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归銮之一品冷后》 正文 01宠雅妓 一揽群芳是大梁都城锦陵数一数二的风月场,那里美人醉酒带娇羞,那里生恋红尘萦香袖,那里在意佳人我何求,那里醉生梦死,楼内不知几度秋。 就是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风月之地,生于四大世家,自视清高的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已然在这耗了几日了。 此时一揽群芳的宜颜阁内,色艺双绝的锦陵第一雅妓——姜璇,则玉手抚琵琶,轻拢慢捻,莺歌燕语般唱着:“人生春梦几时休,劝君此处可长留,红妆绮罗玉搔头,为君何曾减温柔”而在她稍远处的卧榻之上,斜卧着一个男子。 男子一拢绣墨竹的白衣,描摹似画,他剑眉星目,面容俊美,却又英气逼人,一双眸子含着淡然冷漠的目光,扫着手中的书卷。卧榻旁边的几案上一缕麝蔻熏香袅袅而上,空气中弥漫着诡秘又香艳的味道 姜璇一曲终了,笑意盈盈:“公子,你还要在奴家这呆到什么时候?你如此熏着自己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你且回府去和大公子商量一下。” “本公子自有决断,无须你操心。你若是唱累了,便拿上我的内衫到阁外再去招摇一番。”南宫澈言语清冷中透着丝丝困倦,他为了推掉婚事已经在这闭门不出数日,委实有些疲乏。 姜璇叹了口气,放下琵琶,扯了扯暗红的薄纱衣,松了松弯月髻。拿起放在一边揉搓的有些凌乱的男子内衫,放在圆桌上铺展开来,转身拿起一碗清茶,红唇轻启,豪饮一口,复又将茶水喷在内衫上,抹去嘴上残茶,又狠狠地将内衫揉上一揉,一连串动作熟稔连贯。 那因痴恋而抵死缠绵数日,香汗淋漓的效果就此出来了。 她拿着内衫走出宜颜阁,伸了伸懒腰,倚在门口妩媚风情:“烟儿快过来,把澈公子的内衫拿去再洗一洗,都已经湿透了,他穿着不舒服。记得要快些烘干!再准备些吃食送上来!”说完,便把内衫搭在了出入宜颜阁的月门之上,转身进了宜颜阁,关上了门。 阁外的酒客将姜璇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更将她的一言一语记在心中,他们开始聒噪起来。 “姜璇这女人果真了得,连南宫澈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她到底用了何种的手段可以拿下锦陵城的名门公子?”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骇然的说道。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着折扇,一脸羡慕之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要是能与姜璇度得良宵,我死而无憾!” “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否则是良宵未度,就身首异处了。你瞧这澈公子几日未出,想必已然把姜璇吃了个干净,这个女人从此就是南宫澈的人了,还能让其他人近身?”一男子摇着头揶揄起书生来。 另一个男子听到此言颇为不忿:“四大世家的南宫府怎么可能让一个红尘女子入府,姜璇只不过是一时得意。” 姜璇的侍婢烟儿听到他们的言语轻浮很是不满,狠狠地白了众人一眼,便径自上楼去取南宫澈的内衫。 “呦,你们瞧瞧,这小丫头还不乐意了!哈哈哈”众人开起玩笑,便开始肆意地咀嚼这新得一桩豪门公子与青楼女子的风流秘事,无限欢愉 此时,姜璇倚着门,将刚才那些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无奈的对南宫澈说:“公子,奴家觉得这戏也演得也差不多了,不如你回府吧!若是清公子知道了,奴家就真的有口难辨了!” “一举两得的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呢,自然从此是花名在外,这风流韵事亦会被广为流传。而之于你,从此世人皆知你是本公子的女人,无人敢招惹却可生意兴隆,迎八方来客。如此美事,难道不好?”南宫澈掩着书卷,慵懒闲散的说道。 他的声音清澈空灵,磁性深邃,总是让人无法拒绝。姜璇笑了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南宫澈,他已困意渐浓,狭长的眼睛已经抿成一线,姜璇的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酸涩,转而倒也释然。 这样身世显赫的俊逸男子,清高如是,她能远远的看着已然很好 过了不知多久,宜颜阁的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南宫澈的贴身护卫燕锋急切的说到:“公子!公子!顾王爷登门拜访,大公子要你即刻回府。” “知道了!你稍等我一下。”南宫澈听到燕锋的话即刻起身,理了理衣衫,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锭放在几案上:“这是这两天的茶水银子,你这的规矩我不懂。但这点银子怕是不够,所以在我走后,你要从我府上的西侧门来找我要银子,燕锋自然会在那里接应你。”南宫澈悠然的说到,此刻他仿若胸有成竹,眼角凝着笑意。 姜璇诧异,惊得一身冷汗:“澈公子,我这么做,大公子是不会饶了我的,没有他的命令我是不能回府的。” “兄长那你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周全。只要你把这出戏演好了,兄长不但不会怪罪你,说不定还会嘉奖你。”南宫澈走过去,拿起挂在木施上的杏粉色锦袍披在姜璇的身上,温柔一笑:“好好打扮一番,一定要盛装出席。” 说完,他伸了伸腰,松了松久卧的筋骨,转身开门而去。 南宫澈一走出宜颜阁,他便看到不同嘴脸的人,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得很,要么夹杂着女子的痴怨,要么彰显出男子的妒恨 他第一次觉得如此的不自在,犹如芒刺在背,他轻轻的干咳了两声,便摇着扇子快步下楼,健步如飞,领着燕锋逃出了一揽群芳 ------题外话------ 本文最近因为签约的事宜!所以一直未有更新,文章结构也进行了大幅度整改!今晚才会更新第一章!以后日更!希望大家喜欢,谢谢大家!因为是新人写手,不太了解大家的阅读习惯,所以进行调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2讨酒债 夕阳偏南,清风徐徐。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尽显一片安宁恬淡的落日风光。 池畔旁绿柳低垂,碧波荡漾,莲池内白莲亭亭,蜻蜓于莲叶上轻轻点水,此景恰似一幅画卷让人陶醉。 英穆顾王府的王爷——顾玉章,坐在青云台内看着眼前的风光感慨道:“当年,我与你父亲就是在这,因为一把箭弩起了争执。我俩一路打到了莲池内,若不是你祖母出来制止,想必我俩都已命丧此池了。” 南宫暗影府的大公子南宫清抚了抚汉白玉雕琢的条案沧然道:“世伯与家父自幼相识,情义深重。当年的玩闹之事您亦记得真切。哎,若不是父母早逝,我又身弱多病,想来你我两家早已经成为姻亲。” 顾玉章点头称是:“要不是皇兄他乱点鸳鸯,替萱儿做主成婚,想来萱儿早就该入南宫府了。不过,苒儿和澈公子年龄相当,到是可以全了我与你父亲的约定。” 南宫清爽朗而笑:“世伯所言极是,我与豫王妃无此姻缘。不如让澈儿和淑菀郡主成就佳话。只是澈儿与我,父母早逝,我又对他过于宠溺,导致他性情顽劣。日后,他与郡主成了亲,希望世伯能够对他多加教导。” 顾玉章见南宫清谦恭有礼,儒雅有德,对南宫澈也充满了期待。 南宫暗影府为大梁太祖皇帝宇文英所设,专司谍报之事,手中操控暗卫队和影卫营,直属皇帝一人,掌管天下监察之事。 南宫府虽屈居四大世家的第二位,却深不可测。府中诸人与朝臣私下无有来往,只能与皇室有所联动。所以即便是顾玉章也是第二次踏足此地,若不是他与南宫疏影是同窗且有过命地交情,想必他此时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更何况这府中机关种种,谍影重重,可谓是险象环生之地。 此时,南宫澈已经到了青云台,他依旧那一袭绣墨竹的白衣,步伐轻盈矫健甚是潇洒。 “南宫澈,拜见顾世伯。”一个眉目清秀,眼光澄明,身材伟岸的俊朗男子俯身行礼。 顾玉章放下茶盏,扶起南宫澈,上下打量一番:“澈公子,果真如外界所说,一表人才。” 南宫澈笑而不言,眼睛里有种读不懂的情绪在流动。 顾玉章转过身,脸色微微一沉,因为他从南宫澈的身上闻了到了浓烈的脂粉香还夹杂着伶妓避孕所用的麝蔻熏香的气味。 南宫清见南宫澈已经回来而顾玉章也等了许久,便开门见山道:“澈儿,今天顾世伯前来是为了你和淑菀郡主的婚事。我南宫府与顾王府相交数十年,两家早就想结下这秦晋之好。淑菀郡主待嫁闺中,我和顾世伯都认为你二人年龄相当,家世相近,所以为兄今日替你做主订了这门婚事。澈儿,你觉得如何?” “凡事但凭兄长做主,弟弟能娶到淑菀郡主是弟弟的福气。”南宫澈眼含笑意,一本端正的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顾玉章微笑着点头称是。 南宫清没有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痛快,心中虽然狐疑但也欣慰:“那顾世伯,我们便把婚期定在八月初六如何?如此一来,既有时间准备,又可在我父母秋祭之时告知二老,也好让他们泉下安心。” “应当如此,时间宽裕也让我好为小女准备陪嫁等物品。”顾玉章没有想到此桩婚事竟可如此顺利 “且慢!二位老爷在为澈公子订婚事之前,是不是先把澈公子欠奴家银子先还上?”一着杏粉色锦袍的女子,妖娆而来 南宫府青云台的喜庆c祥和的气氛,被突然而至的轻轻一语给打破了,碎了一地的何止祥和,还有顾玉章的颜面。 他看着眼前这个着杏粉色锦袍,妆容妖娆的女子。虽绝非令人惊艳的美女,五官却精致耐看,身姿婀娜,举手投足中又透着一丝灵秀。 若是平日,顾玉章不会对她生厌,只是此时她手上不仅捧着绣有南宫府家徽的男子内衫,她身上还散发着与南宫澈一样的脂粉香一并也夹杂着令他作呕的麝蔻熏香的气味。 他的心中已全然明了了南宫澈的意思 南宫清见芳名远播的雅妓姜璇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到了青云台,不禁怒火中烧。然而在顾玉章面前他又要端得沉着冷静。他瞥了眼南宫澈复又对姜璇说道:“想必姑娘有所误会,有话我们稍后再说。燕锋,请这位姑娘去紫云阁稍候。” 姜璇见南宫清目光凌厉,似有万把冷箭射出,惊出一身冷汗,正要退下,却被南宫澈拦了一把。 南宫澈捏出个放浪不羁的冷笑,当着顾玉章的面调戏起了姜璇:“美人竟然让我如此难堪,我不是说欠你的花酒银子,明天就给你送去吗?何必跑到这来扰我兄长的清静。” “奴家,。奴家,奴家想再见到公子。”姜璇因胆怯而声音微小,但即便再微小也足够让顾玉章听得真切。 南宫清见此情形,竟也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样向顾玉章解释亦不知如何摆脱自己现在尴尬的境遇。他抬眼看着顾玉章,顾王爷却眼含笑意拍了拍南宫清肩膀道:“令弟可比你风流多了!人不风流枉少年,无妨!” 南宫澈一听,心想不妙,清冷的眸子寒光一闪:“既然世伯如此宽厚,世侄还有个不情之请。”说着一把拉住姜璇,南宫澈应声而跪,姜璇也会意的跪了下来。 “请世伯成全我与璇姑娘,我俩人情投意合,我意欲纳她为妾!只是我哭求家兄多日而无果,家兄自然是不愿令爱受委屈,但我也不想委屈了璇姑娘。所以,南宫澈在此请求世伯与淑菀郡主成全了我俩。”南宫澈目光澄明,眼神坚定。 南宫清见此,知此桩婚事算是毁了。一时间,他面露艰难竟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听完顾玉章呵斥后,再行赔罪。 顾玉章见南宫澈如此不依不饶,眉宇一挑,笑着说:“澈公子,你若不想与我女儿结此姻亲大可以明说,何必与老夫演这么一出痴男怨女的苦情戏?清公子,令弟顽劣,还得劳烦你多多管教。至于这门亲事,我看就此作罢!贵府既然看不上我英穆顾王府,我顾玉章也不会强求!” 南宫清一听赶紧跪了下来,双手拱礼:“世伯言重了!澈儿不懂事,让您见笑了。如此看来并非我南宫府看不上顾王府,而是我南宫府的南宫澈配不上淑菀郡主。烦请世伯原谅他,切莫与他计较!”。 顾玉章见南宫清言辞恳切,也不好为此与南宫家撕破了脸,只能扶起南宫清:“世侄快起来。你我俩家万不可因为这个事情而生出嫌隙,毕竟我与你父亲有着十几年的情谊。只是老夫有一事相求。” 南宫澈听到顾玉章如此如此不计前嫌,对他倒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情。 而南宫清听到顾玉章此言更是如蒙大赦:“世伯相求何事?但说无妨。” “苒儿正值芳华,待嫁闺中。而今你南宫府回绝了她的婚事,我们虽不以为意,但我怕有些小人拿此事中伤于她。所以,请两位公子管好府中下人的嘴巴,当然也要管好璇姑娘,不要将此事外传。若是我听到了什么对苒儿不利的风言风语,到那时两位公子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南宫清虽可长舒一口气,但面对顾玉章的请求却甚是惭愧:“世伯请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几人知晓,绝不会外传,毁郡主清誉。” 顾玉章对其点点头,面上一冷,便拂袖离去,唯留一决绝背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引子 城外,一支西域商队徐徐的向锦陵城而来,高高的驼峰之上架满了踏沙跋涉而来的货物,悠扬的驼铃声似乎竭力的宣泄着这一路的疲乏,而城门的青石匾额上的“锦陵”二字似乎霎时间就唤醒了商人们的斗志,他们纷纷整理衣冠,掸去浮尘,推了推驼峰上的货物,喝着随从加快脚步向锦陵城走去,正亟不可待的要去开始那一场商贾往来的交易盛宴。 此时的大梁国都——锦陵城,已是一派人来人往c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丝毫看不到当年战火纷飞时的衰败与寂寥。 至今,新帝登基已三年有余,顾太后临朝后施行修养之策,使得百姓得以修生养息,安居乐业,都城亦繁花似锦,正可谓盛世之景已现。 而锦陵城的皇亲国戚c高门显贵亦得荫于先祖战功越发的受到新帝的器重,或封爵加官,或赏金赐宝。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唱诵功德之中,那些叱咤风云的故人c那些血雨腥风的往事已在人们的记忆中的渐渐的消逝了,或许那些零碎的记忆就像花开荼蘼,从始至终都是让人厌弃的,人人似乎惟愿现世太平安宁,就这样一直安宁下去 朝元三年,朝中亲贵重臣的府邸都有些聒噪,缘起新帝自登基以来尚未大选,随侍新帝的只有皇后c嫔妃数人已致皇嗣单薄。 时逢西宫皇太后寿辰,遂降旨王公亲贵c满朝文武,凡家中有适龄未嫁之女自此不可擅自嫁娶,待大选之期过后,参选而落者方可再行论其婚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3意悔婚 顾玉章决然而去,南宫清则追出去相送,临走,他对众人甩下一句:“都给我跪在这!” 夜色清冽,月华星光,残云片片与其交相掩映,莲池边凉风习习,南宫澈和姜璇等人依旧跪在那。南宫清则坐在青云台内看着书,时不时瞥一眼跪着的南宫澈等人。 “姜璇,你过来!”南宫清以严厉的口吻唤姜璇过去。 姜璇不敢不听,只偷偷地看了眼南宫澈便起身走到南宫清的身边。 南宫清看到姜璇精心雕琢的面容,怒火再燃,覆手便是一掌打在了姜璇的脸上,她一时站不稳竟栽倒在地上。南宫澈见兄长动怒,跑过来扶起姜璇,清冷的说道:“兄长,要怪就怪我,这件事与她无关!” 南宫清见南宫澈不知悔改还护着姜璇更加的气愤:“与她无关?你躲在一揽群芳,你以为我不知道?姜璇帮你演这出戏,你以为顾玉章看不出来?不仅一段姻缘就此葬送,我南宫暗影府的颜面也让你丢尽了!枉我苦心经营暗影府这么多年,你南宫澈一出戏就毁了我的心血。” 南宫澈起身,示意众人退下:“你们都下去,我有话与兄长说。” 姜璇怯懦的看了一眼南宫清,南宫清见她眼神惶恐竟生不出一丝怜悯:“还不滚!怎么?你还真以为你的澈公子会收你做妾不成?哼,一个我精心安排的影卫居然跑到这配合主上来演戏,姜璇你够可以啊!” “大公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您消消气,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身子。我的身份背景做的十分稳妥,顾王爷绝对什么都查不出来。” 说完,姜璇匍匐于地,羞愧地埋下头。今日这事的确是她太草率了,若是暴露了身份,大公子这几年的谋划皆付诸流水。 “查不出来?你以一个伶妓的身份冒然出现在南宫府就是最大的破绽。还用查嘛?你速去想一个应对盘问的说辞,自求多福吧!”南宫清见她如此愚钝委实头痛,便挥挥手让姜璇与燕锋退了下去。 南宫澈自顾自地坐到几案前,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这几日他耗在宜颜阁甚是困倦,神情自然倦怠。 南宫清见他此番模样,三分怒气未消,又有添一抹新愁。这个他亲自养育长大的弟弟,竟因为一人喜恶而与顾家悔婚,到底是他太骄纵他了 “姜璇的事我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你放心,无人能查出什么!还有,兄长难道真的以为我是因为一人喜好才执意要与素不相识顾氏郡主悔婚吗?”南宫澈打起精神,复又一脸严肃。 南宫清叹了口气,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不然呢?我知道你性子清冷,看不上世家小姐的娇惯任性。可是出自四大世家之首的淑菀郡主,号称我大梁第一绝色,我是真不知道你瞧不上她哪一点。” “我不是瞧不上她,我是不想和其他世家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姻亲,绝对不可以!”南宫澈语气越发清冷,恰似瑟瑟而过的晚风。 “为何不可?”南宫清太想一究到底,即便是南宫澈的诡辩,他也要清清楚楚的知道。 南宫澈拿起斟满的茶盏,一缕茶香氤氲而来,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衬得越发英气。 “自南宫暗影府设立以来,我南宫家执掌暗卫队,影卫营已近七十年。这些年我们恪守职责亦深受皇家恩惠,与其他三大世家平分了朝廷所有的荣耀。可是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更加谨慎,若一招不慎则全族覆灭。而眼下,皇上与顾太后早已势同水火,他对顾玉章手握重权亦心生不满。长此以往,顾家早晚会被皇上废掉。到那时,我们尚不知如何自保,又怎么能因一段不甚牢靠的姻亲而受牵连?” 南宫清见南宫澈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颇为满意,只是他从不认为四大世家会被皇上抛弃。 南宫澈知道此话不足以说服兄长亦不强求,继续说道:“四大世家的存在之于朝廷本身就是不合时宜的,这一点成祖皇帝早就看到了。只是他那时已经垂垂老矣,已无力扭转局面,所以才没有动作。不过,他不是阻断了兄长与顾王府长郡主的婚事吗?正是因为他看到了四大世家相互嫁娶,相互依存的弊端,所以才不愿南宫府与其他世家有姻亲牵连,兄长你应该为没有娶顾沛萱而感到庆幸!” 南宫清一脸错愕,他不曾想到的这一层渊源竟然被弟弟三言两语地道了出来,眼前这个冷静睿智的男子是真的是长大了,再也不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 南宫澈见南宫清一阵失神,以为他在思念牵挂了数年的顾府长郡主便起身离去。 只是他又悻悻的说道:“所以,我不能娶顾家的女儿,也不会娶其他世家的女儿。我要在有生之年将南宫暗影府的命运和皇家紧紧地牵连在一起,这样我们才可以合理的存在下去” 南宫清看着南宫澈甚是飘逸c潇洒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此时,身在顾王府湖心莲台书房内的顾玉章回想着今日在南宫府发生的一切,颇为神伤,他心中思虑:难道注定要走这一步?当年他曾指天誓日的对她发过誓,事到如今也只能违背自己当初的誓言 ------题外话------ 每日早上八:30—9:30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4已看穿 英穆顾王府的慈安堂外,鹅黄的萱草花随风摇曳,嫩叶亦逐风而舒。而观景水缸内移种的碗莲,一抹淡粉,迎水映波,正应了“灼灼荷花端,亭亭出水中”的意境。 如此景致倒使得慈安堂别具一格,雅致清幽,不落俗路。 因府内两位郡主的闺名里嵌含此二物,府内的花草管事对待萱草与莲花也是格外的用心,就连成祖皇帝宇文浩辰当年所赐封号都格外迎合顾氏夫妇对女儿们的这份企盼。 顾王府两位郡主封号“淑”,均取自《尔雅》“淑,善也”。而淑葳郡主的“葳”字取自《楚辞·七谏·初放》的“上葳蕤而防露兮”,取其茂盛垂繁之意。此封号暗合顾沛萱之名,系水丰茂盛的忘忧草。 而淑菀郡主的“菀”字,则取自《大雅》中的《桑柔篇》——菀彼桑柔,取“菀”之茂貌之意。亦暗合顾沛蕖之名,系繁茂丰沛c圣洁高雅的水中芙蕖。 另外这顾沛蕖幼童之时便是生得面若桃花,肤白胜雪,已现美人之姿。成祖皇帝对她甚是喜爱,特另恩赐小字——诗苒,愿她多才贤能,如诗似画。 正因为有皇上御赐小字,家人亲属便多以此称呼,方显荣宠。 堂内,一雍容典雅身着墨水蓝绣水仙织锦衣裙的妇人正伏在几案上,画刺绣用的花样子。她梳着一丝不乱地堕马髻,发髻旁簪着一具累银丝嵌天水碧翡翠孔雀钗,她眉如皎月,眼若灿星,精神奕奕,虽上了年岁却风姿不减。 她一边画着点点幽兰,一边煞有介事的说道:“苒儿的婚事就这么被南宫家退了!我这个作母亲的真替女儿不值。以我女儿的品格c相貌,大梁的皇后都做得,怎么就做不得南宫府的夫人?” 此时,身着一拢褐色锦袍的顾玉章正在拿着一本棋谱在棋案上复原一棋局,他用手捻了捻手中的白玉棋子,对夫人陈书雪叹道:“南宫府的夫人可比皇后难做多了!要精通机关暗器c阴阳八卦;排兵步练c精算奇谋。可咱们的女儿是一样都不会,所以自然入不了南宫澈的眼。几日前的事显然也是他有意为之。” 陈书雪冷冷一笑:“这南宫澈若是想按照他娘亲的标准来娶妻,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哈哈书雪,你这么说就有些刻薄了!南宫澈仪表堂堂,风流俊雅,锦陵城的女子对他那可是趋之若鹜啊!” “仪表堂堂又如何?他处事下作!就算他不想与苒儿成婚,也不能找一个妓女来搪塞你!我看他分明是想折辱我顾家。”陈书雪越说越气,索性把笔一扔,坐在太师椅上。 顾玉章摇摇头,风淡云轻的继续说道:“那倒未必!那女子虽说是他安排的,但是是从偏门进的府,又时近傍晚,无人能够瞧见,自然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况且我们俩家所定的是萱儿与南宫清的婚事,而苒儿和南宫澈的婚事也只是我与清公子的一个想法。一没昭告亲友,二没定媒下聘,所以也算不上什么悔婚,只是他不想娶苒儿而已。” 陈书雪听到顾玉章如此说倒是消气不少,心中却又生一问:“你怎么知道那女子是从偏门而入的?” 顾玉章眉头微微一紧,盯着紫檀棋盘上那颇有章法的墨玉棋子,缓缓落下一枚白玉棋子,许是豁然开朗,便笑着说:“南宫暗影府机关重重,平日里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伶妓,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所以我就让人去查了下,是南宫澈身边的燕锋从偏门把她弄进府的。” “这南宫澈为了悔婚真是大费周章啊!算了,索性这几日也没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我们俩家又是世交,这事就此作罢。”陈书雪复又提起笔将兰花的叶子仔细的描画。 顾玉章想起下人回报南宫澈在一揽群芳的风流韵事直觉好笑:“这澈公子可比他兄长通透伶俐!他做事呢,也算是张弛有度。许是你不知,在我去南宫府的前几日,他就已经跑去一揽群芳为退婚之事做铺垫了。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锦陵第一雅妓是如何成为南宫澈的女人。” “锦陵第一雅妓?”陈书雪轻蔑的扯出一丝冷笑,“沽名钓誉罢了!一个女子既然进了声色场就没什么雅趣可言,无非是有些才艺再自恃清高些。南宫澈怎么可能真的与一个伶妓有染,还搞得满城皆知!” “夫人所言甚是。南宫澈自命不凡,为人清冷,实在不是什么放浪形骸之人。不过这姜璇,我也派人去查了一下,背景干净。十二岁就被哥嫂卖到一揽群芳,只是这背景过于干净反而生疑。不过即便她是个暗卫抑或着是个影卫,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左不过是南宫清用来监察去那里消遣官员的一个眼线罢了。”顾玉章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就把近几日所查到的消息传递给了陈书雪,无非是让她放心,这些许的风波是断断不会影响女儿的清誉。 陈书雪笑着坐过来与顾玉章一起研究这布局诡谲的棋局。 此时,一个身着葛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敬作揖,对陈书雪说道:“夫人,您给西宫太后的寿礼已经稳妥的送进宫去了。西太后宫中的易姑姑让老奴向夫人问安,说是要夫人常去宫中坐坐。” 陈书雪抚了抚了手间一汪碧水般的玉镯澹澹的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玉章问:“今天是戚媚的寿辰?” 陈书雪颇为无奈:“正是呢!我已经捡了一对成色上乘,天水碧的玉镯送进宫去了。按理说我做为一品诰命夫人应该亲自去道贺,可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去迎合两宫太后的场面话,累得很。” “礼到就行了,眼下姐姐与皇上隔阂渐深,我已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宫中你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要去!那可是非之地!至于送礼也只能送不容易被人做手脚的金银玉器,你这次做得就很好。”顾玉章落下一枚白玉棋子,笑地爽朗,眼下柳暗花明,一子得破阵。 “此棋下的好!其实我不去,还有一个原因。我这几日总是噩梦连连,心惊肉跳的,老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玉章你这几天上朝也一定要小心!”陈书雪小山眉蹙得紧,眼波流动蓄满愁思。 顾玉章拉过她的手,点点头,“别想那么多,咱们俩下盘棋?夫人的棋艺玄妙,我还想多讨教一下。” 陈书雪嫣然一笑,拿起一支墨玉棋旋即落下 ------题外话------ 这两口子下棋,宫里的棋局也步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5风满楼 此时,西宫太后所居的仁寿宫正洒扫除尘,张灯结彩,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来恭贺太后寿辰。 西宫太后戚媚是当今皇上的生母,为人谦和有礼,对待东宫太后顾玉眉也甚是恭敬。她一大早便来到顾太后的永寿宫请安并邀请顾后共赴寿宴。 戚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易安,笑对着眼前这个衣着华贵c盛气凌人的女人,她言辞恳切:“玲珑姑姑,劳烦您再通禀一声,我家太后等了许久了!” 顾玉眉的陪嫁侍婢玲珑,永寿宫的掌事姑姑,挑了挑眉,一脸无奈:“东宫太后这几日身子不爽,睡不安稳。昨天田太医给太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服下后倒见奇效,如今还未醒来。烦请戚太后再等等,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扰了她老人家的清梦。” 戚媚听到此言面不改色,依然和颜悦色的笑着,只是手握的更紧了。不过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一想到过了今日这后宫就再也没有姓顾的太后了,那是何其地畅快! “无妨,哀家在这等着姐姐,让姐姐好好地睡。上了年纪是不容易睡得好,况且好梦难得!”戚媚拿起白瓷描金茶盏,将凉透了的清茶缓缓饮下,一副风淡云轻c波澜不惊的模样。 “妹妹这是说哀家老了?”一个身着正红蜀锦绣九凤华服的女人从寝殿走了出来,她三千发丝高挽垂云髻,发髻间偶有银丝闪烁,发髻正中插了一支九凤嵌红宝金钗,她略施粉黛,额间用朱砂细点一牡丹花钿,眉宇之间却尽显华贵端庄。 而顾太后身边跟着的则是当今皇上的贵妃——景月兰。她着了一袭青丝绣着白色芍药长裙,肩披粉纱,身量纤纤,暗紫的眸子里透出一丝不安的目光,鼻子高挺却凝着汗珠。 她见戚太后凝视着她,她不安地将嘴唇微微抿着,雪白的肌肤更加惨白。 “姐姐说笑了,没想到月兰也在这。姐姐,今天是妹妹的寿辰,所以特地来请姐姐到我宫中一坐,其他府邸的夫人差不多都到了,就等姐姐入席开宴!”戚媚笑意盈盈的说,说完低下眉眼,仍是一副谦恭的模样。 “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姐姐怎么能不去呢?这玲珑做事不懂变通,我早就起来了!她也不知去看看就一味的让妹妹傻等,真是个老糊涂!”说完白了一眼玲珑,玲珑会意:“奴婢该死,请西太后责罚。”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做等一等又有何妨。姐姐,我们走吧!”戚媚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只是这恨意稍纵即逝。 “妹妹,姐姐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保证你会喜欢还会让你回味无穷!这礼我备的是有寓意的,如今我们都青春不在唯有回忆尚觉安慰,那可比什么金银玉器来得珍贵,你说是不是?” 戚媚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这回忆之于她又不尽然都是美好 仁寿宫的永安殿内,云顶用猩红的锦缎高高吊起,形成圆形的穹顶,正中则挂了一盏硕大地圆形凤穿牡丹纹宫灯,显得格外的简洁典雅。只是那猩红的锦缎溢着丝丝流光,仿若能滴出鲜红的血液,让人心生压抑。 大殿内的舞坪之上,几个身姿曼妙女子正在为宴会献舞,她们玉袖生风,手中羽扇被她们舞的犹如妙笔,恰若流水行云,又似龙飞凤舞。 高坐正中的皇帝宇文焕卿正拿着一杯清冽的果酒,眼含笑意的与两位太后闲话,而其他后宫嫔妃c诰命夫人亦是有说有笑。不多时,一舞毕,数十个宫娥手捧银盘而来,银盘之上均有一雕刻精美的白玉南瓜形的汤盅。 东太后顾玉眉见此笑着说:“今天是戚妹妹的生辰,诸位夫人都已经呈礼道贺。哀家知道妹妹这些年享尽荣华,好东西亦是见得多,就不送什么奇珍异宝了。所以为妹妹和诸位夫人亲自调此羹汤聊表心意。” 台下嫔妃与诸位诰命夫人听此,均起身恭贺:“谢东太后垂爱,祝西太后万寿无疆,安宁康泰。” 顾玉眉得意的笑着:“都起来吧,我这也是借花献佛。” 此时,戚媚打开盅盖,见此汤羹,竟惊得身子一凛,复又匆忙盖上了盖子,眼睛里充满了嫌恶。 顾玉眉见戚媚脸色不佳越发得意,继续道:“当年戚妹妹还是美人的时候,因做了点错事被罚去冷宫,那光景可真是不堪回首!不过妹妹聪明的很,那会儿就知道先皇是念着旧情的,便准备了这莲子百合羹汤送与先皇。却不想先皇将这碗羹喂给了我女儿初阳,初阳那时候正清火闹肚子,这一碗羹下去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儿!先皇心疼女儿,因此大怒,便命人将戚妹妹扒衣露骨赶去冰室服役。若不是哀家好言相劝,妹妹哪有今日富贵。所以这碗羹亦是你我姐妹情深的象征,每逢戚妹妹的大日子,哀家便会送来一盏,聊表心意。” 皇上宇文焕卿听顾玉眉说完,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戚媚此时已经面红耳赤,“扒衣露骨”之耻犹历历在目,而每年顾玉眉都会送一碗莲子百合羹来警醒她安分守己,她恨透了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当年就是她陷害自己进了冷宫又利用长公主让她蒙受冤屈。 时值今日,顾玉眉又当着后宫妃嫔c满朝诰命夫人的面,把她剥了个干净。幽愤c羞愧c仇恨的情绪反复在她心中搅动,她恨的银牙欲碎,但她还是要忍,至少要忍过眼下。 而在座的太妃太嫔c嫔妃c夫人皆因顾玉眉的话而深感惶恐。戚太后出身低微无人不知,对两宫貌合神离她们也有所耳闻,只是不想竟到了如此地步。 皇后郑雪如看了眼贵妃景月兰,只见她低着头,静默不语。此时郑雪如也不知如何圆此场面,只能看着宇文焕卿。 只见他深邃的双眸闪着一股凛然的英锐之气,又透出一丝刺骨的寒凉,不见太多血色薄唇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戚媚定了定神,幽幽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妹妹年轻时做了不少错事,若不是得姐姐庇护,我与皇上早就丧命于离宫了!今日,妹妹就以羹代酒,谢姐姐多年来的照拂。” 说罢,便拿起汤羹饮下大半 宇文焕卿神情稍有紧张:“母后。母后仔细烫到!” 顾玉眉见戚媚喝了汤羹,笑而不语,自顾自的饮起了酒。在座之人见此,也将汤羹饮下,以表对西宫太后的崇敬 ------题外话------ 小助手:1c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2c东宫太后居住永寿宫,西宫太后居住仁寿宫,因为位于一东一西,所以有此称谓,当然古代东宫为正统,正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6山雨来 席开过半,贵妃景月兰却走了出来,怀里抱了一支琵琶:“臣妾,为西太后献上一曲,亦为诸位助兴!” 景月兰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百转诉衷肠,曲调凄婉。 宇文焕卿望着她,她神色哀戚,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曲唤醒了多少缥缈如烟的往事,那已褪色的记忆写尽了多少云淡风轻与爱恨情仇。 不多时,她与戚媚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血痕,绞痛夹杂着如注的血液从口中流出,她无力支撑地从几凳上栽了下来,用足以震撼众人的声音喊出:“羹里有毒,皇上,有人要杀我!” 此时,戚媚也因腹部绞痛而晕厥。在座诸人皆被突如其来一幕吓得方寸大乱,有人惊叫,有人无措。 宇文焕卿与皇后郑雪如则快步跑到戚媚身边。 郑雪如喊到:“母后,母后!母后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快传太医。” 宇文焕卿见戚媚已然昏厥则下去抱起了景月兰。景月兰迷离间,见宇文焕卿带着的一块紫玉祥云双鱼佩在她眼前摇晃,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定定的看着那双深邃寒凉的眼睛,他要她说的话她还没说,她还不能死。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指着顾玉眉嘶喊道:“皇上,是顾太后命臣妾在戚太后的汤羹里下毒!她她为了营造臣妾畏罪自杀的假象想,想杀杀了臣妾。皇上,皇上是顾顾玉眉要害害戚太后。” 满殿之人皆听真切。宇文焕卿回过头看着顾玉眉,眼神决绝而凛冽,他不急不缓的说道:“来人啊!拿下顾后,圈禁永寿宫。” 此时,顾玉眉被景月兰的话惊得一脸错愕,她紧紧的握起拳头,心中盘桓着刚发生的一切。她知道她被景月兰出卖了,戚媚母子一出苦肉计坐实了她戕害嫔妃,投毒太后的罪名。 顾玉眉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敢!哀家是天启皇后,先帝之母,皇上你的嫡母!皇帝,你听信嫔妃谗言污蔑本宫,你这是大逆不道!” 宇文焕卿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儿臣自然不敢!所以儿臣只是送母后回宫。只是此事,儿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以还母后清白。所以在此之前,母后为了避嫌也应该待在永寿宫。” 顾玉眉自知眼下手无一兵一卒也只好回宫再另做打算。她仰面而笑,声音鬼魅,复又正了正衣冠,用眼睛瞄了一眼被徐太妃c陈太妃c皇后等人围着的戚媚:“真看不出来你这贱人还有这魄力!不过,一切皆是枉然,你们动不了哀家!” 宇文焕卿的贴身女官黛鸢领着禁卫军已经赶来,恭声道:“请东宫太后,随臣回永寿宫。”顾玉眉仪态不改,端正高贵地昂着头,走过宇文焕卿与景月兰的身边轻蔑的一笑而其他诰命夫人及嫔妃则跪地恭送:“恭送东宫太后回宫。” 宇文焕卿见此,心中凄凉,看来经此一役,虽让顾氏元气大伤,却丝毫撼动不了顾后的势力,而后自己还有世家与朝臣要应对。 此时,景月兰气若游丝,神情恍惚:“皇上,皇上,臣妾想回明华宫。” 宇文焕卿看着怀中的女子点点头:“朕,送你回去。” 太后戚媚经太医初步诊治后被郑雪如等人将送回了寝殿,宇文焕卿则抱着命不久远的景月兰回了明华宫,景月兰在他的怀里犹如一朵枯败的兰花。 宫中发生的事,只消一时三刻,便传进了四大世家的府邸。南宫澈听闻此事便去找敬王宇文焕渊,两个人一同进了宫。 而此时的顾王府的墨韵斋内,乘乱出宫的玲珑跪在地上,已将宫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顾玉章。顾玉章眉头微蹙,沉默不言,玲珑则急的满头是汗。 “王爷,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眼下的情形景月兰必死,我们从她那是得不到什么有力的证词。太后她中了皇上的计,王爷若是不救太后娘娘,娘娘会被幽禁的。”玲珑见顾玉章面色阴沉,不言不语,便言辞激烈道:“王爷此时不言不语,莫不是想弃车保帅,向宇文焕卿摇尾乞怜保自己的荣华富贵?” “放肆!你区区一个侍婢敢与我如此讲话!”顾玉章覆手一掌甩在玲珑的脸上。 玲珑被打,但仍倔强的不肯认错,抿着嘴暗自垂泪。 “姐姐身边就是有你们这些个小人挑唆,她才变得如此乖张!西太后出身虽然卑微,但她母凭子贵已是不争的事实。皇上与姐姐本就因垂帘听政之事而不睦,你们对姐姐不但不加以劝阻还挑唆她在后宫争个高低。真是愚蠢至极!顾府怎么出了你们这些蠢笨的奴婢。风光时,把我以前对你们的警醒都当成了耳旁风,如今出了事才知道跑回府上哭诉。玲珑,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玲珑被说得哑口无言,不敢辩驳,头也埋得更低了。 陈书雪坐在一旁把来龙去脉听得清楚,知道自己的夫君不可能对亲姐姐坐视不理,可是眼下的情形保住顾氏一族才是最重要的,她便善意提醒:“玉章,姐姐她,自打先帝去世就变得患得患失,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性情不定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她年轻时就与戚太后不睦,皇室女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龃龉?发生这样的事,说到底是姐姐她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事到如今,责怪玲珑也是无用,还是要想个办法保住姐姐的太后之位。” 顾玉章听陈书雪把话说得那样条理清晰又言简意赅,心中对这个陪伴自己数十年的聪慧女子更加敬佩。他转身走到几案旁,写了一张纸条,将其捻成小卷塞进了一只雕满梅花的象牙簪子里,走过来插在了玲珑的单罗髻上,小声的说:“你将此簪交于姐姐,她自然明白怎么做。代为转告她务必要忍过这一时。我在宫外自有主张!你速速回去!” 玲珑知道事关重大,便匆匆出府。 随后,顾玉章便起身赶往一品侯府—定远侯章启瑞的府邸。 陈书雪送走了自己的夫君,心绪不宁,没想到自己的梦竟应验在顾玉眉的身上,这让她始料未及。 “母亲,我听绿蔻说,玲珑姑姑来了,是姑母又要给苒儿什么赏赐了吗?”一个身着碧色绣百合长裙,外罩翠烟衫的妙龄女子闪进了墨韵斋 ------题外话------ 女主惊鸿一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7不在意 仲夏之夜,如水的凉风轻轻涤荡去了白日的喧嚣和浮躁,处处弥漫的花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朗月当空,繁星点点,自是一派夜色撩人。 陈书雪将南宫府悔婚与今日宫中的事告诉了她的小女儿,淑菀郡主,顾沛蕖。 她精雕玉琢c瓷白莹润的小脸被吓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不在意南宫府的悔婚,只是想不到姑母顾玉眉在宫内沉浮多年却依然遭到暗算。而自己又出身在这样的门阀望族,不免对自己的将来亦开始忧心忡忡。 陈书雪见昔日活泼可爱c不谙世事的小女儿沉默不语便率先开口问道:“苒儿,你对你将来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她听到母亲这一问,脸上的红晕又似深一层:“能日日陪在母亲身边,不嫁是最好的了!” 陈书雪听到她脆甜c空灵的柔美声音所吐露的稚言摇摇头:“胡说,顾府难道还要养一个独守深闺的老姑娘不成?” 顾沛蕖耸耸肩,嘟着樱桃小口,脸上浮起一层娇羞:“若是一定要嫁人,那我今生一定要嫁与倾心之人!即便那个人武不能开疆拓土,文不能情动天下,也没有经天纬地之才。都无妨!只要彼此牵念的两个人可以志趣相投,寄情山水就已经足够了。当然,女儿更不在乎他是否出自高门显贵,只要他真心对我就已然很好!” 陈书雪听到她此番言论倒也欣慰,她这一生看惯了荣华富贵亦见多了世态炎凉,能找一凡夫俗子可托福终身,过平淡闲适的小日子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你放心,父亲与母亲会为你择一良婿。我女儿真是长大了。” 顾沛蕖从高底蓝瓷捧盘内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入口即化,一股醇美c香甜的味道仿佛亦流淌在了心里 此时,紫宸宫的宣仪殿前,两个男子长身玉立。身着一袭绣墨竹月光白锦衣,手持月影剑的男子正是南宫澈,而他身旁的男子则是成祖皇帝的第五子——敬王殿下,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此时正在调侃南宫澈:“听说澈公子前几日退了淑菀郡主的婚事?” 南宫澈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眼长而秀的俊逸男子,正用他清澈又略带忧郁得眼光上下打量着自己。他那微高的眉骨自是眉飞色舞,上翘的唇角也是笑意浓浓,便知道这个风流不羁的敬王殿下又要开自己的玩笑。 南宫澈装作不闻,只是抬头望着高远的夜空,一言不发。 宇文焕渊见他不说便自顾自话:“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不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现在想想你也真是个怪胎!不爱美人,不爱美酒,不爱荣华富贵,连淑菀郡主这样的大梁第一绝色你都不在意,你说说你,活得多无趣!” 南宫澈微微一笑:“此事我只与皇上一人提及过,既然殿下知道了还望殿下管好自己的嘴,否则顾玉章饶不了殿下!” 宇文焕渊见问不说什么,便悻悻地说:“哎,本王总以为皇兄是大梁第一无趣之人,如今看来你与我皇兄真是不相上下。不过,此时皇兄应该在月华宫暗自神伤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没想到皇兄初尝情思竟是生离死别。” 南宫澈淡淡的说:“皇上后妃众多,想来很快就能忘却此事。眼下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应对顾氏一族和满朝文武。” 宇文焕渊听到如此凉薄的话语,不禁有感而发:“一看你就没尝过牵肠挂肚,百转千回的情爱滋味,所以才说得如此轻松。怪不得从小皇兄就喜欢和你一处,你们俩真真是一个样!” 南宫澈不以为意:“殿下这么说我可以,我尚未娶妻。可是皇上后宫妃嫔数人,这么说不妥!” “皇兄虽然早已成了亲,可是他又何曾尝到过我说的那种感情!所以至今只有一个意外而得的公主。哎,也难为他一登基就要应对种种,也难有时间谈情说爱!”宇文焕渊眉头微皱,一脸闲愁。 南宫澈听到宇文焕渊大放厥词更加不以为意,因为他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王怎么还听说姜璇进了京门提督府?想必没有这么巧合吧?”宇文焕渊眼光凌厉的盯着南宫澈,“澈公子的心思真是通透,一方面退了自己的婚事,另一方面又把姜璇弄进了京门提督府,这么看来姜璇果真如外界所传,确是你的女人!” 南宫澈听到此言极其不入耳,未加思索:“姜璇是我兄长调教的影卫,不是我的女人!” “原来如此!”宇文焕渊在心中一盘桓,就把这前因后果猜到了个不离十。 南宫澈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南宫暗影府的影卫c暗卫均有独立的身份,或隐于市井街贩之中,或匿于江湖四海之内。南宫暗影府之所以机关重重,无非就是要保护这些人的身份。如今自己却被宇文焕渊诓了,让他着实有些懊恼。 宇文焕渊看南宫澈脸色阴郁,心里倒有点过意不去:“放心,此事本王一会儿只会通禀皇兄一人也好让他知道京城无虞,我绝不会向第二人透漏此事,你大可放心!” 南宫澈粲然一笑:“殿下你不是向来怜香惜玉嘛?你若将姜璇暴露,按照南宫暗影府的影卫制度,她唯有一死来守住身份之秘。所以她的命留不留得住就全赖殿下的一张嘴了!” 宇文焕渊瞠目结舌之余则是无奈的摇摇头:“冷血!你不仅无趣还很冷血!哎,我宇文焕渊怎么会和你这种人成为朋友?算了,本王当着朗月星空在此立誓言:若本王将姜璇身份透漏给除皇兄以外的人,本王即刻遭五雷轰顶之灾,死无全尸之祸!” 宇文焕渊刚刚信誓旦旦地起完誓,便见远处闪电连连,一声惊雷劈了下来 南宫澈微微一笑,看着一脸骇然的宇文焕渊轻轻的说道:“殿下,要下雨了” ------题外话------ 两个互不在意的人,将来必然有故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8月兰殇 景贵妃居住的月华宫此时一团混乱,太医对此毒束手无措。景月兰中的毒比戚媚所中之毒凶险得多,现如今太医只能用人参帮她吊着一口气,实则早已无力回天。 宇文焕卿坐在她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个顾后安插在自己身边数年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她精致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一双泪眼切切的盯着他。 景月兰用微弱c沙哑的声音吐出了一句话:“皇上,臣妾与你有话要说,你让他们都退下吧!” 宇文焕卿看了众人一眼,微微颔首,他们便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景月兰见人都走了,便问到:“皇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顾太后的人?” “从你嫁进雍王府的那天,朕便知道。” 景月兰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很是诧异,但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是这么的无能,竟然第一天就露出了破绽。” “你出自民风淳朴的晋中景家,第一次来锦陵便是与朕成婚。在锦陵举目无亲的你却深知朕府中的规矩,这不合常理,这是破绽其一。其二,寻常女子新婚之夜被朕冷待都会抱怨生妒c自怨自艾,而你却泰然处之。另外在府里只有你不留意朕的生活起居,却在意朕与府内门客的只言片语,如此种种都已表明你与皇后等人不同。 朕刚开始只能断定你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但不确定你是谁的人。直到朕奉秘旨去渔阳督战的前一夜,你送朕一件金丝软甲用以防身。许是你不知,那是南疆进贡之物,世间独有一件,父皇赐给了我的皇兄,也就是先帝宇文焕正。你说,你不是顾玉眉的人还会是谁的人呢?” “臣妾最后是输在了关心则乱,把顾后赏我的金丝软甲赠与皇上,真是愚蠢至极!”景月兰眼含清泪,因为痛苦与伤心的纠缠,她嘴唇颤抖。 “朕从未想过要杀你,只是希望你能帮朕做成今日之事。此事了了,朕便会放你出宫,去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宇文焕卿眼神黯淡,眼前的女子却忽而容光焕发,他知道这是一个生命将逝的回光之兆。 景月兰痴痴地看着宇文焕卿,她太爱看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今他的眼神里有忧伤,有愧疚,那是属于她一人的情绪,她觉得很满足。 “臣妾做到了!毒的剂量臣妾拿捏的很准,请皇上放心,不会贻害太后的身体。只有臣妾死了才能彻底断了顾后的退路。” 宇文焕卿此刻眼含着丝丝泪光:“谢谢你,是朕对不起你。朕不想骗你,朕怕你不敢说出是顾后指示,所以在前几日居然派人去了你晋中的老家,在你弟弟身上取下了这块紫玉祥云双鱼佩。”宇文焕卿摘下玉佩放在景月兰的手里,“朕故意带着它去赴宴就是希望你能看到,能顾及你家人的安危把事情做好。可是没想到,你为了朕,居然自己饮毒。现在想来,朕真的好卑鄙!” 景月兰泪眼朦胧的看着那块玉佩竟笑了起来:“皇上,臣妾根本就不识得这块玉佩。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晋中景家的人,我只是一个从小被卖进宫里为奴隶的孤儿。后被顾后看中加以训练,捏造了一个景家嫡小姐的身份送进你的府里。其实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皇上,真是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思咳咳” 宇文焕卿听闻此言,如鲠在喉,心如刀绞。 “皇上,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易!我也知道你不碰我也不爱我,更不爱宫里的那些女人!但我还是心甘情愿的用一死来成全你的抱负。”景月兰的眼神那样的哀怨c那样的凄然。 毒性再发,来势汹汹,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宇文焕卿紧紧的抱着她,她因痛苦而死死攥着他袍服上那翱翔九天的金龙,终用一腔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 她艰难的挤出最后一句话:“只是,只是皇上,不焕卿,你终究不信我” 她的脸庞划过一滴清泪,一抹苦笑直至弥留,兰花悄落寂然无声。景月兰就犹如一朵开到荼蘼的兰花,衰败地枯萎在了宇文焕卿的怀里。 过了许久,宇文焕卿终走出寝殿,怅然地登上了月华宫内的烟云台。他抬头举目便是浩渺如是的夜空,皎月朗朗,繁星烁烁,美的似一幅画卷,可是他荒凉的心却激不起美好的波澜。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空余悲。寒灯照孤影,晓月映江心。如此美好的风光在宇文焕卿的心里竟能生出悲凉 戌时已过,在宣仪殿外等候多时的南宫澈和宇文焕渊才看到一身带血锦袍的宇文焕卿,他脸色不佳,十分疲倦。 “皇兄你要保重龙体,万勿因为此事而伤了身!”宇文焕渊此十分忧心。 “朕与你都是习武之人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朕没事,我们进殿再议。”宇文焕卿等人缓缓进了宣议殿 殿内一时灯火初掌,光亮通明。内侍大监主管,简严在如意梦蝶鎏金熏炉内放了一只安息香香饼,一缕青烟从炉内袅袅而出,渐渐弥散在殿内。 宇文焕卿也换了一件白色绣银龙的蜀锦龙袍,外罩一月色罗纱衣,他倚坐在九龙争珠鎏金椅之上,已将白玉束发冠取下,黑色长发若瀑而垂。他长长的睫毛似蒙上了一层寒霜,似乎很沉重,他微微地闭着眼消解这一日疲倦。 这一日惊心动魄,生离死别,委实让他觉得这帝王之路荆棘密布,举步维艰。 此时,一身着玄色男装的女子从后殿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白玉玲珑盏端放在龙案之上,柔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已无大碍,服了两次解药已经睡下了!臣已将顾太后禁足在了永寿宫的寝殿内,永寿宫中诸人亦安置妥当。只是,玲珑是从宫外潜回永寿宫的。臣猜想她是去了顾王府。” 宇文焕卿起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说:“意料中的事。黛鸢,你先下去!明日此役的胜负便可盖棺定论。” 宇文焕卿旋即又闭上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9定风波 宣仪殿内只剩下君臣三人,宇文焕卿闭目良久,忽而疲倦地说道:“今天的事朕想你们俩都已经知晓了。朕与顾后之间,早晚会有一次殊死之博。眼下朕只是小胜一局,后路如何,无从知晓。所以,还要有赖二位的相助。” 宇文焕渊见他一身素服,知他对景月兰的死仍耿耿于怀才会说出如此失意之语,便开解道:“我二人与皇兄自幼相识,一同长大,何必如此见外!臣弟已经遵照皇兄的旨意,秘调五万御信军于锦陵城外驻扎以防不测。而南宫澈也于昨日,将蛰伏在一揽群芳的影卫姜璇安插进了京门提督府,京城禁卫军的一举一动亦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此一来,可确保京城与皇宫无虞。” 宇文焕卿睁开眼睛诧异的问:“一揽群芳?那是什么地方?” 宇文焕渊微微一笑:“锦陵城的一个风月场所,那姜璇是大公子南宫清安插在那的一个影卫,现下她被锦陵的酒客奉为锦陵第一雅妓。” 宇文焕卿看着南宫澈问道:“就是帮你退了婚事的那个雅妓?” 南宫澈一脸不自在:“回皇上,正是她。其实她是臣兄亲自训练的影卫。自幼被送到一揽群芳以图监察到那去消遣的百官,一直未被启用。前几日臣为了推掉与顾家的婚事到一揽群芳找她帮忙,后来发现京门提督府的公子对她很是倾心,所以臣便用一石二鸟之计,哄骗过了顾玉章,又让她得进京门提督府。” 宇文焕卿一脸狐疑:“你不是闹得世人皆知姜璇是你的女人嘛?那京门提督府的公子怎么会让她入府?” “皇兄,这你就不懂了!在风月场中,姜璇是第一雅妓,自然是人人都想近身;而在锦陵城内,咱们玉树临风c清高俊雅的澈公子,那更是受到锦陵城女子的追捧。这女人自然妒恨姜璇可轻易得手,而这锦陵的男人则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拿下南宫澈。所以如今姜璇在锦陵更是声名大噪!加之南宫澈此后再也没去过一揽群芳,这群男人自然是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要赶紧将姜璇揽入怀中啊!所以” 宇文焕渊将姜璇得以进入京门提督府的因由分析的头头是道,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行了,你别说了,朕知道了。”宇文焕卿向来知道宇文焕渊的心性,他表面玩世不恭,内则冷静睿智。从小就喜欢和南宫澈抬杠,再让他说下去又要说到南宫澈的身上去了。 宇文焕渊尴尬地抿着嘴,瞥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南宫澈,他的嘴角复又挂上了一丝浅笑。 宇文焕卿闻着轻轻浅浅的安息香复又闭目养神,淡淡说道:“此次,你们做得都很好。若是放在以前,朕手中无一兵一卒,想必此时顾玉章与世家门阀已经来兴师问罪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内有朕的御信军坐镇,外有焕渊的锦陵五郡维护,又有南宫府的相助。日前北疆流寇滋扰边民,顾玉章手里的顾家雀焰军已经让朕派出去戍边,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所以朕认为,以顾玉章的眼界及其处事之道,他此时首先要考虑的是顾氏一族的安危与荣宠其次才是顾玉眉的太后之位。朕猜想:他会联合其他世家保下顾后,选择息事宁人,然后再图他法!” 南宫澈听到宇文焕卿透彻地筹谋以及对日后局势发展的分析,深深地被他的治世才华与细致缜密所折服,如此风流人物当为旷世明君。 南宫澈亦更坚定了自己的治世理想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皇上所言甚是。皇上已经临朝称制两年有余,虽然朝中顾后的势力仍然盘根错节,占据大半。但掌管内政的陈国公侯府的陈秉之宰相对皇上亦是忠心耿耿。四大世家中有我两家支持皇上,所以臣猜想,此次至少可将顾后逼出后宫。” “没错,至少会让她远避后宫”宇文焕卿淡淡地答道,之后君臣三人之后又说了会儿话,宇文焕渊等人便退出了宣仪殿。 夜阑人静,宇文焕卿从怀里掏出紫玉祥云双鱼佩。看着此佩,他英气的剑眉紧蹙更是一脸哀戚,他轻轻的说:朕心里的那座离宫,希望此生,只住你一人 永寿宫中,一支残破的梅花象牙簪子被丢弃在地,断成两截,顾玉眉倚在凤座上一脸怒气。 她青筋暴突,横眉怒目,一把从几案抓过写有‘自请离宫,果觉祈福’八个字的小纸条将其撕成粉碎。她许是因为羞愤,许是因为忧伤,许是因为震怒,她开始痛哭哀嚎,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永寿宫。 顾玉眉是荣国公顾文瀚的嫡长女,梁成祖宇文浩辰的结发妻子,天启皇后,梁文帝宇文焕正的生母,如今却要被逼离宫,叫她怎能不痛哭。 想她为宸王妃时便显现出惊人才具,后助力夫君夺得天下。她的一生都争强好胜,高贵典雅,只有她可以把别人踩进泥土里却不容任何人来践踏自己的尊严。好在宇文浩辰待她不薄亦宠爱有加。她的女儿是长公主,是宇文浩辰的第一个孩子,她所生的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也许从那时起,也许从更早的时候,她就变得心胸狭窄,不容于其他权贵,不容于后宫诸妃。为铲除异己,她不择手段,手中亦有冤魂无数。她终变成了自己所厌恶的样子却仍没能留住英年早逝的儿子,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命运的打击没有击垮她,她为了查清儿子的死因亦为了保住顾氏一族的尊荣,她从痛不欲生中爬了起来并将一个卑贱美人的孩子扶上了皇位。而如今,自己却被贱人坯子和顾氏家族同时抛弃了,叫她怎能甘心。 她回想了以前经历的种种,停下了悲鸣,静静的呆坐在那里。她捋了捋头发,拭去泪水:“玲珑,把哀家的金银细软c御用之物都收拾一下,然后你去通知顾玉章说哀家愿意离宫,但是哀家要满朝文武相送!顺便告诉他,哀家,还会回来的。” 玲珑眼含清泪,行大礼叩首,便下去办差去了。 昏暗幽沉的灯影下,顾玉眉这一个年过五旬的美妇人开始梳妆打扮,她认真地在自己额间用朱砂描摹着一朵国色天香,生来高贵的牡丹花。 翌日,大梁国的崇明殿内,一番唇枪舌剑过后,身着正红蜀锦绣九凤华服的顾玉眉便起身前往位于晋中的果觉寺,为大梁祈求国运昌隆。 果不出宇文焕卿所料,顾玉章以出宫祈福之托,联合其他世家保住了顾玉眉的皇太后之位。他以牺牲顾玉眉在后宫的权力作为代价,化解了戕害妃嫔c投毒太后的风波。 经此一役,宇文焕卿虽未动摇顾氏一族的根本却扫清了顾后在后宫的势力,亦逼迫其离去。但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还在,手握重权的顾王府还在,以后的路还很长,很远。而眼下后宫一片祥和,前朝一派生机,让宇文焕卿看到了四海昌平的曙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要选秀 转眼间,到了昭元三年夏末,恰逢西宫皇太后寿辰,遂降旨王公亲贵c满朝文武,凡家中有适龄未嫁之女自此不可擅自嫁娶,待大选之期过后,参选而落者方可再行论其婚嫁。此后,朝中亲贵重臣的府邸就有些聒噪,缘起这是宇文焕卿自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选。 门阀世家之女便开始大量采办绫罗绸缎,首饰玉器,以备大选所用,一时间锦陵城内商贾往来不绝,西域商队更是频繁而至。 而此时,宇文焕卿却带着敬王宇文焕渊c豫王宇文焕临c南宫澈等人在北苑围猎。 宇文焕卿意气风发c跃马扬鞭c往来驰骋的英姿让偷偷跟出来扮了男装的昭阳公主宇文初云直觉手痒痒,她随便地偷来一匹马,未多想,便三下五除二地翻上了马身,一扬鞭便奔了出去。 此马看似温顺,跑起来却风驰电掣,宇文初云被吓得哇哇大叫,身体跟着烈马不停地抖动,眼看就要被甩下马去。 这时,南宫澈骑马追来,他飞身跃上马背将缰绳抓过,用力地勒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宇文初云受了惊吓,一回身紧紧地抱住南宫澈,将满脸的汗水夹杂着泪水c鼻涕,一股脑的蹭在南宫澈冰蓝的袍服之上。 她一抬眼看着一双冰冷,眼光射寒星的眸子甚是嫌弃地看着她 宇文初云从来没有这样近的看过南宫澈,在她的记忆力里他只是一团白色的影子往来于皇兄的紫宸宫。 而如今浓密的剑眉之下是一双冷的能滴出冰的澄澈眸子,高挺的鼻子c绝美莹润的嘴唇钳在一张棱角分明c俊逸秀美的脸上。一袭冰水蓝的绣着白色竹叶花纹的锦袍巧妙地烘托出他潇洒c俊逸的风姿。 在她的印象里家中的几位哥哥都生的好看,尤其是自己胞兄,当今的皇上是她见过最英俊潇洒c俊朗不凡的美男子。 虽然今日她鲁莽地偷骑了南宫澈的烈云骏又被他以冷冷的一句‘我的马背上从来不载女子’而扔下了马,但她还是觉得南宫澈也像皇兄那样仪表不凡,她想着想着就盯着他腰间的白色玉佩痴痴地发笑。 大帐内的宇文焕卿见自己的胞妹不仅以一身玄色绣金云纹的男装偷偷的跟随营帐队出了宫,此时还在那看着南宫澈傻笑,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初云,你来这做什么?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若是坠下马来是非死即伤。朕要怎么向母后交代?” 宇文初云收起目光娇笑着说:“皇兄大选在即,妹妹我怕皇兄围猎有什么闪失,所以特来替家中皇嫂及未进宫的皇嫂来保护你的!”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听到她的话,不禁爽朗地笑了起来。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这古灵精怪的胞妹倒也没了怒气,反而觉得很无奈,微笑地摇摇头:“谢谢皇妹的保护,不过为兄有你五哥和澈公子的保护就足够,便不劳妹妹费心了!黛鸢,送初云公主回宫。” 初云见要被送回宫便撒着泼,不依不饶的与哥哥理论:“皇兄你就不能让我在这玩一下吗?每次出来都不带我!五哥自己都能出来玩了,你还老带着他!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哎呀,你们放开我,本公主自己会走!真讨厌,本公主讨厌皇兄,讨厌你们所有人,。”宇文初云嘟嘟囔囔的就被黛鸢领进的禁卫军架出了大帐。 她走后,宇文焕卿笑着对南宫澈说:“朕的这个妹妹很是顽皮,今日多亏你救了她。” 南宫澈拱手:“这是臣的分内之事,毕竟公主骑得是我的烈云骏,若是她出了事臣也有责任。” “你当然要负责任。本王看初云那样子,她若是真出了事一会要求嫁给你,让你负责到底!刚才若不是你救下她,估计她会特别希望从马上摔下来让你负责她一辈子!哈哈”宇文焕渊又打趣起了南宫澈。 宇文焕卿摇摇头,他拿天性使然的宇文焕渊是没有一点办法,南宫澈则目露寒光的瞪了眼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不以为然笑着说:“皇兄刚打了几只小兔子就谎称累了回了大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臣弟等人说?”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寒龙巨阙剑,一边悠悠地说:“这几日顾玉章的动静可是不小。先是主张在锦陵成立西域商会,说是便于管理,实则倒像是在为自己敛财。而后又因朕重修了芷兰宫而提出增加禁卫军的人数,还想把顾家军的一个校尉调到禁卫军营,这明摆着是想把手再次伸进宫里。” 南宫澈听完亦表情黯淡,他派的监视顾玉章的影卫也没给他带回什么好消息,他悻悻地说:“顾玉章行事谨慎,臣也没有发现到什么异常。只是皇上您有没有察觉到顾太后走后顾玉章似乎如释重负,反而能伸开手脚了。” 宇文焕卿微笑点头,南宫澈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正是如此!以前顾后在宫中,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顾玉章做任何事还要顾虑自己姐姐的安危。如今顾后离宫,朕反而失去了一个可以制约他,让他有所顾及的人。这或许就是逼走顾后所显现出的一个弊端。” 南宫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斟酌一番还是说道:“臣有一个办法,可以牵制顾玉章。” 宇文焕渊冷冷一哼,笑着对南宫澈说:“你不会又凉薄地想将被你退婚的淑菀郡主塞进后宫吧?” 南宫澈听到宇文焕渊如此一说倒是感到有些错愕,凉薄!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凉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赐恩旨 北苑围猎场的大帐内,南宫澈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被宇文焕渊给猜中了,被宇文焕渊一语中的后南宫澈失神了好一会儿。 南宫澈知道此做法的确有些凉薄,毕竟淑菀郡主只是一个待字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女子。但是现在他们无力动摇顾氏一族的权势,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顾玉章有所顾及,不会反扑地太快,才能争取到让他们足够强大的时间。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没错,看来敬王殿下也想到了此策!就是让淑菀郡主奉旨参选,进宫为妃。顾玉章尤为疼爱这个小女儿,就连成祖皇帝也对她是宠爱有加,不是还特赐‘诗苒’小字嘛?若她进了宫就算顾玉章可以不在意她的生死,那顾王妃陈书雪也断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淑菀郡主进宫便可使皇上多一枚棋子,使顾玉章多一丝顾虑。” 宇文焕渊听到南宫澈的话,虽然不入耳但是确有道理,毕竟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皇兄,淑菀郡主进宫不失为一良策。一则她不会是第二个景月兰。她是父皇和顾后为早逝的文皇帝所选定的妻子,若是文帝哥哥还在,她已然就成为了大梁的皇后。顾后是不会把自己的侄女,未来的儿媳训练成细作。二则她入宫为妃也就避免了顾玉章用她与其他世家联姻进而扩大顾家的势力。所以,南宫澈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宇文焕卿忽然想起了,数年前后宫中流传的一句歌谣:为君造好凤宸屋,待君如花及笄时。那时候文帝哥哥的后宫最高位份的女子也只是一个美人,他在等待她长大,要封她做皇后。如今美人待嫁,文皇帝却早已崩逝。想到这他竟为这一段有花无果c有缘无分的情缘而感伤。 宇文焕渊知道皇兄因景月兰之死而颇为感伤,如今又要搅进另一女子难免心生怜悯,便忙好言相劝:“皇兄?怎么了?您是不是觉得,用一个女子的幸福还制衡权臣有些下作?若是如此,你就对她好一些,宠一些不就可以了嘛!” “万万不可,皇上!淑菀郡主进宫后,你要对她敬而远之,绝对不能宠幸于她,亦不能亦不能让她让她怀上您的子嗣。否则,将适得其反。顾玉章的女儿若是受宠得子,只能让他如虎添翼。”南宫澈切切地说。 南宫澈此时确实有些难以启齿,因为这宠幸与否实属皇上的私事,轮不到他一外臣多嘴,只是眼下既然是有目的纳淑菀郡主为妃,自然就是要达到目的。 “澈公子的心不仅玲珑剔透还九曲百转,在下佩服!”宇文焕渊拱手作揖,揶揄起南宫澈。 南宫澈面带难色:“我是为了皇上的江山社稷考量,自然不敢不实言相告!” 宇文焕卿看着被自己擦拭的寒龙巨阙闪着冷凛的幽光,竟有一丝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怅然。 宇文焕卿回銮的第二日,一道责令淑菀郡主参选的谕旨便递进了顾王府,亦传遍了锦陵城。其他世家女子虽是奉旨参选不假,但淑菀郡主是皇上下旨钦定其参选,意义自然不同。世家门阀的小姐对这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淑菀郡主多少都含了一丝妒意 “闲人远避,切莫冲撞”一位着青衣的小厮在马车前卖力的喊着,还时不时的敲一下手里铜锣。长宁街的百姓见此纷纷回避,心中自知是豫王妃的马车,竟蓦然升起些许敬畏之情。 说起这位豫王妃,长宁街百姓向来是念其贤德,敬其仁孝。豫王妃未出阁前为英穆王府的淑葳郡主,是英穆王顾玉章的长女。 早年大梁与南夷连年征战,顾玉章常年带兵在外加之王妃陈氏身弱多病,家中姊妹兄弟又年幼,她便在及笄之年替母妃主事王府。她年纪尚幼却有一派主母之范将王府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为了免去长宁街百姓的迁移之苦挡了成祖皇帝为顾王府扩张府邸的恩宠。 而今,当年的长郡主已经嫁予成祖帝的二皇子豫王,从此更添尊荣。 “主子,顾王府到了,请您起身下车吧!”豫王妃的陪嫁侍婢绿翘掀起马车的舆帘,伸手扶出马车内的女子。 王府门前的小厮一见马车便知来者,一个眼明心亮的小厮赶紧从门廊里拿出车凳巴巴的送了过来,其他人纷纷给王妃作揖行礼,下了车的顾沛萱亦满脸笑意地向他们示意。 “绿翘,你让他进去通禀一声,请父亲到书房叙话。”顾沛萱说道。 绿翘快步走到门前,对门廊上的一个小厮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那小厮飞奔着跑到府里面去了。 顾沛萱迈着莲步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绣白玉兰紫色织锦的衣裙,衣裙之外罩了一件银丝绣玉兰的紫色纱衣,一条白色织锦绣紫兰的腰带系于腰间,腰带之上坠饰着一块白玉玲珑佩,玉佩下的流苏随着王妃臂肩的紫色披帛随风摇曳,此装扮更显其身姿曼妙。 她乌黑的长发绾成朝天髻,叉了一只累金丝镶碧玉八宝的凤钗,金凤口中衔着数串金丝穿就的黄玉髓流苏,映着她精致的脸庞,只觉她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她瞥了一眼小厮们,见他们嬉笑着围着绿翘,知他们久未谋面有话要说,也不催促绿翘,径自往书房去了。 绿翘与顾王府门廊上的一个瘦高个叫双喜的小厮寒暄了一阵。 “绿翘姐,这几日府里的主子可都不太喜乐,你在跟前伺候也要当心些!” 绿翘摇摇头叫他噤声:“快别说了,都忙去吧,我也得去伺候郡主了!” 小厮们倒也心领神会,不言不语地散了做事去了。 如今的绿翘已出落的婷婷玉立,娇媚可人,亦习得了顾沛萱的处世之道,心思细密。她自幼便被带入顾府,深知府里的规矩大,在这档口谨言慎行尤为重要,想到这她不禁加快了脚步也向书房赶去。 ------题外话------ 豫王妃此时出场意在起伏笔! 为君造好凤宸屋,待君如花及笄时。本文中,凤宸宫为皇后所居住的宫殿,与皇上的紫宸宫相对!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呵呵脱胎于汉武帝的金屋藏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无余地 “心儿姑娘,你也别恨我!我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个身着夜行衣,鼠眼横眉,一脸淫笑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这娇媚可人的小姑娘。 女子嘤嘤地小声哭泣,忽而见那男子淫魅的眼神,她哭声更加颤抖:“你,你,你别过来!你到底给我爹下了什么药,他硬要把我弄进宫去?” 男子捏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身量纤小却独具风流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姑娘放心,皇上的女人就是给我花子柒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碰的!不过,我可没给你爹下药,我向来只给女人下此药!哈哈我只是给令尊看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记满了他做得那些见不得人c露不得光之事。你若是不答应为我鬼主做事也无不可,我直接把这册子扔到宰相陈禀之的府上,你说这个刚直不阿的宰相会不会按着这册子上的记载,一件意件地去查?” 女子显得更加地恐惧,她身体裹着锦被瑟缩在床榻的角落里,肩膀不住地颤抖。 花子柒阴郁地笑着迫近女子,“别犹豫了,你别无选择!”说完,将一银制小方盒甩在女子的床榻上,“日后进了宫,你把消息写好放在此盒内,交给一个叫冯附的小内侍就可以了!美人儿,至于让你做什么,我下次来再告诉你!” 男子复又捏了捏女子的下巴,咂咂嘴:“哎,若不是要你进宫,老子即刻就办了你!哈哈” 男子将脸用黑布一蒙转身离去,踩着院墙便消失在青天白日之下 “父亲,女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我前几日并未接到你要回府的帖子怎么兀自就回来了,豫王殿下可与你同来?”顾玉章抬眼向门外望去,“你现在是豫王妃,回府之事要与豫王相请,切莫擅做主张!” 他见豫王宇文焕临并未同来,紧张的神情稍微松弛了下来。向书桌后的紫檀屏风瞥了一眼,便回到书桌前落座,又吩咐下人上了茶。 顾沛萱行礼起身后,落坐在鲤鱼戏荷紫檀桌旁的扶手椅上,端起侍婢刚刚送上来的瓜片,抿了一口,浓郁的茶香悠然入口。 品着此茶,她深知这是贡品瓜片在顾府就是皇家最昭然的恩宠。只是有时这恩宠就像细密又浓重的烟雾,让人看不真切,总是朦胧。想到这,顾沛萱的额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那是一种惶恐,身在顾府的惶恐。 她定定神继而悠悠的说道,“父亲,我回府自然会相告殿下,可是也没有必要费如此周章。我今日回来主要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妹妹进宫参选之事。”说到这她略有迟疑但迟疑片刻,放下茶盏又切切的试探:“父亲,您真的打算送妹妹进宫参选吗?” 英穆王顾玉章舒展的眉心陡然皱了起来,不无担忧的说:“你姑母也从果觉寺传了密旨,让苒儿入宫参选。” 顾沛萱轻轻的叹了口气,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丝丝愁绪,彷如朗月晴空忽而飘来几朵不合时宜的云,遮住了月华辉光,压抑住了月圆花好,只是此时的愁也是不合时宜地,因为这愁绪代替不了那注定的波澜与远行。 “父亲,姑母说是参选,可是苒儿可有落选的可能?以今时今日,顾氏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与皇室千丝万缕的渊源,她是一定会被纳选入宫的。届时她夹在两宫太后之间,皇后嫔妃之中,将如何自处?我等绝非贪恋权力富贵之辈,何必将好好的女儿送到那种不得见人的地方?” 顾沛萱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劈在耳边,顾玉章直觉振聋发聩,只是转圜的余地已经被自己封死,如今说什么都左不过都是为时已晚。 “为父的当然知道这些。只是皇上也已下了严旨叫苒儿入宫参选。皇上因为先帝与你姑母的缘故,已经对我顾氏一族颇为忌惮,此时我再拒不接受送女入宫,恐怕皇上的忌惮更甚,猜疑更重”。顾王爷低沉的说道。 顾沛萱颇为不解“皇上并没有见过妹妹,怎么会执意要她入宫?” 顾玉章叹口气也是无奈:“这其中的缘由,为父也不知。此事已无转圜,而今能容你我能思量的也只有她入宫后的周全。好了,你去拜见你母妃吧!她为了苒儿入宫的事儿已经不思饮食,夜不能寐多日。你去劝劝她,或许她还能开解几分。”说着拿起几案上的《握奇经》翻看起来,低着的眉眼既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悲戚,倒是脸色越发的阴沉。 顾沛萱抿了抿嘴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她知父亲心中烦闷不愿多谈,便俯身见礼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绿翘见顾沛萱脸色阴郁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跟在顾沛萱的身后。 顾沛萱的眉头皱的更加紧:“几日前,我托殿下面见皇上时提一下为苒儿指婚的事儿。心想着要是能在大选前指了婚,也就摆脱了入宫这档子事儿了。可是皇上却下了严旨要让苒儿入宫侍选,刚才父亲又言之凿凿的和我说姑母也传了密旨让苒儿入宫侍选,我不知道这是父亲有意让妹妹入宫的推说之词,还是王爷没有向皇上说起指婚之事!” “殿下断断不会辜负您的嘱咐的,可是咱们王爷也不至于骗您!八成就是皇上看上咱们家小郡主了,执意让她入宫?” “胡说!苒儿只是幼时随母妃进过几次宫,那时候皇上也只不过是离——” “郡主,小心!”绿翘见郡主口不择言要提及离宫,赶紧上前扶着她提醒到。 “苒儿长大在王府闺阁,虽说曾随母妃去过渔阳照顾父亲也确实进过几次宫,但是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况且皇上连锦陵都没出过,他们怎么可能见过。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但是无论是何缘故,妹妹怕是要走进那三重宫门了。” 顾沛萱抚了抚鬓发上的凤钗,想起母妃这几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便觉得很是心疼,便加快了脚步穿过莲花池去了慈安堂。 ------题外话------ 小助手:《握奇经》一本兵书而已,孙子兵法快被玩坏了,我换一本! 两个都没有余地,必须进宫的女人之间一定有故事发生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有阴谋 莲台书房内,顾玉章见顾沛萱已走,便对紫檀屏风后说“你出来吧!”只见屏风后一个衣着华贵c鬓角微白的老者一手颤颤巍巍的端着一只茶盏,一手扶着紫金螭吻束发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赌气似的将茶盏扔在了顾玉章的几案之上,茶盏里茶水粘连着茶叶撒了出来,溅撒到几案上的一柄端砚之上。 那砚台旁的一叠宣纸也晕染上了淡淡的茶色,茶水慢慢散开,犹如仙人凭借神力勾画着自然的图腾,只是少了章法的勾画到底只剩下一片枯黄哀戚。 老者也不理会顾玉章诧异的表情,自顾的抱怨着说:“你这书房建在湖中央雅致异常,可是这书房格局太小,藏个人的地方都没有,老夫拘在屏风后腿都麻了。” 顾王爷拎起茶盏把散了的茶叶收到了茶盏里,不看老者,也不恼,只是拿出一块绢帕仔细的擦拭着端砚说:“你就别抱怨了,要藏起来的是你,当然要受罪的也应是你!刚才萱儿的顾虑你也听到了,虽与你定远侯的顾虑不同,可事出一脉。只是苒儿不入宫,我们谋划的大事就又少了些胜算!” “那也不能让沛蕖冒险进宫去,且不说她进宫后不一定会得到皇上的眷顾,就算她宠冠六宫,她一介弱质女流之辈又能怎样?弄不好丢了性命,累及你王府!”定远侯如是的说,“还有,这事你就不能按下不提吗?为此搭上自己老命也罢了,还要连累女儿,你舍得?” 顾王爷放下砚台:“苒儿,我自然是舍不得,我岂会不想共聚天伦?若是没有那些前尘往事,我想我到死都不会送她入宫。只是,我不仅想保全她,让她一世安稳。我还想” 定远侯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哀鸿遍野c烈火熊熊的一幕幕。那是他竭尽忘却的过往,如今再次想起却依然清晰,细密的冷汗在脊背间阵阵发冷。 他猛地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那种沉稳到足够哀伤的口气说道:“趁早掐死那不该有的贪念!过了这么久,亲历者没剩下几个,老的老,死的死,何不让旧人旧事如云而逝?聊度余生或许才是我们这些人唯一的出路!” “你说我贪心也罢,痴心妄想也好,我还是希望苒儿能为她自己c为家族尽一份心力!何况就像你所说我们都老了,他日到了黄泉尽头又有何颜面去见故人?事到如今我除了寄望于皇帝,我还能如何?前朝有我们这些让他忌惮的老臣,而后宫除了靠苒儿,我还能靠谁?” 定远侯心中知道这只是一场与皇权的豪赌,赌输了,自然是大厦将倾,满门凋零;但赌赢了,便是沉冤昭雪,青天红日。 他的眼神黯淡地如一滩死水,顾玉章的三问他无从回答也不能回答。因为这些年除了看尽日薄西山的哀惋,便是数不尽的幽幽梦魇。 他早已不是驰骋疆场c无惧无畏的章启瑞,他对他们的死除了哀悼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敢做。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高高在上的主上们,寄托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只是日复一日的期许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失意。 他不由地望向了书房外湖中那株摇曳着c开得极洒脱地白莲,若有所思,出神了好一会儿,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对顾玉章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便颓然的走出了书房,消失在那片摇曳的莲花尽头 顾玉章的嘴角则显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远处的锦陵城外,烟波湖内接天莲叶碧,白荷盈盈欲滴,亭亭玉立,这一片荷塘依旧不见颓败的景象。一袭月光白锦罗衣裙,头带白纱斗笠的女子执剑立于岸边,斗笠周围的白纱随风飘摇,身姿绰约。 “灵娈,我们该启程了!”一个相貌俊逸,长身玉立的男子牵着两匹马向女子走来。 “我想去锦陵!凌霄师兄,你自己去找鬼主可好?对于师兄来说,解决一个区区的花子柒还不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女子淡淡的说道,声音冷绝。 “血凝剑既然给了你,自然归你支配。你想用它去锦陵杀谁是你的事,我自然不会过问,只要你雪灵娈剑落不悔!”男子不挽留,只是将一匹马的缰绳放在她的手里,便鞭策马离去。 女子将剑拔出,蹑影追风,手起剑落,她脚下的一朵白莲应声而落,花瓣飘零 此时慈安堂内传出阵阵古琴之声,细细听来竟是《石上流泉》,此曲音节古旷和畅,清实闲逸,听闻者仿佛置身溪泉青石之上,山林自然之中,继而寄情山水,结盟泉石,使人心旷神怡,忘忧得乐。 古琴旁端坐着一女子,芊芊玉指取音清实圆满,刚柔相济,方圆结合,指法甚是娴熟。而这独具风流的女子便是那个御赐小字诗苒,即将远行却妄作不知之人——顾沛蕖。 一曲毕,顾沛蕖用手指拨了拨琴弦,手腕上的犹如一汪绿水的翠玉手镯轻叩琴板,发出一声闷响。她的眼中看不出愁思亦看不出哀怨,犹如一潭静谧的死水,波澜不惊。 顾沛萱摇着头:“你还有心思弹琴?” 此时,顾沛萱正握着陈雪如的手,陈书雪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含着脉脉温情,那灼灼的眼神更是直入心底。顾沛蕖把古琴收起交于侍婢绿蔻,起身坐到陈书雪的身边:“不然呢?我虽然不知当今圣上品貌如何?但既然能做皇上,总不至于还不如因雅妓退我婚事的南宫府二公子吧?再说大梁自古美女如云,我还未必入得了他的眼呢?” 顾沛萱闻妹妹此言更觉无奈,想来苒儿还是太任性单纯。 顾沛蕖眨着澄澈如水的眼眸又说道:“虽说智者千虑,但我们此时的思虑也未免言之过早。想我顾氏一门是何等显赫,若我都如此忧虑,其他人家的女儿岂不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了!” 陈书雪和顾沛萱听她如此说便不再做声,心中自知这不过是诗苒对她们的宽慰,又有谁不知正是这份显赫才让顾氏一族惶恐至今,芒刺在背。 “王妃c郡主,孺慕厅已经摆膳了,王爷让我请您们过去用膳!”此时,管家邵生走了进来,弓着腰作揖恭声道。 席间,顾玉章对入宫参选一事儿只字未提;王妃陈书雪亦不言不语的为两个女儿和自己的丈夫布菜;顾氏姐妹亦了然其意,默默的吃着这些平时喜欢的菜肴。 饭后,顾沛萱见父母都有疲乏之态便喝了盏茶回府去了。顾沛蕖见此也起身见礼拜别父母回房去了,而顾玉章见她离去的背影,脸上依旧藏着丝丝笑意 ------题外话------ 小助手:顾沛蕖,芙蕖也,莲花也!还是一株被设计的莲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暗伤神 回去揽翠苑的路上,绿蔻提着灯背着古琴,一路小心翼翼,嘴里却又开始絮叨:“郡主明明就不想去参选,为什么还委屈自己,不肯与王爷他们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抗旨不遵?只能让他们更忧心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郡主得皇上宠爱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看着一脸懵懂的绿蔻,顾沛蕖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自从姐姐嫁入豫王府的那一刻,她仿佛也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只是不想南宫府的退婚将自己推向了奉旨参选,而一切来的这样突兀与措手不及。 而眼下绿蔻怕是也要随她入宫,想到这顾沛蕖试探的问:“我若进宫,自然也是要把你带进去的,你就一点都不怕?” “主子在哪我就在哪,我才不怕!您还没告诉我,为何进了宫就有千般的不好。” “哪里是好与不好那么简单,只不过人心不同,我又志不在此罢了!自古君王坐拥三宫六院都薄幸寡情得很。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将一生韶华付诸冷壁深宫,有多少女子容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就像我的姑母先贵为皇后,后贵为太后,可是到头来又能怎样?”顾沛蕖绞着手上的杏粉色绣白梨花的绢帕,似不以为意的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宠爱,等皇上宠爱的女人多得都能排出长宁街了!” “主子,听您这么一说,那咱们可不可以不进宫啊?” “你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吗?顾家虽一门荣耀,可追根究底还不是宇文家的婢仆。这天下,这一切,说到底都只是他一人的。” 转眼到了染竹阁外,只见大丫鬟侍书站在门口焦急的问绿蔻,“怎么才回来?晚上的风冷,司棋去给郡主送斗篷了,也不见你们一起回来。” “怕是走岔了,回来的路上我们没看到她啊!”绿蔻搓了搓了手,把灯笼交给侍书,一转身自个儿先钻进屋子去了。侍书白了眼绿蔻,对顾沛蕖说“主子,您快进来!仔细冻坏了身子,马上就入秋了,总觉得这风凉飕飕的!”侍书忙打起门前的竹帘。 远处,一只信鸽消失于暮色之中,只见一个鬼祟的身影小心翼翼的闪进了染竹阁所在的揽翠苑,只是不多时那信鸽便被射了下来,被一身着葛色锦服的男子捡走了 染竹阁,顾沛蕖的闺阁,翠竹依依,画眉声声,依旧雅致的像往常一样,只是不知这看似平常的一切还能拥有到几时。 顾沛蕖坐在花梨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侍书见她此状心中自是明白,自从入宫参选的事定了下来,郡主越发地安静,总觉得看什么的眼神都异常冰冷遂忙说“主子,水已经打好了,您早些沐浴更衣歇息吧!”侍书说着拆下了她的发钗,梳着她洒落的长发。 顾沛蕖抬眼望了望窗外那满天繁星的苍穹,浩渺如斯,深邃如斯,泛着清冷白光的星子依云掩映,越发衬得那里是无边无际的浩瀚,顾沛蕖忽而觉到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耳,竟有一丝释然,幽幽的说道:“纠结前路,而前路向来不可知,也唯有安之置之。” 转眼到了入宫参选的日子,该来的还是按部就班c不疾不徐地来了。 “芸儿,把这支累金桂花缀玉步摇帮我插上!”梳妆台前的女子傅粉施朱,美衣华服,正在发髻上摆弄着各式钗环。 “小姐,这支步摇虽然制作精良但是奴婢还是觉得这支金凤吐珠展翅步摇更好看,华贵异常!”婢女说着拿起步摇往女子照着发髻比对着,女子见状不耐烦推开她的手。 “你懂什么?凤凰是百鸟之王,在我朝只有皇后,位份高的嫔妃还有公主c郡主c王妃等一品夫人才能佩戴。何况我这支步摇是乾朝旧物我现在带着它去选秀,那就是僭越。” 说着拿起累金桂花缀玉步摇:“而这支步摇小巧精致又是桂花的样式,正合蟾宫折桂之意,而现在又正逢八月,带这支步摇不仅应景还有好意头!”女子说话间还无比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我女儿真是好见解!”这时一位美妇人悄然来到妆台前,拿起累金桂花缀玉步摇插在了女子的发髻上,又甚是仔细的左右对称一番,扶起女子,只见这步摇配上女子鹅黄色锦缎华服显得她格外的端庄秀美。 “婧妍,只是母亲还是有几句话要交代。此次选秀到底有别往年,这次是在朝中亲贵大臣之女中挑选,所以无论选的谁,到底都是亲贵重臣之女!虽说你父亲官居二品,冯府在锦陵也算有些名望,但与四大世家相比则相去甚远,所以此次进宫的佳丽出身高门显贵的大有人在。尤其是世家之首的顾王府,那可是一门显贵。” 冯夫人说到这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母亲有句话尤为重要,有些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但也要做到心中有数。你要知道淑菀郡主的亲姑母就是顾太后,顾后虽眼下失势,但她曾权倾朝野,你要知道皇家权柄向来波云诡异,谁又能预料以后如何?且我听说顾氏郡主有倾城之貌,所以你若与她相见,一定要以礼相待,切莫冲撞于她惹出麻烦来。” 冯婧妍朱唇轻启端起芸儿递来的茶微微的抿了一口,悠悠地点点头。 “还有,入宫参选不要太出挑也不可太稳重,皇上左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到底还是喜欢天真烂漫的女子。但是我朝女子女德尤为重,所以女儿应该在圣驾之前需要怎么表述想必不用为娘的提点。” 冯婧妍微笑的点点头,不禁在心中盘桓起如此凸显自己的优势,让皇上能属意于自己,只是出身不显贵的她自是暗自神伤 ------题外话------ 小助手:身份显贵的暗自神伤 身份一般的也暗自神伤,看来后宫是条不归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大雁来 “尊主,咱们的人已经飞鸽传书说是顾王府的局已经布好了,属下已经通知了毓秀宫的碧月,她会找个时机将今日顾王府即将发生的异相透露给贤妃。”一个身着墨青色的女子小声的说到。 “很好!挑起后妃之间的争斗让她们内耗才能分散宇文焕卿的注意力,我们的事才能徐徐图之!”一个妖娆妩媚至极的声音从一红色烟绡帐内传了出来,“只是这传书之人,我总觉得她并没有那么简单。你要仔细留意,若是发现她有二心便杀了她,千万不能因此而让他人渔利。” “属下会留心她的,她在顾王府蛰伏数年应该是忠心耿耿!” “人心难测,贱若蝼蚁之人难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小心看着她为好!” 身着墨青色的女子点头允诺便匆匆退下。 此时,顾王府宁静得到似往常一般。虽说今日是郡主进宫侍选的大日子,但这顾王府接待御驾已不下数十次,府里的婢仆下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依旧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忽然一队南飞的大雁,呼啦啦的落在了染竹阁竹林旁的空地上,呕呀的叫了起来,瞬间打破了宁静—— 内府里的丫鬟婆子怕扰了主子们的清静就纷纷跑来驱赶,但是这些雁儿仿佛笃定了一般,来回的兜转不肯离去。 “郡主,紫竹林旁的空地上不知怎么来了一群大雁,怎么驱赶都不离去。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绿蔻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微红的脸颊显得兴奋又局促。 在一旁为顾沛蕖梳头的侍书叹了口气,“都这个时辰了,你还有心情看大雁,没瞧见我们俩都在忙嘛?” 想来绿蔻跟她的亲姐绿翘进府也有些年头了,但是这急三火四的脾气却一点也不见收敛,虽是顾沛蕖身边的掌事丫鬟却事事都由司棋和侍书操心。 “这个时候大雁不应该南飞啊!怎么落在我的揽翠苑呢?走去瞧瞧!”顾沛蕖捋了捋头发说道。 走近竹林,顾沛蕖看到内府的丫鬟婆子都在那驱赶雁儿,样子很是狼狈,有的还跑掉了鞋,便咯咯地笑着喝止众人道: “哈哈你们都且住手,这些雁儿既然来此定是有原由的,何故追逐不舍?尤其是你,陈妈妈,你的鞋都跑掉了!” “郡主金安。”一众丫鬟c婆子看郡主来了纷纷敛容整衣,忙见礼问安,姓陈的婆子更是不好意地避让开来。 顾沛蕖猫着腰小心翼翼接近雁群样子犹如稚童,十分娇俏可爱。 她见一群鸿雁聚在空地上,有几只惊恐的站在院中的亭沿上,它们的羽毛光洁盈润,暗红带黑的长喙或啄着羽片,或啄着地面的残谷。 “都散了吧!想必是小厨房的师傅不小心把谷物洒在了这才引得它们来此。吃光了这些残谷,它们自然就飞走了。”众人一听郡主如此说便都悻悻的走了。 看了一会儿,她转身穿过回廊准备回房去。 绿翘紧跟着走上前来嘟着嘴一脸新奇的问:“主子,你觉得大雁可好看?” “落在地上的倒底还是少了翱翔天际的洒脱。” “咱先不说洒脱与否,我觉得这是可能是个吉兆。”绿翘这么一说,司棋倒是瞥了一眼大雁很是得意的笑着。 顾沛蕖等人再一进屋便看到侍书正在摆弄妆台上各色珠钗,平时不用的珠宝匣子也被侍书一一摆出,还有一盒盒香粉黑黛,一时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本就不喜太多的粉饰雕琢,便随手拣了一支白玉梨花簪带在了发髻旁,又带了两只白玉耳坠便准备起身要去慈安堂给父母请安。 司棋见状忙拦住她诧异的问“郡主,你就这个样子去面见皇上?” “有什么不妥吗?” “是不是太过素雅了,别人家的小姐恨不得钗玉满头进而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可您倒好,不带凤钗又不带步摇,哪像个有品级的郡主啊?宫中礼制不是有品级的女子须着盛装吗?”司棋诧异的说。 “别人珠玉满头那是别人的事,我这个装扮本就既不失端庄也不失姿态,没什么不妥!”顾沛蕖知道司棋是个较真的人也懒得多和她理论,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多么想素面朝天,不入御目。 此时,陈书雪已经进了染竹阁,她看着打扮如常的顾沛蕖,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书雪走过来帮顾沛蕖整理了下肩上的烟纱,又扶了扶她发髻上的珠钗,转身对绿蔻她们说,“我准备了郡主喜欢吃的枣泥山药糕还有青果子酒,你们一会儿带到马车上让郡主用一些,还有入宫后谨言慎行!”她们听了赶忙连声答应,“请夫人放心。” “母亲放心,凡事还有我。女儿去去就回!” 王妃陈书雪自知女儿自小便深知宫规也没有其他要叮嘱的,如今唯有顺其自然而已。 顾王府门口已经准备了送她们进宫的马车,管家邵生亲自赶马车送她们进宫,顾玉章还钦点了一队府兵相送。 此时,长宁街上的摊贩们正在摆弄琳琅满目的货品,迎接这一日的兴隆。顾王府这一队前行的车马卫队显得突兀而叨扰,叨扰了行人的闲情逸致也惊觉了众人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他们驻足观望,他们望眼欲穿,一边感慨着世家女子的奢华贵重,一边叹谓自己敝履草芥的命运。片刻的嘈杂终又恢复往昔,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而此时南宫澈则骑着烈云骏站在街角,神色淡然地望着顾王府远去的马车,他如释重负,心想还好没有生出什么变故。 车中的顾沛蕖挑起竹帘看向窗外,心中竟生出一股艳羡之情,随即又有些感伤。此一去,结果如何,因缘如何,她是猜得到的。 锦陵东市的世间繁华c烟波湖内的碧叶红花,雾云山边的日落云霞,塞外草原的驰骋骏马,还有渔阳灼灼其华的百里桃花那些被她珍视的地方都再与她无关。 不过,她还是要为自己搏上一把 “那就是顾王府的马车吗?”一袭月光白色衣裙,头带白纱斗笠的女子执剑立于街边酒楼的窗下,看着顾府的马车卫队从楼下经过,用极其清冷的语言问道。 那低沉清冷的声音,犹如秋后雨日里的檐下,淤积的水滴重重的坠落于青石板上,激起冷决而沉闷的回响。 酒楼里的小二瞥了眼马车,嬉笑地说道:“今日是皇上选妃的吉日,想必是顾王府的淑菀郡主奉旨进宫参选去了。世家的女儿不是嫁入皇室贵胄之家就是入主皇宫为妃,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姑娘,您看小店还算雅致,口碑也不错,要不要小的再给姑娘上两个我们这的招牌菜?” “不必了,你下去吧!”白衣女子口气和缓的说道。 “那您慢用,有吩咐招呼小的。”店小二便应声下楼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白衣女子望着顾府的马车,直至那方形车舆四角上垂落的金色流苏看得不再真切,她才缓缓落座,摘下斗笠,酌一杯清酒一饮而尽,脸上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章就是15章 天啊,今天一时疏忽,把数字写错了呜呜其实16章就是15章,但是今天改不了了!明天改过来~ 另外:由于本人是新人,不太了解大家的阅读习惯(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说,因为点击量着实有点惨淡啊!呵呵)所以以前的章节发布的字数太多了,大家读有点累,所以进行了调整!但是内容未变!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请谅解!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磨练自己的写作技巧,为大家奉献好的情节,好的作品,拜托拜托喜欢的人可不可以添加收藏啊,给大大一点进步的动力好不好?感激不尽! 以后我每天都会更新2000字左右的文文,希望大家会喜欢!谢谢家!。xiexie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顾诗苒 如今的皇宫与顾沛蕖儿时所见已然是大不相同,却更现天家气派!一路上亭台楼宇不绝,绿柳周垂,流水环绕,芳香迎面。虽说已是秋实八月但空气中还是有一股子淡淡的甜香,让人觉得仿佛仍置身于四月暖春之中。 只见前方忽然变得宽阔起来,半杖高的汉白玉牡丹宫灯立于阶前,青白色大理石台阶缓缓而上,瑶华台的宫殿楼阁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青蓝色的琉璃瓦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抹抹幽蓝,仿佛是潺潺的流水生出了粼粼的波光。 绿蔻和侍书她们则被宫婢引到他处等待,顾沛蕖径自缓缓踏阶而上,忽而见到了檐角的青鸾鸟被雕刻的甚是生动,似要展翅待飞冲天一鸣。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瑶华台的正殿平台也已到了眼前,只见两侧站着几十个女子,年龄和她一般大小,个个衣着华美,钗环满头,正都凝视着有些晚到的她。 她们挑衅的目光下,顾沛蕖竟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站到哪一侧为好,只见一太监走了过来见礼道,“主子可是淑菀郡主?” “正是”顾沛蕖俯身见礼。 “奴才等候多时了,还请郡主与奴才向前来!” 顾沛蕖莞尔一笑:“有劳了。” “郡主?她就是淑菀郡主!” “不顾天家威严,竟来的如此迟。” “长得,长得也不过如此嘛!” 听到两边传来窃窃私语,顾沛蕖懒得理会,只一面好奇地打量起殿内的陈设,一面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瑶华台正殿的云蝠八宝团纹门已启,殿内布置的清新雅致又不乏端正宝华,一件紫檀木雕金龙吐水屏风立于鎏金九龙椅之后,龙座上摆着明黄锦缎绣紫云纹靠枕,龙座下是黄花梨镂雕龙翔九天云纹脚踏,自上而下亦是一股帝王气派。 而两把规制不同红木双凤牡丹椅分列两侧,两套正红锦缎金丝绣双凤椅垫在列,让人望之便知是太后与皇后所用之座,而另一把红木云纹孔雀百花椅上则是绣白海棠棠红椅垫,想来是妃嫔所用。 龙座凤椅前的几案上则陈放着西域七彩琉璃盘,盘中盛着佛手瓜c红葡萄等鲜香瓜果,一件釉里红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里飘出几缕香气。 顾沛蕖见此陈设虽然略显简单但也合宜庄重。 此时的冯婧妍心中正盘算有品级的顾沛蕖为何不穿朝服,一身常服也就算了,竟还如此素淡。 听别人一直窃窃私语,她才定睛细看,只见那是一个身穿粉蓝色绣白梅织锦衣裙的女子,长及曳地的裙摆上绣着点点白梅,腰间束着一条月光白织锦云纹腰带,腰间的宫绦之上系着一块半月形的碧色玉佩,玉佩上打着墨绿色的流苏。而衣裙之外罩了一件长及裙摆的粉蓝色绣白梅薄纱衣,手里挽一条墨翠色的曳地烟纱。 再瞧她乌黑细密的青丝用两支白玉簪子挽成了略显松动的弯月髻,发髻后垂着乌黑的长发系着一条坠绿玉髓的丝绦,而发髻旁则插了一支累银丝镶白玉梨花坠露钗,耳上挂着两支雕琢成梨花苞形状的羊脂玉耳坠。 细看来,她身量纤纤虽粉黛未施却依然面若冠玉,肤若凝脂,修长的小山眉下双目若盈盈秋水,唇若朱樱,齿若榴贝,尤其是眉心有一抹浅淡却易见,看似花钿的红色印记映着她白皙的玉面,只觉她超凡脱俗宛若仙子。 在场的女子虽无不明艳动人,唯独她尤如出水芙蓉,天然雕饰,不张扬c不谄媚却已绝色倾城,冠绝天下。 冯婧妍盯着眼前这位淑菀郡主,想起母亲今早说的话,只觉脊背微凉,一股寒意。 顾沛蕖在掌事太监的指引下站在她们的正前方,她听到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便微微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鹅黄绣着橘色萱花衣裙的女子正盯着她看,女子杏目含水,杨柳弯眉,乌密的发丝挽成高髻,发髻上插着一对累金丝黄翡步摇,华美异常,自有一种雍容典雅之姿。 女子看顾沛蕖望着她便微微含笑点头示意,顾沛蕖亦向她微笑见礼,心想来选秀的女子果真个个艳丽,自己落选有望。 “众人跪迎圣驾”只听刚才领路的公公猛然道。顾沛蕖赶紧转身,与一众女子行跪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的呼声在这里反复回荡,空旷的瑶华台回声阵阵。 “平身”一种恰若流水击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么的清明婉扬却又透着一股清冷,磁性,甚是动听。 “谢陛下”众人起身。 “阶下诸人,皆系出身名门,端庄淑睿,风姿俊雅,遂哀家下诏,召尔等入宫参选以充宫闱,今日哀家携皇后贤妃与皇帝一同观选,尔等若得入宫门,当以尽心力于陛下,勿负哀家盛意。” “谢太后隆恩,我等谨记。” 得以起身后,顾沛蕖低头看着脚下光滑如镜的汉白玉砖,已渐高升的艳阳照在石砖上,石砖波光盈盈,也透这一丝微热。想来可笑,自己和身后的人仿若待价而沽的货品站在日头下任人挑选。 “简严,开始!”流水击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淑菀郡主顾沛蕖,英穆王顾玉章与清河郡主之女,年十七。” 正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原来自己才是第一个被估价的珠子。 她向上施叩拜大礼,待礼毕,低着眉眼大声说道:“顾诗苒,参见皇上c太后c皇后c贤妃娘娘,愿吾皇千秋鼎盛,太后万寿安康,皇后千岁金安,贤妃娘娘吉祥万福。” “顾诗苒?”一年轻女子声音里透着一股祥和却又澹澹地问道。 “皇后娘娘,刚才不是说是淑菀郡主顾沛蕖吗?何来诗苒之名?”又一个妩媚的女子之声响起。 顾沛蕖猜想说话必然是皇后和贤妃,不过她话一出口,虽知失言却成竹在胸。 “此乃臣女小字,因成祖钦赐,家父慈母常唤我此名,所以一时疏漏,望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见谅。” “无妨,朕知道父皇钦赐你小字之事,当年就寄望你能如诗似画。”此时能听到这句话虽觉如清泉沁脾却非她所愿。 戚太后的声线里有抓住错处的洋洋自得也有轻蔑鄙夷的冷决:“想我大梁世家女子才得有名讳,而小字闺名唯有出嫁之日方可告知夫君。当年成祖皇帝念你是个粉娃娃长得讨喜,另赐小字以示恩宠。只不过时迁事移,你既已及笄,该本着身份自称名讳如此才方合礼制,况且你的身份到底有别草芥平民之女,当自知自重,不要坏了女子的德行!”。 戚媚的嘴角凝着笑意,她在心里不住的问那个已经离宫避祸的女人:顾玉眉你看见了么?哀家现在在刁难你嫡亲的侄女,刁难不可一世的顾氏族人!哀家不能从你身上讨回来的,都要从这个女人身上讨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初相见 戚太后的话犹如一阵凛冽的寒风甩刮在了众人的脸上,这裸的训斥,明面是训诫顾沛蕖谨言慎行,实则暗讽淑菀郡主顾沛蕖有失世家女子风范。阶下众女子中亦不乏有人被吓得花容失色,进而反复思量自己要禀明的话语,万不可步了淑菀郡主的后尘! 两宫太后早有嫌隙,此时戚太后口出此言,顾沛蕖却一点也不意外,即便戚太后语气甚为刺耳,言语严厉,她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颜色不改地行礼又朗声道:“既是成祖帝钦赐,知此赏赐者甚众,小字亦会被他人知晓,何来臣女不自重之说?再者天家荣宠自然是合乎礼制,又怎有不合礼制之分?皇帝天赋皇权,金口玉言,又怎会时迁事移?太后此言,臣女认为不甚妥帖。臣女不才但也深知忠君仁孝之道,言行不敢有失。既然太后娘娘认为今日臣女殿前失仪,有违女德,那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众女子听顾沛蕖当众顶回了太后的训诫都惊出了冷汗,戚媚面色冷峻,狠狠地剜了眼顾沛蕖,心想这丫头竟然占尽了口舌之利。 皇后郑雪如淡然一笑赞许的看了眼顾沛蕖,瞥见太后面色尴尬便奉上秘色牡丹盏和颜悦色又不失庄重地圆场:“母后,这是臣妾取寒菊c茉莉c玫瑰与清晨荷花上的露水烹煮的荷露茶,入口甘甜,芳香馥郁,您尝尝。” 宇文焕卿则面色如初,仿佛刚才的唇枪舌剑不曾有过,顺手也拿起茶盏清嗅浅尝几口:“皇后有心了,果真馥郁芬芳,入口又不失清冽。” “皇后娘娘向来喜欢在这些巧宗儿上花心思,什么晨露霜雪都收了做茶。臣妾以往觉得皇后娘娘惯得清闲,免不了有这雅情逸致,现在臣妾算是知道这妙处了,这茶果真好喝!”此时贤妃莫芊儿圆润的朱唇溢满华彩抿成一抹清浅的微笑,这笑容终究有几分暗凉的嘲讽。 顾沛蕖听出贤妃明着赞茶实则暗讽皇后无宠,心中暗叹皇宫里的女人果真都会绕着弯子的编排人。 太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眼底的愠色减了几分。 皇后郑雪如不睬贤妃,面色若常:“臣妾的小字虽非钦赐,但也时常被家人呼唤,想来也是累年的习惯,都是小节着实无碍。母后是宫中重规矩c知方圆的表率,训诫的极是,淑菀郡主应当谨记!淑菀郡主,现下可否让皇上与哀家一睹芳容?” 顾沛蕖只得抬起头,竟一时间与宇文焕卿四目相对。只见宇文焕卿墨色长眉下是一双灿如星辰却温若清水的双眸,深邃中闪着一股凛然的英锐之气,使人与其对视间,一股寒凉夹带着温存直入人心。他白皙的皮肤似凝脂般温润如玉,那宛若雕琢过的五官轮廓更是棱角分明,鼻子也尤为英挺,只是他微薄的唇却不见太多血色,少了一丝红润。 顾沛蕖不曾想当今圣上竟长得如此俊逸,只见他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见状她忙低下头。 她再回想皇上那淡漠的笑意竟然有些心慌,心中不住地思量:是笑我出言有误顶撞太后还是笑我冒犯天威,抑或者是笑我愚不可及? 转而又一想,倘若刚才的破釜沉舟能够让我如愿落选,那方才的莽撞与冒险就是值得的,没错很值得!只是万万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生得这样好看 她暗自地想着想着脸上竟不自觉地挂上了丝丝甜笑。 一时间却不见有人说话,四下寂静异常。在座的人只觉有一束光亮从眼前这个女子散发出来,那是一种炫目风仪所拥有的灼灼光华。 她犹如一株清澈纯然又美的惊心动魄的芙蕖傲立于前。在场的太后c皇后抑或者贤妃虽均有妒色,但却都在此刻选择了沉静,唯有这样的安静沉稳才能成就女子对于自惭形秽不着痕迹的掩饰。她们不想自己毕生的美好华妍,在此时都化成了昨日蒙尘的黄花。 忽而,皇后郑雪如开口问:“皇上,您方才说什么?” “朕朕没说什么!诗苒之名,郡主当之无愧!” “谢陛下赞誉!”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这么说,心底不禁一紧。 太后见皇上没有训示顾氏丫头还甚是赞许,回过神来,不满地发出一声轻哼。 “郡主请随我来。”此时皇上身边的内侍主管大太监简严见此,赶紧把顾沛蕖引到一旁叫她于此处等待。 借此时机,顾沛蕖微微抬眼偷瞄了一眼太后。她虽人到暮年却风姿依旧,高高的发髻上戴着朝晖九凤嵌宝金冠,九凤口中吐出九串红宝串就的流苏,端阳下闪烁着夺目璨烂的光芒。她脸庞光泽红润,尤有当年风姿,因为刚才自己的顶撞她满脸愠色,无一丝笑意。 太后旁边的郑皇后亦是端庄秀美,而贤妃娘娘在太后左侧,看不真切,只有那棠红色宫衣甚是夺目,如一团燃烧着的灼灼烈火。 她又鬼使神差地看看在自己左前方的宇文焕卿,心想先帝在时,我怎么不记得曾见过他? 细看来他束着嵌宝紫金盘龙冠,耳边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一件茄紫色的龙袍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更觉其俊逸不凡。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的他既有武者的英姿勃发之态,又不失书生的俊朗儒雅之姿,当然他的身上更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高贵气质,想来古今坐拥天下的帝王当如是也。 宇文焕卿忽而瞥见顾沛蕖正肆无忌惮的凝视他,竟又对她淡然一笑,那个笑容却犹如一阵冷风吹过来令人寒噤。 见此,顾沛蕖慌忙收回目光看着脚下那一块块祥云福禄寿的青砖,心里却又是一阵慌乱,慌乱中夹杂一丝酸涩又仿佛带了一丝甜蜜,她脸上却跃然浮上一层娇羞地红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笑红颜 “御史中丞薛琦之女薛馥雅,年十六。” “臣女薛馥雅拜见皇上c太后c皇后c贤妃娘娘,愿吾皇千秋鼎盛,太后万寿安康,皇后千岁金安c贤妃娘娘吉祥万福。” 这位女子穿着粉桃色长裙,梳着飞仙髻,发髻正中插着一对金丝嵌红宝的宝蝶步摇,眉心处坠有一红玛瑙镂刻的眉心坠。她两片弯眉似蹙非蹙,一双杏核眼顾盼含情,圆润的脸颊似片红霞与薄唇相得益彰。 站在一侧的顾沛蕖也欣赏起这御阶下的美人,心想人面桃花正是如此。 皇后与贤妃点了点头,宇文焕卿拿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不见多余表情。只是这位薛小姐甚是局促,微低着头手里不停的绞着娟帕,脸也越涨越红。 简严示意其退下,继而念到,“户部右侍郎冯傅琛之女,冯婧妍,年十七。” “臣女冯婧妍拜见皇上c太后c皇后c贤妃娘娘,愿吾皇千秋鼎盛,太后万寿安康,皇后千岁金安c贤妃娘娘吉祥万福” 顾沛蕖见站在台阶下的冯婧妍就是刚才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的女子。 “冯侍郎之女果真艳丽!”戚太后露出满意之色,脸色也温和了许多。 冯婧妍这样的女子却有让人见之欢喜的风韵,她美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没有顾沛蕖的风华绝尘之姿,却犹如一朵开在初春的娇色杏花,美艳动人让人不忍移目。 “太后谬赞了!”冯婧妍谦恭的笑着。 “可通音律诗书?”宇文焕卿淡淡地问。 “臣女尤善琵琶,诗书不甚通,但自幼家父家母就已教导臣女研读《七戒》c《孝经》,我深知作为女子,女德为要” “诗书乃文人雅士之物,非女子能通,女子德行尤贵。”太后甚为赞许的说,继而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沛蕖。 “母后说的极是!”皇后郑雪如附和道并示意冯婧妍退下,她立于薛馥雅的身侧。 “户部员外郎姜承志之女姜怀蕊,年十六。” “臣女姜怀蕊拜见皇上c太后c皇后c贤妃娘娘,愿吾皇千秋鼎盛,太后万寿安康,皇后千岁金安c贤妃娘娘吉祥万福”一位青衣女子行叩拜大礼。 这就是顾沛蕖在崇华门看到的女子,她身着碧色织锦华服,细密的乌发梳成单螺髻,一条青色的丝带飘于发后,发髻一端插着一具翡翠玉兰步摇,额头前挂着一串珍珠抹额,眉心一抹银花钿。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眼角一颗开明痣,鼻子小巧白皙,樱桃小嘴红润有光泽。 她的出现犹如一抹在冬日里春绿,格外地亮眼,她人虽看上去娇小却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甚是讨人喜爱。 贤妃似乎对其青眼有加,问了她许久的话。接下来又是一美人上前,“京兆府尹楚云之女楚芙心,年十六”。 “少府监少监施坤之女施文柳,年十六” “国子监博士许世师之女许安易,年十五”。 “通州司马沈君山之妹沈傲云,年十七” “太常博士郦复廉之女郦代真,年十八”。 侍选女子,一一上前。高阳之下,顾沛蕖已经站了两个时辰。时到正午,可是这场瑶华台侍选却仍未结束。 她饿得两眼昏花,站得腰酸背痛,御阶下的各色美人早已无暇相看。 她偷偷向上瞄了一眼见宇文焕卿等人,见他们正在审视台下所站女子,她便用右手扶了下纤细地腰肢,来回地扭上一扭以解久站的酸涩,那犹如被人用麻绳捆住了一般的身躯终于的有了一丝舒爽之感。 抬眼间,宇文焕卿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无比诧异地盯着她,她忙站好垂下眼帘不与其相对。 宇文焕卿回过头,冷冷一笑,心想这顾沛蕖倒底还是个娇生惯养c不安分的小女子。 过了许久,耳边只剩下秋蝉的嘶鸣,尖锐聒噪又歇斯底里,这个声音让人也跟着焦躁不安。 郑雪如温婉和顺的声音终于在大殿响起:“今日,本宫有幸与皇上c太后于瑶华台与诸位相见,得见尔等朱颜玉色,深感心喜。今日遴选已毕,尔等可先行离去,于诸府内静候佳音!” “谢皇上c太后c皇后,我等告退”众人皆下跪参拜,向后退步离去,顾沛蕖亦起身,低着头向下退去。 这时顾沛蕖耳边忽然传来皇后的声音“皇上c太后,日头正烈,不如移驾清凉殿。臣妾准备了冰饮果酿以聊解皇上与太后的疲乏!” 听到耳后传来的话语,顾沛蕖也想起母亲为自己准备的果品点心还有甜酒,便提起脚步向下走去,而台阶下竟满眼皆是百媚千红c披红挂绿的一众女子。 此时龙椅上的宇文焕卿接过皇后递过来粘了薄荷水的娟帕,擦了擦手悠悠的说:“如此甚好,皇后有心了,摆驾清凉殿!”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向下而去的那抹粉蓝色的身影。 “淑菀郡主,请留步!” 顾沛蕖正在瑶华台的宫灯旁寻找绿蔻她们便听见有人唤她。 只见一个身穿枣红宫人衣裙的妇人向她走来,俯身见礼道:“淑菀郡主金安,奴婢是函恩殿的姑姑。奴婢特奉简总管之命,在此等候郡主!” “姑姑好,简总管有所交代?”顾沛蕖疑惑不解,简严是皇上身边的人,现下应该与皇上在皇后宫中,派人巴巴的在这候着做什么。 “简总管已经为郡主备下了软轿送郡主去崇华门,郡主带过来的婢女也已在软轿处等候,请郡主随我来!” “郡主请!”这位姑姑微微屈膝见礼便引她向瑶华台的前方走去,细看下这位姑姑盘桓髻旁竟带着一支足金打造的鸢尾花金钗,想来在宫中也是有些身份的。 “她殿前顶撞太后大失礼仪,居然还有软轿出行!我们却要自己走出去,顾家的女儿果真是非比寻常啊!”冯婧妍挑着眉毛甚是不忿的说。 薛馥雅看着走远了的顾沛蕖,转头瞥了眼冯婧妍:“她是郡主,又是四大世家之首的顾王府的千金,身份高贵,自然被皇家看重,也自当与我们不同。冯小姐如此不忿,难不成是对顾王府有成见?” 冯婧妍自知冯家在朝中地位不及顾府一角,出言造次让人抓住了错处,眼下也不敢多言,白了薛馥雅一眼就默不作声的走了。 “姐姐何必为了别人伤了冯小姐的颜面,说到底咱们才是一样的人不是?”说话的是户部员外郎姜承志之女姜怀蕊,她款款而来,眼角堆着笑意,神情自如却透着一丝谦卑有礼,目光清莹的看着薛馥雅。 薛馥雅莞尔一笑:“正因如此,我才见不得冯小姐在这拈酸吃醋给我们找麻烦。看她今日装扮着实出挑,大有艳压众人之心,复又得太后夸赞甚是得意,想来也未把我等放在眼里。我也是借力打力给她个教训而已。” 姜怀蕊俯身一礼灿笑着道:“姐姐心思聪颖,不如我们结伴同行,这离重华门还有段路要走,我们俩人结伴畅聊岂不便宜。”嘴上虽如此说,她心中却暗:这薛馥雅在殿前显的局促羞涩,如今处事却干净利落,口齿伶俐,想来绝非谦和敦厚之人 ------题外话------ 其他秀女也闪亮登场啦! 因为此文是架空文,日后更新,我会为大家在‘题外话’里普及下大梁国后宫的规制,方便理解!因为我们的女主就要进宫了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暗倾心 远处一顶绛红色薄纱绣并蒂花鸢鸟的软轿映于眼前,荔红色的流苏坠于四周,薄纱里金丝绣佛桑锦缎缝制的软垫c背靠格外的考究,软轿圆顶之上镶有一只金雀,金雀嘴含明珠,此软轿华贵无比。 绿蔻等人站于软轿两侧,正对顾沛蕖笑脸相迎。 “姑姑,这个软轿奢丽华美,规制颇高,恕淑菀不能承受。” “郡主过谦了!郡主是顾王爷之女,身份高贵,这等软轿自然是可以受用的。再者简总管是皇上身边的人,说不定这就是皇上的意思,您还是不要推脱的好。”姑姑满脸笑意地撑起纱帘,请她入内。 “主子,这是皇上的赏赐,您不好推脱!”司棋眼光流连在软轿之上,眼中尽是喜色。 顾沛蕖给司棋递了眼色,司棋知自己冒失便不敢多言。 “姑姑说这是皇上的赏赐,臣女不敢不受,还烦请姑姑替淑菀向皇上及简总管致谢。” 顾沛蕖在侍书的搀扶下闪身入轿,这姑姑走过来整理下软轿的红纱,向抬轿撵的轿夫一挥手,软轿平稳而起,此轿着实舒服,顾沛蕖慵懒的靠在软垫之上消散自己的困倦。 “恭送郡主!”这姑姑俯身见礼恭送。 绛红色薄纱绣并蒂花鸢鸟的软轿已经消失在目能所及之处,一个身着暗蓝色锦缎宫装的妇人走了出来,笑着道:“有劳许姑姑了!” 刚刚请顾沛蕖入轿的许姑姑忙从头上将足金打造的鸢尾花金钗拔了下来,恭敬地道:“娘娘看得起奴婢,能办这样简单的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已经收了娘娘的金锭,这钗实在不好再收下!” 身着暗蓝色锦缎宫装的姑姑笑着拿过金钗,复又插在她的发髻上:“我们娘娘的娘家是不比从前,但是也不至于少了许姑姑的这点赏赐!安心地收下,我们娘娘只是要你管好自己的嘴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身穿枣红宫人衣裙的许姑姑头上多了一丝沉甸甸,想到那是足金打造的鸢尾花金钗竟笑得合不拢嘴。 过了许久,瑶华台已在身后,司棋在轿外小声地说道:“皇上一定是对郡主您青眼有加,看郡主站了那么久甚是疲累特意赐了这华美的软轿送郡主出宫!” “别人家的小姐都是步行走到崇华门,有的发饰都是足金打造,十分沉重,虽和郡主一样站了那么久,也不见有这等赏赐下来。由此可见皇上一定是钟情于您!适才软轿路过之处,她们可都是满脸羡意!”绿蔻也小声的说来,兴奋的鹅蛋脸难掩得意,仿佛这顶软轿已予她家门荣光一般。 “入宫前嘱咐你们谨言慎行,怎么?这会儿就全都忘了?”顾沛蕖眯着眼说道,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十分受用,心中似有丝丝的甜意环绕,竟也觉得没那么乏了。 那双深邃清凉的眼眸,微薄的双唇,淡紫色的衣衫她竟然一路在心中回想着他的模样,这种瞬间的记忆让她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只是他那似有还无的浅笑却带着一丝丝寒凉。 顾沛蕖回想起今日在瑶华台的一幕幕,不知怎的倒开始后悔顶撞了戚太后,她也不知自己因何后悔,只是一边怪自己太莽撞,一边叹谓自己太稚嫩。而眼下已然于事无补,她就那样红着脸坐在那,望着红雾薄纱外如一方沉静玉璧般高远的蓝天。 “郡主,崇华门到了!”绿蔻的提醒让顾沛蕖猛的一激灵,“哦,我我知道了,你快行几步去找一下邵伯。” 顾沛蕖想到自己方才对一个地位崇高男子细致入微的回想觉得甚是可笑,曾认为自己并非在意皮囊的鼠目之辈,却被一精致清俊的轮廓所吸引,但浅浅的笑意还是挂在了她染了一层红晕的脸上。 顾沛蕖坐上自家的马车,脸上仍有一丝薄薄的红晕,侍书见此笑着问:“郡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当今圣上瞧您长得太美了,一直盯着您看,把您给看红了啊!哈哈。” 司棋和绿蔻一听也笑了起来,附和道:“郡主的脸是很红,还是那种娇羞的红!” “胡说什么?我在日头下晒了近两个时辰能不红嘛?你们三个要是再胡说,我就让邵伯把你们扔下马车,都自己走回去!我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郡主,我们可不敢了!”司棋知道顾沛蕖善良单纯且才华出众,性格也算温顺娴静,但是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难免高傲任性,深知她若任性起来也是任何事都敢做上一做的。 侍书反而又止不住好奇的问:“郡主,当今皇上长什么样啊?” 这一问倒让顾沛蕖为难了,总不能说皇上长得只应天上有,不似凡间人吧,如此一说,不正说明自己脸红是因为看中了皇上的皮相嘛! 她便一本端正说:“皇上长得中规中矩,不丑亦不是很英俊,就那个样子,长得马马虎虎过得去,反正不是很好形容,你们明白么?” 绿蔻等人被顾沛蕖说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顾沛蕖正心虚间忽而看到了红漆嵌食盒,又想起自己饿了很久,便赶紧转移绿蔻她们的注意:“我饿得很,快把母亲准备的点心给我尝尝。” 顾沛蕖吃了点心,喝了果酒,倒是真生出了困意,便想在马车中休息一下。 侍书会意:“邵管家,还有多久才能到府里啊?” 邵生看着前面有些拥堵的马车,无奈道:“今日锦陵世家女子皆乘马车出入进宫,此时街道甚是拥堵,我估计怎么也得再走上一阵子。” “郡主现在很是疲累,邵管家不如找清静的地方赶车回去,也好让郡主休息一下!”侍书在马车内继续说道。 “好好,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正好可行,既安静又顺畅,说不定还能早些回到府里,我们就从那回去!”邵生便调转马车,带着府兵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题外话------ 女主怀了对未来的一份小美好!然而,只有咱们知道她是为啥要被选进宫!预告:明天女二惊魂乍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惊遇刺 此时,顾王府的马车很快就要到长宁街了,正要途径一幽辟之地,平日里鲜少有人在此经过。这原是一处寺庙,后因香火不及锦陵城外的安澜寺兴盛而被废弃,据说寺庙里的僧众都迁移去了晋中。 这儿便成了繁华锦陵城中的一方颓垣之地,犹如一块伤疤贴在锦陵的土地上。 马车内顾沛蕖困意正浓,倚着绵软的座靠昏昏而睡。绿蔻她们因舟车劳顿也没了精神,也相互依偎着闭目养神。 就在此时,一袭月光白色衣裙,头带白纱斗笠的女子执剑而来,手起剑落间顾王府的府兵已经有两人应声而倒。 她身手矫捷,身姿灵动,一柄剑舞得出神入化,犹如洛神临世一般,轻功翩然若轻云之蔽月,剑气飘动若流风之回雪。 转眼间已经逼迫到了顾沛蕖的马车前,邵生见此拾起已死府兵的佩刀,迎面打来并大声喊道:“绿蔻,你们护好郡主!” 邵生自幼追随顾玉章习武,虽非武林高手,但也身手了得,一把大刀舞的力道浑厚倒是将那女子挡上了一挡。女子见此,竟然使出杀招,剑气越发凌厉,让人暗生寒凉。 邵生暗道:不好,此人乃是雪灵谷之人,竟然会用冰清玉绝剑法!如此自己恐难全身而退,可是郡主怎么办? 此时,顾沛蕖与绿蔻早已经被惊醒,绿蔻吓得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侍书和司棋倒是大着胆子挡在俩人的前面。顾沛蕖定了定神,小心地掀起马车的竹帘,只见府兵死伤过半,满地血污,有人死状更是恐怖。而邵伯正在和一白衣女子僵持不下,但他身上多处剑伤,已落了下风,而那女子却越发逼近马车。 顾沛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滩滩漆黑的血污仿佛已经敲开了地狱之门,而这女子也显然不是什么劫取钱财之人,而是专程冲杀她而来,她虽从未想过自己会命丧于此,只是眼下的情势她已在劫难逃! 她放下竹帘,不容她多想,便猛然地将绿蔻等人推开,严肃地道:“她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要管我,赶紧下车逃命!她见你们手无寸铁又是女子,兴许会心生怜悯放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车啊!” “郡主,你这说的什么呀?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绿蔻哭着道。 “眼下你们根本就顾不了我,留下来只能一起等死!活命要紧,赶紧下车!一会儿邵伯顶不住了就都跑不掉了!”顾沛蕖见她们都不愿离开,便狠下心将绿蔻先推下了马车。 侍书和司棋亦是哭喊着不肯离去,顾沛蕖不曾想此时竟是生离死别,眼底也生出泪来:“你们与我一同长大,主仆一场,我不想见你们因我而死,赶紧离开这!”说着亦来推二人,迫使她们下马车。 她二人对视一眼也横了要和女子拼命的心就下了马车,扶起绿蔻,三人一起挡在马车前面。 顾沛蕖见三人已下了马车倒是生出几分勇气来,因为事到如今,怕与不怕还有什么紧要,只是不想自己的一生居然草草了结,而且还了结地不明不白。 她用衣袖擦了擦滑落脸庞地泪水,复又整了整衣衫,镇定下心神,便撑开竹帘喊道:“这位侠士,你放过邵伯他们,我知道你是冲我来的,杀我便是,何必滥杀无辜!” 那女子仿若听见了她的话,快速摆脱了邵生的纠缠,径直向马车奔来。 忽然一道冷光却向那女子射来,她灵动一闪,一支寒羽箭穿过了她的白纱斗笠。一骑黑色骏马,一拢白衣的蒙面的男子向她奔来,马背上挂着一副箭弩。 只见男子脚蹬马背腾空而起,拔出一柄剑,那剑散发着月光一样冷凛的光芒,犹如一道月影向女子刺来。他剑法玄妙又难以捉摸。 女子方才与邵生c府兵等人纠缠了许久,体力渐渐不济,如今又来了一敌手,她渐觉力不从心。 只见她一转回身甩出手去,一团毛绒的白色活物便从她的袖子中窜了出去。男子细看原来是一只毛色雪白的雪貂,他出剑劈向雪貂,出手虽快却依然阻绝不了那畜生迅敏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那雪貂迅捷地钻进了顾沛蕖所在的马车。 这女子看雪貂进了马车便一心一意的防御眼前这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那男子此时显然顾及不了白貂,只好先打退女子再说。 雪貂经女子驯服擅长咬人脖颈,一招致命。男子显然也知道这雪貂的妙用,急于摆脱她回援马车里的人。她只好再添杀招,内力倍增。 “寒冰雪凝决?你是雪灵谷的人?”男子剑眉一蹙,一柄剑出击更加迅速以抵挡女子,女子白色的斗笠随风翩然,但还是叫人看不真切! 忽然听到马车里传出一女子的惊呼,“啊——” 雪貂从车内跑来,女子见雪貂嘴角白毛带血,微微发出一声冷笑便抽剑离去,身姿矫捷若白鲤出渌波,很快便消失于枯败寺庙的矮墙处。 男子不去追,只是急切地向马车奔去 此时顾王府那方形车舆四角上垂落的金色流苏已经蒙上了一层斑驳的血迹,马车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或死或伤的府兵,就连邵生也因伤势严重厥了过去。 白衣男子急切地奔到马车旁,却听到车内有女子问:“郡主你没事儿吧?伤没伤到哪?” “我没事,哪儿都没伤到!侍书你被那雪貂咬了手臂可还好?”一女子轻声软语关切地问道,声音灵动甚是动听。 “不碍事,就是有点疼,回去上点药就好了,郡主不用担心!” 白衣男子听到这,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似长舒了一口气。他把剑收入剑鞘复又登上黑色骏马,顺手摘下了面纱,一方雪白不染凡尘的一拢烟纱轻然落地。 那浓密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澄澈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子c绝美莹润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原来是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 南宫澈掉转马头准备离去,只听马车舆帘垂挂的铜铃响起,轻声软语c灵动婉转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请留步!可否与我回府面见家父,以图报您的活命之恩。” “不必了!”南宫澈并未回头,便绝尘而去。 南宫澈离去不久顾玉章便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看到尸横遍野的景象,他策马赶到顾沛蕖所坐的马车前,侧身下马,一把掀开马车的舆帘。 只见顾沛蕖等人正在用锦帕为邵生包扎胳膊。 顾沛蕖此时见到顾玉章,可谓是劫后余生后的百感交集。她犹如一个小女孩一般一把搂住顾玉章的脖颈哭喊道:“父亲,女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父亲!” “没事了!莫怕,莫怕,父亲来了,父亲带你回府!莫怕!”顾玉章拍着女儿仿若拍着怀抱中的女婴孩,一脸的疼惜和慈爱,心中却在反复的想:是谁敢在天子脚下杀我顾玉章的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宠无爱 清凉殿内,婢女采洁为皇后郑雪如脱下翟衣挂于金丝楠木木施之上,继而转身为皇后取下九凤牡丹如意嵌八宝金冠,又从妆奁里取一支双凤展翅捧月钗插在了皇后的高髻正中,此钗映着她凝脂玉般的脸旁依旧明艳生辉,采洁笑盈盈的问道“娘娘,您觉得此钗可好?” “随便什么都是好的,那凤冠重得压的本宫脑仁儿疼!”说着取了薄荷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婢女采萍端着蜜色琉璃盏走过来奉于皇后郑雪如,她接过茶盏轻饮了一口。 采萍见皇后兴致不错也饶有兴趣:“今日若不是娘娘,太后她老人家怕是下不来台了。往日太后多维护贤妃,可今儿贤妃却不帮太后圆场面,她到底是奴婢的脾性,识不得场面,见不得方圆,不及娘娘懂得度势转圜。” 郑雪如淡淡一笑:“何必提她,不过是贱婢堆里爬出来的。若不是与皇上识于微时,岂有她的今时今日。” 采萍接过琉璃盏眼中充满了不屑道:“话说回来,那淑菀郡主也太目中无人了,在御前居然让太后不得脸,真真没有世家小姐的风度,确实是嚣张放肆。” “这也怨不得她,她是顾王府的掌上明珠,东宫太后的亲侄女,这样深厚的家世,皇上又怎忍心怪罪于她?再有以顾家的家学教养,顾沛蕖断断不会如此失仪,只怕是她自己成心为之。” “难道她不想进宫?”采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本宫可说不准她的心思,何况这次殿选的女子个个朱颜秀色,即便她容姿出众也难保她不生出别的心思来拔得头筹。”郑雪如话虽如此可嘴角却是一抹苦笑。 她何尝不知自己如此说,不过是在那冰清玉貌下相形见绌的自我安慰。那样的女子即便就静静地站在那,不言不语,就已经摧人心魄,扣人心弦。更何况她天下至尊的夫君竟用一句‘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来慨叹见到她的乍惊乍喜,那是一个男子见到倾城佳人发自心底的赞叹。 不过她那早已斑驳c沉沦的敬爱之心多添一道伤痕又有什么紧要。 她早已从高傲任性的世家女儿变成了凤仪天下的皇后,再也不是府邸里日思夜盼夫君的雍王妃。她收起了曾可撼动心魄的款款深情,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或许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有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也如生来卑贱的莫芊儿一般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应有的夫妻之乐,濡沫之情。不过,即便他这样对她也是好的。 他总是温文尔雅,以礼相待。入宫的第一夜,他留宿凤宸宫,四目相对,执手而言,他曾用可以感受温度的话语告诉她,‘有朕在,雪如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那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的闺名也是最后一次。从此,他与她都谨守宫规礼制。他是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她是凤翔九天的国君良配。他之于她总如一方悠远碧玉般的蓝天,清澈明亮却遥不可及 郑雪如看着眼前这蓝田玉暖羽花帐收敛了远行的思绪。采洁打理好皇后的衣物与采萍一起伺候她躺在卧榻上,轻手轻脚地把凤栾金丝软枕向上提了提,“娘娘,皇上难得来一次凤宸宫,您怎不将他住?又让贤妃把皇上请到她那毓秀宫去了。” “争一时的高低有什么意思,请到她那里又如何?左不过也是那冷淡的样子!” 采洁与采萍听的一头雾水,见郑雪如已然快要入睡,便不再言语退了出去。 此时毓秀宫内,贤妃莫芊儿正在为宇文焕卿布菜,“皇上,您尝尝!这是臣妾早上吩咐小厨房炖的陈皮薏仁老鸭汤,此汤这个时节喝最是滋补。” 宇文焕卿接过白瓷描金碗饮了一口:“汤汁澄清香醇,入口鲜美,贤妃有心了。”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想着这八月暑热未退可是到了傍晚却又有一丝凉意,是既不宜大补又不易吃的过于寒凉。这老鸭汤是最合时宜的,臣妾虽不及皇后会烹荷露茶,可是臣妾待皇上却是寻常夫妻的嘘寒问暖。”莫芊儿眼角堆笑,一脸的得意,又拿起汤匙为宇文焕卿添了一匙汤水。 宇文焕卿看着她青葱的玉手在眼前晃动,蔻丹染就的杏红色指甲灼艳光华,一丝轻蔑的笑意漾洒开来:“贤妃真会说笑,朕与你怎可能是寻常夫妻,即便在寻常人家你也只是朕的妾室。” 贤妃脸上一阵青白忙赔笑道:“臣妾当然知道,只是随口一说!不过民间常说妻不如妾也是有的。” 宇文焕卿见她口出鄙陋之言正要呵斥,只见简严走进殿来,“奴才拜见皇上c贤妃娘娘,启禀皇上,南宫澈于宣仪殿求见。” 他眼帘低垂,从碧桃处接过绢帕擦了擦嘴角复又扔回了捧盘。 “皇上不再用些了吗?哦,臣妾听说章乐府新排了一支舞,臣妾正准备等您用完膳宣她们前来与皇上共赏。”莫芊儿见宇文焕卿要走,连忙出言挽留。 “朕有政务在身,改日再赏也不迟。”宇文焕卿冷冷的看着莫芊儿,复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朕吃好了,此汤甚好,贤妃可多用一碗!”随即便起身离去,贤妃见留不住便行礼恭送。 “摆驾宣仪殿”简严紧随宇文焕卿而去。 见皇上已经离去,婢女碧桃赶忙扶起贤妃,待她坐下后,试探的问:“娘娘,再用一些膳食吧?” “都撤下去。”莫芊儿挑了挑眉毛,放下碧桃递过来的汤匙:“不过皇上在咱们这就足以让凤宸宫的吃味了,好不容易把皇上请到清凉殿,皇上只是略坐坐就随本宫来了毓秀宫!” 两个婢女走进来把梨花百福八仙桌上的膳食一一撤了下去,随即端上一些果品并一壶雨前龙井。 毓秀宫掌事大丫鬟碧桃示意她们两人下去,便拿起翠玉南瓜壶往玉瓜斗里斟了一杯茶,奉于贤妃娘娘,一边迎合道:“皇上,一个月也不进后宫一次,到底还是来了娘娘这。娘娘的荣宠哪是他人能比的!只是娘娘刚才那话是不是触怒了皇上?” 莫芊儿接过玉瓜斗轻轻的吹了吹,看着这支整玉雕琢的茶斗心中蓦然升起一股骄傲之情:“皇上怎么会生我的气!本宫虽然是妾室,那又如何?本宫有女儿,有恩宠,总比空有皇后之尊,睡冷床板的郑雪如好。本宫知道她们世家女子瞧不上本宫的出身,可是本宫与皇上多年的情分又怎是她们那点子出身所能比的!” 莫芊儿看着手中的玉瓜斗,莹润透彻,入骨清凉,上等的墨玉整块雕刻,在这偌大皇宫唯此一品。 当年,宇文焕卿将番邦贡奉的一对翡翠鸳鸟牡丹盏赐给了皇后,她着实委屈。他就在尚礼司的库房里寻了翡翠南瓜壶并一对墨玉南瓜斗赏给了她。