兄弟释然 护公子再现杀机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贾昊一愣。他哪儿知道啊?王后要想在冷宫之中跟外面的男子有什么奸@情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后宫佳丽三千,宠爱都不在她身上,她寄托个思念不可以吗?贾昊迅速搜罗着脑中的情报,终于答了出来:“据说是张家旧臣,这个陛下之前也知道了。”都已经知道的事情还问,陛下哭傻了? 姬余摇摇头,撇嘴:“不对。若是旧臣,张家也不算大,怎么会去挑中一个鞠小白。他的两个姐姐和姐夫可都是因为王后的算计而死的,不说鞠小白如何,单我等而言,你会去用一个随时可能反水的人、在不知道底细之前?” 贾昊提出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姬余摆摆手:“不会。王后在家时受的教育都是王后级别的教育,她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贾昊给姬余倒水,他知道姬余醒来之后口渴需要大量饮水:“那陛下的意思是?” 姬余凑近贾昊:“有人帮她。” 贾昊皱眉。姬余之所以这么折磨张家、折磨王后,就是为了阻断前朝和后宫的链接,如今尽管后宫妃嫔还是有朝中势力,除了兢兢业业工作的姬余老部下萧凌,都没什么特别高的地位,如今王后还拥有自己的势力,这对于姬余来说是不能忍的。贾昊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他自己也会被迁怒的。 贾昊道:“属下这就去查。”他当即放出消息,等姬余一回到会京,就能知道是谁。 姬余一路无聊,睡了好几日,在马车上颠簸着处理了公文,回到会京反而没什么事做,也学着姬怀少钓鱼,但终究没有耐性,马上就不做了,跑到凉台上去练剑。只见他双手平举至胸,一剑到底、复又起来,一个长虹贯日,紧接着行云流水,将一套剑法舞得威风凛凛又不失文雅霸气。姬余今日又穿着做公子时常穿的白衣,愈发显得气质卓绝。 贾昊来的时候,姬余正在收尾,一个转身,剑尖便抵住了贾昊的咽喉。贾昊没有什么表情,反正姬余只是随意玩玩,又不会真杀他,不过姬余还真是无聊哦,以为自己很帅,其实最后这个动作最败笔。 姬余收起剑,贾昊抱拳:“陛下,查清楚了。给王后娘娘出主意并且暗中安排人的,是令公子。” 姬余从怀中掏出绣着“贞”字的手帕擦着汗:“孤就说,没个厉害的,王后能信鞠小白。” 贾昊请示:“陛下,需要属下动手吗?” “不,”姬余往里走,“孤亲自来。” 兄弟阋墙这种事多了去了,但是姬令是王太嫔的儿子,在姬怀少去世之后,她一直在寿宁宫同儿子住着,倒也不多事。王太嫔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是低调的人,他突然帮王后,肯定有原因。因为姬雀,他践踏了很多兄弟情,不想再随便浪费;其实主要还是天子在盯着,他不想再闹出什么把柄给天子握着。 姬余让弘文去把姬令请来,自己去御书房的偏方洗了个澡儿,换上常服,他今日偏爱白色,随意地披散着半干的头发,看着姬令走进来,阳光下他的脸可以忽略不计,打扮得也毫无特色,唯独腰间挂着的那一串累赘的玉特别引人注目。姬余一头黑线,这也不怕走路一脚踢碎了或者给绊死,这么大一条乒乒乓乓,难怪姗姗来迟。 姬余嫌弃地看着姬令在弘文的帮助下先把那条长玉一块一块码好,然后再跟他行礼,接着再小心翼翼起来,最后站好。姬余打着哈欠,人家几下就完事的事情被姬令搞得像渡过了几个世纪。 姬余道:“说吧,你和王后怎么回事?” 姬令倒也没有躲藏:“臣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臣弟也想陛下夫妻和睦,故而才略施小计。臣弟和王后娘娘绝无瓜葛。” “既然没有瓜葛,你是受谁的托?”姬余玩着手里的婚戒,这还是成为虞王的时候,按照礼制制作的龙凤阴阳和合戒,虞王和王后代代传承佩戴。只是除了姬怀少和孙王后,其他的国主和国母都是貌合神离,包括姬余自己。 姬令倏然红了脸,但是他还是说了实话:“王后娘娘身边的大姑姑和臣弟有私,臣弟本想再几日便朝王后娘娘要过来的。” 姬余不语,帮着宫女选边站,也不知道是痴情还是不明智了,也罢,反正他也做了顺水推舟的事情,就不怪他了。姬余道:“迟迟不娶亲就是为了那个宫女?” 姬令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但是他还是大方地应了:“是。” 姬余挑眉,罢了,自己都儿女成群了,他还孑然一身,有这么个追求也不错。姬家男儿大都是痴情人,自己和黄嘉贞身不由己,便成全成全别人。姬余挥手让他下去,当夜便同王后说了,王后和马赤牧自然是不愿的——马赤牧聪明能干内敛,比另一个仙茴不知强了多少倍,这一出嫁等于自毁长城。可是姬余金口已开,又是配的姬令,王后也只能忍痛将马赤牧嫁出去,还是风光大嫁,不提。 这里才解决一桩事情,另一桩事情又起来了:住在南华的姬仓又不想活了,天天往山上跑,坐在那里弹琴。高子骞已经成为副堂主,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一次两次,姬仓在瀑布地下冲凉他还能去拉,次数多了他也顾不过来。其他人若是靠近,也会被姬仓呵斥回来,摆明了就是要高子骞搭理他。高子骞分身乏术,正巧堂妹高氏也脱颖而出,在南华的博弈之中存留下来,正准备着看看那些空置的堂能否当上堂主,故而高子骞便让她去盯着姬仓。她和高子骞长得像,气味也相近,武功路数都出自高家,姬仓倒是没有起疑。 这次第,姬仓又坐在瀑布底下冲凉,有什么人飞速靠近,对着姬仓就射出了万把飞刀,高氏正要动手,姬仓抬手一甩,瀑布里的水便化为水刃,将飞刀全部击落。姬仓从瀑布里出来,白衣黑发,宛若水神化人。暗处的人还想再动,就有黑影从旁边冲了出来,身影纤细,手法狠辣,手起剑落之间,歹徒们的血已经全部染红了翠绿的树丛。高氏从树丛中出来,半面红妆,地狱罗刹。 姬仓远远地看着,眉头微皱。高氏见他不悦,也很心虚,高子骞吩咐她莫要被姬仓发现了,不然不知道姬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她还得去承担责任,可是当时情况危急,她要不出手,姬仓说不定会受伤。 高氏正要跪下请罪,姬仓忽然冲了过来,一手将高氏摁在怀里,一手甩出一条琴弦、“挲”的一声便割断了一个挣扎着想用最后一口气杀人的歹徒的脖子。高氏看了看那歹徒,又看了看半身是血的姬仓,心有余悸:“多谢公子。” 姬仓松开手,冷哼一声:“你哥哥不是交代你看着就好吗?死士不执行任务妄自加入感情,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回家去嫁人,反正以你的本事,你夫君是奈何不了你了。”说罢,又走到瀑布地下冲洗去了。 高氏叹口气,走过去,一边在瀑布地下冲着一边说:“既然如此,请公子和属下回去。” 姬仓头也不回:“子骞不来,我不走。” 高氏抬手一手刀:“那就得罪了。” 看着姬仓漂浮在水面的身躯,高氏扶额,这么大一只,用轻功抬回去也很费力啊!然而,她还是艰巨地完成了任务,并且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导致姬仓醒来之后勃然大怒,抓着剑就追着高氏砍,高氏一面躲,一面飞出飞镖,都被姬仓一一打开。高氏受不了了,对着赶来坐在一边看好戏的高子骞怒吼:“你缘何不帮我?!分明是你害我的!我不就给他换了衣服,你我都看了,还在乎他么?” 这下高子骞坐不住了,什么话,什么叫他被她看了,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姬仓本来就生气她乱碰乱看,她这么一说,他都想砍死她。 “荡妇!”姬仓的进攻凶狠起来。 高氏也生气了,她出身不好,不是嫡出小姐,母亲是因为被人构陷与人***绑着石头装在竹篾里沉海的,故而她从小生活不好,才会在过年的时候巴巴儿拉着高子骞的衣角求他给条活路。她好容易有了身份地位,却被人辱骂荡妇,她依稀记得,她母亲含冤而死的时候,也是被人这么骂着,骑着母驴,下@身鲜血淋漓,母亲还一直哭着:“我不是!我没有!”可是周围人的骂声还是盖过了母亲的哭声,那一声声“荡妇”就像一把把刀子,让母亲根本抬不起头来,仿佛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高氏平地而起,旋转之时蓝色的剑气汹涌而出,带着凛然的杀气。 高子骞瞳孔放大,他惊叫:“不要!”这个蠢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这样连基本的死士都做不了!越是黑暗的过去越会被人当成把柄,她这么容易动怒,还用了绝学双升蛟,不说谋杀公子是千刀万剐的罪,就连自己都会被她害死!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回 演武场半面惊魂 第二战生死交锋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高子骞利刃出鞘,说时迟那时快,刀光剑影之间只听见高氏一声惨叫,捂着肩膀跌倒在地,脸重重摔在地上,擦出半面污浊,肩膀上的血让黑色的衣裳都透出别样的花,可见伤口之深。 高子骞的剑上滴着血,他站在姬仓身前、冷眼看着高氏,心中舒了口气,他出手的话,她说不定能保命。高子骞呵斥着:“废物,竟敢冒犯公子!心智都无有,还敢进南华,现在带着你的东西去宇宙落堂找炎彬堂主,你已经没有资格呆在南华了。” 高氏震惊,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属下知错,请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高子骞眼睛下看:“那可就要去演武场了。” 高氏抬眼。去演武场就意味着要在厮杀之中脱颖而出,如今她负伤在身,不知道能撑多久,高子骞这是明摆着要让她滚。但是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就要被无情的父亲和黑心的嫡母作为政治筹码嫁给不爱的人,她不要,她不要和母亲一样拥有身不由己的命运!就算死,她也要死在南华! 高氏应:“好!”就算生如尘埃,她也要卷起沙尘暴! 高子骞一滞,这丫头是傻了还是疯了?怎么就这么执着呢?她不想走他可以开个后门让她去后勤之类的,又轻松俸禄又高,只是给公子一个台阶下,她坳不过弯儿来,非得去送死!好啦,现在公子在场,不让她去演武场都不行了。 高子骞收起剑:“跟我来。” 高氏捡起自己的剑,尾随高子骞而去,姬仓站在那里,也跟着去了,他想看看,这个丫头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可以,或许可以考虑接受一个和高子骞差不多的人作为护卫。 演武场今天有点不一样,平时演武场里,除了要选拔人才而举办的点到为止的比赛之外,一般都是生死格斗,来参见的,要么就是想加入南华的穷凶极恶之人,要么就是犯了巨大错误的属下想要活命,要么就是一些被排挤但是想谋求达官贵人青睐、另觅出路的南华轩士们在达官贵人的赌博之下用命换前途。来的人一般都是男人,迄今为止,加上现在站在场地里的高氏,也只有两个女人,而且上一个女人,还是南华的第一批领导者之一、如今呆在当今陛下身边,有了一个文雅的名字,叫“雏鸾”。 插入一下雏鸾的故事:以前的雏鸾和现在一样沉默寡言,是一个奴隶,她和其她奴隶一样,出身贫寒,字都不认识,生下来就没穿过鞋,后来她家里太穷就把她卖去窑子,她当时又黑又瘦,年纪小没长开,就被鸨母扔去嬷嬷那类,准备以后专门管制那些不听话的女士,所以她被训练得凶狠又大力,懂得很多折磨人的办法。可惜好景不长,她到了豆蔻年华,一下子长开了,人白净、丰腴,平时不苟言笑,微微一笑便能倾城,故而吸引了很多注意,鸨母哪里能放过她,就想逼着她去接客,她逃跑被抓,各种曾经施予她人的刑罚都受了一遍,最后不得已,费劲手段逃出来、宣誓要加入南华,当时南华缺人,为了看看她是不是那块材料,韩汤下令将她丢去演武场,给了她一把剑。雏鸾打了两天两夜,尸体堆积如山,等韩汤最后去检查的时候,只见雏鸾一个人坐在码成的尸山上,气势汹汹地看着他。韩汤笑了,开始着手训练她,之后,带着她去见了姬余,成为了一个照顾姬余饮食起居的宫女、隐藏的护卫。 雏鸾还买下了当年的那间窑子,杀死了鸨母,自己成为主人,除了对女士们很放松之外,还训练她们窃听情报的能力,为后来无谎堂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如今,又一个女人站在这里,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当然,残忍的人类是想看见这个女人被虐杀,毕竟每次演武场三个对手,她已经伤痕累累了,而对面那个半张脸都是虞国罪犯刺字的男人还健康壮硕。 高氏敛眉,这个男人是“半面妆”言福鸿博,号称“得罪了半个虞国的男人”,兴化人,之前是军队里的敢死队伍的伍长,后来因为和上级长官的小妾有不可描述的关系,被长官报复、诬陷入狱,便从监狱里杀了狱卒逃出来,落草为寇,杀了长官一家之后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有人给钱就杀人,吃喝嫖赌、拐卖人口无恶不作,一度成为官府头号通缉犯。最后一次是因为去地下赌场赌妓,正巧看见曾经跟他好的小妾在台上卖弄风骚、和许多男人***,他一怒之下狂斩百人,将小妾折磨了三日方死,手段极其残忍,故而黑白两道通通要杀他,他走投无路,这才请求南华给他一个机会。 高氏咬牙,真是倒霉,第一个对手就这么强,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自己说不定会死得很惨。 言福鸿博没有过多的表情,他从肩上卸下比他人还高半头的巨剑,挥舞着便朝高氏砍了过来,观众席一下子沸腾了,呐喊声惊天动地。高子骞皱着眉,这种比赛他是不可以插手的,否则他就要被扔下去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心里为堂妹祈福。 高氏一闪身躲过,那巨剑砍在场地中央的四米石柱上,那柱子一下子就被砍倒,口子很齐国、分明就是被剑砍断的而非被震断的。高氏心有余悸,刚才那下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那是粉身碎骨哇! 言福鸿博再度进攻,巨剑一下一下砍来,剑带着的音效不停地在高氏耳边回响,她左躲右闪,忽然就地一躺、从言福鸿博胯下钻了过来、从他身后站了起来,一甩手就是几百枚银针。言福鸿博反应也快,当即转身用剑挡住所有的暗器,反手也扔了一两个用铁链串在一起的荆棘铁球。 高氏用剑挑着那铁链,转了几圈送还给他,言福鸿博似乎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剑为依靠,腾空而起,两脚踢飞那铁球。铁球落在高氏脚边开始冒烟,高氏飞身而逃,站在四米高的石柱上,才落脚,便听得一声巨响,那铁球爆炸了,地动山摇、狼烟四起。烟雾迷蒙和观众的抱怨声中,言福鸿博骤然靠近,巨剑和高氏的短剑交错在一起,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等浓烟散去,言福鸿博已经单手掐着高氏的脖子从四米高的地方直接摁向地面。 高子骞上前半步,他就算被扔进去,也要救他的妹妹! 可是高子骞还没有动手,姬仓便将手搭在了高子骞的手上,高子骞一愣,看向场中,只见高氏忽然抓住言福鸿博的手臂,一个漂亮的翻身、骑在了言福鸿博的身上、手指一抓,言福鸿博脖子上的血管便给撩了出来,空中弥漫着男人的惨叫。姬仓忍不住闭上眼睛,活生生被剥皮抽筋,是有够痛的。 等二人回到地面,言福鸿博已经是一具露着白骨脖子的尸体,而高氏则喘着气,丢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举起了自己血淋淋的手,示意成功。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赌场的赌注开始改变,很多达官贵人开始想要出钱买下这个女子,就算是尸体,放在藏品里,日后也有展览的价值。 高氏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水吞下去,闸门一开,又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走了出来。这个男人是在另一个场地刚刚战斗过的胜利者,他膀大腰圆,一个光头锃光瓦亮,一条刀疤从下巴延续到脑后,他的身高有一丈四尺,浑身的肌肉昭示着他的穷凶极恶。 贾昊笑了出来:“哪儿来的屠户?” 令狐熹解释道:“城郊义庄的守门人,叫第五丑,自己开了猪肉铺子,被人发现用新鲜的人肉兑在猪肉里出售而跟人大打出手,随后就开始杀人做成人皮娃娃,在家里放了满满一屋,要不是太臭了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流放到北地之后杀了几个戎族逃回来,在孙地作乱,到处掘坟辱尸。这次第被抓是因为想去翘王陵对面的公主坟。不过犯罪未遂,所以给他一个机会。” 高子骞无语,这个第五丑也真是胆大包天啊,王陵对面的公主坟虽然因为政治原因不入王陵,那也是王亲国戚,他还敢去盗墓,当虞国王室不存在的啊?此人长得丑名字带丑也就算了,性格还这么变态,吃人肉做人皮娃娃盗墓还鞭打[email protected],不杀了都对不起广大良民。 高子骞看向场中,不知道身为活人的高氏能不能躲过这劫。 第五丑扎进自己手上的布条,他的武器就是手背关节处那些铁锥子,全部都是用人骨做的,削铁如泥。 高氏蒙上面纱,服用了一颗解毒丸。这个男人常年累积的尸毒和尸臭能杀人,必须做好防范,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第五丑吼叫着朝高氏跑来、尘土飞扬、地面震荡,这个女人好看,做成娃娃肯定更好看,他要生剥了她的皮,保持她的完美。 第五丑一拳下去,地面一坑,高氏冲上云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回 冥影阳剑智取丑夫 狭路相逢破镜重圆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第五丑站在地上看着,他在等高氏落下,给她致命的一击。可是高氏上去了就没在下来。第五丑走到石柱边,伸手抱住那石柱,大吼一声,开始拔起那根石柱,很快,石柱就开始摇晃起来,躲在上面的高氏也跟着摇摇欲坠。高氏咬牙,她现在下去必死无疑,可是逃去别的柱子还会是一样的结果,高氏想不出该怎么办。蓦地,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为何此人不上来与我决战,而是要逼我下去?”第五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空有蛮力和变态,没有内功! 高氏在心中迅速拟定了一个计划,她足尖一踮,跳到另一根柱子上,第五丑发觉了,又开始要去拔那根柱子,高氏不停地飞,不停地转换场所,第五丑不停地追逐,后来,第五丑被激怒了,他用拳头擂着自己的胸膛、如同狒狒一般嚎叫着,之后便红着眼,几拳砸碎一根柱子,不出片刻,场上的九根柱子全部成了乱石;除此之外,场上稍微能遮挡的东西也被第五丑全部砸碎,原本的红土地被乱石瓦砾覆盖,连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落脚都没有。 高氏蹲在石头上,看着面前那个突然笑着的第五丑,变态的样子让她瘆得慌。第五丑朝她走了过来,他在衣服上擦了擦指甲,露出了他的尖利爪牙。接着又从靴子里拉出两柄匕首来,那匕首的形状很别致,尖端有点弯,有点类似于撬海蛎壳的设置。高氏明白,那是为了方便扒皮。 高氏浑身一抖,她也不是没见过扒皮,对于贪官,暗地里解决的时候,都是扒皮的,然后把那张皮风干做成标本挂在南华作为展览品和收藏品,而尸身则还给家人作为警示,在还之前还会把能用的器官和骨头全部拆下来,实际还过去的只有几块烂肉和一堆筋脉,让人不寒而栗。 第五丑冲了过来,他已经按捺不住沸腾的热血想要将高氏杀死。高氏在他抓过来的一刹那腾空而起,手指点着他的肩胛,落在他身后,一脚踢了过去。第五丑趔趄了一下,回眸一笑,那是欣赏可爱小猎物的笑,或许还可以当众解决一下需要再杀了这个人。 高氏敛眉。适才用脚试探了一下,第五丑果然没有内功,但是他体内蕴含的凶恶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得趁着他心情很好还没有完全变态的时候杀了他。高氏在第五丑再度冲过来之时,还是腾空而起,再度落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两剑。第五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家都在等第五丑往前扑倒,第五丑却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抬手摸着后颈的血口子,发出厚重的呻吟。 高氏后退半步,没一下把他杀了,恐怕有大难了。此人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必须徐徐图之…… 第五丑嚎叫着抓过来,高氏才躲,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抓下来一片。高氏一惊,沾了血的手,居然能带有劲风,这一下若是躲没及时,自己肯定要破相。高氏站在第五丑肩头,一剑刺在第五丑左颈,第五丑惨吼一声就想去拿,高氏先拔出剑、去了安全地带。 第五丑乱拳捶乱石,场上乌烟瘴气,高氏以剑挑起石头,一块一块接一块地朝他扔过去,第五丑一拳一拳接一拳地将石头打开,等高氏身边的石头都被挑干净,第五丑的拳头也不堪入目了。高氏飞身过去,对着第五丑的环绕着使出一套剑法,第五丑倒是有抵挡几下,结果发现她根本没有攻击要害,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便没有太过于挣扎,反而是寻找缝隙,一把抓住高氏的剑,另一手一掌劈断了她的剑。高氏在高速运转中遭遇这么一下,当即便飞了出去,身上被乱石膈得生疼,好半天都起不来。 第五丑缓缓走过去,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喘,并且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很好,又是一副好皮囊。 高子骞在台上已经有点忍不住了,他的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也逐渐凌厉,要是他敢当众侮辱堂妹,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五丑忽然止住脚步,高氏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捏着手诀,最后两手交叠、掌心之中空出一个三角形,嘴对着那空出的三角形送出一股内里:“破!” 第五丑身上但凡有筋脉之处全部爆破,血水飞溅,第五丑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地、气绝身亡。 高氏累得坐在地上,还好这个丑八怪之前因为对她有保存完好的念头才没让自己怎么受伤,不然现在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高氏看向高台,高子骞一身黑色练衣,站在一身白衣的姬仓身后,看不清情绪,微风撩发之间,很是好看。高氏对着他一笑,真的要感谢堂哥传授自己这套“冥影阳剑法”,以瞬息万变之宗掩盖不变之势,这才巧妙化险为夷。 高子骞在台上看见她笑,不禁也撇撇嘴角。这臭丫头,还有胆子笑得出来,还有一个对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穷凶极恶之人,高兴也还是太早。只不过,她能用自己教她的东西,他还是蛮欣慰的,天赋也还不错,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是怪可惜的。 姬仓站在高子骞身前,本来看见高氏对着自己笑,惊了一回,正不知如何掩饰,感觉身后不对,偷偷一看,高子骞倒是笑得花枝招展,他马上冷静下来,瞪得高子骞赶紧收回笑容,这才又专心观看,眼神略有心虚。 而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闸门缓缓打开,又走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让高氏瞬间就抖了起来。 高子骞也有些诧异,姬仓见兄妹二人都不对劲,正想问,旁边的贾昊先笑了:“有意思了,老情人会面,格外精彩啊。” 原来这个男人竟是高氏曾经的未婚夫,只因家境不好,高家嫡母不愿意自己女儿吃苦,便让高氏嫁过去,可惜还没出嫁,高氏的母亲先出了事,随后男方家里便退婚。高氏无人依靠,万念俱灰,这才投身南华。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也入了格斗场,他经历了什么? 男人倒是淡定,他说话很温吞,慢条斯理地,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扑面而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高氏剑指:“你如何在此?” “很奇怪吗?”男人握紧手中的剑,“你都来了,我为何不能来?” 高氏冷笑:“少爷厚爱了,民女卑贱,母亲不耻,不敢与少爷相提并论。少爷贵重,无需到此来搏前程。” “我家败了。”男人说。 “你家何曾旺过?”高氏继续撒刀子。不是她嫌弃,她当初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也是喜欢和欢喜的,长得一副好皮囊,彬彬有礼,尽管家里穷得只有叮当可以响,只要他是个良人,她又是正房,以后的日子好就好,可是母亲一出事,他忙不迭地退婚,她便恨。 男人没有说话。他家是不好,他当年没有帮她,是他对不起她,如今二人狭路相逢,必然有一个不能活着,或许,这就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高氏丢掉剑,从靴子里拔出两柄匕首。自己的剑已经被躺在地上的那个死胖男人给打坏了,没有战斗用途了,她得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这个男人。高氏冲了过去,对着男人一顿乱刺,手如同打桩一般快速,男人横着剑任由她打,兵器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让人目不暇接。高氏抬脚一踹,男人伸手一挡;高氏蹲下一个扫堂腿,男人跃起;高氏一扫匕首,那人竖剑以怼,两人竟然难分难解! 男人知道自己赢不了她,但是自己必须活着,必须给家里谋前途,否则他就是家里的弃子,再也没有价值,后人不会提及他,家里也会厌恶他。男人开始说话,软化她的心里防线:“我们真的要这样互相伤害吗、拾翠?” “是你要害我,不是我想动手,”高拾翠冷笑“我好歹也是南华的轩士之一,只是因为以下犯上才被扔到这里来将功赎罪,您若是想通过嘴皮子来分散我的注意力,那您说不定不如我,阳佟阿八。” 是了,这个男人复姓阳佟,排行第八,当地人都这么叫他;只是高拾翠自己知道,他有个好听而霸气的名字,叫文定,文能安邦定国,寓意美好。只是他如今在这里拼杀,为的命和前程,根本对不起自己的名字。 阳佟文定哑然,他一笑:“你我终究还是不能回去了。” 高拾翠一匕首刺了过去:“我们何曾开始过?”是他自己亲手斩断了无限的可能! 阳佟文定的剑挡住了高拾翠的匕首,阳佟文定凑近她:“你知道吗?你母亲的尸首如今葬在我母亲旁边,我给我们俩都留了墓穴,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 高拾翠,眼瞳中有躲闪。 阳佟文定惨笑,松开手,让那匕首向自己刺来:“只要你还活着,能给我扫墓,那就好,对不起,拾翠……” 阳佟文定的笑容,让高拾翠红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回 斩情丝大获全胜 归旧主欢喜冤家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高拾翠一剑刺向他的心口,在他惊愕和下意识地打开、逃离到安全地带的身手中,高拾翠红着眼睛,仰天长笑:“你看,你还是不想死的,说那么多漂亮话做什么?” 