这是成祖皇帝在江南所得,亦是珍贵无比,如此赏赐,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与皇后同制。 想到这起恩宠,莫芊儿的杏核眼里写满了得意,即便是戚太后也得对她高看一眼。 当年她也有着一颗高傲倔强的心,一心想在宫里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可是皇上与太子都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要不是当年她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压在了处于危难之际的宇文焕卿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一世荣华。 可是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被他冰冷孤绝的眼神占据了。从此全心全意的爱慕他c照顾他c陪伴他,陪他走过那悠长凄然的岁月。那份爱就沉浸在皇宫的角落里,低沉婉转,百转千回,卑微的犹如一粒尘埃。 她何尝不知他的傲骨才具c高贵孤清都使得他与她的距离注定遥远,在他的眼中虽从未见过灼热翻涌的爱意,但他感念她的陪伴一直对她爱护有加。至少他的笑还是那样的温暖人心!细水长流就已很好,她求得就是恩宠,她早已不在乎这宠中是否有爱 ------题外话------ 小助手: 1c为大家普及下大梁国后宫等级 后宫领袖:皇后 正一品: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c贤妃c元妃c德妃(四妃制,各一人!排名先后为高低!) 正二品:昭仪c昭容c昭媛(各一人) 从二品:明训c昭训c宁训(各一人) 正三品:贵人 从三品:美人 正四品:才人 从四品:良人 正五品:御侍 从五品:良侍 正六品:修仪 从六品:修范 正七品:宝华 从七品:采女 2c皇后和贤妃的住所 凤宸宫:皇后郑雪如宫室 毓秀宫:贤妃莫芊儿的宫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封景妃 陡然间,莫芊儿想到了殿选时那个绝世独立的郡主,脊背一阵寒凉,忙问碧桃,“福姑姑回来没有?事情都办妥吗?” “娘娘放心吧!福姑姑持重老成,传话这点小事儿哪劳娘娘费心,她早就回来了。” “那就好!”莫芊儿听到碧桃如此说甚为安心的走到妆台的铜镜前,俯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道,“世家女子也好,倾世美貌也罢,我只要为皇上再添一位皇子,本宫在宫中的位置就无人能撼动!” 毓秀宫外的甬道上,宇文焕卿坐在龙撵之上,突然问道:“朕交代你的事,你可办好了?” “奴才,准备好轿撵紧跟着就追了出去,可是却没见到人。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南宫澈宣仪殿内求见吗?怎么把朕引到仁寿宫来了?”宇文焕卿看着轿夫并没有往宣议殿走,而是要穿过御花园向仁寿宫去,便疑惑的看着简严。 “皇上,其实是太后娘娘请您,特意嘱咐让奴才只请您一人前来!易姑姑已经派人催了多次,奴才实在没办法就扯了个谎。”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简严听皇上这么一说,知未惹皇上不悦便加快了脚步。 宇文焕卿下了撵轿,径直走进了仁寿宫的正殿章德殿,简严随行而去,其他婢仆则侯于殿外。 仁寿宫章德殿内,掌事姑姑易安正在给戚媚篦头发,此时的戚太后眉心微蹙,恰有满怀心事,清冷的面庞频添了一抹忧愁。 宇文焕卿见母后如此模样不禁心中一紧,走上前来坐在红木凤鸾床榻旁,轻轻的问道:“儿臣来了,母后安好?” “坐了这半日,看了那么些个花花草草真是乏了。哀家让易姑姑篦篦头发以解思虑。”戚太后并未睁眼,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母后传儿臣前来,可是有所交代?千万勿因选秀这等琐事惊扰了母后安泰。”宇文焕卿试探的问道。 “我儿如此聪慧,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说着,戚太后猛然坐起,挥了挥手屏退了除易姑姑和简严以外的其他俾仆。 戚媚目露寒光道:“她在殿前让哀家丢脸露丑,想必也是那姓顾的那个贱人教的,她指示自己的侄女来宫中兴风作浪,好助力她这个姑母东山再起!” 戚媚尖锐的声调与粗鄙的言行着实让宇文焕卿等人一惊。戚媚贵为太后理应谦和祥蔼却被陡然生出来的变故急得屡屡失言,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恨,复又平静的拉起宇文焕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卿儿,哀家出身低微,屡屡受到顾玉眉的陷害。当年就是她污蔑哀家在后宫纵火,我们才会被你父皇赶去了离宫,可怜你皇妹就生在了那。那时的凄凉处境,卿儿不是不知。” 戚太后似回想起在离宫时的过往,眼眶泛红亦嘴角微微的抽搐着。 她长出了一口气,安顿好情绪:“而如今你我母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怎可再让顾氏族人入宫揽权?更何况顾后仗着有兄弟临朝,掣肘朝政,哀家是豁出了性命以身试毒才逼她去了果觉寺祈福,如今她不在宫内,此时怎可再添她的羽翼?” 戚媚愤愤的说了一车子话抛到了宇文焕卿面前,因气闷而涨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辛酸的泪水。 宇文焕卿见戚太后情绪激动又口不择言,便接过易姑姑奉上的青瓷描金木兰茶盏抿了一口茶:“请母后谨言。顾太后对母后下毒复又戕害嫔妃,证据确凿。怎么会是母后以身试毒呢?至于顾氏郡主,依您的意思?” 戚媚略显局促,只好捋了一把头发复又切切地说道:“落选代嫁是淑菀郡主的一个好去处。她虽说是顾玉章与陈书雪的女儿,可是既然来参选了,无论是谁,参选而落也属正常。况且她适龄待嫁,自然可代替我朝公主远嫁番邦以结两国之好。” 宇文焕卿听到母后如此说淡然一笑:“母后忌惮顾氏是为儿臣思虑,但是这么做却不妥当。以儿臣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顾氏一族。此时,为了一个区区的顾沛蕖而得罪了顾家以及和他交好的定远侯等人,这绝非明智之举。” 宇文焕卿停了一下,见戚媚的脸色和缓了许多,又继续说道:“何况早年顾玉章率兵平息了北疆之祸c百蛮之乱才让边民得享太平,如今我们却要将功臣之女送往和亲。儿臣若如此行事落人口实是小,伤了满朝文武之心则事关重大,届时还有谁愿意为皇家征战平乱c解愁分忧?” 戚太后听到这竟有些语塞,她知道宇文焕卿所言不容置疑:“那皇上的意思是?” “自然是得封入宫!” “得封入宫?那要给她封个什么位分?入主哪一宫?”戚太后切切的问。 “母后,淑菀郡主的祖父是荣国公,外祖父是陈国公,姑母是顾太后,生父是英穆王,生母是清河郡主,如此身世恐怕要在妃位方可。”宇文焕卿悠悠的说道。 “妃位?如今只有皇贵妃与贵妃的位置空悬,我儿还想让她做第二个景月兰不成?”戚太后的声调陡然升高,语气强硬。 宇文焕卿看着紫鸾牡丹轻纱床帐内的母后已然震怒便和缓的说道:“母后莫急,儿臣知道母亲不喜顾氏女子,自然也不会封她这等高位。四妃制是高祖皇帝所定,当时”贵贤元徳“的封号取得是和顺天下之意,而今大梁四海升平,封号有所改动也在所难免。不如儿臣另取一字册封,在四妃之下,母后意下如何?” 戚太后听到宇文焕卿这么说着实松了口气,她心中盘桓一下:“四妃制取得是相互制约平衡之道,虽位分略有高低,规制却大体相同,皇上擅自改动,岂不是有违宫制?” “顾沛蕖在所候选的女子中品级最高,她的出身甚至高过了皇后,如若封她昭仪之位,其他世家女子的位分势必在其之下,岂不是委屈了其他朝中臣子之女?”宇文焕卿不急不缓的说道。 戚太后宫中沉浮多年,自然明白平衡后宫以钳制前朝这层道理,突然心生一计讪笑着说:“那好,就封她为”景妃“,她得以进宫不过是来应个景儿罢了!景月兰与她都是顾玉眉的人,封她景妃,对她和顾氏一族都是个警醒。” 戚太后似乎一下子就散去了多年的怨气,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之情,“皇上,觉得此封号可妥帖?” “母后思虑周全,自然合适不过。母后,您不觉得顾沛蕖入宫后,我们就多了一个掣肘顾氏一族的棋子吗?”宇文焕卿笑着回答,眼神中漾出一丝迷乱的恨意直入戚媚眼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存芥蒂 此后,戚媚又一再提起了景月兰,称其为一枚弃子。宇文焕卿再听到景月兰的名字,忽而想起了她死时看他的眼神,那样的哀怨c那样的凄然,他莫名的酸涩。 “另外,儿臣打算赐顾沛蕖居芷兰宫。”宇文焕卿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勾起了戚媚的怨恨。 她顿时怒不可遏,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抹不得见却深深烙印在她身体里的影子。她曾深深的怨恨过那个奢华糜丽的宫室,更无数次的诅咒过住在那似曾相识的女人。 “芷兰宫可是皇宫内最大的一座宫室,怎与她入主,哀家不准!” “芷兰宫虽是后宫最大的一座宫殿但毕竟是新修葺的。在后宫的西北角,背靠虞骊山与洛月湖甚是冷僻。早已不是乾朝那个夜夜笙歌,处处莺啼的芷兰宫,与她住没什么不妥。” 宇文焕卿虽心中讶异戚媚的反应但又接着说:“况且芷兰宫距离其他宫室较远,自然省去了与她多接触的麻烦,儿臣也就有了不与其亲近的理由。既然她入宫是必然,我们自然要做好万全之策。” 太后戚媚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说来,如释重负,但是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儿子,毕竟现在后嗣单薄:“那么其他入宫的佳人,皇上中意哪个?母后也好早为你做安排。” “但凭母后安排,儿臣前朝国事繁忙,此事就交由母后与皇后全权处理。相信母后定会张弛有度的进行遴选册封。”宇文焕卿恭恭敬敬的回答到,说着起身准备告退:“儿臣,前朝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儿臣告退。” 太后戚媚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更加的欢喜,自己做太后这么久,唯有今日最为畅快。一种老怀安慰之情夹着扬眉吐气之意,让戚媚觉得自己仿佛重新活过一般,再不是当年那个弱小到任人欺凌的美人而是执掌后宫命运的主宰者。 走出章德殿,清风拂面而来,宇文焕卿长舒了一口气。许久没有人和他提及离宫了,更多的原因是没有人敢提起,就像没有人敢提及自己生母戚氏出身低微,没人敢提及自己不被父皇寄予厚望,他给自己取名卿,即为‘臣’,自己的父皇只是希望他永世为臣。 如今,那些都成了一种亲历者心痛,旁观者惶恐的过往。 离宫掌事太监那阴郁鬼魅的笑声;弃妇废妃那痴笑癫狂的嘶喊;杂役奴仆那猖狂势力的叫骂;母亲那哀怨委屈的申辩;年幼妹妹的凄苦绵长的啼哭;还有焕渊丧母后痛彻心扉的哭喊这一切犹如烙铁一般深深的烙刻在宇文焕卿的心上,虽已结痂,伤痕犹在。 那时生来高贵的他,在那里卑微如草芥般的苟活着,如今他虽已君临天下,不愿去想这一路走来的战兢,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的如履薄冰。 不过也正因为亲眼目睹宫闱弃妇的凄惨境遇,他对待侍奉自己的女子一直都是宽容的,宽容她们的跋扈c宽容她们的伎俩c宽容她们的过错,总是以礼相待,温文尔雅。即便她们当中好多人都无法走进他的内心,好多人都无法得到他的宠与爱,那又怎样? 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一直延续,他如此委屈自己的爱意只是不想有一天在那个离宫里再添上一个断肠人罢了,那里有一个景月兰就已经足够了 “皇上起驾,摆驾函恩殿”简严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这划破天际的一声嘶吼使宇文焕卿收起了远行的思绪。不多久,淑菀郡主得封景妃入主芷兰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 两日后,在陈书雪的精心照料下,顾沛蕖因惊悸过度而导致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也能自己进食进药了。陈书雪见此才从染竹阁回到了慈安堂,并向顾玉章说明了情况。 顾氏夫妇此刻才稍稍安心。 顾玉章见到日夜操劳的陈书雪神情疲惫忙劝解:“书雪,这几日你照顾苒儿几乎不曾合眼,赶快把人参红枣汤喝了,好好歇息一下,你这身体可经不起这么熬。” “我倒无妨!只是苒儿受到的惊吓不小,从小到大她哪见过这些!你查到是谁要害咱们的女儿了吗?”陈书雪说完,接过顾玉章递过来的人参汤饮了几口。 “邵生说是雪灵谷的人,此人用得是冰清玉绝剑法!”顾玉章皱着眉不安地答道。 陈书雪一脸错愕,眼角凝着的纹路仿若更深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执掌江湖雪羽令的雪灵谷?怎么可能!谷主雪红绡不理红尘俗事,怎么可能来刺杀苒儿?” “邵生说看身段以及举手投足的气质像是个年轻女子,估计不足二十岁,应该不是雪红绡,许是她的弟子。雪灵谷向来不做替人买命之事,到底因何刺杀苒儿还真无从知晓!” “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边刚刚躲过一场刺杀却还要应承景妃的封号入宫为妃。哎,我女儿的命怎么这么苦!”陈书雪说着眼底又蒙上一层热泪,“你说会不会是皇上指示雪灵谷的人来刺杀苒儿?皇上心思深重,苒儿侍选离宫之日,他不也是别有用心的赐了凤撵么?让苒儿乘凤撵从其他侍选女子的面前招摇而过,不就是想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好遭到秀女的妒恨,也好让苒儿进宫后多些牵绊!这种明着恩宠,暗着算计的伎俩,你我又不是没见过?” 此时,着了一身素色衣裙的顾沛蕖端着为陈书雪准备的一品雪蛤就站在慈安堂外,将顾氏夫妇的话听得真切。 她擦了擦流到嘴边的眼泪,悄然地离开了慈安堂,心里无比怅然,口中喃喃:“他果真好心思,要杀我?或许不会他不是封我为景妃么?应景之人怎劳他如此兴师动众?” 顾玉章摇摇头:“皇上赐凤撵刁难苒儿许是真的,但皇上和江湖中人应该没有往来!这女子因何目的虽然不知,但是却能确定是南宫澈救了苒儿。家丁双喜事后在那儿发现了寒羽箭,这就足以证明是南宫澈施以援手。” 陈书雪切切的问:“来府中送信的那个小童也是他派来的?” “没错。南宫暗影府的眼线遍布锦陵,他得知苒儿遇刺,所以前去相救,又派个小童来给我报信儿。看来他对退婚之事还是心存愧疚,如此一来,我们俩家算是扯平了!”顾玉章轻轻地饮了口茶,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苒儿封景妃入宫,你一万个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但是场面上的事还是要过得去。你好好歇息养好身体,估计过两天旨意下来还有些宾客要应对。另外,以宫中眼下的形势,你要多警醒苒儿,她单纯善良哪躲得过这些明枪暗箭,如今只能让她在宫中隐忍!另外我想你要为苒儿准备丰厚的陪嫁,别苦了咱们女儿!” 陈书雪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复又拿起人参汤恹恹地将其饮下 ------题外话------ 昨天有人问我女主啥时候进宫,我只想说马上了!第一卷玩命儿的埋线儿,以后才能适时爆破不是! 小助手:仁寿宫:戚媚的住所,章德殿,她的寝殿! 离宫:大梁国冷宫,废妇弃妃c获罪奴仆及其子女所处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鬼主现 宣仪殿内,宇文焕卿与南宫澈正在下棋,一边对弈,南宫澈一边将顾沛蕖参选离宫后于废弃寺院附近遇险的事,一一禀告给了宇文焕卿。 “这么说是雪灵谷的人?”宇文焕卿举着一颗墨玉棋子伺机而落,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样。 南宫澈点点头:“没错,正是雪灵谷的人。那女子居然身怀寒冰雪凝决的内功,还精通冰清玉绝剑法。虽不是雪红绡本人,但应该也是她嫡传弟子。若不是臣及时赶到,恐怕淑菀郡主已然香消玉殒。” 宇文焕卿听到香消玉殒四个字心中微微一震,竟回想起那团粉蓝的身影。 “皇兄,出神了这许久,可是想起与顾家郡主的初次相见了?”宇文焕渊笑意浓浓,眼睛也眯得狭长。 宇文焕卿放下凉了三分的茶水淡然说道:“不曾想起。” 宇文焕渊一听讪讪一笑,复又干咳了几声:“可知是何人指使雪灵谷的人杀她?” 南宫澈举棋不定间,利落而答:“雪灵谷执掌江湖雪羽令,甚少插手凡尘俗事,臣还没有头绪。” “想必是淑菀郡主绝色倾城又被封为景妃,皇兄宫中的一众皇嫂起了妒心想杀之后快?皇兄,那淑菀郡主到底容颜几何啊?”不死心的宇文焕渊再次问道。 宇文焕卿决然的将一枚墨玉棋子落下,一盘棋就此盘活,杀掉白子大半,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却不回答宇文焕渊的问话。 “皇兄既然不说,那南宫澈你应该见到她了吧?国色天香否?”宇文焕渊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南宫澈一脸轻蔑的瞟了一眼宇文焕渊:“臣蒙面救人,她在马车内未出,知她无恙臣就走了,不曾见到!” “真矫情,还蒙面!告诉顾玉章是你救了他女儿,他难道还会记恨你悔婚?不过,你这一招尾随保护,估计会感动的顾玉章老泪纵横啊!”宇文焕渊一阵爽朗的笑声飘荡在殿内。 “我根本未想让他释怀我悔婚之事,只是不想皇上的棋子在进宫前出了什么变故。”南宫澈皱着眉,看着一盘就要输了的棋渐觉力不从心,“不过我走的匆忙,遗落一支射击那女子的寒羽箭。” 其实,他对顾玉章没有悔意,只是对不曾相识的顾沛蕖有三分歉意。毕竟因自己的筹谋才使她进宫成为制衡顾氏一族的一枚棋子,然而她毕竟仅仅只是个女子,却注定背负良多 “不仅矫情而且凉薄,不愧是我所熟悉的澈公子”宇文焕渊将一杯清茶饮进,揶揄起南宫澈。 宇文焕卿见宇文焕渊甚是聊赖便说起了正事儿,“朕找你来,不是让你来听戏本子的,朕与南宫澈更不是本子里角儿。朕想了想,鬼市上的事还是你们俩去查一查为好,二哥为人沉稳但不善变通,怕一时也没什么眉目。” 说起鬼市,宇文焕渊脊背一阵寒凉,原本只是民间鸡鸣狗盗之徒趁着夜色行些买卖的地界,如今却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所在。 鬼市里的幕后之首,鬼主,叶重楼,不知何时集结了一批杀手,专司收受钱财暗杀屠命的买卖,闹得锦陵城命案频发。如此这般还不够,此鬼主还在鬼市中开设暗赌,赌得却不是钱财,而是情报消息。小到闺阁秘事,大到军国决策都可成为赌资,只要鬼主觉得此情报可用,便可获取相应的钱财,惹得一众投机之徒趋之若鹜。 而就在几年前,鬼市更有江湖人士频频出入,更传出鬼主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荒谬传闻,从此鬼市在锦陵城声名鹊起。坊间也开始流传“得鬼主相助者,少则仕途显达,多则名扬四海”的传闻,惹得赴京求学的学子纷纷入鬼市求前程,倒是使得太学日渐颓废。 再有,鬼市因消息情报日渐发达,自认堪比南宫暗影府,便生了钳制朝廷官员的心思,朝臣亦受其威胁勒索。虽然南宫清大力清查鬼市里的幽魅鬼使,亦杀了数十人,但一时间锦陵城还是人心惶惶,更有朝臣无端自裁。如此种种,鬼市自然为朝廷所不容。 宇文焕卿登基后,除了派兵清缴更是张文布告,令百姓不得再入鬼市。然而令行不止,锦陵的鬼市倒是悄然无踪,但是其他县郡却频现鬼市。 也正因如此,宇文焕卿才改清缴为诛灭,不仅诛人旨在诛心。而这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鬼主叶重楼,数次调查却不知其身份,只知他是江湖大盗枫无眠的养子。他居无定所,时而隐于锦陵城外,时而浪迹江湖他乡,且传说他带着一铜制面具因其相貌奇丑也称其为鬼丑。 “臣弟自当尽心调查,只是何时能抓住那鬼丑,臣弟着实没有把握。”宇文焕渊面露难色。 宇文焕卿眼中露出一抹杀气:“朕也没打算规定时限,只是越快越好。如今四海昌平,这鬼市断断留不得。至于那鬼主,朕必杀之。”说完,一墨玉棋子旋即而落,与南宫澈这盘棋就此胜负见分晓。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听到皇上若此说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是南宫澈苦涩的摇摇头,心想自己的棋艺还有待精进。 一带暗刻龙纹铜制面具的男子不急不缓的说道:“怎么,雪灵谷的少主还是不相信我?” 凌霄见这一方幽闭c灰暗不见光的的居室,只有一盏燃烧殆尽的蜡烛发出点点光亮,暗灰色的纱帐中隐隐可见坐着一个带着面具,身材伟岸又有几分扭曲的男子,这就是传闻中的鬼主——叶重楼。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叶重楼居然就住在这阴暗潮湿之地,如一滩长在青石板间隙里的苔藓,不起眼,却甚是湿滑。 此人言谈举止油滑又尖刻,糊涂又睿智,让人难辨真假,更难以捉摸。 凌霄深邃的眼眸一闪:“我执江湖雪羽令,自然可杀一切江湖败类。既然鬼主言之凿凿地说鬼市中不曾有花子柒的身影,我也不好不信。不过,若他日得见此人,劳烦鬼主相告,叫他一定藏好,否则他再现江湖,我必杀之。” “这是自然,凌霄少主请放心,我幽魅鬼使中绝无花子柒此人,这种人也不可能成为我的护法鬼灵!外界对我本人有很多的误解,认为我这鬼市也是藏污纳垢之地,江湖上有‘花子柒为我所用’的谣传亦可理解,只是我还是希望凌霄少主能够明察。” 凌霄目光冷峻,一丝浅笑凝在眼角。他将碧霄剑提在手中,微微一礼,“既然如此,凌霄就此拜别鬼主。”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我对令尊雪红绡谷主甚是崇敬,且凌霄少主难得来一次,我虽无他物相送,但也备了份薄礼,日前分舵得了一条消息,想必凌霄少主会感兴趣便送予你,若是旁人可是要花大价钱买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支银制小方盒,从中取出一白绢,念到:“一雪灵谷女子于锦陵刺杀顾玉章之女失败,此女败退雪灵谷,被谷主责令闭关于雪清洞!想必此女子是你的师妹吧?” 凌霄心底一沉,到底灵娈还是去了,执念未除,怨念已深,终究她还是惹祸上身。 “多谢相告,告辞。”凌霄面色冷峻便踱出了这晦暗阴郁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相思叩 凌霄走后,一玄色夜行衣的男子走了出来,长跪不起:“多谢主上活命之恩,花子柒这条命以后就是主上的。” “花子柒,倘若你还做些奸淫掳掠之事,不需凌霄动手,我就将你碎尸万段!”一个沙哑c晦涩的声音从纱帐内传了出来。 “属下向主上保证,再不做那下作之事!只是方才主上怎么不杀了凌霄,如此主上就可执雪羽令掌江湖!” 忽而花子柒觉得一掌打在脸上,纱帐微动,鬼主已经又坐回了帐内。 “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小的不敢!” “若不是念在你说服心儿姑娘进宫为我所用,你以为我还会留着你?为了你得罪江湖令主,你觉得你的命真的值那么多?凌霄乃是正人君子,杀你这样的败类是天经地义。我劝你好好的为我做事,再生是非,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是,主上放心,小的再也不敢了!我已知会了心儿姑娘,让她进宫后先紧着找主上的故人,然后再去寻找那玉壶。只是通过一把古琴‘相思叩’,就能寻到主上的故人么?下属实在不明其意!”花子柒向来知道鬼主的狠辣,自然不敢在口出妄言,赶紧把所办之事一一回禀。 “那是她一生最珍视的东西,是不会离身的!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叶重楼早已记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曾情思哀哀的弹着一把叫相思叩的古琴。 一道册封恩旨递进了顾王府后,顾家迎来送往,王府的门庭也犹如一出唱不尽的折子戏,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染竹阁内,刚起身的顾沛蕖弯下腰将白芷玉芙散打撒在水中,撩起水溅在脸上,水中夹杂着的淡淡幽香与清凉让她睡意全无,人也觉得清爽了许多。 她散着长发坐在妆台前,想到那瑶华台上清冷孤高的他之于自己到底还是无情多于有意,便开始暗暗耻笑自己前几日还揣着的小儿女心思,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郡主,您要喝茶吗?” 顾沛蕖被突然的询问吓了一跳,只见阁内只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绿蔻她们倒不见了踪影。 她摇头,女孩局促地用两只青葱似的小手绞着自己腰间翠色腰带,似定了主意:“绿蔻她们都被王妃指去整理陪嫁品临危,郡主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不用拘着!” 听女孩如此说,顾沛蕖竟觉好笑,她居然怕自己在自己的闺阁内拘着:“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顾沛蕖唤过眼前的女孩,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右手掌上布满了老茧,她见顾沛蕖惊诧忙缩回了手:“回郡主,奴婢以前叫珖玥,现在夫人给我改名叫倚画。今年十四岁,六岁入府的,以前是王妃身边侍奉茶水的小童,算起来也是王府里的老人儿了!” “我怎么不曾见过你?”她竟然说自己是王府的老人儿,顾沛蕖心中暗想府中伺候茶水的丫鬟待遇一向优渥,断不会满手老茧。 “回郡主,奴婢后来伺候小王爷几年,几日前才从塞北调到夫人身边。” “原来是这样!塞北风光虽好却干燥酷热,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你照顾我弟弟沛凡的起居?” “回郡主,奴婢在小王爷那就是洒扫丫鬟,不近身照顾小王爷。不过夫人说,从今天起奴婢就是郡主房里的丫鬟了!” “既然这样,你也别拘着了,过来给我梳头吧!” 倚画欢喜地点头,一边笨拙地为顾沛蕖梳头发,一遍询问:“听说郡主前几日遇袭,那雪貂居然没敢伤您而是咬了侍书一口?” 这也是顾沛蕖的疑问,按理说那畜生应该咬她才对!她现在都还记得一只毛色雪白的雪貂窜进了马车,摆出一副凶残的模样,眼睛里含了嗜血的冷光,只是它看到她的那一霎,仿若眼神里还透露出一丝温顺。那雪貂望了望马车外的白衣女子,再看一眼她,再转向车外,反复数次,仿佛在迟疑什么,最后便咬了口侍书便窜了出去。 “或许因为绿蔻她们都上了马车,人一多它害怕了!所以就咬了侍书后匆匆逃了出去。” 倚画听顾沛蕖这样说,心中一阵狐疑,以她的经验被训练过的雪貂不会如此胆小怯弱,而是认定目标,一击毙命。 “苒儿——” 顾沛蕖抬眼间见姐姐顾沛萱已进了染竹阁,身后则跟着府内烟锦阁的管事姑姑锦瑟和母亲房中的大丫鬟凤歌,凤歌身后则是抬着木施c捧着托盘的丫鬟,木施之上挂着一件银紫色鸾鸟栖芍药妃制宫衣,托盘内则是银凤镶紫玉的凤冠。 顾沛蕖瞧这锦瑟似哭过,眼中有泪,而现下却满脸喜色:“锦瑟拜见景妃娘娘。” 顾沛蕖笑着说:“锦姑姑快起来,自己家里哪那么多规矩!” 顾沛萱自顾端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并不正眼瞧锦瑟:“苒儿,母亲说这锦瑟为人忠实可靠,让你将她与倚画一并带入宫中,另外凤歌来送你进宫所穿的华服,我正要来看你,就把她们一并带过来了!” 凤歌见顾沛蕖正在梳头,走过去请安道:“奴婢,给景妃娘娘请安。”她见倚画手上笨拙便接过梳子:“娘娘,奴婢给你梳个不一样燕尾圆髻,想来上次给娘娘梳头还是在渔阳桃林里的农家,一晃这许多年过去了!” “凤姐姐,渔阳那百里桃林,嫣然繁华,怕是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凤歌怕惹起顾沛蕖得伤心,便手里一刻不停的梳起发髻来,而后又在妆奁首饰盒内找了一支玉篦插在了发髻正中。 顾沛萱看镜中妹妹娇俏,亦是美人用美器,倒想起了来意:“锦瑟,你先下去!” 锦瑟谦卑见礼,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染竹阁。 “苒儿,姐姐为你准备了几箱嫁妆已经典藏入库了,过两日和你一道进宫。” 顾沛蕖梳完装走过来,为顾沛萱斟了一盏茶递与她道:“姐姐,母亲会给我准备随嫁品,您和豫王殿下何必再破费?” “过了今儿个,再见你就难了。”顾沛萱眼眶发红的说,忙又克制情绪道:“长姐如母,准备再多的嫁妆也是应该的!哦对了,殿下年前得了一把上好的古琴,此琴轻叩琴弦便会发出悠长的琴音,久久不散,犹如入骨相思,所以名曰:相思叩。姐姐觉得此琴堪配妹妹,便一并和嫁妆封装入库了!” “此琴的名字好美,相思叩,叩响相思音。不过豫王殿下送姐姐的,姐姐怎好转赠与我?” “你又不是不知姐姐不善抚琴,呕哑难闻得很!还有,你不知此琴得的颇为曲折!看中此琴的人原是一高深的尼姑,说是此琴是她们惠觉师太的旧物,此番就是来赎回的,可是又没有凭证。我家采买家仆自是不允,争吵间不意露出了豫王府的金宇腰牌,那尼姑不知怎的像是受了惊吓,匆匆的闪出门去,在华素当铺门口看你姐夫的眼神也充满了惶恐。琴是得,可殿下却觉得失了皇家的风范,回来把家仆一番训斥。不过说来也怪,我府上向来不依权势欺人,那尼姑也忒胆小了,竟不争不吵的仓皇而逃,真不知是什么缘故!倒是殿下每每看到此琴就要训斥家仆一番,如此这般,倒让府里的婢仆越发难做人了!” 顾沛蕖想到豫王正直呆板的个性也笑了起来:“虽得的曲折,但足见姐夫对姐姐一往情深。” “我只是得了一个故事,听了一个琴名罢了,倒没真没觉察到多少深情!”顾沛萱面上一热,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人谈笑间,顾沛萱从衣袖内拿出一枚淡绿色的璎珞说道:“姐姐,这几日给你打了几个璎珞,琴上七枚,笛上一枚,把你的玉笛给我,系上它。只你吹笛抚琴的时候就像见到了姐姐。” 顾沛蕖看着那枚小巧精致的璎珞,眼眶渐湿,起身去取自己的白玉笛交予顾沛萱。 顾沛萱解下玉笛上暗红的璎珞将绿璎珞系了上去,递于顾沛蕖,顾沛蕖摆弄了一下,红唇轻启,一曲悠扬飘进了顾府的各个角落。 所谓,倾笛曲妙,前程渺渺,我心有忧,欲吐还休 ------题外话------ 自认为写得很用心,耐着性子看下去会发现很多惊喜,明天再更一章,第一卷就更完了!前因后果讲了一些,伏笔暗线已经铺得差不多! 从此便是大幕将启,宫斗c江湖恩怨c权力倾轧便开始上演了!浏览过的朋友希望不吝评价与收藏,等待首推的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备嫁妆 顾王府珍珑阁内,陈书雪正领着几个知根底的丫鬟和婆子,收拾打点顾沛蕖进宫的陪嫁物件。只见一个个规制相同的红色描金木箱依次排放开来,箱中所盛之物繁多。 陈书雪拉着顾沛蕖的手走到一木箱前说道:“此箱内存放的是冬季的衣物。”说着撩起包在外边的绸布,只见是一件雪狐银裘。 侍书走上前,拿起此裘展于众人面前,只见此裘长及曳地,毛色雪白,光泽顺滑,毛领处为雪狐尾织就而成,并用一条红色的锦带相连,就连帽子也是一整张狐皮所织,上下链接的看不出纹路,里子则是用上等的雪缎做衬,手工极好,甚是考究。 “母亲,这是成祖皇帝赐给您的,您这么多年都舍不得穿,怎么好给女儿?” “大梁冬季寒冷,母亲冬天很少走动。而你在宫中要出席四时八节的宴会,芷兰宫所处幽僻,距离各宫甚远不说还依山面湖,冬日寒冷可想而知,此物却可为你御寒。”陈书雪从侍书手中接过雪狐银裘放于一旁,只见箱子里面盛着数件冬衣。 陈书雪细细翻检给她看,只见是紫貂大氅与墨狐大氅各一件,还有一白墨绿,两件孔雀毛斗篷,还有一件大红牡丹锦缎斗篷与一件紫蓝流光锦斗篷,斗篷的边角与领子都嵌着一圈雪白的狐毛,皆是选料精细,做工考究。 顾沛蕖不禁湿了眼眶,心中自然知道母亲对自己的不舍中,掺杂的多是对所要面临寒凉情势的那份担忧。 接着陈书雪又指给顾沛蕖和绿蔻等一众丫鬟看另外几个更为硕大的箱子,其中两箱内皆是妃制的华服,另外三箱内皆是绫罗绸缎,还有一箱为上等的毛皮。 复又拉着顾沛蕖走到另一些红箱前,对她说“这几箱是首饰珠宝c器皿用具还有书画笔砚。这些首饰珠花皆是上品,是为娘的陪嫁之物,还有就是太祖和成祖所赐,甚是华贵,你即为皇妃用这些也是合适的。母亲知道我儿不喜装饰,但是入宫为妃,总是要有些体面的。” 顾沛蕖看着那些闪烁着光泽的凤钗步摇,心中早已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只是珍珑阁里的丫鬟婆子们倒是和绿蔻他们一样,看着一个个百宝箱乐的合不拢嘴,陈书雪见她们窃窃私语,便喝到:“倚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绿蔻等人见夫人只留下了倚画一人很是惊讶,不成想刚侍候郡主没几日的丫头竟然得夫人如此另眼相待,不过她们虽然吃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随众人出了珍珑阁。 “还有一器物你要小心保管。”说着陈书雪从放置器物的箱内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锦盒。 “苒儿,这是一件紫玉桑葚莲花壶和四支紫玉莲花斗,虽说是一套喝茶玩赏的器物,但是这是你故去的姨娘临终前交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保管,了解思念之情,今日就交给你,你带了去罢!” 顾沛蕖拿起一支紫玉莲花斗,手触之竟是入骨的清凉,玉质通透温润,为上等紫色翡翠所雕。这莲花斗的雕刻以莲花做斗,莲花下竟也雕琢着莲叶与莲蓬,使其生叶有根堪比活物,不落俗套。 再看那桑葚莲花壶,壶身巧思与茶斗相似,只是壶把则是镂刻成桑葚桑叶,两物一为草本一为木植本不属一路,却又不相排斥,此番搭配甚是精巧,一看便可知雕刻的人是匠心独具,眼界不俗。 顾沛蕖倒是属意此壶,但是心中不免狐疑,既是姨娘的东西怎好叫我带去宫中,便问道:“母亲此物怎么舍与女儿?母亲保管岂不是更好?” 陈书雪接过顾沛蕖递过来的莲花斗放入锦盒内,用手摸了摸壶身,盖上盒盖依旧放在木箱内说道:“苒儿,你姨娘慕雪与我姐妹情深,奈何她遇人不淑早早地去了!此壶雕有莲花且雕工精湛,你的名字又暗含莲花,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叫你带了去也免得我再睹物思人。” 顾沛蕖见母亲这么说便也不在推脱。 在顾府,姨娘陈慕雪一家是不允许被提及的,王府中的老人儿虽亲历了当年的惨烈,但都闭口不谈。顾沛蕖只知道这桩桩件件都连着宫中的秘闻,姨娘更是因此而殉情,外祖父陈国公以及舅舅宰相陈禀之对此亦是讳莫如深。 所以,顾沛蕖看到母亲把此壶交给自己也觉得宽慰,毕竟斯人已逝,徒留生者伤悲,上了年纪的母亲,能少一丝伤感与追思也是好的。 “还有一物母亲要你随身携带,时刻提醒自己,周全自己,虽不能解困,但足以自保!”陈书雪递给顾沛蕖一绢帕。 顾沛蕖接过来一看,上面绣着一株幽兰,兰花旁两行小字绣得通透人心:隐于芷兰宫,静似幽潭水,莫问宫中事,逍遥作散人。 顾沛蕖浅淡一笑道:“女儿明白了!” “还有倚画照顾过沛凡,是个眼明心亮的孩子。你把她带进宫去。” “母亲,她不止眼明心亮而已吧?她年龄虽小却满手老茧,似一个习武的孩子?至少她那手与父亲拿惯了兵刃的手颇像。”顾沛蕖说着看着站在旁边的倚画,倚画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握着自己长满茧子的手。 “你到底是有所长进了,至少懂得观察了!他是你弟弟身边的护卫,是他一手调教的!听说你要进宫便千里迢迢送了回来,让你带在身边。我刚开始觉得是他多虑了,直到你遇到刺客,我才觉沛凡的眼界比我高远。倚画这孩子,功夫精进,可保你平安。” 顾沛蕖心头一暖,只是望着这满屋的陪嫁之物,又觉无奈 火光冲天,哀嚎遍野,京门提督带着京城禁卫军踩着遍地的鲜血,冲入已经吓得没魂的府内女眷所乘的车辆中,习惯成自然,他们把仅剩苟活的女人作为平乱有功的奖赏,数人抓持一个,缚上绳索,充宫为奴。 这些面无血色的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世家门阀变成了低微贱奴,而在那百余口人中,就有那样一个弱小的身影,她纤弱不堪,惶恐无比,好在她被父亲救了出来,临逃时,她娘亲告诉她既然能活着出去,就要记住这血海深仇,就要为家族报仇雪耻,然后娘亲和一切便都消失在了一片模糊腥臭的血污中。而后便总有一双沾满血污的手要抓住她,将她也沉进那黑血的无底洞中。 “啊!放开我,别抓我放开我”一女子满身是汗,在床榻上神志未清地嘶喊着。 “尊主?尊主?尊主您醒醒!”一身着碧青宫衣的女子切切地喊道。 女子腾身而起,从幽幽的梦魇里挣扎出来,她两眼空洞的看着这雕梁画栋,香气缭绕的寝殿,方知又是那个她做了十几年的梦。 “娘娘,可是怎么了?”一身着紫色宫衣的女子慌张的跑进来问。 “没什么,娘娘做梦魇到了!你下去吧,我一会儿伺候娘娘洗漱。” 紫色宫衣女子退去,女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回府平静地问道:“今天是新人进宫的日子吧?” “正是今日!” “该来的终归要来了,进了宫就再也出不去了”一滴泪从女子脸上淡然划过。 ------题外话------ 友情提示,请大家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哦! 第一卷波云诡异已经更完了,明天更新第二卷也就是27章,故事徐徐展开!欢迎品鉴~爱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送封赏 昭元三年农历八月初一,这一天,碧空朗朗,清风徐徐,皇宫内外都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这香气藉着秋风醉腻着宫中诸人。仁寿宫,凤宸宫与毓秀宫的赏赐就随着这股夹杂香气的秋风飘进了新进嫔妃的宫中,而此时唯独虞骊山边的芷兰宫一片死寂。 宣仪殿内宇文焕卿正在批改奏折,内侍主管大太监简严端着赏赐礼薄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皇上,尚礼司赏给各宫的礼薄呈上来了,请皇上批示。” 宇文焕卿合上批好奏折放在一边,旋即拿起礼薄看了起来,他舒展的眉心微微一皱问道:“为何芷兰宫只赏绢布十匹,绫罗十匹?” “这是这是太后的意思!听说景妃娘娘进宫,随嫁物品有六十八台之多太后说景妃带得丰厚就不用大行封赏了,还说宫中这两年撙节裁度,能不赏则不赏。呃然后皇后和贤妃娘娘谨遵太后懿旨未给芷兰宫赏赐。所以,这尚礼司自然也不能越矩,就只赏赐绢布绫罗各十匹以示皇家恩宠。” “她自己竟带了如此多陪嫁进宫?” “听重华门守门禁的小太监说,景妃娘娘的陪嫁品以书籍字画还有衣裳用品居多,说是冬衣就几大箱,还有好多毛料子!” “她倒是很有先见之明那芷兰宫侍从分配是什么个情形?瓷青安排进去了么?”宇文焕卿淡淡的问道。 “据掌务司的管事贺兰禀报,景妃娘娘带进宫的侍女有四人,掌事姑姑一人,都已经登记在册。太后的意思是既然侍女和掌事姑姑是在家里带来的,便也无须按规制配齐侍婢,如此一来就省却景妃娘娘调教下人之恼,便让贺兰只给增加了两名内侍,两名侍婢和两个厨娘,一个绣娘。绣娘便是瓷青。” 宇文焕卿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那芷兰宫的掌事太监是谁?宫禁卫军领又是谁?” “皇上,那个那个芷兰宫并无掌事太监,也无卫军守护。”简严如实的答道。 简严抬眼看了看宇文焕卿,见他白皙冷峻的脸庞依旧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 宇文焕卿沉默不语了许久,末了用朱笔在礼薄上划了划,说道:“那就这么办!朕这不需要你伺候,你和黛鸢现在就去芷兰宫送赏。”说着,把礼薄扔给了简严。 “微臣也去嘛?”一袭清水蓝绣白梅男装的黛鸢问道。 “自然,你陪她把芷兰宫中的匾额题了!”宇文焕卿风淡云轻的说。 “皇上,一枚棋子而已,何必如此用心?” 宇文焕卿瞥了一眼黛鸢:“朕自有打算,你下去办差吧!” 简严翻开礼薄瞥间那一抹朱批已心领神会,说到:“奴才遵旨。”便与黛鸢悄悄的退了出来,唤了徒弟简颂一同到尚礼司提赏去了。 大梁后宫的尚礼司乃是皇帝的私库,负责准备皇帝对内外的赏赐以及皇上一人的用度开销。 掌司莫沉襄见皇上身边两个大红人儿居然一起来了尚礼司,忙不迭的恭敬作揖,待到简严说明来意,并以皇上因芷兰宫赏赐略少而不悦为由,责令尚礼司为芷兰宫送流光锦和羽翼纱各十匹。 二人走后,莫掌司翻开礼薄,只有芷兰宫那一栏用朱笔划掉了绢布,绫罗四个字,艳红的朱笔御批着实有些刺眼,不禁让他冷汗直流。 简颂和小内侍两个人抬着二十匹的锦帛着实吃力,一直走在后面,脸上细密的汗珠直往下滴。他俩只好不时的用袖子擦一把脸,生怕把汗滴在流光锦和羽翼纱上,如此珍贵的贡品可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黛鸢见二人辛苦心中更是不满,转过头问简严:“我怎么未见皇上有不悦之色?你如此行事,皇上动怒了怎么办?” “皇上让我们去送赏就是给宫中人提个醒,他可以冷落的人,别人却不可轻贱!” “不就是一枚棋子吗?”黛鸢言语清冷,一脸轻蔑。 “黛鸢姑娘,这人怎么可能只是一枚没有感情的棋子呢?顾王府的面子,皇上是要给的。给顾王府面子就是给东宫太后c世家门阀面子!这白玉棋和石子棋的待遇怎可一样?什么事都得徐徐图之,我们尚且知道,何况皇上?” “谢简总管提点。不过您不是瞧不上仗着毓秀宫,在宫中横行莫掌司吗?今儿在皇上面前怎么还为他说话了?” “你既知道他依仗毓秀宫,那还问我为什么帮他说话?”简严抖了抖拂尘,大步流星的向芷兰宫走去。 黛鸢轻蔑一笑:“真是只老狐狸!” 芷兰宫宫外的小榭内身着月白色织金长裙,外罩银紫色鸾鸟栖芍药翟衣的顾沛蕖正在怡然自得的的喂鱼,身旁只跟着一个新进的小宫婢。 黛鸢远远望见水榭中的顾沛蕖,见她临水而立,风姿卓越,倒显得越发超凡脱俗,心中暗叹:真是个绝世美人。 小宫女见简严来了,忙行礼道:“简公公好。” 顾沛蕖回过神看到大选当日宇文焕卿身边的简严已经到了水榭,正站直了身子说道:“景妃接赏!景妃顾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得选入宫,甚慰朕心,特赐流光锦十匹,羽翼纱十匹以充芷兰宫,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顾沛蕖叩首道。 “景娘娘,快起来吧!您怎么在这儿啊?”简严上前扶起顾沛蕖笑着问道。 “现如今宫中一片凌乱,我的侍婢与掌事姑姑正在收拾随嫁物品,我忙里偷闲领着这个丫头到这锦鲤池来喂喂鱼,让简公公见笑了。” 简尚淡然一笑道:“娘娘好兴致!只是这小丫头在开宫之前未来过这,竟把娘娘引到宫外来了。黛鸢大人随皇上来过几次芷兰宫,让她给娘娘引路以观赏此宫美景可好?” 顾沛蕖见一身男子装扮,束发冠的女子正眼光凌厉的盯着自己,女子杨柳弯眉,杏眼圆唇,肤色不白却透着光泽,她相貌不算柔美,因而少了一分惊艳,但通身的气质却多了一分英气,虽算不上美女倒也十分耐看。 “大人是御前的人,怎好劳烦大人引路!”顾沛蕖见黛鸢也是宇文焕卿身边的人,为自己所驱使实在不妥便推脱道。 “娘娘不必挂心,皇上身边还有旁人侍候!微臣黛鸢,是紫宸宫御前侍文女官。今日皇上既然命微臣为娘娘送赏,这陪娘娘游览芷兰宫便是其中一赏。不过,娘娘刚才自称‘我’,极为不妥,应该自称‘本宫’!” 黛鸢见到顾沛蕖竟然有了一丝自惭形秽的感觉,此时她倒是有些感激皇上让她也来送赏,她此时倒想探探这‘大梁第一绝色’的虚实,是否名副其实。 顾沛蕖听到黛鸢如此说,面上一冷,她已经隐隐感觉到黛鸢对她的丝丝敌意与轻蔑,但黛鸢言之凿凿地说是皇上的赏赐自己也不好推脱,便微微一笑抬眼向芷兰宫望去。 ------题外话------ 1c今天来科普下皇帝的紫宸宫: 紫宸宫为皇上独享的宫室与前朝相连! 崇明殿:上朝理政,崇德殿c崇政殿:下朝后与重臣议政的地方 永和殿:皇上举行家宴的地方,宴请亲贵,嫔妃。 宣华殿:这是皇上会客c见朝臣或者是大宴百官之所,阖宫夜宴等 宣仪殿:皇上的书房,在本文已经多次出现,能在书房行走地都是皇上的亲信。 永宁殿,存放的是历年的奏折和皇上的书籍。 紫微园:这四个殿的正中是一座园子名曰紫微园,是皇上御用的花园子,花园深处有寝宫 寝宫:函恩殿,皇上睡觉的地方~啦啦! 想了这么多宫室的名字费了不少脑细胞,不一定要记住,我只是希望美好的人住的地方美好些! 2c掌务司:掌管后庭杂务c人员分配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试才情 此时简严正站在宫外向顾沛蕖讲解这芷兰宫的由来,其实顾沛蕖早有耳闻。 这芷兰宫虽是后宫最大的一处宫室,但是却乾朝哀帝为萧贵妃修建的。后因国破,那萧贵妃与哀皇帝双双堕井而亡,太祖皇帝登基后就下令封了芷兰宫。直到成祖皇帝的时曾住过一位美人,后来一场天火,此宫被烧毁大半,而后一直空置,于今年刚刚修葺一新。 不过这芷兰宫背靠虞骊山,面对洛月湖,山的对面便是骊江。所以景色极好,美不胜收,这虞骊山上还栽种果木奇花,一年四季景色不同。 黛鸢眼角浮出一丝轻蔑接着简严话继续说道:“皇上说了‘此宫如诗似画,唯缺佳人在畔’!先前微臣还不明白何意,如今倒是明白为何为娘娘赐封景妃了,无外乎娘娘便是这画中一景!” 黛鸢凉薄的眼神让顾沛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敌意,心想这黛鸢话里分明在暗示自己并非皇上所期的‘佳人’,而只是一景。 “本宫既是这一宫主位,独享如此一座宫室,自然这宫中一景!”顾沛蕖不动神色,风淡云轻地答道。 黛鸢见她不恼便继续说道:“当年乾朝哀帝独宠萧贵妃,芷兰宫也是夜夜笙歌,终致国破家亡,娘娘住在此宫也当以史为鉴,切莫做那红颜祸水!” 简严见黛鸢处处刁难,正要出来打圆场,只见顾沛蕖爽朗一笑:“本宫还当皇上的御前女官会有什么真知灼见,原来亦是人云亦云之人!这红颜祸水之说,本宫向来不屑,君王之错又岂是一女子可浇铸?君王不正,则上行下效,那哀帝文武不济,政务不勤才是国破之因,与那萧贵妃何干?” 顾沛蕖此时却在心中勾勒着萧贵妃的形象,这个只出现在民间话本里的奇女子。她有倾城绝世之貌,经天纬地之才,却只因两情缱绻,用情极深,忘却了为人妻女的根本,才被后世之人说成了红颜祸水。 黛鸢被噎得哑口无言,简严见此笑着圆场道:“娘娘,这芷兰还有很多未完善的地方,这匾额就是其中之一。娘娘要是有兴致可以题了来,洒家回去再向皇上请旨。” “哦?那我可以为此处题匾吗?”顾沛蕖淡淡的问道,但她心中却着实高兴。 她对芷兰宫这个住所倒很是满意,只因芷兰宫的确名副其实,如芷似兰。此宫不奢华却宜居雅致,虽偏僻却清幽脱俗,如今自己可为这座宫室题字就有了家的实质,就像当年她抢在姐弟之前,为揽翠苑与染竹阁题字以宣誓所属一样。 黛鸢此时笑意盈盈,含了一丝狡黠:“这是自然,皇上早就吩咐过宫中的娘娘均可为自己的宫室题匾,不过宫中娘娘有此才情与兴致的却是寥寥,娘娘们大多擅长女红c织锦!所以娘娘您也不必勉强!” 顾沛蕖见黛鸢如此说,只好充耳不闻。她正思索间倒看到站在简严后面的两人早已经汗流浃背,不住的擦汗。 “简总管,先让你身后的两位小内侍把锦帛送进去,这么重的物件儿到底是难为他们了。”顾沛蕖和颜悦色的说道。 简松弯了弯有些颤抖的腿算是回了礼,然后对旁边的小内侍大喊:“快走c快走,我快撑不住了。” 简严见简颂如此毛躁赶紧上来解释:“娘娘,小颂子是我的徒弟,名简颂。自幼进宫,因没名没姓就随了奴才的姓。年纪轻做事毛躁,请娘娘不要见怪。” “无妨。”顾沛蕖微微一笑,她见简尚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处事老练,自己又宽待下人委实没有怪罪的必要。 黛鸢以为顾沛蕖黔驴技穷找他事搪塞,一脸轻蔑,她向来自恃清高,自然不把一个骄纵的世家女子放在眼里。 顾沛蕖忽而低声吟出一句:“‘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褋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有了此水榭就叫汀兰水榭吧!大人觉得可好?”顾诗苒看着黛鸢说道。 黛鸢淡淡的点点头,却一脸的错愕,便独自往前走去。 “哎呦,着实不知道娘娘所言是哪几个字,娘娘您一会儿写与我,我带回去让掌务司做好匾额给您送过来,您觉得可好?”简严见黛鸢径自而行,实在有失礼仪,便赶紧来圆场。 顾沛蕖见黛鸢气闷,心中倒很畅快,淡然一笑:“简公公随我进宫去吧!” 顾沛蕖穿过水榭径直进了芷兰宫,简严紧随其后。简严边走边在心里嘀咕:这景妃绝非池中之物,刚进宫就受到戚太后的排挤,凤宸c毓秀两宫的冷遇,黛鸢又有意刁难,居然还能神情自若,还有兴致喂鱼题匾,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性倒是难得。 进了芷兰宫,黛鸢与简严引着顾沛蕖和一众奴仆侍婢把偌大的芷兰宫走了一圈,便带着顾沛蕖所题的匾额的卷轴回去复命了。 二人走时已近傍晚,此时的顾沛蕖觉得很是疲乏,便屏退一众俾仆回到了寝殿内。独留家中带过来的人在寝殿里伺候。 绮霄殿内,侍书见她困乏就从带来的香盒子里取出一支香饼,烧好了放进了熏炉里,一股清甜的香气随即弥漫开来,她斜躺在躺椅上,闭着眼,任由鹅梨香在身边蒸腾,袅袅直上。 绿蔻见她闭目静养,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用力抿着着自己的薄唇,但乌黑的眸子还是蒙上了一层烟水,两只手绞着宫绦,尽力的压低自己心中的愤懑。 顾沛蕖觉得绮霄殿实在是太静了,静得不似家中的染竹阁。她知道绿蔻他们一定会为今日封赏一事而忧愤不满,所以都索性不说话了。 她睁开眼看见站在一边的绿蔻一副憋闷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有气便说道:“有话便说,憋成这个样子,何苦来呢?” 果不其然,绿蔻率先哭诉刚进宫就受到多宫的冷遇,除了皇上的赏赐未接到任何赏赐,侍书也跟着附和,而年龄最小的倚画却对此不以为然。 “要我说赏赐倒是不打紧。只是我们宫里没有掌事太监也没有禁卫军守护,这才是最要紧的。”司棋插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句,也只有这一句直直地插到刚刚进门的锦瑟心底。 锦瑟见她们争论不休,怕顾沛蕖更烦闷:“行了,你们就别在这吵了!重要的是皇上赏了娘娘极为稀有流光锦和羽翼纱,足可证皇上对娘娘青眼有佳。至于护军也倒不必,芷兰宫有天然屏障甚是安全!至于掌事太监就先让宫里新来的内侍历练一番,以后提拔一个也就是了。” 顾沛蕖听到锦瑟如此说并没有接话,她困意正浓,仿佛是心太过累了,仿佛又不是。 锦瑟见此,便领着哭哭啼啼的绿蔻她们退了出去,绮霄殿内只有顾沛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 这一日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与轻蔑,只是她不曾想这一切来得这样快c这样突兀,原来宫中女子间的厌恶也可以不必惺惺作态,而自己又要装作云淡风轻,而最可悲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题外话------ 不要吝啬收藏谢谢合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惜才华 函恩殿内,宇文焕卿清冷的眸子看着简严呈上来的卷轴,嘴角却难掩笑意,看了许久尤觉未尽意:“真想不到顾玉章的女儿居然有如此才华,看来对她亦不能小觑,心智聪慧之人向来可堪大用,让瓷青盯好她宫中的一举一动!” “奴才会知会瓷青的!”简严答道。 宇文焕卿看着卷轴上娟秀的墨迹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涟漪,他清冷的眸子忽而变得温暖和煦起来:“这些匾额既是她亲自所题,题匾时她可曾说些什么?” 简严见宇文焕卿为景妃才情所动,想到这景妃也是无辜,便口若悬河起来:“景妃走到水榭的时候,说了句‘搴汀洲兮杜若,将将”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褋兮远者;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宇文焕卿见黛鸢不在,简严又说不出,着实是为难他,便开口替他复述了一句。 “对对,就是这一句,景娘娘就为此水榭取名汀兰水榭。后来进了芷兰宫,奴才先领娘娘去了东南角的芷兰乐府,娘娘说:‘即是司乐之所,怎可无《广陵散》,昔日嵇康说‘《广陵散》于今绝已’,不如在此处重生,虽不复往昔,确可追忆,此处就叫广陵府吧,为本宫司乐之所。’” 简严说得口渴,咂了咂嘴:“后来又去了娘娘的私库,以前叫招玉阁,娘娘更名为漱玉轩,还说了句:”山溜何泠泠,飞泉漱鸣玉。“,奴才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估计也是个好名。” 宇文焕卿笑而不语,点头示意他继续。 “后来娘娘给正殿题字‘琼华’,说了句:‘呼吸什么朝霞,咀噍什么琼华’,反正景妃娘娘把正殿更名为琼华殿。” “吸沆瀣兮餐朝霞,咀噍芝英兮嘰琼华’此句出自《汉书·司马相如传》,意思就是景妃日后以朝霞雨露为食,玉树琼花为伴。”宇文焕卿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简严知是宇文焕卿说笑,本想接着说,但着实口渴,宇文焕卿见此将茶盏递给他。 简严谢恩后边接过来,猛地灌了一盏,仿若又有了精气神,便朗声道:“娘娘将主殿两侧的侧室分别题字为‘瑶潇馆’,‘映雪阁’,娘娘说‘映雪阁’可为其书房之用。还有就是寝殿更名为绮霄殿,寝殿的侧殿分别更名为月岚院和星云台,芷兰宫的虞骊山及后花园一带娘娘为其取名为凝烟落碧。” 简严说到一半,在心里盘桓一下,想了想还有几处未言明的楼阁,忽而一拍脑袋,笑着说:“而今年年初,在虞骊山上修建的阁楼被娘娘题名为绛雪轩,虞骊山山脚下的碧清温泉被娘娘取名沐淸坞,而洛月湖上的落月别院则被娘娘更名为漪澜小筑。” 宇文焕卿静静的听着,一个从他所仇视家族走出来,颇有才华的女子,倘若成为第二个景月兰显然会更胜一筹,届时他该如何应对 简严看着宇文焕卿沉默不语,面色稍显凝重,痴痴的望着卷轴发呆,便轻声地说:“皇上,景妃娘娘的小厨房的名字没有改,还是您题的倾香苑,上次您差人在倾香苑后开辟出一个小菜园子,景妃也喜欢的不得了。” 宇文焕卿收起思绪淡淡地说:“朕本想着到那体会一下百姓的耕种之苦,现在想来也是不能成行的了。” 简严听出了弦外之音:“皇上,你怎么不问奴才,黛鸢为何没来复命?” “相形见绌,自惭形秽!这八字足以形容她的心境,她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会回来复命!” “皇上英明!” “你逢迎的本事见长啊!行了,你去传膳吧!”宇文焕卿摆摆手,简尚见状笑着退出了寝殿。 宇文焕卿复又拿起卷轴,抚了抚白绢上的字迹,暗自叹:为何如此美好的女子偏偏要姓顾。 “娘娘,皇上今天独自歇在函恩殿了。据皇上身边的小颂子说皇上现在正在练字,奴婢没有把皇上请来!” 正在梳妆镜前摆弄着珠钗的贤妃莫芊儿听说皇上宿在函恩殿,把插在发髻上的步摇拔了下来扔在妆奁里,生气地问道:“练字?练什么字?” 碧桃见她因为皇上不来毓秀宫动了怒,便小声小气的说:“小颂子也不清楚,他一直都是在殿外侍候。” 莫芊儿拿出篦子边篦头发边说:“每天都自己歇在函恩殿,那还要满宫的妃嫔做什么?” “娘娘,您莫生气,想来皇上也是心疼您忙了一天,索性就不过来了,让娘娘好生休息。”碧桃忙宽慰。 莫芊儿听到碧桃如此说虽不至安慰,但也找不出错处:“不来也罢。莫掌司那边回话了么?” “莫大人刚才派人来说,确实是皇上让简总管和女官黛鸢给芷兰宫送去了流光锦和羽翼纱。” 莫芊儿刚刚舒缓的眉心陡然的皱了起来,青筋微凸,怒不可遏的把篦子恨恨的摔倒地上:“本宫就知道那个女人会成为心腹大患!福姑姑已经把那日顾王府发生的异象透漏给了采洁,怎么皇后还没有什么动作?” 碧桃见此屏退了众人:“娘娘,皇后娘娘性子沉稳,要有动作也不会这么快。不过,她向来看重嫔妃出身,这景妃来自四大世家之首的顾王府,按理说她会维护景妃。可是眼下不也什么都没赏赐芷兰宫嘛?” “也是,郑雪如最看重的就是皇后之位,如今来了个天降祥瑞之人,又有‘大雁承天命向顾沛蕖下聘为后’的传闻,我就不信她能坐得住?”想到这莫芊儿心中倒也畅快了些,“你去我妹妹那,告诉她要适时地推皇后一把!” 碧桃会意,转身去了绣音娘子莫修洁的栖彩轩。 “宁训娘娘,贤妃娘娘要我知会你一声,要把顾王府的祥瑞之兆务必传的满宫皆知!” 机杼旁正在织锦的女子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一脸嫌弃地幽幽地开口:“姐姐不好出面做的事就叫我去做,以为若是惹火上身也烧不到她身上?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莫,难不成她就能脱了干系?” 她白了一眼碧桃,啐了一口:“这事儿我是做不了,让姐姐另寻他人吧!新进宫的青瓜蛋子那么多,姐姐心思如此通透,怎想不到她们,偏偏想到我?” 碧桃见她如此说,觉得自己这一趟走的着实没意思,便悻悻的走了。 ------题外话------ 不要吝惜你的收藏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夜无眠 碧桃出了栖彩阁,她回到了自己的位于毓秀宫西北角的卧房,一推门看到坐在床上披着小袄的碧月正在悠闲地绣荷包禁不住抱怨:“你这病,病得可真是时候,不像我到处受闲气。” 碧月看着碧桃也不言语只是笑着继续绣荷包,碧桃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碧桃见碧月没什么回应便猛灌了一口茶继续抱怨“我发现莫婉儿自从被封为宁训和她姐就不是一条心了。整日里只想着如何向皇上邀宠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对我们倒是颐指气使的。要不是尊主要利用她们俩,我真想一刀先解决了她!” 听到这,碧月慌忙放下绣品赶紧制止碧桃:“行了!你这话要是让尊主或别人听到,你岂还有命活?” “本来嘛,若不是采萍和采洁是皇后的陪嫁丫头,我们也不用大费周章!” 碧桃摆弄着碧月绣得荷包,轻轻浅浅不动生色:“有时候就连我都觉得莫氏姐妹太小家子气,只会自乱阵脚,与郑雪如亦有天壤之别,怪不得尊主只指派我们俩个来看着她们,原来就是一对色厉内荏的草包而已!哎,我们若不是家族落魄也不至于在这样人手下为奴为婢。” “乱了阵脚的何止一个莫芊儿?大有人在!更坏的流言马上也会传出来,看来这女子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不说了,我们赶紧洗洗睡吧!”碧月拿过荷包扔在床榻上,拉着碧桃出门去打水洗漱。 此时一轮皓月当空,阖宫安宁,寝殿中顾沛蕖想到那宇文焕卿那略显欢愉地施舍,也只不过是一出苦情戏里终了的那一阕,丝毫收不住戏外的哀怨忧伤。不禁觉得烦闷便爬了起来去了广陵府,一试相思叩,一曲婉扬间,便是金声玉振,荡气回肠。 函恩殿内烛火通明,一个傲岸的身影伏于案前,用苍劲的笔法写着芷兰宫的一切亭台楼宇,字字珠玑,每下一笔他都格外地用心,而耳边则传来丝丝琴声,他走出寝殿,望向远处的虞骊山 而遥在千里之外的安澜寺在寒月孤照下也显得格外的静谧而深邃,涛涛江水拍打着石壁和着寺内悠悠的禅音,使这座千年古刹更显庄严宝华。 一位上了些年岁仍不失清高的师太正在抄诵着《妙法莲华经》,另有一位颇有些踟蹰的尼姑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许久,师太放下笔,拿起身边的紫檀佛珠静默经文,小尼姑却兀地开口:“惠觉师太,早前弟子外出云游,在锦陵城的华素当铺中看到了您昔日的古琴——相思叩。” 惠觉师太眉心微微一蹙,旋即平静如初依旧默着经文。 小尼姑继续说道:“弟子原本想将其赎回,奈何又有他人看中此琴,弟子情急之下说这是您的旧物,想的是安澜寺这些年香火繁盛,普渡百姓,能对取回相思叩有所助益。却不料前来索取此琴的人竟然。竟然是豫王殿下的家仆,弟子惊慌而逃,在当铺门口竟也看到了当年陈昭仪所出的二殿下,想来这相思叩已经被二殿下所得。弟子愧对师太。” “我从来就没有让你去寻什么相思叩,此等红尘俗物早与我无干,是你自寻烦恼罢了。说是我的旧物倒也无碍,但佛门静修之地,不容你有如此鄙陋贪欲之心,其心甚是可恶。” 惠觉师太拿着念珠,嘴内默念刚刚抄好的经文,过了好一会儿又说:“我劝你还是速速到前殿,跪诵经文以求佛祖受持,原谅你一时贪痴。着实没有必要在我这里说这些俗世俗话。你快下去吧!” 小尼姑眼底倒也不见愠色,只是越发的哀戚,神色没落的出了禅房,静默的关上了竹门。 惠觉师太依旧默着经文,不觉间一滴清泪旋即而下,她忽而忆起前尘过往,缥缈如烟,仿若亦如当年。 乐文府中,学堂之内,唯有她一身红妆,身边则端坐着s数个少年郎,他们于潇潇雨下之时,依旧书声琅琅。 然而好景不长,乾哀帝昏庸无道,少年们随父辈揭竿而起,出兵勤王。只是有谁成想这几个少年郎一夜之间从世家子弟变成了执掌天下权柄的皇族。 从此他们不仅在战场上厮杀,也在朝堂上缠斗,然而他们会在她面前假意兄友弟恭,假意君臣和睦,却终究兄弟相残,弟夺兄位,甚至一并夺了她 从此她弹着相思叩,情思哀哀地祭奠那个剖他人心肺只为疗她痛心病的暴君。 时光流转,春去冬来,终于昔日的情人念着那段与她青梅竹马的岁月,成就了她所渴求的自由,不过代价却是一并失去了一双儿子。 至今她还记得,那个她曾深深爱慕的宇文家二公子无比哀恸地摇着她的肩膀,对她说:“若敏,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朕残暴无道的哥哥,爱到颠倒黑白,爱到是非不分,爱到甘愿为他装疯成痴?” 他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因愤怒而涨红了双眼,他凄然冷笑间松开了她,仿若放生一般道:“可是你既然那么爱他,当初又何必拒他于千里之外?让他变成那个样子,你觉得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吗?你心里应该知道害死他的人不是朕,是你!” 他扬长而去,唯留她抱着相思叩站在骊江船头,望着那熊熊烈火,嘶哑地呼喊着自己亲子。 窗外月朗星稀,她拭泪不止却止住了对前事的追思。如今,青灯古佛为伴,繁华沉梦尽碎,只是不知那相思叩再扣响时是否又添断肠人 ------题外话------ 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哦!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君调戏 这日光华普照,夜色静谧凉如水,在芷兰宫已经住得习惯的顾沛蕖在广陵府里一抚相思叩,轻抚一曲,便让宫中诸人领会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意境。 不过此时,宫中早已流言蜚语不绝,比如“大雁承天命向顾沛蕖下聘为后”;比如景妃抑郁抚琴,哀恸阖宫;再比如景妃以曲邀宠,皇上视而不见;这几日竟传出了“景妃参选离宫当日并非被刺杀,而是被采花大盗花子柒毁了清白”,索性这些流言都在芷兰宫外流转,芷兰宫中诸人皆不知。 这日宇文焕卿却在流言如沸的后宫中独辟一隅,在芷兰宫外听着琴曲婉扬。 简严看不过便多嘴道:“皇上若是喜欢此琴声,不如让景主子来伴御驾。” “朕在这只听琴音,宫中乐伶人委实没有这技艺。”宇文焕卿眼波流动间目光清冷,简严便也不敢再多言。 忽然,琴曲戛然而止,芷兰宫朱门轻启。他见一袭青蓝色长裙,外罩青色烟纱衣的女子闪了出来。 她一瀑长发只用素白的银簪子绾起,余发垂绦。只见她轻手轻脚的往水榭处走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个提着宫灯,一个捧着莲花水灯。她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讪讪地嘟囔:“这月高风黑的,宫外哪里会有什么人!既然你们要放荷花灯为家人祈福当然去映红桥,顺流而下直入骊江,大可不必翻山去漪澜小筑。” 眼见走过来的女子是顾沛蕖,宇文焕卿便准备离开,心想她居然漏夜出宫只为放花灯,到底还是个不安分的。 顾沛蕖蓦然看到前面有宫灯闪烁,人影攒动,想到自己宫中无禁卫军守护又地处幽僻,难免生出惊骇之心,快步赶来看个究竟,又大着胆子一喝:“前面站着的是何人,深夜在芷兰宫门外徘徊有何企图?” 企图,听到这两个字,宇文焕卿倒是思量了一下自己今日深夜在这芷兰宫外的真实企图,是企图一曲伴君共赏月还是企图芙蓉帐暖度春宵? 忽而他鄙视自己竟然有了如此龌龊的心思,转而又想,既然入了朕的后宫,朕怎就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宇文焕卿正想着,脚步便停着下立在桥头,直至顾沛蕖看清了他的脸。 顾沛蕖微微一怔,眼前这个头束羊脂白玉冠,身着云纹素袍c长身玉立的男子竟是宇文焕卿。 “景妃,不识得朕?”宇文焕卿盯着顾沛蕖微微一笑。 “皇上?是皇上,参见皇上。”顾沛蕖见到宇文焕卿着实讶异,赶紧按着礼数参拜。 “起来!”宇文焕卿幽幽的道:“朕没有企图,今夜月色撩人,朕出来散步走到这便在水榭中小憩了一会儿。” 他见她脂粉未施,明眸善睐,还是那样的风姿绰约,只是她脸上一阵青白不禁让他觉得很是好笑。 “是臣妾失言了。”顾沛蕖见礼道,她身后两个侍婢脸也窘的通红。 “景妃,啊,朕还是叫你诗苒吧!朕有句话要提点你,你既然是朕的妃子就要谨守宫规,虽然朕至今未宠幸于你,但你既已进宫便是新妇,出门时是不是应该盘起长发,有个为人嫔妾的样子?” “啊?”顾沛蕖在自己的宫门外偶遇皇上只是意外,如今在此夜色下还要听皇上轻薄地说出宠幸c新妇c妻妾的话语,直觉面红灼烧,耳垂亦隐隐发烫。 简严听到两人的谈话,心领神会般的屏退众人,到桥下候着。 宇文焕卿见她面色微红越发可人,心底也越发得意:“还有,诗苒,你手里拿的折扇是男子所用。这样月高风黑的晚上,你拿着一把男子用的扇子在宫外招摇,是要告诉朕你心中另有所属?还是要告诉朕流言非虚?”宇文焕卿故意贴近她的脸庞,摆出一副轻薄郎君的模样。 “流言,什么流言?”顾沛蕖一听,直觉七窍生烟,一股寒凉直冲头顶。 “景妃参选离宫当日并非被刺杀,而是被采花大盗花子柒毁了清白,此等流言在后宫传了数日了,你难道不知?” 顾沛蕖一听羞愤地慌忙跪了下来,绿蔻与司棋也双双跪下。许是因为触怒龙颜惹得她烦乱心慌,她的那膝盖就硬生生地硌在青石板上,不由疼得让她额头直冒汗。 顾沛蕖急急的辩驳:“皇上,臣妾当日确是遭人刺杀,后得一侠士相救,家父亦及时赶来,所以根本,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被毁清白!至于这折扇是臣妾当年随母亲去渔阳照顾父亲时所得,臣妾出入军营拜谒家父,女儿身多有不便就乔扮男装示人,为了掩饰身份才向父亲要了把折扇,又在扇面上画上桃林景色。” 顾沛蕖小心地瞥了眼宇文焕卿,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点头在听,便继续说道:“因对那的景致念念不忘便将此扇带入了宫中,委实不是什么男子之物,请皇上明察!皇上如若不信,大可传唤家中父母婢仆,她们皆可做证。” 她急急的辩驳了一番,脸色越发紧张,双手将折扇高高捧于宇文焕卿面前,唯露出一双雪白的胳膊在风中瑟瑟发抖。 宇文焕卿接过扇子,打开一看,扇面上描画着灼灼桃林,嫣然粉红间依稀可见深处人家。他轻轻俯下身拉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手触及她的青葱玉指竟是入骨寒凉。 时值晚秋,夜凉如水,他眼波流连着她的脸庞,她自顾低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悲喜。 “扇子之事,朕倒是信了,至于没被毁去清白,你要怎么证明呢?” “我我臣妾臣妾不知怎么证明。”顾沛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 他邪魅一笑很是得意,便收起扇子道:“既然如此,这扇子朕替你先收着。扇面上的画倒是不错,只是少了些诗句来点缀,朕题好了再来送你。”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如蒙大赦:“臣妾谢皇上恩赏,谢皇上信我。” 宇文焕卿听到“信我”二字心中一颤,他看她的眼神忽而变得冷淡又陌生:“朕并非一味的信了你,只是相信你顾家的家学教养。就像有很多人在朕耳边说,你们顾氏一族的手段戾气是融进骨血里的,但朕还不是把你纳了进来?” 顾沛蕖听得出宇文焕卿是话中有话,他与姑母的纠葛她亦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层纠葛缠斗里还粘连着顾王府。她抬头间便是四目相对,那是一双深邃又冷漠的眼睛,神情里充满了警觉与不屑。 她甚是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所言甚是。顾家一门是否衷心自然是日月可鉴,皇上如此英明神武也自然能明辨忠奸。皇上又怎么会听信他人挑唆误会了顾家呢” “很好,你果真如参选那日一样的伶牙俐齿,你若出宫为得是祈福放水灯现在便放了,回去罢!”宇文焕卿用清冷无情的声音挤出了道别的语句便转身要离去。 顾沛蕖起身,赌气似的从司棋手中接过花灯走到池边,跪地祈祷,将莲花灯置于水上,荷花便向洛月湖向骊江漂去。 顾沛蕖起身后向宇文焕卿背影俯身见礼,恭敬道:“臣妾恭送皇上。” 此时宇文焕卿颇有些得意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桃林悠悠,至今犹感春风拂面,桃花嫣然。 曾记否白衣女子在桃林深处,一笛曲悠悠 ------题外话------ 昨天涨了个v收,我心安慰!请各位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哦!感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流言扰 简严为宇文焕卿添了杯安神茶道:“皇上,奴才刚才吩咐下去了,今晚上的事底下的奴才是一个字儿都不敢漏出去的。”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饮了几口,淡淡道:“恩,很好。下去吧!” 简严低着头退出了函恩殿,殿内烛光盈盈映着宇文焕卿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瞄了一眼放在几案旁的折扇,拿了过来,轻轻展开,忽而想起‘桃花灼灼有光辉,无数成蹊点更飞’的景致来,便提笔在扇叶上写了四句: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自从那日顾沛蕖于宫外偶遇宇文焕卿后,知道自己被流言所扰,索性闭门不出,而芷兰宫更是日日大门幽闭,鲜有人来。 忽而一顶嫣红挂月光纱的轿停在了芷兰宫的水榭旁,从中下来一个女子。她着了一袭绣着鸢尾花的淡蓝曳地长裙,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黄轻绡,乌黑的秀发绾成高椎髻,正中插着累丝嵌蓝宝金凤簪,她柳叶弯眉,杏目含水,虽只略施粉黛,却也姿容俊雅。 她走到汀兰水榭抬眼望了望水榭上的“汀兰”二字,心中一凛:这不是皇上的字迹么?难道芷兰宫的匾额为他亲自所撰? 她平复下心神便亲自走到芷兰宫门前扣门:“苒儿,我是玄雅姐姐,我来看你了!” 忽而芷兰宫中门大开,将此女子迎了进去。 侍书等人随侍在琼华殿,因不知女子身份不好冒然称谓,便依着礼制施礼奉茶。 女子端坐在牡丹百花太师椅上,端着茶轻酌浅尝,便打量起琼华殿来,她见殿内虽不奢华富丽却布局规整大气,清新雅致,心想到底是她住的地方,一想也不会太差,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此时顾沛蕖从内殿走了出来,见女子惊呼道:“玄雅姐姐你怎么来了?” “本宫早该来看妹妹的,只是我宫中亦有些不便之处,还望妹妹见谅!”卫玄雅看着出落得清丽脱俗c貌美绝伦的顾沛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多年未见妹妹,不想妹妹如今更加风华绝代。” 顾沛蕖莞尔一笑拉着卫玄雅坐下:“姐姐说笑了,一副皮囊而已!当年我从渔阳城回来便听说姐姐要入雍王府为良娣,只是不想姐姐成婚那样地快,都没等到我去看你,便入了雍王府!” 顾沛蕖见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就这样真切地坐在自己身边,她觉得很是踏实,热泪也蒙上了眼:“姐姐,而后皇上登基,您就获封元妃入主钟乾宫,这一算,可不是多年未见了嘛!” “虽多年未见,但情谊未减!”卫玄雅眼含笑意用手抚了抚顾沛蕖乌黑绵长的长发,“你呀,还是这么任性,你已成皇妃应该盘起余发,更应自称本宫!” 得见故人,顾沛蕖清澈澄明的双眸似含了一汪春水,波光粼粼,生机勃勃:“与姐姐之间哪来那么多规矩!姐姐,年前我托人送你的青竹骨描金双鱼纸鸢你可还留着?” 卫玄雅听到这,回想起俩人儿时在卫国公府嬉笑玩闹的情景,眼底蒙上一丝热泪:“至今还挂在我的宫中,我时常差奴婢擦拭,每每看到那纸鸢总要想起儿时与你一起玩笑的情景。如今可好了,我们总算又在一处了!” 顾沛蕖眼含笑意正要再话些别的却被元妃打断:“苒儿,姐姐问你,你入宫参选的那日真有大雁落在你所居的染竹阁吗?” 元妃卫玄雅瞟了宫中婢女等人一眼,顾沛蕖会意:“侍书你们带她们下去吧,我与元妃姐姐话话家常!” 见众人离去,顾沛蕖眼光黯淡,语气无奈:“小厨房的师傅不小心洒了些谷物在那儿,便引来了大雁吃残谷。姐姐。你该不会也信‘大雁承天命向我下聘为后’的传闻吧?” “呵,我自然是不信这类无稽之谈,这么说确实有大雁落在了染竹阁?”卫玄雅又煞有介事的问道。 顾沛蕖想来入宫这几日的冷遇c苛责还有调戏,眼泪亦在眼眶中打转:“没错!但这绝不是什么异象吉兆,我也不是那‘天降祥瑞之人。’姐姐你看我自打入宫可见半点祥瑞?入宫即遭冷遇,太后也停了我去仁寿请安!” 卫玄雅不无担忧地说:“这个传言在宫中已然传开了,我日后会帮妹妹向皇后解释,而眼下妹妹被毁去清白的谣言可谓是愈演愈烈!” “怎么会有此等谣言?那谣言具体说得什么?” “说你参选离宫当日并非被刺杀,而是被采花大盗花子柒毁了清白!”卫玄雅颇觉难以启齿但还是尴尬的说完,复又拿起茶盏饮了几口,稳了稳心神。 顾沛蕖直觉七窍生烟,宇文焕卿说的居然是真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打听详细再图他法:“姐姐,花子柒到底是何人?” “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听人说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专挑处子下手且手段卑劣!说他躲过了官府通缉和江湖绝杀,是武林中一顶一的高手,所以落在他手中的女子无人能幸免!” 顾沛蕖因一脸的羞愤:“刺杀我的明明是一名女子,而这花子柒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和我扯上关系?” 卫玄雅面露难色略有迟疑,复又小声地说:“宫中传闻,说你遇刺杀当日,有人看见花子柒于锦陵出没,且与一世家女子于马车内纠缠。而你又是在马车内遇袭,自然就被别有用心之人将两事相结合,进而散播开来!” 卫玄雅见顾沛蕖脸色不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复又颇有谋划道:“只是现在纠结是何人所为已无意义,眼下宫中诸人均对此事津津乐道,就算是你想查也查不出个眉目!我此日前来,一是向妹妹晓以利害,望你早做打算;二是此类谣言有辱皇家,我怕妹妹会有性命之忧!” 顾沛蕖听到这直觉脊背寒凉,自己入宫前被刺杀,难道入宫后还要被误杀不成?她突然觉得自己越发的命运多舛,她稳了稳心神,一脸疑惑:“姐姐,难道皇上与太后都不求证流言的真伪吗?” 卫玄雅看着貌美倾城的顾沛蕖,心想美则美矣却单纯无知,她无奈一笑:“皇家的颜面岂能被求证?” 顾沛蕖听闻此言犹如惊雷在耳,委实感到有些眩晕,脸色亦是惨白 “苒儿,此地姐姐不宜久留,只是你我姐妹相识数年,情谊深厚,姐姐不想你遭遇不测!你若” 卫玄雅谨慎地向窗外瞥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小声的说:“你若想逃离皇宫,姐姐会帮你筹谋!此时离宫或许才保全你的性命!” 卫玄雅说完笃定地看着顾沛蕖,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眼神,坚定且澄明 ------题外话------ 敢不敢增加点收藏?一(n_n)一 小助手:宇文焕卿我滴男主,还是蛮油菜花滴~喜欢这样的人设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暗流涌 雪灵谷的八月亦是碧草连天,暖意洋洋,唯独雪清洞内依旧恰似寒冬,酷寒难耐。雪灵娈单衣薄锦的已经在这呆了月余,除了按时送来的吃食,她连一件御寒的棉衣都没有,只能用内力封住体内的暖流,如此倒是让自己的寒冰雪凝决精进了不少。 “怎么?还不肯向母亲认错?”凌霄披着一件黑狐斗篷走进了雪清洞,隔着挂满霜雪的铁栅栏问道。 雪灵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因寒冷而变得微紫的嘴唇倔强的答道,“我没错!我要是错了,只是错在技不如人!”凌霄无奈:“她已经入宫为妃,以你的武功是进不了皇宫的!我劝你放下执念,方得解脱!” 凌霄解下墨狐斗篷扔给了灵娈:“披上它!傻丫头早点和母亲认个错,你才能早一日离开这!” 雪灵娈抓起斗篷迅速地披在身上,一丝暖意传来,瑟瑟发抖的身体也得以渐渐平静,她的心却异常冰冷:进宫为妃?果然生来下贱!我是进不去,但不代表她永远不出来 此时,幽暗光影中的鬼主叶重楼用独有的技法打开了眼前的小银盒,此盒制作精密,上到鬼城下至鬼市,只有叶重楼及其义父枫无眠能开此盒。 这天下之内任何装进了小银盒的秘密也只有他二人能够知晓,眼下枫无眠隐退江湖已十年,早已不知所踪,所以与其说是二人可知,倒不如说只有叶重楼一人可知来得贴切。 他看完银盒内的密报似十分高兴,许是他在笑,他脸上的铜制面具亦跟着抽动:“你选的这个心儿姑娘真是不错!心思缜密又聪明通透,是个可造之材!花子柒,我劝你以后对她恭敬些,否则你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就凭那个小丫头?玩死我?哈哈主上,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花子柒一脸的不屑,心想一介弱质女流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不是我看得起她,是我十分钦佩她的聪明才智!我来问你,你在她选秀归来的路上与她接头时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你可知道?” 花子柒一脸茫然,那日他奉鬼主之命去给心儿姑娘下命令,可巧街道上马车往来,人流如织,他费了些周折才在一处幽僻之处上了她的马车,他向来小心怎么会暴露行踪,难道说 “显然你不知道!眼下就权当你暴露了你自己,因为这已无关紧要了。我要说的是她向我禀告说:她怕受到你的牵连,便将你出现在锦陵一事与顾玉章女儿遇刺一事牵扯到了一起,捏造了‘景妃被花子柒毁了清白’的谣言,复又在皇宫中大肆宣扬。” 花子柒听到这,方明了这个小姑娘的狠辣,额头上也不禁沁出些汗来。 “此女子果然聪慧!如此一来景妃性命自是不保,她便为自己扫清了一个障碍,而你花子柒也成了玷污皇家颜面的罪人,试问你还敢去锦陵骚扰她,找她家人麻烦么?哈哈哈”叶重楼声音沙哑却笑得爽朗,“下去吧!这几个月你都藏在鬼市里不要露面,我真怕当今圣上为了‘大梁第一绝色’顾沛蕖将你五马分尸!” “可是主上,那小的要藏到什么时候啊?”花子柒皱着眉,揪着一张苦巴巴的脸问道。 叶重楼用左手拿起一杯清茶,转过身,摘下面具,饮了一口,淡淡地说道:“自然是藏到收到景妃死讯的时候,皇家顾忌颜面定会赐死景妃,到时候想必也没人找你花子柒了!” 宣仪殿内的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内的香烛皆将燃烧殆尽,剩下短小的一截,亦早已挂满了斑斑烛泪,但殿内的奴婢和内侍却来不及将废弃的香烛撤下,如今他们正在紫宸宫找被简严遗失的御旨。 宇文焕卿刚刚早朝归来,到寝殿换了身常服的功夫就出了遗失御旨的事,他觉得甚是蹊跷,便一并将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宣进了宫。 “御旨怎会不见?”宇文焕渊一脸惊诧,疑惑地望着高座之上的宇文焕卿,见他亦十分不解。 简严苦着脸跪在地上,满额是汗,一脸惊惶:“奴才早朝宣读完御旨,回来后原本是想将其即刻封存入库,可是奴才不知怎的就突然肚子痛,奴才就将那道御旨放在了几案上,去方便了一下。可等奴才再回来,便发现那道御旨不见了!” 简严越说越委屈,有些哽咽,又继续道:“奴才命人将这紫宸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个遍,就是不见那道御旨!皇上,奴才办事不力,倦怠疏忽,愿意领罚。” 南宫澈用手托着下巴,仔细的反复地想何人会要一道已颁布的旨令呢? “找到了!找到了!奴才找到了!”此时简颂慌忙的跑进来,手捧着一道御旨的内里绢布,而御旨外边的黑色鸿云龙纹的卷轴则未见。 南宫澈接过内里绢布,反复看着此内里,见玉玺的朱砂纹路很是清晰,颜色艳丽,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应是真品无疑,只是外面的卷轴哪去了? 他清冷的眸子蕴了些许疑惑:“简颂,你是在哪发现这块御旨内里的?” 简颂知道这可是能要师父脑袋的大事,自是不敢怠慢,赶紧如实的回答:“禀皇上c殿下,澈公子,奴才是在紫宸宫外的甬道上捡到的,就是那条通往御花园方向的甬道。” 宇文焕卿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不住地盘桓:通往御花园方向的宫室甚多,实在难以追查偷盗之人的逃离方向,反而只有猜到偷此卷轴者的用意,方能破解这一谜团。 宇文焕渊见南宫澈冥思苦想而不得解,自己虽然也没头绪,但还是分析着说:“此人是想要一道不是‘御旨’的御旨,一道没有字迹c没有玉玺印记的御旨,能做什么呢?不过此人必是宫中之人,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逃走,还有就是这道假御旨是要下给谁呢?” 南宫澈似乎想到了什么:“皇上,朝中近日除了顾玉章要建立西域商会一事再无大事发生,那宫中最近可有事情发生?” 宇文焕卿拿起茶盏,看着杯内清亮的茶汁,盘桓起近几日朝中之事。 顾玉章联合户部众官员及一品乐文侯府的定远侯章启瑞联名上书要他下旨设立西域商会,最后宇文焕卿强行将陈禀之宰相封为商会的监察使以图钳制c监察顾玉章在商会之事。顾玉章虽不悦但也未有反对,但任命陈禀之的御旨已昭告天下,顾玉章着实没有必要再要一份假御旨。 而近日宫中唯有顾沛蕖的流言甚嚣尘上,难道 宇文焕卿神情紧张,蓦然起身:“快把御旨的内里绢布给朕看一下!” 南宫澈赶紧呈给宇文焕卿,宇文焕卿一把接过,用清冷的眸子仔细扫过,他发现确是黛鸢的笔迹,只是玉玺印绶的朱砂印的颜色比往日深了许多。 他拿过几案上的朱砂印泥,用随身携带的印绶在绢布上卡了印记,一比对,发现前者明显更加鲜红,像是朱笔反复描摹过。 宇文焕卿已然明了偷到御旨之人的用意,只是他不曾想宫中竟有人存了这个心思。 宇文焕卿不解释径直往殿外跑去,却迎面撞上了一身着青色侍女服饰的女子,紧跟在宇文焕卿身后的宇文焕渊见此人如此莽撞,不满地喝到:“大胆,竟敢惊扰圣驾!” 这女子迅速地跪了下去,她双丫髻下的鹅蛋脸早已涨得通红,来不及喘息便抬头说道:“奴婢瓷青,有事向皇上禀告!” ------题外话------ 最近点击量都掉下去了,我的心啊~有没有认真看看文的?扔个石头给个回音呗!昨天掉一v涨一v,谢谢把此文加入收藏的人!马上就要首推了,希望有个好结果,至少让我挣扎到2p啊!祈祷~希望不吝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一白绫 绣娘瓷青,正是宇文焕卿安插在芷兰宫的眼线,他委实不愿顾沛蕖成为第二个景月兰,那样美好的女子即便不能为他所爱,他也希望她能安然无事的活在芷兰宫中,所以他只给瓷青下一道密旨:别让她替顾家生事即可,朕要她安然无恙的活着。 此时瓷青冒险前来显然是顾沛蕖出了事,宇文焕卿神色焦急:“你快说,可是她出了事?” 瓷青不住地点头:“皇上,方才芷兰宫的内侍王彦从宫门处捡到一捧盘,里面有三尺白绫还有一道御旨。王彦将御旨呈给了景妃娘娘,恰好此时奴婢去给娘娘送绣品,见到景妃娘娘看过御旨后神情哀伤,把御旨也扔在了地上。而景妃娘娘陪嫁侍女绿蔻捡起御旨,她看了后更是嚎啕大哭!” 瓷青匆匆赶来,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委实气短,她缓了口气继续道:“奴婢,奴婢猜想,此乃赐死景妃的御旨,想到皇上给奴婢的旨意,奴婢觉得其中有诈,所以便来告知陛下,请皇上” 宇文焕卿不等她听完便夺门而出直奔芷兰宫,宇文焕渊和南宫澈亦随着奔出了紫宸宫。 宇文焕卿着了一件月白色绣九龙的蜀锦龙袍,外罩一银色罗纱衣,头束双龙银月发冠,一路上他施展轻功往来于诸宫的屋顶,墙垣,可谓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皇宫中的宫人们倒是头次见皇帝于宫内飞檐走壁,一个个便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观望,直觉皇上一身白衣,翩翩欲仙,真是风流倜傥! 他们正慨叹间,只见一袭紫衫的敬王殿下和一袭冰水蓝衣的南宫澈亦从空中走过,让他们更加摸不着头脑,但皆目瞪口呆地在望了好一会儿。 此时的宇文焕卿已经顾不得什么天家威严,只想快些到芷兰宫,他怕她绝望赴死,他更怕来不及阻止她抛起那三尺白绫。 很快,宇文焕渊和南宫澈亦追到了芷兰宫外。只是宫中规制,后妃寝宫外臣不得入内,他俩只能谨遵规制,看着神情慌乱的宇文焕卿独自奔进芷兰宫。 满怀心事的南宫澈站在汀兰水榭之中,望着洛月湖水粼粼的波光,心中五味杂陈,他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若是淑菀郡主就此而死,到底是谁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是我南宫澈么? 宇文焕卿赶到琼华殿时,只见芷兰宫中的侍婢皆跪在琼华殿外,还有数人嚎啕不止,而大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紧闭,见此情形,他的心仿若要从口中跳了出来一般,直觉自己的头顶一阵寒凉。 他定了定自己已然慌乱的心神,迅速拨开众人,一把推开两扇大门。 一道光亮随着门被打开正好射进了有些昏暗的殿内,宇文焕卿急切地向殿内望去。 只见一身着银紫色织锦衣裙,外罩银色绣红梅纱衣的顾沛蕖正倚坐在双凤牡丹雕花红木椅上,手里捧着装满枣泥山药糕的高足底座的银盘,嘴中正在咀嚼,嘴角还沾了几粒黑芝麻,正一脸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他。 而她的对面的几案上还放着数盘糕点还有酒盏器皿,而那白绫和御旨亦在案上。 宇文焕卿见此,虽松了口气,却又燃起了一腔怒火,自己辛苦赶来,她居然在 他眼光冷冽,不怒自威,快步走到顾沛蕖的面前,一把夺过顾沛蕖手中的银盘摔在地上,又将桌案上的点心都甩了出去。 他扣住顾沛蕖的腰身转身将她提到了梨花木桌案上,自己则双手支着几案,坐在双凤牡丹雕花红木椅上,他眼光凌厉的审视着瞠目结舌的顾沛蕖。 “你告诉朕,你刚才在做什么?”他声音冷绝,仿佛让人置身于数九寒冬。 顾沛蕖着实被突然闯进来的宇文焕卿吓到了,她一脸惊愕的瞥了眼散落满地的点心,颤抖地指着说:“臣妾,臣妾在吃糕饼!” 宇文焕卿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而后竟爽朗地笑了起来。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那张绝美俊逸的脸庞,如今却觉得毛骨悚然,心想:这皇上莫不是疯了? 宇文焕卿甚是无奈的摇摇头,不理会坐在桌案上的顾沛蕖,拿起白绫旁的御旨,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景妃顾氏,行为不检,有负皇恩,赐其白绫三尺以自裁谢罪,朕念顾氏一族世代忠烈,景妃死后赏全尸,以贵妃丧仪葬入妃陵,以示皇恩浩荡!钦此! 宇文焕卿心想果不其然,有人假传圣旨以诓骗顾沛蕖赴死,此人好毒辣的心思,顾沛蕖若真死了,顾玉章岂会善罢甘休? 他抬眼看着顾沛蕖,见她发髻上插着一只雕满梅花的象牙钗,依旧一副绝色倾城之姿,现今她已收起了惊慌无措之态,面色如常,他便好奇的问:“接此圣旨,诗苒怎么没有自裁呢?” 顾沛蕖面上一冷:“原来皇上是来看臣妾赴死的啊!不过让皇上失望了,臣妾还不想就这样草草地了结自己的性命!何况臣妾也不想做个饿死鬼,怎么能接了圣旨就去赴死呢?” “所以,你就让婢仆跪在殿外,自己躲在这大快朵颐,胡吃海喝?哼,原来诗苒是怕黄泉路尽头被当做饿死鬼!早知如此,朕应该赐你一桌饕餮之宴并一盏毒酒,如此方合了你心意!”宇文焕卿眼含笑意,冷冰冰的眸子却带着若春风般的和煦。 顾沛蕖不曾想眼前的美男子竟然如此狠辣,见人之将死,居然眼含笑意,眼神也变得温暖了。她心中一阵怅然,自己到底是多不受待见,才会被人如此急切地盼着死去。 她心一横,拿定了刚刚还有所迟疑的主意,因为她现在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样被宇文焕卿作践死。 她忽而像换了一副模样,眼神亦千娇百媚,脸上蒙上了一丝红晕,娇俏地说:“臣妾不是被‘毁去清白’的流言所扰吗?皇上那日问臣妾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臣妾思索良久不得其法,可是如今臣妾终于想到办法了!” 说着她一把扯去自己的腰带,织锦衣裙随即滑落,瓷白的肌肤露出大半,她那雪缎绣点点红梅的内围抹胸亦露了出来,半露的雪白酥胸因紧张而不断的起伏,白皙的脖颈也因愤懑已经微微凸出美丽的经络,那张涨得微红绝伦美艳的脸一点一点的靠近宇文焕卿,无限妩媚地说:“皇上就能证明臣妾的清白,对不对?”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的顾沛蕖,妩媚风情更加美的不可方物,只是自己却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惊得靠在了椅背上。他低下眉眼,两手抓起顾沛蕖滑落的衣衫,严严实实地将她裹了起来,复又用白绫将她捆了个结实。他拦腰将顾沛蕖抱起,将她丢在了宽敞的凤座上。 宇文焕卿理了理一尘不染的雪色锦服,复又迫近顾沛蕖的脸,贴着她的耳边低声的说:“这御旨是假的!朕知道你如今处境艰难,但还望你安分守几,朕自会帮你抹去这些谣言,而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我的景妃,你听明白了么?” 宇文焕卿起身对她邪魅一笑,拿起几案上的那道搅动风云的假御旨,便一脸云淡风轻地走出了琼华殿,而他身后则传来顾沛蕖歇斯底里的哭声 宇文焕卿听到她凄厉的哭声,他的心竟然有些隐隐作痛 ------题外话------ 不想多说了~请收藏,跪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智周旋 宇文焕卿走出琼华殿,转身关上了祥云双凤朱漆大门,他听到芷兰宫里的鹂鸟叫的百转千回,心中似有千千结,他抬眼望了望那一方落水碧般的天空,复又语气清冷地向下问道:“你们当中哪些人是景妃的陪嫁侍婢?掌事姑姑又是何人?” 绿蔻低了一晌午的头终于得以抬起,第一次清晰地得见天颜,她只能用乍惊乍喜来形容,不曾想当今圣上竟如此英俊,绿蔻虽泪眼朦胧,竟也一时看痴。而倚画的眼中更多的则是一丝仇视,司琪和侍书则是诚惶诚恐。 唯有锦瑟颜色不改,礼仪周全:“启禀皇上,奴婢是芷兰宫的掌事姑姑锦瑟,这四个侍婢是景妃娘娘的陪嫁婢女。” 不过,宇文焕卿显然无意留意眼前这些个小侍婢,“很好,你家主子今日受了些委屈,你们应恪守婢仆本分,好生伺候!”说完宇文焕卿便飘然离去,唯留一潇洒俊逸的背影。 “恭送陛下!”芷兰宫婢仆转身跪送。 见皇上已经离去,锦瑟屏退王彦等人,领着绿蔻四人急忙奔进了琼华殿。 顾沛蕖此时还蜷缩在凤椅之上,锦瑟连忙为其解开缚在她身上的白绫,心有无限委屈与屈辱的顾沛蕖伏在锦瑟的肩头哭了起来,绿蔻等人亦小声啜泣。 过了一会儿,顾沛蕖起身整顿衣裙起敛容,绿蔻见顾沛蕖情绪有所和缓便问道:“娘娘,大雁落在庭院只是一个巧合罢了,这和下聘有什么关联?” 那日卫玄雅走后,众人才知晓“毁清白”谣言的由来之因,但读书不多的绿蔻等人对大雁和当皇后之间的关联却知之甚少。 顾沛蕖虽心生烦乱,但还是解释:“大雁是忠贞之鸟,笃定了一种情意便此生至死不渝。在《国风·邶风》的《匏有苦叶》一篇中就有‘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一句,是说男方明媒正娶要在正月以前,纳采用雁的风俗。” 顾沛蕖见绿蔻等人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谓,又解释道:“我朝亦遵循此风俗,对明媒正娶的女子要以大雁为聘纳彩!算了不说了,锦瑟与倚画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自从倚画服侍顾沛蕖后就越发得到重视,此时留下倚画也是自然,绿蔻等人心中不悦但还是退了出去。 见绿蔻等人离去,顾沛蕖从发髻上拔下那只雕满梅花的象牙钗,在此钗末端取出一个写有‘邀宠圆房,以证清白’小字的纸条,她面上一冷:“今日虽然受了些折辱,但好在有惊无险,亦可将父母亲给我的这一良策暂缓,算是勉强度过了此劫!” 顾沛蕖拉过倚画的手,感激道:“此次多亏了你,倚画!若不是你及时回府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倚画凛然:“这是奴婢该做的,护娘娘周全是倚画的职责!” 锦瑟看着倚画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娘娘,你是怎么知道府内有奸细的?娘娘是否亦怀疑了绿蔻她们?” 折腾了这小半日,顾沛蕖神情倦怠:“大雁落在揽翠苑的紫竹林,只有内院的丫鬟婆子知道此事,如今却传到了宫里来,若无奸细怎能走漏风声?” 她看了眼倚画,肯定地继续说:“倚画是在我遇刺后才来我身边的,因此绝无嫌疑。我如此说倒不是怀疑绿蔻她们,我与她们有从小为伴c共患生死的情分,只是倚画精通武功之事,还是少有人知为好!” 锦瑟点点头又不无担忧:“倚画已经通知了王爷与夫人,他们会尽快查出此人!只是奴婢不明白,娘娘是怎么识破那御旨是假的?” “我以前又没仔细见过御旨怎能辨明真假,只是无人敢来宣旨实在太过蹊跷!若是皇上或者太后赐死,虽不至于大张旗鼓,但是也要有人来宣旨执行。所以我也是拖延时间,搏上一搏罢了!” 说着顾沛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脸哀戚,想到见到圣旨时自己亦是心惊肉跳:“其实刚看到那御旨时,我也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锦瑟庆幸地说道:“好在皇上及时赶来才彻底免去了这场祸事!” 听到锦瑟提起宇文焕卿,她想到了他那双寒凉又温润的眼睛,她在那里读懂了厌弃,他一定觉得她犹如秋夜里颓败了的浮萍,沾染了泥泞与不堪,所以才丝毫不屑于去求证一个被众人厌弃嫔妃的清白。 简严见皇上走得匆忙,后知他赶往芷兰宫,便备了轿撵跟了过来,而此时宇文焕卿一行人已经到了紫宸宫,回宫路上君臣三人皆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一场及时避免了的‘赴死’给他们带来的何止是震惊,更多是对后宫人心不古的那份担忧。 “皇上回来了?飞檐走壁于皇宫大内感觉可好?”戚太后尖锐的声音回响在君臣三人耳边。 原来早已阖宮惊动,均知皇上与敬王c南宫澈于皇宫内院施展轻功赶去芷兰宫。 “儿臣参见母后!”宇文焕卿施礼,宇文焕渊叩首道。 “微臣南宫澈参见太后,参见昭阳公主!”南宫澈叩首施礼,他那一袭冰蓝的袍服却在昭阳公主宇文初云的眼中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宇文初云站在戚媚身边,她身着绣樱花粉红烟纱裙,外罩绣樱花白色影纱衣,梳着双平髻,头上戴了一对蜜花色水晶步摇,她眉似新月c杏面桃腮c朱唇微点,此时正清眸流盼地望着刚刚进门的南宫澈。 戚媚羽玉眉轻微一挑,声调陡然升高,语气强硬:“皇帝,你不打算给哀家解释一下吗?” 宇文初云见母后要为难皇兄忙圆场道:“母后,皇兄许是和五哥还有澈公子在宫内活动下筋骨,母后着实没有必要如此动怒!” 戚媚瞥了眼不安分的宇文初云,甚是气愤:“哀家没和你说话,站一边儿去!初云,你又偷溜出宫的事,哀家一会儿回仁寿宫再和你计较,你们兄妹竟没有一个让哀家省心的!” 宇文焕渊见戚媚动怒,赶紧出来说话:“母后,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宫中有人想假传御旨赐死景妃以陷皇兄于不义!后被我等发现其中阴谋,皇兄便及时赶去芷兰宫制止景妃娘娘赴死,因一时情急便施展轻功奔了过去。” 宇文焕渊小心地瞥了眼戚媚,见其神色缓和赶紧逢迎道:“自然这确实有损皇家体面,但儿臣觉得母后宽厚祥和,定不会怪罪儿臣与皇兄!” “若因此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景妃那起子谣言,哀家已有耳闻,即便无人假传御旨,哀家亦会赐死景妃以保皇家颜面!”戚媚早知因由,只是顺水推舟将自己意思传递给宇文焕卿而已。 南宫澈听此,眉头紧蹙,他正要走上前陈情是他于选秀之日救起了遇刺的景妃,却被宇文焕卿挡了一把。 宇文焕卿走到九龙争珠鎏金椅处坐下,心平气和道:“母后,景妃刚刚入宫即被赐死,不仅会激怒顾玉章亦会被朝臣所诟病。况且流言非实,因此赐死景妃实在难堵悠悠众口!” 宇文焕渊赶紧附和道,心想处心积虑招进宫的景妃还没起到制衡顾家的作用便要被赐死,岂不是白忙了一场:“皇兄所言甚是!况且这假传御旨之人其心险恶,若不能将其找出,任由此人在后宫兴风作浪则后宫无宁日,岂不是惊扰了母后的安泰!” 戚媚思量一番,见他兄弟二人言之凿凿,又有几分道理便问道:“可是这流言也不能放任不管,更不能任由他人诋毁皇室,若是让老嬷嬷为其验明正身的话则是火上浇油!咳咳算了,哀家只问皇上何时能了结此事?” 宇文焕卿笃定地说:“儿臣打算于近日便将流言之事了结,请母后放心!” 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戚媚也不愿再谈,左不过只要自己儿子遵守诺言,不与顾沛蕖亲近,那么景妃自是清白难证。 她只要静待一段时日,让谣言传得再猛烈些,她便可有理有据地下一道懿旨处死顾沛蕖。届时朝臣也好,顾玉章也罢都不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不顾颜面地来兴师问罪:“那好,哀家就先回仁寿宫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去。 宇文初云娇笑跑到宇文焕卿的身边,戏谑地问:“皇兄,你那大梁第一绝色的景妃到底相貌几何啊?什么时候召来让皇妹瞧瞧这‘声名远播’的景妃,哈哈” “初云,随哀家回宫,你的事儿还没了呢!”戚媚一脸无奈,回头喝止宇文初云。 宇文初云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跟了过来。 “儿臣,恭送母后” “微臣,恭送太后,恭送公主殿下”南宫澈拱手作揖,谦卑恭敬地说道。 宇文初云走到门口时,忽而对南宫澈回眸一笑,含情凝睇 ------题外话------ 本文的逗比小担当宇文初云(昭阳公主)第二次出场~人物那么几个,但是还怕大家记不住啊~ 再次普及下: 女主:顾沛蕖 女二:雪灵娈 男主:宇文焕卿 男二:南宫澈 敬王:宇文焕渊昭阳公主:宇文初云 皇后:郑雪如贤妃:莫芊儿元妃:卫玄雅 秀女:冯婧妍薛馥雅姜怀蕊 南宫暗影府大当家,南宫澈的哥哥:南宫清 顾玉章:英穆王,顾沛蕖的父亲 陈书雪:英穆王妃,顾沛蕖的母亲 顾沛萱:豫王妃,宇文焕临的妻子,顾玉章的长女 豫王:宇文焕临二皇子 顾沛蕖丫鬟:绿蔻侍书倚画司棋掌事姑姑:锦瑟 太后:戚媚宇文焕卿生母 易安:戚太后仁寿宫掌事姑姑 身份未明:鬼主叶重楼心儿姑娘花子柒凌霄(雪灵娈师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证清白 戚太后母女走后,宣仪殿内的君臣三人沉默良久。宇文焕卿倚坐在九龙争珠鎏金椅上,把玩着腰间的龙纹翡翠玲珑双节玉佩,心中反复思量如何才能将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压制下去以保住芷兰宫中那朵临水而立的芙蕖花,毕竟几经波折才让将她纳选入宫,还未“物尽其用”,怎可让她玉殒香消? 宇文焕渊则仔仔细细的比对真假御旨,发现字迹却是黛鸢无疑,只是玉玺印绶的朱色印泥不同。假御旨似乎是用极其轻薄且不易晕染的白纱覆于玉玺朱印之上,经过仔细临摹再倒模在假御旨白绢黑字之上,若不仔细辨别,实难辨真假,足见行此事之人心思缜密且手段高明。 显然宇文焕卿先于他在被丢弃的内里绢布上看出了此破绽,宇文焕渊倒对自己皇兄更多了一丝钦敬。 “可看明白了?”宇文焕卿问道。 “臣弟看明白了,只是此人是用的何种织品才能将假印仿得如此逼真?”宇文焕渊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大梁纺织技艺高超,但透光且轻薄,不易晕染又可存住墨迹的白纱却不曾见过。 “是南疆进贡的羽翼纱,总共十二匹,其中十匹朕赏给了景妃,剩下的两匹,一匹掌锦司为朕裁剪了薄纱影衣,另外一匹朕赏给了初云!” 宇文焕卿神情淡然,一副无济于事的样子:“景妃断然不会害自己,而初云更是绝无可能,至于掌锦司里丢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纱亦不会引人注意。从此处着手,可以说是无从查起!” 宇文焕渊一脸笑意:“此纱这样珍贵,为何皇兄对景妃娘娘会出手如此阔绰?一赏便是十匹?” “顾玉章掌管兵部c户部数十年,可谓家财万贯!景妃自是见多识广,金银玉器是不会放在眼里,再者朕不厚赏,怎能让顾玉章相信朕对她的女儿是青眼有加?”宇文焕卿剑眉微挑又颇为无奈的叹道:“何况母后性子耿直不懂转圜,进宫新人皆受到她的大赏,唯独芷兰宫无半点赏赐!” 宇文焕卿面色若常,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适时地扼制住了宇文焕渊那份蠢蠢欲动的调侃之心。 宇文焕渊讪讪一笑,想来也是,他怎有可能在寡淡端正的皇兄身上得到什么风流韵事。 宇文焕卿抬眼看看了静默不语的南宫澈,见他眉峰微蹙,一抹愁绪,便开解道:“澈公子,可是对景妃入宫一事,心生悔意?” 南宫澈如实禀明:“臣不敢,臣只是不想景妃娘娘初入宫庭便会扰乱后宫安宁,长此以往,若令皇上不胜烦恼,岂不得不偿失?” 宇文焕卿摇摇头,心中另有乾坤:“朕与你所想恰恰相反,正因为景妃得以入宫,各方势力才开始蠢蠢欲动。敌若不动,怎知有敌?” 宇文焕卿见他二人疑惑便不疾不徐地又颇有深意地继续道:“经此一事,朕反而确定了宫中除了已被扫清的顾后势力,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搅动风云!只是眼下,他们所为,无外乎是希望朕与顾玉章因顾沛蕖而反目。朕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一层原因,与顾沛蕖还有何关联?” 宫内管制向来森严,何来神秘力量,宇文焕渊一脸狐疑:“皇兄,你的意思,宫中或许有一个隐藏的神秘组织?这何以见得啊?” 宇文焕卿起身,拿起几案上高底捧盘中的糖蒸酥酪闻了闻:“朕的紫宸宫虽不及南宫暗影府密不透风,但门禁森严,屈指可数的侍婢奴仆皆是朕的人。试想若不是身手敏捷,里应外合,怎可出入自如且不留痕迹的将朕书房内的御旨偷走,复又在短时间内制出一道堪称完美的假御旨,送到地处偏远的芷兰宫!” 宇文焕卿轻轻咬了一口糕点,一股清甜幽幽入口,不经意间,他忽而想起粘在顾沛蕖朱樱润唇旁边的那几粒黑芝麻,以及她妩媚风情却如慷慨就义般的模样,他挑挑眉,甚是嫌弃地将手中的糖蒸酥酪扔回了盘中。 南宫澈切切地说:“如此说来,臣与家兄应该好好查一查此事!若不是兄长积劳成疾,身体不好,如今他应该与臣一样时常在宫中行走,为皇上排忧解难,或许一些事之于他便会简单些!” 宇文焕卿见南宫澈恼自己失察,便开解道:“令兄南宫清为人睿智且心思谨慎,主事南宫府多年,若不是身体状况不佳,想必亦早早便在朕身边当差!不过也无妨,宫中诸事你在家中皆可与他相商!另外你也无需心急,慢慢查,此事急不来!蛰伏良久,忽然生事,必是早已谋划好万全之策,又岂是轻易就能查得出的?” 宇文焕卿拿出绢帕擦了擦嘴,拿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你先从朕身边的女婢查起!没有内侍太监去芷兰宫宣旨,极有可能她们都是一些女流之辈!而眼下要想的是如何帮助景妃摆脱流言,母后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南宫澈想起因自己的筹谋让顾沛蕖陷入如此境地,心生愧疚,未加思索便道:“不如向太后解释,当日是臣于锦陵城内就下了景妃娘娘,如此便可帮其摆脱谣言!” 宇文焕渊听此,墨眉一蹙,摇头道:“不可,在本王看来这谣言就如马蜂窝一般,在你没有能力将它完全铲除的时候,千万不能贸然触碰,否则不但会伤及无辜还会愈演愈烈!” 南宫澈一脸茫然地看着宇文焕渊,心想自己端正清白,怎么会被流言伤及! 宇文焕渊见此讪笑道:“澈公子,你若此时以如此说辞帮景妃辩白,谣言则会变成‘景妃并非遇刺,而是被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毁去了清白’,或者变成‘南宫澈英雄救美,景妃以身相许’,再或者” “好了,你的意思他已然明了,无须在言其他!”宇文焕卿听到‘毁清白’三字就已觉不入耳,将顾沛蕖和南宫澈再联系到一起就更加不入耳,何况南宫澈是他的左膀右臂,怎可因一起谣言而自断一臂? “澈公子,这也是朕方才阻止你向母后进言的原因,此事另做打算,你万不可搅进来!” 宇文焕渊自知景妃到底是皇兄名义上的妃嫔,方才他言语颇有失当之处,便拱手施礼道:“臣弟方才言语有失,还望皇兄恕罪,亦望澈公子见谅!” 南宫澈此时极不自在,脸色暗红,怒目横眉地盯着一脸歉意的宇文焕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风流不羁的敬王殿下。 宇文焕卿见两人尴尬,不愿再谈,便想屏退二人,因为他知道此时能证明顾沛蕖清白的人只有自己,召幸顾沛蕖后再行封赏,便可全了皇家与顾家的脸面。 不想宇文焕渊并不以为意:“其实要臣弟说,无需如此麻烦,皇兄招景妃娘娘侍寝即可,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 现下又轮到宇文焕卿脸色微红,面露尴尬,心中实在后悔方才说什么‘帮助景妃摆脱被毁清白的流言’的浑话。 宇文焕卿正思索如何接过故意生事的宇文焕渊的轻薄话语,便听有女子道:“万万不可,皇上切不可如此行事!” 只见紫宸宫侍文女官黛鸢一脸娇羞的走了进来 ------题外话------ 宇文焕渊的脸皮就要厚一些,要不怎么做助攻神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宣侍寝 一袭紫兰云纹锦缎男装的黛鸢跪在殿前,她眉目如画,脸颊绯红,颇有踟蹰之色,她恭恭敬敬的跪地:“皇上,景妃被谣言所扰已是不争之事!今日皇上与敬王殿下及南宫大人于宫内飞檐走壁已再次将景妃娘娘置于风口浪尖。若是再行再行召见景妃则会适得其反!” 黛鸢说到这小心地觑了一眼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复又朗声道:“所以微臣认为,皇上应该幽禁景妃于芷兰宫,待到谣言平息再放娘娘出来以还清白。” 宇文焕渊墨眉微挑:“黛鸢姑娘的意思就是让太后娘娘赐死景妃,让她在芷兰宫内安静等死,对么?本王日前听说黛鸢姑娘才情略逊景妃娘娘一筹,莫不是因而心生妒恨?” 黛鸢听敬王殿下如此说很是局促,其实她如此规劝皇上虽不能说完全无私心,但自己也绝非心胸狭隘之人,她不过是奉皇后之命劝诫皇上罢了! “微臣绝无此心,微臣”黛鸢急于辩驳。 宇文焕卿打断道:“朕,只问你那假御旨上为何会是你的笔迹,若说也是薄纱拓下来的,字数颇多,耗时费力,非短时间能够完成!黛鸢,你是否应该给朕一个解释?” 黛鸢如受当头棒喝,她自幼与皇上相识,甘愿放下南诏巫族圣女的身份自请入离宫为伴读,为避男女之嫌,十几年只着男装,现在他却问自己假御旨上为何有自己的笔迹? 黛鸢一脸哀戚:“微臣不知,微臣也不想解释,若皇上怀疑微臣,请皇上赐死微臣便是!” “臣认为黛鸢大人应该不会参与此事,臣愿为黛鸢大人担保!”南宫澈忽而拱手道,黛鸢自幼和他们处在一块,她的人品修为,南宫澈还是相信的。 黛鸢对南宫澈报以一脸的感激。 宇文焕卿自然知道不会是黛鸢,他如此说只是不希望黛鸢再纠缠景妃一事。 顾玉章联合部分朝臣已将西域商会建了起来,陈禀之尚不知可否把控全局,此时绝不能激怒顾玉章,他女儿自然也要安然无恙。 而黛鸢为侍文女官不是不知此事,却因一己之私口出妄言叫他怎能不震怒。 宇文焕卿神情倦怠,无可奈何地道:“罢了,此事朕不想再追究,景妃之事,朕自有决断,你们都退下吧!” 黛鸢眼含清泪,神色哀伤,准备起身离去。 宇文焕卿闭目而语:“黛鸢,你且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黛鸢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那个傲骨才具c高贵孤清的皇帝——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睁开眼,深邃的眼睛盯着黛鸢,清冷又磁性地道:“朕不曾疑你,想必你也知道方才朕为何那样问你!朕知道皇后曾许给你妃位,也知你对朕的情谊。但是黛鸢,你的深情朕不回应是因朕心中无你,朕不想骗你亦不想辜负你。” 他见黛鸢泪眼朦胧,但还是定定地说道:“他日你有倾心之人,朕便为你指婚,你若想回南诏国,朕也应允,朕要你知道,朕心已许国,再难许卿!” 此时黛鸢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复又佯装坚强道:“微臣知道了,再不会痴心妄想,微臣告退!”黛鸢拱手退出,走到殿门处便掩面而逃离。 此时,简严将手中的白玉玲珑茶盏端放在龙案之上,试探地问:“皇上,您何必道破黛鸢姑娘的心事惹她伤心!装作不知,岂不是更好?” “朕只是不想她越陷越深,辜负了大好韶华!”宇文焕卿拿起茶盏轻饮一口,面无表情道:“简严,你一会儿去芷兰宫宣旨,宣景妃于明晚,乘彩鸾承恩轿到函恩殿侍寝。” 简严因刚才不在殿内伺候,不知前因后果,进而一脸错愕地呆愣在那。 宇文焕卿眉目轻挑:“没听懂?” 简严回过神来:“奴才听懂了,只是皇上登基以来就没宣过嫔妃来函恩殿侍过寝,奴才以为听错了!” 宇文焕卿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奴才奴才奴才马上就去芷兰宫。”简严见宇文焕卿面色阴郁,自知言语有失,是一刻不耽误的去传旨。 一时间,皇上召幸景妃阖宫皆知。 翌日夜里,嫣红薄纱绣并蒂花五彩双凤的软轿内,顾沛蕖面如死灰c眼含泪光,她望着软骄薄纱外影影绰绰的宫灯发呆。她千思万想以为宇文焕卿能生出妙计抹去那些谣言,但没想到居然还是用侍寝这样的龌龊方法来逼自己就范。 她心中叹道:将自己委身给不喜之人,还不如那日应承了假御旨吊死在悬梁上! 而眼下,自己不想因抗旨不遵而连累芷兰宫人更不想累及顾王府,只好奉旨侍寝,不过这着实委屈了自己的心意。她长叹一口气,又猛地摇摇头 “娘娘,函恩殿到了,请娘娘下轿入内!”简严说道。 顾沛蕖迈着莲步闪身出来,见函恩殿灯火通明,一个身着墨绿色织锦宫装c梳着盘桓髻头戴墨玉珠花的夫人立于殿门处,而她旁边站着的则是女官黛鸢。 顾沛蕖见此人并非秀选那日请她上轿撵的姑姑,心中狐疑便施礼道:“有劳姑姑,请问姑姑可是函恩殿内的掌事姑姑?” 黛鸢看着顾沛蕖心中五味杂陈,但是她既然奉太后懿旨于殿外随侍,便不得不面对眼前这个她无比厌烦的女子:“回娘娘,紫宸宫没有姑姑,宫内俗务皆由简总管和微臣打理。这是太后仁寿宫中的掌事姑姑易安姑姑。” 易安见顾沛蕖实乃真国色,不由心内一喜:“奴婢易安拜见景妃娘娘!” 易安只是简单的福了福身子算是施了礼,她抬眼见顾沛蕖正失神,一脸的不在意,心想果真是有心性的:“娘娘请入殿,皇上过会儿就到了!” 顾沛蕖充耳不闻,她方才听了黛鸢之言方知那日的姑姑并非紫宸宫之人,更不是什么函恩殿的姑姑,那顶软骄到底是谁的?是谁要陷她于风口浪尖? 黛鸢c易安二人见顾沛蕖失神良久,警觉的对视一眼,心想景妃眼下迟疑莫不是心虚不敢入殿,黛鸢复又大声道:“请娘娘入殿,皇上随后就到!” 顾沛蕖方回过神来,见二人看得眼神疑惑不解,她莞尔一笑,便一脚踏进了函恩殿,黛鸢则关上了满雕祥云纹的梨花木红漆门。 她一入殿便闻到浅浅淡淡的鹅梨香的味道,这空中丝丝的甜香冲淡了些许的紧张,她站在那打量起宇文焕卿的寝宫。 三间内室并不曾隔断,却或用屏风c或用纱帐隔开。一进门的一间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几案,案上有各色书帖并数方灵璧砚,白玉笔筒内插着十几只大小不同的玉管,而笔海内放着着长短不一的卷轴。钧窑花囊内种着冠神幽兰,西墙上当中则挂着一大幅桃林人家烟雨图,图下则是一琴几,上面放着一张杉木材质的上等古琴。 顾沛蕖走过屏风,看到一张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放着八宝鸭c芙蓉白鱼c如意竹荪品官燕c鸡丝花菇c雪月羊肉c杏仁豆腐八品御菜,还有枣泥山药糕c牛乳八宝酪c桃花酥c双色马蹄糕四品点心,再有就是三壶御酒。 顾沛蕖看着酒盏微微一愣,复又再往里一瞧,便看到一黄花梨满雕金龙有云龙床。床上一对鸳鸯戏水金丝软枕,一床并蒂有花龙凤呈祥被褥,床榻之上高高吊起一拢殷红色的金丝云纹纱帐,床边的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内插着明红花烛,顾沛蕖再一细看,殿内皆换上了红烛 忽而殿门再开,宇文焕卿若清水流泉的声音响起:“诗苒,朕为你这样布置,你可喜欢?” 顾沛蕖一回身,看着了一袭月白绣银龙的寝衣的宇文焕卿赫然出现在眼前。 ------题外话------ 今天更的有点晚,不好意思哦亲爱的们~有点事耽误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花烛夜 宇文焕卿进殿后便轻唤“诗苒”,而这一语却直直插入了立于殿外的黛鸢心里,易姑姑见黛鸢面色尴尬c神情哀戚,暗自一笑。 殿内,宇文焕卿一进门便看见立于殿内的顾沛蕖。见她用素色的银簪绾起发髻,发髻一侧带了一具红玉髓海棠钗,余发披散而垂,唯留一缕青丝垂在胸前。一袭海棠红华衣裹身,外罩白色影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臂弯间一拢樱花粉烟纱绡,挽迤三尺有余。 她略施粉黛,额间的红色印记在盈盈的烛光下分外妖娆,宇文焕卿委实不知自己从何时起,竟愿意如今日一般驻足观赏一个女子的美好花颜。 “臣妾拜见皇上!”顾沛蕖听宇文焕卿说是为她精心布置,不觉面上一热,俯身施礼,低着眉眼难得露出了一丝谦恭。 在宇文焕卿的印象里,她伶牙俐齿c清高任性,唯独缺少一丝谦卑。 “起来!”宇文焕卿不看她便坐到了紫檀百福八仙桌前,拍了拍身旁的雕红梅喜鹊的六角凳,他眉眼含笑:“过来坐!” 顾沛蕖只得坐了过来:“谢皇上赐座。” 宇文焕卿拿起白玉酒盏,将顾沛蕖面前的小酒樽斟满,复又斟满自己的那一杯,笑意浅浅:“那日朕一时气愤砸了诗苒的点心杯盏,今日朕特地让紫宸宫的小厨房备了这些,算是向诗苒赔罪了,来满饮此杯!” 顾沛蕖看着那盈盈如琼浆的御酒,一脸的踟蹰,心想:赔罪?自古君王哪有和嫔妃赔罪的,莫不是想把我哄醉,以图 “臣妾不胜酒力,倒是很想尝下皇上小厨房里的菜品,尤其是那道芙蓉白鱼!”顾沛蕖眼神澄明却透着一丝狡黠。 宇文焕卿见她满心戒备的小模样儿:“也好,多吃一点,若是哪日诗苒做了饿死鬼,也可回味今日这一桌饕餮美味!” 顾沛蕖象牙筷中的嫩滑鱼片刚刚入口,一丝鲜美,正暗自叫绝,却被宇文焕卿的“饿死鬼”给搅了兴致。宇文焕卿见此暗暗一笑,拿起一枣泥山药糕放在顾沛蕖的碗碟内,贴近她的耳边,一股卓然的体香扑面而来,他故意小声儿说道:“诗苒多吃些,一会儿也好有力气承寝!” 顾沛蕖直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一阵酥麻,心中大骂:这哪是皇帝?这分明是个登徒子! 她咬着嘴唇,瞪着眼前的八宝鸭一阵愣神。 宇文焕卿见她染着淡色蔻丹的青葱玉指拿着筷子居然在瑟瑟发抖,不禁脸上浮上得意之色,仿若此时便报了那日她在芷兰宫琼华殿挑逗之仇。 顾沛蕖稳了稳心神,赶紧转移宇文焕卿的注意:“皇上,臣妾有一事相问。臣妾入宫侍选当日,皇上可曾赐臣妾一顶凤撵送臣妾出宫?” “你殿前失仪,顶撞我母后,还指望朕赐你凤撵出宫?诗苒你想多了!朕那日并未留意你也不曾赐过什么撵!”宇文焕卿拿起白玉酒樽一饮而尽,心中暗暗思量:朕打算赐她轿撵一事她怎么知道,简严漏了口风,应该不会,这么说有人比朕更想让她多些羁绊? “那日有一个自称函恩殿的姑姑赐臣妾一顶凤撵,说是皇上的旨意,方才黛鸢却说紫宸宫中没有掌事姑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如此不受人待见!”顾沛蕖心中凄然,不知不觉的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心中一紧,看着眼前这个出尘不染,貌若倾城的女子,他静静地问自己她可曾做错过什么,若是有错,便是错生在顾家而已! “今日是你与朕的好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你为朕抚琴一曲如何?” 能弹琴拖延时间也是好的,顾沛蕖欣然同意,旋即走到去案几上取来古琴,一抚音色,蓦然间紫宸宫内金声悦耳,余音绕梁。 宇文焕卿早已将一盏酒饮进,复又得此佳曲,饶有兴致。一曲闭,竟与顾沛蕖谈起了曲谱,从《高山流水》谈到了《石上流泉》,顾沛蕖倒是不曾想到两人居然还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 宇文焕卿兴致颇高便也一抚曲,一曲《潇湘水云》,音调清浅而出,深远而幽邃。 宇文焕卿未束发冠,只是用一白玉髓发簪将长发固于脑后,一瀑黑发顺滑而垂,加上他棱角分明c玉面生辉的英俊外表,顾沛蕖脸上竟丝丝灼烧,痴笑着暗叹:宇文焕卿长得果真好看! 她一时间倒也忘了眼前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更忘了这是她的侍寝承恩之夜,仿若两人只是坐而论道的琴痴,竟也忘情的将酒樽里的酒一杯又一杯的饮进,桌上的美味餐食亦是渐渐减少。 顾沛蕖听到妙处亦是拍手叫好,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殿内,而殿外的易安和黛鸢则各怀心事。 易安暗想眼看到了子时,两人还没有圆房的意思,要是拖到天亮,皇上下一道赏赐顾沛蕖的恩旨,太后这验明正身的懿旨便形同虚设,也就真不知道顾沛蕖是否清白了,而黛鸢则更愿二人就这样弹一夜的琴曲。 易姑姑心一横,大声喊道:“皇上c娘娘,时候不早了,二位早些歇息吧!” 琴声戛然而止,宇文焕卿看着有了几丝醉意的顾沛蕖,从琴几处走了过来。 此时的顾沛蕖早已被易安的一嗓子给惊的异常清醒,再看向她走来的宇文焕卿,下意识的把两只手护在自己的胸前。 宇文焕卿想到两人刚才的开怀畅聊着实来得有些可笑,这一夜他不是应该让她承恩泽雨露以正其清白么!他冷冷一笑,眼含醉意,捏着顾沛蕖的下巴,轻轻抬起,温柔道:“诗苒,朕差点忘了办要紧的正事,时候不早了,咱们睡吧!” “睡?不睡,不睡!臣妾还不困,不困真的不困!”顾沛蕖推开宇文焕卿的手,准备拿起糕点再拖延下去。 宇文焕卿不理会,拦腰将其抱起,望着她倾城绝伦的容颜,他心中莫名一阵悸动。 “皇上,你放我下来,我还不困啊!你放我下来,求你了,快放我下来!” 宇文焕卿将她钳制的更紧,大声说道:“你不困,朕困了!”说罢快步走到床榻前,将拳打脚踹的顾沛蕖重重的扔在了床上,那声响动着实刺痛了站在门外黛鸢的思慕之心。 宇文焕卿覆身压在顾沛蕖的身上,双手将她的手臂钳制在床榻之上,贴近她那惶恐又羞涩的绝美脸庞,小声道:“真以为朕多想要你?朕这么做只不过是想帮你抹去谣言罢了!门外的黛鸢和易安是我母后派来监视咱们俩的,你如今要么乖乖听朕的话,要么明天早上被我母后带走,你说你是要命还是要清白?” 他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碰了碰顾沛蕖的鼻子,一脸得色:“再者,你是朕的嫔妃,侍寝理所应当啊!” 顾沛蕖一双含了秋水的眼睛泪光点点,她紧闭嘴唇,咬紧牙关,复又无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宇文焕卿看她有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哑然失笑,他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顾沛蕖头上的红玉髓海棠钗拔了下来,另一手则去解开了她的腰带,一片瓷白的香肩和曲线优美的胴体露了出来。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用力一推,只听顾沛蕖划破宁静的一声惊呼:“啊!好疼” 门外的黛鸢心中一片凌乱,脑中一片空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度春宵 一滴滴鲜血从顾沛蕖肩头流了下来,宇文焕卿顺势将一床白若莹雪的褥单覆在她的肩头,鲜血犹如一朵朵娇艳的梅花开在了一片雪色之中,红玉髓海堂钗则如一把利刃被宇文焕卿握在手上。 顾沛蕖一脸惶恐的看着宇文焕卿,宇文焕卿邪魅一笑,小声道:“朕怕诗苒真失了清白搭上性命,所以才出此下策,疼吗?” 顾沛蕖怒目横眉,一脸怒气,原来他也不信自己,也不屑于求证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早死罢了!她别过头去用足以让人听见的声音喊道:“很疼,非常疼,皇上!” 宇文焕卿见此,心想这丫头果然聪明。 见她一脸愠色,他便调笑:“自然是要扎在让人看不见的位置才好,而朕是千金之躯,怎可受伤?不过朕看你这样子,原是你等不及待到以后,想让朕现在便证了你清白啊?那好,朕成全你!” 说着将她的内衫亦给扯去,顾沛蕖见此,起身想推开宇文焕卿,因用力过猛自己则撞到了床榻的镂花倚靠上,宇文焕卿则仰躺在了床上。 他起身望着正在揉自己后脑勺的顾沛蕖,面上一冷小声道:“你敢推朕!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看来你也不会把朕放在眼里!” 说着轻点了顾沛蕖哑门穴,让其发不出声音。他一脸坏笑地将顾沛蕖扑倒,顾沛蕖躲闪,他却一把她揽进了怀里,用手指抵着她的嘴唇:“你不是牙尖嘴利嘛?如今不能说话,感觉如何?” 顾沛蕖满脸羞愤,眼泪扑扑地掉下,宇文焕卿看在眼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小声的说:“朕刚才说了,叫你乖乖听话,是你自讨苦吃,怨不得朕!” 说着将顾沛蕖反手扣住,将其扒得只剩下内裙和内围抹胸。 顾沛蕖娇美白皙的身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半露的酥胸因紧张而起伏,优美的脖颈因挣扎而沁出了汗珠,她娇喘吁吁地奋力挣扎,却愈加魅惑。见到如此春光,宇文焕卿眼波流动间竟看得有些痴。 顾沛蕖羞愤难当,用头撞向了宇文焕卿的脑袋,他躲闪不及,两相碰撞下发出一生疼痛的呢喃。 顾沛蕖得意一笑,宇文焕卿面色一冷,一把扯下半边床帐,将床帐当做绳索将顾沛蕖捆了了个结实。 “每次都逼着朕捆你,看来这是诗苒的癖好啊!” 他拿起脱下来的内衫去蹭顾沛蕖的肩头,然而血已凝固干涸,他用力捏了捏已然凝固的伤口,居然没有血流出! 宇文焕卿淡淡一嗔:“不听话的人就是要多吃点苦头!”说着,他的嘴唇已经落在了顾沛蕖的肩头,他用力吮吸,顾沛蕖的身体从肩膀处开始便觉得异常酥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而此时,宇文焕卿的心仿若跳地更加迅速,一种欲望在自己的心中升腾,仿佛自己就要沉迷在这一片温柔的吞吐之间。 他惊慌失措地推开她的肩膀,将血水吐出,又用力捏了捏伤口,血滴再涌,顾沛蕖被痛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仿若呻吟,宇文焕卿拿起她的内衫再染红梅。 站在殿外的黛鸢听到里面传出的床摇帘动的吱呀之声,撕破残衣的窸窣之声,二人云雨的呜咽之声,直觉天塌地陷,她知道宇文焕卿嫔妃十数人,真正有夫妻之实的只有皇后和贤妃罢了! 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而贤妃是耍了什么手段爬上龙床的别人不知,她却知! 其他嫔妃不过是他养在宫中的门面,守着脸面和少的可怜的恩宠数日子罢了,她知道他不爱她们,却不得不为了平衡前朝势力而纳选她们。 他不只一次说他将自己许给了这万里河山,他要在有生之年平定北疆百夷以定鼎中原;削减世家门阀以集中政权;施地于民以休养生息;清缴鬼市以四海昌平他要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盛世,属于大梁的盛世! 每次他看到后宫中那些有名无实的嫔妃,仿若看到了一个个守着心中秘密的行尸走肉。他亦知亏欠她们良多,他曾无比苦恼的对她说:“朕可以善待她们却不愿委屈自己的心意,所以朕才是大梁第一凉薄自私之人,倘若没有秀选那该有多好!” 所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配陪在他身边,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分享他的抱负,即便她无名无分,即便他要她做一辈子的女官。 而如今进宫不过七八日的顾沛蕖却让他心甘情愿的宣她入函恩殿,她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扎进了肉里,一手鲜血却难抵锥心之痛! 殿内两人角力了良久,渐渐觉得疲累,顾沛蕖早已累瘫在床上,她无奈又羞愤的盯着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平复心神,环视了下四周,觉得这戏演得还欠点火候,便想起早上从南宫澈那学来的方法,他轻手轻脚的起身,将自己的内衫脱下。 一肌肉健硕,线条优美的成熟男子的身躯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映在了顾沛蕖的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莫名的一阵灼烧。 他复又把外衫穿上,拿起一杯水,他怕明早不见水迹,便用手将所有的水都洒在内衫上,复又反复揉搓,然后将其丢在床下。 一挥袖子,用掌心内力灭了几只红烛,还是太亮,复又灭几只,最后唯留床边灯盏里的红烛,透着薄纱金丝红帐,红光朦胧,春光旖旎。 顾沛蕖盯着宇文焕卿的一举一动,心中倒是明了他真心救她的诚意,只是他下手太重c言语轻浮致使自己尊严全无,然而她却对眼前的宇文焕卿恨不起来,毕竟是他救了自己! 宇文焕卿折腾了这么久着实乏了,他望了望顾沛蕖,解了她的哑门穴。 “朕要睡了,明日还要早朝,诗苒请自便!”说完便甚是嫌弃地将沾了血污的衣物c床褥推给了顾沛蕖。 顾沛蕖小声小气有些惶恐的说道:“谢皇上救我!” 宇文焕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合衣躺在了鸳鸯戏水金丝软枕上,绵密而长的睫毛抿成一条线,呼吸亦渐渐均匀 顾沛蕖盯着熟睡的宇文焕卿许久,确认他睡得深沉,她才敢伸出手将裹在自己身上的半边红纱退掉。她红着脸将宇文焕卿做好的“证物”放置一边,将并蒂有花龙凤呈祥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蜷缩到床榻的角落里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一夜她精神紧绷,又挣扎了许久,委实疲累。 殿外月朗星稀,清风徐徐,而殿内的人儿早已沉沉睡去。易安见此便知顾沛蕖此次算是躲过一劫,便回仁寿宫复命了,而黛鸢亦颓然的离开了函恩殿,那个生无可恋的神情仿佛被世人所弃。 半夜,宇文焕卿醒来,借着幽暗的烛光,看到在自己脚下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深沉的顾沛蕖,她清丽脱俗的脸庞蒙上了一层光晕,美得让人不忍移目。 想起方才与她的种种,宇文焕卿心中恰有一处柔软,脸上浮起一层笑意。他起身扯下裹在她身上的鸳鸯被,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副金丝软枕之上,复又将被子给她仔细盖好。 他看着近在咫尺间的顾沛蕖,心中一阵悸动,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眉心那抹红色印记:“朕能做得只有这么多,日后宫中沉浮各凭本事!三年内,若朕得以铲除了顾家,便许你离宫再嫁去过平凡淡然的日子。” 望着酣睡中的她,他复又喃喃自语:“这也算是朕全了对你的歉疚,全了朕给你留下的眉心印记,也全了当年在渔阳的那倾心一见!” 他见顾沛蕖睡得沉稳,也静静地垂下眼帘,沉到繁梦之中。 翌日清晨,简严等人来函恩殿侍奉宇文焕卿更衣早朝,这本应是侍寝妃嫔之责,然而宇文焕卿则自己爬了起来吩咐清早来守门的侍婢,让她告诉简严呈送龙袍c御冠,另外还特意嘱咐为景妃准备一套体面的妃制华服。 领了旨意的简严一大早便奔去了掌锦司,挑了一件绣白玉兰的金锦华服。他本想选一件妃制裙服,却觉得此件衣裙更加华美便给拿了回来。 简严一进函恩殿便见殿内杯盘狼藉,床铺凌乱,半边的红纱床帐竟然也被扯了下来,而貌美倾城的景妃则坦露香肩依旧睡着,而皇上宇文焕卿则眼下乌青的坐在床边。 简严心领神会,尴尬一笑,身后跟着的婢女内侍更是将头埋得低低的。 “打水洗漱,为朕更衣。至于景妃,就让她睡吧!醒后领赏再送回芷兰宫!”宇文焕卿瞥了一眼睡得犹如与世长辞的顾沛蕖,一脸无奈。 宇文焕卿收拾妥当,上朝离去,而其他侍婢则蹑手蹑脚的收拾满屋狼藉。 顾沛蕖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此时“景妃函恩殿承宠,白绢红梅以正清白”的消息早已传开。 ------题外话------ 今天下午首推第一天,请看到的朋友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哦!本文绝对不会让各位失望哦~求收~打滚卖萌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登徒子 顾沛蕖一睁眼便看到那一拢殷红色的金丝云纹纱帐只剩下了半边,束束刺眼的阳光从缺少的半边纱帐一泻而下,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看看了床榻,发现已无宇文焕卿的身影,只剩下一只鸳鸯戏水金丝软枕在自己的枕边。 见到那对鸳鸯,她仿若看到昨日与他的种种,脸颊竟一下子染上了层层红晕,她腾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内围抹胸。 她记得昨日把自己用被裹得严实,难道半夜自己睡得太沉,被他。 顾沛蕖六神无主,颤抖的揭开被子,瞬间心安了下来,默念:还好,还好,皇上还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请娘娘洗漱更衣以前往宣仪殿叩谢皇恩!”听到此言,顾沛蕖才发现龙床之下跪着六个婢女,正恭候她起身。 “本宫知道了,现在什么时辰了?”顾沛蕖羞涩地问道,复又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裹。 “启禀娘娘,已经过了巳时了,皇上早朝已毕。请娘娘遵照宫制,等待皇上召见,移驾宣仪殿叩谢皇恩!”一着碧色侍女装c梳着双丫髻的侍婢恭敬的答道。 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昨日自己与宇文焕卿角力良久,她又被刺c又被捆c又撞头简直是不堪回首,以至于她现在依旧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十分疲惫。 一想到还要去向宇文焕卿谢恩,她是既慌张又愤恨,明明吃亏的是自己,还要对他千恩万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不可理喻! 转而一想罢了,早了结此事,她便可早一刻回到芷兰宫。 顾沛蕖捋了捋头发,未加思索地说:“你们把本宫的衣服拿来!” 一女子面上微红甚是局促地答道:“禀娘娘,娘娘昨日的衣服已经污损且撕毁大半,已经穿不得了!皇上吩咐简总管从掌锦司为娘娘取了一件新衣裙,请娘娘更衣!” 说着呈上一雪缎内衫并一绣白玉兰淡紫色金锦华服以及一件粉紫薄罗纱衣,那华服及纱衣颜色艳丽,异常华美。 顾沛蕖听侍婢说完,方想起昨日衣裙被宇文焕卿撕扯的不成样子,如今又让婢女提及此事,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将捧盘里的内衫扯了过去,躲在半边的红纱帐内更换完,才忐忑地下了床由婢女伺候更衣。 梳洗完毕,紫宸宫的婢女为她梳了个朝云近香髻,将昨日她带的红玉髓海棠海棠钗带在了发髻旁,又为她带了一支嵌紫宝金凤步摇,金凤口中衔着数串金丝穿就的紫碧玺流苏。 此时,另一个侍婢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盏阿胶红枣乌鸡汤,恭敬地说道:“皇上有旨,娘娘昨日失了气血,醒后务必将此汤饮下!” 顾沛蕖听到此言,直觉七窍生烟。此话犹如一阵冷凛的寒风刮在脸上,她的脸一下子便红得似晚秋的红叶,红中还透着几分的凄凉。 “你们都退下吧!”顾沛蕖望着妆镜中的浓妆的自己,再瞥一眼汤盅,欲哭无泪,侍女则偷笑着纷纷退下。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窃窃私语:“景娘娘真是貌若天仙,怪不得昨晚陛下那样生猛,听早上来伺候的绫儿说那殿内一片凌乱,皇上的内衫还湿漉漉的呢!” “我也听说了,连红纱帐都扯掉了半边!哈哈皇上半年都不进一次后宫,登基三年从没让哪位娘娘进过函恩殿侍寝,景妃的这起恩宠可是任何人都抵不过的!” “长得那样美,皇上自然宠爱!咱们皇上也是英俊风流,玉树临风,他俩倒是十分般配的!” 此时的顾沛蕖已头如斗大,恨不得即刻学了那萧史弄玉捏个白日飞升的仙法,逃离这让她羞愧难当的内宫。 她心一横,走了出去:“皇上现在在哪?本宫即刻谢了恩便准备回芷兰宫了!” “娘娘,皇上此时在宣仪殿议事,无传不得入内!”方才窃窃私议的小婢女惶恐的答道。 “那本宫就到殿外去等,你带路吧!” 此时,宣仪殿内宰相陈禀之正在禀告西域商会的筹备事宜,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则坐在殿内谨慎地听陈禀之所言。 “皇上,臣近几日已将西域商会的成员名册登记在案,还要劳烦南宫暗影府将这些商人的背景c经历一一查实,万不可混入了北疆细作!” 已过不惑之年的陈禀之,精神烁烁,干练老成,身为四大世家的内政陈国公府的嫡子,他正直清廉,刚直不阿,与他的姐夫顾玉章可谓天壤之别,因此深得宇文焕卿的器重。 宇文焕卿此时胳膊拄着几案,用手支着头,闭目不言,看上去异常困倦。 陈禀之见此十分不解,宇文焕卿自登基以来勤于政事,事必躬亲,很少像今日这般倦怠,陈禀之不无担心的提醒道:“皇上,臣今日见皇上早朝时神情恍惚,可是感染了风寒?” “哈哈,陈宰相,这就不能问我皇兄了,这得问问你的外甥女景妃娘娘啊!” 宇文焕渊早朝时便发现宇文焕卿神情倦怠,眼下乌青,再联想到昨日景妃奉旨侍寝,以为两人成就了好事,暗叹这大梁第一绝色果真名不虚传! “休要听他胡说!南宫澈,陈宰相所嘱咐之事,你和你兄长商议下,尽快将这些人的底细查清楚!” 宇文焕卿强打精神道,看着一脸茫然的陈禀之,面露尴尬:“西域商会之事就有赖爱卿了,你先退下吧,朕改日再和你说话。” 陈禀之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简严为君臣三人奉上了新进的毛峰雀舌,茶汁清冽,幽香扑鼻,宇文焕卿拿起浅尝便觉馥郁芳香。 宇文焕渊刚要问问昨日之事,便听简颂闪身进来:“启禀皇上,景妃娘娘于殿外求见!”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对视一眼,虽有几分错愕,但还是依礼制回避,便起身拱手:“臣等于偏殿回避!” 宇文焕卿没想到顾沛蕖竟敢未经传唤便私自来宣仪殿,觉得她着实太过放肆。只是南宫澈与宇文焕渊在场他不便苛责,便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淡然道:“传!” 只见穿着甚是艳丽的顾沛蕖端着一汤盅闪身进来,见到她此身装扮,倒是让宇文焕卿理解了何谓‘浓妆淡抹总相宜’! 顾沛蕖大礼参拜:“臣妾叩谢吾皇恩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宇文焕卿见她两颊绯红,知她羞涩,便也懒得与其计较。 顾沛蕖声音婉扬,谦卑道:“简总管,可否回避一下,本宫与皇上有些体己话要说!” “奴才告退!”简严听景妃如此说,赶紧识趣的退了出去。 顾沛蕖见简严退了出去,扶着酸涩的腰肢,斜睨着宇文焕卿。 此时,宇文焕卿想赶紧打发走她,免得让在偏殿听得真切的宇文焕渊拿自己做文章:“说吧,有什么体己话要和朕说!” 顾沛蕖顿时怒不可遏,只是她的声音依旧婉转动听:“臣妾的体己话就是皇上你难道没有羞耻之心吗?既然早就想好昨天的戏如何作,又何必戏耍臣妾?何必撕烂臣妾的衣裙?害得臣妾今早在紫宸宫沦为笑柄!” 宇文焕卿面色尴尬,赶紧说道:“不这样怎么能哄骗众人呢?好了你回宫吧!朕一会儿给你封赏,此事就算了了!” 顾沛蕖面不改色,一脸悲愤,端起方才行礼放于地上的汤盅走到了宇文焕卿的龙案前,娇声说道:“这是你为臣妾准备的阿胶红枣乌鸡汤,说是给臣妾补气血的,臣妾实在无福消受。” 宇文焕卿听到此言,一把拉过顾沛蕖的手,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闭嘴。 顾沛蕖莞尔一笑,甚是嫌弃地甩掉宇文焕卿的手,退到了台阶下,继续说道:“倒是皇上昨日费了颇多心血得好好补补!皇上赶紧把此汤喝了,万勿亏了身子,以后都做不成登徒浪子!”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讽刺自己是登徒子很是愤怒:“放肆,你敢说朕是登徒子?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朕刚刚救了你,你便翻脸不认人!” 顾沛蕖捏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娇俏地笑着:“有嘛?臣妾有说什么登徒浪子的放浪之言么?谁听见了?皇上,臣妾出自顾王府,家学教养甚好,琴棋书画皆通,千万别冤枉了臣妾,臣妾可吃罪不起!” 顾沛蕖瞥了一眼呆愣住的宇文焕卿,心里很是得意,终于可以为自己出口气了,“皇上若无他事,臣妾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宇文焕卿发话,便俯身施礼退出了宣仪殿。 顾沛蕖走后,偏殿内传来宇文焕渊放浪不羁的开怀笑声,隐约仿若感觉到笑中带泪 ------题外话------ 小助手:萧史弄玉,是个典故,也算是个神话,一对神仙眷侣后来两人白日飞升了。 首推中,希望得到收藏!本文男女主身心干净,1v1,不要吝啬收藏啊,卖萌求收,么么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金锦恨 顾沛蕖走后宇文焕卿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宇文焕渊瞥见那盏放在皇兄几案上的白瓷描青花的汤盅,强忍着笑意。他一本正经地端着茶盏,盯着里面片片舒展而开的茶叶,发出哼哼的喘息,仿佛已经憋出了内伤。 南宫澈则一脸风淡云轻c处惊不变地品茗,心中思量着如何将西域商会的成员身世在短时间内查探清楚。 宇文焕卿瞧宇文焕渊着实憋得难受,颇为无奈:“你想笑便笑,别把自己憋病了!” 宇文焕渊如蒙大赦:“臣弟,遵旨!”说话间便笑得爽朗,却看南宫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他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皇兄,依臣弟看,景妃娘娘天真烂漫,刁蛮任性,而且口齿太过伶俐,皇兄切莫和她一般见识!好在这谣言之事如此便了结了一个!至于大雁为聘的谣言,我想皇嫂识大体,知方圆,应该不会在意!” 宇文焕卿深知郑雪如知书识礼,心胸豁达,应该不会为此而乱了分寸。 简严忽而急三火四的奔进殿来,声音颤抖:“皇上,紫宸宫永和殿当值的一个小婢女死了,叫珍儿,是投井自尽的!死前留下了一份承认自己偷盗御旨,临摹黛鸢笔迹的认罪书。” 南宫澈心底一沉,自己刚刚盘查了两个人便被对方知晓,来个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如此这般,岂不是断了线索! 宇文焕卿接过认罪书扫了一眼,扔在案上,低着眉眼道:“好麻利的手段,来得到快!这珍儿是哪年进宫为婢的?” “奴才只知她今年十四岁,进宫也有五六年了!”简严恭敬道。 宇文焕卿眉头紧蹙更加困倦:“奴籍婢女尚不识字,何来临摹一说?只不过是个替死鬼!你将她好生安葬,若是宫外有家人便多给些银两!”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亦和他的想法一样,看来追查的线索怕是断了,对方已有了戒备,此事业只能徐徐图之。 简严领旨正要去办差,却听宇文焕卿说道:“传朕旨意,晓谕六宫,景妃顾氏甚得朕心,赏珍珠一斛,珊瑚一对,汤品一盏!你速将这汤盅送到芷兰宫去!” 宇文焕卿一脸嫌恶的看着眼前的汤盅,而此时宇文焕渊脸上则洋溢着丝丝笑意。 得以逃离紫宸宫的顾沛蕖,此时正一脸羞涩的躲在嫣红薄纱绣并蒂花五彩双凤的软轿内,所经之处,皆是宫人的大礼参拜,而后便是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她哪经历过如此风尘,初入宫,面子薄,一听别人私议便羞得面红耳赤,殊不知这窃窃私语中含了多少艳羡,多了几分醋意。 “嫔妾拜见景妃娘娘!”软轿路过御花园,便听到两个甚是娇媚的女声。 顾沛蕖心想莫不是宇文焕卿的其他嫔妃,便撑开轿帘回礼道:“二位请起,请问二位所居何宫?” 两女子起身福了福身子回到:“嫔妾是毓秀宫栖彩轩的宁训,绣音娘子,莫婉儿。” “臣妾是新晋宫嫔,聚霞宫,华音阁的才人,姜怀蕊。” 原来一个是贤妃莫芊儿的胞妹,一个是同她一起选秀进宫的户部员外郎姜承志的女儿,姜怀蕊,那个身着碧色华服,自有风流的女子。 顾沛蕖想到这,便让撵轿停下,闪身出来:“本宫年十七,不知二姐姐芳华几何?如何称谓?” 姜怀蕊恭敬施礼道:“姐姐虚长我一岁,妹妹这厢有礼。” 莫婉儿早闻顾沛蕖大名,今日碰见,倒是正好给自己个释疑的机会。 她抬起眼打量起顾沛蕖,方觉这芳名远播的‘大梁第一绝色’果非浪得虚名,真乃国色天香。怪不得姐姐会将她视作心腹大患,只是她身上穿得不是自己亲手织就得金锦么?为何会穿在她的身上? 顾沛蕖看着眼前这个略有姿色的女子正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很是不自在,便莞尔道:“莫宁训,你如此盯着本宫,可是本宫哪里出了什么差池?” “没,没有,嫔妾莫婉儿痴长娘娘三岁!嫔妾方才见娘娘华服着实明艳,竟看痴了,还望娘娘恕罪!”莫婉儿面上一团和气透着谦卑,心内却已将顾沛蕖视作哽喉之刺。 这金锦是她几日不眠不休赶制出来的,复又一针一线地将白玉兰亲自填绣上去,只待在中秋阖宫夜宴上穿着它而大放异彩。 她前几日将此匹金锦送去了掌锦司,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好生做一套华服,可如今却被顾沛蕖穿在身上。 莫婉儿揽起心神,一脸谦恭地娇笑着问:“娘娘,你这衣裙着实好看,是娘娘到掌锦司领取得么?” 顾沛蕖经此一问,略显尴尬,心想总不能说自己的衣服昨夜被宇文焕卿撕扯烂了,是简总管到一大早赶到掌锦司领来的! 那岂不是要将自己羞死,便颔首道:“本宫日前去掌锦司看中了此衣裙,便领了来。若是宁训姐姐喜欢,本宫叫掌锦司再为姐姐赶制一套!”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看着好看,随口一问,岂敢劳烦娘娘!”莫婉儿谦恭回道。 莫婉儿心中早将掌锦司的掌锦女官给骂了千万遍: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东西,看她位份比我高,愣是把我的交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用我的心血去巴结新宠! “景妃姐姐你有所不知,莫姐姐尤擅织锦,所以得贤妃娘娘举荐而纳选入宫,又被皇上另封为绣音娘子。” 姜怀蕊察觉到莫婉儿眼中有丝丝妒意,便推波助澜一把,试问如今宫内又有谁不妒恨景妃初入宫便第一个承宠。 她眉眼含笑继续道:“上次南诏国朝贡所回之礼,便是出自莫姐姐之手。莫姐姐纺织的金锦被南诏国的王后奉若珍宝,所以掌锦司的手艺哪有莫姐姐的好啊!” 顾沛蕖听到这方知自己唐突,莞尔一笑:“没想到竟有如此渊源,是本宫冒昧了!” 莫婉儿听到姜才人的话眉心一动,不禁触景生情。自己当年冒着杀头的死罪,帮姐姐莫芊儿耍了那起子阴狠手段,让莫芊儿得偿所愿的爬上了龙床。而后莫芊儿倒是争气,只一夜便有了玮元公主。 姐姐在被封贤妃后,因怕自己妒忌生事而透漏当年秘情,便将她也纳进了毓秀宫,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假意说是报她的相助之恩,实则是防患于未然,每逢皇上去毓秀宫看玮元公主,莫芊儿便把她支得远远的。 入宫两年来,她连皇上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眼下她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宁训罢了!这其中的辛酸,又有谁人能知?她又怎敢启齿? 她好不容易攒够了金锭,靠自己的双手织了一匹金锦为自己铺了路,却又被这景妃给插了一杠子,她岂能不恨? 姜才人见莫婉儿一阵失神很是不解:“姐姐?姐姐怎么走神了?” 莫婉儿忙收敛了心神,娇笑着:“嫔妾只是想起了当年织锦之事!景妃娘娘有所不知,这金锦织起来着实麻烦,要将足赤金先化成金水,再摊成轻薄的大片金叶,然后切成细金丝,与蚕丝c棉线一起织成布匹,甚是劳神费力!” 顾沛蕖自小好东西就见得多,金锦在她眼中亦是寻常之物。 只是没想到这制作工艺竟如此繁琐,她腼腆一笑:“真是有劳宁训姐姐与本宫讲这些,不怕二位笑话,本宫对针织女红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绣花都不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婉儿与姜怀蕊都觉得像顾沛蕖这样的女子哪里还需要学什么女红。想必整个大梁国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不会女红而嫌弃一个家世显赫又绝色倾城的女子。 正说话间,简严却追了过来。 顾沛蕖见莫宁训和姜才人纷纷向简严施礼,心想简严是皇上的心腹,宫中女子巴结简严亦是通向皇宠的捷径。只是这姜才人进宫数日就变得如此伶俐,实在令她刮目相看。 不过她一想宇文焕卿那轻浮的样子,便很是纳闷,得到这登徒子皇帝的恩宠有什么好的?竟值得她们如此卑躬屈膝! 简严只是向二人微微回礼,便向顾沛蕖行了大礼,而且满脸笑意:“娘娘,皇上恩旨,让奴才给娘娘送赏,娘娘请接赏!” 顾沛蕖等人跪接圣旨。 “景妃顾氏甚得朕心,赏珍珠一斛,珊瑚一对,汤品一盏。”听到汤品一盏,顾沛蕖面上一热,心却凉了半截 ------题外话------ 小助手:掌锦司:大梁国皇宫负责织锦制衣的场所,主管女官官名:掌锦 求收藏,为了收藏不折手段不惜断手加更一章!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避子汤 远处虞骊山一片秋华之景色,流金般的日光落在芷兰宫的琉璃瓦上,仿佛漾着一池金波浮曳,而洛月湖则是碧波荡漾,秋风送爽。 简严陪同顾沛蕖已经来到的汀兰水榭,顾沛蕖俯身下轿,她曳着长裙,托着烟纱,披着澄明的日光缓缓而行,昨夜的疲倦丝毫未解。 简严见此,暗自发笑,心想皇上到底还是血气方刚,面对如此清灵出尘的女子怎能不动心。 简严随意一问:“娘娘,方才莫宁训和姜才人是特地向您来道贺的吗?” “不是,她们刚刚从仁寿宫请安回来,路过御花园,碰巧遇见的!”顾沛蕖想到自己不被太后待见,不准她前往仁寿宫拜会,眼神有些黯淡。 丝丝黯淡落进了简严的眼睛里,他便开解道:“娘娘不要责怪太后娘娘苛责您,其实您如此聪慧也应知道两宫太后嫌隙颇深,您夹在中间委实难做人!脸面上过得去就好,何必扰自己清静不是?有了皇上的宠爱,娘娘就应知足才好!” 顾沛蕖想到自己一夜之间便被宇文焕卿哄骗成了受宠之人,颇感无奈与羞愤。然而为了活命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身段,只是面子浅,听不得此话罢了。 她抬眼望了望汀兰水榭的匾额,心生一问:“简总管,本宫没想到宫中掌务司的匾额竟然做得这样好,而瀚墨苑为匾额所撰的字也写得尤为大气,算得上铁笔银钩,笔酣墨饱。” 顾沛蕖的眼睛熠熠生光,颇为赞赏的揣度道:“由此足见笔者书法造诣深厚。这可是瀚墨苑的掌书大人的亲笔?” 简严一听心中慨叹:能不好么,皇上伏案写了半夜!他倒是真心爱惜娘娘你的才华。哎,可惜你却偏偏出自顾王府。 “娘娘所言甚是,正是掌书大人所撰”简严摇摇头,快步地跟了上去。 此时,只见瓷青鬼祟而出,手里端着汤药正在往湖中倒去。 顾沛蕖见此十分不解:“瓷青,你在倒什么?” 瓷青被这一喊着实吓了一机灵,一描金云纹白瓷碗应声而落,砸在了洛月湖边的甬道上,登时变成了一堆碎片。 顾沛蕖见瓷青如此失礼,倒显得自己御下不严,便解释道: “怎么做事如此毛躁?简总管这是我宫中的绣娘瓷青,让您见笑了!” 简严见瓷青面有难色且十分慌张,知定有事发生便喝到:“惊扰了娘娘还不跪下!娘娘宽待你们,不是让你们如此做事的,洒家今日定要好生教导你一番,也免了娘娘的调教之恼!” 顾沛蕖见自己宫里的人做错了点事儿,简严比自己还生气,委实觉得奇怪。不过这宫中除了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倒都是一副懒怠的样子,有个主管训诫一下也好,便径直回了芷兰宫。 送封赏的小内侍见简严示意他们先行,便也跟在景妃身后进了芷兰宫。 瓷青见四下无人小声禀道:“简总管,如今仁寿宫的易姑姑正在芷兰宫中,她奉太后之命来为景妃来送坐胎药。只是她来后便将芷兰宫的掌事姑姑锦瑟给支去了掌珍司,说是太后让她代替景妃去选些首饰。如今宫中只剩下不谙世事的小女婢,其实那药是有问题的。” “有何问题?”简尚切切地问道。 “那不是嫔妃承寝后喝的坐胎药,而是避子汤药,而且是让女子绝育,极寒的避子汤药。奴婢现在已将汤药换了出来,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奴婢给景妃换的药中下了绞肠丸,景妃娘娘服下后亦会腹痛难忍,情形会和服下绝育药相差无几,想必会混骗过去。” 瓷青说道一半又警觉地抬起头向四下张望一番,见确实无人走动,便继续小声道:“只是这是奴婢的擅做主张,皇上只是让我看住景妃不生事,不寻死,委实没有说过此类情形。所以还请简总管将此事速速回禀皇上,尤其是御医的口风要紧些!” 瓷青清晰明了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她澄明眼神里透漏出的果敢和睿智,让简严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心中转而一想,皇上的心思果真通透,才将瓷青放在了芷兰宫,若是一般女子委实应付不了状况不断的芷兰宫。 简严知事情紧急,便快步走进宫去,刚踏进宫门便听到顾沛蕖凄然而笑:“为本宫送坐胎药?易姑姑,这是坐胎还是去胎啊?” “放肆!你区区一个嫔妃居然敢污蔑太后?”易安被识破后恼羞成怒。 顾沛蕖见到易安急于辩驳,便已知这不过是太后怕她真承宠受孕罢了。 她沧然一笑,心想宫中诸人的心思果真狠辣,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即便没有这碗药她也不会有孕。 顾沛蕖瞥了眼易安,甚是轻蔑的道:“本宫喝了便是,只是易姑姑。你虽然是太后身边的人,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奴婢,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你这难道就不是放肆么?” 易安在宫中多年,自然懂得转圜:“奴婢失言了,请娘娘喝坐胎药。” 顾沛蕖拿起瓷碗一饮而尽,随即将碗扔在易安的捧盘之上,轻蔑地说道:“本宫喝了,易姑姑可以回去复命了!” 简严见顾沛蕖将药一饮而尽,赶紧奔出了芷兰宫,匆匆向紫宸宫而去。 函恩殿内,宇文焕卿已经命宫人将昨日的床帐c被褥等物撤了出去,复又还原成以前的模样。他依靠在床榻正悠闲自得地看着书。 忽然简严慌张的跑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将芷兰宫发生的事儿及瓷青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她毫无迟疑喝了?”宇文焕卿有些失落的问道,问完反而后悔,心想本就没有侍寝,喝与不喝有何分别。 简严以为宇文焕卿因景妃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而伤心,便开解道:“皇上,景娘娘年轻气盛,哪是易安的对手!虽然喝了绞肠丸,此次怕是无子。但来日方长,日后景妃还会为皇上诞育龙子的!” 宇文焕卿满眼无奈,觉得简严是好气又好笑,嗔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既然如此,你赶紧把裴济请到芷兰宫,记住了,只请裴济一人。” “奴才领旨,只请裴御医一人。”简严一刻不耽误地转身奔出了紫宸宫,去了御医院。 宇文焕卿按了按自己太阳穴,这几日他委实觉得头痛,暗叹道:这顾沛蕖进宫不过数日,竟生出如此多的事,真不知自己是让她进宫牵制顾玉章还是来牵制自己的! “简颂,传朕旨意,摆驾芷兰宫。”宇文焕卿再也不能施展轻功赶过去了,上次一事已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他决定还是乘撵过去。 正好也可赶到绞肠丸发作的时间,如此一来这出戏演便可演得更加逼真。 想到这宇文焕卿一抹苦笑浮在了脸上,他此时觉得自己这是在作茧自缚,也是在自找麻烦。 ------题外话------ 小助手: 瀚墨苑:大梁国皇宫负责绘画c篆字c书法的场所,男官员名称:掌书此宫在内宫外侧,与太医院c御药房相连。 掌珍司:大梁国皇宫负责金银玉器c首饰器皿造办的场所,女官员名称:掌珍 再再再次!求收藏!不要吝啬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蚀骨痛 宇文焕卿下了轿撵,抬头望着这座依山面湖的芷兰宫,一片秋实之色,更犹如一片远离人间烟火的仙境,美的丰姿绝尘,然而他每次踏足芷兰宫,似乎都没有心境欣赏这如诗似画的景色。 简颂的一嗓子:“皇上驾到,跪迎圣驾”只敲出了两个小内侍。 其中一人叫王彦,王彦第一次得见天颜委实惶恐,跪在地上把头似乎埋进了土里,声音瑟瑟:“奴才恭迎陛下!” “你家主子呢?其他人呢?”简颂不合时宜的问道。 宇文焕卿不等王彦回答便说道:“引朕去她的寝殿!”,便径直进了芷兰宫。 来到顾沛蕖寝宫的绮霄殿殿外,他便听到殿内传来女子嘤嘤的哭泣以及痛苦的呻吟,他的心不禁一沉。 简颂还要提醒众人皇上驾到,被宇文焕卿给按了回去:“你们都退下吧,朕一人进去便可。” 一进绮霄殿便闻到一股香甜的鹅梨香,只是这香气里夹杂着焦躁与不安。 简严回头见皇上来了,刚要开口,见宇文焕卿摇摇头,便不再言语。 此时御医院院判裴济正在隔着烟纱为顾沛蕖诊脉。 碧青色的梨花纱帐内,顾沛蕖的倩影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娘娘,据微臣判断,娘娘腹痛不止是因为前日所吃之物与今日喝的坐胎药犯了冲,应了十八反,所以此刻才疼痛难忍!” 裴济谨慎的答道,小心的觑了一眼纱帐内那个号称风华绝代的女子。 “哼,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罢!额呵,本宫本宫只问裴御医此症此症”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声音失了往日的灵动,变得嘶哑而断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已然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此症可有良方可治?”宇文焕卿替她问道,众人此时才发现皇帝已经踱进了绮霄殿,正要下跪参拜。 “免了!”宇文焕卿挥挥手,便径直往顾沛蕖的床榻走来。 倚画却挡在了宇文焕卿的前面,眼神里透出来凛然的杀气夹着一丝直抵人心的恨意。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的女子,腰间缠着一较宽的绮罗腰带,腰带内似乎含了某种兵器,他眼光凌厉的盯着她。 锦瑟见此赶紧将倚画拉到一旁:“见了皇上吓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这么不懂规矩,快别杵在这儿了!皇上是来看娘娘的。” 倚画知自己方才过于冒失,便低眉顺眼地跪了下去,宇文焕卿瞥了一眼倚画,警觉地走到了床边。 拉开碧青色的梨花纱帐,一张沁满汗珠苍白无色的脸庞映在眼前。 她发髻凌乱,发丝早已被汗湿透,嘴里则咬着自己紫藤金丝软锦枕,眼睛紧紧地闭着,而她娇美的身躯已然缩成了一团,因疼痛而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宇文焕卿此刻仿若看到了一株即将颓败的秋夜芙蕖,她失了往日的欢颜也一并失了风华的颜色。 忽而顾沛蕖睁开眼,斜睨着他,那个眼神冷的似可凝练成冰,宇文焕卿亦觉有股寒意。 “臣妾只怕是一时三刻还死不了,让让皇上失望了!”她微弱的话语充满了戾气,宇文焕卿脸色阴沉,不见多余表情:“无论你信朕与否,此事朕确不知情,你好生保养,朕定会保你无虞!” 他一放手,一拢碧色梨花纱帐悄然而合,遮住了顾沛蕖眼前的月华星光,也遮住了她对宇文焕卿仅存的一丝期许。 从此天涯路人,不识相忘 宇文焕卿眼光凛然而清澈,犹如一滩波澜不惊的秋水,他凝视殿内众人:“今夜芷兰宫内女婢两人一组,轮流侍疾,为景妃拭汗更衣,煎水服药。其他人则各守其职,不要都杵在这扰景妃清净!裴济你跟朕出来一下!” 说罢,便拂袖走出了绮霄殿。 此时,月朗星稀,繁星点点,一股略显寒凉的秋风拂面而来,宇文焕卿一袭冰水蓝的蜀锦龙袍似淹没在了这秋月夜色之中。 殿外,宇文焕卿抚着眼前的一盆幽兰的叶片,不动生色地问道:“景妃病情到底如何?” 裴济向殿内觑了一眼,低声说道:“回皇上,绞肠丸不会伤及景妃身体,只是这丸药剂量下得较大,恐怕一时不会安泰!” 裴济复又恭恭敬敬地答道:“今夜景妃娘娘怕要有蚀骨之痛,一次强过一次。依微臣的推测熬过这一夜,明日景妃便可好,只是娘娘日后须好好补养,毕竟是虚耗心血之症。” “蚀骨之痛?”宇文焕卿只知道刮骨疗毒,痛及百骸,非一般人可以忍受,她一弱质女流难道要承受此等痛苦? “没错,肠肠相绞,痛不欲生,犹如蚀骨之痛,所以娘娘确实受苦!” “可有良药得以缓解疼痛?” “臣行医十数载,不曾研讨出能克绞肠丸的良方,臣有愧于陛下!” 裴济医术精湛,妙手仁心,宇文焕卿自然信得过他:“也罢,挺过去便好!只是此事后,你要时时来为景妃请脉,好生照料于她!” “臣遵旨!” “眼下芷兰宫无需你照料,你到仁寿宫去通禀太后说景妃从此无法再育,另外替朕转告母后,朕会对外宣称景妃只是误食了与坐胎药相克之物,导致腹痛难忍,太后她自会明察。” 宇文焕卿看着幽兰,心中咏叹道:如芷似兰空寂寞,闲庭月落夜芙蕖,一劫而已,你要挺过去! 裴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见宇文焕卿似成竹在胸,便领旨去了仁寿宫。 芷兰宫的夜晚隐隐带着一丝痛楚,顾沛蕖直觉全身犹如被虫蚁啃咬,痛彻百骸,此时她方知痛不欲生为何意。 她刚开始还靠着意念强忍住,让自己不呻吟,不呼喊,她不想用自己的痛苦换恶毒太后的欢愉,她将枕头咬在嘴里呜咽,然而一次强似一次的疼痛,让她晕厥,醒来复又是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痛苦的喊了出来,泪水亦是止不住的流出。 宇文焕卿则坐在绮霄殿的屏风外,自己与自己下棋。他本想回紫宸宫,可心里却不知怎的就是放心不下顾沛蕖。 索性他就在这陪着,看着宫人进进出出,听着她的痛苦呻吟,他反觉安心些。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顾沛蕖的寝殿,殿内布置的清新淡雅,不落俗路,由此倒可见她的生活情趣。殿内琴棋书画样样皆全,唯独不见女子的机杼和绣花架子等物。 宇文焕卿暗问自己:若是她不是顾沛蕖,而是别的什么女子,朕会不会对她倾心?显然他知道自己会,只是这个美好的女子偏偏姓顾,偏偏要是顾玉章的女儿,两人或许注定将为陌路之人。 “奴婢替我家主子谢过皇上!”锦瑟此时却跪在了宇文焕卿的脚下。 “谢朕?谢朕什么?”宇文焕卿疑惑不解道。 锦瑟从掌珍司回来,方知其中有诈,她疑心太后给顾沛蕖喝了绝育的极寒凉之药。 待到顾沛蕖药性发作,她屏退众人,为她初步检查了身体,发现顾沛蕖不仅系完璧而且并无出血的迹象,她猜想是宇文焕卿将绝育药在仁寿宫就给换掉了,而是放入了可致人腹痛难忍的其他药剂而瞒天过海。 “谢皇上救了我家郡主,没有断了她为人妻母的女子之本分!”锦瑟低着眉眼,小声地说道。 宇文焕卿一听便知此奴婢心思聪慧,他警觉地抬眼看了下殿内果真无他人。 “你好生护着你家郡主,有些事无须她知道,她生性纯良,是朕亏欠于她!你下去吧!” 锦瑟恭敬地退出了寝殿。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不再呼喊,只是小声呢喃,知其挺过了这一劫。 他踱步到顾沛蕖的床边,撩开碧色梨花纱帐,见顾沛蕖已然换了干爽的雪缎内衫,不再汗流如注,也心安了下来,准备回紫宸宫去。 只听顾沛蕖小声呢喃:“娘亲娘亲,苒儿好痛,苒儿苒儿想回家” 听到这,他的心十分酸涩,他回头望着顾沛蕖苍白的脸颊,心生怜悯,见她手中攥着一锦帕,便扯过来一看究竟。 只见一株幽兰旁两行小字:隐于芷兰宫,静似幽潭水,莫问宫中事,逍遥作散人。 他的心再次五味杂陈,原来她身上背负的亦是良多 ------题外话------ 偶们滴男主正在一点一点的看清自己的心意,以便开始没羞没臊的宇文夫妇的美好生活! 那个最后恳求收藏!首推截止到12点,希望涨收藏保我过首推,卖萌打滚跪求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惹纷争 宣仪殿外,宇文焕渊一袭银白锦服坐在殿外的台阶之上,身边放着两小坛桃花酿。他犹如一翩然仙人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明眸皓齿间清酒入肠,如此飘逸之姿散发着淡淡的华彩。 简严小声道:“敬王殿下等陛下多时了!”说完便会意地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走到他的身边,理了理衣衫也坐了下来,用手颠了颠桃花酿,打开来,酒香四溢,亦是豪饮一口,仿若散去了这一日的疲惫。 “皇兄,臣弟今日贪嘴,将你当年在渔阳带回来的桃花酿从树下刨了出来,本想与你宿醉一场,没想到进宫来,简严却说芷兰宫又出事了!”宇文焕渊眯着狭长的秀眼隐匿着一丝笑意,说话间喝了一口桃花酿,眼光很是沉醉。 宇文焕渊微微已有醉意,复又无奈道:“臣弟都等到宫门下锁了,皇兄方回来!看来今日我要在皇兄的宣仪殿对付一晚了。现下景妃可大好了?” 宇文焕卿眉宇清秀间平添一丝愁绪,嘴角凝着苦笑,甚是疲倦:“朕有时候真觉得这是一个错误的决策,把她纳进宫竟然给自己生出这些个麻烦,朕是不胜其扰!而母后又心思简单,嫉恶如仇,早已将和顾太后相关之人视为了眼中钉,任朕如何周旋,她总想除之后快!” 宇文焕渊淡然一笑,看着一脸清愁的宇文焕卿慨叹道:“咱们兄弟几人,先帝活得最端正,二哥活得最谨慎,三哥活得最平庸,我能活得最洒脱,唯有六弟活得最潇洒!你看他四处游历,打马沽酒,不问世事,最为快意恩仇!” “朕呢?你怎么不说朕活得怎样?”宇文焕卿不解地问。 “皇兄活得最为辛苦,臣弟在旁瞧着都觉得累!爱不能爱,恨不能恨,无处可逃,逃了又无处可去,要么怎么都说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呢!” 宇文焕渊两坛酒下肚,倒是感伤了起来,也说出了宇文焕卿的心中所言。 宇文焕卿一抹苦笑洋溢在嘴边,望着苍茫的夜色,将酒坛里的酒缓缓饮进 翌日,宇文焕卿刚下早朝,一进寝殿便见皇后郑雪如在殿内等候。 “臣妾拜见皇上”她低着眉眼,眼中似有喜色。 宇文焕卿伸手将她拉起,“帝后之间无需这些礼节,皇后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宇文焕卿走到镜前准备脱下上朝所穿的九龙乾坤天地河山朝袍,郑雪如见此,赶紧过来为宇文焕卿宽衣。 宇文焕卿微微一愣,但也任由皇后侍奉。 “臣妾听说昨晚景妃妹妹害了病,皇上守了一夜,便熬了一碗八宝杏仁粥给皇上送来。臣妾在粥里加了山楂,怕皇上连日熬夜伤了脾胃,没有胃口!” 宇文焕卿看着郑雪如娇美的容颜平和恬淡,只是加重了语气的‘连日熬夜’便道出心中的酸味。 现在宫中诸人皆知自己与顾沛蕖两情缱绻,痴缠一夜,他不由地想:看来这起‘恩宠’要适时地压一压了! “有劳皇后挂心!朕没事,马上就要中秋了,此次家宴还是由皇后筹办吧!”宇文焕卿接过郑雪如要为他束的腰带,自己束好。 郑雪如见此,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复又将影纱衣递给宇文焕卿,笑着道:“臣妾此次就是来自请这件差事的,宫中人多嘴杂,最近流言颇多!昨日便又开始传景妃妹妹不受母后待见,被赐毒药的传闻。” 郑雪如一边整理宇文焕卿脱下的朝服冠帽,一边颇有深意地说:“臣妾想借着这次中秋月夕宴,缓和一下景妃与母后的关系,也好让他人知道皇家和睦,叫他们以后少生是非!” 宇文焕卿见郑雪如思虑周全很是满意,见她眼光澄明,他笑意暖暖:“皇后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还有大雁为聘的谣言,朕希望皇后冷静处之,切莫被人利用。朕说过,有朕一日,雪如永远是朕的皇后。” 郑雪如再次听到宇文焕卿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阵欢喜,眼睛亦是格外的明亮。只是他此时再许‘皇后之约’,是不是有意保护顾沛蕖,怕自己对她不利? “皇上,贤妃娘娘于殿外求见!”简严闪身进来,拱手施礼道。 郑雪如收起思绪将皇上脱下来的龙袍,玉冠整理好,安置妥当,便说道:“贤妃妹妹有事,臣妾便先告辞了!” 宇文焕卿坐在高座之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胜其烦地说道:“说朕政务繁忙,改日再去看她。皇后暂时别走,你和朕说说此次家宴如何操办!” 简严会意的退了出去,将宇文焕卿的话转给了贤妃莫芊儿。 她的凤眼里满是怒意,但在简严面前还是端得沉稳:“那本宫就先回去了,有劳简总管。” 踏出紫宸宫,贤妃狠狠地瞪了眼门口的金丝绣桑葚纱帐九凤穿牡丹轿撵,恨恨地对贴身侍婢碧月和碧桃说:“什么时候开始夫妻和睦了?让郑雪如在殿内,却和本宫说他政务繁忙!我们走!” “娘娘,其实娘娘只是来晚一步而已!如今皇后说不定又在为自己博贤良的美名,夸赞景妃讨皇上欢心呢!”碧月迎合着,眼中弥漫着一丝得意。 贤妃莫芊儿满脸的不屑:“咱们走着瞧,本宫倒要看看这郑雪如和顾沛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说完便闪身进了骄撵,一行人回了毓秀宫。 刚一回宫,莫婉儿便捧着一匹嫣红海棠流光锦走了进来,娇美一嗔:“姐姐去哪了?妹妹方才来都寻不见你!这是妹妹为姐姐新织的流光锦,姐姐可拿去裁制衣裙,待到月夕宴上一展风采。” 莫芊儿看着颜色艳丽c花色精巧c流光溢彩的锦缎,满脸笑意:“还得是自己家姐妹懂得疼人!这马上中秋了,现送到掌锦司还来得及么?” 莫婉儿眼光一丝狡黠,心中暗想:当然来不及,否则妹妹也不会此时前来。 只是她脸上依旧一脸谦卑:“这流光锦难织的很,妹妹紧赶慢赶地才织完!” 莫芊儿拉过莫婉儿的手,假意心疼道:“辛苦妹妹了,以后不要在晚上织锦,仔细累到眼睛。哎,妹妹,姐姐方才又受委屈了。” 莫芊儿便把刚才在紫宸宫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婉儿,莫婉儿眉心一挑,正中下怀。 她便摆出一副十分气愤的样子:“景妃也就罢了!皇后怎么也敢与姐姐分宠,日后这二人如是联起手来,都是家世显赫,位高权重的,可教我们如何是好?” 莫芊儿不住的点头,似说到她心里去了。 碧月和碧桃两人互相对了一眼,便推波助澜道:“二位娘娘,不如我们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分了景妃宠还让皇上不喜皇后。” “说得倒轻巧,哪那么容易!”莫芊儿摇摇头,恹恹地喝可一杯茶。 “妹妹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还得劳烦福姑姑!也得找准时机,看看皇后如何邀请芷兰宫方能稳妥。”莫芊儿眼内平起波澜,含了一丝狠辣。 一身着胭脂红薄纱衣的女子在桌前正作画,画中只有一肖似男子的背影,她眼神中却含着脉脉深情,顾盼流连不忍移目。 忽而一身着墨青色宫衣的女子闪身进来。 “尊主,查清了,确实是太后身边的易安为顾沛蕖送的避子汤药,现下顾沛蕖已然再无生育可能!皇上昨日在芷兰宫呆了一夜,很是伤情!只是对外宣称是食物相克导致的腹痛,属下猜想皇上是怕顾玉章知晓此事!” 女子望着画卷更加得意:“我是实在搞不懂如此愚不可及的戚媚,是怎样生出宇文焕卿这样心思聪颖的儿子?她不遗余力的帮咱们制造宇文焕卿和顾玉章之间的嫌隙,我们也只好看二虎相争,你告诉下边的人,将此事传入顾王府!” 女子笔锋一转一缕墨迹跃然纸上,一行娟秀的字迹足见此人书法功底深厚。 她无奈地摇摇头:“哎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宇文焕卿召顾沛蕖进宫是为了钳制顾玉章,但是宫里这些蠢女人一见顾沛蕖貌美倾城,便都心生妒恨,生怕宇文焕卿独宠了她!我们的大事有这些人的助力,怎能不成?” “尊主,碧月说贤妃那边月夕宴似乎有所动静!” “冷眼瞧着就好!” “只是她们想用咱们的人,御花园的洒扫音姑姑做此事!” “那就做好了。若查起来,就再找个像珍儿一样的替死鬼不就行了!” 女子红唇一抿,一脸得意。 ------题外话------ 喜欢的朋友不要忘记收藏哦!喜欢本文的朋友希不希望建个qq群,大家聊一聊人物及故事的发展趋势什么的?征求意见啊,可留言在评论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月夕宴 转眼到了昭元三年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由皇后郑雪如操办,在紫宸宫的永和殿举行月夕夜宴。为了雅趣,皇帝夫妇二人以主人之姿下了帖子,后宫诸人都会收帖后再行赴宴,犹如寻常百姓一般同拜明月,共赏桂花。 宫中的前朝太妃只剩下徐贵太妃c陈太妃与樊太嫔三人。徐c陈二人虽与太后亲厚,但早已习惯了清修礼佛自然是辞了不来。而樊太嫔因年轻时做了些亏心事,早不与徐c陈二人往来,与太后也不算亲厚,亦是早早推托身体不适辞了宴请。 所以,这日便成了新人进宫以来第一次得见天颜的大日子,各宫妃嫔自是重视,一早就备下华服美钗以求皇帝垂青。 这日,永和殿的四扇朱漆云纹盘龙门大开,大殿云顶用明黄的锦缎高高吊起形成圆形的穹顶,周围缀上珍珠帘幕,正中则挂了一盏硕大地圆形木贴金嵌花鸟纹宫灯,殿内的烛火统统换上了琉璃灯,显得格外的辉煌明亮。 酉时一刻,皇后郑雪如来到永和殿查看宴席的准备情况,底下人赶着时间将殿内的桌几凳椅按品阶摆好,又盯着热度将六个既可口又吉祥的菜品乘上以供皇后品鉴。 郑雪如虽然满意,但还是让御膳房格外加了如意卷c红豆酥c枣泥糕c花盏龙眼这四碟戚媚喜爱的点心,再有就是将那味美甘醇的葡萄酒早早的从御酒坊提了出来,琥珀色的美酒斟满金玉樽,顿时满殿飘香。 嫔妃们知道皇后亲自操办宴席亦不敢怠慢,都地陆续来到永和殿。 眼下与皇后向来亲厚的德妃章龄妤与皇后话起了家常,贤妃则独自一人坐在座席上逗弄自己的碧眼波斯猫,时不时地瞥两眼皇后二人,眼中溢出了不屑与讥笑。 她的胞妹莫婉儿则打量着新进的宫嫔与修仪上官映波闲聊道:“上官妹妹,你看看新进宫的那几个,早就登上了高枝儿不是?封妃的家世显赫,咱们就不说了。你看看这一桌子宁训c昭训c才人c良侍的,一下子都越过了你,你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上官映波品微微一笑:“妹妹相貌平平,家世亦平平。如今承蒙皇上不弃能在修仪这个位份上就已经很好了。” 莫婉儿看着眼前这个品貌端正,端正中又不乏一股风流的女子,寂寂于宫中多年,眉目中仍然平和地如一潭静水,倒真是应了她上官映波的名字。 她淡然一嗔:“你呀,对咱们皇上痴心太过,即便他那样冷待你,你也觉得是好的。” 上官映波笑而不言,只望着对面一众新鲜地能掐出水来的娇嫩面孔,恹恹地叹了口气。 琉璃灯的光亮在夜色里晕染出了层层光圈,炫目而璀璨,笼罩于此的可人儿有的早已在五光十色的华美篇章里迷醉了心神,要在这宁静中碰到银瓶炸碎,碎裂斑驳犹如一月光。 被封昭训的冯婧妍怒目微嗔地睨着与皇后聊得热络的德妃,想起日前奉与她的上好的羊脂玉籽料便觉得如鲠在喉,眼见德妃并未向皇后引荐自己,又不敢造次,只好气闷地独自饮酒。 有了几分醉意的她便笑着起身坐到郦代真郦良侍身边说道:“妹妹,你这额间妆画得忒别致了,仿若真真一朵梅花落在妹妹额前。” 郦代真见冯昭训如此说,颇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倒也欢喜,便应了下来:“姐姐您若是喜欢,我下次亲自给您画上。” “妹妹有心了,不过要说额前妆,当属景妃姐姐的最为动人。听说是额前那抹殷红自幼便有的,天然而成,在这宫中亦是独一无二。”冯婧妍眼含得意,咂咂嘴,复又一脸的轻蔑。 “哎,可惜呀!如此美人却迟迟不来,你说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受太后厌弃不敢来碍眼,而是躲在宫内再想狐媚法子魅惑皇上呢?哈哈”说着冯婧妍便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 “放肆,区区一个昭训,竟在皇后眼下这般诋毁身在妃位的景妃。你进宫时的教引姑姑是怎么教导你的?这便是你进宫前学来的规矩?”元妃卫玄雅呵斥道。 皇后等人听到此绵里藏针的言语,知是元妃卫玄雅来了。她现下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得冯婧妍正跪地认错。 “元妃妹妹,怎么和个新进宫的昭训过不去?”贤妃莫芊儿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 卫玄雅走上前来苦笑道:“贤姐姐,我怎么会和进宫的新人过不去,保不齐她们里面就有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我委实犯不着讨这无趣。” 她扶了扶自己手上碧玉手镯,一副嫌恶的眼神瞟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冯婧妍:“只是本宫这刚进来便听她在那诋毁景妃。现下当着皇后娘娘和你我姐妹的面儿,她尚且就如此,可想而知,私下还不将你我诋毁个遍。” 莫芊儿一听到“心尖儿上的人”便觉怒火中烧,这句话在她心中尤为珍重,她不希望任何人应承这句话,除非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虽知道元妃说话向来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此时是有意撩拨起众怒,但莫芊儿却觉得此时的撩拨恰到好处。 “妹妹所言甚是,皇后娘娘性子和善,待下宽厚。可是本宫却真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冯昭训,本宫念你初犯不作严惩!不过,你今儿就别在这扫众妃的雅兴了。回宫思过去吧!” 冯婧妍见贤妃与元妃都动了气,吓得磕头如捣蒜般:“皇后娘娘c贤妃娘娘c元妃娘娘,嫔妾知错了!还请娘娘饶了嫔妾这次,嫔妾再也不敢了!” 德妃心里本就不喜欢太过招摇的冯婧妍,但是到底也是她衍庆宫中的人,如今不护着她倒显得自己没气度,索性卖与她个人情还了那羊脂玉籽料的牵扯:“两位妹妹说的是,可今儿是中秋节,图的就是团圆喜乐,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扫了皇上和皇后的兴致。” 郑雪如见贤妃跋扈地先开口罚了冯婧妍,知其是有意在新人中立威望,心中自是不悦,语气清冷:“今日的月夕家宴,皇上嘱咐本宫务必办得团圆热闹,如今因为这事就罚冯昭训回宫思过,到底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郑雪如边说边踱回了自己的高座之位,泰然的坐在那:“再者冯昭训此次被罚,贤妹妹也没说个思过的期限,岂不是断了她日后的恩宠?那此罚就过重了。不过,元妃所说的确有道理,冯昭训确实该罚。既然如此,本宫就罚她宴席后回宫思过一月,抄写《七戒》百遍。” 她看了一眼御座下一众新鲜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暗叹:今日不给这些个新人立立规矩,他日保不齐再出个嚣张跋扈的。 她不怒自威训诫道:“还有本宫希望冯昭训与座下的妹妹们要记住一点,你们虽是皇上的妃嫔,身份高贵,但再怎么高贵,你们上边还有皇上c还有太后,还有本宫。” 众妃听得如此训斥个个亦是如坐针毡,自然地跪拜行礼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莫芊儿跪在阶下瞥了眼皇后,心中很是不忿,不过面子上倒还欢喜一团的样子。 不多时,宇文焕卿扶着戚太后进了永和殿,众人跪迎圣驾。 只他经过德妃旁边时,瞥了一眼她身旁另一副空无一人的桌几,脸色微微一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君入瓮 太后戚媚入座后,郑雪如便吩咐婢女上菜,婢女们或执扇c或呈菜c或沽酒c皆是井井有条。 戚媚见皇后将宴席打理的如此妥帖颇为高兴,尤其是依着她的喜好布置的菜品点心让她再次看到了这儿媳的心意,此刻还真有些打心眼儿里喜欢了这让她讨厌了数年的女人。 她抿了口果酒对身边的易姑姑小声地说道:“你看郑雪如这几年对哀家是越来越舍得用心思了。” 易姑姑意味深长的点头,“太后,皇后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您是应该对她好一些,毕竟她才是您正儿八经的儿媳妇。何必还记得那些陈旧往事!” 戚媚笑而不言,扫了一眼坐席下面的女子,唯独不见顾沛蕖,便挑着眉毛道:“这个时辰了,景妃怎么还没到?眼里真真是没有哀家这个太后了,难道她还要哀家等她不成?” 宇文焕卿也觉得蹊跷,他已料定她是个伶俐通透的人,虽然进宫受了些冷遇也吃了些亏,却也应明白此次月夕宴正是反击谣言的好机会。 如果她选择避而不见,此番作为,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与太后不睦及太后下毒的传言,这不仅会让太后更加难堪,还会让旁人更加轻视了自己,难道? 卫玄雅替顾沛蕖解围道:“芷兰宫离紫宸宫较远,想必景妃妹妹还在路上。” 贤妃一听便娇笑一嗔:“若是早早起身来此,就是身在城外,想必此时也已经到了!” 宇文焕卿望了望空空的桌几,想起日前宣她侍寝伤了她的颜面,绞肠丸又伤了她的身体,心中竟隐隐有些担忧。 戚媚不怒自威,随即宣布:“不必再等,即刻开宴。” 一时间,丝竹声声,歌舞翩翩,一众嫔妃也开始谈笑起来,此时宫中满是女子娇俏的笑声和着这丝竹之声,倒别有一番“处处黄鹂恰恰啼”意味。 而莫婉儿则一脸痴醉的看着宇文焕卿,她向莫芊儿求了好久,终于此次得见天颜。 席开过半,太后戚媚此时是志得意满甚是开怀,对郑雪如说:“既是团圆夜就要四角齐全,如今各宫妃嫔都在,独缺芷兰宫,着实不好看。你速速差人将景妃请来,还有让她带着琴来与哀家和皇上助助兴!” 郑雪如一听脸色大变,惊惶不已。 戚媚见郑雪如不搭言,却也不肯善罢甘休:“算了,还是易姑姑你去吧!如果她人已经在路上了,你便把她的琴取来。美人用美器,别的琴,哀家还真怕她手生。” 易安心领神会,领了懿旨便去了芷兰宫。 在座之人听得真切,俱是一惊,皆明了太后有心折辱景妃顾沛蕖。 卫玄雅亦是脸色大变,她抿了一口酒压了压心神开口道:“太后娘娘,如今天色已晚,您想听景妃妹妹抚琴,改日让她去您宫中拜见时再听,岂不是更好!” 贤妃掩着醉意,眼光澄明似有口无心的说道:“元妃这话就不对了!宫中诸人皆知景妃琴艺了得,非一般乐伶人能比。这月夕佳节自然是要听最好的,让景妃此时献艺再合适不过了!” 宇文焕卿似乎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便低声问郑雪如:“皇后,景妃的帖子你可差人送去了?” 郑雪如心一惊,此时辩解倒显得自己不坦荡,便如实说道:“皇上,臣妾差人在八月十二便送去了!帖子既然已经送到,至于中途出了什么变故,臣妾真的不知。” 宇文焕卿眼角凌厉地盯着郑雪如:“皇后也觉得,她不至于愚蠢到请而不来?那么就是有人成心为之了。” 郑雪如却淡然的点头称是,神色也无一丝慌乱,只淡淡的说:“此人好手段,一箭双雕,只消一时三刻就将脏水泼到了臣妾的身上,皇上你说是吗?” 郑雪如神色自然的看着宇文焕卿,那是一双澄明通透的眼睛,传递出的是坚持与笃定。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的对郑雪如点点头。 他看着颇为得意的戚媚:“母后,此时夜已深,儿臣觉得此时景妃来,反而败了您的兴致。儿臣新得一东海夜明珠,不如此时拿来与母后消遣,您也替儿臣掌掌眼。” 说着便让简严去拿夜明珠,简严是何等机敏,是一刻不耽误的起身便走。 戚媚却笑得更加得意,眼角细密的纹路似乎也舒展开来,拿起金玉樽抿了一口凛冽香醇的葡萄酒,眼睛亦蒙上了一层笑意:“皇上,这要论掌眼的能力,顾家人到底是要比母后在行。” 宇文焕卿闻得此言不再言语,只是不着痕迹地将金玉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初深,深邃的苍穹犹如一瀑静谧的帘幕倾压于顶,好在月上中天,皎洁温柔。 那月光犹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芷兰宫的一花一草一木之上,那薄薄的青雾借着月光笼着凝烟落碧的荷塘,一塘荷叶碧,一塘碎月银。 大病初愈的顾沛蕖不愿辜负如此醉人月色,便在凝烟落碧设宴赏月。锦瑟更亲自下厨制了几个可口小菜为其助兴,顾沛蕖进宫不过十几日,但却历经生死,从此便发觉了酒的妙处。如今这般的小酌怡情倒是她的一大乐事。 席间,她还吟诗抚琴好不惬意。 绿蔻见主子并未因不能参加月夕夜宴而败兴,倒也感欣慰,便也跟着闹腾起来,与倚画c司棋c侍书她们一阵打闹。 时下,顾沛蕖已酒过三巡,微微有些醉意,用玉臂支着头,复又被自己斟满一杯酒。 锦瑟看到顾沛蕖心灰意冷的样子着实心疼,便开解道:“娘娘,此次月夕夜宴并未受邀,怕是太后因着忌惮顾家才故意让您难堪!不去也罢,倒也省得她在生事!” 顾沛蕖摆摆手,那日的绞肠之痛已让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势,她已不对宇文焕卿等人抱有任何幻想,她一脸的无奈:“不必开解我,我看得清。只要今日我不出席,便坐实了太后要害我的谣言,她才能更加厌弃于我,也好让其他嫔妃更加轻贱于我,皇上总是有这样的好心思!” 顾沛蕖说着又饮了一杯酒,脸色微红笑得有些痴,锦瑟并未将那日顾沛蕖喝药之事的始末告诉她。 也就是从那日起,她对宇文焕卿的误会更深,她总觉得他每行一步,都是阴谋算计,当初他力证自己清白也是顾及顾王府的势力而已。 此时,芷兰宫小内侍王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地便报:“启禀娘娘,仁寿宫的易姑姑来了。” 她怎会突然来此,顾沛蕖心中狐疑:“让她进来。” 易安进了凝烟落碧便说自己是奉旨来请景妃赴宴。 顾沛蕖听完,心想既然并未请我,怎会与我设桌几,难道又是戚媚等人有意为之?让我不堪其辱自绝前路? 顾沛蕖思量一番,心一横,打定了主意:也罢,不如就此走一遭,大不了让自己彻底成了冷宫弃妇,也绝了太后再生事的心。 “你回去禀告太后娘娘,本宫这便起身去永和殿。”顾沛蕖淡淡回道,复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娘娘请先行一步,奴婢还有件别的事儿要办!”易安脸上浮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她怕现在去取顾沛蕖的琴,她便不肯赴宴,所以打算先诓她去赴宴,自己再折返取琴。 而锦瑟着实不放心顾沛蕖如此前去,苦苦相劝,但顾沛蕖心意已决,只领了倚画与绿蔻去了永和殿。 ------题外话------ 本文今日编推完了即刻二推,二推后即将pk!希望这段时间,亲们不要养文哦,拜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蕖受辱 “景妃娘娘到。”在门外伺候的小内侍突兀的喊道,宇文焕卿委实一惊,怔怔的盯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顾沛蕖。 顾沛蕖发髻一侧带了一具白玉海棠钗,一袭月色流光锦华衣裹身,外罩鹅黄影纱衣,裙幅褶褶如落英缤纷轻曳于地,臂弯间一拢银丝纱绡,挽迤三尺有余。 她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媚。她步态轻盈恍若仙子,如此蹁跹而来,只觉满殿女子皆无颜色,唯她犹如一枝独秀傲然于世。 她自顾自的带着身后的侍婢行了跪拜礼,又自顾自地起身。 戚媚见到她竟如此行事,挑着眉毛道:“景妃,哀家还没叫你起来,你怎么自己便起来了?” 一串清灵婉扬的声音在宇文焕卿的耳边荡漾开来:“臣妾听说太后想着月夕团圆,特意邀请臣妾前来。如今,宴席过半,臣妾姗姗来迟,实在不敢长跪于此败了宴席团圆祥和的气氛,自然要识抬举的起身为好。” 说着顾沛蕖就走到本应为自己准备的桌几前:“这样才能向皇上与太后敬酒赔罪啊!” 说完她拿起一樽酒恭敬的一饮而下。 贤妃见顾沛蕖想以一杯酒逃过此劫,自不甘心,她醉眼朦胧的盯着眼前这个艳冠群芳的女子,只觉银牙亦欲咬碎:“景妹妹真是玲珑聪慧,太后怎么忍心惩罚妹妹呢?他老人家还等着听你的琴曲,让你为大家助兴呢!” 顾沛蕖听有几分醉意的贤妃如此说,方知宇文焕卿与戚媚叫她来的用意。 顾沛蕖便朗声道:“臣妾并没有带琴来,还望太后与皇上明鉴。” 戚媚见已经踱进门的易姑姑,心中已有胜算,悠悠地说:“哀家知道你来匆忙,所以已经要易姑姑去取你的琴了!就是怕你用其他的手生,弹不出平时的曲调来。你看易姑姑腿脚倒快,这不就回来了么?” 易安已笑意盈盈的走进了永和殿,身后还跟着抬琴桌琴椅的婢子,而她手中抱着锦布裹包的古琴。 “哀家知道景妃家学教养甚好,琴棋书画皆通。所以你要好好弹,弹好了,哀家重重打赏!哀家早就听闻民间对伶妓皆有重赏!” 戚媚的声调高亢而刺耳,顾沛蕖的脸犹如被冷冽的风沙刮过,直觉一阵隐痛。 绿蔻见自己的主子被折辱成伶妓便大着胆子回话:“启禀皇上c太后,我家主子并未收到月夕夜宴的请帖,若不是太后差人去请我家主子,主子还被蒙在鼓里!再有我家主子大病初愈弹不得琴,奴婢自幼侍候主子也颇通琴曲,不如让奴婢代替主子为皇上太后献曲!”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奴籍贱婢竟也敢在哀家面前露丑,什么叫没收到请帖,皇后端庄稳重,办事向来稳妥,怎会缺了你一宫?” 戚媚震怒,指着顾沛蕖对宇文焕卿说:“你瞧瞧,这就是你要选进宫的妃子,教导的丫鬟都这么的不懂规矩。”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清减了不少,眼神幽怨而清冷,赶紧缓圆场:“母后息怒,想必她抱恙在身,疏于管教下人而已。不如。” “皇上,您坐在上边闻不到!臣妾闻着这景妃妹妹身上有着隐隐的酒气,想必在芷兰宫刚刚饮过酒,身子不适的人怎么会饮酒呢?德妃姐姐,你闻不到吗?你怎么不说话呢?” 贤妃佯装醉酒打断了宇文焕卿的话,又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置身事外的德妃章龄妤。 章龄妤脸色阴郁,她狠狠地剜了贤妃一眼,贤妃却不以为意的报以一笑。 章龄妤心中愤恨,左右为难。此时,只听明训薛馥雅轻轻地说:“皇上c太后,嫔妾怎么看都觉得是景妃娘娘这个不懂事的侍婢坏了规矩!诓了主子和众人,说不准她还揣着别的心思,怕是景妃娘娘也不知道的,所以罚她一人便好了。” 众人皆将目光投向这刚入宫的薛明训身上,只见她不卑不亢的为众人解了围。 戚媚给易安递了个眼色,易安亦领会,身边的婢女赶紧整理好琴桌安放好古琴。 易安俯身行礼:“景妃娘娘,您请。” 顾沛蕖不再推托,坐下轻轻抚了抚琴弦风淡云清地说:“有劳易姑姑,不想本宫今日竟然有如此福气,得易姑姑侍候。听说当年易姑姑为章乐府掌乐时,慧眼识珠,调教一乐伶人在月夕宴上一舞动天下,此人便脱奴籍获封入宫。” 她清冷的眼光瞟了一眼有些局促的易安:“我姑母至今都不曾忘却那曼妙的舞姿,去年还曾与我提及过,想来这都是易姑姑的功劳。” 戚媚与易安闻言皆大惊失色,宇文焕卿亦惊诧不已,她话里话外指的都是已身为太后的戚媚。 顾沛蕖见易姑姑脸色大变,知道她们心中早已警醒,捏着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过可惜了,先帝英年早逝,她那美艳嫔妃亦随他而去,虽是成就佳话,但到底还是凄凉。易姑姑脸色如此难堪,难道是想起了什么旁人来?” “哪还有什么旁人,刚才娘娘一提,我便知景妃娘娘说的是先帝的颖美人!斯人已逝,徒留伤悲。不想还劳烦娘娘您记着。” 易姑姑收揽心神平静的说道,脸面上亦是草草地收敛窘色。 顾沛蕖故意望着太后,不经意的挑了挑眉毛:“同为女子亦同为嫔妃,当然会记得这些过往。想必所有同颖美人一样的乐伶人,也不会忘却那年月圆花好下的蹁跹一舞。” 戚媚的手握成了拳,用力的攥着,气息也因震怒变得起伏不定,但她着实不敢发作,只是恨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宇文焕卿不曾想她竟然还是如此刚烈的性子,伶牙俐齿,连自己的母后都敢编排,着实放肆。 一时间,琴音灵动,她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触琴弦,空灵绝妙的乐声便泻于殿内。 琴曲婉扬间,时若春风温柔细腻,时若寒荷冷冽澈骨,时若秋月凄凄婉婉,时若冬雪纯粹真 在座的众人皆被她的琴音所染。 宇文焕卿一见她,便知她喝了酒,如今她更是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已迷离飘渺,平起波澜,恰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 她白皙的脸颊则微微染上一层红晕,倒是褪去了一尘不染的冷傲气质,换上一副佳人醉颜酡,美眸迷蒙流连的模样。如此便越发的魅惑撩人,宇文焕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她。 卫玄雅看着自己仰慕的男子正毫不掩饰的看着昔日的玩伴,心中五味杂陈,宇文焕卿此时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曲终毕,顾沛蕖轻轻地起身,浅浅的笑意残留在嘴角,眸子迷离朦胧,神情复如谪仙一般清傲于世。 她抬眼看着宇文焕卿,醉意全消,而是用一种近乎仇视的冰冷眼神望着他,嘴角复又扯出一丝冷淡的笑意:“不知道太后与皇上是否满意?臣妾不胜酒力,委实晕眩,若无他事臣妾想回去了。” 宇文焕卿见她眼中有恨,想起刚才他编排自己母亲的话着实有些气愤,想对她小惩大诫便也话里有话:“景妃琴曲神妙,为这秋月夜增色不少。不过,你的侍婢言语刻薄,冲撞太后不得不罚,你身为一宫主位管教不严,也应受罚,朕” 戚媚却匆匆打断了宇文焕卿的话:“皇帝所言甚是,来人啊!那个奴婢拉出去杖责二十,景妃掌掴二十。易安就由你伺候景妃用刑!” “奴婢领懿旨!”易安朗声道,复而转过身一把推倒顾沛蕖。 易安狠辣的奸笑着,她抬起顾沛蕖的脸覆手便是一掌,反手再是一掌,反复数次,顾沛蕖来不及躲闪便已眼冒金星c口角淌血。 宇文焕卿惊诧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自己的母亲因愤恨乱了心智,竟然大庭广众下掌掴顾玉章的女儿,已经完全不考虑后果。 可是顾沛蕖也确实应该长长记性,他最见不得她高傲又牙尖嘴利的样子! 宇文焕卿拿起酒樽将酒一饮而尽,而顾沛蕖就那样愤恨的望着他,没有一声求饶。 刑毕,宇文焕卿的心却有些空荡,他低着眼眸很是无奈:“黛鸢,送景妃回宫!” “且慢,简严把你手中的夜明珠赏给景妃。如此佳曲怎可无赏,哀家要重重打赏景妃,方显赏罚分明!”戚媚一脸得意。 简严谦恭的走了过来,恭敬的把夜明珠递给了顾沛蕖。 顾沛蕖抬起红肿的脸,示意站在桌几旁紧握拳头的倚画,倚画俯身接过了夜明珠复又抱起了相思叩。 顾沛蕖面不改色的爬起来,理了理头发道:“臣妾谢太后赏赐,谢皇上抬爱,臣妾告退。” 她一张口血水便从嘴角的止不住的往下流,宇文焕卿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成弃妃 受了折辱复又被掌掴的顾沛蕖正准备离去,易姑姑却拦了她一把:“娘娘,请问娘娘所用的古琴是何人所造?琴音清脆延绵,饱满圆实,实属琴中上品。” “本宫实不知此琴为何人所造,只知此琴名曰:相思叩。”顾沛蕖嘴里满是血,但她强撑着精神回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后面有酒樽落地,乍碎的声音回响于耳。 她回头轻轻一睨,见太后手不稳,将金玉樽摔到了地上,神色慌乱。 不过这与她着实无碍,她不愿再与眼前这个恶毒的妇人再做纠缠,便对倚画说:“我们走。” 黛鸢领着主仆二人便出了永和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贤妃莫芊儿和宁训莫婉儿因着看了一出好戏有些意兴阑珊,莫芊儿慵懒的靠着椅背不言语,用手摩挲着怀中猫。 其他众妃皆被方才血腥的一幕吓得不敢多言,而才人姜怀蕊则盯着顾沛蕖方才受刑时的留下来的几滴血污若有所思,眼中蒙上一层清泪。 戚媚突然颓丧的说:“哀家累了,回宫!” 易姑姑才从莫名的错愕中醒过神来,过来扶起太后,摆驾回宫。 戚媚走后,殿内的气氛也变得甚是诡异,有一丝邀宠的意味在每个人的心里骚动着。 景妃自绝恩宠在前,可是毕竟与己无关,她们新进宫的人这样等着皇上的垂青也并无不妥。 宇文焕卿太过明了殿内人的心思,他看了看刚才开口解围的薛馥雅,指着她对简严说:“今晚传她侍寝!”众人听的真切,齐齐的看着已因娇羞而红了脸的薛馥雅。 莫婉儿则大失所望,这一夜她身着艳红流光锦,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而宇文焕卿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自己大费周章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她恶狠狠地盯着薛馥雅。 皇后率先带领嫔妃恭贺:“恭喜皇上,恭喜薛明训。” 复又对众人说:“各位妹妹都散了吧!时候不早了,都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走出永和殿,夜凉如水,一阵的清风掠发而过,拂过宇文焕卿有些灼热的脸颊,他抬眼望着远处那斑驳于月色下的虞骊山。 聚霞宫的雯月殿,是一宫主位,明训薛馥雅的寝殿,寝殿内薛馥雅弹着琵琶吟唱着自己编撰的词曲。 “暮雨晚风何处聚朝霞?唯见小窗下情思款款,鹧鸪双双” 她望着眼前斜卧于卧榻之上,闭目听曲的俊逸男子心中泛起酸味的苦涩,他着的那一袭木灰色的蜀锦衣衫早已浇冷了芙蓉锦被上的戏水鸳鸯。 一时间她柔肠百转,却又怯怯的不敢收住那柔媚亲昵的唱词 踏进芷兰宫的那一刻,顾沛蕖醉意全消,望着跪在宫门口同样受了掌掴而面庞红肿的宫人,她因幽愤而止不住颤抖的嘴唇显现出她绝无仅有的软弱。 她咬住下嘴唇克制住颤抖,定定地咽下了口中的鲜血,就像咽下了今日的折辱,她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之耻我顾沛蕖永世不忘,必当加倍奉还! 经此一番,她与这芷兰宫诸人早已颜面扫地,连累宫人受罚自然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无能,而此时的她说任何话语都略显苍白。 黛鸢见顾沛蕖脸庞红肿c嘴角带血的望着宫中诸人,大丫鬟绿蔻又是被廷杖后抬进来的,掌事姑姑又不见踪影。 她便开口道:“今天的事因你们主子冲撞了太后,所以连累你们受罚!委屈了大家,大家都起来!回去擦些药。我一会儿给大家送些丁香续断膏,祛瘀止痛是最好的。” 听到黛鸢说了这话,王彦扶起绣娘瓷青与其他两个小侍婢便起身行礼,相互搀扶离去。 黛鸢见瓷青已然离去,转过头轻蔑地看了顾沛蕖一眼:“景娘娘,微臣有句话不吐不快!你在宴席上言语莽撞触怒了太后,你是不是觉得这还是顾王府?” 黛鸢此时觉得顾沛蕖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甚是轻蔑的说:“哼微臣劝你还是要学会审时度势,切莫因为你一人连累芷兰宫众人。” 说罢,黛鸢便转身离开了芷兰宫。 司棋和侍书的脸亦受了掌掴,两人脸色暗红,掌印明显,而司棋更是双眼垂泪。 顾沛蕖看着着实心痛,伸手抚着两人的脸颊:“疼吗?今儿让你俩受委屈了,都怪我没用,回去好好歇着!” 司棋拼命地点点头,与侍书行礼便转身离去。 顾沛蕖容颜憔悴,脸面红肿,嘴角带血,形容哀伤,她委实不知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过也好,从此自己彻底成了冷宫弃妇,倒也安生。 她曳着长裙,托着烟纱,披着月华星光独自回了绮宵殿 月夕节过后,芷兰宫犹如一颗明月珠悬于虞骊山,冷艳c迷人却又寂寂无声,流言如沸稍稍止住,而表面的平静下却是另一番风起云涌。 顾王府的慈安堂内,陈书雪自打得知顾沛蕖服了绞肠丸以来,便生了这场病,顾沛萱也已经回府侍疾了数日。 然而,中秋节本来就略显寂寥的顾王府又接到了锦瑟禀告的顾沛蕖受掌掴折辱一事,陈书雪的病势就更加缠绵,又因如何为女儿解困与顾玉章发生了分歧。 陈书雪索性就一直在慈安堂养病,闭门不出。 顾玉章踱入慈安堂,见陈书雪形容哀伤c精神欠佳,便想嘱咐下人几句便去上朝。 不想陈书雪未转身却淡淡道:“王爷,难道就任由皇帝和戚媚欺负咱们女儿不成?是不是我的儿女皆散落在外,你才好将与贱人的孽种早日接回府上!” 顾玉章听到这本已青筋暴突,十分震怒,可是妻子病中气话他亦不想理会,多年夫妻的情分还在,他实在不忍惹她太多伤心。 “书雪,你别这样,你为母我为父,皆是感同身受。苒儿的事儿我今日便会与皇上提,只是我不在家中这段时间,你务必保养自己,切勿擅自进宫,以防有变!” 听到这,陈书雪心中一惊,挣扎着爬了起来,顾玉章见此赶紧将吉祥福纹莲花靠枕放在她的身后。 陈书雪一把扯过顾玉章的手,切切地问:“眼下这形式,你还要出门?你前脚踏出锦陵,后脚女儿就没命了!” 说完她便悲恸的哭了起来。 “我谅皇上也不敢如此行事,我此去便是将顾家雀焰军班回朝中,这样才能让宇文焕卿更加忌惮顾王府,苒儿才能更安全!此前若不是我一时不察,让宇文焕卿将雀焰军调去戍边,姐姐也不会被逼离宫,苒儿更不会奉旨进宫!” 顾玉章老谋深算,向来思虑周全,他从接到宇文焕卿让顾沛蕖参选的御旨,便已经知道宇文焕卿想用自己的女儿钳制顾王府及顾家军,他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陈书雪眼神中一丝错愕,她是何其聪慧,只在心中将前因后果一捋,便知道了顾玉章的用意。 她眼蒙热泪:“这么说你早知道宇文焕卿封苒儿为妃的目的?你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用苒儿争取时间,好让你有准备地通过西域商会来筹措军费,再捏个由头把雀焰军班回锦陵!” 陈书雪泪水划过嘴角,凄然的询问:“你是不是还想借着督军的便利在边境再招新兵扩大雀焰军?” 顾玉章面对陈书雪的咄咄逼问,便知瞒不过她,索性点点头。 “玉章,那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连她也要算计?” “书雪,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姐姐被逼离宫当日,宇文焕卿密调五万御信军驻扎在锦陵城外,若不是宇文焕卿顾忌我手中有二十万雀焰军,他早将顾氏一族给屠戮了!” 顾玉章因气愤而涨红了眼睛,当时自己也是出于无奈,可是陈书雪此时却不依不饶。 “他怕我死后发生兵变,所以才隐忍的同意姐姐离宫,他宣苒儿进宫选秀时,我能怎么办?抗旨不遵么?” 他收揽心神复又和颜悦色地说:“眼下苒儿在宫中隐忍便可,你切不可入宫,也不要插手苒儿的事。若是皇上把你们母女二人扣在宫中要我交出兵权,我岂能因你二人而舍弃二十万雀焰军的性命?” 陈书雪此时神色平静,面若死灰,顾玉章见此心中亦是不忍,他安慰道:“所以一切等我回来再议,宇文焕卿是不会把苒儿怎样的!苒儿已经承宠,他们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宇文焕卿不是用绞肠丸帮苒儿躲过了绝育之灾么?而我进宫后也会与他晓以利害,他断不会再伤害苒儿。” 陈书雪早已无心再听,在权柄面前,儿女亲情,夫妻之义,在他顾玉章眼中本就一文不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臣遵旨 早朝后,顾玉章请求宇文焕卿召见,言谈间除了朝政之事倒对顾沛蕖的事只字未提,让宇文焕卿颇感意外。 君臣之间难得促膝长谈,让宇文焕卿仿佛忘却了眼前这个人是手握军政权的三朝老臣,两人就那样风淡云轻的论政c品茗。 许久,顾玉章话锋一转,终于说明了来意。 “皇上,臣虽追随太祖起兵于微时,复又临危受托孤遗命于成祖皇帝,亦算得上辅弼先帝临朝的有功之臣,但臣及臣之家族均是外戚。” 宇文焕卿轻唱浅酌的饮了一口茶,眼光澄明的看着顾玉章,心中已知其接下来的话意。 “臣手中的兵权犹如一柄利刃悬于臣颈之上,已使臣寝食难安,若因此累及家人则臣更是愧对列祖列宗。臣烦请皇上让老臣回归乡野,告老还乡。” 说罢,顾玉章大礼参拜,长跪不起。 宇文焕卿见转了话锋的顾玉章,此时已经跪在自己的脚下,言谈虽诚恳,但他又岂会不知其用意?宇文焕卿扶起顾玉章好言宽慰:“爱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如今正当盛年岂可解甲归田?朕又岂能允许?” “臣受皇家恩惠数十年,家财丰厚却受之有愧,所以臣妻为女儿沛蕖做了丰厚的陪嫁。一来是回馈皇家的数十年恩遇,二来亦不违太后撙节后宫用度的旨意。奈何太后复又赏赐我女夜明珠,让老臣不得不想起芷兰宫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的奢华之态。” 顾玉章笔挺的跪在那里,一脸的无奈:“臣内心惶恐,臣还请皇上务必赏罚分明,万不可因宠爱小女而恩赏过重。否则,老臣惟愿回归乡野来避去外戚之祸。”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颇为无奈:“爱卿的心意,朕岂会不知。想必爱卿已经对月夕宴会上的事情有所耳闻了!朕着实未曾在意这些许小事,只因寻常百姓家亦有婆媳口角纷争,何况这皇家内院?爱卿所虑,朕定当斟酌,必不委屈了令爱。” “谢皇上体恤。近日雀焰军前线作战频频失利,为臣不得不前去边关督战!臣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家中父亲,望皇上体恤老臣,善待我女沛蕖!” 顾玉章双目澄明,双唇因激动亦有些颤抖。 宇文焕卿笑而不语点头称是。 “臣今日之言皇上自当斟酌,臣无事再禀,臣先告退了”说罢,顾玉章行礼拜辞,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面色阴郁思虑着顾玉章的话语,一时间心绪难宁。 顾玉章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拨弄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只是这只老狐狸显然更在意得是如何把雀焰军再次攥在手里。 思绪渐收,宇文焕卿拾起新呈上的奏折,边翻阅边漫不经心的问:“简严,月夕宴后芷兰宫可有什么异样?” 简尚将九龙白玉茶斗斟满茶水复又放在龙几之上,低着眉眼答到:“据瓷青来报,景妃娘娘日常不过抚琴作画,吟诗吹笛。这几日,娘娘则在绛雪轩小住,而锦瑟除了月夕节秘密出宫去了趟顾王府,就一值在倾香苑旁的菜圃里耕种蔬菜瓜果。” “种蔬菜瓜果?时值深秋,大梁冬季苦寒,还能长出是时鲜瓜果不成?” “皇上,当年哀帝为萧贵妃修芷兰宫就是看中了虞骊山下有温泉,如今的沐清坞依旧温泉涌动。而芷兰宫地下亦有温泉环流,冬季室内温暖,室外亦不甚寒冷。” 简严向来懂得避重就轻,亦懂得揣度他人心思,此时捎带地陈述下芷兰宫的艰难亦是情理之中:“所以此时种菜倒也适宜,更何况太后悄悄下令停了芷兰宫的供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竟然如此?看来母后是真的动怒了!瓷青还说别的没有?” “瓷青还说,景妃娘娘的贴身侍婢司棋近日与出宫采买的内侍冯附来往密切。冯附为她买回了十几只鸽子还有黄鹂c百灵鸟养在虞骊山上,说是给景妃娘娘解闷子的,不过瓷青查看了一下都是普通的鸽子并不是信鸽。” 简尚抬眼偷偷瞄了眼宇文焕卿,见他眉头微微一皱。 宇文焕卿端起九龙白玉茶斗呷了一口茶,淡然一笑:“不是信鸽?看来景妃身边果真藏龙卧虎,居然还有可驯化禽鸟之人。” “奴才明白了,奴才会马上知会瓷青继续监视司棋。”简严准备退下。 “且慢!近些日可有人去探望景妃?”宇文焕卿继续问道。 “月夕宴后,只有元妃娘娘时常探望景妃,为其送一些吃食。”简严答道。 “哦?既然如此,便赏元妃的钟乾宫双份月利,从朕的私库出,不要让外人知道。”宇文焕卿幽幽地说道。 “可是臣弟已经知道了!”宇文焕渊正跨进门来,身后则跟着南宫澈。 简严领了旨意下去办差,宇文焕渊二人则行礼参拜。 宇文焕卿拿起九龙白玉茶斗,饮了口茶,又淡淡地说道:“平身吧!朕没传你们进来,怎么就进来了!焕渊你是越发没规矩了,还带坏了南宫澈!” 宇文焕渊自幼与宇文焕卿在离宫长大,两人虽非一母所出却情同手足,甚是亲厚,所以宇文焕渊向来对他的这位皇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宇文焕渊讪讪地笑着:“臣弟只是听闻皇兄近日后宫热闹非凡,如今顾玉章又来兴师问罪,这不是赶过来看看状况嘛!” 宇文焕卿颇为无奈:“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此时宇文焕渊却故意摆出一副扼腕叹息的神情,哀哀戚戚:“那顾沛蕖正当妙龄还是少女心性,纯良地很。想必是怀了颗真心而来,况且她是世家女子又自负美貌,这性格免不得是清冷孤高。” 宇文焕渊狭长的秀眼抿成一条线,笑着继续说:“她这欢天喜地进宫来,盼得是与皇兄琴瑟和鸣。而如今,先有流言所扰c后有假旨诓死,这又献曲卖艺受掌掴,如今还沦落到自己耕种果腹了!依臣弟看她难免郁结于胸,这积年累月下来,估计她是柔肠寸断,离香消玉殒已不远矣!” 听到香消玉殒这个词时,南宫澈心中一震,而宇文焕卿眉心微微一紧。 “不至于,她伶牙俐齿,宁折不弯。她进宫来不仅带了六十八台的随嫁物品,想必也带了份决绝冷冽之心。如今芷兰宫宫门紧闭,拒人于千里之外。” 宇文焕卿本想去探望她,但是却不好拂逆母后,所以便一直未能成行,想到这有些失落,但嘴上还是冷清的说道:“朕猜想,她也断不会向朕邀宠以解困境,她知道只有如此才能让朕一时三刻拿她没办法。” “微臣担心,顾玉章一走,后宫中的娘娘以及神秘组织会更加肆无忌惮,若是她真死在了宫中,顾玉章绝不会善罢甘休!” 自从景妃在后宫经历了种种,南宫澈便是悔恨交加,他懊悔自己献召顾沛蕖进宫钳制顾玉章的计策,所以眼下他是一心想帮她一把。 南宫澈一脸平静的继续分析:“如今,他假意督战前往前线就是希望早日让雀焰军班师回朝,此时切不可激怒于他!何况掌管乐文府的章启瑞掌管天下书论,万一指示书生出一本编排皇上的戏本子,于我们就更不利了!” 南宫澈分析的甚是透彻,他的忧虑亦早已了然于宇文焕卿的胸中。 “朕早有所虑,所以才叫你们来!” 宇文焕卿看似风淡云清:“就由你和南宫澈来调派暗卫,隐匿于芷兰宫周围,尤其是骊江的对岸。她阖宫的安全,朕就交给你们俩了。” 宇文焕渊一脸惊愕,宫里着实没有亲王保护嫔妃的规制,如今皇兄竟然让自己和南宫澈保护景妃周全实乃是僭越之举。 他极力推脱道:“皇兄,芷兰宫分属皇兄的后宫,臣弟与南宫澈都是外臣,实不敢越俎代庖!再则皇兄大可指派禁卫军守护,何必动用暗卫呢?” 宇文焕卿剑眉微挑,想到自己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朕要护她周全只能有赖暗卫,母后有心不派禁卫军护守,朕做儿臣的着实不好一再驳她的颜面。你们只管派暗卫就是了,左不过是防止有人意图不轨而已,谈不上日夜保护,朕既然准了,当然也不算僭越。”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对视一眼,见宇文焕卿甚是决然,知无转圜便领命道:“臣遵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雪中炭 骊江的江水激起层层冷绝清澈的浪花,傍晚秋风送爽,暑热渐退。徐徐的清风总要将芷兰宫那要么婉转悠扬的笛声,要么低沉如诉的琴音,送到对岸南宫澈的耳里。 他只是偶尔查看一下影卫护守芷兰宫的情形,却每每都愿意为这丝竹之声驻足停留,因为在这里守着他会莫名心安。 南宫澈的侍卫燕锋下马来寻南宫澈,见他依着一棵参天树,甚是惬意的将月影剑放在一旁,闭着眼睛听着那若天籁般千回百转的笛声。 燕锋切切地说:“公子,敬王殿下说他新得几坛桃花酿,已经在王府内准备了餐食佐酒,大公子已经到敬王府了,所以要属下即刻来寻公子您。” “桃花酿是皇上当年在渔阳带回来的一车酒!可是也耐不住宇文焕渊今儿喝几坛,明儿挖几坛,看来咱们得快点走,否则就被他一人喝光了!” 说着,提起月影剑,翻身上马,二人绝尘而去。 南宫澈赶到敬王府时,已经席开过半,桌案上的桃花酿倒是给南宫澈留了两坛。 只是赴宴得不仅有南宫暗影府的当家人南宫清,还有豫王宇文焕临及其王妃顾沛萱。 南宫澈行礼落座后,见一席淡蓝色锦服的南宫清面色尴尬,剑眉微蹙,往日清澈明亮的眸子些许黯淡,便知他再见顾沛萱心中五味俱全。 南宫澈十分好奇这个让自己兄长牵挂了数年的顾王府长郡主顾沛萱,便小心觑了一眼她,却发现她正眼光清凛的盯着自己。 在座之人皆知南宫澈悔婚一事,此时景妃顾沛蕖在宫中处境艰难,如今顾沛萱如此怨怼地看着南宫澈亦是情理之中。宇文焕渊见此,赶紧圆场到:“二嫂难得到臣弟的府邸来,又头次对臣弟有所请求,臣弟自然是不会推却!” 他边说边用布菜的象牙筷为顾沛萱嵌了一块西湖醋鱼:“臣弟明天一进宫就想办法把陈太妃的为景妃娘娘准备的食材物品送进芷兰宫,而且以后二嫂交于陈太妃的给芷兰宫的补给,臣弟也会想办法送进去!” 顾沛萱听此,大喜过望,她拿起酒樽娇声说到:“那二嫂谢过五弟,我满饮此杯聊表心意!” 宇文焕临见初而有孕的妻子为了自己的妹妹,不顾身体喝了一樽桃花酿有些坐不住,他嗔怪道:“你有孕在身,怎可饮酒?即便你不喝,五弟亦不会见怪!” 此话落在南宫清耳中,他的心隐隐一痛,因操劳而显清瘦的脸似蒙了一层惨白。 宇文焕渊听此倒是十分开怀,皇室到了他们这一代只有二哥和三哥还有皇上成了婚,但却子息单薄,如今顾沛萱有孕倒是可为皇室绵延子嗣。 “二哥,二嫂,这么说我马上就要有内侄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来来,我们为未出生的豫王府小世子干一杯!” 宇文焕临满脸笑意,而顾沛萱则略显羞涩的低着头,南宫澈看着满脸不自在的兄长心中竟隐隐有一丝悲凉。 顾沛萱眼含热泪,一脸哀戚:“五弟,以后我会为苒儿准备一些食物c用具送到母妃的宫里,就麻烦五弟从中运作送进芷兰宫!宫中那些纠葛与嫌隙我不是不知,只是我妹顾沛蕖委实无辜,让她受苦,我这个做姐姐的于心不忍,还望五弟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在皇帝面多多帮衬一把芷兰宫!” “这是自然,请二嫂放心,臣弟一定言出必行。” 宇文焕临见顾沛萱情绪低落,又坐了这许久便吩咐绿翘:“你先送萱儿回豫王府,我过会儿再回去。” 顾沛萱亦不想在与南宫清他兄弟二人一桌而聚,免得两厢尴尬,便先行回府了。 她走后,宇文焕临见南宫清尴尬的神色稍有缓解,便笑着道:“陈年往事不必挂心,来,我们继续!”二人便一饮而尽杯中酒。 宇文焕临无奈道:“其实本王早知皇上纳景妃入宫的意图,也就没有应萱儿之求,为顾沛蕖向皇上请旨赐婚。只是不想如今却越发觉得愧对自己的妻子,所以今日她执意要来赴宴,本王就没有再阻拦,倒是给五弟添了这些麻烦!” 宇文焕渊知二哥的生母陈太妃虽与戚太后交好,但陈太妃委实不愿意因景妃而给自己添阻碍,所以顾沛萱才会来找自己帮忙。 自己得戚太后抚育长大,母子情深,即便自己做错了事,太后亦不会过于苛责:“臣弟知道里面的因由,二哥无须再谈,我们尽情把酒言欢,可别辜负了这桃花酿!” 有了几分醉意的南宫澈抬头望了望朗月星空,心中莫名怅然,便将桃花酿再一饮而尽。 元妃所居的钟乾宫,那株粗壮的桂花树倚在宫墙旁,高大挺拔的树上枝叶繁茂,那叶已成深绿色。一串串小金铃似的黄花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美丽,自是芳香扑鼻,此桂花树为钟乾宫平添了一抹贵气。 此时一着青色织锦宫服的娇小女子领了几个婢仆走了进了进来,几个女婢手捧食盒翩翩而至。女子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眉心一抹银花钿让她容姿出众又不张扬,此人正是获封正四品才人的姜怀蕊。 “才人姜怀蕊拜见元妃娘娘。”姜怀蕊进入含德殿便跪地行参拜大礼。 卫玄雅见素无来往的姜怀蕊冒然登门委实有些讶异,但面子上还是一团欢喜:“妹妹快起来,郁姑姑赶紧赐座。” 姜怀蕊坐在云团纹太师椅上,谦恭一笑:“因妹妹有个不情之请,所以就这样唐突而来!只是眼下除了拜托元妃娘娘您,妹妹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出入这芷兰宫了。” 卫玄雅听到芷兰宫心中一紧,这风口浪尖的,她怎会和自己提及芷兰宫。 “妹妹,你这就把我说糊涂了!我与景妃自幼相识颇有些情谊,如今她的处境艰难,我这做姐姐的自当义不容辞的照顾她。只是妹妹你与她并无往来,这?” 姜怀蕊听到这,脸上挂着一谦卑复又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压低了声音:“不瞒姐姐,我对景姐姐的遭遇深感同情,同为后妃当然知道这个中滋味,另外家父承蒙顾王爷照顾才有今日!现顾王爷人又不在锦陵,于情于理我们姜家都应为景姐姐尽点心力。” 姜怀蕊抬眼见元妃正上下打量自己,倒也无一丝慌乱:“这太后娘娘停了芷兰宫的月银和供奉,芷兰宫处境艰难,我特意为景姐姐准备了果品食物,希望元妃娘娘代为转交。” 卫玄雅此刻才算是听明白了姜怀蕊的来意,见她身量娇小,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没想到却深谙人情世故,亦懂得左右逢源。 “妹妹果真有心,我一会儿正要去芷兰宫,正好一并带过去!我先替苒儿谢谢妹妹。” 卫玄雅将刚刚沏好的一品毛峰茶递到了姜怀蕊的手中。 姜怀蕊轻轻啄了口茶,放下茶盏继续说道:“妹妹也曾为不曾侍寝而感到委屈难过,可是却比景姐姐好了太多,所以能拉她一把我自是心甘情愿。不过,怎么说芷兰宫都是是非之地,姐姐还是看看我带过来的果品点心为好。菱花,把食盒打开给元妃娘娘瞧瞧!” 卫玄雅见六个红漆描金梅花食盒依次排开,有点心c有果脯c有果子,有几道可口的小菜,还要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茶果。 “妹妹准备的丰厚,不过看我看这茶果就不必了!” “这是给景姐姐带去解闷子的!说到这这茶果,前几天还闹出点笑话,不过嫔妾也因此发现御药房的人做事是真不当心!” 姜怀蕊一脸娇羞,不好意思的说道:“嫔妾前几日贪吃茶果,肚子不畅,便去就去御药房找些麻仁煎水喝。可是御药房的管事居然包给我一包火麻仁还有大麻的雌花枝和果穗。我回来本想煎服的,后被我这初通药理的婢女菱花给看出了问题!” 元妃不解:“有何问题?” “菱花和我说这大麻的雌花枝和果穗有镇痛的功效,可是又有使人麻醉c致幻c疯癫成瘾的毒性。吓得我啊,赶紧把那些东西都丢了!元妃娘娘你说御药房的管事是不是也忒粗心了!” 元妃如此一听也是一惊,御药房关乎宫中诸人,此管事真是履职不力:“改天我把这事儿和皇后娘娘说说,让她罢了这不长心的管事。性命攸关的大事岂能儿戏?” “正是呢!所以我这茶果是吃不得了就送了景姐姐,姐姐不会笑我狭隘吧?”姜怀蕊说着脸上蒙上一丝红晕很是讨人喜爱。 “怎么会!有这份心意就是好的,宫里人虽多,也只有你我二人才会关怀于她。” 卫玄雅话虽如此说,心中却又一丝醋意,眼下有一个人更关心景妃,不仅送了芷兰宫的月钱来还嘱咐她好生照料芷兰宫诸人。 姜怀蕊见卫玄雅正失神,想来自己太叨扰:“姐姐,妹妹这就回去了!薛明训向我讨花样子,我也得给她送去了。如今她正得盛宠又是聚霞宫一宫主位,可不敢怠慢了她。” 说着,便俯身见礼准备退去。 卫玄雅让郁姑姑好生将姜怀蕊送了出去,自己复又想起了月夕夜得宠的薛馥雅。 自从那日后,薛馥雅可谓风头无两,频频侍寝,宇文焕卿亦是不时地有赏赐赏给薛馥雅。她从不曾见过宇文焕卿这样对过何人 ------题外话------ 小助手:薛馥雅表面侍寝而已,我男主岿然不动,天天去听曲!假象都是假象! 小剧场:(男主洗白白)此剧场以后会出现! 宇文焕卿看着怀中的顾沛蕖正得意,只见顾沛蕖一下子推开了他。 宇文焕卿:“苒苒,你伶牙俐齿朕说不过你,看到你受伤,朕的心很痛!所以为了以示皇恩也为了让岳母大人放心!朕决定,从今日起,朕日日都来芷兰宫,陪吃陪喝还陪睡!苒苒,你病了一天也乏了,朕明日还要早朝,所以咱们早点睡!” 顾沛蕖面色铁青:“皇上,你还要脸吗?你,你,你如此乘人之危,这和市井无赖有何分别?” 宇文焕卿早已将外衫脱掉,一脸坏笑:“朕要你就够了,要脸有何用!” 说完拦腰抱起顾沛蕖轻轻地放在睡榻上。 以下靠想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姐妹情 在虞骊山上的绛雪轩小住了几日的顾沛蕖还是搬回了绮宵殿,在绛雪轩她虽得以心绪平静,仿若早已远离凡尘喧嚣,但日少一日的餐食又不得不让她面对眼前的困境。 戚媚此招阴损,不仅停了芷兰宫的供奉亦禁足了宫中诸人,就连锦瑟想出宫求援也是不能的。 御膳堂的下人见芷兰宫主子失了势也惯得拜高踩低,锦瑟领着侍书拿着白花花的银子竟只换回些做不得粮食的陈年种子。 锦瑟也只好带着王彦等人把这种子种在了小菜园子,希望能赶在入冬前收些蔬菜,好在虞骊山上有些果树,现在正值秋实,倒是收了几筐果子。 顾沛蕖此时才发现自己没有了父母的庇护是多么的一无是处,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连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只能日日看着绣娘瓷青领着绿蔻c司棋她们赶制冬天的御寒衣物。 这日,她正倚在贵妃椅上看书,抬头见瓷青身手麻利缝制大氅便感叹道:“瓷青,你进宫来求得不过是想跟着得脸的主子,得些银钱贴补家用。可眼下芷兰宫如此受排挤,倒是难为你还愿意留在这!” 瓷青秀而长的丹凤眼抿成了一条弧线,笑容朴实的透着一股憨厚和纯真:“王彦与我都觉得娘娘宽厚待下,时不时还会赏赐我们,我们俩愿意守着娘娘!” 顾沛蕖笑着点点头心中隐隐一丝丝安慰,她见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放下书,便曳着丁香丝粉蓝锦缎长裙踏出了绮宵殿。 百无聊赖的她又坐到琼华殿的回廊上,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目的阳光。 今日碧空万里,艳阳高照,如此晴好的天气她却只能在这发呆,空寂寥。 忽而,她看山下一顶嫣红挂月光纱的轿撵已到了映红桥,卫玄雅从撵轿里闪身而出,身后则跟着三四个婢女都拿着食盒。 她知道玄雅姐姐又来给她宫中送食物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三餐不济。 卫玄雅看着身边无一个侍婢独自呆坐在门廊上的顾沛蕖,笑着问:“苒儿,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姐姐来了!我看这阳光极好,在这晒晒太阳!” 顾沛蕖跑过来拉着卫玄雅一起坐在门廊上,轻轻的靠在卫玄雅的肩膀上,仿若又回到了两人的童年时光,卫玄雅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 顾沛蕖一抬眼看到卫玄雅一支累银丝缀白玉鸢尾花步摇在日光下散出耀眼的光芒,心生欢喜:“姐姐,还记得以前在卫国公府我就这是这样子靠着你嘛?” “记得,玩累了你总要耍赖靠在我肩膀上休息,赶都赶不走!” 卫玄雅仿若看到了两个总角小童手牵着手在卫国公府的花厅里戏蝶c追逐的情景。 她扭头看着顾沛蕖眉心的红色印记亦如当年,心中莫名的有一丝暖流在催动她,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热泪,“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卫国公府早已荣耀不在,你我二人也都被困在了这一方宫墙之内。” 顾沛蕖刚刚还熠熠有光的眸子,忽而黯淡下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卫玄雅拉过顾沛蕖的手温柔地握着,轻声软语的说道:“熬过这一时,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姐姐给你带来了今日的食物!我想好了,如今暑热未退,餐食做多了容易腐败,所以从此以后我会让这几个婢女按三餐的时辰给你送过来,既保证新鲜又不会因凉了而影响口味!” 顾沛蕖听卫玄雅如此说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如此太麻烦姐姐了,不如让她们把食材送过来,让厨娘在倾香苑做着吃,这样也省去了婢女一日走三趟的辛苦!” 卫玄雅摇摇头,一脸的担忧:“你呀,还是小孩子心性。我日前来芷兰宫就看到瓷青在赶制冬衣,连她都知道未雨绸缪,你怎么还不知呢?眼看就要入冬了,太后对你芷兰宫一点解禁的意思都没有!” 卫玄雅抚了抚顾沛蕖绵长的秀发,一脸疼惜地说道:“若真入了冬,你这芷兰宫的炭火也是不小的开销,你现如今不紧着点用,到时候那苦寒怎么熬得过?” 顾沛蕖倒还真没惦记着冬日里炭火的那起子开销,经卫玄雅一提,又犯愁起来。 “我已经转告沛萱姐姐你现下的处境,她已经托豫王到通州提前帮你采买殿内所烧的红罗炭了!所以,还是在我宫中做好了给你送了来,也好让下人省下些火炭过冬!” 顾沛蕖听到卫玄雅如此说心中自是感激,便也不在推脱。 “这几年我在后宫循规蹈矩,想来太后也不会在意我这多出点的开销。现下只有贤妃对你颇有微词,我过几日到她那送点薄礼,其他人是不会找你宫中的麻烦的!这不新进宫的四品才人姜怀蕊还托我给你送了点心果品。” “哦?姜怀蕊?那姐姐帮我谢谢她。” 顾沛蕖没想到在这深宫内苑除了玄雅姐姐还有旁人会关心自己,她复又靠着卫玄雅的肩膀,看着远处那一方如镜明空。 元妃摩挲着顾沛蕖绵长乌黑的发丝,满眼的怜悯,心中暗叹:苒儿,你可曾想过自己也有如此落魄之时?哎,这或许就是命数 这日,顾沛蕖正在用膳,却呆望着桌上的饭食,一点胃口也没有。 绿蔻等人见此心中忧虑,侍书见着清减了几分的顾沛蕖着实心疼:“娘娘,你好赖多吃点,保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奴婢看你这几日都没吃什么!” 顾沛蕖如今算是知道自己娇生惯养,养出了这些个臭毛病,如此当口,自己还如此挑剔,但就是不想下筷:“不是我不想吃,只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都怪家里的师傅把我的嘴给养刁了,这玄雅姐姐的这小厨房的菜做得也忒差了,糕品点心亦是难以下咽,怎么都不想吃!” 此时锦瑟端着一些新餐食走了进来:“那娘娘就不吃这些,这是倾香苑的厨娘和奴婢做得,您尝尝!” 说着便把八宝鸭c如意白菜c笋丝火腿汤呈放在桌案前。 顾沛蕖闻着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心中虽然欢喜,但还是迟疑的望着锦瑟:“哪来的这些东西?” “是陈太妃托人送进宫的,想必是长郡主和豫王殿下央求太妃娘娘照拂娘娘您,所以才送了这些来,还说以后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些,只是还是有些不便意之处,还是要避着太后些,所以东西不多!” 锦瑟一脸慈爱的看着顾沛蕖,直觉她和小时候的样子无所差别,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奴婢想好了!以后呢,奴婢们吃元妃娘娘送来的餐食,娘娘吃的,由奴婢和厨娘单独在小厨房给您做!” 绿蔻与司棋她们一听也心生欢喜,好久没有饱餐过了,从此便可吃到元妃娘娘小厨房的菜之于她们倒是三生有幸,便相互瞧着的笑着。 倚画则早已盯着餐桌上的食物垂涎欲滴,她每日勤于练功,总是觉得饥肠辘辘,在美食面前也没了定力。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此事不好张扬,你们都把嘴巴管严了!一是不要为陈太妃娘娘添麻烦,二是不要让玄雅姐姐知道我如此难伺候,人家好心送我吃食,我还挑三拣四,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说着顾沛蕖拿起象牙筷,挑起如意白菜送入口中,清甜香脆,心想还是锦瑟的手艺好啊! 她见倚画等人盯着桌上的餐食,笑着道:“你们也坐下吃啊!” 绿蔻她们便失了规矩呼啦啦的坐了下来,风卷残云起来。顾沛蕖见她们的样子,心中有一喜又有一愁,难道自己以后就靠着别人的接济,在这苟延残喘的聊度余生? “启禀殿下,东西都已经送进芷兰宫了!”一个低着眉眼的小内侍回道。 宇文焕渊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子,扔给他:“这是你应得的,以后每两天送一次食材,保证新鲜,不得有误,不得外传,若是让他人知道,本王便用玉清两仪扇将你扇得尸骨无存!” 宇文焕渊手持玉清两仪扇在小内侍面前晃了晃,那人脸上一阵惨白 ------题外话------ 小剧场: 宇文夫妇的未来(这是一个未来片段) 群臣:“皇上,虽然顾皇后品行端正,倾城绝伦,但是你因此不再纳选后妃,怎可绵延后嗣?这岂不是断了祖宗基业?” 宇文焕卿:“纳不纳后妃是朕的家事,就不劳各位爱卿置喙了!另外,朕与皇后已经育有两子一女,何来不能绵延后嗣一说?” 裴济匆匆赶来:“启禀皇上,臣方才为皇后诊平安脉,皇后娘娘已经怀孕月余,臣恭祝吾皇再添子嗣!” 宇文焕卿心中暗叹:苒苒你总是这样能就朕于水火,朕即刻就来陪你! 朝臣赶紧恭贺,宇文焕卿早已绝尘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中下怀 时间若白驹过隙,顾玉章已奔赴北疆月余,并将他能征善战c运筹帷幄的军事才华在与北疆莽寇的“北岭之战”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少胜多的战法又为他在朝中平添了肱骨重臣的名望,一时间四大世家之首的顾王府犹如锦上添花c烈火烹油。 然而以督军备战的名义大肆扩充顾家赤焰军的事实还是错碰到了宇文焕卿的逆鳞,宇文焕卿为了防止其拥兵自立而让宇文焕渊加紧招兵买马扩充御信军,排兵步练以防北疆有变。 而顾王府的一举一动皆被南宫暗影府的南宫清与南宫澈掌握,连西域商会所筹募的会费及金银等亦被陈禀之以治理河运的名义偷梁换柱,转到了御信军的军费之中。 而后宫诸人深知皇上国事繁忙,依旧惯得守着少得可怜的恩宠,清冷地过着日子。 这日是贤妃莫芊儿所出的玮元公主两岁的生辰,玮元是宇文焕卿唯一的孩子,一直养在贤妃所居毓秀宫的华羽阁。 所以宫中诸人自然是赶到毓秀宫为玮元公主庆贺生辰,而宁训莫婉儿作为亲姨娘反而对此十分冷淡,推脱生病而不来。 原来自从月夕宴后,姐妹二人便生出了嫌隙,中秋佳节莫婉儿利用毓秀宫福姑姑与皇后的侍女采洁是同乡的关系,在采洁为芷兰宫送请请帖时,福姑姑假装偶遇,闲话家常继而邀请采洁去自己居所小坐,以品尝家乡美食。 采洁不疑有他,便将请帖随便找个御花园的洒扫送去芷兰宫,其实这洒扫姑姑音氏正是莫婉儿找来的关键人。这音姑姑虽然不负众望诓走了请帖,但也没有将请帖交还莫婉儿,而是从此不知所踪。 月夕宴后,景妃虽然被弃,但莫氏姐妹却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音氏和帖子落到他人手中给自己添麻烦,两个人互相埋怨,猜忌,竟然日渐生分。 而宇文焕卿自打月夕宴后竟再也未踏进毓秀宫,见玮元公主亦是让奶娘单独抱到紫宸宫,如此一来贤妃更加胆怯。 这日公主生辰,别人来不来她都不甚关心,她此时正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期寄着宇文焕卿的驾临。 好在宇文焕卿在上朝前特意赶到毓秀宫,将一块亲手雕琢的平安如意玉锁挂在了女儿身上,玉锁上还刻“顺意安乐”四个字,小粉娃娃机灵的很,喃喃地叫着:“父皇,父皇” 宇文焕卿很是开怀,虽然没和莫芊儿多说什么便匆匆赶去早朝,但莫芊儿的心还是犹如吃了定心丸般安定了下来,得见皇上如此珍爱女儿倒也一团欢喜,越发的得意。 不多久,皇后和各宫嫔妃亦来亲自道贺,连太后也派易姑姑为玮元公主送来了贺礼,并赐莫芊儿一尊白玉送子观音。此意不言而喻,贤妃作为唯一生养过的后妃,太后自然寄望其为皇上诞育皇子。 莫芊儿自是喜笑颜开,志得意满,可其他后妃却难免失意,大多只略坐坐说几句恭贺的话便回宫去了。 眼下只剩下皇后c贤妃与姜怀蕊以及姗姗来迟的元妃卫玄雅。 元妃卫玄雅拿了一只青竹骨描金双鱼纸鸢指给玮元公主看,小孩子自然喜欢鲜艳的纸鸢,仿若就要挣脱乳母的手来取纸鸢,嘴里还嚷着:“鱼鱼”逗得殿内众人喜笑颜开。 卫玄雅把纸鸢交给了玮元的奶娘,自顾自得说:“一见公主这粉团的小脸,本宫就忍不住想要抱她!” “元妃妹妹,仔细累到!快过来坐,玮元现在淘气的很,越来越累人了!” 贤妃看卫玄雅送的翡翠鸳鸯摆件和一斛上等的海珠便心生欢喜,皇后生辰也没见元妃如此大方,“妹妹送的那纸鸢就很好,怎么还送了这么贵重的礼品。” 卫玄雅坐了过来,接过碧月递过来的雨前龙井,呷了一口清茶:“这不都是本宫一人送的,那上等的海珠是景妃送给玮元的。” 莫芊儿听到景妃二字,笑容一僵,复又满脸堆笑:“如今景妃妹妹被禁足在芷兰宫还记挂着我母女俩,真是有心之人,元妹妹你代我谢谢她的好意。” “这是自然,如今她处境艰难,自然是不方便前来的!”卫玄雅笑着回道。 姜怀蕊一脸哀戚:“景妃姐姐冲撞太后被停了供奉都近两个月了,若不是得元妃姐姐看顾,恐怕早已三餐不济。说句不该说的,太后她老人家此罚过重了!也连累我们不能去那如诗似画的芷兰宫坐坐,只能站在那看看虞骊山上的美景!” “哦?姜才人这是在责怪哀家了?” 此时戚媚一拢紫锦绣牡丹华服走了进来。 众人见太后亲临,赶紧跪下行礼。 姜怀蕊则是面色难看,额头沁着汗珠:“请太后娘娘恕罪,嫔妾言语有失。” 戚媚从奶娘怀中抱过玮元,小心的逗着她,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笑而格外的慈祥:“你们都起来吧!看在我们玮元的面子上,哀家今日就不追究姜才人的过错了!不过,千万别把哀家想成毒妇,景妃月夕宴纵使奴婢冲撞哀家,御下不严自然该罚。” 说完她抬眼望着卫玄雅,别有深意地补了一句:“不过,哀家可没想过让她三餐不济饿死在芷兰宫,所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说是不是啊?元妃!” 卫玄雅见太后警醒她,便谨慎的答道:“太后娘娘吃斋礼佛,心慈面善,自然不会让芷兰宫落得如此!所以臣妾冒昧接济芷兰宫,也是因着这一点,想来太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于嫔妾。” 戚媚见元妃话说得婉转又好听,心里自然受用,其实她对芷兰宫受元妃接济佯装不知,还不是宇文焕渊三番五次的向她晓以前朝的利害关系,她亦不想让皇上难做人。 而眼下她倒是十分想去看看被幽闭了近两个月的顾沛蕖到底落魄到了什么地步?因而她才来毓秀宫,想领着众人去挖苦下那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 还有她还是去看看那当年那思若美人所用的古琴“相思叩”,自己因和她有几分相似而受宠这件事儿一直是她未解的心结,再者当年芷兰宫大火,便说思若美人尸骨无存,怎么古琴还留存于世,太不合情理了,除非思若还活着! 而这才人姜怀蕊显然更了解她的心思,已然为自己铺了路。 戚媚想到这爽朗一笑:“不过,这芷兰宫是皇家宫室,虽赐予景妃住,也不是不能游览,今日又是玮元的生日,我们便去芷兰宫逛逛!看看洛月湖,见见虞骊山,你说好不好啊?玮元!” 众人一听,方知晓太后的来意。皇后心中暗叹:顾沛蕖真是命运多舛,看样子太后又想去折辱她,想到这便想推脱不去:“母后,儿臣” “谁都不可以推脱不去,就当是你们几个陪哀家游园取乐,德妃她们不在就够扫兴了,你们再不去,岂不无趣?”说着便将玮元交给了身旁的易安,拿起奶娘手中的纸鸢笑着道:“正好,陪玮元放放风筝!” 皇后见此也只好无奈与人同行,而姜才人与元妃两人则对视一眼,面色尴尬,姜才人小声说:“元妃姐姐,嫔妾刚才说的那话真不是这个意思。” 卫玄雅点点头:“本宫知道,太后从仁寿宫来此,便已经想好了,与你无关!” 此时,顾沛蕖正在在琼华殿里的回廊里看戏本子打发时间。 看着这戏本子顾沛蕖心中一喜,自从姐姐有孕,她便发现姐姐心细得很,许是要当娘亲的缘故,竟然让陈太妃给她捎来十几本现在锦陵城讲的红火的戏本子,她每日闲来无事便看上一看,品一品茶,倒也生出许多惬意。 抬眼间,她见山下水榭处人影攒动,天上则飞起一只双鱼纸鸢,那纸鸢肖似当年自己送给卫玄雅的 忽而小内侍王彦一脸骇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启禀娘娘,太后娘娘c皇后娘娘c贤妃娘娘c元妃娘娘c玮元公主c姜才人驾临芷兰宫!” 顾沛蕖一脸错愕,如此多的人怎回一时之间都来了 ------题外话------ 小助手: 问我男主为什么不理贤妃了?以前是懒得搭理,现在是不想搭理,告诉我hy?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引毒发 戚媚暗自妒恨了多年的芷兰宫,她却是第一次真正的踏足。看着这里仿若仙境般的景色与宫室布局,她才知道当年成祖皇帝为何要将思若美人安置在这样一座颇受争议的宫室内。 或许这是一个男人给自己心爱女子最踏实c最无华的承诺:宜室宜家,灼灼其华。 而皇后等人亦是脸上有些妒色,尤其是皇后郑雪如,因她一进汀兰水榭便认出了匾额上宇文焕卿那苍劲浑厚的字迹。 她虽知顾沛蕖才华卓越堪比黛鸢,只是没想到宇文焕卿惜其才华竟然愿意为她撰尽芷兰宫的匾额,难道真是仅仅因为她的才华? 她心中又想起了宇文焕卿秀选当日,初见顾沛蕖时那句赞语:“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 而此时,顾沛蕖已经带领芷兰宫诸人跪迎太后圣驾。 戚媚见长跪于地的顾沛蕖,倒是生出几分欢喜,心想这丫头终于肯放下身段卑躬屈膝了。 而顾沛蕖确实在这两个月内开悟了!她立志要学会了审时度势,知进退懂转圜,因为她发现在这样一个人心险恶,机关算计的地方,露出真性情只会给自己添阻碍惹麻烦。 她要懂得卑微,亦要学会隐忍,唯有如此她才能保得住芷兰宫的诸人,才能在谋求到出路前,不露声色地保全自己,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也不过如此。 何况此时太后前来,除了不怀好意的讽刺与挖苦,她着实想不出眼前这个阴损的美妇人还能有何其他意图,而现在便要迫使自己从这能屈能伸做起! “景妃何必行如此大礼!起来吧!”戚太后讪笑着说道。 顾沛蕖低着眉眼,谦恭地说道:“臣妾以前性子直又过于任性,言语有失,冲撞了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戚媚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出尘不染c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着实讶异她的变化,心想这女子不简单,心性磨砺的倒是快,这么快便学乖了。 贤妃看着如今有些许卑微的景妃倒是有了一丝快意,她早就预见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匍匐于自己的脚下。因为这宫廷内的尊严是靠恩宠挣来的,而家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这起子家世对于自己更是可有可无。 顾沛蕖得以起身后便吩咐绿蔻她们奉茶上茶点,戚媚轻轻一瞥,便发现芷兰宫的吃食还是颇为讲究,制作精良。 她万万没想到家道中落的元妃对待自己的发小玩伴竟会如此慷慨。 而此时元妃看着眼前的如意卷c桃花酥c八宝奶酪却有一丝慌乱,她小声的嗔怪起站在身边的顾沛蕖:“妹妹,怎可将这些露于人前,你这岂不是让姐姐难做!” 顾沛蕖也很惊诧地瞧了一眼绿蔻等人,见她们一个个神情倦怠,似昨夜未曾入睡,竟然将她吩咐给太后等人上的青团子等点心给端错了,不仅没有显出自己如今的尴尬困难的境遇,反而给元妃添了麻烦。 顾沛蕖收起脸上的窘迫之情,婉转地说:“太后娘娘携皇后娘娘等人前来,芷兰宫自是蓬荜生辉,当然要将好的吃食先奉上给太后娘娘品鉴,方显尊卑有序。” 戚媚笑而不语,坐在正殿正中打量起琼华殿,见殿内装饰简洁大气,清新雅致倒是满意。 而玮元公主见太后穿着艳丽,发髻旁的步摇更是摇曳好看,便生生地要太后抱着。戚媚便从易安处抱过玮元逗弄着她。 顾沛蕖见太后怀中的讨人喜爱的粉娃娃,便知这边是宇文焕卿的唯一的孩子,玮元公主。 这小娃娃长得眉清目秀c白嫩可爱,一见便觉是个小美人坯子,承袭了宇文焕卿与莫芊儿的美貌,如今她正努力地向八宝奶酪奔去。 戚媚见这八宝奶酪做得还不错,便喂了玮元公主吃了几口。 而皇后等人则打量起了琼华殿,殿内不同于其他妃嫔正殿的大红c嫣红c玫红c粉红的纱帐挂饰,清一水的天水碧纱帐装饰在殿内,色调虽然清冷些但是超凡脱俗。 而家具用品大多都是黄花梨木的,雕工亦是精湛,地下一方月牙色地毯上绣着一簇簇淡粉的海棠花,倒是给殿内平添了一丝贵气,偏殿则是用珍珠和白玉的珠帘隔开,影影绰绰见可看到书籍字画等物,而斗大的笔海内则可见是大小不一的卷轴。 皇后等人落座后,竟一时有些尴尬。 景妃顾沛蕖之于她们而言到底是陌生而神秘的,她犹如谪仙临凡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继而又形容哀戚地被废弃于芷兰宫。 而后便被后宫中的宫人传成了一个神话:皇上为她凌波微步c飞檐走壁;为她宣召侍寝于函恩殿;为她彻夜不眠煎水喂药,总之她得到了后妃不曾得到的一切。 “本宫瞧着景妃妹妹这殿内的装饰布局过于素淡了,而且稍显寒酸,实在没有个一个皇家妃嫔的样子,虽然妹妹现下失宠被弃,但也不能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莫芊儿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只是郑雪如等人却被莫芊儿目光短浅,粗鄙无知的言语给逗笑了。 莫芊儿不明其意,笑得越发得意。 顾沛蕖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雍容华贵的女子心中慨叹:宇文焕卿这个登徒子宠爱的女子竟然如此贪慕奢华,可见宇文焕卿的品味亦是堪忧。 她淡淡一笑:“这只是个人喜好罢了,本宫独爱天水碧,所谓‘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本宫的名讳便含芙蕖,与这颜色倒是十分相配。” 莫芊儿听到她这么说,面上一冷,端起茶盏轻轻地饮了口茶,因为她委实不知道这句诗和顾沛蕖的名字有何关联。 戚媚正想讽刺顾沛蕖女子有才无德乃是宫中大忌,只是话没出口便发现怀中的玮元面色发红,神情萎靡,很是嗜睡,却不是小娃娃寻常的困倦。 易安也赶忙来查看玮元的情形,易安惊慌道:“太后,玮元公主这个样子怕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惊悸四座,贤妃的茶盏应声而落,瓷片碎了一地,溅起的碎片仿佛亦扎进顾沛蕖惊诧的内心。 莫芊儿连滚带爬的跑到公主身边,声声的呼唤着玮元,玮元瓷白的小脸只是越发红润,呼吸微弱似沉沉睡去。 皇后等人亦急急的赶过去,顾沛蕖也正想跟随众人去看情况,觉一只手已经甩刮在她的脸上,力道很大,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衫。 顾沛蕖眼前的莫芊儿眼中似乎已沁出血来,她歇斯底里的吼着:“毒妇,你竟敢害我女儿,我杀了你!” 太后等人忙着顾看玮元,只有元妃和姜才人来拉扯莫芊儿,莫芊儿许是母性爆发,力气着实大。 倚画赶紧闪身过来,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轻送一掌,终于推开了莫芊儿。 “事情还没弄清楚,贤妃你这是做什么?”皇后郑雪如喝止。 莫芊儿泪如雨下:“玮元早上还好好的,吃了她宫中一碗八宝奶酪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她害得还有谁?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说着又要向顾沛蕖奔去,一把扯下了顾沛蕖的锦衣袍袖子,肩头的袖子撕裂开。 “都给哀家住嘴!易安,赶紧把御医院的御医都给哀家宣到芷兰宫来,另外速去紫宸宫将皇帝召来!这芷兰宫内的毒妇是断断留不得了!” 戚媚看着年幼的玮元,泪水簌簌而下,心中暗叹:这是卿儿唯一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她眼光凌厉的瞪着顾沛蕖,似要生吞活剥她一般大声的喝到:“传哀家懿旨,让贺统领带禁卫军把这这芷兰宫给哀家围了,一个人都不允许放出去,哀家要清理门户!” 戚媚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刀,狠狠地撕裂开了紧张的空气,切到了顾沛蕖的身上,她只觉全身一阵颤栗,而此时她呆呆的望着那碗卫玄雅送来的八宝奶酪。 这两个月,卫玄雅对芷兰宫可谓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难道会是她? ------题外话------ 小助手: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此诗句形容荷花,芙蕖的,不说你也知道! 小剧场: 宇文焕卿双眼冒红心:“苒苒,朕送你一句话,来形容你有多美!——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 顾沛蕖傲娇:“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有多美!” 宇文焕卿双眼再冒红心:“那你怎么形容朕的美貌?” 顾沛蕖冷漠:“此人只应天上有,何留人间祸害人!” 宇文焕卿双眼再冒红心:“此句甚好!殿内无人,不如朕此时再祸害苒苒一次!” 顾沛蕖仓皇而逃:“登徒子!”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很倾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一断线 踏进琼华殿的一袭银紫色九龙蜀锦袍服的宇文焕卿,犹如一束和煦可取暖的阳光照进了死气沉沉的阴暗角落,也撩拨起了莫芊儿对顾沛蕖更深层的报复。 发髻松散,凤钗坠落的莫芊儿,她跌跌撞撞地匍匐在宇文焕卿的脚下,梨花带雨地哀嚎道:“皇上,皇上,咱们的玮元中毒了!是顾沛蕖这个毒妇下毒害咱们的女儿,玮元是臣妾的命啊!她若出了事,臣妾也要随她去了!” 莫芊儿凄凄哀哀,殿内众人无不动容,姜才人亦是不停的拭泪。 宇文焕卿扶起莫芊儿,好生安慰:“朕先看看玮元。”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女儿,将她娇小的身躯从戚媚的怀里揽了过来,他那样温柔疼惜的看着玮元。 眼中却燃烧起丝丝怒火,他努力压制着,甚是清冷地问跪在御阶下的御医:“朕的玮元怎么了?说!” 裴济身为御医院主院判拱手道:“皇上,玮元公主,脉象虚浮,面色焦红,沉睡不醒,像是醉酒更像是中毒。方才臣为公主号脉,发现公主中毒不深,只是体内毒素似被某种外物所催发,且公主年幼体弱一时顶不住便陷入沉睡。” 裴济小心的觑了一眼宇文焕卿,见他脸色越发阴沉:“因不知中何毒,微臣不敢贸然用药。所以眼下唯有查出公主所中之毒,方可医治。” 宇文焕卿听此,将玮元交给戚媚,径直奔向跪在地上的顾沛蕖,他一只手稍稍用力便将顾沛蕖提到了半空中,他修长的手指钳着她白皙美丽的脖颈。 顾沛蕖觉到强烈的窒息感,她身体似乎变得非常的软,若轻薄的羽纱欲飘然离去。 “朕,只问你,你给玮元吃了什么毒?” 他眼神凌厉的盯着顾沛蕖那张纯美倾城的脸旁,他此刻觉得她的脸上犹如开出了血红邪恶的彼岸花,然而她的眼神里没有仇恨也没有委屈,犹如一潭枯竭的井眼,空洞无物。 她费力了所有的力气只挤出了三个字:“我没有!”,她正用力的试图掰开宇文焕卿的手。 此时倚画跑来正欲施以援手,宇文焕卿早已察觉,一掌便将倚画推出仗远,倚画被殿外的绿蔻等人扶住,只是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皇上,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会掐死景妃的!”郑雪如跪地喊道。 宇文焕卿再看顾沛蕖已然快断了气息,他慌乱地赶紧松开了手,愕然地看着她犹如一支飘然的羽毛悄然的落在了地上,她用力的咳嗽着,呼吸着让她得以残存的空气。 宇文焕卿失神地看着自己方才掐住她的手,怅然而无措,他赶紧俯下身要扶起顾沛蕖。 顾沛蕖甚是冷漠的推开了他的手,别过脸去,宇文焕卿的心仿若被绞到了一起,疼痛无比! “皇帝,这芷兰宫里定有毒药,应该马上搜宫!哀家已经宣了禁卫军。”戚媚呜咽着提醒到。 宇文焕卿望了望还在沉睡的玮元,但还是冷静的说道:“方才易姑姑和朕说,玮元吃了芷兰宫的八宝奶酪,便先从这奶酪验起。” “禀皇上,微臣已然验过,此奶酪中无毒。”裴济谨慎的答道。 莫芊儿显然失了理智,她大骂裴济:“你胡说八道,玮元明明吃了八宝奶酪才会变成这样!” 裴济端着验过的奶酪和银针在宇文焕卿等人面前出示:“皇上,贤妃娘娘请看,这奶酪确实无毒。微臣想问一下,贤妃娘娘早上给玮元公主用了哪些吃食?” “裴御医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这个做母妃的要害自己的女儿不成?”贤妃显然误解的裴济的话,她的愚钝在此时倒是凸显的很是尽致。 宇文焕卿一脸无奈,喝到:“说!吃了什么!” 莫芊儿不敢不答:“臣妾给玮元喂了牛乳蒸蛋,还有小半碗的酒酿小圆子,别无他物。皇上早上来毓秀宫的时候,玮元刚用完餐食。” 皇后郑雪如一脸惊诧:“酒酿小圆子?那不是含有米酒么?贤妃你怎么给小孩子吃这个?” 贤妃莫芊儿泪眼朦胧的解释:“不是的,是因为玮元从娘胎里出来便身体弱,魏御医让我适时给玮元喂一点点米酒和糯米圆子以提补中气,再者里面还加了桂花c红枣等滋补之物。” 裴济复又拿起如意卷c桃花酥c八宝奶酪仔细地闻了起来,他眉心一动,一脸疑惑地看着绝色倾城的顾沛蕖,复又激昂地说:“皇上,臣已经查出玮元公主所中之毒是大麻雌花枝或是大麻果穗!” 顾沛蕖听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身体一阵寒凉,这点心是卫玄雅送来的,难道说她有意要害自己? 宇文焕卿剑眉一挑,面容清冷:“这是何物?如何使人中毒?” “大麻雌花枝和大麻果穗乃是御药房的两味药材,有镇痛的功效,多用于腹泻c痢疾等症。但此药又有使人麻醉c致幻c疯癫成瘾的毒性。此毒若遇酒则可快速催发,因为酒有活血功效。” 裴济复又斟酌一番:“而玮元公主先食酒酿小圆子后又吃了含有此毒的八宝奶酪,所以致使中毒。另外毒性微弱,银针试不出,只有长期服用才会毒发,但公主幼小经受不住此毒,因而沉睡。但是此物有奇香可助食欲,仔细辨识是可以闻出。” “如何救治玮元?”宇文焕卿切切地问。 “微臣认为眼下应及时给玮元公主喂催吐汤,让她把胃中残余之物吐出,这样才能让公主早点醒来!” 宇文焕卿长舒一口气,没错,他的玮元一定要醒来,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他不容她有事。 “你即刻去办!母后,你先将玮元安置到景妃的绮霄殿,儿臣处理下这投毒之事。” 宇文焕卿疲累的说,他无比歉疚地抬眼瞧了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顾沛蕖,复又冷漠地瞟了一眼平静若常的卫玄雅。 戚媚抱着玮元与一众御医进了寝殿,而其他人则看着端坐在正殿的宇文焕卿,等着他发落景妃。 宇文焕卿看着她清瘦无色的脸庞:“景妃,你可有话说?” 顾沛蕖从一阵失神中缓了过来,她方才想了很多,甚至想起了自己在卫国公府放飞的蝴蝶纸鸢还飞在碧蓝高远的空中。 她理了理心神,抚了抚凌乱的发丝,语气清冷又平静的说:“臣妾自然有话说,若是不说,岂不是又要被误杀?臣妾实在不知这糕点内怎会有毒,就像臣妾不知今日太后会和一众妃嫔驾临芷兰宫!” 她眼光凌厉的瞥了一眼贤妃,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臣妾更不知早晨贤妃娘娘喂给玮元公主小半碗酒酿小圆子,就像臣妾不知大麻雌花枝和大麻果穗乃是何物!” 她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心中暗叹人心竟如此寒凉,但她没有停下话语:“臣妾还不知此物长期服用可致人疯癫,就像臣妾不知自己宫中到底还有几人已身中此毒!皇上,臣妾如此无知愚笨,您觉得会是臣妾下毒害公主么?” 宇文焕卿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语,看着她悲凉无奈的脸庞,想起自己方才差一点便误伤了她,心中更加愧意难当。 莫芊儿见此大喊道:“皇上,这分明是她在狡辩!一问三不知就能脱罪,大梁还岂有王法?” 郑雪如已然听明白了顾沛蕖所言,便拉着莫芊儿坐下,劝慰道:“贤妃,你莫要着急,皇上在此,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正说话间,锦瑟端着一盏酒并一青花碗走了进来,端正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皇上,奴婢有办法证明我家娘娘的清白” 说着,她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皇上,两月前元妃娘娘以冬日里芷兰宫要用火炭的由头,将食物做好了送到芷兰宫。奴婢与芷兰宫其他婢仆,在这两月皆依靠元妃娘娘的接济度日。” 她指着桌几上如意卷等吃食定定地说:“在太后等人驾临芷兰宫前,奴婢等也食用了此点心和饭食,若是奴婢体内亦有此毒便可证明我家娘娘的清白,芷兰宫诸人也皆可证明,皇上大可让裴御医为芷兰宫人诊脉勘验。” 顾沛蕖见锦瑟以身犯险,赶紧爬了过来扶住锦瑟,眼中蒙上了一层寒霜,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锦瑟你这是做什么?怎可以身犯险!你怎么这么傻?” 跪在殿外听得真切的绿蔻等人亦跑进殿内,大声的喊着:“皇上,奴婢等人皆可证明我家娘娘清白。” “放肆,你们这是在陷害本宫!苒儿,我与你姐妹多年,你有难时我真心相助,如今你怎可如此陷害我?” 元妃卫玄雅暴跳如雷的指责顾沛蕖忘恩负义,她一脸的凛然正气。 顾沛蕖望着已然将要昏睡的锦瑟,她回头狠狠地瞪着卫玄雅,怅然道:“好一句姐妹多年!多年不见,姐姐可还记得当年卫府空中飞着的蝴蝶纸鸢?” 然而,碧空悠远一飞鸢,手中徒留一断线 ------题外话------ 真心求您的收藏,pk倒计时了!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啊,宝贝儿们! 这几天pk偏偏都有点虐,我的糖还在后面没有撒,求不要抛弃我~大大玻璃心,不想碎一地! 爱你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宫心计 曾几何时,卫国公府的花厅内两个穿红着绿的女童拿着美人扇逐蝶嬉戏。她们在草长莺飞的二月放飞纸鸢,她们在烟雨朦胧的六月下湖采莲,她们在春华秋实的九月登高望远,她们在落雪缤纷的腊月采梅祈愿。 那是一段年少青葱的过往,美好到让人无法忘却。 想到这元妃卫玄雅摸摸手臂上那块伤疤。 因两人偷烤红薯而打翻炭盆,她替顾沛蕖挡火炭而烫伤的疤痕,疤痕犹在,只是纸鸢已经断线飞远,早已不见。 卫玄雅迎着宇文焕卿审视的目光,跪了下来,哀哀婉婉地说道:“皇上,臣妾与苒儿姐妹多年,见她在芷兰宫食不果腹,实不忍心。况且臣妾也不知太后娘娘何时会解了芷兰宫的封禁,想着冬季用火炭的开销大,怕芷兰宫到时无以为继,便擅作主张将餐食做好,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的送来。” 宇文焕卿清冷的看着这个在王府时便以端庄贤惠著称的元妃,眼神复杂而陌生。 “可事到如今,苒儿却陷害臣妾对芷兰宫人和玮元下毒,臣妾实在是委屈。臣妾委实不知裴御医所言为何物!更何况若是臣妾下毒,为何苒儿没事?臣妾要这芷兰宫宫人的性命有何用?” 卫玄雅面不改色的陈述了自己的委屈,眼神中竟无一丝慌乱。 顾沛蕖凄然一笑,看着眼前已然昏睡的锦瑟,她拿起锦瑟身旁的酒盏,拔掉白瓷酒盖,豪饮了几口,酒水洒溅在脸上她只觉彻骨寒凉。 宇文焕卿见此大惊失色:“诗苒,你别再做傻事!” 他忙起身要奔过来,却见顾沛蕖眼含寒星:“请皇上和玄雅姐姐放心,我从未吃过钟乾宫送来的饭食。许是累年娇生惯养养出的毛病,我对吃食向来挑剔,委实吃不惯玄雅姐姐小厨房的菜品点心,还暗叹其手艺忒差。” 顾沛蕖幽愤地盯着卫玄雅,甚是冷绝:“所以我吃的是陈太妃送来的时鲜食材,锦瑟亲手烹制的!玄雅姐姐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卫玄雅眼睛微微一闭,一脸不屑:“皇上,臣妾不想再多做申辩,任由您决断!”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如此说知是虚惊一场,紧绷的神经才稍敢放松! 他又见二人各执一词,但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了顾沛蕖,他相信她的纯良。 他复又坐下决然道:“朕的宫里容不得兴风作浪之人,传朕口谕抄检钟乾宫!元妃你既如此泰然,想必也不会对朕此举有所迟疑?” “臣妾但凭皇上做主!”卫玄雅一本端正,无比坦然的答道。 “简严,将玮元和太后送回仁寿宫,其他人随朕去钟乾宫抄检。诗苒,你也同去!” 皇后郑雪如被宇文焕卿的一句“诗苒”戳中了痛处,宫中妃嫔中皇上向来只称位份,闺名c名讳一概不叫,他说这是宫制,而这宫制何时放在顾沛蕖身上便形同虚设了? 郑雪如虽心中酸涩但还是一脸严肃地恭敬:“臣妾等谨遵陛下口谕!” 她是皇后,眼下宫内出了这等骇人的祸事亦有她监管不善的错处,何况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想要顾沛蕖疯傻地死去。 一行人乘着撵轿来到了位于东北角的钟乾宫,一进宫便可闻到悠悠的桂花香,着实醉人。 内宫禁卫军统领贺一泓已将芷兰宫和钟乾宫围了个水泄不通,两宫中只要有投毒之人出现,便任由其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逃。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在紫宸宫听闻此事,觉得这动静着实闹得有点大,宇文焕渊一边慨叹皇兄后院又起妒火,一边拉着南宫澈去皇帝等人的回宫之地的御花园看情况。 另一厢的钟乾宫内,卫玄雅依旧泰然处之,而高坐上的宇文焕卿端着茶盏盯着呆坐在那的顾沛蕖。 见她发髻凌乱,清瘦的脸庞还挂着泪痕,因莫芊儿几番扯打而被撕裂的衣裳的她还裸露着半边肩膀。 可是她却全然不知,就那样目空一切地坐在那。 她神色倦怠,形容哀戚,额间的那抹朱红似乎也淡了许多,但依旧散发着颓废的美。 宇文焕卿已近两月未见顾沛蕖,她着实清减了许多,只是不想这一见,便让她差点成了自己手中的冤魂,他心中的愧意更甚。 他想要去弥补,但他又不知为何要去弥补拥兵在外顾玉章的女儿,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却又不知怎样排解。 他委实觉得头痛,他不愿再想,便闭着眼睛等着抄检的结果。 不多时,贺一泓推搡着一个厨娘,拿着一个殷红绸缎的包裹走了进来。 贤妃端着茶睨了一眼那厨娘,心中一惊,她骇然的盯着卫玄雅,卫玄雅却对她邪魅一笑,那个笑里含着凉薄的嘲讽和招摇的得意。 “皇上,微臣在这个厨娘的房内发现了这个包袱,里面正是裴御医向臣交代的大麻果穗!” 贺一泓说着将包袱呈放在宇文焕卿的眼前的几案上。 宇文焕卿拿起几枝,细细地翻看,无奈地问:“元妃,在你的宫婢手上翻检出这些,你还有何话说?” 顾沛蕖看着昔日的玩伴,此时的她还是那样的泰然。卫玄雅眼眶蓄满泪水,哀戚道:“皇上,臣妾委实不知这婆子手里怎会有此物,她是臣妾小厨房的厨娘。此人原是贤姐姐在王府时举荐给臣妾的,臣妾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实在不知她何时生了这个心思!” 那厨娘第一次得见天颜,见宇文焕卿不怒而威,已经吓的腿脚发麻瘫在了地上,她小声小气的回道:“老奴着实不知这包东西何时跑进了老奴的屋里,老奴冤枉啊!” 贤妃即便再愚钝,此时也明白了这卫玄雅的恶毒心思,她现在唯有寄希望于这厨娘,望她能稳住心性不要攀咬于她。 顾沛蕖看着此时的卫玄雅又将贤妃牵扯了出来,不得不对这个昔日的好姐姐刮目相看。 卫玄雅此时已然青筋暴突,十分激动,她喝到:“你还不承认,难道还要陷害本宫不成!” 钟乾宫掌事姑姑郁敬此时插了紧要的一句:“娘娘,你会不会也被她下了毒?” 元妃脸上一惊,愤恨地说:“好,好,本宫也试上一试,郁姑姑,上酒!” 郁敬将酒端了上来,卫玄雅凄然的看着宇文焕卿,好似在等待怜悯。 宇文焕卿却仿若未见,卫玄雅复而将酒一饮而尽。 宇文焕卿剑眉蹙得更紧,心中无比怅然,暗叹:为何朕身边的女子都这样的功于心计! 他眉目轻挑,拿起茶盏轻酌浅尝了一口:“元妃何必如此?来人,传裴济为元妃验毒。” 裴济安顿好玮元公主便奉命在钟乾宫外候旨,得传后便进宫来,裴济为卫玄雅一诊脉,发现元妃体内确有大麻毒素,便禀陈:“禀皇上,元妃娘娘也身中此毒!另外玮元公主服下催吐汤已经有所好转,臣估计一会儿便会醒来!” 此时,元妃早已面色暗红声音凄厉的叫着宇文焕卿:“皇上,臣妾被这个毒妇害了,还连累了苒儿妹妹,皇上要为臣妾做主!” 宇文焕卿看了看跪着的厨娘:“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杖毙!传朕旨意,不累及家人,赏家人抚恤金以示皇恩。” 他心中默默期望这个奴婢聪慧灵透些,听懂他的话,不要攀咬贤妃,更不想就此成全了卫玄雅‘一石二鸟’的计策。 然而此女不堪大用,已然爬到莫芊儿的脚下扯着她殷红的百褶裙裾哀嚎:“贤妃娘娘,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为娘娘做事多年,事到如今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莫芊儿此时面若死灰,她竭力地挣脱此人的拉扯与纠缠:“你胡说什么!本宫当初在王府举荐你是因为你手艺好,你还不滚开,不要陷害了本宫!” 厨娘没想到贤妃翻脸不认账:“是我瞎了眼,认错了主子!” 她在死亡面前已经恐惧的丧失了理智,她哀嚎的向宇文焕卿陈述:“皇上,奴婢是贤妃娘娘安插在元妃的小厨房的!贤妃怕元妃得宠受孕,便让奴婢在元妃娘娘的餐食里下避子药。所以元妃娘娘承宠多年才一直无孕!” 宇文焕卿盘桓着“承宠多年,一直无孕”这句话语,觉得之于自己很是讽刺!他眉宇间竟更添一丝愁绪,脸上却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皇后郑雪如和才人姜怀蕊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心惊肉跳。 姜怀蕊眼含泪光,娇媚的容颜蒙上了一丝惊恐,她似不假思索地问道:“所以你承认是你在芷兰宫和玮元的食物内下毒了?” 厨娘已知自己必死,所以权当拉一个垫背的,恨恨地说:“没错,是奴婢,但是,是贤妃娘娘指示奴婢做得!” 贤妃此前早已如坐针毡,听闻此言她登时暴跳如雷,上前给了厨娘一巴掌。 那记响亮的耳刮子,让顾沛蕖觉得这宫中诸人的心仿若被虫蚁啃食殆尽,心中不禁有些颤栗。 她看了看高座上的宇文焕卿,他眼神忧伤,她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这些尔虞我诈的女人便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后妃,想到这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冷漠又寒凉的笑意,只是却有点心疼这个英俊到举世无双的“孤家寡人”。 ------题外话------ 最后一次求收,啦啦! 中午就下pk了,大大第一次写文,还没有么多技巧,只安心的讲故事,有时都会被自己蠢哭! 最后希望有个好结果,希望得到看文的你的小收藏~真心感激,谢谢最近看文,一直都追文送花留评的真爱们!爱你们~我会努力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血牙印 宇文焕卿清冷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冰霜,微微一眨眼,仿若漫天飘雪。此时钟乾宫的章德殿里,贤妃与元妃二人犹如礼尚往来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各自申辩着。 他觉得很累,前朝不宁,后宫不安,难道为帝王就得为孤家寡人? 宇文焕卿此时甚是厌倦:“够了!都给朕闭嘴!禁卫军统领贺一泓传旨晓谕六宫,贤妃莫氏,德行有失,戕害妃嫔,有违宫制,褫夺贤妃封号降为贵人,圈进毓秀宫。无朕旨意毓秀宫人不得擅自出入,玮元公主从此交由皇后抚养。” 贤妃听后直觉五脏俱焚,她撕心裂肺的嚎哭着,那个声音凄厉的犹如雕枭,顾沛蕖的耳朵此刻仿若都要被此撕裂了。 宇文焕卿挥挥手,禁卫军便将贤妃押解回了毓秀宫。 郑雪如坐了这半日委实疲乏,不过此时她的眼睛里却熠熠生光,从此玮元便可交由自己抚养,这是何等幸事! 日后凤宸宫里不仅有孩童为伴,还有甚是心疼玮元的宇文焕卿的看顾,自己算是终于熬到苦尽甘来了。 郑雪如想到这,躬身行叩拜大礼:“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托,将玮元视如己出,用心抚育,加以教导,倾尽心血护佑玮元公主平安长大!” 宇文焕卿望着贤惠得体的皇后点点头:“朕信得过皇后,你一会儿便将玮元接到你宫中照顾。晚一会儿朕再去凤宸宫和你说话,你与。?” 他抬眼望着那个身量娇小的女子,指着她,很是有些迟疑。 “嫔妾姜怀蕊,是聚霞宫华音阁的才人!”姜怀蕊白皙莹润地脸上蒙着一层喜色,娇羞的回话。 顾沛蕖心想这登徒子皇帝自己选的嫔妃,都记不住此人为谁,委实薄情寡义。 “皇后与姜才人先退下吧!”宇文焕卿疲倦地说道。 郑雪如福了福身子,低着眉眼再请一旨:“皇上,刚才说将莫贵人圈进在毓秀宫,宫中人不可擅自出入,那莫宁训该如何安置?是否另择寝殿安置?” 宇文焕卿疲倦的脸凝上一丝疑惑:“莫宁训?哪个莫宁训?” 顾沛蕖听到这,望了望高座上那个俊逸英朗犹似上古仙人的宇文焕卿,只觉他委实凉薄的很,入宫两年的莫婉儿如今要是听他的此番言论,岂不是要自挂南枝。 郑雪如心中暗叹果不其然,自己夫君对后宫女子竟然冷淡到了如此地步。 她一脸的尴尬,微微一笑:“就是莫贵人的胞妹,莫婉儿。当年赠送南诏国王后的金锦便是她织的,当时还是贤妃的莫芊儿将她接进宫,皇上封她为绣音娘子,赐宁训位份,居住在毓秀宫的栖彩轩。” 宇文焕卿似乎毫无印象,仿若又想了什么,声音犹如雨后檐角滴下的水滴敲击青石板,冷绝而郁闷:“她的衣食供应按宁训的位份不变,可出宫走动,依旧住在毓秀宫不必迁出,要她和她姐姐在宫中好好思过。” 郑雪如心中暗叹,莫不是皇上气糊涂了,莫婉儿何过之有? 不过她眼下着实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便领着姜才人离开了钟乾宫。 元妃依旧跪在那里,宇文焕卿并没有要她起身的意思,只是伤情地看着一脸倦容的顾沛蕖,她往日灵动的眼眸似蒙上一层污浊,他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让心地纯良的她心生厌恶。 简严忽然踱进殿来通禀:“皇上,不好了!芷兰宫的宫人疯了!在宫中犹如疯了一般互相打砸,撕咬,模样甚是恐怖,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顾沛蕖一听心急如焚,她匆忙地俯身见礼,仓皇地的眼神戚戚然地看着宇文焕卿:“皇上,臣妾之冤已然明辨!臣妾想即刻赶回宫中,看我宫中人的情形,望皇上应允!” 她神情慌乱,因紧张与恐惧,她的手和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犹如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迷失在一片草木苍茫的山林里。 宇文焕卿看到进宫两月的顾沛蕖居然被这个死沉压抑,功于心计的后宫设计成了如此模样,心仿若被虫蚁撕咬,夹杂着心疼的怜悯之情恰似一江春水,奔涌而无法遏制。 “起来,朕陪你同去!”说着,他走下去,拉起顾沛蕖向殿外走去。 卫玄雅惊惶的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宇文焕卿,心中妒火再燃,他并没有叫自己起身,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她愤恨的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凄厉的叫着:“皇上!皇上!臣妾还在这啊!皇上” 此时残阳如血,天边一片霞红,远处的虞骊山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顾沛蕖踏出钟乾宫,一阵冷风袭面而来,已近立冬,此时的风冷而烈。 从肩头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顾沛蕖发现自己的衣裙已被撕坏,半边肩膀竟然裸露在外边,她看了眼钟乾宫外的低着头的禁卫军,不禁有些羞愧。 此时,一件墨色龙纹金锦斗篷罩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转头便看见宇文焕卿那灼灼的眼神,眼神中含了一丝脉脉的温情。 宇文焕卿将她拥进怀里,贴进她的耳边小声说:“诗苒衣冠不整,实在有碍观瞻,披上它再走!让禁卫军看到成什么样子?不要忘了你是朕的妃子,应为朕守身守洁!” 顾沛蕖盯着他灿若星辰的眼眸,脸上一热,转而倒也淡然,她一把推开宇文焕卿,快步走上骄撵。 宇文焕卿看着她颇有些冷绝的背影,心中居然莫名的失落。 “皇上,咱们现在去哪?”简严委实有些看不明白,皇上将自己的斗篷为景妃披上,景妃连恩都未谢,还推了皇上一把,而皇上还面无愠色,反而痴痴地望着景妃。 宇文焕卿回神道:“去芷兰宫!”,说罢便上了骄撵。 宇文焕卿在骄撵内反复斟酌自己方才为何想抱着她,是因为歉疚么? 他也不知因何心境就是再也看不得她委屈无助的模样。 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已然没有了以前的娇羞之态,连愤恨都没有,仿若一滩死水,波澜不惊,想到这他的心微微一紧,怅然若失。 一行人路过御花园时,只见宇文焕渊还很执着的站在那!简严小声在撵轿外对宇文焕卿说道:“皇上,敬王殿下还在!” 宇文焕卿他无奈地摇摇头:“告诉他先回府吧。” 两顶上了棉绒轿帘的骄撵从宇文焕渊的面前而过,他颇有些遗憾,仍未能得见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的大梁第一绝色。 一到芷兰宫,便能听到从宫内传来的骇人的嘶吼,那个吼叫声里有撕心裂肺般的折磨,也有蚀骨灼心般的痛楚。 顾沛蕖想到芷兰宫从上至下,除了自己无一例外地中了毒,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她的眼泪如决堤之江水,奔涌而出,登时模糊了双眼。 她来不及多想便急切的跑进了芷兰宫中,一袭黑色的斗篷将她淹没在夜色之中。 当她推开琼华殿的殿门时,绿蔻等人无一例外的在疯狂的撕扯自己,身上已然是斑斑抓痕,血水早已凝固在了她们的宫衣之上。 裴济此时正无计可施的看着眼前这些犹如疯子的侍婢。 他看到倾城绝色的景妃已然来到殿内,忙跪下:“景妃娘娘,请速速回避!这是毒瘾发作,只能靠意志挺过去。若是挺不过便会咬舌而亡,场面十分血腥,请娘娘赶紧回避!” 看着眼前神志失常的绿蔻等人,她们从前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脸便会从眼前飘过。 多年的主仆,多年的陪伴,此时她岂能置之不理,她俯身抓过裴济的衣领暴戾地问:“你为什么不救她们?你不是御医吗?你赶紧开方子抓药救人啊!” “臣对此毒,无能为力!”裴济羞愧回话。 顾沛蕖听后,颇为失望的将裴济推倒在地。 她回身望着绿蔻,见她惊慌的往殿内退去,顾沛蕖知道她怕自己伤害到她,所以开始躲避。 绿蔻眼蒙热泪,猛的张嘴仿若要自行了断,顾沛蕖见此,慌忙奔了过去,慌乱间将手腕递进了绿蔻的嘴里。 宇文焕卿刚踏进门,便听到顾沛蕖凄厉的惨叫,血从绿蔻的嘴里缓缓流下,顺着顾沛蕖白皙的胳膊而流下。 宇文焕卿飞身到顾沛蕖跟前,雷厉地点了绿蔻肩井穴,从绿蔻口中小心的移出了顾沛蕖的手腕,血液止不住从一排血牙印里涓涓流出。 宇文焕卿一脸疼惜的看着顾沛蕖,他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绢帕敷在伤口处,边大声喊道:“裴济,快为景妃包扎止血!快!” 他复又小声的呢喃着:“诗苒,你为何要这样傻?” 他看着她泪眼朦胧,心中恰有一处隐痛被莫名触碰,那堵克制了他数年情感的心墙轰然倒塌 ------题外话------ 我的男主情知道所起,所以一往而深的模式要开始了!下面要发什么,被一些人深深期待着!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千千结 芷兰宫的梨花木喜鹊红梅满雕太师椅上缚困着一个个宫婢,她们犹如嗜血的猛兽将双眼瞪的通红,似可渗出血来。缚在她们身上的绳索则是裹了一层厚厚棉布的麻绳,以防她们因痛苦的挣扎而被勒伤。 宇文焕卿掂量着从倚画腰上解下的银翼玲珑索,无奈一嗔:“你们顾家果然思虑周全,诗苒身边真是藏龙卧虎!这个小侍婢想必也有几分功夫吧?” 顾沛蕖瞥了一眼银翼玲珑索,不以为然地从宇文焕卿的手上夺了回来,很是不耐烦:“不然呢?静静的等着被刺杀?还是被皇上凌空掐死?” 宇文焕卿被噎的竟一时语塞。 他眼睛里含着些许哀伤,复又真诚地解释:“朕与你之间有很多误会,就拿今日说,易安只说玮元在你宫里中毒,委实没有道出前因后果!” 他扶着顾沛蕖肩膀,灼灼的眼神里透出了无奈与自责,他渴求得到她的理解:“玮元是朕的唯一的孩子,朕将她奉若世间最珍视的人,不容她受到丝毫伤害。所以,朕一时情急误伤了你,诗苒,你相信朕,朕绝无心要杀你!”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时而忧伤,时而真诚的眼睛,十分冷淡,她推下宇文焕卿扶在肩头的手:“误会也好,实情也罢,在臣妾眼里都已不重要了!臣妾现在只希望这芷兰宫人安然无恙,可以早日康复,毕竟她们也是臣妾奉若珍宝的人!” 宇文焕卿听到她如此说,觉得自己方才的解释委实没意思,他又何尝不知两人之间的隔阂,岂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他面露尴尬地问在一旁候旨的裴济:“这芷兰宫的人皆已中毒?” “回皇上,内侍王彦和绣娘瓷青未中毒!瓷青是在芷兰宫当差的掌锦司绣娘,但她看芷兰宫餐食日少,便回到掌锦司用膳食以省出份额给他人,所以并为中毒。而王彦亦有此心思,基本上是在他师父那里吃,他师父是徐太妃宫中的掌事张大监,所以只有他二人幸免于难。” 宇文焕卿点点头,若有所思,复又对顾沛蕖说:“朕一会儿将紫宸宫的侍婢给你调过来几人服侍你,也好帮衬瓷青她们照顾绿蔻等人。” 顾沛蕖心中本是感激,只是她此时犹如惊弓之鸟,即便他是皇帝她亦疑心三分,便谢绝了:“谢皇上美意,臣妾宫中之人还是由臣妾自己照顾为好!御前的人还是不要动,臣妾不想让太后娘娘再因此类小事苛责于我!” 宇文焕卿见她再次婉拒自己的美意,知她早已疑心宫中所有人,卫玄雅与莫芊儿的卑劣已然伤害了她那颗纯真向美的心,她对自己亦是颇多怨气。 顾沛蕖俯身一礼:“皇上累了这大半日,早些回宫歇着吧!臣妾要去倾香苑帮瓷青准备餐食,好早些喂给锦瑟她们,恕臣妾不再奉陪,臣妾恭送皇上!” 她不等宇文焕卿回答,便转身将墨色龙纹金锦斗篷脱下,还给了站在一旁有些呆愣的简严,独自一人踏出殿去。 此时简严更看不懂了,若是换做别的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早在皇上面前邀宠以求皇上怜爱。 而景妃不但不邀宠,不领皇上的情谊,还下了逐客令。 他小心的瞥了一眼宇文焕卿,发现他似乎有些伤情地站在那。 “摆驾凤宸宫!”宇文焕卿眼神有些黯淡,方才还颇有精力的他,现如今却觉得很疲惫。 宇文焕卿领着裴济c简严等人向芷兰宫宫门走去,他抬眼便看见顾沛蕖去往倾香苑的纤弱身影在前方影影绰绰。 他想到她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如今居然要为宫中侍婢洗手作羹汤,倒是十分感佩她的善良和坚韧,自己心中的她又美好了几分。 忽然,他见顾沛蕖一时不稳,便像一株陡然被秋风的吹倒的寒荷,颓然的栽进了一方碧水里。 宇文焕卿见此,慌张地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宇文焕卿眼光流连在她美丽却苍白的脸上,觉得她真如一朵夜芙蕖一般轻灵。 宇文焕卿抱着昏迷不醒的顾沛蕖,心中一紧,她委实清减了不少,比侍寝时他第一次抱她轻了太多:“裴济,快给她看看,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又匆匆回到了绮宵殿,宇文焕卿心烦意乱的在殿内的屏风外来回的踱步。 简严从未见他因为某人而如此慌乱过。当年贤妃生玮元时也不见他如此心焦,简严脸上挂上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裴济从屏风里闪了出来,恭声道:“皇上,景妃娘娘这日心力憔悴又未有进食,加之上次绞肠丸所亏中气也未补回。今日又受了些风寒,体内寒气过盛才致昏厥。” 裴济抬眼看了看宇文焕卿,他眉宇紧蹙,似急不可耐的知道医治方法:“臣认为,应为娘娘熬煮红花c艾叶c生姜浴汤,让娘娘发发汗,逼出寒气,醒来后再进补一些餐食,日后好生调养便可无大碍。” 宇文焕卿紧皱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但还是再次确认:“裴济,她果真没有中毒?” “禀皇上,臣十分肯定景妃娘娘确实未中毒,请皇上放心。另外,元妃娘娘中毒亦不深,些微毒素,不足挂虑!”裴济瞥了眼皇上,又十分小心的补一句。 宇文焕卿见裴济机警,淡然一笑:“朕知道!” 他复又关切地和简严说:“你去传旨将紫宸宫的侍婢调几人过来,安排她们煮药汤,然后服侍景妃在沐清坞沐浴。另外叮嘱紫宸宫小厨房做一些补身体又不油腻的餐食,再给景妃烹熬一盏一品血燕送到芷兰宫来,你速去办!” 简严领旨后匆匆而去,过了不久,只见黛鸢领着六个紫宸宫的女婢来了芷兰宫。 宇文焕卿亲自将顾沛蕖抱进了虞骊山山脚下的沐清坞,吩咐女婢为顾沛蕖更衣沐浴。 站在沐清坞外的黛鸢望着一轮皎月正暗自神伤,却见宇文焕卿走了出来。 她很是诧异,疑虑不解:“皇上既然如此怜惜景妃娘娘,为何不亲自照顾她泡药汤,还要微臣带宫婢前来?难道说?” 宇文焕卿眼眸深邃地望着中天皎月,从容而坦荡:“她承宠不久,面子太浅。朕怕她醒来见朕在,不好意思罢了!黛鸢,你想多了!” 黛鸢的脸上难掩失落:“皇上为何待顾玉章的女儿如此不同?