阳佟文定勾唇一笑,撕下他虚伪的温柔,站了起来:“居然被你发现了啊。” 高拾翠用匕首指着他:“一日夫妻百日恩,在姨娘出事的时候,你那么迫不及待地跟我划清界限,就足以证明你这个人冷血无情;明明就在现场,还能装作陌生人一样看着姨娘被沉湖,面对我的哀求置之不理,还开始重新追求我的敌方大姐,你还真是一个十足十的王八蛋!” “庶小姐谬赞了,”阳佟文定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剑上还没干涸的血——那是他刚刚在另一个猎场斩杀的人,“谁叫你命不好,对上我了呢。”言讫,阳佟文定边朝着高拾翠冲了过来。 这次第,阳佟文定没有再保存实力,每一招都是狠招,让高拾翠应接不暇,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防御,不停后退,直到自己的后背抵住了城墙,她这才运用轻功,飞檐走壁,跃到阳佟文定身后,才要攻击,阳佟文定反身一扫,高拾翠急忙躲避,这才免去一难。 高拾翠喘着气儿,在心中默默腹诽:“好快!” 阳佟文定就地一扫,无数的乱石扑向高拾翠,高拾翠旋身而上,避免乱石盖身,顺便一招“马踏飞燕”,竟踩着那些腾空而起的石头、轻盈飞来,宛若仙子降临,画风一转,高拾翠便转身一丢,手臂射出无数银针;阳佟文定后退半步,沉着应对:竖剑聚炁,双臂一展,强大的内里将所有的银针全部打开!当是时,高拾翠挺着兵器破空而来,阳佟文定没有防备,胡乱横着剑一挡,兵器-碰撞发出巨大的火花,两个人皆选择后退。 阳佟文定冷笑:“没想到你一个庶出,居然也能将武功练得如此出色。” 高拾翠回笑:“嗯,你一个嫡出,也不过如此,所有所谓嫡庶有别,大概只是不耻下问和自高自大的区别吧。” 阳佟文定眼神阴鸷,臭丫头,敢讽刺他?来南华读了几年书、认识几个子就敢乱用成语了?看他不把她打得跪地求饶! 阳佟文定再度向高拾翠攻击,这次第,他使出了阳佟剑法,剑气温吞,人受之而不察,但会随着时间推移、伤势越重,直到死亡。 高拾翠一时不察,手臂被刮到,本来没什么感觉,越打到后来手越疼,最后忍不住一看,却是鲜血淋漓、几乎见骨! 阳佟文定一笑,趁着高拾翠分神,一脚踹在她肩头的伤口上,高拾翠惨叫一声,飞了老远,背都给乱石戳破,浑身血淋淋地、没一个好地方。 高子骞在台上看着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的高拾翠,握紧了拳头。畜生!上辈子高拾翠肯定杀了他全家了,不然这么辈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她!不管这个家伙最后是不是赢了,他都要杀之而后快! 姬仓整整衣裳准备离开,没什么好看的。前两场那么精彩,还以为这丫头有多厉害敢在自己面前嚣张,原来对付莽夫可以,有家世、教养的就被秒杀了,废物一样,害他浪费这么多时间去听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儿女情长。 姬仓刚转身,场上便传来一声惨叫,这个惨叫属于一个男人。姬仓转身一看,只见男人的脚上钉着一把匕首,而高拾翠正双手扳着阳佟文定的腿,一用力,将他撂倒在地、同时麻利地占据上风,另外一把匕首直接插入男人的子孙根,阳佟文定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嚎,在场的男人很多不忍听,因为这种惨痛他们能感同身受。 高拾翠骑在他身上,解开护腕,一个小巧的机关正对着阳佟文定的脸,阳佟文定脸色惨白,微微摇着头:“翠翠,不要,我是故意输给你,你放过我……” “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放了你你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士可杀、不可辱,我还是送你归西吧,”高拾翠调动机关,望着阳佟文定惊慌失措的脸,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和嘲笑,更没有悲戚,有的全是冷漠和执行任务之时该有的素质,“你也没有打算放过我,而且,这个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你死我亡。谢谢你给了我一条生路,我不会恨你了。” 高拾翠扣动机关,暴雨梨花针倾数而出,阳佟文定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头就成了马蜂窝。高拾翠起身,又对着他其他要害部位射@了几次,这才举起手,示意自己赢了。 观众席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很多达官贵人开始喊钱,准备竞拍。 高子骞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她被谁买走了,自己出面,或硬或软,或不择手段,再把她弄回来便是,这个天下,除了当今陛下和王室,谁还能动得了南华? 只是高子骞没想到,姬仓会突然间拔出剑冲下高台,对着高拾翠的心脏便刺。说时迟,那时快,令狐熹、高子骞和贾昊全部冲了下去,拦截在二人之间,令狐熹勒住了姬仓的脖子、制住了姬仓拿着剑对着高拾翠的手臂;高子骞挡在高拾翠面前,用剑挡着姬仓的进攻;贾昊则蹲在地上,拉着姬仓的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动手。 姬仓冷笑:“放肆,胆敢为了一个贱婢忤逆我!” “属下不敢!”贾昊混迹江湖,比较圆滑,他出来说话也最合适,毕竟这生死格斗场的主意是他出的,也是他在维持运营,“只是凡事都要守规矩,说了三场比试就算赢,她现在是被人竞拍的,公子没有权力杀她了。” “我没有权力?”姬仓的笑容让高子骞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那么我将她买下,她的命就是我的,对吗?” 高子骞一愣,姬仓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用内里传声:“吾乃当今陛下同母兄,尔等安敢与我抢武婢?” 姬仓话音一落,现场马上安静下来。姬仓很能打仗,而且因为当年在齐国的亲妹丧命以及楚国那一次贡献太多,连姬余都对他毕恭毕敬,更何况其她人?所以姬仓丢下价值不菲的一块玉,拉起高拾翠便走。高子骞一路尾随,直到房门之前,姬仓才停下脚步:“你还想干什么?” 高子骞半跪下来,抱拳道:“多谢公子。” 高拾翠不明所以,姬仓明明是为了面子把自己抢回来想折磨死自己的吧?堂哥为什么要谢他呢? 姬仓冷笑一声,自己进了房门,把门关得乒乓响。高子骞起身,低声吩咐道:“赶紧把衣服换了,包扎好之后就去服侍公子。你以后就是公子的贴身近卫,不能再出错了。” 高拾翠这才明白,姬仓这是纡尊降贵让她继续保持着高贵的身份留在南华,她经过这一战名声大噪,很多达官贵人和江湖中人都盯着她,如果没有姬仓罩着,光凭她自己,日后指不定要死多少回。高拾翠赶紧应了个“诺”字,匆匆下去了。 高氏兄妹不知道,姬仓站在门后,隔着门缝偷看。他之所以救高拾翠,倒不是真的心软,也不是就感动于高拾翠的坚强,只是高子骞让他稍微在意了一点。当年,若他有高子骞的魄力和不顾一切,哪怕是自请作为家臣跟着丽涓去齐国陪她赴死,也好过自己孤家寡人,空留牵挂。 休整了几月,高拾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能在院子里舞剑锻炼了,大早上的刀光剑影,空气被兵刃划破的声音并不喜人,姬仓披散着头发、赤着脚从屋子里皱着眉头出来,手里兜着一袭皱巴巴的衣角,瞪着那个舞剑舞得笑嘻嘻的女士。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信不信他再把她扔进演武场? 他和姬余也不愧是兄弟,都不喜欢人家吵他睡觉,要是有人触动了这个逆鳞,那面对的后果是很惨痛的,光姬余身边斩首的宦人和宫女就不计其数了。姬仓自己也处罚了许多人。 高拾翠还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看见姬仓站在那里,衣袂飘飘,很是俊美,便露出一个笑容来掩饰自己的迷醉:“公子起来了?” 姬仓一腔怒火正要发泄,高拾翠忽然尖叫一声,把姬仓吓一跳。高拾翠收起剑,过去一把将姬仓扛在肩上便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数落:“公子怎么能穿得这么少、还光着脚在风口站着呢?有什么事吼一声,奴婢听得见的。您这样若是病了,可让奴婢怎么跟哥哥交代呢?” “我说……”姬仓忍了半天,终于开口。 “嗯?”高拾翠顿了顿脚步,“您有什么吩咐?” 姬仓对着高拾翠的耳朵爆吼:“你把本公子放下来!” 高拾翠吓得立刻松手,姬仓被扔在地上,摔了个前仰后合,那个时代没有裘裤,姬仓的走光很幸运地让高拾翠看了个正着并且红了脸儿。她和阳佟文定有婚约,甚至姨娘还给她看过一些禁书,但是见到实际的还是吓到了,这玩意比书上的大多了!还是说,公子的比较异于常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回 水到渠成日渐靠近 拜师学艺流卫袭击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仓瞪着她:“你看够了吗?” 高拾翠脸一红,急忙半跪下来:“属下该死。” 姬仓似乎并不在意,他甩甩头发,十分云淡风轻,甚至带着淡淡的自得:“好看吗?” 高拾翠答:“公子自然好看。” “你知道本公子在问什么,”姬仓嘴角勾勾,对于捉弄她还是很感兴趣的,“我告诉你,一般很行的男人那里都好看。” 高拾翠面不改色,心里却骂开了花:“死不正经!” 姬仓凑近她,在她耳边说:“男女通吃的男人,更是了不得。” 高拾翠已经很想翻白眼。这个姬仓真是变态,他心里不舒服,难道就要折磨别人吗?既然是他的近卫,那就有责任和义务拯救他,不然一代好公子堕落了可怎么能行呢?她一介蝼蚁都能从黑暗的地狱里爬出来认真地活着,公子仓为何不行? 高拾翠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姬仓先往后倾倒了些许身子,用手支撑着,曲起他的一条腿,任意地搭着胳膊,样子很随性,有一种该死的诱惑:“如何?你还想被扔回演武场?居然不扶本公子自己起来了?” 高拾翠拔出剑,指着姬仓,姬仓眉头一皱:“放肆!”这个臭丫头知不知道凭她的功夫,就算是努力十倍外加十年都不够他杀的?居然敢大不敬? 高拾翠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公子,今日您是杀了属下也好,把属下再扔回演武场也好,有些话属下还是要和您说:属下出身如蝼蚁,卑贱不堪若褴褛,尚且能从幽冥黑暗之中走出,努力在人间存活。公子虽非九五之尊,却也出身王室,享尽人间浮华,照理该比我等黎民更珍爱生命。或许公子会说,斗争残酷,属下不知;但是属下要说,您既然享受着万民俸禄,责任自然大,磨砺自然多,这都是上天在赋予您安乐的同时公平地给予您的责任!每个人都盼着您自立自强,您对得起那些爱戴您的人吗?若是您不愿偷生,自己死了便是,何苦折磨周围的人?若是您要活着,便要活得像个人,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曾经保护您的人。” 姬仓沉默不语,半晌,才笑道:“废话何其多,再不扶本公子起来,本公子若是受了风寒,你们高家一个也活不了!” 高拾翠收起剑。孺子不可教也,算了,她的任务只是保护他,她闲得奶疼去教育他干什么?反正他就算是做纨绔,也能好生活一辈子。 高拾翠俯身去扶姬仓,姬仓站了起来,撩撩头发:“去准备一下,我要去长公主府。” 高拾翠唱喏退下。姬仓的侄儿在长公主府豢养,他好歹去看看,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掩藏过对那个孩子的宠爱,尽管对于姬余来说,这个孩子根本不该存在。 高拾翠套了马车,赶着车带他去了长公主府。长公主是个端庄大气的女人,她的夫君、太尉薛斓很年轻有为,两个人看着很恩爱般配,倒不受年龄的限制。长公主带着姜艾出来,姜艾长得十分文秀,眼睛妖娆得过分,嘴角又有姜鹤轩的风雅威严,可以说是集合父母有点的好孩子。这个孩子被长公主教得温和有礼,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点敏感、十分害羞,看见带剑的高拾翠,显得有些害怕。 姬仓马上转头对高拾翠说:“出去!” 高拾翠立刻转身就走。 姜艾显然没有想让高拾翠走,他伸出小手想拉,但是又不敢忤逆姬仓的威严;姬仓看在眼里,便又喝了一声:“站住!” 高拾翠站在原地,等候下一个指示。 长公主和薛斓相视点头,不愧是南华轩士,果然训练有素。 姬仓蹲在姜艾面前:“子艾,你想要她做什么?” 姜艾躲在长公主身后不肯说话,姬仓招招手,高拾翠走了过来,也跟着蹲下,姜艾有些害怕,高拾翠满身杀气,连长公主都觉着不舒服,何况是一个细心的小男孩?不过这也不怪高拾翠,从演武场九死一生出来的人,你能指望她的气质像大家闺秀一般干净? 姜艾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高拾翠的剑,高拾翠剑剑双手奉上,姜艾捧着那剑,很沉,他差点连人带剑都摔地上去了,还是长公主把姜艾捞起来,姜艾才没磕碰了,只是他人在半空中,还是不肯撒手,薛斓见了,便道:“你若喜欢,明日我让人给你做一个尺寸合适的、一模一样的,这样你便也能练了。” 姜艾这才松手,眼里满是恋恋不舍。 姬仓摸着姜艾的头:“不如你以后到南华来玩,舅舅可以教你,她也可以教你。” 高拾翠无语,拜托,自己保护公子仓就很忙了,还要做一些南华的任务,再教一个小孩,公子仓你是嫌自己不够累?折腾人不带这样的。只是高拾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是公子仓的近卫,只听命于他,而且这个小孩,总是莫名给人一种怜爱感。 又寒暄了一阵儿,姬仓这才回去,第二天,姜艾便来了。姬仓带着姜艾去他常去的后山,自己在瀑布底下冲凉——姬仓现在根本不把高拾翠当女人、高拾翠是这么想的,姬仓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的溜鸟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已经不大惊小怪了。只是姬仓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安心和习惯。高拾翠拿着树枝看着姜艾练基本功:头顶着一个有点重的小鼎,鼎内盛满了水,扎着马步,已经半蹲了快两个时辰了。姜艾满头都是汗,高拾翠也没打算让他停;自己当初练的时候,被哥哥一顶就是一天,她对姜艾还算仁慈了。 姜艾也争气,一声不吭顶了一个早上,脸都白了。高拾翠估摸着,就着不好的身子骨,再顶下去要晕倒,就让他取下来了。高拾翠给了姜艾一套拳谱,是儿童拿来健身用的,首先得把底子调好才能打基础,姜艾这种行动好似风扶柳的,身体都不好练武会死的。自己当初在高家,那是干尽了粗活,一手大力气,所以练武也快。 姜艾很认真的接了,跪在地上行师徒之礼。高拾翠赶紧把他拉起来:“属下是奉命行事,小公子未来自然有自己的师父。” 姜艾摇摇头,仍旧要跪,高拾翠只是不肯,还是姬仓上岸,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说:“你便让他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你是被本公子强迫的,也受得起他这个礼。” 高拾翠松手,哟呵,挺有自知之明啊,还知道自己是被他强迫的。只是他这说话的口气,丝毫听不出来有什么惭愧的意味啊,挺理所应当啊? 姜艾认认真真拜了,欢喜地捧着那竹简,正展开要看,高拾翠忽然感觉到什么,一把扯过姜艾塞进姬仓怀里,自己拔剑一扫,几枚飞镖便被弹开。高拾翠放了一枚鸣笛,给南华示警,自己则挡在舅甥之前,看着从树丛中出来的红衣人。 “齐流卫。”高拾翠矮了矮身形,准备应战。 姬仓皱眉,齐流卫是齐国那些流亡贵族组建的秘密组织,就是为了复国的,他们在齐国就多次暗杀齐王姜鹤轩,不满他的亲虞,没想到这次第还来虞国行刺姬仓,大概是恨姬仓的亲妹姬丽涓搞垮了齐国吧! 齐流卫看了一眼姜艾,齐刷刷攻了过来。姬仓啐了一口,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就是是想着让姜鹤轩绝后才好控制齐国吗?也对,除去姜艾,虞国对齐国的筹码也没了,这样姜鹤轩说不定也会彻底反叛,好歹毒的计策! 姬仓取出护心镜塞在姜艾怀里,抱着姜艾耳语:“子艾你听着,不管以后遇见什么,你都要想着还有很多人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能自暴自弃,明白吗?” 姜艾还没来得及点头,姬仓一脚将吃酒用的小几踢下水,让姜艾抱着那小几漂流,自己则挑出剑,和高拾翠肩并肩作战。高拾翠看着有红衣齐流卫朝着姜艾奔去,从腰间摸出飞刀便射,红流卫应声倒下;高拾翠无心恋战,她急忙飞了过去,于水面掠过,如燕子低飞、一下子便衔住姜艾,重新捉回陆地。 红流卫的主力大部分都去围剿高拾翠和姜艾,姬仓赶紧杀了过去,三个人靠在一起,和敌军静静对峙。 高拾翠低声说:“公子带着小公子先走,属下断后。” 姬仓皱眉,这个时候断后就等于断命,他不能这么没良心,虽然这是应该的、也是万全之策。 姬仓没有动弹,就错失了机会,红衣齐流卫一下子扑上来,姬仓为了保护姜艾不打算还手,反正受一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高拾翠却瞬间挪了过来,几下踢飞了那个进攻者,接着场面便乱作一团,慌乱中,有什么人射@了暗器过来,高拾翠一把推开姬仓,自己受了一下,虽说没有大伤,冲击力也让她凭空翻了三百六十度,脸颊火辣辣地疼。高拾翠半跪在地上,暗器有毒,她撑不住了。高拾翠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明明是很小的暗器,可是她的脸好疼,伤口也在迅速扩大,血像下雨一样堵不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回 舍身护主断然服药 斩断红尘获得新生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高拾翠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抓住泥土。她快不行了,眼睛都看不清了。 就在高拾翠和自己的意志挣扎的时候,红衣人忽然劈了一剑下来,就要落到高拾翠头上的时候,一把剑横空出世,挑开那剑,砍下了红艺人的头,滚烫的鲜血浇在高拾翠头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儿,她挣扎着握住剑,想依靠剑的力量站起来,却被一双小手阻止。高拾翠抬头,奋力地眯起眼看着姜艾:“小公子?” “交给舅父吧。”姜艾笃定的眼神让高拾翠找到了一丝依靠,她点点头,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尽力继续保护姜艾。而姜艾则背对高拾翠,认真地看着姬仓在一众红衣人之中打斗。 姬仓的实力还真是不弱,奋力拼杀,白衣都变成了血衣,还毫发无损,在人群之中出入自如。高拾翠正要稍微休息一下,一道剑光直直朝姜艾刺来,姜艾倒是浑然不惧,吃力地举起死去的红衣流卫的剑,想要自保,但是这是根本来不及的。高拾翠身中剧毒没有办法,只得抱住姜艾,准备殉身护主。 当然,高拾翠没大义凛然成功,姬仓及时赶到,一剑结果了那个胆敢来犯的红衣流卫。高拾翠眼神迷离地仰视着姬仓:“公子……” “别感动,我是为了子艾,”姬仓一脸傲娇让高拾翠十分无语,谁他妈感动了?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死而已——姬仓根本没有注意到高拾翠的内心变化,“你哥哥还来不来?再不来我一分功劳都不留给他了。” 高拾翠道:“敬请公子领功。” 姬仓将剑舞成花,红衣流卫从适才气势汹汹的近一百人逐渐变成了只有二十几人,他们不敢再随意进攻,只举着剑围困着,伺机下手。姬仓把剑往地上一插,气喘吁吁地倚着剑、用眼神警告着红衣流卫,高拾翠在他身后用自己已经几乎无力的后背顶着他的小腿,尽量支撑住他不让他倒下,他也快体力耗尽了。 红衣流卫面面相视,从兜里掏出几颗青铜蛋,姬仓大叫:“不好!”话音刚落,红衣流卫们便将青铜蛋扔在地上,姬仓的眼前立刻被烟雾笼罩。高拾翠咳嗽着抱着同样剧烈咳嗽的姜艾,忽然不知哪儿来的一剑,高拾翠的胳膊被划开,鲜血撒了出来,让姬仓感知到,回身便将那人砍作两截。姬仓啐了一口。妈的,现在根本就是出于劣势,高子骞是干什么去了,这么慢!!! 高拾翠内心想着:“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否则公子也会出事的。”高拾翠摸到包里的那个小陶瓶,咬住了嘴唇。 那是宇落堂堂主炎彬给她的元一速灵丸,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兴奋度和战斗力的大药,一般不轻易服用,因为服用一次虽然能够提高战绩,却会给身体带来严重的伤害,她亲眼看见那些十恶不赦的叛轩士被喂了这药活活爆体而亡,一个好的地方都没留下,全部成了血渣、糊在墙上了。 高拾翠用大拇指上的指甲将一颗元一速灵丸碾成一半、放入口中,人生之中能有这么一次奋不顾身也是好的,她曾经想要保护的母亲没有护住,现在她的主人虽然是个狠讨厌的家伙,可是她还是想尽她所能保护他,因为这是证明她存在的价值,她不是嫡母和父亲口里的那个怎么做都是错的废物。 高拾翠额头青筋暴起,她的脸色通红,像涂了十层胭脂,她发出野兽才会有的低吼,展开双臂,咆哮一声,剑锋一扫,所有的浓雾都被剑气化开,红衣流卫也被扫倒好几个。姬仓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极度震惊:“她是如何做到的?”以她的垂死之躯,不应该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吗?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高拾翠四脚着地奔了过去,左脚踢断一个流卫的脖子,右脚勾断了一个流卫的下巴;左手的剑指戳瞎了流卫双眼、眼珠子都给抠飞了去、右手的剑又削下一个的头;还有一张獠牙初现的嘴,更是生生咬出一个人的大动脉。 姬仓嗤之以鼻:“这不就是你在演武场的招数嘛?怎么,被逼急了?还以为你多大本事。” 高拾翠扭头对着姬仓发出怒吼,血淋淋的狰狞模样让姬仓立刻捂住了姜艾的眼睛。姬仓皱眉,她不对劲,那张脸,已经不是人脸了,她没有意识了! 姬仓想去救她,但是姜艾又让他放心不下,正在此时,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人手一剑,剑红衣流卫全部解决,炎彬手中飞出一针,直中高拾翠后脑勺,高拾翠当场晕了过去,炎彬又是几针,被重伤的红衣流卫全部都不能动了。炎彬一笑,等审讯过后有了眉目,这些都是活体的实验人。 高子骞命人销毁尸体,把活着的带了回去,挑断手筋脚筋,绑上刑架,卸掉下巴、拿出藏在牙齿后头的毒囊,往嘴里塞了满满的牛粪,便交给专门负责审讯的贾昊。 经过炎彬的医疗,高拾翠的命是捡回来了,只是她服用禁药又是在重伤期间,筋脉尽断,重新连接起来的筋脉极其脆弱,完全令高拾翠丧失了劳动力,日后只能像平常女子一样活着,若是自己去提个重物都会觉得疼痛,好在不会影响生活和生育。而且因为红衣流卫的毒没有及时清理,她的脸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痕,炎彬已经尽力补救了,可是右脸依旧不再平整,这是刻意不看都不能忽视的伤疤,丑陋不堪。 炎彬不再见高拾翠,他觉得自己医术不精,不能帮她,感到惭愧,便回去自己用毒又毒烂了自己身上的一块地方作为惩罚。 高子骞守在高拾翠床前半个月,几乎不吃不喝,姬仓来探望了几次都被高子骞推了出去,最后一次姬仓来的时候,高子骞瞪着血红的双眼:“公子若是有何吩咐,尽管折磨属下便是,整个南华,上下几千轩士,无一不是给王室准备的,公子不必特意去残害吾妹!她本就身世凄苦,好容易来南华混得了营生,如今为了公子什么都没有了,你让她回去怎么办?” 高拾翠的父亲和嫡母一定会狠狠地嘲笑她、折磨她,顺便把她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给她一桩足够侮辱她的婚事,这些她曾经好不容易才逃脱,如今又要重新去面对,他都难以想象,一个宁愿去演武场经历炼狱般的比武都要留下来的女孩子,该如何去面对这残酷的一切!这都是拜公子仓所赐,如果不是他,高拾翠至今还是那个准备竞选黄嘉贞堂堂主的女孩儿,还热忱地笑着面对生活。 姬仓握紧拳头,垂下眼睑,高子骞说的都对,是他的错。 高子骞不愿再多说,走进屋关上门。 又三日,高拾翠终于醒了,高子骞见了,急忙倒了一碗水给高拾翠——重伤的人长期昏迷会特备渴,她需要这个。高拾翠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就着高子骞的手喝了,才喘口气,问:“公子和小公子如何了?” 高子骞不太愿意回答,人都成这样了还问他们呢,他们都不把这傻丫头当人!但是高拾翠问了,高子骞还是答了:“好得很。就是小公子身体孱弱,受了惊吓,回去闹了几天病,长公主发了脾气,三个月内不允许公子再去见小公子。” 高拾翠“噗嗤”一声笑出来:“该!” 叫他傲娇,叫他装,看他这回怎么生闷气。 高子骞犹豫再三,还是说了:“翠儿,你知道自己的状况吗?” 高拾翠点点头,倒不是那么有所谓:“我吃药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不能再做南华轩士、得回去面对曾经噩梦的觉悟了。所以哥哥你不要担心,重新开始也没有什么不好。听说从南华出去要喝一碗忘川水,什么都忘记了,就不会恨也不会有什么记挂了。” 高子骞握紧拳头,可是他有记挂,他不忍! 高拾翠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她不想让高子骞再为她做什么,他奉献得够多了。高拾翠笑问:“炎彬堂主何时给我把药送过来?还是我去他堂里请?说起来我还想谢谢他,要不是他,我估计也活不了。行了,过几天我好了去找他,现在我困了,哥哥你去忙吧。” 高子骞心头有万千种滋味,全部都说不出口,只能叹口气,自己出去了。高拾翠等他关了门,这才让眼泪流出来。 半夜,高拾翠正睡得迷糊,忽然感觉有迷香,她想挣扎却没有力气,迷蒙中看见一袭白衣靠近,冰凉修长的手搭上她的额头,温润的嘴唇吻上她的伤疤,呼吸扑在她的耳畔:“我会对你负责,你不会白白受苦,日后也不能再苦。” 那人举起匕首,割下自己一缕头发,塞进高拾翠手中、令她紧紧握住。高拾翠想摇头,想说话,想阻止他的行动,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沉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发现高子骞正站在床边复杂地看着她,而姬仓正在不远处喝茶。除此之外,屋里还有一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回 麻雀凤凰传奇人生 齐国肃清夜入无声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那个陌生人一副宫装,头戴冠帽,分明就是宦人,只是不是常来的杨瑾瑜和弘文,而是一个长相俊俏,天生便是男儿女相的人——高拾翠晓得,这是先文王的两大宦人之一、地位相当于如今的弘文,因为来历不明,又没有确切的名字,只知道人家叫他阿佟,故而如今都唤一句“佟宦人”——那人站着,看见高拾翠醒来,便上前作揖,高拾翠想起来还礼,宦人连忙阻止,道:“县主莫礼。” “县主?”高拾翠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县主,”宦人笑嘻嘻地,“您护主有功,陛下亲封了您为县主,还把您的姨娘追封为正室,并且赏赐了良田和俸禄,日后您出嫁之时,也有傲人的嫁妆。” 高拾翠愈发不明白这件事,还是高子骞跟她解释:“是公子仓进宫为你求的,等你伤好了,挑个时日,便是公子明媒正娶的侯妃。” 