莫不是对她动了真情?” 宇文焕卿听到黛鸢所言委实一震,他反复思量自己今日的举动与想法,确实有别以往。 他深知自己的情之所起,天地孤清,渔阳城外,那桃花灼灼间的那抹朱色便已烙在了自己心间。 奈何因缘际会,几经沉浮间,自己将情感隐匿的不着痕迹。而如今,遏制也好,克制也罢,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日生出的不单单只有怜悯,而那感觉亦如当年。 但他末了依旧心口不一:“顾玉章此时拥兵在外,若是顾沛蕖在宫中有所闪失,岂不是给了顾玉章蛊动军心的借口!顾家雀焰军从高级将领到普通校尉,均与顾玉章征战多年,在他们眼中只识顾玉章却不识朕,所以,朕如此待她,只因她姓顾!” 简严此时走了来,施礼道:“启禀皇上,玮元公主已知道饿了,皇后希望皇上即刻移驾凤宸宫。另外芷兰宫的中毒宫人已喂过了饭食,已将她们安置妥当!明日她们发病时,王彦便去通知贺统领,还是按今日处置,皇上您觉得可妥?” “很好,就这么办!黛鸢你二人去趟毓秀宫,将玮元的床榻等物品搬到凤宸宫去,玮元认床,朕怕她睡不安稳。” 黛鸢和简严对视一眼,便纷纷去办差了。 沐清坞的月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个小侍婢低头走出:“皇上,景妃娘娘已经依照裴御医的吩咐泡了三刻钟的药汤,但还未醒来。奴婢等人已经给娘娘换了衣衫,特向皇上请旨用软骄将娘娘移回绮霄殿。” 宇文焕卿不言,径直奔进了沐清坞,脱下墨色龙纹金锦斗篷将身穿雪缎内衫的顾沛蕖裹得严严地,深怕她再受风寒,便快步将其抱回了绮霄殿。 绮宵殿内的床榻旁,他仔细为顾沛蕖盖好被子,看着她莹润白皙有了一丝红润的脸庞,稍稍放心。 此时瓷青领着紫宸宫的宫婢走了进来,宫婢手中捧着菜品羹汤。 “瓷青,你好生照顾景妃,若是她醒了,一定要让她多进补一些。若她醒来时菜品已凉,切记要去热一热,不要将寒凉之物喂给她。” 瓷青点头应允,宇文焕卿才甚是放心,他起身准备离去,却又回头看了看睡意沉沉的她。 ------题外话------ 再次声明:玮元公主身世有秘密,不是偶滴男主的!谢谢领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人心凉 顾沛蕖的梦里,自己的心底冷如万丈寒冰,犹如置身于数九严寒,她总想挣扎到一片骄阳之下。而后她总算被一团温暖包裹着,那是一种令人踏实c安然的气息,在她的梦里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那股气息流动下被温暖的自己。 她再次睁开眼,夜已深,瓷青正守在床边,用一双渴盼的眼睛切切地盯着她:“娘娘,你可醒了!” 顾沛蕖撑起身子,直觉头晕目眩,十分虚弱:“本宫睡得有点沉,给本宫弄点水喝,渴得很。” 瓷青赶紧给顾沛蕖斟了一盏茶奉上:“娘娘,皇上已经给您备了晚膳,绿蔻她们还有锦姑姑都已经安顿好了,您吃些膳食,早点歇下吧!” 顾沛蕖猛地把一盏茶都灌了下去,觉得人也清爽了些,她抬眼瞧着八仙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品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娘娘,皇上他刚走,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看着娘娘多进补一些,还让奴婢盯着温度不要让菜凉了,凉了就赶紧热!” 瓷青看着眼眶有些湿润的顾沛蕖有点无措。 她知道这一日,自己的这位主子经历了太多,身边亲近的人如今都半疯癫的囚在广陵府里。 瓷青想让她知道,皇上是关心她的,便把宇文焕卿如何将她抱来抱去,如何焦急等待,都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顾沛蕖心中虽有丝丝的感动,感动于宇文焕卿对她的相护之恩,但她仍怨他。 这一日之间,她亲身经历了世态炎凉亦明白了人心难测,这宫里的女人为了恩宠而相护缠斗更是让她心生厌恶。 毕竟,终是在这一方不见天日的宫墙下磨灭了一个人的良知与善意,也使她终失去了一个从小为伴,倾心相交的好姐姐。 瓷青端起一品血燕呈放在顾沛蕖面前,她接过,轻轻呷了一口,香甜软糯间竟有一丝苦涩。 而此时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大公子南宫清正在抚琴,为一从宫里回来就闷闷不语,此时正在舞剑的南宫澈助兴。 琴曲流动间,是剑影飘动,是叶落无声,月影剑在南宫澈的手里如妙笔可生花,如长袖可翩舞,一切犹如行云流水,自然而娴熟。 一曲闭,南宫澈收剑而来,坐在几案旁,斟了一盏茶,缓缓饮下。 南宫清平了琴弦,扫了一眼满地被南宫澈剑气扫落的枯枝败叶。 他接过侍婢递过来的绢帕边擦手边问:“今日在宫中又受了何刺激?回到家中竟这般闷闷不乐,还拿塘边的绿柳出气!” 南宫澈眉宇微蹙,眼中愁绪流动:“弟弟几月前做了件亏心事,如今发现自己越发的亏心。歉意更深,愧疚更重,现在更不知怎样才能解脱自己!” 南宫清一听便知又是因为景妃,景妃入宫数月便遭遇种种,弟弟南宫澈这个做局之人便也跟着忧心忡忡,愧意难当了数月。 每次景妃在宫中遇难,南宫澈便会垂头丧气的回到南宫暗影府,要么舞剑c要么灌酒。 南宫清眼底闪过一丝润泽:“事到如今也只能各安天命,你帮不了她,她也解脱不了你!你若是真觉得愧疚,便在骊江边好好守护,不要辜负了皇恩,否则你的愧疚与歉意会更加没有意义。” 他突然想起当年顾沛萱跑到南宫暗影府求自己带她走时的情景,他们都彼此成全不了对方,此时他亦戚戚然。 南宫澈心口微寒,黯然苦笑:“原来对一个人的歉疚是这种滋味!若是能重来,我真希望自己不曾献什么制约顾玉章的计策。” 南宫清脸上如蒙了一层寒霜,心想人生几时能有什么重来! 若能重来,他希望自己可以救下父母,不叫他们枉死;他可以放下身份成全顾沛萱的一片痴情,不叫她寒心。 然而,这些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此时心中同样含着丝丝愧疚的宇文焕卿正守在玮元公主的床边,看着面色红润,睡的安然的女儿,宇文焕卿眉宇间难得有了一丝欣慰。 “皇上,您真的觉得是贤妃害了芷兰宫众人嘛?”郑雪如见他神色淡然便试探的问。 宇文焕卿为玮元掖了掖被角,满脸无奈:“是不是她所为重要么?她的手从未干净过!朕以前念在她生育了玮元,又照顾朕数年,一直宽容她。” 宇文焕卿抬眼看着郑雪如,眼前的妻子一脸的平静:“她这几年变本加厉,上次景妃的请帖也是她们姐妹二人搞得鬼。朕不想玮元跟着一个机关算计的娘亲,所以元妃生事,朕便顺水推舟罢了!” 郑雪如听到这心中一凛,自己的夫君英明睿智,似乎没有何事能瞒过他的眼睛。 她也曾因妒忌差点乱了阵脚,差点信了那“大雁下聘”的谣言,差点想在月夕宴上设计景妃,还好她克制住了,否则此时被幽禁的便会是自己。 宇文焕卿见郑雪如一阵失神,心中委实一惊,他眉宇间一丝厌倦,他起身拢了拢衣衫:“皇后早些歇息,朕回函恩殿了!” 郑雪如见宇文焕卿要走,面上一热,娇俏地小声挽留:“皇上,今晚不如就留宿凤宸宫吧!” 宇文焕卿抿了抿嘴,略显生分:“朕改日再来看皇后,今日事情太多,想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罢,便起身而去。 郑雪如行礼恭送后,难掩失落,呆呆地望着酣睡中的玮元。 而自从宇文焕卿一行人离开钟乾宫后,卫玄雅这两三日就再也没见过宇文焕卿,宫里也无人来看她,连皇后郑雪如都停了她去凤宸宫请安。 唯独太后还会召她去仁寿宫,但皇后等人对她都是敬而远之,不用做面子上的文章,她也乐得清闲。 这日她撑着花架子正在绣烟雨图,才人姜怀蕊却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安来了。 经那一日,卫玄雅便知姜怀蕊也不是什么和善之人,所以也懒得端着,讪笑着:“姜才人好心思,借我之手害了景妃,如此前来,是来向我道谢的么?” 姜怀蕊眼含笑意,冷森森地说:“娘娘说笑了,嫔妾区区一才人,怎敢戕害在妃位的景妃?嫔妾是来看看娘娘如今的处境几何!” 卫玄雅未停下手里的活计,讪笑着:“何必如此假惺惺,当日你跑过来告诉本宫大麻果穗有毒就是在暗示本宫如何用毒,你想一石二鸟?可惜啊!本宫找了贤妃这个替死鬼,让妹妹你失望了!” 穿针走线之间,卫玄雅得意地挑着眉眼:“不过,倒是真是感谢妹妹质问厨娘的那句话,点醒了她攀咬贤妃!” 姜怀蕊挑了挑眉眼,一脸的不屑,复又恭敬道:“娘娘不怕皇上疑心你么?” 卫玄雅心中知道宇文焕卿已经怀疑了她,抑或者认定了是她所为,以后她便会像冷宫弃妇一般活在宇文焕卿的心里。 可是这么多年她又和冷宫弃妇有何分别,所以她能扳倒贤妃,害一次顾沛蕖也是值得的,只是顾沛蕖没死是她的一个遗憾。 卫玄雅凄然一笑:“本宫的娘家卫国公府曾经有恩于皇上,他是不会伤害本宫的!皇上向来宽待后宫,容忍这些小伎俩,所以即便知道也会装作不闻!” 姜怀蕊走过来看着这幅江南烟雨图,绣工精妙,栩栩如生慨叹道:“嫔妾虽然初入宫廷,但也能察觉皇上对后宫诸人冷淡!与其说是宽待后宫,不如说是漠视后宫诸人,怕是因为无他所爱。” 说着俯下身抚了抚绣品,那细腻的纹路,匠心可见,她凄然一笑:“可是那些算计放在皇上的心尖肉景妃身上,他可就不会坐视不理!不是登时就处置了贤妃,冷待了娘娘您么?” 姜怀蕊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地插在卫玄雅的心中,她觉得她的心头血被啃噬吮吸,阵阵刺痛,恰恰因姜怀蕊一语中的。 顾沛蕖来自顾王府,宇文焕卿自是忌惮,但是他的眼神里总有一丝情绪环绕在顾沛蕖的身上,那是爱怜与深情。 或许宇文焕卿不愿知,或许顾沛蕖不可知,但是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环绕着宇文焕卿,她知。 姜怀蕊见卫玄雅失神,一脸得色,心中叹道:情字难逃,元妃你又怎能免俗? 说着便用殷红的长指甲,一下子刺破了绣品,暴戾地说道:“娘娘心思狠辣却功败垂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干净了,永绝后患!” “嘶”的一声,纱帛崩裂,数月的心血彻底毁了。 元妃愤恨地盯着姜怀蕊:“放肆!你竟然损毁本宫的东西!” 姜怀蕊淡然一笑:“娘娘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是这幅绣品呢?应该是韶华时光才对!那可不是嫔妾可毁的,但顾沛蕖轻而易举就毁了你的好东西,不是么?” “哈哈”姜怀蕊凄厉的冷笑着,踱出了钟乾宫。 绣架前,卫玄雅呆呆的望着崩断的绣线发呆 ------题外话------ 今天更新有点晚了,真不好意思,各位亲!号外:玮元不是男主的孩子,要往后边看哦!谢谢!不要抛弃我,男女主身心都干净,1v1!快点入坑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身世谜 如今的毓秀宫门可罗雀,往日繁华盛景早已不在,被降为贵人的莫芊儿此时正跪在蒲团上,呆呆地盯着戚媚在玮元生辰当日赏赐的白玉观音。 她痴痴地恳求着,恳求满天神佛保佑她能早日脱离苦楚,早日接回玮元。 数日来,泪水的浸润c愁绪的侵蚀,让她失了往日的花颜月貌,枯槁的犹如一片凋零的枯叶。她回想着自己步步为营熬才到了今日,奈何却被景妃与元妃算计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她恨恨地咬着牙,吞咽着屈辱。 “呦,姐姐这么作践自己,皇上也看不到亦不会心疼,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莫婉儿衣着光鲜地闪了进来,见如今位份在自己之下的莫芊儿如此模样,心中很是爽快。 莫芊儿整理裙摆起身,复又端坐在桌几旁,一脸不屑地盯着莫婉儿:“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别忘了,我是你姐姐,你的亲姐姐!” 莫婉儿轻蔑地白了莫芊儿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得意:“姐姐终于知道我们二人是亲姐妹了,只是姐姐从前怎么不念及亲情善待于我呢?” “要怪只怪你自己心术不正!你不是故意在快过中秋时才送我一匹流光锦么?想让我赶不及裁剪穿着?这点小伎俩都用在我身上,还好意思和我谈亲情!” “姐姐看出来了!那也是姐姐珠玉在前,把我接进宫却不让我见皇上,处处提防我,这不正是姐姐的卑劣所为么?” 莫婉儿接过碧月递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一股子霉味的雨前龙井登时倒了她的胃口,她咂咂嘴:“啧啧,没想到姐姐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碧月你先下去,让我们两姐妹好好说说话。” 碧月脸上不悦,但还是低眉顺眼地退了出。 莫芊儿拿起新上的茶悠悠地喝了起来,甘之如饴,一脸风淡云轻:“那又怎样!我不像某人盛装出席,皇上连正眼都未瞧她一眼!” 莫婉儿想起月夕宴很是愤怒,自己的华光溢彩被景妃掩盖的片光不存,还成全了明训薛馥雅,一腔怨怼在心中升腾。 她随即收揽了心神,想起了来意:“我来是告诉姐姐,碧桃被我调到栖彩轩做掌事姑姑了。以后就不能侍奉姐姐你了,还望姐姐善自保养,自求多福!” 莫芊儿见自己的亲妹妹如此落井下石很是愤怒:“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个奴婢!如今居然来作践自己亲姐姐,莫婉儿你还是人么?” “亲姐姐?这是我在你身上学来本事,如今亮上一亮,也让你看看我的成色啊!” 莫婉儿早已厌倦了和她面合心离的应付场面,今日可以吐露真言倒是很合自己的心意。 莫芊儿见莫婉儿一脸得色,娇媚似妖娆的杏花,不禁心生鄙夷:“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只能是个有名无实的宁训,有什么好自鸣得意的?我至少得到过,我还有玮元!虽然现在她不在我身边,但血亲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莫婉儿娇笑着,一丝红晕漾洒在精心雕琢的脸庞,眼底竟无一丝愠色,慢条斯理:“必要的时候,我也会用迷情合欢散,像姐姐当年那样爬上龙床!不过,我要怀也要怀皇上的子嗣,可不会像姐姐那样,费尽心思却生养了顾长风的女儿!” 莫芊儿脑中一蒙,全然一片雪白,她心头一颤,捧在手里的茶盏一斜,茶水漾洒了出来。 她努力回想着初承恩泽的那一晚。 宇文焕卿墨色长眉下灿如星辰却温若清水的双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英挺的鼻子,微薄不见太多血色的嘴唇,白皙似凝脂般温润如玉皮肤,而且他那样情真意切的看着自己! 那夜怎么可能是当时的禁卫军统领顾长风?这一定是莫婉儿想害她! 莫婉儿见莫芊儿失神,娇媚一笑:“要么怎么说人不可和天斗,没有承皇恩的天命,就不要有非分之想!那一晚,姐姐是上了龙床不假,不过和你共赴云雨的不是皇上,而是垂涎你良久的顾长风。” “你胡说,你在陷害我!你这个贱人,我要撕了你的嘴!”莫芊儿恨恨地扑了过来,仿若要掐断那个白皙的脖颈,一双涂了蔻丹的手挥向了莫婉儿,如利爪一般凌厉。 莫婉儿很是用力的推开了她:“你不信?给皇上下药是杀头的死罪,我偷偷潜入紫宸宫已经吓得丢了魂!在皇上的茶水里,我的确下了迷情合欢散,只不过当时手抖厉害,只有那么一丁点进了茶水里。” 莫婉儿想起当日的情景至今仍然觉得恐惧,若是东窗事发,自己此时恐怕早已奔赴黄泉了。 “碧桃也的确诓骗皇上说你病重,将他引到了毓秀宫,只是我先于皇上进殿却见顾长风仓皇而逃。而后碧桃将皇上引来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期待你二人可成就好事!皇上当时神志不清,完全没有留意衣衫不整的你,许是药效发了威,便覆在了你的身上!” 莫婉儿想起那日的情形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夜色中他没有看到宇文焕卿的相貌。 只是那背影身姿,伟岸挺拔就甚是勾人心魄,若不是那日一见,自己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被招纳进宫,不过月夕宴上的宇文焕卿确实是仪表非凡之貌,玉树临风之姿,自己并未看走眼。 莫婉儿想到动情时,娇羞一笑:“只不过,皇上是有高深武功在身的,忽而又清醒了,便跌跌撞撞地摸回了紫宸宫。虽然是夜里,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皇上没有近你的身,他最后克制住了自己!” “你胡说,你这是落井下石想陷我于不义!你想害玮元对不对?你想让她背负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对不对?不是的,不是的,皇上认下了玮元,玮元就是他的女儿!” 莫芊儿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宝蓝色的地毯上染上了触目的痕迹。 “姐姐,第二日就将承宠之事搞的人尽皆知,皇上那日又是神志模糊!你这白绢红梅的,他作为一国之君岂会不认?” 莫婉儿语底是森森的冷意,一双烟波妙目含了一丝冷绝:“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不是玮元能当的,该当也是你我二人不是么?我不会蠢到自己去送死,此言不传六耳!今日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莫芊儿揩掉唇边的血水,额上青筋粗烈暴起:“那日你也给我下了迷情合欢散对不对?否则,我怎么可能从了那顾长风?” 莫婉儿心头一股恶狼翻涌,冷然道:“姐姐何必纠结这些!玮元的亲生父亲禁卫军统领顾长风,在顾太后要被圈禁那日便已身首异处了!这个秘密你知我知便好,何况妹妹我已自我麻痹了两年多了,从心到口都是守口如瓶!” 莫芊儿一张枯黄的脸颊冷冷沉下,气息深长而压抑:“不过,合欢散我看你就用不上了,皇上向来英明睿智,怎么可能在一件事上栽倒两回!哈哈” 莫芊儿眼光冷厉,寒星四射,让人不敢直视:“还有,御花园洒扫音氏至今下落不明,你就不怕是皇上把她囚了起来,早已供出了你么?” 莫婉儿听到这脸色惨白,这正是她数月寝食不安的原因。她此时眼神慌乱,却在极力地掩饰着,她佯装淡定的淡然一嗔:“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姐姐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她白了一眼莫芊儿,便扭着纤细妩媚的腰肢踱了出去。 莫芊儿犹如一滩软烂无助的黄泥,瘫软在了地上,她的泪水涓涓而出。 当年那泼天的秘密竟然牵扯出了玮元的身世,原来她和宇文焕卿之间唯一的牵连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还有,还有它!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八仙桌前,从檀香木茶盘内,捧着翠玉南瓜壶,喃喃自语:臣妾还有它,还有它,它就是最昭然的恩宠 ------题外话------ 小助手: 1c顾长风在第六章出现过,出自是顾家雀焰军的,为顾王府的远亲,在任禁卫军统领时被宇文焕卿所杀,因为他要扳倒顾玉眉所以将禁卫军首领换成了自己人——贺一泓。是谁把顾长风引到毓秀宫去碰皇上的妃子?猜一猜 推荐好友文《医色撩人:九爷你别闹》/泡芙姑娘 她本将门之女,一夜之间家门惨遭屠戮;再世为人,她誓手刃皇室,宁可倾覆天下! “本王要你。” “民女草包一个,天命犯煞,克母克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无妨,本王不信命。若真有命,朕愿与天一斗!” 本文一每日中午十二点更新,欢迎入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月寒盟 南宫暗影府的赤云楼的秘室内,御花园的洒扫音氏正在受鞭刑。而这赤云楼实在有别于其他刑罚机构的陈设布置,不但没有让人觉得阴森恐怖的冷意,反而简洁大方的如大雅之厅堂。 月夕宴后,南宫澈便将音氏带回了南宫暗影府,他授命于宇文焕卿通过音氏查探宫中隐秘组织的所在。 然而这音氏除了供出了莫氏姐妹诓偏月夕宴芷兰宫请帖一事,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只字不提。 南宫清与南宫澈向来不屑对女人用刑,但是音氏死不开口,任他们如何逼问都不肯透露一个字。 而南宫澈因对顾沛蕖心怀愧意,更是急于找出幕后主使还她一个太平祥和,所以他不遗余力要将此事查清,便也应了燕锋用刑的请求。 而另一方面他则让人去探查音氏的背景身世,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南宫澈一拢墨兰色锦袍端坐在音氏的对面,他倚着满雕祥云吐瑞紫檀椅背,眼神清冷的扫到音氏血迹斑斑的鞭痕:“既然你不想说你的头目是谁!那我们就来说说,你在泰丰钱庄所存的二百二十两白银是从何而来?每月去泰丰钱庄领取十两银子的男子又是谁?” 音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光中又含着惊惶,她恨恨又切切地道:“你们不要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澈淡然的继续问道:“你可知,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恐怕你儿子已经被抓走了!那些人会不会伤害他,我还真无从知晓!” 他见音氏一阵恍惚,眼含热泪,已有几分忌惮,便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既然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事,为何不安分守己,而是替别人做这害人之事?” 音氏此时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她的心犹如热锅上被煎烤的蚂蚁,无着无落,烈火灼心,心心念念的便是亲子的安危。 南宫澈见她神色慌张而局促,便开始左顾而言他,吊足她紧绷的神经:“上次紫宸宫永和殿的婢女珍儿也是你害死的吧?推己及人,和你儿子一般大小的珍儿就那样惨死,她的家人该当如何?午夜梦回之时,你就不怕她阴魂索命?” 音氏想起自己在御花园见到珍儿已经泡得浮肿的尸体,头顶一阵寒凉,惶恐的喊出:“珍儿不是我害死的,害她的另有其人,是尊主找她做替死鬼!” “尊主”,原来宫中神秘组织的头目居然是一个被称为尊主的人。 “你们的尊主好狠毒的心思,无用之人便会成为替死鬼!你如今消失近两个月,你说你再次出现在后宫,她会不会杀你灭口?不过,我想抓你儿子的人应该也是你们尊主派来的吧!” 南宫澈瞥了眼心理防线渐渐崩塌的音氏,只等她自己开口将所知吐露干净。 “我只是想多得几个银子贴补家用,便经毓秀宫的碧桃介绍加入了月寒盟,但是我只是下面做事的人,实在不知道尊主是何人!每当有任务要做,夜里便会有蒙面女子前来相告所做之事,至于那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音氏将所知和盘托出,只是希望不要伤及亲子,进了月寒盟她将生死早已看淡,但是稚子无辜! 南宫澈眼神敏锐地盯着音氏,他从她的供词里知道宫中隐蔽的组织叫月寒盟,头目被称为尊主,毓秀宫的碧桃亦是月寒盟的人。 显然这些还远远不够丰富,不足以推断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找到她们的尊主,那日给景妃送圣旨的无内侍太监,难道盟中皆是女子? “你们的月寒盟,成员皆是女子?宫中的女婢岂不是都是你们月寒盟的人?” 南宫澈一想到宫中女婢千人,若是其中大半是月寒盟的人,那么皇宫后妃及皇上的安全岂不是岌岌可危。 “没有那么多,据说大部分都是没入宫中的女奴,以前都是有些家世的!但是盟中恩赏丰盛,像我这样后加入的也是有的,但是不是很多,要经过甄别和考验,通过者才可入盟!南宫大人,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大人,你可不可放过我儿子!” 音氏泪如雨下,泪水流过脸上的伤痕,疼痛难忍,她忍不住抽搐。 南宫澈挥挥手,燕锋等人便将音氏放了下来,音氏被关了近两个月,这几天又受了刑,整个人就像一片柳絮飘到了地上,无力支撑。 “你儿子已经让我接进了府里,在府上做份杂工!你亦可选择在府里做份活计。我如此行事,是怕你们的尊主抓了你儿子要挟你,更怕杀了你们母子灭口!” 音氏一听,赶紧磕头若捣蒜,跪地感谢:“谢大人,谢大人。” 南宫澈复又言语清冷的警醒她:“不过,你千万别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南宫暗影府不是你能探查的!若是我发现你另有图谋,休怪我剑下无情!” 音氏复又千恩万谢,指天誓日的发誓赌咒,南宫澈才令人将音氏带了出去。 南宫清则从梨花木满雕松鹤屏风后走了出来,他清瘦的脸颊带着一丝愁容:“树欲静而风不止!皇上又多了一个敌手,这帝王之路委实荆棘密布!” “我明日便进宫将所得情报呈给皇上,我想应该查一查宫中密档,将我朝开国以来没入宫中的官奴按旁系进行清理,一支一支的盘查!” 南宫澈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这是何其庞大的工程,耗时费力得很。 南宫清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复又提醒道:“宫中诸人的安危是首要的,另外我推测后宫妃嫔从自己府中带进宫中的婢女应该不是月寒盟的人,所以可以到掌务司将登记在册的人员进行梳理分类!” 南宫清接过燕锋递过来的茶盏,轻酌浅尝了一口:“还有毓秀宫的碧桃应该格外留意,从她身上再找突破口!这音氏只是个小人物,先拘在府里再说!” 南宫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暗想:如此看来,当初太后克扣芷兰宫婢女数量,反而让她更为安全一些,这也算是她因祸得福了! 想到这,他脸上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明亮而温暖。 雪灵谷内,雪灵娈手持血凝剑,长剑挥洒间,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剑过之处,习习生风,红枫树的片片红叶在剑气流动下,旋即而落。 她一袭紫衣盈盈飘动,若一片紫色的烟霞在谷中涌动。 雪灵谷少主凌霄,他青衣黑发,衣和发都甚是飘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他俯身伸出手,接住了向他奔来,雪灵娈调养的雪貂——冰绒。 他容貌如画,风仪出众,眼含笑意的看着这团毛绒的小东西:“你的主人真是个榆木疙瘩,每天只知道练剑寻仇!你说,她是不是愚不可及?” 雪灵娈收了剑,从怀内拿出绢帕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师兄,你又是来取笑我的,对不对?” “不敢,我只是好奇,一个宫闱中的女子和你有何牵连?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凌霄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怀里的雪貂冰绒,小家伙似乎对此抚摸很是受用,它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而凌霄不忘警醒:“若是你觉得自己勤加练习便可杀入皇宫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当今圣上貌似武功了得,你不要以身犯险!” 雪灵娈眼光里含着凌绝的戾气,寒凉的眼睛里又似蓄满了冰碴:“杀她是我毕生所愿,任你如何劝我,我都要去试试!” “她的命你且先留着,你先把花子柒杀了再说!江湖淫盗花子柒,近日在锦陵又奸杀一良家女子,你可否愿意执雪羽令出谷,先将他了结了!” 凌霄避重就轻地绕开了雪灵娈的心结,那个千千结,不是他能解的。常言道:解铃换需系铃人,那宫中的景妃或许只能自己保全自己,亲自解开这他无从知晓,无处下手的心结。 “我也很好奇这花子柒为何频频出入锦陵城?难道他不怕京门提督的人将他抓住?”雪灵娈问了至关重要的一句。 凌霄拿出江湖令主所执的雪羽令放在雪灵娈的手里,那雪貂还安然的睡在他的怀里:“鬼主叶重楼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你要机敏些!” 他转身离去,却淡然一笑:“它睡醒了,我再放它来找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乔装扮 芷兰宫凝烟落碧的小叶九重葛长得郁郁葱葱,花繁叶茂,紫红色的三叶娇花绚丽满枝,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紫云缭绕,平添了几抹紫气东来的祥瑞。 而一身绣白梨花粉蓝织锦长裙的顾沛蕖,披着一件雪缎斗篷坐在树下的贵妃椅上,看着陈太妃新送来的戏本子。 她眉目如画间,却一脸闲愁。她合上书页,小心的瞥了一眼在远处练功的倚画,她本就娇小瘦弱的身躯经十数次毒发更加羸弱。 正在树下与瓷青一起绣花的绿蔻和司棋,更是整日一副恹恹的样子,失了往日的鲜活和灵动,无精打采。 而坐在自己身边调制香料的侍书更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样凉爽的深秋,她额头上竟能沁出斗大的汗珠。至于锦瑟虽可以起身下地了,却还是无力主持宫中诸事,大半的时间都缠绵在病榻之上。 顾沛蕖看着往日虽冷清却欢声笑语的芷兰宫,如今变得死气沉沉,自己亲近的人虽然靠着意志将大麻果穗的毒压制了下去却日渐衰弱。 她的心犹如刀绞,此时她已经让王彦将御医院的裴济请来为锦瑟诊病了。但是锦瑟怕将病气过给她,死活不让她在身边看顾。 她也只能在这等消息,便把绿蔻等人聚到了凝烟落碧。一来让她们出来散散心,吹吹风,呼吸下清新空气去去晦气;二来也让裴济为她们诊治一下,自己也好早知道她们的病情。 想到这,她清澈明亮的眼眸时不时的扫一眼进凝烟落碧的回廊月门,恰巧见王彦引着裴济走了进来。 “侍书,你去为裴御医沏盏茶来!”顾沛蕖将侍书支开,想详尽地了解下锦瑟的病情。 裴济此时已经跪拜行礼:“微臣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裴济自从顾沛蕖服用绞肠丸后,便谨遵宇文焕卿的旨意,每隔三日便来芷兰宫请平安脉,自己可谓是风雨无阻,而每次请完脉,便将实情禀告给皇帝宇文焕卿。 他见顾沛蕖素衣无妆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心中暗叹:如此出尘清灵又才华横溢之人,难怪皇上会如此相待。 “起来吧!本宫今日劳烦裴御医,全因锦瑟等人。虽然毒性已减,身体却每况愈下!这到底是为什么?”顾沛蕖切切地问道。 裴济为锦瑟诊脉发现锦瑟体内居然还有奇毒“含笑散”的毒素,十分凶险。 只是他却不敢将实情相告,他要先禀明皇上,万一自己一时冒失,景妃因此受害而有所差池,自己则万死难辞其咎。 顾沛蕖见他脸色迟疑,犹疑不决,猜想一定有隐情。 裴济拱手恭敬道;“启禀娘娘,锦瑟上了年纪,经大麻之毒伤了内在,虚耗心血,所以缠绵病榻。微臣已经为她开了方剂,服用后状况会有所好转,请娘娘放心!” 顾沛蕖听裴济言语敷衍,似有隐情不肯说出,她面上一冷,随即起身,曳着长裙,清冷地说:“裴御医,似乎不愿和本宫说出实情!本宫如今处境是艰难,不知裴御医可否懂得盛极而衰,否极泰来的道理?难道就不怕本宫他日得意之时算旧账么?” 裴济听闻此言很是惶恐:“微臣绝不敢欺瞒娘娘,锦瑟确实是因心血虚耗过度而体虚气弱。” 顾沛蕖知裴济听命于宇文焕卿,自己奈何不得他,他抵死不说自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撇撇嘴,愤然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好生照料锦瑟,本宫是不会亏待裴御医的!还要烦请你为我宫中其他女婢诊脉确诊。” 裴济连连称是,为绿蔻等人一一诊治。顾沛蕖警觉地盯着裴济,见他为她们诊治时,神情时而慌张,时而犹疑,眉宇紧锁,便更加肯定其中定有蹊跷。 裴济不肯说,自己又不通医理。除非自己在御医院有亲信之人! 想到这一层,她忽然想起了姑母顾玉眉的亲信——御医院副院判田辅臣。自从姑母离宫后,此人便在御医院籍籍无名起来。 而自己年幼之时还得到过他的诊治,如今若是自己亲自去找他帮忙,他看在姑母和顾王府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回绝。 此时,她倒打定了一个主意。 翌日清晨,瓷青正端着洗漱用具走进来,准备侍奉顾沛蕖洗漱梳妆。自从绿蔻等人中毒后,瓷青便成了顾沛蕖的贴身侍婢。 虽然宇文焕卿派了六个婢女侍奉顾沛蕖,但她都将这些人分派着去照顾绿蔻她们了。 瓷青受到顾沛蕖的器重,心中很是欢喜。两厢相处下,她发现自己的这个主子确实是心善仁慈,宽待下人,有别于宫中拜高踩低的主子娘娘们。 顾沛蕖洗漱完毕后,坐在妆台前捋着头发吩咐:“瓷青你为本宫梳个垂挂髻,将我额前的红印遮挡上!” 瓷青一脸迟疑;“娘娘,这是婢女的发髻,娘娘您梳不妥吧?” 顾沛蕖淡定又平静,笑得轻快:“没什么不妥的,本宫自己有打算,你过来梳便是了!记住务必将我的额间印记遮挡住。” 瓷青只好过来梳发,一瀑秀丽绵长的乌黑秀发在瓷青的手中,她彷如提着一把秀丽光华的锦缎。 只是顾沛蕖殷红的额间印记更是格外的真切c美艳。 “娘娘,宫中诸人皆传娘娘的额间妆是自幼便得了的?非花钿能比,依奴婢看确实如此!” “不是自幼所得,是意外所得。本宫六岁那年,在宫中放风筝,结果风筝短线挂在栾树上。我正伤心垂泣,竟有一个的大我几岁的小哥哥自告奋勇的爬上树为我取风筝。” 顾沛蕖边说边从妆奁内找出褐色的螺子黛:“不曾想栾树本就生的高,枝丫又少,他一时惊觉竟掉了下来,砸到了站在树下的我。” 她想起儿时自己的这一奇遇还是记忆犹新。那团青色的小身影现在想来还是若隐若现。只是她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养在宫中却又不像皇子的男孩到底是谁! “我当时头上所佩戴的红翡珠花被砸碎后,碎玉划伤了眉心,登时血流不止,后来便留下了浅疤。” 她将螺子黛细致地点在自己的脸颊上,看上去犹如一堆细小的小麻点:“为了遮掩伤疤,花钿又粘不得,便只能用唇脂描画,这积年累月下来,丹色自然地融入疤痕。如今疤痕未见,竟多了一抹绝无仅有的额间妆,所以是意外所得!” 瓷青梳完头,完好地遮住了额间印记,却见顾沛蕖在自己的脸上又画上了细密的麻子点。 瓷青惊诧不已:“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本宫要扮成侍婢出宫去趟御医院,我觉得锦瑟等人的病另有蹊跷,本宫要亲自去请御医查问。不乔装的话太过惹眼,我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顾沛蕖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她起身摘下瓷青发髻上两朵果绿色布绢花,戴在自己的发髻两侧。 “你我身高相差无几,去把你的宫装拿来一套与我穿一穿!” 瓷青还是不放心:“娘娘,不如奴婢去御医院吧!” “御医院你识得谁?正因为你们办不成此事,本宫才要亲自去,你快去将你的宫装取来!”顾沛蕖无奈的答道。 不多时,一个身穿碧色宫装,脸上有斑麻的侍女出现在了去往御医院的甬道之上。 顾沛蕖脚步轻快,径自奔向御医院。 她不经意间却见前方一身着葛色宫服的姑姑,她梳着盘桓髻,发髻上一支足金的鸢尾花金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甚是夺目。 那鸢尾花金钗不是当日假意赐撵的姑姑所戴的么?难道她就是那日假称函恩殿的姑姑? 顾沛蕖正揣度的时候,只听后面有人问安:“许姑姑,你这是去哪啊?” 那姑姑一回身,顾沛蕖小心低头却抬眼细看。 此人正是当日假称函恩殿姑姑赐她凤撵之人。 “老奴去趟御药房,这几日身子不爽,去找个药官给我瞧瞧!咱们这起子身份,御医院是不敢去的,只能让药官给看看状况。” 身后的婢女快步追了过去,两人寒暄着向前走去,而顾沛蕖则偷偷跟在二人身后 ------题外话------ 求收藏,各种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得搭救 路两旁的银杏树叶已经一片橙黄,一阵疾风,便会飘洒下无数的落叶,顺风贴着地面卷动,铺成一地锦绣。 此景虽然甚美,却让顾沛蕖一路更加小心的尾随,她生怕哪一步踩重了多出声响,惊觉了那个带着鸢尾花金钗的许姑姑。 转眼这姑姑真的来到了御药房,只是她独自一人鬼祟的闪了进去,着实不像是找药官,倒是像去行什么见不得人的鬼祟之事。 顾沛蕖听到另一殿内的药官们正在研习药理典籍,只听他们朗读到:“菖蒲,味辛温。主风寒湿痹,咳逆上气,开心孔,补五脏,通九窍,明耳目,出声音。” 顾沛蕖大胆猜想每日这个时辰正是药官研习药典的时候,所以这许姑姑才此时来行窃。她小心翼翼的跟上前去,只见这许姑姑塞给看药库的小药官几个碎银子便闪身进去拿药了。 顾沛蕖见不真切,只看她依次从药匣子内拿出几味药,小心的包裹好藏在怀里,复又跑到外边的药匣内捡了几味药假意的让小医官看。 那医官倒是通透,又添了几味药材,笑着说:“这样才对症姑姑的惊觉多梦之症。下次姑姑再拿药,记得也是这个时辰来!” 许姑姑笑意浅浅,准备退出来,顾沛蕖见此赶紧闪身出去,躲在银杏树后。 那许姑姑出来后四下张望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顾沛蕖心中一盘桓,猜想这姑姑一定是将药送与要行毒之人,亦或者其他要用药的什么人,所以她决定继续尾随过去,看这个许姑姑到底为何人驱使。 顾沛蕖跟随这姑姑一路前行,只见这姑姑进了掌务司。 如今时至深秋,掌务司忙着将轿撵更换棉帘和刷漆以备过冬。她见多架轿撵已经更换了掌锦司赶制的棉轿帘,轿撵较多,她一时不察竟跟丢了人,只好仔细寻找那许姑姑的身影。 忽见那姑姑和一个身穿兰色锦帛宫装的夫人攀谈。那人微微一回头,顾沛蕖见得真切,此人居然是卫玄雅的乳母,钟乾宫的掌事姑姑郁敬。当年还是自己的母亲陈书雪将郁敬引荐给了卫夫人。 顾沛蕖的心中一阵绞痛,因为在郁敬身后便是自己那日侍选离宫时所坐的绛红色薄纱绣并蒂花鸢鸟软轿。 许姑姑谄媚的笑着说:“元妃娘娘的这顶软骄现在才来换轿帘啊!这天可是有些冷了,还是尽快更换了好!” 郁敬无奈地笑着摇头:“还不是为了避掉那起子事,我们娘娘几个月都不曾坐这顶撵轿了!” “那景妃如今被太后厌弃,又出了毒害玮元公主的事,太后更觉得她是个祸害,应该不会再成为娘娘的阻碍!” “不说这个了,主子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肆意揣度的!娘娘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这不就是来给您送的么!”说着许姑姑从怀里掏出了私自从御药房拿出来药包,“老奴虽粗通药理,但是这绝对错不了,让娘娘放心用!” 原来,从自己进宫之初,卫玄雅便开始处心积虑的想除掉自己,先是为自己树敌,又假意劝自己逃离皇宫,而后下毒戕害芷兰宫诸人,复又嫁祸给贤妃!如此种种她不知所起,不知所因,自己却早已成为卫玄雅的掌中之物。 顾沛蕖握紧了拳头,双手因过度用力,现出了美丽的青色纹路,她再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将这一切加倍奉还。她恨恨地咬着自己嘴唇,她眼神狠厉,准备抽身离去。 她往后一退竟一脚踩断了一根残破的枯枝,一声脆响随即发出。 “谁在那?”郁敬大声喝道。 顾沛蕖正错愕间,只见一只男子纤长的手捂主了她的嘴,一转身将她拉进了一顶芙蓉紫锦棉帘的轿内,自己就这样直直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拥进了怀里。 男子狭长的秀眼,深邃而清澈,他眼光流连在她的脸上,笑意浅浅,示意她不要出声。 顾沛蕖听到外边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她只得一动不动的坐在男子的腿上。 “怕是郁姑姑听错了!”许姑姑讪笑着说,复又释疑:“或许是野猫吧,这掌务司地处幽僻,又有很多的杂物,蓄养了些野猫也是有的!” “算了,我先回钟乾宫了。改日事成了,我再来谢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边又恢复了宁静,再三确认外边无人,顾沛蕖一把扯下男子捂在她嘴边的手,挣脱出他的怀抱,揭开锦帘一脚便踏了出去。 她得以呼吸顺畅,便大口地喘着气,在轿内她因惊觉已十分气闷,偏那男子还捂着她的嘴,更是不得呼吸。 只见棉锦轿帘再开,闪出一个穿淡绿色松叶暗纹蜀锦华服的男子。 他明眸皓齿,眼长而秀,棱角分明的脸若凝脂白玉,若瀑长发用白玉冠束着,正用他清澈又略带忧郁得眼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那微高的眉骨微微一蹙,上翘的唇角也是笑意浓浓:“怎么?不识得本” 却被顾沛蕖匆匆打断:“放肆,你居然敢抱本本本人!” 顾沛蕖被气得差点将‘本宫’脱口而出。 宇文焕渊见这个小侍婢着实可爱,不但不识得自己,还声称自己放肆,竟然还嗔怪自己方才抱了她。这宫中府里的侍婢想攀附他的何止千人,而她却一脸气愤,模样着实好笑。 “方才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听了那二人的秘事,可还有命在这对我吆五喝六的?” “谢你自然要谢,不过你刚才行为举止莽撞,实在有失风度!”顾沛蕖一脸嫌恶的盯着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上下打量,只见他衣着不凡,像是有品阶的,疑问道:“我瞧你穿着打扮不俗,你在哪当差啊?怎可在后宫走动?” 宇文焕渊见她果真不识自己,便朗声道:“本官就职于瀚墨苑,乃是瀚墨苑的掌书,因日前的一幅字得皇上夸赞,便赏了本官这身蜀锦衣袍。” 说着,他得意的撩了撩影纱衣,摸了摸蜀锦缎子,装出一副十分爱惜的样子。 顾沛蕖见他一口一个本官觉得很是可笑,瀚墨苑的掌书只是从五品的小官,而他却有如此大的官风。再见他十分爱怜一件蜀锦衣裳,便更觉此人眼界平凡。 只是不曾想他能写出芷兰宫匾额上那样浑厚苍劲的墨宝,这让顾沛蕖着实觉得不可思议。 顾沛蕖想到自己要去御医院便懒得与他多做纠缠,她匆匆福身见礼:“谢谢掌书大人的相救之恩,奴婢改日再登门致谢。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宇文焕渊见她要走,便也跟了上去:“你是哪一宫的侍婢?这么不懂规矩,简单谢我一句就想溜!” “我不是说了我改日会登门道谢么?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一个掌书大人居然和我这个奴婢过意不去!”顾沛蕖不耐烦的说道。 宇文焕渊见她姿容出众,只是脸上有些小麻点,但是却难掩她风姿倾城的容颜。 如今她小山眉微蹙,脸颊微红,盈润的樱唇挂着一丝蔑视浅笑,却越发的美艳。她挺而秀的小鼻尖因着急而沁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局促地越发的招人喜欢。 宇文焕渊见到如此有趣儿的青葱小佳人儿心中暗自欢喜,微微一笑:“我不是非要你道谢,但是你至少让我知道救的是谁吧?” 顾沛蕖经这么一问,面露难色,尴尬一笑,凭空给自己捏造个名字:“奴婢叫绿意,芷兰宫的婢女。” 芷兰宫,景妃顾沛蕖的芷兰宫?宇文焕渊暗自叹道:大梁第一绝色的婢女都如此风姿出众,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转而一想,芷兰宫诸人不是中了毒么,她怎么跑到这来了,便试探的问:“我听说芷兰宫诸人中了毒,绿意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顾沛蕖面色若常:“我饭量小,中毒轻,我是奉我们家景娘娘的旨意,到御医院请御医前往芷兰宫请平安脉的!” 宇文焕渊盯着她白皙的脸庞笑着说:“既然如此,我送你去御医院吧!御医院与瀚墨苑相邻,我与那里御医们都颇有交情!” 顾沛蕖心想得他这从五品官员的相助一时也无不可,这样自己进御医院找田辅臣反而容易些,便欣然应允:“那绿意谢过掌书大人。” 宇文焕渊见她应允的痛快,且谦卑一礼,心里倒是十分受用,狭长的眼睛笑地弯弯地,难掩得意之色。 此时,聚霞宫的甬道一处幽僻的拐角处。 才人姜怀蕊身着一身月色连帽斗篷,将自己的发髻与整张脸都隐匿在了斗篷的帽子内,让人看不清她的悲喜。 许姑姑一脸谄媚的笑着,眼睛里蓄满了贪婪:“姜才人,老奴事情都办妥了!已经将那药转交给了卫玄雅的掌事姑姑郁敬了。” 姜怀蕊将一包银子和一只紫檀的小盒子递给她:“有劳许姑姑了,这盒花汁水粉是江南采办孝敬太后的,太后赏了我,我瞧着这颜色瑰丽很适合许姑姑,便借花献佛送与姑姑了!” 许姑姑赶紧连连道谢地接了过去,一脸喜色。 姜怀蕊淡然一笑,心中暗想:愿你多多涂抹,也好早登极乐! ------题外话------ 由于人物越来越多,格局越来越大,我会在近日将人物简介发在作品相关呢!欢迎亲们到里面对照哈~ 另外推荐一枚小萌新的文文《穿越之腹黑世子医女妃》,乔凝 总的来说,这就是现代逗比女在古代累经验c捡装备c钓美男然后打b一ss的故事 钟祈月是二十一世纪古医药世家的传人,却因飞机失事而来到他在的时代。 他因她父亲的救命之恩,将治愈自己唯一的希望让给了她,却换来他们的相遇。 初来驾到的她斗伯母斗婶子,斗各路来的姐姐妹妹。斗得风生水起却惹来了在位者的猜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什么鬼? 我二十一世纪少女岂能听这个?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反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妙演戏 顾沛蕖与宇文焕渊两人踏进御医院时,便闻到一丝淡淡的草药香。宇文焕渊怕被人识破,拉着顾沛蕖直奔御医当值的门房,两人犹如一阵风般便消失在了御医院小医女的眼前。 御医院多数人都按着时辰到各宫为主子们请平安脉了,唯独田辅臣一人无所事事的在看医典,他仿佛也乐得清闲,捋着自己的胡须看得津津有味。 宇文焕渊见此,轻轻地咳了一声:“咳咳”。 田辅臣惊奇地发现敬王殿下立于眼前,而他身后的则是顾王府的淑菀郡主,当今的景妃娘娘,只是她居然一身侍婢装扮! 他正要施礼问安,只听宇文焕渊率先开口道:“田大人,怎么如此看着本官?本掌书上次给你写的字,你难道不满意?” 田辅臣一听很是懵懂,又见景妃一脸惊慌的望着自己,便言不对心地应承道:“岂敢岂敢,掌书大人的大人的字实乃极品,我已经装裱挂在府中了!” 宇文焕渊一脸泰然:“那就好,那就好!这是芷兰宫的婢女绿意,来为景妃找御医请平安脉的!” 田辅臣直觉自己的脑子不够转了,这明明是号称大梁第一绝色的景妃,只是脸上画了麻子点,却说是侍婢绿意。敬王殿下还说自己是瀚墨苑的掌书,这是哪儿跟那儿啊? 他错愕地杵在那,委实不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沛蕖微微施礼:“绿意拜见田御医,我家娘娘要我将她的症状转述给大人听,以便尽快确诊,大人若是一会儿有空,便到芷兰宫给娘娘请平安脉才稳妥。” 顾沛蕖眼含笑意的盯着田辅臣,还不住地向他点头示意,田辅臣即便再愚钝也知道里面定有隐情,便拱手道:“微臣谨遵景娘娘旨意。” 顾沛蕖见此,转身对宇文焕渊说:“掌书大人,我们娘娘的症状大人不好聆听,烦请大人回避!” 宇文焕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最后对田辅臣挤了几分威胁的眉眼,便闪身出去了。 他刚一走,田辅臣便要向顾沛蕖行大礼参拜,顾沛蕖摆手说:“那些虚礼都免了,本宫出来一趟不容易,咱们长话短说!想必田大人也知道我芷兰宫人中毒一事,只是本宫怀疑芷兰宫人所中之毒不仅仅只有大麻果穗这一毒。” 田辅臣一脸狐疑:“娘娘的意思,还中了其他的毒?” 顾沛蕖甚是笃定的点点头:“裴济支支吾吾的,甚是敷衍我!我宫中的人虽然克制住了大麻的毒,身体却每况愈下,还是各种的不舒服,也没有特别的症状。本宫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你务必于近日到芷兰宫走一遭!” “微臣遵旨,只是这芷兰宫的脉都是裴济请,微臣怎可轻易前往?” 田辅臣想到自己现如今在御医院受到排挤,整日里除了看书便是喝茶,点卯后便可出宫回府。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自己自从顾后离宫后便是这里的第一号闲人,所以才会生出这些个顾虑。 “你进不去,本宫就让锦瑟等人出来让你诊治,明日辰时在御药房旁的门房内你为她们诊病,此时皇上还未下早朝。当值的太医会随侍在崇明殿,那时应该稳妥!” 说话间她拿出一支满雕梅花的象牙簪子,轻轻一扭便现出乾坤:“诊治完,你便将她们的病情及如何医治的方法放在这支簪子里,交给芷兰宫的掌事姑姑锦瑟,她自会回来交给我。” 田辅臣颔首:“臣谨遵娘娘旨意。” 顾沛蕖抬头瞥了眼窗外,见四下无人,不想耽搁,便从袖口内摸出两个金锭,放在了田辅臣的几案上:“本宫知道姑母走后你处境艰难,这些你拿去贴补家用吧!” 说罢,她便急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田辅臣回头望着眼前这个同样来自顾王府的女子,眉宇间少了顾玉眉的狠辣,却多了一丝清高娴静,只是年纪轻轻便处事果决,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顾玉眉。 他心里倒对这个绝色女子多了一分期许,更希望此次自己不会再看走眼。 顾沛蕖小心地闪出了御医院,她着实怕在这当口碰到裴济。 她行色匆匆踏出了御医院,径直往芷兰宫而去。忽然那一抹淡绿色的挺拔身影又不合时宜的杵在了自己的面前。 宇文焕渊一脸甜笑,不依不饶地挡着她的去路:“绿意,我先救了你,又护送你去了御医院,你该怎么感谢我呢?”顾沛蕖此时看着眼前的从五品小官竟没了怒气,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也不能免俗。 她淡然一笑,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金锭,扔给了宇文焕渊。 “这就算你救我的回报了!一锭二两的金子可抵你三个月的俸禄,可做两三套蜀锦华服。怎么样?这样的报答不小了吧!”顾沛蕖一脸轻蔑的看着宇文焕渊。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想用钱来砸死我?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宇文焕渊接过她抛过来的金子,在手中颠了颠,十分诧异。 “怎么,这样的报答你会看不上眼?我们娘娘对我们下人的恩赏向来如此,我可是觉得这不少了!” “景妃娘娘家世殷实,我是知道的!只是想不到芷兰宫的一个婢女都这么富有,不如我再为你做点事,你再赏我个金锭?” 宇文焕渊看着脸色一阵清白的绿意,很是得意。 他从来没在宫中遇到过有如此气质的婢女,她通身总有一丝高贵冷艳的美,脸上的麻点完全是瑕不掩瑜。 “哎,我真是好奇,你如此市侩的人怎么会写出一手好字!” 宇文焕渊拉起顾沛蕖就往前走:“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嘛!我们边走边谈,你给我这么大的金锭,我决定送你回芷兰宫!” 脸上飞上一层霞红的顾沛蕖赶紧甩掉他的手,心中暗叹:自己怎么遇到这种人!不过这掌书大人年纪轻轻靠一手好字博个功名也不容易,自己也没必要纠结此人品格,早些回宫才较稳妥。 宇文焕渊则兴致颇高,一路上滔滔不绝,从毛笔c白玉管到灵璧c紫金砚台,从钧瓷笔海到各色宣纸讲得是头头是道。 顾沛蕖见此人口若悬河,倒颇具才华,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掌书确有过人之处。 宇文焕渊见绿意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冰肌玉貌,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听得他说话,他心中的得意之情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听了大人说了这么多,大人最欣赏的书法大家是何人?” 宇文焕渊未加思索:“本人喜欢王羲之的字,你呢?” 话一出口,便觉失言,她一个婢女应该不识得几个字,怎会研究书法字画,他脸上浮起尴尬之色。 顾沛蕖淡然一嗔:“人们评价书圣的行书是‘天质自然,丰神盖代’,其实他的真c草c行的书法造诣都颇为深厚,后世之人难以超越。不过我倒是喜欢柳少师的字,书体端正瘦长,笔力挺拔矫健,引筋入骨,独具端正之韵。” 她说完一抬眼,便见掌书一脸错愕的盯着他,想到自己刚才话语露出了端倪便解释:“奴婢自己小陪伴在娘娘身边,倒是学了点文墨,让掌书大人见笑了!” 宇文焕渊的乍惊乍喜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刚要发表点赞许,只听一阵肚子被饿的咕噜声从眼前这个可人儿的身上传出。 顾沛蕖一早急急匆匆的赶来,根本未进食,此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谁叫芷兰宫地处偏远呢!如今在掌书面前丢了丑,她也只好硬挺着,只是一抹不好意思的娇羞已经蒙上了脸。 “饿了?”宇文焕渊难掩笑意的问。 顾沛蕖无奈地点点头:“恩,我到现在还没吃过餐食,芷兰宫现在虽然三餐可济,但总是让人吃得不放心!” 宇文焕渊眨着深邃清澈的眼眸,切切地说:“你等我一下,别走啊!我去给你拿些好吃的!” 他赶紧去追方才被自己一顿眉眼吓过去的婢女,那些婢女手中捧着食盒,想必是去送餐食的。 在甬道的拐角处,终于看到了那队婢女:“你们且给本王站住。” 婢女见敬王殿下跟了过来,赶紧施礼:“敬王殿下金安!” 宇文焕渊直奔食盒,自己动手打开,只见是一碟碟点心,他随手拿出一碟马蹄糕,一碟奶黄酥。 “这两碟点心被本王暂时征用了,你们一会儿再去御膳堂再走一遭。” 一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娇嗔道:“殿下,这是要给徐太妃的送去的!” 宇文焕渊无奈地看着这个不懂转圜的女子:“那正好,你就和徐太妃说,本王路过饿了,拿了两碟点心!太妃娘娘打小就疼我,不会和本王计较的!” 说完端着两碟点心便走,他实在怕绿意等不及走掉。 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发现绿意还在,她正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片片橙黄的银杏叶翩然而落,而她则拾起一片把玩,远远望去,她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映在金色中,熠熠生辉。 她向他招招手,他赶紧跑了过去:“趁着还热,你赶紧吃!” 顾沛蕖看着精致点心,微微一笑,将奶黄酥拾起,入口一阵醇香的清甜。 宇文焕渊盯着绿意,情不自禁:“日后你若有事找我,就在巳时到瀚墨苑旁的八角亭等我,我每天都会从那经过!” 顾沛蕖眼含笑意,点点头,心中却暗想:再找你,还要赔上几个金锭子,我看还是免了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撕假脸 一身着胭脂红薄纱衣的女子在桌前看着一幅画卷,画中只有一肖似男子的背影,影影绰绰,让人不明所以。但女子的却顾盼流连不忍移目。她用自己染了蔻丹的手指一处一处的抚摸,无限爱怜,只是眼中却满是哀戚。 墨青色宫衣的女子见此,颇有踟蹰之色,她知道身上背负良多的尊主又在思念自己那遥不可及的表哥了。 女子收起画卷,小心的将此放入紫檀画盒子里,将其放入了床下。 她转过身看着墨青色宫衣的女子问道:“音氏可找到了?” 女子摇摇头,无奈地说:“启禀尊主,不仅音氏没找到,连她儿子也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而且她存在泰丰钱庄的银子也被取空了。属下猜想她应该是逃了!” “若是逃了还好,只能说明她是个不堪大用的草包!若是被抓了,想必此时宇文焕卿已经知道宫中有月寒盟这一所在了!”女子不无担忧地说道。 “属下会尽快将痕迹抹平,告知宫里的其他姐妹最近收紧口风,不再收纳新成员!另外毓秀宫的碧月说,才人姜怀蕊最近频繁出入毓秀宫,对莫芊儿宫里的福姑姑以及翡翠南瓜壶很感兴趣!”墨青色宫衣的女子很是不解。 “翡翠南瓜壶?当年宇文焕卿赏给莫芊儿赏玩的,却被莫芊儿拿来喝茶,哈哈不过,这姜才人怎么会对一个壶产生兴趣?” “碧月也不知道,只是说那姜才人对此壶爱不释手,莫芊儿见此很是不悦。” “她当然不悦,当年郑雪如得了一对翡翠鸳鸟牡丹盏,她怀着玮元,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宇文焕卿才赏她此物,那是她得宠之征,怎可舍与他人!叫碧月仔细留意着就是了!” 女子仿若想起了莫芊儿当年给宇文焕卿下药的德行,一脸的轻蔑,不过若是宇文焕卿有朝一日知道玮元并非亲生,不知道他那张俊美的脸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墨青色宫衣的女子点头称是,又心生一问:“只是宫中现在贤妃被废,其他新进宫的妃嫔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想要争一争这贤妃之位,我们该如何处置?” “推波助澜便可,现在顾沛蕖已是焦头烂额头,顾玉章眼下还未回来,她与宇文焕卿激化不出太多矛盾,可以暂时放一放!” 而芷兰宫中,顾沛蕖还未来得及换下婢女的宫衣便要应对突然登门到访的卫玄雅,她可以说是硬闯了进来。 顾沛蕖只好把自己的衣裳一套,用脂粉盖去麻点,将发髻散开,披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 卫玄雅一袭杏粉色蜀锦衣裙笑意盈盈的闪身进来:“妹妹,这几日未见,本宫甚是想念你,所以特地差人送些新鲜的食材来,我已经命人送到小厨房了!” 听到她此言,顾沛蕖直觉恶心,若是她登时与自己恶语相向,自己还会钦敬她是有骨气和气性的。如今她却假惺惺地与她玩场面,这让顾沛蕖早已看清昔日的卫玄雅已经被嫉妒吞噬到了尸骨无存。 “卫玄雅,你我此时还有必要端得姐妹情深么?如此演下去,本宫委实怕你都不识得自己了!”顾沛蕖拿起螺子黛,小心的描摹着远山黛。 卫玄雅听到此言脸色一变,心中暗想:经历了抄检钟乾宫一事,想必即便再愚钝的人也会生疑了,何况顾沛蕖只是单纯不是愚蠢,此时自己还想哄着她,已经是不能够的了。 她的眼神逐渐冷凛了起来,眉目间不复往日的温柔,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本宫此时再与你虚与委蛇倒显得自己没了骨气!” 她见顾沛蕖一脸清冷,便掸了掸这一路赶来的些许浮尘,冷静又无所畏惧地恨恨道:“的确,你我之间已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你猜得没错,是我在你的食物里下了毒,因为我恨毒了你!” 顾沛蕖听着她犹如雕枭般凄厉的声音,心中微微一颤,原来温婉可人的玄雅姐姐竟也会如此暴戾的一面:“你恨我?我和你之间何来的恨?” “我恨你那副绝色倾城却总是清高的脸,我恨你父亲顾玉章弹劾我的娘家卫国公府,我恨你让我草草成婚以良娣的身份进了雍王府。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卫玄雅咆哮着,眼泪喷薄而出,而顾沛蕖却犹如坠入云端,她委实不知道这恨因何而起,因何而生? “你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你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的淑菀郡主,顾王府的掌上明珠,你怎么会知道家族没落的苦痛。” 卫玄雅自顾自地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腕,几乎都要捏出青紫的印子来,仿佛唯有如此,才可以得到支撑自己的躯体和讲清来龙去脉的力量。 “当年你父亲弹劾我祖父圈地乱政,我卫家就算是再圈地也没有你们顾王府的手段厉害呀!你们田地一亩不少不说,还战功彪炳,皇亲国戚。” 卫玄雅似乎回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整个人都少了一丝灵动,呆呆地在那自说自话。 顾沛蕖觉得她如此说很不可思议,当年卫国公府擅自圈占农民土地,闹的山源郡农民暴动,惊动朝野。自己虽年幼也知道父亲带兵清缴流匪,安抚流民,一月未归之事。 只是不想因为这,卫玄雅竟会恨上了自己:“所以,从那日起,你便恨毒了仅仅十三岁的我?” “我那时只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不惜为你挡火炭。因为只要你来卫国公府,我这个二小姐便成了家里的福星,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我痛苦的根源就是你!” 顾沛蕖摇摇头,她觉得卫玄雅好可悲,她的笑意凝着一丝困惑,但更多是无奈。 “在祖父被下狱以后,大伯虽然袭了爵位,却已风光不在。因为我父亲与你顾府交好,大伯便开始埋怨我们二房!说我们引狼入室,然后就变着法地克扣二房的月钱,我这个卫国公府的二小姐,居然要跑去侍候大娘打水洗漱!” 卫玄雅眼蒙热泪,一脸的哀戚:“这还不够!我与皇上是先有婚约的,雍王府的王妃本该是我,最后我却只能以良娣的身份入府,就连婚事亦是草草收场!我当时以为这是因为我是罪臣的后裔!” 顾沛蕖听到这,推了推自己梳的发髻,戴了一具紫玉扶桑花步摇,她甚少戴的这样艳丽,只是她此时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卫玄雅的身上,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紫檀屏风。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先帝病重,顾后与你父亲打算立雍王殿下,也就是现在皇上为帝。所以顾玉章想把你嫁给他做雍王妃以登后位,因而才弹劾我卫国公府,为你封后扫清障碍!” 顾沛蕖正在带紫玉木兰耳坠,听到自己当年要被嫁给宇文焕卿委实一震,一支耳坠应声落在地上。 “可是不曾想皇上心思机敏,在此之前就跑去郑府,当夜留宿,便选了郑雪如为雍王妃,也对!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姓顾的女人再登后位?” “卫玄雅,想必是你搞错了,我倒是知道若是先帝在,也就是我表哥还在的话,我可能会嫁给他!至于我与皇上,全因一场选秀而已。”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承宠侍寝了么?若是你听了我的话逃出皇宫,我或许还不会如此恨你!你说我们俩新仇旧恨这么多,我不毒死你还要去毒谁呢?哈哈” 顾沛蕖眼光清冷,想起了年前送的那只纸鸢,原来从那时起便是多此一举。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贤妃拉进去,她岂不是无辜?” “无辜?哈哈,她就是个贱婢,何来无辜之说!最无辜的是玮元!若不是皇后将她接了去,想必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愚蠢的娘亲一天一碗的酒酿小圆子喂死!” 忽而屏风里有丝丝响动,卫玄雅警觉的问:“谁在那?” “瓷青出来吧!今日这话除非是皇上亲耳听到了,否则谁都不能把元妃娘娘怎样?” 瓷青从屏风里闪身出来,很是局促。 “她是何人?”卫玄雅警觉的问道。 “我宫中的绣娘。拜你所赐,我宫中现在唯一可用之人便是她了!” “天理循环,这就很报应不爽。”卫玄雅见该说的已说完,一脸嫌弃,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便准备起身走了。 顾沛蕖睨着她,眼神冷冽,似有万把箭射出:“卫玄雅,从此宫中沉浮,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他日再相见,我便也不会客气,你害我一次,我便还你三回!” “就凭你?”卫玄雅轻蔑的白了一眼顾沛蕖。 “我一人足矣!”顾沛蕖拿起唇脂描着丹唇,铜镜中她见自己的衣裳里露出侍女衣领的纹路,想必卫玄雅早已看见。 卫玄雅走后,一身侍女装扮的莫芊儿神色哀戚地提着一把匕首从屏风内仓皇而无助地走了出来。 “与其跑过来杀被陷害的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扳倒卫玄雅!” 顾沛蕖转身看着昔日的贤妃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文《穿越之废柴狂妃》作者凤晴雪 她是冷酷王牌特工,一朝穿越成废材花痴大小姐。 他是大名鼎鼎的冷血腹黑王爷,自从遇到她甘愿放下王爷身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天下第一山庄庄主,风华绝代,甘愿守护身边,供她差遣 他是魔族第一高手,为了他嗜血饮骨,放弃一切, 看看强强联手,如何翻云覆雨,风云巨变。 小剧场1 王爷王妃拆了您的书房 随她去吧,去看看别让王妃摔到 王爷王妃烧了太上皇的头发 随她去 可是王爷王妃翻墙逃走了 随她去等等,只见一阵风眼前哪还有王爷的身影 小剧场2 轩辕辰逸看着眼前半大的小豆丁;叫父王 不叫,娘亲说了,我没有父亲 什么,凤夜岚 某王暴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欲何为 莫芊儿鬼祟地逃出了芷兰宫,心中翻涌着对卫玄雅的恨意可直抵青云,如今她最想除掉的就是胞妹莫婉儿和卫玄雅,如此玮元才会安然度日。 望着仓皇而逃的莫芊儿,顾沛蕖如释重负。若不是瓷青在,若不是卫玄雅匆匆的闯进来,恐怕自己已经被藏在寝殿内的莫芊儿给暗害了,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芷兰宫无禁卫军守护终是一大隐患。 她在想一定要找个由头把给芷兰宫添上禁卫军,而后便吩咐瓷青通知锦瑟等人明日辰时,依次前往御医院找田辅臣诊病。 第二日,除了司棋以外的其他人都依次得到了的田辅臣的诊治。 果然如顾沛蕖所猜想,芷兰宫诸人不仅仅中了大麻果穗的毒,还有“含笑散”的毒。 田辅臣在梅花簪密报里特别注明了:天下奇毒,暂无药解,臣会配置暂缓毒性的解药,以延续性命。 顾沛蕖盯着这条自己冒险出宫求来的结果,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只是经历了种种的顾沛蕖早已收起了无用的泪水,显得更加沉着。 她决定先给锦瑟等人服用延缓性命的解药,再另寻他法以解奇毒。 “侍书,为何司棋没有与你和绿蔻同去?”顾沛蕖端起瓷青送上来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侍书脸色不佳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还是病恹恹地:“她说她要先去喂山上的百灵c黄鹂还有鸽子,然后再去御医院。” 绿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顾沛蕖心里反复思量,司棋怎会把鸽子等禽鸟看得比自己命还要重要? 顾沛蕖有了几分警觉:“她每日和你们在一处都做些什么?” 绿蔻回想了一下:“除了绣花,便是吃饭睡觉,再有就是往山上跑去喂那些鸟啊!” “你回去告诉她,明日让她辰时自己去御医院的当值门房找田辅臣,她不紧着自己的命,本宫还紧着!” 顾沛蕖的眼中闪着丝丝疑惑,却是含而不露。 正闲话间,只见钟乾宫的掌声姑姑郁敬被锦瑟引了进来,锦瑟一脸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复又施礼道:“启禀娘娘,钟乾宫的郁敬请求拜见,说是元妃娘娘有要事相邀。” 顾沛蕖眉眼一挑,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在几案上,一本端正又很是清冷地盯着她:“元妃娘娘找本宫有何事?” 郁敬此时面对顾沛蕖很是不自在,自己原是英穆顾王府的王妃陈书雪引荐给卫夫人的,因而才做了卫玄雅的乳母,而今自己的主子害了顾王府的郡主,自己也觉得没脸面。 元妃那日因见到景妃领口侍婢衣服的花纹,怀疑她偷偷出了芷兰宫,便日夜派人盯着芷兰宫。 发现景妃的贴身侍婢及掌事姑姑辰时竟然出入御医院,卫玄雅怕她们是去查找证据,更怕最近谋划的事情败露,她更加惊慌,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郁敬想到这些甚是局促:“启禀景妃娘娘,我家娘娘后日生辰,太后娘娘将在钟乾宫为我们娘娘做寿,太后有懿旨请景妃娘娘务必前去道贺!” “又是一出鸿门宴?”顾沛蕖语气轻蔑,心中却开始盘算如何应对,思虑片刻,“告诉你们娘娘,本宫会去的,还会为她备份大礼!” 郁敬见景妃眼光和煦,将手中的书卷轻轻一合,笑意浅浅,但自己的背后却隐隐感到一丝凉意:“那奴婢就告退了!” 而后,顾沛蕖屏退了绿蔻等人,让她们好生回去歇着,按时吃田辅臣配置的药。 殿内只剩下她和瓷青两人,顾沛蕖拿起凉透了的茶倒进了旁边的钧瓷花囊内,凄然一笑:“此时倒是人走茶凉了!瓷青,现下宫中诸人皆身体抱恙,很多事本宫只能依赖你了。” 说完,她起身从妆台下的紫檀木药箱内取出紫草芦根霜,拉过瓷青因连日因洗衣而生了冻疮的手,用棉团仔细的为其涂抹,眼中漾着不安的愧意。 “你以后不要用冷水洗衣,到沐清坞去洗,那里的温泉很是暖烫。皇上派过来的侍婢你也放心地用,让她们洒扫除尘还是可以的,不用那么小心!” 顾沛蕖边擦拭瓷青地手,便小心的吹着,絮絮地说着话。 “那是娘娘沐浴泡汤泉的地方,怎么好让奴婢弄脏了!”瓷青心中有一丝暖流在涌动,自打芷兰宫遭了事儿,顾沛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子居然跑到倾香苑帮她烧柴火,这是任何一宫娘娘都不会做的事儿,即便被废弃的冷妃。 更何况顾沛蕖一直被皇上惦记着,自己每两天便要把芷兰宫的情形,事无巨细地禀告给宇文焕卿,即便他再忙,都会匀出时间听瓷青把话讲完。 只是瓷青发现自己心中的那杆秤早已量出了轻重,娘娘出宫的任何事儿,她都是只字不提。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些!你就去沐清坞洗衣,也可以在那沐浴,怎么便宜怎么来!只不过本宫有一事要你办,你去查一查宫中有几个姓许的姑姑。” “娘娘,为何要查姓许的姑姑?” 顾沛蕖眼神忽而冷凛,似乎一柄冷剑直插人心:“本宫要扳倒元妃,为芷兰宫诸人报了此仇!若是宫里有任何一人因她而死,本宫就要了她的命!” 瓷青知道景娘娘要应对这宫中的种种算计,早晚会绝地反击:“奴婢一会儿就去查!” 顾沛蕖为瓷青擦好了手,小心的吹着,复又从妆奁盒内拿出一张肖像画,两个巴掌的大小,十分小巧。 “这是本宫要你找的那个姑姑的画像,是本宫自己画得,我的技艺虽不能和瀚墨苑的画师相比,但也不会差得太多,所以你按图索骥就好!” 瓷青接过来上眼一看竟觉得此人像画得栩栩如生,如此丹青妙笔,找到此人应不难。 “记住此姑姑姓许!许姓并非大的姓氏,此人四十岁上下,应该在宫中有些年头了!另外,且不可打草惊蛇,仔细留意她见过什么人,做过哪些事就好!” 顾沛蕖将紫草芦根霜放到瓷青手里;“此霜药效显著,你拿去用吧!粗使的活计就让皇上派来的婢女分担,她们若敢违逆你,你便来找本宫,几个侍婢我若是都处置不了,还谈什么扳倒元妃!” 顾沛蕖起身拿起书卷向映雪阁走去,看书明心智或许是现下她最应做得事。 几日未见顾沛蕖却越发惦记她的宇文焕卿,正在伏案写字。 从“一顾倾人城”,写到了“沛焉竞溢”,复又写了“芙蕖花开”。 反反复复,忽而心烦意乱间将字一看,竟然都暗含了顾沛蕖的名字。 宇文焕卿这几日只要不处理政务,便会觉得自己魂不守舍。总想去瞧一瞧她,却又怕见到她冷若冰霜的脸,空无一物的眼睛。就这样纠结反复,最后还是选择克制自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当初,渔阳城外的相见,他仍记忆犹新,灼灼桃林间的她恍若月光仙子,他确实是一见倾心,然而救下她方知她是顾家的女儿,从此便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 可是后来还是甚是自私地执意将她纳入宫中,当她蒙受冤屈时,他又太想放她出这压抑沉闷的后宫。 他想着想着一抹苦笑凝在脸上,自己今生平白无故生出的纠结怕是都应在她身上了。 此时,一袭娇粉长纱裙的黛鸢走了过来,长及曳地的裙摆拖曳而行,她腰间佩一白玉挂坠,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插入一粉红碧玺梅花簪。 浓妆淡抹间,红唇娇嫩,将一盏马蹄羹放在案旁:“皇上,这是皇后差采洁送过来的!说是皇后亲手做的,请陛下尝尝!” “放那吧!”宇文焕卿蘸了蘸墨汁,正在揩笔尖,却不见黛鸢退下。 他抬眼间,只见黛鸢一身女装站在自己的面前,委实一惊。黛鸢脸上霞红一片,十分娇羞。她的杨柳弯眉细细描画,杏眼圆唇抿出华彩。 “黛鸢,你在御前还是穿男装比较好,朕见你这副打扮很不习惯!” 宇文焕卿太了解黛鸢的心思,及时遏制住她的非分之想就是对她最大恩赐,更何况他现在心里恐怕只能容得下一个女子,一个求而不得,亦不敢求取的女子。 黛鸢不言,忧愤地夺门而出,却迎面碰到了宇文焕渊和南宫澈。 ------题外话------ 敢不敢收藏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君不知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看着哀戚又忧愤的黛鸢,一袭红妆仓皇而出,两人面面相觑。上一次见黛鸢穿女装好像还是十三年前,当时她还是巫族的圣女,却甘愿为宇文焕卿入离宫为伴读。 同样在离宫长大的宇文焕渊虽然当时情窦未开,但是也明白黛鸢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是能走进宇文焕卿心中的那个人往往是另有其人。 宇文焕渊敲了敲手里的玉清两仪扇,摇了摇头:“准是又在皇兄那碰了一鼻子灰!” 宇文焕卿见宇文焕渊和南宫澈闪身进来,赶紧将自己写得字草草的收了起来,上次他二人在偏殿听顾沛蕖讽刺自己为登徒子,着实让自己颜面尽失。 二人行礼后落座,南宫澈便将御花园洒扫音氏的近况详细的说了一遍,无外乎是音氏非月寒盟的核心人物,只是一个普通做事之人。 南宫澈接过简严递过来的茶盏,放在几案上:“皇上,臣最近将我朝建立以来因叛乱等祸事而被抄家,后没入宫中的世家后裔都查了一遍。” 南宫澈左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对乾朝及大梁建国至今的事亦是知之甚少,所以他翻了数日的宫奴记档一无所获。 最后在南宫清的点拨下,开始翻看史鉴阁里的密档,只是密档里所记录之事大多为了隐晦秘闻而残缺不全,缺文少字。 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密档里记录的大姓家族里只有乾朝的冷氏和萧氏两族。不过萧氏一族据记载,因战乱而死伤大半,并无没入宫中为奴一说。而冷氏一族则在乾朝覆灭后,离开了锦陵,远避尘世。” “所以,那音氏所说的世家是不存在的?”宇文焕卿笔酣墨饱间,正用小狼毫在默写一篇《别赋》。 “臣认为,音氏的证言是可信的。臣还在密档里看到了上官一族也是就上官乐文府,但是没有记载这个当年四大世家之一的望族的去处,感觉像是被抹掉了!” “上官乐文府?”宇文焕卿眼角凝着一丝困惑。 在他残存的记忆里,父皇的宫中确实有一个上官美人,名为思若,也曾居住在芷兰宫中,可谓是宠冠六宫。 但是一场大火后,此人被杳无音信,不知死活。 而自己的母亲却被诬蔑成了纵火犯,从此他母子二人便被父皇扔进了离宫。 “皇兄,臣弟记得你的宫中有一修仪姓上官!”宇文焕渊警醒的提醒到。 南宫澈对宇文焕渊摇摇头,一副无济于事的模样,显然他心中另有乾坤:“臣已经查了这个上官修仪,她是天和六年进宫参选的秀女,落选后被送到各个亲王郡王的府邸,她便是那一年进的皇上的雍王府。” 宇文焕卿的笔潇洒而落,心中却浮出了上官映波的名字,的确她是先帝宇文焕正赏赐的给自己的一名秀女,从此便养在了府中。 她和景月兰一样寂静无名,不争宠,不谄媚,犹如波澜不惊的一汪清波。 他很努力回想上官修仪的模样,竟然是一片模糊,自己似乎也完全忘却了宫中还有一个复姓上官女子的存在。 南宫澈端起茶盏清浅地押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不过她并非锦陵人士,而是南方一县郡郡守上官翼的女儿,而且臣查了她家的族谱,与上官乐文府并非同族。” 宇文焕渊见南宫澈处事滴水不漏,细致谨慎,倒是颇为赞赏,摇着手中的玉清两仪扇,一脸宠溺的看着南宫澈。 南宫澈瞥了一眼宇文焕渊,很是不自在,忙别过头去。 宇文焕卿轻轻回道:“先试试从毓秀宫的碧桃那入手,查一下,如此凭空猜测,实在是太难找了!” 宇文焕卿停下笔,往案上的红釉狻猊香炉里添了几粒檀香,那雪白的烟气便从那坐狮的空中袅袅而出,淡淡的香气在殿内弥漫开来,让人得以安神静气。 宇文焕卿复又收拾笔墨,一边问:“焕渊,芷兰宫宫人所中的含笑散的解药,你可寻到了?” “无药可医,至少现在臣弟没有找到能解此毒的药!不过有人说鬼市里有人贩卖此解药,但不知真假!臣弟打算派人去探查一下。这段时间,臣弟抓了几个幽魅鬼使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连鬼主在哪都没探查到!” 两个月来,顾玉章主张建立西域商会复又奔赴北疆前线招兵买马,自己忙着扩充御信军,而后宫又平起波澜,倒是让宇文焕卿有些无暇顾及鬼主叶重楼了。 经宇文焕渊这么一提,他才发现自己的敌手仍躲在暗处,而自己却仍无法将其找出。 宇文焕渊见宇文焕卿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想到近日宫中连连出事,皇兄自是神伤,想到为他解忧分愁,便转了话题:“臣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丝丝无奈:“你向来不是当不当说,都会说么?何必多此一问呢!”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心想还是皇兄懂我:“那好,臣弟开诚布公了!近日芷兰宫又出了颇多的事,而且眼下情况着实混乱。母后及皇嫂那里,皇兄虽然已经安置妥当了!” 宇文焕渊看着玉清两仪扇那秀美无边的青山依水,残阳霞红的扇面,笑得从容宁和:“依臣弟看,不如暂时先幽闭芷兰宫也好保景妃万全,何况顾玉章此时还拥兵在外,万不可再出事端了!” 宇文焕卿一想到幽闭芷兰宫自己就再不能见顾沛蕖,心中莫名伤感,他眉心一动,曲折如川:“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宇文焕渊见皇兄眉宇间留露出的不舍之情,哑然失笑:“当然了,幽闭芷兰宫主要是防止他人生事,皇兄还是可以一趟不落的过去,一日走几趟芷兰宫都没问题!” 宇文焕卿听宇文焕渊如此说,脸上倒是青一阵,白一阵,而后又红一阵,正不知如何是好,瞥见他手中的玉清两仪扇,赶紧嗔怒:“都快入冬了,你每天还拿着玉清两仪扇,着实违和,朕赐你的破云剑怎么不见你带在身上?” 宇文焕渊看着手中的扇子一想,确实快入冬了,自己还摇着扇子,委实有些不伦不类。 南宫澈听到芷兰宫便心中一动,宇文焕渊调侃皇上的话语又仿佛生出了利刺扎进了自己心里,愧疚难当竟会心生痛楚? 南宫澈暗叹:人果真不能做亏心事,一亏心起来便会无法收拾。 钟乾宫的桂花已花开荼蘼,凋零殆尽,唯留孤零零的深绿色叶片凸显着一丝生机。如今这皇宫内,除了芷兰宫的景致灵动入画,其他宫室都显现出了要入冬的凄婉与萧瑟。 钟乾宫的章德殿内自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卫玄雅得太后亲自祝寿是何等的幸事。 这一日,顾沛蕖着了一件素白色的锦衣,锦衣上秀着浅玫色的桃花。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身姿窈窕,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朝云近香髻旁一支紫色碧玺孔雀步摇,更衬出她皮肤白皙细腻,颜色相宜的小山眉下是施以淡粉胭脂的凝脂脸庞,直觉其倾城国色。 衬得满殿无颜色是自然,只是高座上的戚媚显然不在意她的风姿,而更在意今日卫玄雅想要如何设计顾沛蕖。 戚媚在贤妃被废后愿意抬举卫玄雅,不过是希望她可以处置了顾沛蕖,也省了自己的这份心力。 何况此女进宫不过两个多月,便将本平和祥泰的后宫搅动的不得安宁,此等祸水怎可留下! 此时,一袭海棠红妃制华服的卫玄雅领着一众侍婢而来,侍婢手中则端着今日寿宴的菜品。 卫玄雅身姿婀娜,走到顾沛蕖所在的座位那更是一脸笑意的望着她,那个眼神复杂而陌生。 ------题外话------ 小助手: 1c史鉴阁:存史书的地方。 2c上官乐文府是乾朝和大梁初期的四大世家,后被一品乐文府所取代,也就是和顾玉章交好的定远侯章启瑞给取代了,这是有原因的,以后会揭晓! 注意了!注意了!号外号外:大大29日上2p,30日,1日,2日上午都是pk时间, pk期间三更,收藏逢百,逢五十加更! 这是要散尽存稿的节奏~药不能停啊!2p位置就是在手机app上的免费抢鲜板块!可以说竞争相当激烈!拜托各位小伙伴,最近都不要再养文了,快来看看我~和我说说话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怒掌掴 钟乾宫彰德殿内,莺歌燕语,丝竹声声,一派祥和。元妃卫玄雅亲自为太后c皇后等一众妃嫔端上了可口味美的餐食,以表诚意。 顾沛蕖却冷冷地盯着这些杯盘碟盏,想起几日前那许姑姑交给郁敬的那包东西,不禁有些疑虑,彷如看到了满桌的残羹冷炙,胃口全无。 她看着大殿内舞坪上,长袖广舞的女子,她们翩然而动似仙娥临凡,舞姿颇为动人,她便静下心来观赏。 而殿内的其他妃嫔却又无一例外的都要偷偷地瞥上一两眼顾沛蕖,含着羡慕与妒意的眼神里还渗着丝丝地不甘。 那芷兰宫宫人被莫芊儿所害,皇帝宇文焕卿贬黜贤妃为贵人,许是情有可原,法不容情。可是皇帝陪顾沛蕖回宫安顿芷兰宫众人,守护她至深夜离去又是出于什么?在座嫔妃自是心知肚明。 然而这些微的小心思却被薛馥雅连连作呕之声,给搅得作乌云散。 戚媚等人诧异的盯着薛馥雅,关切道:“薛明训可是不舒服?怎么好端端地竟然呕了起来?” 薛馥雅脸上沁出了斗大的汗珠,她直觉自己的腹内犹如翻江倒海般上涌,终是遏制不住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卫玄雅见此,心想此事也成了,甚好!甚妙! 她脸上挂着笑意向戚媚起身行礼:“太后娘娘,薛明训承宠数次,想必已然是怀上了龙裔,臣妾再此恭贺太后娘娘!” 薛馥雅一听,直觉彻骨寒凉,脸上挂上了一丝乌云般的阴翳:“并非如此,是嫔妾清早吃坏了东西,才会如此难受。” 说话间,一阵恶心再次袭来,她难掩苦涩,复又呕了起来。 姜怀蕊见此,拿出绢帕掩住口鼻,嘴角却浮起一丝冷意,心中暗叹:果真是一出好戏,卫玄雅的心果真七窍玲珑! “是不是有孕一验脉便可知,来人啊!去把魏御医请来!” 顾沛蕖忽然想到那日莫芊儿说魏御医让她给玮元喂酒酿小圆子提补中气,而卫玄雅也言之凿凿地说若不是郑雪如把玮元接去,早晚会被莫芊儿喂死。 此时她倒是觉得这魏御医也不是能靠得住的。 不多久,御医魏光风尘仆仆而来,戚媚此时已经是亟不可待,若是薛馥雅有孕乃是大梁的第一幸事。 魏光遵照戚媚的旨意,忙不迭从鸡翅木红漆药箱内拿出脉枕。 薛馥雅神情怪异,神色如遮蔽明月的乌云,阴阴翳翳,但还是怯懦地将玉腕放在了脉枕上。 魏光覆上丝帕便开始诊脉,忽而眉心一喜,嘴角含笑:“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薛明训的脉象乃是喜脉!” 郑雪如微微一惊,但很快掩盖了那抹不合时宜的清愁,俯身行礼:“此乃天大喜事,儿臣恭贺母后!” 顾沛蕖等人亦是起身恭贺:“恭喜太后娘娘,恭喜薛明训。” 戚媚此时甚是开怀,盼了数载的皇嗣终于来了,是苍天见怜,是神明护佑,亦是福泽延绵。 只是顾沛蕖抬眼间,却看那薛馥雅的脸上无一丝喜色,惶恐异常。她愁眉紧锁,双眼蒙上了一丝咸湿润泽,却不似喜极而泣,忽而她又是一阵呕吐。 顾沛蕖见到呕吐不止的薛馥雅,低着眉眼盘算着:倘若那日卫玄雅发现自己出宫时的侍女装束,进而监视芷兰宫,那她就一定知道锦瑟等人去御医院看病的事! 还有薛馥雅若是有孕了,难道卫玄雅从许姑姑那得到药物是为了给薛馥雅去胎?然后要嫁祸给锦瑟等人而陷害自己? 想到这,她觉得脊背一阵寒凉,不行,自己不可坐以待毙! 顾沛蕖反复思量如何自保,思来想去觉得眼下可保全自己的好像唯有宇文焕卿,他对自己的愧疚与怜悯便是此时倒可为最好的武器。 想到这,她小声吩咐身旁的瓷青:“瓷青,你速去紫宸宫请皇上,就说我在这钟乾宫许是有难,望他相助!他若不肯来,你便和他说顾家的雀焰军还在塞外枕戈待旦!” 瓷青一听便知晓其中利害,小心地端起凉透的茶盏退了出去,谎称去换盏新茶。 郑雪如温婉的抿着唇,凝视着戚媚片刻:“母后,此等大事,是不是要知会皇上一声?” “昨儿便听说皇上今日在永和殿宴请御信军将领,怕是此时还在宴会中。不急在这一时,早晚有他高兴的时候!”戚媚眼含慈祥又怜爱的目光看着薛馥雅。 “今日喜事连连,臣妾这生辰也过得颇为畅快!来来,我们满饮此杯!薛明训,你随意就好,现在紧着皇嗣要紧。” 薛馥雅诺诺地张了张嘴,复又切切地说道:“臣妾,月信刚走月余,应该不是有孕之症,臣妾觉得还是再召御医诊诊为好!” 郑雪如浅笑温言:“也好,一会儿妹妹回了宫让御医院的御医都去瞧瞧,也可保胎气稳妥!” 卫玄雅曳着一袭海棠红华衣迤逦而行,走到薛馥雅的面前,从郁敬手边接过一盏一品雪蛤,亲自端放在薛馥雅的几案上。 “妹妹你就安心稳妥地保养自己,姐姐这盏一品雪蛤本是孝敬太后的,如今给妹妹喝了,太后娘娘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更加高兴!” 薛馥雅的脸瞬间冻住如冷峻冰峰,眉心有幽蓝的怒火隐隐窜起,她努力的压制着,终于扯出了一丝笑意。 卫玄雅也笑得清甜,心中确暗叹:你与皇下不过都如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本宫就是要你绝了恩宠,让皇上无比难堪! 卫玄雅婀娜地转而起身,走到了顾沛蕖的面前,俯身便是一大礼,怅然地跪在了顾沛蕖的面前:“苒儿,姐姐日前遭奸人所害,致使你宫中宫人深受其害,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不住你!可是姐姐也是受害人啊!如今,你到我宫中水米不进,滴酒不沾,是不是也疑心了我?” “姐姐说笑了,妹妹近日身体不好,胃口不佳,所以才未进食。” 顾沛蕖见她此番模样,觉得她万分恶心,也更加断定她有事筹谋,包藏祸心。 卫玄雅两行热泪止不住地滚滚而落,仿若决堤的洪水,冲淡了脂粉,平起了条条沟壑:“妹妹若是消了疑心,便喝了姐姐为你准备的冰糖血燕!从此你我两姐妹尽释前嫌,亦如当初!” 说着将一盏青花山水汤盅打开,道出热气腾腾的汤水,恭敬地将青花碗盏递了过来。 想起那日许姑姑的行径,顾沛蕖着实不敢喝下此物。阴损的卫玄雅若是放了几日后方能发作的毒药,那么她也可在几日内将手擦干净。 正为难间,她见一袭银白金龙锦袍,外罩玄色斗篷的宇文焕卿已经走进殿来。 她顺势接过青花碗,手微微一抖,一碗滚烫的冰糖血燕便洒在了自己胳膊上,而瓷碗却落地,摔得粉碎。 热水烫皮肉的烧灼之痛让顾沛蕖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宇文焕卿一进殿便见顾沛蕖再受伤,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理会众人的请安,许是一时气愤,便直直的奔了过来。 他俯身拉过她白皙的胳膊,小心的撩开紫色的袖子,一串燎泡排在了刚刚结痂不久的伤疤上,皮肉在水泡下稍显模糊,那是她当日被绿蔻咬伤的地方,如今却再添新伤。 宇文焕卿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将卫玄雅毒害芷兰宫的旧恨与烫伤顾沛蕖的新仇都绞了一起,他眼底闪烁着阴郁的暗火。 偏偏卫玄雅还惺惺作态地娇嗔:“姐姐不是故意的,妹妹怎么不接得稳妥些!皇上,臣妾烫伤了妹妹,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委屈的眼眸含着泪光,本想赶快带她离开钟乾宫。 可他起身后,偏偏又听到卫玄雅如此作态之言,怒火中烧,愤然而突兀地覆手便是一掌,甩打在了卫玄雅的脸上,卫玄雅一时站不稳竟一个趔趄栽在了地上,嘴角挂着丝丝血痕。 殿内诸人皆是瞠目结舌,惊慌地看着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言语清冷:“元妃确实该罚,你若再生事,朕便废了你!” 郑雪如惊慌地看着向来温文尔雅却清冷高傲的宇文焕卿,诧异于他出于对顾沛蕖的保护而掌掴元妃。 她稳了稳心神,适宜圆场:“皇上何必如此动怒,想来元妃也不是成心的!” 戚媚见宇文焕卿动了怒,制止道:“皇帝,薛明训已经有了身孕,你此番把她吓到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犹如一记惊雷劈在耳边,宇文焕卿清隽冷峻的脸庞疑云重重,眉目如画间却是蹙成冷川! 心中惊叹:薛馥雅有孕?这怎么可能!自己从未宠幸过她,何来身孕? 而此时其他妃嫔却早已起身:“恭贺吾皇喜得龙裔。” ------题外话------ 大大今天下午上2p了~请各位高冷的亲,打开手机app——免费抢鲜板块,收藏,读文,小的感激不尽啊~保质保量保字数大大会爱你哦~2p期间会有加更,收藏总数逢百,逢五十会加更一章,每日2—3更,今日29日2更,30日,1日两天3更,逢百加更不算哦~快来收藏我! 小剧场: 宇文焕卿摸着顾沛蕖的鼓鼓溜溜的肚子,想到自己数月不能近身,一脸哀怨。 顾沛蕖不解地问:“皇上难道不想要麟儿?怎么如此哀怨?” 宇文焕卿点点头,却无比哀怨的说:“想是想,只是朕想到自个天天睡冷床板,就觉得自己生不逢时,生无可恋,生不如死,生生不已” “停!依本宫看,皇上怕是脑子生包了!”顾沛蕖说完,拂袖而去。 宇文焕卿暗叹:脑子生包,是什么成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冬还扇(一) 宇文焕卿目光深邃,流水似的琉璃灯光泻在他俊逸清冷的面庞上,愈加显得光华琳然,却有着不容亲近的疏冷。 他悄然注目于薛馥雅,语气无限寂寥:“薛明训果真有孕了?一会儿朕让裴济去你宫中给你瞧瞧。” 薛馥雅颤抖的双唇,很是动情,惶恐回道:“嫔妾谢皇上,嫔妾不知自己怀孕,是方才元妃娘娘差人给嫔妾瞧出来的。” 此时,顾沛蕖倒是扶起了卫玄雅,面上似伤感不已,眼光却十分凌厉低声说:“姐姐这被人陷害的滋味可好受?我说过你若再害我一次,我必然还你三回!姐姐,你还差我两回呢!” 卫玄雅一凛,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别过头去,推来了顾沛蕖的手。 顾沛蕖复又大声到足以让众人听到,无比哀婉地说:“姐姐竟然和我如此生分,地下凉,还是早点起来为好!皇上也是一时震怒而已!” 宇文焕卿见卫玄雅坐在地上不肯起身,委实不识抬举,也不言语,俯身扶起顾沛蕖。 他无限温柔地盯着她,复而抬着她的胳膊:“都烫成了这个样子,还乱动什么?魏光,你过来给景妃瞧瞧。” 魏光拎着药诊箱正要过来,只见顾沛蕖目光清冷,却对宇文焕卿娇羞一嗔:“臣妾还是让裴济来看吧,他知道臣妾的体质和用药!” 宇文焕卿心中一思量:“也好,朕先送你回宫!” 宇文焕卿的软声细语,似乎忘却了殿内的其他人,戚媚早已按捺不住,大为光火。 易安却眼含笑意,乐见其成,小声安慰:“太后,左不过顾沛蕖是不能生养的,皇上爱她美貌,宠爱些就宠爱些吧!皇上性子冷,难得被女人给捂热了!您啊还是不插手的好!” 戚媚想到这一层,倒是硬生生地按下了心头火,她心中暗想:当着嫔妃的面儿与卿儿争执理论,实在有伤他的颜面与自己的体面。 宇文焕卿拉起顾沛蕖俯身行礼于戚媚:“儿臣,臣妾,暂且告退!” 宇文焕卿扶着顾沛蕖踏出了章德殿,后宫妃嫔的心却酸涩难耐:薛明训有孕这样的喜事之于皇上亦没有顾沛蕖来得重要。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银杏树稀疏零落的树叶静静地泻在甬道上,将汉白玉地砖点缀得斑驳陆离。?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二人许久都沉默不语,静静地向前而行。 简严和瓷青则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 宇文焕卿看着月光倾泻下顾沛蕖瓷白莹润,倾世绝伦的脸庞,心中悸动莫名:“诗苒,可是料定了朕会来救你?” “臣妾知道皇上忌惮什么,皇上无非忌惮”顾沛蕖口中的‘顾家雀焰军’五个字还没吐出就被宇文焕卿打断了。 “没错,我最忌惮的就是你的冷言冷语,复又冷脸相待于我,我怕看到你委屈又倔强,空洞又哀伤的眼睛!原来你知道!知道我怕什么?” 宇文焕卿的脸上有被看穿了的一丝忧伤,只是他的言语却温柔若水。他自称我,而非朕,不经意间拉近了距离,顾沛蕖面上更一热。 宇文焕卿关切地问:“还疼吗?你方才为何不让魏光为你诊治?” 顾沛蕖坦然而沉静:“魏光要专心养护薛馥雅的胎儿,怎好为我诊治?再者裴济已然很好,他用药我更放心些!” 宇文焕卿光洁白皙却又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丝冷峻,忽而挂上一丝甜笑:“朕的诗苒也懂得用心思了!只是可不可以答应朕,你的小心思不要用在朕的身上更不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停了下来,若有所指的小心抬起她的胳膊,满眼无奈:“像今日这般,在朕的眼里就是得不偿失!朕既然来了就会护你周全,不会让别人伤你分毫!” 顾沛蕖心中暗叹:宇文焕卿所说的看似是情话,实则是在警醒自己。不过她不相信他进殿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看得真切。 她的眼神狡黠还夹杂了一丝怀疑:“既然如此,皇上为何愿意打卫玄雅那一巴掌?” “因为我心疼你的情是真的!容不得她再伤你!”宇文焕卿眼神熠熠生光,灼热的盯着顾沛蕖。 两人四目相对,竟也一时间生出了别样情愫,只是顾沛蕖显然选择不为所动,更是独自前行。 ------题外话------ 求收求花求评论 小剧场: 宇文焕卿:苒苒,我们今夜再接再厉,给咱们的小团子生个弟弟吧! 顾沛蕖:为何生弟弟?而不是生妹妹? 宇文焕卿:因为生了弟弟有人陪他玩,他就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就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朕了! 说完将熟睡的小太子抱出了寝殿,吩咐瓷青道:“把太子抱回自己的寝宫,如此依恋皇后,将来怎可治国理政,只能是个埋在脂粉堆里的浪荡子!” 转身关上门,小声道:“苒苒,朕来了!” 顾沛蕖斜眼一睨:“皇上,你如此这般就不是埋在脂粉堆里的浪荡子了?” 宇文焕卿贼贼一笑:“朕早已英名在外,所以希望余生都埋在你的脂粉堆里,再也不出来了!来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冬还扇(二)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在月华星光下独自前行的背影,心中异常失落。 他知道两人之间有误会c有猜忌c有隔阂c有不同的立场,所以他不急于走进她的心里,亦不急于让她接受自己。 能如此平心静气的说话就已经很好,何况自己的心中何尝又没有纠结,毕竟她是顾玉章的女儿啊! 宇文焕卿见她披着紫色流光锦的斗篷就快消失在夜色中,赶紧追了上去,因为他还没有把折扇还给她,当初她出入宫时自己诓来的折扇。 “诗苒,这把扇子朕已经题好了字,如今可物归原主了!” 追上来的宇文焕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折扇,那是当年顾沛蕖在渔阳城得来的。 顾沛蕖接过折扇展开,桃林人家的扇面上,一行看似娟秀却又十分苍劲的小楷: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只是这字迹却似曾相识 她唇边带着笑,原来宇文焕卿的雅趣情志还是甚好的。她还曾一度怕他题什么‘人面桃花别样红’等有些俗色的诗句,如此这般,她倒是满意。 只是时近初冬,此时送扇子,比秋扇来得更加凄婉,所谓何意? “皇上,冬日里还臣妾折扇,可是要把臣妾比秋扇见捐还不如?” 宇文焕卿见她聪慧灵透,诗书颇通,很是倾心:“诗苒如此聪慧,应该知道我希望你韬光养晦,收敛锋芒,保全自己!” “臣妾进宫后便被弃,却依然招致这么多的祸事!皇上还认为韬光养晦可保平安?” “朕以前有颇多顾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诗苒,以后这后宫之中,朕定会护你平安!”宇文焕卿斟酌了良久,还是觉得这样不至于委屈了她,“朕还打算暂时幽闭芷兰宫,你可自由出入!但是从此芷兰宫除朕和为你请脉的裴济之外,他人不可擅入,如此韬光养晦可好?” 顾沛蕖心想原来是他是想以此来保护自己,她心中有暖流涌动,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应付他的驾临,便生出了几分忌惮。 “皇上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另外皇上国事繁忙,薛明训又有了身孕,你应该多陪陪她才是!臣妾就不劳皇上挂心了!” “诗苒,薛明训她她并非真的除非她,除非她行为不检”宇文焕卿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顾沛蕖发现皇上居然也是面子浅的人,全然没有她假意侍寝夜那般放浪。 她淡然一笑,福了福身子,唤过瓷青,便撇下宇文焕卿消失在一片月夜暮色之中。 宇文焕卿终究没有解释出口,眼见她离去:“简严,以后芷兰宫的膳食都由御膳堂准备!景妃的膳食就让紫宸宫的小厨房做好了,赶着热度一日三趟的送过去,不容有差!” “奴才遵旨。”简严的唇角有笑意。 “摆驾聚霞宫,把裴济也叫上,朕要去看看薛明训的身孕到底几何了!”宇文焕卿脸上挂上一丝无奈与冷峻。 薛馥雅是假孕争宠?还是被人算计?抑或着包藏祸心?他都要将此事掐死在未然之时。 他拢了拢墨色龙纹金锦斗篷向聚霞宫奔去。 不多时,顾沛蕖主仆二人已经快走到芷兰宫了,一路上的凉风习习让顾沛蕖深知大梁的冬天就要来了。 她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忽而想起宇文焕卿方才的话,脸上隐隐有笑意,忽而闲散的问:“瓷青,你请皇上时,他可有推脱?或者可有借故不来?” 瓷青想起宇文焕卿惊慌失措的神情,哑然而笑,爽朗道:“娘娘,皇上当时正在宴请御信军将领,简严将奴婢所传的话递给皇上,皇上急得脸色都变了,随便找了因由就奔到钟乾宫了!他怎会推脱和借故不来呢!” “那你有没有说我让你提醒皇上的那句话?”顾沛蕖此时倒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小人之心了。 瓷青摇摇头,朴实无华的妆容显得更加平实,圆唇一抿,笃定道:“奴婢只说了娘娘在钟乾宫有难,皇上就撇下一众人领着奴婢和简严过来了!其实,奴婢觉得皇上心里是十分在意娘娘的!” 瓷青此时只能做闷油葫芦,不能吐露实情,只是希望顾沛蕖早日看清皇上那隐忍又纠结的深情。 顾沛蕖抬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琼华殿,觉得那字迹颇为熟悉,忽而想到:“明日我要去趟御医院,锦瑟她们的药快吃完了,瓷青明日把你的宫衣拿来与本宫穿!” “奴婢不能代替娘娘去取药么?” “此事我亲自办,帮衬我门的御医院御医的才会放心!”顾沛蕖说完正准备穿过琼华殿,只见裴济来了,手里提着药箱,想必是来为她治烫伤的 ------题外话------ 求收求评求追文!求求求~ 小剧场: 宇文小团子:母后,你与父皇是如何将儿臣生出来的? 顾沛蕖:我儿长大了就知道了! 宇文小团子:可是父皇说儿臣是他从土里刨出来的!父皇还说,今夜还要去刨一个妹妹给我!母后儿臣也想刨个娃娃出来! 顾沛蕖很是气愤,转身离去。 宇文小团子:母后,你去哪啊? 顾沛蕖:母后去刨个坑把你父皇埋了! 宇文小团子一脸懵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雪玉兔(一) 终是最后一场秋之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山川永寂,初冬的寒冷也忽如一夜便纷至沓来。枯叶哀黄遍地,寒风冷凛而过,宫人清扫甬路的窸窣之声,让人倍感萧瑟,而甬道上顾沛蕖还在前行。 她刚从御医院田辅臣那里领了药剂,想早些赶回芷兰宫,这样的天气即便不用火炭,也应窝在屋内躲避冷寒。 她低头颔首,踩着轻快的莲步,匆匆而行,却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 抬眼间,竟又是瀚墨苑的掌书大人,他狭长的秀眼中含着和煦的暖意:“绿意,几日不见,竟然还是这么急三火四啊?你撞到本大人了,知道么?” 顾沛蕖仰着满是麻点的瓷白小脸,盯着这个官风卓越的从五品掌书小官,一脸不屑:“甬路如此宽,奴婢偏偏会撞到您?是大人自己不长眼不看路呢?还是非要与奴婢来个狭路相逢呢?” 宇文焕渊见她依旧伶牙俐齿,言语放肆,便知自己还未被暴露,心底很是得意。 冬日寒凉,她青色宫衣外罩了一件半身的雪色斗篷,一圈短短的白色狐毛衬得她的脸越发的白皙。而发髻旁的两朵白色毛绒的小花坠在发髻两侧,更是娇俏可爱。 宇文焕渊眼中的绿意更加楚楚动人,冰肌玉貌下也透了一丝俏皮的灵秀。 宇文焕渊假意嗔怒:“哎,本官救了你的命,你说要登门道谢,我就痴痴地等了你数日!如今再见,你却薄情寡义的呵斥我不长眼睛,看来真是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顾沛蕖一听,暗叹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货色,很是恼怒:“奴婢不是给了大人一锭金子还了这个中牵扯么?怎么大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赖账不成?” “对对,本官给忘了还有此事!那咱俩是两清了!” 顾沛蕖瞧着他身上所穿的斗篷手工极好,面料考究,绣工精细,而腰间的羊脂玉螭纹玉佩更是玉中极品,心底倒是又猜疑起他的身份来。 宇文焕渊见她盯着自己上下打量,怕她瞧出破绽,赶紧讪笑:“绿意,你瞧本官用你赏的金子做的这件冰蓝蜀锦云纹斗篷怎么样?是不是显得本官英武挺拔,玉树临风?” “这奴婢到没瞧出来玉树临风来,不过大人的这一身满是铜臭的行头,怕是僭越了吧!” 宇文焕渊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脸色却多了一丝暗红:“谁让本官得皇上宠信呢?前儿皇上高兴又是赏玉佩又是赏锦缎的,下官也是受宠若惊啊!” “靠字画就有如此厚赏,看来大人果真妙笔丹青!” 顾沛蕖没想到宇文焕卿竟然宠信一个写字篆书之人,与其和此人研究书画技艺,不如好好钻研一下治国的策论,想到这她无奈地摇摇头。 宇文焕渊流连着她有些微瑕疵的脸庞,情思涌动,温柔一问:“绿意,你这是去哪啊?” “回芷兰宫!”顾沛蕖边走边答言。 忽而,一股烤肉的焦香之味儿阵阵袭来,浓郁而悠长。显然二人都闻到了这股子冬日里少有的肉香。 宇文焕渊与顾沛蕖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想必都二人都想起了初见时偷吃点心的事。 而甬道旁边的巷子里却传出了急切的声音:“小心点,赶紧烤好了分一下,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可不得了!” 宇文焕渊和顾沛蕖的好奇心同时被激发了,两人亦趋亦步的小心摸进了巷子里。 只见小巷子的尽头,三个小内侍正在烤一只兔子,兔子的血肉还有些鲜红,地下摊着一张刚剥下来的兔皮子,血肉模糊的一团,很是血腥,近处的空气中亦弥漫着一丝血水的甜腥味。 顾沛蕖见此心中一阵惊惶,腹中搅动她竟难耐作呕。宇文焕渊见她有些胆怯,见此血腥场面又有些恶心,便将他隐在自己的身后。 他不怒自威,一脸正气:“你们好大的胆子,宫中禁令:冬日里不可擅自生明火,你们居然敢在这私自烤野味!” ------题外话------ 求收藏啊!哎,心塞,送个欢乐小剧场给你们! 小剧场: 宇文焕卿:苒苒,大梁冬日苦寒,你近日都被冻瘦了! 顾沛蕖:皇上,你可听说过人可以被冻瘦的? 宇文焕卿面露尴尬:朕金口玉言,朕说了,你就听过了! 顾沛蕖:皇上,你到底要说什么? 宇文焕卿不好意思道:朕想说,天儿这么冷,以后我日日来给苒苒暖床! 顾沛蕖满脸黑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雪玉兔(二) 那三人听着木料烧得火红,‘哔哔剥剥’的作响,简易架子上的兔子已经被烤得有些滴血油,他们正满心期待的等着大快朵颐,却被突然起来的一喝,惊得魂飞魄散。 三个小内侍猛地回头,一见敬王殿下居然临风而立,甚是威严地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胆小的早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一个则惶恐不安地俯身磕头,唯唯诺诺地不敢言语。 “奴才,叩见。” “闭嘴,都给我闭嘴!想求饶是吧?冬日里天干物燥,你们私生明火乃是大罪,你们求本掌书也是无用的!” 其中一个小内侍眼明心亮,他小心觑见殿下后露出女子的罗裙,以为敬王殿下有意宠幸此人,碍于颜面才自称掌书。 转而一想只要不坏了敬王殿下的好事,他定会放自己一马,便赶紧应声:“奴才该死!望大人宽待了我们三人,奴才再也不敢了,掌书大人!” 宇文焕渊瞧了一眼他,心想这个小内侍够机灵,脑子灵光,是个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的好料子。 “算了,好在你们没有惹出祸事,今日本官就放你们一马,日后定要谨守宫规,若敢再犯,下次可就没有这么走运了!把东西收拾了,赶紧走!” 宇文焕渊眉宇一挑,递了一个眼色。那小内侍何其聪明赶快拿起旁边用来拢火的铁铲子将柴火用力地打灭,另一个则开始收拾兔皮等物。 其中机灵那个还怯怯道:“奴才一会儿再来将这火灰洒扫干净,奴才就不妨碍大人了!”说着,赶紧挥着袖子做出一个撤离的动作,那二人便会意的一溜烟似得和他奔出了巷子。 顾沛蕖小心的隐在宇文焕渊的背后,见人都走了才探出头来,而宇文焕渊则走向了旁边的竹编筐篓再探虚实。 顾沛蕖也跟了过去,走过去一看,筐篓中里还有数只白色幼兔,数个挤在一起抱团取暖,毛茸茸的十分惹人怜爱。 顾沛蕖见到一窝小幼兔,她想起刚才被宰杀的大兔,心生怜悯:“刚才他们炙烤的不会是母兔吧?可真可怜,从此便失了母亲!” 宇文焕渊听她如此说,心中一震,眼前似乎上演了一出母子别离的苦情戏,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儿时的自己。 自己的母亲北越公主魏子烟,生下她后便被赐死。他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却渴求母爱的温暖,因为那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情感。 失神片刻,他无奈道:“应该是,所以留下了一窝孤儿!” 顾沛蕖见掌书一脸哀伤,劝解道:“掌书大人何必如此感伤,其实它们也算因祸得福,若是母兔还在,它们便不会得到你的看顾了!” 顾沛蕖抱起一只在怀里,摩挲着小兔子顺滑温热的茸毛,一脸疼爱。 宇文焕渊经她一说,苦笑:“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收养它们?” 顾沛蕖一双秀眼里含着春水,盈盈若波,质问道:“不然呢?让它们在这自生自灭?那不就有背大人救下它们的初衷了!” “我只是不希望宫中发生火患,像你这样善良温婉又有恻隐之心的女子养它们不是更合适么?” 宇文焕渊见她对小兔子一脸的怜爱,便知她心思善良。 顾沛蕖叹了口气,眼光黯淡了些许,苦笑说:“芷兰宫如今连人都养不活,更别说兔子了!” 宇文焕渊见她伤神,自是不忍,便好言宽慰:“你们娘娘的困境只是一时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这样,就由我来养吧!可是大梁男子养马c养鹰隼c养猎狗,而我却养兔子?这传出去,岂不是毁我的一世英名?” 顾沛蕖见他剑眉紧蹙,觉得很好笑,笑得爽朗。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似温暖了宇文焕渊般,他甜笑着看着她。 顾沛蕖将怀中的兔子放回筐篓里:“区区无名小卒,何来的英名?大人您过虑了!” 宇文焕渊见她嘲笑自己也无愠色倒是很开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掌书啊!” 顾沛蕖含了薄薄的笑意,语音清朗,妙语连珠:“是是是,你是从五品的掌书大人!可是大人可听过:新秋白兔大于拳,红耳霜毛趁草眠。天子不教人射击,玉鞭遮到马蹄前。” 宇文焕渊见她出口成章本是乍惊乍喜,再见她的眼笑得如弯起的新月牙,闪烁着明亮的璀璨,自己心里却似吃了一罐桂花蜜一般醇甜。 “此诗中连天子都觉得幼兔可掬,令人可爱,不让人伤害,何况掌书大人你这个从五品官员呢?所以安心养着,等我空了,我再来看它们!” 顾沛蕖说话间将筐篓提起塞在了宇文焕渊的怀中。 她谦恭地福身一礼:“奴婢先告退了,出来这么久,我家娘娘会寻我的!” 她不等掌书回话,便转身离去,边走边紧了紧了披风,将怀里的药剂扶了扶才算放心。 宇文焕渊则捧着这一筐幼兔杵在原地,一颗莫名悸动的心在风中凌乱 ------题外话------ 请求不要吝啬自己的收藏,大神在阵,你们再高冷下去,我就彻底无缘过2p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东窗变 几场冬雪,清寒漠漠,封宫后的芷兰宫更是鲜有人来。小轩窗外,飘雪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 广陵府内,一笼红罗炭烧得正旺,炭火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暖意浓浓的气息在殿内流淌,仿若人间四月。 顾沛蕖此时轻抚相思叩,琴曲流动间她却愁眉不展。 如今芷兰宫虽然得宇文焕卿庇护,衣食不缺,绿蔻她们又得婢女看顾,但她们的所中之毒还是反反复复。田辅臣再妙手回春,也只能吊着她们的心力,延缓毒性发作,多续命几日罢了,实则还是束手无措。 顾沛蕖亦向姐姐和母亲求助寻药,可是多方打探来的结果都是此毒难解。若是没有解药,这数条性命早晚消逝。 想到这,顾沛蕖手法迅捷,曲调刚烈,心中对卫玄雅的恨如灼灼烈火,难以熄灭。 此时,瓷青撑着一把油纸伞闪身进来,她收伞将它立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残雪,急急地请安回话:“娘娘,那许姑姑又和郁敬见面了!” “可说了什么?”顾沛蕖平了琴弦切切地问。 瓷青把手伸到炭笼之上,小心地烤着火,回话:“郁敬给了许姑姑一包银子,说是薛明训的事情成了,是给她的酬赏!另外那郁敬说许姑姑涂在脸上的水粉甚是好看,许姑姑得意地说是花汁水粉,说是太后赏的!” “花汁水粉?太后赏的?”顾沛蕖摇摇头,觉得有蹊跷,“花汁水粉产自滁州,颜色艳丽,娇媚异常!太后毕竟上了年岁,怎么可能用这个?我记得卫玄雅倒是颇为中意花汁水粉,小时候便总让她兄长为她采买!” “那郁敬岂会不知是元妃赏的?为何不揭穿许姑姑说假话?” 顾沛蕖捋了捋相思叩旁边坠着的璎珞,只有淡淡的倦意:“这还真有点难猜!但是一盒胭脂也不足以证明许姑姑和卫玄雅勾结害我芷兰宫啊!你继续小心盯着,是狐狸早晚会露尾巴的!” 瓷青愤恨难忍,不吐不快:“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对卫玄雅陷害贤妃c毒害芷兰宫诸人之事,明明是心知肚明,他为何不处置了元妃?” “凡事都要讲证据,皇上手中若是没有证人证言就处置了卫玄雅,卫国公府和其他世家就会觉得实皇上偏宠于我,有失公允。届时拉上言官在朝堂上一闹,皇上反而真拿卫玄雅没办法了!” “娘娘的意思,皇上也在等卫玄雅的罪证?”瓷青忽而发现顾沛蕖若想聪慧起来,也是心思缜密,处事老练。 顾沛蕖起身将相思叩放入琴盒内,眸中微寒:“皇上他在查也好,在等也罢,我们都不能再坐以待毙。只有扳倒了元妃,本宫才能从她那逼出含笑散的解药,才能救下这芷兰宫众人!” “那莫贵人呢?皇上会在查明真相后恢复妃位吗?” “这宫里的女人手上有几个干净的,莫芊儿也确实害了卫玄雅多年无子,想必皇上也不会就此饶了她吧!只是郁姑姑说薛明训的事情成了,会是什么事呢?薛明训不是在安然养胎么?” “奴婢躲在不远处,听得真切,确实是说事成了!”瓷青挑起笼盖,将红罗炭又拨了拨,溅起的火花明亮而温暖。 ------题外话------ 10点有加更! 小剧场: 当某个面粉团子三个月大时,他亲亲美娘亲根据御医专家指导,坚持要自己母乳喂养。 是夜,宇文焕卿精神抖擞的来到后宫。 完全无视他家苒苒胸前的那团小肉墩,抓起来就往奶娘身上一抛:“给朕退下!” 奶娘抱着太子闪身出。 顾沛蕖大惊失色,怒视之。 宇文焕卿面部红心不跳,“苒苒莫急,据御医专家研究表明,吃杂食对身体更为健康!” 顾沛蕖一脸懵逼。 某人趁他家苒苒尚未回神之时,见机行事。 顾沛蕖表情有了一丝龟裂,“宇文焕卿你给我滚!不许抢我家儿子‘口粮’!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东窗变(二) 宇文焕卿看着窗外的落雪,望着远处白雪苍茫的虞骊山,芷兰宫青蓝色的琉璃瓦尖在雪色中还依稀可见,不由让他惦记起她手臂上那烫伤可好全了。 他见雪飘零落间,裴济踏雪而来,便转身坐回了高座之上,静待裴济所禀呈之诡事。 那日,宇文焕卿领着裴济赶到聚霞宫,一诊脉便知薛馥雅无孕,而魏光再诊亦说无孕,但是他言之凿凿地说当时薛馥雅脉象的确滑而有力,乃是喜脉。 最后宇文焕卿只得一方面屏退众人告诉薛馥雅会帮她制造滑胎的假象,让她忍耐几日,另一方面让裴济好好细查薛馥雅的饮食c药用。裴济此时前来,显然是有了结果。 “微臣拜见皇上!”裴济行叩拜大礼。 “免了,起来吧!查得怎么样了?” “臣发现,薛明训当日在钟乾宫宴席上所食之物并无不妥,只是比别的菜肴里多了一味瓜蒂,瓜蒂有催吐的功效!若不是皇上机敏,出了钟乾宫便吩咐简总管盯住收拾晚宴的奴婢,想必这些东西早被倒得干净了!” “卫玄雅可以为她催吐,那喜脉呢?魏光不至于连此都会诊错吧!” “皇上,月份较浅,本就不易确断。但是经臣查问,明训娘娘最近因饮食的原因,脾胃不和消化不良,正是实积之症,此脉象和喜脉都是滑而有力,不好分辨!” 宇文焕卿眉目轻挑,微微沉吟:“饮食?卫玄雅送的?故技重施?朕料她不会如此愚蠢!” 简严将白玉玲珑盏端放在宇文焕卿的几案上:“皇上,奴才听说自从皇上宠幸了薛娘娘,这与娘娘交好的嫔妃甚多,时不时地便会将新得的吃食c物件送到聚霞宫去!” 宇文焕卿仰首望着殿内阁顶繁复的迷金叠彩,直觉眼花缭乱,犹如不可见知的人心。 忽而他想起了顾沛蕖清晰又澄明的眼眸,心中一暖:“景妃的烫伤可好了?” “回皇上,已经无大碍了!微臣现在正用丹参羊脂膏为娘娘抹去此疤痕,必不伤了娘娘冰肌玉骨之体。” 裴济深知宇文焕卿对景妃颇为在意,自然是不敢怠慢。 宇文焕卿听到此言很是欣慰,唇角勾出一朵笑纹:“疤痕倒是不要紧,只要她大好了,朕就放心了!” 简严难得见皇上如此关切某人,便知这便是常言所道的情之所起。 裴济退下后,简严试探道:“皇上,奴才查出为元妃提供药料之人了,就是杂役司的小管事许莲心,她以前是御药房的洒扫,据说粗通药理。” 宇文焕卿的眼底闪着幽暗的光芒,冷清而凌厉:“很好,她再与钟乾宫的人接头时,一并抓了,朕要人赃并获!” 简严点头称是。 雪落而无声,一曲悠悠笛音便缓缓扬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宇文焕卿知道这声音出自芷兰宫。 几日后,虞骊山的红梅含苞待放,但此时犹如颗颗红色的玛瑙坠挂于枝头,一场冬雪,一日天晴,便催发出了如此美好的景致,顾沛蕖立在红梅旁驻足观赏。 忽而瓷青急匆匆地赶过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奔了过来:“娘娘,不好了,那许姑姑死了!” 顾沛蕖心底一惊,手落得有些重,一树的落雪都抖动了下来:“怎么死得?” “据说是七窍流血而亡,是被毒死的!简总管已经派仵验嬷嬷去勘验,奴婢给那人塞了银子,她说许姑姑用的花汁水粉内有剧毒,别的就不肯多说了!” 顾沛蕖嘴边绽放出一丝冷冽和不屑的笑意,犹如一朵素白而冷艳的花,遥遥地开在了冰雪之间:“杀人灭口!好毒辣的心思,不想温婉可人的卫玄雅心狠起来竟这么可怕,想了结一个人便果断地了结了!” 顾沛蕖的心底抽痛的同时也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躲过了卫玄雅放的冷箭,但也莫名悲凉,不想一个曾经灵透清纯的女子竟然在几年间褪去心间的善良,生生地蒙上了一层晦暗与恶毒。 “现在唯一的证人怕只剩下郁敬了!”顾沛蕖紧了紧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向山下而去,而瓷青则小心跟在身后:“娘娘,我们这是去哪?” “我们去看看司琪,听说虞骊山的鸽子和黄鹂都是她托人从宫外买来的,本宫想看看,她能不能买到花汁水粉!” 顾沛蕖踏着落雪,面无多余颜色,驻足在一树开得甚好的红梅前,用手中的缠金丝的剪刀剪下了树枝含苞待放的红梅 ------题外话------ 卖萌求收c求评论c求求求~ 小剧场: 某面粉团子在御膳房发现了一直蚂蚁。 犹豫了半天,在它面前放了一块糖。 那蚂蚁见之,嗅了嗅,赶忙回去找同伴。 面粉团子看它爬走后,迅速将糖块一收。 旁边小太监不解,“小皇子殿下,您这是干嘛呢?” 面粉团嘿嘿一笑,“因为我想让它同伴觉得它是个骗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朕愿意 绮宵殿内,顾沛蕖将采摘来的红梅,细细修剪,插在青白釉花瓶内,红白相应间美得出尘不染。几案上的月白釉莲花熏炉内香烟几缕,将殿内的温暖与香甜溶为天然,加之顾沛蕖的绝色姿容,恍若美人入画。 司棋则一脸病容的从外边闪身进来,进殿后将两只手小心的在嘴边哈着气,些许温暖后便恭声行礼:“娘娘,倚画说您刚才去寻奴婢了?” “是啊!但是你却不在,绿蔻说你又去虞骊山上喂禽鸟了!司棋,本宫真想不明白,如今你自个的身体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有心思去惦记那些不相干的鸟啊莺的?” 顾沛蕖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自顾自地插着红梅。 司棋低着眉眼谦恭地回话:“奴婢,怕这冬日雪大不好觅食,它们被饿死在山上,所以时不时地去投下食。” 顾沛蕖抬眼瞥了一眼她,眼中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一层,但却转了话题:“本宫听说你的这百灵c黄鹂c鸽子的都是从宫外采买回来的?” “娘娘那时刚入宫又受冷遇,奴婢怕娘娘憋闷,买回来放在山上给娘娘听听声响,逗逗闷子!” 顾沛蕖嘴角漾笑,温柔而语:“司棋你真是有心了!现下本宫想要一盒滁州产的花汁水粉,价钱不成问题,就是得劳烦你去跑一趟。那采买的小官既然能弄来这些活物,我想一盒水粉也不在话下!” 司棋面色若常,眉宇间多了一丝喜色,见炉上温着热茶,赶紧起身为顾沛蕖斟了一盏放在几案旁:“娘娘终于肯在皇上那用心思了!要奴婢说娘娘若是早些这样,芷兰宫现在说不定都已宠冠六宫了!” 顾沛蕖啜了一口热茶,慢慢搓着手背暖手,淡淡道:“当初进宫就要你们谨言慎行,如今还是这么没规矩?恩宠之事岂是你能置喙的?” 司棋一时搭不上嘴,只得问:“娘娘,何时要那花汁水粉?” “越快越好,近两日可以给本宫是最好。” 司棋沉吟片刻便答允了,她伺候完顾沛蕖修剪红梅便回去歇着了。 瓷青见顾沛蕖对司棋淡淡地,想起自己盯了司棋几个月也觉得司棋并不简单,便试探:“娘娘,从家中带过来的婢女,奴婢瞧着个个都稳重得体,很守规矩。” “是吗?日久方能见人心,规矩也是要守得久才知道是不是忠仆!”顾沛蕖的心中许是早有盘算,不愿多谈。 暖炉的热气氤氲地扑在到了脸上,蒸的室内的红梅香气勃发,让人有片刻的错觉仿若身处暖春之中,顾沛蕖却清冷地说:“瓷青,你见过许姑姑,可否能将她平日所穿着的衣服复刻一件?” 瓷青狐疑的问:“能倒是能,只是娘娘要这有何用?” 顾沛蕖出神片刻,沉稳道:“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要赶制出来一件便可,另外今日夜里人静时,你背着人去趟毓秀宫,你告诉莫芊儿,时机到了!” 大梁的一年四季甚是分明,冬日里的雪也是时断时续,这日又洋洋洒洒的下了起来。 这几日宫中更是不太平,夜里寒凉也就罢了,偏偏又传出钟乾宫闹鬼的传闻。 据传那宫墙外总有人嚎哭,声音凄厉,夜里打更的小内侍有一个亲身撞见了,害得生了一场的大病,而钟乾宫更是门可罗雀。 这日傍晚,一轮圆月悄然而升,精心雕琢过妆容的顾沛蕖,撑着一把画了紫梅落日的油纸伞,领着瓷青徐徐前行。 远远地见宇文焕卿的龙撵向自己这边走来,她淡然一抹苦笑,对着旁边的瓷青说:“本宫向来不屑以色示人,只是如今除了靠美色引皇上陪同本宫去看这一出好戏,本宫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能请动皇上。” 瓷青心中暗笑:即便娘娘直接去请皇上,想必皇上也不会拒绝,他总会依着你c护着你。 龙撵将将来到面前,顾沛蕖立于龙撵一侧,娇声道:“臣妾,恭送陛下。” 明黄云纹九龙争珠的骄撵内,宇文焕卿听出顾沛蕖的娇媚一语,眉心一动,撑起锦帘,向外一见,果真顾沛蕖执伞俯身行礼。 简严远远瞧见景妃便已经会意,此时赶紧叫停了轿夫,宫女这一队人。 宇文焕卿多日不曾见却心中牵念的人,如今就在外边,心中自是乍惊乍喜。他情不自禁地曳着一身玄色龙纹金锦狐狸毛领斗篷闪身出来。 亲自拉起了行礼的顾沛蕖,只见她着了一件雪狐银裘,脖领见红色的锦带牢牢地扎成了一个绚丽的红蝴蝶。 她梳着略显松散的半月髻,余发瀑垂,发髻上簪着一支红碧玺梅花坠露步摇,金丝坠挂的红玉髓流苏迎风扶摆,甚是灵动。 平日很少傅粉施朱的她,今日却匀了浅淡却恰到好处的脂粉,远山青黛眉下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双瞳若剪水般含着温情。 她樱唇傅红脂间,唇齿微微一动:“好巧,竟然遇见了皇上!” 宇文焕卿将她映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情思不禁而动,他心甘情愿的相信这是一次偶遇,一次她想要的偶遇。 他痴痴地笑着,眼角温柔而暖意盎然:“是啊,真巧,朕居然会在这儿遇见诗苒!你要去哪?” 顾沛蕖嫣然一笑很倾城:“臣妾听说御膳堂这几日都会烤全羊专供各宫,臣妾的芷兰宫却无半点,臣妾一时贪嘴想去重金买一些!” 宇文焕卿心想这托词还是毫无心意,不过也不失是个托词,他眼睛切切地盯着她莹润红润的脸:“诗苒不如和朕去紫宸宫,朕为你传膳温酒,饱餐一顿可好?” 顾沛蕖低着眉眼应允,正中下怀不过如此:“皇上可愿意同臣妾踏雪而行?” “你不怕失了鞋袜?”宇文焕卿觑了一眼她的脚下,只见她红色裙角处一双制作精巧的鹿皮绣鞋。 顾沛蕖莞尔一笑:“臣妾穿了鹿皮绣鞋,暖而防雪水。” 宇文焕卿嘴角含笑,心想诗苒你如此刻意之举,是当朕瞧不出来,还是笃定地相信即便朕瞧出来也会纵容你的所为。 宇文焕卿接过她手中的伞,撑在她的头顶,一只手拥着她前行。 瓷青对简严一笑,便跑到简严身边,领着一队紫宸宫的婢仆跟在后面。 “景娘娘的心思啊!皇上是太了解了!居然还愿意小心的哄着,我看咱们皇上是陷进去了!”简严拿着拂尘抖了抖身上的雪。 瓷青嗔怪道:“我们娘娘也了解皇上的心思啊,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但是就是笃定了皇上会成全自己,所以才有此行!简总管绕道这里回紫宸宫,你们这到底去哪啊?”瓷青狡黠地问道。 简严诡秘一笑:“去捉鬼看戏!和你家娘娘的去处是一样的。” 瓷青此时才明白:原来皇上不是在等卫玄雅的罪证,是在查她的罪证。 宇文焕卿温暖修长的手紧紧地拉着她,掌心传来温热的暖意,让顾沛蕖的脸一阵灼烧。 他低头暼见她微微胀红的脸,小声调笑:“诗苒既然决定以色侍朕,为何还这般娇羞?” 顾沛蕖错愕的看他一眼,再看看近在眼前的钟乾宫,旋即一笑:“臣妾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英明睿智的皇上!那皇上怎么还同意和臣妾一路去钟乾宫?” “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至少肯花心思,所以我心甘情愿!”宇文焕卿眼神灼灼地落在顾沛蕖眼中,她的脸再染上一层红晕。 夜幕已深,远处一个窄小的甬道内,一串串纸钱被烧得凌乱,披着黑色斗篷的郁敬瑟瑟地抖着手将纸钱燃烧着。 只见她的头上,一个许姑姑模样的人吊在了宫墙之上,郁敬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而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幕 ------题外话------ 大大觉得这章很有画面感,很美的赶脚,但是为什么还没有打动你?啊?怎么就是不收藏,我好心碎!心碎求收,你收吧! 小剧场: 一日,顾沛蕖指着旁边一个小小郡主,“皇儿,还认识她么,你们以前一起玩过的。” 面粉团撇了一眼,“父皇说了,没睡过的,都不熟。” 顾沛蕖,“” 远处的宇文焕卿暗叹:孺子可教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掌嘴怨 冷冽的寒风将纸钱的火光吹得高高地,郁敬的眼泪早已模糊了脸,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身体蜷在了角落里,她磕头如捣蒜,切切地恳求着:“许莲心,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你收了冥钱赶紧走吧!放过我放过我” 那惨白鬼脸的女子赫然开口,声音鬼魅:“郁敬,你看我脸上的花汁水粉可艳丽?哈哈” 郁敬早就闻到了花汁水粉的脂粉香,那是卫玄雅身上常存的味道,她太过熟悉,所以更加惊慌,她知道是许莲心来索命了! 她的头硬生生的磕在青石板上,血肉模糊:“这水粉是我们娘娘用的,是她,但她赏了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用此物杀你!” 郁敬哭声哀痛,数次哽咽,她揪着自己的宫装很是悔恨:“你死后,我也害怕!我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儿,知道的比你多,她早晚也会除掉我的!她也会杀了我,杀了我!” 她猛地直起身,指着钟乾宫的方向:“我们俩都是苦命人,你想索命,你去找她,是她害死你的,不是我!” “哈哈哈你们假意赏赐景妃骄撵,而后害了芷兰宫众人嫁祸给贤妃,在玮元公主吃的糯米圆子加了夹竹桃毒汁,栽赃薛馥雅假孕,桩桩件件我都帮你们做了!你们却杀我灭口,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会放过” 许莲心的鬼影向郁敬扑去,一双满手血污的手,向她伸去。郁敬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忽而摸到袍服一角,她惊慌抬头,只见宇文焕卿与顾沛蕖正眼光凌厉的盯着她。 她惊慌地再见许莲心的鬼魂,那鬼魂理了理蓬发,已跪拜行大礼:“奴婢毓秀宫福岚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郁敬呆呆地抬眼望着顾沛蕖,顾沛蕖莞尔一笑:“郁姑姑受惊了!卫玄雅做得这桩桩件件你务必要说清楚,否则” 宇文焕卿听到卫玄雅居然还把手伸向了玮元,心中怒火再燃,对她仅存的那丝愧疚也化作了云烟。 钟乾宫内,卫玄雅正在绣桃林烟雨图,上一幅江南烟雨被姜怀蕊毁了,如今这幅刚刚起针,一片桃林隐隐出现。 她正入神,只听有人通传:“皇上驾到,景妃驾到!” 卫玄雅一抬眼,一对天作地合的璧人踏进殿来,身后则跟着禁卫军,禁卫军中的两人架着郁敬。 卫玄雅见此,便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泪眼朦胧地盯着宇文焕卿,自那日被他掌掴后,自己便恨毒了他,只是她居然还这样情不自禁的看着他,他还是那样的玉树临风,然而这个她今生见过最英俊好看的男子看自己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厌弃和仇视。 她一脸苦笑,拿起旁边的剪刀对准了若雪的锦帛,扎在锦帛上轻轻一划,繁华尽碎,如梦初醒。 宇文焕卿见她拿起剪刀,赶紧护住了身旁的顾沛蕖。卫玄雅见他紧着的还是顾沛蕖,嗓间涌上一股甜腥,但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凄厉绝望的笑声回荡在殿内,卫玄雅眼含血光:“宇文焕卿,顾沛蕖,你们都查清楚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苒儿!” 简严喝止:“放肆,竟然称皇上名讳!” 宇文焕卿挥手,简严领着众人褪下,自是不敢言语,因为他见皇上的眼睛似可滴出寒冰。 “姐姐,郁敬都招了,你还有何话说?”顾沛蕖见昔日玩伴如此模样,心中悲恸,却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对此人怜悯。 卫玄雅起身,她阴郁的脸上犹如开出了一朵将要荼蘼的冷艳花朵,她狠厉地指着宇文焕卿,对顾沛蕖咆哮:“我说过我就是要害死你,要害死他爱得一切!不过,顾沛蕖你不要太得意,你以为你眼前的男人就真心实意的爱你么?我告诉你,就凭你姓顾,你就不会得到他的爱!哈哈” 宇文焕卿眼底一丝哀凉,他小心地看着顾沛蕖,怕她将此话听进心里。 “还有,你知道么?你的封号景妃,景字是他故去的贵妃景月兰的姓氏,你只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还有我做的这些事儿都是他指示的,如今他却和你跑到这来贼喊捉贼,顾沛蕖这就是你的男人,他是九五之尊不假,却卑鄙龌龊!你是不是很绝望?哈哈哈哈” 宇文焕卿见卫玄雅已经乱了心智,想离间自己与顾沛蕖,愤然道:“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此时居然想栽赃给朕?” 顾沛蕖看了看宇文焕卿,脸上僵硬了表情,一脸惊诧,复而又一脸的平静。 卫玄雅嘴角含了一丝媚笑,脸上表情不真切,泪水模糊,喃喃自语:“皇上怕了?你居然也会怕,居然会怕!为什么你的情只可给她一人?我呢?我算什么?五年了,五年间你都没碰过我,我一直以为皇上不会爱人不会爱” 顾沛蕖听闻此言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俊逸的男子,他居然五年,五年不曾碰过卫玄雅,作为一个帝王,这怎么可能?一丝犹疑在心中环绕。 宇文焕卿脸上略显尴尬,自己之于不爱之人向来不屑行男女之事,但是在后妃眼里这无疑是凉薄至极。 卫玄雅笑意浅浅,魅惑而绝望:“顾沛蕖,你还看不明白吗?是他在利用你牵制顾玉章,是他指示我来陷害你,他才是幕后指使!你最应该恨的是他!” 顾沛蕖浅浅笑,一转身,双手环在宇文焕卿的腰间,将整个身体都埋在了他的怀里,一股暖流从他的胸膛传来。宇文焕卿有些错愕地看着如此小鸟依人的她。 顾沛蕖媚眼如丝,一脸娇羞,直直地盯着卫玄雅:“姐姐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和皇上的关系?真是可笑!皇上当然不会宠幸你这样狠毒的女子!我与皇上则不同,两情缱绻,夜夜痴缠,那红绡帐暖内的辗转承欢怕是姐姐此生都不会体尝的了!姐姐,你还看不明白么?之于不爱的人,皇上连恩泽雨露都懒得给!”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将话语说得如此香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虽然凝着无奈的笑意,心中却得意,手上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卫玄雅呆愣在那里,惊愕于顾沛蕖轻浮却句句诛心的话语。 顾沛蕖抬眼撒娇道:“皇上回避一下可好?臣妾有几句体己话要问问玄雅姐!” 宇文焕卿看了看卫玄雅手里的剪刀,一脸担忧,顾沛蕖再次娇声:“皇上不必挂心她会伤害我,你帮我调几名禁卫军进来就好!” 宇文焕卿知道她要逼问芷兰宫众人所中毒的解药,自己在这只能徒增卫玄雅的恨意,对拿到解药没有助益。 他便点头应允,贴在她耳边小声道:“诗苒小心,千万别让她再伤了你!” 宇文焕卿踏出殿的瞬间,禁卫军统领贺一泓领着数名禁卫军便进了殿。 顾沛蕖示意贺一泓搬把椅子与她坐,贺一泓便将一把紫檀满雕水仙的太师椅子搬了过来。复而,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夺了卫玄雅的剪刀,以免误伤景妃娘娘。 殿内红罗炭烧得正旺,暖烘烘地,顾沛蕖便将雪狐银裘脱了下来,她一袭海棠红绣白鹤蜀锦华服,外罩银白月影纱衣,依旧妖娆而得体,脸上依旧一副绝世清高的样子。 她坐在椅子上,绞了绞自己新染的淡水粉指甲,微微一笑:“本宫此刻愿意和姐姐在这闲话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你若是识趣,便把含笑散的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宫便要对姐姐不客气了!” “什么含笑散?是怕我罪行不够多,所以再罗列一条么?” “卫玄雅,一个人如果杀孽太重,即便是死了也会不得安生!我芷兰宫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对她们大下杀手?” 卫玄雅端正的做好,理了理自己衣裙,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哦?怎么你芷兰宫的宫人又中毒了?哈哈那只能说你这个主子无能,又累及宫人!” 顾沛蕖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恨得牙根直痒,厉声再问:“你少给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若再不肯交出解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卫玄雅眼神里有了一丝嗜血的恨意:“即便有,我也不会给你!我就是要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顾沛蕖见她还是那副狠厉嗜血的模样,愤怒到了极点,便款款走到瘫坐在地的卫玄雅面前,抬起她的脸,染了蔻丹的手指划过卫玄雅的白皙却一脸愤恨的脸:“你既然如此嘴利,本宫便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用乌木板行刑!” 顾沛蕖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自己说完这段话都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在卫玄雅之前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止人,连蚂蚁都没有,她转过身脸上一丝厌倦的无奈,复又坐在那盯着卫玄雅用刑! 一名禁卫军手持乌木板,卷起衣袖便开始动手,一下子打在脸上便是肿胀的血丝。受了疼痛,卫玄雅才吓得魂飞魄散,扎挣着大骂顾沛蕖。 另外两名禁卫军立时上前将她死死架住,为防止她乱骂便拿绢帕将她的嘴也堵了。眼见着乌木板声声与皮肉相处,溅起了点点血珠子。 血沫飞溅,声声脆响,卫玄雅的脸颊与嘴唇早已皮开肉绽。 顾沛蕖见到这一幕,眼泪若滚落的水珠接连而下,眼前泪眼模糊间仿若看到了那当年的情景。 只是物是人非,芷兰宫的宫人还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她别无选择。 她挥挥手停了刑法,扯出了如视尘芥般轻渺,瞥了一眼甚是狼狈的卫玄雅,她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顾沛蕖自顾起身,拎起雪狐银裘步履稍显匆忙向殿外走去,吩咐道地:“贺统领,若是她一直不招供,就有劳你将钟乾宫里里外外搜一遍,若是发现类似解药的物件及时通禀本宫!本宫现在就去请旨,看看皇上如何发落她!” 顾沛蕖忽然觉得天地孤清间,只有她一个人,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题外话------ 明天就要迎来男女主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你们猜猜是怎样的画面? 小剧场: 顾沛蕖,“皇儿,书山有路勤为径,你要苦读书,才能登上书山。” 面粉团想了想,蹬蹬的跑了,坐在宇文焕卿一脸错愕。 不一会儿,小太监跑来急急禀报,“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小皇子把御书房烧了!一边烧还一边念叨!他要愚公移山!”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一脸惊慌,心疼道:“子不教父之过,苒苒,和你没关系!” 小太监吐血晕倒在殿内,原来大梁皇帝的节操早已不见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亲芳泽 宇文焕卿在殿外等了良久,心中悲凉异常,他已然打定了主意:留卫玄雅的性命,废于离宫。然而这也有悖于自己初衷,他不希望再有女子走进那座枯城,但是人心已变,卫玄雅自作孽不可恕。 再见一片月华星光,顾沛蕖已然觉得方才十几米的路犹如涉过了千山万水。她内心的惊惶与不安让她觉得很孤独,那种孤独像丢掉了相处了数年的一把良琴,琴弦崩断的时候亦勒伤了自己。 踏出彰德殿的门槛时,她仿佛被羁绊住了,一时不稳向前栽去。宇文焕卿见此,一把将她托住,小心地扶了起来。 四目相对,顾沛蕖满眼泪水,形容哀伤,小声地喃喃道:“皇上,她什么都不肯说,用了刑也不说!我对她用了刑,用了刑了!” 宇文焕卿知道她应该从未这样处置过什么人,何况卫玄雅还是她自小的姐妹。此时,她内心的挣扎与矛盾,惊惶与无措不会比自己少。 他从她的手里拿过雪狐银裘仔细的为她披好,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温暖安慰:“诗苒,人心不可捉摸,奈何不是人人都会一心向善,一心求美。