高拾翠震惊,什么,她一个庶出中的战斗机,地位卑下的南华女轩士,已经毫无任何利用价值,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侯妃!这会让她的嫡出姐姐眼红死的吧? 高拾翠立刻摇头:“恕民女不能从命,民女身份低微,怎能……” 高拾翠还没有说完,姬仓便顿住自己倒水的手,眼睛一横,那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让高拾翠完全被恫吓住,不能动弹:“你想抗旨不尊?” 高拾翠还想再说,佟宦人已经知趣地作揖离开了:“话杂家带到了,谕旨也会尽快送到,请县主多多准备。”言讫,便离开了。开玩笑,剩下的事情公子自然会处理的,他不必去趟这趟浑水。 高拾翠义正言辞地对姬仓说:“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若如今是兄长在此,难道公子也要上奏娶兄长吗?民女是奉命行事,对公子毫无私情,也请公子莫要玷污了民女的信仰!” 高子骞咳嗽起来。咳咳……什么话,什么叫娶他?这个比喻一点都不恰当!要是他躺在这里,估计姬仓还会跑过来笑两声。 姬仓乜斜着眼儿:“本公子就是玷污你的信仰了,如何?” 高拾翠正想开骂,姬仓便道:“你的破信仰能帮你报仇?能帮你雪恨?不能!而你把你的信仰丢掉之后,你看看你可以做什么?” 高拾翠冷静一想,是啊,靠自己拼搏,什么都不会有,还要喝下忘川水乖乖受他们摆布;但是嫁给姬仓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姬仓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深得陛下器重,就是为人出事,除了护国夫人这个敏感话题和楚国一战的那个污点之外也干净得很,他对自己的愧疚,足够让自己反戈一击并且过得很好了。 姬仓见高拾翠是个聪明人,想明白得很快,便搁下器皿:“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价值,才是一个人立足于世上的根本。”就像他知道姬余对自己有愧疚,所以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此生唯一的一次开口才会让姬余彻底满足他。 姬仓离开了,高子骞留下高拾翠独自沉思,他追上姬仓,也不知如何开口,姬仓倒是侧首冷眼看他:“作甚?” 高子骞笑嘻嘻地:“多谢公子!”还算这个公子有良心,最终还给了堂妹这么好一个归宿。 姬仓嗤之以鼻,白眼上天:“本公子是看上了你妹妹,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本公子目前对你没有兴趣,而且,前几天你还对本公子横眉冷对、救驾来迟还这么猖獗,本公子这笔账还没和你算。” 高子骞一愣,他正要开口,姬仓便大声吩咐道:“让贾昊降高子骞三个月的级,去基层锻炼,临走前打二十杖。”言讫便甩着宽大的袖子,飘飘欲仙地离开了。 高子骞在原地欲哭无泪,这公子还真记仇啊! 没办法,姬仓下令,高子骞只得被派去基层,这次第不是去别的地方,正是被派去孙地和齐国彻查红衣流卫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高拾翠面上有疤,以县主之身嫁与姬仓,顿时成为传奇,高拾翠要回乡之时,本碍于面丑,想要遮挡面纱,被姬仓拦下:“你连你自己都面对不了,还想面对过去?”高拾翠遂放下面纱,又要出门,却被姬仓二度拦下。高拾翠疑惑不解,而姬仓执笔,沾染胭脂,在她脸颊顺着那疤描了一枝娇艳的花儿,顿时让变得丑陋的高拾翠容光焕发,格外出彩。 高拾翠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素来无颜色,不知还能如此美。 姬仓扶住她的肩膀:“若问谁是一枝花?惠县高家庶县主。”姬仓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别让人笑话我们新婚燕尔,不肯起床。” 高拾翠娇羞无比,说的什么混账话,要不是他太能折磨人,她至于起晚了吗?还笑话她,此人无赖! 高拾翠跟着姬仓回门,果然一顿哗然,高家战战兢兢,不敢造次,高拾翠也无心和嫡母论短长,更不能忤逆父亲,单指着原本嫡母给她准备的那门糟糕婚事,在姬仓撑腰下,让嫡姐嫁过去了。这也算出气;高拾翠还给母亲立了衣冠冢,亲手捧着母亲的牌位进的高家祖庙,成为登记在册的女人。高拾翠的侯妃妆也成为惠县一时的时尚,不提。 且去表那高子骞,带着人马日夜兼程来到孙地,先是摸清了底细,又潜入临淄,在齐王姜鹤轩的帮助下,肃清了齐国王室——你问那齐王姜鹤轩缘何愿意帮助虞国杀齐国人?那原因有:一,齐国现在其实是齐地,虞国附属而已,并没有实际主权,姜鹤轩身不由己;二,齐国贵族想要作乱时机不成熟,并且他们想架空甚至杀了姜鹤轩和姜艾,姜鹤轩出于自保和权力的掌控考虑、选择和虞国站在一起。 在处理完齐国的事情之后,高子骞还有两个月,便留在齐、孙两地交界处的分舵处日常处理任务。有一晚,正好无事,天气又炎热,他在屋子里坐立难安,脱了上身还是燥热,有人便揶揄他:“去窑子里逛逛,去去火。” 高子骞出身书香世家,父亲又管得严,他哪里敢去?便固辞不受,自己回去浇冷水准备睡,当时是,忽然有人敲门,他还未开门便闻到一股馨香,他觉得奇怪,大晚上的如何有女子来南华分舵敲门?他握紧了剑,隔着门问:“何人?” 女子在外答道:“有人差遣奴来伺候大人。” “我不需要,你回去吧。”高子骞装出十分疲倦的样子,其实正目光炯炯透过门缝往外看。那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不清本来面容,眼神倒是不一般犀利,高子骞知道这是杀手,他对齐国王室大动干戈,人家岂能轻易放过他?自然是要派一两个来送死的。 女子在外笑道:“莫非大人不举?还是、有什么其他癖好?” 高子骞无语,用激将法也太弱了,他堂堂一个被下放的副堂主,吃这套?高子骞不予理会,举不举他也不清楚,他从小到大都被教育清心寡欲,以国家大事为重,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至于其他癖好,那还真没有——有时候他都觉得女人太麻烦,想找个男人陪着,结果发现还真的接受不来。 女子拔出剑:“既然大人不给奴开门,奴便自己进去了。”言讫,当前一劈,高子骞赶躲开,那门便成了两半。 高子骞冷笑:“还真有不怕死的,你难道不知道你来这里杀我,是有去无回吗?” 女子妖娆地跨进屋内,满室盈香,戴着银环的光脚和裸露的大腿让高子骞不忍直视。女子勾唇一笑:“奴这不是指望大人怜香惜玉嘛。” “那你指望错人了。”高子骞发动进攻。 什么鬼嘛,大半夜穿这么少还不穿鞋,寒气入体,这货真是仗着年轻不把自己当回事,幸好她今夜要送命在自己手里,否则日后老弱病残,还不知如何生不如死。还指望他心软,开玩笑,对堂妹高拾翠他都是严格要求,更何况这个女杀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打开地狱之门,他才不那么傻! 女子见剑来了也不躲,直到面前才豁然剑剑一拉、那剑竟然可以变成软剑、缠绕住高子骞的剑、把他往别的地方带。高子骞赶紧抽出手,顺势从女子的臂下溜过,在她身后拿住了剑,正要劈,女子反身飞出几枚飞镖,高子骞一躲,屋内仅有的陶罐被射破了。高子骞叹口气,他没水喝了。 高子骞用剑挑起陶片作为暗器扔向女子,女子一抖,软剑又变成硬剑,手速飞快,陶片被一片片打开。女子手一伸,身上的纱布全部飞向高子骞,将他缠了个结实。高子骞脸红不已,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居然用衣料结网困住他,还赤条条走来,无耻!! 女子用剑柄挑起高子骞的下巴,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啧啧有声:“大人还真是不可爱呢。” 高子骞眉头一皱:“不要用那种娘炮的词形容我!” 女子的剑尖儿抵着高子骞的心房,逐渐刺~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回 暗夜鏖战阴阳对决 绝处逢生步步为营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高子骞忍着疼,任由鲜血流下,染红了奁衣。女子眉头一皱,倏然收手,将剑横在身前、退避三舍,眼神晦暗。高子骞手臂一收,缠绕住他的衣裳全部碎裂,女子伸手挡住自己的两点茱萸,剑向下一竖、恰巧遮住一帘幽梦。高子骞神色平常,声音冰冷:“我在南华轩好歹是个副堂主,什么训练没见过?像你这种美女蛇,我初入南华便尝过了,她比你美艳。” 女子不怒反笑,她也不遮挡了,大喇喇地展现在高子骞面前,逐渐走近,剑尖挑着高子骞的下巴:“哦,是吗?那你脸红什么?” 高子骞一拳打开那剑,飞起一脚。女子伸手挡着,反身一剑。高子骞凌波微步轻盈退开,那女子的一剑却带了剑气,高子骞急忙上窜、居于房梁,而他身后的柜子已经碎裂成两半,里头的衣裳全部没有原样了。 高子骞皱眉,那些衣服都是他的常服,是继母一针一线做的,这下好了,全部毁了,他的那个宠妻老父又要打他了。 女子割下挂在房梁上的窗帘包裹在身上,很有波西米亚的味道,她媚眼如丝,充满绝情:“高副堂主如何胆小如鼠,去房梁上了?” 高子骞不想理会,这种程度的激将法,他要是下去了是他傻!高子骞环顾四周,蜡烛没点,一片漆黑,能打的兄弟们都去窑子里快活了,剩下的那些估计是给这个女人解决了,他的武器又在床边,身边一个应付的家伙事都没有,他该怎么办? 高子骞正在愁苦,女人已经蹿了上来,面门一扫。高子骞一个下腰扑到地上,就势一滚,想要去床边拿剑,没想到女人更快一步,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挡在他面前,抬脚就踩,高子骞只得往后一弹、滑到安全地带。 女人得意地单手叉腰:“副堂主没了武器,就不威猛了啊?” 女人坐到床上,高子骞眉头能夹死苍蝇:“从床上下来!”他干净的床怎么能被这种肮脏的女人坐? 女人不但不下来,反而愈发妖娆地往床上蹭,留下许多女人香。女人玩着头发,轻轻啮咬着自己的食指,那一幕刺激得高子骞低下头来,努力忍着气血逆流而暴突的青筋。女人声音软糯:“像我这样的女人,只会上去不会下来。副堂主若是想要奴下来,就自己来啊。” “不知廉耻!”高子骞怒吼,他不是仅仅对女人生气,他还生气自己是经历过**训练的,居然还是抵抗不了自己的原始诱惑。 女人嘟着嘴:“奴都被副堂主看得透彻了,还在乎廉耻么?” 高子骞握紧拳头,这个女人不能跟她再扯皮下去,因为自己根本说不过他,他得速战速决,否则被她找到软肋,他就彻底完了。高子骞一拍地板,内里的传输让女人瞬间飞了起来,高子骞趁机钻入床,手刚触碰到剑,女人便落了下来,剑直接扎向他的手;高子骞立刻收起手,另一只手撑着床沿抬脚就踹,这一脚了不得:竟然直接把床顶给踢了下来,帷幔罩在二人身上,互相都陷入缠绕、虽然高子骞已经拿到了剑,可是根本没办法施展,双方在帷幔之中用手上功夫交流,声势浩大——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轩士回来了,可是听见高子骞屋子里动静大竟然没有怀疑,反而还在笑:“说是不同我们去,原来自己在这里这么快活。”言讫便笑着摇摇头回房去了。 高子骞和女人打了半日,双方互相擎制,都动弹不得,二人四目相对,杀气凛然。高子骞瞪着她:“红衣流卫已经完了,你们就不要垂死挣扎了。”说着,高子骞便抬脚要踹女人的太阳穴。 女人借助高子骞的手劲儿,一个空翻骑到高子骞的脖子上,高子骞因为被勒住咽喉,又和不可描述的部位亲密接触,脸色红得不正常,高子骞反手一剑往女人背后去,女人赶紧松开剪刀腿、往高子骞背后扑,顺便来了一剑,高子骞转身用剑抵住,抬脚就是一踹,女人没防备,被高子骞一脚踹出窗户、滚到了院子里。这声响太大,刚回屋里睡下兄弟们这才觉得不对,纷纷提剑出来,发现一个女人正被高子骞剑指着,但是那女人没有被制服,她一个回旋外加鲤鱼打挺起来,手持短剑便是一扫,高子骞跳起身俯冲着一剑,女人扭身接住,二人竟然一高一低地对峙着,不相上下。轩士们这才纷纷出手,准备围剿女人。 女人知道自己是有困境了,她飞身而起,射出无数梅花镖,自己踏着梅花,在月下预备跑路。高子骞一见,挥剑示意,轩士们纷纷从腰间扯出天蚕丝发了出去,天蚕丝缠住女人的手脚把她从半空中拉了下来,天蚕丝锋利,女人又衣衫单薄,她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女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咬牙忍着疼,横眼瞪去,高子骞的剑尖抵着她的鼻尖,上面还没有完全消弭的血腥味让女人的眼睛都红了。 高子骞手上翻飞,在女人的惨叫声和血水飞扬之中,高子骞将女人的琵琶骨刺穿、手筋脚筋全部挑断。高子骞抬脚一踹,女人的下巴被踹脱臼,高子骞将剑伸入女人的口中,挑出那个毒囊,又抬脚把她的下巴踹了回去。女人已经满口血污,高子骞冷若冰霜:“带下去!” 高子骞皱眉看向某根晃动的树枝,这个女人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把她当作弃子,就算从这个女人口里问出什么,也是徒劳无功了。高子骞看着那人的轻功,真是不好对付,红衣流卫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干净,除非齐国灭了,所以高子骞也没打算追,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去做这种事,不如杀一儆百,然后埋下一点小火苗让齐国内斗。 高子骞下令:“把这个女人交给齐王,让他当众处置。” 轩士领命,自当下去。齐王姜鹤轩其实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做就是齐国内战的开始,可是他不得不,因为他也想要这场战争,借用虞国的势力先肃清竞争对手,再徐徐图之。故而齐王下令当众斩首那个女子,可是在斩首前夜,那个女子竟然在牢狱中对狱卒施展媚幻术,狱卒竟然层层上报,让这个女子有了一个可以面见齐王的机会。 当夜,齐王坐在王座上,看着女子衣衫褴褛地款款走来,那微笑看得齐王当场端起一杯酒泼了过去,女子顿时收起笑容,在场所有人都倒地,不出须臾又复站起,每个人都十分迷茫。女人甩甩头发,任由脸上的酒淌下来,洗尽铅华。 可惜在齐王眼里,任何女子都比不上姬丽涓,齐王对她这招并不感冒,他冷眼看着她,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清场之后他才开口:“行了,收起你那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要什么,说吧。” “奴想活。”女人开口。 “痴心妄想!”齐王嗤之以鼻。 女人并不惊惶,她继续说着自己的话:“陛下,若是您让奴活下来,奴一定让高子骞废一半。” “只废一半你也敢跟本王谈条件?”齐王依旧不想理她。要不是怕她的妖术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会阻碍他国家体系的正常运转,他才懒得大半夜不睡觉浪费时间见一个卑贱的女人。 “能废一半是一半,如果没有奴,这一半都没有哦。”女人继续说着可爱的话语,可是却那么不可信。 齐王不语,这个女人根本不可信,谁知道她活了之后是回去红衣流卫还是真的去复仇?齐王摸着腰间的剑柄,他还是一剑杀了这个女人吧,免得后患无穷。 齐王正要动手,女人却开口了:“奴儿本是会京女,家在西湖畔边住;十三学得古琴成,名属宫廷第一部。曲罢便教公主服,妆成每伴丽姬度。” 齐王皱眉,此人和丽涓有联系,拿出丽涓来要挟他,真的以为他会上当?齐王拔出剑,直挺挺地朝她的心窝戳去,女人也不躲,在剑就要刺入身体之时,轻轻张嘴,来了一句:“奴姓叶。” 齐王的剑在叶氏的心房之前停下。叶氏,当年也是南华中的一员,只是为了姬余的大业牺牲了,后来母女俩还被驱逐到了孙地,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没想到竟然被红衣流卫招揽。齐王收起剑:“你究竟想干什么?” 叶氏一笑:“您只需要安排奴顺利回到高副堂主身边,奴自然有办法。奴事成之后,您便可以动手,先大刀阔斧,整顿一下您的内务。” 齐王一震。这么说,红衣流卫的创始人,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人吗?什么人隐藏得这么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扩展了这么大势力?不过叶氏说得对,如果高子骞不先撤走,他在南华和虞国的监视下,没办法大展身手。只是—— 齐王不解:“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女人不单纯,她加入红衣流卫只是第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回 好事成双父辈将过 七月流火荧惑守心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叶氏不说话,她不会告诉齐王她想做什么,与虎谋皮,她已经告诉了他红衣流卫的老巢在哪,但是没有全部告诉他、猫教会老虎没留一手是会死的,而且她那个不足为道的小目标,如果真的让齐王知道了,他不会帮她的,只有保持高深莫测的样子,齐王才会心中存疑,才会帮忙。 齐王果然中计:“你先下去,明日你要去哪随你。” 叶氏微微福身:“谢过陛下。” 叶氏退下,齐王安排了人找了一个容貌身材相近的女囚,给了她家里人一笔钱,让她去代死,而叶氏则从监狱后门放走了。本来还有人跟着,可是后来就跟丢了,一路走过去找了一众的女子都没有一个容貌是一样的,大家觉得奇怪便回去禀告齐王,齐王也没有继续寻找,他和叶氏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她跑了固然心里不爽,但是也没有特别不爽。 其实叶氏在出门拐角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捋直了头发,拿起自己雕刻的木簪,随手挽了一个髻,翻墙进了人家院子,偷了一套衣服,还顺便洗了个脸,然后以本来面目出现在阳光底下,任由人来人往,就是不能被找出来。 等半年之后高子骞因为齐王找出红衣流卫的首领之一是自己的儿子姜藏、协助围剿,姜藏被囚禁冷宫,高子骞也在战斗中失去一条手臂,不能再冲在前线、回乡疗养,依旧是副堂主,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容貌不是上乘,却天然一股妩媚动人,行事说话温温柔柔娇娇糯糯,很得高子骞喜欢。 齐王倒是捡了高子骞的手臂仔细回去看过,那手臂上分明扎着半根银针,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齐王拔掉银针,丢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微微一笑。那个女人果然说到做到。 至于那个女人是怎么接近高子骞的,倒也很简单,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遇见,后来一查发现是昔年故交,还曾经陪伴过丽涓公主,只是父亲犯事被杀,母女二人被韩汤送到了孙地,之后母亲病逝,她流落到齐国去,曾经在风花雪月之地待过,得罪了里头的女士被赶出来的。高子骞喜欢,张素佳尽管看不上这个女人,但是高睿渊没说什么,她自己又好容易和高睿渊有了个孩子,自然没有时间去理她,而且叶氏人乖巧,倒是尽心侍奉不惹事,故而倒也安居乐业了。 其实叶氏想要的,只是回到故乡,她在母亲病逝之后加入红衣流卫,只是为了有一个进一步上升的机会,在要去杀高子骞的时候是她自告奋勇,现在她成功了,还有了个还不错的归宿,故而也比较安静,直到某天晚上,高子骞搂着她,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是你,那天死的那个女人一点武功都没有。” 叶氏问:“奴害你断臂,你竟然不怨?还陪奴演戏?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高子骞什么也没说,叶氏却了然,这是为了她。 同时,姬仝也申请,娶了秦奉之妹秦青絮,据说秦青絮原本是不愿意的,她更愿意嫁一个平凡的武夫,但是圣旨已下,她不得不从,新婚之夜便关着房门不让进,说有本事自己进来。击仝固然文弱,但是不傻,他捂着心口便倒,外头的宫女宦人乱作一团儿,秦青絮怕真的出事,门一开要查看,姬仝顺势便滚进了房间,笑道:“进来了!” 气得秦青絮当场拔剑要砍,吓了个姬仝把“大不敬”之罪搬出来,秦青絮只得作罢,只让姬仝睡床,自己在脚踏上睡,半年不许他靠近一步。直到后来姬仝要练武改观,不料却发病了,秦青絮哭笑不得,这才扯着他的耳朵说:“没这个屁股便别学别人吃泻药,看你把你自己折腾的——” 姬仝捂着耳朵,无比难过:“我只是想变成你要的那个样子……” 秦青絮见他心诚,也抵不过家中劝告,这才允了,倒也和美。 且说楚国,老楚王醉生梦死,终于在服用了大量禁药的情况下,死在温柔乡中,芈由去收尸的时候,都没眼看他老父王那个惨样!芈由对着身边的宦人说:“他这般,生也快活,死也快活,我们倒是没得快活。” 芈由吐槽归吐槽,一面发丧一面准备登基,因为之前国家权力便都掌握在他手中,所以这一上台国家机器也没有出现停顿,倒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运转。天子听闻,亲手写了讣告,姬余也派人去参加吊唁,自己在虞国和萧凌看着瓢泼大雨,姬余道:“难了。” 萧凌道:“也不难,如今除却天子最大,一超多强,而虞、楚、中山最强、三国鼎立,其余例如晋国、卫国、南蛮、巴国、蜀国等都发展,本就是这般局面,就算有个芈由继位成为熊由,也不能撼动分毫。若是他强了也无妨,数年前陛下最强,如何?天子天军来伐!若是楚国能强,倒也是件好事。” 姬余叹口气:“老楚王在世时,总是隔三差五来捣乱,如今他新君继位,孤也手痒。” 萧凌一笑:“无事生非,最不可取。” 姬余挥挥手:“孤也没那个时间去捣乱。齐国那边要不好办了,孤得去砍一刀,孤就奇怪了,灭孙国的时候都没发现有什么丹书铁券,单单齐国就无法剿灭,真是气杀孤也!如今养虎为患,齐王姜鹤轩摆明了就是要****,孤能这般让他称心如意?” “那便让他掌,”萧凌对上他疑惑而难以置信的目光,“你如今不给他点甜头,他便会一直搞出事情。” “那便放任不管?”姬余追问。 “哪儿能?”萧凌好笑,“等他膨胀到一定的地步,再一网打尽。现在红衣流卫还没有完全肃清,先借刀杀人;等到他把齐国整顿得差不多了,也就不需要他了。正好冷宫太冷,他可以去陪陪他儿子。” 姬余一笑。哼,姜鹤轩欠他的命早晚要还的。 且说之前藏在陆家的玄铁已经铸成了一把剑,但是铸造者欧氏却迟迟不肯上交,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这剑到了最后总是不能成形,不够威武霸气,缺少剑魂。欧氏为了铸剑都快疯魔了,成日呆在剑垆前,几乎不吃不喝。妻子和儿子过来想要劝他,结果三人起了争执,推搡之中,儿子不小心划破了手,血滴了进去,那剑忽然起火,一条龙窜了出来。欧氏大惊,直呼:“此剑有异象,我等不能再铸!” 欧氏层层上报,最终引得姬余亲自来剑垆查看,只见远远地便看到一条恶龙在剑上萦绕,姬余登时大怒,吼了一句:“何方妖孽,见到孤缘何仍旧造孽?!” 那龙正要扑过来,姬余拔出佩剑青鼬,上前一砍,那龙头便被砍下。姬余又提剑往自己的掌心割了一剑,挥手一道血痕,大喝:“赦!” 那血竟然发出红光,直接将那龙压制下去、封印在剑之中。姬余不放心,又将自己贴身的一块玉珏扔了下去,那玉珏融化之后竟然成了一个蟠龙的封印、印在剑中央,顿时绿光四射,众人皆被刺激得睁不开眼,唯有姬余面不改色,默默看着那光芒消失,风平浪静之后,姬余上前,只见那剑垆之中躺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好剑,剑柄竟然天然成了龙头的形象,健身被玉珏的花纹萦绕,整个剑美丽又大气。姬余伸手去剑垆中拿起那把剑,挥舞了两下,道:“剑还不错,可惜少了剑鞘。” 姬余随手捡起一个差不多,刚把剑放进去,那剑鞘便变成两半、剑掉在了地上。姬余一愣,笑了:“此剑倒是烈。” 姬余拿起剑,用一块厚布包着,准备带回宫去。他一直致力于寻找剑鞘,可是一直都无法承载这把剑,直到虞氏来访,天降流火,虞氏取了其中一块做了一个剑鞘,这才包住了那把剑。 天上下来的石头有六块,一块拿来做了剑鞘,三块不知踪影,还有两块,虞氏不敢上交,只说找不到了。因为一块上写着“百鸟朝凤,姬虞一统”,另一块上写着“王传七代,处于中山”——这些都是会为虞氏一族招徕祸患的东西,他们必须拿回去好好研究天意之后,彻底销毁。虞氏现在最担心的是另外三块陨石没有找到,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写什么不好的东西,要是被别人找到呈了上去,那可就完了。虞氏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块陨石在海边被人找到,上面写着“女主王氏”,姬余眉头一皱,却什么也没有说,让虞氏把那陨石用傩法镇压、丢入深海,永不见天日。虞氏依法办事,那石头沉重无比,还特制了船送到海心,却如何也沉不下去,还几度将镇压的符纸冲起,让虞氏一族死了几个人。最终还是虞氏族长用自己的血手印摁在上头,这才让那石头缓缓沉入海底,自从那石头入海,周边再也没有鱼虾,本来那里捕到的虾有鸭子那般肥大的。 虞氏族长日渐衰弱,拉着虞世子扶嘉嘱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回 天有异象埋白首龙凤 恍然大悟策荣华富贵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虞氏族长因为得天理,修长生,本欲羽化而登仙。然因天降不祥之石,虞氏族长散去修为而镇,故而耗尽灵力,寿终正寝。临死之前,他召世子扶嘉而来,拉着他的手嘱咐:“此石不过镇压百余年,日后必然出来作乱。我等虞氏安居乐业,莫要参与政事、引火烧身,切记,切记!” 虞扶嘉纵然野心勃勃,但族长已吩咐,他只得答应。 族长去世,按照虞氏礼仪,他们先将族长洗干净,扒去衣裳,用鹿皮包裹着抬到阿里山顶放置,然后用新做的豪华寿衣盖在族长身上——俗认为,这样还“洁”而去,尸体虽裸露,但灵魂却穿了衣服;人死后尸体无关要紧,无形的灵魂却可以离开肉体而存在——之后,世子扶嘉跪在早就栓在墓前的马之前,将酒撒在马蹄上,起身之时手起剑落、将马头斩下,以为祭祀;与此同时,还屠杀了一头活猪献祭,并着亲友一起拿来的祭品共同祭祀,然后才将族长的膝盖推到胸前曲起、以绳子捆住,包裹以豪华被子,放在棺材之中下葬。下葬出不立墓碑、而是种树、插稻草为凭借。 虞扶嘉回去之后,便双手结印、密语传音,一道绿光竟然不知哪里去了。虞扶嘉看着逐渐消失的绿光,眉头有些蹙,他叹口气,安插了那么多年的棋子,终究功亏一篑。他是答应了族长老父要放弃野心的,如若不然,他便要遭天谴的。 ——那绿光一路飞,竟然来到大虞首都会京的王宫之中,一下子钻入了正在指挥人做事的佟宦人脑中,他一个激灵,随意吩咐他们继续做事,便回到房间,也是双手结印,闭眼聆听世子教诲:“族长薨,速归承继。” 佟宦人睁开眼,反正因为他来路不明,虽然一直有事忙、有事做,但是一直得不到重用,回去也好,虞国气数未尽,虞氏想要从百越之地夺回主权是异想天开。佟宦人叹口气,听着很无奈、很惋惜,其实笑容明朗——他终于不用当宦人了,可以回去享福咯:“是,父亲。”——原来,这佟宦人竟然是虞扶嘉和广伯之女的嫡长子虞青孟,因为出生在冬天,便有个小名儿叫佟儿。 佟宦人无辜失踪了,只留下一卷竹简,上刻:“日月清清,阿里为星;所谓家人,在水一方。山水有逢,各自安康。” 姬余看见了,气得直接把那竹简往墙上摔,他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本来以为虞氏被赶到海峡那边能在琉球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分一点,没想到居然安插眼线到他身边来了而他居然没有发现,本来就该在对他的身份存疑的时候就一剑杀了他,永绝后患!想他轰轰烈烈在朝廷搞事,还把自己的舅父全部弄死,外公也给驱逐回老家种地去了,母后都不理他了,结果千算万算虞氏没防备着! 杨瑾瑜等姬余怒火过了,这才让弘文去收拾。弘文也学乖了,他知道杨瑾瑜的小九九,自然不去,还是雏鸾自己去了。姬余不对女人发火,所以本来想找人发泄,看着雏鸾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他只能吞下那口火了。 姬余正在无可奈何,杨瑾瑜引着霜厥来求见。姬余一见是黄嘉贞身边的人,急忙起身:“贞贞可有什么事?” 霜厥笑而不答,只说:“您去了便知了。” 姬余不耽搁,马上冲去妲媚殿,进去之后发现黄嘉贞躺在床上,脸色并不是很好,姬余赶紧到床边,握住黄嘉贞的手儿问:“你还好吗?” 黄嘉贞摇摇头,笑道:“臣妾无妨,只是臣妾前几日才梦见,天上有红火下降,翌日便萎靡不振,召御医来看了,才知道是有喜了。” 姬余一听,先是一愣,旋即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攀上黄嘉贞的肚子,他不敢轻易触碰,只问:“可真?” 黄嘉贞哭笑不得:“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还这般鲁莽。” 姬余不好意思地笑着,完全没有半点恼怒。虞氏算什么?大不了召了来屠族拉到,值得他生气么?这是他和贞儿的第二个孩子,还是黄嘉贞梦中所得,古来帝王一直都是这样的。 姬余的笑容忽然滞住。可是黄嘉贞不是王后,她的孩子一个两个都是帝王之瑞,就算日后是黄嘉贞当上王后,难道他的虞国要一分为二吗? 姬余心中复杂,面上却没说,仍旧喜滋滋地,稍微安慰了一下,便又重新回去处理公务,晚上再回来陪伴黄嘉贞。 而姬余所不知道的是,在琉球,虞氏也有相同的问题:虞世子、如今的族长扶嘉和广伯的女儿感情一向不是很好,经年只有一个儿子虞青孟,还常年扮作宦人埋伏在王宫之中,夫妇二人也不太见面。那日虞扶嘉召儿子回来,便本着去跟儿子生母说一声的想法去见了她,当夜便也留宿了,没曾想,当夜广姬便梦见天下红火,不多久便卧床不起,虞扶嘉担心不已,让巫医诊断,才知道是有喜。虞扶嘉结合之前得到的陨石,心中大惊失色,他想让广姬把这个孩子堕掉,但是他人到中年才有这么个孩子,广姬必然也是舍不得,他便以虞氏族人特有的长寿为交换,用自己的长寿换了陨石上的字迹抹去,妄图逆天改命,此乃后话,不提。 且说宫妃尽皆有事,萧珑便承担起照顾姬余的责任来,日夜承欢,也有了身孕,正在欢喜要去报备姬余,御医忽然跪下,萧珑迟疑:“大人如何?” 御医道:“娘娘此胎不可留。” “放肆!”萧珑身边的大姑姑德蒂当即怒喝,吓得御医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萧珑示意德蒂退下,自己轻声问:“大人,您何出此言?” 御医抱拳道:“娘娘,恕老臣斗胆,您长期接触麝香,而且本身便体弱多病,本就不适合养育王嗣,如今有孕在身,只会越发凶险,臣只怕届时您和小王嗣都……” 御医还没说完,德蒂又是一声怒吼:“大胆!” 御医急忙又趴回地面,再不敢说话。 萧珑有些乱:“本宫是体弱多病没错,可是本宫为了怀孕十分小心,如何能长期接触麝香?大人,您是否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御医并起三指起誓:“臣为官三十载,并不敢欺瞒娘娘。后宫凶险,许是娘娘被算计了?依臣所见,娘娘离开那麝香应该也有段时间了,您可以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埋在哪儿或放在哪儿,那儿的草木不会兴旺的。” 萧珑瞳孔放大,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第一时间知道是谁在算计她?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是那个让她不要再戴那串珊瑚手链的男人!萧珑泪在眼中翻滚,她就说她埋了珊瑚手链的树怎么无缘无故死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嘛?这得放了多少麝香,才能让这树死了!才能让她不能生育?!萧珑喘了起来,她根本不能呼吸,强大的悲伤和愤怒让她旧病复发,当场就要昏过去,临昏迷之前,萧珑对着御医挥手:“快走!德蒂,护住……” 姬余听说了萧珑出事,赶紧来看,萧珑还是谈笑风生,只说:“陛下莫要担心,臣妾是有孕在身,蓦然看见院子里妾身存着陛下与妾身定情信物的那珊瑚串儿的树给死了,觉得不吉利,这才病了。现在已经无妨了。” 姬余微微一震。他其实到后来已经不想防着萧珑了,所以才会害怕她知道珊瑚串儿的手脚,他笑着拍拍萧珑的手背:“这便好,明日孤让人把这树挪了,放个咒碑在那儿,给你守着。你好生养胎,那珊瑚串儿便由孤先保管着。” 萧珑看着姬余还是那般明亮温和的眼睛,露出笑容,等姬余走之后,她靠着朱红的柱子,十分惆怅。德蒂过来为萧珑披上披风,心疼不忍:“娘娘,先睡吧。如今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早间才犯病,不可再任性了。” 萧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本宫知道本宫不该如此,可是本宫心里难过。本宫和贞夫人都是孕妇,而且他明知道本宫的身体状况,还是要回去陪她!本宫真是将一片冰心付错了人!” “娘娘不可妄语!”德蒂赶紧打断她。 萧珑哭个不停,德蒂不忍,凑近她小声问:“娘娘是否需要向丞相大人通报一声?” 萧珑摇摇头。跟萧凌说有什么用?她的哥哥爱她如命,若是知道这些,说不定会当场叛变投奔敌国,带着别的国家把虞国灭了复仇泄恨。姬余毕竟是她的丈夫、她腹中未出世孩子的父亲,虞国也是她的家乡,她不忍看着姬余死、不忍他一手建立的帝国霸主的神话被打破,不忍虞国百姓生灵涂炭。 可是她恨!她恨!萧凌有个邪恶的想法,若是自己因此而死,萧凌断然不肯再为国效力,姬余要请出萧凌肯定要多费周章,如此一直对萧家蠢蠢欲动的姬余便不能再动萧氏,萧氏也能成为朝中大族、继续当大贵族。与此同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回 真龙降临天地变色 双凤对峙性命堪忧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与此同时,程姬也怀有身孕,后宫处于大地回春的状态,不提。 不多时,黄嘉贞将要临盆,一大早便腹痛难忍,姬余在房内守着,直到晚上都不得出来,黄嘉贞饶是身体再好,也挺不过去,几度都要昏厥。后来姬余不忍黄嘉贞受苦,趁着霜厥端了补药来给黄嘉贞添力气,自己出去,站在走廊上偷偷摸摸哭。杨瑾瑜实在看不下去,便建议:“陛下若是真的担忧得紧,不若摆上香案向上天祈祷,说不定神明听了,能保佑贞夫人早日生下小公子。” 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姬余根本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便听从杨瑾瑜的话,摆上香案,开始祈祷,因为夜色黑,姬余又虔诚,所以一开始并未感觉到天气有变,等黄嘉贞的惨叫吸引了姬余的注意力时,姬余才发现天色很诡异,而且风很大。姬余正要进屋,一道紫色的闪电便从天上劈下来,直接砍下一个飞檐、把香案击了个粉碎! 姬余吓得赶紧缩回屋檐下,杨瑾瑜赶紧挡在姬余面前,弘文给姬余披上了披风。雏鸾打开门:“陛下快进来。” 姬余却摇摇头,他推开披风,站到杨瑾瑜身前,看着狂风乱雨、电闪雷鸣,不远处一声龙啸,九条白龙蹿上天空,吓得姬余倒退一步,幸好有杨瑾瑜抱着,才没有出丑。姬余看着那九条白龙在天空中盘旋、上下,忽然白光一闪,在紫色的光团之中,合为一体,成为一条玉色巨龙,那巨龙嚎叫着冲了过来,径直钻入妲媚殿的屋顶,姬余还没来得及拔出青鼬进去除魔,便听得屋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有接生婆子在里面十分欣喜地笑叫起来:“是个公子!” 姬余紧紧握着青鼬,这个孩子不吉利,他不能留他,否则日后将会是心腹大患!姬余收回青鼬,拔出玉龙,踹门而入,在场的人都被姬余吓了一跳,姬余一把抓起还没来得及包好襁褓的儿子,小娃娃被倒提着,一只脚在空气里蹬踹着,哭声震天。姬余清楚地看见他的脖子上有浮现在皮肤上的、清楚明晰的龙形胎记,和他刚才见过的龙一模一样。 姬余颤抖了起来,就是民间遗珠的姬玙,也是采用特殊办法才显现出家族特有的标记来,而这个孩子一出生自带标记,这是怎么回事? 黄嘉贞也察觉不对,她硬撑着还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手向前努力伸着:“陛下!” 姬余冷冷地看着她:“贞儿,此子不能留!” 黄嘉贞眼中含泪:“陛下,那是我们的亲生子,您如何舍得?” 姬余依旧坚持己见:“此子不可留!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黄嘉贞看着姬余,他的眼神如此坚定,这是她在他对付张素佩的时候才看见的眼神。黄嘉贞泪如雨下,她的心中防线塌了。她知道帝王脆弱的承诺在他的丰功伟绩之前不堪一击。黄嘉贞忍着痛楚,说:“臣妾来。” 姬余将孩子交给黄嘉贞,黄嘉贞抱着那孩子一顿哭,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那毕竟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和儿子,姬余自己也舍不得,他收好剑出去,径自回到御书房闭目长吁短叹。 黄嘉贞这里万般舍不得,拿起剪刀前比画万比划,还是将剪刀丢了出去,抱着儿子长哭。黄嘉贞思来想去,让霜厥去把刚死了没多久的猫给挖出来,包在襁褓里,装作是杀死了,抱出去在树下埋了,将自己的孩子取了个乳名儿、名唤“玉儿”,交给得力的宫女,藏在霜菊宫中偷偷养育着。 而姬余在御书房看着宦人呈上的那包裹好的襁褓,那死尸的味道十分浓郁,姬余不忍再看,便挥挥手让人下去焚烧了。令狐熹抱着那襁褓正要拿去销毁,可是那强烈的味道让令狐熹起疑,他掀开一道缝一看,只见是只快要腐烂的狸猫,令狐熹大惊,赶紧扔进去烧了。令狐熹看着火焰渐渐消退,喃喃:“狸猫换公子。” 黄嘉贞在霜菊宫,看着因为不能吃到好东西而面黄肌瘦的儿子,心疼不已,她几度垂泪。而姬余在那之后便没有再来看她,黄嘉贞看着自己腰间的那块紫龙升月玉,第一次觉得,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黄嘉贞藏着姬玉的事情没有隐瞒太久,黄嘉贞多年专宠,被架空的王后早就不满,她派仙茴偷偷盯着,果然发现黄嘉贞频繁出现在冷宫霜菊,一来二去,仙茴便在冷宫墙外偷窥,一下子便看见黄嘉贞抱着一个刚能坐的小瘦孩子在那晒太阳,仙茴探得,便回去禀告。张素佩知道机会来了,趁着黄嘉贞不在,带人闯入冷宫,正在看管小玉公子的老人儿赶紧惊惶地站了起来,但是显然她是经过交代的,心中有草稿,不是很慌忙。 仙茴问:“孩子哪里来的?” 老姑姑道:“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宫女和侍卫生的,随便丢在冷宫的茅房里。老奴看他可怜,便想先养着,日后送出宫去当作儿子送终。”——这是贞夫人交代她的话,她照着背的,要是有不对,那也不会有太大的过错;毕竟这个宫中不为人知的地方有太多的龌蹉,每年从宫中出去的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少。 “撒谎!”仙茴大怒,“你安敢说贞夫人是不长眼的宫女、说陛下是侍卫?还痴心妄想要公子给你送终?你这老货如今便去茅房自裁罢了!” 那老姑姑没想到事情会败露,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颤抖不已。 张素佩见事情可成,便示意仙茴去把姬玉抱过来。仙茴去抱时,老姑姑还不肯,可是看见仙茴和王后那双阴鸷的眼睛,便松开了手。仙茴抱着姬余,感觉明显就是很轻,王后一瞧,只见姬玉面黄肌瘦,知道他过得不好,便勾唇一笑,转身便走。老姑姑又跪乐很久,这才爬起来,一路跑去妲媚殿告诉。 霜厥听了,本是很怒:“你这老姑姑怎么不讲信用?明明说了要誓死保护公子,怎的王后一来便把公子白白给出去了?若是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也先杀了你!” 黄嘉贞摆摆手,让霜厥退下,自己叹口气:“玉儿出生便有异象,本来便是要多灾多难的,这都是劫数,躲得过便是大富大贵;躲不过便是命丧九泉。” 霜厥有些急:“那便让王后把持着公子?” “当然不!”黄嘉贞素来和蔼的脸上露出了凛冽的杀气,“本宫不争,是因为不需要去争,不代表本宫没能力争!王后欺侮到本宫头上,本宫岂能忍气吞声?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后,能成什么大气候?本宫再不济,哥哥还是驸马!” 黄嘉贞一甩长长的衣后摆,霸气十足:“摆驾御书房!” 黄嘉贞知道,王后肯定不会长久善待自己的儿子,不是去告状就是在戕害,若是前者,正好能救下儿子来个反击;若是后者,那现在求姬余念在他们真心相爱诱发父子之情也是来得及的。 黄嘉贞着急去救儿子,昭德殿这里,王后看着躺在榻榻米上的干瘦的姬玉,眼中流露出不知名的情愫。她的儿子虽然一出生就是太子,可是恩宠还不如长公主玉恩,每次都是玉恩把学到的东西教给儿子,她是终于看到黄嘉贞也有这么一天了。张素佩缓缓抬手,手掌朝姬玉的脖颈慢慢收拢,就在她要用力的时候,姬余忽然睁开眼睛,对着她眨巴了一下,张素佩一惊,赶紧撤下手,吓得呼吸急促。张素佩稳定情绪,不看那个眼睛扑棱扑棱闪亮的小男婴:“摆驾御书房。” ——姬余看着案前躺着的那个伸腿踢襁褓的瘦男婴,人小小只力气倒是不小,按照黄嘉贞的身子骨,若是好生喂养,只怕这个孩子还会更活跃些,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没少让母亲受罪,黄嘉贞怀孕期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近因为憔悴也没胖回多少来。这个孩子长得可人,几乎是结合了黄嘉贞和姬余所有的优点。 姬余又瞟了瞟跪在底下的王后和黄嘉贞,忽然叹口气。他以为黄嘉贞是他最后一片乐土,可是黄嘉贞其实早就身在宫中,卷入后宫风云,以前他保护得太好,所有黄嘉贞没有出手,现在为了一个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她要和自己翻脸,她要去争斗。 姬余觉得心好累,一将功成万骨枯,当了帝王便是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 姬余伸手想让她们都下去,还没来得及挥动,手指便被姬玉握住,那柔软的触觉,让姬余心口一震。 孩子盈盈的目光纯洁无暇,让姬余有点心虚。姬余内心深处有点感慨,孩子抓住他的手指可能是出于内心父子的天然依赖,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杀他的。 黄嘉贞见状,急忙说:“陛下,没有该死之人。您曾经对臣妾说起旧年遭遇,若是当年贤太子如此这般对您,您还觉得理所应当吗?” 姬余一愣,是啊,当王当久了,倒是把当年的事给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回 贤妃殒没丞相入山 忠臣谏议郡主出世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当年还是御妻的连玉婷因为过于有巾帼之气,和姬怀少宠爱的孙后截然相反,所以不得宠爱,纵然出身不错,还是被置之不理,好容易有个坐床喜怀孕了,偏生赶上三年大旱。鸿夫人、平夫人等借机陷害,导致连玉婷被打入冷宫,姬余在冷宫中艰难生存,几次濒危。 姬余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儿子,和自己当年何其相像?就是因为后宫不公,所以他才会变得这般,才会谋权篡位,何必让悲剧一代一代重演呢? 姬余叹口气:“罢了,贞儿你带回去吧,都是公子,不必让人笑话。” 张素佩见自己费尽心机好容易才掀起的波澜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打水漂,内心自然不悦,正要再说,黄嘉贞的眼眸已经横了过去:“娘娘近日似乎甚是悠闲。若臣妾没有记错,萧夫人怀孕以来,您和长公主是领中宫事的。” 张素佩还嘴:“若非本宫彻查宫中,怎会发现有异样?” 黄嘉贞道:“陛下之子被娘娘称为异样,娘娘是否言谈有失?” “本宫言谈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闽郡出身的弃妇说三道四。”张素佩白眼甩得老高。 姬余揉着太阳穴,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杨瑾瑜见姬余烦了,便咳嗽一声,两个女人的争斗戛然而止,自动退出。姬余正要去休息,弘文跑了进来:“陛下,萧夫人早产了。” 姬余赶紧去了长信殿,萧珑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姬余问御医:“如何?” 御医道:“回陛下:夫人身子虚弱,本就不适合受孕,再加上长年被麝香侵害,早已孱弱不堪。此番强行生子,体力不济,恐怕母子难以俱存。” 姬余道:“尽力俱存,必要时留母!” 御医唱喏,继续医治。 姬余担忧不已,他嘱咐御医保住萧珑倒不是真的在乎她,除了人情上得这么说之外,还因为她是丞相萧凌的妹妹,对于萧凌那个妹控来说,若是萧珑死了,他一定会去查是怎么回事,到时若是那珊瑚串的事情败露了,他必然不肯为自己效力。 萧珑在内听得真切,心中不住冷笑,自己真是错付一生,但自己宁愿相信,他那句“留母”是内心存了她;只可惜,她再也没有留恋了。萧珑仿若看见一根羽毛,轻盈地升上天空,带着她的梦想和纯真,飞去了她想要的天堂。 萧珑伸出手,感受着一个什么东西从体内分离出去,血液不断地流失,她呢喃:“等等……”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萧珑死了,她唯一的女儿浑身乌黑,差点没活下来,还是御医拼劲全力,这才让她发出了微弱的啼哭。姬余想把这个孩子亲自教养,又控伤了她,张素佩主动请缨要照顾,姬余自然不放心,最后还是黄嘉贞建议,把她给程夫人养,一来平衡后宫,不让程家彻底失势;二来程夫人多年无宠,有个娇滴滴能分得宠爱的孩子也好,加上程姬本身也有个不出众的女儿、玉思,正好做一对。 姬余给这个新出生的女儿取名玉恕,他觉得欠她们母子太多请求饶恕,可是萧凌不买账,他本来也不同意自己妹妹去宫里受罪,可是妹妹喜欢便愿了。姬余不珍惜也就算了,还让妹妹去世,甚至牵扯出避孕事宜,让外甥女这般惨淡,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说;给长公主般的待遇又如何?他萧凌心寒了! 萧凌把官服一丢,自己跑去深山老林里修道不肯出来,国家政务堆积在那里不得解决,国家秩序无法维持、国家机器不能运转,虞国差点没内乱!还是赵含休激流勇进,暂时一人担两职、和会京头号闲人公子仓一起处理政务、力挽狂澜,才没让周围列国有机可乘。 姬余愁眉不展,他亲自去那鸟不拉屎的山林中求见萧凌,都找不到人,他都快愁死了!满朝文武没一个能说出主意的,唯一一个赵含休,还出馊主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一个萧凌算什么?放火烧了那山,把他活捉了、绑在马后一路拖回来,他还能不服不成?” 黄逊当场反对:“荒唐!丞相为人,大家都清楚,若是用赵大人这般手段,恐怕萧大人宁肯跳入火中一了百了!” 赵含休不语,因为黄逊说的是实话,萧凌的确是这么个个性,谁都强迫不得。 姬余发出低哼,这么多人,没一个有办法的,都他妈是饭桶! 令狐熹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计。” “哦?”姬余兴致缺缺,一个老实人能有什么好计策?算了,出于礼貌,理会他一下吧,“何计?” “美人计。”令狐熹掷地有声。 姬余挑眉。美人计你妹啊美人计,萧凌是个妹控,为了他亲妹不近女色三十年,府中别说正妻了,连小妾都没有,还他妈美人计,就知道这蠢货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令狐熹继续说:“陛下,据臣所知,广伯有一女,姿容艳丽,能文能武,体态纤细,气质宛若空谷幽兰,喜爱银饰,和已故之萧夫人有七分相似。之前因为广伯之因,又避嫌萧夫人,每年家宴,都不曾出席。” 是了,广伯当年违抗姬怀少,是他姐姐替他去死才侥幸保命,好不容易活下来,能不跟王宫中的谁扯上关系就不跟谁扯上关系,这也正常。 姬余忙问:“有多像?” 令狐熹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递给姬余,杨瑾瑜展开,姬余眉头一皱,这哪里是七分像,简直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女子身体健康,眼神很精神,笑靥如花,而萧珑比较病怏怏罢了。姬余一阵欣喜:“快去和广伯商议此事!韩汤不日从湖城归来,正好护送来京。” 令狐熹唱喏告退,这件事不是商议了,是广伯必须服从,反正他的女儿也没少送出去和亲,琉球如今的族长夫人,可不是广伯的嫡长女么? 而今的女儿是广伯的嫡幼女,今年一十八岁,名唤枭闺,听闻又要和亲,未曾有长姐和父伯的惆怅,反而笑道:“我家如今是和亲专业户了!”便笑嘻嘻地去收拾东西,等待人来接她。广伯见她客观,担忧也少了很多。想当年嫡长女嫁过去的时候哭哭啼啼,去了琉球家书不断,最近几年才好了许多。 这边,韩汤接到诏书,正要离开,王忠和王兰领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过来,韩汤一下子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他们和华蓉一样,都希望借助他这条线,用女儿来攀附王权。也罢,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能连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华蓉都送出去的男人,这点事算什么?还多了一支他的势力,何乐而不为? 韩汤带着两个女子,风光回了会京,还未来得及举荐王蒙,姬余便急匆匆把姬枭闺叫到御书房中嘱咐,韩汤只得先让王蒙住在琼宴庭,日后再作打算。 姬余的用意姬枭闺都听懂了,她笑嘻嘻应和下,当夜便举身赴了那老山。彼时萧凌正在参禅悟道,乍一看姬枭闺,吓得一魂升天、二魂出世,当即便过去握住姬枭闺的手儿,正要唤一声“妹妹”,却觉得不对,他松开手,拔出佩剑指着她:“你是何人?” “广地姬枭闺。”姬枭闺也不隐瞒。 萧凌冷哼一声,这个姬余真够卑劣的,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的外甥女性命堪忧,如今还用这种下作手段想骗自己回去给他卖命。他的珑儿就是独一无二的珑儿,其她人再如何像也不是她! 姬枭闺道:“你这般伤害自己,并非萧夫人所愿!” 萧凌驻足,听她还有什么屁放。 姬枭闺继续说:“萧夫人就是不愿大人和陛下反目,这才隐瞒实情,慷慨赴死。萧夫人大义,想着虞国强盛安康,而陛下和大人都只顾自己私情。大人还空留恋夫人,其实夫人在想什么,大人全然不知!” 萧凌一震。是啊,他从来就是觉得妹妹太弱小,需要他照顾,却不知道妹妹早已长大,她有自己的思想,连她仰慕姬余,都是她主动说他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姬枭闺道:“就算大人要弃虞国于不顾、弃陛下于不顾,可是玉恕公主呢?难道您也要弃她于不顾么?” 萧凌转过身来,玉恕身体孱弱、没有母亲,和当年的萧珑一样可怜,他怎么能忍心丢下?只可惜了萧珑生的不是儿子,否则,他倾尽全力也要辅佐这个孩子登上王位!如今是个小公主也好,避开后宫争斗那些是是非非,他要护她一世周全。 萧凌斜眼看她:“你如今要回还是要留?” 姬枭闺依旧昂首挺胸:“留!陛下送我来,便是要留。” 萧凌没有说话,广伯虽然是有名无实,在广地那个请鸟拉屎还没鸟来的地方辛苦种地,好歹是个权贵,有这层身份加持,加上程夫人的抚养和姬余的愧疚,以后玉恕的未来不会差。没能给萧珑的爱他都要弥补到玉恕身上。除此之外,他也需要有后代,这样才能发扬萧家给玉恕做靠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回 恩断义绝韩家败落 痴情不悔赵卿悲痛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余把那戒指摊在黄嘉贞面前,急怒:“你看这像是栽赃陷害吗?谁能把戒指从她手上扒下来塞到玉儿手里?要知道宫中妃嫔不戴相应的戒指是会被责罚的,她敢不戴吗?!” 黄嘉贞连忙轻轻往前推着手掌,示意他小声,姬余头扭到一边,明显气没消。黄嘉贞先看了一下儿子,姬玉还在熟睡,一点都没被吵到,她这才放心:“玉儿不也没事吗?你不必太生气。或许是玉儿淘气冲撞了华嫔,然后发生了这等事也未可知。”若是两个人的过错,姬余大发雷霆,那是在给妲媚殿树敌。 姬余冷笑:“就算是玉儿淘气,他们也是有预谋的,否则为何韩汤要调开守卫?” “可是这说不通,”黄嘉贞还是有疑虑,“说句大逆不道的,他们就算要下手,琞儿不是比玉儿更有价值吗?”姬琞是太子,姬玉只是被姬余嫌弃的不祥之子,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杀一个不值得的公子呢? 姬余的眼神阴鸷起来,这就是疑点。还是说,韩汤和华蓉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 姬余站了起来,让贾昊留下保护姬玉,自己拉着黄嘉贞便往御书房去,彼时因为贾昊放出消息,姬余也吩咐了,南华、建平和宫中三路人马已经分别把韩汤和华蓉拿下、用绳子缚了跪在堂下,韩汤尚可,华蓉哭哭啼啼地,她倒是不怕死,但是怕连累自己的儿子阿玙,他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贫困生活成了公子,不能就这样沉沦。 姬余看华蓉哭得那个样儿,就知道有猫腻,他也不急,随意地靠在椅靠上,慵懒地抬抬手:“正好,贞夫人也在此,你们便和贞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韩汤笑道:“臣不知陛下要臣和贞夫人说什么?” 姬余见韩汤还在装,便说:“那如此你可知?”言讫便拍拍手,自有卫兵押着韩绮上来。 韩汤看着披头散发的韩绮,心中自然一急:“陛下何故挟持阿绮?”——韩汤、韩绮和姬余自幼一起长大,都是互相称呼小字的,所以韩汤这一声“阿绮”也让姬余的眼波稍微动了动。 幼年时,总是姬余和韩汤在御花园中的花间舞剑,韩绮带着茶水跪坐一旁,含笑一边唱歌一边缝补。 姬余收起感情,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那便让阿绮给你知道知道。”姬余使了一个眼色儿,守卫的剑便往韩绮的脖颈里逼了逼。 韩汤忙喊:“陛下饶命!” “那你说不说?!”姬余怒不可遏。 韩汤还是不想说,姬余拍桌而起:“你以为孤不知么?你和华嫔***宫闱,若非姬玙有姬氏图腾在身,孤第一个先斩了这小东西再剐了你们两个恬不知耻、无情无义的狗男女!” 韩汤磕头不起,华蓉亦嘤嘤噎噎。姬余指着他们:“怕是孤之子撞破了尔等好事才惨遭毒手!” “来人,将华蓉杖毙,姬玙发配北燕苦寒之地,韩汤斩首!”姬余坐了下来、一锤定音。 韩汤瘫软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没了,他要死了,姬玙也没落了,华蓉也要死了,之后姬余一定会大刀阔斧地在朝堂之中拔除他的所有势力,他们韩家这是真的完了。 守卫还没有行动,韩绮便爬了出来,磕头如捣蒜:“陛下,臣愿代替兄长去死,请陛下从轻发落!” “阿绮!”韩汤急了,“陛下莫要听阿绮胡说,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是臣以下犯上、勾引宫妃,是臣残害王嗣,请陛下将臣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剥皮挫骨、鞭尸扬灰,臣绝无半句怨言!” 华蓉也说:“陛下,臣妾也愿万劫不复,成为人彘,只求陛下饶了玙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能去苦寒之地。” “死到临头还和孤讲条件?”姬余怒极反笑,“好啊,孤便成全你们!”姬余奋笔疾书,盖上玺印: “孤便让阿绮称心如意,替你韩汤去受过,你韩汤面上刺字,去湖城给孤守着,无诏不得归来,你只配去做一个庶民将军,风餐露宿、茹毛饮血!