你不要拿她的罪孽来惩罚自己!即便是按照律例,卫玄雅的罪责也不是一次掴刑能抵消的,你对她的处置根本不重!” 顾沛蕖脸庞挂着泪抬头:“真的么?皇上你不要处死她!” 宇文焕卿点头称是,眼角蒙了一丝寒凉:“朕不会杀她,朕会废了她的位分,把她关到离宫去,那是一个思过的去处!” 顾沛蕖听到此言,倒是生出几丝欣慰。 见渐渐平静地自己还躲在宇文焕卿的怀里,很是局促,便泪眼朦胧,一脸娇羞地挣脱了出来。 宇文焕卿见她甩开自己,心想又利用完朕便弃了朕,诗苒你要不要如此市侩。 他脸上挂了一丝浅笑:“折腾这么久,你也饿了,到朕宫中用了膳再回去吧!贺一泓会帮你搜解药的!” 顾沛蕖点点头,此时她的心空落落的,有他陪在身边也好,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一起上了龙撵。 一方温暖的撵轿内,顾沛蕖蜷缩在那,轿内一不甚光亮的琉璃灯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火苗就随着骄撵而四下摆动。 宇文焕卿望着她诚恳又无奈地问:“诗苒,刚才元妃的话,你听进去了多少?” 顾沛蕖回过神,淡然一笑:“将信将疑罢了!但是我不信皇上会授意她害我,如是皇上要害我又何必三番五次的救我呢?这点我还是看得请的,请皇上放心!” 宇文焕卿心中一喜复又一惊:“那疑惑呢?朕可以告诉你,你的封号并非朕所赐,还有你也不是景月兰的替身,朕可以向你起誓!”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灼灼的目光宁和而笃定,但是她早已不关心这末微的小事:“臣妾不在意这个,是不是景贵妃的替身又何要紧!” 宇文焕卿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心中酸涩的怒火一把燃得兴旺,他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身:“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朕的想法?” 宇文焕卿的鼻息扑在顾沛蕖的脸上,她惊慌间试图推开他:“不是不在意,是不敢在意!不过臣妾最疑惑的是皇上为何不宠幸卫玄雅?五年的时间,一次都没有么?” 宇文焕卿有些无措地放下手来,没想到顾沛蕖在意与疑惑的竟是这个,他无奈又局促地尴尬道:“朕对自己不爱的女子向来不屑行男女之事,或许在他人眼里是凉薄,可是这是朕的底线!” 宇文焕卿如此说,顾沛蕖当然不信,自小她便对皇宫内院的事知道的颇多,也可以说是耳濡目染。 再者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子女成群。 她觉得宇文焕卿做皇帝这几年,吏治清明,国泰民安,他虽然不是个好夫君却是个好皇帝。想到着不禁推心置腹一番:“若是这样倒还好,我还以为皇上身上有隐疾呢?皇上身系大梁命脉,若想开万世太平应该早早诞育子嗣!若是有隐疾万不可讳疾忌医,应早日医治,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宇文焕卿听完她的真知灼见脸都绿了,很是气闷。 转而来了心计,他复又一把将顾沛蕖揽了过来,钳制的紧紧地,他媚眼如丝,贴着她的脸低声说:“诗苒,你说很好,很对!若想让大梁国祚兴旺,朕必须早日得皇子延续香火!那你帮朕完成这个心愿可好?”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迷醉的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失言了,作茧自缚不过如此,她赶紧去掰开宇文焕卿的手,要挣脱出去。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反而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身,他再次贴近她的脸:“难道你真的怀疑朕不能人道?那朕就人道给你看!” 宇文焕卿勾了勾嘴角,他眼神里冷冽清冷的气息带着毁天灭地的霸气,微薄的嘴唇落在了顾沛蕖的红唇上,灵动地撬开她的唇齿,在她的口中辗转吮吸,细细描画一般汲取着顾沛蕖唇齿间的清甜,他迷醉地闭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抿成一线,沉溺在温柔的吞吐之间,灼热而缱绻。 顾沛蕖早已被突如其来的拥吻吓傻了,她错愕在他给一片温热的泽润里,想要抽离却又不忍离去。 宇文焕卿眷恋她的气息,已迷失了自己,他想要得更多,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火热而痴缠的热吻又细密的落在了她白皙的颈间。 一阵酥麻让顾沛蕖如梦方醒,奋力的挣扎,激烈的反抗起来,一双手奋力的敲打着宇文焕卿的脊背,终将他推向一边。 而撵轿外,经这一番晃动,轿夫们更觉力不从心,脚酸麻软,简严等人赶紧护在两边,生怕二人从里面栽倒出来。 宇文焕卿用拇指摸了摸自己嘴唇,满脸得意与兴奋,看着眼中含着怒光的顾沛蕖,邪魅低声道:“诗苒,今晚呈寝可好?为朕早日孕育子嗣!” 顾沛蕖惊慌的将雪狐银裘紧了又紧,怒不可遏:“登徒子,你是个登徒子!停轿,停轿!本宫要下去!” 轿夫们不敢不听,停了骄撵,轿撵一停,顾沛蕖一脚便踏了出去,快步向前奔去,带着哭腔:“瓷青,我们走!我们回宫!” 瓷青见顾沛蕖神色慌张,脸颊绯红,再想到刚才骄撵摇晃,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她面上一热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久,宇文焕卿撑起轿帘,看着仓皇而逃的顾沛蕖,眼光温柔而深邃,脸上难掩笑意,丝丝得色绚丽的犹如向阳花开。 简严见此,会心一笑:“皇上,咱们现在去哪啊?” 宇文焕卿收敛神情,眉心微动:“回紫宸宫!另外赐芷兰宫烤全羊和御酒,她还未用膳,你下去办吧!” 到了芷兰宫,顾沛蕖便径自回了绮霄殿,她心神不宁地坐在妆镜前看着脸颊绯红的自己,忽而想起了宇文焕卿唇齿间的温柔,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她见自己穿戴确实过于出挑,便赶紧拆下了自己头上的钗环,捋着自己的头发。 片刻间,自己竟然如此惊慌,她觉得自己的模样很可笑,却突然听到简严的声音:“皇上有旨,赐景妃全羊宴一桌,御酒三盏,钦此。” 她的神经又是一阵紧绷,脸颊却再次灼热,心中暗叹:还好不是传她去侍寝,若是去了,自己还没有没定力逃离那片温热的泽润呢? 夜里,宇文焕卿回宫后便传旨阖宫:元妃卫氏戕害嫔妃,毒害公主,下毒宫人,罪不可赦。念其母家曾有功勋,免死罪,褫夺元妃封号,贬为庶人,迁居离宫。钟乾宫掌事郁敬包藏祸心,助主为虐,罪不可恕,赐毒酒。 这一夜,总会有那么些个人整夜无眠,宇文焕卿辗转难眠在龙榻上,心中默念:非礼勿言,非礼勿为。 转而他又一想:她是朕的女人,有何不能为?对,还可以再有作为些 ------题外话------小剧场: 宇文团子:父皇,母后是我大梁第一美人么? 宇文焕卿一脸傲娇,满眼红心:当然是,你母后是我大梁第一绝色。 宇文小团子:那我也长得像母后,也是大梁第一美男子,是不是? 宇文焕卿一脸忧愤:不是,父皇才是大梁第一美男子! 说完扬长而去,团子哭作一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意挑拨 一夜之间,卫玄雅便从元妃变成了离宫的一名弃妇,自是阖宮惊动,而同时流传的还有景妃亲自料理了元妃一顿乌木板掴刑,而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甚是怜爱地送景妃回宫还赐了酒宴。 一时间景妃这个被弃了数月的妃嫔成了可祸乱宫闱的妖妃,第一个不容她的本应就是向来厌弃她的太后戚媚。可是元妃被废的深夜,皇帝宇文焕卿便赶到了仁寿宫与自己母亲推心置腹地恳谈了一番,这太后倒还真没找顾沛蕖的麻烦。 从那日起,宫中便流传着‘倾城顾氏妃,谁惹谁倒霉’的谣传。 而这谣传传到了被幽闭后便籍籍无名的昭训冯婧妍的耳中,则犹如一只纤细的绣花针刺进了骨缝中,疼痛又讽刺。她整日恹恹地弹着自己的琵琶。 此时,她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曲《十面埋伏》弹得自己是心烦意乱,无限愁思。 一袭湖水蓝绣莲暗纹斗篷的姜怀蕊闪身进来,将一件铜鎏金的手炉放在冯婧妍的几案上:“姐姐又这样作践自己,这手炉是我从掌珍司领来的,我不缺这个,特地拿来给你用的!” 冯婧妍平了弦子,将螺钿紫檀琵琶放在那,拿起铜流金的手炉,一脸感激:“如今也只有你还愿意惦记着我,常来看看我,嘘寒问暖的!哎,怕是宫里的人早都忘了衍庆宫里还有个昭训冯婧妍。” 姜怀蕊亦是失意:“都是一样的!我们虽然未被罚,但是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薛馥雅和顾沛蕖那样的好福气!” 冯婧妍眼含恨意,犹如椎心泣血般的痛恨:“薛馥雅肚子争气也就罢了!只是那景妃进了宫就惹是生非,一连扳倒了贤妃和元妃,实在让人气恼!若不是她,我也不至于籍籍无名在衍庆宫看德妃的脸色!” 姜怀蕊拨了拨自己新染的殷红蔻丹指甲,眼底蕴了一丝可惜:“姐姐好志气!我们新进宫的妃嫔只有姐姐相貌可与她一争高下,如今皇上将她视作心尖儿上的人儿,还不是因为姐姐没有机会接近皇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德妃不喜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困局!” 姜怀蕊看着资质愚钝的冯婧妍心内很是着急,自己多次明示暗示,她居然还找不到出路。若不是怕自己太过刻意引人猜忌,她早就把冯婧妍领去仁寿宫了。 只是眼下除了冒风险捅破这层窗户纸,自己实在想不出怎样帮愚不可及的冯婧妍走出困境。 她起身走到茶炉前,将烫滚了的开水倒进了茶壶内,小心的提到几案处。 为冯婧妍烹了一盏热茶,笑意浅浅:“经历了元妃的事,太后虽然得皇上安抚没有处置景妃,但是她老人家可是一直不喜欢嚣张放肆的景妃!” 她从几案的茶罐子里拿出几片菊花叶,洒在茶上,递给冯婧妍:“不如你便先从给太后娘娘请安开始,秀选当日她老人家不就对你青眼有加么?” 冯婧妍听闻此言自是喜上眉梢:“那我头次请安,应该为太后准备个什么大礼呢?” 姜怀蕊心中暗叹,如此不可教之人,能成什么大气候,脸上却是一团和气:“她老人家什么都不缺,不过投其所好还是必要的!听说太后最近因薛馥雅的龙胎,日日祈福,你若诚心便送她一串宝华念珠,最好再送些红梅让她敬奉神明!” 冯婧妍急不可耐地吩咐道:“这好办!芸儿,你去将御花园的红梅采摘些来!” 说完转身回到内殿,捧出一个珠宝匣子,毫不避讳的打开来,从中拿出一串紫玉佛珠,玉质通透莹润,实乃上品,她将此物递给姜怀蕊让她看成色。 姜怀蕊眼含笑意,望着这串珠圆玉润的念珠仿若见到自己以后的紫气东来 几日后的寒衣节翩然而至,这一日清晨,宇文焕卿率领百官前往坤陵祭祖,而后宫中自有皇后主持祭祀典礼。 宇文焕卿向来未雨绸缪,怕自己不在宫中有人生事,便以顾沛蕖身体不适为由,免了她参加寒衣节的祭祀事宜。 戚媚与郑雪如带领后妃完成了烧五色纸c上飨食c祭天地等仪式后已是午后。 一行人又聚在崇和殿用了午膳,酒足饭饱后,一群身份高贵的女子开始闲话起家常。 戚媚看着日渐圆润的薛馥雅更是眉开眼笑,对她的饮食起居是一问再问。 而薛馥雅心中早已不胜其烦,只有她知道自己并未侍寝,更是无孕,不过是卫玄雅耍得诡计让自己骑虎难下。 皇帝宇文焕卿虽答应帮她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只是戚媚时时关怀,易安日日探望,着实让人不好下手。 宇文焕卿亦是颇多顾虑,他怕一时‘滑胎’的打击让戚媚失意致病,所以只能暂缓一段时间。而薛馥雅却要三餐不落的进补,倒是圆润了不少,上月新裁剪的罗裙已经穿不得了。 戚媚见一身素衣依然清水出芙蓉的冯婧妍美得很,心头一喜:“冯昭训,你真应该学学薛宁训,把心思多放在皇上身上!不要总把自己闷在衍庆宫里,多想想怎么讨皇帝欢心,哀家希望你也能早日怀上龙裔!” 冯婧妍听太后如此抬举自己,自然是心花怒放,满脸堆笑:“臣妾自当尽心于陛下,只是眼下景妃娘娘颇得圣宠,我等连陛下的面都是不得见的!” 轻轻一语便撩拨起了众妃内心的酸涩,一时间大殿便寂静无声起来。 顾沛蕖的丽质天成许是她们望尘莫及的,但宇文焕卿异于之前的种种举动确实她们最不能容忍的,性子清冷的他居然对顾沛蕖充满了热枕,即便的向来端庄贤惠的皇后亦是暗暗吃味。 宫中的女人从来都不怕平分秋色,却见不得一枝独秀。 上官修仪适时一语打破了这尴尬的宁静:“嫔妾听说如今御花园的红梅开得甚好,太后娘娘,不如我等去那挂红绸为薛明训祝福祈愿,期盼她早日为我大梁诞育龙裔。” 上官映波见大殿宁静而反常,便想化解这份尴尬,自己向来淡薄恩宠,守惯了清冷的日子,所以并不在意那些个,此时能为太后化解这样的场面,未免不是个明智之举。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后宫的恩宠既然指望不上皇帝,就得依傍太后。想到这她抬眼看看了娇小玲珑的姜怀蕊,显然这个心思通透的女子也明白这层道理,所以刚刚入宫不久便成了太后面前的红人儿。 姜怀蕊微微一嗔:“御花园的红梅开得再好,也比不上虞骊山的红梅啊!红彤彤的漫山,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红霞。” 冯婧妍点头称是,却一脸惋惜:“但是皇上下了旨,幽闭芷兰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皇后郑雪如显然知道这二人的用意,轻轻啄了口茶,风淡云轻:“景妃妹妹宫中屡屡遭难,一宫的宫人都中了毒,皇上紧着些也是应该的!” 德妃章龄妤平时少有话说,可是看到在王府就同自己处在一处的贤妃和元妃如今都被废了,心中平起波澜,虽然她们并不算和睦,但此时她倒是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她冷冷一嗔,哀怨地出了口长气:“可是卫玄雅已经认了罪也迁去了离宫!着实不应该再这样小心护着了,我们这些后妃见她的次数两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说着她接过宫婢递过来擦手的湿绢帕揩了揩手,絮絮道:“贤贵人被禁足了,宫里的姐妹是越来越少!还哪有个后宫和睦的样子!” 戚媚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无外乎是对顾沛蕖多有抱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卿儿曾说过不与她亲近,可是数月下来虽只召幸了她一次,但是却数次维护她,她真得很怕有朝一日姓顾的再掌后宫,那顾玉眉回銮便毫无悬念了。 还有那相思叩的来历也一直是自己的一块心病,不如趁着卿儿不在后宫,再去探一次虚实! “行了,不就是想去赏梅么?我们去便是了,生出这么多抱怨来!如今害景妃和玮元的卫玄雅已经被废,她也应该无碍了!咱们去瞧瞧她。” 戚媚如此一说,阶下众妃倒是心中一喜 ------题外话------ 真心实意求收藏,卖萌求收,打滚求收,2p明天就结束了啊! 小剧场: 宇文小团子不认识“槐”字,便向他五叔敬王殿下宇文焕渊请教。 宇文小团子:“五叔,这是个什么字?” 宇文焕渊:“‘鬼’字。” 宇文小团子:“鬼那有‘木’字旁呢?” 宇文焕渊坏笑:“这是树上的吊死鬼。哈哈” 宇文焕卿一脸黑线,暴揍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红梅开 广陵府内,顾沛蕖正在调制香料,闲来无事的她将病恹恹的司琪c倚画c侍书还有绿蔻几人聚在广陵府里调制香料。侍书尤擅调香,顾沛蕖也是师从于她。 几案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瓷罐,秘色瓷的莲花熏炉微微燃着,顾沛蕖取出研磨成粉的玫瑰沫c茉莉沫加上松针香油将三者融合,捏成小小的饼饵,放在熏炉上烤上一烤,蒸出了些微的香气。 顾沛蕖闻着这淡淡地的味道很是宜人:“这茉莉和玫瑰都有安神的功效,而松针香更是让人怡情。侍书,如此调制可好?” “娘娘兰心蕙质,此香香而不俗,淡而不媚,奴婢觉得甚好。” 绿蔻凑近了使劲儿的吸鼻子,抱怨道:“奴婢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倚画打趣道:“你只能闻到什么烤羊腿啊,芙蓉白鱼啊,八宝鸭的味道!这个香啊,和你没什么缘分!你当然闻不到!” 绿蔻撇了撇嘴,揶揄起倚画,嗔怒道:“弄得好像你和这香有缘似的!你还不是两眼一摸黑,就在这听听名儿!” 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编排,侍书和司琪则乐得看热闹。 经历了种种,绿蔻等人倒是和倚画越发和睦了,早就撇开了当初倚画颇受重视的成见。她们发现倚画胆大心细,待人和善,也是好相处的。她身上还有几分功夫,夫人让她进宫就是希望能够保护主子,若是再因此吃味,倒真是辜负了和郡主一起长大的情分了。 忽而瓷青闪身进来:“娘娘,太后携众妃驾临芷兰宫,如今已经进了琼华殿了!” 顾沛蕖一惊,手上一滑,将手中的白瓷小罐里的薄荷沫都倾倒了自己的身上:“她们怎么又来了?皇上不是不让他人擅入芷兰宫么?” 瓷青等人皆是满脸担忧,上次太后等人来便闹出玮元中毒之事,今日再次驾临芷兰宫难保无人包藏祸心! 瓷青颇觉得无可奈何:“娘娘,今儿是寒衣节,皇上率领百官去坤陵祭祖了,现下还没回来!太后若是执意要来就是皇上在也拦不住啊!”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随本宫出去应付她们,绿蔻你们几个回房休息,别忘了一会儿把药服了。” 倚画一副气闷的样子,她在怨恨自己不争气竟中了毒,不但不能帮衬主子还事事拖累,她眼蒙热泪:“娘娘,我们几个人自打进了宫就一直拖累你,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毒发死了得好,也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顾沛蕖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淡绿色薄荷沫,依旧沾染一片,难以散去。她又闻了闻自己身上这清凉至极的味道,很是有几分熏人。 忽而听到倚画如此说,心底一沉,严正地说:“我如今要去应付太后等人,没时间和你们闲话!但是你们几个给本宫记得,以后都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们是我在这宫中的亲人,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说罢便领着瓷青出了广陵府向绮霄殿走去。 一踏进绮霄殿,她发现宫中为数不多的嫔妃倒是来得齐全,齐齐整整地聚在了芷兰宫。 她面色若常依照礼制,福身行礼:“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金安。” 坐在高座上的戚媚用手挡了挡鼻子,一脸嫌弃:“起来吧!景妃你这是从哪回来啊?怎么身上一股子刺鼻的薄荷味?” 顾沛蕖面上一热,娇美可人,不好意思道:“臣妾近日在病中着实烦闷,便调制起香料来!只是身体孱弱,一时不稳将薄荷沫洒了出来,溅得通身都是。” 戚媚见她此番模样,虽然狼狈,但那绝色容颜上的一片娇红连自己都觉得甚美,何况身为男子的皇帝。好在顾沛蕖不能生养了,这或许便是她唯一算得上欣慰的事。 戚媚想到这,看在皇帝的情分上,倒也愿意在面子上做做文章:“虞骊山上红梅已开,众妃皆想去山上祈愿,哀家便领着她们过来了!顺便瞧瞧你,之前卫玄雅对你多有构陷又毒伤你宫中诸人,哀家也十分替你心焦啊!” 顾沛蕖抬眼看着戚媚,此时还不忘她赏自己的那顿耳刮子,但是既然太后都愿意维系这表面的祥和,自己当然也要成人之美:“有劳太后娘娘挂心了!臣妾在此替芷兰宫宫人谢太后娘娘关心垂爱!” 说完俯身便又是一礼。 戚媚见她乖巧,倒也十分受用,便说明了来意:“景妃,哀家月夕宴听你抚琴,着实被你的琴曲所动,不知哀家可否看一看你那把古琴——相思叩。” 顾沛蕖听到戚媚如此说心中一紧,心想难道她还想故技重施,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是真的抚不得琴了!前几日家父还来信询问臣妾的在宫中的情形,臣妾考虑到家父在前线有战事,便隐去了很多说词。”顾沛蕖说到这,向上觑了一眼。 戚媚当然知道这是顾沛蕖在拿顾玉章压制自己,心中虽然不悦,但此刻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倒真落了口实给顾玉章。 她和暖一笑:“哀家自然体恤你,哀家只是想看看那张古琴,别无他意。” 顾沛蕖见她笑得和蔼,想必应该有所警醒,况且若是此时再找自己麻烦未免太过愚钝了,便吩咐瓷青将古琴抱来。 此时的后妃们倒是有些看不懂了,本以为太后有意来芷兰宫找顾沛蕖的麻烦,没想到此刻却真心实意地求见一把古琴。 借着空档,顾沛蕖吩咐紫宸宫的侍婢为众妃烹茶奉盏,众妃虽然面子上欢喜,心中却更加不忿。因为可在宫中身着兰紫色云纹宫衣的侍婢必然出自紫宸宫,宇文焕卿竟将御前的侍婢调拨过来侍奉顾沛蕖,这是何等的关怀备至。 不多久,瓷青便将相思叩恭敬地放置在了戚媚对面的几案上。 戚媚看着那琴头上清晰的凤求凰图案,以及那句‘轻抚一曲邀月影,入骨相思闻断肠’,她便知道这确是思若美人的‘相思叩’。 戚媚犹记得自己初初承寝时,耳鬓厮磨间,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生生唤着的便是‘思若’。 思若,思之若狂矣! 戚媚眼眶中蓄满了一丝诧异与不忿,但转瞬即逝:“景妃,此琴真乃上上品,不知你是从哪位制琴大家那得来的?” 顾沛蕖没想到戚媚竟然对一把古琴如此上心,倒也如实回话:“是豫王殿下于华素当铺赎来的,后来家姐顾沛萱转赠给了臣妾,确实不知是何人所造!” “华素当铺?”戚媚的眉心蹙得紧,心中暗自思量:大火后,此琴若是得存,应该还在宫中,怎会流落民间? 顾沛蕖见戚媚再次失神着实反常,难道此琴和她颇有渊源?转而一想戚媚自小进宫,那么能与她有渊源的便一定是宫中之人。 顾沛蕖便故意假意试探:“不过听说此琴原为一高深妇人所有,后来遭逢变故,便典当了!只是听说那妇人许是宫中之人!那当铺的伙计还说此琴是一佛法玄妙的尼姑所有,而后远走修行,便弃了这凡尘俗物。” 顾沛蕖盯着戚媚的眼睛徐徐而言,她见戚媚眉宇间愁绪飘动,时急时切,眼中竟有丝丝惊惶。 忽而,姜怀蕊手中的茶盏竟然在顾沛蕖的话语了结时,应声而落,砸碎了一地斑驳瓷片。 顾沛蕖轻轻瞥了一眼姜怀蕊却见她神色若常,还给自己递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眉眼。 郑雪如见戚媚脸色微妙,不知悲喜,着实怕她与顾沛蕖再生事端,届时宇文焕卿回銮必定会嗔怪自己未能劝阻戚媚来芷兰宫。 便赶紧迎合道:“母后,既然是来祈愿的,我们便动身去虞骊山吧!冬日里日头下山快,雪天路滑,早去早回为好!” 戚媚拢了拢颇为陈旧的往事,定了定心神点头称是:“也好,我们就都到山上为薛明训祈福,祈求她早日为皇家绵延后嗣,喜得龙裔!” 顾沛蕖听到这方明白太后此次的诚心,原来是为了薛明训的胎气稳固而来。只是郁敬早已招认卫玄雅陷害薛明训假孕,纸焉能包住火? 她抬眼便瞧见无辜的薛明训一丝甜笑隐在嘴角,只是双瞳里黯淡的秋水收不住哀伤。 瓷青将雪狐银裘批在顾沛蕖的身上,顾沛蕖紧了紧,便与众妃同行,登虞骊山赏梅祈愿。 ------题外话------ 最后一次加更了!最后一次真心求收藏~ 小剧场: 宇文小团子聪明伶俐,却很是顽皮,这日考试只得了三分。 宇文焕卿暴怒,心想自己与苒苒何其聪慧,怎么这个团子这么笨,便拿来戒尺,向团子的屁股打了三下! “啪—啪—啪” “朕问你,下次你要考几分?” 团子哭的泪眼迷蒙大声喊道:“儿臣下次一分都不要了!” 宇文焕卿满脸黑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惊破天 虞骊山经历了三九寒暑,风霜雪礼,终得红梅绽放,白红相间是一众后妃诚心的祈愿,祈愿一个不能实现却隐隐期盼的梦,只是这愿到底是求给自己还是薛明训,恐怕只有她们自己心知肚明。 绛雪轩内,顾沛蕖望着半山腰一众披红着绿的妃嫔暗自发笑,卫玄雅竟造了如此冤孽,只是可怜了明训薛馥雅。不过,她见薛馥雅明知无孕却处之泰然,过了这么许久仍不见她‘滑胎’保命,便对她有些疑虑,谁知道她揣了什么心思? 宫中女人的心智向来难以捉摸,她自己倒是愿意躲薛明训远远地,免得生出不必要的牵扯,毕竟知道她假孕之事的人是少之又少。 在众妃上山后,顾沛蕖便借故为诸人到绛雪轩烹制热茶为由,独自来了山顶。 顾沛蕖坐在几案前,在白釉瓷茶盏内投入适量明前龙井,加入少许适温热水,拿起茶盏徐徐摇动使茶叶完全濡湿,并让茶叶自然舒展后,加入九分满热水,待茶叶溶出茶汤,再将茶汤导入另一白釉瓷小茶盅内,缓缓而饮。 “景娘娘竟然对茶道亦有研究,真是才貌双全的翩翩佳人,难怪皇上那样宠爱娘娘?” 姜怀蕊一袭孔雀绿蜀锦斗篷闪身进来,嘴上娇俏,却礼数周全,福身便是一礼。 顾沛蕖见她身量纤纤,步态轻盈,倒还真不像爬了山上来的模样:“姜才人过来坐吧!你的脚步倒是快,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山顶!” 姜怀蕊微微一笑,灵动而柔美:“景姐姐故意拿我玩笑,嫔妾方才明明给姐姐递了眼色,却不想姐姐还是手脚麻利地独自上了山,倒让嫔妾一顿好找,此时才走了上来!” 顾沛蕖回想起她方才的那顿眉眼,着实不明其意,便只是淡然一笑。 姜怀蕊见顾沛蕖不言,神色亦冷淡,便暗自叹道:果真是个冷美人,清高傲慢,这心思怕是亦通透伶俐。 “家父承蒙顾王爷提携如今才得以在户部供职,我们姜家一直记得这份知遇之恩。所以,嫔妾日后在宫中自然是以景姐姐马首是瞻,也算是全了我姜家对顾王爷的感佩之情。” 此话落在旁人耳中便是恭维与拥护,但顾沛蕖觉得极不入耳,有失尊卑:“姜才人如此说,本宫却不敢当!后宫自有太后和皇后主持,本宫忝居妃位已然是皇上的厚爱,何来马首是瞻之说?还望姜才人谨言慎行!” 姜怀蕊本想抬举一下顾沛蕖却碰了一鼻子灰,但她也不恼,切切道:“景妃娘娘教训的极是,嫔妾只是想说,嫔妾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她如此说却把顾沛蕖说糊涂了,如今这后宫中除了宇文焕卿貌似无人可助力于自己。 姜怀蕊四处张望一下,眼见无人,低声道:“娘娘,你可听过鬼市?” 顾沛蕖惊闻此言,诧异问:“是皇上大力清缴的那个鬼市么?” “正是,据说那鬼主叶重楼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姐姐何不向他求一求芷兰宫宫人所中之毒的解药?” 顾沛蕖的面上闪过一丝疑云,她区区才人何以知晓鬼市之事:“姜才人居于深宫,怎会知晓这鬼市的神通之处?” 姜怀蕊面色凝重,似有隐情,再次四下张望小声地说:“嫔妾之所以知道,是因家兄日前在一揽群芳因雅妓姜璇而与他人争风吃醋,被人下毒暗害!我父求遍求锦陵名医都束手无措,后来冒险去鬼市求取了一颗解药,竟然救了我兄长的性命!” 顾沛蕖将信将疑:“竟然如此?鬼主叶重。叶重楼竟有如此神通?你兄长中的何毒?” “据说是什么含,什么含笑散,对,含笑散!说是天下奇毒,无色无味,慢慢毒入骨髓,不治而亡。据说身中此毒之人,最后面容扭曲却咧嘴而笑,所以名为含笑散!” 顾沛蕖听闻姜怀蕊所言竟一时手抖,她匆匆放下茶盏,复又平静地问:“如何去鬼市求解药?” “据说鬼主无所不知,不能找旁人人替代,只能亲自前往或父母兄弟前往,但是要与他交换他想要的情报才能换回自己所求之物。” 顾沛蕖觉得姜怀蕊此言不足信:“他怎么会知道前去的是否是本人或亲属?这有些自相矛盾了!” “姐姐,你可知道皇上清缴鬼市的主要原因就是鬼市情报日渐发达,触手已经伸到了任何角落,即便是我兄长那样的小人物他都对他了如执掌,在鬼市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姜怀蕊见顾沛蕖一阵失神,心中一喜,继而一脸哀戚左顾而言他:“那雅妓姜璇被逐出京门提督府后,便回到了一揽群芳继续迷惑众生!若不是我兄长色迷心窍,也不至于害家父将户部的一本账册复刻了去交换解药。” 顾沛蕖心中反复思量自己如何能求到这解药,早未将姜怀蕊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姐姐顾沛萱已有身孕,弟弟顾沛凡人在军中,父亲顾玉章则在北疆,母亲陈书雪自然不应去冒这个险,看来能为锦瑟等人求取解药的也仅仅只有自己而已。 姜怀蕊一脸可惜的叹道:“姐姐可以让皇上派人去鬼市求取解药!只是皇上下令清缴鬼市,只怕如此行事有背朝廷明令。怕皇上不同意,毕竟只是区区几条侍婢的性命而已!” 顾沛蕖心中虽疑惑姜怀蕊与自己推心置腹的这番话出自和目的?但眼下自己你能走的路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而已,不过即便自己无路可走,也不会登时表露给姜怀蕊看。 “本宫出不去这后宫,何来求取解药的能力?看来真是辜负姜才人的这一番心意了!” “嫔妾可助娘娘出宫,还不被人所知!” 顾沛蕖却见一袭娇粉斗篷的薛馥雅走了进来,她圆润的脸上漾着一丝笑意,纯美得犹如四月的樱花。 薛馥雅将斗篷褪去,谦卑行礼,便小心坐了过来:“娘娘,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便直说了!别人许不知臣妾为何感谢您,但是您应该知道就因卫玄雅一事,嫔妾就万分感谢娘娘!” 说着自己烹制了一盏茶,眼光澄明的盯着顾沛蕖,小心奉上茶盏。 顾沛蕖当然知道她话里有话,意在指卫玄雅算计她假孕之事。 顾沛蕖嘴角漾起一丝笑意,将茶盏接了过来:“此事不宜张扬,你我心知便好!只是薛明训如何助我出宫呢?” 薛馥雅踟躇片刻,但还是低声说道:“娘娘可知这芷兰宫是乾朝萧贵妃的宫室?” 此事怕是无人不知,姜怀蕊淡然一笑:“此事怕是人人皆知的。” 薛馥雅也不嗔怒姜怀蕊插嘴,继续和颜悦色:“那娘娘可知?乾朝哀皇帝早有预感大厦将倾,便为萧贵妃在芷兰宫秘筹建了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 姜怀蕊听闻此言比顾沛蕖还来得惊喜:“果真有此暗道?” “那是自然,只是不想太祖皇帝用兵神速,登时破了宫门,萧贵妃当时又不在芷兰宫中,便只好与哀帝堕井殉国!此密道才没派上用场!” 薛馥雅脸上旋即挂上了一丝哀婉,想必是为被称为红颜祸水的萧贵妃哀其不幸罢。 顾沛蕖脸上不见多余表情,将蜜色琉璃罐内的茉莉花碎放在了一些在新烹煮的茶水里,递给了薛馥雅。 薛馥雅接过去轻轻品尝,果真芳香馥郁,姜怀蕊则盯着此茶盏出神了片刻,脸上挂上了一丝诡秘的笑意。 “薛明训怎会知道这芷兰宫中有密道?这乾朝留下来的秘史虽多虽奇,但也不至于如此荒诞!” 薛馥雅见顾沛蕖不信,只好道破玄机:“不瞒娘娘,嫔妾得以知道此事,是因为这密道便是我的祖父督工所建,所以嫔妾所言非虚。” 顾沛蕖听到此言颇为惊叹,只是薛馥雅与姜怀蕊何来的如此好心,一个告知鬼市有解药,一个告知芷兰宫有密道,心中不禁有些哀凉,自己何时被如此多的人视为眼中钉? 不过这石破天惊的两件秘闻对自己还是有所助益的,至少是一条可救绿蔻她们的康庄之路,只是这条路如何走,如何绕过荆棘倒是一件难事 ------题外话------ 一会儿就要下2p了!希望可以再涨一些收藏,无论2p过了与否,都感谢一直看文的你!注意了姜璇从九门提督府出来了以后还会又她的戏份呢 小剧场: 团子三岁了,某天顾沛蕖带她出宫去别人府里玩,人家有个个女儿五岁,正在因为没有好看的衣服发脾气。 顾沛蕖道:“皇儿快去劝劝。” 某团子闻言,把衣服全给脱了,跑到人家面前,然后告诉那家小女儿,指着自己的母后说:“看到没,我母后大梁第一美人,父皇说了,她不穿衣服最好看!你不穿也才能最好看!” 府上所有人一脸惊惶,复而一阵窃笑。 顾沛蕖应声而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烤红薯 虞骊山,下山甬道的青石板上霜雪覆盖,很是湿滑,相伴而行的姜怀蕊和薛馥雅互相搀扶着往下而去。一娇粉一雀绿,两人倒是为苍茫白雪,点点红梅的景致添了一抹风韵。 只是这看似宁静的背后却裹藏了一丝风云涌动。 姜怀蕊紧紧拉着薛馥雅的芊芊玉手,一脸不经意地问:“薛姐姐,你的胎可还稳固?要多加保养才是,尤其是在饮食上切不可马虎大意了!” 薛馥雅淡淡道:“有劳妹妹挂心了,我身体向来康健!” “即便再康健,这茉莉花茶也不应喝啊!那可是助产之物,姐姐你不怕小产滑胎么?这世上果真有如此不爱惜自己孩儿的娘亲?” 薛馥雅听闻此言,一时惊觉,差点滑了脚,姜怀蕊赶紧稳住她:“姐姐放心,此言不传六耳!只是姐姐好不容易让太后相信你有了身孕,他日脱身之时,难道姐姐不想物尽其用么?” 薛馥雅心中一颤,心想这小蹄子果真不是好对付的,看她平日在太后面前装得唯唯诺诺,无知单纯,其实手段狠辣,处事利落。 “我的事就不劳妹妹挂心了,万物自有它的归处,姐姐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眼下妹妹是不是应该想想这景妃娘娘会不会冒险出宫呢?” 姜怀蕊见薛馥雅反过来警醒自己,面上有些不悦,嘴上更不留情面:“这我可说不好!兴许娘娘她央求皇上为她办此事呢?性子清冷的皇上对她可是格外疼爱!届时若是知道这密道为薛府所建却秘而不报,你说皇上会不会怪罪你母家啊?” 薛馥雅脸上如有向阳花开一般,笑得妩媚:“妹妹无需和我说这个!若是皇上知道宫中女子竟然知道鬼市,更有甚者去鬼市求解药,你说他会不会更加震怒呢?” 姜怀蕊眼神狠辣,不似往常,似被触碰到了痛处:“妹妹说不过姐姐,不过顾沛蕖应该不会求助皇上,因为皇上的路数和她的不同,应该不会为了她去鬼市求药,皇上他一举屠戮了鬼市倒有可能!” 眼见快到了山脚下,薛馥雅走在前面,推开姜怀蕊的手,转身厉声道:“这之于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出去了的顾沛蕖活着回来!” 姜怀蕊停下脚步,瞥见虞骊山脚下冯婧妍从一名为‘沐清坞’的宫室内鬼祟而出,神情慌张。 薛馥雅见她失神,正想回头一探究竟,却被姜怀蕊拉了一把,姜怀蕊小声道:“姐姐放心,我虽没这本事儿,也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搭进自己父亲的前程,我只想左右逢源,既顾着皇上又不得罪了顾玉章而已。” 说话间掐断了一支红梅递与薛馥雅,一脸得色:“但以顾沛蕖的娇生惯养的性情,江湖险恶,活着回来的希望又有几分呢?” 听到此言薛馥雅心中倒是畅快了不少,宇文焕卿假意给自己盛宠的目的不外乎是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好让风口浪尖上的顾沛蕖得以安身立命,所以他才愿意一次一次的踏足聚霞宫,却每每都是听一夜琴曲,独自合衣睡在榻上! 想到这,薛馥雅恨恨地将手中的红梅掐得零落,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枯枝! 而后,这二人便一脸志得意满的与太后等人离了芷兰宫。 众人离去后,顾沛蕖觉得甚是头疼,她应付了她们小半日,而今又将薛馥雅和姜怀蕊的话反复地思量。 瓷青见此,便将薄荷油匀在手上,仔细地为她按摩太阳穴:“娘娘累了这半日,不如让紫宸宫的小厨房做些清淡的菜品送来,太过油腻的,奴婢怕你恹恹地没胃口!” 顾沛蕖淡然一笑,心想此刻自己即便再清淡也是没有胃口的:“算了,就不吃了罢!” “这冬日里不进食怎么行!娘娘想吃点什么?瓷青给你做!” 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倚靠在贵妃椅上,突然想起一物:“不如咱们俩烤红薯吃吧!” “娘娘想吃这个?哈哈,这是市井百姓的东西,您还当个宝儿似的!”瓷青朴实地笑了起来,“奴婢,一会儿就去准备炭盆和红薯!” 顾沛蕖仰着脸一丝甜甜的笑意舒展开来:“烤熟了的红薯香甜软糯,可是御宴比不得的!” 酉时,宇文焕卿才进紫宸宫换了常服,这一日风尘仆仆的赶路,又将祭祀礼仪与规程一项不落的做了下来,比与人缠斗比武还要累。 宇文焕卿一袭月光白绣墨兰的蜀锦常服,慵懒地倚靠在鎏金龙椅的椅背上,闭目不语,长长的睫毛抿成一线,难掩困倦。 忽而简严闪身进来,他面色冷峻,隐隐有不安之态,他快步走上前来附在宇文焕卿耳边:“皇上,从芷兰宫回来传膳的婢女樱儿说,太后娘娘今日率领众妃去了芷兰宫。但不知怎么的景娘娘忽而叫她不要传膳了,说是没有胃口!” 宇文焕卿一听登时坐了起来:“母后又去责难她了?她可有受伤?怎么连晚膳都不用了?” “樱儿并不知晓其中原因,当时只有景娘娘和瓷青随侍在太后娘娘身边,樱儿只是回来告诉小厨房今日不要准备芷兰宫的晚膳!” 宇文焕卿挑了挑眉,一脸担忧:“摆驾芷兰宫,朕去瞧瞧她!” 宇文焕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虞骊山脚下,宇文焕卿只领了简严一人进了芷兰宫。 一踏进宫门,宇文焕卿便亟不可待地奔向了绮霄殿,他脚步极快,他不知道自己的神经何时被她拉扯的如此紧,听她有事,自己的这根弦似乎都要崩断了! 然而绮霄殿内却空无一人,他复又去琼华殿,仍然无人。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站在琼华殿外的门廊下反复思量她能去哪? 忽而她见一紫宸宫婢女拿着一把火钳闪身进了倾香苑,他便也急急地跟了过去。 当他一脚踏进倾香苑时,却见盈盈火光下,顾沛蕖坐在小竹凳上,手臂环抱着膝盖,下巴拄着胳膊上,正一脸期待的望着火盆上的红薯。 她脸庞恬静而美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应当如此,宇文焕卿眼含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简严紧赶慢赶地追到了倾香苑,一进来竟看到一众人围着炭盆,把皇上晾在这,便好意提醒:“娘娘,皇上来了!” 瓷青等人此时才惊觉皇帝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忙不迭的要行礼。 “都免了,你们下去吧!”宇文焕卿如今只想单独和她处在一块,哪怕只有片刻也是好的。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屏退众人,面上一热,忽而想起那日在撵轿中的宇文焕卿灼热的吻。 宇文焕卿拢了拢衣衫,坐在她身旁,拿起火钳拨了拨被烤得有了淡淡香味的红薯:“诗苒好兴致!不吃御膳反而要吃烤红薯!” 顾沛蕖娇美一笑,疑问道:“皇上不是去坤陵祭祖了么?舟车劳顿一日怎么还来看臣妾?” “朕看不到你安然无恙便不会放心,与其在紫宸宫牵肠挂肚,倒不如亲自来瞧瞧你!” 宇文焕卿灼热而真诚的眼光落在顾沛的眼中,她不得不赞叹:皇上果真会说情话,认真又好听。 “皇上,你不应该去看看太后c皇后等人么?今日寒衣节她们可是主持了祭礼!” 顾沛蕖想早早将其打发走,轿撵内的事是万不能发生了。 “诗苒这是在赶朕走?”宇文焕卿眼含笑意,一把将她楼向自己,小声说:“你可是害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会对朕意图不轨啊?” 顾沛蕖一把推开宇文焕卿的手,一脸的气愤,白了他一眼:“我把持不住自己?哼,真是可笑!我看是皇上登徒子本性不改吧!上次上次在轿撵内,也是你对我意图不轨的,若不是我逃得快,怕是怕是” 她觉得很是难以启齿,便说不下去了,夺过宇文焕卿手中的火钳,将烤熟的红薯小心的往出夹。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不恼不气,热络地说:“若不是你逃得快,怕是已经怀上朕的子嗣了!” 顾沛蕖正在试图拿过红薯,这一听,一时惊觉竟烫了手。宇文焕卿正想调笑她,见此赶紧打落红薯,将她的手拉过来,捧在手里仔细的查看是否烫伤。 那副紧张的模样让顾沛蕖心中一紧,他长长的睫毛下双目澄澈,十分动人。 “还好没烫到,看不出你居然还这么贪吃!”宇文焕卿无奈道。 顾沛蕖被他一说,方才的小情绪一下就没了,甩开他的手:“臣妾自然贪吃,这自打进了芷兰宫就没吃好过!哎,在皇上的皇宫里吃都吃得不安心,皇上您不觉得愧对臣妾么?” “你果真伶牙俐齿,刁钻刻薄啊!朕紫宸宫的小厨房,三餐不落得往你宫中送御菜,一天算下来就是几十道御菜,难道你还吃不饱?” “吃得饱和吃得心安是两码事!”顾沛蕖捡起红薯,准备扒皮去衣,大快朵颐。 宇文焕卿怕再烫到她,夺了过来为其剥,嘴上却说:“也是,朕觊觎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哪一餐放点蒙药,等你睡沉了,朕就可一亲芳泽了!” 顾沛蕖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他却淡然一笑,宠溺地将手上摸到的炭灰刮在了她的鼻尖和脸颊上:“你怕了吧?不过诗苒你放心,朕是正人君子,怎会如此行事呢!” 顾沛蕖娇羞接过他剥好的红薯,软糯入口,她一脸不屑:“怕倒是不怕,因为臣妾知道皇上和正人君子有天壤之别,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宇文焕卿也不恼,邪魅的笑容挂在清冷的脸上,满脸笑意:“还是你了解朕啊!既然如此,朕今夜便留宿芷兰宫了!做一下朕想做之事!诗苒,你可欢喜?” 顾沛蕖手中的红薯很合事宜的掉在了地上,掉进谷底的还有她自己一颗惊慌无措的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宿芷兰 炭盆里哔哔剥剥的炭烧得火红,暖烘烘的薄荷香气亦是在不断的升腾,氤氲着一丝慌乱与尴尬的气息。顾沛蕖面上隐隐有娇态,却呆呆的坐在那,心中不住的盘桓:如何将宇文焕卿这金口玉言的九五之尊请出芷兰宫。 一丝丝越发浓烈的薄荷香从顾沛蕖身上飘了过来,宇文焕卿吸吸鼻子,一脸诧异:“诗苒,你这薄荷熏香的味道是不是太过浓烈了?” “哦!臣妾晌午不小心打翻了薄荷香瓶,将里面的薄荷沫都撒在自己身上了!” 顾沛蕖说完心生一计:借此因由,不如躲到沐清坞去,在那泡完温泉澡,便可贵妃椅上对付一宿,宇文焕卿再怎么登徒子,也不可能守着一众侍候沐浴的宫婢硬闯进去啊! 顾沛蕖眼光澄明:“皇上,臣妾如此模样实在有失体统,臣妾先下去沐浴更衣了!” 宇文焕卿清隽俊秀的英气脸庞先是微微一愣,后竟然眉目如画间藏不住丝丝得意,温暖而魅惑的一笑:“没想到诗苒竟然这么积极主动,若是朕不同意反而失了风度!” 忽而起身一脸得意的坏笑走到门口,对在外边候旨的简严道:“朕今晚留宿芷兰宫,你将朕宣议殿的奏折搬到这来,明日朕从这里上朝!”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如此说,面如死灰,心里暗叹:一个皇帝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不等宇文焕卿回来,便独自一人奔出了倾香苑。她扬起的裙角拍在宇文焕卿的身上,仿若一阵夹杂了薄荷香气的清风,疾疾而过。 宇文焕卿的心底并非想在此时一亲芳泽,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走进她的心里,他只想静静地陪着她便好。如此也给宫中诸人提个醒儿:顾沛蕖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想动她的,也要顾及自己的处置力度。 然而,连下三道圣旨都未能将顾玉章召回的他再见顾沛蕖,心中依然打着一个千千结,百转千回不过而已,情不自已不过如此,或许这就是自己命数,躲不过! 躲过了渔阳城的初见,躲过了瑶华台的再见,却躲不过日渐相处而生出来情愫,那感觉亦如当年。 相忘于尘世间,怕是他此生都做不到了! 顾沛蕖领着一众婢女进了沐清坞,瞬间雾气缭绕,温暖若春。 紫宸宫被调拨过来的婢女或捧着衣衫,或捧着花瓣香粉,或捧着钗环盘,顾沛蕖则准备褪去衣衫好好地泡个温泉浴澡,这一日应付了诸多人真是极累。 而眼下她则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思量着薛馥雅和姜怀蕊的话,仿佛自己走到了绝境边缘,无论怎么走,都难以逃出坠崖的命运。 她总觉得这些事情一环扣着一环,似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自己以前只不过想做一个悠山乐水的小女子,可与两情相悦之人快意人生就很好,而如今却像进入了一张不可捉摸的大网,无处可逃,逃了又无处可去。 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哀凉,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宽衣解带,香汤沐浴。 她将衣服褪去,瓷白的躯体婀娜而娇美,她站在青鸾汤池旁,伸出脚拨了拨温热而顺滑的泉水,身子正慢慢沉浸到汤池中。 只听一个婢女大声喊道:“啊!有老鼠,有老鼠!娘娘有老鼠!” 顾沛蕖定睛一看,两三只硕大的金毛老鼠窜了出来,有一只好像已经奔着自己来了,她发出一连串尖锐而惊慌嘶叫—“啊!” 她拿起自己刚刚脱下的衣服抛了过去,那老鼠仿若闻到了奇怪的味道,竟向后退了几米远。 宇文焕卿此时正在沐清坞不远处的虞骊山脚下赏红梅,听到沐清坞传出凄厉的叫声。 他心底猛地一紧,施展轻功,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沐清坞,他来不及细想一脚便踏了进去。只见月白与天水碧相映的纱幔里,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再次听到顾沛蕖惊慌的尖叫。 他拨开纱幔,那顾沛蕖甚是婀娜玲珑,白皙娇美的身躯竟一丝不挂地生生地映在自己的眼前,他直觉这是自己见过最美好的风景,顿时觉得自己仿若血脉喷张一般,整个身体都在暗暗灼热。 顾沛蕖看到宇文焕卿堂而皇之地闯了进来,又是一声惊慌的尖叫。 宇文焕卿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扯下旁边的月白色纱幔,一只手用着掌力将纱幔披缚在顾沛蕖的身上,飞身过来将全裸地顾沛蕖裹了起来,拥在怀里。 此时他才发现殿内居然有硕大的金毛老鼠,其中有一只已经咬了婢女,而另一只正向这里奔来。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挽着头发的是素银簪子,他将其拔下,用浑厚地内力投掷出去,精准的将那金毛鼠刺杀。 复又在旁边几案上的钗环捧盘里,捡起几只稍显尖锐的簪子,用相同的手法将金毛鼠一一杀死。 过了一会儿,殿内四处逃窜的婢女才稍显镇静,她们理了理自己相互踩踏而扯地有些凌乱的宫衣,蓬头垢面地跪了下来:“奴婢叩谢陛下!” 而宇文焕卿则双颊微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凸凹有致,被薄纱幔罗裹着的顾沛蕖,眼中隐隐有笑意。 顾沛蕖则怒目圆睁地瞪着宇文焕卿,眼神若两把利剑,她脸颊蒙上了一层桃粉色的红晕,衬得自己的脖颈越发的白皙,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媚,而宇文焕卿的眼神也越发迷醉。 “皇上,你身为大梁国君,居然擅闯妃嫔的浴房!这是不是太有失体统了?和昏君汉成帝偷窥妖妃合德沐浴有何分别?” 顾沛蕖若不是当着婢女的面想必更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她此时越发娇羞悲愤。 宇文焕卿则一脸委屈,委屈中还夹杂着得意,英气逼人的俊美脸庞写满了不在意:“苒苒,朕是来救你的!所谓事急从权,当然顾忌不了许多!再者说朕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还将朕比作昏君!苒苒,你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说话间,整张脸都向顾沛蕖迫了过来,那个场景似曾相识,没错就像当初在撵轿里一样,而且他还肉麻兮兮的叫自己‘苒苒’。 “那那你那皇上也不能就这样闯进来啊!臣妾没穿”顾沛蕖早已经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只是恹恹地叹口气,犹如自认倒霉。 宇文焕卿见她词穷很是得意,拥着她不肯撒手,完全无视跪了一地的婢女。 忽而一个婢女蜷缩着倒了下去,七巧内流出暗黑的血,旁边的婢女大声惊呼:“啊!樱儿,樱儿你这是怎么了?” 宇文焕卿和顾沛蕖惊诧地看着眼前已然死去的樱儿,她面容扭曲,七巧流血,样子甚是恐怖。 顾沛蕖见此,她想镇静,只是身体在宇文焕卿的怀里不住地发抖,因为一旁的婢女在摇晃樱儿的身体的时候,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处明显被金毛鼠啃咬过,现在还流着血。 这也就是说,那老鼠一定是带了剧毒,否则那婢女不会七窍流血而死。如此一来,这剧毒所针对的人就不言而喻了,除了自己,这芷兰宫中还有谁会被人处心积虑的谋害? 宇文焕卿显然也发现了这蹊跷之处,他轻轻地拍了拍顾沛蕖柔声道:“苒苒别怕,朕在!朕会保护你,朕先送你回去!” 说话间,他脱下自己的墨狐斗篷披在顾沛蕖的身上,拦腰将其抱起,走出了沐清坞。 绮霄殿内红罗炭烧得红火,简严刚刚将殿内的床帐更换成大红的并蒂花开纱帐,床榻上还是那一对对戏水鸳鸯。 而宇文焕卿则将顾沛蕖径自从沐清坞给抱了回来,简严见此赶紧低下头,心想:皇上竟如此急不可耐了么?不是去赏红梅了么?哎!血气方刚,血气方刚啊! ------题外话------ 从此宇文焕卿的世界里多了一个苒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见祸心 宇文焕卿轻轻地将表情颇为复杂的顾沛蕖放在床榻上,将芙蓉鸳鸯大红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他一脸的关切,掖了掖被角:“你先在里面暖暖,别染了风寒,朕让瓷青伺候你更衣!朕去处理下沐清坞的事!” 顾沛蕖显然受了惊吓,惶恐之余更希望有人陪伴:“皇上,你可不可以不走?臣妾真的害怕,臣妾这芷兰宫无禁卫军守护,宫中之人犹如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如今这刀子已经架在臣妾的脖颈上了!” 顾沛蕖害怕不假,但是此时她觉得这是她向宇文焕卿要禁卫军守护最好的时机,否则能进来莫芊儿就能进来别人! 今日芷兰宫嫔妃来得齐全,这事情和她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可是眼下自己应该先要护卫,再要结果!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眼中含泪,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鹿,心中一阵抽痛,他轻柔地拍着她,犹如哄着一个婴孩:“苒苒,你别怕!朕会调派禁卫军守护芷兰宫的,朕也会保护你!只是,现在朕要去处理下沐清坞的事,朕怕有人抹了痕迹就难找出凶手了!”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当即应允了禁卫军之事,心中自然欢喜,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她甚是欣慰的点点头。 “朕一会儿再来陪你!”说完,宇文焕卿一脸冷峻地转身离去。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伟岸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的踏实,自己在这个举目无亲,处处树敌的后宫里,唯有他护着自己,她的心瞬间觉得很温暖。 宇文焕卿踏出绮霄殿,一阵冷冽的寒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顾沛蕖一入宫便会有如此多的人想置她于死地?若是出于妒忌不至于每个人都妒忌成如此模样,若是出于其他目的,那么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的事情,若都是环环相扣的话,那么幕后必然有推手! 这个人目的何在?顾沛蕖为何会成为所有事情的焦点?他此时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他不容许她受到伤害,他这些日子越来越看得清自己的心意,以前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如今却心甘情愿的去承认自己爱她,他就是对她思之若狂,此时守护她的心亦是坚定! 顾玉章也好,雀焰军也罢,他若连一个自己爱的女人都不能拥有,还谈什么坐拥天下?他觉得自己的雄心与野心在不断的壮大,顾沛蕖他要定了,顾王府他也要扳倒! 若这是一次对自己情感的放纵,那么就让自己彻底的放纵一回,哪怕此生仅此一次! 宇文焕卿的脚步越发坚定沉着,简严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皇上,皇上!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沐清坞里有人放了毒鼠想致景妃于死地,结果紫宸宫的婢女被咬身亡,你去传仵验嬷嬷勘验一下那婢女的尸体!另外,派人将沐清坞打扫干净!还有从今日起禁卫军值守芷兰宫,母后若有异议便让易姑姑来找朕,朕去和母后说!” 简严听闻此言,发现事态紧急,是一刻不不耽误地去办差了。 月上中天,光华普照,越发清冷的冬日在如此月光下显得尤为寒凉。 琼华殿内宇文焕卿做在高座上,手里拿着顾沛蕖脱下来沾满薄荷粉末的衣裙。他棱角分明c俊朗清新的脸庞凝着欣喜与寒凉。 他没想到竟是这刺鼻的薄荷味救了顾沛蕖一命。 台阶下的仵验嬷嬷言语谨慎:“皇上,就像奴婢刚才所陈述的,正是这沾染了薄荷粉末的衣裙救了娘娘一命!这鼠类皆不喜薄荷的味道,薄荷也一直是驱鼠的良草!” 宇文焕卿一脸疑惑:“那侍婢可是中了金毛鼠的鼠疫之毒?怎会发作的如此快?” 仵作嬷嬷低着眉眼答道:“皇上,那侍婢的死因不是鼠疫,而是这金毛鼠被喂了‘尸骨丹’,所以这侍婢是中了‘尸骨丹’之毒!” “‘尸骨丹’?难道此毒不会毒死此鼠,反而会毒死人?” “皇上,这尸骨丹是西域乌兰国之物,据说就是从毒鼠身上提取的,所以只会毒死人,鼠类对此已然免疫!” 宇文焕卿听到这,他英气的剑眉早已蹙成了川,眼含冷光:“你先退下吧!” 仵作嬷嬷应声而退出殿外。 “简严今日来过芷兰宫的人都有谁?” “皇上,除了莫宁训和莫贵人,其他宫妃基本都来了芷兰宫!皇上,恕奴才直言,若是大肆抄检后宫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景妃娘娘必然又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简严怕宇文焕卿关心则乱,赶紧提醒。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这一点朕当然清楚,你明天传南宫澈来,让南宫澈查一下今日宫中出去购置采办的人都有哪些?这毒既然产自西域,必然是从宫外所来!还有你去查一下宫中记档,今日可有后宫亲眷进宫的!” “奴才领旨!”简严低着眉眼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用手拄着头,长舒了一口气,他忽而想起顾沛蕖还在寝殿等他,便起身去了绮宵殿。 一进绮宵殿,红罗炭便将殿内鹅梨香的甜香蒸腾的温暖而氤氲,宇文焕卿觉得整个人似乎从数九严寒踏进了暖春四月。 瓷青赶紧行礼问安,接过宇文焕卿脱下来的斗篷挂在木施上,她面露笑意,小心地退出了寝殿,复又关上了门。 宇文焕卿撩开珍珠珠帘,走过屏风,只见顾沛蕖坐在八仙桌旁正在喝八宝奶酪。 她着了一身鹅黄的罗裙寝衣,外边罩了一件月白的敞口纱衣,纱衣拖曳于地。一瀑秀丽长发用两支黄翡的簪子绾起,余发披垂,她依旧得体而美艳。 她见宇文焕卿已经进来,忙抹了把嘴,呆呆的坐在那,显得局促不安。 她那个模样,不禁让宇文焕卿哑然失笑。他自顾自地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小声道:“朕已经派了禁卫军日夜守护在芷兰宫外,苒苒尽可放心一些!” 顾沛蕖点点头:“谢陛下怜悯,臣妾谢过陛下!” 宇文焕卿爱怜地问:“方才你是不是吓坏了?” 顾沛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避开宇文焕卿灼热而宠溺的眼神,复而做到琴几前,笑着说:“臣妾为皇上抚首曲子吧!臣妾已命人将陛下要批阅的奏折搬了进来,臣妾在此抚琴给陛下听!” 顺着顾沛蕖的眼光,他见屏风外的桌案上已经呈放好了纸笔墨砚和一摞一摞的奏折。 他转头看了看一本端正地坐在那准备抚琴的顾沛蕖,心想:你倒是勤快,为了逃避与朕亲近真是无所不用啊!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低头看了一眼这把上等的古琴,只见上面雕刻了凤求凰的图案,还有一行字:轻抚一曲邀月影,入骨相思闻断肠! “这便是相思叩?好美的名字!苒苒,朕的入骨相思你可知?朕的断肠之爱你可明白?”说着俯下身,附在顾沛蕖的耳边,一脸坏笑:“苒苒,朕先批奏折,你抚琴!一会儿朕再来抱你上床!” 顾沛蕖直觉自己的脊背一阵酥麻,感觉自己的身上的毛孔都已经张开了吸取着阵阵冷风,赶紧抚了出琴音。 宇文焕卿见她脸上红晕再开,呆若木鸡的模样,心中得意,转身去批改奏折了。 而绮宵殿内则传出了阵阵悠远而动听的琴音,犹如流水一般流淌至夜深人静之时。 宇文焕卿聚精会神地批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顾沛蕖不经意地抬眼看到他,不禁暗叹:怪不得宫中女子会对他的宠爱趋之若鹜,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又生如此俊美飘逸的男子,怕是大梁仅此一人而已! 宇文焕卿将最后一本奏折批完,一抬眼见顾沛蕖正直直的盯着自己,脸上忽而勾出一丝笑纹,和煦而温暖的笑意漾洒在顾沛蕖的眼中,她赶紧低下头。 不过为时晚矣!宇文焕卿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平了琴弦。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小声呢喃:“苒苒,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罢!” 便向那一片嫣红而魅惑的红色床帐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芙蓉帐 躲在芙蓉大红锦被里的顾沛蕖小心地觑着洗漱归来,正在宽衣解带的宇文焕卿,她见他的雪缎寝衣下的身躯挺拔而健硕,心想今夜算是难逃一劫了!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自顾自地熄了殿内大半的灯火,只留下一盏床边的琉璃灯用来欣赏绝色佳人的娇美容颜。 他身手麻利地钻进了锦被,用手支着头看着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顾沛蕖,她额间的红色印记越发的妖娆美艳,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苒苒,你这眉心印记真的很美!是天然所得么?” 他明知故问,这印记明明是自己从栾树上掉下来,生生砸出来的。他至今都记得她的眉心坠碎后划破她眉心时,那张沾满了鲜血的瓷白犹如粉面团的青葱小脸,当然他也记得自己害怕被父皇和顾玉眉责罚,诓了只有四五岁的她。 他如此问,只是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 “不是,是小时候在宫中放风筝而得。其实是被一个毛头小孩给砸出来的!后来唇脂描画深入肌理,便有了这额间妆!” 宇文焕卿听此,知她还记得!只是她许不知她口中的毛头小子便是自己,在离宫日日思过,不得擅自出入的四皇子——宇文焕卿。 “还好,苒苒没有因此而毁了容貌,反而更加倾城绝伦!要不朕娶得也不安心啊!” “皇上?你说你娶得不安心?” “朕是说苒苒眉心甚美,没有毁容朕很安心!”宇文焕卿的眼神熠熠生光。 顾沛蕖此时最为关心的远远不是什么眉心印记的美丑,而是她那仅剩无几的尊严:“皇上,臣妾臣妾,臣妾想知道?您方才在沐清坞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臣妾多少?”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全部!苒苒你不穿衣服依然那么美,可以说是更美!” 顾沛蕖窘得脸越发胀红,她觉得自己仿若要窒息了,而眼前的美男子竟然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他眼中的得意让自己愤恨的发狂。 她气闷的转过身,再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过分诚实的男子,他难道就不会谎称没看到,来给自己留点尊严么! 宇文焕卿见她生气了,知道她希望自己说什么都没瞧见来圆一圆自己的脸面,可是她注定要是自己的女人,早晚都要坦诚相见啊! 他轻轻地拉了拉顾沛蕖的寝衣:“苒苒,你是朕的妃子,难道还怕朕看到你不成?” 顾沛蕖佯装困倦仿若已经睡沉了。宇文焕卿见她不理自己,便顺势将她拉了过来,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顾沛蕖一脸惊慌地看着他。宇文焕卿见她的双瞳剪水,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他情难自禁的俯身下去,旋即一吻间便轻轻地撬开她的嘴唇,她柔软的唇瓣带着丝丝凉意。 顾沛蕖想要反抗抽身,宇文焕卿对她似乎总是霸道而强势,他早已握住自己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紧紧地钳制着她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他肆意地吮吸缠绕,吞吐勾弄,顾沛蕖渐渐迷失在了他的温柔又霸道的吻里,她无力招架般浑身上下软绵绵地烂作一团,她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显然宇文焕卿也发现了顾沛蕖的予取予求。两人的胸口都剧烈的起伏着,呼吸交叠间,身体越发的灼热。 他耳边传来她轻柔的喘息声细细密密的,嘤嘤酥软人心。他已抑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欲望,他开始褪下她的寝衣,白嫩姣好的双肩隐隐而现。 忽而外边传来简严急促而惊慌的声音:“皇上,娘娘,不好了!锦瑟姑姑吐血晕倒了,她醒来说是自己不行了,死活要见娘娘您!” 顾沛蕖听闻此言猛地推开栖身在自己身上的宇文焕卿,宇文焕卿正沉迷在一片缠绵里,无一丝防备,被这样猛地一推竟掉下床铺来,慌乱间他将锦被也扯了下来。 顾沛蕖此时已然顾不了那么多,惊慌失措地下了床,复又踩了床下宇文焕卿一脚,宇文焕卿惊呼一声:“好痛!顾沛蕖你踩到朕了!” 顾沛蕖显然不理会,穿了鞋,理了理衣服披上雪狐银裘开门就出去了。 简严见顾沛蕖发髻凌乱,面颊绯红地奔了出来,便走进殿内,发现衣衫不整的宇文焕卿正起身往床铺上扔掉下来的芙蓉鸳鸯锦被。 简严见此知道自己败了皇上的好事,赶紧跪了下来:“皇上,那锦瑟姑姑死活要见娘娘,奴才打扰了皇上休息!望皇上处置!” 宇文焕卿转身坐在床铺上,脸上尴尬又阴骘:“简严,你让朕说你点什么好!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额,算了!给朕更衣,朕去瞧瞧怎么了?你传御医没有?” “夜里太深了,奴才没有旨意,不敢冒然传御医!” “传御医,锦瑟是景妃从顾王府里带来的,她对自己的贴身侍婢一直爱护有加,若是她们有了事她会伤心难过的!”宇文焕卿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准备更衣去看看状况。 宇文焕卿站在婢女所居的芷兰宫的浮云阁外,踟蹰片刻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们主仆二人。 他一拢墨狐斗篷站在冷月夜里,仿佛淹没在寒凉的夜色里,他冷峻的脸庞回想着方才在殿内的情难自已,一抹得意又复杂的笑意掩映在嘴角,转而忧心这芷兰宫宫人的毒怎么才能解呢? 宇文焕渊已经派人去了鬼市去求药,却迟迟没有音信,若是这些宫人的命保不住了!那么她将如何呢? 此时裴济领着一众御医已经前来,他们正要行礼问安,被宇文焕卿示意进了浮云阁,他自己则站在外边等她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沛蕖才泪眼朦胧的走了出来,她见月光下宇文焕卿长身玉立的在那里等她,泪水再如决堤的江水喷薄而出。 宇文焕卿走过去轻拭她的泪水,柔声问:“你别哭!人可救回来了?” 顾沛蕖点头不语,一脸闲愁,因为再经历这样一次生死的她发现自己还是那样地害怕失去,巨大的孤独感再次袭来,但是当她看到锦瑟枯槁的脸庞,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出宫,她要救下她们。 “苒苒,解药之事你交给朕,朕会帮你救下这芷兰宫众人!朕是天子,朕金口玉言允诺了你,就一定会兑现承诺!你信朕,不要如此忧心!” 宇文焕卿目光清澈而坚定,顾沛蕖张了张嘴,好想将鬼市有解药的事儿和盘托出,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不能说,就像姜才人所说区区几条宫人的性命难道要他违背朝廷明令带着自己去求解药么?鬼市情报消息如此发达,那皇帝求药一定会闹得天下皆知,那大梁的皇帝岂不成了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昏君! 她忽而发现自己竟然愿意为他着想,自己方才分明被他轻薄了一番,怎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着想? 转而一想,她不是为他着想,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一阵愣神,不明所以:“苒苒,回去吧!” 顾沛蕖想起方才在殿里的两个人片刻缠绵,一脸踟蹰。 宇文焕卿何其聪明,见她不肯前行便知道她的顾虑:“朕合衣陪你睡一会儿可好?朕今天太累了,从乾陵一路奔波回来,刚才又被你踩了一脚!感觉自己元气大伤,所以早点入睡,否则明天真的爬不起来去早朝了!”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稍稍放心:“皇上,你也太夸张了,一脚便会元气大伤?”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拉起她缓缓而行,二人消失在月色中 ------题外话------ 眉心所得的前情可看第三章!今天这章大大自己回头看都替宇文焕卿着急,哈哈!女主马上就要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婆了,简严就来了,还好男主是明君,要不就把多事儿的简严给剁了!不过我男主冷峻外表下的暖男本质已经显现出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备马匹 锦陵城外,阴沉惨淡的阳光笼罩着城外这片诡谲的山林。忽而浮云蔽日,这里便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时而惊起一群燕鸟,它们扑闪着翅膀,发出的声音在此刻也令人毛骨悚然,这让花子柒产生到了阴间的幻觉,粗壮参天的大树也已经枝叶凋零,让他无处可藏。 他一只手扶着满是鲜血的肩膀,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往里面跑去。 忽而一身着青色衣裙,披了一件雪狐斗篷,带着一方青色薄纱斗笠的雪灵娈翩然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姑娘,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花子柒两眼空洞无神,苦苦哀求。 “我雪灵娈既然持了雪羽令来取你的性命,怎可空手而归?再者本姑娘寻了你这么久才找到你,你说我不杀了你,怎么对得起和我东奔西走的冰绒呢?” 花子柒满是污迹的脸分外的扭曲,他实在是太恐惧了,此女子年纪轻轻却功夫了得,自己今日怕是要做了她的剑下鬼魂:“冰绒是谁?我没有伤害过这个女人!我冤枉啊!” “你不提女人还好,你这么一提,我更留不得你!你受死吧!今日我就为枉死的一众女子报仇!” 说话间,她提着血凝剑扫起一地落叶,直奔花子柒而来。忽然几只冷影镖向她而来,她灵动的躲开,那锋利的暗器便生生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力道雄厚,那较粗的树干竟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向后倒去。 一个身着玄色长衣,披着墨色貂皮斗篷,带着暗刻龙纹铜制面具的男子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那花子柒仿若看到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的匍匐到男子脚下:“主上,救我!主上救我!”说着他一脸谄媚地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小银盒,忙不迭地呈给了男子。 男子伸手接了过去,手法灵巧的将其打开,认真的看了一番,复而又斟酌:“姑娘,何必大开杀戒呢?姑娘可愿意与叶某做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开杀戒?没错!我就是要大开杀戒,这是你属下?阁下找一个臭名昭著的淫贼做属下,想必你也不什么好东西!本姑娘今日就成全你二人,一起受死吧!” 雪灵娈出剑极快,犹如一条银龙直直向男子刺来,男子左右躲闪,亦是轻功了得。 慌忙躲闪间,忽而他开口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凌霄的师妹,而我就是鬼主叶重楼!我也知道你想杀景妃顾沛蕖,若是我能帮你完成此愿,你能否放过花子柒?” 雪灵娈一听到顾沛蕖便渐渐停了剑,清冷地厉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她?” 叶重楼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鬼市情报灵通,我不仅知道你要杀她,我还知道怎样能帮你杀了她!” 雪灵娈警觉地问:“我凭什么信你?” “姑娘不妨试试,若是我的情报有误的话,你再来杀花子柒也不迟啊!” “笑话,他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人整日东躲西藏的,难道还让我找他不成?”说着提剑指着摊在地上的花子柒,“还有,他既然是你的属下却整日做一些奸杀女子之事,你这个主上不觉得丢脸么?世人皆说鬼市藏污纳垢,看来所言非虚啊!” 叶重楼自认虽非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卑鄙小人,自己生来高贵,竟然要启用如此龌龊之人本来就为自己所不齿。 此时听到被一个女子如此说,更是愤怒不已。他看着重伤的花子柒,直觉看到了一滩污秽不堪的烂泥,但是眼下这滩泥对自己还有些用处:“姑娘所言甚是,我即刻便处置了他,也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说着,从宽大的袍服内提出一柄长剑,直奔花子柒而去。 花子柒见此甚是惊恐,不住地往后爬去。 然而伴随着花子柒的一声惨叫,叶重楼手起剑落,花子柒裆部血流如注,从此天地之间多了一个再不能行男女之事的废人。 雪灵娈见此场面,背过身去,脸上一红,不禁有些尴尬之色。 “姑娘,你这样背过身,不怕我伤了你么?”叶重楼复又走了过来。 雪灵娈转过身,狡黠一笑:“你既然用此举证明你和花子柒不是同类,我为什么不暂且相信你是个君子呢!” 叶重楼微微一愣,便将方才从小银盒内取出的纸条递给了雪灵娈,雪灵娈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顾沛蕖将于近日出宫闯鬼市求解药,但皇宫戒备森严,若密道确实存在,心儿大胆猜测,这密道出口应该在虞骊山脚下,骊江南岸,望主上早作打算。 “你怎会如此情报?可靠么?心儿是谁?” 他的面具下似乎有笑意,面具跟着微微一动:“姑娘,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你,你觉得这可能么?” 雪灵娈拱手作揖:“在下雪灵娈,乃是雪灵谷的圣女,凌霄是我师兄!” 叶重楼听着她灵动婉扬的声音,心底竟然微微一动:“灵娈姑娘,花子柒再也不会为祸人间,你大可以放心!暂且留了他这条命!至于这骊江你去不去,亦全在你!” 说罢,他转身点了花子柒几个大穴,将昏迷不醒的花子柒拎了起来,扔上了旁边的马背上,他复又上了另一匹马,二人绝尘而去。 雪灵娈见二人已走,将手中的密报握在了手里,紧了紧自己的拳头,一抹恨意浮在眼角。 芷兰宫,漱玉轩,顾沛蕖的私库,她正在翻捡布匹,终于在众多花色鲜艳的锦帛里找到了几匹素色的缎子。 瓷青款款而至,见顾沛蕖自己在这翻捡东西很是诧异:“娘娘,您找奴婢?” 顾沛蕖回过身,拉过瓷青指着雪缎c冰蓝流光锦以及蓝绿的锦缎说:“瓷青,你可否用这些为本宫赶制几套男装?” 瓷青一脸不解而惊诧:“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顾沛蕖眼神澄明却不愿多谈:“本宫自有打算,还有男子的鞋子也要赶制一些,要做的大一些,让本宫可以着绣鞋穿进去就好!” 说话间,她又去找其他的物件,她记得以前自己在渔阳戴的几个玉冠也被带进宫来了,就是不记得放在哪个箱子里了。 瓷青呆愣愣地杵在那,看着顾沛蕖娇俏的身影独自忙上忙下! 顾沛蕖回身轻轻一睨,催促起来:“把本宫刚才交代你的事儿抓紧去办啊!顺便你去把司棋给本宫叫来!” 顾沛蕖便开始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翻捡,瓷青不敢多问,便拿着锦缎退了出去。 忽而她在一个描金红漆箱内找到了那一紫檀木盒,打开来便是各色的男子发冠,有缠金丝的c有白玉青玉的还有累银丝的,顾沛蕖将盒子盖好,准备将箱子盖上。 只见一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锦盒映入眼帘,她拿起打开一看,原来是姨娘留给母亲的紫玉桑葚莲花壶,不想自己进宫数月此物竟然一直在漱玉轩,若是母亲知道自己如此不看重此物不知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她便想将它收到绮宵殿床榻里的暗格里去。 “娘娘,您找奴婢?”司棋着了一件玫红的棉披风,一身粉裙出现在顾沛蕖的眼前,脸上虽然有病容但是看上去精气神还不错。 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便随手从箱内珠花盒里拿出一对翡翠珠花,簪在司棋的双丫髻上,娇笑道:“如此才更加动人!” “谢娘娘赏赐!娘娘找奴婢有什么事儿么?” 顾沛蕖的眼含笑意:“司棋,你是我从王府带过来的人,你处事稳重,心思细腻,事情交给你来办,本宫格外的放心!” 司棋听顾沛蕖如此说笑得越发艳丽,顾沛蕖的脸闪过一丝冷峻,只是稍纵即逝。 “娘娘你可是有要紧的事儿吩咐奴婢?” “上次你弄来的花汁水粉帮了本宫大忙!而今希望你能帮本宫买一匹良驹。本宫不知何时用,用时便会让告诉你将此马放置在哪里!” 司琪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娘娘你要马匹有何用?” “本宫自然有本宫的用处,他日若是皇上出宫狩猎,我自然是要与其同行的,早作打算为好,再者本宫亦想用骑术在后妃中大放异彩!司琪,本宫知道你有能力办成此事,同样,花多少钱你不必挂心!” 顾沛蕖拿出一个暗红的蜀锦钱袋子,鼓鼓的一包,递给了司琪,只是她看司琪的眼神警觉中多了一丝轻蔑,犹如窗外飘着的冬雪,寒凉而又孤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索宫图 大梁此时的清晨总是无比的寒凉,瑟瑟而过的北风犹如呼啸而过的猛兽,总想带走一地的碎雪,风雪满天当如斯。顾沛蕖一身侍女装扮已经在瀚墨苑旁的八角亭站了好一会儿了,只是还不见掌书大人的身影。 忽而她见宇文焕卿领着简严从瀚墨苑里走了出来。 她赶紧匆忙地躲到八角亭后的一排竹林后,这竹子倒是一年四季长青有叶,否则这万物凋零的季节怕是想偶尔藏身也是不能的了! 宇文焕卿一袭墨蓝色的金锦云纹披风,黑色的狐狸毛领衬得他英俊逼人的俊秀脸庞越发地白皙。他手里拿着几个戏本子,随意地翻着,对身旁的简严说:“你一会儿将这些戏本子送到陈太妃那,让她转交给景妃。” 简严有些疑惑:“皇上,您和娘娘都已经和好如初了,如今太后也未找娘娘的不是,怎么还要废如此周折?奴才直接给娘娘送去不就得了!” 宇文焕卿清冷的脸上不见太多表情,然而言语却多了几丝温柔:“还是让陈太妃转送吧!以前朕要顾忌母后的颜面与态度,不好明着送,如今朕想明着送又怕她觉得朕此时才对她热络,太过刻意了!” 简严紧了紧毛皮大氅,笑着说:“皇上,景娘娘被禁足幽闭的那段时间,若不是您时时周济芷兰宫,恐怕靠敬王殿下的那点子东西也不足以让娘娘度日啊!” 宇文焕卿明亮的眸子流露出丝丝哀伤与无奈:“可是朕终究是百密一疏啊!朕赏了卫玄雅双份月钱,希望她看顾芷兰宫,没想到她包藏祸心害了一众宫人!若是苒苒因此也中了毒,朕岂不是助纣为虐?现在想来朕都觉得后怕!” 说完他便将戏本子交给了简严,复又吩咐道:“送去吧!看看时下锦陵的新本子,她也能解解闷,有时候朕真怕这压抑沉闷的四方宫墙把她憋坏了!” 简严的眉眼含着笑意,一双小眼睛抿成了一线:“奴才过会儿就送过去,一会儿敬王殿下和澈公子就要到紫宸宫了,皇上咱们回去吧!” 宇文焕卿曳一袭墨蓝色的金锦云纹斗篷若一片游弋的行云似卷起一地风雪,绝世音容下眼光澄明而温暖,折射在顾沛蕖的眼中莫名的高大而和煦。 顾沛蕖的嘴角渐渐凝上一丝笑意。宇文焕卿,那个自己想与其天涯陌路的人竟然时时都在看护自己。 想到这,她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准备逃离这皇宫,之于他会不会有些不舍! 过了一会儿,准备去紫宸宫,一袭墨狐披风,头束银丝白玉冠的宇文焕渊看到隐匿在竹林后的顾沛蕖一阵欢喜:“绿意,你是在等本官么?” 顾沛蕖见掌书大人果真出现了,赶紧闪身出来,一脸谦卑,俯身行礼:“奴婢绿意,拜见掌书大人!” 宇文焕渊见绿意低眉顺眼,微微一愣笑着说:“绿意,你今日怎么对本官如此客气!你不是向来不屑与我这从五品的小官行礼问安么?倒是能极尽挖苦之能!你这样,本官很不适应啊!” 顾沛蕖心想:男人真是个复杂的类别,你对他无礼,他说你放肆,你对他有礼,他说他不适应,真真是矫情。 “那奴婢就收起这些虚礼,今日奴婢有事相求于大人!” “哦?你所求何事?你大可尽管说来,只要本官能做倒的,必然不会推脱!” 宇文焕渊见她有求于自己,不知怎的却莫名的欢喜。 顾沛蕖一脸严正:“奴婢的主子想要一份当年修建芷兰宫的图纸!” 她心中却在暗骂薛馥雅为何不肯将密道的位置告诉她,她曾亲自到聚霞宫求取,但薛馥雅却声称确实不知。 顾沛蕖以为当日在绛雪轩她敢承认此密道为祖父所建便有意让自己出宫。 而如今她却说不知,是不怕她自己日后受到牵连还是怕自己的母家因此获罪,这一切顾沛蕖都无所知。 但可以肯定从薛馥雅那自己得不到密道图,所以才有今日之行! 宇文焕渊听此非常的诧异,见绿意一阵失神,更加狐疑:“你们娘娘要这个做什么?” 顾沛蕖在来之前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辞,这说辞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一个贪财的掌书应该不会深究:“娘娘想在开春的时候再辟一块菜园子,届时亲自种一些瓜果与皇上吃!但是听说芷兰宫地下有温泉,沐清坞的温泉便是引来的,怕随意动土破坏了泉水供给,所以想找图纸看看!” 宇文焕渊听闻此言,嘴角含笑,心中思量: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言果真不假,何况这美人还愿意为‘英雄’花一份心思。皇兄性子清冷,如今若能却被‘大梁第一绝色’给暖化了也好!所谓难得有心人,成就了景妃的一片痴情也无不可。 宇文焕渊又心生疑问:“好,本官倒是可以到瀚墨苑给你找找,只是你家娘娘为什么不亲自到瀚墨苑来取?” “大人,你可知男女之间除了坦诚相见,还有出其不意的惊喜?我们家娘娘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自然不好兴师动众的亲自前来,况且我家娘娘知道奴婢和大人颇有些交情,奴婢三番四次得大人相救,我家娘娘自是感激!” 顾沛蕖口齿伶俐间,拿出一包颇有些分量的钱袋子,满满的诚意呈给了宇文焕渊。 “你们家娘娘果真财大气粗啊!动不动就赏金赐宝的,我喜欢!”说着,赶紧把钱袋子拿在手里,颠了颠果真不少! “绿意,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给你找找!”说罢转身进了瀚墨苑,直奔藏书阁的典藏图书而去。 只是此时宇文焕渊的脸色越发的冷峻,笑意全无,他心底生疑:区区一块菜地何劳景妃娘娘如此破费?若是真想给皇兄制造惊喜,大可让掌务司的管事去做,不惊动皇兄就完了!何必派绿意来求图?其中怕是有隐情! 顾沛蕖紧了紧自己的斗篷,焦急地等着,大梁冬日里的寒凉亦是丝丝入扣,站得愈久就愈发觉得皮肉里有冷风穿过,她不住地用双手交互着上下抚动自己的胳膊,借此而汲取一点温暖。 “今儿的天确实冷,让你等了这么久,许是冻坏了吧?”宇文焕渊一出来,c便看到她娇俏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顾沛蕖一转身便瞧见了掌书手中一叠有些发黄了纸册,心中暗喜。 宇文焕渊见她盯着图纸的眼睛熠熠生光,暗然一笑:“本官只找到这些,你拿回去复命吧!” 说完便将此递给了顾沛蕖。 她接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布方巾小心地将图纸裹了起来,提在手里。 “对了!本官带你去个地方,你也正好暖和一下再回宫!”说完不等顾沛蕖反应,拉着她边走。 兜兜转转了几个小巷子才来到一间小暖阁,宇文焕渊打开门,撑起棉帘示意顾沛蕖进去。 顾沛蕖一进去发现屋里的炭火倒是暖暖地,只是此阁内空无一人。 她再往前一进,便看到一圈矮小的竹篱笆里圈养着一群可爱的小兔子,零落的白菜叶c萝卜之物还洒落在一旁。 顾沛蕖眼见它们越发的可爱,心生欢喜,双眸灿若星辰:“它们都长这么大了!看来大人把它们养得十分的好啊!” 宇文焕渊见她开怀越发笑得艳丽,一丝甜笑也挂上了嘴角:“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你开心欢喜就不枉我找个地方养它们这些日子!” “一则此事是积德行善,二则掌书大人心慈怀柔,与我的托付到是没什么干系!” 宇文焕渊见她夸赞自己喜不自禁:“你这是在夸我?难得啊,难得你不讽刺挖苦我!哦对了,你给这几只兔子起个名字呗!” 顾沛蕖数了一下竟有七只小兔子,她娇羞一嗔:“这么多只兔子一一取名,着实有点麻烦!不过,这兔子乃是嫦娥蟾宫里的一个灵兽,自然和月亮脱不得干系,不如在‘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这句诗中各选一字为名!” “从‘小’?从‘儿’?‘小渌’,‘渌儿’?”宇文焕渊亦是诗书颇通,她简单一言,他便知晓其意。 “那就从小吧!它们就是‘小渌’c‘小水’c‘小净’c‘小素’c‘小月’c‘小白’‘小飞’!不过它们毛色都一样,实在难以区分啊!” “本官有办法,找七个不同颜色的绣带缚在它们的脖颈上,把名字亦绣在上面不就好了!” 顾沛蕖一听心领神会,只是不想一个男子竟然也有这心细如尘的时候。 而此时,宇文焕渊眼中的绿意灵动的犹如一缕清澈出尘的清泉,沁入心脾,他的心毫无征兆的悸动莫名,或许那就是一份美好的情愫:“绿意,他日若是有人帮你脱奴籍,你可愿为他的妾室?” “不愿意!妾室在我眼中比婢女还不如!”顾沛蕖拿起旁边的菜叶喂着手里的白兔,心中哀凉:如今为妃即为妾,若是有选择还做妾室怕是万死不能了! 宇文焕渊微微一愣,转而笑得更加开怀 ------题外话------ 可怜的小叔子,过几天知道是自己的皇嫂可咋办?心疼宇文焕渊三秒,大大决定给你找个绝色佳人爱上!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经纬间 紫宸宫宣仪殿内,一袭雪色织锦绣墨兰袍服的南宫澈眉心微蹙,盯着简严呈上来的茶盏,盏中茶叶在水中一芽一叶舒展开来,细嫩成朵,香馥若兰,却丝毫抵挡不了他嘴角凝着的苦涩,入口亦苦涩。 奔波数日,只知尸骨丹出自鬼市,此丹经手不下百人后辗转入宫,南宫澈一刻不停的转而查到了宫中采买之人。 可是却又是一死无对证,负责采买的一个小内侍冯附昨日暴毙在了芜房。 敌暗我明,总是棋差一招,这让南宫澈十分失意。好在今日他将截获的顾玉章的密信呈给了宇文焕卿。若是连截获密报之类的小事,南宫暗影府都会失手,那自己还有何颜面在御前行走。 只是宇文焕卿看完顾玉章的密信,脸色越发阴沉冷峻,眉目已然蹙成了冷川。 忽而,宇文焕渊闪身进来,脱下墨狐披风交于简严,搓了搓手,俯身行礼:“臣弟拜见皇兄!” “起来吧!今日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宇文焕卿将密信放在一边,抬头问道。 宇文焕渊走到炭笼处,把手伸到炭笼之上,惬意地烤着火,经皇兄这一问,绿意的影像在脑中越发清晰,他微微一笑:“臣弟在来得路上有些事绊住了脚!” 宇文焕卿此时一脸狠厉,若是顾玉章在眼前,估计他登时会将其碎尸万段:“朕方才看了顾玉章写给南诏国的密信,他言谈之间多有拉拢之意。南诏这两年本就蠢蠢欲动,如今又得顾玉章青眼,想必日后南诏国在边陲一带招兵买马,滋扰大梁边民会更加肆无忌惮了!” 宇文焕渊一进来就听到如此骇闻,着实诧异:“南诏国的新国君果真如此狼子野心?他父皇可是臣服大梁有六十年了啊!” “乌不同是二王子,并非世子,却最后继承了王位,可见此人亦是有些手段的!朕觉得任何一个权力集中的塔尖上,相互倾轧都是不可避免的,才会有成王败寇!所以这乌不同不容小觑!” 宇文焕渊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方知事态严峻,若是大梁与南诏开战,顾玉章再拥兵造反的话,那么锦陵腹背受敌必然是天下大乱:“皇兄打算如何切断这二人的往来,所谓防患于未然啊!” 宇文焕卿见手中的茶盏内茶水已经浸地似朝霞如映,轻轻喝了一口,冷凛道:“这大红袍是道好茶,红袍加身!既然如此朕便让南诏再次感受一下大梁对他的恩赐!下诏让乌不同来此朝见,朕要厚赏之!” 南宫澈闻言心中自是盘桓一番:“皇上的意思是乌不同到锦陵还要有数月的路程,若是他肯来就表示他暂时不会有动作,那我们便有数月备战时间,最不济还有机会将顾玉章调回朝中!”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宇文焕渊切切地问:“那若是乌不同不肯来呢?” “那这一战在所难免!不过朕认为他会来,南诏国今年遭逢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即便为了从朕这讨些赏赐,他也会来!” 宇文焕卿起身走到一笼火炭前,烤了烤手,他看着燃烧旺盛的红罗炭犹如看到了烈火灼心般的情势。 “那臣弟一会儿便去找陈宰相草拟诏书,写好后再呈给皇兄看,然后便加急送到南诏去!” 宇文焕卿点点头,拢了拢衣衫坐在棋案旁:“南宫澈过来与朕下盘棋,朕看看你的棋艺可是精进了?” 南宫澈面露尴尬,他知道自己的棋艺一直屈居末流罢了,从来就不是皇上的对手,但还是俯身道:“臣遵旨!” 宇文焕卿将昨日已破的棋局撤去,一颗一颗的将黑白棋子分拣到紫檀棋罐内,南宫澈亦来帮忙。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问!” 宇文焕渊见二人要下棋,便将自己疑惑芷兰宫开菜园一事提了出来。 “何事?说便是了!” 宇文焕渊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景妃娘娘近日对皇兄可上心了?” 宇文焕卿抬眼瞧了一眼宇文焕渊,十分诧异:“你居然问这个?大梁第一绝色的名号竟让你如此惦念她?焕渊,你不要忘了她你是皇嫂!” 南宫澈不知怎的手微微一抖,将捡起的白玉棋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了起来。 宇文焕渊就知道此问不妥,但是又不得不问,此时又不得不回:“臣弟这不是盼着她与皇兄琴瑟和鸣么!算了,臣弟直说吧!臣弟方才路过瀚墨苑,听藏书阁的管事说景妃娘娘将芷兰宫的修建图纸索要了去,说是要开块菜地,来年亲自为皇兄种瓜果蔬菜!臣弟这一时好奇便来问问!” “种瓜果蔬菜?”宇文焕卿一想到顾沛蕖清冷的性子就觉得这是她不可能做的事,再者倾香苑旁本就开了一块地,那锦瑟种了蔬菜,只是天气寒冷,颗粒无收罢了。 “怎么?皇兄不信?” 宇文焕卿一脸犹疑,若是顾沛蕖肯为他花心思他当然乐见,只是这开菜园绝非她会做之事。 “这不是她会做得事!她之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倒是颇为精通,才华不浅。但是她连针线女红都是一窍不通,据说最基本的绣花都不会,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至于耕种?你觉得她会么?” 宇文焕渊更加疑惑:“那娘娘要图纸做什么?” “朕不知!”宇文焕卿将白玉棋缓缓落下,开始棋布错峙。 南宫澈忽而想起自己近日在骊江对岸,看到虞骊山上有人影攒动,那人披着艳红的斗篷甚是醒目。 “皇兄,说不定景妃娘娘真的愿意为您耕种瓜多,讨你欢心呢?”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心中忽而想起那日在绮霄殿芙蓉帐内两人的缱绻缠绵之时,可惜最后却慌张凌乱地收场,但他的脸上不禁飞上一层淡淡喜色。 宇文焕渊话锋一转,脸上蒙了一丝红晕,很是局促:“皇兄,臣弟近日心仪一奴籍婢女,他日皇兄可否给她脱奴籍,让臣弟把她纳进府?” 南宫澈与宇文焕卿二人本是盯着棋局,听闻宇文焕渊此言,两人茫然的抬起头对视一眼,复又无比讶异的转头盯着宇文焕渊。 见他一脸局促,却眼光澄明,十分肯定的样子。 宇文焕卿诧异地问:“纳入府里,你可动了真心了?” “真心!” 南宫澈难掩笑意,好奇的问:“哪一宫的婢女竟然让我们的敬王殿下如此倾心啊?” 宇文焕渊白了一眼南宫澈:“你别插嘴!皇兄,你可答应了?” 宇文焕卿笑意浓浓,心想焕渊已年满二十,的确该开一开这情窦了:“她是女婢的身份,王妃是做不得的!至于妾室,朕倒是愿意成全你!说吧!哪一宫的婢女?” “可是她不愿意做臣弟的妾室,臣弟也不愿意委屈她做妾!” 宇文焕卿没有想到开了心窍的宇文焕渊疯起来这么肆无忌惮:“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堂堂皇子取个女婢做王妃?亏你想得出来!朕同意了,母后会同意么?文武百官会同意么?” 宇文焕渊说完方才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自己是何时生出了定要与她一起的心:“那臣弟就先当皇兄同意了!我先求了母后恩准再说!你们下棋下棋!” 他走到一旁坐下,捋了捋思绪,拿起茶盏将里面的汤水连着茶叶都灌了进去,却仍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 宇文焕卿摇头不语,心中暗叹:焕渊还是长不大的孩子心性啊! 南宫澈看着一脸失意的宇文焕渊,哑然失笑,不过他还有一事要禀呈:“皇上,臣近日在骊江边发现有身份诡异的人出没,臣盘查了一番,那些人说自己是寻常百姓,但是臣觉得有些蹊跷!臣想增派一些人手在骊江守护。” 忽而,在一旁失神的宇文焕渊忽而开口:“臣弟与南宫澈一起去看看情形!” 宇文焕渊觉得自己这几日应该冷静一下,给自己揽份差事也是好的。 宇文焕卿点头应允,将手中的白玉棋子决然落下,杀掉大半黑子,此局胜负已定。 南宫澈一脸失意,宇文焕卿脸上却无多余喜色,他心中暗叹:这万里江山何事可以如这棋局一般,任他纵横经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有洞天(上架求首订) 顾沛蕖倚靠在贵妃椅上,看着自己方才脱下来的鹿皮绣鞋正在炭笼旁任由火炭烤着,湿漉漉的雪水正一点点被炙烤烘干。她的嘴角忽而挂上一丝寒凉的苦笑,这半日她将芷兰宫走了个遍,亦没有找到薛馥雅所说的密道,这一切仿佛并不存在。 她失望地瞟了一眼摊在椅子边黄花梨几案上,那有些卷边发黄的图纸,犹如望洋兴叹般。她早将此图反反复复的看了数遍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不禁有些失落。 倚画今日难得随侍在顾沛蕖身边,见她失落不得意,心中自是难过:“娘娘,这图纸可是有什么玄秘之处,是娘娘不可参详的?” 顾沛蕖愁眉不展:“这图将芷兰宫的方位,建筑结构,建筑类别c施工规制倒是记录的明明白白,却怎么都不见有什么秘密之处!只是这图角一句‘朱雀于飞,待水而归,玄武于隐,落壁成灰’很是蹊跷,可我还不能参详其意。” “要是南宫暗影府的澈公子能帮娘娘一下就好了!据说南宫暗影府精通奇门遁甲,精算奇谋,排兵布阵等术,可是无所不能的,估计参解一张图也就不在话下了!” 倚画有口无心的说道,旁边的侍书赶紧推了一下她的胳膊,向上觑了一眼顾沛蕖示意倚画不要多嘴惹主子不悦。 顾沛蕖再次听到南宫澈的名字,依然心生反感。若不是他退婚,自己何以被纳选入宫,何以遭遇如此种种,只是嘴上依然故我:“本宫倒是庆幸他退了我的婚事,若是我真的进了南宫暗影府,每日对着一个满心盘算,处心积虑的男子,早晚会把自己累死!” 说话间,她又拿起图纸仔细地观摩:“皇上心思缜密却胸怀天下,气度高远,是那狭隘退婚的南宫澈所不能及的!” 此话决然不假,这是她最为欣赏宇文焕卿的地方,更何况他处处真心相护自己。 只是他是帝王,这满天下的女子,这宫墙内的女人都可属于他一人,这也势必将女子的怨妒集于他所爱之人,而自己早已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她不愿他爱自己,更不希望自己所爱为君王。 她不愿多想,便专心看图。 这芷兰宫依傍虞骊山所建,但山的北侧却是十分险峻,犹如一面刀刃直插入地,难以攀爬翻越。而洛月湖则是人为之,引水为湖,为皇家园林里的一个景致,这密道绝也不可能涉水而过。再有就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乾哀帝即便再昏聩也不至于将密道绕宫中一圈从正门而出。 所以在顾沛蕖听闻芷兰宫有密道之时,便猜到了这密道若是通向宫外,必然是通往骊江南岸,这密道出口应该在虞骊山脚下,也就是山的另一侧。 顾沛蕖反复思量着“朱雀于飞,待水而归,玄武于隐,落壁成灰。”这句话。 朱雀方位为“南”,为“火”,怎可待水而归? 玄武方位为“北”,为“水”,怎可落壁成灰? 倒真真是水火不相容,可这芷兰宫中那里有水火不容之处呢? 顾沛蕖在那小声嘟囔着,倚画等人亦是爱莫能助,只能眼巴巴的在那干着急。 她们是从司棋那里获知娘娘买马匹的事儿,今日便是过来探探口风。 顾沛蕖虽并未隐瞒二人,只是不要她们把此事讲与司棋听,而且对锦瑟也要隐瞒,她怕锦瑟过于担心忧虑再生变故。 忽而瓷青端着为顾沛蕖准备的男装走了进来,一脸喜色:“娘娘,奴婢将这些衣服已经赶制出来了,在沐清坞已经浣洗干净了!娘娘,你别说这沐清坞的温泉可真是好,极其温暖顺滑,比炉火烧得热水好用多了!” 瓷青说话间将男装端正地放在几案旁,用手掸了掸,生怕粘上浮尘。 而顾沛蕖却一阵失神,嘴中念叨着:“这沐清坞方位在芷兰宫最南端,地下有硫火所以有温泉,即为火又为水,难道?在沐清坞?‘玄武于隐,落壁成灰。’,沐清坞的北墙,落壁成灰” 顾沛蕖面露喜色,慌忙登上绣鞋,抄起贵妃椅的雪狐银裘急急的披在身上,便向殿外走去。 倚画等人则面面相觑,瓷青更是一脸惊奇。这几日她已将顾沛蕖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亦想为其向宇文焕卿隐瞒。只是顾沛蕖行事之前只是对她未言明,倒也不十分避讳她,这让瓷青拿不准是顾沛蕖的信任还是自己已被顾沛蕖识破了身份。 倚画与侍书已经追了出去,瓷青思量片刻便也跟了过去。 沐清坞内,顾沛蕖独自盯着北墙的一面面铜镜发呆,这显然是乾哀帝为萧贵妃特别建造的,美人出浴犹如入画,可在此镜中观赏也是极好的! “落壁成灰”难道都要打碎不成?铜镜如何可碎? 顾沛蕖感觉自己又想错了方向,忽而她发现铜镜的边缘所雕刻的神兽正是玄武,它们龙尾所指的方向都是一致的,看上去十分的刻板,不甚生动。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到的正是类似朱雀的青鸾鸟石雕水喷,那是青鸾汤泉的出水处,自己每逢沐浴必然会看到东西,难道?这边是“朱雀于飞,待水而归”? 她切切地走过去,仔细观察这石雕。自是水花四溅,暖雾缭绕,却隐隐可见青鸾鸟右爪下有一个类似玄武的铜色物件,平日里若不仔细看,真难发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所在。 顾沛蕖脱去斗篷,把袖子挽起,穿过水帘去触碰此物。将此物握在手中却发现它可动,她随即轻轻一扭,只听犹如石块掉落的声音从北墙传来。 那面铜镜墙竟然从中而开,露出一扇门大小的洞口,一股冷风从那里涌了出来,让顾沛蕖都感到周身发冷。 倚画等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没想到芷兰宫里居然还有如此机关。 顾沛蕖抓起斗篷赶紧披在身上,准备进去,却见瓷青提着一盏宫灯走了过来:“娘娘,里面什么情形还不可知,不如奴婢先进去瞧瞧!” 顾沛蕖拉着瓷青的手,她眼神里有了几丝审视但还是那样的澄澈而坚定:“我们一同进去!” 倚画和侍书亦跟了进去。 说着四人亦步亦趋的探索起这个曲径通幽之地,这到底能通到何处?想必无论是顾沛蕖还是瓷青等人都充满了期待。 初进去的甬道暗湿而狭窄,倒是越往里走越宽阔,也越发干爽,墙壁上还隐隐有了光亮,走近才知是壁灯长明。 与其说是一个密道,倒不如说是一间无比宽阔的密室。这间长而宽的密室内,陈列着大小不一的书橱,书橱上陈列着各类书籍,以兵法居多,还有很几个硕大的笔海,笔海里满是画卷。 顾沛蕖随手拿起一本肖似兵法的书《出奇策》翻看,扉页上竟然有一行小字:萧璟虞著述于元和十年,成书于元和十二年,初藏于芷兰宫碧纱馆,特邀小友千白门抄录。 顾沛蕖看到此行小字心中一惊,当年的贵妃萧璟虞被称为亡国妖妇,只是没想到这红颜祸水不仅精通兵法,而且达到了可以著述的地步,只是这萧贵妃的小友——千白门是何许人? 她又打开一副画卷,是萧贵妃画得白雪苍茫,红梅飘香的虞骊山,不可不谓妙笔丹青。 这震撼之于顾沛蕖来说,无疑比发现一个密道来得大。青史上早已将萧贵妃盖棺定论,虽然自己对此说不屑,但是却也不敢反驳,只是当年精通兵法的萧贵妃既然知道此密道,为何不逃出去呢? 侍书忽而喊道:“娘娘,你快来看,这有四幅画像啊!” 顾沛蕖寻声而去,只见一面墙上挂着四副画像,画像下设了几案,几案上有香炉,炉内还有一些陈年香灰,想来此案以前是供奉画像中人盛放祭品的所在。 顾沛蕖抬眼细看,只见四幅画像为两女两男,其中一幅便是朱颜秀色的贵妃萧璟虞,她容貌艳丽,一双桃花眼顾盼含情,别具风流。而另一副则是落款为乾哀皇帝,那个戏本子里的亡国之君,相貌俊逸之于相当儒雅,不肖君王倒十分神似一柔弱书生。 而另一副画像上依旧是个不失颜色,气质温婉宁和的美女,她身穿皇后规制的华服,倚坐在凤座上。 只是顾沛蕖从来就不知道大梁有过一位上官氏皇后!但该画像的落款确写着上官皇后,画此画像之人为太学博士萧卓群。 更惊奇的是旁边一副画像上一男子穿着皇袍,那服色为大梁的皇帝龙袍,只是此人在历史上也并未出现过。 顾沛蕖把已知的青史史实又捋了一遍:太祖皇帝推翻乾朝建立大梁,崩逝后便是成祖皇帝登基为皇,然后便是自己的表哥宇文焕正登基为皇,表哥崩逝后无子嗣为继,所以雍王殿下也就是宇文焕卿被辅立为新君。 这前前后后,大梁国祚更替的皇帝仅仅四位,这画上之人是何许人? 侍书指着萧贵妃的画像,不经意地说:“娘娘,你看这美女图中女子的眉眼和娘娘您倒有几分相似呢!” 侍书所言非虚,顾沛蕖自己也觉得这绝色倾城的萧贵妃确实眉眼处和自己有几分神似,但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顾沛蕖看着盯着画像出神的倚画吩咐:“倚画你一会儿回宫,找一块足以遮蔽这四幅画像的绢布,将它们先盖上!” 倚画点头应允,瓷青也一脸疑惑,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狐疑这画中之人为谁? 顾沛蕖等人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风越大,人越冷。 顾沛蕖心中更喜,果然此道可通向宫外,这冷冽的寒风就是最好的证明。 终于可见一石门,石门旁有一个与沐清坞内一样的玄武神兽,顾沛蕖上前一扭,伴随着石板裂开的声音,一阵风雪打着卷儿地卷了进来——原来这便是别有洞天。 瓷青上前麻利地扯下一些垂了下来,枯败了的藤蔓,惊起一层落雪,雪落的缝隙便已经隐隐可见对面的骊江。 顾沛蕖一脚踏出去,便真的可见冰雪覆盖的江面,而江的对岸便是民间。 她的心底无比欢喜,这是她进宫数月以来第一次得以呼吸宫外的空气,她忽而觉得这空气自由而香甜,而就连瓷青都用无比羡慕的眼神贪婪地望着对岸的一切。 静静不言站了许久的顾沛蕖拢了拢斗篷,准备回去,此时她既兴奋又忐忑,若是自己踏上了对岸的土地会经历怎样的风雨呢?鬼市在何处尚不可知,如何才能求取解药? 但她还是吩咐:“侍书,你回去后让司棋来本宫这里一趟。” 这日傍晚,司棋从绮宵殿回来后便去找冯附了,可是她早知冯附已经死了,本想做个表面之事敷衍一下顾沛蕖而已! 却不想和冯附亲近的小内侍李存宝居然说冯附死前便已经将马匹买好,藏在了骊江北岸的一鲜有人去的山林里,那一路上的树木上他都系上了红布条,方便寻找。 在回浮云阁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顾沛蕖。 冯附人都死了,居然还能把此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实在太有悖常理了,再者为什么那马匹一定要放在骊江北岸?难道顾沛蕖会从此处出宫么?这一切仿佛都被安排好了一样! 顾沛蕖对自己这些年也算不薄,自己潜伏在她身边多年也并非与她无半点情义。如今两难抉择之间,司棋的心还是犹疑而动摇,只是自己的使命使然,她还能怎样? 想到这她转身去了绮宵殿 而南宫澈昨日听燕锋禀报说骊江北岸的树林里多了些许红布条。 原来,一乔装成砍柴村民的影卫遵照南宫澈之令,对北岸几番探查,只发现一匹白色无杂毛的上等良驹拴在树林深处,猜想这其中定有蹊跷,一边佯装不见,一边赶紧回禀了燕锋。 这燕锋处事亦是伶俐,他发现南宫澈之于骊江守卫之事颇为上心,况且今日骊江北岸涌出多个身份存疑的山民也确实有问题,他便紧着将此事禀告给了南宫澈。 这日,南宫澈和宇文焕渊两人便隐匿在这马匹附近,借着高高的一堆风力助堆的雪,两人有些闲散地盯着那匹上等的良驹。 “本王真是一时头脑发热,揽了这么一个破差事!陪你在雪地里看一匹马!” 宇文焕渊一脸无奈,他拢了拢墨蓝色的墨狐披风,将破云剑夹在臂弯间,搓了搓手。 “别说话,有人来了!” 南宫澈赶紧制止宇文焕渊,他警觉地盯着前方,只听有脚踩积雪的‘沙沙’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披着紫色流光锦墨貂毛领的斗篷,身着一袭雪缎锦袍,束着白玉发冠的公子,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奔着马匹而来。 越走越近间,宇文焕渊渐渐看清了他的脸,宇文焕渊眼眸一凛,心底一沉,不住地喃喃道:“这不是绿意么?” 那抹殷红的眉心印记在雪色里格外的耀眼,她肤若凝脂,修长的小山眉下一双桃花眼若盈盈秋水,唇若朱樱。那通身孤清傲冷的风姿越发衬得她绝尘倾世。 只是脸上少了麻点的绿意,竟然一身男子装扮如此出尘绰约地出现在这! 宇文焕渊着实惊诧,南宫澈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竟也有些木讷的呆望着,听到宇文焕渊的喃喃自语,他吃惊地小声问:“殿下认得这位公子?” 宇文焕渊脸上少了几分血色,他早就听闻景妃顾沛蕖眉心有一抹天然而成的额间妆,且已被流传成了佳话。 而绿意一直梳着垂挂发髻遮挡着前额,若这是她有意遮挡这抹殷红的刻意所为?那么绿意便可能是顾沛蕖!那么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岂不是就是自己的皇嫂? 宇文焕渊显然不愿意再往下细想,他反复在心底告诉自己,或许这就是绿意不是他人,不是他人! 此时,那公子已经翻身上马,正要奔出去,宇文焕渊与南宫澈切切地盯着他。 只听有一声惊觉天地的暴戾呼喊从后方传出:“顾沛蕖,你受死吧!” 一个身姿灵动,头戴白纱斗笠的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轻功翩然的就要近身于顾沛蕖,她一柄血凝剑直指顾沛蕖的咽喉而来,顾沛蕖拉紧缰绳,策马而出。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此时双双错愕在一片慌乱之中。 宇文焕渊仿若听到自己心底被利剑刺破的声音,他觉得一阵阵抽痛从心底绞来,丝丝入扣疼入骨髓,他狭长而秀丽的双眸似蒙上了一丝霜雾 南宫澈看着策马而过,那个自己万分愧对的顾沛蕖,觉得自己仿若要窒息了一般,他二人如此相见,难道又是上天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 ------题外话------ 上架了~希望你还在!多说无益,爱上订阅的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掩伤情 雪灵娈在骊江北岸等了数日,终于得见一身男装的顾沛蕖,那个无比熟悉的脸庞多了一抹朱色额间妆,但在她的眼里犹如一朵妖媚却邪恶的彼岸花,她感觉自己这近十年的怨气已然不可遏制,喷薄而出。 当年,丝弦姑姑被顾玉章杀死后那张惊慌而遗憾的泪目,早已烙刻在雪灵娈的心中。 如今贪慕荣华富贵的顾沛蕖近在眼前,自己怎可让她侥幸逃脱,她该死,她是时候去给丝弦姑姑殉葬了! 雪灵娈想到这,脸上浮上一丝冷笑,只要顾沛蕖死了,那个藏在顾王府的多年的锦瑟也必然不能独活,如此锦瑟与丝弦这对好姐妹便可以在阴间相见重逢了! 杀了她二人,届时自己再奔赴北疆杀了顾玉章,如此丝弦的大仇得报,自己便可了无遗憾了。 雪灵娈的思绪虽然有些凌乱,但她还是将寒冰雪凝决凝在心底,剑气越发凌厉,眼看就要追上了策马而驰的顾沛蕖。 宇文焕渊见此,从恍惚中醒过神,提起破云剑奔着雪灵娈而来。 一柄凌厉的寒光剑挡在的雪灵娈的剑前,透过薄纱,雪灵娈见眼前的男子俊朗明秀,衣着不俗,她以为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更是生出了凛凛杀气。 血凝剑似带着毁天灭地的凌厉,直奔宇文焕渊而来,宇文焕渊快速躲闪。他反手持剑,破云剑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因剑气而卷起的飞雪,几乎把雪灵娈的血凝剑也搅了进去,雪灵娈则松开手,用内力一震剑端,化解了他的攻击。 而此时顾沛蕖的马已经奔出了很远,忽而从枯树上俯身飞下一带有面具的男子,而他身后亦跟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之人。 那些黑衣人拿着渔网似乎意在擒获顾沛蕖,他们全然不理会正在与雪灵娈缠斗地宇文焕渊,而是径自去追顾沛蕖。 南宫澈此时早已踏着飞雪祭出了月影剑,凌波微步,施展轻功,挡在了顾沛蕖身前。 他轻踏顾沛蕖的白马马头转身飞起,直取带暗刻龙纹铜制面具的男子的面具,因为此面具他与宇文焕渊均在通缉画卷上见过! 那鬼市之主便带此面具,南宫澈深知若无意外,此人便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鬼主——叶重楼。 而此时在不远处的燕锋听到打斗声便带着十几个影卫赶了过来。见敬王殿下与公子正在与人打斗,而又有一紫衣公子与白马被渔网所拦截,他便带人冲入十几个黑衣人之中。 此时冰雪覆盖的骊江北岸可谓刀光剑影,剑气生风。 眼下,顾沛蕖被渔网所缚,她两只手用力挣扎着,自己身下的白马早已呆呆立在网内,不住的用蹄子蹬缚在它脚上的渔网。 顾沛蕖生来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刚才那女人的剑只差一分一毫便刺穿了自己的喉咙,要不是自己骑技精湛,早已成了她的剑下冤魂。 更何况这女子身形和装扮分明就是她选秀离宫那日,在回程路上伏击她的那个人。此人心狠手辣,那日便杀了十几个顾王府府兵,若不是得一公子相救,想必她早已死在了此人剑下,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此人三番四次地来杀她,究竟为何? 顾沛蕖凭借一己之力很难挣脱如此宽大的渔网,而白马也无力挣脱缚在蹄子上的网,此马开始烦躁起来,不住的上下蹦跳,顾沛蕖亦跟着此马起伏不定,眼看就要掉下马来。 此时只见一个身着墨青色锦服,一袭雪狐披风的男子犹如一道绿色的清风飘然来到顾沛蕖的马前,一股剑气流动下渔网四下开裂,散落下来。然而此剑气惊吓了白马,此马登时暴怒,一个打挺便将顾沛蕖甩下了马身。 顾沛蕖惊觉地一声娇呼:“啊——” 那抹青色的身影忽然而至,一把将她揽过,拦腰将她抱了过来,他双脚微微一登那暴怒的白马便腾空跃起。 他将顾沛蕖抱得稳妥,只是这一抱他便知怀中为女子,他的一双秀眼扫过顾沛蕖的脸庞,心中平起波澜。 他惊奇的盯着顾沛蕖绝美的脸庞,眼中闪过丝丝迷惑与沉醉。 顾沛蕖双手虽然出于本能环在他的颈间,但是却怒目而言:“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抱着本宫?” “你二人果真性格不同,你显然比她更为清高也更为刻薄,救了你不言谢反而吓唬我!不过你确实比她更美!” 顾沛蕖见这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连女子都不及,他给人的感觉既霸道又儒雅,既英气又阴柔,他的品貌与宇文焕卿不相上下,只是独具一股别样出尘风流。 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审视又有几分疑惑,最让顾沛蕖不能容忍的是竟有几分沉醉:“你放肆!尔等草民,赶紧放本宫下来!” “放你下去送死么?还有你穿着男子的衣服还自称‘本宫’,你可真是个蠢女人!”男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复又踏起一地飞雪。 “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放肆!你你你不怕本宫日后让皇上杀了你么?” “在下凌霄,随时恭候娘娘你报恩或者报仇!”男子说完便将她放在了已然平复心境的白马的背上,“娘娘,你速速逃命去吧!此时想杀你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一抹寒凉却带着几分暖意的笑容从凌霄嘴角划过,转而他奔向了雪灵娈,驰援这个不听他劝告的小师妹。 宇文焕渊已占了上风,破云剑在他手中越发的得心应手,他一挑便将雪灵娈的白纱切去半边,一张似曾相识的倾城绝伦的脸庞映在了眼前,只是没有那抹额间朱色。 他错愕地盯着这张自己曾魂牵梦萦的脸庞,一阵失神,雪灵娈怒目威视,举剑便向他刺来,忽而一道青色的身影翩然而至,一丝剑气挡在了宇文焕渊的身前。 随即凌霄喝止:“灵娈,你闹够了没有?刺杀皇族,你是不是疯了?” “师兄,今日师妹便可以杀了宇文皇帝和顾沛蕖那个贱人,你何必坏我好事?” “你是雪灵谷的人,雪灵谷不理凡尘俗事,你与叶重楼勾连这分明有悖江湖明令,你还在这狡辩,赶紧跟我回谷去!” 二人谈话间,凌霄便将雪灵娈的血凝剑打落在地。 他一转身,反而拿剑直指失神中的宇文焕渊:“这位贵人,在下雪灵谷少谷主凌霄,我师妹受奸人蛊惑才会做出此等有悖江湖明令之事,我回去自当对她严惩!希望阁下看在我今日救了你们娘娘与阁下的性命的薄面上,饶过我师妹这次!” 说话间,凌霄见眼前的俊逸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灵娈,怕是此时的心境与自己一样。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只不过那个顾沛蕖额间一抹朱红,生得更加绝色倾城,气质更为卓然罢了! 凌霄手持碧霄剑的剑尖微微一挑,宇文焕渊方回神,一闪身,他身上的披风被削掉一缕狐毛。 “阁下,我江湖人士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本人不才但也明白蚍蜉撼树的道理,是绝无与朝廷抗礼之心,所以希望阁下可以放过我与师妹!另外,阁下与其在这发愣,不如去救一下景妃娘娘!” 说完,他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眼中似可渗出血的雪灵娈快速离开了此地。 而宇文焕渊经凌霄提醒,赶紧去救绿意,不,救顾沛蕖,救景妃顾沛蕖! 此时顾沛蕖的马又奔几十米远,那侥幸逃脱的黑衣人忽然下了绊马绳,白马躲闪不及,一下子前腿就跄扑在雪地上,顾沛蕖再次被甩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一片裸露的碎石上。 她仿佛听到自己胳膊断裂的声音,一丝锥骨之痛从左臂传来,她的额头陡然间生出了斗大的汗珠,她觉得自己阵阵眩晕。 而两个黑衣人正向自己奔来,她神志不清间竟然呢喃着:“宇文焕卿,救我!焕卿,救我!” 忽而她的耳边传来利刃穿透皮肉,血流喷涌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已然死了,只是应声而倒却是那两个黑衣人。 一张已然相识的俊逸脸庞映在眼前,竟然是掌书大人,她微弱的说道:“掌书大人是来救我的么?” 宇文焕渊抱起顾沛蕖,只是碰到她手臂的那一瞬,她疼痛的发出一声呻吟,她复又半梦半醒间小声地问:“掌书大人是来救我的么?” 宇文焕渊见此,心中猛然疼痛,他眼中蒙上了一丝泽润,他嘴唇颤抖却依然掷地有声:“臣弟臣弟宇文焕渊,特此来营救营救皇嫂!” “宇文焕渊?。宇文焕卿宇文焕卿”顾沛蕖精神不济,彻底地撅了过去。 宇文焕渊稳了稳心神,急忙抱她往回走。 远远便见南宫澈正在与一个面上戴着铜制面具的男子缠斗,南宫澈的月影剑犹如一束束冷凛的月光在那男子身上拂过,男子的身上多处剑伤。 而后月影剑凌厉的剑锋劈开了男子的面具,只见一个被毁了半边容貌的男子狰狞的面孔就此现了出来。那男子微微一愣,仿若被揭开了痛楚,竟然连连后退,将将要逃走。 南宫澈拔出腰间的寒羽弩对着叶重楼便是一箭,然而却未能一击毙命,那叶重楼踩着轻功便快速逃脱。 叶重楼功力深厚,南宫澈与他对峙良久,也渐渐觉得体力不支,他随便找了一棵树依靠在此消解疲累。 宇文焕渊见叶重楼受伤要逃便快步追了过来,将顾沛蕖从空中甩给了南宫澈:“南宫澈,你看顾好她,我去追叶重楼!” 燕锋见此,领着剩余的影卫跟着宇文焕渊奔向鬼主叶重楼逃离的方向。 南宫澈腾空接过宇文焕渊从空中甩过来的女子,他拦腰抱住已然昏睡的她,目光流连处皆是她宛若仙子的容颜,他满脸惊诧。 难道这便是被他处心积虑退了婚,被他算计谋划进了宫,因他而在宫中屡屡遭到暗害的“大梁第一绝色”,景妃,顾沛蕖? 他看着她额间那抹朱红,仿若看到儿时与皇上诓骗她的情景,但是这真的是她么?她为何会被叶重楼追杀,会被雪灵谷的人刺杀? 抛去这些疑问,自己此时的心为何会莫名的心疼,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对她有许多愧疚?仿若不全是愧疚,还有些许遗憾! 他在心底问自己在遗憾什么? 是遗憾是如此摄人心魄的倾国之色是被自己退了婚的人?还是遗憾此女子心性纯良且坚韧不屈,在后宫中委曲求全的保全宫人? 他不知,他只知道此时他的心激动莫名却又无比失落。 “澈公子,你这般看着我皇嫂,是不是于理不合啊?”空手而归的宇文焕渊甚是清冷地问。 南宫澈收起目光,面无表情的佯装不知地说:“她是皇上的妃子?” “她她就是我皇兄的景妃,就是被你退婚的淑菀郡主顾沛蕖!那叶重楼轻功了得,本王没能追到!而现下,权宜之计是本王必须赶在重华门关闭前,把她偷偷的送回芷兰宫。” 宇文焕渊收了破云剑,快步走上前,从南宫澈的怀中抱过顾沛蕖,眼光流连于她粉雕玉琢的脸庞,心中再次惊起一丝波澜。 宇文焕渊说完,不等南宫澈反映,便抱着顾沛蕖登上了方才顾沛蕖所骑的那匹白马,二人策马而去。 过了许久,南宫澈甚是疲惫地抬眼望着骊江对岸那白雪苍茫的虞骊山,眼光黯淡,心底莫名空落一片 宇文焕渊搂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顾沛蕖,心中五味杂陈。 与绿意曾经相处的一幕幕犹如一幅幅画卷在自己的心中闪过,以前心中有多少对她美好的祈盼,如今便有多少的难以割舍。 然而,宇文焕渊清楚的知道宫中沉浮间,皇兄宇文焕卿对她早已情根深种,平日清冷的皇兄只有提到她时才会隐隐有笑意。 因为爱她,皇兄才愿意在宫中处处保护她。 因为宠她,皇兄才甘愿违逆母后时时袒护她。 而自己是敬亲王,她是景皇妃,只是这一层身份便注定两人从此天涯路远,陌路两人。 宇文焕渊形容哀伤,他不能在想下去了,他怕自己的心太痛,乱了神志。 他微微侧脸看着臂弯里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自己表面玩世不恭,却不曾将一颗真心交付于谁,如今初尝情思便是如此酸涩,心中不禁怅然。 转眼,敬亲王府的匾额已经近在咫尺间,他俯身下马,小心地将顾沛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脱下自己的墨狐披风将她裹了起来,之于任何人,这个芷兰宫的女子还是不被世人所见为好。 他踏着院墙,轻功凌厉地将她抱进了王府,快步送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暖阁。 他安置妥当顾沛蕖,才转身出了暖阁,复而喊出声音:“来人啊!给本王准备马车,另外准备一个大木箱,本王要进宫给陈太妃送贺礼!” 此时月上柳梢头,天色蒙蒙暗沉。宇文焕渊骑着马走在通往皇宫的街道上,一路上寒风瑟瑟,飞雪飘飘。 冰封雪飘的大梁冬日里的冷凛却不抵宇文焕渊心底的寒凉彻骨,他转身看了看马车上的描金红漆木箱,眼中丝丝泽润,嘴角却渐渐有了笑意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南宫澈长身玉立,盯着雪地里的一株碧色梅花静默不语,任由漫天的飞雪落在自己的身上,顾沛蕖的脸一次一次的出现在他的心中,片刻惊喜却难抵他的失落,他不住的扪心自问: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变得如此关切一个轮不到自己关切的女子 ------题外话------ 昨天是上架第一天,感谢好友的支持! 小助手:凌霄:雪灵谷少谷主 叶重楼:鬼市鬼主,大家是不是好奇他为何也会埋伏在此伏击顾沛蕖?只能说有原因的,后边会交代。 燕峰:南宫澈的护卫。 哎,心疼宇文焕渊,从此便要对女主敬而远之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痴守护 宣仪殿内已掌了灯,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内的烛火格外的明亮,宇文焕卿正伏在几案上批改这一日呈报上来的奏折,喜忧参半的他剑眉紧蹙。 今年大梁多地大丰收,国泰民安,各地储备粮仓更是富富有余。然而南诏蠢蠢欲动,顾玉章拥兵在外就足让他焦头烂额,还好自己手中的御信军正在不断地扩兵备战。 宇文焕卿拿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若有所思:如能把顾玉章召回锦陵就好了,两人权力与智慧的缠斗总要好过大肆兴兵,生灵涂炭! 黛鸢一身墨兰男装闪身进来,兀自开了口:“皇上,微臣有要事禀报!” “何事?” 黛鸢眉目一挑,隐隐有了得意之色,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含了丝丝冷瑟:“启禀皇上,去给太后请安的薛明训在回宫途中与微臣偶遇,微臣见她神色慌张以为她身体抱恙,不想她却说自己闯了祸,所以惴惴不安!” 宇文焕卿听到黛鸢此言自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不过经黛鸢如此一提,倒是让他觉得这薛馥雅的“假胎”不能再留了:“她闯了何祸?” “她说那日去虞骊山红梅祈愿,她与景妃娘娘还有姜才人相谈甚欢,便说起了乾哀帝为萧贵妃修建芷兰宫的秘事,她将自己听闻的芷兰宫有密道之事告诉了景妃娘娘,而在此之前姜才人和景妃娘娘说鬼市有解芷兰宫宫人之毒的解药!” 宇文焕卿听到这,心中蓦然一惊。这姜怀蕊何以知晓鬼市有解含笑散的解药?另外芷兰宫有密道?薛馥雅如何可知? 宇文焕卿虽心中惊诧但依旧不动声色:“嫔妃之间的闲话,黛鸢你也听得进去?朕觉得是你多虑了!无事你先下去罢!” 黛鸢见宇文焕卿并未重视自己所言,面露急色:“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皇上!薛馥雅说景妃娘娘日前去聚霞宫询问密道所在,她只是信口而说并不知实情,所以无法言告景娘娘。” 她小心的觑了一眼宇文焕卿,见他无多余表情,继续切切道:“但是今日薛明训去拜见景妃娘娘,芷兰宫大门紧闭,内侍王彦则百般阻拦,硬说他们娘娘身体不适不见客!所以,她猜想景娘娘可能找到密道偷潜出宫了!” 宇文焕卿忽然想到宇文焕渊几日前和自己说顾沛蕖到瀚墨苑求取芷兰宫设计图纸,难道说她真的找到密道,潜出了皇宫了? 自她进宫以来便处处受到他人暗算,桩桩件件的事更是环环相扣!如今后宫妃嫔连鬼市都搅了进来,另有各方势力在后宫涌动,偏偏顾沛蕖每每都被牵扯其中。 而这‘鬼市有解药,芷兰宫有密道’这两件事来得更加蹊跷,若是顾沛蕖真的不明所以的,找到了所谓的密道出了宫,岂不是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置身于危险之中? 宇文焕卿想到这不禁心惊肉跳,他很想即刻便奔去芷兰宫一探究竟。 只是他觑了一眼黛鸢,见她脸上隐约有得色,他知道黛鸢因自己厌恶顾沛蕖多时,她此时难保不会生出什么诡谲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风淡云轻:“景妃偶感风寒已经数日了,确实是身体抱恙!都怪朕前几日留宿芷兰宫,忘了给她盖被子害她着了凉。” 黛鸢听到此言脸色大变,尴尬夹杂着怨尤的心境让她一时接不上话。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凛:黛鸢此时还对自己抱有幻想,实在不适合再做侍文女官了!早早为其择一良婿或许才是不二之选。 这段时间他已然见识到了女子妒忌的可怕之处,他实在怕黛鸢因此做出伤害顾沛蕖的事,他要防患于未然。 “黛鸢,后宫之事不是你应该置喙插手的,后宫女子向来闲散,难免生出口舌之扰,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理了理旁边的奏折,拿起朱笔蘸饱了朱砂,准备继续批阅奏章,但他还是想补几句话:“还有朕已经下诏宣南诏国新君乌不同来锦陵朝贺,你是南诏人又在大梁生活多年,深知大梁与南诏的民风民俗,朕就命你与尚礼司筹备庆典等事宜!黛鸢,朕将此事交于你办,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一番期待!” 黛鸢听到此言自知自己这趟走得有些唐突,不仅没为顾沛蕖添什么阻碍,反而听出了皇上对她的关切之情。 如今宇文焕卿给自己一份差事,显然是在警醒自己安守本分,做好职责分内之事。 她俯身施礼:“微臣遵旨,今日是微臣唐突了,望皇上见谅,微臣亦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宇文焕卿听到这四个字鼻息微重,有些不耐烦:“黛鸢,朕将自己的心意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所以朕希望你将这关心留给自己,你已经到了婚嫁之龄,朕会尽快为你择一良婿。你先退下吧!” 黛鸢的心此时早已经拧作一团,泪水蒙上了双眼。 她俯身退了出去,却在心中暗想:宇文焕卿,你实在是太可恶了,你总是把话说的委婉却清冷,却字字灼心,字字伤人,你居然想把我嫁出去?你绝情如此,可是我却无法不爱你,即便你一直拒绝,我都有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黛鸢抹了把眼泪,眼中恨意拳拳,她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中。 宇文焕卿见黛鸢已走,赶紧起身,唤了简严:“简严,随朕去趟芷兰宫!” “皇上,此时去芷兰宫?好,好,奴才这去准备撵轿!”简严见宇文焕卿面色冷峻,不敢再言。 “不必乘撵,走着去,不要惊动他人!” 宇文焕卿迅速地披上玄色金锦墨狐披风,急切地赶往芷兰宫。 一路上冷凛的寒风从耳旁刮过,宇文焕卿的心却惴惴不安,若是她就此离开了自己?自己当如何? 芷兰宫内,瓷青与倚画乱作一团,倚画因中毒颇深精神本就有些不济,如今见顾沛蕖昏迷不醒更是急的额头上沁出了汗。 宇文焕渊将顾沛蕖安置在绮宵殿的睡塌之上,他的心才稍稍心安些。 他凝视着顾沛蕖苍白绝伦的脸庞,他的心还是隐隐而痛,而现下抓紧理好眼前的事尤为重要:“你二人不要慌,按你俩所说那薛明训未必会生疑,眼下是你们赶紧为你们娘娘换下这男子装扮,然后速速传太医为她诊治!” 宇文焕渊起身拢了拢披风,准备离去,又叮嘱道:“娘娘出宫之事只有本王与南宫澈知道,若是请了御医,那皇兄怕是瞒不住,明日我会将此事禀告给皇兄!但是,此事切记不可外传,否则你们娘娘会有性命之忧!” 他的眼光再次流连在她的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情不自禁地想再看看她,因为当他踏出此殿,‘绿意’便不复存在,‘掌书’也将不复存在。 从此,他便要将此情愫相忘于尘世间。 宇文焕渊踟躇片刻,似下定了决心,沉着冷静地继续道:“另外希望二位不要和你们娘娘提及是本王将她送回来的,毕竟我二人叔嫂身份,有诸多不便之处!此地不宜久留,本王先走了!” “奴婢知道了,谢殿下救了我们娘娘”瓷青和倚画对视一眼,赶紧应承。 宇文焕渊回头看了顾沛蕖最后一眼,便踏出了绮宵殿。 此时月上中天,光华皎皎,冷风卷起的残雪不时甩刮在脸颊上便是彻骨的寒凉,宇文焕渊望了望虞骊山,心中升起悲凉之感。 他忽而想起了那几只见证了自己这段伤情的雪兔,微微一笑,便奔着自己进来时的那道矮墙而去。 他身手麻利如一道黑影窜了出去,他沿着宫墙登上了汀兰水榭的屋檐,小心的踏着轻功,掩着夜色,匆匆而行。 最后他落在了汀兰水榭不远处的凉亭里,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便大步流星的从向瀚墨苑那边走去。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走到了汀兰水榭,却见一个黑影落在了亭内,正要去一探究竟,却发现那人身姿背影像极了焕渊。 简严着实诧异,口不择言:“皇上,那好像是敬王殿下!他他去芷兰宫做什么?” “他与南宫澈在骊江北岸查探有嫌疑的山民,此时他来芷兰宫,莫不是?。她又出事儿了!” 宇文焕卿不言,急匆匆的往芷兰宫中奔去,简严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倚画与瓷青二人待宇文焕渊离开后,便匆匆地将顾沛蕖的男子衣衫退了下去,却发现她的左手臂鼓起了一个筋包。 倚画身上有功夫,练功也少不得些磕磕碰碰,她一看便知娘娘受了骨伤。 瓷青将衣物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打热水为顾沛蕖擦拭一番,然后就去请御医,可是还没踏出绮宵殿的门,便见宇文焕卿已经进来了。 而倚画却又哀苦的喊瓷青:“瓷青,你快去请御医,娘娘的手臂怕是断了!” 瓷青满心惶恐,早已跪地:“奴婢,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正巧听到倚画的话,登时心急如焚,拨开瓷青走了进来,径直奔向了顾沛蕖的床榻。 倚画没想到皇上居然这样不声不响地来了,赶紧跪地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她心中莫名的惶恐,此时娘娘如此模样,皇上怪罪娘娘私逃出宫可如何是好! 宇文焕卿完全不理会她二人,切切地坐在床边,当他看到顾沛蕖惨白的脸颊,直觉心如刀割。 他小心地抬起顾沛蕖的手臂同样发现了筋包,便知她伤得不轻。 “简严,快传御医!传裴济,将田辅臣也传来!” 宇文焕卿眼光切切地盯着顾沛蕖,他眼中生出的何止是关切还有怨尤。 他怨她不相信自己能为宫人求得解药,他怨她不与自己言明便擅自行事,他怨自己在她危险之时不能亲身保护她 此时,瓷青已将倚画送回了浮云阁,自己端着盛满热水的并蒂花开铜脸盆走了进来,她木讷的走到宇文焕卿身边,赶紧跪了下来:“奴婢该死,累及娘娘受伤,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拾起水盆中的棉帕,沾满热水,复又拧干,温柔地为顾沛蕖擦拭脸颊。 他觑了一眼瓷青,清冷地说道:“你的衷心,现在可是分成了两份了?是不是也在朕与景妃之间分出了轻重?” 瓷青赶紧放下脸盆,倒地磕头道:“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心性纯良,待人和善,对奴婢也是极好!娘娘此次出宫是为芷兰宫中毒的宫人求解药!所以,奴婢一时昏聩没有将此事秉呈皇上!” “哦?仅此一事而已么?不止吧!她出宫去御医院找田辅臣,你也并没有向朕提及啊?” “皇上,奴婢,奴婢!。”瓷青错愕的看了眼宇文焕卿,便将头埋了下去,此时多说无益。 宇文焕卿脸上有愠色,但更多的是对顾沛蕖的伤情的忧心:“不要把精力放在朕对你们娘娘是否真心上,也不要考量朕待你们娘娘的诚意,你应该多盯着司棋不是么?若是哪一天顾玉眉回宫了,恐怕朕届时真的无心饶你!” 瓷青赶紧叩首:“奴婢谢陛下不杀之恩,奴婢不会再让陛下失望了!” 宇文焕卿看着因疼痛昏厥的顾沛蕖满眼怜惜,却依然不忘警醒瓷青的衷心:“瓷青,你可知?有时候善意的隐瞒带给她的就是残忍的伤害!” 瓷青泪如雨下,不敢再言。 宇文焕卿挥挥手,瓷青识趣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简严领着裴济和田辅臣来了芷兰宫,二人初步诊断的结果相当一致:顾沛蕖的左手臂并未骨折,但是骨裂倒是很严重,因拖了这半日红肿有炎才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裴济二人,一人为其接骨,一人为其煎汤熬药,这芷兰宫中紫宸宫婢女虽在,但是宇文焕卿执意要裴济煎药,裴济也不得不从,因为此时宇文焕卿眼中的关切夹杂着愤怒,面容冷峻的犹如窗外的落雪,实在让人不敢直视。 到了亥时,夜深人静,宇文焕卿依旧守在顾沛蕖的床边,裴济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朕来,你们都下去吧!”宇文焕卿接过药碗,轻轻地吹了一吹,感受一下药的温度。 裴济等人便都退出了殿外。 宇文焕卿小心地将顾沛蕖扶起,小声唤着:“苒苒,你醒醒,把药喝了,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 顾沛蕖瘫软在宇文焕卿的怀里毫无反应,她的额头贴在宇文焕卿脸颊处依然是一片滚烫,高烧不退的顾沛蕖连药都无法饮下。 宇文焕卿温柔的目光看着昏睡的顾沛蕖,他踟蹰片刻便端起药碗,将苦涩的药剂饮入口中,复而翘开顾沛蕖的唇齿喂给她,如此反复的几回,终于将药都喂了进去。 此药实在是太苦了,宇文焕卿舔了舔嘴唇,苦笑道:“苒苒,朕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为何你却偏偏不领情,不动心,还事事都要瞒着朕?” 顾沛蕖昏睡的表情依旧恬淡而美丽,宇文焕卿此时和她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他也笑自己有些痴。 他轻柔地安置好顾沛蕖,为她盖好被子,便决定这夜倚在旁边的贵妃椅上小睡一会儿。 明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疑问要解。 殿内的红罗炭烧得火旺,一屋子暖意洋洋,夜越发的深沉了,可宇文焕卿半梦半醒间便听到顾沛蕖小声的呢喃:“娘亲娘亲女儿想你了,母亲你抱抱女儿好不好?母亲娘亲” 宇文焕卿醒来听得真切,顾沛蕖一会儿娘亲,一会儿母亲的叫着。 他走过来将手附在顾沛蕖的额头上,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他脸上少许欣慰。 “苒苒,你可是想母亲了?朕让她进宫照顾你可好?”说罢宠溺的抚了抚她的脸庞。 窗外落雪依旧,殿内一片温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你是谁 夜深人静的敬亲王府内,宇文焕渊正在指挥府里的仆人为自己带回来的七只兔子搭建暖棚,一群人忙上忙下,宇文焕渊则无比伤情地抱着一只颈部带着绿色锦带的兔子,喃喃自语:“小白,以后便只有你们可以陪着本殿下了,你们的绿意姐姐再也不会来瞧你们了!” 下人们半夜正睡得熟,不想敬王殿下竟然心血来潮的从宫中带回几只兔子,还让他们连夜将暖棚搭起来,他们自是叫苦不迭。 敬王府的管事彭续一脸疑惑却又不合时宜地问:“殿下,您养这一窝兔子,可是想等养肥了,邀请皇上来府中烹食设宴啊?” 宇文焕渊听闻此言微微一震,眼光凌厉,无奈又清冷地说:“当然不是!本王要你知会府中上下,若是这几只兔子少了一根毫毛,本王就——要了你们的命!彭续,你可听明白了?” “听听听明白了!小的会知会府中上下好好养着这些小贵人,绝不让它们掉一根毫毛!殿下,要是它们自己掉毛呢?” 宇文焕渊怒目而视,彭续觉得一股冷风从脊背上生了出来,他赶紧打个欠儿,很识趣地消失在宇文焕渊的眼前。 宇文焕渊嘴角一丝苦笑,自己何时无聊到拿下人作筏子了 锦陵城的一家君悦来客栈内,身受重伤的叶重楼躺在床榻上,一柄冷凛的短刀正在向他的脖颈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雪灵娈与凌霄闪身进来,花子柒见此赶紧把匕首藏了起来。 雪灵娈见卑鄙无耻的花子柒行迹鬼祟很是恶心,指着他说:“师兄,这边是江湖淫贼花子柒!” 凌霄一抬眼,嘴角挂着一丝冷意,那花子柒就已经吓得瘫软地跪在地上:“少主饶命啊!小的已经是废人了,您就留我一条贱命吧!小的已经立了誓此生此世用心服侍我们主上,再不做苟且之事!” “苟且之事你是做不得了,但是卖主求荣的事你有没有做?抑或着杀主弃忠之事做没做?”凌霄冷凛间一柄碧霄剑已抵在了花子柒的喉管处:“你说说,你家主上为何要抓景妃?” 花子柒小心地觑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叶重楼,声音颤抖地说:“因为因为景妃有一把琴叫相思叩,那琴是我家主上故人所有,主上想抓景妃盘问他故人的去处!” 凌霄再度审视而问:“仅此而已?” “再有就是我家主上安排了一个世家女子在宫中以图大事,这景妃顾沛蕖深受皇帝宇文焕卿的宠爱,那世家女子不得近身宇文焕卿,我家主上想除了顾沛蕖为其扫清障碍!” 花子柒此时早已被吓得心智迷乱,一个雪灵娈他都对付不了,江湖武林至尊凌霄要杀他更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此时除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委实不知如何能保住自己的这条贱命! 他要留着这条命,他早晚要手刃了叶重楼为自己雪耻报仇。 “你家主上筹谋的是何等大事?”凌霄瞥了一眼昏睡的叶重楼切切地问。 花子柒一脸无奈,复又小声言:“我家主上胸怀大志,意在天下!具体” 突然,叶重楼猛地起身给了花子柒一掌,虽未伤及花子柒性命,却足以让他在此时闭嘴。 “凌凌霄少主,你你你如此乘人之危,有失磊落吧?”叶重楼声音虚弱,慌张地回过脸,用手反复的摸着被褥,想要寻找自己的面具。 雪灵娈见他很是狼狈又身负重伤委实可怜,便走了过去,摘下自己斗笠想为叶重楼戴上了。 叶重楼惊惶之间无比局促,他有意躲闪,但是雪灵娈还是将斗笠给他戴上了:“鬼主即为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在意区区皮囊!” 叶重楼听到雪灵娈安慰,甚是自卑的抬起了头,透过薄纱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庞映在眼前,她坚定地眸子里闪过丝丝狠辣与清冷,叶重楼心中一震,慌忙地低下头。 凌霄拿剑鞘捅了捅昏厥的花子柒,一脸嫌弃,他抬眼见雪灵娈将斗笠给叶重楼戴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叶重楼利用雪灵娈的单纯甚是无耻。 凌霄坐在椅子上,掸了掸自己衣角的浮沉,轻蔑地问:“你利用我师妹拖住南宫暗影府的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你如此行径,我师妹却不计前嫌的救了你!鬼主,打算如何报答我师妹呢?” “多谢凌霄少主与灵鸾姑娘的救命之恩,但以我如今的处境,还真不知如何报答二位?” “哦?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鬼主以后远离我师妹灵鸾,不要让她再卷入你的谋国大计之中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凌霄言语甚是清冷,他起身准备离去,复又冷冷地扔下一句:“念在你我都身在江湖,我劝鬼主一句,自古江湖中人与皇权争天下的结果都是功败垂成,后世唾骂!所以,望鬼主三思而后行!” 说罢他便开门离去,雪灵娈见凌霄已走,言语冷厉:“我救你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标,他日这目标再现,希望你我二人有机会手刃此人!鬼主好生保养,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冷然一笑,转身而去。 叶重楼盯着她灵动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儿神,而后见到趴在地上的花子柒心生厌恶,不过宫中的冯附已经被灭口了,冯附的位置总要有人替不是,这花子柒还是有些用的。 叶重楼想到这,竟然凄厉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飘荡在冷夜里格外的瘆人,人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灌进了一丝冷气,让人毛骨悚然! 紫宸宫御花园内,早朝归来的君臣三人一身常服地站在御花园内赏梅。 宇文焕卿拢了拢墨狐披风不小心惊起一层梅花上的落雪,点点红梅便甚是娇艳地露出了真颜。他抬头瞥了一眼脸色与状态皆不算好的宇文焕渊和南宫澈,清冷地问:“你二人,难道没有什么要和朕说的么?”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对视一眼,知道皇帝已然知道景妃出宫受伤之事。 二人俯身跪地,行礼道:“臣弟,臣,因一时不察,致使景妃娘娘受伤,望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扫过二人:“起来吧!朕倒是无心罚你二人,只是赏了这么久的红梅,你二人都迟迟不愿意开口,分明都是想袒护她!” 宇文焕渊面楼尴尬,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反而越发的不自在:“臣弟认为景妃娘娘私自出宫许是情有可原!所以,正在思索如何向皇兄禀呈,才不会伤了皇上与娘娘的的情义!” 宇文焕卿眼底闪过一丝怨尤:“她是如何受的伤?是否有人要杀她?” 南宫澈回想起顾沛蕖在自己怀中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愧疚莫名:“禀皇上,昨日娘娘她被雪灵谷的人刺杀,另外昨日鬼主叶重楼也在骊江北岸现身,意图擒获娘娘!在我们打斗中,娘娘不察从马上掉了下来受了重伤!” 宇文焕卿听南宫澈如此说,心底猛地抽搐,实在是太险了,若无南宫澈与焕渊在,恐怕顾沛蕖此时早已身死,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的周身无比寒凉。 宇文焕渊不急不缓地徐徐道来:“昨日的场面着实有些混乱,雪灵谷的少主凌霄也来了,还救了娘娘与臣弟,听他的意思那刺杀娘娘的女子是受了叶重楼的蛊惑才如此行事的!另外那叶重楼被南宫澈所伤,也露出了真容,是一个被毁了半边容貌的男子,看着已过了而立之年!” 南宫澈插了一句,这句亦拨弄着宇文焕卿的神经:“那叶重楼身负重伤,应该走不远,所以臣昨日已经让影卫c暗卫在锦陵城内和城外的客栈进行排查!希望能将他擒获!” “让京门提督搜捕此人,另外悬赏抓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朕不信,他此次还能逃走!” 宇文焕渊拱手而言:“臣弟马上去办!” 宇文焕卿望着红梅上的点点积雪想到昨日焕渊出入芷兰宫,心中不快,若是焕渊找了自己带顾沛蕖回宫或许还能稳妥些,可是他居然冒险独自将顾沛蕖送回宫,若是被人发现,二人便是百口莫辩,难逃罪责。 还有就是焕渊对景妃的袒护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虽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昨日把景妃送回了芷兰宫可让其他人瞧见了?” 宇文焕渊蓦然一惊,连南宫澈亦是一脸惊诧,宇文焕卿如此问怕是有心替景妃遮掩。按照宫中规制,后妃擅自离宫会处以极刑。听闻宇文焕卿如此问,二人心中都很是欢喜,但又都有几分酸涩。 宇文焕卿向来淡泊色相,对后宫中人极其不上心,如今却对顾沛蕖百般维护与保全,原因自是出于一片真情。 宇文焕渊想到昨日顾沛蕖重伤昏迷,皇兄自然心中难过,自己又冒失进了芷兰宫却是有失规矩,忙开解:“皇兄放心,臣弟昨日是用木箱将娘娘带回皇宫的,臣弟将她送回芷兰宫时十分小心,不会被外人所见!只是我二人累及娘娘受伤,实在愧对皇兄!” “没错,不知娘娘伤情如何?可严重?”南宫澈关切的问道。 宇文焕卿想到昨日守在她身边一夜终是退了烧,心中倒是隐隐有些安慰:“她左臂骨裂,裴济等人已经为她包扎正骨,昨日夜里高烧也已经退了,好好将养一段时间便会无碍了!”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听闻此言自是心中暗自安慰。 “皇上,您可知道那密道从何处而入?从何处而出?” 宇文焕卿想到这一脸无奈,他用手拨了拨枝丫上的红梅,叹了口气:“哎!说来可笑,朕派到她身边的瓷青竟然为她所用了,一时间朕还找不到机会盘问瓷青,剩下的芷兰宫人若是景妃肯带入密道的,必然是忠心耿耿,怕是威逼利诱也是不会说的!” 他拢了拢披风,想走出了梅林,边走边无奈地说:“朕又不能伤了她们,若是伤了她们,想必苒苒会恨死朕!呵!还是等到她身体康复些,朕再亲自问她吧!” “苒苒”,如此亲昵的称呼,落在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心中则有一丝感伤。 “朕很奇怪,雪灵谷的人为何要刺杀景妃?叶重楼为什么也要抓她?朕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宫中嫔妃有鬼主的细作倒是可能啊!真没想到这叶重楼的手竟然可以伸得这么长,看来他的野心不小啊!” 南宫澈和宇文焕渊听此具是一惊,南宫澈正要主动请缨调查宫中鬼主的细作,却见宇文焕卿摇摇头:“朕猜到了是谁,暂时不要动她,朕倒是想看看叶重楼到底要干什么!你二人去查这雪灵谷为何要刺杀景妃才是当务之急!” 远处,简言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见君臣三人从梅林里走了出来,赶紧追了过来。 他喜笑颜开地说:“启禀皇上,景妃娘娘已经醒了,而且顾王妃陈氏也已经到了芷兰宫!” “她们母女相见了么?” 简言咂咂嘴,一脸哀戚:“这是自然,哎!她们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看得奴才心里都不好受!” 宇文焕卿听简言如此说心中亦是酸涩,脸上一抹苦笑:“朕在这位岳母眼中怕是薄情寡义至极之人,如此苛待了她的掌上明珠!” 简言尴尬一笑,不敢再言。 南宫澈难免生疑,他让南宫暗影府的影卫一直看着顾王府就是怕陈书雪外逃北疆:“皇上,想必王妃陈书雪亦是纯良之人,此时顾玉章拥兵在外,她敢只身进宫,不怕皇上将其软禁么?” “以前朕确实想过要软禁陈书雪,可是朕发现之于看中权柄的顾玉章来说,夫妻之恩,子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指着开的几株甚好的碧色梅花,示意简言剪下来。 他又继续说:“他两个女儿皆是皇家的媳妇,儿子顾沛凡远在塞北,锦陵便剩下陈书雪一人打理顾王府!所以,朕在想,他此时不反的顾虑根本不在此!或许,他想坐收渔翁之利吧!” 宇文焕渊一脸无奈:“是啊!估计他特别希望南诏与大梁开战!” 君臣三人看着简言在那挑拣着剪梅花枝,南宫澈和宇文焕渊心中自然明了这是皇上要送给顾沛蕖的。 果不其然,简言剪下一大束碧色梅花,宇文焕卿便领着简言去了芷兰宫。 宇文焕卿走后,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各自望了一会儿远处白雪覆盖的虞骊山。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两人闲散的往宫外走去,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许久不言。 “南宫澈,本王有一事相问!” “殿下请问!” 宇文焕渊想起雪灵娈与顾沛蕖极为相似的容貌,心生疑问:“本王记得你说过,那日在皇城外景妃娘娘遇刺,你一时不察让一只雪貂窜进了娘娘的马车之内!可有此事?” “没错,确实如此!那雪貂想必是女子精心训练的,应该是咬人颈部一击毙命的杀人利器,可是那雪貂居然没有伤害景妃娘娘,想来娘娘是自有天佑啊!” 南宫澈再次想起那日救顾沛蕖的情景,心中一暖,若是当日便见了她,会不会对她一见倾心呢?他转而一想自己绝非在意皮囊之辈,不会倾心,决然不会! 宇文焕渊豁然开朗后又陷入沉思。 那雪貂不伤顾沛蕖,是因为顾沛蕖的容貌与那灵娈姑娘极为相似,畜生即便再伶俐也难以分别真假。 由此可见,自己与那位灵娈姑娘打斗那日,她并未易容,而是她确实生得如此。 宇文焕渊心中暗想:那么天底下怎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位灵娈姑娘到底是谁?亦或者顾沛蕖到底是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秀恩爱 大梁的冬日难得有这样的艳阳高照,尽管寒气逼人,但是依旧漫天云舒间露出了那一丝丝暖暖的阳光。暖光洒在覆雪的湖面上泛点银光,为这冬日的洛月湖增添了几分妩媚。 而此时一袭月白织锦银龙袍服,外罩银色影纱衣,头束白玉发冠,手持一束碧色梅花宇文焕卿就犹如一抹冬日里的暖阳洋洋洒洒地落在了绮霄殿内。 简严的一声‘皇上驾到’惊觉了坐在床边的陈书雪等人,陈书雪领着一众婢女俯身恭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金安!” “都免了!顾夫人请起,你与朕也算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宇文焕卿的声音恰若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却又透着一股清冷,磁性。 顾沛蕖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总是觉得甚为动听,今日他这句话更是暖人心怀,无论是陈书雪还是顾沛蕖都十分受用。 一身一品诰命华服的陈书雪起身后低着眉眼,一脸恭顺,不失礼仪:“臣妇不才,承蒙皇家恩惠数十载,如今得陛下体恤又可与小女相见已然万分感激,皇上如此说,倒是让臣妇越发不安了!”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拿着一束碧色梅花坐到顾沛蕖的床边,宠溺地问道:“苒苒,朕为你采的碧色梅花可美?以后你若喜欢,朕时时采给你。你千万不可再登虞骊山去采这些了!此次你摔伤,朕就万分心疼!若是还有下次,朕岂不是要痛彻心扉?”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登时坐了过来本已经有些惶恐,毕竟自己出宫的事他已经全然知晓了。 此乃大罪,他不怪罪自己便是已是洪福齐天了。如今他还一脸宠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还甚是肉麻地说出酥麻人心的话,顾沛蕖的脸上禁不住的蒙上一层娇红。 她很是不自在地接过梅花:“臣妾谢陛下垂爱,日后臣妾再也不会如此冒失了!” 顾沛蕖当然知道宇文焕卿有意告知自己这伤是因何而来,此伤决然不能外传。 ‘雪天路滑失足而跌出来的骨裂’倒是十分让人信服,想到这,她很是钦佩的看了一眼宇文焕卿。 只是宇文焕卿的眼眸里全无方才的温情,十分冷凛,他捋了捋顾沛蕖耳边的碎发,贴了过来小声道:“别以为你擅自出宫的事儿就这么了了!” 顾沛蕖惊慌的往后一躲,宇文焕卿顺势拉着她,垫了垫她背后的靠背软枕,复又温柔地说:“苒苒,朕这几日虽然政务繁忙,但是甚是挂心你的骨伤,在紫宸宫怕是住不安稳了!” 宇文焕卿往后轻轻一睨,见殿内众人皆听得聚精会神,便温声说:“所以朕打算夜夜留宿芷兰宫,也好为你端水喂药,夜里也能为你盖被子,免得你像上次一样染了风寒!” 顾沛蕖的脸刷地一下胀的通红,她抬头觑了一眼陈书雪等人,只见她们都低头含笑,一脸尴尬,尤其是母亲的贴身大丫鬟凤歌更是羞红了脸,正捂着嘴偷笑。 顾沛蕖狠狠地剜了一眼宇文焕卿,小声道:“皇上让臣妾在母家人面前丢脸,是想借此报复臣妾么?” 宇文焕卿轻轻揽过顾沛蕖的纤细的腰肢,贴的更近,小声说:“这哪里是报复?是无上的宠爱才对啊!苒苒!” 陈书雪等人见宇文焕卿如此亲近顾沛蕖,赶紧都把头埋得更低了,殿内出奇的安静。 顾沛蕖一时羞愤用力的推了宇文焕卿一把,不小心碰到了左臂,她轻轻一哼,额头就冒出了热汗。 宇文焕卿见此赶紧松开了她,心中暗叹:自己方才太冒失了,若是伤了她可怎么好! 但他面子上依然十分冷清,小声说:“为了你母亲放心,你也要装得与朕十分恩爱才对。难道你希望你母亲回府后还日日牵挂你么?”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心底不禁暗骂:这个男人白生了这样好的一副皮囊,心里却坏透了,此时打击报复不说还想日日赖在芷兰宫占尽便宜,轻薄自己。 只是她确实不愿意陈书雪得知自己在宫中的境遇,便也只能应了下来。 她瞪了一眼宇文焕卿,复又柔声响亮地说:“皇上体恤臣妾,臣妾自然感怀,这些日子就劳烦皇上您了!” 宇文焕卿的嘴角得意的漾着笑容:“苒苒,你我夫妻恩爱向来如胶似漆,何必如此说!” 腻了这么一会儿,宇文焕卿觉得此时倒是可适可而止了,他拢了拢衣衫坐在床榻边的太师椅上,端正严明却又不失亲切:“顾夫人,景妃入宫以来虽得朕宠爱却也受了不少委屈,想必自她进宫,夫人在王府亦是寝食不安吧?” 陈书雪微微抬头,觑了一眼宇文焕卿,她发现当今圣上英气逼人却又不失俊朗儒雅,相貌更是俊逸非凡,举手投足间难掩其王者之风。 他与自己的女儿倒是十分般配,陈书雪心中欢喜:“臣妇历经三朝,对宫中之事亦是心知肚明!自古宫中得宠的女子,是‘集宠于一身’便也是‘积怨于一身’,所以皇上能真心相待苒儿,便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宇文焕卿听陈书雪如此说,便知这位当年的清河郡主知书识礼,心思灵秀。 只是世间的母亲哪有不疼惜自己的儿女的呢?此时顾沛蕖卧于病榻,形容憔悴,整个人清减了许多,陈书雪又怎会不心疼难过,若是真如她现在所言,又何来方才的抱头痛哭? 经此一想,宇文焕卿倒是情不自禁剖白了自己的心意:“不怕顾夫人笑话,朕对令爱是一往情深,爱她之心坚若磐石,非日月星移能改!” 他复又含情脉脉地盯着顾沛蕖,继续道:“非沧海桑田能变!所以,只要有朕在,朕便会真心呵护于她!”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此言觉得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全身止不住的颤栗,一个向来清高傲冷的皇帝竟然能说出如此震慑人心的情话,着实震撼了自己。 宇文焕卿此言自然也震撼了殿内的所有人,凤歌与绿蔻更是目光切切地盯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 尤其是那凤歌,除了在心中赞叹这举世无双地俊美君王的用情,便是自己总隐隐觉得当今圣上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陈书雪也确实在宇文焕卿看顾沛蕖的眼神中发现了隐忍而真挚的深情,颇感安慰:“有皇上此言,臣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臣妇只希望,苒儿可以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不辜负如此皇恩!” 宇文焕卿含笑看着顾沛蕖,似乎对开枝散叶这件事儿颇为欢喜,不住地对她点头。 顾沛蕖看着手中的一捧碧色梅花想赶紧转换了话题,对瓷青说:“瓷青,你去将红釉瓷瓶拿来,将这花修剪插好!” “朕来为你修剪插瓶!”宇文焕卿赶紧接过话,复而一脸祥蔼:“顾夫人舟车劳顿来到宫中,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晚上朕为夫人在太和殿设宴!我母后也有半年多未见夫人了,你们也好话话家常!” 陈书雪面上一凛,心中暗叹:我朝未有皇帝宴请诰命夫人一说,大多是后宫太后c皇后行此宴请,难道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出鸿门宴? 自己的丈夫顾玉章眼下拥兵在外,自己的死活早已不被他所顾忌,即便这真是一出鸿门宴,如今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陈书雪不失礼仪,俯身行礼拜谢:“臣妇谢陛下盛情,那我等就不扰陛下与娘娘的说话了!” 说着便带着满殿的侍婢c奴仆退了出去。 顾沛蕖见母亲等人走了,腾地一下起身,大声的质问:“皇上,你宴请我母亲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再来一出鸿门宴废了我母亲的封诰?还是想杀之后快?”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如此激动,心底一惊,自己在她心中竟然如此卑鄙么:“怎么?朕在你心竟然如此卑劣?” “臣妾再愚钝也知道我父亲此时人带兵在北疆,皇上忌惮他!你诱我母亲入宫,对我们母女起了杀心也不足为奇啊!” 顾沛蕖眼神狠厉,十分怨怼地盯着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见她误会自己的好意,还用此言语中伤自己,怒火中烧,他走到顾沛蕖跟前,一只手用力的抬起顾沛蕖的下巴,捏得紧紧地,愤懑的说:“你可真是蠢女人!你难道听不懂朕刚才说的话?好,好,朕告诉你,朕就算是要杀,也要在得到你以后再杀,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 顾沛蕖想挣脱宇文焕卿,却复又被宇文焕卿把脸给掰正了,看着她绝美丰润的嘴唇,宇文焕卿不怀好意的一笑,俯身便是一吻。 一股热辣的吞吐吮吸在顾沛蕖右手臂的无情敲打中继续着,却被端着药碗和红釉瓷瓶的瓷青给生生搅断了。 瓷青低着头放下捧盘,便掩着笑意低头,快速地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见瓷青进来便松开了她,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他看顾沛蕖无比尴尬的捋着自己头发,以在人前掩饰心中的不安,她左臂还打着绷带,一副楚楚可人,受尽委屈地模样。 他的心又软了:“朕请你母亲入宫是因为你昨夜高烧不退,嘴里却一直喊着‘母亲,娘亲’。朕觉得让顾夫人来陪伴你些时日,你会好得快些,所以才下旨让顾夫人进宫,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自知刚才言语莽撞,却也未尽然就全信了他:“那皇上为何宴请我母亲?” “朕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此时还没有权力知道朕想什么,做什么!还有,朕还没问你,你是如何偷跑出宫的?你在哪找到的密道!”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不信自己越发气急。但是他确实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宴请陈书雪是做给文武百官看得。 他要让满朝文武知道自己怀容天下,礼贤下士,对待顾玉章的亲眷亦如往昔,顾玉章若是拥兵造反便是愧对皇恩的乱臣贼子。 当然他也希望顾玉章看到自己善待他女儿和妻子,博取的顾玉章的好感,麻痹顾玉章进而助益自己早日将他和雀焰军班回锦陵。 此时顾沛蕖有些心虚,若是他执意怪罪自己怕是此时自己早已身在冷宫了,他如今肯对自己说这么多,必然是想袒护自己。 她小声坦白:“我出宫是因为我要救宫中的这些人!我不想坐以待毙!” “就凭你?哼!人没救下来,反而自己先被杀了!苒苒,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还是当真以为朕事事都会纵容你?日后你再如此放肆,休怪朕不容情面!” 顾沛蕖一时语塞,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 只是她不知宇文焕卿的这番训斥出自关心则乱之情,亦出自怕失去她的私心。 “你不要避重就轻,朕问你密道在哪?你还没有说呢!” 顾沛蕖怒目圆睁,仿着方才宇文焕卿的言语,大声地回话:“我为什么要告诉皇上你?你此时还没有权力知道我想什么,做什么!还有,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把我救回宫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宇文焕卿被她这一问倒是怔住了,他见顾沛蕖脸颊绯红,强词夺理的模样着实可爱。 没想到反客为主倒是让她学得快,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苒苒,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算了,就算你不说,朕自己也会查到!” 顾沛蕖别过头,实在懒得理会他。 自己数月未见母亲,刚刚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他便来了,还让自己在家人面前不得脸面。复又把母亲支走,而后又如此这般的责问自己,此时她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沛蕖小心的移动身体,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皇上,臣妾累了,想休息了!您先回紫宸宫吧,晚上再过来也不迟!” 宇文焕卿见她生气了赶自己走,倒也不恼,他端起药碗坐在顾沛蕖身边:“与朕置气可以,但是要把药先喝了!怎么还想再让朕喂你不成?” 顾沛蕖心中疑问自己何时让他喂过药,不过赶紧打发走他最要紧。 她挣扎着起身了,宇文焕卿小心地把她起来,垫好了后边的软枕。 顾沛蕖想要接过药碗,宇文焕卿却端着药碗一晃并未给她,他调笑的说:“苒苒,你不好奇,朕如何给昏迷不醒的你喂的药么?” “啊?什么喂药?谁让你喂药了?” 只见宇文焕卿喝了一口奇苦无比的药汁,含在口中,一只手霸道地揽过她腰肢,对着她的娇唇用力地撬开了她的唇齿,将药汁引入她的口中。 顾沛蕖被突入其来的‘喂药’给惊住了,而嘴中涓涓的苦涩滋味已然入喉。可是宇文焕卿却没有抽身的意思,仿佛要继续方才被瓷青打断的那个本应缠绵悠长的亲吻,他轻巧娴熟地在顾沛蕖的嘴唇上辗转流连。 顾沛蕖无措而用力地将他推开,他另一只手居然稳妥的接住了摇晃的瓷碗。 他一脸轻松地将瓷碗递给正在反复擦嘴的顾沛蕖,灿笑着:“苒苒,你若不想朕如此喂你吃药,就乖乖地自己把药喝了!以后呢,也不要总闯祸伤了自己!你可听明白了?” 顾沛蕖气得脸都变了色,她一把接过药碗将那奇苦无比的药汁一滴不剩的灌了下去。 宇文焕卿见此,挑着眉眼,嘴角含笑却一脸哀戚地说:“这就乖多了,朕昨日一口一口地喂给你,可把朕苦坏了!” 顾沛蕖已经多次见识了这位大梁皇帝的不要脸行径,她愤恨地拿起床边的一束碧色梅花丢向了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倒是在她面前施展了一番轻功,将每支梅花都顺势捡了起来,并未落地,他拢了拢一束梅花,嘴角扯出一丝暖笑,甚是风情妩媚:“苒苒,千万不要挑衅朕的耐心,否则你失去的就不单单是一个吻了,或许会是全部!” 顾沛蕖听此,赶紧将锦被往上拱了拱,受了惊吓地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拿起红釉瓷瓶闪身出去了,留下一殿的淡淡梅香和顾沛蕖一颗被惊起了涟漪的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映波谜 一间不甚华丽的宫室外,一身着青色宫婢装束的女子正在生火炭,滚滚的黑烟从炭笼里冒了出来呛得她直掉眼泪。 一身着淡紫色棉锦斗篷的女子领着一个侍婢匆匆地从外边回来,那女子瞥了一眼炭笼说道:“青芜,你帮她把炭生好吧,这黑炭实在是不好生出火来!” 说罢,她独自进了宫室,她拢着棉锦斗篷抱着手炉依靠在椅子上,望着殿内的红绡床帐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青芜才将烧好了的炭笼抬了进来,她屏退了其他人,独自留在殿内侍候。 青芜打开炭笼用火钳拢了拢火炭,一脸担忧:“尊主,奴婢有句话一直想说,说了又怕你不高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难道就这样守着清贫寡淡的日子过一辈子么?” 女子一脸的风淡云轻:“我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清静又无人叨扰没什么不好的!” 青芜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想到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哽咽道:“可是女子韶华易逝啊!属下知道您不爱宇文焕卿,但是表少爷怕是也不能的啊?他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您又何必苦苦执着,委屈了自己呢!” 女子的凤眼闪过一丝忧伤,但转瞬即逝让人看不清悲喜:“若能帮他得到这大好河山,帮姑母雪了这杀子夺爱之恨就不算委屈!” 青芜见她依旧执着淡淡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姑母在安澜寺可还好?我这屈居末流的嫔妃连省亲的资格都没有,再见她一次更是难上加难啊!” 青芜赶紧宽慰:“尊主放心,这安澜寺香火一直兴旺,惠觉师太在那的吃穿用度是不会太差的!尊主,您何不找个机会向太后说去安澜寺为国祈福,这样就可以与惠觉师太相见了啊!” 女子捧着手中的手炉发出一声哀叹:“我之前在戚媚面前就不比姜怀蕊得脸,现在怀了身孕的薛馥雅又成戚媚的心尖宠,现在又多出来个冯婧妍!我怕是在太后眼里越发得无足轻重了!” 青芜听此,眼中闪过丝丝狠辣:“尊主,既然如此,我们便利用这三人为我们成事不就行了么!冯婧妍投毒鼠的把柄还在我们手上呢!至于那薛馥雅,借着她的肚子一石二鸟,除了姜怀蕊和顾沛蕖不就行了!” “这我不是没想过,不过眼下不行!这几日陈书雪进了宫,戚媚和宇文焕卿为她安排了大大小小的宴席数不胜数,意在拉拢顾王府。” 说着女子起身,走到炭笼前伸出染了红色蔻丹的芊芊玉手烤着火,微微的炭火红光映在她的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她格外的妩媚。 她挑着眉眼,深思熟虑:“此时动手的话,我怕手不好洗干净会牵连太多的人,届时暴露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青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却又生疑:“说来也奇怪,这顾沛蕖怎么好端端地就摔伤了呢?难道是为了争宠?” 女子觉得周身温暖了,便脱下披风递给了青芜:“她还用争宠么?宇文焕卿自打她进宫就对她格外不同,三翻四次的保全她。而后倒是冷了她一段日子,可是后来便是隔三差五就留宿芷兰宫,她何必伤了自己来争本来就有了的恩宠?” “那尊主的意思,此事还有些蹊跷?” “这芷兰宫里不是有一个咱们的人么?怎么在顾王府时她愿意帮衬咱们,如今进了宫却和咱们断了联系了!她到底什么意思?” 青芜接过斗篷用力的拍了拍,拍去浮尘:“自从顾沛蕖进了宫,属下飞鸽与她多次,但是都没回音。与她有联系的邵伯又随顾玉章去了北疆,所以害得我们都不知道她是顾沛蕖身边的谁!” 女子曳着长裙做到几案前,铺开纸张准备练字,她蘸了蘸墨汁,笔酣墨饱间絮絮道:“算了,何必纠结这些!宇文焕卿如今日日宿在芷兰宫照顾受伤的顾沛蕖,就连皇后郑雪如都坐不住了,我们就看着便好!” 青芜见此便十分乖巧地来为其研墨。 “倒是不知表哥何时才能回京来,也好做个局,让他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姑母!” “尊主宽心,总会有机会的!只是那顾沛蕖的相思叩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那可是惠觉师太的可心物件啊!从不离身的!不如,属下夜里去趟芷兰宫将其盗了来?” 女子眼中含了丝丝冷光,脸上犹如开了一朵冰凌花:“要那劳什子有什么用?若不是姑母之前有情于宇文浩辰,又怎会有后来的杀夫灭子之恨?” 女子嘴唇微微颤抖,似回想起儿时与母亲族人生离死别的场面,这些年她夜夜噩梦连连:“若是没有姑母的初心错付,我上官家又何以沦落到如此番地步!那把琴虽是宇文浩辰为姑母制的,即便没有烧毁在那芷兰宫大火之中,也早已烧毁在了姑母的心中,要它何用!” 青芜见此,自知自己失言满脸羞愧地安慰:“尊主莫要生气,是属下冒失了!” “那相思叩之于上官家是不祥之物,之于她顾沛蕖也未必吉利!你放心,我们早晚会看到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双双赴死的场面,父辈造得孽,他们不还,谁来还?” 女子看着自己所写的字,丹凤眼中蕴含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温暖,她嘴角扯出了丝丝甜笑,忽而她觉得清冷无比的寝殿,如今变得暖意洋洋。 “尊主,您又在临摹表少爷的字迹了?表少爷的字就是飘逸潇洒!” “这是自然,只可惜这都是他写给徐太妃的家书,之于生育了他的姑母,之于爱慕他的我来说实在有些遗憾那!我们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青芜见其复又如此感伤,难免也心中跟着酸涩,却也不知道如何宽慰她,只能将手中的墨研磨得细腻而顺滑。 女子收揽了心神,一边撰字,一边不屑地说:“不过,我还是愿意临摹表哥的字迹!那宇文焕卿的字力道雄厚,霸气外露,可是我却不喜欢。那黛鸢的字也就写写御旨还可以,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她说话间又蘸了蘸墨汁,无奈道:“若不是临摹他二人的字有大用,我才懒得耗费这些心思!” “尊主所言极是,以后我让徐太妃身边的翠儿多给尊主偷出几封表少爷的书信!” 女子眼含浓情蜜意,在白色的宣纸上用心专注,勾摹出四个字——宇文焕朗。 忽而,方才出去的青衣侍婢慌张的走了进来:“娘娘,太后身边的易姑姑来了,说是给娘娘送赏的!” 青芜与女子闻言赶紧收起纸笔墨砚等物,女子不小心将一滴墨迹滴落在了手上,但她并未察觉。二人匆匆整理,那女子便闪身出来了。 她警觉地觑了一眼玫红色的锦绣帐帘,青芜会意赶紧都放了下来用以遮挡内殿。 女子松了松发髻,显得有些蓬松凌乱,便一脸恭敬地静候易安的到来。 一袭葛色织锦棉锦斗篷的易安闪身进来,俯身便是一礼:“上官娘娘,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特地为娘娘送些红罗炭还有一些皮毛料子,太后说了让娘娘您裁制一件像样的斗篷!” “嫔妾之于皇上未能尽心服侍,之于皇家更未有延绵子嗣的功劳,太后娘娘却这样恩待于我,嫔妾真是感激得不知如何报答娘娘这一片恩情!”说话间,她俯身便是一礼。 易安满脸笑意,只是她一低眼便瞧见了上官映波手上的墨迹,心中狐疑:这上官映波自称不识字,怎么手上会有墨迹? 上官映波见易安瞧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才发现手上残留了一滴墨迹,她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嫔妾闲来无事,描些花样子,弄得手上有墨迹,让易姑姑见笑了!” 易安嘴上扯出一丝笑意;“冬日无聊,绣绣花也是好的!” 易安转过身,拢了拢斗篷,佯装去炭笼处烤火,只是心中却更加猜疑:当年戚媚受自己调教前便识不得字,自己用两年多的时间才教会她识文断字,但是她依然拿笔艰难,字迹更是潦草难看。 而描画花样子的笔则是小狼豪,笔尖细小,若是没有多年绘画书法功底的人根本无法驾驭。 这上官映波若是识文断字,精通书画为何要藏着掖着?何况皇上颇为爱惜有才华的女子,她何不用此技邀宠?此人实在有些可疑。 上官映波依旧一脸谦卑:“易姑姑,我这殿内的黑炭怕是姑姑用不习惯的,不如我让青芜把太后赏的红罗炭燃上与姑姑暖手!” 易安温和而言,语气祥和的很:“娘娘既然用得,奴婢有什么用不得的!哎!真是苦了娘娘了,娘娘是雍王府里的老人儿了,入宫也快三年了吧?皇上对您还是不冷不热的!依奴婢说啊,娘娘应该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 上官映波风淡云轻又不失温和:“皇上的心思都在景妃娘娘身上!嫔妾手不能书,口不能言,相貌亦是平平。怎么好与号称‘大梁第一绝色’又才华横溢的景妃娘娘相较呢!” 易安眼底闪过一丝犹疑,继而澹澹地说:“哎,说得也是,景妃确实是人中龙凤啊!她那模样女人见了尚且欢喜,更何况血气方刚的皇上?皇上的魂儿怕是都被她勾去了,天天宿在芷兰宫中!可是太后老人家可看不惯她一枝独秀,你们也要加把劲儿不是?” 上官映波微微一笑,脸上有了喜色:“嫔妾还是好好侍奉太后娘娘吧,皇上的恩宠也不是能强求的啊!” 易安笑着点点头:“太后她老人家就是喜欢你这温婉平和,又与世无争的性子。” 她拉起上官映波的双手,佯装爱怜地抚着她的手,觉得甚是光滑,只是右手的无名指骨节处生出了一层薄茧。 此时易安心中更加笃定这上光映波决然是个会写字之人,这层薄茧便是积年累月握笔而生的,可她却刻意隐瞒,这上官映波绝对有问题。 易安嘴上却说:“这样的性子挺好的,你看看那莫贵人以前为贵妃的时候何其张扬。可是自从元妃被废后,她倒是收敛了心性,整日里吃斋念佛的!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莫姐姐也是可怜人!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好在皇后时常带玮元去探望她,要不一个做母亲的却不得亲见自己的女儿该多伤心啊!” “说句不该说的,这景妃娘娘一进宫扰得风云变色的,这妃位上就剩一个德妃是老人儿了!你们啊,真应该为自己搏一搏!” 上光映波接过青芜递过来的茶盏,小心地奉给易安。 易安接过,一脸笑意,轻酌浅尝间眼底尽是一片寒凉。 聚霞宫的冬天不仅寒冷而且冷清,这聚霞宫里住得都是品阶较为低微的嫔妃,一宫主位便是怀有‘身孕’的明训薛馥雅。所以,这易安突然造访上官映波的雅岚殿,倒是让薛馥雅颇为意外。 而此时坐在她身边绣花的姜怀蕊也是颇为无奈地盯着薛馥雅被棉絮撑得圆圆的肚子:“姐姐与其关心不得宠的上官映波如何得了太后的青眼,还不如想想怎么利用这个假胎为好!若是生了一团棉絮给皇上,你们薛家可能就要被诛九族了!” 薛馥雅一听姜怀蕊提到自己的痛楚,很是不耐烦:“此事就不劳妹妹挂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景妃的盘问为好。” 姜怀蕊眉眼一挑,很是不以为意:“姐姐,我也只是听说她逃出了宫,也只是听说骊江北岸有打斗,可我没有将自己的猜想透漏给任何人啊!她就算是怀疑我,也不会登时就来质问我,那不是坐实了自己偷逃出宫的罪名么!” 薛馥雅叹了口气,自己之于姜怀蕊还是稚嫩了些,自己将姜怀蕊的暴露给黛鸢的同时,也将自己暴露了,这无疑让宇文焕卿同时怀疑了自己与姜怀蕊。 宇文焕卿对自己还是那样半冷不热,自从元妃被废以后,他连来聚霞宫作戏都懒得来了,隔三差五的便是去芷兰宫与顾沛蕖漆在一块。即便是皇后那里,皇上也去得少了,就算是去了也只是看看玮元公主而已,从不留宿。 可是,这都不是自己最担心的,最担心的无疑是他怀疑了自己与薛家参与了刺杀顾沛蕖之事。届时皇恩不在是小,若是祸及家人,自己则万死难辞其咎。 近几日,她参加为陈书雪筹办的宴席,她发现宇文焕卿偶尔看自己的眼神更是异常冷漠,含着森森的凉意。 姜怀蕊见薛馥雅不言语,自顾自地插针走线,一脸的平静。只是她心底何尝没有遗憾:为何顾沛蕖出了宫,那些人还杀不了她? 她不死,自己还要被利用到什么时候?她不死,自己何时才能得到宇文焕卿的宠幸,何时才能光耀门楣地登顶后位! 做大梁的皇后,是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唯一的梦想,她要让姜府的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睁大他们的狗眼,仰视自己。让那个视她如草芥,利用她的父亲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到那时,她要堂堂正正地封自己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让她老人家跟着自己吐气扬眉! 为了这一天,她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肯做,何况自己年龄尚小,她不急于承宠,她此时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些妃嫔互相挞伐,一一为自己扫清障碍。 而此时,无论是之于自己还是之于姜家,只有顾沛蕖死了,自己才能彻底地高枕无忧 ------题外话------ 小助手: 1c宇文浩辰:大梁成祖皇帝,宇文焕卿,宇文焕渊等人的父皇。 2c新出现的名字——宇文焕朗,极为月寒盟尊主——上官映波的表哥,宇文焕朗为宇文浩辰第六子,生母据说是徐太妃!你们看了就知道是不是了!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有隐疾 腊八节将至,窗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绮宵殿内却一片盎然之色。近两个月来,红釉瓷瓶的碧色梅花被宇文焕卿换了不下百束,连顾沛蕖都笑说‘御花园的碧梅快被皇上剪光了’,而这殿内还时时有红梅点缀。 总之,入殿便有梅香三缕之感。 而此时,顾沛蕖脸上却又丝丝不舍,因为明日陈书雪便要回府了。 顾沛蕖撒娇地说:“母亲,何必急着回府呢?再住些日子可好?” 陈书雪见顾沛蕖在自己面前仍然像个小孩子很是无奈:“母亲都在宫里住了快两个月了,实在是于理不合啊!若不是皇上体恤又格外地宠着你,别说两月就是住两日也是不能的啊!” 说话间,她抚了抚顾沛蕖的发鬓,一脸疼惜:“何况你的伤都已经好了,侍疾的借口还能继续用么?” 顾沛蕖恹恹地叹了口,不再言语。 凤歌将一白瓷描金的茶盏递给顾沛蕖打趣道:“夫人所言甚是!娘娘,夫人在府里无外乎就是惦记你在宫中的处境,如今亲自得见皇上如此疼爱您,夫人就算回了府也是放心的!” 顾沛蕖拿起茶微微抿了一口,一脸的不自在,含了几分娇羞地说:“凤姐姐,你别拿我取笑乐,皇上的嫔妃好几个呢!我只是最近受了伤,他看顾我多一些罢了!” 陈书雪拉过顾沛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语重心长:“当今圣上的嫔妃是屈指可数的,可见他淡漠女色,却对你如此上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段时间,他日日都宿在你芷兰宫中,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么?” 顾沛蕖笑意尴尬,犹如烛火上爆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烛花:“女儿很知足,只是不希望因此而成为众矢之的罢了!” 陈书雪听她如此说,倒是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凤歌突然插嘴道:“奴婢有句话,一直想和娘娘说!” “凤姐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我这芷兰宫隔墙无耳!” 凤歌绞着手中的绢帕,有些局促:“娘娘,皇上的品貌应该也算是举世无双了,可是奴婢总觉得他那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顾沛蕖听凤歌这么说倒是一头雾水,自己第一次得见天颜便是瑶华台选秀那日。而凤歌是府里的丫鬟,何时能见过皇上? 陈书雪心中暗笑,这宇文焕卿的品貌实在是讨女子喜欢,怕是这凤歌也着了迷,此时竟说起胡话了:“竟胡说!皇上登基前是雍亲王,你去过雍亲王府?登基后,因为一些原因我都没见过他,你还能似曾相识?” 凤歌有些害羞还有些气急,还是嚷嚷着:“可是奴婢真的在哪里见过他,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顾沛蕖见凤歌如此,竟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心中暗想这宇文焕卿的皮相确实能摄人心魄,见到他的女子多少都会生出点情愫来,怕是凤歌也是因此觉得与他似曾相识。 “凤姐姐,莫不是你看中了皇上?不如你留下来,我把你引荐给他?让他也封你个嫔妃当当?” “哎呀,娘娘胡说些什么啊!我是说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不是说我看上他!您可真是的,哎呀,羞死了!羞死了!” 凤歌一脸娇羞却气得直跺脚,径自跑了出了寝殿。 陈书雪宠溺地用手指戳了戳顾沛蕖的脑门,嗔怪道:“你呀!还小孩子的心性,拿凤歌开这个玩笑!此话千万别与其他的丫鬟再说了,女儿家长大了心思就重了,万一当了真,有你后悔的时候!” 顾沛蕖从高足底捧盘内摸了一块枣泥山药糕,边吃边无所谓地说:“嫁给皇上有什么好的?她们才不稀罕呢!” “不稀罕?怕这世上,只有你不稀罕宇文焕卿这样的皇上吧!” 陈书雪看吃得兴起的顾沛蕖,颇感无奈:“当今圣上论相貌是举世无双,论学识是才高八斗,论气质是无与伦比,论武功是难逢对手,至于论这权力则是九五之尊!这样的男子,尘世间仅此一人而。试问又有哪个女子不倾心于他呢?” 顾沛蕖听到母亲如此说,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否则后宫中的女子怎么人人都为他趋之如骛呢! 陈书雪见顾沛蕖一时不言,便想起紧要的话来:“苒儿,你这承宠也有半年了,怎么肚子还没个动静啊?不如将田辅臣宣来,让他好好给你瞧瞧,调理一下,早日诞育龙嗣才是最重要的!” 顾沛蕖听闻此言,心底一惊,竟然吃噎住了,止不住的咳嗽,她忙拿起茶盏灌了几口茶顺了下去。 她稳了稳心神,决定继续圆谎:“母亲,苒儿也希望早日有孕啊!可是皇上虽然喜欢女儿,却不怎么爱宠宠幸女儿,每日夜里大多与女儿谈论琴棋书画,您您在这住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这夜里我总是在弹琴曲啊!” 陈书雪此时倒是有些惊诧,自己的女儿倾城绝色竟然还有不为所动的男子么? “你的意思是皇上对你的身子不敢兴趣?不应该啊!皇上正值盛年,血气方刚的!难道皇上有隐疾?” “或许吧,或许皇上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顾沛蕖听到母亲如此说,心底早已乐开了花,但也隐隐觉得对不起宇文焕卿,他好端端地被自己扣上了‘隐疾而不能人道’的帽子。 这让她不禁想起这两月来,若不是他夜里颇多政务要处理,若不是自己百般拒绝,若不是宇文焕卿顾及自己左臂有伤,别说宠幸了怕是子嗣都有了! 不过自己怎么可以轻易的将清白之躯交给不喜之人呢! 想着想着一层娇羞的红晕漾洒在顾沛蕖的脸上,妩媚而动情。 陈书雪盘桓了一下,摇了摇头:“皇上应该没有隐疾,你父亲在府里的时候和我说过,当今圣上勤于政务,淡漠色相,是个不可多得治世之君!更何况那莫贵人不是生了玮元公主么?许是你懂得太少,不讨他喜欢吧?” 陈书雪边说边点头,似有备而来。 说话间,她见四下无人便拿出一个绛红色的小袋子递给了顾沛蕖,语重心长地说:“苒儿,你有空将此书研习一下!对增进感情多有助益,你要知道这后宫之宠可是门大学问啊!” 顾沛蕖一时好奇便接了过来,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名字:闺中有术。 她简单一翻,便看到书中图上尽是赤身裸体白花花的两个人。 她赶紧将此书合上,一脸惊诧:“母亲,你给女儿这个做什么啊?” 陈书雪端过茶盏浅尝轻饮,也好掩饰下自己的尴尬:“以备不时之需啊!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可不能单单靠品貌才学,这个也是尤其重要,你赶紧收起来,别教外人瞧见了!” 顾沛蕖慌乱地将小册子塞了进去,隐在了自己袖管里,想等母亲走了再把它毁了。 简严的一声‘皇上驾到’,惊得顾沛蕖一个激灵。 只见一袭淡青色绣银龙的蜀锦袍服的宇文焕卿翩然而至,他的淡青色的影纱衣被殿内的暖流浮起了一角,直觉其犹如谪仙一般。 他将手中的墨狐披风交给简严,简严会意的挂到木施上去了。 “臣妇,臣妾,参见陛下!”顾沛蕖与陈书雪双双起身行礼。 宇文焕卿一只手亲自拉起了顾沛蕖,眼波流连间,见她脸颊绯红,将本就白皙娇嫩的脸庞衬的越发的娇艳欲滴。 他眼含笑意,不忘了说:“起来吧!顾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陈书雪起身后,站到一旁,准备退去。 却听宇文焕卿说:“顾夫人在宫中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朕知你要回府了,特地为夫人准备一些赏赐,母后亦为夫人准备了一些礼品。” 陈书雪见宇文焕卿与戚媚母子如此抬举自己,深感惶恐,俯身又是一礼:“臣妇,谢皇上与太后的垂爱,臣妇在宫中叨扰数日,确实该回去了!” “也好,明日便让景妃送顾夫人出宫!简严,带顾夫人去看看朕与母后的赏赐,夫人若是有不满意的尽数更换,不必再回禀!” “奴才遵旨!” 简严便引着陈书雪退出了绮宵殿。 顾沛蕖见殿中又只剩下了她二人,不禁有些尴尬。她忙走到几案前坐下,娇声说:“臣妾为陛下烹盏茶吧!” 宇文焕卿见此,便自顾自地站在一呈放白瓷红梅的条几旁,看着点点红梅,闻着淡然的梅花香,他饶有兴致:“苒苒,朕觉得你上次出宫受伤后,整个人越发乖巧伶俐了!” 顾沛蕖一想到昨日宇文焕卿一人进了沐清坞,便觉得气闷,便没好气的揶揄道:“皇上不是比臣妾更伶俐么,那密道可是找到了?打算封死么?” 宇文焕卿眉目一挑:“你是说那‘朱雀于飞,待水而归,玄武于隐,落壁成灰’的答案么?”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便知他早就参详出了其中奥秘:“皇上,何必明知故问呢?” 宇文焕卿想到自己也有着疏漏之时,脸上有些局促:“朕找到是找到了,但却没有进去。百密一疏,居然忘了带灯笼和火燧子!” 顾沛蕖却心中大喜,她要在宇文焕卿进去前,将里面字画书籍都移出来,放到映雪阁去,先下手为强! 她端起自己新烹制的茶向宇文焕卿走来,微微一抬眼,便见红梅掩映下宇文焕卿那张宛若白玉雕琢的棱角分明的脸,墨色长眉下是一双灿如星辰却温若清水的双眸,英挺的鼻子下红润的微薄的嘴唇。 想到刚才陈书雪的那番夸赞他的话语,让顾沛蕖不禁有些明了了其含义。 宇文焕卿见面颊红润的顾沛蕖正盯着自己,微微一笑:“怎么?是在惊叹朕的盛世华颜么?” 说话间他接过了茶盏,一抹淡淡的茶香夹杂着丝丝茉莉甜香萦绕在茶气氤氲里,宇文焕卿赞叹地品了品。 再抬眼却发现顾沛蕖很是局促地站在那,小心的摸着自己的左臂。想起她绯红的脸颊,宇文焕卿心底一惊:莫非日里寒冷她骨痛复发,又发了高烧? 他走过摸了摸她的额头倒不是很烫,顾沛蕖惊觉忙躲闪:“朕看看你的手臂,可是好全了!” “好全了,好全了,皇上不必看了!”顾沛蕖再次挣脱,她想赶紧出去,因为那本小册子自己就放在左侧的袖管里,因怕掉出来刚才往里送了送,竟然就被他发现了。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慌张察觉出了猫腻,顺势拉住了顾沛蕖:“你慌什么?朕只是看看你好全了没!” 拉扯间,红色的小布袋到底是掉了出来。 顾沛蕖慌忙去检,却被宇文焕卿抢先一步给拾了起来。 顾沛蕖更加惊慌了大声的喊着:“皇上,你别看!快还给我!” 宇文焕卿越发地好奇,举得高高的,让顾沛蕖抢不到,他将外边的绛红色布袋子去掉。 他拿在手里一看上面写着‘闺中有术’,再一翻开里面竟是些男女行房的图画。 他惊奇的脸上忽然挂上一个无比鬼魅的笑容,他合上小册子,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顾沛蕖,娇笑着说:“苒苒,难为你也懂得术业有专攻啊?终于开窍了!不过,你大可不必学习此术,朕的十八般床艺随时恭候苒苒的品鉴!” “皇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这不是臣妾的!”顾沛蕖羞得要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方才说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还贴身携带?你我是夫妻,何必这么见外呢?不用不好意思,朕懂!” 顾沛蕖羞愤的要走,被宇文焕卿一把拉住,坏笑着撒娇:“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是朕的可以了吧!不过苒苒,你既然对朕有此想法,为什么还总要装出一副拒朕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气得又想哭又想笑,最后还是挤出了几滴愧疚的眼泪,她心底在想就说不能撒谎做坏事,这不登时就招了报应。 她一转身竟嘤嘤地哭了起来,便絮絮地说道:“皇上,臣妾错了!我母亲催问臣妾怎么还不怀孕,臣妾谎称您有隐疾,我母亲不信便硬给臣妾此书,让臣妾研习!臣妾向母亲撒了谎,所以此时才会让皇上给臣妾难堪!” 宇文焕卿再听‘隐疾’二字登时暴跳如雷,这是对他男子尊严的挑衅:“又说朕有隐疾,顾沛蕖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是朕给你难堪么?是你在给朕难堪啊!” 顾沛蕖委屈的掉着眼泪,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宇文焕卿忽而一笑:“也是,朕确实有隐疾,隐疾就是爱你而不得,不如你此时帮朕治疗一下!” 说着一把将顾沛蕖抱了起来,直奔床榻而去。他将顾沛蕖扔在床榻之上,自己则开始宽衣解带。 当他正准备一亲芳泽的时候,简严却突然闪身进来恭声道:“启禀皇上,南宫清与南宫澈于宣仪殿求见!” 宇文焕卿拢了一把衣衫,回头愤怒的盯着简严。 简严半天没听到回复一抬眼便看到宇文焕卿衣衫凌乱,正目露寒光的盯着自己,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赶紧低着头退了出去。 而顾沛蕖则反映了过来,拥着一堆棉被大喊:“皇上,青天白日的,你不嫌丢人啊!” 宇文焕卿心想此时自己强迫她倒显得自己失了风度。他赶紧理好了衣衫,尴尬一笑:“也对,朕晚上再来!苒苒,你那小册子朕觉得甚好,先替你保管了!” 说完便闪出了屏风,拿起墨狐披风,一本端正,潇洒飘逸的踱出了绮宵殿。 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哀叹道:“躲他倒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不行,我得赶紧再出宫一趟,为宫人找到解药,也好早日逃离这皇宫!” ------题外话------ 宇文夫妇的欢脱日常,哎,南宫澈就要来了~心疼宇文焕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南宫澈 翌日的清晨,陈书雪身着一品诰命的华服候在绮霄殿外,她身后则站着芷兰宫上上下下的侍婢。紫宸宫那些身穿兰紫色云纹宫衣的侍婢则端着伺候顾沛蕖起床的洗漱品恭敬地等在殿外。 宇文焕卿已经早朝离去,却独独不见顾沛蕖起身,陈书雪想起昨日送给顾沛蕖的秘册,心中暗喜。 不多久,绮霄殿的门开了一条缝,一只青葱白皙的胳膊伸了出来,勾了勾手,紫宸宫的婢女便鱼贯而入。 过了好一会儿,顾沛蕖才披着雪狐银裘闪身出来,她梳着松散的半月髻,发髻上簪着一只累银丝紫玉双凤齐飞流苏钗,依旧素淡而倾城。 “臣妇拜别娘娘!”陈书雪按着规制向顾沛蕖行跪拜大礼。 顾沛蕖见母亲如此,眼含热泪,待礼毕,她赶紧将陈书雪扶了起来:“母亲,女儿不孝,竟让您等了这么许久!你我这一别,再见又不知何日了!” 说完顾沛蕖的滚滚热泪便像断了线的明珠涓涓而下,陈书雪赶紧拿出绢帕为她拭去泪水:“苒儿,你我母女来日方长,日后还会再见得!你休要哭泣,一会儿出了芷兰宫被他人瞧见,岂不是要说你不懂规矩!” 顾沛蕖擦干眼泪扶着陈书雪慢慢而行,向崇华门而去。 一路上但凡有内侍,婢女恰巧经过,都对其行叩拜大礼。 顾沛蕖见此心中一凉,这宇文焕卿赖在芷兰宫里两个月,自己这恃宠而骄的宠妃之名怕是坐实了。 忽而她想起了萧贵妃,当年莫不是也如此的风头无两吧!转而缠扰了她两个月的疑问还是被她小声地问了出来:“母亲,你可听说过我朝曾经有一位上官皇后?抑或着,你是否听说我朝自太祖以后还有一位皇帝?” 陈书雪本走得平稳,经顾沛蕖这一问竟滑了脚,顾沛蕖赶紧扶好她,一脸关切:“母亲你没事儿吧?” 陈书雪脸色大变,十分冷峻,她小心地觑了一眼四周,小声道:“苒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会被株连九族?国祚更替岂是你能置喙的?” 顾沛蕖两个月内有无数的机会问历经三朝的母亲这个疑惑,但是她都无法宣之于口,就是怕见到母亲这副声严厉色的模样。 但是,她见那两幅画像妙笔丹青,人物栩栩如生,应是出自宫廷画师之笔,实在不像什么赝品。 更何况民间画师难见天严更没有这个胆子伪造帝后画像。忽而她想起那画像上写着太学博士萧卓群。 她大着胆子小声的地说:“母亲莫急,女儿只不过是随便问问!那母亲可听过太学博士萧卓群?还有可听说过千白门?” 陈书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无比惶恐地盯着顾沛蕖,她嘴唇颤抖脸色惨白:“你这都在哪看到的?竟也拿来与我浑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沛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失态过,她这样的异于常态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她或许听过刚才的名字。 “母亲莫要生气,女儿是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想必是民间的酸腐文人写得不实之言,女儿以后再也不看这样的书了!” 陈书雪的心久久无法平静,这些人的名字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刻骨铭心,但是他们已经被湮没在青史之中,自己又何必让苒儿因为他们而涉入危险之中。 她揽了揽心神,一脸平静地目视着不远处的崇华门,只是她拉着顾沛蕖的手更紧了些。 顾沛蕖见陈书雪闷闷不语,知道自己惹她不快,赶紧转了话题:“母亲,姐姐怀孕已经近五月了,现在胎像稳固,女儿打算过些日子接姐姐到芷兰宫住上一段时间,也好让我们姐妹团聚一下,母亲你觉得可好?” 陈书雪见崇华门近在眼前,心中再生感慨:“这自然是好!苒儿,你要记住在宫中要谨言慎行,切不要让人抓住把柄。皇宫内院不比王府,母亲是再也护不得你了,这以后唯一能护你周全的人便只有当今皇上!” 分别在即,陈书雪还是难掩心中涌动的酸涩之情,再一次泪湿双眼,谆谆嘱咐:“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将皇上的心牢牢抓紧,万勿因一时任性而伤了他对你的拳拳真心,不要等到你幡然悔悟之时再来珍惜,到那时,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顾沛蕖亦是潸然泪下,不住地点头。 陈书雪拍了拍顾沛蕖的手,便任由凤歌扶着踏出了崇华门,顾沛蕖还想向前送送。 便听两旁两队侍卫俯身跪下:“请景妃娘娘留步,宫中规制,后宫嫔妃无旨不得擅出宫门!” 顾沛蕖又怯怯地收回的脚步,只能静静地看着陈书雪的背影在自己本已模糊的视线里渐行而远。 瓷青小心地规劝:“娘娘,咱们回去吧!夫人要是知道你如此感伤也会难过的!” 陈书雪所乘坐的马车已然不见,顾沛蕖才转身准备离去。 只听两队侍卫从耳后传来一声问安:“参见敬王殿下!” 顾沛蕖向后轻轻地睨了一眼,只见是一团墨青色的身影立在那,便搭着瓷青手起身离去。 “恭送景妃娘娘!”侍卫在她的身后恭送。 宇文焕渊呆呆的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背影,如今她长裙曳地,一袭华丽的雪狐银裘加身,半月发髻旁的银色凤钗的流苏摇生姿。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此人再也不是绿意了,是倾国倾城的皇妃——顾沛蕖。 宇文焕渊拱手施礼,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顾沛蕖一进宫便匆匆地踏进了绮霄殿,昨晚上的一片狼藉已然都收拾妥当,她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欣慰。 却忽而听到紫宸宫的婢女在窗下敲打被褥的声音,还有一阵的窃窃私语:“咱们皇上可真是孔武有力啊!每次宠幸景娘娘都要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哈哈” “谁说不是呢!听说昨晚简总管还甚是贴心的为皇上准备了虎骨鹿鞭汤,不过汤倒是让皇上喝了,那进补之物倒是洒了一地!哎呀,真是让人不好意思不说了” “还有啊!那床帐是不是娘娘扯下来的啊?我猜是娘娘扯下来的!” 顾沛蕖想到昨夜自己为守清白又上演了一遍初在紫宸宫函恩殿侍寝的那一幕,便心生凄凉,如今又听到这些婢女的窃窃私语则变得怒火中烧。 她猛地推开窗,喝止道:“放肆,本宫与皇上也是你们能私底下谈论的,身为宫婢却不谨言慎行,实在有失尊卑!倘若再有下次,本宫就将你们逐出宫去,发去离宫!” “奴婢不敢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婢女们被顾沛蕖的声嘶力竭的训斥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都退下去吧!知会其他人,没有本宫传唤不得踏进绮霄殿,本宫要好好补个觉!”说罢,顾沛蕖一脸无奈的关上了窗。 她看着整理一新的寝殿,哀怨地叹了口气,自己与宇文焕卿真是冤家路窄,每到夜里都要斗智斗勇一番,着实疲累。 不过好在,宇文焕卿从来都没有过分的强迫她,若不是昨日‘有隐疾’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自己又打翻了那这盏汤羹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像昨夜那样轻薄自己,好在最后他还是愿意合衣与自己相拥而眠。 相较于失身于他,被他亲吻和拥抱还算是划得来些。 顾沛蕖懒得再想,赶紧换上了一身冰蓝色蜀锦男装,束好发冠,披上紫色流光锦披风,小心地摸进了沐清坞。 踏上骊江已然冰封的江面,踩着脚下的积雪,顾沛蕖的心踏实又紧张。 上次的遇袭之险还历历在目,她不知道这是薛馥雅的有心为之,还是姜怀蕊的处心积虑。 之于此事,她不能声张,不能深究,只能做哑巴吞下黄连,自尝其苦。 在宇文焕卿多次软声细语的询问里,她都未能将姜怀蕊和薛馥雅和盘托出。 因为她知道宇文焕卿即便知晓实情也不能将她们怎么样,毕竟只是自己一面之词,若是将事情闹大了,自己反而成了潜逃出宫的罪妃。 她看着对面满是白雪苍茫的树林,豁然而喜,无论如何此时这里天地高远任她行,此时的空气依旧清新而自由。 只是如今自己没有马匹,再怎么都要步行到附近村庄,问问路,再买匹马。 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犹如奔向一片乐土。 顾沛蕖气喘吁吁地越上堤岸,她稍事休息,一抬眼看在树林深处居然拴着两匹上等的好马,一为枣红,一为纯黑。 她便奔着过去了,倒不是为了偷,若是它们的主人肯卖就更好不过了! 她将将接近马匹,只见一个身着雪色白貂披风的男子从天而降,没错确实是从天而降,他声音清冷:“这位公子,你是想偷我的马么?” 待他落地,眼光与顾沛蕖相对时竟是一脸的错愕,整个人都呆呆地杵在了原地。 顾沛蕖抬眼细看这男子,只见那人俊美绝伦又不失英气。五官精致且棱角分明,一双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含了清水般澄澈的桃花眼,看上去隐忍而多情,他鼻子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莹润而秀美。 他束着青玉螭纹发冠,余发披散而垂,外罩一件雪色白貂披风,披风下隐隐可见淡紫色的衣角。他手里提着一把玄色剑鞘的宝剑。 他身如玉树,挺拔而立,英气逼人却又好似一翩翩浊世的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顾沛蕖见其相貌出众,凛然正气,想来不是宵小之辈:“在下并非想偷马,只是想买下其中一匹,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成全?价钱倒是好商量!” 南宫澈猛地回神,心中暗叹皇上果然英明,只是不想景妃娘娘竟然出宫的这样快。 他再见她,她着实清减了些许,但依旧美的出尘,一双含情凝涕的桃花眼似乎会讲话,自己便要将将陷了进去。 顾沛蕖见此男子表情复杂而不言,不禁有些迟疑,便慢慢地往后退去。 南宫澈见自己吓到了她,赶紧禀呈身份:“娘娘莫怕,在下南宫澈,奉皇上之命于此地保护娘娘!” “南宫澈?”顾沛蕖情不自禁的惊呼道,不成想眼前这位俊朗不凡的男子,便是退了自己的婚事,间接害自己进了宫的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 顾沛蕖此时的讶异全然都写在了脸上,她目光冷凛地盯着他,淡淡道:“原来您就是锦陵城大名鼎鼎的澈公子啊!” 南宫澈听她言语中清冷还带了一丝嘲讽,想必忆起了自己退婚之事,他心中百感交集,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正是在下,在下在下” 南宫澈拱手行礼间竟一时语塞。 顾沛蕖见他尴尬,心中暗喜:“奉命保护本宫么?本宫知道了,有劳澈公子了。既然如此,本宫便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便登上了那匹枣红色的良驹,一挥鞭子便奔了出去。 南宫澈见此,赶紧飞身上马追了出去。 只见燕锋不知道从何处窜了出来,在后面叫嚷:“公子,公子,属下的马被那个公子偷了,您一定要为属下追回来啊!公子” 直至燕锋的声音,淹没在一片苍茫寂静的山林之中。 南宫澈见前面奔得飞快的一袭紫衣的顾沛蕖,心中满是惊诧,他不成想,顾沛蕖这养在深闺的名门之秀竟然有如此骑技。 南宫澈大声地喊道:“娘娘,您慢点骑,可否等一下臣,你若跌下马来再受伤,皇上定然不会饶了微臣的!” 只见顾沛蕖完全不理会他,沿着踩踏出来的道路,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顾沛蕖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爽快了,感受到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仿若回到当年的渔阳城外,那里毗邻万里草原,她也曾在策马奔腾,肆意潇洒过。 过了许久她隐隐可见宽阔无雪的道路,她猜想这便是通往锦陵城内的道路,都说马知归途,此马跑的毫无犹疑,便不会有错。 不过顾沛蕖倒是放慢了速度,毕竟城内百姓较多,街市热闹繁杂,切不可伤了无辜百姓。 过了一会儿,南宫澈也追了过来,却仍未追上顾沛蕖。 再次来到锦陵东市,顾沛蕖直觉恍若隔世,她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踏足此地了,毕竟自己曾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顾王府淑菀郡主。 她下了马,牵着马匹漫步而行,她看着街上车水马龙,小贩们则叫卖着各色的琳琅满目的货品。 她的眼睛不住的四下张望,流连于眼前的繁华美景,殊不知自己也是这街上行人眼中的一道亮丽的美景。 总是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赞叹的她的美貌,这其中便也有偷偷跟在她身后的南宫澈。此时的她在南宫澈的眼中犹如一朵高洁圣雅的芙蕖,冰清冷艳,出尘轻灵。 而锦陵城声名远播的南宫澈便成了顾沛蕖身后的第二道风景线。 今日这锦陵东市的男人女人,青年男女倒是真的一饱眼福了! “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公子啊?竟生得这般地美!”一个妇人见此等翩翩佳公子,不禁咂咂嘴。 一个中年男子颇为赞同地道:“女子尤不及他的美貌啊!真是容貌如画,风仪出众啊!” 一个书生竟是看痴了,酸腐地吟出一句歪诗:“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南宫澈见众人啧啧称奇,心中倒是真的觉得‘大梁第一绝色’是对她最为中肯的评价。 忽而,顾沛蕖看到前面围着一圈人,一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正在与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争执不下。她本不予理会,但却被人流推了过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新身份 锦陵东市的繁华犹如乱花可渐欲迷人眼,这突如其来的热闹自然会引起众人的围观。这倒让顾沛蕖懂了‘随波逐流’之意,自己便是被这涌动的人流推向了这看热闹的俗事之中。 而顾沛蕖手里牵着一个高头大马,显得突兀而扎眼,再加上自己绝色倾世的容貌,致使人群中的闲杂之人,皆愿意为此等翩翩佳公子让出了一条路来。 走进细看,只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不依不饶的拉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蜀锦斗篷的小姑娘。 那女子梳着雾鬓云髻,两朵黄翡的茉莉珠花戴在发髻两旁,发髻由两条淡黄色的纱绡飘带系着,鹅蛋脸上柳叶弯眉下是一双炯炯有光的杏核眼,似含了粼粼秋水,微挺而娇俏的小鼻子下是一樱桃小口,莹润而丰厚,娇艳欲滴。 她通身给人的感觉就那样的可爱而娇俏,但是此时她却很是盛气凌人! “哪里有这样的姑娘,吃了人家的糖葫芦还不给钱!看你穿的像模像样的,没想到竟是个骗吃骗喝主儿!” 小商贩不甘示弱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小姑娘见人越围越多有些局促,极力挣脱小商贩的拉扯:“谁说不给你钱了?我不是说自己的钱袋子被人给偷了么!我要是知道钱没了,还会吃你的糖葫芦?再说了,我不是说明天再给你送钱来么?” “像你这么说的人多了去了,我相信得过来么!反正今儿个你不给我钱,你就甭想从我这离开!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六根糖葫芦的霸王餐呐!” 小商贩将小姑娘的手拉的更紧了,眼珠子滴溜乱转,讪笑道:“你要是真没钱,让我亲你几口也行,你看怎么样?” “放肆,你个不要脸的蠢东西!”小姑娘用另一只手便甩了那商贩一巴掌。 商贩恼羞成怒:“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不给钱还打人,走咱们见官去,去京门提督府,咱们走!” 说罢,就死死的拽着小姑娘前行,小姑娘毕竟年纪尚小,见此人耍起泼皮无赖来,实在没办法,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白皙红润的小脸似染上了一层寒霜。 “且慢!这位兄台,这位姑娘欠你多少银子?在下愿为她补上!京门提督乃是统领锦陵城大小防务的第一衙门,想必没有时间理会你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吧!” 顾沛蕖实在看不过一个大男人如此欺侮一个小姑娘,况且这卖糖葫芦的男子贼眉鼠眼,行为下作,谁知道他要将这女子拽到哪里去! 若是生出了歹心,岂不糟蹋了如此灵秀女子的清白。 小商贩见有人出头,也懒得与小姑娘计较,一把甩开她的手奔着顾沛蕖而来:“你愿意替她付钱?那好!五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我就拉着她去见官!你瞅瞅,你们瞅瞅,都瞅瞅,你看这小丫头给我打的。也太狠了她,我现在还觉得眼冒金星呢!” 众人知道他有心讹人,对他指指点点,倒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顾沛蕖摸出十两银子扔给了小商贩,厉声道:“给你十两银子,结了她欠你的糖葫芦钱,剩下的便是这姑娘打你的赔偿!你若再不依不饶,那本公子就带你去京门提督府,告你个扰乱治安,讹诈良民的罪!” 小商贩见顾沛蕖相貌俊秀,气度不凡,衣着打扮甚至考究,以为她是个官家子弟,怕自己吃罪不起。 他赶紧换了副嘴脸,一脸谄媚:“公子既然给了这么多,小的自然无话可说!” 他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复又对小姑娘说道:“姑娘这里所有的糖葫芦都给你,全当这位公子买给你了!” 顾沛蕖见此事已了便准备退出人群。 小姑娘见商贩欺人太甚又有人为自己解了围,登时来了脾气:“谁要你这些破烂儿糖葫芦,本姑娘让你卖!” 说罢便把所有的糖葫芦都摘了下来,用脚用力的踩着,尽是一片狼籍。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小商贩慌忙的补救地捡起插糖葫芦的滚木。 追上来的南宫澈站在远处,听到顾沛蕖正在帮一位姑娘解围,刚想过去教训那商贩,却见一身鹅黄斗篷的昭阳公主——宇文初云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南宫澈见此赶紧转过身,先将自己掩在了人群之中。 宇文初云拨开人群径自去追顾沛蕖,一边追一边喊着:“公子请留步!我还没感谢你呢!” 她步履灵巧,快步地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顾沛蕖的披风。 顾沛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美丽的小姑娘:“姑娘,你还有何事?” 宇文初云方才泪眼朦胧,直觉得这位替她解围的公子气宇非凡,声音婉扬。 如今再一看,却发现此男子相容俊秀的,女子尤为不及。 他额上一抹朱红印记,眉宇如画,一双澄澈的桃花眼顾盼含情,鼻子小而挺,嘴唇更是盈润有光,皮肤白皙的似吹弹可破,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风姿绰约,艳丽动人的男子。 宇文初云切切地盯着顾沛蕖,脸上渐渐蒙上了一丝红晕,俯身便是一礼:“小女谢公子搭救!”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挂心,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顾沛蕖拱手回礼。 她准备去一下大梁的声色场——一揽群芳,姜怀蕊的哥哥若是真在那中得毒,那么酒肉之徒必然会长期栖身在那里,自己便和那里的三教九流打听下鬼市在何处。 宇文初云见这公子要走,赶紧跟了上去,一脸感激的问:“公子救了小女,小女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啊?” 顾沛蕖见小姑娘如此殷切倒是生出几分烦扰:“在下救姑娘只是举手之劳,不求姑娘回报,所以您不必挂心!姑娘还是早点回到府上为好,这东市鱼龙混杂,你只身一人不安全!” 顾沛蕖说完此话觉得甚为可笑,自己还不是只身一人,若不是这个男子身份有些掩护,这境遇怕是和眼前的这位姑娘一样的。 宇文初云见问不出,只好自报家门:“小女初云主,乃是锦陵大户初云别院的掌上明珠,公子为何不肯将名讳相告?即便不期我的报答,也至少让我知道我的恩人是谁呀?” 顾沛蕖见她一直跟着自己,不依不饶的求取自己的名讳,想赶紧想个名字应付她。 自己反复地思量着,若是平时想个名字还不是张口就来,今日不知怎的反而有些卡顿了。因为她要想一个锦陵城以外的姓氏,万一这姑娘死心眼非要找恩人翻遍了锦陵怎么办? 忽而想到当年渔阳城的大富之家傅家堡的公子与自己年龄相仿,相貌俊秀,不如借她的傅子筠的名字一用。 转而一想,不妥,那傅家生意往来颇多,万一锦陵有人见过他怎么办?算了,改一下吧! “在下傅灵筠,渔阳人士,来锦陵走亲戚的!”顾沛蕖拱手施礼。 宇文初云听完很是高兴,她笑而不言还是跟着顾沛蕖一路前行。 小心跟在后面的南宫澈直觉焦头烂额,难道景妃不识得初云公主,初云公主也不识得景妃? 倘若这样,自己只能小心地跟着顾沛蕖。若是被宇文初云发现景妃偷偷出宫,那么势必惊动太后,届时景妃便真的有性命之忧了。 顾沛蕖见这位初云主姑娘一路跟着自己很是困扰,便谦谦有礼地问:“姑娘,你何以一直跟着傅某啊?” 宇文初云一脸局促,很是羞涩:“我我想让傅公子送我回家!我与丫鬟偷跑出来走散了,所以没有马车可坐。” 顾沛蕖心想:原来如此!那自己就将她送回去再去打听鬼市之所在,否则她一直这样跟着反而是个拖累。 顾沛蕖翻身上马,将一只手递给宇文初云,初云公主怯怯地将手放在了顾沛蕖的手里。 顾沛蕖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才将宇文初云拉到了马背上。 远处的南宫澈看到这姑嫂二人的举动,哑然失笑,心中却在暗叹造化弄人。顾沛蕖第一次出宫便遭人追杀,再出宫便招惹了古灵精怪,刁钻任性的昭阳公主——宇文初云。 “云主姑娘,在下要将你送往何地呢?我并非锦陵人士,所以对姑娘所说的初云别院委实不知!” 宇文初云第一次与男子共骑一马,如今不仅共乘一马还间接地在他怀里,宇文初云的脸颊更加的红了。 “小女的家在锦陵皇城的旁边,公子你看那座凤元山没有?我的别院就在那山下!” 顾沛蕖见到凤元山,原来这姑娘的家竟然就在烟波湖畔,那可是一处山清水秀,宜居宜家的好地方啊! 顾沛蕖载着宇文初云走出了东市,一出东市她便策马扬鞭向初云别院而去。 南宫澈哀怨地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也跟了过去。 冬日里的烟波湖畔自是一片萧瑟,但凤元山初云别院的殿堂却是错落有致,蔚为壮观,打眼一瞧便知是朱门秀户的大户人家。 顾沛蕖将宇文初云放下马,拱手道:“姑娘,初云别院已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宇文初云微微点头,俯身施礼。 顾沛蕖复又策马离去,宇文初云望着她潇洒飘逸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 “公主,你可回来了!奴婢找不见你,只能到别院等着,您可吓死奴婢了!”一个身穿桃粉色斗篷的侍婢焦急地说。 宇文初云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怨气很是恼怒,覆手便甩了那小侍婢一巴掌。 “本宫带你出宫多次,你一点都长进!既然和本宫走散了,怎么不去寻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若不是得人相救,此刻怕是人在京门提督府了!届时惊动了皇兄和母后,你担待的起么?” 小侍婢赶紧跪了下来,宇文初云气呼呼地径自走进了别院。 这初云别院是她央求了好久,戚媚才为她买下来的。自己尚未出阁,所以还不能建公主府,这别院只是她出来游玩时的一个落脚之处。 而太后戚媚则打算待到宇文初云大婚,再好好归置一番改为公主府。 顾沛蕖转头又往东市走,忽而见南宫澈骑着马站在不远处等她,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复杂而又哀伤。 “澈公子,你还真打算一路都跟着本宫么?”顾沛蕖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冷冷地问。 南宫澈调转马头,跟在她身后,慢慢而行,他一脸诚恳:“皇上早就料到娘娘还会出宫,只是不想竟然这样快,今日明明是顾王妃回府的日子,可娘娘却偏偏又跑了出来!” 顾沛蕖长舒了一口,仿佛像认了一般:“澈公子既然是奉命而行,本宫也不想为难你!想必你也知道本宫宫人中毒之事,我听闻这鬼市有此解药,所以才冒险出宫来求取,不知道澈公子可否成全?帮本宫入鬼市!” 南宫澈听到她如此说,心底一紧,心中猜想怕是她又中了圈套。这锦陵早无鬼市,何来鬼市有解药之说,即便是有,也是在锦陵城以外的某个地方。 “娘娘,锦陵的鬼市在几年前就已经被皇上清缴干净了,其他郡县倒是有鬼市的存在,但是您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宫来寻,犹如大海捞针啊!” 顾沛蕖不是不知,可是自己不来捞一捞,怎么就知道一定一无所获呢? “澈公子所言,本宫不是不知。只是锦陵商贾往来,南北之人皆有,我总希望能得到点消息,即便我真的无法为她们求得解药,至少我为她们能活着而努力过!不知澈公子能否明白?” 南宫澈见她形容哀伤,眼中似有泽润,本就已心疼她。如今再听到她的肺腑之言更觉心底绞痛。 她本应无忧无虑嫁给一个世间里顶好的儿郎,过着相夫教子,富贵荣华的日子,却偏偏因为一个计策而栖身在宫闱之中,还要深谋远虑,谨小慎微地保全自己与亲近之人。 南宫澈的眼神异常温暖,温柔地说:“娘娘,其实皇上很早就听闻鬼市中有含笑散的解药,并且命敬王殿下去求取,只是敬王殿下派去的人还有没消息!” “皇上他派人去求药了?怎么没听他和本宫提起过!” 南宫澈迟疑片刻,还是坦诚地说:“娘娘,皇上勤于国事,政务繁忙,怕是忘了与娘娘说了!更何况上次抓娘娘的那些黑衣人便是鬼市之人。眼下皇上与臣等都觉得这‘鬼是有解药’只是鬼主放出来诱捕娘娘的风声而已。” 顾沛蕖心底一惊,怀疑起姜怀蕊的身份来,继而又切切地问:“澈公子,你可知道那刺杀我的女子是何人?” 南宫澈眼中也是丝丝疑惑,只是雪灵谷的人为何要刺杀她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雪灵谷的人,雪灵谷执掌江湖雪羽令,掌管江湖人士,乃是名门正派!” 顾沛蕖更加疑惑:“本宫未进宫之前与江湖人士毫无往来,而且顾王府也从不结交江湖人士,她因何要杀我?难道是有人出钱买我的命么?” “雪灵谷不理凡尘俗事,更不会做着为他人买命之事!” 南宫澈眉目一挑,似想起了何事,继续道:“况且,那日从渔网中救出娘娘的便是雪灵谷的少谷主——凌霄。可见并非雪灵谷要杀娘娘您?但是刺杀娘娘的却是凌霄的师妹,难道您与他师妹有些过节?” 顾沛蕖脸上隐隐有尴尬之色:“笑话,本宫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何来的过节!算了,既然出来了,不如澈公子陪我去个地方?” “娘娘想要去何地?” 顾沛蕖脸上颇为尴尬,现出一片红晕:“据说锦陵有一个地方叫一揽群芳?那里有个雅妓叫姜璇,本宫想去见见她!” 南宫澈登时呆愣在冷瑟的风中,思绪也颇为凌乱,他结结巴巴地回话:“娘娘,那那是声色场所,娘娘,您您身份高贵,不适宜去此地!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会震怒,臣受责罚是小,这这也有损娘娘清誉啊!” “本宫心意已决,定要去那里瞧一瞧那姜璇!何况本宫如今男子装扮,南宫大人不说我是女子,谁会知?” 不等,南宫澈反应,顾沛蕖策马扬鞭,卷起一地风雪,翩然而去。 南宫澈只得也跟了过去,心中却叫苦不迭 ------题外话------ 小助手: 1c宇文初云:大梁昭阳公主男主宇文焕卿的胞妹,戚太后唯一的女儿,从生在离宫,深得戚媚和宇文焕卿的宠爱。 2c初云别院:戚媚买给昭阳公主的行宫,真是亲妈啊! 3c京门提督府:掌管锦陵城防务(就是驻守锦陵的驻军防务)及刑事民事诉讼案件的地方。 4揽群芳:妓院 4c姜璇:锦陵第一雅妓,实为南宫暗影府大公子南宫清培植的影卫,栖身在一揽群芳,之前有过出场。帮南宫澈在顾玉章面前退了顾沛蕖婚事的便是此人,后来在宇文焕卿设计东宫太后顾玉眉之际,被南宫澈安插到了京门提督府以保锦陵防务。后来任务完成后,又回到了一揽群芳继续蛰伏。(之前姜怀蕊曾和女主说自己的哥哥因为与人争夺姜璇而中了含笑散的毒,所以女主才想去一揽群芳!) 5c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会雅妓 一揽群芳,顾名思义便是将群芳朱秀的女子揽入怀中,只是这声色场中的女子又有几个可以称作芳华绝代呢?都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顾沛蕖抬眼见此匾额不禁嘴角浮起一丝冷蔑,而身边的南宫澈则更加无措。 一踏进这一揽群芳,一股香浓到刺鼻的脂粉香便籍着暖风扑面而来,顾沛蕖此时倒是明白了‘温柔乡,英雄冢’的含义。因为一抬眼便真是三教九流之人应有尽有,还有很多一看便是进京求学的学子,还有不少看似孔武有力的勇猛之士。 不过他们无一例外的搂着怀中女子的喜笑颜开,迷醉在一片纸醉金迷之中。 不过她与南宫澈二人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倒是惊觉了众人的好奇心,更何况两位的盛世美颜实在有些让人叹为观止,一个秀美艳丽,一个英气逼人,一柔一刚,两人的气质还都透着一股孤高傲冷。 这些酒客与伶妓倒是一时停了推杯换盏,直直地盯着二人。 一个上了些年岁却依旧浓妆艳抹的老妈妈见到南宫澈,笑得花枝烂颤地奔了过来:“哎呦!今儿个这是什么风啊?竟然把澈公子吹来了?澈公子是来找璇姑娘的吧?” 顾沛蕖见这妇人与南宫澈如此熟稔竟然有些错愕,因为即便自己不喜南宫澈此人。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能在御前行走的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应该是恃才傲物,清流俊雅之人,可如今倒是颠覆了自己对其的看法。 不成想声名远播的澈公子居然是一个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 顾沛蕖难掩讶异之色地挑着眉眼,上下打量起这甚为潇洒的南宫澈。 只是她不知自己的眼光是一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讽刺意味,而自己嘴角扬起那抹稍显冷蔑的微笑已经让南宫澈汗流浃背。 只见南宫澈冷的像被风霜摔打过清隽脸庞似有寒气涌动。 这老鸨初见顾沛蕖以为是个女子,但低头瞧一下那男子的大脚倒是放了心:“哎呦呦,这位小公子,以前没见过你啊?不过你这皮相可是真是俊俏,怕是我这的姑娘都不及呦!澈公子呢!是一早就定下了姜璇姑娘的,妈妈我再找一个可人伺候公子可好?” 她甚是欢心且亲昵地去摸顾沛蕖的脸颊,却被顾沛蕖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放肆,你竟敢?你竟然” 南宫澈慌忙地抬起手臂挡在顾沛蕖身前:“冯妈妈,这位公子初来乍到,你莫要失了分寸吓到他!” 冯妈妈拿起绢帕掩在面而笑:“原来如此,我一看这公子就不是风月场中的人,那这位公子想让哪位姑娘作陪呢?我好为您安排!” 顾沛蕖见自己过于失态,赶紧收了心神:“在下傅灵筠,渔阳人士。初到锦陵得澈公子相邀来此作乐,我亦是思慕姜璇姑娘,慕名而来的!” 在座诸人一听都呆愣了在那,南宫澈亦是有些无奈地看着侃侃而言的顾沛蕖,心中却更加寒凉。 只听座上的酒客有人不住地咂咂嘴道:“啧啧,这小公子果真是老手啊!居然会两男一女之法,哎!后生可畏啊,可畏啊!” “哎呦!这个可好玩了,美人儿不如咱们也试试?”一男子搂着怀中的女子娇笑着问,还甚是轻浮地勾着那女子的下巴。 “讨厌,你作死啊!”那女子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殿内嗡嗡嘤嘤的一片混乱,那妈妈更是一脸媚笑:“不成想澈公子还有这癖好,也好,出来作乐就是为了尽兴么!我一会儿让璇姑娘房里的烟儿准备下用具等物?” 南宫澈尴尬一笑:“冯妈妈,你误会了!他所说并非此意,他只是来瞧瞧璇姑娘,毕竟‘锦陵第一雅妓’的名号还是有的总之,璇姑娘是芳名远播啊!” 那妈妈羞红了脸笑着说:“哎呦,妈妈我懂!我懂!澈公子你和傅姑娘傅公子上楼吧,璇姑娘早就在等着您了!” 南宫澈护着顾沛蕖往里走,顾沛蕖不明所以,小声地问:“为何本宫说完那句话,在座之人都在笑?还有什么两男一女之法?”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澄明干净的眼睛心中莫名悸动,更何况她可能还没有承寝,否则之于这男女之事也不会知之甚少。见她单纯无知的茫然模样,南宫澈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仅美而且善良纯真,清高冷艳中还透着可爱灵秀。 但是南宫澈此时脸色越发难堪,他尴尬的仿若脸都快烧穿了,他张张嘴又颇为无奈地闭上了,思索片刻复又笑而温言:“娘娘无需知道,早些见完姜璇,我们早些离去。” 顾沛蕖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却再次听到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书生眼泛桃花地盯着顾沛蕖,一脸迷醉道:“真想不到这澈公子居然愿意割爱,据说因为姜璇他都退了好几门世家女子的婚事了,如今却愿意与人分享姜璇,可见这小公子才是澈公子的心尖宠啊!” 这书生身边的一男人点头称是:“依我看,这姜璇果真有手段,进了京门提督府做了一段时间的妾室,回到一揽群芳依然可以牢牢抓住澈公子的心,可想而知这女人不得了啊!” “哎呦!我觉得这小公子才是澈公子心仪之人,此时怕是争风吃醋来向姜璇寻仇的!” 顾沛蕖脸上一抹红晕越发的艳丽也愈发的尴尬,她瞟了一眼南宫澈:“真想不到澈公子竟然如此风流,可否也是因为姜璇,您才退了本宫的婚事?南宫大人的品味果真独特啊!” 南宫澈听闻此言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他本就汗湿的脊背更加寒凉,仿若有人狠狠地在自己本已受伤的伤口上撒了一把酸爽的盐巴,直觉锥心刺骨之痛。 顾沛蕖显然懒得理会在表情木讷的南宫澈,径自踏进了宜颜阁。 顾沛蕖一进殿,抬眼见寝殿内云顶用碧色的纱帐吊起,殿内有八仙桌椅还有琴几等物,墙上挂着一支琵琶,琵琶而旁边便是颇为传神的侍女图,一硕大的屏风隐去了内室,而屏风两旁的花囊里则栽种着数株幽兰,殿内燃着的则是淡淡的檀香。 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确实是雅而不俗,倒是真可见这雅妓的生活情趣还是颇为雅致的。 忽然一个身穿淡青色薄纱外罩衣,淡绿织锦长裙的女子从珠帘闪身出来。 她梳着朝云近香髻,鬓边簪着几朵浅碧色鸢尾绢花。她一双丹凤眼蓄着默默温情,鼻子翘而挺,她樱桃小口一抹甜笑:“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找奴家何事?” 南宫澈紧跟着也进了来,转身关上了门。 姜璇一见南宫澈也来了,凤眼里写满了愕然,南宫澈除了带燕锋来这里从来就没有带过其他人。如今这小公子相貌俊秀异常,若不是脚下穿着男人尺码的靴子,倒真让她以为眼前的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南宫澈见顾沛蕖有些局促,忙不迭地过来引顾沛蕖进来,还小心的将檀木百福椅搬的近一些,再示意顾沛蕖坐下。 南宫澈引荐道:“姜璇,这是渔阳来的傅灵筠,傅公子!” 姜璇见南宫澈对其如此恭敬,赶紧俯身一礼:“姜璇拜见傅公子!” 顾沛蕖初次见到姜璇,觉得她并非一眼看上去觉得惊艳的女子,五官却精致耐看,但是自有一股恬淡的气质与雅士的风流! “璇姑娘,请坐!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问!” 姜璇一听顾沛蕖开口便知道眼前这个小公子应该是个女人。她虽然将声音端得浑厚却无法掩去女子声音内在的柔美灵动。 姜璇粲然一笑:“傅公子,奴家这可不是打听事儿的地方,怕是您来错地方了!” 南宫澈见姜璇对顾沛蕖不甚恭敬,面色稍冷:“姜璇,傅公子是我的至交,我希望她所问之事,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璇见南宫澈多有袒护这女子之意,面上有些冷淡。 南宫澈拢了拢衣衫坐在顾沛蕖身边,小心地觑了一眼顾沛蕖:“傅兄,这屋内甚是温暖,不如您把披风去了,仔细咱们出去着了冷风病了身子!” “也好!”顾沛蕖脱下了披风交给南宫澈,南宫澈复又挂在了木施之上。 他抬眼看火炉上烧着热水,便小心的将其提倒了一旁的几案旁,将旁边的数个白瓷青花茶罐一一打开来看,取了一最好的茶叶开始烹煮茶水。 顾沛蕖则与姜璇尴尬地坐在那里,这姜璇再见南宫澈依旧难掩自己对他的情义,眼光里尽是爱意。 顾沛蕖见姜璇如此模样,哑然失笑,原来这便是坊间所说的‘痴情红尘女,薄幸官家郎’啊!但她心中却暗叹:只是这南宫澈与她身份有别,终究有缘无份,只能是一段露水姻缘而已。 南宫澈将一茶盏恭敬地端到顾沛蕖的面前,温言道:“傅公子,喝点茶暖暖身子!我不太会烹煮茶水,望公子见谅!” 顾沛蕖见南宫澈在姜璇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连茶叶罐子这些细枝末节都如此清楚。 她难免心里觉得这二人也是可怜,有真情却难以相守,感慨道:“多谢澈公子,依我看澈公子对此处颇为熟悉,可想而知积年累月地来探望璇姑娘,不如你早日为璇姑娘赎了身,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南宫澈虽然不承认自己对顾沛蕖有情,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颇有些好感,此时经她如此一提,南宫澈方觉察自己更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他直觉自己额上沁出了冷汗,慌忙解释:“我与璇姑娘并非公子所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其实” 姜璇从未见过南宫澈如此慌张无措,更没有见过他为谁端茶倒水还一脸谦卑,心中不禁泛酸:“澈公子,这位傅公子所言极是!” 南宫澈一脸嗔怒,冷冷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璇心底一凉,面上却依旧热络:“哈哈,奴家就是随口说一下,公子何必当真呢!咱们言归正传,傅公子所问何事?” 顾沛蕖见她愿意开口,心中暗喜,忙说:“璇姑娘,可否听说过户部侍郎姜承志的公子因为你与他人争风吃醋,而中了含笑散的毒?” 姜璇眼底一丝冷蔑,冷哼道:“笑话,我姜璇虽栖身风月之地,但也并非人尽可妻之人,我除了进了京门提督府一次,便只与澈公子有往来!至于那将姜公子,我是闻所未闻!” 顾沛蕖听到姜璇如此说倒是全然明了了姜怀蕊的有心诓骗,此女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不过,这含笑散的毒真的就无解了么?她的脸上隐隐有了失望之色,一脸忧伤。 南宫澈知道她失望难过,心中隐隐而痛,他此时则下定了必须找到解药的决心:“傅公子放心,这解药我定然会帮你寻到!” 顾沛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复而又拿出一包银钱交与姜璇:“璇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此处此处或许消息灵通,可否帮在下留意下含笑散的解药何处可寻?” 姜璇知道这女子想说的不过是此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有进而消息灵通罢了,不过碍于自己的颜面才说的如此委婉,可见她并非尖酸刻薄之人,不过姜璇瞧着她对南宫澈却极为冷淡。 姜璇微微一笑:“傅公子,何必破费?以我和澈公子交情,区区小事何必如此见外!” 南宫澈冷冷地盯着姜璇,眼中满是嗔怪。姜璇见他对这女子格外用心,而且颇为在意她的感受,久经风月的自己便知道澈公子对她有情! 她心里虽然吃味,但是自己的这个身份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左不过都是非分之想。 顾沛蕖见南宫澈接过钱袋,一脸疑惑。 南宫澈清淡云清道:“不必公子破费,若是璇姑娘有需要,我可以补给她!” 顾沛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自己只是想来问问姜怀蕊的兄长是否真中了含笑散的毒,如今已然知道答案,自己便再无他事了。 她瞧了瞧拿审视眼光盯着自己的姜璇,再看了看一脸清冷稍显木讷的南宫澈,还有这满屋雅致格局布置总让自己觉得透着香艳的气息。她知道自己对雅妓还是心存偏见的,这个地方她实在呆不了,所以越来越感觉很是局促。 南宫澈抬眼看到四处张望的她,知道她不自在,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傅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走吧!” 顾沛蕖听闻此言,如蒙大赦,不失仪态地点点头,复又补了一句:“我自己回去就好,澈公子难得来一趟,不如陪陪璇姑娘。” 南宫澈听闻此言脸都气绿了,自己被她误会成了酒肉之徒也就罢了,而今自己在她心中不仅好色还色令智昏,他要如何向她解释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南宫澈气闷地为她取过披风,仔细地为她披上:“我与公子同行!” 顾沛蕖有些错愕,小声道:“澈公子不必挂心,你与璇姑娘的事本宫不会对任何人说,尤其是皇上,本宫绝对是闭口不言,所以澈公子不必对本宫过分殷勤!” 南宫澈听闻此言,觉得自己被全天下辜负了,误会了,心中无比悲凉。 南宫澈打开门示意顾沛蕖离开,顾沛蕖就那样清高自傲地闪身出去了。 而这一切在姜璇的眼中无疑是一次彻头彻尾的伤害,因为南宫澈从进了宜颜阁就没把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只是小心地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那女子! 顾沛蕖再次踏出宜颜阁,便被四方而来的眼光看得尤其不自在,真是芒刺在背! 南宫澈见她的脸羞得通红,便知道她不自在,小声道:“娘娘是不是觉得不自在,臣初来时也特别的不自在!” 顾沛蕖尴尬道:“怎么办?南宫大人?本宫想快点离开这,这种眼光实在让人不舒服!” “娘娘,臣得罪了!”南宫澈一把抓过顾沛蕖手,领着顾沛蕖一路狂奔出了宜颜阁,两人飞起的披风,犹如两朵云飘然而去 顾沛蕖好久没有如此快,如此疯的跑过了,而且这次还是从妓院内跑出来,她觉得自己此时有些癫狂,但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容! 两人一路狂奔地跑出了宜颜阁,复而又一路跑到两人拴马的拴马石处。 顾沛蕖脸上一抹娇红,她气喘吁吁的倚着拴马石,大口地喘着气,暗叹这久居香闺的身子确实有些娇贵,刚跑了一会儿居然喘成这个样子。 可是这在南宫澈眼中依然是一副不可多得绝美画卷。 顾沛蕖见南宫澈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澈公子虽然帮本宫解了围,但是这有失尊卑,希望澈公子知道分寸!” 南宫澈木讷地点点头,抿了抿嘴满脸歉意。 二人随后翻身上马,一路向芷兰宫奔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共生死 锦陵的繁华从来都是熙熙攘攘地人流,川流不息的车马,纷繁杂乱地叫卖,与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大小商铺。所以顾沛蕖和南宫澈兜兜转转浪费了不少时间。 将将要出了繁华的街市,南宫澈才恍然想到,时过晌午顾沛蕖还没有进膳。 “娘娘,您是不是饿了?不如属下择一清净雅致的地方让娘娘用午膳!” 顾沛蕖抿了抿嘴,与其饱餐一顿还不如早些回去来得稳妥:“不必了,上次便有薛馥雅假意拜见,为了不生事端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娘娘所言极是!”南宫澈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他忽然瞧见有个老汉在卖烤红薯,便再次提议道:“娘娘可否愿意吃点烤红薯暂时果腹,冬日里寒凉不进食对身体无益!” 顾沛蕖早已闻到烤红薯飘香的焦香味儿,她微微一笑,有几分狡黠地点点头。 南宫澈闻言赶紧过去与那老汉买了几个烤得软烂的焦香的烤红薯,只是着实有些烫手。 他将接过来的红薯反复在两手中倒着,顾沛蕖见他一身华服如今却那与几个烤红薯较劲委实有点格格不入。 她走过去,与那老汉说:“老伯伯,可否多给我们几张干荷叶啊?买了这么多着实烫手的!” “姑娘说多给就多给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老汉老实巴交地搓搓手,便从小篓子里又拿出一叠干荷叶递给南宫澈。 顾沛蕖明明穿着男装,却被老汉说成姑娘,自然不悦的分辨:“老伯伯,您可看清楚了,我是男子不是姑娘!” “哈哈哈哈,丫头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老汉我卖了一辈子红薯,在这街上站摊几十载,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还分辨不出男女来?你这点小把戏就骗骗那些生瓜蛋子,老汉我打眼一瞧你就是个俊秀的小姑娘!” 老汉笑得爽朗将双手插在袄服里取暖,抱着膀子,一脸和蔼拿眼瞧着南宫澈对顾沛蕖继续道:“你这情郎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二人果真般配!看来他把你看得很重,即便锦陵治安良好也让你穿了男装出来才觉得稳妥!可真是郎情妾意啊!” 南宫澈听到老汉此言,脸上隐隐有了笑意,他见顾沛蕖莹润白皙的脸颊一片绯红很是尴尬。 他上前摸出银两交予老汉,眼光含笑,帮她解围:“老伯说得不错,这位贵人的确是女子,但是是我们家的小姐,在下只是奉命保护她而已!” 老汉接过银钱咂咂嘴,微微一笑:“两位衣着打扮不俗,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富贵人家就喜欢玩这小把戏!” 老汉接过钱,自顾自地在钱袋子里找零碎的小银子,又絮絮道:“若不是两下有情的,公子怎地还如此小心地护着这位小姐呢!小姐,这样潇洒俊逸地好儿郎可不要错过啊!” 南宫澈听到老汉如此说,不知怎的心里却喜滋滋地,脸上也笑意更浓。 而顾沛蕖听了这老汉的浑话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自己委实没有必要和一个卖烤红薯的老汉起争执,她紧了紧斗篷,一脸不自在地登上了马,调转马头先走了。 南宫澈见她不悦而去,忙对老汉说:“余下的钱老伯自己留着吧,不必找了!” 转身便去追顾沛蕖,那老汉见南宫澈爽快更是乐开了花:“下次公子领着小姐出来再到我这来,我请你俩吃免费地烤红薯!” 南宫澈微微一笑回了句:“好!” 他便策马扬鞭地去追顾沛蕖。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澈才看到那团紫色的身影在前面,南宫澈勒紧缰绳追了过去,将将追上她,温言道:“娘娘莫要生气,切不要与那老汉计较,他粗人说得浑话娘娘何必记在心上!” 顾沛蕖听木讷地南宫澈再提此事,面上一冷,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澈公子,本宫有说过在意了那老伯的话么?要在意也是澈公子在意才对,你切莫忘了宜颜阁的璇姑娘还等着你为她赎身呢!真想不到,皇上居然会欣赏你这样放浪形骸的酒色之徒!” 南宫澈此时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他急切地解释道:“娘娘,我与姜璇并非你想想那样,我也并不是放浪形骸之人!” 顾沛蕖见他如此急切地否认与姜璇的关系,敢情他还是个无担当的人,对他更无好感:“你是与不是都和本宫无关!只是希望澈公子莫要辜负那姜璇,虽然她流落风尘,但我觉得她应该是濯而不妖,出淤不染之人,所以我希望你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南宫澈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娘娘,那姜璇是我兄长调教得一名影卫安插在了风月场内,意图监察百官!下官即便是去她那里也并没有苟且之事,只是例行公事,安排任务于她!” 顾沛蕖听南宫澈这么一说,想起姜璇的举止倒也说得过去,她也知道南宫暗影府的影卫,暗卫遍布各地,在一揽群芳安置一个也无不可。 但是那姜璇看南宫澈的眼神分明有情,想来两人郎情妾意碍于身份秘密所以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隐忍而爱,想到自己对姜璇与南宫澈的误解,顾沛蕖难免有些惭愧。 她淡然一笑,温暖而和煦:“原来是这样!我听说南宫暗影府影卫与暗卫的身份多有保密,乃是府上至密。不过这倒是难为了你与璇姑娘,两情相悦却不法光明正大的公之于众。” 南宫澈直觉自己七窍生烟,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苦笑,自己为了证明清白连姜璇的身份都说了,她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娘娘,我与她也并有私情更没有郎情妾意。” “澈公子不必不好意思,本宫明白!”顾沛蕖挑起眉眼示意南宫澈把烤红薯给自己。 南宫澈哀怨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此刻五脏六腑都郁结于胸,搅到了一起,他有些失落地将红薯递给了顾沛蕖:“娘娘,请慢用!” 顾沛蕖接了过去,复又扔给了南宫澈几个红薯,笑意浅浅:“南宫大人一路上辛苦,也吃一点吧!” 南宫澈见顾沛蕖对烤红薯都是十分满意,不禁有些诧异: “娘娘吃得惯么?” 顾沛蕖调整下坐姿,大快朵颐间一脸满足:“本宫并没有澈公子想象得那么金贵,虽然一出生便锦衣玉食,但是这百姓家的东西我也吃得习惯的!” 南宫澈见她吃东西的模样香甜而可爱,举止又高雅得体,不禁脸上挂上了一丝浅笑。 二人简单地吃完了午膳,便往回走。 一路上,顾沛蕖都心情颇好,马蹄践踏起的飞雪犹如踏起了遍地春花,听着马蹄踏积雪沙沙的声响犹如听到山泉泠泠,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犹如塞外卷起的风沙,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兴奋。 她已经太久没有踏出那深闺绣阁了,进宫后每日对着的不过是四方院墙上的那方碧空。 整日里便是看漫天的云卷云舒,听庭下的花开花落,还要在尔虞我诈中守护自己的性命,那些都让她无比厌倦,她多希望自己就此可以天高海阔,寄情山水。 南宫澈见她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心中倒是有些安慰,至少今日自己可以这样陪着她,保护她,至少可以赎了一分对她的歉疚。 转而,骊江北岸近在眼前,顾沛蕖的骑着马放慢了速度,仿若对宫外的一切充满的眷恋。 忽然几个黑衣人从树林里突然冲向了她,紧接着又有几个带着白色烟纱斗笠的女子冲了过去。 顾沛蕖躲闪不及,马也被惊了,她将将被甩下马来,南宫澈见此赶紧飞身到顾沛蕖的身边,将她稳妥地接住,他拔出月影剑开始与这十几个人周旋。 顾沛蕖此时虽然惊恐,但是更多的是冷静沉着:“澈公子,如此多的人,你能应付得过来么?他们为何三番五次的要杀本宫!又是雪灵谷的人?” “南宫澈至死也会娘娘周全,你小心掩在我的身后,千万别让他们伤了你!” 南宫澈将顾沛蕖掩在身后,而那些人早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南宫澈见此拔出月影剑,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犹如冷凛的月光,又似繁星点点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先替顾沛蕖化解了这杀身之噩。 而后长剑挥洒,冷决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登时处置了三个黑衣人。 他紧紧地拉着顾沛蕖的手,谨慎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视线内,那几个黑衣人和带白色斗笠的再次杀了上来,他们分为两队,一波奔着顾沛蕖,一波奔着南宫澈。 顾沛蕖虽然变得冷静沉着多了,但是她依旧惊惶,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南宫澈有些应对不暇,但是他在自心底坚定地告诉自己即便自己今日死在这,也要护她周全。 他义无反顾地将顾沛蕖拉入怀里,打退她对面的那些人,然而自己却背部受敌,他感觉自己仿若听到了后背皮肉被刺穿的声音,他痛地发出了一声冷哼:“额——啊!” 顾沛蕖见南宫澈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倒,压到了自己,知道他受了伤,关切地问:“南宫澈你受伤了?你没事儿吧?” “臣没事,他们人太多,娘娘,你听我说,我我先帮你逃出去,你骑上我的烈云赶紧从密道回宫!” “那你怎么办?” “娘娘不用管我!”南宫澈挥着月影剑,复又解决了两个人。 “要走,我们一起走,是我连累的你啊!”顾沛蕖眼含泪光,坚定地说。 南宫澈一只手揽着顾沛蕖,扣紧她的腰肢,施展轻功,将顾沛蕖送到了烈云驹上,他用剑用力地拍了一下烈云,那马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南宫澈此时到能全心全意的对付那些人了,他发现这些人武功平平却颇有些蛮力。 而那些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也并非雪灵谷之人,她们武功完全无章法并非雪灵谷的武功招式。 顾沛蕖骑着烈云驹一路狂奔,这马性子烈,非南宫澈本人不好驾驭此马。 她想让它停不下来,调转回去救南宫澈,她用力地拉扯缰绳,两只手心已经勒出深深地血痕,但是此马还是不听使唤。 顾沛蕖一想到南宫澈处境危险,眼中的泪水便如断裂的珠线,滚滚而落,自己已经累及了芷兰宫人,不能在累及南宫澈! 她更加用力地扯着缰绳,她无助而哀怨的大声祈求着:“烈云,求求你,赶快回去!你的主人南宫澈正在危险之中,求求你,赶紧掉头回去!” 顾沛蕖一边用力的拉着缰绳,一边反反复复地哀求着烈云驹。 说来也奇怪,烈云似乎听明白了顾沛蕖的话,竟然放慢了速度,复而还掉头往回奔去。 顾沛蕖终于看到了南宫澈,她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冲进了那几人之中,她将鲜血淋漓的手递给了南宫澈:“快上来,南宫澈!” 南宫澈此时寡不敌众,又受了几处剑伤,他翻身上马,拉过缰绳,一振缰绳,烈云便飞奔了出去! 那其中一白衣女子,忽而发出个一个银色的铜丸,铜丸飞在空中却旋转出了锋利的刀片,直直地飞向南宫澈。 南宫澈怕她们有暗招,他回头一看确实有暗器,他慌忙按下顾沛蕖的头,将暗器躲了过去。 那源源不断的暗器从后方打来,南宫澈拿出寒羽弩,连发数箭,打下了不少暗器。 可是还是有些暗器打了过来,南宫澈怕顾沛蕖受伤,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暗器便生生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南宫澈难忍疼痛再次冷哼一声:“啊!” 顾沛蕖转过头看到南宫澈苍白满是汗珠的脸,嘴角流着鲜血。 “南宫澈!你没事吧?我看你伤得很重!” “臣没事,我们快点离开这!” 二人骑着马一路奔到了骊江,南宫澈打起精神勒紧缰绳,一个俯冲,烈云驹就冲进了骊江的冰面。 奔出了好远,烈云却开始蹄下打滑,将顾沛蕖和南宫澈甩了下去。 南宫澈无力支撑轻功救下顾沛蕖,心中却在担心她,怕她再次摔伤,可是自己却无力支撑起身去扶起她。 顾沛蕖再次感觉到了烈云力度,她感觉自己都要被摔散架子了! 她挣扎地爬了起来,直奔南宫澈而去,她用出九牛二虎之力将南宫澈扶了起来。 南宫澈半个身体搭在顾沛蕖的纤弱的肩膀上,他满脸羞愧却十分担心:“娘娘,娘娘,这里很危险!您您还是赶紧回回宫,臣没事,你不要管我!再者您这这样扶着臣于理不合!”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本宫不能放任你不管,你撑着点,马上就要到密道石门口了,只要石门放下,咱们就安全了!”顾沛蕖十分吃力的挤出一句完整话。 两排凌乱,深深地脚印一路绵延到密道的入口。 顾沛蕖艰难地将南宫澈扶进密道,她赶紧放下了石门。 石门落下而发出的沉重声音,让顾沛蕖突然觉得很踏实,她才放心而又颓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此时,她才感到自己手上传来丝丝的痛楚,她满是血污的手有污雪和残土沾在上面。 她又紧张地望向南宫澈,却见他已经昏迷不醒地栽倒在了地上。 顾沛蕖来不及细想,脱下披风盖在南宫澈的身上,便急匆匆地奔回了芷兰宫,她要赶紧拿创伤药和棉布为他止血治伤,这样一来他怕是出不了芷兰宫了,那还要带一些棉被等物! 她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南宫澈,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毫无血色,衰弱而无力,顾沛蕖心底不禁有些心疼这个为自己出生入死澈公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疗伤夜 月上中天,光华皎皎如练,宇文焕卿在龙撵内反复把玩着自己亲自雕刻的两枚缚在一起的紫玉玲珑。 这巧思的玉佩由两枚圆形镂空芙蕖花紫玉球组成,玉球内还有两颗小巧可动的紫玉珠,两相碰撞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悦耳,下面则坠着两条深紫色的璎珞,他特地让掌锦司的手艺最好的掌锦亲自打此璎珞。 此玉玉质温润,通透细腻,乃是紫玉中的极品。 他一早便打算将此物雕好送给顾沛蕖,想起昨夜未能得逞的种种,宇文焕卿心情还是颇好。宇文焕卿雕刻了三个月有余,今日才将此完成,着实废了不少功夫。 即便如此,他一想到顾沛蕖佩戴着它轻曳裙摆,款款生姿,便觉得这番功夫下得值得。 宇文焕卿想到这眼含暖意,一脸的得意。以前阖宫上下,自己肯费这番心思的怕是只有玮元一人而。如今自己送给顾沛蕖的这对玲珑更是巧夺天工之物,纹路复杂,构思精巧,有此倒足见顾沛蕖在自己心中越发地重要。原来,真爱一个人愿意付出的便是所有。 他撑开撵轿的棉帘已经快到了汀兰水榭。 此时凤宸宫的内侍主管李崇却追了过来:“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简严见李崇来得匆忙,急三火四地,忙叫停了骄撵,轿夫安稳地落下,复又禀呈:“皇上,凤宸宫内侍主管李崇求见,如今人已经追到撵轿外了!” 简严撑开轿帘,李崇跪地便拜:“启禀皇上,玮元公主今日高烧不退,似感染了风寒,皇后娘娘请皇上到凤宸宫以看公主!” “玮元怎么又病了?此次严重么?”宇文焕卿听此关切的询问。 李崇慌张地点点头:“御医说玮元公主的寒症十分凶险,所以皇后娘娘才命奴才来请皇上!” 宇文焕卿听此自是心急如焚:“简严,今日不去芷兰宫了,你去通禀一下景妃,摆驾凤宸宫!” 宇文焕卿一行人复又浩浩荡荡地赶去了凤宸宫。 站在芷兰宫回廊上的瓷青见方才还有宫灯在汀兰水榭前影影绰绰的,如今到是渐行渐远了,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只见芷兰宫小内侍王彦颠颠地跑了来:“瓷青姐姐,简总管说玮元公主病了,皇上去了凤宸宫,今日便不在娘娘这过夜了!” “真的么?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啊!”瓷青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王彦呆呆地看着瓷青满心疑惑,脸上也是懵懂的样子,瓷青狡黠一笑:“没事儿,既然皇上不来了,你去把大门下镣,让其他的小内侍开始守夜吧!哦,对了娘娘说你眼明心亮,办事稳妥,有意要提拔你做芷兰宫的内侍主管。” “真的么?娘娘这么抬举奴才!”王彦年纪轻轻便进了宫,如今能得娘娘青眼,自然是喜不自禁。 瓷青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唬你做什么!只是你最近做事可要麻利些!” 王彦听瓷青如此说喜上眉梢,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给瓷青作了个揖赶紧回去守夜了。 瓷青见王彦走了会心地长舒了一口气,把眼光投向了虞骊山下的沐清坞。 方才,顾沛蕖一身脏污地摸回了宫,她匆匆收拾一番衣物便又去了沐清坞,还命自己将药箱,白棉布送去沐清坞,刚刚自己又送去了两床被褥还有一些膳食,而后顾沛蕖便把自己赶了出来。 她的手明显受了伤却不让自己为她包扎,而且也不让人侍奉她沐浴更衣,只是不要任何人进去,问她若是皇上来了怎么办?她却说就说她在香汤沐浴,谁也不见。 瓷青知道顾沛蕖有意躲着皇上以避恩宠,可是如今她在宫外又受了伤,更多得是怕皇上怪罪吧! 可是自己区区奴婢,怎能拦住皇上?好在皇上去了凤宸宫,要不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招皇上厌烦呢!想到这她恹恹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绮霄殿,她要将灯吹熄让人以为景妃已经睡下了。 沐清坞的门已经被顾沛蕖下了锁,她此时则把南宫澈移到了沐清坞内。 南宫澈感觉到周身都暖暖的,渐渐醒了过来,睁开眼便见层层白纱帐与青纱帐伴着雾气,纱帐掩映下顾沛蕖就坐在不远处,拿着一个白瓷小瓶在火笼前。 南宫澈以为自己在做梦,复又闭上眼睛而后又吃力的睁开,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顾沛蕖。 此时她已将向自己款款走来,一袭月牙色的织锦长裙外罩着鹅黄色的月影纱衣。她未梳发髻,只是鬓边用一簪子挽着,余发披垂,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你醒了?”顾沛蕖自顾自地坐在南宫澈的身边。 南宫澈诧异异常:“娘娘,这是哪啊?” 顾沛蕖面露尴尬:“这是本宫的沐浴之所,沐清坞!” 南宫澈一听慌忙挣扎起身:“娘娘,臣臣不能在这,实在有违礼数。” 顾沛蕖此时心中亦是纠结复杂,若是宇文焕卿来了,自己能否应对过去,将南宫澈藏在芷兰宫无疑是自己自寻死路,可是自己若是不管他,今晚南宫澈便会命丧骊江畔。 顾沛蕖用竹签拨了拨白色的小瓷瓶里的药膏:“你若不是重伤昏迷不醒,本宫也不会把你弄到这来!可是事急从权,此时也没有的办法。你因本宫受伤,本宫不救你,对你亦是于心不忍!” “臣,臣马上就离开!臣不能累及娘娘!”南宫澈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顾沛蕖按了下去。 顾沛蕖无奈道:“你此时出去,怕是还没走到南宫暗影府,你就被杀了,抑或着你体力不支便冻死在了半路上!你今日便安心在这修养一晚上,明日再从暗道出去。” 南宫澈见顾沛蕖言语清冷,知道她心底亦是恐惧,便想等她离开后再自行离去。 顾沛蕖起身将一个捧盘端了过来,捧盘内是棉布c酒c还有一些伤药。 她温言道:“南宫大人,你把上衣脱了,本宫先用酒为你消毒,为你擦些金疮膏和丁香续断膏,再简单包扎一下,起码要止住血,熬过此夜你才无性命之忧啊!” 南宫澈紧着身子,往里躲了躲:“这这万万使不得,娘娘身份高贵,且是皇妃,臣系外臣,这不仅有违宫制而且悖理伦常,万万不可!”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不明所以得来了股火气,难道自己不知道这有违宫制,悖理伦常么?她只不过是不想再有人因她而死罢了,有一宫救不了的芷兰宫人难道还不够么? 她愤怒地将捧盘放在贵妃榻旁的几案上,目露寒光:“澈公子这么说什么意思?本宫岂会不知这些道理?本宫只是不想你因我而死,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难道你真的以为本宫稀罕你这条贱命么?” 顾沛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半年来的委屈与辛酸都在此刻爆发出来:“本宫一路走来,最珍惜的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可是如今本宫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天天的衰弱,可能在某日,她们便都去了!” 她眼睛含着泪水,却强忍着:“如今,你还来凑热闹。你是不是很希望本宫也眼睁睁地看你死去,再为你愧疚难过一辈子?” 南宫澈呆望着暴跳如雷的她,她眼中的泽润仿若也浇湿了自己的心,他感到很酸涩,心很痛。 顾沛蕖见他默而不言,她指着铜镜道:“南宫澈,你这是欺辱本宫软弱善良对么?好,好!澈公子,密道就在铜镜后,你去留请便!你若死了,本宫为你多烧些纸钱就是了!” 说罢,她理了理衣裙准备离去,一脸的冷绝。 南宫澈听她把话说得清冷无情,心底越发知道她的善良与隐忍。 他撑起身子将血衣退掉到腰间,拱手施礼,他声音颤抖而胆怯:“臣,南宫澈拜请娘娘为臣上药!” 顾沛蕖听闻此言停下了脚步,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的处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转过身,看着南宫澈坦露的上身满是伤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她不禁捂住了嘴,她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身体,直觉有些恶心。 她快步走过去,用铜盆在青鸾水喷处接了一盆温泉,拿起一条棉布走到南宫澈的身边。 和一个只相处一天便赤裸上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委实让顾沛蕖十分尴尬与羞愧。 她脸上不禁飘上了红晕:“澈公子忍着点,本宫为你清理下伤口。” 她将棉布打湿小心地擦拭着血污,她俯身擦拭间,低垂的眼帘,密而长的睫毛依旧摄人心魄,南宫澈似乎忘了疼痛,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她。 顾沛蕖复又走到南宫澈的背后,目光落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竟然吃了一惊。 脊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几十道,翻开的皮肉凝着深红色的血,千疮百孔不过如此而。顾沛蕖想到他拼死保护自己,竟然惹下这一身的伤痕,愧疚地暗自垂泪。 是她自己太过冒失了,就如宇文焕卿所说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她小心地用棉布将凝固的血污一点点擦去,每经过一处,南宫澈都会禁不住地抖动一下,顾沛蕖自然知道他疼痛难忍,自己愧疚的眼泪越发止不住。 南宫澈听到背后传她小声啜泣,不知怎的自己心里却莫名欢喜,她是在心疼自己么?是么? 他体贴的安慰道:“娘娘,臣没事,一点都不痛,娘娘不必为着些微的小伤而自责!” 顾沛蕖擦了擦泪,镇定地为其清理伤口,一盆刚才还清澈的温泉水已经被血色染红。 “你忍着点,我用酒消毒一下!”顾沛蕖将沾满酒的白棉布轻轻地敷在南宫澈满身伤痕的脊背上。 南宫澈强忍钻心的疼痛,只发出了一声冷哼。 顾沛蕖复又为其上了金疮膏和丁香续断膏,南宫澈虽然疼出了一层汗水,但依旧靠着意志忍过了疼痛。 顾沛蕖拿过棉布,开始为他包扎,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生疏,她轻轻地拿着棉布在南宫澈的腰间,胸前,肩膀来回的缠扰。 南宫澈则乖地像个熟睡中的孩童,只是面带红晕地抿着嘴,闻着顾沛蕖发丝匆匆而过留下的淡淡地茉莉香。 废了好些功夫,顾沛蕖才将南宫澈的伤口包扎好,只是仿若裹得过于厚重了,她不好意思:“本宫没有为什么人做过此类的事情,所以很是生疏,望澈公子见谅!” 南宫澈回过神,笑得憨态可掬:“娘娘包得很好,冬日里多缚几层,很很暖和!” 顾沛蕖尴尬一笑,复又将瓷青准备的膳食拿给了南宫澈:“澈公子多吃一点,今日你失了不少血,应该好好补养!” 南宫澈穿好衣服,拱手道:“谢谢娘娘赐膳!” “瓷青的汤煲得尤为好,公子多喝一点!”说话间,顾沛蕖已经将一描金白瓷牡丹碗递给了南宫澈。 此汤入口,南宫澈觉得自己周身温暖了许多,也有了些力量。 顾沛蕖见他已经把膳食吃了大半,放心了许多。顾沛蕖想到自己刚才冲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子发了一顿脾气,有些不好意思:“本宫刚才话说得有点重,望澈公子海涵!” 南宫澈摇摇头,一脸真诚道:“是娘娘骂醒了臣,臣这条命至少要留着帮娘娘找到解药才对!” 顾沛蕖听闻此言,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拿起两床被子为南宫澈盖好:“这里夜里有些寒凉,两床被子应该无碍。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本宫回去了,明日你再出宫去吧!” “娘娘,且慢!”南宫澈挣扎地起身,对顾沛蕖说:“娘娘,可否告知在下如何开启密道?” 顾沛蕖忙中出乱,倒是忘了告诉他这密道的法门:“澈公子,现下可以起身行走么?” “臣未伤及腿部,可以行走!”说着他慢慢地撑起身子。 顾沛蕖将暗道的机关藏在青鸾水喷告诉了南宫澈,她用手指开关之时,南宫澈见她手掌心里有道道血痕,关切地问:“娘娘,你的手受伤了?” 顾沛蕖淡淡一笑:“不碍事,是缰绳勒的,你的烈云性子实在是太烈了,想让它调转回去救你也废了不少周折,本宫根本驾驭不了它!” 南宫澈见她白皙的芊芊玉手竟然为了救自己生生勒出了血痕很是心疼,他在心里不主地暗骂自己无用:“累及娘娘受伤,臣罪该万死!” 顾沛蕖扭动机关现出乾坤,却娇俏一笑:“本宫最不喜欢就是听什么罪该万死,人死一次便是会化作一抔黄土,还有哪什么罪该万死?” 南宫澈见她不恼自己,心底安慰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 “澈公子,请跟我来!”顾沛蕖打起一琉璃灯轻启莲步引着南宫澈进了密道。 顾沛蕖边走边絮絮而言:“南宫暗影府情报消息发达,不知澈公子能否相告雪灵谷之人为何要三翻四次的刺杀本宫?” 南宫澈见此密道建造地颇为讲究正在暗暗称奇,听顾沛蕖如此一问回神道:“娘娘,此次刺杀您的并不是雪灵谷之人,臣与雪灵谷凌霄的师妹交过手,她精通冰清玉绝剑法还会寒冰雪凝决” 南宫澈见顾沛蕖愁眉紧缩,一脸疑惑自己却难以开解,便有些无奈:“昨日那些人武功平平,毫无章法,只是胜在了人多势众而已,所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嫁祸雪灵谷!” 顾沛蕖听她说完满心惊诧:“你与她交过手?这么说上次我偷偷出宫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送回宫的?” 南宫澈想到自己上次便累及她受伤,难掩愧疚:“上次您出宫是臣与敬王殿下救下了您,但是却累及你受伤!是敬王殿下宇文焕渊把娘娘送回宫的,怎么?娘娘不知道么?” 顾沛蕖提着灯笼,那日回想起自己昏厥前仿若看到了掌书的脸,那人却拱手还礼:“臣弟,宇文焕渊。” 难道那个掌书大人便是宇文焕渊?她的心猛然一颤,那么自己假扮绿意对他颇为无礼,岂不是伤了他的颜面?还有宇文焕卿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假扮侍女出入御药房呢? 南宫澈见顾沛蕖失神:“娘娘?您怎么了?” 顾沛蕖拉回了思绪,掩饰慌张:“本宫醒来时便是皇上守在身边,本宫以为是皇上救了我呢!澈公子与那雪灵谷女子交手,可否参详她的年龄,相貌?” 南宫澈直言不讳:“不瞒娘娘说,上次与她周旋的是敬王殿下,臣全力抓捕的是鬼主叶重楼!不过,臣第一次与那雪灵谷的姑娘交手时,便觉得她年纪不大,身手却异常敏捷,左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顾沛蕖见南宫澈的身形与侍选离宫那日救自己的公子颇为相似,便试探地问:“澈公子,第一次和她交手在哪里啊?” 南宫澈微微一愣,转而淡然一笑:“在锦陵那所破百的寺庙旁,臣无能,那时候便累及娘娘受了惊吓!” 顾沛蕖无比惊讶地盯着一脸风淡云轻的南宫澈,心中泛起丝丝涟漪,此人居然便是侍选离宫那日救了自己的公子,而且他今日他又舍生忘死地救了自己 ------题外话------ 小助手: 女主觉得她伤了宇文焕渊的颜面,其实是伤了他的心才对吧!哈哈 哎,最近订阅越来越差,每天都在掉收藏,方知道坚持写完便是自说自话,需要很大的毅力啊!还好你还在看,谢谢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疑窦生 密道内的长明壁灯幽幽的烛火将南宫澈苍白的脸颊映得稍显暖意,此时的南宫澈的形象在顾沛蕖的心中变得高大了些许,只是她很疑惑,为什么在侍选那日他愿意救下自己一命。 难道仅仅是因为南宫暗影府和英穆顾王府是世交么,还是仅仅是因为行侠仗义的一时义举?还有为何会如此巧合他也会行径那幽辟的寺庙之地,是有人主使他么? 顾沛蕖得知他那日救了自己心生感激,也有疑惑:“多谢澈公子那日的救命之恩!只是本宫很奇怪,澈公子那日为何会如此巧地也去了那幽辟的寺庙呢?” 南宫澈心底一凛,他眼神难掩哀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或许是他不能再回避的问题:“我不予骗你,对你,我有隐瞒但我不想欺骗!那日我小心跟在你的马车后就是以防不测,因为纳你入宫钳制顾王爷的计策是我献给皇上的!在你未进宫前,我要确保你无虞!” 顾沛蕖见南宫澈如此耿直,甚至是开诚布公,着实有些错愕。 自己方才的疑惑隐隐得到了证实,只是来得这么容易和突兀倒让顾沛蕖一时三刻不知道怎么对待眼前这个澈公子。 “其实皇上纳我进宫的目的,我一早就知晓。顾府上下估计也是心知肚明!可是我父亲一直在姑母和皇上之间保持中立,他们虽知如此,却依然还期待我能有个好归宿,我以前也期待过,只是天命难违!我与皇上之间也只能。算了,本宫和你说这些作什么!我问你。是皇上命你如此么?” 南宫澈知她初入宫便是受尽冷遇,如今虽然皇上对她有情,可宫中之人还是处处针对于她,现在更是被莫名的力量卷进了一个不可知的大网之中。 看着她哀怨有些伤感的眼睛,他的懊悔丝毫未减:“并非皇上主使臣这么做的,只是臣希望替皇上分忧。说句不该说的,娘娘的父亲与姑母掣肘朝政,凌驾于皇权之上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顾沛蕖听闻此言极其不入耳,反驳道:“所以呢?我就应该有如此下场?” 南宫澈并非此意,他赶紧解释:“臣并非这个意思,皇上对娘娘处处维护与看顾,也是出自一片真情!我们都知道你与令尊不同!” 顾沛蕖凄然而笑:“真情?哈哈真可笑,得他看顾不假,至于真情本宫实不敢受,宫中的尔虞我诈全因为一个情字,本宫实在要不起,本宫还想多活几年呢!” 宇文焕卿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只是自己实在厌倦了宫中的生活,仅仅半年的时间她便失去了很多,若是自己一生都禁锢在宫闱内,她还会失去什么? 她知道宇文焕卿是有抱负的皇帝,他迟早会对顾王府下手。 她不想看到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对宇文焕卿最好就是不动情,不动心,利用有限的时间调和顾王府与宇文焕卿之间的矛盾。 所以母亲来了的这两个月,两人谈论最多便是如何劝服父亲班师回朝,如何让宇文焕卿放父亲一马,如何保全顾氏一族的荣宠! 她好想待到诸事以定,设法离开皇宫,避世于塞外,去过自己向往的日子。 南宫澈见顾沛蕖形容哀伤复又出了一会儿神,便自顾不言地向密道深处走去。 他反复回想着顾沛蕖的那句:皇上的真情受不起。 他心中亦是淡淡的忧伤。若是宇文焕卿知道她的心境会不会很伤心? 毕竟他与宇文焕卿一同长大,相处十几载,他知道他的隐忍与坚持,知道他的理想与抱负,也知道清冷的他对顾沛蕖充满了热情。 南宫澈想到这不禁叹了口气,他继续跟顾沛蕖往前走,直觉这密道越走越宽阔,更像一个密室。 终于一排排书架等物现在了南宫澈眼前,一个几案的上方,一块天水碧的绢布挂在墙面上,他一时好奇去掀开看。 却被顾沛蕖制止道:“澈公子,不要碰那绢布,这绢布背后之物非你能看的!” 南宫澈见顾沛蕖一脸严正,心中一凛,他眼含笑意:“既然娘娘不许臣动,臣不动便是。只是这芷兰宫是乾朝修建,即便有秘密也是乾朝的秘密,娘娘何必如此谨慎呢?” 顾沛蕖笑而不言,心中却在想要早日将这些画卷收起来,切莫让外人瞧见。 “书架上的书,澈公子倒是可以看看!至于墙上的物件儿,你还是不知为好!” 南宫澈见顾沛蕖越发笃定而坚持,他亦不好造次,便顺从地随便抽出一本书,上面写着《行军策》。 南宫澈见此书一脸惊诧,这不是南宫暗影府的兵法么?因为不知是何人所撰,所以一直被兄长束之高阁。 他翻开扉页,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萧璟虞著述于元和十一年,成书于元和十三年,初藏于芷兰宫碧纱馆,特邀小友千白门抄录。” 南宫澈看到千百门三个字,眼中除了惊愕亦渐渐蓄满了泪水,他微薄的无血色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顾沛蕖见南宫澈脸色大变,很是不解:“澈公子?你没事吧?” 她走了过来从南宫澈的手中抽过这本书,一看上面同样写有萧贵妃和千百门的名字,便知道南宫澈此时怕与自己当时一样,惊诧于萧贵妃精通兵法。 “想必澈公子也很奇怪,这祸国的萧贵妃居然精通兵法达到了著述地步?本宫当时也很奇怪!只是这千百门是何许人?貌似这里的书,萧贵妃都让他抄录过!” 顾沛蕖说完便将此书恭敬地放回了书架之上。 南宫澈怆然道:“千百门千百门是我的母亲!” 顾沛蕖听闻此言直觉震耳发聩:“公子的母亲?” 若这千百门是南宫澈的母亲,南宫暗影府的夫人。 那顾王府和南宫府相交多年,母亲为何说不识此人? “没错,是我的母亲,但是生下我不久后,她与父亲便卷入了战乱之中,双双罹难了。兄长从来不让我过问父母的事情,祖母也不让我问!我母亲之于我,便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南宫澈清澈澄明的眼睛无比黯淡,哀伤地犹如一片瑟瑟的枫叶,在冷风中孤苦无依。 顾沛蕖不想身为四大世家的南宫府的二公子,居然也有这伤心往事,真应了幸福的人大抵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可是顾沛蕖显然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转移话题:“那你可有听说过太学博士萧卓群?或者乾朝有个上官氏皇后之类的?” 南宫澈收起思绪淡然道:“不曾听说,不过萧氏和上官氏乃是乾朝的贵族,到了我朝太祖时期也是分列在四大世家之中。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两个大族都相继凋零了,后人亦是无处可寻!” 顾沛蕖反复思量着南宫澈的话,这么说这画上的上官皇后很可能就出自上官家族,若是上官氏存在,那么那个皇帝画像岂不是也真实存在? 想到这她不禁沁出一丝冷汗。 “臣不曾想,萧贵妃居然与我母亲是朋友,还将此兵法书籍借予我母亲摘抄!” 南宫澈抚了抚书架上的兵法,一副命运不可捉摸的模样。 顾沛蕖此时心中的疑问比他来得多,她在心中反复思量薛馥雅知道这密道,难道她和密道中的东西有关么? 她又想到了那日姜怀蕊告诉自己鬼市有解药,紧接着自己便被鬼主叶重楼追杀,这姜怀蕊定然是鬼市的细作,否则怎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只是,为何这些事情都会和自己扯上关系?那毒鼠和含笑散会不会是一人所为,那个人是姜怀蕊还是薛馥雅? 想到这,她眼神变得狠辣,但是无论是谁,她都要把这二人除掉。她们不死,死得便是自己,便是更多无辜的人! 顾沛蕖独自向前走着,南宫澈见她满怀心事静默不言,便也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墙壁上现出一玄武的机关,顾沛蕖将手里的灯笼提得高高地,示意给南宫澈看。 凤宸宫清凉殿内,宇文焕卿忧虑地看着小脸烧得通红的玮元,爱怜地抚着她的额头。 皇后郑雪如则跪在地上请求宇文焕卿的原谅,原谅她对玮元的照顾不周。 宇文焕卿数次让她起身,她都拒绝了,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无比哀戚。 裴济等人已经拟了方子并差人抓了药,此时炭盆上便烧着玮元的汤药,郑雪如的侍女采洁正在看顾着。 而采萍则去了毓秀宫请莫贵人莫芊儿前来,毕竟玮元不大好,她这个生母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瞧瞧。 宇文焕卿静默不言,玮元这两个月病了数次,都是寒症。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让宇文焕卿越来越怀疑郑雪如对玮元的照顾能力。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选择的结发妻子,依旧端得贤淑德惠。只是一个“以病儿邀宠”的想法却在自己的心里久久无法挥去。 自己当年去郑国公府求娶她,看重的便是她与世无争的品行,他曾和她说过自己为人清冷寡淡未必是个好夫君,但是她说她不在乎,可是眼下她是真不在乎还是与自己虚与委蛇多年? 若是如此,也怨不得她,毕竟他自己亏待了这宫中的女子多年,自己对自己的情感便是如此吝啬,吝啬到不愿意雨露均沾。 他知道为王者切忌用情专一。平衡前朝c均宠后宫才是为君之道,为治世理想而心坚不移,始有家国才是明君之为。他一度认为自己不宜做君王,因为他能做到心坚不移,始有家国,却无法做到均宠后宫。 他此时不知自己是不是只对顾沛蕖一人用情专一,但是他只想对她一人好倒是真的。 想到这他从怀里摸出了玉玲珑,在手中摩挲着。 泪眼朦胧的郑雪如见宇文焕卿甚是专注地拿着一个构思精巧的紫玉佩赏玩很是不解,自己为了照顾玮元衣不解带,形容枯槁,怎么不见他怜惜自己? 忽而简严闪身进来:“皇上,刚刚紫宸宫的小厨房的厨娘禀告说今日忘记送给薛明训送血燕羹了。现下夜里深了,不知是否还送过去?” 宇文焕卿一听更加烦扰无奈道:“一碗羹而已,何必来报?明日重新做了再送去吧!” 简严躬身正要退下,却听宇文焕卿有些清冷地说:“简严,把皇后扶起来!” 简严听此赶紧来扶郑雪如,郑雪如跪着哭了许久宇文焕卿都没有来扶自己。现如今却让内侍主管来扶自己,她更加气闷:“臣妾照顾公主不周甘愿受罚!” “简严,跪请皇后起身!” 宇文焕卿心中更气,他委实没有怪罪她,只是她越如此自己就越怀疑玮元的病因她而起。 简严一听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清凉殿内的其他婢仆也都跪了下来:“恭请皇后娘娘起身!” 郑雪如一脸哀怨地盯着宇文焕卿,她见他冷峻的脸上无一丝多余的表情,心中更加难过。 “皇后起来吧!朕并没有怪罪你,如今治好玮元才是最重要的!”宇文焕卿觉得很疲倦,也很累。 忽然,莫芊儿一身缟素的闯了进来,她身量芊芊,清减地不复往昔花颜,一双凤眼已经哭肿得似两个核桃,她哀哀啼啼地奔进了殿内。 郑雪如见她来了,赶紧起了身。 莫芊儿卑微的跪在宇文焕卿脚下:“嫔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眼角凝泪看着玮元娇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起来吧,去看看玮元,她她病得重,高烧还没有退下来!” 莫芊儿听此不禁嚎啕,她把玮元从小床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用脸颊疼惜地贴着玮元的小脸:“玮元,娘亲来了,你要好起来!娘亲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你若弃了娘亲,娘亲便也随你去了!” 宇文焕卿见莫芊儿言语清冷,知道她在怪自己处置了她。可是从她耍手段诓骗自己与她欢好,到她陷害景妃的这些年,她与皇后等人明争暗斗亦害了不少人,叫他怎么再宽宥她? “嫔妾自知罪孽深重,可是玮元是无辜的!皇上让嫔妾带着玮元吧,嫔妾会把玮元看顾好的!”说话间,她又将玮元的被子紧了紧,忽而她脸上一冷。 她眼光寒凉地盯着皇后,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宇文焕卿见她神色大变,狐疑地盯着皇后郑雪如。 郑雪如见此,一脸委屈,不明所以:“莫贵人,你这样盯着本宫是什么意思?” 莫芊儿从嘴里生硬地进出一句带了刺儿的话:“皇后娘娘,你为玮元盖的被子是不是薄了些?” 郑雪如惊讶于莫芊儿的话,赶紧解释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宫给玮元盖的被子是掌锦司的掌锦亲自缝制的,放了四斤的上等棉絮,本宫怕被子太重压到玮元,所以还在里面放了蚕丝,保暖绝对没有问题!” 宇文焕卿听完郑雪如的话,莫芊儿却依旧眼光凌厉地盯着郑雪如,木讷不言。 他起身将玮元盖着的百福蝴蝶棉被从玮元的身上退了下来。 拿在手里确实不重,但看上去却颇为厚重,宇文焕卿用力一扯,便将棉被撕裂开来。 白色的棉片内掉落了凌乱的大叶杨花絮,那是春天白杨树飘洒着的带着茸毛的种子,如今就这样洋洋洒洒地落在清凉殿的地上。 微微的暖流将它们卷起,亦卷起了宇文焕卿满眼的哀伤 ------题外话------ 小助手: 1c南宫澈的性格是不是有点像小耿直,这是对女主独有的!哎,呆萌的感觉~ 2c玮元公主的身世之秘在59章《身世谜》里有所交代,而且也交代了宇文焕卿为何去了莫芊儿的宫里,还有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为何宇文焕卿稀里糊涂地认了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局中局 无月的冬夜里,天黑沉沉地,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刮过,风吹到人的脸上依旧像刀割一样。而聚霞宫不起眼地角落里却燃起一堆明火。 火光明亮间惊觉了旁边老树上的寒鸦,它们惨叫几声,一个女子匆匆闪身过去,将火打灭。小心地收起了几片百福蝴蝶被的残片,旋即又恢复了萧杀和寂静。 女子四下张望一下见无人,才甚是谨慎地跑了过来。 上官映波紧了紧一袭新做的墨狐斗篷,难掩失望:“青芜,看来我们还得再费点功夫!这薛馥雅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了,只是苦了郑雪如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 “尊主,这棉被的残片还有用么?”青芜小心地将捡回来的棉被锦缎的残片收进了绢袋内。 上官映波抬眼望了望聚霞宫的朱门:“当然有用了,只是少了送血燕侍婢这一人证罢了,这物证还是有用的,人证再制造就是了!” 