至于华蓉,你这么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孤也成全你,你便去做你的人彘,所有虞国境内的华家人一个不留!至于你儿姬玙,甚是孝敬,便让他每日给你喂三勺的饭,免得你没有机会赎罪。” 黄嘉贞闭上眼。她今天才看见姬余残暴的一面,姬余是真的爱她,否则那腔温柔她不会拥有的。 姬余不愿意再看他们:“拉下去!孤不愿再见!” 守卫依照姬余的吩咐把三个人都拖了下去,韩汤泪流满面,双耳赤红,但他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说了姬余也不会理他。只是可怜了韩绮,好好的年纪要为他去死。韩绮倒是很感激,不停地挣脱守卫的禁锢、跪下磕头:“多谢陛下!”华蓉则是心如死灰,像一块破抹布似的被人拖走。 黄嘉贞在御书房内极度安静之时,在姬余身边坐下,刚想开口,姬余便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黄嘉贞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姬余没有看她:“今晚孤要恩宠新人,边关苦寒,韩汤不能孤寂。” 黄嘉贞小嘴微张。姬余这是在羞辱韩汤,她知道姬余是想宠幸韩汤送来的王蒙,然后再赐给韩汤,让他带着王蒙回边关去驻守,成为王蒙和王家的罪人,让他在边关也好过不了——这和当年姬怀少把刘海赐给韩寿是一样的,韩寿之所以会早夭,正是因为权力过于膨胀,但他比韩汤聪明、也比韩汤胆小,他没熬过姬怀少的猜忌,自杀身亡,临死前吩咐韩汤一定要让韩氏成为虞国的豪门望族,这才让韩汤逐渐变得丧心病狂。 ——其实从一开始韩汤救姬余就是一场博弈,姬省身边人才环绕,姬雀不喜欢权力斗争,其他公子都不成大事,玉夫人的儿子又被姬怀少所猜忌,只有姬余有野心,所以韩汤才一直相帮。只是到后来,韩汤也分不清到底是利用多还是兄弟情多了。 黄嘉贞知道今日是劝不下姬余了,姬余此人,生性凉薄多疑,他认定的、喜欢的人,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来帮衬爱护,不择手段;一旦他心死了,连至亲都可以下手。黄嘉贞叹口气,默默离去,姬玉一个人躺在那里她还是不放心,得回去照顾着。 是夜,姬余召王蒙侍寝,翌日王蒙重伤不能下床,惨淡躺在马车里随面上刺字、带着脚镣的韩汤凄惶回湖城,为世人所笑。索性王蒙不弃,王家不弃,韩汤的日子并没有太惨,只是韩汤自己失意,一直郁郁寡欢,他在风雪夜独饮茅草亭,对月立誓:“此生抱憾,若日后韩族仅剩一女,也要颠覆大虞、光扬韩家!” 而会京这里,华蓉被做成人彘,每日在冷宫霜菊的茅厕之中苟延残喘,姬玙来看过华蓉,见她不成人形,吓得当场大哭,随后给母亲喂饭,竟呕吐了出来。华蓉泪流不止,血泪齐出,又不敢当场撞死、免得连累儿子。姬玙拔出自己随身的佩剑,一剑送入母亲心房,泣不成声。与其看着华蓉饱受折磨,不如送她安逸,希望她来世安稳,莫要再受折磨。姬玙回去就大病了一场,本就沉默而没有存在感的他越发不引人注目,只有他身边的小宦人知道他的眼神发生了多么可怕的变化,那是羊进化成狼的恐惧。 与此同时,韩绮将要被处斩,那日下雨,姬余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弘文走了过来:“陛下,赵大人已经在外头跪了快一天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您是否去看看?” 姬余继续批改奏章,头也不抬:“不必了,见了也是徒劳。若是他晕了,抬回去让御医好生诊断,再派人守住赵家,别再出来自讨苦吃了。” 赵含休对韩绮一往情深,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跪在宫门口请求饶恕和代替受死。韩绮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一门绝学、双面绣失传一段时间罢了。赵含休是国之栋梁,死了便不划算了。姬余可以允许赵含休痴情、为了痴情跟家里闹,因为这样他就会住在府衙内认真工作;但是为了痴情扰乱国家秩序,那姬余是不会搭理他的。 可怜赵含休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日哭了半天,还是没能见到姬余一面,他心灰意冷,口内吐出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早等在一边的宦人赶紧出去,将他抬起,发现他竟然七窍流血,吓得他们赶紧准备客房先把赵含休打理干净了,这才送回赵家。 薛氏照顾着高烧的赵含休,一刻不敢停。赵含休一直昏迷,直到某天接近中午,忽然起身,拄着拐杖就往外跑,薛氏和薛斓急忙摁住他,赵含休哭嚎咆哮,挣扎着往外去,口内不住说:“让我去!你们让我去!” 薛斓死活不放手。赵含休哭了起来,躬身像一只卑微的虾米,薛氏拉拉薛斓,薛斓慢慢松手,赵含休也顾不得擦鼻涕眼泪,急匆匆奔向西市,薛氏姐弟跟着,只见是韩绮即将被处斩的刑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回 祥瑞城双各安天命 北地风云一笔带过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赵含休蓬头垢面,哭天喊地地来到刑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刑场的边缘,不顾自己的手背刑台历年积攒的血污污染,哭着望着韩绮。韩绮什么也没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始至终,舍不得的只有赵含休一个人,就算没有薛氏,她韩绮也不会爱上赵含休,她的心里,从来都是周鸣泷。 韩绮抬头看天,天真蓝啊,可惜以后没有办法再看了。不过她也不需要再看了,她马上就能和鸣哥哥在空中双宿双飞了。 韩绮的头颅落在地上,死不瞑目,她微微含笑的嘴角让赵含休震慑许久,一口血凭空吐了出来,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幸好薛斓在后头接着,扛起已经瘦弱不堪的赵含休回了赵府。 赵含休病倒了,姬余亲自来探望,赵含休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全靠儿子赵千晴代为行礼。姬余在床边坐下,握住赵含休的枯瘦的手,眼中含泪:“孤对不住你。” 赵含休摇摇头:“陛下为大事计,舍小取大,无过。臣等为陛下效命,自当以家国社稷为重,不得掺杂儿女私情。臣能求,能去送,唯独不能恨。只是臣心中委实痛苦难耐,求陛下准许臣休养生息。” 姬余知道赵含休这是担心自己熬不过去,所以提前准备退休,他不忍一代名臣就此陨落,却也没有办法。姬余又嘱咐了两句,让黄逊暂时出任御史大夫之位。同时,姬余感到朝中后继无人,开始着手准备培育新人上位,姬余看着赵千晴大大的眼睛,这种女孩子的清澈水灵,长在男儿身上,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姬余摸着赵千晴的头,笑嘻嘻地:“几岁了?” 赵千晴看了一眼赵含休,赵含休没看他。儿子这么大了还依靠父母以后也是个窝囊废。赵千晴有点紧张,他平时都是跟着母亲的步伐走、学着父亲的才学和舅舅的武艺,一下子有当今大王问他,母亲又不在,父亲还不管,他真的不知所措。赵千晴不敢看姬余:“草民二七。” 姬余点点头,十四了还这么害羞,跟个娘们似的,难怪赵含休不喜欢他。总是蜗居在女人的庇护下他怎么长大?这是个好苗子,不能让薛氏毁了。姬余拍着赵千晴的肩膀:“孤很喜欢你,正好太子缺个伴读,你可愿意入宫侍奉太子?” 赵含休咳嗽了两声。姬余明显就是想培养新的赵家人,不愿赵家就此没落,这是姬余对他的补偿。他这一生仅有此子,日后太子登基,赵家就是第一家族,何等功勋!赵含休自然是期待赵千晴答应,但是他不愿意勉强儿子,他不想儿子和他一样一辈子身不由己不开心。 赵千晴心中忐忑,他知道父亲不愿自己顺从,他更知道母亲想要他去、光宗耀祖,而且舅舅也需要朝中有人帮衬着,毕竟长公主势力不如从前,而姬余并不是很喜欢舅舅,他宁愿启用自己这个小毛孩给未来的太子铺路也不愿意在非战时给舅舅忙碌。赵千晴跪下磕头:“谢陛下恩典!” 姬余含笑点头,弘文立刻带赵千晴下去收拾东西,过几日选个好时辰在宫里安排了,便让赵千晴入宫陪伴太子。 姬余又嘱咐赵含休:“汝子入宫为质,汝死则赵家无后。” 赵含休不屑一顾,姬余你有本事就杀,敢杀他儿子他化为厉鬼也要搅扰得他日夜不宁。 姬余走了,薛氏欢天喜地地,但是行事越发低调,生怕引起别人不适。赵含休十分不耻:人家若是眼红,怎么都会找到缝隙来踩他们的,他为人任性了一辈子,都没人敢把他如何,姬余还天天来倒贴他,所以说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赵含休本来一心赴死,看见薛氏在那里鼓捣反而不放心,自己儿子好容易有了个好前程,别给薛氏那蠢物鼓捣坏了。她那套放在姬怀少那个时代管用,姬余只欣赏你有无才,你有才多拽他都觉得是个性;你无用多谦虚姬余都觉得是恶心。所以赵含休双手合十,决定等一等再死,先让周鸣泷那个等了好几年的死鬼照顾好阿绮吧。 ——这个季节似乎祥瑞特别多,赵含休逐渐好转,每天在院子里打拳头健身,跟儿子的关系日趋好了起来,赵千晴有了父亲的照料,很快便变得独立起来,不再那么娘子气了。等到日子到了,赵千晴入宫,赵含休还落了一把老泪,逼得赵千晴从马车上下来,不顾赵家门口年久失修、积水一堆、臭气污泥,撩起白衣服便跪下磕头哭着谢恩,然后又推搡一番,换了衣服,这才出发。 薛氏本前夜处处嘱咐儿子当心,不眠,如今儿子去了,她反而宽了一下心。加之父子关系好了,她以为是韩绮走了,一家终于能和乐,正想将头靠在赵含休肩上,赵含休立刻挪开身子,薛氏一愣,看向他,赵含休铁青着脸进屋,头也没回。薛氏一脸灰败,她明白,自己今生今世都无法得到他的青眼了;于是乎,她又开始把心思转到儿子身上,担心一天重过一天。 而在海峡另一边的琉球岛上,不知从何处飞来巨大的五彩金凤凰,盘旋往返,啼叫不已,翙翙其羽,百鸟朝凤,祥云环绕。族长虞扶嘉看着满天异彩,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女人的哀嚎声一阵又一阵,虞扶嘉的脸色越发不好,终于,金凤凰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白鸟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飞去,花香四溢,仿若一瞬间春回大地。屋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不多时,虞世子、乳名阿佟的匆匆走来,对着虞扶嘉行礼:“父亲,妹妹很漂亮,背后还有一个凤凰胎记,在左肩胛,很是好看。” 虞扶嘉没有应答。虞家阿佟有点愣,妹妹出生不是应该高兴嘛?毕竟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孩子了。虞家的香火好像都特别弱,几乎都是单传,父亲也是,这次第妹妹出生,不仅打破了单传的禁锢,还让虞氏嫡系在一百三十七年来首次迎来了一个女娃娃。要不是在父亲面前要矜持,他都想出去敲锣打鼓。 虞扶嘉知道这是天命,那几块陨石降落下来的时候,他就知虞氏族中会出一位王后,只是没想到是自己的女儿,让女儿去会京宫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才不要;而且姬余一向想把虞氏一族除之而后快,女儿要是嫁过去还能有好?就是有百鸟朝凤命格的张素佩,也不过一生凄惨,空留王后名号成全命格罢了。 虞扶嘉道:“去禁林中建一座行宫,供郡主居住,无传唤不得外出,你亲自守着这禁林,若有闪失,第一个先斩你!” 既然不能改变,那便阻止,哪怕报应循环,他也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虞氏阿佟一愣,但还是照办了。他不禁对这个刚出生就被从母亲身边抢走、直接扔到深山老林里的妹妹充满同情,他不明白,为何父亲这般绝情?他的这份仁慈也为后来虞氏郡主成为虞国王后做了铺垫,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北地,邱仪逐渐成为侯府最高管理者,虽然姬雀没有把她转正,但是没人敢不听她号令,府中其她姬妾都生存不下去了,后普序对姬雀无意,本身就是被姬雀强迫,虽然因为此她没有被邱仪迫害反而得到礼遇,她还是选择割掉头发、准备太行山清修、为家国祈福。她的女儿、郡主希敛从小跟着邱仪长大,自然便也正式给了邱仪,她自己孑然一身,带着姬雀派给她的护卫离开;时蝶弄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她为了留住姬雀的宠爱,用了息肌丸,导致不孕,又让姬雀浪费了许多年,一经查处,就是姬雀在一旁生气,邱仪都依照法度人情将时蝶弄活活杖毙在姬雀跟前,那惨样与当初姬雀看见从水井里捞出来的心字香以及被母妃弄死的静怡一模一样,他吓得当即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邱仪走了过去,不顾姬雀的反抗抱住他的头:“你的心魔就是没能救出心字香,若她一直在,你也会厌弃的。你扪心自问,若她未曾使用息肌丸,你是愿意去她那里,还是喜欢留在我这儿?侯爷,是时候该走出心魔了,北地、陛下和虞国需要一个强大的北侯。” 姬雀急促的呼吸渐缓,他靠在邱仪怀里,反手抱住了她。 邱仪一笑,知道她成功了。 王娇云虽然没有卷入这场后宅斗争,却不明不白地病了,起初是头晕目眩,后来便卧床不起,等小腹坠痛之时,发现一个成形的男胎下来了,她心里越发难过,而儿子常年在军中,她孤寂不已、思乡心切,便起身吞金、与世长辞。后戎族入侵盗撅坟墓,才发现她骨头乌黑,完全是中了剧毒。 邱仪自己也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分娩下一个儿子,取名姬玒;由于姬玒年岁小,而邱仪不是正侯妃,所以姬雀立长子姬玥为世子,统帅三军。姬玥类姬雀,邱仪不恨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回 梁女佩广伯勇退 外祖逝姬余病倒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且说程家因为嫡长子死了,嫡出小姐也死了,邱氏大权旁落,勉强靠着本家侄女儿还是实际上的侯妃才保住正室之位,却也十分孤苦,而偌大的家业便由程秋稀继承,不提。 广伯因为女儿嫁给萧凌,偶尔一次倒是来看过,也入宫面圣了。姬余待他不冷不淡,其他倒是没问,无意中瞥见那玉佩,姬余便多勾了几眼,笑问:“王叔此玉何来乎?” 广伯姬怀莎马上拱手回答:“此珏乃昔年母妃所赐,是他山之石破开而成。” 姬余轻轻“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脸色依旧如沐春风,但内里却波涛汹涌。谁不知道,当年梁夫人宠冠后宫,幽王姬世骏为了博美人一笑,命人找绝世美玉,手下找来无数的玉石,都没能打动挑剔的梁夫人,还是有人从他山找来奇石,这才铸成这块梁女佩。而其它落选的玉石,全部被砸毁,连找玉石的人都被牵连、捆绑着全部填海。 姬怀莎当年的叛乱,正是因为梁夫人狐媚后宫、威胁政治,他在韬光养晦,却还是孜孜不倦地戴着这块玉佩,不是有反心是什么?此番名义上说是入京嫁女,谁知道他是不是借机来查看军事布防的? 姬怀莎看着姬余的反应,心中“咯噔”一下。他的父王、幽王姬世骏是个昏君,喜怒不定,却很直率,只要找准点讨好他就可以了。他的哥哥姬怀少也是沉不住什么气的人,毕竟他才是父王花大价钱和大心立培养的翩翩继承人,而姬怀少是武夫,可以治国、可以打仗,却不一定知道人心。姬余不一样,他在后宫生存艰难,完全靠揣度人心上位,固然他秉承了姬怀少的劣根性猥琐无知凶残得很,但他更有奸计。明面上是一盆火,暗地里是三把刀,他笑得越开心,姬怀少心里就越慌。 就姬余那个自私自利不管不顾的个性,无缘无故问起他的梁女佩绝对是不怀好意,他不能大意。 ——姬怀莎倒是觉得自己冤得很,自己当年的确是很想当虞王,毕竟父王母妃都是这么期待的,但是后来和姬怀少的对阵完全是因为姬怀少引别国军队血洗自己的国家,还把自己的母后逼得自毁容貌,后半生都躲在昏暗的房间里一步也不肯出来、死后还不准迁入王陵妃子冢,只得在广地修个寒碜的墓。这么多年过着平淡美满的生活,姬怀莎早就不愿意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这次第完全是为了嫁女儿,而且想看看,女儿是为政治牺牲的,姬余能不能多给一点嫁妆充排场?毕竟自己那边是穷得只能响叮当了。 姬怀莎回去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在嫁女之后便将自己的官爵给辞了,本身就是摆设的那么点广地民兵也全部还了,很多封地都当作陪嫁给了女儿姬枭闺,剩下那些分给儿子一点,然后自己和夫人去种地,过得极其穷苦,还是靠着郑伯的救济才勉强活着。 郑子不禁感叹:“老兄入京一回反而不如从前,这个王叔徒有虚名!” 姬怀莎素来与郑子交好,当年郑子还是他的侍读,故而姬怀莎才敢吐露几分真心话:“郑卿非本伯胡言乱语,汝还是自珍自爱为妙,陛下其人,只可共患难、不能图富贵,你我多年相交,才小心说一句。” 郑子不以为意,他新得了两女一男,分别取名:郑阳波、郑月慈和郑星,光从“日月星”三字便可看出其志不在小,又如何能听姬怀莎所言? 姬怀莎知他不听,也不愿多说。人各有志,自家儿女好便好,他不去参与这趟浑水。 不日,连浩宇病重,姬余赶紧去探望,连浩宇闭门不见。姬余急之,跪在连浩宇门口大呼:“外孙来迟,请外公一见!” 连浩宇命人传话:“病体腌臜,人微体贱;罪臣之父,本身也脏。虞王贵重,老朽难当。” 姬余还想再求见,却听见里头哭声一片,连浩宇竟然撒手归西。姬余叹口气,连浩宇还有建平卫的许多秘密没说呢;而且连浩宇不原谅他,日后他在史书上更加不光彩了。 姬余还没想完,连太后便从里头冲了出来,揪着姬余的衣领,劈头盖脸地打,一面打一面骂:“汝之竖子,无情无义!昔年外祖暗中周全,否则哪有你命?先前作践舅父,欺负外祖,如今还把他气死,不忠不孝,必有报应!” 姬余自己内心也存了一把火,连家得志便猖狂,怪得了谁?若他们没有把柄、自身有才,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说到底还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他为了虞国,如此做有何不对?自己的母亲还诅咒自己,她可知自己当年在宫中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她和妹妹,花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委屈,她居然骂他遭报应??! 姬余一口气没提上来,喷了一口血,直接便晕过去了。连玉婷和手下人都慌了,还是令狐熹过去,先掐姬余人中把他痛醒,然后才送回宫中,请御医诊治。 姬余悠悠醒来,只见丽洙守在床前。姬余一阵感动,正要说话,丽洙却说:“你何苦来?惹怒母后,又气死外祖,你当真为了成王便执意做你那孤家寡人么?” 姬余怒,一面口里流血出来,一面仍旧在说:“孤若是执意做那孤家寡人,便把你嫁给萧凌拉拢人心,如何能把你养得老大白给黄逊捡了?” 丽洙闻之一愣,旋即生气,姬余竟然如此无情,要把她当政治工具嫁给萧凌那个变态?他恋妹天下皆知,新娶的老婆还是和他妹妹长得一般无二的,他一点都不顾虑自己!亏她还这般担忧他,他还这么说。黄逊如何了?要样貌有样貌,要人品有人品,为官勤勉,只是他一直顾及黄嘉贞是贞夫人才不重用他的,还怪他吗? 丽洙拂袖而去,姬余“嗤”了一声,翻身过去,背对着门,显然也不打算和好。在场的黄嘉贞很尴尬,两边都是亲,她不知帮谁。姬余好说话,毕竟心向着她,所以她便先去追丽洙。丽洙在连理池边被她拦下,哭得早已梨花带雨,黄嘉贞心疼地给她擦去泪水,握着她的手儿说:“好妹妹莫哭,你王兄的嘴便是如此,他并非有意去气外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虞国。如今虞国虽然被天子辖制,却仍旧强大,是东方霸主,不容人小觑。若是没有陛下,虞国还是那个受制于齐国的弱国。有得必有失,不能过于苛责陛下,陛下也不是圣人。你是他亲妹,你该知道他这一路有多不容易。而且若非他,你也遇不见我哥哥。” 丽洙软了几分,也是,如果不是姬余努力,她不过是一个末等公主,还不知道要被和亲到哪里去,幸亏姬余在,才让她以嫡出公主的身份风光嫁给了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 黄嘉贞道:“你王兄还在生病,纵然你说的有道理,你何苦去气他?你还知道说他何苦去气外祖,你们不是一个路子?” 丽洙有些惭愧。是啊,刚刚姬余都被气吐血了。这几年他老得厉害,完全不如以前意气风发,她也是心疼的。 黄嘉贞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不必担心,我进去同他宽解,你且回去。” 黄嘉贞素来沉稳,又是腰间别着连家传家宝紫龙升月玉的女人,丽洙自然放心离去。黄嘉贞回去,脱鞋在姬余身边躺下,姬余便道:“干脆同她回去别来了。” 黄嘉贞一笑:“几岁了还这般孩子气?” 姬余不屑一顾:“我不孩子气人家又说我要做孤家寡人。” 黄嘉贞笑着:“我适才还说洙儿来气你还有脸说你,你如今倒学她任性不听劝。你们兄妹俩真是如出一辙,也就我和我哥哥这好性子才能惯你们。” 姬余撇嘴:“少给你们黄家贴金,最不要脸的就是你们黄家,一个算计了天子,一个算计了嫡公主,都是孬鸟。” 黄嘉贞捏住姬余的耳朵便扯,疼得姬余大呼小叫。令狐熹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进去,却被房梁上跳下来的贾昊拦住。令狐熹疑惑不已:“陛下有危险。” “有危险你个头,你要是现在进去你才有危险,”贾昊十分无语,“一看你便是个雏,不知男女情爱。那叫‘打情骂俏’,知否?” 令狐熹涨红了脸儿。他一个多年不婚的男人,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他哪里知道这些?不过贞夫人也真厉害,平时文文静静的,折腾起陛下来,还真是猛虎下山啊! 里头的两只还不知道自己被外头的人误会成什么样,姬余捂着耳朵委屈巴巴,黄嘉贞掩着嘴儿乐不可支。 黄嘉贞道:“知你病了,这才敢和你说: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就要来了,母后已经闭门不出,和你不愿再见,你这次第是让她去否?” 姬余道:“母后尚在,缘何不去?让天子再揪住我一个把柄来打我么?” 黄嘉贞叹口气:“我怕难。” 姬余眼神坚定:“难,也得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回 双龙逐日贞妃驱子 煞费苦心姬玌游学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余已然在寿宁宫门口跪了快两天,任由风吹日晒雨淋,也不动摇。他已经脸色苍白,快要虚脱过去,毕竟前不久因为连浩宇去世而引发的肺疾还没有完全康复,如今自然身子承受不住。然而连玉婷还是不肯相见,姬余最后都晕在宫门口了,连玉婷还是不肯相见,众人只得先把姬余抬回去。 黄嘉贞握住姬余的手,姬余叹口气,眉头紧锁。黄嘉贞劝道:“陛下不要过于心急。母子连心,太后总会体谅你的。” 姬余摇摇头:“母后倒是没如何为难我,只告诫了我一句话,便让我回来了,我估计她还是会去的,只是我和母后是不能回到从前了。” 黄嘉贞问:“母后同你说了什么?” 姬余却没有回答黄嘉贞,只说:“我乏了,让我歇会儿吧。” 黄嘉贞唱喏,乖顺地退下,却在心中暗自生疑:姬余平素和她都是无话不谈,如今却对她有所隐瞒。虽然语气云淡风轻,黄嘉贞却可以察觉出这件事不简单。 黄嘉贞招呼着霜厥去打听,霜厥来到御书房,正巧弘文正靠着柱子打盹儿,霜厥过去捏着弘文的鼻子,把弘文逼醒,弘文没好气地拿袖子扇她的手儿:“好没眼力见儿!” 霜厥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金子,故意叹气:“是啊,真没眼力。” 弘文扑过去要拿,霜厥将那金子藏在身后躲开,弘文抓了几次都是空,恨得牙痒痒,只得骂道:“小贱妇,不安好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白掉的馅儿饼,”霜厥道,“你想得它,可不得先拿对等的东西来换?” “奸商,”弘文嫌弃地撇嘴角、抱着一只膝盖坐下来,“你这次第又想知道什么?” 霜厥道:“今儿太后娘娘和陛下说什么了?陛下回去老大不高兴的?你可得好好说,我们家夫人还想着要如何哄陛下开心呢。保不齐陛下要是心情不好,又去前朝后宫闹事,你更得拖累。” 弘文想想也是,现在的姬余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沉不住气了,他要是生气,就会去搞事,不是惩罚宫人,就是释放嫔妃,要么就是去前朝,觉得贪腐抓不尽,搞得会京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是怎么死的。而且这样的结果就是弘文他自己特别累。还不如由贞夫人哄舒服了,这样他也好像刚才那样偷懒。 弘文这才凑过去,对着霜厥说:“哪里说了什么?不过是说‘双龙逐日,安得长久’罢了。”弘文哂笑:“当今王后娘娘便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得双龙去争?太后娘娘这也是气过头了,折腾得陛下又病倒了。” 霜厥听了也没有迟疑,当即便把金子丢了过去,弘文伸手一接,霜厥便走了,她回去一禀告,黄嘉贞便皱了眉头。太后这是意有所指啊。双龙,在后宫之中生了两个儿子的,不就只有自己么?太后这是告诫姬余小心自己和两个儿子,难怪姬余不把这话跟她说。 黄嘉贞叹口气,也怪自己的两个儿子实在是太争气了,出生的时候动静那么大,姬余都曾经想杀掉玉儿,更何况太后? 黄嘉贞吩咐道:“去把玌儿叫来。” 霜厥唱喏退下,不多时姬玌亦步亦趋来了,他规矩地行礼之后,跪坐在黄嘉贞身边的铺着绒毯的脚踏上,仰望着黄嘉贞:“母妃。” 黄嘉贞什么也没着急说,她抬手抚着姬玌的头,眼中盛满泪水和疼爱。姬玌吓得赶紧抱住黄嘉贞的双腿:“母妃怎么了?是玌儿惹您生气了吗?” 黄嘉贞摇摇头,她捧着姬玌的脸,那张脸和姬余一样尖,却没有姬余的戾气,是很温和的面容,让人不忍去伤害,只想靠近和呵护。黄嘉贞道:“玌儿,你也大了,不能老在宫中呆着,母妃想让你出外游学,见多识广,丰富你自己,可好?” 姬玌是黄嘉贞亲手带大的,他是何其聪明?怎会不知这是后宫之中出了变故?姬玌也不多问,他知道母亲不会害他,便点点头:“诺,儿臣这便收拾东西,向父王请命,只是不知,母妃希望儿臣去何方游历?” 黄嘉贞摇摇头:“母妃让你离开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又如何能强迫你的志向?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记得回来。” 姬玌道:“儿臣想去镐京。” 黄嘉贞一愣,镐京和会京的政治对立姬玌不会不知道,众所周知姬余很讨厌天子,可是姬玌居然想去镐京游学。黄嘉贞的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这个儿子这一去,肯能不会回来了。她没有想到她的儿子以她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在成长,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主见有魄力,根本不是外表的温和。黄嘉贞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太后有眼力见儿,根本看不透世事和世人。 黄嘉贞道:“你得和你父王去说,若是他同意,母妃没有任何意见。” 姬玌一笑,正如下午三点的太阳般温暖:“多谢母妃。” 姬玌知道黄嘉贞很包容他,所以就算心里不愿还是会由着他去,他需要搞定的只有父王。姬玌很欢乐地来到御书房,姬余正在批改奏折。这几年姬余都是被家事气的,早些年拓展疆土、安定朝政,功业都定下了,如今被天子压制着,反而没什么好忙的,每天都按部就班,他都有点烦。