青芜失望地点点头:“只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我们的人才进了紫宸宫的小厨房,将皇上送给薛馥雅的血燕给倒掉了,而今确是白费功夫了!” 青芜小心地过来扶着上官映波,因为今日着实路滑:“下次怕是很难成事了!今日若不是那些厨娘以为将那血燕羹已经送来了聚霞宫,她们又忙着为芷兰宫准备膳食,恐怕这人证早就没了!” 上官映波无奈地点点头,自己借助毓秀宫的碧桃利用莫婉儿仿了一床与玮元所用百福蝴蝶被。又以“此计可以将玮元接回莫芊儿身边”为由,劝说莫芊儿伺机在皇后郑雪如带着玮元去看她的时候,将两床被子调换。 本来还要多做两个局嫁祸给姜怀蕊和薛馥雅的。 而恰逢宇文焕卿最近日日命人为薛馥雅送血燕羹,上官映波便想到利用这送羹之人,让送羹汤的侍婢瞧见‘薛馥雅’和‘姜怀蕊’在烧真正的百福蝴蝶被,然后再将此侍婢敲晕。自己再换了衣服去将这侍婢送到太后戚媚那里,到那时戚媚定然大怒,就算是薛馥雅怀着孕她不会重罚,但是郑雪如和姜怀蕊则难逃勾连之罪,届时便为自己除去的两大祸患。 上官映波连重新做好血燕送到聚霞宫的时辰c莫芊儿去凤宸宫的时辰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没想到宇文焕卿对薛馥雅并非真的那么关切,那碗重新做了的血燕羹居然迟迟没有送到聚霞宫来。 她与青芜望眼欲穿也没等到此人,只能将这百福蝴蝶被烧掉再做一个“铁证”。 青芜紧了紧绿色的蜀锦斗篷,小心地问:“尊主,您说皇上会处置郑雪如么?” “宇文焕卿精明睿智,单单凭借一床被子实在不足以撼动她的后位,再者她做不做皇后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她能被禁足就好,这样太后掌管后宫,我也更能说得上话了!” “尊主所言极是,那莫芊儿呢?皇上会同意让她把玮元带回去抚养么?” 上官映波艳红的嘴角勾勒出一朵邪魅的笑纹含着冷意:“我怎么回让玮元回到她的身边?那样我们岂不是少了一枚可用棋子?我一早便在太后耳边吹过风了,让太后觉得只有她的福气祥瑞才能护住玮元的平安!” 青芜见上官映波眼角的目光冷瑟而寒凉,心底不禁一颤:仇恨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什么稚子无辜了。 上官映波搓了搓手,在嘴边哈了口热气:“玮元在太后身边,我便能时时地看顾她,这样莫芊儿这个娘亲势必不得不为我所用!” 青芜无奈地称是:“尊主英明!只是可惜了你我二人的这身披风,以后怕是穿不得了!奴婢这身是仿的姜怀蕊的蜀锦斗篷倒是不打紧,可是尊主仿薛馥雅的这墨狐斗篷确实在可惜了!” 上官映波知道自己本就不得宠,除了四时八节就没有恩赏,而自己还甚为勤俭地过生活,攒下了几乎所有的银钱以图大事。 所以,自己连一件像样的毛斗篷都没有,自己与青芜的这两件衣服用得还是上次易安送来的锦缎和毛料子。夜里自己和青芜费了不少眼睛才赶制出来,可惜,为了成事故意仿制姜怀蕊和薛馥雅的斗篷样子,怕是以后都不能穿了! 上官映波想到这,淡然一笑:“我反正不在意这些个,只要以后表哥当了皇帝,还怕没有上等的衣裳穿!” 青芜点头不语,小心地扶着她,二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凤宸宫中,莫芊儿哭地悲痛欲绝。 而郑雪如跪在一片散落凌乱地大叶杨花絮之中,她形容哀戚,嘴角含着冷笑,一双空洞无物的眼睛盯着宇文焕卿:“不论皇上信与不信,臣妾都还是那句话‘臣妾没有做过’!” 宇文焕卿望着她那澄明清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自己想相信她,却又找不到相信她的理由。 他委实觉得疲累,他抱过玮元,接过裴济递过来汤药,哄着玮元一点点地喂着。 莫芊儿泪眼朦胧间,见宇文焕卿一脸疼惜地照顾玮元,她的心已经搅在一起,她在心底暗暗悲戚:为什么?为什么玮元会是顾长风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宇文焕卿的?他那么爱玮元,若是有一天知道了玮元的身世,他会不会因爱生恨,杀了玮元? 一想到这她感觉自己如堕冰窟,周身冷地厉害,她更加绝望地哀嚎起来。她要将玮元接回身边,她要护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药剂着实苦,玮元哭闹地厉害,好在宇文焕卿将药喂完了,他小心地将玮元抱在怀里,耐心地哄着。 玮元昏昏欲睡地牙牙语语:“父皇,父皇” 他一边轻轻地拍着玮元,一边喃喃:“父皇在,玮元乖乖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父皇就带着玮元去堆雪人儿!玮元乖乖” 莫芊儿被眼前的一幕温暖了,她停下了哭声,她静静地看着宇文焕卿那和煦明媚而英俊脸庞,沉醉在一副慈父情深的画卷里。 莫芊儿眼神再次黯淡无光:可惜自己命运不济,无福与这样的男子孕育子嗣,自己只是一个心思卑鄙,混淆皇室系统的脏女人。 自从她知道那夜里与自己欢好的是死了的禁卫军统领顾长风,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肮脏。 她耸着肩膀,双臂还在胸前,两只手反复地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她再次觉得周身发冷。 “你觉得冷么?”宇文焕卿见莫芊儿如此,不解地问。 莫芊儿拼命地点头:“嫔妾觉得冷,很冷!自从嫔妾被贬黜之后,嫔妾觉得整个毓秀宫都冷透了,像个大冰窖一样!” 宇文焕卿见形容枯槁的莫芊儿,心中亦是不忍:“莫贵人,朕解了你的禁足,但是你要痛改前非!若是再生事,朕便不会再饶你了!” 莫芊儿两眼含泪,一脸真诚:“皇上,嫔妾不要求解禁,嫔妾只希望能接回玮元自己抚养,嫔妾现在日日念佛理经,已经再也不是以前的莫芊儿了!”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虽心中安慰,但是看着怀里睡熟了的玮元还是颇为迟疑,不过他确实发现了莫芊儿的变化。 方才那种情形,莫芊儿居然没有迫不及待地攀咬皇后郑雪如,只是自顾自地哀戚的嚎哭着。性格大变的莫芊儿在自己眼中却更加的陌生,若是她能平心静气,回归纯真自然是他喜见的。若是她收揽心境为得是达到某种目的,那么眼前的莫芊儿无疑更加可怕! 宇文焕卿正在思虑间,只见简严领着易安走了进来。 易安一进殿便行了叩拜大礼:“皇上,奴婢是奉太后懿旨来接玮元公主的!” 莫芊儿等殿内婢仆跪接懿旨。 易安起身开始传太后的口谕:“太后娘娘懿旨:皇后人品贵重,性情温和,绝非心机深重之人,望皇帝彻查此事,切莫冤枉了皇后。皇帝国事繁忙,无需为后宫之事过于操心,玮元公主暂时交于哀家亲自抚育,哀家定将倾尽心力抚育玮元。” 宇文焕卿听到母后要亲自抚育玮元心中倒是颇为安慰。这后宫之中他此时能信得过便只有顾沛蕖一人,可是她年纪尚轻,且未生养,定然不会看顾孩童,交于她抚养无疑是自找麻烦。 而今太后亲自抚育玮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宇文焕卿将熟睡的玮元抱给了易安:“回去通禀母后,说儿臣万分感念母后替儿分忧之情!” “奴婢遵旨!”易安接过玮元,小心地抱在怀里,俯身便是一礼。 宇文焕卿舒展眉心:“裴济你等到仁寿宫随侍,务必要将公主治好。另外简严你将玮元的贴身之物再检查一遍,可用的,全数送往仁寿宫!” 说完,裴济陪着易安和玮元公主去了仁寿宫,而简严亦下去办差了。 宇文焕卿坐在高座之上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郑雪如,和犹如遭受了五雷轰顶之厄而瘫坐在地上的莫芊儿,他难掩倦容:“皇后,你起来吧!莫贵人你也起来!” 二人听此,再跪下去亦是无用,便都准备起身。 郑雪如跪了许久,腿已经没了什么知觉,采萍见此慌忙来扶住她,她站稳后便推开了采萍的手。 郑雪如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她不希望此时在宇文焕卿面前丢了皇后的凤仪,她依旧面不改色,气质端庄的站在那。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心中有疑虑,有哀婉更有无奈:“今日这事着实很蹊跷,皇后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么?” “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与其呼天抢地的请求皇上的信任不如等待皇上的信任,臣妾确实没有做过此事,希望皇上能够明察,还臣妾清白!” 郑雪如字正腔圆的回道,只是忽而想起了什么要紧话,眼底蒙上了一层热泪:“希望皇上可以尽快查明真相,也好让臣妾日后接回玮元,这些日子臣妾将玮元视为己出,已经离不开她了!” 宇文焕卿和莫芊儿均被郑雪如的话惊得一愣,莫芊儿更是呆呆地杵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盯着郑雪如。 宇文焕卿见郑雪如对抚育玮元依然充满期待,这让他不得不猜测此事与她或许无关! 因为他知道此事一出必然是阖宮惊动,而此后玮元公主便成了烫手山芋。虽然能得自己信任的便只有顾沛蕖一人,但是若是自己指派其他妃嫔照顾玮元,想必她们为了清净亦会推脱。 还有若是有人故意陷害皇后,那么此人亦可用玮元再次陷害他人,顾沛蕖可得自己时时看顾自然能够规避这风险,但是其嫔妃则不能,所以其他妃嫔未必会愿意接受玮元。 而现在仍未洗脱嫌疑的郑雪如居然还愿意再抚育玮元,除了用此举证明自己光明磊落,便是她真的对玮元舐犊情深。 宇文焕卿想到这,拿眼睛觑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莫芊儿,心中开始思虑:会不会是她想用此计抱回玮元? “莫贵人,你是玮元的生母,朕知道你一直希望将玮元养在身边,可是此时由太后亲自抚育玮元更为稳妥,你暂且回宫,朕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宇文焕卿机警地盯着莫芊儿,她愣了一会儿神,俯身行礼道:“玮元得太后看顾,嫔妾自然放心!望皇上早日查出真相还皇后清白,嫔妾先告退了!” 说完便一脸谦恭地向郑雪如行了礼,转身离去。 郑雪如见曾经嚣张跋扈的莫芊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着实有些讶异,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焕卿看到二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中哀凉莫名:莫芊儿变得深不可测起来,郑雪如也未必就真与世无争。他不禁暗暗祈祷顾沛蕖保持初心,不要变,不要变得工于心计,他希望她的眼睛永远干净纯真。 郑雪如回过神,再次跪了下来:“皇上,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臣妾愿意领受一切惩罚,毕竟是臣妾失察害玮元大病几次,臣妾难辞其咎。请皇上下旨吧!” 宇文焕卿点点头,却剑眉紧蹙,他言语甚为清冷:“来人!” 简严的徒弟简颂,也随侍在宇文焕卿身边,听到传唤赶紧进殿。 “简颂,传朕旨意,将凤宸宫的侍婢全数送往内务司以便调查,就由敬王殿下和内务司掌司处理此事。然后将紫宸宫侍婢调拨几人照顾皇后,另外凤宸宫上下罚俸一年,后宫之事暂交太后与德妃打理。” “奴才遵旨!”简颂便退出殿去传旨了。 宇文焕卿起身准备离去,郑雪如却朗声道:“臣妾谢皇上体恤!” 宇文焕卿淡淡一笑并未言语,他抄起自己的披风,自顾自地披上便准备走了。 走过郑雪如身边,郑雪如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双手扣得紧紧地:“皇上,你还不信我对不对?这阖宮上下能得到你心的人难道就只有她么?我还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不爱我对不对?” 宇文焕卿掰开郑雪如的手,冷冷地说道:“皇后做得不是不好,是好得太不真实!” 宇文焕卿自顾自地出了清凉殿,郑雪如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冷绝的背影,心中寒凉一片更多的则是惊惶! 宇文焕卿踏出清凉殿,风依旧很冷,冷凛地犹如刀片生生地刮在脸上,而他却庆幸因此风自己异常清醒。 天地苍茫间,他竟然依旧如此孤独,他不禁涌起一丝悲凉之感。 简严安置好玮元的衣物,回来复命:“皇上,奴才已经将玮元公主的物品打点好,差人送往仁寿宫了!” 宇文焕卿宽慰地点点头。 “皇上,咱们现在去哪啊?回函恩殿么?” 宇文焕卿踟蹰片刻,忽而想起怀里还揣着紫玉玲珑,嘴角微微一扬:“去芷兰宫,朕去瞧瞧她!” 简严先是一愣,因为此时实在有些晚了,不过他转而一想皇上心境不佳,能得景妃娘娘开解也是好的。 而后,宇文焕卿登上轿撵,一行人复又折返芷兰宫 ------题外话------ 小助手: 1c内务司:处理宫中仆役等事的地方。 2c局中局啊,郑雪如也不简单啊!莫芊儿学聪明了啊!男主宇文焕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来后宫中人不得不杀掉一批了! 最后有个问题宇文焕卿为什么送薛馥雅血燕呢?你们猜猜! 3c此时南宫澈还在芷兰宫,肿么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暗生情 绮宵殿里淡淡的鹅梨香被暖热的气流蒸得更加的甜香,殿内更是越发的温暖若春。顾沛蕖换上了雪缎内衫将整个身子都陷进棉软的被子里,瓷青走上前将月影纱帐为其放下。 顾沛蕖困眼朦胧间,撩起纱帐不忘叮嘱瓷青:“瓷青,今天夜里皇上不在,本宫怕睡不踏实,你就在绮宵殿内守夜吧!” 瓷青暗想顾沛蕖从来没有让婢女守夜的习惯,今夜怎么突然要求自己留下守夜。 顾沛蕖眉宇一挑,见她没有马上回话:“怎么?给本宫守夜让你很为难么?” “没有,奴婢愿意为娘娘守夜!”瓷青赶紧俯身行礼,只是心底越发的狐疑,难道娘娘她是怕自己去沐清坞么?沐清坞里到底藏着什么? 顾沛蕖见瓷青走到火笼旁去拢炭火,才转过身安然入睡。 夜里,瓷青越发地好奇沐清坞中藏着什么,她小心地走到顾沛蕖的床榻旁撩起月影纱帐,见她睡得沉稳。 她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小心地打开门闪身出去。 忽然,月影纱帐被一只白皙芊手撩开,顾沛蕖撑着身子向门那里望了一望,眼神冷凛而淡然。 她起身披着斗篷,打开一扇可望向沐清坞的轩窗。 只见瓷青那娇小的一团粉蓝的身影闪进了沐清坞内,顾沛蕖眉毛紧蹙,黯然道:“果然,瓷青是宇文焕卿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根针!瓷青,本宫从此便仰仗你给皇帝通风报信,让他来护我周全。” 说罢,她关上窗户,复又回到床上睡下,只是她全然不担心瓷青会发现南宫澈。 瓷青小心的摸进了沐清坞,只是打开外门时铜铃作响,原先门上没有铜铃! 瓷青越发惊奇,快步地往里面跑去。 当她穿过一层层纱帐后,却只看见贵妃榻上有两床被子,被子上隐隐有血迹。 她将沐清坞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她暗叹自己多心,便准备离去。 忽而她又甚是笃定地转身,将贵妃榻上的被子抱了出来。 她怕顾沛蕖撞见自己偷跑出来,她也好搪塞自己怕吵醒绿蔻等人,才来沐清坞取被子回去守夜的。 瓷青急切地踏出了沐清坞,将门关好,但她并没有将铜铃放回去,这样才显得格外的磊落。 瓷青走后,南宫澈从沐清坞穹顶的横梁上翻身下来,只是一落地震动自己身体,一阵抽痛,他忍不住地咳嗽两声,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怕惊觉什么人,他知道此地着实不能呆了。 此时他嘴角却凝着笑意,因为他发现顾沛蕖不仅貌美倾城而且心思缜密。 她临走前便告诉了他,芷兰宫中有个婢女一定会来沐清坞的,那是皇上安插在她身边用以监视她的眼线。 南宫澈知道顾沛蕖所说之人应该就是瓷青,那日有人用假圣旨诓骗顾沛蕖赴死,赶去通禀宇文焕卿的那个婢女。 顾沛蕖还说自己在沐清坞的外门上挂上了铜铃,若是有人进去,铜铃便会响。而外门到内室还有好长一段回廊,南宫澈有足够的时间翻上穹顶的横梁,那横梁是用百年金丝楠木所制,宽而厚重,藏个人决然没有问题。 南宫澈有些踉跄地走到玄妙处,扭动机关,准备从密道出去。 忽而,他瞥见捧盘内剩下的那支白玉药瓶,那是顾沛蕖为自己上药的药瓶。想起方才与她相处的点滴,他心中一暖,走过去将那支白玉药瓶揣在了怀里。 瓷青抱着一床被子正要进绮霄殿,却见宇文焕卿只身前来。 “奴婢拜见皇上!”瓷青屈身行礼。 宇文焕卿拢着披风,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禁声,自己也小声地问:“你们娘娘睡下了么?” “已经睡下好久了!”瓷青一边回答一边抱着被子为宇文焕卿撑开了绮霄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 宇文焕卿闪身进去,一股香甜的暖意扑面而来,着实让人沉醉。 宇文焕卿脱下斗篷本欲交给瓷青,抬眼间竟看到瓷青手中棉被上的血痕,他心底一惊却不动生色。 他随手将披风扔在了旁边的木施上,径直奔着顾沛蕖的睡榻而去。 撩开月影纱帐,只见顾沛蕖安然恬淡地睡得安稳,长而密的睫毛抿成一条优美的直线,殿内幽幽地红光映着她莹润的脸庞依旧那么地玉面芙蓉,熠熠生辉。 宇文焕卿见她睡得沉便坐在她的身边,暖了暖自己的手才将她的手拉过来。 只听她微微一哼,似很不适。 他此时才发现顾沛蕖的手掌心内有数条勒出的血痕,犹如数条沟壑横在了原本白皙红润的掌心里,落在宇文焕卿眼中是触目惊心亦是痛彻心扉。 这显然是绳索之类生生勒出来的,一双弹得出世上绝妙曲调的纤纤玉手,如今却伤痕累累,宇文焕卿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他爱怜地抚了抚顾沛蕖的额头,喃喃自语:“宫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恋,值得你只身犯险?难道仅仅是芷兰宫人的性命么?” 宇文焕卿心底隐隐不安,他总有一种不祥预感萦绕在心间:她想离开自己,远远地离开自己,离开这个沉闷压抑,阴谋算计的地方。 宇文焕卿这一日很累,累到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宽了衣,将紫玉玲珑玉佩放在了顾沛蕖里侧的枕边,自己则轻轻地钻进了被子里,小心地拥着她。 能这样抱着她已然很好,这样的冷夜里可以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安然入睡便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他听着顾沛蕖均匀的鼻息,心底莫名的踏实。 自己生来便栖身在孤苦的离宫内,小小年纪尝尽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多年来他收揽真心,小心地呵护着自己早已封闭的心门。 而如今顾沛蕖就那样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他感觉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只是自己还没办法走进她的心中,这让他很遗憾。 他正暗自想着,忽而顾沛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怀里的温暖,竟然抱着他的腰身自己钻进了他的怀里,她睡得更加甜美。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轻吻她额上那抹肖似凤尾的朱红印记,无比温柔。 他轻轻地闭上眼,陷入了一个只有他们俩人的梦中 南宫澈在密道内找到了自己的月影剑c寒羽弩还有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披风,他将披风披在身上。 扭动石门机关,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扑了进来,南宫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见不远处,烈云骏正站在冰面上等着自己,他紧了紧披风踏出了石门。 他见江面上安静无人,便转身将门外十分隐蔽的机关扭动,放下了石门并用旁边的枯藤将其掩住,他才放心的离去。 他踩着厚重的积雪向烈云骏走去,因而有伤,风雪又有些大,他步履显得有些蹒跚。 他走到烈云身旁,撑着身子艰难地爬上了烈云骏,烈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南宫澈的不适,走得特别的慢。 而不远处几个黑影却在闪动,他们一路尾随南宫澈,伺机而动。 忽然南宫澈向后稍稍一睨,先发制人,回身便发出了几只寒羽箭,命中数人,另有两个人影许是心生恐惧,快速地向远处逃散。 而前方有一人骑着马奔了过来,南宫澈强撑着身体拔出了月影剑,嘴中暗骂:“该死,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 “公子?公子!属下可寻到你了!”那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一路奔着南宫澈而来,嘴里不住地喊着。 南宫澈此时才发现,此时来的竟是燕锋,他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瘫在了烈云的身上。 燕锋走进一看,见南宫澈面色惨白,精神欠佳,而且雪色的狐毛披风已经千疮百孔还有血迹,定然是受了伤。 “公子,是何人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先回府,这里不安全!” 南宫澈虚弱地挤出了一句话,便不再言语。 燕锋看到远处雪地上有几个仰面而死得黑衣人,想到可能是鬼市的幽魅鬼使,心中很是愤然。 此时天空隐隐地c渐渐地泛起一抹鱼肚白 燕锋一刻不敢耽误,他小心地牵着烈云护送南宫澈回府。一路上南宫澈都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时而寒冷时而燥热,他发了高烧。 浑浑噩噩间他唤了一会儿‘娘亲’,唤了一会儿‘娘娘’,最后呜呜咽咽地唤着‘苒儿’ 虽然寒风呼啸,但燕锋却听得清楚,公子确实再唤‘苒儿’,他心底更加疑惑:苒儿是谁? 南宫澈半梦半醒间,仿若看到了儿时自己同四皇子宇文焕卿在一块,在皇宫的栾树下哄骗着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孩子:那女孩哭着说:“我叫顾沛蕖,父亲和母亲都叫我苒儿!” 而四皇子则说:“那好,我记住了苒儿,等我长大了,我来娶你,毁容了也娶!” 南宫澈瘫在烈云的身上,依旧稀里糊涂地淡淡一嗔:“你倒是真的娶了她,可她却不快乐不快乐” 燕锋听南宫澈开始说起了胡话,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竟然滚烫。 燕锋听他叫着女子名字又伤得这样重,若是大公子知道了,惩罚自己是小。 他定然不会饶了公子,燕锋便盘算着从偏门将公子送回房中,而后再去请大夫。 燕锋加快了速度,领着南宫澈向南宫暗影府的方向奔去。 此时,南宫暗影府的北侧的偏门旁,南宫清静静地等待着,他一拢墨绿色的雀绒披风立在寒风中,而他身旁则分列着十个执着琉璃灯的蒙面影卫。 忽而,角门吱呀地开了,燕锋背着南宫澈小心地闪身进来,却发现眼前分外明亮。 一抬眼便看到南宫清面色铁青地盯着他们,他剑眉紧蹙,当他眼光落在重伤的南宫澈的身上时,眼中闪过深深的疼惜,转而便是冷厉:“说!你和二公子这一日疯到哪去了?” 燕锋知道躲不过,哀声道:“属下办事不力,公子他受了重伤,大公子先替公子治伤要紧,属下愿意领受任何处罚!” 南宫清叹了口气,无力地抬抬手,两旁的影卫赶紧将南宫澈从燕锋的背上接了下来,直奔南宫澈所居住的水月阁。 南宫清紧随其后,冷凛地问:“二公子是怎么受伤的?被何人所伤?” “启禀大公子,属下与公子上午在骊江北岸遇到了一位小公子,那人偷骑了属下的马,二公子就追了过去!属下一直在骊江边等公子回来却迟迟未见,便到附近的农家去等了。” 燕锋说到这满脸羞愧很是自责,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南宫清,见他面色阴沉,清冷不语。 “最后属下马自己回来了,属下心中惊惶就一直在找公子,找到公子的时候,公子便是这个样子了!不过,属下料定是幽魅鬼使伤了公子!” 南宫清摆了摆手,一脸严肃:“等他醒了,我再问他!你护主不力,自己去领罚吧!” 说罢,南宫清进了水月阁,而燕锋则去青云台罚跪了。 南宫清命婢女为南宫澈脱下了外衫,那血迹斑斑地血衣让南宫清仿佛见到了一场血战,就连那披风都是千疮百孔,可想而知他伤得有多重。 南宫清为南宫澈盖好被子,便开始为南宫澈诊脉。 南宫清的眉宇间难掩疼惜与愧疚,自己的弟弟不过二十岁,如今却伤成这个样子,若是父母亲还在,他们该多么心痛。 自己身为兄长却未能保护幼弟,实乃愧对父母与先祖。 好在此时南宫澈脉象平稳并未伤及根本,但他失血过多,此时的高烧亦是伤口愈合引起的。 只是这斑斑伤痕怕是要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南宫清吩咐婢女道:“你们去打热水来,将府里的伤药尽数取来!” 他转过身,走到南宫澈的书案旁提起笔开始撰写方剂,转而交给了浅笙。 浅笙是南宫清调教的一名女影卫,一直带在身边,浅笙自幼便在南宫府,也自幼便与南宫清形影不离。她为人清冷,不善言语,却对南宫清唯命是从。 “去抓药,让下人赶快煎好了送过来!” 浅笙一袭男装,颔首行礼:“知道,属下即刻去办。” 婢女们端来了热水及干净的新衣裳,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南宫清拿过剪刀将南宫澈的血衣剪开,他怕皮肉粘连衣服引起感染,更怕让南宫澈疼痛难忍,他小心的剪着。 只是他剪开才发现,南宫澈的身上缚着一层厚重的白棉布,那棉布织得细腻柔软是用来包扎的良品,只是包扎之人手法生疏,包得过于厚重不利于透气。 南宫清索性将剩下的衣服都剪了开,忽而一个白玉的小药瓶掉了出来。 南宫清顺手拿过,拧开一闻,原来是金疮膏,此膏药气浓重,药料十足乃是止血的佳品。看这质地应该是宫中之物,想到这南宫清身子不禁一凛。 他拿过南宫澈刚刚脱下来的血衣闻了闻,除了一股子血腥味,还有女子淡淡的香粉和沐浴熏香的味道。 南宫清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他屏退了众人,呆呆地坐在南宫澈的床前。 看着南宫澈清隽而俊逸却稍显苍白的脸颊,南宫清满脸愁思。 南宫澈再次感到周身发冷他紧紧地拥了拥被子,嘴角含糊不清地喃喃道:“苒儿,苒儿” 南宫清听到苒儿,很是诧异,心中狐疑这是谁家的姑娘? 忽而南宫澈又含糊道:“娘娘,苒儿,臣会护你周全!周全” 南宫清暗自盘桓着南宫澈的胡话:娘娘,苒儿!难道是景妃?景妃顾沛蕖,当年得成祖皇帝钦赐小字诗苒——苒儿! 南宫清惊吓不小,手一时不稳,将白玉药瓶掉在了地上。他错愕地盯着高烧不退的南宫澈,心中寒凉莫名 一丝丝恐惧萦绕在自己的心底,他惨白的脸上旋即露出一个惨淡无奈的笑容,他悲怆地叹道:“难道我南宫家的子弟都要爱上不该爱的人么?难道都要爱上顾家的女儿?这是命运的捉弄么?是捉弄!捉弄啊!” 南宫清无力地瘫坐在南宫澈的床边 ------题外话------ 小助手: 新出场的人物:浅笙,女,23岁,影卫,南宫清的护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应条件 一缕缕阳光穿透月影纱帐,好似月光一样温柔和顺。宇文焕卿看着臂弯里睡得安稳地顾沛蕖,脸上一抹甜笑。他小心地将她移向了旁边的软枕上。 他自顾自地起身,准备去上朝。 顾沛蕖被拨动地渐渐醒了过来,望着宇文焕卿整理衣衫的脊背心中不知怎的莫名的踏实,即便她很早便发现瓷青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昨日自己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瓷青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自己的事,反而数次在自己遇到危险之时,将宇文焕卿及时搬来救自己出水火。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因为宇文焕卿安排瓷青的最初目的一定是监视自己,而如今瓷青一定还是他的眼睛,这让顾沛蕖依旧如鲠在喉。 她想到这,一时气不过便将被子蒙住了头,宇文焕卿听到后面传来声响,转身见她把自己捂得严实。 他将被子一点一点的扯下来,顾沛蕖瞪着澄澈明亮的桃花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面若冠玉,玉树琼琼地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却言语清冷:“怎么?昨日又跑出去被人追杀了?苒苒,你是不是觉得此事好玩,有些上瘾了?” 此时顾沛蕖才如梦方醒。她才猛然记起今日不比往常,昨日自己出了宫,南宫澈身负重伤! 眼前的宇文焕卿深夜来到芷兰宫,那可否去过沐清坞?瓷青去了沐清坞,她可有将自己的反常禀告给宇文焕卿? 方才还脸色红润,睡眼迷蒙的顾沛蕖脸色越发的惨白。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狐疑,难道自己过于严厉,吓到了她? 他温言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 顾沛蕖小心小气地回道:“是缰绳勒的,臣妾偷偷出去骑马,被缰绳勒的!” 顾沛蕖不知如何才能将宇文焕卿应付过去,忽而闪过一个有些邪恶的念头。 她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下了地,一把抱住宇文焕卿的腰身,整个人都陷到他的怀里撒娇道:“皇上,可不可以不要责怪我?宫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偷骑了在骊江守卫的马,所以才惹出这些祸事,我下次不敢了!” 宇文焕卿被她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这又是她一次有目的亲昵行为,和上次处置卫玄雅时一个样儿! 他拍了拍顾沛蕖的脊背,温言道:“你若想出去,可以和朕说!朕可以为你安排马匹和护卫,大大方方的出去,你总这样搞得自己一身伤的回来,朕真的会心疼!”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温柔体贴的言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羞愧,毕竟自己只是想搪塞过去罢了! 宇文焕卿见她宠溺地赖在自己的怀里,一脸坏笑地暗叹:苒苒,你是不是很感动?很愧疚?朕若是真的那么好骗,你是不是还能做出更出格事情? 他松开顾沛蕖环在腰间的手,闪身出去洗漱。 一群紫宸宫的婢女此时进了殿,侍奉宇文焕卿洗漱,简严亦进来的奉上朝服。 顾沛蕖复又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拍了拍枕头。 忽而看见了紫玉玲珑佩,她拿在手上,见这巧思的玉佩由两枚圆形镂空芙蕖花紫玉球组成,玉球内还有两颗小巧可动的紫玉珠,两相碰撞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下面则坠着两条深紫色的璎珞。 匠心独具,构思精巧,很合她的心意。 “皇上,这是你赏给臣妾的么?”顾沛蕖轻轻晃了晃这玉玲珑,发出一阵脆甜的声响,十分动听。 宇文焕卿正用白绢面巾擦脸,擦完脸,他将白绢面巾扔在捧盘上,悠悠地说:“是朕亲手雕刻的,样子也是朕画得,画的是芙蕖!你喜欢么?” “嗯,喜欢!” 殿内众人听到皇上和景妃的对话,不禁在心中暗叹两人的恩爱,都将头埋了下去,简严更是会意领着一众宫婢退出了殿外。 顾沛蕖此时心生羞愧,自己在外边惹是生非却依然被他如此对待。 两下相较,自己显得太过不懂事,她赶紧去侍奉宇文焕卿更衣。她乖巧的模样很是动人,可是宇文焕卿心中却有点哀凉。自己此时能从她那里得到的,难道只有曲意逢迎和违心之为? 想到这,宇文焕卿有些失落,眼神黯淡了些许,他从顾沛蕖手中接过腰带,自顾自地束好。 宇文焕卿淡淡地说:“时辰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朕去早朝了!” 顾沛蕖见眼前的身着龙袍的宇文焕卿威武霸气,尽显王者之风,倒是让她领略到了宇文焕卿的另一种风情,以往她都不曾侍奉他上过朝,这是第一次。 不过她显然也发觉了宇文焕卿对她的冷淡,自己方才还是太过刻意了,他那么英明,自己这点把戏怕是瞒不过的!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有些呆愣的顾沛蕖,淡淡一笑,拍了拍的肩膀便径自出了绮宵殿。 踏出绮宵殿,宇文焕卿对简严吩咐道:“你去传南宫澈,让他早朝后来见朕!”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走了,心底竟然有些失落。 不过她此时最担心的是南宫澈,他出宫了没有? 她将紫玉玲珑放在珠宝匣子里,而后抓起披风,披在身上,登上鞋子便直奔沐清坞。 顾沛蕖的头发稍显凌乱,尚未洗漱便直直地要奔去了沐清坞,这让守在殿外的紫宸宫婢女有些疑惑。 她们便也想随侍奉在她的身侧,却被制止:“你们不必侍奉本宫,本宫自己去香汤沐浴即可!” 她步履匆匆地去了沐清坞。 瓷青远远地瞧见顾沛蕖又进了沐清坞,心中更加狐疑,她见顾沛蕖未让紫宸宫的侍婢侍奉,便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顾沛蕖起身要穿的衣裙,跟了过去。 瓷青再次踏进沐清坞,穿过层层纱帐。 只见雾气缭绕间,顾沛蕖裸身泡在青鸾汤池内,慵懒地趴在池边,眯着眼睛问瓷青:“你进来找什么呢?瓷青!” 瓷青想起自己昨夜的举动,若是被她看见,她定然会疑心自己:“奴婢,没有,没有啊!奴婢是来给娘娘送换洗衣物的!” 想到昨夜的铜铃是自己取下来,她心底一惊,忙又似不经意地解释:“娘娘,因怕深夜回浮云阁吵醒了绿蔻,昨夜沐清坞的两床被子被奴婢取回去了!原打算为娘娘守夜,自己夜里盖一盖,不想皇上竟然来了!” “哦?竟然这样!本宫觉得这里湿度大又温暖,对皮肤好,所以昨天回来想在这歇一歇。没别的事儿你下去吧!” 顾沛蕖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屏退了瓷青,而后又忽然说:“瓷青,去把本宫在映雪阁桌案上的《落雪杂记》取来!” 瓷青此时脸上有些局促,自己出身寒微从未学过认字,她不好意思地答道:“娘娘,奴婢粗鄙。话说得明白但是却不识得字!不如,奴婢去唤绿蔻为娘娘拿来!” 顾沛蕖眉眼微微一挑,淡淡地说:“算了!那就不看了,绿蔻她们的毒还未解,延缓药的效果越来越差,冬日里本就畏寒懒得走动,还是让她们在浮云阁里好生养着吧!” 瓷青有些羞愧地点头准备退下却听顾沛蕖不经意地说:“瓷青,今日你若有空把密道里的书籍字画都整理一下,搬到映雪阁去,本宫闲来无事也好看看!” 瓷青俯身施礼:“奴婢知道了!” 顾沛蕖眯着眼睛,潜进水里,心中盘桓着;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好处,起码用着放心,自己从府里带来的都识文断字,此时倒是不敢用的! 南宫暗影府的水月阁里,南宫澈刚刚醒来,汗湿的内衫贴着皮肤让他很是难受。 南宫澈撑着身子起来,有些虚弱地吩咐:“来人,给我倒杯水!” 他见自己已然换上了新内衫,猛然想到了昨日芷兰宫中自己拿回来的那支白玉药瓶,他稍显慌张地上下摸索一番,又掀开被子和软枕找了找,却还是不见。 南宫清曳着一袭冰蓝的锦袍,端着一个白瓷描金云纹的茶盏走了进来。他静静地走到南宫澈的床前,见他正在慌张地寻找那个白玉药瓶,嘴角一抹苦笑。 “你在找这个吧?”南宫清从怀中摸出白玉药瓶放在床边的几案上。 南宫澈见南宫清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几案上的瓷瓶,赶紧收拾停当被子c软枕,复又安然的躺了下去,来掩饰自己刚才的慌乱与尴尬。 南宫清眉目如画间一抹愁绪漾洒在脸上:“你不是要喝水么?怎么又躺下了?” 南宫澈一听又挣扎地坐了起来,接过茶盏,小心地觑了一眼南宫清,一口气将茶盏里的水都灌了下去。 南宫清拢了拢衣衫坐在床边的圆形满雕梅花梨花木几凳上。 他嘴角含笑,看似风淡云轻地问:“阿澈,你难道不想和兄长说一下这一身伤因何人所得么?” 南宫澈听兄长开门见山,懒得与自己敷衍,他也不好再打太极:“昨日景妃娘娘扮成男子溜出宫,我送她回宫的途中遭遇伏击。他们人多势众,所以我一时不察便受了这些伤!” 南宫清听到‘景妃’二字,心已然纠到了一起,拧得自己莫名的酸楚难耐,他怅然地慨叹:竟然与自己猜测的一样,他该怎样斩断阿澈这不该有的情思! 南宫清的脸如同残风卷起的初雪,无比冷峻:“景妃娘娘可有受伤?” 南宫澈此时回想起她本应白皙纤弱的玉手因自己而伤,心中仍然愧疚:“她她受了轻伤,因为她想救我,又驾驭不了烈云,手掌被缰绳勒伤了!” “我弟弟真是尽忠职守啊!是什么人伤的你?”南宫清拿过那个白玉药瓶在手中把玩。 南宫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瓶,理了理心神,笃定道:“应该是鬼主的人!他想将雪灵谷的人拉进来,所以找了一批女子假扮凌霄的师妹,但她们尤擅用暗器并不会雪灵谷的武功!” 南宫清点点头,对南宫澈的分析深表赞同。 只是他依旧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忽而开口:“阿澈,你受伤后去了哪里?何人为你包扎的伤口?” 南宫澈抬眼见兄长清冷的眼神切切地盯着自己,觉得尤为不自在,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我将景妃娘娘送回宫后,晕倒在了骊江北岸的雪地上,一个上山砍柴的农户救了我。他帮我简单包扎后,我在这农家休息了一段时间,觉得体力有所恢复便打算回府,后在途中遇到了燕锋。就是这样!” 南宫清点点头,温言道:“合情合理,编得看似天衣无缝!寻常百姓家竟然可以用得上白玉药瓶?药瓶里还盛着上等的金疮膏!而且这农家人自己穿粗布麻衣,却用细腻柔软的白棉布为你包扎?” 南宫清起身走向了窗边花几上的那株幽兰,他用手轻轻捋着鲜活的叶片,一脸讪笑:“这还不够,那农家的女子还可以在冬日里用上等的依兰熏香沐浴香汤!阿澈,你这农家不简单呐!是不是锦陵首富啊?” 南宫澈闭口不言,他无奈地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看上去十分疲倦。 南宫清走到南宫澈身边坐下,一脸诚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吧,在燕锋找到你之前,你在哪?和谁在一起?谁给你包扎的伤口?你可是一夜未归,你不想给我个解释么?” 南宫澈知道自己无法躲过兄长的盘查,他叹了口气,稍显无奈地说:“我我昨日受了重伤,身后又有杀手追杀我与景妃娘娘!所以所以我们走投无路,便潜回了密道。” 昨日的惊心动魄犹历历在目,她的身影亦在自己脑海中若隐若现,南宫澈顿了顿继续道:“是景妃娘娘为我包扎的伤口,我在景妃的景妃的沐浴之所沐清坞修整了大半夜,体力恢复后我就从密道出来了!兄长放心,无人发现我!” 南宫清听完这句话,腾地一下子起了身,他指着南宫澈咆哮:“愚蠢!你即便是死了,也不应该踏足芷兰宫!你可知道外臣私入后宫的罪责?你可知道她顾沛蕖现在是皇帝宇文焕卿的嫔妃?” 南宫澈见兄长暴怒,他辩解道:“我知道!可是我受伤让她很难过,我死了她会愧疚一辈子的,我不希望她因我而愧疚伤心!我南宫澈即便是死,也要帮她拿到解药才甘心赴死!” “南宫澈,她的喜怒哀乐与你无关,轮不到你操心!你知道你昨日的行为和现在的心思有多危险么?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南宫清见南宫澈此时对自己的错误仍然不以为然,他很是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情根深重?昨夜半梦半醒间叫着景妃的闺名!若是被他人听到,这便是觊觎皇妃的大罪,家族之祸近就在眼前了!” 南宫澈愕然地呆愣在那里,他怎么会叫她的名字! 自己确实喜欢与她相处的时光,但是那只是片刻的短暂时光;自己确实对她心存愧疚,但是那仅仅只是愧疚;自己确实对她有好感,但是那只不过是对她善良坚韧的欣赏。 为何自己会在昏迷朦胧间喊她的闺名?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感情? 南宫清看着出神不语的南宫澈无奈地摇摇头:“南宫澈,我不论你怀着对顾沛蕖怎样的情感,我都希望你清醒地认识到,她是皇上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即便死了都是!” 南宫澈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白一番却无从开口,自己此时仿佛被醍醐灌顶一般,自己一直回避的情感在此刻倒是迸发了出来。 “阿澈,我当日要你娶她,你拒绝了!你说你不会娶任何世家的女子,你要将南宫暗影府的命运与皇室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如今,我希望你记住你当日的豪言壮语,不要爱上这个你当初万般拒绝的女人!” 南宫清甚是嫌弃地将小瓷瓶扔给了南宫澈,准备离去。 南宫清的这句话犹如一把寒凛的钢刀直直地插进了南宫澈的心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气血倒流,痛得无法呼吸。 当初万般拒绝的女子,如今自己却为她牵肠挂肚,柔肠百转,此时他方明白为何在宇文焕卿提到顾沛蕖时自己会失落,原来以前对她的关切并不全因愧疚。 但是自己此时后悔又有何用?何况兄长所言虽句句诛心,却句句在理。 他收揽心神,冷涩地挤出一句话:“兄长,我会收敛自己的感情,我答应你绝不动情!你可否成全我一个心愿?” 南宫清停下了脚步,淡淡问:“什么心愿?” 南宫澈将白瓷药瓶紧紧地握在手里,眼中似有泽润:“去药王谷为芷兰宫的宫人,求含笑散的解药!救下那些她在乎的人!” 南宫清甚是冷绝地回答:“若以你对顾沛蕖不动心c不生情为条件,为兄愿意走这一遭!” “我我答应兄长!” 南宫清打开了门,一阵冷风卷了进来,窗边的幽兰被风吹得略显单薄,南宫澈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白玉药瓶,想起了顾沛蕖额头上那抹朱红 ------题外话------ 顾沛蕖扎了宇文焕卿的心,南宫清扎了南宫澈的心,扎心二人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闻惊情 紫宸宫的函恩殿内,宇文焕卿早朝回来,换上了一身常服的倚靠在鎏金九龙椅上,他翻看着顾玉章从北疆递上来的奏折。 奏折中顾玉章的言谈依旧诚恳并且言简意赅地表明于下月初班师回朝。 顾玉章的行为让宇文焕卿始料未及,顾王妃陈书雪刚刚探亲离宫不久,顾玉章便打算回来了。 这是陈书雪与顾沛蕖两厢运作的原因么? 宇文焕卿对此并不相信,说顾玉章杀伐决断c勇猛果毅宇文焕卿会深表赞同,但他从来不认为顾玉章是儿女情长之人。 他正沉吟间,简严引着宇文焕渊走了进来。宇文焕卿合上奏折,往后瞧了瞧竟不见南宫澈。 宇文焕渊行礼后便走到火笼前烤着火,脸上凝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皇兄,陈禀之宰相方才与臣弟说,南诏国的使者已经到了驿站,明日便来禀呈国书。臣弟猜测乌不同应该要动身来锦陵了!” 宇文焕卿却愁眉不展,脸上若残风卷雪冷若冰霜,他此时倒是明白为何顾玉章要于下月回朝了,难道自己与他之间还要有一次拉拢南诏国之争? 宇文焕卿风淡云轻,不经意地问:“御信军整军之事,你办的如何了?焕渊,你有没有兴趣做一下我大梁统领千军的兵马大元帅?” 宇文焕渊惊诧地望着宇文焕卿,难道这是要与谁开战么? “皇兄何处此言啊?臣弟只想做御信军中幽煞骑兵的幽煞将军而已!之于统领千军的统帅,臣弟不敢想,也做不了!” 他秀而长的秀眼微微一挑,很是得意,自己对御信军倾注了颇多心血,如今倒是可以和皇兄通禀一下功绩了:“整军之事一直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皇兄放心,御信军现在战可攻,退可守,已然从散兵游勇变成威武之师了!” 宇文焕卿嘴角凝笑端过茶盏,看着里面朵朵成云的茶叶,不动声色地品着茗,似方才的话不曾说过一般,静默不言。 他在心里隐隐觉得,这一战或许难免。 无论是与顾玉章的雀焰军还是南诏国,抑或者是北疆,总之早晚会有一战! 简严见宇文焕卿的茶水有些冷了,便将宇文焕卿的茶盏撤了下来,换了一盏新茶,复又恭敬地递了上去:“皇上,南宫暗影府的清公子在您早朝的时候来了紫宸宫,简颂说他是来向皇上辞行的,说是要前往药王谷!另外他还为澈公子告假一月。” 宇文焕渊端着茶盏,清茶还未送入口中就惊诧地询问:“告假?南宫澈怎么了?前天还和臣弟在一块喝了顿酒呢,怎么好端端地就告假了?” 宇文焕卿拾起手边的奏折边翻看,边将朱砂笔蘸包了汁水:“他许是受了伤,朕手头上还有两本奏折未看,看完此折,你我二人去瞧瞧他!” 宇文焕渊此时更加云里雾里,皇兄怎么知道南宫澈受了伤,自己却不知!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心想受伤的还不止顾沛蕖一人,只是这些人阴魂不散的追着自己的后妃做什么? 难道仅仅是叶重楼想帮姜怀蕊扫清障碍?宇文焕卿不急于除掉姜怀蕊是因为他想知道叶重楼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可是这叶重楼却处处针对身为自己后妃的顾沛蕖,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皇兄,南宫清大公子去药王谷做什么?他不是与药王谷断绝往来数年了么?”宇文焕渊心中再生疑问。 宇文焕卿眉宇间有笑意,脸上却淡淡地:“朕,几日前命他去药王谷为芷兰宫众人求含笑散的解药!他居然应允了,只是不想他竟然动身地这样快!” 宇文焕渊听到芷兰宫三个字,平静若水的心再起波澜,他赶紧转了话题,继而很是不解:“皇兄,当年清公子拜师药王谷本是一件乐事,怎么他学成归来却与师门断了往来?” 宇文焕卿在奏折上勾勾画画,时而冷峻时而和煦的脸庞忽而有了一抹微笑,仿若得了一件小故事:“他不是与师门断了往来,他是与承接了药王谷的小师妹断了往来!据说当年那女子对他纠缠不休,而他却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咱们的二嫂顾沛萱。所以,他二人就此撕破了脸,立誓老死不相往来!” 宇文焕渊轻轻了呷了一口茶,不想清冷的南宫清身上还有这么个故事,南宫清比皇兄还要年长八岁,皇兄对此事亦是知之甚少,不过却难为南宫清愿意再入药王谷。 他此时更加好奇皇兄是如何说服与药王谷谷主有如此纠葛的南宫清,他隐隐笑问:“皇兄是如何说服清大公子亲往药王谷的?” 宇文焕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朕是皇帝,自然是下得圣旨啊!若与他论情面,朕着实怕他驳了朕的颜面!何况,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想下旨,可是鬼市有毒药无解药,不去药王谷求药,芷兰宫众人必死。她” 宇文焕渊见皇兄不仅对顾沛蕖上心,对芷兰宫的宫人都如此费心,也好,至少此事可成,绿意她尽可安心了! 简颂此时匆匆走来,在简严耳边耳语几句,简严复又在宇文焕卿的耳边耳语几句。 宇文焕卿稍显不耐烦:“既然她不愿意吃就算了,隔几日一送,只在最后一次下上绞肠丸便可,剩下需要的东西你尽数给她准备好,也好应付母后!朕若不是怕太刻意引人怀疑,怎会日日给她送血燕!” 宇文焕渊听到皇兄此番言论更加如坠云端,皇兄这是想要给何人下绞肠丸?但是自己是外臣不好置喙,便闷不做声地在那摆弄温热的茶盏。 白色温润的瓷面上勾勒着墨色山水,自己竟隐隐想起了那日与自己交手的灵娈姑娘。 她便是生于这山水之间的一个秘密吧?因为他一直无法解释为何她会与顾沛蕖如此相似,似得犹如一个人。 简严听了吩咐便退下了,函恩殿里静得似乎可以听到观景瓷缸里几尾金鱼游水的声音。 宇文焕卿抬眼间,见宇文焕渊盯着茶盏发呆,他静默片刻,扯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焕渊,你是不是好奇朕要对付何人居然要用如此卑劣的绞肠丸?那只是朕为了某人做下的冤孽不得不成全的一出戏,只作给母后一人看罢了!” 宇文焕渊回神,尴尬一笑,心中竟然有一丝哀凉:皇兄生来便周旋在一片世态炎凉之中,而后便步步惊心的走到今日,做了皇帝亦要周全前朝后宫,自己想想都觉得累得慌! 宇文焕卿起身伸了伸腰,松了松筋骨,便向内殿走去,嘴上却说:“朕换身衣服,咱们骑马去趟南宫暗影府,只你我二人便好,不要惊动其他人!” 宇文焕渊听说皇兄不带随从和自己出宫,委实惊诧。 他隔着薄纱绣苍山慕雪的屏风见他正在更换衣物,便小心地的询问:“皇兄出宫,兹事体大,还是要多派些人保护才是!” “顾沛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已经潜出宫两次了,朕七尺男儿c身怀武功却还要人保护才敢出去,岂不是笑话!” 说罢,宇文焕卿着了一身稍显朴素的月白银细花纹底锦服,竖着累银丝镶白玉发冠,披着一袭雪狐披风,手执寒龙巨阙剑,就这样走了出来。 宇文焕渊看皇兄这一身打扮便知他势在必行,任自己如何劝阻亦是无用。不过皇兄武功在南宫澈与自己之上,一路上自己再警觉些,应该不会生出意外。 宇文焕卿已经好久没有骑过自己爱驹—玉狮子。 玉狮是一匹雪色宝马,通身雪白,无一丝杂毛,是文皇帝宇文焕正送给初开府建牙的雍亲王,宇文焕卿的贺礼,然而时光流转,当年的雍亲王已是这万里山河的主宰。 这样闲散惬意地漫步在锦陵的街头,看着自己的臣民在此时安然富足的出现在市井街道上,这让宇文焕卿由内而外地感到欣喜,不由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宇文焕卿清流俊逸的举止,丰神俊朗的气度,外加那俊美绝伦的音容处在众人中,似朱玉在瓦石间。 街上的男人女子不禁都驻足原地,观赏这只应天上有的人物儿,并伴有痴痴地笑语。 宇文焕渊本已很出众,可是与宇文焕卿相较则有些差距,他见街上的女子掩面而笑,对皇兄指指点点,便知她们被皇兄折尽花颜的相貌所迷醉。 他无奈地摇摇头,驱马向前小声地说:“皇兄,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 宇文焕卿则兴致颇高,笑着道:“我现在才知道,顾沛蕖为何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原来宿锦食玉均不敌这世间繁华!” 宇文焕渊笑着称是:“皇兄,以后你别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才是要紧的!” 宇文焕卿见差不多走出了街市,扬起马鞭,爽朗而笑:“朕食民之膏血,当以天下为重,为万民福祉为要,岂会玩物丧志?你多虑了!” 说着一策玉狮子,便奔出了去。 他飞起的雪色披风犹如一朵潇洒俊逸的流云飘然而去,宇文焕渊紧随其后地跟上了前。 到了南宫暗影府,宇文焕渊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厮,他上下打量宇文焕渊一番恭敬地回道:“我家公子出了远门,不见外客!” 说完,便将厚重的朱色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宇文焕渊觉得没有面子,复又重重地砸门。那人打开门,宇文焕渊喊道:“本王不识得你,你去把燕锋叫来,就说有贵客迎门,赶紧出来接驾!” “哎呦喂,你连南宫暗影府的门都敢砸啊?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见客,这位爷!不见客!你听明白了么?” 说完,门再次被关上了。 宇文焕卿见宇文焕渊两次被拒之门外,宇文焕渊的脸都气绿了,他竟然笑得爽朗。 宇文焕渊再次砸门,地动山摇一般,这次门又开了。 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将一炳剑架在了宇文焕渊的脖子上,言语清冷:“我家大公子出了远门,二公子有病在身,不见外客!这位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呢?” 宇文焕渊被剑抵住,他只得不住的往后退。 宇文焕卿见这南宫暗影府的人果真只识南宫清和南宫澈,识不得权贵王公。 他心中喜忧参半,若是他们不识皇权该如何? 宇文焕卿翻身下马,走了过来,用寒龙巨阙剑打掉了那女子的剑。他从身上摸出一块刻有“上承天命,下揽乾坤”金宇令牌递给了女子,朗声道:“将此物给你家影卫燕锋过目即可!” 浅笙见此男子俊逸英朗,身如玉树,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墨色剑眉下双眼若寒星,鼻梁高挺,唇色绯然,实乃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然而他神情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威慑天下的王者之风。 浅笙竟然在这种气势下败下阵来,她将令牌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八个字让她为之一振。 她躬身行礼,转而关上了门,直奔燕锋的练功房。 当燕锋看到这块令牌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的汗毛都仿佛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皇上皇上来了!我去通知公子,你赶紧率领府中上下的影卫,暗卫接驾啊!” 浅笙着实吃惊不小,刚刚那男子竟然是当今圣上,怪不得有如此气势。 宇文焕渊此时在门外有些无所适从,一会儿紧紧披风,一会儿咳嗽两声,刚才那情景委实让他很尴尬。 他心中暗叹:自己与南宫澈相识这些年,几乎形影不离,然而这南宫暗影府看门的小厮都不认识自己,哎,着实太尴尬了。 宇文焕卿则一脸风淡云轻地抚摸着玉狮子光滑和顺的皮毛,仿若哄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孩子。 忽而,南宫暗影府的朱门大开,现出一群黑压压地人跪在地上山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一回身,目光落在了跪在最前面的浅笙,那女子此时倒是少了盛气凌人的傲气。 他踏进门,见一众匍匐于地均用面罩遮着脸的黑衣人,若不是他们的衣服上皆有南宫府的徽章,倒真像一群刺客。 宇文焕卿走到浅笙身边,言语清冷:“这位想必是浅笙姑娘吧?下次别在用剑指人,你若伤了敬王,朕连南宫清的面子也不会给!” 浅笙身子微微一震,匍匐于地:“属下不敢,望皇上恕罪!” “都起来吧,你带朕与敬王去看看你家澈公子!” “谢陛下!”又是一阵山呼。 此时燕锋倒是扶着南宫澈出来了,瑟瑟寒风中他脸色苍白,不见多余颜色,整个人似乎都没了精神,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渊见南宫澈如此模样,心底猛地一抽。 南宫澈还要行礼,被宇文焕卿制止了:“燕锋快扶你家公子回去,朕不予他走动才找你开门,你怎么如此不懂得变通?” 燕锋一听羞愧地低下头,宇文焕渊则过来扶南宫澈:“谁把我们澈公子伤成这样?你这武功还是欠些火候啊!改日本王空了,好好教你几招!” 南宫澈脸上一抹苦笑:“让皇上和殿下见笑了!” 宇文焕卿见此,嗔怒道:“焕渊,你就别贫了,赶紧送他回去!” 一行人便去了水月阁,对外则声称皇帝驾临南宫暗影府的前厅。 浅笙低着眉眼为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渊奉了茶,便退了出去,与燕峰二人守在水月阁外。 宇文焕卿见南宫澈伤得如此重,心中不忍,对顾沛蕖的莽撞向南宫澈致歉:“朕不想你居然伤得这么重!朕替景妃谢谢你,昨日若不是你,怕她又死了一回吧?” 南宫澈听到宇文焕卿提起她,心中微微一动,有些酸涩:“皇上命臣护卫骊江,保护娘娘是臣的本分!” 宇文焕渊听到这才知道,昨日顾沛蕖又偷偷出宫被人追杀,南宫澈为了保护她才伤成这个样子:“可是叶重楼派得人?他们怎么屡次对景景妃娘娘下杀手呢?” “叶重楼此次不单单是对景妃娘娘下手,而且他还找人假扮雪灵谷的人,意在拉雪灵谷下水,但是臣等皆与雪灵谷的那位女子交过手,一探查便知底细。” 宇文焕卿坐在床榻旁的几凳上,端起茶盏淡淡道:“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从苒苒那再着手一番,找找原因!不过,你伤成这个样子,燕锋倒是全身而退?” 南宫澈听闻此言隐隐不安,但还是切切地转了话题:“景妃娘娘她无事吧?” 宇文焕卿把玩着手里玉佩,隐隐有愁绪:“她不碍事,手掌心勒出了伤而已!她着实应该受一些教训,是朕太过放纵她了!” 忽而外边窗外传来两个小婢女洒雪的沙沙声,还有她二人的窃窃私语:“听说皇上来看二公子了,现在在前厅呢!不知道当今圣上长什么样?” 南宫暗影府向来谨慎,皇帝驾临亦能在短时间内放出迷惑人的消息,这让听得真切于宇文焕卿很是叹谓。 “无论长什么样都应该来看看咱们公子,公子是为了保护他的妃子才伤得这么重的!” 宇文焕卿听到这脸上挂着笑意,的确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来探望南宫澈,因为自己女人惹得事,自己当然要来为她赔不是,寻常百姓家不也如此么! “就是,就是!听说昨夜澈公子一夜未归,不知道受伤倒在了什么地方呢!燕锋找到公子的时候还有人追杀公子呢!” 宇文焕卿想到冰天雪地的骊江畔,若是南宫澈一人流落至深夜显然是凶多吉少,若整夜都是无人救助,即便无人追杀也会冻死在骊江畔,更何况他还伤成这个样子。 他心中越发愧疚,想安慰一下南宫澈。 忽而他有想到,若是他受伤严重,那是谁护送顾沛蕖回的宫?昨夜他去芷兰宫时,她已经睡了好久。 一刹那,瓷青抱着带血的棉被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匆匆闪过,宇文焕卿将迟疑而惊诧的目光扫过南宫澈。 ------题外话------ 小助手:宇文焕卿隐隐发现了问题,吃惊不小啊~哈哈 推荐文文《世子谋:绝宠医妃》 钟祈月抓狂,身为堂堂古医药家的传人,遇了空难不说,还穿越了? 初来乍到,斗伯母斗婶子,还有各路来的堂姐堂妹们,斗的风生水起。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蠢猫t一? 闲着没事治点小病,解点小毒,外加赚外快,势要成富婆。 可没成想却遍地桃花朵c朵c开! 不过为什么会有一个美男子天天晚上准时到她闺房报道? 不仅报道,还撩撩撩个不停!不知道她对美男抗拒无能吗? 可是某一日 天塌了!地陷了!凤狐狸不见了! 悲了个催的!某男学奸诈,开始欲擒故纵了! 被撩习惯的钟祈月怎么能忍! 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佛曰:撩c回c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初心伤 南宫暗影府的水月阁的轩窗外传来的窃窃私语显然惊觉了浅笙,她将两名侍女驱赶离开。然而她们的无心之语早已烙在了宇文焕卿的心中,他的疑惑和怀疑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笼住了一片月华星光,他兴致全无。 宇文焕渊显然不明所以,只看南宫澈面色慌张,宇文焕卿沉默不言,便调笑道:“澈公子的婢女倒是很体贴你啊?” 南宫澈因有些紧张,不假思索道:“房中的粗使丫鬟,不懂规矩,让皇上与殿下见笑了!” 宇文焕卿听到‘房中丫鬟’几个字,便知道这两婢女所言非虚,南宫澈彻夜未归即是事实。 他盯着茶盏里渐渐舒展的毛尖嫩芽,茶汁澄潋间,抬眼见南宫澈内衫的脖领间露出的绷带,还有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他似不经意地问:“南宫澈,你昨日拖着重伤的身子倒难为你还能将景妃安然地送回了宫!” “臣臣先将娘娘送回宫,而后得一农户相救,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命,亦是皇上洪福的庇佑!” 南宫澈极力掩饰着自己不安,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压抑了。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神似有万把冷凛的剑芒刺了过来,让他不禁感到惶恐万分。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你奉承朕从来都不用心,不如焕渊说得自然。” 宇文焕卿起身,在南宫澈的卧房里闲散地踱着步,翻翻书架上的书册,看看墙上的画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宇文焕渊笑得爽朗:“臣弟何曾长了奉承的本事,不过是据实已告罢了。皇兄果真英明神武,卓尔不群嘛!” 他狭长的秀眼抿成一线,一只手扶着南宫澈的肩膀,一边开着玩笑:“不过,南宫澈你果真是福大命大之人啊!骊江北岸如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人迹罕至,你居然能得农户相救,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宇文焕卿此时正用手拨弄轩窗旁花囊中冠神幽兰的叶片,听到宇文焕渊的无心一语,手微微一抖,竟折断了叶片。 他棱角分明的脸恍若雪野上的日光,暖中带着凝冰成霜的冷气。 宇文焕渊呷了口茶,继而关切地说:“不过,你要好生休养啊!大公子奉旨为芷兰宫人去药王谷求药,这些日子无人看顾你,你自己千万别大意了!” 南宫澈眼神中闪着惊诧,一脸犹疑:“我兄长是奉旨前往药王谷么?” 宇文焕渊眼角含笑,小心地觑了一眼在那赏花的宇文焕卿,小声地对南宫澈说:“这是自然,皇兄几日前下得御旨啊!哎,他怕你兄长因那师妹谷主不肯前往,驳了他的颜面,所以威逼利诱地下了道御旨!” 轻轻一言,犹如一记惊雷劈在了南宫澈耳边,他直觉震耳发聩。 兄长竟然以让自己与她绝情断义为条件诓了自己,即便自己不提此要求,他也会奉旨前往药王谷,自己不过是被兄长摆了一道罢了。 想起昨日自己在他面前指天誓日的起誓明志,南宫澈竟然觉得有一些可笑。 难道在兄长眼里自己还是一个视家族命运为儿戏的黄毛小子么? 兄长昨日的那番慷慨陈言,已经将自己的那朦胧美妙的情感扼杀了,至少自己今日不曾去想她! 宇文焕卿言语清冷地问:“你兄长为何没有带浅笙去药王谷?她与你兄长不是向来焦不离孟么?” 南宫澈回神应答:“兄长许是不放心臣,所以叫浅笙留下来看护臣!” “这浅笙的武功如何?” “皇上,浅笙自幼长在南宫府,得兄长调教,武功精进!” 宇文焕卿转头打量几眼南宫澈,微微颔首:“若是有朝一日,朕把她召到宫里,你兄长南宫清可否割爱?” 南宫澈与宇文焕渊惊闻宇文焕卿此言,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浅笙虽生得清丽貌美,但绝非倾城绝姿c天香国色之辈,怎么宇文焕卿好端端地要将她召进宫去? 宇文焕渊惊诧地问:“皇兄,你要纳浅笙为妃嫔么?” 宇文焕卿无奈一笑:“不可以么?” 宇文焕渊感觉今日的宇文焕卿未免太过反常了,他从不留意女子,这些年能得他倾心之人无非只有顾沛蕖一人而已,怎么这么快皇兄便移情别恋了:“皇兄,此女和景妃娘娘相比相去甚远啊!再说一个习武的女子怎会侍奉皇兄呢?” 南宫澈亦吃惊不小:“浅笙自幼习武,性格粗野,实在不适合进宫为妃嫔,望皇上三思!”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所谓各花入各眼么,朕觉得浅笙别具风流,甚是动人!否则你兄长怎会对她青眼有加呢?” 南宫澈此时已经不知如何回话,他与宇文焕渊二人都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清高到不可一世的君王。 宇文焕卿的神思似乎有些飘远,喃喃道:“朕想将她召入宫中,将来替下黛鸢做侍文女官,黛鸢已然不能胜任此职!朕想为黛鸢指一门婚事!” 他眼含笑意,眉毛微微蹙起:“南宫澈,焕渊,你二人心中可有合意人选?” 二人听到宇文焕卿所言,均长舒一口,且不说这浅笙与南宫清情意如何,单单是二人的私心也不希望顾沛蕖失宠进而伤心难过。 不过,此时二人倒都觉得刚刚劝谏来得有些多余,因为以宇文焕卿的品格性情,绝非轻易许情之人,清冷孤高的他惯得勤政,这些年得他另眼相待的只有顾沛蕖一人而。 宇文焕渊玩世不恭的性情又不合时宜地来了:“臣弟觉得,世家子弟均可啊!我觉得南宫澈就不错,知根知底,又与黛鸢相熟,堪称良配!” 南宫澈听此倒是十分慌张,赶紧推脱:“我觉得黛鸢与敬王殿下倒是很般配,一个皇亲贵胄,一个南诏圣女,天赐良缘啊!” 宇文焕渊不安且不耐:“南宫澈,我看你伤得不清啊!脑子都被打坏了,我堂堂亲王怎么可能取南诏女子为妻,就算是我同意,朝廷礼法也不容!你这么急着推脱,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南宫澈因情绪有些激动抻到了伤口,疼得一咧嘴,但还是还口道:“我倒是没有心仪的女子,倒是你不是看中一个婢女让皇上赐婚么?怎么过了这么久没下文了?婢女你都不嫌弃,怎么倒嫌弃起黛鸢来了!” 宇文焕卿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互相揶揄,觉得心烦意乱,其实他想召浅笙进宫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让她保护顾沛蕖罢了! 他自己心中的对昨晚的些许疑惑,如今犹如一团滚滚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酸涩难耐的心田,隐隐间似乎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想探究个所以然,却又怕正中自己的猜测而受伤害。 他此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如此怯弱,他似乎完全忘却了宇文焕渊和南宫澈的争吵,径自开了门踱出了水月阁。 “皇兄,你去哪啊?” 宇文焕渊被吱呀而开的房门惊得停了与南宫澈的唇枪舌战。 “你二人继续商讨,朕出去走走!”宇文焕卿披着雪狐披风,径自出了门。 浅笙与燕锋见皇上独自一人出来,着实有些惊诧,赶紧跪地恭送。 宇文焕卿此时有些失落更有些失意,他很难想自己居然会因为不确定的事心生嫉妒,可是南宫澈受伤后的彻夜未归疑点重重,此时,能解开这个谜团的或许只有瓷青一人! 他一个人在南宫暗影府的花园子里散着心中幽怨,他长身玉立,驻足在一片绿梅之前。 他不想南宫暗影府这刀光剑影,谍影重重之地竟然也有如此景色。 这里点点落雪掩映绿梅,加之这南宫暗影府雅致的格局布置,虽不及皇宫内院的金堆玉砌,却依然美得别具一格,不落俗套。 忽而一个身影匆匆闪过,她扫着落雪似不经意间惊了圣驾,宇文焕卿一看,竟是御花园洒扫音氏。 音氏小声说:“奴婢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快速地小声说:“朕尚未启用你,你怎可在南宫暗影府与朕说话?” 音氏言语谨慎,小声回话:“陛下放心,此时这里无人来!奴婢无能,上次未能探查出尊主其人,反而被莫氏姐妹的计策暴露了身份。不过奴婢经住了南宫暗影府的刑罚,南宫清与南宫澈二人均信任了奴婢的身份!” 宇文焕卿用手拨了拨绿梅上的残雪,一朵出尘不染,傲然不屈的碧色芳梅映在眼前,他言语稍显轻寒:“你说的这些朕知道,莫氏姐妹把你牵扯进去只是一次巧合,你不必挂心!” 他警觉地四下望了望,一脸诚挚:“还有朕从未怀疑过南宫澈与其兄长的忠心,把你安插进来是意在探查南宫暗影府的影暗卫制度,你守好本分就好!” 音氏静默地低着头,行了跪拜大礼,便继续扫雪去了。 她临走却听宇文焕卿轻轻地问:“南宫澈昨日几时回的府?” “奴婢不知,不过方才浅笙处置了南宫澈房里的丫鬟,因为她们嘴碎,谣传澈公子一夜未归!” 说完,音氏便继续扫着雪,一路扫出了花园子。 宇文焕渊与浅笙找到宇文焕卿时,他正在一片梅林里发呆。 浅笙见宇文焕卿丰神俊朗,犹如临凡仙人立在梅林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流俊雅,自己竟然有些痴醉,她在心中暗叹:世间竟然会有生得如此俊秀之人。 不过,在她心中任何人均不及南宫清。 宇文焕渊走上前与宇文焕卿躬身行礼说了几句,宇文焕卿便拢了拢披风走了出来。 浅笙亦行礼问安:“恭送陛下!” 宇文焕卿经过浅笙身边时,冷冷地丢下一句:“一会儿朕会命人给你家澈公子送些滋养补品,希望浅笙姑娘不要再把他们拒之门外!” 宇文焕渊则一脸不忿地对着浅笙咂了咂嘴,因为这个女人刚刚不仅用剑威胁自己,而且从始至终都没为自己粗鄙行为道过歉,他在心里不住的慨叹:这个女人失礼啊!失礼! 宇文焕卿回到紫宸宫已经过了晌午。尚未用膳的他将宇文焕渊支走去取桃花酿,然后让简严以领芷兰宫封赏的由头将瓷青传了来。 宇文焕卿旁敲侧击,终于从瓷青口中得知顾沛蕖昨日回宫后便一个人躲进了沐清坞,并且她还亲自准备了伤药c棉布等物,还命瓷青送去了棉被c膳食。 瓷青虽然将顾沛蕖的反常之处一五一十的说了,但言语间却处处维护顾沛蕖,只是她许不知,她此时的只言片语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则是南宫澈的谎言,顾沛蕖的隐瞒。 宇文焕卿再想到顾沛蕖今日清晨,对自己的百般讨好,这一些都让他心生悲凉,原来自己在顾沛蕖的心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保护伞而已。 自己对她的情义c包容c爱护c宠溺,她从未看见。 瓷青见宇文焕卿脸色不佳亦不敢多作停留,领了封赏便回了芷兰宫, 宇文焕卿一个人在宣仪殿呆坐了良久,直至宇文焕渊抱着两大坛桃花酿出现在他的眼前。 席间,宇文焕卿喝着桃花酿,仿若见到渔阳城外的百里桃林,仿若见到了桃林深处翩然而立的顾沛蕖,仿若想起了她靠在自己雪银铠甲上那张绝美丰润的芙蓉玉面。 此时,这美好的一切都让自己感到伤怀,他看着函恩殿墙壁上那副自己画得桃林人家烟雨图无奈地摇摇头。 他明眸皓齿间清酒入肠,却难掩他飘逸之姿散发着淡淡的华彩,只是这华彩中伴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愁思。 宇文焕渊见他愁眉紧锁很是疲累,开解道:“皇兄,近日可是有何烦心事?” 宇文焕卿唇齿轻启,琼浆玉液便入口化成了章:“我日日不安宁,日日均有烦心事,当皇帝实在是太累了!有时,我真的很羡慕六弟,可逍遥快活的四处游历!” 宇文焕渊见皇兄已经不用‘朕’自称了,显然心累疲乏,显然有了几分醉意。 他忙开解:“皇兄放心,待臣弟将芷兰宫毒鼠之事以及玮元受害之事调查清楚!臣弟就亲自去一趟雪灵谷,将雪灵谷与鬼市之间的勾连彻底断开!” 宇文焕卿确实有了几分醉意却头脑清醒,口齿清晰:“玮元最初几次得病不必查,那是皇后故意所为,我知道她希望以此得到我的怜悯垂爱!可是她如此手段,我又岂会不知?我身边女人自打进了王府便整日勾心斗角,虚与委蛇,我真的累了!” 宇文焕卿继而又斟了一杯酒:“至于那毒鼠,应该是叶重楼通过冯附弄进宫的,只是那冯附死了,不知道他假手何人?不过姜怀蕊逃不了干系!你慢慢查,你会发现朕身边女子个个心怀鬼胎!” 宇文焕渊见他无奈的摇头叹气,心中突然对这个兄长多了几分同情:“可是皇兄你现在有了景妃娘娘啊!她生性单纯c善良,必然会是皇兄的一朵解语花!” “她?不提也罢!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可以守护她c看顾她的有用之人罢了!她的心,我恐怕此生都难得到!” 宇文焕卿难掩失意,此时的顾沛蕖犹如他心中的一个隐痛,轻轻一碰便痛彻百骸。 他小心看顾的一段真情在她眼中却一文不值,她甚至肯冒着处死的罪责将南宫澈留在芷兰宫,却不愿意对自己据实相告。 自己与她半年来的相处相护,竟然不敌她与南宫澈一次的同生共死。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悠悠道:“你曾和我说,为帝者便是孤家寡人!我是爱不能爱,恨不能很,我无处可逃,逃了又无处可去,此言绝实不假,桩桩件件都应在我身上!” 宇文焕渊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失意怅然,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开解。 忽而宇文焕卿嘴角堆着冷笑地吟词:“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宇文焕渊无奈地摇了摇头,与他推杯换盏,一醉方休。 只是宇文焕卿眼眸中的哀伤似天上的点点繁星,闪烁着淡然而冷清的光,射入人心,直觉寒凉 ------题外话------ 开始了虐我男主的节奏啊,我的心有点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渐回暖 芷兰宫映雪阁的水晶珍珠纱帘逶迤倾泻,帘后一袭粉蓝绣白梅织锦衣裙,外罩一件长及裙摆的粉蓝绣白梅薄纱衣的顾沛蕖,正在看从密道里搬回来的乾朝贵妃萧景瑜所著述的书籍。 几案旁宝蓝釉双耳麒麟熏炉里,几缕芬芳从炉内袅袅而上,旁边的牡丹茶盏内茶香氤氲,一切都显得格外幽静惬意。 她手里捧着一本名为《阑斋闲话》的游记,看得津津有味,里面记述了萧景瑜年轻时游历山水的趣事。 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可是在顾沛蕖眼中这萧贵妃无疑是大仁大智者,秀丽山水在她的笔下要么磅礴旖旎,要么清波长流。 她看了许久觉得疲乏,伸了伸懒腰,端起茶盏轻轻品尝间,瓷青闪身进来俯身施礼:“禀娘娘,皇上今日依旧不过来了,简颂说皇上今日要独自歇在函恩殿。” 一连数日,宇文焕卿都未来芷兰宫。 顾沛蕖起初还因能独自一人占下了整张睡塌而喜不自禁,可是到了夜里她不知怎的,半梦未醒间伸手摸向一侧竟然空落得可让自己醒来,而后自己便是一夜无眠。 今日锦瑟身体尚好便亲手烹制了一桌珍馐美味,顾沛蕖让瓷青去请宇文焕卿,只是没想倒他居然请而不来。 顾沛蕖心中有些失落,但脸上依旧欢喜一团:“不来更好,本宫礼仪全了,他挑不出错处就好!你吩咐锦瑟她们开宴吧!不必等本宫,这本书我还没看完。” “娘娘,您不用晚膳么?均赏给锦姑姑和绿蔻她们么?” 顾沛蕖挑着笑眼,微微颔首:“本宫不饿,晚上不想吃了,你下去吧!” 瓷青小心地觑了一眼顾沛蕖见她无不喜之色,便施礼出去了。 只是她自己心底难免盘桓:皇上与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自从自己上次被皇上叫去问完话,皇上便不到芷兰宫里来了! 瓷青自是一头雾水,她哀怨地叹了口气,转身关上了映雪阁的门。 顾沛蕖见瓷青走后,便趴在几案上拨弄笔架上挂着的毛笔玉管,整个人稍显落寞。 她反复回想起侍奉宇文焕卿更衣早朝的那一日,自己并无不妥的言行,他何以突然就不理自己了。 想着想着她摸过自己腰间的紫玉玲珑,摇了摇,两厢碰撞下发出悦耳的声响,珑玲动听。 顾沛蕖撅着小嘴继而嗔怪道:“不来就不来,本宫还稀罕你不成?” 她将紫玉玲珑随意地放在裙摆上,继续百无聊赖地把笔架上悬挂的毛笔从左至右,从右至左的来回拨弄。 她看着自己手掌心内渐渐散了的血痕,又想起了南宫澈。 这几日她日日都会假意散步到紫宸宫附近,看看南宫澈是否有来紫宸宫当值。 可是也是一连数日,她都未从简颂那里听说南宫澈有来紫宸宫。 此后,南宫澈那张惨白无血色的淸俊的脸庞,千疮百孔满是血污的宽阔脊背便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每当这时她的心总会莫名的揪在一起,她亦越发的担心南宫澈的伤势。 她拿起书,本打算再看一会儿,却忽而想起宇文焕卿眼含笑意的脸庞,忽而看见南宫澈清朗明澈的眼睛。 她不禁暗自发笑,自己这是着了什么魔? 她将手中书轻轻合上,拢了拢衣衫,将身边的琉璃紫檀宫灯里的蜡烛点亮提在手里,吹吸了殿内的蜡烛,回绮宵殿去了 函恩殿内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内的香烛燃烧的只剩下短小的一截,宇文焕卿伏案而书的颀长身影投射在函恩殿的墙壁上,显得有几分寂寥。 忽而,简严端着一盏白玉汤盅放在了宇文焕卿的几案旁,温言回话:“皇上,太后娘娘亲手为您炖了一盅桂枝人参汤,要奴才看着皇上趁热喝了!” 宇文焕卿停了停笔,眼含笑意:“你先放着吧!朕一会儿喝,明日你将新进上来的贡橘送到母后宫中,这些日子她又要照顾玮元又惦记朕,委实辛苦。做儿子的却不知如何孝敬她!” 简严向来会揣度人心,这几日宇文焕卿日日将自己闷在宫中批改奏折,竟不去了芷兰宫委实有点反常:“奴才领旨!皇上,瓷青曾说景妃娘娘也喜欢吃南丰贡橘,是否也给娘娘送去些?” 宇文焕卿棱角分明的脸庞略略含了一丝冷绝的笑影:“既然如此,便送去芷兰宫一些!简严,你过分的揣度朕的心思难道不怕适得其反,引朕不悦么?” 简严深知宇文焕卿心思缜密c机敏睿智,对任何事都能洞若观火。但他此时亦不惊厥:“皇上,景娘娘温婉秀丽,不过性子过于刚烈,惹您不快也是难免的!但是奴才猜想您这样冷着她,她会伤心的!” 宇文焕卿眉宇微蹙,将朱笔蘸饱了朱砂汁,澹澹地说:“朕近日政务繁忙,改日空了再去瞧她。她若再差人来,你便这样回话就好!” 简严见宇文焕卿不愿再谈,便俯身施礼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本不欲多想亦不想就此冷待了她。 可是一连数日她都会在自己早朝后在紫宸宫外徘徊,有意无意的向简颂打听南宫澈是否来当值。 他最初还在想,她来紫宸宫是否为了寻自己。可是她却从未踏进紫宸宫半步。在得知南宫澈不在宫内后,她便曳着长裙,紧着斗篷毫无留恋的走了。 顾沛蕖的这一举动无疑深深刺痛了他,既然她不愿见到自己,自己又何必日日前去叨扰她清静,招惹她厌烦,索性此时两不相见也好。 宇文焕卿不愿多想,将手中的笔下得更快了一些。 紫宸宫的夜晚依旧繁忙而清静,而芷兰宫的夜晚则变得漫长而冷清,若两颗隔着一江春水的明珠各自散发着迷人却冷幽的光芒。 这一日,下了两日的鹅毛大雪终于停了,层楼累榭的宫室琉璃瓦顶尽是一片雪白,亭台楼宇c湖畔假山皆裹上了一层银装。 雪像一团团松软的鹅毛,把冬日里稍显萧瑟的繁华宫殿显得很有诗意。 这日玮元公主已经大好了,小孩子家走路尚不甚稳妥,却直闹着要出门去玩,任谁都哄不好的哭闹。戚太后已经被这小丫头磨得没有了精神,直摆手让易安抱她出去散散。 易安没有办法便把玮元抱来了函恩殿,一来让宇文焕卿瞧瞧玮元,二来也止了玮元的无礼哭闹。 宇文焕卿早朝回来,一踏进函恩殿便见玮元向自己扑了过来,他赶紧俯身抱住她。 玮元瓷白的小脸红扑扑的,小手攀着宇文焕卿脖颈,肉嘟嘟的小嘴‘吧唧’一口落在了他若冠玉般的脸颊上。 虽然窗外天寒地冻,但是宇文焕卿觉得此时玮元的一个吻似融化了他的心,连日来的烦扰做乌云散去。 “父皇父皇出去踩雪!踩雪!” 玮元在宇文焕卿的怀里攀上踩下地央求出门去玩,她话说不完全,但是乌溜溜的眼睛却格外传神,让宇文焕卿心甘情愿的放下政务,陪这个心爱的小公主出去玩雪。 易安会意地将玮元暂时地抱了过来。 宇文焕卿哄着她,宠溺的拉了拉她的小手:“玮元乖,父皇换一身衣服就陪你出去玩,你乖乖地等着父皇!” 玮元似听懂了一般,安静的伏在玮元的肩头,等着宇文焕卿。 易安眯着狭长的秀眼,一脸慈祥地说:“皇上,奴婢觉得玮元特别听您的话,每次只要一见到你便会乖很多,果真是父女连心呢!” 宇文焕卿一边在屏风里换常服,一边爽朗地答道:“易姑姑,玮元的性情不太像朕,朕小的时候好像比她淘气得多!” 易安说着将玮元逗的哈哈笑:“那是!皇上和昭阳公主小时候特别的淘气,鬼主意特别多,相较你二人啊,我们的玮元公主还算是个乖巧伶俐的小公主!” 宇文焕卿听玮元笑得开心,自己也犹如吃了蜜糖一般,如糖似蜜的欢喜。 易安忽然似想起了何事,端得稳重地说:“皇上,奴婢有件事儿一直想与您禀呈!” 宇文焕卿着了一袭冰蓝绣云纹的袍服,外罩紫兰影纱衣踱了出来。 他从易安的怀里抱过玮元:“易姑姑,有话不妨直说,您带大朕和焕渊,初云三人,在朕的心里您早已是自家的老人,不必与朕如此见外!” 易安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眼角细密的纹路却格外舒展,眼中隐隐有了一丝薄雾:“谢陛下体恤怜悯。奴婢能得太后如此相待已然心满意足了!奴婢想说的是,皇上你可记得修仪上官映波?” “有些印象,她是先帝赏给朕的,是天和六年进宫参选的秀女,落选后被送到雍王府的。易姑姑怎么好端端的和朕提起她?” 易安稍显局促,隐隐有些不安之色:“上官修仪深得太后喜爱,性子温婉贤惠,是个好孩子,不过皇上却一直没有宠幸过她,所以太后让奴婢提醒一下皇上‘莫忘旧人情’!” 宇文焕卿微微一愣,尴尬地点点头,便将红色的小虎头帽子戴在玮元的小脑袋上。她一个劲儿的摇头晃脑抖动帽子两旁的两个小绒球,样子十分可爱。 易安挑着眉眼,煞有介事地继续道:“奴婢倒不是为了说这个!上次奴婢奉太后懿旨为上官修仪送赏赐,居然发现她手上有墨迹,但是奴婢清楚的记得她曾说过自己出身低微,不识字。” 宇文焕卿听到这,面上虽然无多余表情,心中却十分警醒。 易安脸上渐渐拢上了一层怀疑的阴翳:“她见奴婢发现了她手上有墨迹便慌忙隐去了,而后便说是自己描绣花样子不小心沾上的墨水。可是,皇上您书画颇通应该知道‘书不离画,画不离书’这个道理!” 宇文焕卿此时内心的惊讶决然不比易安少,反而来得更加猛烈与突兀:“不识字便不会写字,不会写字便不会提笔,不会提笔何来书画?” 易安眉头紧蹙,十分笃定地直言:“正是呢!而且描花样子的笔一般用的是小狼毫,笔尖极为细小,若是没有工笔画的功底可是做不到的!” 说话间,她取过玮元穿来的大红蜀锦兔毛斗篷递给了宇文焕卿:“所以,奴婢隐隐觉得上官映波不简单,可是也猜不透她隐瞒此事意欲何为!” 宇文焕卿将斗篷为玮元穿好,此时他倒记得南宫澈调查月寒盟时,曾查过上官映波。说她并非锦陵人士,而是南方一县郡郡守上官翼的女儿,而且说她家的族谱与上官乐文府并非同族。 若是易安所言非虚,那么这上官翼等人则要重新调查一番才算稳妥。 宇文焕卿蹲下拥着穿得很是保暖的玮元,亲了亲她瓷白红润的小脸:“易姑姑,这件事儿朕一人知晓便好,毕竟上官映波是否会写字都是无伤大雅之事,只不过我们更多的是好奇她为什么隐瞒这件事而已!” 易安心思缜密,处事老练自然明白宇文焕卿话里话外地意思:“奴婢此事只与皇上一人说过而已,请皇上放心!此言不传六耳,奴婢会把它烂在肚子里的!” 宇文焕卿会心地点头称赞,便披上墨色水貂披风,抱起玮元出了门。 小孩子见到外边苍茫的一片变得更加的兴奋,挥舞着粉嫩的小手要去抓雪绒,她在宇文焕卿怀里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好在宇文焕卿臂力惊人,孔武有力,可以牢牢地钳制住她,这也就不奇怪上了年岁的戚媚为何会被她磨得不耐烦了。 玮元依旧想下去走动,去踩一踩那看似一团棉絮的飘雪,她澄澈清明的眼睛不住地向下看着。 宇文焕卿将她放在地上,让她感受一下这苍天赏赐给大梁的瑞雪。 天地灵秀,人杰地灵才能兴邦国盛,让玮元在此刻满足一下好奇,感受一下自然的馈赠未必不是件好事。 宇文焕卿盯着玮元小小的鹿皮棉绒鞋,见她一路跑跑跳跳c摇摇摆摆地向前奔去。他亦很惬意地在她身后尾随着。 忽而,他盯着玮元小巧的身影突然扑向一团华丽的锦绣裙服之上,他一抬眼,竟然是她——顾沛蕖。 只见她依旧穿着那件雪狐银裘,脖领间红色的锦带随风飘动。略显松散的半月髻上簪着一支紫色凤尾花坠露步摇,金丝坠挂的紫玉流苏迎风扶摆。 她匀着浅淡却恰到好处的脂粉,远山青黛眉下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双瞳若剪水般含着温情,额间那抹凤尾朱红映着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妩媚。 几日不见,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宇文焕卿依旧愿意驻足欣赏的盛世花颜。 顾沛蕖见到于宇文焕卿着实有些错愕,她赶紧俯身施礼:“臣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见她礼仪周全,只是她此时前来怕是来看南宫澈是否来紫宸宫当值的。 他眉宇微挑,眼波含愁:“平身!这些天,你日日来朕的紫宸宫附近所谓何事?诗苒!” 顾沛蕖委实不愿意欺瞒他,只是此事关乎南宫澈与自己性命,她怎敢据实相告。 只是几日未见他,他看自己眼神冷了许多,眼波流连间仿若有几丝愁绪,他那双眼睛澄澈却哀伤:“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出来赏雪而已!”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她依然故我而已,自己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宇文焕卿招手示意玮元过去:“玮元过来,到父皇这来!” 玮元却紧紧地抱着顾沛蕖的腿,仰着瓷白的小脸对顾沛蕖笑,可爱乖巧的很。 顾沛蕖见到如此可爱讨喜的小粉娃娃娇俏地抱着自己双腿自然心生欢喜。 她拉过玮元的小手,俯下身抱住玮元:“这谁家的小可人儿啊?公主你要怎么叫我啊!” “娘亲娘亲娘亲。”叫了几声娘亲,玮元便扑到顾沛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宇文焕卿看到这温情一幕,心中竟是一暖。 他见顾沛蕖虽诧异却对玮元细声软语,他不禁心生美好,若是自己将来与她有个一儿半女,那时候的她会是如何模样?也是这样的温柔慈爱么? 有时痴心妄想亦可让一个人重新燃起对喜欢之人的欲望,此时宇文焕卿虽然纠结,但是他想得到顾沛蕖的心亦如往常,这是男人的私欲亦是帝王无坚不摧的占有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雪中吻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暖阳似乎拉近了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距离,两人之间短短几步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而咫尺之间,竟有一个搪瓷娃娃般可爱的小人儿黏在顾沛蕖的身上。 任由宇文焕卿如何哄劝她,玮元就是不肯松开顾沛蕖美丽白皙的脖颈。 宇文焕卿见此有些无奈,他淡然一笑,心想原来小孩子亦懂得心向美好。顾沛蕖着实生得太过好看,连玮元都愿意和她亲近,何况是爱她如痴似狂的自己? 顾沛蕖抱着玮元委实有一些吃力,这小娃娃看着娇小可爱,可是胖嘟嘟的犹如一只圆润的糯米团子。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抱着玮元用尽了气力,然而她还是一副硬撑着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为了逗玮元开心,抑或着为了解脱双臂无力的顾沛蕖,宇文焕卿命简严取来了木铲和扫帚等物,看样子是要为玮元堆一个雪人。 玮元似乎就此找到了新的乐趣,忙要挣脱顾沛蕖的怀抱下去和她的父皇玩雪。 顾沛蕖放她下来,自己则甩了甩两条累得酸痛的胳膊,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她的父皇。 昨日的雪着实不小,庭院里积雪较深,玮元的小腿儿陷了进去半天才能拔出来,她的样子着实像一个被裹得厚厚的糯米团子,每滚动一下都是那样的举步维艰。 顾沛蕖怕她摔倒,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瓷青则站在甬道上看着几日来难见欢颜的主子尤似孩童的护着小小地玮元。 宇文焕卿此时是指挥又动手,已滚出了一个大个儿的雪球,他显然发现了向自己走过来的玮元。 刚要去抱她,便见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摇摇晃晃地过来了,只是他一时不查,玮元便仰面的栽到了雪里。 跟在后面的顾沛蕖俯下身,赶紧将玮元扶了起来,拍净她身上的雪。 小家伙复又奔向了宇文焕卿,宇文焕卿将他抱起,指着身边的大雪球说:“玮元,一会儿父皇用雪球给你堆个雪人可好?” 顾沛蕖抬眼见他父女二人兴致颇高,自己显得尤为多余,便想起身离去。 不成想雪积得太厚,自己蹲下扶玮元竟然将自己的雪狐斗篷的一角踩在了脚下,如今自己这一起身倒是重心不稳,一下子栽进了雪里。 她结结实地摔在了宇文焕卿好容易滚起来的雪球上,整张脸都陷到了雪里,雪球成了小雪堆,她扑在上面。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一个倒栽葱似的将自己摔得难看,委实一惊,而怀里的玮元却拍着手很是高兴,小嘴乐得合不拢,笑得犹如一朵小小地向阳花,明媚而纯净。 宇文焕卿笑得爽朗:“玮元,父皇不用给你堆雪人了!呐,这不是一个现成的雪人么?” 瓷青见顾沛蕖摔倒了赶紧过来扶。 顾沛蕖在雪堆里听到宇文焕卿幸灾乐祸的言语,已经气得发了疯。 宇文焕卿将玮元交给瓷青,自己忍着笑过来扶顾沛蕖:“顾大雪人,别愣着了,赶紧起来吧!朕倒是要谢谢你,给朕省了堆雪人的功夫!”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顾沛蕖拉着自己的手起来。 此时顾沛蕖将将把脸上沾着的雪拨弄掉,却听宇文焕卿取笑自己,她怒目威视的盯着一脸坏笑的宇文焕卿。 她狡黠一笑,将手递给了宇文焕卿。宇文焕卿刚想用力拉她起来,只听顾沛蕖坏笑着说:“你下来吧你!” 顾沛蕖一用力将宇文焕卿扯了过来,并用另一只手抓起一把雪扬在宇文焕卿的脸上。 宇文焕卿到底是练过武功的,马上就要扑跄到雪地上了,却用另一手支住了身体。 顾沛蕖以为占到了便宜,赶紧起身,宇文焕卿却嗔怒道:“顾沛蕖你疯了吧你!竟然敢打朕,你好大的胆子!” 说话间,他邪魅一笑,不甘示弱地抓起一把雪打在了顾沛蕖的脸上。 顾沛蕖白皙红润的脸忽而感到一丝生疼,她愤怒地回:“是皇上不顾天家体面,嘲笑臣妾,如今又打了臣妾。臣妾只是无力还击罢了。” 说完,两只手抓起雪团打在宇文焕卿的身上。 宇文焕卿躲闪不及倒是真被打中了。 两个人许是置气,许是玩性大发,开始疯狂向对方身上泼雪。 一时间,紫宸宫外的紫薇花园里犹如又下了一场大雪,风卷起二人扬起的残雪,落得简严等一众奴婢的头上身上都是。 而伴随扬起的飞雪,还有顾沛蕖甜美清灵的娇笑与宇文焕卿爽朗动人的笑声。 两个人如同稚童将落雪撒得漫天飞扬。 而玮元却更加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直直地向二人的方向奔,仿若也要去参加这一场雪与雪争斗。 两人对打了好一会儿,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因为剧烈的运动而不断地喘着粗气,她红润的脸颊却越发的动人。 他一把将顾沛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含情脉脉地为顾沛蕖理去发丝上的残雪:“苒苒,玩一会儿便罢了,若是你染了风寒可不好!” 顾沛蕖这几日不知怎的会莫名其妙的怀念宇文焕卿这温暖的怀抱,她总觉得没有他的夜里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就是因为被子里太冷了。 如今他又这样的拥着她,她心底反而很高兴,仿若从今日起便又可睡安稳了一般。 宇文焕卿为她拍落了身上的雪,拉着她的手准备走到甬道上去,却发现她的手那样的冰冷。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纤长的手指牵起自己的右手,将自己的两只手拢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拉倒他的嘴边轻轻地哈着气,并小心的搓着。 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被暖化了,她忍不住切切地盯着宇文焕卿那双清澈却温柔的眼眸。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里一软,将她拥在怀中,脸颊抵着她的额头小声说:“为什么朕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舍不得冷落你又舍不得伤害你,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朕呢?”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的心酸一问给弄糊涂了,她委实不知道他话中何意。 而站在甬道上的简严和瓷青等侍婢,早已被皇上与景妃毫不避讳的恩爱场面惊得合不拢嘴。 简严赶紧挥着拂尘,让大家纷纷转过身回避。 瓷青和简严两人则将玮元抱得紧紧地,生怕小公主打扰了这对儿置了几天气的璧人。 宇文焕卿抬起顾沛蕖的下巴,目光流连在她含情凝涕的眼睛。他终将有些冰冷的嘴唇覆在她的娇唇上,他的舌尖与嘴唇仔细描绘着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地撬开她的唇齿,他依旧那样娴熟而游刃有余,吞吐着属于他的温热。 不过,他越发的沉醉间居然发现今日的顾沛蕖没有反抗自己。 而此时的顾沛蕖仿佛已经置身在了一片暖流涌动的海里。 她只是越发的感觉心跳地厉害,以至于她都不会呼吸换气了,仿若自己就要窒息在宇文焕卿的温柔里。 宇文焕卿显然发了她的变化与气闷,他渐渐地松开了他拽了许久的娇舌,将自己变得有些温润的唇轻轻地啄在她的额头上。 继而紧紧地抱着她,有些伤感地说:“苒苒,你以后都不要欺瞒朕好不好?” 不等顾沛蕖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瓷青和简严终于敌不过拳打脚踢的玮元,玮元开始放声大哭。 简严小声地劝着:“小公主,别闹啊!奴才求你了,给你父皇一点时间!” 瓷青听到简严的话却哑然失笑,但也不住地安慰玮元。 听到玮元的哭声,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回头,竟发现在甬道上一众背过身的侍婢站得笔直。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又有些尴尬地松开了彼此。 宇文焕卿极其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拉着顾沛蕖走出了积雪满地的庭院。 他走过去,默不作声地从瓷青的怀里将玮元抱了过来,玮元伏在宇文焕卿的肩头,转而便是破涕为笑。 “苒苒,朕带着玮元到你宫中坐一坐吧!” 宇文焕卿温柔地看着顾沛蕖,他不能否认自己仍然有一个小小的心结,但他相信自己的真情一定会换到他想要的回应。 顾沛蕖此时不知道应该点头说好还是摇头说不行,她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很欢喜,以前她着实厌烦宇文焕卿来芷兰宫,可是他若真不来了,自己却总惦记他为什么不来。 她不敢将此宣之于口,所以一面借着看南宫澈是否康复当值,一面想看看是否能碰到宇文焕卿,见见他。 宇文焕卿见她的脸颊上的红晕越发嫣红,怕她不好意思便抱着玮元要往芷兰宫的方向走去。 忽然,玮元在那喊着:“父皇,父皇,看!看!” 众人顺着玮元圆嘟嘟的小手望去,竟然看到聚霞宫的上方竟然飞起了几条颜色艳丽的彩旗。 玮元此时又有了新的目标——就那鲜艳的彩色旗子的所在地,她圆滚滚地小身体一个劲儿地拱宇文焕卿去那里。 “苒苒,陪朕去趟聚霞宫吧,权当散步就好!玮元大病初愈,在屋子里闷了好多天,难免新奇好动。” 宇文焕卿一只手拉着顾沛蕖,一只手抱着玮元,不由分说的往聚霞宫走去。 一路上,玮元都用手拨弄着顾沛蕖发髻上的步摇,一副欢喜的小模样。 顾沛蕖也轻声软语地逗弄着玮元:“玮元,若是喜欢,娘娘送你一对儿可好,在小发髻上一边带一支!” 宇文焕卿眼角含笑:“苒苒,你竟这样喜欢玮元么?” 顾沛蕖难掩对玮元的喜欢,夸赞道:“玮元公主长得粉嫩可爱,活脱脱一只小糯米团子,实在是招人喜爱。她真是承袭了皇上与莫贵人的美貌啊!” 宇文焕卿调笑着说:“你竟这样喜欢,不如你也给朕生个公主可好?若是皇子就更好了!你与朕的孩子会更加漂亮,谁叫你是大梁第一绝色呢?” 顾沛蕖脸上泛着红晕,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简严等人,还好他们都远远地跟着,若是走得近,自己岂不是要羞死。 “皇上,你胡说什么呀!臣妾,臣妾只是在夸赞玮元而已!” “朕并没有胡说,朕不只是在夸赞你,是真的希望能与你生儿育女!” 宇文焕卿嘴角扯着笑意,邪魅的眼神灼灼地盯着顾沛蕖:“再者说,顾夫人上次呈送《闺中有术》的本愿便是让你为皇家开枝散叶,你身为子女怎能让顾夫人失望呢?” 顾沛蕖哀怨地看着宇文焕卿:“皇上,你能说点别的么?为什么你一与臣妾在一起便是男欢女爱,生孩子什么的!难道皇上你的生活情趣和品味就如此低俗么?” 宇文焕卿一副深表遗憾的表情,也可以说是哭笑不得:“低俗?朕何曾低俗过!朕就是与你品茶下棋c弹琴论曲c研习书画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都没有彻彻底底地‘低俗过’!” 顾沛蕖这次倒是彻底被宇文焕卿逗笑了,她笑得无比明媚灿烂,犹如这冬日里的暖阳,暖人心怀。 宇文焕卿见到她如此模样,竟然有些嗔怪自己,她正因如此单纯至美,纯良可爱所才深得自己的倾心。可是何尝又不是因为她的善良,她才肯冒着危险将南宫澈隐在芷兰宫中。想到这,他觉得自己或许太在意她,所以才会如此嫉妒!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转眼就到了位份较为低的嫔妃的宫室——聚霞宫。 这聚霞宫顾名思义便是聚揽彩霞之地,所以自然是群芳而居。 此宫主殿为霁月殿,居住的是一宫主位薛馥雅,其他均为侧殿,华音殿住的是才人姜怀蕊,雅岚殿住的是修仪上官映波, 瑶鸿殿住的是良侍郦代真,玉芙殿住的是美人楚芙。 宇文焕卿从未踏足过这个宫室,生平头一次,而顾沛蕖对此宫只是有所耳闻而已。聚霞宫地处偏远,宫室建造相较其他宫室亦是稍显朴素,但是却依旧很是干净雅致。 宇文焕卿领着玮元,牵着顾沛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踏进了聚霞宫。 只见高耸的悬梯上,正要一个身穿桃色华服的美人将红色带有金色花纹的旗子挂在高高地檐角上。 另有一女子站在梯子下,小声的叮嘱:“郦妹妹,你可仔细点,挂好了就赶紧下来吧!” 那女子好容易将彩旗挂好,一阵风便将彩旗扬展的格外飘逸,籍着寒风刷刷的作响。 梯子上的女子下来后,一转身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宇文焕卿和顾沛蕖。 女子慌忙地跪了下来恭声道:“良侍郦代真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吉祥万福!” 站在梯子下的上官映波一听亦带领婢仆转身跪拜:“嫔妾上官映波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宇文焕卿盯着上官映波上下打量一番,想起方才易姑姑与自己所说之事,眼底隐隐有些疑虑。他温言道:“平身吧!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郦代真与顾沛蕖一样,因半年前选秀而入的宫,只是进宫至今因位份较低,只是在阖宫夜宴上见过两次宇文焕卿,如今他这样出其不意的来到她的面前,着实让她很是讶异。 她结结巴巴地回话:“启禀启禀皇上,嫔妾的母亲笃信外传佛教,嫔妾亦多有信服。所以所以嫔妾挂风马旗为家人和大梁祈福。” 宇文焕卿点点头转而问道:“哦!原来如此,竟然是为了祈福!苒苒,你可听说过此种祈福方式?” “臣妾听闻在南诏国的西南有一个神秘的吐蕃国,那里的人便信奉佛教,但是与我们中原所信有所不同!” 顾沛蕖拢了拢斗篷,看着彩色的旗子幽幽地继续说道:“这风马旗也叫祈祷幡,所以这郦良侍自然是在为大梁与家人祈福!不过,若能挂在寺庙的檐角或许更为妥帖些!”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将此分析的有理有据,心中对她更是着迷:“苒苒果真学富五车,这后宫女子果然无人能与你相较!” 顾沛蕖浅浅一笑,心中暗想:这还不是从乾朝萧贵妃的著述里学到的,若真是才高八斗那也是贵妃萧景瑜,而并非自己。 上官映波小心地觑了一眼二人,看看了玮元,嘴角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题外话------ 开启宇文夫妇新模式:纠结——释怀——纠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亲处置 聚霞宫瑶鸿殿的檐角上风马旗飘扬,呼呼啦地在风中作响,映着檐角上的莹莹白雪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玮元公主见到如此新奇的事物很是兴奋,肉嘟嘟的小嘴巴不住地嘟嘟囔囔地啊啊叫。 复又一会儿“父皇”,一会儿“娘亲”地唤着。 上官映波见玮元唤顾沛蕖娘亲,面上一凛,转而又是暖笑:“景娘娘这是要抚养玮元公主么?怎么玮元公主唤娘娘为娘亲呢?” 顾沛蕖经此一问倒有些不自在,继而解释:“上官修仪误会了。本宫尚未生养,着实不会带小孩子,只是玮元牙牙学语中无意的称呼罢了!” 上官映波微微一笑,眼睛好似两个弯弯的月牙十分甜美:“也是,娘娘得皇上盛宠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宇文焕卿将玮元交给了旁边站着的瓷青,让她抱着玮元。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品貌端正,端正中又不乏一丝妩媚风流的女子,暗暗揣度起她来。 上官映波此时素装简衣,十分简朴。两根素银簪子绾起堕马髻,鬓旁竟只簪了一朵暗紫色的绢花,她白皙的鹅蛋脸上,杏核眼格外明亮有神,鼻子挺而翘,嘴唇圆润有光泽。 一袭深蓝色棉锦斗篷的她站在雪地里格外地高清,犹如一朵圣洁高雅的雪莲花。 宇文焕卿自认向来优待后宫,除了每月的份例钱,四时八节都会按位份行封赏。 而易姑姑又说她颇得母后欢心,母后自然也会有封赏给她,她委实没有必要穿着打扮得如此素雅朴实。 再者,自己虽然很少踏足后宫,但后宫中的女子无不对自己是百般逢迎讨好,可以说是趋之若鹜。她不装饰,不邀宠,留着赏钱必然有其他用处! 宇文焕卿再一想:显然不会是接济家人吧?她母家并不在锦陵,那么,除非她是自幼简朴成性,否则其中定然有蹊跷。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盯着上官映波上下打量,心中隐隐不悦。 他方才还轻声软语的哄着自己,如今却看着别的女子发呆,这让顾沛蕖不觉有些吃味。 顾沛蕖轻轻地咳了咳,一脸的不高兴。 宇文焕卿以为顾沛蕖呛了冷风,回过头看她。只见她一脸不悦还甚是嫌弃的甩开了自己拉着她的手。 难道是自己打量上官映波时被她发觉了?所以她才此时置气? 宇文焕卿想到这,眼角含笑,心底竟然喜滋滋的,难得她还肯为自己吃回醋! 他拉过顾沛蕖的手,暖在掌心中小声地说:“苒苒,仔细冻到手!” 忽然,一袭玫红色艳丽锦服的冯婧妍竟走了过来,俯身便行了叩拜大礼:“嫔妃冯婧妍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起来吧!” 宇文焕卿见又跑出来一个嫔妃不禁有些烦扰,他低声问:“苒苒,此人是谁?在何位份?” 顾沛蕖竟然又被宇文焕卿给逗笑了,她笑意吟吟地小声问:“皇上,宫里的这些女子可是你自己选进来的!您怎么这么的健忘呢?这是昭训冯婧妍啊!” 宇文焕卿尴尬一笑,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苒苒,这宫里的女子只有你一人是朕心甘情愿选进来的,连皇后都并非朕想要的人。做皇帝有很多身不由己,朕希望你明白!” 宇文焕卿的这句话仿佛在顾沛蕖的耳边生出了火焰,她直觉自己脸和脖子,包括耳朵都在灼热地燃烧着。 冯婧妍见宇文焕卿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眼,心中很是不忿,她剜了一眼顾沛蕖,恨意再次直抵心间。 她有些聊赖地回过头。见郦代真未给自己行礼,只是痴痴地望着宇文焕卿,不禁轻蔑一笑。 唯有上官映波俯身施礼于冯婧妍,依旧谦卑而恭顺。 冯婧妍抬头望了望那五颜六色的风马旗:“郦良侍,你这旗子竟然把皇上都惊扰了!” 郦代真羞赧而笑言:“祈福所用,心诚则灵。嫔妾亲自挂上去祈求家中父母安康,大梁国泰民安,不想竟然惊动了皇上!” 冯婧妍小心地瞥了眼旁边高耸的悬梯,竟然根根脚踏都完好无损的,她心底一沉。她不禁在心中暗想:芸儿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真是无用!这会儿郦代真竟然还安然无事地站在这,难道是她太轻了,所以才没有断裂摔下来? 她想到这难掩失望,她抬眼见宇文焕卿和顾沛蕖两人逗弄着玮元公主。 她见顾沛蕖的花颜月貌依旧出尘倾城,心中暗叹:贱人!那毒鼠咬死的怎么不是你?偏偏会是宫婢,哎,真是天不开眼啊! 转而,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心生一计:“玮元公主生得这样的好看,想必景妃娘娘亦是喜欢!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也应早日诞育龙嗣为好!” 顾沛蕖温柔的笑意如芙蕖新开一般,心中却十分不喜这个冯婧妍,她细挑着的眉眼怎么瞧着都让人不顺眼:“谢冯昭训吉言,本宫认为子嗣皆是缘分,不宜强求!” 冯婧妍娇笑着回话:“子嗣当然是天降的缘分,娘娘何不也亲自挂一面旗,以求早日为陛下诞育皇子呢!” 顾沛蕖看了看这高耸的梯子,着实有些高,便不予行此事,况且自己尚未承宠求哪门子皇嗣啊!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扫过冯婧妍,心中暗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冯婧妍见顾沛蕖对自己的提议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觉有些急切:“娘娘,皇上那么宠爱你,日日留宿芷兰宫。您连祈福这样祥瑞的好事儿都不肯做,岂不是寒了陛下的心!” 顾沛蕖见郦代真c上官映波也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眼中都流露出嫉妒与审视的目光。此时她为了自己与宇文焕卿的颜面,也应该挂上去一面旗幡。 她望了望空中飘着的旗,便从郦代真的手上拿过一条红色的风马旗。 她翻看着手中的风马旗,只见旗上两边用金线绣着莲花,只是这莲花与萧贵妃书中所记述的吐蕃佛教的莲花样式并不一样,反而是中原佛教的莲花样式。 她一时疑惑便将郦代真手中另外两条其他颜色风马旗拿了过来,似随口一问:“郦良侍,不同的颜色可有不同寓意?” 郦代真见顾沛蕖博学多闻,自己倒是有些局促:“嫔妾疏忽了,娘娘应该挂这条青幡,这个象征着后裔绵长!娘娘刚才拿得那条红色的,象征是永兴旺!” “郦良侍好手艺,竟然将此旗幡绣得如此玄妙,这么多条绣下来费了不少功夫吧!” 郦代真盈盈道:“谢娘娘体恤,若是嫔妾一个人绣,那怕是绣不完的。冯娘娘帮助嫔妾绣了一些时日,昨日差人给我送过来的!”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说了这么多句无关紧要的话,觉得奇怪,便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旗子,简严因一时好奇也跟了过来。 宇文焕卿两厢对比地看了一看,眼中亦闪过一丝疑惑。 他拉住顾沛蕖,一脸讪笑地小声说:“朕与爱妃能否有子嗣根本不在于你是否去挂这面旗子,你既然心知肚明何必拘泥于这个颜面呢!苒苒,你要慎重哦!” 说完便把红色的旗子与另外一条黄色的旗子交给的身边的简严。 顾沛蕖不以为然,拿着青色的幡旗地向梯子走去:“臣妾是为姐姐求得,希望她能为豫王殿下诞育一个健康活泼的小世子!” 她小心的上了一节又一节,宇文焕卿的眼睛便切切地盯着她。 眼瞧着她就要到上边了,只听‘喀嚓’一声,梯子的踏步居然断了。 顾沛蕖和郦代真等人都发出了阵阵惊呼。 顾沛蕖她脚下踏空,整个人都栽了下来,宇文焕卿一腾身,便踩着轻功到了半空中,一把将她抱住。 二人安然落地后,他才小心的将她放下,并关切地问:“可有吓到你?” 顾沛蕖脸色多是诧异和局促,不想自己竟然如此的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吓了一跳而已,还好陛下轻功好,不然臣妾又要卧床几个月了!难道臣妾长胖了?竟然把梯子的脚踏给踩断了?” 宇文焕卿旁如无人的笑着说:“你胖没胖,朕晚上看看就知道了!” 冯婧妍等人听到宇文焕卿竟然当着她们面,与顾沛蕖打情骂俏是嫉妒地抓心,羡慕地牙痒,却只能目瞪口呆地低下头。 顾沛蕖娇嗔地小声说:“皇上,你又故意让臣妾丢脸!” 宇文焕卿不言,将顾沛蕖手中的风马旗拿了过来,转过身甚是冷绝地瞪了一眼冯婧妍。 冯婧妍被他寒凉的眼神吓得一愣,赶紧低下头去。 宇文焕卿施展轻功,犹如一道法玄然的仙人轻轻一跃便将旗挂在了屋檐的木雕御兽上。 复而一脚将梯子踢落,只见一个高耸犹如一棵枯树的梯子落在地上,而此梯子较上方的踏脚木居然都断裂的掉了下来。 顾沛蕖见这梯子居然断裂的如此严重,便走过去细细查看,只见两头断裂的木板居然齐齐整整,便知道是有人成心为之。 宇文焕卿拢了拢衣衫也走了过来,他抬眼一瞧便看出了端倪,原来自己的猜测不错。 此时顾沛蕖全然明了了,走到他身边说道:“皇上,这宫里的人心可是坏透了,废了一个卫玄雅还会生出更多个‘卫玄雅’,臣妾在宫里怕是永无宁日了!”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将顾沛蕖揽入怀中:“放心,朕会处理的!” 顾沛蕖回头厌恶地瞪了一眼冯婧妍:“臣妾要亲自处理!否则她们会觉得臣妾好拿捏,好欺负,任由什么人都可以算计臣妾!”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知道她心中不忿,便应允地点点头。 郦代真听得真切,胆小的她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而冯婧妍虽然心中恐惧却仍是端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上官映波的嘴角则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冷得像冰凌花一般。 此时,薛馥雅和姜怀蕊亦从宫外回到了聚霞宫,二人见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居然身在聚霞宫委实有些惊诧。 两人对视一眼,便急急过去行礼:“宁训薛馥雅,才人姜怀蕊,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顾沛蕖见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此时也回了宫,便也坚定了必须亲手惩治冯婧妍的决心,她要给这两个包藏祸心的女人一个大大地警醒。 顾沛蕖眉眼一挑,话里有话:“两位妹妹回来的正是时候,本宫这刚得了一桩公案,皇上与本宫正想审一审这生事之人。你二人也正好听一听,毕竟你们共处一宫,委实应该学会辨明人心!”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如此说眼中含笑,暗叹他的苒苒不仅美而且无比聪慧,经上次出宫一事倒是真的有所长进了,她会识破人心了! 他见此事一时不能了,又怕玮元和顾沛蕖在雪天里呆得时间太久染了风寒,便想择一处宫室。 他心思一转,笑着对上官映波说:“上官修仪,朕想就近借你的寝殿一用,可否成全?” 上官映波杨柳细眉微微一蹙,转而捏出一个十分欢喜的表情:“嫔妾在宫中的一切都是皇上赐的,何来借用一说,嫔妾的雅岚殿恭迎陛下!” “既然如此,各位便都到雅岚殿里去吧!这里阳光虽好,天却冷凉。简严差人将这梯子送到雅岚殿内!” 说罢,宇文焕卿拉过顾沛蕖走在前面,瓷青抱着玮元紧跟其后,一行人便都奔去上官映波的雅岚殿。 入殿后,温暖的热流扑面而来,宫室布置的简单雅致却透着一丝古朴素净。 顾沛蕖见上官映波打扮的简单朴素,不想殿内陈设依旧简单朴素的很,即便是炭笼里的火炭竟然也是婢女用的黑炭。 她心中不禁有些纳罕:这上官映波入雍王府多年,在宫中亦有些年月了,又深得太后赏识,怎会清贫至此呢? 同样的疑问也萦绕在宇文焕卿的心中,此时他对上官映波的疑心更重了一重。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则分列高座两侧,这到让站在阶下的一众妃嫔更加不忿,因为此时顾沛蕖的风度气质是高贵而威严,俨然如皇后一般。 顾沛蕖为她们赐了座:“你们都坐吧!” 不多久,简严便将梯子和断裂的木段子抬进了殿内。 上官映波吩咐青芜为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奉茶,自己又甚是恭敬地将茶盏一一奉上。 顾沛蕖刚要抿一口茶,却听宇文焕卿小声说:“此茶未必合苒苒口味,不喝也罢!” 顾沛蕖想到刚才的那一幕,难保这聚霞宫的其他人不会生出什么歹毒心思,便将茶盏放在了一边,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宇文焕卿。 她不怒自威,口吻严厉:“冯昭训,你倒是和本宫说说,是何时给这梯子做得手脚啊?方才若不是陛下接住本宫,恐怕本宫现在便是非死即伤了。” 冯婧妍一听倒是也不急于辩驳,也不恼怒:“娘娘口出此言,婧妍倒是被您说糊涂了,此事与我何干?” 顾沛蕖露出一个沉着而清艳的笑容:“好在郦良侍得皇天庇佑,否则这梯子若是在皇上驾临之前就断了,郦良侍无人相救,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不过冯昭训倒是奸计得逞啊!” 冯婧妍此时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即便您再怎么宠爱景娘娘,也不能让她如此信口开河的污蔑嫔妾啊!” 宇文焕卿见她狡辩,且装得楚楚可怜,心生厌恶:“朕不认为这是污蔑,你既然说自己清白,为何方才你那么急切的希望景妃亲自上梯去挂旗子?” 冯婧妍眼含泪花,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颤抖地说:“嫔妾,只是一时好心罢了,真心希望娘娘与皇上早日诞育皇嗣而已!” “哦?冯昭训既然这样好心?也罢!你回头看看那梯子断裂的断痕,若是承受重过度而断裂自然是参差不齐的,可是这个梯子断裂的齐齐整整,分明就是有人事先用锯子锯过!” 冯婧妍回头瞥了一眼,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了,竟然忘了这一点! 冯婧妍悄悄看顾沛蕖,只见她神色清冷如霜,脸上无一点小女儿的姿态,一袭粉蓝的锦缎华服映着她的脸,愈显得她肤色如雪,沉静若冰。 须臾,顾沛蕖沉声呵斥:“冯昭训,是你自己说,还是逼本宫把你的嘴撬开?” ------题外话------ 顾沛蕖这是要手撕嫔妃了~下章更精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贬庶人 聚霞宫的雅岚殿静了片刻,只有炭笼里的火炭燃得哔哔剥剥的作响,吐着暗红色的火星,像是溅开了无数猩红的血点子一般。 冯婧妍等人悄悄看着宇文焕卿的脸色,只觉得冷森森地平静,其余什么都瞧不出来,如同秋日里沉静的湖面,波澜不惊,眼中看不出对其他嫔妃的半点怜悯。 只是他时不时地用暖色眼神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顾沛蕖。 冯婧妍知道宇文焕卿是不会帮衬自己的,所以面对顾沛蕖质问,她面不改色大声地叫嚣:“即便这梯子被做过手脚,但这与嫔妾有何关系?聚霞宫住着这么多妃嫔,何以认定就是嫔妾所为?这分明是娘娘血口喷人!” 宇文焕卿见她言语嚣张,喝止:“放肆,你为昭训竟对在妃位的景妃大呼小叫,实在有失尊卑,简严掌嘴!” 简严领了旨撸起袖子,小声道:“冯娘娘,奴才得罪了!” 说罢,上去便甩了冯婧妍一巴掌。 冯婧妍被这一打,觉得丢了颜面便开始默默垂泪,模样不可不谓楚楚可怜。 顾沛蕖轻轻地拍了拍宇文焕卿的手背:“皇上不忙,咱们也别委屈了她,还是查清后再处置为好。” 姜怀蕊见顾沛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也有几分胆怯。 许久未见的顾沛蕖显然变得更加沉着镇静,这样的对手着实让人不容小觑。 “郦良侍,本宫问你,今日这祈福是你临时起意还是一早就备好的?这风马旗你准备了多久?” 顾沛蕖绞着手中的一方绣碧梅的帕子,又缓缓地说:“方才本宫随口一问,你便说这冯昭训帮你绣过几条风马旗,可有此事?” 郦代真因着自己祈福而牵出如此祸事,心中本已惴惴不安。如今景妃娘娘给自己剖白的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更何况自己亦是被害之人,而且这谋害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只不过应在了景妃娘娘身上罢了。 她此时心中倒有几分感激。若是自己出了事,皇上未必会深究谁,可是如今出了事的是他的心尖宠景妃,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左不过是冯婧妍不仁不义罢了! 郦代真虽生性胆小,如今却有了几分勇气:“嫔妾一早便开始亲自绣风马旗了,只是心中所求颇多,所以打算绣好多条!” 说着她抬眼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上官映波,面上一暖:“嫔妾一直与上官修仪交好,本来是希望她能帮上嫔妾一二,但是上官姐姐对绣花是一窍不通!” 说到这她顿了一顿,嫌恶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婧妍:“所以嫔妾便打算自己绣,忽而冯昭训搬进了聚霞宫。几次相处下来便愿意帮嫔妾绣此旗,所以有几条是她帮嫔妾绣的,昨日差她的侍婢芸儿送还给嫔妾的!” 宇文焕卿神色骤变,如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寒霜一般,他将“上官姐姐对绣花是一窍不通”这句听得尤为真切。看来那日易姑姑发现上官映波手上有墨迹,她只是拿描花样子做借口搪塞。 她既然识文断字却佯装不会,便是想隐藏自己的技艺进而隐藏自己的字迹,那么她的字迹当如何?是太过丑陋怕别人看见么?还是因为十分肖似某人的字迹? 宇文焕卿忽然想到当初有人临摹黛鸢的笔迹,制了一份假御旨诓骗顾沛蕖赴死,然而此事确非黛鸢所为! 难道临摹黛鸢笔迹进而制作假御旨的会是上官映波? 宇文焕卿清澈的眸子隐着秋水般的冷凉,将上官映波的倩影含在了一片冰冷之中。 顾沛蕖听完郦代真的陈说不住地点头:“郦良侍这祈福是要合吉时的,你今日祈福的时辰可与他人说过?” 郦代真此时越发的厌恶这冯婧妍,自己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却想害死自己,这着实让她心惊。 她甚至有点怨自己愚钝,景妃与皇上查看梯子时自己还不明所以,直至景妃顾沛蕖将话问得丝丝入扣,自己才彻底了悟。 她无奈地摇摇头,便紧着要紧地回禀:“嫔妾只与冯昭训说过是今日,而上官姐姐每日都会去仁寿宫向太后问安,她是在皇上和娘娘来之前才回来的。因担心嫔妾,所以在梯子下帮嫔妾扶梯子!” 顾沛蕖对口齿清晰的郦代真十分满意,她微笑间挑着远山眉,幽幽地说:“皇上,郦良侍着实没有自己害自己的必要,是可以排除。上官修仪与郦良侍一直交好亦不在嫌疑人范围之内,而薛明训怀有‘身孕’自然是自顾不暇,所以这聚霞宫能做这件事的应该只有冯昭训和姜才人两人而已。” 顾沛蕖每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便会看着她们的眼睛,只是自己的那个眼神里更多是审视与犹疑。 宇文焕卿对顾沛蕖有理有据的分析十分满意,他见她正用自己逐渐精明睿智,缜密细腻的思维学会保护自己,心中隐隐有一些欣慰。 初入宫时,她总是清高到自傲不懂转圜,纵然自己有心帮她,但也要顾忌母后的颜面,所以有意让她吃吃亏磨磨性子。 后来自己明了了对她情意,看不惯,也舍不得她再受伤害,对她是处处维护。不想她如今她反而自己成长起来了! 姜怀蕊听闻顾沛蕖将自己牵了进去自是坐不住:“娘娘,嫔妾委实不知亦不曾做过此事。嫔妾与薛明训一早便去给太后请安了,根本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上官修仪只是先于我二人回来罢了!” 她挑着杨柳弯眉,眼中似隐隐有泪委屈道:“再者嫔妾都不明白这祈福如何操作,也不知道郦良侍何时祈福,所以嫔妾冤枉啊!” 顾沛蕖眼中闪着清冷,拨了拨芊芊玉手那淡色的蔻丹指甲:“姜才人何必如此心急,本宫也没说就是你啊!这是揣测而已!” 冯婧妍见此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自然心有不甘便开始大力反驳:“娘娘,你怎可听信郦代真一面之词?她说嫔妾帮她绣了风马旗,嫔妾就帮她绣了?她说嫔妾知晓她祈福的时辰,嫔妾就真的知道么?若是她陷害嫔妾该当如何?”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对视了一眼,此时二人倒有了默契。 宇文焕卿微微颔首给简严递了个眼色:“将朕刚才交给你的那两条风马旗给冯昭训看看,且别冤枉了她!” 简严领了旨意,便将两条风马旗呈放在跪在地上的冯婧妍面前。 冯婧妍挑着眉眼一脸不屑:“皇上,两条旗子罢了,给嫔妾看有何用?难道嫔妾的罪证在这上面么?” “自然在这上面,冯昭训!这两面旗子一面为郦良侍所绣,一面是你绣的吧?两条旗子上均有莲花花纹,郦良侍信奉外传佛教,所以所绣莲花的样式为吐蕃国的花样,而你绣得则是中原我土佛教莲花的图样!所以,这便是皇上让你看旗子的意思!” 冯婧妍慌张地将两个旗子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那金丝绣成的莲花,果真不同。 不等她在辩驳,顾沛蕖复又笃定地说:“在这说,这针法,绣功自然也能比对出是否为你所绣!若是冯昭训不服气,大可进行比对!” 冯婧妍复又开始狡辩:“即便即便是嫔妾绣的,也不能就说是嫔妾要害她啊,那梯子之事嫔妾确实不知情!” 宇文焕卿见玮元越来越烦躁,自己亦被眼前这个狡诈且诡辩的冯婧妍吵的头痛:“瓷青你带玮元再出去玩玩,这里委实有些憋闷!” 上官映波笑意吟吟地俯身见礼道:“嫔妾愿带着公主和瓷青姑娘出去散散!” 宇文焕卿警觉地盯着上官映波,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犹疑:“如此甚好,瓷青好生照料公主!” 上官映波恭身行礼便与抱着玮元的瓷青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见玮元出了殿,心安了一些,他委实不愿意玮元看到自己龙颜震怒的样子:“简严,既然冯昭训对此还有异议,便将她的侍婢悉数用刑,直至吐出实情为止!朕的后宫容不得心怀叵测c为非作歹之人!” 冯婧妍听到皇上如此便发落了自己的宫人,脸上写满了惊惶,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而薛馥雅和姜怀蕊的脸色亦是无比难看。 二人自然明白顾沛蕖不过是在用作奸犯科的冯婧妍警醒她俩。 既然她能处置了冯婧妍,亦就有本事处置了她二人。薛馥雅心中猜想:想必顾沛蕖早已认定自己将密道禀告她,意在宫外刺杀于她。 而姜怀蕊则更加笃定的认为顾沛蕖已经将自己视为敌人,否则就不会有方才提点她的话。 顾沛蕖看着脸色阴沉的三人,心中暗喜,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待冯婧妍的侍婢招了供,自己便可以处置了这冯婧妍。 宫中的刑罚她是知道的,能将刑罚过遍而不张口的人实属未见,她不信以冯婧妍这种德性的主子还得到什么忠仆!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委实有些聊赖,而且又见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正想开解她,却见她摸出挂在自己腰间的紫玉玲珑把玩起来。 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他笑着小声问:“苒苒,可喜欢朕亲手为你雕刻的玉佩?” 顾沛蕖的品味情趣一直颇好,自然也懂得欣赏这构思精巧的玉玲珑,她笑意若花蕾绽放:“臣妾自然是喜欢,如此巧思怕是皇上费了不少功夫!”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心满意足的垂下了眼帘。 不多久,简严便从殿外急匆匆的奔了进来:“禀皇上,冯昭训的贴身侍婢芸儿受刑不住,已经招认是冯昭训主使她于昨夜将今日的云梯锯了的,意在摔伤或是摔死郦良侍。她还说她们家主子意在占了郦良侍的寝殿为己用,所以才行此计!” 冯婧妍听到简严的禀报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整个人萎靡的犹如秋霜打过的枯叶,颓败而萧瑟。 “让这个芸儿画押认罪,若是冯昭训的父亲冯侍郎问其此事,也好通告,不要让人以为朕有失偏颇,冤枉了冯昭训!” 简严恭声领旨,便下去办差去了。 此时殿内出奇的安静,顾沛蕖怔怔地盯着当日选秀之时艳丽非凡的女子,自己与她数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地便引起了她的不满与杀心。 顾沛蕖面对眼前的蛇蝎美人,眼神亦变得有几分狠辣:“冯昭训,此事最初你并非针对本宫。而今许是临时起意,害不得郦良侍便来害本宫。只是本宫委实不明白,我与你素无冤仇,你何必处心积虑的谋害本宫呢?” 宇文焕卿淡淡地抿了抿嘴唇,他有些哀怨地看着冯婧妍,他不希望冯婧妍说是因为自己独爱顾沛蕖而生出这些怨恨,那样会让顾沛蕖对这个后宫更加厌烦。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再多虑此时也是无用,因为这宫中女子怨恨与嫉妒多由此而起,多因此而生。 若是有朝一日他一定要罢了这选秀制度,自己这一生有顾沛蕖一人便足矣! 冯婧妍目露寒光,愤恨地道:“景妃娘娘,你之于这个后宫便是一个祸患,这满宫的花妍悦色都因你而百花杀尽,毫无颜色。女子韶华易逝,我们却要独守冷宫寒墙看着自己日渐老去,而你一人便霸下了皇上所有的宠爱,你觉得这个宫里的女人有不恨你的么?” 顾沛蕖被冯婧妍的话说得微微一怔,原来这便是她们处心积虑的针对自己的原因! 因情而起,因爱而恨,或许这便也是当年乾朝贵妃萧璟虞红颜祸水的骂名由来! 顾沛蕖想到这难免有些抑郁,自己莫名其妙的进了宫,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美男子的宠妃,然而这并非所愿。 可是又是谁将自己推向了这个满心算计的深宫后院呢?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一阵失神,焦心地微微摇摇头,言语清冷地对冯婧妍说:“你休要在这左顾言他,朕爱谁宠谁都不是你害人的理由。你既然藏了歹毒的心思,就不要怪朕对你无情!” 宇文焕卿清冷的言语似冷冷地冰雨登时浇醒了顾沛蕖,这冯婧妍害人在先,即便是这一点就不值得可怜。 今日她落在自己手里也不算屈,否则此时非死即伤的即便不是自己也会是郦代真。而自己与郦良侍何尝不是无辜之人? 只是她越来越觉得这后宫深庭确实不适合自己! 顾沛蕖冷冷地问:“冯昭训何必避重就轻呢?你说本宫独占皇宠,那郦良侍呢?你害她做什么?” 冯婧妍知道自己今日算是栽在顾沛蕖的手上,她是决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自己进宫半年来除了被禁足便是被冷落,若是就此做个了断也好。 “我虽没有你那样深厚的家世,但是我至少也是名门闺秀,你们凭什么践踏我的尊严与韶华?你也就罢了,大梁第一绝色,我难与你相较!” 说到这她情思哀哀地大为悲恸:“可是德妃章龄妤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四大世家屈居末流的庶出小姐出身,凭什么她一掌了后宫就将我迁到了聚霞宫,让我住在破败不堪的蕴福殿?你们不给我的,难道我还不能搏一把么?我的位份难道不比郦良侍高么?” 原来如此,又是一出宫闱女子的争斗大戏。 顾沛蕖难掩疲倦之色,却蹙着眉道:“本宫很少过问宫中诸事,可是无论如何,如今你害人在先便于宫规不合!本宫现在便向皇上请旨处置了你!” 宇文焕卿见她神情倦怠,知道她委实厌倦这样的尔虞我诈:“此事就由景妃处置便好!” 顾沛蕖嘴角扯出一丝冷绝的笑意,觑了觑面色不佳的薛馥雅与姜怀蕊,一想到这二人的卑劣,她倒觉得这冯婧妍与她们分属一类,留在宫里迟早都是祸患。 “冯昭训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戕害嫔妃,构陷他人,按照宫中规制应处以杖刑二十,贬为庶人,迁居迁居” 顾沛蕖一时语塞不知将她放在哪,才能少些她害人的心思与勾当。 宇文焕卿见她语塞,便接着说:“迁居离宫冷香苑!至于那侍婢芸儿也一并扔过去!” 冯婧妍倒是个有心性的,居然恭恭敬敬的行礼谢恩:“嫔妾谢过皇上,谢过景妃娘娘!我与娘娘一同选秀进宫,事到如今,倒有句要紧话想提点娘娘。宫中想你死的女人比比皆是,你可好生保重否则你的命未必比我的长!哈哈” 顾沛蕖见她一副暴戾恶毒的模样,眼中似可渗出血来,笑声更是尖锐而怨毒。 顾沛蕖将自己的手握成了拳头,清冷地说:“来人,给冯婧妍上刑!”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紧握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他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握在手里。 眼光澄明而温暖地望着她 ------题外话------ 顾沛蕖除去一个小坏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拨浮云(万更求订) 渐渐地,雅岚殿的宫门大开,聚霞宫满宫的宫婢并着薛馥雅等人都聚在了雪地上,宫人自是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这昨日还花枝招展c飞扬跋扈的冯昭训如今却扑在雪地上。 冯婧妍蓬头垢面,泪水沾染着雪污,糊在曾经白皙的脸上,委实狼狈,而她却满是期待地看着站在一边的姜怀蕊。 这个昔日的好姐妹方才除了为她自己辩白一番并未给冯婧妍求情。如今姜怀蕊亦是眼神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倒也不怨她,因为她恨毒了的只有顾沛蕖一人而已,更何况她还指望姜怀蕊可是帮自己完成除掉顾沛蕖的心愿。 想到这她亦痴痴地对姜怀蕊笑着,那个笑容意味深长。 姜怀蕊见她如此模样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心底越发的不安。 她此时害怕极了,她怕冯婧妍拉自己垫背,她怕冯婧妍供出自己告诉她冯附那里可以买到毒鼠。 正因为她怕,她希望冯婧妍此刻就闭嘴,最好永远闭嘴。 想到这姜怀蕊嘤嘤地哭了起来,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低声地对顾沛蕖和宇文焕卿说:“这人心真是可怕,不想冯婧妍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皇上和娘娘心存善念留她性命,只廷杖二十而已,她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薛馥雅听得清楚又见姜怀蕊惺惺作态,轻蔑地瞟了她一眼,心中暗想: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还有什么好心不成? 顾沛蕖见姜怀蕊有意挑拨自己与宇文焕卿的怨气便更加觉得此女心机深沉,歹毒狠辣。 宇文焕卿见这个身量纤小却心思诡谲的女子竟然有些暗叹鬼主叶重楼的眼光。此女果然可堪大用,懂得审时度势亦懂得撩拨人心。 只是她此时想重重处置冯婧妍未免有些太刻意,不过宇文焕卿倒想看看叶重楼插在自己身边的这根针的成色! 宇文焕卿肃然地看着宫中的众人,冷言道:“朕的宫中,无论嫔妃还是宫人,朕不怕你们不够聪明,不会办事,但朕怕你们一时糊涂油蒙了心,主子生出害他人之心,奴仆生出背主求荣之意。” 说着他瞟了一眼冯婧妍,继而慢条斯理:“冯婧妍戕害妃嫔,德妃章龄妤有失公允,朕都会查办。今日是给冯婧妍一个处置,也是给你们一个警醒!适才姜才人对处置冯婧妍一事颇有建议,那就由姜才人监刑!” 冯婧妍听到宇文焕卿字正腔圆却清冷言语,方知姜怀蕊怕自己招出她而起了狠心,她恨恨地盯着姜怀蕊将想要开口将姜怀蕊做下的事抖干净。 然而不等她开口,姜怀蕊便厉声的喊道:“堵住她的嘴,不要扰了皇上与娘娘的清净,就让她好好受着吧!” 她言闭,便见行刑的内侍已将白色的棉布塞进了冯婧妍的嘴里,另有四个内侍按住了冯婧妍的四肢。 那行刑的内侍用力的啐了一口,举起板子朝着乱扑腾却无力挣脱的冯婧妍落下。那丈许来长的实心板子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能听到冯婧妍含糊不清的呜咽嘶鸣。 渐渐地冯婧妍的华服染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红色,渗出了越来越多的血迹。顾沛蕖想到冯婧妍衣服里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还是不忍地别过头去,捂着嘴有些作呕。她忽而想到处置卫玄雅时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中莫名一悸。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知道她虽恨这些兴风作浪的卑鄙小人却无心害任何人。他将她揽在怀里小声安慰:“苒苒,这是她该受的,她可以怨朕,但她不可以害你,不可以害其他人!” 顾沛蕖纠结的心绪不宁,她靠在宇文焕卿的怀中,闭着眼睛默默地数着板子落下的声音,期盼这二十板子早些过去。 她并非色厉内荏之人,也并非心狠手辣之辈,她自认游走在二者之间,冷绝的恰到好处。她不愿自己终有一日变成一个冷森寒凉到可怖的那种女人! 终于板子声断了,呻吟声亦变小了。 姜怀蕊以监刑官的身份,流着泪小心地走到冯婧妍的身边,假意查看是否有假刑。 她小声对着神志尚清醒地冯婧妍说:“你若是识趣懂事的,就给我闭嘴,我会帮你报仇雪耻。” 她假意地抚了抚冯婧妍的脸,眼泪若断线的水晶珠子落了下来,继而小声说:“我想你也不希望你我二人两败俱伤,你不要忘了害你的人是顾沛蕖。放心吧,我会送她去死的,你安心去你的冷香苑!” 说完,她便起身向宇文焕卿行了一个大礼,却满脸珠泪很是哀戚:“禀皇上,冯婧妍的二十廷仗已领了,嫔妾验了伤,杖杖落在实处。” 顾沛蕖睁开眼,闪身出了宇文焕卿的怀抱,看着眼前这个更为狠辣的女子。 两人的目光交叠竟然都含着一丝冷凛的决绝,姜怀蕊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透着挑衅与谦卑。 宇文焕卿将姜怀蕊的一举一动看得真切,虽听不到她在与冯婧妍说什么,却看到她的嘴唇在动。他更加笃定这冯婧妍与姜怀蕊之间应该还有见不得人勾当。 宇文焕卿招手示意简严过来,他附在简严耳边小声地说:“冯婧妍还有用,送到冷香苑后好生医治!” 他拢了拢披风厉声道:“来人,将冯婧妍送往冷香苑!” “且慢!皇帝你就这样处置了冯昭训是否欠妥当?” 戚媚尖锐而严厉的一语不合时宜地回荡在了众人的耳边。顾沛蕖见德妃章龄妤与仁寿宫掌事姑姑易安扶着戚媚出现在了聚霞宫。 戚媚高耸的发髻上九凤红宝发冠在冷凉的日光下熠熠生光,着实有些耀眼,一袭墨狐大氅更是将她衬得越发的雍容华贵。 顾沛蕖见到这个一直不愿意自己去仁寿宫晨昏定省的皇太后,竟然生不出一丝亲切,反而十分反感。 而她身旁的德妃章龄妤却依旧端得贤淑温婉又不失暂代后宫诸事主管的威严。 她梳着牡丹头,两支累金丝双鸾衔寿果步摇,橙黄地金流苏随步而摆,很是婀娜。她披着一件橘色的蜀锦绣红芍的斗篷,脖领处围着一整只狐狸围脖,甚是华贵。鹅蛋脸上凤眼含笑,挺而翘的鼻子下是一樱桃小口,点着绛红的唇脂。虽然她的肤色不甚白皙,却依旧难掩艳丽。 此时她轻挑眉眼,笑意浓浓地向顾沛蕖点头示意。 众人见皇太后驾临,忙不迭行礼问安:“太后娘娘万寿金安!” “儿臣拜见母后!”宇文焕卿拱手施礼,而他身边的顾沛蕖亦是俯身施礼。 戚媚的声线依旧低沉却尖锐:“平身!” 她忽而看到昏死在雪地上的冯婧妍,便急急地奔了过去,看到被用了刑的冯婧妍蓬头垢面,满身血污,心中隐隐不忍。 戚媚登时暴怒,青筋亦爬上了她有了些许皱纹的额头,她不由分说地回身指着顾沛蕖道:“你个毒妇,竟然对皇上的嫔妃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顾沛蕖见戚媚无端指责自己很是不忿,但是还是全着礼仪道:“禀太后娘娘,这冯昭训指示她的侍婢芸儿在郦良侍祈福所登的梯子上做了手脚,意图害死郦良侍。此计未得逞,复又让臣妾登梯,若不是皇上他及时相救,臣妾与郦良侍怕是非死即伤!” 说话间,她眼波流连于郦代真,郦代真亦是会意:“太后娘娘,事情经过确实如此!” 戚媚听闻此言满脸诧异,不成想向来乖巧的冯婧妍竟然也会是辣手无情的人。 顾沛蕖面色沉着而和宁:“臣妾不过是依着宫规处置了她,绝非臣妾狠毒!这样的女子留在宫中,即便不害我二人也难免不生出害他人之心!” 戚媚剜了一眼顾沛蕖很是不满:“景妃可真会说话,理都让你占全了!可是即便如此,你是否调查清楚了便行了刑?” 宇文焕卿不想顾沛蕖在与自己母亲之间再起冲突,他拦在顾沛蕖之前回了话:“母后,她的侍婢芸儿已经招供画押,儿臣怎会让后宫有被冤之人,冯婧妍实乃是咎由自取。母后不必为她过分忧心!儿臣已经将她废去位分,贬为庶人,幽闭冷香苑。” 戚媚不甘心地轻嗤一声,甚是不悦:“哀家怎么听说是景妃下得旨意处置的冯婧妍呢?景妃只不过是个妃子,即便皇后最近被禁足也有德妃与哀家主持后宫诸事,怎样也轮不到她!” 宇文焕卿见母亲不依不饶,处处针对。 他委实不愿意让顾沛蕖再受委屈,便言语清冷地顶回了戚媚的话:“是儿臣授意景妃行得处置,儿臣还授意才人姜怀蕊监刑,难道儿臣也不能过问与掌管后宫之事么?” 戚媚见自己的卿儿居然对这个顾沛蕖是百般维护,早已很是愤懑,如今他又当众顶撞自己,颜面上就过不去。 她更加狠厉:“哀家说不过皇帝,但是皇帝也要想想,若不是你偏宠她一人,何以搞得后宫天怒人怨,嫔妃妒怨深重!这个女人就是红颜祸水!” “太后娘娘你口口声声说臣妾是红颜祸水,臣妾一未祸乱朝纲c二未扰乱君心c三未恃宠而骄,何来这祸水之名?再者臣妾进宫以来从未害过任何人,倒是三番四次得受人陷害!” 