见到姬玌来了,他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他蛮喜欢姬玌这个儿子,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文武双全,长得还很像他,完全就是理想化的自己。 姬余对着姬玌招手儿:“玌儿来。” 姬玌过去,在姬余脚边跪坐下来,姬余拍着姬玌的肩膀,笑道:“功课如何?” “尚可。”姬玌笑着。 姬余问:“今日前来有何事情?” 姬玌不是一个多事的人,说起来他的儿子都过于老实本分,估计是自己威严太重,所以后宫的妃嫔们都在教育上下了很大一番苦功夫,没有类似于姬省和姬雀那种话篓子往跟前凑,免去了许多聒噪。姬玌这次第来,肯定是有大事。 姬玌道:“儿臣想同父王要一个人。” “什么人?”姬余心情很好,也没有深想。都还没成年的孩子,虽然开始发育了,还是一脸稚气。 姬玌道:“田宇。” 姬余有点愣:“你要他作甚?” 姬玌起身,来到堂下,施行大礼,道:“儿臣请求父王恩准儿臣去镐京游学,一路上山高路长,人心险恶,唯有百胜将军田宇能护卫儿臣周全。” “荒唐!”姬余大怒,“谁撺掇你去的?镐京如今乃是虎狼之地,你去那里能学到什么?别还没到镐京,先给楚国人扣留为人质。” 姬玌道:“儿臣知道,所以儿臣才想让田将军护卫儿臣。田将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曾徒手撕开烈马而被军队破格录取。宫中并无人撺掇儿臣,是儿臣一直对镐京有所向往,更是对教出仝王叔这般人杰之所十分期待。父王不是说,虞国民风落后,很多政策不可施行么?儿臣正好能去一览芳华,为虞国助力。” 姬余不搭理他,显然还是不愿意自己宝贝儿子跋山涉水过去,姬玌便继续劝:“父王,会京与镐京之差,便是没有虞国自己的风气。所谓风气,论起镐京,便是‘雅’;洛阳,便是‘小雅’。楚国丹阳便是‘繁’;中山吉雪便是‘淳’。北方晋国晋阳乃是‘雄’,就连曾经声名狼藉的卫国,也有‘好鹤’之誉。虞国有何?百越之族,早已被屠戮殆尽;中原文化,又未曾传承,外人谈及虞国,总说:‘勇霸者也’,不伦不类。儿臣此去经年,便是要捉摸虞国自己的风气来。唯有找到此等风气并发扬光大,虞国才不是一个空架子。” 姬余震惊,姬玌小小年纪已经有如此见识,而自己只不过偶尔想到,还经常忘记去做,跟儿子比起来,姬余觉得自己真是自行惭愧。姬余道:“如此,你便让弘文拟文,你带着田宇和小众军队去罢。记得多写书信,不要忘本。” 姬玌拱手道:“儿臣生为虞国人,死是虞国鬼,断做不出客死他乡之事。待儿臣学成归来,定然让虞国焕然一新!” 姬余点点头,姬玌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不确定,但他有这份心和这个干劲他还是很欣喜的。 于是乎,姬玌便带着田宇前往了镐京。这一路上倒是山高水长,姬玌和田宇把酒言欢,十分尽兴。姬玌在路过的水沟中曲水流觞,喝酒唱歌,田宇搭着拍子,这一文一武、一粗一细,倒是配合得默契。不多时来到楚国境内,姬玌带着田宇等一行人来到丹阳,丹阳十分繁华,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熙熙攘攘、挥汗如雨。姬玌看着满街亭台楼阁、高楼大厦,感慨道:“虞会不可比矣!” 丹阳的确比会京大,大概是因为地处平原的缘故,不必会京依山傍水很难扩张,所以会京比较雅致而丹阳比较霸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回 逛丹阳双被围捕 逃烈人黎明之前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玌只觉得满心好奇欢喜,在街上带着田宇和几个随从,逛得很惬意。因了田宇曾经和楚国交手过,所以知道楚语,一路上倒也不会艰难。可姬玌却不知道,在路边的城楼上,早有一双眼睛盯住了他们——一双美目不施粉黛,在扎起的男式发辫之下,还是清澈无邪,衬着一袭白衣,更加风流倜傥。 白衣人目光如炬,带着男孩子的坚毅:“此人来历不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十分眼熟,盯死了,随时向我汇报!” “诺。”属下唱喏离去。 姬玌在街上蹦跶累了,来到一家酒肆,交了钱准备住几日,吃着楚国的湘菜,倒是津津有味,正吃得开心,突然从外头射进来一柄冷箭,姬玌当机立断往后一躺,田宇则拿起筷子夹住了那箭。虽然箭又小又短,但是威力极大,饶是田宇力气大,那筷子却承受不住、碎成了渣。田宇快刀斩乱麻,侧身躲开,那短剑扎入地上,入地三分,田宇回头看时,犹在颤抖。 田宇拍桌而起,倒立上了房梁,一个猴子捞月把姬玌捎了上去,口中大喊一声:“散!”其余随从立刻四散逃开,竟然没有被从门口涌入的杀手捕获的。 田宇抱着姬玌,一路单手吊在房梁上行进,姬玌并不害怕,反而在途中颠簸吐了之后还在问:“是来杀你的还是针对我的?” 田宇大吼着:“有区别吗?” “有,”姬玌倒是好脾气,还在耐心和田宇解释,“如果是杀我,你护着我是周全;若是针对你,你带着我一来不好脱身,二来我也没有机会去向隐藏在丹阳的南华求救。” 田宇听了,觉得甚是,当即把姬玌扔了出去。姬玌在空中转了一圈、寻找到合适的角度,摁下藏在手腕里的机关,射出了一条带着箭头的丝线、挂在了房梁上——这是姬余特地给姬玌准备的,因为姬玌偏文轻武,谋略有足而勇武不济,所以姬余刚开始是真的不放心;或许是自己的能力太强,自己的儿子里并没有十分出色的,都比较风花雪月,姬余才给他们每个人都制作了防身用具——然而,姬玌刚上房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三个杀手围了过来,挥着短剑就朝他过去。姬玌一个旋身下房梁、摁动机关,几千银针飞了出去,杀手没有防备,全部死亡。姬玌安稳落地,仰头一看,只见围攻田宇的人也依然在,姬玌一下便明了了,他大声通知:“宇叔与我同遁!” 田宇知道目标是他们两个,便痛下杀手,一手捏爆一个人的脑袋,再一脚踹断一个人的脖子,逃出包围圈,径直跳到姬玌身边。姬玌只见尘烟四起,田宇蹲着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大坑。姬玌在心中暗自感慨:都说田宇力大无穷,果然名不虚传!平时拍他肩膀时候的疼痛,那都是温柔了吧? 姬玌忽然可怜起他的妻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农家女,居然能存活这么久,这要是闺阁小姐,估计也折腾不起多久时间的吧? 姬玌还在胡思乱想,田宇已经一手抱起他,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姬玌抱紧田宇的胳膊,一个顺杆爬便来到田宇背后,与他背靠背、双腿盘住他的腰,田宇在前面拼杀,他在后头殿后,双方配合默契,竟然杀出一条血路,正在他们二人要夺路而出之时,忽然从天而降一道白影来,一脚便踹在姬玌脸颊上,姬玌没有防备,被踹出了老远,田宇也在回头看的时候,被那人一脚踢了个趔趄。 那白衣人落地,差点没站稳,不停地崴脚,张口就骂:“你这人脸皮好厚,竟然把我脚弄疼!” 田宇回:“一个男人如此身娇肉贵,还出来逞什么威风?” 白衣人抬手就是一拳,田宇一个手掌顶住,那白衣人又是飞身一脚,田宇又是一挡,那白衣人却没有再度进攻,而是借助他钢筋有力的手臂朝反方向的姬玌扑了过去。田宇大惊,知道是声东击西,正要去救,姬玌却飞出了无数把飞刀,白衣人一个全方位旋身躲过,对着姬玌抛出了扇子,那扇子上有铁片,十分锋利,听着它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便觉得冷冽。姬玌腾空而起、踏扇而去,直击白衣人面门,白衣人下腰躲过,姬玌趁机要逃,白衣人反手抓住姬玌的手腕儿又给他拖了回来,姬玌反手过去、本来是想吓唬那人好借机脱身,没想到却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那人脸上,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打人不打脸,你把人脸打了、毁了人家门面自尊,是你的不对,人家肯定是不会放过你了。果然,白衣人剑眉倒竖,当场回了一巴掌,姬玌被打得跌倒在地,一下子就被人给锁起来了。田宇见状也只得暂时伏抓,等待时机。 被抓之后两人被带到一间豪华别墅,被大张手脚绑在铁床上,鞭打了一顿浇了盐水,正疼得不行,白衣人便又来了,拿着一把匕首指着姬玌的脸:“虞国奸细,来此何干?” 姬玌老老实实回答:“游学。” “放屁!”白衣人一脚踹在了姬玌脸上,姬玌的鼻子登时便留下一串殷红。白衣人的刀尖刺入姬玌脖颈,微微有血渗出,“虞国和楚国的关系不好,来丹阳留个鬼学!快说实话,否则,要你狗命!” “你的命才是狗命!”田宇在旁边听得不爽,大声骂道。这是他家公子,除了太子以外最受宠的王子,她居然敢这么骂,贱人! 白衣人一把飞刀过去,田宇脸上不仅多了一道疤,连用来装饰的龇须都给带走了,田宇脸色一变。白衣人来到他跟前,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是为何暴露的?一个当年杀死楚国大将‘千胜将军’虞叔颖之人,虞国有名的大力士,我们楚国如何能不对你的尊容铭记于心?” 姬玌皱眉。大意了,他只想着田宇力气大,人忠直,却低估了楚国人的仇恨。可是姬玌也很在意,楚国和虞国是宿敌,之前虞国都没有对楚国人有大动作,除了传说中父王曾经驱逐过楚国人后来又放弃了之外,楚国境内也有许多虞国商人,如何此人便如此恨虞国?姬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白衣人,发现她耳垂上竟然有两个洞!姬玌知道这是个女子,又观察到她的腰封很有齐国特色,结合她的年纪,姬玌张口便说:“追月捧星,天下无双;弃齐求楚,安能怼虞?” 白衣人一惊,却不动声色,反而笑了出来:“两位公主是在楚国境内,如何?” 姬玌含笑,这个女人不简单,沉得住气,只是心火太旺,有破绽。姬玌道:“不瞒你说,我王便是要派在下去镐京,让齐国恢复往昔。近年来天子与楚国逼迫太甚,虞国不愿如此。” 白衣人冷笑:“你以为你编一个理由我便能相信?姬余老奸巨猾,虞国人都是狡诈之徒!”想起那个妖冶的虞国女人,她就一肚子不爽,要不是虞国人,她如何能漂泊它乡恁多载? 姬玌趁着白衣人走神,对着田宇使了一个眼色儿,田宇双手一抬,那铁索便碎裂开来。白衣人还没来得及躲闪,田宇便一拳打在她腹部,直震飞了她、吐出一口血来。田宇扯断姬玌的锁链,姬玌在白衣人还没站起之前,便用飞刀辖制住了她。田宇当机立断,弄折了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冷汗直下。三个人缓缓地在包围之下逃出,田宇见他们离得远,抬手就要动手,姬玌忙道:“你干什么?” 田宇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姬玌继续押着她前进:“暂且留着,如今我们冲不出去。” 田宇看着那么多楚人,还都戴着面具,不禁骂了一句:“直娘贼的烈人塔!”烈人塔最近的实力大幅度增强,以前就很难对付了,这次第回去一定要跟陛下好好说这件事,要针对烈人塔做出调整,要是能把楚国这帮砸碎灭了,他放弃官职加入南华一辈子见不得光也行。 姬玌辖制着女子一路走,退到岸边,田宇远远一看,知道能逃,便对姬玌点点头,姬玌双手用力,接回了女子的手,女子惨叫一声,姬玌就势一推,把女子推了回去,自己和田宇双双跳入水中。烈人们赶紧上前,对着水里一顿乱射,水面平静下来,也没有人影。烈人们问女子:“郡主,是否要追?” “当然!”女子疼得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这两个咸鱼人给我抓回来做鱼干!” ——每个国家都会给外国人取外号,这是人类的通病。像虞国就管王畿的人叫“老贵”,意思就是装逼的有权人;叫楚国人叫“水蛮”,意思就是水里的蛮夷,中山国人叫“山鬼”,因为中山国地势高,多山;其他的什么西夷、南蛮、北戎都是通用叫法,至于齐国,一直都当成自己属地。虞国这样,其他国家也不会善待他们,虞国人便被叫成了“咸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回 降郡主弹压朝臣 应亲妹反被算计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且说姬玌和田宇在水中浮沉许久才终于在沙洲之中靠岸,幸好他们是虞国人,有河靠海,所以都通晓水性,所以二人除了累了点没什么大碍。他们躺在沙洲上半天,等确定周围没有追兵之后,才起身发送了信号弹。 不多时,就有南华人驾着一叶扁舟前来,秘密带走了两人。烈人虽然随后追来,但是并没有发现踪迹,只得暂且作罢。 姬玌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想着去镐京,待见到了天子,虽然天子还是不待见他,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听了姬玌说话。姬玌想要在镐京入学改变虞国风气的想法让天子很受用,所以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姬玌居然获得了天子的保护,楚国的烈人就是追到了镐京也无可奈何,只能再想办法。 在楚国丹阳,姜追月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绝佳的姬会,她想杀掉虞国公子,能报一点仇是一点仇,打定主意,她便乔装打扮去了镐京,准备在镐京杀了姬玌,这样也能继续挑起天子和姬余之间的斗争,一举两得。 姜追月现在是楚国烈人塔的实际掌控者,又是楚国的第一郡主,深得楚王信任,明眼人都知道楚王有意于她,所以后位空悬,只是姜追月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她潜入镐京,扮成童子来到姬玌身边,做了外院的粗使仆役,每天干着繁重的活,但是姜追月一直没有死心,暗中观察,终于有一天,姬玌和同窗喝醉了,趴在路边吐,看见姜追月站在路边,便招招手让她过来。姜追月走了过去,姬玌便口喷酒气:“扶我一把。” 姜追月没有出声,伸手去扶,在姬玌就要搭上自己的手时,突然亮出一把匕首,直刺姬玌咽喉!姬玌瞬间清醒,双手钳制住姜追月的手腕,用力一甩,姜追月只得一个前滚翻,才挣脱开来。姜追月半跪在地上,匕首横在身前:“奸!” “彼此彼此,”姬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你可真是双重标准,这个世界上,哪有只准你杀我,不准我防你的道理?” 姜追月冷哼一声,抬手飞出几把飞刀。姬玌旋身躲过,姜追月趁机逃跑,姬玌伸手拽住她的脚,把她拖了回来,二人开始酣斗。打了半日都不分伯仲,最后他们听见有军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姬玌捂住姜追月的嘴,直接把她拖到门背后,紧紧摁住,禁卫军在外面巡逻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互相责怪、调笑了一句便又离开了。姜追月见危险已经过去了,抬手一砍,手臂却被姬玌抓住,姬玌低声吼道:“你疯了?” 姜追月冷笑道:“你会好心救一个敌人?你究竟有什么招数?趁现在赶紧使出来!” 姬玌松开手,姜追月迅速反攻、架住了他的脖子。姬玌望着她,有种神祗睥睨众生的慈悲,让姜追月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力道。姬玌叹口气:“你走吧,我现在若是想杀你,还是能杀的,你莫要再以卵击石,速速离去罢。” 姜追月还是有些犹豫,姬玌道:“今日只有我一人,你别怕。” 姜追月收回手,但还是怀有十分的敌意:“你为何这么做?” 姬玌看着她,眉目含情,微笑如水,让姜追月看得脸红心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姬玌柔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姬玌还没有说完,姜追月便怒吼:“闭嘴!” 姬玌笑了出来,姜追月羞愧难当,自己起身飞走,姬玌看着姜追月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这才回头看向幽深的黑暗之中:“出来吧,看多久了?” 田宇从黑暗之中出来,一面整理衣冠、扫去泪水,一面笑:“公子比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便一手的风花雪月,若是陛下知道了,可不得气镐京善养闲人?” 姬玌道:“你只管贫嘴烂舌讨人嫌,我自去和父王说,你撺掇我去那等子地方,仔细父王先拿你问罪。就是父王英明,知你为人,也要因为我的话,治你个看管不严。” 田宇撇撇嘴,这公子好生厉害,自己不过和他开玩笑,便搬出这么多东西来压制他,这哪里是在宫里被欺负了才逃出来避难的?分明是自己在宫里呆得闷了,出来游山玩水的吧! 姬玌见田宇被压制住了,便回去睡了。他倒是真没想到姜追月是个小女儿,看来天下女儿都一般,碰见长相秀气的男子,再稍微嘴甜会说点情话,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个道理女子难道不懂?只是她们忍不住。 姬玌在镐京一帆风顺,虞国这边就有点不太平。走了姬玌,太子姬琞的重要性日渐凸显,王后张素佩也逐渐跋扈起来,姬余怕后宫又起争端,一连两个月都宿在妲媚殿,太子是得到重用了,王后却是彻底失宠了,不仅如此,黄嘉贞还又有了身孕,这让张素佩越发不悦,几番下来,心情得不到沆瀣,便撒在临近的人身上。玉恩长公主是在御书房有住所的人,她当机立断回了去,免去一场风波。其她人没玉恩长公主这般恩宠,只能在昭德殿生受着,太子便受不了这聒噪,径直出来玩耍,在路过一间不起眼的宫殿时,发现了一个青衣女娥蹲在井边不知做什么。姬琞知道这井不吉利,之前有宫女自杀,后来宫女的骨灰都撒在此处,总是有闹鬼传闻,幸而这是大白日,否则姬琞真的要落荒而逃了。他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下巴一抬:“你是何人?” 那女子受了惊,惶恐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锦衣少年,平淡无奇的面貌让姬琞并没有多看一眼的欲望,他又问了一遍:“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看这女子穿得纹路平凡,但衣料又是上好的,不是一般宫女。 女子微微屈膝,回答不卑不亢:“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妹玉思,出自静和殿。” 姬琞了然:整个王宫最丑的母女就是程夫人母女,多年不受宠,宫里有赏赐她们也是挑最后的,要不是程夫人养育着萧夫人的女儿玉恕,恐怕一个堂堂夫人会比嫔妾都混得不如。姬余的妃嫔本来就少,还专宠黄嘉贞,要不是有他,估计母后都早已下马了。 姬琞当然知道,一个公主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处还刚好被他碰见,后宫的勾当他知道得可多了。于是乎姬琞问:“你既然认得我,我又是你王兄,我便问你最后一句:你究竟有何贵干?若是再浪费我的时间,我如今便把你从这里扔下井去,免得你被这井的妖气侵蚀、日后还要勾宫里其她人过来戕害。” 姬玉思听了这话也不恼,仍旧笑嘻嘻的:“太子哥哥勿恼,臣妹只求太子哥哥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毕竟臣妹也即将到及笈之龄,若是无有封号,恐怕日后不好办。” “有何不好办?”姬琞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我亲妹尚且无有封号,何时轮到你向我求?长公主尚未出嫁,你便思春起来,真是不知廉耻!” 姬琞尽管看不起姬玉思,但是还没把话说绝。要按照他的想法,恐怕这个妹妹这么早熟骚鸡,是跟她那个教引才人出身的丑母有关吧?教引教引,功夫好着呢。 姬玉思又是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手绞着衣角,十分不安。姬琞见她那样也可怜,毕竟她在宫中日子也不好过,若非有眼力见能认出她的衣料是贡品,都要以为她是宫女了。姬琞道:“你也不必烦忧,该来的总会来的。若是有缘,我自会帮你说两句,只是最终如何,还得看父王。” 姬玉思深深一福:“多谢太子哥哥。” 姬琞轻轻应了一声,便双手背负在身后离开了。他会记得帮这个不起眼的妹妹,但是不是现在。姬琞不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他的怜悯,因为从他驻足的那一刻开始,一张能把他毁掉的网已经张开了。姬玉思之所以选择这里遇见姬琞,便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连南华和建平都很少来这里,她就是要姬琞百口莫辩! 姬琞此刻还不知道他的噩运已经来了,他去安静地读书,读完回去又练剑了一番,等夕阳西下,母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便洗洗澡换衣服回去准备吃饭睡觉,可是才到昭德殿门口,便被一帮人扣了下来,姬琞抬头一看,领头的竟然是令狐熹。姬琞不悦:“放肆!你竟敢冒犯本太子?!” 令狐熹一抱拳,嘴里说着:“抱歉了,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去一趟御书房。”可是他的眼神一点歉意都没有,相反,还带着秉公执法的冷意。 手下人带着桀骜的太子来到御书房,姬余端坐在上方,冷眼看着他,程姬在他身边哭个不停,太子一见到姬余,便跪了下来,膝行上前几步,指着令狐熹就开始告状:“父王,他冒犯儿臣!” 姬余挑眉,一脸横气:“孤允许的。” 太子难以置信:“父王为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回 自作孽不可活 图大业两双全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余一声冷哼:“你自己做下的好事你自己不清楚?宫中人数众多,你和其他人不往来,纵然不认得王妹,也不能公然宣淫!” 太子百口莫辩,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环顾四周,看着哭得不停歇的程姬,联想着父王说的话,一下子明白了:合着什么偶遇他、请求他帮忙都是假的,陷害他才是真的!太子咬牙,之前母后还一直提醒他说后宫之争早晚要开始,他这个太子来得太晚,后宫里的公子又太多,早晚都是要动手的。他以为会是妲媚殿的两个,没想到却是看起来没恩宠又与世无争的程姬。 也是,当初母后和长姐都说过,程姬不简单,从庶出不受宠的二小姐一步步成为嫡出程小姐、如今的程夫人,还能收养萧夫人的女儿,自己当真是轻敌了。 按照父王的个性,绝对不会原谅他,他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一条命,然后再徐徐图之。 太子跪下:“父王,儿臣真的没有做过,儿臣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若是父王真的怒火难消,儿臣情愿去边关戍边。” 姬余顺水推舟:“北境正缺人,你便去罢。免得在宫中孟浪。” 太子唱喏,自顾自退下,当日便带着人马去了北境,投奔北侯去了。 程姬正要拜谢,姬余抬脚便把程姬踹出老远。因为姬余坐的地方是御书房正中央的高台,程姬从高台下滚下来,发型散乱、晕得七荤八素,但仍然慌忙跪好:“陛下息怒。” 其实程姬根本不明白姬余为何要生气,自己的女儿被太子轻薄,已经是名声狼藉嫁不出去,姬余还对她生气,传出去都不对。姬余不是一个不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果然姬余冷笑道:“程花午,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这些年在耍什么手段。若非看在你给孤生儿育女又养育了玉恕,孤岂能留你?” 程姬不敢说话,姬余继续说:“那口井固然隐蔽,孤的人没有留在那里,可是太子平时便不近女色严于律己,怎会被你的女儿吸引?你的女儿若真是被太子轻薄,你可不是这小打小闹了。” 程姬磕头如捣蒜:“陛下,臣妾知错!您罚臣妾可以,请放过玉思,她都是受臣妾蛊惑……” 程姬还没说完,姬余便呵道:“她当然是受你蛊惑!”开玩笑,一个小女孩要是母亲教得好会拿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开玩笑吗?不受宠的公主最多便是像丽沣一样默默无闻,哪里有这幺蛾子。 姬余道:“正巧巴国来联姻,玉思便去了罢。她不是求太子么?那孤便帮太子完成她的心意。本来姊妹之间谁先成婚不必拘泥于长幼,玉思既然恨嫁,那孤这个做父王的自然要多疼爱一些,她便去巴国好好当个太子妃,也满足满足你的权力欲。” 姬余看着程姬煞白的脸,继续说:“至于你,便去舂米悔过,什么时候霜菊宫堆满了稻壳,什么时候你便无罪。” 程姬还想垂死挣扎:“陛下罚臣妾臣妾不敢反驳。然而玖儿和玉恕都年幼,臣妾不敢不在身边,否则一个疏忽,臣妾愧对萧妹妹!玉思从未出过宫门,远嫁巴国,若是巴国又倒戈楚国,陛下可能安心?” 姬余道:“玉思既然能和你配合,证明她完全有能力担任这个太子妃。当年丽涓和亲齐国不也才十五岁?照样出色。何况如今天下太平,玉思过去只能是享福。巴国背靠中山,若是楚国发难,中山能救,你不必担忧——而且玉思能嫁了,玖儿年长许多,自然也该出去游历。孤已经决定了:广伯多次请求援助贫困,由玖儿带人去最为合适,冶给他一个历练好加官进爵,你弟弟也跟着一起去正好混个功劳。至于玉恕,丞相多次请求放归府中团聚,便圆了丞相的梦想。” 程姬瘫软在地,她的谋划,为何会是如此结局?她半生贫苦,却要继续贫苦。可是她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她得忍耐,等到合适的一天。反正都是忍,以前能忍现在依然。姬余和姬怀少一样,到了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会争权,所以在一个个地驱逐自己的儿子,她不用等太久的。 且说玉思远嫁巴国,那巴国太子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她也好,她也过得幸福安乐。只是楚国日渐不满:巴国一个附属国,易主投奔中山,还和虞国联姻,分明没把它楚国放在眼里,楚王决定征伐巴国,巴国探子得知,急忙禀告,巴国国君求救于中山,中山只出了一点兵力,不肯太卷入是非。无奈,玉思写信告急。 姬余不管出于国际关系还是父女血缘,都无法置之不理,他赶紧派在那附近招兵买马的公子玙先带着军队从南蛮跨西夷来到巴国救援。只不过因为虞国行事仓促,士卒疲于奔波,自然打败,中山也趁机不与外国往来,继续雄霸西方。巴国被灭,土地并入楚国,巴国王室全部被屠灭,连公子玙都成了楚国的俘虏。 姬余听说了之后,一身缟素来到镐京,在宫门外三跪九叩哭声震天就是拒绝入宫,引发众人围观。姬余哭道:“我虞与齐国世仇也,灭国而存国号、联姻而养齐子。楚国不仁,灭己附属,欺凌弱小,残害王室;可怜吾女身怀六甲,求产子后死,竟然被立刻推下烈焰,何其残忍!吾儿率兵救妹,京北楚国俘虏,在烈人塔内饱受折磨。请问天子:为何两般对待?求天子公正处理!”言讫,涕泪纵横,几欲昏厥,伏地不起。 姬余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虞国欠着一个翻身的机会。楚国是想拿姬玙威胁他,迫使他让步,天子也是看好戏,可是他在镐京这么一闹,楚国不但不能拿姬玙威胁他,反而还得好吃好喝待着,否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天子,也别想洗干净,他这种双标的人要是不公正对待每一个诸侯国,尤其是虞国现在是明显的受气方,诸侯国就会对中央离心离德,天子半生打下的江山就又面临分崩离析的状态。 姬余很得意,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天子不是看不起他嫌弃他土么?拿他就土给他看! 姬玌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嫣然一笑。他知道自己老爹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这么好玩。老爹都亲自来丢人现眼了,没道理自己这个受过天子接见的儿子不出去掺和一下,这不是不孝么?姬玌便也来到姬余身边跪着哭。只是相对于姬余豪放派的摸爬滚打,姬玌还是先上书给了天子,简单列明了虞国的困境和自己的立场,这才跟着父王在烈日之中胡闹。 天子无奈,只好亲自出宫门迎接虞国父子入宫,在宴会上好一番安慰,平生没哄过孩子的天子都快把自己哄化了,这才让姬余安静下来,他拍着姬余的手道:“本尊这便斥责楚国放人,并在天下人面前对虞国道歉,做出相应的赔偿,可好?” 姬余虽然不满意——当然不满意,玉思是自己的女儿,固然不甚喜欢,总归是亲骨肉,还怀有自己的外孙,怎么能不心痛?但是天子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就这么回去。 姬玙因为打了败仗,无颜回会京,干脆就去了郑地待着,姬余也懒得管他,自己心情还不好呢。 程姬听说死了女儿,差点便失心疯,终日郁郁寡欢,所有的心思都放下了,每日便念着女儿名字哭,姬余见她可怜,便让她不要舂米,回静和殿住着了。 而姬玖在广地亲自下地,成为农耕专家,和姬怀莎讨论文学,成为文坛圣手,声名远播,此乃后话,不提。 且说北方。戎族逐渐猖獗,戎族现任族长扈叶这夜一身风尘闯入戎族在晋国的窝点,里面的人闻声而动,刹那间无数的弯刀亮出,只是都不及扈叶的手快、眨眼间风吹干草帘、所有人都倒地,捂着胸口的疼痛处在地上扭摆着,扈叶则淡然自若地点亮了屋内的烛火,一脚踩在桌上:“太慢了。” 地上的人纷纷跪着:“求大王息怒。” 扈叶摆摆手:“无妨,你们要是能打败本王,那便不是本王当这个戎单于了。” 扈叶挑起帘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宫,眯着眼睛心思有点空远。很多年前他来晋国探察,想要找个地方建造窝点以图后事,没想到遇见晋国和虞国的联姻队伍。不巧,一个任性的新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沐浴天泽,深深地刺激了年轻的他。尽管他之前开过荤,之后也有女人,但是都不及这个女人高贵、优雅、美丽。如今的戎族经过休养生息,已经可以开启新的南下战争了。当年虞国杀死他父亲的仇,他要在这个女人身上,全部报回来! 扈叶转念一想,总是听说晋国对虞国有小九九,王后不受宠,他倒要看看,能不能顺水推舟利用一下。 扈叶飞身出去,几经辗转溜进王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回 北方烽火生离死别 毫无留恋昭德托孤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扈叶一路辗转来到王后宫中,躲在房梁上偷看。 虽说晋国是神州大陆西北强国,对于抵御戎族有不可磨灭的功效,但王宫比起中原各国委实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黄土夯的城墙、并无半分色彩,整个国民看起来都不富裕的样子,其实国力强盛。中原各国忌惮于它的实力又鄙夷于它的土,当初天子和姬余同时嫁丽淑之时,大家都觉得是好一块羊肉倒栽在狗嘴里了。 此刻的王宫,原本光鲜靓丽的端庄大气典雅的王后姬丽淑坐在灯前,捧着一卷竹简看着,许久她才放下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的竹简,轻轻叹口气。夜深寂静,君王就是后宫无人,冶不愿来她宫中,曾经的恩爱缠绵都似乎是南柯一梦。姬丽淑看着摇曳的灯光,目光有些恍惚,那段时光实在是太短了,短到她怀疑有没有发生过。要说刻骨铭心,好像也不是不能走出来;说是全然不在乎,又身心俱疲,离开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她连饭都吃不下,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件都做不了。 丽淑托腮望着星空,当初的小妹丽涓也是如此吗?后宫斗争,素来都是长夜漫漫,所以找点事来打发时间吧。 丽淑仰头,长叹一声,正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无神的双眼迅速变得清明和警惕,她起身,正要出声呼吁,屋内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丽淑本人也被扈叶捂住嘴巴拐到了房间的角落。扈叶的匕首架在丽淑脖子上,舌尖在她耳后舔过。丽淑没有反应,静静等着扈叶松开禁锢,抬手一巴掌便甩了过去。 扈叶没躲也没挡,生生受了一巴掌,他摸着自己的脸,邪魅地一笑,打开窗户不见踪影。 丽淑也没在意,只当是进了贼,让多加守卫便没再处理。 扈叶回去之后,便传信给在卫国的狐姬,狐姬偷偷找个时间看了,只见上头只有一个奔跑的马儿的图案,狐姬明白这是族长扈叶让她行动。狐姬望着内帷还在熟睡的姬子默,目光灼灼。 这个君王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这个君王,只是从一开始,她们就注定没有结果。狐姬有些怅然,她每天听着大臣家里的八卦,说哪个大臣作死和自己老婆怄气,哪个夫人无缘无故和大臣闹矛盾,她都觉得他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既然能够好好在一起,不是非得生离死别,为什么要为了那么多世俗的因素分开?好好在一起不恼不作妖不行吗?她想在一起还不能呢。 狐姬将信放进火盆里烧了,自己换上宫女的衣裳,趁着夜色,偷偷来到御书房,拿了兵符和边关布防图之后,回来递给宫女,自己则又躺回去睡了。期间姬子默倒是有醒来,问她:“半夜不睡,去做什么了?”——其实姬子默只是随口一问,因为他自认为被逼入山中的戎族和中原那些被打败过的国家一样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而且他自己和狐姬感情好,遂不疑。 狐姬答道:“臣妾出去转转,夜深了睡不着,如今想睡了,陛下且歇息,莫要耽误明日早朝。” 姬子默见她言谈并无异样,便偃旗息鼓继续睡觉。狐姬也成功完成任务。 不多日,戎族大举进攻,卫国防线被轻而易举地突破;而由于虎符被盗,军队一时间无法顺利调度,伤亡惨重。 姬子默在宫中心急如焚,发出的战报都不能马上到达虞国和临近的蔡国,王宫危在旦夕,姬子辜提剑走了过来,浑身是血,扔给姬子默一身粗布短袖:“王兄速走,臣来拱卫卫国。” 姬子默知道,自己这一走,姬子辜必死无疑,他终于对狐姬起了疑心,手里拖着狐姬的头发便问:“贼妇,是不是你做的?” 狐姬泪如雨下,姬子辜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故出门换姬子默的衣裳,为最后做准备。姬子默遭受这么大挫折,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能顶什么屁用了。 狐姬跪地痛哭:“陛下息怒,臣妾迫不得已。戎族与中原,有不共戴天之仇,臣妾事出有因。但臣妾毁陛下家园,罪不容恕,这便自尽,陛下尽管带臣妾头颅去!”言讫一头撞柱,香消玉殒。 姬子默其实没想害死她,只是生气,多年夫妻,竟然全部都是假象。然而狐姬已死,姬子辜进来,已然和姬子默一般无二,他走过去,砍下狐姬头颅,姬子默瘫软在地,任由姬子辜将他拉起,把包好的头颅交给他:“快马已经备好,估计蔡国是不会出兵的。王兄可速回虞国请援,还能守住卫国和北地。” 姬子默含泪而去,果然蔡国拒不出兵,姬子默便一路朝虞国去。 卫国很快便被戎族攻破,姬子辜被戎族开膛破肚,蒸煮食之,尸骨无存,卫国遭遇几乎灭国的屠杀,王宫还被大火焚毁。因为卫国的防御被攻破,北地腹背受敌,很快也不战自破,守将北侯姬雀和长子姬玥战死,同样找不到尸首,北地损失惨重。幸而北侯侧妃邱氏提前带着幼子沿着还没有被讨伐的晋国边境逃走,一路南下不知何处去,这才躲过一劫,而姬雀的女儿希敛成为俘虏,被戎族带走。在北地的太子没有幸免于难,戎族捕获了他,对他施以虐待,想以他为要挟钳制虞国,太子觉得不堪受辱,也不愿意成为虞国的负累,咬舌自尽。 本来离得最近的镐京是袖手旁观的,虞国的土地沦丧了还这么惨天子可高兴死了,但是戎族下一步就开始攻打晋国,并且戎族大军有继续南下的打算,天子这才急了,联合中山、楚国、齐国和虞国,开始全面的反击。戎族本来就人数不多,只是残忍好战,战斗力强而已,这次第中原大军反扑,戎族本来也就是打着玩,很快就退兵了。只是晋国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晋国国君智晋鹏被活埋之外,王后姬丽淑被戎族掳走。太子智戎残护卫王后之子智戎灭出宫避难,自己却惨遭毒手、浑身只剩下一张人皮。 最后由于大军压境,戎族才出来投降,扈叶向天子称臣,愿意立姬丽淑为阏氏、放还姬雀之女北郡主希敛,百年好合——丽淑在戎族二十三年,生有一子三女,因为不满戎族婚姻制度,即老王死后要嫁新王的习俗,上吊自杀。戎族和中原子民感念丽淑伟大,遂建衣冠冢以纪念——此是后话,不提。 虞国一路过去,先灭了蔡国,重新建立起卫国和北境的防线。因为晋国由丽淑之子、智氏一族仅剩的嫡出公子智戎灭继承,也成为了虞国的盟友,所以北方基本稳定下来,天子再也不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晋国现在等于完全听虞国的话,谁让天子不出兵,害得人家晋国王后被迫和亲,丢人丢大了。卫国仍旧由姬子默统领,只是衣食住行等同于侯,待遇差了很多,姬子默也接受这样的惩罚。北地由逃难回来的邱仪之子姬玒掌握。 北方终于安定,姬余却沉静了许多。这次第北方大乱,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觉得信任的人全部出了差错,他觉得应该在安排一个后方的人过去。可是自己的子女都不多,拿别人的孩子去他根本不安心,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时,弘文忽然进了来:“陛下,您去昭德殿看看,王后娘娘不好了。” 姬余赶紧就去。平素王后会耍小花招,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说子女不好了要姬余去看看,可是这次第姬余知道王后不是装的,毕竟太子没了。 姬余过去的时候王后已经安置好了,御医刚诊治完出来,面对姬余询问的眼神,御医只摇摇头。姬余便去问长公主,长公主拉着姬余去了院子里,叹口气,红着眼儿说:“母后这回是真不好了。其实母后早就不能活了,一直为了琞儿才勉强支撑,每每半夜起来吃药是常有的事情。如今琞儿走了,尸首才送进王陵里,母后半生的希望都没了,自然不愿意再多活。” 姬余走进去,掀开帷幔,这个他一辈子都没有好好对待的女人形容枯槁,躺在那里,不仔细看都会以为她没有了呼吸。姬余心情有点复杂,是他害了她一辈子。 张素佩睁开双眼,曾经凌厉的双眼浑浊得厉害,她没有笑:“陛下。” 姬余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素佩道:“陛下莫不是让臣妾好生活着,毕竟还有三个女儿在?” 姬余不答。这是心里话。这个后宫里的女人,不论谁,不论他爱不爱,都是他的亲人,走了谁都不是圆满的。何况长公主那般优秀,底下的两个公主也还年幼,要是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他也心疼。 张素佩一笑:“恐怕臣妾要抗旨不尊了,陛下。” 姬余低下头,这个罪,他没法治。 张素佩拉住姬余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鬼魅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脸部因为用力而狰狞。她的举动如同诈尸,吓得姬余一动不敢动。张素佩笑着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回 祸从口出逃亡琉球 齐国归元楚国行动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张素佩犹如地狱爬出的鬼怪一般用力扯着姬余的手腕,姬余躲避不及手上多了一圈青紫。姬余也是习武之人,尽管没那么专业,也不至于被女人捏青,虽然这个女人是武将之女,也会武艺。 姬余忍着疼望着她,张素佩的指甲掐进姬余肉里,血渗了出来。张素佩笑着说道:“陛下,臣妾命不久矣,临终之前,想托孤于陛下。臣妾无能,多女少子。长女玉恩,陛下亲抚,聪慧过人,冷静异常,唯有一样,心气太高,若是日后有得罪之处,万望陛下看在玉恩与您如出一辙,饶恕则个;次女玉想,秉性乖戾,是太后娘娘娇惯所致,臣妾亦日夜忧心,恐日后生大变,请陛下于今日起严加管教,莫要开启其不归路;三女玉念,玉想双胞之妹也,其人也坏,却无有主见,因当年臣妾失意之故,性格矛盾,若无人挑拨,不会出事。臣妾最放心不下,请陛下择婿身边,莫要让她远嫁;幼女玉心,可惜为女,才貌双全,若无闺阁嫁娶,陛下可以委任。” 姬余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素佩这肉比骨头少的状态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所以他也听了进去,握着张素佩的手承诺:“孤知道了。” 张素佩忽然坐起,揪着姬余的衣领,狞笑着:“陛下若违此誓,臣妾必会对陛下如影随形。” 姬余大骇,正要推开,张素佩已经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姬余吓得滚落到了地上,弘文赶紧去扶,杨瑾瑜上前查看,招手让御医进来,几番忙碌之后,御医才跪下对包扎好的姬余禀告:“陛下,王后娘娘仙逝了。” 姬余闭眼。总算是走了,张素佩这一生,过得也是真累。 姬余道:“吩咐道家的人进宫,给王后大办。几位公主即刻拟定名号加封。” 杨瑾瑜唱喏下去,姬余这才回了御书房。三日国丧,姬余皆是亲手操持,憔悴不少,虞国上下服丧一年,张素佩获封:“武”,史称:“虞武后”。 张素佩去世了,宫中就剩下黄嘉贞和程花午两个夫人。程花午如今疯疯癫癫的,每天抱着一双绣花鞋喊女儿,自然不能当王后,所以在朝臣、丽洙公主的支持下,黄嘉贞入主昭德殿,成为王后,然而姬余却并没有急着立太子,朝野也猜不透姬余的真实意图,不敢妄自上奏。 且说姬玉一日吃酒,吃得醉了不免满嘴浑说:“父王不喜我,哥哥却是好的。母后都成了王后,迟迟不立太子,还等先太子还魂回来么?” 姬玉从小没有管教,宫中的人也不和他来往,所以姬玉倒是从小放荡不羁,经常游走于市井,此番话便是在市井之间搂着一个花娘吃酒的时候说的,刹那间便传遍了会京。黄嘉贞连见面都没见,直接让霜厥传信给黄逊,让他把姬玉送走。 黄逊在市井腌臜之地找到姬玉之时,他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泥泞的地方呼呼大睡。黄逊皱眉,这孩子是猪么?这种地方也能睡下?他过去拧着姬玉的耳朵,姬玉疼得大叫而起,正提起拳头要打,只听得耳边一声温柔的震怒:“放肆!” 姬玉睁眼一看,眼前之人不是自家舅父还能有谁?吓得姬玉赶紧作揖:“舅父。” 黄逊上下扫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少给你母后惹事!”还嫌黄家的风头不够大,姬余的眼睛盯得不够死?他每天都小心翼翼,人家都想尽办法偷国库,他每个月还倒贴出去,就是为了证明为官清廉,不想惹上什么祸端——当然,公主的俸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那一星半点。 黄逊也是真想不通,姬玉这孩子到底像谁?他们一家人都是性格温和的人,难道说姬玉真的是什么上天飞来的妖龙不成? 黄逊没时间多想,他带着姬玉,塞给他两身干净衣裳和一包钱、一把剑,便把他扔到了船上。姬玉看着船逐渐离岸,开始有点急:“舅父,您要让我去哪儿啊?” 黄逊一挥衣袖:“去琉球避个几年再回来,同你哥哥一样!” 姬玉一跺脚:“我凭什么去啊?哥哥去都是委屈!琉球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是蛮民,我去不是等于找死?” “孽障休得胡言乱语!”黄逊伸出剑指大怒。这个混球知不知道祸从口出?还在那里毫无遮拦,生怕自己和黄氏死得不够快?还嫌弃琉球,琉球虽然保持原始民风,但是厉害得连暴戾如姬余都不敢招惹,他这么一吧唧,得,估计去琉球有他好受的了。 姬玉也是聪明孩子,他一看舅父生气了,而且还这么大阵仗,就知道是自己母后的主意。姬玉想想也是好笑,自家母后好生无趣,忍了这么多年连个屁都不敢放,当了王后还这么谨小慎微,真不知道当初在暗中收买那么多人脉干什么。既然母后要他走,那他还留着干嘛?反正也有个哥哥孝敬她,轮不到自己。 姬玉安分下来,躺在船舱里看夜空。也罢,自己本来就想游荡江湖增加阅历,就从那蛮荒之地开始吧! 姬玉不知道,在琉球禁地的深林里,一座漆黑的小屋内,有一双大眼睛陡然睁开,那冰绿色的瞳孔深邃难料,却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清纯。眼睛的主人发出让人窒息的冰冷:“蛮荒之地?这便让你见识见识……” 姬玉跑了,姬余还没来得及去抓他回来打一顿,黄嘉贞也没来得及脱簪请罪,就有人来密报:“陛下,齐王有事。” 姬余道:“说。” 那人道:“齐王近日连连夜半饮酒高歌,反复吟哦:‘春花秋月,俱是往矣;夜半寒风,故国不堪。月朗星稀,乌雀不飞;雕栏玉砌,始终未改。章台蒲柳,虞音靡靡;朱颜老去,雄心依然。问君何悲?恰似黄水!’” 那人低头,准备承受姬余的雷霆之怒。出乎意料,姬余不怒反笑,那人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姬余笑道:“这东西终于扛不住了,看来我们在齐国的计划很成功嘛。也对,儿子被软禁在冷泉宫,女儿在楚国卖色,还有一个儿子认了虞国的祖宗。现在齐国的势力被虞国架空,到处都是虞国人,再几天齐国就要变成几个虞郡,他自然是心凉。想唱歌激本王杀他然后让天子来惩罚本王?做梦!他爱唱唱,吵到你们休憩你们便唱虞谣,杀不死他气死他,看他怎么折腾。一把年纪了,也折腾不了多久了。” 那人唱喏离去,果然不久之后齐王姜鹤轩便忍耐不住,自己吞金自逝了,死时手里还握着当年姬丽涓绣的那块手帕。姬余命人将他风光大葬,以超出王的礼仪,天子尽管不满,也没有说什么。齐王死后,姜藏立刻在冷宫里写下血书,把齐国让给了虞国,至此,齐国终于成了虞国版图的一部分,连着孙地被划分为齐、鲁、孙、蔡、申五个郡,虞国的势力前所未有地空涨。而姜藏因为长期在冷宫受寒,不久也去世了,姬余让人用太子礼仪下葬,不提。 虞国势力泛滥,楚国自然不开心,楚王特地挑选了烈人,要带去虞国刺探军情,看有无机会下手。正当要出发之时,姜追月闯了过来,主动请缨要去。楚王自然不允:“一介女流,在朝中已有权势。如今齐国已亡,你身为楚国贵族,不可莽撞。” 姜追月去意已决:“臣既然为王卖命,自然不能坐享其成。臣执掌烈人塔,却无半分功劳,还让虞国公子玌逃脱,实在汗颜。臣想着此番一定要杀掉公子玌,报仇雪恨!” 楚王仍旧不同意:“此番是去刺探军情,你打打杀杀的,还杀的是王后之子,实在是南柯一梦。还是留在楚国坐镇为妙。” 姜追月道:“纵然不杀,也要去看着。楚国烈人在虞国失利了不止一次了。既然和虞国是长期之事,臣若不去一探虚实,还如何领导烈人塔?” 楚王哑口无言。他自然希望她能服众,可是他老护着她,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楚王无奈,只得从了她。姜追月扮作男装,开开心心地朝虞国去了。 彼时会京资料全部掌握在赵含休之子赵千晴手中。因为太子战死,新的太子没有确定,在宫中生存多年的他决定修身养性,所以便自己请求去当了个掌书令,以规避风险。赵千晴正在守夜,忽然听见外头有什么响动,他放下书本悄悄靠近,只见是三道人影闪过,赵千晴眉头一皱,按兵不动,待一个人影经过之时,瞬间抬脚踢飞。那人反应也快,一个空翻稳稳落地,抬手便是飞镖。赵千晴飞身躲过,大喝:“什么人?敢夜闯书库?!” 姜追月叫苦不迭。本来想在这疏于防范的书库偷个王宫地图什么的,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难缠的,真是晦气。 姜追月示意撤退,赵千晴见了一声冷笑:“想走?没那么容易!”言讫便扑了上去,拉响警报铜铃。刹那间铃声大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回 阴阳对决楚国秘传 陋巷逢生不朽畸恋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因为赵千晴这一拉警报铃,所有的守卫都冲了出来;不单如此,书库之中的机关全部都启动,乱箭齐飞,姜追月一面抵挡一面后退,单脚点地、一路撤退,但是每次一退到快到墙根儿的时候,便从身后出来竹尖子让她们不得后撤。 姜追月和她的两个随从:语修和妍修都被围困在院子中央。三人背靠背,不知如何是好。语修道:“阿妍保护塔主先走,属下断后!” 姜追月自然不肯:“同甘共苦,休得胡言!” 语修知道姜追月义气,但是这个情况下这种义气显然就是不切合实际。语修对着妍修使了个眼色,妍修当机立断,从姜追月后颈砍了一手刀,姜追月晕了过去,被妍修抱着,语修立刻双掌一打,一对玄冥掌冲体而出,打开无数箭矢,分开一条道路来。妍修趁机带着姜追月逃出生天。 语修则被箭矢射中前肩和腿部,直接倒地不起,在地上挣扎着。赵千晴缓缓走过去,剑尖指着她:“带去南华。”南华可有的是本事让她开口。 语修奄奄一息,抬头看着赵千晴,缓缓坠入黑暗。 等语修再度醒来,她已经被绑在老虎凳上,双手双脚都被插入竹签,脖子被不断套着锁喉金圈,而她的意识始终涣散,语修淌着鼻血和鼻涕,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事物,却并不能看清什么。语修知道,这是南华的人给她施了迷魂咒,逼她说出事情的真相,尽管她不想,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 “来者何人?”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 语修在想,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她还没想起来,自己的嘴便道出了自己的姓名:“奴婢语修,楚国丹阳人士。父亲是大楚星君。” 赵千晴本不是南华中人,奈何负责迷魂的轩士无法奈何这个经过专业烈人训练的女子,故而想出一个辙来,让赵千晴来试试看,结果还真给成了!无法,赵千晴只得放弃休息时间跟着南华来审问这个楚国探子。 赵千晴听着她自报家门,便知道她出身高贵。楚国迷信阴阳,重要职位都被阴阳家的人把持:比如担任祭司的是东皇家族之人,掌握天象的是星君谯笪氏,宫中女长史一定是月神一脉,另外朝中还有云中徐家,市农工商四大阶级长期被两位女子统领,这两位女子被统称为湘妃,不乏大少司命者分领军机,更有一位暗中辅佐烈人塔者,号称“焱”,无人见过其真容,知晓其男女。 身为星君谯笪氏之女,她也是很厉害了,至少阴阳幻术上不会弱,这样的她能被南华轩士占领意识,这位南华轩士究竟师出何门? 赵千晴不禁看了那轩士一眼。那人长得平淡无奇,头戴斗篷披风,从头包到脚,是最近才招徕的玄冥堂堂主,据说是叫凝幽,楚国人,曾经也是很显赫的阴阳家族,后来和东皇一族政治斗争失败,所以就投奔到这里来了,造诣不在东皇家族之下。 赵千晴眯起眼睛,和东皇家族抗争过的家族,那不就是传说祖先为盘古两只眼睛所化的两个妖族首领之一的帝俊家族殷氏一脉么?东皇和殷虽然出于同宗,却历来争斗不休,直到最后东皇家族在楚国站稳脚跟,殷族彻底失势。 殷凝幽,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他的阴阳术似乎很克东皇的阴阳术。 赵千晴勾起嘴角,好玩了哦。 语修咬紧牙关,她还是不想说出全部,但是一团蓝色的迷雾在她眼前忽隐忽现,她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殷凝幽一捅赵千晴,赵千晴急忙把自己的眼睛从殷凝幽身上收回来,慌慌张张拿起之前他递给自己的竹简,清清嗓子,继续用平静的声音问:“你来大虞有何目的?与你同行之人是谁?在楚国官居何职?” 语修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咬紧牙关,咯咯作响,后来坚持不住咬住嘴唇,血不住地往下淌。 殷凝幽岂能给她缓冲的机会?他气息一凛,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个度,连赵千晴都忍不住一哆嗦。语修闷哼一声,抬起头,双眸呆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奴婢来虞国打探军情,随塔主楚国夫人姜追月看看有无刺杀公子玌之可能。” 殷凝幽松开禁锢,语修立刻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殷凝幽上前,用手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低声道:“送给你了,赵公子。”言讫,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赵千晴在寒冷中还没抖完,听到殷凝幽这么一句话,吓得差点没噎死,咳嗽了老半天,这才追上去扯住殷凝幽的袖子,不顾殷凝幽杀人般的眼神儿,一脸苦气:“我父都不许我有妾,如今莫名其妙有了这楚女,还不叫我父打死?” “你若不想要,你扯住我说什么?”殷凝幽一句话把他噎回去,“这女子适才听得就是你的声音,我这迷魂咒后劲大,中咒之后宛若初生婴儿一般纯真无邪,你若不管她,便扔她在街上念着你的名姓自生自灭便是。” 赵千晴并起剑指,刚想指责他无情无义,殷凝幽便大步流星往前走了。气得赵千晴对着空气挥了两把拳头,这才自认倒霉地往回走。就是不要人家女士,好歹也得给人安排一个住处。他刚走进去,便对上一双抬起的无辜的眼神。 谯笪语修跪在地上,身上的绳索还没解开,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插着的竹篾让她的眼中带泪,她一双美目盼兮,眼波流转,开口便是一句柔情:“公子——” 赵千晴别过头去。他靠之!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殷凝幽,非得找个机会让他碎尸万段!! 赵千晴正在生气,忽然觉得衣袂一沉,他低头一看,只见语修已经不知何时膝行来到他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衣角,十分可怜:“公子?” 赵千晴叹口气:“起来吧。” 也是够可怜的,堂堂楚国星君,谯笪氏的女儿,阴阳师中的佼佼者,居然沦落到在这里给一个不起眼的书库管理小吏当奴婢,着实是委屈了。 赵千晴带着语修回的赵家,他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安置他,租房子住旅店什么的他又负担不起。果然,赵千晴就遭到了赵含休一顿臭骂和暴打。薛氏倒是很欢喜,终于有个女人入了儿子的法眼,就算以后休弃了,好歹有个孩子什么的也好。但是赵氏父子倒是很坚决,要么就娶为正妻,要么就一辈子当丫鬟,哪里有妾这种说法。赵含休秉承一生一世一双人,赵千晴向父亲看齐、老爹都只有一个老婆,他哪里能娶俩?虽然说老爹心里念了一辈子的人不是老母。 语修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姬余的耳朵里,姬余大怒,他下令一定要找到姜追月,把齐国王室的那点子谋逆全部杀光!反正他现在是整个九州里实力最强的,他要和楚国发动一场战争,将这几年积蓄的力量和仇恨全部喷发,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霸主! 姜追月因为被搜捕,伤痕累累地根本出不去会京,在会京之中兜兜转转了几日,扮成乞丐才在陋巷之中暂且苟延残喘,她的伤势越来越重,这是在逃走的时候被书库的毒箭射中,一直没有根治导致的。她对妍修吩咐道:“你速回丹阳,将一切禀告王上和我妹妹。我怕是活不久了,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虞国比想象的厉害。” 妍修摇头:“塔主伤重,奴婢怎能将塔主一个人丢弃在此?此乃不忠不义!” 姜追月驳:“你若能回去,便是塔主,凭你的实力和家世,完全有能力成为塔主和谯笪氏族长,楚国的未来有你的一份。另外,你若是不走,这才是伤及根本,你要听话,莫要任性。” 妍修再三摇头,最后还是姜追月拔出簪子,抵在自己的咽喉上威胁她:“你若是不走,我当即便死在你眼前!”这才让妍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姜追月靠在墙壁上,叹口气,才舒缓须臾,便有一个声音传来:“你倒是重情重义,这个时候聪明了一回。” 姜追月抬手便将簪子射了出去,那人侧头躲过,簪子扎在那人身后的房柱上,入木三分。那人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笑道:“还是这么凶。” 姜追月冷笑:“如何?找到了我,可以向你父王邀功请赏,说不定姬余老贼一高兴,就把你觊觎多日的太子之位给你了。” 姬玌哈哈大笑:“我若是真想抓你去讨好父王,何必让你的侍女逃走?” “你想如何?”姜追月一脸警惕。 虞国王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祖传的老子提防儿子,儿子算计老子,看起来似乎这个儿子也是在寻找支撑的力量来对付自己老爹?那自己是不是有机可乘? 姬玌伸出手弹了她的脑门儿一下:“别想太多,我只是单纯地想救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追月从地上摸出一块陶片架在自己的脖颈上,“有屁快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回 救追月姬玌死因 闯深林玉龙奇遇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玌笑道:“你这态度很容易没朋友的。也罢,谁让我们孽缘深。我明说吧,我帮你,是想让你回去告诉楚王,他藏在会京的探子全部被拔除了,若是他再执迷不悟,我们还有别的武器对付他。不就是阴阳幻术吗?掌握了窍门容易得很。巴国也有人会。” 楚国是虞国的劲敌,而楚国的傲视群雄的根本就在于本国阴阳术的盛行和天下除了天都夔氏的无人能匹敌,另外楚国还有蜀国为后盾,巫术也是天下第一,故而能在中原水洲称霸。 至于中山国,则是依靠天险和骑兵的彪悍。抡起打仗,中山称第二,无人敢当第一。只是中山一直韬光养晦,不喜欢出来和列国交往,除了生意往来,所以中山实力强大,却连天子都和他礼让三分,真正的以德服人,软硬兼施。 虞国则是靠它的兼容并包和有容乃大,它的君王历代都比较霸气,喜欢对外扩张,所以虞国人也是开拓进取的,正是这股“天下皆虞,爱拼才赢”的气势才让虞国迅速崛起。 如今巴国虽然被灭,国人流散,但有很多都是到了帮助他们的虞国来,巴国巫术加上南蛮巫术,如今巫术界谁当第一还不一定。而且虞国现在也有了和楚国的阴阳家抗衡的筹码,楚国对虞国并不占优势。 当然,姜追月虽然冲动,却没有那么好骗,她冷笑道:“如此军事机密,你告诉我不是傻吗?” “我当然傻,”姬玌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只是你过得不好,我一样不好。” 姜追月缄默。她第一次感受到温柔,以前的她都是单打独斗,就算楚王对她再好,她也不想接受这种好。可是对于一个敌方的公子,她却真真实实动心了。她知道如果她接受就是万劫不复,可她无法抗拒这种温柔。 姬玌带着她回了自己在外的府邸,悉心照料。其实姬玌的想法很简单,齐国双胞胎公主的美貌天下皆知,天子一把年纪了还曾经朝楚国要姜捧星入宫为妃,只是姜捧星一心想向楚王自荐枕席,宁愿在后宫吃冷板凳也不肯去天都享福;姬玌养着姜追月,能享齐人之福,又可把持住楚王的软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便能换取烈人塔的情报,何乐而不为?当然,他的心里真的不想让姜追月死。 先把这对苦命鸳鸯放在一边,且说去了琉球的姬玉,他还没靠岸海上便掀起滔天巨浪。不过还好,他虽然是宫中人,长期混迹民间,倒有一身好水性,除了水吃多了撑晕过去,倒没别的什么大事。等他被中午的日头刺激双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半在海水里,他爬了起来,周围只有他一人。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倒也不恼。黄逊和母后给了他一块令牌,那是琉球岛上的故人信物,他可以去投奔他,若是风声小了,也由这个故人送他回去。 姬玉很是奇怪,黄家一向和朝中人江湖人并无牵扯,能有什么故人隐居在琉球岛?前所未有!他十分好奇,兜着一身海水一路打听,风餐露宿,来到一片深林。那片山都有专门的人把守,尤其是山中央的某片林子,似乎隐隐约约的连雾气都诡异。姬玉这种不信神佛的人都觉得下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甩着已经干了的衣裳,顺手拦了一个过路人:“老丈,请问去蝴蝶泉怎么走?” “你去蝴蝶泉做什么?”那老人瞪大双眼,“走海路去安全。从这里走都是没命的。” 姬玉十分奇怪,拉着那老汉不让走:“怎的这么多人把守还能让我丢了性命?您可怜见我,刚在海上遇难,正要去投奔亲戚,如今孤苦伶仃,哪里还能走海路?” 老人叹口气:“你去寻份差事攒几个钱,蹭人的船去,莫要从这里穿行。这山里住着山女妖,连族长虞氏脉都不轻易去哩!” 姬玉摸着下巴,不让他去呀,他偏去!哪儿有什么山女妖,恐怕是虞氏一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父王一直拿虞氏一族无可奈何,若是掌握了这个软肋,统一琉球也不是没有可能。 姬玉打定主意,一直等到晚上,趁着守卫换岗不注意,便穿了过去——姬玉顽皮于市井,也做过偷鸡摸狗的勾当,纵然被舅父黄逊暴打也不改其乐,只当做是学了本事。他自己还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魁首。”身上会的,那都叫本事!本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的,那就是好猫! 姬玉蹿过去,因为动作敏捷又刻意模仿动物,守卫纵然看见,也只当是野兽,不加理睬。所以姬玉很容易便来到山的深处。此时月光满地,山中央反而无人把守,而且四周静得吓人,连虫子叫都没有。姬玉的手搭在腰后的短剑上,呈警惕姿势缓慢行进,他才踏入林子,便听得有一声叹气,旋即枯叶四起。姬玉惊出一身冷汗。这声叹息来得不明不白,而且树叶无风自动,这不是灵异事件吗?! 姬玉想起民间说,遇见这种事要破口大骂,于是乎他将短剑一挺,骂道:“腌臜泼贱,安敢犯你公子?还不滚!” 姬玉刚骂完,树叶便全部落下,浇了姬玉一身。姬玉从树叶堆中爬出来,觉得这操纵树叶的东西并不是被他骂走的,而是找个台阶整他罢了。 姬玉的好奇荡然无存,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穿过这座山,去蝴蝶泉边找故人,然后赶紧回家!就算是回去被父王赐死也好,他也不想呆在这里了。父王就是对的,不该收复琉球这个垃圾所在!琉球应该沉岛,岛上的人民也都死了好了! 姬玉心里越急越怒,就觉得路越来越走不对,他走了半夜气喘吁吁地,发现他又回到了起点。他如今想返回也返回不了,只能跪在地上,诚心叩拜:“各位大神放过在下,小可年幼无知,冲撞各位,实乃无奈。某受国内迫害,来琉球避难,本想去蝴蝶泉投奔故人,周转则个再回国去,不料突来风暴,只有小人一个存活。如今鄙人身无分文,只想快点见到故人,这才唐突借路贵地,请大人们高抬贵手,放我过去,日后定然不再冒犯,对此处所见所闻守口如瓶。” 姬玉拜了半天,嘴唇都说干了,他觉得神智似乎清醒了一点儿,便抬头一看,果然四周变得很清晰,和刚才那种周围都是路却没有一条是对的的感觉截然不同。更神奇的是,他的意识很坚定地指引他怎么走。 姬玉心中欢喜,急忙又拜了两拜,感恩戴德了须臾,这才重新起身。这次第,他走了一半发现了灯光,他心中一喜,以为是驻守山林的守卫,正想过去讨碗水喝,跑了一半儿却忽然止住了脚步。因为站在房前的不是守卫,而是一个一袭几乎透明白纱的女子,女子的黑发如瀑,她侧身站在月光下,十分冷艳,也诡异恐怖。姬玉冷汗涟涟,他缓缓后退,此刻他只觉得这是个大墓,而幕后大鬼要出现了。姬玉不断后退,直到他的腰抵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是匕首! 姬玉心中一喜,有活人!他能感受到握着匕首的那双手传来的温度! 姬玉朝地上一看,白衣女子有影子! 姬玉喜极而泣,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一半儿又笑了出来,这又哭又笑的,让白衣女子和拿着匕首的女子都莫名其妙,她们一对颜色,拿着匕首的女子将匕首架在姬玉脖子上,姬玉一下子什么动作都没了,他盯着那女子,只见她一身兽皮,就知道白衣女子才是主子,便对白衣女子说:“我无心冒犯,我来自会京,来蝴蝶泉找人的,这条路近,才走的这里。请你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白衣女子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 姬玉道:“是真的,我乃虞国公子玉,如今的王后黄氏是我母后。虞氏一族都有通天本领,我若说谎,情愿被你做成尸兵。” 尸兵是虞氏一族的秘密武器,主要是用士兵或者会武力的男子,将头皮剥开一个口子,灌入水银和秘制的蛊药,在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痛楚之后,在炼丹炉里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虽死犹生,战斗力是生前的一百倍,而且不知疲乏,永生不灭。虞氏的尸兵也是姬余和历代先王这么多年忌惮他们的原因之一,巴蜀的尸兵可以依法破解,而南蛮的不能,因为南蛮的尸兵是有灵魂驻守在其中的,他们有自己的思想,灵魂为了保住自己的肉体、存活于世间,可是能很勇敢的。只有虞氏知道怎么破这些尸兵。 白衣女子瞬间挪动到姬玉身前,速度快到让姬玉咂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柔弱无骨的手便搭上了他的前额,他心下一紧,除了母后,他还没和哪个异性这么亲密过,脸上一阵红。他还没激动完,下一秒便开始生不如死,一股刺骨的冰冷传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回 见故人玉龙霸业 拟叛乱姬玙难料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那阵寒冷不仅仅是让他浑身颤栗,更是伴有尖锐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完全不属于自己,反而被塞了很多不属于自己幻象:一片白光之中,姬玉看见在烟雾缭绕的忘川河畔,有一颗玉石,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魂魄经过,前去投胎;不知何时,玉石的旁边有了一株小草,那是彼岸花,孟婆汤的主要药材,一般都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花叶永不相见,缘注定生死。彼岸花一般都是开在黄泉路边,到了奈何桥就已经绝迹了,不知怎的这株彼岸花居然能在这里生存,还在玉石便生存了很多年。 渐渐地,彼岸花有了灵体,是个女体,她仰仗着玉石的灵力生存,可是有一天,一位道貌岸然的老者飘然而至,他在上奈何桥之前,看着那块玉石,掐指一算,笑道:“你与凡间还有一段缘,便随贫道去走一遭罢。”言讫,用袖子兜了那玉石,扬长而去。 彼岸花失去了玉石灵力的庇佑,虽然自己也能成气候,终究是不能长久。而且她也想报恩,便也孤身寻找,在东方琉球阿里山寻得一汪碧泉,吸天地之灵气孕育成人体,她发誓要用一生的帮扶来帮助那玉石成就一番霸业,但因为此事有违天道,故而两人必然经历一番生离。 于是乎,玉石存在那老者的身体之中投胎到了帝王家,带着剧烈的异象,这是因为那老道是个得道之人,此次下凡不过还是渡劫而已。 而那彼岸花在蝴蝶泉边孤寂着,有一回,虞氏族长夫人上山祈福,无意间看见这彼岸花,十分惊奇,伸手一摸,那彼岸花便全部化为齑粉、变成粉色的气流,钻入夫人的身体,夫人奇之,却没有声张,只道是遇见了奇迹。却不知道这一次便在多年之后得以有孕,生下了虞氏一族人人敬畏的妖孽,被圈养在深林禁地之中,尽管天赋异禀,但仍然不得重用。 白衣女子收回手,那冰冷的感觉消失,姬玉一下子跌倒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女子,知道这是夙世因缘,不能拒绝,却仍然觉得突兀。姬玉抹去额头上的汗,自己爬起来,愣愣地看着她,白衣女子十分大方:“吾乃虞氏郡主肖黎,不愿再做这笼中鸟,更不信前世因果。若是汝能助我出这深林,日后必然相报。” 姬玉道:“你先助我去蝴蝶泉,我便助你出琉球。你我联手,必然能成事。”如果真如她所说他俩是有联系的,而且他有这个成王败寇的命运,那他一定要试试,他要让父王看看,他有多优秀而父王浪费了一个天赐良机! 虞肖黎看着姬玉,她还在想着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她还是点头了。因为她的能力告诉她,姬玉没有在说谎,而且她也需要一个新天地。虞肖黎对着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点点头退下。虞肖黎带着姬玉穿过深林,几经跋涉,来到蝴蝶泉边,见到了黄逊所说的那个故人。那人皮肤黝黑,身高七尺,看着如同一个封尘多年的老农民。 那人一见到姬玉,便显得有些激动:“你是公子玉?” 姬玉作揖:“正是小可,请问您是?” 那人赶紧行礼:“在下吴湾,闽郡人士。之前曾是闽郡官僚,犯了大事,无言以对,在政事都处理过后便告老还乡,之后便来琉球定居了。”没有黄逊在,闽郡是应凯的,后来又被划入薛斓和长公主的势力范围,他真的是无法立足,而且之前还有那么大的过失,还是离乡背井出来找个无人的地方生活好了。 姬玉略愣。他正在想这货是谁的时候,虞肖黎已经用自己的能力将吴湾和黄家的前尘往事全部输送到了他的脑海里。姬玉闭眼,拜托,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谁喜欢看自己老娘的风流韵事,还是不怎么光彩的那种。 姬玉道:“这次在下来,是想请先生送在下回会京。” 吴湾有些愣:“夫人和黄大人不是让你在琉球呆个三年五载避避风头么?” “不必了,”姬玉露出自信的笑容,“吴大人可随我回去,必不让吴大人浪费了这一身才华。” 吴湾本来还要再劝,但是看见他身后那犹如鬼魅的女子,忽然心里的不踏实便都放下了。这个女子,一袭白衣,远远的就有一股气场,十米之内连虫子都不敢鸣叫,这种阴气,除了被禁锢在禁地的虞氏郡主虞肖黎还能有谁? 有虞肖黎相助,姬玉有这个自信完全是对的。吴湾也不再劝导,反而积极准备,要跟着姬玉回去重整大业。 先放在一边不提,且说郑地。姬玙逃到郑地,因为战败,被姬余贬为庶民,虽然人家嘴上都尊称一声公子,姬玙心中还是不满,觉得大家都用看待平民的眼神看他,终日躲在府内不肯出门,公务也都推给郑伯。郑伯本就有野心,他想自己独掌大权,将本就自由性很大的郑地留给自己的老来得子,而非王室空降的任何公子。 郑伯亲自登门结亲,姬玙自然也想有个依靠好东山再起,所以二人一拍即合,没多久便迎娶了郑伯如今的长女、实际的三女郑阳波,有了这个靠山,姬余自然没有小觑姬玙,但同时又开始往郑地派南华轩士,这次第盯着的不是姬玙,而是郑伯。郑伯回回挑事,这次第已经不能掩饰自己的野心,姬余岂能再容他? 郑伯一日和姬玙在城门上看着郑地的繁荣昌盛,姬玙十分开心:“郑地安泰,我心甚欢。”如果郑地在他的手下开创辉煌,那父王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在宫中和朝中的日子也就能够好过一点儿了。 郑伯见他还是单纯地想靠着父王升官发财,便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公子,您不觉得最近郑地的外来人口变多了么?而且几乎都是会京的官腔。” 姬玙出身民间,也被华蓉和韩汤教导过,在宫中成长,岂能不知什么门道儿?他扭头看着郑伯,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大概的意思,郑伯是告诉他,他的父王在防他。姬玙叹口气,这也难怪,他突然开始对郑地很重视,而且郑地此前也有叛变的先河,地理位置又特殊,自然是要多加注意的。 郑伯又道:“公子,昨夜臣抓到一个探子,您要不要去看看?” 姬玙随着郑伯一同来到密室,那人已经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命悬一线,已经根本不能说话了。郑伯使了一个眼色儿,就有手下来到那人身前,手一扒,衣服全部坠落,伤痕累累的身体触目惊心,让姬玙下意识选择躲开自己的眼睛。等姬玙适应了,郑伯才牵着姬玙的手腕儿来到那人身前,示意他看着那人胳膊上的纹身。姬玙认得那纹身,之前韩汤也有一个,那是南华人的标志、一只鱼。 姬玙心中有些凉,父王居然派人深入打探,明显就是不信任他。他想起从小父王就不待见他,让他在外流落多年,回宫之后又把母亲折磨致死,还把韩汤发配边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孩子。姬玙缓缓回去,他还是不想和父王作对,但是郑伯一直在怂恿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痛苦,他哭泣,他觉得自己还是死了好了,免得再卷入这些王室的是是非非。他来到灯下,那半人高的青铜狮子叼着一把古剑,那是他十五岁成人生日之时,远在湖城的韩汤给他送来的,此剑名叫赤霄,乃帝道之剑。韩汤对他的期望很高。 姬玙拔出剑,对剑哭泣:“子愧对韩叔也!” 言讫,姬玙挥剑,正要自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直接砸在姬玙手腕上,姬玙手疼,没握住那剑,赤霄坠落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姬玙看去,朦胧之中只见郑阳波奔来,抱住姬玙哭得肝肠寸断:“公子抛下妾身意欲何往?公子何蠢?” 姬玙冷静下来,他不顾郑阳波还在害怕和恐惧,抱着她的肩膀,询证:“你竟会武功?” 郑阳波也不瞒他:“郑家女儿,除了二姐郑含庄,无有不会的。这是嫡女的特权,也是父亲对于女儿成凤的期待。至于幼弟还在学习武艺,都是郑氏女子教的,丝毫不输男子。父亲苦心谋划多年,便是想重新当这郑地之王,你父王虽对手足下手,也是郑侯作乱在前,你万不可步其后尘,也不能自暴自弃。” 姬玙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经历的一切,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郑阳波,他自己回了房间,沉思了许多日,直到郑阳波踢门而入,将饭菜摆在他眼前,姬玙看着郑阳波坚毅的眼神,忽然开口:“你背叛你的父亲,可有想过以后如何?” 郑阳波不背叛父亲,便是不忠不义;背叛了父亲又是不孝不善。自古忠孝难两全,不管她怎么选择,姬玙觉得他都难以和郑阳波继续当这夫妻,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回 烧城池平定叛乱 潜虞国塔主其人 ,最快更新列国志之虞国传奇最新章节! 姬玙道:“我这便与你和离,你可以选择不和你父亲在一处,父王自会免你死罪。”他也会力保她平安无事。 郑阳波难以置信:“妾身生是公子人,死是公子鬼,妾身要与公子同生共死,怎能就这般离去?” 姬玙道:“妇人之见!若是你与你父一起,我等必将无缘;若是你与我一起,则是不孝。我宁愿你置身事外,干干净净。” 郑阳波被他气笑:“我的选择已经显而易见,你不管如何对我,我注定都是不孝。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我推开?你可知你如此这般甚是自私?你可想过我的感受?” 姬玙不说话,他默默走到案前,提笔要写和离书。郑阳波冲过去按住他的手:“公子是想逼死妾身么?” 姬玙抬眼看着她:“我这是为你好。” 郑阳波缓缓松开手。这一刻她在他眼里看见的只有冰冷和烦嫌,既然她苦苦哀求,他还是执意不要她,而且理由荒唐可笑,那她还要继续呢?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坚持。郑阳波没有等他写完和离书,她已经没有了尊严,她要用自己最华丽的方式去挽回。 姬玙见她走了,以为她想开了,愈发行云流水,马上写完了和离书,正要叫人给她送去,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仆役,跪在地上十分慌乱:“公子,夫人自裁了!” 姬玙大惊,他赶紧奔过去,只见卧室一片猩红散乱,宛若桃花灼灼、铺了遍地。姬玙闯进去,扶起已经在乱红之中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郑阳波,泪如雨下:“缘何恁傻?” 郑阳波不理他。这个男人的固执、自私、无情,让她觉得很难过,她根本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可是心里还是很爱他,爱他的决意让她到最后一刻还是吊着一口气,看他最后一面,并且再也没有舍得合上眼。 事已至此,姬玙不肯与郑伯同流合污的决心也彰显了,郑伯觉得这是个祸患,便示意手下去杀了这个绊脚石。姬玙自己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乔装打扮一路想潜逃回会京,才踏出府邸,便火光大闪,姬玙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是什么,便被暗中射来的冷箭扎成了刺猬——原来郑伯早就知道他要逃走,回去打小报告,他怎么能任由姬玙回去告状?姬玙是个没有脑子的小角色,动手杀了就是了,姬余不一样,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整个郑地都得被血洗一番。 郑伯也是觉得好笑了,姬余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生出那么多笨儿子,估计就是自己双手沾了太多鲜血,作孽太多,所以报应到子孙身上了。姬余也算是人丁稀薄的帝王了,而且还有逐渐减少的趋势。 姬玙的尸体被胡乱扔在哪里,郑伯知道,自己这么做姬余早晚要知道的,他一面在郑地暗杀南华轩士,一面派自己的儿子郑星去楚国寻求帮助。郑星揣着郑伯密信,到了丹阳,在烈人塔递上名帖之后,由烈人塔如今的掌事、谯笪妍修接见了他。 郑星一见谯笪妍修,惊为天人,吓得冷汗直冒,都不敢抬眼看她。谯笪妍修颇为自得,却不敢乱了分寸,只问:“因何前来?” 郑星听她娇音,更是酥软,勉强支撑着应道:“为父求兵。” 谯笪妍修觉得有蹊跷,她赶紧上报,此事被姜捧星知道之后,觉得重要,又告诉了楚王熊由,熊由有了兴趣,亲自接见了郑星。郑星将郑地的情况如实禀告,熊由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首先,郑地在湖城和虞国本土之间,本就自由性很大,上承楚国,下通南蛮,可谓战略要地;其次,楚国一直想找个机会打击虞国,可是苦于时不我待,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捣乱,还是暗中相助,进退适宜,又何必再等?第三,万一此事可成,楚国便是中原九州第一大国,说不定还能一统天下,何其霸气!最后,失踪已久的烈人塔塔主姜追月还没有消息,估计在虞国还活着,他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再找找。 于是乎,熊由马上答应了郑星的请求,只是他并不直接出兵,而是让谯笪妍修带着兵士和烈人暗中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遇见有情况马上撤。 郑星得了兵力,赶紧星夜回去,郑伯立刻起兵反叛,一路朝会京进军。然而走了一半他们发现不对,一路上的关隘都太太平了,有的甚至都还没打就投降了,这不符合常理。姬余的军队会这么弱?他们可是连凶残食人的戎族都能打败的啊,国内的区区叛乱就能屁滚尿流? 郑伯觉得不对,赶紧下令撤退,刚要回寰,身后城门便紧闭起来,城垛上灯火通明、呼声震天、旌旗飘摇、战鼓雷雷,有将领一马当先,站在最前头哈哈大笑。郑伯抬头一看,瞧着那红袍飞飞,头上翎羽摇曳,便知是谁:“田宇!”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初长女恋慕他至深,才招致杀身之祸,他还帮助姬余屠戮郑氏一族,自己却娶了一个文墨不通的农妇,简直就是对郑氏一族嘲弄到了极点,如今又率兵前来挑衅,可恶至极! 郑伯抽出身边士兵的长戈便投,田宇毫不畏惧,在长戈离他的睫羽近在咫尺之时,他伸手握住,稳如泰山,长戈在他手中发出“嗡嗡”声,田宇抬起另一只手,将那长戈掰成两截儿,高举着残破的长戈大吼:“杀——”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应和着:“杀!” 箭矢如同洪水一般冲下,长戈长矛乱石竹篾齐下,城楼之下惨叫连连,血溅三尺,又有不知谁用了那桐油,裹在装着茅草的麻袋上,点了火便丢下去,火海滔滔。虞军还嫌不够,从上往下倒桐油、融化的青铜水,一时间这小小的城池变成了人间炼狱,无数英雄葬身此处、尸骨无存,整座城宛如一个大鼎,将牺牲们烹煮。 这场屠杀持续了一夜,大火烧了两天半,这才慢慢冷却下来。城墙烫得手一碰就是一个烫伤,虞军们等了好几天才敢踏入这城。幸好之前已经将城中所有百姓全部迁移到了别的所在,否则根本没有人再敢来住。田宇也觉得迁居简直明智,这种怨气极大的城不废掉是不能的。四处都是残肢断臂,骨头都烧得碳化了,砖石也有溶解的,刺鼻的气味让人不拿出手帕沾水都呼吸不了,尸体中男男女女根本分辨不清,只能偶然发现,这是郑地的士兵、那是楚国探子。田宇让人把尸体统一收拾了,在城中挖个坑就地掩埋,然后又请了道家的人过来做法,将所有的冤魂和怨气全部镇压在地下,用镇魂柱填了,下令十年之内方圆十里不许有人靠近此地,这才回会京复命。 姬余听了大胜自然高兴,给田宇许多金,田宇本就不是爱官之人,故而有钱便很欣喜地回去了。姬余将姬玖从广地调去郑地,获封郑侯,统领郑地;在姬玖去之前,姬余先血洗了郑地,把郑地相关联的豪门全部屠杀,然后让姬玖带了一帮朝臣过去,成为郑地新的统治者。姬玖一过去便娶了郑氏家族仅存的郑伯之女郑月慈,然后下令放宽赋税、减轻徭役,并且对穷人予以补助,郑地的经济很快恢复起来。姬玖又下令推广教育,在田间便安排教书先生教学,让郑地的老百姓提高个人修养和文化素质,很快,郑地的文化氛围成为全国最好的,连农民都会唱两句诗经,此乃后话,不提——因为姬玙的尸首找不到,便给他立了衣冠冢,追封为郑公。 而楚国这边儿,熊由什么都没捞着,还白损失了烈人塔和星君的女儿,星君来王宫大闹一场,说两个女儿全部折损,要求给个说法,楚王称病不见,日夜哀愁。姜捧星不知何时前来,伸出纤纤玉指给熊由按摩太阳穴,熊由立刻躲避,他只当她是妹妹,就算她硬是自己封了妃嫔爵位,他还是不愿意碰她,因为在他心中,姜追月才是挚爱,姜捧星只是亲人。 姜捧星虽然失落,却也不恼,她已经习惯了:“陛下,臣妾是来替陛下解围的。” 熊由看着她。 姜捧星道:“陛下请让臣妾入虞寻找姐姐。” “不可!”熊由当即拒绝。 开玩笑,姜捧星不比姜追月,从小痴迷武艺,根本没有江湖经验,这去了虞国不是白白送死么? 姜追月也没有争辩,只唱喏便退下了。熊由觉得不对劲,便让人去追,可是哪里还有姜捧星的身影? 熊由头很疼,这对姐妹虽然性格迥异,却都是倔啊!他只能一面让人去找,一面在王宫祈祷。 姜捧星虽然武艺不精,但头脑精明。她此前在齐国和楚国,和姜追月也是一文一武、一外一内、一冷一热,配合得天衣无缝。姜追月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个执行者,烈人塔的真正管理者,是在深宫与世无争的姜捧星。而这一切,楚王熊由并不知情,聪明如他,都看不破姜捧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