顾沛蕖见戚媚蛮不讲理,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掷地有声地继续回话:“臣妾知道太后不喜臣妾,但如今太后将后宫嫔妃的不端之举归罪于臣妾,是不是有失公允?难道太后娘娘您执掌后宫不是依理依法而是依照个人喜恶么?”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又毫不留情面的将自己母后的荒唐之言顶了回去,在心中暗叹:婆媳之间难免有一战,只是他二人为何每每一战都要伤及自己?苒苒伶牙俐齿,字字不让;母亲耿直尖锐,步步紧逼,还真是针尖对麦芒啊!只是难为了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是这一次,他显然更在意顾沛蕖的感受,因为母后此时却是有些无理取闹。 戚媚被顾沛蕖顶得说不出话来,她颤抖着手指着顾沛蕖,一副惋惜愤恨的模样:“皇帝,你瞅瞅,你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她居然敢与哀家如此说话,实在是有失尊卑太过放肆!你要如何处置她?” 宇文焕卿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抿了抿嘴,却见顾沛蕖横眉怒目地盯着自己,眼中似有一丝威胁,全无方才与自己浓情蜜意的模样,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宇文焕卿剑眉紧蹙,眼光有一阵的迷离,仿若透过这深深地宫苑看到烂漫盛放的桃花,看到了更为遥远的地方:“母后,景妃虽然言语犀利但是却不失道理,不过确实失了尊卑。景妃,朕罚你抄写《女戒》百遍,以思几过!” 顾沛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措,她没想到一向圣明睿智的宇文焕卿居然在他鄙陋无知的母后面前变得偏听偏信,她气闷的心情让她眼中渐渐有了泽润,寒凉如霜。 宇文焕卿清冷地眼眸给她递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色:“景妃,你还不接旨受罚?” 顾沛蕖别过头,无奈地俯身施礼:“臣妾谢皇上c太后赐罚,回去后定当反思己过!” 宇文焕卿见她不忿却不得不乖巧地接旨,便过来扶起她,小声地贴在她的耳边:“苒苒莫急,朕知道你委屈,朕会帮你抄完《女戒》的!” 顾沛蕖听闻此言心中一甜,脸上却不禁挂了一丝邪魅地浅笑:宇文焕卿也有这愚蠢的时候,既然打算帮自己抄写还罚了一百遍! 她眼含笑意地看着宇文焕卿,心中却又在暗叹:宇文焕卿你是不是傻? 戚媚见自己大动肝火只换来了一百遍的《女戒》自然不悦,可是皇帝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如何? 宇文焕卿给简严递了个眼色,简严便吩咐让其他内侍将冯婧妍抬走,又命人将有血的地方洒扫干净。 姜怀蕊见冯婧妍惨白无色的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妖娆花颜亦是胆寒,她不住地绞着手里的一方青色锦帕来掩饰自己此时的胆怯。 德妃章龄妤见戚媚脸色不佳,忙转了话题:“太后娘娘,你不是说来接玮元么?既然都来了,咱们接了玮元便回宫吧!这天寒地冻c雪天路滑的,太后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宇文焕卿见德妃此时是志得意满c春风得意,便想起这冯婧妍告她私迁宫室一事,便想借力打力:“德妃所言极是,母后来到聚霞宫不仅意在接回玮元,而且是在提醒儿臣赏罚分明,不偏不倚。这有功当赏,有过当罚!” 他神色淡淡的,轻轻浅浅地一笑:“德妃私自将冯婧妍迁到破败的蕴福殿进而引出这些祸事,全因一己之欲,当罚!郦代真心系大梁,诚心祈福,当赏!二位嫔妃可有异议?”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区区三言两语便将赏罚行得分明,用郦代真的一赏直接堵住了德妃章龄妤的辩驳。 既然郦代真的赏是明确的,那德妃的罚亦是自然明白,叫章龄妤不敢申辩! 顾沛蕖觉得宇文焕卿是她见过最聪明的男子,话总说的婉转而动听,却在片刻间就赏罚决断,不拖泥带水,很是干净利落。他行事又是雷厉风行,总能生出一股不容任何人置疑的霸气与凌厉。 郦代真与章龄妤脸色各不相同,倒是成了一副对比鲜明落色沉重的山水画,一灵动活泼似水,一沉默压抑似山。 “即日起免去德妃暂代后宫诸事主管之责以示惩戒,后宫诸事暂由母后打理。郦代真赏珍珠一斛,玉佩一双,锦缎五匹,一则奖你祈福之情,二则抚你受惊扰之心!” “嫔妾c臣妾谢陛下!”二人均俯身行了叩拜大礼。 只是此时德妃章龄妤却难掩恨意,她对冯婧妍的怨怼更深了一重。 戚媚见宇文焕卿决断地利落不容人置疑,自己虽然无奈。但内在软弱c无主见的性子让她一时三刻再找不到向顾沛蕖宣泄心中不满的出口。她只能用冷凉犀利的眼神一遍一遍扫着顾沛蕖。 她此时倒是想起了离宫祈福的东宫太后顾玉眉,她再暗想自己为何没有顾玉眉那些手段与戾气,以至于连顾沛蕖这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 而今自己的卿儿又对她十分着迷以至于处处维护,自己委实不知如何拔去这颗眼中钉。 好在顾沛蕖不能生养了,卿儿在她身上投入的再多也怀不上有顾家骨血的子嗣,这亦让戚媚老怀安慰所以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顾沛蕖,当初给她下的绝育药仿若是自己这一生做得最为正确的事。 宇文焕卿示意郦代真与章龄妤起身,他抬眼见戚媚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顾沛蕖,她怨恨与厌恶的眼神中复而又有一一丝丝轻蔑与窃喜。 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因此时的母后决然不知当日的绝育药被自己指派的瓷青换成了引起腹痛的绞肠丸而已,她的欢喜终究会落空,顾沛蕖不仅能生育而且还占据了自己的整颗心! 只是届时顾沛蕖真心接受自己时,他该如何向戚媚解释当初之事? 忽而瓷青抱着玮元与上官映波一起回来了。 只是玮元的手上脸上都抹着黑色的炭灰状的东西,可是她还是一副很欢喜的样子,露出一排齐整整地小白牙,笑得格外的甜美可爱。 小孩子喜欢热闹,这玮元见到这么多人都在,更是手舞足蹈起来,直直地拱着身子奔向宇文焕卿。 太后戚媚见玮元脏成这个样子,不住地咂咂嘴:“你瞧瞧你们,连孩子都带不好,怎地将我的玮元弄成了一个小黑猴了!” “禀太后娘娘,嫔妾的女婢青芜领着小公主堆雪人,不知在哪翻出了一堆黑呼呼的雪,公主好奇抹得通身都是,是嫔妾看护不力!” 宇文焕卿不以为然地爽朗一笑,便将玮元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顾沛蕖见玮元着实有些脏,脸花得似一只小花猫。她拿出绢帕仔细地为玮元擦着小脸,玮元却咯咯地笑个不停,越发的可爱。 玮元的笑声似乎冲淡了方才的沉重阴霾与针锋相对,似明媚了聚霞宫的一方碧空,在场诸人的脸都隐隐有了一丝喜色。 薛馥雅摸着自己用棉絮堆起来的假肚子,看着宇文焕卿对玮元毫不掩饰的舐犊之情,她的心酸涩无比。 她甚至希望肚子里是真正的孩子,真的是宇文焕卿的骨血。 她何尝不知宇文焕卿送血燕的目的,他要她尽快去胎,可是自己还没有‘物尽其用’,她心有不甘啊!自己被卫玄雅算计后,便不得不应承了这个本就没有的‘身孕’而诓骗太后等人。 每日除了进补餐食便是一碗一碗的药汤,自己现在丰腴的身子倒真似怀孕一般。只是如今这幅模样,别说向宇文焕卿邀宠了,即便是让本就对自己清冷的他多看自己一眼,他都是不肯的! 此时她恨透了在离宫的卫玄雅,她要让她死,让她不得好死,还要让顾沛蕖去陪卫玄雅,让她二人即便是在阴曹也要生生世世地斗下去。 姜怀蕊假意咳嗽,用绢帕掩着口鼻,小声地对薛馥雅说:“薛姐姐发什么呆啊?玮元是有骨血的孩子,可不是你肚子里的那团棉絮!要我说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将这脏水泼倒该泼的人身上,否则难保你我二人不会成为下一个冯婧妍!” 她细挑着的眉眼犹如月季花的硬刺,美若月季的娇艳实则凌然而狠厉。 薛馥雅静默不语,恨恨地剜了一眼姜怀蕊,然而她心中却在告诉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好好筹谋一番,尽快将假胎去掉。 玮元在宇文焕卿的肩头咿咿呀呀的耳语,忽而很高兴地将自己方才握得紧紧的肉嘟嘟小手展开给宇文焕卿看。 宇文焕卿笑着扫过玮元手中之物,脸色骤然一变。 那是一片被烧得有些残破的针绣蝴蝶,边缘的鹅黄色的锦缎被烧的有些发黑,但依稀可见锦缎的纹理上的“福”字,不过他知道这是何物! 因为玮元的那条填满了杨树花絮的锦被便是自己亲手撕破的,那床破了的被子让简严送到焕渊那里用以调查此事。 而今这相同花色的,相同质地的残片无疑便是皇后郑雪如给玮元做得那床‘真的’百福蝴蝶被。 宇文焕卿快速地从玮元的手中将那残片拿了过来,隐在自己的手里。 此时顾沛蕖倒是看得清楚,她小声地问:“怎么了?皇上!” 宇文焕卿笑笑并未言语。 他澄明清澈的双眸闪过丝丝疑惑,他的眼神不住地环绕在上官映波的身上。 戚媚出来这么久委实有些乏了:“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事儿,真是不吉利!皇帝,玮元玩了这么久许是累了,本宫带她回仁寿宫吧!” 宇文焕卿为玮元拢了拢斗篷,恭声道:“母后连日来带着玮元甚是辛苦,今日便由儿臣带着她便好!让母后得闲一日,好好睡个安稳觉!” 戚媚见宇文焕卿难得今日可以清闲些,又想与玮元多处些时候,自己也不好不应允,便点头称是。 她搭着易安的手准备离去,忽而转过头严苛地说:“景妃,别忘了将一百遍《女戒》尽早默完,及时送到哀家的宫里,哀家要亲自查验!” 顾沛蕖见戚媚此时还阴魂不散地叮嘱自己,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俯身施礼:“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戚媚白了一眼顾沛蕖便款款地迈着莲步回了仁寿宫。 章龄妤委实有些尴尬,自己兴师动众地来趟聚霞宫为得便是彰显一下代理后宫的主管威严,没想到宇文焕卿却就此罢了自己的这份尊荣。 她知道自己难与景妃相较,亦不强求什么。只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废为庶人的冯婧妍临了摆了一道,心中自然郁结难平。 她俯身见礼意在逃离这纷扰之地:“臣妾也告退了!” 宇文焕卿点点头,示意其退下:“玮元玩了这么许久,身子有点冷了!苒苒,你与朕到上官修仪的寝殿与玮元暖一暖,然后再回芷兰宫,可好?” 姜怀蕊与郦代真等人将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轻声软语听得太过真切。 顾沛蕖那成祖皇帝御赐小字‘诗苒’在她入宫之初为她平添尊贵,而今宇文焕卿的‘苒苒’昵称则让她在入宫之后霸尽了他的宠爱。 如今这两个字便像两根锐利的银针直直地插在了她们的心中,鲜血淋漓间竟是一片内心的荒芜寒凉 上官映波看着一众新鲜似可掐出水的娇嫩面孔上难掩的酸涩与失落,淡然一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绝世独立,清高俊朗的宇文焕卿,暗暗庆幸:还好我爱得从始至终都不是他!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此言,不禁脸颊有些灼热,宇文焕卿见她静默不言自顾自地说:“朕知道你会答应!你们先退下吧!朕改日再与你们说话!” 薛馥雅等人便俯身见礼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寒凉的眼神依旧掩得温暖而和煦:“上官修仪,朕还要借你的寝殿一用,自然也有事要问你!” 上官映波听到宇文焕卿如是所说,便知道玮元手中之物,他定然是瞧见了,她心中不禁暗暗欢喜:“陛下何必与嫔妾如此客气!嫔妾在府中多年,承蒙陛下不弃才能伴陛下这些年月。所有之物无外乎都是陛下所赐,自然都分属陛下!” 宇文焕卿细细品味了一番上官映波的话,她说所赐之物分属于他,唯独没有将她自己也捎带上,可见她并不将自己视为他的女人。 宇文焕卿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份存疑的女人,不,确切地说是自己的对手!一个心机深沉,有着不可告人目的的对手! 顾沛蕖见上官映波礼数周全c言语得当,对她倒是心有好感。 不过这半日,宇文焕卿对上官映波颇为上心,聚霞宫那么多嫔妃的寝殿不去,偏偏要去上官映波的雅岚殿。 这让顾沛蕖十分的纳罕,当然她心中亦是隐隐不悦。她不承认自己的不高兴是因为吃醋,只是对宇文焕卿见一个爱一个的脾性表示内心的抗议。 顾沛蕖从宇文焕卿的怀里接过玮元,抱在怀里,自顾自地往雅岚殿而去。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有几分怨尤的眼神,像是被他冷落而生出的情绪,心底却很是高兴。 不成想今日自己对上官映波的犹疑竟让向来清高傲物c自命不凡的顾沛蕖吃了醋。她那傲娇冷漠的表情委实有小女儿的神态,美而俏,让自己爱得越发的不能自持。 他难掩得意地笑着,亦步亦趋地跟在顾沛蕖的身后,随她进雅岚殿。 只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残破布片似火烫的炭火,灼烧着他的神经。 人心善变他不是不知,可是这不可捉摸的人心连玮元都不肯放过,那是多么可怕之人的黑心。 他紧了紧拳头,誓要将此人挖出来,从严惩处,绝不姑息。 再次踏进雅岚殿,顾沛蕖对这个古朴素淡的寝殿多了几分好感,上官映波的品位虽不能说是绝佳,但亦是雅致。布局大方简洁,少了嫔妃们惯用的大红之色,只是那红绡纱的床帐到底难掩女子渴慕爱意的私心。 顾沛蕖领着玮元小心地在炭笼前烤着火,她明眸皓齿,顾盼流连:“上官修仪的位分虽不高,但是在宫中经营多年,红罗炭也是用得起的!为何上官修仪要用呛人的黑炭呢?” 上官映波被顾沛蕖问得微微一怔,稍后便局促道:“嫔妾惯得简朴,所以对这些不是很讲究,让景妃娘娘见笑了!” 顾沛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从小便锦衣玉食,好东西见得太多,所以对这些细枝末节不甚在意才不知勤俭持家? 她觉得没意思便自顾自地烤火,只是她分明见宇文焕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却佯装不见。 宇文焕卿怕火炭熏到她太热,一会儿回去乍冷,再感染风寒,便走过来拉着她和玮元坐到了高座上复又说:“上官修仪,你也坐吧!” 上官映波恭敬施礼:“嫔妾谢皇上赐座!” 宇文焕卿将手中的残片放在他与顾沛蕖座位之间的几案上,此时顾沛蕖才真切的看到是一枚被烧得有些残片的绣片。 上面的银丝绣的蝴蝶花纹甚是考究,缎面亦是上等的福字锦缎,只可惜被烧成了这个样子。 顾沛蕖转而一想:玮元从哪将这东西淘来的? 宇文焕卿言语清冷:“来人,传上官修仪的侍女青芜!” 上官映波此时更加笃定宇文焕卿要查这‘蝴蝶百福被’一事了,她见青芜沉着镇定地进了殿,心中已有胜算。上官映波微微扬起的嘴角分外的妩媚自信。 “奴婢青芜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宇文焕卿目光如炬:“免了!你方才带公主在哪里玩耍了?玩了些什么?” 青芜低着眉眼,口齿伶俐:“奴婢奉我家娘娘的意思,本打算就带公主出去散散,奈何公主央着奴婢和瓷青姑娘和她玩雪。奴婢便想堆个雪人与公主玩!” 宇文焕卿关心的更为细致:“后来呢?” 青芜难掩局促,继而悠悠道来:“后来公主一时兴致大发便和奴婢等人一起下了雪地!不成想公主在雪堆里刨出了一堆乌漆墨黑的黑灰来,奴婢赶紧给公主擦拭却还是弄得通身都是!奴婢该死!” 宇文焕卿见此侍婢言语清丽c条陈清晰,却依旧没有说出玮元刨出的是何物,要么是真不知,要么便是佯装不知罢了! “你可看清了公主刨出的是何物?在哪里刨出来得?” “奴婢瞧着像是绣片,上面的蝴蝶绣得还不错!公主喜欢地不得了,抓在手里不肯放。至于到底是什么,奴婢委实不知!” 青芜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悲喜与表情,只是她灵动的声音在殿内回响:“公主刨雪的地方,在薛明训和姜才人两人宫室之间的巷道里。那里的雪多,是前几天郦良侍差遣奴婢和聚霞宫的所有的侍婢将雪扫过去的,说是怕雪天路滑摔着有身孕的薛宁训!” 顾沛蕖听了这一大圈也不明所以,更不知道玮元公主只是弄脏了衣衫罢了,宇文焕卿何必问上那么多! 她聊赖地玩弄起腰间的紫玉玲珑,发出一阵脆响,清甜的声音似泉水叮咚。她时不时瞄一眼在殿内与瓷青疯跑的玮元,她一副天真无邪的稚童模样委实可爱。 而宇文焕卿此时确心绪难平,婢女青芜将聚霞宫的一众宫婢和满宫妃嫔基本都牵扯了进来,只是排除了上官映波一人而已。 当然,青芜也参与了那日扫雪,她亦有条件将这些残片冷灰藏入雪中。 只是这样上官映波也有了嫌疑,若是青芜所说是实话,便是没有多想的据实以告。 但是若是这婢女有意为之,以一人之疑换阖宮诸人更大的嫌疑,这未免不是一出合算的买卖! 宇文焕卿将清冷地眼光投向了上官映波,只见她眉目如画间竟是一脸的风淡云轻。 “上官修仪,你的婢女照顾公主不周,难道你这个做主子的也不一并赔礼请罚么?” 上官映波委实不想宇文焕卿的诘问会到此为止,她赶紧跪地:“嫔妾教导婢女失职,请陛下责罚!” 宇文焕卿眼中闪过一丝冷峻,复而一脸和煦,亲自走了下去牵起上官映波的双手,爱怜地抚了一抚,眼中柔情一片:“朕过于严苛了,都是小事,无妨!” 宇文焕卿白皙修长的手指碰到了上官映波无名指抵笔处说完一层薄茧,心中的疑虑将解却未解。 他转身回到高坐上,却见顾沛蕖寒凉诧异的眼眸盯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她瞪了一眼他,便将头别了过去,手中大力的摇着紫玉玲珑 ------题外话------ 万更改文都觉得耗费了不少时间啊!希望你们喜欢~争取日日万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美人浴 回芷兰宫的路上又飘起了落雪,方才还晴朗无云的碧空又变得灰蒙蒙地,那洁白的飞雪似柳絮c像芦花c犹蒲公英一般在空中舞动,随风而飞。 顾沛蕖撑着一把嫣红画白梅的油纸伞挡在宇文焕器的头顶,他怀中的玮元则伸着小手不住地探出伞外去接那冰凉的雪花。 一路上顾沛蕖都懒得言语,清冷的面颊似在言说着心中的不满。 宇文焕卿小心地觑了一眼她,邪魅而笑:“苒苒,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沛蕖拢了拢斗篷,一脸不屑:“谁吃醋了?吃谁的醋!皇上说话真可笑!” 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依旧十分动人,娇俏而任性。 宇文焕卿笑着说:“你吃了朕与上官修仪的醋啊!你见不得朕对别的女人好是不是?朕也是,也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容情半分!” 顾沛蕖微微羞红的脸却难掩惊慌,宇文焕卿这是在提点自己么?难道那日南宫澈在芷兰宫的事被他察觉了?不应该啊! 此事只有她与南宫澈知道,即便是瓷青怀疑,也不会登时就禀呈给宇文焕卿模棱两可之事! 她稳了稳心神:“皇上,三宫六院自然都是你的女人,你对她们好坏与我何干!至于别的男人,臣妾委实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宇文焕卿就知道她会如此说,倒也不恼怒,只是看似不经心地问:“苒苒,你可知将一颗真心交付一个人的滋味?” 顾沛蕖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玉树琼琼的男子,他眼波流动间款款温情,而自己却木讷地摇摇头。 宇文焕卿心中隐隐失落,看来她的真心还小心的藏着不曾给过任何人,但他坚信最终得到真心的那个人必然会是自己:“那滋味时而甜蜜,时而苦涩,牵肠挂肚又兜兜转转,百转千回又肝肠寸断!” 他伸手接住了几片落雪任由它们在自己的掌间融化:“苒苒,倘若有一日你也有了这种情感,你便会知道今日这醋吃得索然无味。因为在朕的心里,从来想爱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那干净又动听的声音,把情话说得情意拳拳,她淡然一笑,心中暗叹:他说情话的样子真的好动人,女子尤为不及,确实撩人心怀。 顾沛蕖脸颊有隐隐的霞红,这让宇文焕卿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但她却不想回应自己。 他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依然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霸占她心中所有的位置。 “朕之于上官映波无心亦无意,左不过是想查清楚玮元得恶寒之事!不过,皇后郑雪如怕是受了冤枉了!”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倒是想起数日前便听说皇后郑雪如因照顾玮元公主不力,惹得宇文焕卿大怒,他将凤宸宫的一众侍婢悉数送去了掌务司审问,还将郑雪如禁足在了凤宸宫。 顾沛蕖低垂着眉眼斟酌道:“皇上,臣妾与宫中嫔妃并无深交,不过仅仅因为玮元大病一场就严厉地处置皇后及凤宸宫的侍婢,是否有些矫枉过正了?” 宇文焕卿难掩忧伤地说:“朕并非娇惯玮元亦不是容不得皇后照顾她有所差池!只是苒苒,你可知前几次玮元染了风寒是皇后有意为之,但玮元只是小病,她为玮元召见了御医,且看病煮药及时,索性玮元也无大碍。” 顾沛蕖着实讶异于温婉端庄的郑雪如居然会如此行事,当然他对宇文焕卿亦有不满:“皇上既然察觉了,为何不点醒皇后?‘以病儿邀宠’实乃是戕害皇嗣的大罪,不过皇上对皇后是不是太不上心了?以至于她心结难平才生出此事!” “朕没有道破是为了顾及她的颜面,但是言语之间已经提点她了,皇后为人聪慧不会不知!” 宇文焕卿想到郑雪如与自己夫妻多年却依旧难掩私心,他自然心中也有愧:“至于朕,确实待后宫诸人稍显凉薄!朕不爱她们却不得不纳娶她们。朕对皇后只有尊敬与爱护,委实谈不上宠爱。朕有朝一日,一定要罢了这劳民伤财,害人害己的选秀制度!”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实在是太过勤政爱民了,以至于将后宫诸人冷落多年,如今又突发奇想地想罢免一个根深蒂固的制度,不可不谓痴人说梦。 她意兴阑珊地转了话题:“那这么说玮元此次生了这场大病并非是皇后所为?那是何人所为呢?” 宇文焕卿从怀中摸出那片残破的绣片,恨恨道:“那个人便是烧毁玮元蝴蝶百福被的人,她处心积虑得想除掉的并非皇后一人。” 宇文焕卿将那晚在凤宸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 顾沛蕖讶异地发现宫中女子的心委实够狠,够毒,即便是弱小的玮元都难逃魔掌。 “朕与你说这些,一是让你释怀朕方才对上官映波的留意。二是希望苒苒你学会明辨人心。不要成为她们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朕希望你永远至善至美,纯良可爱。朕会护你一生平安,让芷兰宫成为这后宫深院的一方净土!” 宇文焕卿干净深邃的眼神写满了笃定与诚挚,让顾沛蕖莫名的心安。 她莞尔一笑,目视前方幽幽地说:“臣妾谢陛下!” 一路上,简严和瓷青等人远远地跟在三人身后,两个颀长而秀丽的背影在这两人眼中熠熠生辉,天生一对的良缘璧人便当如此也。 只是此时顾沛蕖的心中隐隐有些怀念那宫外的锦陵东市还有那白雪苍茫的骊江北岸。 忽然她想起了南宫澈来,那日身如玉树,爽朗清举的澈公子生生为了救她,惹下了一身的伤痕,至今伤重而未来宫中行走。 她在心中忆着与他在宫外的那一日所发生的事,他处处保护c小心跟随的模样倒也没有那么惹自己讨厌了。 宇文焕卿见她沉默不言想事情想得十分出神,好奇问:“苒苒,你在想什么?” 顾沛蕖匆匆揽了心神,幽幽回道:“臣妾在想,芷兰宫人的毒何时才能解呢?若是再无解药,怕是她们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朕最近太忙,忘了与你说。朕已经派南宫暗影府的大公子南宫清前往晋阳的药王谷,求取含笑散的解药了!” 他眉目间难掩喜色:“昨日朕已经得到南宫清的飞鸽传书,他已经求取到了解药,不日便会返回锦陵。苒苒,你大可放心了!” 顾沛蕖见自己的心事得了,高兴地眼泛泪光:“真的么?那实在是太好了!拖了几个月,臣妾从府中带过来的人终于可保住性命了。皇上,你不知道她们整日病在浮云阁中,臣妾的芷兰宫是多么的冷清!” 宇文焕卿为玮元紧紧了斗篷,笑意吟吟地说:“朕打算让紫宸宫的侍婢多留在你宫中一段时间,待到她们都恢复了再撤回来!” 顾沛蕖忽而停下了脚步,放下手中的油纸伞,俯身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给宇文焕卿:“臣妾顾沛蕖,谢陛下为芷兰宫众人求得解药,谢陛下宽待爱怜芷兰宫众人!” 言闭,便甚是恭敬的叩首。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郑重地模样,心中一暖,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高兴过。 他俯身将她扶起:“你与朕之间不存在这些虚礼。你记得朕的好,呵,朕便心满意足了!” 顾沛蕖起身后,抽了抽冻得有些红的鼻子,含着泪水:“臣妾永世不忘陛下的恩情!” 宇文焕卿笑得温暖而和煦,伸出一只手将顾沛蕖拥在怀里。 顾沛蕖想到可以借机打听南宫清,来问问南宫澈的伤情,便佯装无意地说:“皇上,南宫清外出锦陵,那南宫暗影府是否于二公子南宫澈执掌?” 宇文焕卿方才还热血澎湃的心境被顾沛蕖的一言搅得生冷,他知道此刻顾沛蕖还在惦记南宫澈的伤势。 而自己此时蠢蠢欲动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了,他放下了拥着她的手臂:“顾沛蕖,你是不是想问南宫澈伤势如何?可攸关性命?” 顾沛蕖诧异地盯着言语清冷的宇文焕卿,原来他也得知了南宫澈身负重伤。 她低着眼帘,手紧紧地握着伞柄,显得格外的局促而不安。 宇文焕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复而说:“他伤势沉重但性命无忧,可是他告假一个月!你若真的担心他,就少出去惹事生非,便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情来!”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清冷到毫无温度的言语噎地说不出话,她怯懦地点点头:“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出宫为皇上惹麻烦了!” 宇文焕卿稍显清冷地眼眸扫过顾沛蕖,见她一副诚恳的模样,便在心底告诉自己:忍过她肆意妄为的这一次,希望她吃一堑长一智,切莫再乱了分寸。 忽而,一个身着墨青色内侍衣服的太监急匆匆的前行,他顶着逆向而来的风雪,步履有些凌乱。 他手中拿着拂尘弓着身子往前而行,竟一头撞在了停下脚步与宇文焕卿说话的顾沛蕖身上。 顾沛蕖被撞了一个趔趄,宇文焕卿慌忙将她扶住,喝止道:“哪来的奴才,竟然如此不长眼睛!” 简严见一内侍冲撞了圣驾,忙跑过去,朝那太监便甩了几拂尘,生生打在那太监的头上:“毛躁地奴才,惊扰了圣驾,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顾沛蕖抖了抖斗篷上沾染的残雪,微微一笑:“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今日这风从东而来,这内侍逆风而行,难免迷了眼睛,也是有情可原!” 那内侍听到惊扰的是景妃与当今圣上,心中本是一惊,但他再听到如此温柔动听的声音却难免一暖。 他怯怯地抬起眉眼小心地觑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却名字时时萦绕在耳边的顾沛蕖,他的神情不禁有些痴。 原来此人便是被叶重楼废了身子,送入宫中为内侍的江湖淫贼——花子柒。 他得见顾沛蕖的倾世容颜满心惊诧:这顾沛蕖‘大梁第一绝色’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自己阅女无数,唯独她犹如傲然于世的圣洁雪莲,高雅而美丽,出身不染。 宇文焕卿见一个内侍毫不遮掩地盯着顾沛蕖端看,十分不满,他清冷地说:“景妃不怪罪你,你谢恩便是!怎么如此失礼的看着朕的嫔妃?” 花子柒闻言又小心地抬眼望了望当今圣上宇文焕卿,只见依旧是一副盛世美颜,清流俊雅间难掩王者之风。他一双清冷而深邃的眼睛正凌厉地盯着自己。 花子柒赶紧将头埋了下去,仿若嵌入了雪地里。 简严见这内侍高大有力且面容俊秀,年龄已经三十上下,但是自己在宫中从未见过他,着实脸生:“你是哪宫的内侍?叫什么,主管是谁?怎么这样的不懂规矩,不知道不可抬眼目睹天颜么?” 花子柒舔了舔被风吹得有些干燥的嘴唇:“禀告简总管,奴才花小九,是刚刚遴选进宫的内侍,被分配到了聚霞宫的华音殿。奴才今日便是去华音殿姜才人处报到的!” 宇文焕卿见此内侍竟然是姜怀蕊殿中之人,格外地留意了三分。 宇文焕卿示意道:“你起来吧!” 花子柒却不明所以的还跪在那,心中暗骂:叶重楼,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将老子扔到宫中,被这该死的规矩缠着。 简严见花小九一副木讷呆板的样子,大声喊道:“皇上叫你起来呢!狗奴才还不快起来!” 花子柒此时才明白原来是皇上叫自己起身。 他直起身,杵在那里。 宇文焕卿上下打量他一番,只见这内侍三十上下,身高七尺,相貌俊秀却隐隐有股邪魅之气在眉宇间,委实没有内侍的阴柔之气,而且他身形壮硕似是练功出身。 宇文焕卿不禁怀疑起他的身份来:“你今年多大了?何时入得宫?” 花子柒回话道:“奴才今年二十七,刚刚入的宫!” 宇文焕卿委实一惊,宫中内侍进宫一般不会超过十四岁,怎可能二十七岁还可入宫? 同样犹疑的还有简严。 顾沛蕖瞥了一眼这内侍,脸上略有尴尬之色,便转身从宇文焕卿的怀中抱过玮元逗弄着她。 宇文焕卿十分机警地再问:“你因何如此大的年纪还要进宫为内侍呢?” 花子柒想到自己被叶重楼废了身子,成了不男不女的阉人,复又设计让自己服了断肠散以性命相要挟,逼迫自己进宫助力心儿姑。 他想到这层境遇竟然伤心有泪:“禀皇上,奴才遭逢巨大变故,妻死子殇,父母双亡,流落至锦陵城。奴才在锦陵乞讨度日,后来,负责宫中采买的小内侍四宝在雪地里救了奴才,见奴才可怜,就给奴才指了进宫为奴的路!” 宇文焕卿见他眼含热泪,哽咽而言,倒是情真意实的很。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便轻信了一个刚刚进宫的陌生人。 “皇上,我们走吧,玮元有些困倦了!”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又反常地对一个内侍不住的盘问,委实无聊的紧。 她撑起油纸伞自顾自地向芷兰宫而去。 宇文焕卿用清冷的眼睛冷厉的瞥了一眼这个自称花小九的内侍:“既然这样,安心在宫中当差,你退下吧!” 花子柒见躲过了盘问,心内暗喜:“奴才谢过陛下!” 他行了礼便默默地向聚霞宫前行。 宇文焕卿目送他走远,对简严说:“这个花小九很可疑也很奇怪,生活再不济也不会在二十七岁的年纪选择进宫为阉奴,你留心着他。晚上让聚霞宫的总管检查一下他的身子!” 简严心中亦是颇多疑问,自己十二岁便被狠心地叔父卖进了皇宫为奴,净身后就被指派去离宫照顾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宇文焕卿。 虽然自己深得皇上器重且皇上对他一直厚待,现在自己已成为统领后宫侍婢的内侍主管。但时至今日他尚且对叔父的不仁不义耿耿于怀,对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甚是在意。 更何况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呢?他怎么可能为了生计选择阉割为奴呢? 简严低着眉眼,言语冷凉:“奴才也觉得此人有问题,奴才马上就去办!” 说罢,简严便一溜小跑地奔着聚霞宫去了。 宇文焕卿抬眼见顾沛蕖的身影走得有些远了,她婷婷袅袅地身姿背影在落雪中依旧动人,犹如一幅美人雪景图。 他踩着顾沛蕖留下的脚印,一路相随地奔向她。 酉时三刻,花子柒一脸怅然地踱进了姜怀蕊的华音殿,他紧着自己的袍服仿若方才受了天大的屈辱。 他眼角隐着清泪,曾经俊秀的脸庞此时扭曲地犹如一块被团揉的褶皱不堪的破布,颓废而木讷。 姜怀蕊穿着一袭红纱薄绡的影纱衣,影影绰绰间可见白皙莹润的皮肤。 她坐在妆镜前拿起一朵嫣红的绢花簪在发髻旁,眼睛轻蔑地扫过花子柒那张让她无比恶心的脸:“花公公,躲过验明正身这一遭,你才会安全些!” 花子柒听到姜怀蕊叫自己的声音不由地吓的一个激灵,自己从一个齐全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公公。 他心中暗骂:叶重楼c姜怀蕊!我要你们都去死! 他怅然的笑了起来,笑声却阴柔而尖锐,他又马上闭上嘴。因为这个笑声让他心生反感,他觉得很恶心。 姜怀蕊见他笑得意味深长,长叹了一口气:“花子柒,当初你胁迫我为鬼主叶重楼进宫谋事之时,可有想到自己会有今日之辱啊?” 花子柒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心儿姑娘:“心儿姑娘,你我都是被人所迫,此时你向花某人落井下石,未免太过下作了吧?” 姜怀蕊将犀牛角的梳子愤恨地摔在梳妆台上:“放肆,我是皇上的才人,是皇妃,你岂敢叫我闺名?” 花子柒毫不在意地拢了拢衣衫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娘娘,你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妃子罢了。据我所知你连龙床都没爬上去呢!在我面前还抖什么威风!” 姜怀蕊挑着微细的眉眼,眼中满是嘲讽:“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讽刺我?我再不济我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不像你,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的!” 花子柒的伤疤再次被掀开,他失去了理智。 他一转身便扑到了姜怀蕊的内殿。 一只手钳制住了姜怀蕊纤细的脖颈:“你给老子闭嘴,我再怎么样,杀你还是犹如踩死一只蚂蚁!” 姜怀蕊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着实气闷,她两只手用力地掰开花子柒的手,艰难的挤出几句话:“杀了我?杀了我,你就永远都沉浸在后宫之中做一辈子奴才;杀了我,你还怎么除掉你的仇人叶重楼?” 花子柒将手渐渐松开,轻蔑一笑:“你知道姜府那么多小姐,叶重楼为什么会看中你么?” 姜怀蕊别过头,冷冷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见利忘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尤其是你这种人,连你们府上的主母大夫人你都敢杀,你还有什么不敢做得事?” 姜怀蕊轻蔑一笑,她抬起手拨了拨几案烛台上的半截红烛的火苗:“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但凡是欺辱我们母女的都该死!所以叶重楼也该死,他生生分离了我与母亲。不过你不用担心,待我登顶后位,我会帮你报仇雪恨,放你出宫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花子柒瞟了瞟姜怀蕊薄纱下的娇嫩肌肤,自己却全无兴致。 他沧然一笑,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期望眼前这个狠辣的女人给自己尊严进而苟活么? 他不指望也不相信,若是她登顶后位,要杀的第一人便是自己! 花子柒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出走,却听姜怀蕊在身后说道:“花子柒,在达到目的之前,我劝你乖乖地听我的话!否则三日一服的解药我可不会轻易给你,届时你肝肠寸断,流血而死可就怨不得我了!” 花子柒充耳不闻,将两扇朱漆大门打开,踉踉跄跄地离去。 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让姜怀蕊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她心中却热血奔腾,因为此时的自己已然如虎添翼 相较于聚霞宫的冷清,芷兰宫沐清坞内则传来了顾沛蕖与玮元一阵阵笑声,那笑声甜美而清脆,犹如一串串银铃响彻冷夜。 薄帐轻纱掩映,雾气氤氲缭绕,青鸾汤池内清澈温暖的泉水滚滚涌动。 柰花c梨花c红莲花,樱桃花c玫瑰花的香瓣在水中飘着,顾沛蕖白皙莹润的身体隐在一片温暖的花泉里。 而玮元圆滚滚的小身子则小心地被顾沛蕖环抱着,小巧的她不住地将水泼向站在一旁随侍的紫宸宫婢女。 宇文焕卿自己独自一人在绮宵殿里抄《女戒》,抄得那叫一个心烦意乱。 明明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苒苒此时正与玮元在沐清坞嬉水玩闹,自己明明想去一亲芳泽,却端着身份在这抄写枯燥乏味的《女戒》。 不过宇文焕卿边抄写间,边对《女戒》中对女子诸多的苛求嗤之以鼻,心中暗叹:还好他的苒苒并未被这些条条款款限制得呆板沉闷。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清茶,见细腻的碧螺春朵朵嫩芽交漆成云,想起了在沐清坞的顾沛蕖,他脸上现出一朵邪魅的笑纹。 他抄起自己的墨貂披风,奔去了沐清坞。 顾沛蕖见玮元玩得兴起,便命人将玮元抱到盛满泉水的木盆中去,她实在怕自己一时不察让玮元呛了水。 她自己则独享这一日的清闲时光,她将自己用素银簪子拢起的头发复又拢了拢,拿起玉瓜瓢将满是花瓣的泉水轻轻舀起,浇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重复数次,直觉无比的温暖舒服,她眯着桃花眼,昏昏欲睡般享受着温泉水带来的滋润与祥宁。 忽而她发现沐清坞忽而静了许多,她睁开眼回过身,趴在青鸾汤池的边,娇声唤:“玮元洗好了么?给本宫斟盏茶来!” 只听一个紫宸宫的侍婢娇笑着说:“娘娘,公主已经洗好了,奴婢将公主先抱回绮宵殿了!” 顾沛蕖听此甚为安心的将自己再次沉进了泉水中,温暖若春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在了四月的暖阳之中。 忽而她听到窸窸窣窣拨动纱帐的声音,隐隐还有脚步声,她再次转身,准备喝盏茶消消渴。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托着茶盏递给了她,顾沛蕖一看那手,猛地抬眼却见宇文焕卿目光灼灼且笑意浅浅地盯着自己。 顾沛蕖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惊呼“啊——” 宇文焕卿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示意顾沛蕖闭嘴:“苒苒,你如此惊叫引来宫外的禁卫军怎么办?朕的女人只有朕一人可看,其他男人见者杀,近者死!再说朕也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如此美好的一面啊!” 顾沛蕖双手捂在胸前,一脸的羞愤:“你不要脸!偷看嫔妃洗澡,你这与汉成帝偷看” “与汉成帝偷看赵合德沐浴是有分别的,他是偷看!朕是光明正大的看,再说又不是没看过!是不是苒苒?” 宇文焕卿撩起一捧温泉水泼向了顾沛蕖,邪魅的笑容妩媚风情却醉暖人心。 顾沛蕖带着哭腔,诘问:“皇上,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值得你屈尊降贵的来这!”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模样动人:“好看就好看在通体雪白,肤若凝脂,面若冠玉!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朕的苒苒如此清高美艳,朕在绮宵殿委实坐不住了啊!不要紧苒苒,朕看朕的,你泡你的!” 说罢,他拢了拢衣衫坐在了青鸾池旁的贵妃椅上,端起顾沛蕖未接过的茶盏细细地品尝了起来,复又欣赏一下青鸾池里大好春光,显得无比的惬意而满足。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如此泼皮无赖,眼泪在眼中打转却是怒也不是,怨也不是。她气闷的转过身,复又怒目威视地盯上一眼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见她那个小模样,竟然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依旧婉扬动听。 宇文焕卿言归正传:“苒苒,朕有一事希望你去做,这样你便可多一个保护你的人!” 顾沛蕖抽噎地问:“什么事?” 宇文焕卿抿抿嘴唇,笑着说:“明日你奉朕的旨意将玮元送回皇后宫中,告诉她是你求情说服了朕,让她再次抚育玮元公主。这样皇后便会念着你的好,即便哪日朕不在宫中,她也会护你周全。”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心中一暖,但还是反问:“那皇后以后会善待玮元么?” “会!她只是一时糊涂,朕此时将玮元交于她便是对她莫大的信任与宽容,她会感激涕零,对玮元只会胜似以往。因为她知道若是玮元再有差池,朕对她便不会再容情了!”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分析的有理有据,心中对这个善于看破人心的君王又多了一丝钦敬。 她复又切切地问:“皇上,你为何不将玮元送还莫贵人莫芊儿抚养,却要放在皇后那!母女分离真的好么?”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委婉地说:“莫芊儿出身低微,品行有失,朕先是被她诓了,封她做了妃子,复又被她下迷药与其欢好,这才有了玮元。朕稀里糊涂被她耍得团团转,若不是看在玮元的情分上,只是下迷药这一条,她早就被废了!”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难掩对过往的无奈,忽而转了话锋,眼神迷离而灼热:“其实苒苒,玮元交给你抚养朕最为放心,可是你尚未生养,朕怕拖累你!所以啊,你可不可以早点给朕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好学会带孩子啊!” 顾沛蕖惊诧地盯着宇文焕卿,见他调戏自己,便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只是不成想他的心肝宝贝公主,竟然是这样得来的。想必当时他的心情和自己此时一样,羞愤而郁闷! 那他怎么还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呢?赖在自己这做什么? 她一撇嘴,嘀咕着:“活该!还好你被莫芊儿毁了清白,要不若是说为我守身如玉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我可要不起!” 宇文焕卿见她在那嘀嘀咕咕的,一阵窃笑,又无奈地摇摇头,将捧盘里的内衫和棉布巾扔了过去:“朕在门口等你,穿戴好了,就出来吧!” 说罢,他便起身出去了。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真走了,才蹑手蹑脚的从青鸾池内爬了出来。 她快速的擦了一下身子,将干爽的衣服换了上,却抬眼见宇文焕卿又杀了回来。 他拿过自己手中的棉巾将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擦干,他宠溺的眼神让顾沛蕖很心醉:“擦干些,小心着凉!” 顾沛蕖脸上闪过一丝娇俏:“皇上,你可不可不要总拿臣妾开心,不要非要装出一副轻薄郎君的模样来吓唬臣妾,臣妾真的会怕!”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如此说,见头发干了一些,将棉巾丢到一边。他两只手钳制住她纤细的腰肢,一下子将她拥进了怀里,调笑道:“谁说我非要装出一副轻薄郎君的模样?我本就是个轻薄郎君啊!” 搂抱着凸凹有致的顾沛蕖,宇文焕卿心情大好。 他将自己灼热的吻落在她白皙饱满的额上,宠爱的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子,温柔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 “苒苒,我可以毫不掩饰的告诉你,我想得到你!但是相比于一副美好的躯体,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心!” 顾沛蕖含情凝涕望着眼前的宇文焕卿,她点点头却一脸茫然,自己不是在这宫中,在他身边么?难道这不是真心么? 宇文焕卿见她木讷,无奈地摇摇头,松开她。他径自将斗篷披在自己的身上,并将她的斗篷也拿过来,仔细地为她披好,将雪狐银裘整张狐狸织就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将两条红色的绸带系紧。 而后,便将顾沛蕖拦腰抱了起来,快速地穿过亭台楼宇,将她抱向了绮霄殿。 紫宸宫的婢女见宇文焕卿亲自将顾沛蕖抱了回来,赶紧将门打开,待二人进殿后又小心的将门关好,两个人低头笑着退了下去。 绮霄殿内,瓷青正看着小公主在顾沛蕖的床榻上玩,见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给抱了回来,她不禁面上一热。 顾沛蕖娇俏地小声说:“皇上,你快放臣妾下来!” 宇文焕卿放她下来,笑而不言便自顾自地脱下披风,继续坐到几案前去写那《女戒》。 顾沛蕖整理好衣衫在炭笼前烤着火,对瓷青说:“瓷青,你方才喂公主用过膳了没有?” 瓷青低着眉眼道:“奴婢刚刚喂公主吃了一碗枸杞蒸蛋,紫宸宫小厨房刚刚又送了一盏牛乳白粥,奴婢还没喂呢!” “你下去吧,本宫来喂玮元!” 顾沛蕖走了过去,将桌几上的餐盒内牛乳白粥取了出来,坐到玮元身边,一勺一勺地哄着喂她吃。 宇文焕卿隔着那薄纱屏风,见她的倩影影影绰绰,伴着玮元咿咿呀呀的稚语与咯咯的笑声,他觉得此时的寝殿无比温暖。 顾沛蕖喂玮元吃完东西便试着哄她入睡,她斜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拍着玮元,一只手支着头,隔着薄纱屏风看着宇文焕卿秉笔急书,一副专注认真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暗自问自己:我的真心在哪? 玮元疯了一天,入睡的倒快,只听她均匀的呼吸便知她睡得沉稳。 顾沛蕖见玮元睡着了,便披上一粉色锦袍下了榻,走到宇文焕卿身边。 她眼光狡黠,调笑道:“皇上,臣妾不明白,您既然存了帮臣妾的心思,为何还要罚抄一百遍呢?” 她拿起宇文焕卿默好的《女戒》,竟一脸惊诧。 宇文焕卿的书法造诣颇高,苍劲有力的字尤为大气,可谓铁笔银钩,笔酣墨饱。字里行间若行云流水般,笔触亦是流畅自然,却像极了芷兰宫亭台楼宇前的匾额字迹。 宇文焕卿未停笔,只是话语温柔:“朕不说罚百遍,母后怎会善罢甘休呢?苒苒,我母后年轻时受了很多苦,一大半的苦楚都拜你姑母所赐,所以她才对你心存偏见。” 他忽然放下笔,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温言道:“朕不求你原谅她对你伤害,但是希望你体谅朕对你用心,不要跟她过于计较!” 顾沛蕖尴尬一笑,颠着手中的宣纸上的墨宝切切地问:“皇上,你如实和臣妾说,这芷兰宫的匾额是你撰写的么?” 宇文焕卿看了一眼她手中默好的《女戒》,眉宇间漾着温柔:“看出来了?是朕写的!朕在入宫之初就爱惜你的才华,为你撰尽了芷兰宫匾额!” 顾沛蕖清冷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臣妾是你亲笔手书呢?” 宇文焕卿尴尬一笑,但还是坦诚道:“因为那时朕对你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朕害怕你是顾玉章放在朕身边的眼线,不过后来朕发现你与他不同!”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如此坦诚地说出了他当时的心境,自己心中竟没了怨气。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两个人分属敌对的两股势力,若是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只是逢场作戏也好,貌合神离也罢,顾王府与宇文焕卿都愿意维系表面的平和。 宇文焕卿从不与后宫女子谈论国事,但是之于顾沛蕖他不想隐瞒,自己与顾玉章之间,她早晚都要做出选择:“你父亲顾玉章在下个月底就会班师回朝,他回来的目的意在拉拢南诏国新君乌不同。朕不予骗你,倘若他有不臣之心,朕对此决然不会坐视不理。” 顾沛蕖知道这是宇文焕卿的拳拳真言,但她身为顾氏女儿自然心中所向亲父:“皇上,可不可答应臣妾,即便有一日你与我父亲刀兵相见,亦要保全他的性命!”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寒霜浸润,一股冷凉夹杂着疑问抛向了顾沛蕖:“苒苒,朕问你,若是朕败了,顾玉章可会留朕的性命?” 顾沛蕖惊惶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口,复又无言地合上了双唇。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起身将她拥在怀里:“这些事就交给朕吧!南诏国国君已经启程来锦陵了,朕最近政务繁忙,许是不能常常来看你!” 他抬起顾沛蕖的下巴,一脸诚挚的说:“所以,在朕无暇看顾后宫的时候,朕希望皇后可以护你周全,玮元便是你二人之间的纽带!” 顾沛蕖眼角含着清泪,不自觉地依偎在宇文焕卿的肩头,看着床榻上睡的沉沉的玮元。 ------题外话------ 宇文焕卿对女儿玮元这样好,若是有朝一日得知不是自己亲生的是不是会很伤心?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心叵测 绮宵殿的夜晚总是甜蜜而温暖,淡黄色的月影纱帐内顾沛蕖搂着玮元酣然入睡,均匀的鼻息仿若二人都做着甜蜜的梦。 宇文焕卿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稍显落寞,他的背影投在墙壁之上孤寂而高大。 见自己抄写得一小摞《女戒》,心中感慨莫名,自己何时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做这些细枝末微,杂七杂八的小事。 他清隽的脸颊挂着一丝无奈却甜蜜的笑容,随即起身松了松久坐筋骨,拿起了几案上的琉璃灯罩吹熄了里面燃得短小的蜡烛。 宇文焕卿走到床榻旁,轻轻地撩开月影纱帐,见顾沛蕖与玮元睡的甜美而酣然,便宽衣解带轻轻地钻进了温暖的锦被里,将玮元与顾沛蕖的被角均往上提了提。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顾沛蕖,忍不住伸手撩了撩她额角的碎发,满眼的疼爱与怜惜。 但一想到即将面临与顾玉章之间的一场冷战,他的眼神哀伤而无奈。 渐渐地,他垂下了疲乏的眼帘,沉到幽静的梦中 翌日,阳光明媚,雪后初晴。 顾沛蕖牵着玮元来到了有些寂寥的凤宸宫,而此时凤宸宫的婢女c内侍也一早便都返回了凤宸宫。 郑雪如的贴身侍婢采洁和采萍正在清凉殿内洒扫除尘,她们白皙的手臂上却难掩鞭痕。 郑雪如看着这两个自己从郑国公府带过来的贴身侍婢,眼中有心疼亦难掩怒火。 凤宸宫内侍主管李崇忽而闪身进殿:“启禀皇后娘娘,景妃求见,领着玮元公主来的!” 郑雪如的凤眼写着惊诧却转而平静而言:“宣她进来!” 顾沛蕖一袭紫色流光锦的斗篷牵着玮元踏进了清凉殿,扑面而来的熏香让顾沛蕖为之一暖。 玮元见到久久未见的郑雪如倒是毫不生分,颠着摇摇晃晃地步伐直奔郑雪如而去,口中嚷嚷着:“母后母后” 郑雪如见玮元向自己奔来,心中无限欢喜,眼中的热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一把将玮元搂在怀里:“玮元,我的好孩子!母后可算是见到你了!” 顾沛蕖见郑雪如对玮元舐犊情深倒是心怀安慰,她依着规制俯身施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臣妾奉皇上旨意将玮元送回娘娘宫中,皇上说以后玮元继续由娘娘抚育!” 郑雪如亲了亲玮元的小脸,爱怜地将她交给站在一边的采洁。 她擦去泪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顾沛蕖的身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谢谢你景妃妹妹,谢谢你帮本宫送回玮元公主!” 顾沛蕖眼含笑意:“臣妾能做得不多,不过是觉得皇后娘娘一直善待玮元,抚育有佳,便将臣妾的想法说给了皇上。皇上不仅听了进去,而且亦相信娘娘的品行,才将玮元送还娘娘抚育。” 郑雪如见顾沛蕖将话说得明白婉转而且顾及了自己的颜面,她很是欢心,她亲切地拉着顾沛蕖的手走到了高座之上。 郑雪如热络地说:“妹妹,我这清凉殿烧的温暖,你将斗篷去了吧!也好与本宫多说一会儿话!采萍,为景妃娘娘奉茶!” 顾沛蕖点头称是便将紫色的流光锦斗篷脱了下来,交给了婢女瓷青,瓷青会意地退到了一旁。 郑雪如见顾沛蕖衣着光鲜却十分素淡清丽,难掩她的风姿卓越,暗叹她的貌美与气质。 只是看到她腰间挂着的紫玉玲珑玉佩,她心底蓦然一惊。 那不是宇文焕卿来凤宸宫那夜手里把玩的玉佩么? 郑雪如眼中寒星四射:“妹妹这玉佩真是好看,可否与本宫瞧瞧?” 顾沛蕖见郑雪如对自己腰间的玉佩感兴趣,既然她要看自己也不好不给,便解了下来递与郑雪如。 郑雪如接了过来,放在手中仔细端看,只见这玉佩由两枚圆形镂空芙蕖花紫玉球组成,玉球内还有两颗小巧可动的紫玉珠,两相碰撞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下面则坠着两条深紫色的璎珞。 她摸了摸这玉质温润,通透细腻的玉玲珑,心底寒凉一片。她眼中似有淡淡哀伤,在心中哀怨的慨叹:自己的夫君只肯为她费这一番心思,自己在他的心中不过是正妻元后罢了! 顾沛蕖见郑雪如拿着自己的紫玉玲珑有些呆滞,知道或许因为看出是宇文焕卿所雕刻而生了羡慕之情,所以惹起了她的感伤:“娘娘,您若是喜欢,臣妾便将此送与您可好?” 郑雪如匆匆回神,略笑一笑:“这上面镂刻的是妹妹的名讳——芙蕖花,本宫怎好让妹妹割爱?再者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妹妹还是自己好生收着为好!” 说罢,便将玉玲珑送还给了顾沛蕖。 她心中暗暗思量:你能将玉玲珑送与我,可否将他的心也送与我呢?顾沛蕖你得天独厚受尽恩宠而不自知,可悲! 不用本宫夺,你终有一日会失去宇文焕卿的 顾沛蕖将紫玉玲珑复又戴在腰间,抬手接过采萍奉上的茶盏,轻启朱唇,轻尝浅酌。 郑雪如微微挑着眉眼:“景妃妹妹,本宫听说你昨日处置了冯婧妍?” 顾沛蕖羞赧一笑:“臣妾只是奉皇上的旨意处置了她,她心思歹毒,太不像样子了!而今皇后重掌后宫,万事有娘娘的操持掌管,想必她们不敢再生事了!” 郑雪如惋惜地摇摇头,满是无奈与哀婉:“宫中女子常日无聊,心心念念地便是皇上的恩宠,皇上又性子清冷,长此以往,她们难免生出见不得人的心思!” 她吹了吹茶盏里飘着的朵朵茶叶,笑着说:“莫芊儿是,卫玄雅是,如今的冯婧妍还是!说到底她们都是一时心魔作祟,蒙了心智做出那些伤人害己之事。” 顾沛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见郑雪如贤惠典雅,温婉大方,即便对这三个有罪错之人都心生怜悯,可见她并非什么恶人。 渐渐地,她有些明白宇文焕卿为何让她寻求郑雪如的庇护了。 忽而,一身墨蓝色男装,披着一袭烟灰色斗篷的黛鸢并未通传便走了进来,她一见高座上的顾沛蕖,她脸色一惊。 复而平静地俯身见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景妃娘娘!” “免了!” 郑雪如见黛鸢堂而皇之的径自进了殿,顾沛蕖又委实有些讶异便圆场:“本宫被禁足的这段日子,婢女和内侍都被拉倒了掌务司。今日他们回来亦是满身伤痕,本宫让他们回去歇着了!黛鸢,你进来时都没人守门禁么?” 黛鸢眉宇一挑,会意地恭声道:“启禀太后娘娘,殿外并无人守护,所以微臣才如此冒失地进了来,惊扰了二位娘娘谈话,微臣惶恐!” 顾沛蕖已经很久没见多黛鸢了,上次见她还是自己受掌掴后她送自己与绿蔻回宫,这样算来,也有半年多未见过这个御前的侍文女官——南诏圣女黛鸢。 郑雪如抚了抚自己手上的碧色水头的镯子,淡淡地说:“都是小节,着实无碍!你前来可有何事?” 黛鸢清冷的眉眼扫过顾沛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此时前来是为了南诏国君乌不同来我朝朝贺的宴会筹备之事。娘娘日前诸多不便,所以臣有好多事都未能禀呈,今日听闻凤宸宫一切如常,特来回禀筹备诸事!” 顾沛蕖见黛鸢对自己依旧是敌意拳拳,自己也懒得与她多言语:“既然皇后娘娘与黛鸢大人有要事相商,臣妾便不在娘娘这叨扰了,玮元公主既已送回,臣妾便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罢,顾沛蕖起身施了一礼,瓷青会意便将斗篷递给了顾沛蕖。 郑雪如忽而眼生泽润,一脸感激:“妹妹今日送还玮元之情,姐姐我永世不忘!改日你我姐妹再好好话话家常。” 顾沛蕖莞尔一笑,与瓷青再见礼便退了出去。 只是她走过黛鸢身边时隐隐感到一股寒森森的冷意在黛鸢身上散了出来,但是黛鸢还是俯身施礼送了一送自己。 顾沛蕖走后,郑雪如笑颜如花的脸登时便垮了下来,一副恹恹的表情仿若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 她厌恶地盯着顾沛蕖坐过的椅垫和背靠,冷冷地说:“采洁,将那副东西撤下去,丢了!” 采洁大气不敢喘,赶紧将椅垫背靠撤了下去。 黛鸢拢了拢衣衫走了过来:“臣听说景妃将玮元送了回来便来瞧瞧,不想竟然是真的!不过,这八成是皇上的意思,让娘娘您记一份顾沛蕖的情义!” 郑雪如叹了口气,似被碰到了痛处:“本宫知道,所以才难过!皇上他何曾为我们着想过呢?不过我听紫宸宫的婢女私下议论,这顾沛蕖确实对玮元不错也给本宫说了好话,只是本宫不想记她这份情!” 郑雪如端起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本宫交代你的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 “臣这几日去看了卫玄雅,昨晚也去看看了被扔进冷香苑的冯婧妍,这二人对顾沛蕖依然恨得咬牙切齿!” 黛鸢不打算常坐便拢了拢斗篷坐在郑雪如的身边:“所以这二人还是可以利用的,不过二人对姜怀蕊亦是恨之入骨,所以臣觉得用冯婧妍除去顾沛蕖,用卫玄雅除去姜怀蕊是个划算的买卖!” 郑雪如听此却心中一喜,但是却仍是烦扰:“除去顾沛蕖尤为重要,她在宫中一日,咱们便永无出头之日。至于那姜怀蕊以后再做打算吧!” 黛鸢眉宇间隐隐喜色,她内敛深沉的声音变得娇俏而生动:“微臣昨夜从冷香苑回来,居然隐约看到了昭训薛馥雅。她往冷香苑去了,虽然她带着帽子披着斗篷,但是臣见那身形应该是她无疑!” 郑雪如的凤眼一挑,惊诧地问:“她挺着肚子去哪做什么?” “她只身一人,漏夜前往,当然不会去行什么好事!微臣日后私下与卫玄雅和冯婧妍再接触一下,探一探她去那的意图。” 黛鸢低着眉眼,眼中似有还无冷森森地凉意:“说句不该说的,臣总觉得皇上与薛馥雅并无夫妻之实,却不知怎地便生出个孩子来?” 郑雪如心中对此亦是犹疑,这宫中女子被皇上冷待的不止一个卫玄雅,大多都守着心中的秘密,光鲜的过着冷日子。 当然也就因为没有人将此宣之于口,所以自己在后宫的日子才会如此祥和。 郑雪如自己想要的也从来不是宇文焕卿那浓情蜜意的爱意,她只想要有一个嫡子便心满意足了! 所以,她在心底热切的祈盼自己可以生下皇子。 即便不能,她也希望薛馥雅怀的是宇文焕卿的骨血,若是皇子的话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母留子,将那个皇儿一并夺过来。 若是真能如此,自己便可以享受这后宫永久的祥宁与荣华。 郑雪如微微一笑似看到曙光,而后便是端得温婉:“若是她肯动手成些什么事,我们推波助澜便好!但是切记不要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皇上的骨血!” 黛鸢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狠辣,但还是笑着说:“娘娘总是宅心仁厚!” 郑雪如见玮元奔着自己过来了,心中欢喜,她将玮元抱在怀里,无比亲昵地亲吻她肉乎乎的小脸:“我知道黛鸢妹妹对皇上的心思,可是这男女之情可是急不来的!等到南诏国的事情了了,皇上得了空,本宫再想办法让你承寝。” 黛鸢听到这虽然脸上欢喜心中却异常平静,她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对面那笼烧得通红的火炭。 因为她知道,让宇文焕卿心甘情愿的接纳自己太难了,也正因如此,她才昧着良心依附在郑雪如身边,希望通过自己的筹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御花园内,顾沛蕖曳这斗篷,搭着瓷青的手,她莲步款款间不禁生出一个疑问:“瓷青,为什么本宫隐隐觉得黛鸢对本宫充满了敌意?本宫与她并无过节啊!” 瓷青爽朗一笑,憨厚地回话:“娘娘,她的敌意是因为嫉妒,她嫉妒皇上只对您一个人好!” 顾沛蕖一脸惊诧:“黛鸢喜欢皇上么?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儿?” “娘娘,这件事儿在宫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娘娘您很少走动,与其他妃嫔有鲜有往来才会不知。黛鸢大人思慕皇上多年,奈何皇上不为所动!” 瓷青眨着她狭长的秀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奴婢不喜欢黛鸢大人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仗着自己有点学识很是瞧不起人,其实啊!她比娘娘差远了,相貌不及,学识更不及!” 顾沛蕖浅浅一笑,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瓷青而后将当年黛鸢随南诏王来锦陵朝贺,而后便留在离宫穿男装为伴读的之事,详细的讲了一遍,讲得是绘声绘色。 最终,顾沛蕖倒是明白了,这黛鸢情思深重,为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宇文焕卿留在人地两生的大梁皇宫。 时光荏苒,八年过去了,宇文焕卿登基为皇而黛鸢却仍是侍文女官。 顾沛蕖在心中慨叹黛鸢的执着,只是感情之事岂可强求? 八年的时间,宇文焕卿都不愿意接纳她,这种执着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累。想到这她忽而觉得黛鸢可怜,宇文焕卿更可怜 瓷青见顾沛蕖往紫宸宫的方向去:“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啊?”顾沛蕖莞尔一笑:“去看看可怜人!” 紫宸宫宣仪殿内,敬王宇文焕渊与豫王宇文焕临坐在高阶之下的太师椅上,品着新进的普洱贡茶,一旁紫宸宫烹煮新茶的婢女正在浣手,准备再烹一盏。 高坐之上宇文焕卿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絮絮道:“焕渊,玮元得恶寒的案子有了些眉目!不过牵扯之人倒是颇多,简严一会儿会将证物给你送去,你在府中多参详一番。朕在宫中会继续查的!” “臣弟遵旨!臣弟想于近日启程去往雪灵谷,与那雪灵谷的少谷主凌霄打一番交道,也好切断叶重楼与雪灵谷的牵连。” 宇文焕渊将茶盏的盖子覆上,而后便分析道:“毕竟江湖之人插手朝廷之事终是祸事一件!臣弟想那凌霄深明大义,也应该明白这层道理!” 宇文焕临对皇上与五弟所谈之事一概不知,他亦不想插手。 只是宫中之事最好不要牵扯到她的妻妹顾沛蕖为好,毕竟顾沛萱对这个妹妹可是十分挂心。 他索性试探地问:“皇上,您刚才所说‘玮元得恶寒的案子’牵出很多人,不知景妃娘娘可有参与其中?” 宇文焕卿停下笔,抬眼看着自己这个不理政务的二哥,笑着说:“她哪有心思做这些,二哥这个妻妹心思灵巧却善良纯真,不会做害人之事!” 宇文焕临听到皇上如此说,便安心了些许:“沛萱对她这个景妃妹妹疼爱有加,若不是因为她怀孕而多有不便,怕是早就要去探望景妃娘娘了!” 正说话间,只听简严闪身进来通禀:“启禀皇上,景妃娘娘于殿外求见!” 宇文焕卿听到她来了,心中一喜,朗声而言:“宣她进来!” 宇文焕渊见顾沛蕖来了便想回避,却被宇文焕临按了回去:“这着实无碍,她是我的妻妹又是你的皇嫂。平时有南宫澈在,你与他一起回避是礼数,今日没有外臣,你不必过于拘泥!” 宇文焕卿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打趣起来:“焕渊,你不是一直好奇你这位‘大梁第一绝’的皇嫂长什么样儿么?今儿个,正好让你见识一下!” 忽而,一袭紫色流光锦白狐领斗篷的顾沛蕖闪身进来,她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戴着一白玉海棠缀露发钗,发钗旁还有一对儿白玉芙蓉珠花。 她略施粉黛却格外点了绛朱红唇,衬得皮肤越发的白皙,若凝脂似美玉,小山眉下一双桃花眼似含了一汪秋水,澄澈而轻灵。 宇文焕渊呆呆地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顾沛蕖,自是百感交集,他暗暗地垂下了眼帘。 顾沛蕖一进殿便见到了自己姐夫豫王宇文焕临,心生欢喜,因为可以就此打探姐姐的情况。 她依着礼制行礼:“臣妾拜见皇上,臣妾已经将玮元公主送到了凤宸宫,特向皇上复命!” 宇文焕卿从高座上走了下来,伸出手,亲自将她拉了起来:“起来吧!快来见过二哥与五弟!” 宇文焕临与宇文焕渊拱手施礼:“臣c臣弟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顾沛蕖依照宫中规制也得俯身还礼:“本宫见过二位王爷!” 宇文焕渊一抬头便与顾沛蕖四目相对,只见顾沛蕖看着自己的眼睛似会说话,那汪秋水含着歉意与讶异。 他对她还以微微一笑,似泯去了前尘过往,忘却了似水流年。 “皇兄,臣弟得见皇嫂花颜,倍感三生有幸。皇嫂确实堪配‘大梁第一绝色’之美誉!” 顾沛蕖听到昔日的‘掌书大人’如此说,自然是明了其意:“敬王殿下,谬赞了!”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眼中却溢满了得色,他取下顾沛蕖的斗篷交给简严:“都别说这些客套话了,都坐吧!” 说着便拉着顾沛蕖一起坐到了宇文焕渊与宇文焕临的对面。 那烹煮茶水的婢女倒是伶俐,赶紧将新烹煮的茶奉给了皇上与顾沛蕖。 顾沛蕖端着茶盏觑了一眼宇文焕渊,见他衣着亦如往昔,华贵而得体,她暗笑自己当初太过稚嫩居然相信他会是掌书大人。 而宇文焕渊则有些如坐针毡,他还没有完全适应‘绿意’以景妃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怕自己努力忘却一段伤情会死灰复燃,他低着眉眼不敢瞧她。 顾沛蕖莞尔一笑,娇嗔地问:“皇上,臣妾可以暂时不守宫规么?臣妾想和豫王殿下话话家常!” 宇文焕卿温言:“自然可以,你觉得怎么说话方便,就怎么说!”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应允,便切切地询问:“姐夫,我姐姐一向可好?胎像稳固么?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宇文焕临见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便知她着实惦记萱儿,便坦诚地回道:“你姐姐很好,胎像也很稳固。至于怀得男孩还是女孩,这个现在无从知晓了,但是不论男女,本王和你姐姐都一样的欢喜!” 顾沛蕖点点头,继续问:“姐姐饮食上可有增进?上次母亲进宫说姐姐不思饮食,现下可好了?” 宇文焕临想到顾沛萱日渐圆滚的肚子,心中满是甜蜜,脸上也笑得灿烂:“那时候她在害喜,吃什么吐什么,如今倒是胃口大开!娘娘放心吧!她现在是豫王府顶级人物儿,无人敢招惹,无人敢违逆,简直就是一尊被供着的菩萨!” 顾沛蕖听姐夫如此说倒是放宽了心,舒心的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夫,我想将姐姐接进宫小住几日,您可愿意?” 宇文焕临听此不禁脸色一变,自打顾沛蕖进宫她便事非不断。太后不喜c嫔妃陷害诸多晦气的事情,她自己尚且麻烦不断,叫他怎肯将萱儿置于后宫这危险之地。 宇文焕卿见二哥语塞不言,心底一思量,自然明白他的顾虑:“苒苒,你宫中诸人之毒尚未解,你把二嫂接进宫来也不能很好的照顾,这不是让二哥不安心么?” 顾沛蕖一想自己昨日才处置了冯婧妍,这宫中女人心思忒坏,自己的处境尚且堪忧,怎好在此时再拉姐姐小住! 她一脸羞愧地点点头:“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妾想得不周到!姐姐还是在豫王府安心养胎比较好,往来奔波倒是于胎儿无益!” 宇文焕临见顾沛蕖聪慧灵秀,自然也颇为高兴,便逢迎道:“皇上,你与景妃也应该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好!宇文家子息单薄,你身为帝王应该以国祚为要,早日诞育皇子!五弟,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啊?啊!对,对!是应该早日开花结果!” 宇文焕渊一阵失神,竟然口不择言。 宇文焕临被他的不当言行逗得前仰后合:“哈哈开花结果?我看是你小子想开花结果了吧!” 宇文焕卿亦笑得爽朗,顾沛蕖见一向口若悬河的‘掌书大人’此时竟然用词不当,也掩着嘴娇俏地笑着。 宇文焕渊尴尬地说:“臣弟想说是开枝散叶,开枝散叶!” “说到这,朕倒是想起来了!你不是说你中意一个宫女想将她纳入敬王府么?怎么而后没见你再提起,又没了下文了?”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细细地品了品,继而问道,他示意顾沛蕖也尝尝这新进的普洱,味道醇厚而浓郁。 顾沛蕖端起茶盏轻轻一饮,她心中忽而想起当日宇文焕渊曾问过乔装成‘绿意’的自己,可否愿意脱了奴籍为妾。 想到这,顾沛蕖的心微微一颤,难道? 宇文焕渊听到皇兄如此问,再看一眼兀自品茶的顾沛蕖,他的心犹如火烙,但还是风淡云轻的说:“臣弟后来发现她在宫外已经许配了人家,只等着出宫年龄一到就回乡成亲了。臣弟怎好夺他人所爱?况且我与她地位悬殊,本就无缘,所以就此作罢了!” 顾沛蕖听到他说此话,不禁抬头看着他,只见那双眼睛含着脉脉温情不时地望向自己。 宇文焕临不明所以地赞叹:“可惜了,竟然是有缘无分!五弟为人豁达,不夺人所爱;这女子倒也是有心性的,不攀附权贵!” 宇文焕卿拉过顾沛蕖的手,轻轻地说:“看到没?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苒苒,你要懂得惜福哦!” 顾沛蕖错愕地看着一脸傲娇的宇文焕卿,此时他还不忘调笑一下自己,她面上一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宇文焕渊见他二人举止亲密,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不过若是她聪慧,自然会明白自己方才的那句话。 宇文焕卿抬眼见自己的五弟甚是伤情的目光呆滞,心中亦是感慨颇多,他温言相劝:“焕渊,将来你有中意之人,朕就为你指婚!之于门楣相当,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只要你喜欢,皇兄愿意成全你,你千万不要因此而伤情!” 宇文焕临似想起了可笑之事,竟然难掩笑意,却一本端正的说:“皇上,你这话说晚了!臣日前去五弟府上拜会,见他在王府内居然养了七只肥美的兔子,本以为是待到长成与我兄弟几人宰杀下酒的,不成想”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打断他:“二哥你快别说了!给臣弟留一点颜面!” “五弟富有五郡,何时少了颜面?不成想啊!五弟甚是伤情的对我说,这是他心爱女子让他养的兔子,他们还给这兔子起了名字。哈哈我大梁的五皇子不养马,不养鹰,为一心爱女子养了一窝兔子!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宇文焕临说到这笑更加开怀,宇文焕卿亦笑得颇为爽朗。 而顾沛蕖听完此言则一阵失神,恰巧紫宸宫的婢女来为顾沛蕖添热水,她一失神竟将手上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热水亦溅在了几滴在手上。 顾沛蕖被烫得一声惊呼:“哎呀!” 宇文焕渊本尴尬地小心觑着她,心中却五味杂陈。 见她失手打翻了茶盏烫到了自己,不自觉的腾的站了起来,关切地望着她。 宇文焕卿来不及细想,赶紧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细细查看,还好只是烫红了并没有烫伤,他震怒呵斥:“你做事怎么如此不当心?”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婢女登时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顾沛蕖收揽了心神,温婉地说:“不怨她,是臣妾自己没拿稳茶盏。索性又没烫伤,不碍事!” 宇文焕卿还是命简严将治疗烫伤的药膏拿了来,细心地为她涂抹:“你的手可以弹出绝美的琴音,却总因自己的任性,三番五次的伤它,若是以后都不能吹笛弹琴,你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顾沛蕖不以为然:“抱憾终生的怕是皇上吧?臣妾才不介意琴曲弹得如何呢!” 宇文焕卿不予计较,只是细心的为她涂药。 宇文焕临见皇上对顾沛蕖十分上心,心中亦是安慰,如此一来他的萱儿倒是可以放心了! 他眼光流连在宇文焕渊的身上,心中狐疑:只是为何五弟方才那么激动?他不是开不得玩笑之人,这实在太反常了! 他复又关切地问:“娘娘没事吧?” “我没事,姐夫!” 顾沛蕖不好意思地将手,从宇文焕卿那抽了回来。 她抬眼间见宇文焕渊的眼神哀伤而局促,她在心里也在自责:都怪自己太过莽撞了,扮成婢女诓骗了他。想来敬王殿下尚未婚配,自己却招惹了他的一份伤情,着实是对不起他! 宇文焕临因不知很多事,所以心生疑问:“对了,臣怎么多日不见南宫清与南宫澈两兄弟呢?” 宇文焕卿眉宇微微一挑,心思精巧:“他二人奉朕的旨意去药王谷求药了,芷兰宫众人的毒还未解呢!” 顾沛蕖坐在那看着自己白皙的手上烫出红点甚是无措,自己真的不应该此时来紫宸宫,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还说来看什么可怜人?现在最可怜的人是自己才对! 此时,就在紫宸宫外,姜怀蕊领着花子柒正在熟悉这偌大的皇宫。 她小声地说:“这便是皇上的紫宸宫,此宫没有圣旨或者传召,嫔妃与他人是不得擅入!” 花子柒不耐烦地瞟了一眼蔚为壮观的紫宸宫:“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姜怀蕊见他言语有失规矩,嗔怒道:“放肆!你和谁我们c我们的呢?我是主子,你是奴才,难道你连这个都拎不清么?” 花子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重新回话:“奴才知道了,恭请娘娘移驾!” 姜怀蕊迈着莲步却冷漠地扯出一丝蔑视的笑,寒凉而又得意:“这还有点奴才的样子!你抓紧熟悉下宫中的路与宫室,再与各宫的内侍多多往来,别怕费银子。否则怎可散播这至关紧要的流言?” “你上次不是将‘景妃被我毁了清白’的流言散得很成功么?如今怎么倒紧张起自己的拿手好戏了?” 姜怀蕊眼中透着无奈口中却很是暴戾:“那是因为冯附死了,若是他不死,你以为我会要你这个废物不成?” 花子柒见眼前的小女子越发的乖张,自己恨不得即刻就掐死她。 但是自己没有解药三日后便会死去,为了自己的大仇,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奴才会尽快和宫里的内侍熟悉,请娘娘放心。” 姜怀蕊微微一笑,妩媚而风情万种:“这就对了!鬼主的人既然给我送来这么大的一份厚礼,我怎能辜负他的期待呢?” 她边走边抚了抚自己手上一支成色尚好的镯子:“这件事,我们利用好了,便可以除去顾沛蕖。就算有差池亦可以让宇文焕卿与她离心,届时她是死是活就没人在意了!” “奴才不明白,这次污蔑‘南宫澈与顾沛蕖有染’和上次污蔑‘顾沛蕖被我毁了清白’有何分别?宇文焕卿既然信了她一次,为她抹平谣言,难道这次就不能么?” 花子柒对那日刺杀南宫澈与顾沛蕖不成而逃回去的幽魅鬼使心存不满。 就因为他们说那日夜里亲眼看到南宫澈从顾沛蕖的寝宫方向出来的,叶重楼又想利用这一谣言,才生生地将自己塞进了后宫以助力姜怀蕊成事,所以他心中怨怼深重。 姜怀蕊见花子柒如此愚钝,无奈地摇摇头:“以前她的清白可证,以后却是清白难证!如今,宇文焕卿对她用情颇深,若是得知她红杏出墙与自己的心腹南宫澈好上了,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寻常男子也未必能释怀!” 花子柒见姜怀蕊狠辣的眼神,直觉眼前的女子越发的可怖。 “再者这顾沛蕖心性纯良得南宫澈如此相救,自然心存感激。我们再为他们多制造点机会,我就不信南宫澈对如此倾城的女子会不动心?” 姜怀蕊说得兴奋,眼光越发的明亮,犹如看到一片曙光:“到那时宇文焕卿龙颜大怒处死他二人,呵!我们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花子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中却越发厌恶姜怀蕊,只是可怜了顾沛蕖从始至终都在被人算计。他忽而想起那日撞到她,她宽容仁厚的德行。 “对了,你切记!要在南宫澈回到紫宸宫当值行走以后,才能开始散播这‘南宫澈深夜从顾沛蕖寝殿而出’这件事!然后我们才好设局让宇文焕卿撞破他二人的‘好事’!” 姜怀蕊想到这,心中竟然暗喜,眉飞色舞很是得意。 “你别忘了,叶重楼叫你进宫不是为了除掉一个顾沛蕖,是希望你帮他找到玉壶和他的故人!即便是顾沛蕖死,死之前也要让她说出相思叩从何而来!” 花子柒见姜怀蕊如此得意心中不忿,便将清冷的言语化作一盆冷水毫不留情面的浇在了她的头上,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叶重楼对我狠辣,对你难道就不会么?既然他的手都已经伸到了宫里,保不齐会因为你做事不力让你以死谢罪,更保不齐让你的母亲替你谢罪!” 花子柒说完便大步流星,抖着拂尘扬长而去,唯有姜怀蕊一人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若一飘零枯叶 ------题外话------ 小助手:怕你们不记得,普及下! 宇文焕临:成祖皇帝第二子,陈太妃所生,顾沛蕖的姐姐顾沛萱的丈夫,为豫亲王。 宇文焕渊:成祖皇帝第五子,北越公主所生,为敬亲王,宇文焕卿封锦陵周边的五郡给他,所以宇文焕临说他‘富有五郡’! 绿意:便是顾沛蕖,当日她假扮婢女自称绿意,与宇文焕渊有一段美丽欢乐的过往而已。 花子柒:江湖淫贼,为叶重楼所用,后在雪灵娈逼迫下被叶重楼给废成了太监。 卫玄雅:曾为元妃,后被顾沛蕖赏了刑罚被废离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再相见 得以呼吸紫宸宫以外的新鲜空气,让顾沛蕖整个人都莫名清爽,玉屑似的雪末儿随着清风飘扬,在清晨的阳光下,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斑斓之景。 脸上有丝丝红晕的顾沛蕖搭着瓷青的手,一颗惊悸的心驱使她快速逃离那尴尬无措的紫宸宫。 忽而,身后传来宇文焕渊的声音:“景景妃娘娘,且留步!” 顾沛蕖一转身,便见一袭雪色貂裘披风的宇文焕渊向自己跑了过来。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他绣着墨兰的一袭青衣华服,整个人显得尤为飘逸潇洒。 宇文焕渊来到顾沛蕖身边,便是恭敬的拱手一礼,小声道:“臣弟奉皇兄的御令去陈太妃那里,为二嫂取太妃所备的礼品,皇兄与二哥还有些话要说,所以让臣弟问问皇嫂没有东西准备给自己的怀有身孕的亲姐姐?” 顾沛蕖自是心思聪慧,知道宇文焕渊有话与自己说。只是这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着实有些扎眼,二人叔嫂身份如此同行怕是不妥。 她盘桓一番对瓷青说:“你先行一步,将我宫中皇上新赏赐的血燕c海参还有那套月影床帐拿来,再将我从家里带来的那两株百年山参也一并取来,悉数送到陈太妃的宫中。” 瓷青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顾沛蕖。 “本宫入宫便得太妃照拂却一直未能登门致谢,今日恰巧姐夫进宫,本宫便与敬王殿下一起去拜会下陈太妃!” 瓷青此时倒是明白了顾沛蕖的意思,俯身一礼:“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便急匆匆地回了芷兰宫。 宇文焕渊见她不仅姿容倾城而且心思灵秀,难免有些失落。 为何这样美好的人儿偏偏是自己的皇嫂呢? 不禁一丝怅然的笑意含在嘴角:“臣弟有几句话想单独与皇嫂畅谈,不知皇嫂现下可方便?” “本宫亦有些话想对敬王殿下说,所以才支走了瓷青!” 二人离着仗远,徐徐而行,却都不知道谁先开口,明明都有话却不知如何宣之于口,眼瞧着就快走到陈太妃的晴岚殿了。 顾沛蕖忽而抬头,看着宇文焕渊狭长灵秀的眼眸:“对不起!掌书大人!” 她的真挚一言似触碰到了他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一股难以遮掩的酸涩蒙上了他的双眼,宇文焕渊直觉呼吸有些沉重。 他长舒了一口气,继而笑着说:“臣弟痴长皇嫂三岁,所以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心志不坚,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不过臣弟已经将此情忘却,望皇嫂原谅臣弟之前的冒犯!” 顾沛蕖见宇文焕渊竟然如此豁然达理,自己却越发的愧疚,但是隐隐地她依然觉得如释重负:“殿下,是本宫乔装打扮诓了你,本宫太过冒失莽撞了,望敬王殿下海涵!” 宇文焕渊清凉的眼眸含着笑意,他看着脸上没有麻点她的倾世容颜,心中感慨万千:卿本佳人,奈何为妃? “皇嫂,臣弟希望你就将那前尘往事看作过眼烟云,臣弟亦会如此!” 顾沛蕖听宇文焕渊如此说心中自然安慰,笑着说:“本宫会的,希望殿下早日得到倾心佳人,成就良缘佳话。” 宇文焕渊看着她浅笑嫣然的脸庞,哀伤地别过头,看着一路成朵的积雪。 顾沛蕖有些尴尬地转了话题:“殿下养得那几只兔子可还好?” 宇文焕渊见顾沛蕖还惦记着那几只雪兔,脸上渐渐有了几分暖色:“它们很好,能吃能睡,长胖了很多!” 忽而,他想起了自己要提点顾沛蕖的话:“皇嫂,臣弟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请说!” 宇文焕渊无比诚恳的看着顾沛蕖,眼中流露出的是笃定与坚持:“皇嫂,臣弟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擅自出宫,现在宫外情势复杂,而且诸多势力都将您牵扯了进去。臣弟与皇兄等人尚不能控制,皇嫂还是不要轻易涉足危险为好!” 顾沛蕖面露尴尬,有些惶恐地说:“我之前确实过于鲁莽,为皇上与殿下生了颇多的麻烦。上次殿下于骊江北岸救了我又将我送回芷兰宫。我一直未能向殿下道谢,在此我还要感激殿下!” 说罢,顾沛蕖俯身便是一礼,恭敬而诚挚。 宇文焕渊听她自称‘我’,仿若看到了曾经的绿意。 但她知晓是自己送她回宫,却到此时才谢自己,他便知在她的心里自己从来只是掌书而已。 他隐隐觉得有些许失落:“那日情况复杂,是南宫澈与臣弟救下了娘娘!”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名字,心中蓦然一凛,继而想从宇文焕渊那里打听一下南宫澈的情形:“本宫听闻皇上说,南宫澈告假养伤,说来都是本宫连累的他!” “皇嫂且宽心,臣弟昨日去探望了南宫澈,他因保护您而受得伤已经好了许多,再养些日子就能好全了!”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渊如此说心安了一些,脸上不自觉地漾着灿烂而明媚的微笑。 而后,二人到了晴岚殿,便被晴岚殿的宫女引进了殿内。 顾沛蕖踏进晴岚殿时,直觉一股子浓重的檀香籍着暖风扑面而来。 宇文焕渊一抬头见徐太妃亦在这,正在与陈太妃话家常,便行礼道:“宇文焕渊拜见陈太妃,拜见徐太妃!” “臣妾顾沛蕖,拜见二位太娘娘!”紧随其后的顾沛蕖亦行了礼。 太妃陈媛笑着说:“都起来吧,还都这么客气!” 顾沛蕖虽然对皇宫众人并不陌生,但自己未进宫前一直身在顾王府深闺之中,而入宫后又遭遇种种,实在是没有机会与精力来拜会这成祖皇帝的孀妃。 她抬起眉眼瞧了瞧高座上的两位上了年岁却又不失秀丽的美妇人。 那身着橙黄色绣金菊华服,梳着盘桓髻的妇人便是陈太妃陈媛,她乃是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的昭训,是豫王宇文焕临的生母,便是自己的亲姐顾沛萱的婆婆。 顾沛蕖曾经在姐姐大婚之时,见过她一回,印象倒是深刻。 而坐在她身边另一位慈眉善目,端庄秀丽的妇人想来便是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的贤妃徐惠仪,她是六皇子,逸郡王宇文焕朗的生母。 她心底盘桓了一番却发现殿内出奇的安静。 徐惠仪和陈媛上下打量顾沛蕖一番,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相视而笑。 看在眼里的宇文焕渊则一脸茫然,忙说明来意:“陈母妃,儿臣此时前来是奉皇兄的御令,替二哥来取您赏给二嫂的礼品的。二哥人在紫宸宫与皇兄闲话,所以就让儿臣来了!” 陈媛眼含笑意地说:“本宫知道,你快别拘着了!英儿,快给殿下和景妃娘娘奉茶上果品。景妃娘娘,你过来坐。” 顾沛蕖微微施礼,将斗篷取了下来交给了旁边的侍婢。 她一袭樱花粉绣茉莉的蜀锦衣裙,外罩白色绣粉樱的影纱衣,雪缎的长裙曳地。 莲步款款间,自是裙服褶褶若落英缤纷一般,衬得整个人越发的出水芙蓉,般般入画。 她朝云近香髻上戴着一白玉海棠缀露发钗,发钗的流苏随步而摆,那略施粉黛的玉面格外点了绛朱红唇,肤色是若凝脂似美玉,小山眉下的桃花眼含秋水,澄澈而轻灵。 太妃徐惠仪见到如此品貌的女子不禁笑着说:“阿媛,你此时怕是知道咱们清冷的皇帝为何会专情于她了吧?” 太妃陈媛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我儿媳萱儿时常夸赞她,不仅美而且才华横溢。” 顾沛蕖听两位太妃夸赞自己受宠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稍显局促地坐在了宇文焕渊对面的太师椅上。 刚刚落座便听门外的内侍进来禀报:“启禀娘娘,芷兰宫的婢女瓷青求见,说是来给她家娘娘送东西的。” 陈媛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看顾沛蕖。 顾沛蕖赶紧解释道:“陈太妃娘娘,臣妾进宫被禁了足后便多次得您的照拂。但臣妾身体不好,一直三病两痛的,所以一直未能来拜会。” 她想到自己进宫后的自顾不暇,委实没有精力来知恩图报,不禁有些惭愧:“今日恰逢豫王殿下进宫,本宫除了给姐姐备下了礼品,亦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太妃娘娘不要推辞!” 陈媛与徐惠仪见顾沛蕖不仅口齿伶俐且心思通透,心中对她倒是很有好感。 “景妃真是太客气了!本宫也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那些接济芷兰宫的东西都是你姐姐沛萱送来的,再有就是焕渊假借我的名义送去的!你这么说,本宫倒是受之有愧了!” 顾沛蕖听说自己受冷待之时,宇文焕渊居然也接济过自己,对他报以一笑。 那明媚而绚烂的笑容映在宇文焕渊的心中犹如催开了一朵紫薇花。 他慌张地拿起侍婢刚刚奉上的茶盏,饮了一口,直觉有些烫,但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顾沛蕖起身向两位太妃行了一礼:“太妃娘娘过谦了,那时臣妾处境艰难,即便您愿意让姐姐借您的名义亦足以让臣妾心存感激。” 徐惠仪和陈媛二人见她知书识礼,两人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徐惠仪更是低声地说:“怪不得她小时候便得先皇的疼爱,御赐小字。我想除了是打算将她订给先帝宇文焕正作皇后的这一层原因,怕就是她的兰心蕙质,玲珑剔透惹人疼爱了!” 陈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忽而,瓷青闪身进来,顾沛蕖见此便走上前拿起捧盘内两个锦盒。 她奉于陈太妃与徐太妃一人一锦盒,二人打开一看发现均是一株百年野山参,此礼着实贵重。 徐惠仪眉宇间难掩喜色,却依然推辞:“阿媛受你此礼尚且说得过去,本宫确实有些受不起了!” “自然是受得起得,都是自家的长辈,徐太妃娘娘何必如此见外呢?” 顾沛蕖复又将其他礼品放在宇文焕渊身边的几案上:“殿下,这些都是送与姐姐的,你劳累代为转交给姐夫吧!” 宇文焕渊看着她站得离自己如此近,并未抬眼,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顾沛蕖与二位太妃话了一会儿家常。 宇文焕渊觉得聊赖便插了一句话:“徐母妃,六弟最近可有家书啊?有没有提及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惠仪微微一笑,满眼慈爱:“他啊!在外边散惯了。前几日倒是有来一封信,他听说南诏国要来朝见要赶回来凑这个热闹呢!” 宇文焕渊想起自小玩在一处的宇文焕朗,笑得灿烂:“那敢情好,我们兄弟几个也好聚聚!他在外游历也有一年了,也应该回来了。皇兄说他再回来就不放他出去了,要为他指婚,要让他娶个王妃好好管管他!” “阿弥陀佛,那实在是太好了!我呀,就盼着你们几个人早日成亲,也要学着焕临那样,早点让我们这些老太婆抱上孙子!” 徐惠仪听到宇文焕渊的话十分受用,笑得格外的慈祥和宁。 陈媛听此亦是开怀:“你徐母妃着实惦记你六弟啊!每当有家书来,都要看上几遍,每次看完都要放在木匣子内留存。刚才还和我说,感觉焕朗写的家书丢了好几封!哈哈你瞧她糊涂的!” 徐惠仪皱着眉头满脸犹疑:“是真的丢了!我算了下,丢了不下六封,我在宫中怎么找都不找不见。我明明都已经存放好了的!” 宇文焕渊和顾沛蕖听到徐太妃如此说,倒是都在心里存了个疑影,一个郡王写给自己母妃的信,谁偷它做什么? 而后,顾沛蕖与她们话了一会儿家常便起身告退了。 宇文焕渊在她走后,方领着拿着礼品的内侍去了紫宸宫。 大梁的冬日,日渐寒冷,外边的雪是下了一场又一场。 顾沛蕖这小半月也懒得走动,每日不过窝在映雪阁里看从密道里搬出来的那些书。 宇文焕卿最近军务c政务颇多,加之又要准备南诏国朝见等事,晚上亦很少来芷兰宫。只是日日叮嘱紫宸宫的小厨房做时鲜菜品,三餐不落的往芷兰宫送。 宫中的一切仿若都静悄悄地。曾经处心积虑c阴险狡诈的女儿心思仿若一夜间都收敛了起来,唯有一片祥和。 映雪阁内,瓷青兴冲冲地提着一食盒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的油纸伞随意地丢在一边,抖了抖身上的雪,急切地说:“娘娘,南宫暗影府的大公子南宫清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紫宸宫!” 顾沛蕖见瓷青进门急三火四的,却带来了好消息,忙问:“真的么?这么说他是来送解药的?” “正是呢!简颂早晨来说紫宸宫的小厨房为娘娘炖了一盅银耳莲子燕窝羹,奴婢看到都这个时辰还无人送来,便自己去取。” 说话间,她将食盒放在了顾沛蕖的几案上,打开来,顾沛蕖见里面的汤盅还冒着香气。 瓷青嘴上倒也不停:“这一去,不成想竟然远远地看到大公子南宫清和二公子南宫澈一起进了紫宸宫!”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名字,眼中写满了惊诧,心底不住盘桓:不是说告假一个月么?他可好全了?可是又生出了什么变故,所以他不得意已去了紫宸宫? 想到这顾沛蕖倒是有些如坐针毡,总想即刻奔到紫宸宫去。 瓷青将汤盅拿了出来,用汤匙舀了一碗汤水递给顾沛蕖。 顾沛蕖接过来瞄了一眼白嫩香郁的汤羹若有所思:“瓷青,现在什么时辰了,皇上用午膳了么?” “娘娘,皇上午膳向来用得晚,奴婢回来的时候紫宸宫的小厨房刚刚为皇上备膳!” 瓷青见顾沛蕖如此问很是惊诧,她不知这求到了解药与皇上是否用膳有何关联。 顾沛蕖将碗盏里的汤羹倒回了汤盅里,切切地说:“瓷青,你去将你今早做的点心热一热,你那栗子糕与八宝奶酪做得比紫宸宫小厨房要好,还有将这汤羹也收到食盒里,本宫去看看皇上,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瓷青知道娘娘是想迫不及待想将那解药取回来治疗宫中众人,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她点点头,一刻不耽误的去准备。 顾沛蕖自己则回到绮霄殿收拾停当,披上雪狐银裘站在殿外等着瓷青。 然而,她有隐隐觉得不妥,她如此过去未免太过刻意。 想到这她又转身回到绮霄殿从床榻后的暗格内拿出了一个绛红色的小锦盒放在了自己的袖管内。 瓷青提着食盒,俯身一礼:“娘娘,奴婢都准备好了。也已经备好了轿撵,请娘娘移驾吧!” 顾沛蕖拢了拢斗篷便踏出了绮霄殿。 一路上,她坐在温暖的轿撵内,回想起当日南宫澈与自己在骊江畔的同生共死,心底禁不住生出一丝后怕。 那日实在是太险了,若不是他的拼死保护,恐怕自己早已命赴黄泉。而且,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救自己了,每一次都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他三次的救命大恩,自己拿什么去报答呢? 顾沛蕖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对儿天水碧的玉镯,哀怨地叹了口气,金玉之类的报答怕是之于他,便是瓦砾了吧! 她回想起南宫澈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以及那宽阔健硕却千疮百孔,撕裂皮肉的脊背,心底猛地一抽。 她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还好你还活着,还好我还能再见到你,否则怕是这一辈子也不能心安了! “娘娘,紫宸宫到了!” 瓷青清脆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顾沛蕖的思绪,她赶紧收揽了心神踏出了轿撵。 紫宸宫宣仪殿内,南宫清与南宫澈坐在宇文焕卿的对面,君臣三人正在畅聊。 南宫清正口若悬河地说着自己这一路上的见闻。 宇文焕卿听得颇为入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宫外的繁华与新奇有些心驰神往,他好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踏遍属于自己的大好山河,属于大梁的每一寸土地。 简严闪身进来通禀:“启禀皇上,景妃娘娘于殿外求见!” 君臣三人着实被简严的轻轻一语惊到了。 南宫澈的心猛地一紧,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惶,抄起旁边的茶盏饮起茶来。 宇文焕卿心中暗暗思量:朕几日未去见她,不见她来瞧朕。怎么今日她却来了?难道是因为得知南宫清回来了,抑或着是因为南宫澈进了宫? 他眼神黯淡地瞟了一眼南宫澈,见他低着眉眼在品茶。 宇文焕卿心中又一想:罢了,不如就让她进来,看看她到底为谁而来,又意欲何为?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风淡云轻地说:“宣她进来。” 南宫清见此,给南宫澈递了一个眼色,他自己则赶紧起身禀告:“既然娘娘求见,臣与臣弟就先告辞了,不叨扰皇上与娘娘谈话。” 宇文焕卿淡淡一笑:“清公子为景妃的芷兰宫众人求得了解药,亦算得上她的恩人。而南宫澈又三番四次的救了她,还因此受了重伤,这叨扰你兄弟二人的不正是景妃么?应该让她向你二人致谢才对啊!” 宇文焕卿挥挥手示意他二人坐下,静待景妃进殿答谢。 二人方方坐定,便见一袭雪狐银裘的顾沛蕖身姿袅袅地踏进了宣仪殿。 南宫清一抬眼便发现这顾沛蕖果真生得花颜月貌,出尘脱俗。她丽质轻灵且气质高贵,犹如降临凡尘的云霄仙子,这‘大梁第一绝’的美誉绝非浪得虚名。 这一见,便也解释了为何宫中女子对她多有怨恨嫉妒,因为她一人便是可杀尽百花,一枝独秀,衬得天下女子尽失颜色。 顾沛蕖俯身施礼:“臣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踱回了高座之上,面上稍许清冷:“起来吧!” 南宫清与南宫澈亦起身拱手施礼:“臣南宫清,臣南宫澈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免了!” 顾沛蕖抬眼觑了一眼南宫澈,见他着实消瘦了许多,她的心不禁一紧。 她复情不自禁地又抬头看着南宫澈,见他曾经苍白的脸虽然可见血色却难掩憔悴,脸庞瘦得越发的棱角分明。 南宫澈抬眼间竟与她四目相对,见她那清澈澄明的眼睛似在诉说着感激与歉意,温情而莹润的眼光直抵自己内心深处,他慌张地低下头。 高坐上的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毫不避讳地盯着南宫澈,心中莫名酸涩,言语清冷地问:“今日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冒着风雪到这来了? 顾沛蕖收揽了心神,将斗篷脱下递给了瓷青,接过瓷青手中的食盒温婉道:“瓷青今日做了几样点心,臣妾觉得这两品尤为好,所以便拿过来与陛下尝尝。皇上,您还没用午膳吧?”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她手中食盒,黯然地说:“还没有!既然景妃一片心意,不如朕便尝尝!” 顾沛蕖走到宇文焕卿身边,将汤盅与点心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眉眼漾着温柔与体贴。 若是平常宇文焕卿会很欣喜,她肯为自己费这番心思,而今他却难掩伤心。 因为自己与她相处这么久,她从未给自己送过点心与汤羹,却偏偏在南宫澈复职进宫的日子来为自己送这些。 宇文焕卿冷冷地扯出一丝浅笑,点点头,心中却暗叹:顾沛蕖啊顾沛蕖!你的刻意之举很伤人,你知道么? 顾沛蕖将汤羹舀到白瓷描金云纹碗内递了过来:“皇上,请慢用!” 宇文焕卿接了过来,用汤匙搅了脚:“苒苒,南宫清大公子已经帮你的宫人求得了解药。他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你委实要好好感谢他!”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的龙案之上放着一个宝蓝色的瓷瓶,想必其中便是含笑散的解药。 她笑得开怀而灿烂,她挑了挑眉眼,向那蓝色的瓷瓶努了努嘴,像是在问这是解药么? 宇文焕卿会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顾沛蕖一伸手便将药品抓了过来,叫来瓷青:“瓷青,赶快将这解药送回芷兰宫!” 南宫清见顾沛蕖娇俏又心急模样,哑然失笑:“且慢!娘娘,你难道都不问这药要如何服用么?” 顾沛蕖听此倒是有些局促,她转身施礼:“本宫让大公子见笑了。因为芷兰宫众人受毒害有些时日了,本宫着实心急,还望大公子赐教如何服用这解药,用量又如何?” 南宫清见顾沛蕖,礼仪周全,让他不禁想起了顾沛萱。 他眼中淡淡含笑:“娘娘,此药要用干净的落雪化作沸水,然后取半碗雪水将一颗药丸匀开,让中毒之人,分早晚两回将这药水服下,连续服三日,则可解了那含笑散之毒!” 顾沛蕖惊诧地听完南宫清的话,脸上有些尴尬。 不想此药竟然又如此多的说法,若是自己冒然给绿蔻她们用药,岂不是糟蹋了南宫清千里迢迢所求的药效。 “看来是本宫冒失了,大公子见谅!” 说罢,她转过身施了一礼,难掩兴奋:“皇上,臣妾可否借纸笔墨砚一用,臣妾怕瓷青她们记不住,所以想默下来!”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眼中熠熠生光,整个人都因兴奋而给外的矍铄,他拍了拍自己的龙椅,点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让自己坐龙椅委实有些惊诧:“臣妾不敢僭越,给臣妾纸笔便可!” 宇文焕卿眼神少许寒凉,话里有话:“朕既然允许了,就不算僭越,若非朕允许,你私自行事便是大罪!”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因心急写下方子倒也没多想,她不再顾忌,便坐到宇文焕卿身边。 她拿过一张宣纸,在砚台研磨好的墨上蘸了蘸笔,提笔便开始写南宫清方才说下的服药之法。 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宇文焕卿见她专注而认真模样,心中对眼前这个女子越发的不舍,也越发想拥有她的全部。 南宫澈坐在高阶之下,一盏茶已经让他喝得只剩下一堆浸泡开来的湿润茶叶片。 他时不时地向上看一眼那自己总不禁想起的容颜,他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只是除了喝茶水,他委实不知要如何。 顾沛蕖写好后,走了下来将此交给了南宫清:“大公子可否帮本宫看一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南宫清起身施礼后接了过去,一张字迹墨秀而竹韵的服药之方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见顾沛蕖不仅生得貌美且才学出众,心中竟隐隐的有些遗憾,他是在为南宫澈而感到遗憾。 他觑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稍显木讷的南宫澈,暗叹:阿澈啊阿澈!你因一时任性却要抱憾终身,为兄亦替你惋惜! 南宫清恭敬递还:“娘娘所默分毫不差,依此服用便可。” 顾沛蕖接过此方转身给了瓷青:“瓷青你即刻去太医院找裴济,让他按照此方将解药喂给绿蔻她们。” 瓷青却有些犯难:“娘娘,奴婢方才听说用落雪化沸水,奴婢是要去接天上的雪么?” 顾沛蕖见瓷青愚钝,便切切地说:“落雪便是已然落下来的雪,要求就是干净。你和裴济说让他在树枝上收雪。虞骊山上那么多树,难道还没有干净的雪不成?” “奴婢知道了,奴婢马上就去办!”说罢,瓷青给宇文焕卿和顾沛蕖施了礼便奔了出去。 南宫清拿起茶盏呷了口茶,他又得见顾沛蕖聪慧的一面,倒是知道为什么南宫澈会对她动情了。 这世上的男子对这样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正因如此,顾沛蕖之于南宫澈来说便是一个灾难,他绝不允许这个灾难降临在自己唯一的弟弟身上。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拿到了解药,心事也算了了,便想让她即刻回宫去,他不想她在用方才的眼神看着南宫澈:“苒苒,你送来的东西朕已经吃了,味道不错;这解药你也拿到了!若是没什么事,你回芷兰宫吧!”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让自己回宫,可是自己连句话都没能问上南宫澈,心中自是不甘。 她莞尔一笑:“臣妾来此还有一事,便是来感谢大公子救了芷兰宫众人的性命!” 说话间,她从袖管里拿出了一个绛红色的小锦盒,她将锦盒打开,只见是一颗饱满而硕大的夜明珠。 “大公子见多识广,自然也懂得欣赏珠宝,本宫无他物相赠便将此珠赠与大公子,以替芷兰宫众人感谢大公子!” 南宫清见顾沛蕖出手大方,爽朗而笑:“娘娘,臣为芷兰宫众人求药是奉旨行事,所以此赏赐过于贵重,恕臣不敢收下!” 南宫清说完方知失言,他转头看着南宫澈,却见南宫澈正盯着自己,眼神无奈而哀伤。 顾沛蕖见他推脱却委实不愿意搭他这么大人情,因她又想借此暗示南宫澈几句,便心生一计。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澈说:“大公子有所不知,这夜明珠乃是安枕安眠的良物。我听闻公子身体一直不大好,最近又经历了波折,这舟车劳顿很是伤身。” 顾沛蕖稍稍加重了语气:“这足以让关心大公子之人寝食难安,所以本宫希望公子要善自保养,且莫因公事而累及病体!所以还望大公子将此珠收下!” 南宫清见顾沛蕖将眼光流连在南宫澈的身上,便知此话是说给阿澈听的。 他心中一紧,转而看向高座上的宇文焕卿。 只见宇文焕卿脸色阴郁不佳,眼神清冷地扫着手中的奏折,他赶紧起身接过顾沛蕖手中的夜明珠:“既然娘娘如此说,臣便不在推却,臣谢娘娘厚赏!” “该谢的人你既然已经谢了,现下可以回宫了么?朕还有其他事要与他二人商议。无他事,你退下吧!” 忽然,宇文焕卿稍显疲惫的声音从顾沛蕖的身后传来,那个声音寂寥而落寞。 顾沛蕖有些纳罕地转头看着高座上的宇文焕卿,见他端着甚是清冷地面容,正在修改奏折。 她温言道:“臣妾不打扰皇上与两位大人的谈话了!臣妾这就告退!” 简严会意地将雪狐银裘递给顾沛蕖,她披好斗篷便行礼退了出去。 顾沛蕖走后,宇文焕卿久久不言,殿内分外的安静。 简严过来给他添了一盏新烹煮的茶水,宇文焕卿见南宫清与南宫澈坐在那亦是沉默不语。 他接过简严手中的瓷壶,走了下来。 亲自为南宫清添了盏茶,而后对端着茶盏的南宫澈说:“天气冷,茶水凉的快,朕为你再添一点热茶!” 南宫澈赶紧将茶盏恭敬地呈上,宇文焕卿要添水时,忽然发现南宫澈的茶盏内茶叶都有些干瘪了,茶水早已被他喝光。那他一直端着茶盏是要掩饰什么? 他不住地在心中思量,那见到她的乍惊乍喜还是怕自己看出端倪的心惊肉跳?那日,若只是单纯的误入芷兰宫,为何南宫澈如此异于常态?为何顾沛蕖与他会有那么奇妙的眼神互通? 宇文焕卿想到这,紧了紧手中的瓷壶,将热气腾腾的沸水小心地倒进了南宫澈的茶盏里,看那干涸的茶叶再次成朵似云 而后,宇文焕卿便开始与南宫清谈论起如今的情势,从顾玉章的回朝到南诏国的朝见,再到御信军的军务 此时南宫澈的心却激动莫名,他明明白白地听清楚了顾沛蕖方才假借兄长所说的那段话,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话语背后她关切自己的温度。 她含着感激与欣喜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出现,他今晨还有些抽疼的伤口仿佛在此刻都痊愈了一般,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从未有过。 南宫澈对宇文焕卿和南宫清的谈话可以说是充耳不闻,兀自一个人在那时而点头,时而思考的假意应承。 此时他满心所想的无外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此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她仅仅是愧疚,在自己卧榻的这几日他才确切知道那不仅仅是愧疚,自己虽然努力的不去想她,但是她的容颜还会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就像现在一样。 宇文焕卿端着茶盏,一抬眼便是南宫澈的出神,他的心紧了一紧 聚霞宫华音殿内,花子柒恭声道:“启禀娘娘,南宫澈于今日进了紫宸宫,据说是来复职问安的。而且不多时,景妃便也去了紫宸宫!” 姜怀蕊眼含一丝媚笑:“这顾沛蕖真有意思,不肖我们动手自己便想送上门去了!她一定是善良在作祟,想去看看南宫澈的伤好了没?所以才去的紫宸宫吧!” 说话间,她拿起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花颜之貌,嘴角上翘:“怎么说来着?这便是关心则乱!花子柒,从今日起你便开始小心地将那话散出去。切不要太急,要慢慢地,渐渐地扩散到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花子柒木讷地点点头,不耐烦地说:“奴才知道了!另外,那薛宁训一直拒绝食用皇上送来的血燕,怕是不想那么快去假胎。好在皇上最近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她,所以她倒也还安生!” “她谋划她的,我们做我们的!不必理会她!” 说罢,她染了蔻丹手放下了那面曾映着她妩媚狠辣面孔的铜镜 ------题外话------ 暴风雨来得时候总会很平静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有纠结 这日艳阳高照,碧朗晴空。 芷兰宫婢女所居的浮云阁内,病病怏怏数月的侍书c倚画c司棋c绿蔻以及芷兰宫的掌事姑姑锦瑟都换上了顾沛蕖赏赐给她们的新衣。 绿蔻她们穿戴整齐,正在妆镜前相互地打趣着。 而锦瑟坐在妆奁前,捋了捋自己鬓角的碎发,将一朵墨玉海棠的朱钗别在了发髻之上,她看着铜镜抚了抚自己稍显憔悴苍老的容颜,竟眼上蒙上一层清泪。 她口中不禁地小声地喃喃道:“郡主啊!奴婢对不起你,病了这么久都没能照顾好您的女儿,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您与郡马爷若是在天有灵,请保佑她远离灾祸,早日为你们洗脱冤屈!” 她理了一番自己凌乱的思绪,起身用力一推,将浮云阁久闭的轩窗打了开。 一束束耀眼的骄阳射入了曾经有些晦暗的浮云阁,伴随着耳旁呼呼而进的冬日冷风,让殿内之人仿若觉得重新活过一般。 此时,瓷青走了进来,娇俏地说:“锦姑姑,姑娘们,景妃娘娘已经到了琼华殿,要咱们一起去琼华殿呢!” 倚画等人听此倒是有些激动,雀跃地相互牵着手,奔去了琼华殿。 锦瑟等人一踏进殿内,便见顾沛蕖端坐在高座之上,她一身嫣红的金凤华服,艳丽而妩媚,却眼含热泪的望着她们。 锦瑟领着绿蔻她们俯身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仪周全的叩拜大礼:“奴婢等谢娘娘数月来的看护之恩,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顾沛蕖已经好久没有见她们如此齐齐整整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一路走来得她们扶持与陪伴,而如今自己经历了被弃c被冷落c被陷害c被刺杀,虽然尽是磕磕绊绊,却也安然地活着。 而她们亦因自己的牵连身受剧毒险些丧命,这进宫后的际遇不可不说颇为曲折与坎坷。 如今,自己废掉了卫玄雅和冯婧妍这俩个兴风作浪之人,可是自己却还是深陷莫名无形的势力角逐之中,这还需她去破解其中谜团。 而父亲与自己背后的顾氏一族与皇帝宇文焕卿之间又难免再起纷争。自己必然会再次纠缠其中,却不得不全一全这父女之情,夫妻之义。 所以眼前的局势未必比进宫前好,反而更加艰难几分。 她断断续续地想了很多,嘴角的笑也日渐冷却,她有些话要提点亦有些事要交代,自然也有些人要她去警醒。 顾沛蕖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都起来吧!你们大病初愈,长跪对身体无益!” 绿蔻她们高兴地起了身,难掩久病初愈得得色。 顾沛蕖脸色却微微一冷,言语有些清冷地说:“你们病了这数月,本宫便也揪心了数月。数月来本宫亦遭遇了种种,可谓初识人心。” 说话间,她拨了拨自己新染的淡色蔻丹指甲,心平气和的说:“前一段时间本宫亲自处置了昭训冯婧妍,她受杖刑之时,本宫虽然觉得是她咎由自取,但本宫亦受益良多,有些话不得不提点你们!” 锦瑟等人见顾沛蕖此时沉着冷静,不似初进宫时的任性与怯弱,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果敢坚毅。 她们再次跪地恭声道:“奴婢等恭听娘娘教诲!” “本宫的芷兰宫一直处境艰难,虽得皇上庇佑却屡遭陷害,但是这些暗算人的伎俩本宫都不怕,本宫不惧外敌却怕家贼。”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跪在最左侧的司棋身上:“所以本宫不求你们办事多灵光,处事多果断,只求你们一颗衷心!一次不忠,百回不用,若是我发现你们当中有不忠不义,背叛本宫之人,本宫会比对待外敌来得更狠厉!不知本宫的话,你们听清楚了么?” 锦瑟等人听到顾沛所言可谓震耳发聩,此言语的分量重若千金,压得她们仿若窒息:“奴婢等谨遵娘娘教诲!” 顾沛蕖接过瓷青递上的茉莉花茶,看着里面朵朵莹润舒展的茉莉花,语气稍显和缓:“平身吧!本宫说这话为得是芷兰宫的将来,亦为了你们的将来!你们是本宫从王府带过来的,自当与他人不同,本宫对你们的要求也更为严苛!” 而后,顾沛蕖便拿出一本奏册,她将此转交给了瓷青,瓷青会意便送下去给了锦瑟。 锦瑟打开一看,里面记述的是将绿蔻c司棋c倚画c侍书的职责进行了重新的分配。 绮宵殿内殿随侍的是倚画和绿蔻,映雪阁随侍的是瓷青,而侍书主要掌管倾香苑和广陵府和瑶潇馆,而司棋则负责芷兰宫花草及虞骊山上的绛雪轩和洛月湖畔的漪澜小筑。 锦瑟自己除了负责宫中诸多杂事,便是主要掌管漱玉轩c月华院c星云台这些宫室。 再往下看,顾沛蕖还对内侍所掌管的门禁等事一一进行了列举与规划,分配得是井井有条。 可这也就是说,除了倚画c绿蔻和瓷青从此可以常伴顾沛蕖身边,自己可以掌控芷兰宫外,其他人便是各司其职,不得擅离职守。 锦瑟会意地将此册给绿蔻等人传看,绿蔻和倚画见可以常伴娘娘身边自然是欢喜万分。 侍书为人宽厚c祥和,对顾沛蕖亦是忠心耿耿,且破为懂得调香。 所以她对顾沛蕖让她掌管广陵府c倾香苑和瑶潇馆倒是颇为满意,因为瑶潇馆内陈列的除了美酒便是各色香料c熏炉等物,是顾沛蕖平时与自己研习香料的地方。 唯独司棋看完此分配,尤为不悦,脸上似蒙了一层寒霜:“娘娘,您为何偏偏把奴婢指去掌管漪澜小筑和绛雪轩呢?一个在湖边一个在山上,难道娘娘是在嫌弃奴婢粗鄙么?” 顾沛蕖眉眼一挑,眼中含笑:“当然不是,本宫这样安排是为了让你更好照顾山上与湖边的那些鸽子c黄莺c百灵c鸳鸯什么的!再者说,你连病中都对它们不曾舍弃,如今痊愈自然要更加上心不是!” 司棋眼中蒙了一丝热泪,央求说:“可是娘娘,奴婢是打小儿就服侍您的啊?” 顾沛蕖见司棋如此,有些不耐烦,继而说:“你们都是自小便与本宫处在了一起。可是如今进了宫,芷兰宫又如此之大,若是不各有分配,各司其职,难保不会生出乱子来!这件事儿本宫思考良久,便这么定了,容不得谁有异议!” 说完她垂下眼帘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锦瑟见她如此知道必有原因,便好言安慰了司棋,而后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顾沛蕖见司棋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出了殿,舒了一口气。 几个月前,顾沛蕖就发现了司棋的异常,她拖着病体一次次去山上喂鸟。 后来顾沛蕖假意让王彦上山为自己折红梅,王彦虽隔得远却清晰地看到司棋呕呀学语,分明在与那些鸽子交流。而后顾沛蕖便让王彦盯紧司棋。 后来,只要司棋上虞骊山,顾沛蕖终会看到有只鸽子会从虞骊山飞离芷兰宫,向北而去。 虽然此时顾沛蕖还不确定司棋是谁的人,但是她是细作无疑,也从那时她便对司棋起了疑心。 所以,顾沛蕖借着此次将她调离自己身边,让她日日与那些鸽子为伴,也好早日露出马脚。 “娘娘,皇上这几日都没有过来,您要不要去紫宸宫瞧瞧他?” 瓷青见顾沛蕖独自在琼华殿发呆,知道她聊赖,便试探地问道。 顾沛蕖经瓷青这一点拨,亦有些感伤这宇文焕卿又几日不曾来过芷兰宫了。 自从那日她从紫宸宫取了解药回来,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她虽然心中纳闷,但是他最近国事繁忙,自己也未多想:“皇上最近政务繁忙,怎好日日都到我这来!陪本宫去映雪阁吧,昨儿的书还没看完呢!” 顾沛蕖起身往映雪阁去,一路上她都在思量自己近日所看的书,其中有一本是她无意间发现的。 那书名为《凭栏思》,打开一看小序,不过是贵妃萧璟虞对沧海桑田c时光荏苒的一种感悟,不成想看过前两章,而后便是她记述的乾朝贵族的一些事情。 顾沛蕖虽然出生在四大世家之首的顾王府,自己的姑母又是成祖皇帝的皇后,顾家亦是乾朝的贵族。 但是她却对乾朝和大梁建朝之初的事却知之甚少,无论是家中父母还是私塾的师傅都对这些讳莫如深。 所以这本《凭栏思》登时就成了她的心头所爱,里面记述的故事都是萧贵妃亲历的往事,既真实又生动,所以她看得颇为兴起。 顾沛蕖来到映雪阁收拾停当,便开始饶有兴致地继续读起那《凭栏思》来,她一边读一边将要点摘录出来。 忽而,刚刚被提拔成芷兰宫内侍主管王彦躬身进来:“娘娘,皇上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让瓷青姑娘陪娘娘去掌锦司挑几匹颜色艳丽的锦缎裁制衣服!” 顾沛蕖看得正有兴致,不耐烦地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么?怎么准备的这样早?” 瓷青低着眉眼盘桓道:“娘娘,想来是那南诏国王就要来了,所以提前准备!娘娘若是不愿意抽身前往,奴婢替娘娘选一些?” 顾沛蕖讪讪地说:“也好,那你去吧!” 瓷青便退了出去,映雪阁中便只剩下顾沛蕖一人。她便十分认真地继续看着这本书。 忽而她听到一阵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倚画在门外小声说:“娘娘,您在么?” 顾沛蕖见倚画如此行事委实有些惊诧:“倚画么?进来说话!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只见一身男子装扮的倚画闪身进来,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心底一惊:“你穿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倚画沉着冷静地说:“娘娘,奴婢想即刻用密道出宫一趟!” 顾沛蕖眉宇一挑,更是狐疑:“这个时候,你出宫去哪里啊?干什么去?” 倚画很是踟蹰,只是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此时再不出宫,恐怕会贻误大事:“奴婢要去一趟锦陵东市的醉云阁!” 醉云阁,顾沛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明白倚画去醉云阁做什么,心中疑虑更甚:“你如实和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出宫去那个醉云阁?” 倚画见顾沛蕖开始疑心自己的身份,正怒目威视地盯着自己,倚画赶紧跪了下来:“禀娘娘,奴婢是倚画啊!但是奴婢也是小王爷顾沛凡训练的一名谍卫,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 顾沛蕖握紧的拳头,忽而松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少和本宫避重就轻,你说的这些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去醉云阁做什么?” 倚画面色越发的胀红,左顾右盼,最后无奈地说道:“奴婢从小王爷那接到的命令,一是保护娘娘您,二是监视顾王爷c邵生和司棋。” 顾沛蕖听到这,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弟弟沛凡怎么会让你监视我父亲和邵伯?还有司棋不过是一个丫鬟,监视她有何用?” 倚画不等顾沛蕖应允便自顾自地起身,她走到门口,见四下无人复又把门关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小王爷胸怀宏志却忠君报国,虽然少年拜将却老谋深算。至于为何要监视顾王爷与邵伯,奴婢即便是死也不会冒然相告,除非可以确定事情真相原委了!” 顾沛蕖见她一副铁骨铮铮地模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学会欺瞒本宫了!” “奴婢不敢,只要这件事情查清原委,知晓始末,小王爷会亲自禀告娘娘的!” 说罢,便将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顾沛蕖见她言谈诚恳,也知道倚画宁折勿弯的性子,所以即便自己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便继续问:“这件事本宫可以亲自去问我弟弟沛凡,那我问你,沛凡让你监视司棋做什么?” 倚画见顾沛蕖不再盘问顾玉章之事,便开诚布公地说:“去年,小王爷回京探亲,晚上闲来无事在府内散步,却发现司棋飞鸽传书给一人。因常年在外带兵的原因,他向来机警,他便将那鸽子射了下来,而后便发现这密报是写给一个自称‘尊主’的人!密报内悉数写着顾王爷的一举一动。” 顾沛蕖再次听到一个奇怪的称谓‘尊主’,天地之间唯一的主子便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又有何人可谓尊主? “所以呢?你入府的另一个目的便遵照沛凡的命令监视司棋?” 倚画点点头:“正是!” 顾沛蕖听到这,心中蓦然惊诧,难道司棋一直飞鸽传书的人会是那‘尊主’么? 这么说,这几个月飞出去的鸽子所汇报的情况应该是自己的消息,因为父亲早已不在锦陵。 “想来你也知道我父亲早就奔赴北疆,司棋又进了宫,她从进宫那日便不会再知晓我父亲的行踪与计划,可是你还是进宫来监视她!难道说司棋监视人的从我父亲变成了我?” 倚画见顾沛蕖心思聪慧,一点便通,索性也不再欺瞒便一五一十地说:“司棋以前所用是信鸽,但是进宫后她不敢采买信鸽,所以买的普通的鸽子,自己进行了驯化!但是当她开始传密报的时候,奴婢与她都已经中了毒,奴婢已经没有能力射下鸽子查探这密报的去向了!” 顾沛蕖此时倒是明白了,为何王彦会看到司棋会与鸽子咿咿呀呀的对话,原来司棋还是个驯化禽鸟的高人,自己的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瓷青虽然不会害自己,也算忠心,但是她是宇文焕卿的人。 倚画衷心耿耿,精通功夫,但是她是弟弟顾沛凡的人。 司棋精通特技,心思缜密,但是她却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谍者。 想到这,顾沛蕖脸上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本宫何德何能得你们如此相待啊?” 倚画不知是顾沛蕖的自言自语,很是惊惶:“娘娘,请您相信小王爷与奴婢对您的衷心,小王爷是真心地爱护您这个姐姐!” 顾沛蕖挑了挑眉,继续问:“本宫知道,说吧!你去醉云阁做什么?” 倚画亟不可待地说:“启禀娘娘,醉云阁是小王爷建立在锦陵的一处情报处,奴婢要把司棋近日的举动通过此处传递出去。因为奴婢怕司棋不单单为尊主一个人卖命,若是她敌通他国则是奴婢的失职了!” 顾沛蕖将自己看得书合了上,一脸疑问:“本宫不明白,你既然都不知道司棋将情报给谁,你找到那个情报处又有何用?” 倚画见顾沛蕖脑子活络,想问题总是追根究底,便继续解释:“奴婢知道司棋所驯养鸽子的飞向,也知道那鸽子的品种,只要我去通禀,醉云阁自然会派出高手截杀那些信鸽,或者将那些鸽子截获留用!” 顾沛蕖见倚画将前因后果说得明白,自己对着醉云阁倒是越发的好奇,而且她要知道倚画所说是否为真的,自己倒想随倚画同去。 只是她有些害怕再遇到刺客,转而一想,自己好久没有出去了,况且近几日一直大雪连绵,那些人应该不会一直守在骊江边。 “倚画,本宫可以放你出去,但是本宫要与你一同前往!” 倚画错愕地望着顾沛蕖,却见顾沛蕖已经起身去准备更衣,便知她去意已决! 瓷青从掌锦司出来,并没有回芷兰宫而是直奔紫宸宫而去。 她踏进函恩殿时,见宇文焕卿正在自己下棋。 瓷青按着规矩行礼道:“瓷青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眼睛扫过棋谱,自顾自地排着棋子,只是神情稍显落寞:“起来吧!” 瓷青见宇文焕卿脸色不佳,便小心地问:“皇上,你找奴婢什么事?” 宇文焕卿波澜不惊地问:“你们家娘娘这几日在忙什么?” 瓷青小心地回答:“启禀皇上,娘娘日常不过在看从密道内搬回来的书,然后就是弹琴,作画,亦或者出门散散!娘娘以为皇上国事繁忙不好叨扰,所以才没来见皇上!” 这几日,南宫澈调查上次遇袭之事未到宫中当值,而顾沛蕖亦再未给自己送过什么,也未来看过自己,宇文焕卿的心自然纠结难平:“朕不去瞧她,她若无目的便也铁了心不会来看朕,这样也好!” 瓷青憋了半天,还是大着胆子说:“皇上,娘娘她心中还是惦记皇上的,总是把玩那玉玲珑。皇上若是想娘娘就去看看她吧!” 宇文焕卿清冷地眼眸瞥了一眼瓷青:“朕有说自己想她么?朕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那些从密道里搬出来的字画都弄到哪去了?” 瓷青低下了头,怯怯地说:“搬到了映雪阁,娘娘的书房!” “她的胆子是真大啊!什么都敢看,什么都敢做!瓷青,你且记住,除了她不要让任何人轻易踏进映雪阁,找机会就按照朕教你的方法将那些书一本一本的替换出来!” 瓷青面露难色,抿了抿嘴:“皇上,奴婢骗娘娘不识字已然心中有愧,若是再将娘娘书都偷出来,岂不是太过对不起娘娘了?” 宇文焕卿将手中的白玉棋子落在经纬之间,不为所动地说:“那些书不是她能看的,她看得越多,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你是希望她长命百岁还是希望她自寻死路?” 瓷青赶紧应承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问:“还有那四幅画像,你找到没有?” 瓷青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诚恳地说:“奴婢还没有找到,那四幅画像是娘娘亲自收起来的。” 她有些不安地用两只手绞着自己的腰带上的流苏:“而且娘娘的陪嫁物品颇为丰厚,一些在漱玉轩,一些在绮宵殿,再加上皇上的赏赐,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百十来个,奴婢一时还找不到!” 宇文焕卿稍显无奈地摇摇头:“不急,你慢慢找!总之你要知道那些东西对你们娘娘是百害而无一利便是了!” 说完,宇文焕卿合上棋谱,开始研习这精妙绝伦的黑白布局。 “皇上,奴婢不明白,您既然进到了密道之中,又趁着娘娘上次摔伤,有住宿芷兰宫的便利,还在两月时间将里面的书基本都看完。为什么不在娘娘将它们移出来前,抢先将它们搬走呢?” 宇文焕卿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她既然初次入密道之时便察觉了这些书与字画的存在,以她的才智自然会知道这些东西的非比寻常。若是朕将它们都移了出来,反而坐实了那些书中记述的真实性!” 瓷青有些不明所以,很是懵懂地望着宇文焕卿,神情稍显呆滞。 宇文焕卿解释道:“也就说,朕不在乎那些物件儿的存在,她反而会觉得上面记述的不实,抑或着觉得难辨真假,只要她不深究就无事!” 边说他边将一颗白玉棋子从棋盘上捡了出来:“再者,那些记述与画卷与她着实无碍,她应该不会去探究原委,打发时间解闷子倒是可能!” 瓷青此时才明白宇文焕卿所言之意,想来皇上与娘娘都是极其聪慧之人,所以心思才千回百转。 只是瓷青不明白,为何两个如此聪慧之人却都看不清自己对对方那份情义呢? 简严抖了抖拂尘闪笑着走了进来:“启禀皇上,掌锦司的苏掌锦在殿外求见。” 瓷青微微见礼,准备退下,却被宇文焕卿留住了:“瓷青,你去给朕烹盏茶,让掌锦进来吧!” 瓷青会意便走到内殿为宇文焕卿烹煮新茶。 一身着从五品的官服的女官走了进来,俯身行叩拜大礼:“微臣苏月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宇文焕卿清冷地问:“免礼,爱卿找朕何事啊?” 掌锦苏月跪地禀呈:“启禀皇上,因掌锦司要准备过年各宫娘娘的新衣,还要筹备南诏国觐见时的所用的针织绣品,还有南诏王归国时回礼所用的绣品锦缎。司中诸事繁多却人手有限,臣深感力不从心!” 宇文焕卿思索片刻:“哦!既然如此就把各宫嫔妃的新衣打回各自宫中,让她们自行缝制便好。事急从权,准备好南诏国的事务尤为重要!” “微臣谢陛下体恤掌锦司上下之人。另外臣不知南诏风俗,不知在送给南诏国王后的布匹上刺绣什么样的图案为好?” 宇文焕卿有些不耐烦,怎么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都来烦扰他,不过他突然想到那被火烧得有些残破的绣片上的蝴蝶,心生一计:“南诏地处西南,那里四季如春,彩蝶翩翩,往年所赐绣品无外乎都是青鸾鸟c牡丹之类,今年不如就刺绣蝴蝶吧!” 苏月见皇帝别出心裁亦很赞同的频频点头称是。 “还有后宫嫔妃与女婢常日无聊,让她们每人必须都绣一幅百蝶图交到掌锦司,再选出一副最好的送与南诏。另外得第一名的绣品,无论是嫔妃还是女婢,朕都会亲自厚赏!” 苏月见宇文焕卿将激励厚赏纳入准备礼品的规程中,她深表赞同:“皇上此法甚好,往年准备这些,上到绣官下至绣娘都有应付的心理,如今倒是可以激励她们拿出好手艺来!” 宇文焕卿灿然一笑不再言语,心中却在盘桓:绣蝴蝶多好,通过针法走线,形状神韵可比对出真凶,还可以警醒南诏若敢犯我疆土便犹如飞蛾扑火,有来无回。 苏月禀呈完此事便退了下去。 瓷青见苏掌锦走了才闪身出来,手中端着一盏新烹煮的雨前龙井:“皇上请用茶。皇上现在正值冬季,我们娘娘说皇上国事繁忙,饮食上要格外小心,切不要饮这绿凉茶。应该喝大红袍c普洱之类的红茶,暖胃而宜脾!” 宇文焕卿接过茶盏,脸上一暖:“这是你们娘娘嘱咐还是你替你们娘娘嘱咐的?” 瓷青见宇文焕卿未尽然全信,赶紧解释道:“皇上,我们娘娘性子清冷高傲,轻易不会表露心意。但是您不去芷兰宫,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而且夜里她总是睡不踏实,早晨起得特别的早!皇上圣明无双,奴婢都能看得出娘娘的心思,皇上难道看不出来么?”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他心底不禁一暖,他抬眼切切地盯着瓷青,心中暗叹:朕只是不知道她的辗转反侧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他? “你先回去吧!告诉你们娘娘,朕今夜去瞧她!还有让她也绣一幅百蝶图。” 瓷青听到前半段已是心花怒放,可是听到皇上的最后一句差点急得跳脚:“皇上,您是知道的,我们娘娘不懂针线,她怎么能会绣百蝶图呢?” 宇文焕卿嘟了嘟嘴着实有几分可爱,小眼神似藏了鬼心思,嘟囔着:“不会所以要学么!学学寻常女子的女红,收收心也好,省得一天到晚的出去瞎跑!” 瓷青并未听清,继而询问:“啊?皇上,您说什么?” “朕是说,阖宮上下皆要绣此图,不能单单少了她一人,这样岂不是有失公允!即然她抄得了《女戒》,自然也可绣得了花!”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继续研究其棋局来。 瓷青俯身施了一礼:“奴婢谨遵皇上旨意,回宫就转告娘娘!” 宇文焕卿点了点头便示意瓷青离开。 而此时,骊江北岸的苍茫雪景再一次映在了顾沛蕖的眼前,一切陌生而又熟悉。 想到自己几次三番的出来又几次三番的受伤,她抬头望了望碧空,诚心祈愿:苍天见怜,让我此次平安顺遂。 她与倚画两人踩着厚重的积雪,艰难地跨越冰封的江面,每走一步都是陷进去小腿高的雪,然后再废了大力气拔出来。如此反复数次,才行了一小段路。 忽然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将她二人围住:“大胆,你们什么人?竟然敢靠近皇家御园?” 倚画见此忙拔出银翼玲珑索,护在顾沛蕖的前面,小声说:“娘娘,这就是刺杀你的那些人么?” 顾沛蕖初见这几人确实有些惊惶,但是这人一张口,她却隐隐放下了心:“不是,若是刺客早就杀过来了,还和咱们费什么话?更不会在意这是不是皇家的地界儿!” 顾沛蕖拍拍倚画的手示意她放下玲珑锁,而后拱手施礼答道:“在下傅灵筠,渔阳人士,在锦陵是人地两生,所以误入此地!真是多有得罪,请这几位大哥见谅!” “你说你是谁便是谁么?我们凭什么信你!走吧,跟我们去见我们大人,让我们大人来定夺!” 那黑衣人并不一味轻信了顾沛蕖,倒是过来推搡她二人向岸上去。 顾沛蕖与倚画二人只得磕磕绊绊地往前走,边走顾沛蕖边和倚画低声说:“倚画,你记住了,我叫傅灵筠,渔阳人士,出来游玩误入此地,而你是我的书童,你我二人是来锦陵走亲戚的。” 倚画点头轻声说:“娘娘,奴婢记下来!” 顾沛蕖赶紧小声纠正:“改口自称小的,称我为公子!” 倚画点点头。 那些黑衣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以下均是银丝编就的细密面罩,让人看不清长相:“快走!不得窃窃私语,说什么说!一会儿见了我们大人,有你们说的!” 一行人押解她二人爬上了堤岸,顾沛蕖不禁有点气喘。 这几个黑衣人倒是干净利落地跟了上来,推搡着二人往前走。只见前方黑衣人倒是越来越多。 顾沛蕖隐隐有些紧张,难道自己的判断不准确?所以此刻自己是被抓了么? 她不住的在心底暗骂:难道我与宫外的一切都八字不合么?所以每次出宫都被追赶逃命,要打要杀的! “磨蹭什么,快点走你!”其中一个黑衣人说罢,便过来退推了顾沛蕖一把。 顾沛蕖愤怒道:“你推什么推,我不是走着呢么?” 倚画则握紧了银翼玲珑索,随时准备与这些人决一死战。 忽而,只见前面的人倒是分列的有些规矩了。 顾沛蕖见自己被这些无礼的人推搡地衣服都刮了一层枯败芦苇上的残雪,她便拍起了身上的落雪,因为即便是见什么大恶人,即便是送死亦要端庄体面。 倚画则切切地盯着推搡自己至此的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一黑人单腿跪地,禀呈一身着墨色貂裘披风的男子,那男子背对着倚画:“公子,我等在骊江江面上抓了两个可疑之人,她们自称是渔阳人士!” 那男子一回身,目光落在顾沛蕖的身上竟然微微一怔,诧异而沉醉地盯着她,显得有些木讷而呆愣。 倚画见此,赶紧拉了拉在一旁整理流光锦斗篷的顾沛蕖小声说:“公子,他们的头儿呆愣地盯着你看,小的看此人虽面相俊秀,但不像什么好人!” 顾沛蕖低头听倚画说完,抬头向黑衣人的头儿看去。 四目相对,顾沛蕖惊诧间竟淡然一笑:“原来是你啊,南宫澈!” 南宫澈眼含笑意便要行礼。 顾沛蕖赶紧拱手施礼,制止他行礼问安:“咳咳,南宫公子,没想到这样巧,傅某居然在这碰到了你!” 南宫澈见她如此,知道她不想暴露身份,便微微一笑:“傅公子,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倚画因入府时间较晚,亦不知道南宫澈退顾沛蕖婚事一事,又一直在塞北生活,所以对南宫澈此人是闻所未闻。 她有些局促地也跟着拱手施礼。 南宫澈再次见到她,心中莫名欣喜却又有隐隐有些焦虑:“你们暂且按照我的部署,下去安排吧!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并非什么可疑之人!” 站在南宫澈身边的燕锋一脸迟疑却甚是迷醉地目不转睛盯着顾沛蕖看,他生平第一次见过长得如此艳丽动人的公子。 倚画见燕锋盯着自己的主子看,没好气儿说:“哎,那奴才,管好自己的眼睛看什么看?” 南宫澈这才发现燕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沛蕖,便也喝止:“燕锋,不要失了规矩!” 燕锋冷不丁的被喝了一通,赶紧回过神,笑得一脸憨态可掬。 顾沛蕖嗔怪倚画,小声说:“倚画,这不是在宫里,你收敛点!不要动不动就奴才,奴婢的,小心露出破绽!” 倚画知错地点点头。 顾沛蕖走到南宫澈的身边,笑得格外的欢喜:“澈公子,可否与傅某闲聊几句?” 南宫澈见顾沛蕖对自己已经没有以往那般的声严厉色,似乎变得和缓温柔了许多,竟然似吃了一罐桂花蜜一般醇甜。 他低声说:“娘娘,我们边走边说。” 顾沛蕖皮笑肉不笑,说话不动唇地轻声说:“以后在宫外不要叫我娘娘,叫我傅灵筠,或者灵筠,或者傅公子,总之不要叫我娘娘!” 南宫澈与顾沛蕖并肩而行,低声回话:“臣知道了,灵筠!” 两人相视一笑。 倚画与燕锋则离着稍远的跟着他二人,只见二人信庭闲步,惬意而行。 顾沛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问一问他的伤势较为妥当:“澈公子,你的伤可都痊愈了?” 南宫澈温暖一笑,据实而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兄长本想让我再休息几日,可是我整日闷在屋子里除了看书便是写字,实在无聊,索性还是领了差事出来了!”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说,颇为安心地抬眼望向远方,只见苍茫雪林深处,黑色的烈云英姿勃发地站在那,看到这匹烈马,顾沛蕖内心自是千回百转 ------题外话------ 小助手: 掌锦司;负责宫中刺绣,缝制衣服,织锦等事务的地方,官员名称:掌锦从五品。 顾沛蕖的四个侍婢:倚画绿蔻司棋侍书以前出现过~ 锦瑟:芷兰宫掌事姑姑,愿为顾王府的蜀锦阁的姑姑被顾王妃陈书雪调配到顾沛蕖身边,随她入宫~身份有些背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与君行 白雪皑皑,苍山莽莽,一条经南宫澈等人久踏c畜力久行的路渐渐被压实了厚雪,闪着一层银晶晶的光亮,像一匹银丝织就的缎子,又似一面光可照人的镜子平铺在地面上。 顾沛蕖眺望不远处的烈云,心生感慨:这匹良驹性子虽烈却救了自己与南宫澈性命,而且颇通人性。 想到这她眼含笑意:“澈公子这匹骏马从何而得啊?” 南宫澈见顾沛蕖对烈云生出好感,心中欢喜:“臣的烈云是我兄长从塞外求取的,花了不下千金!” 顾沛蕖莞尔一笑:“澈公子,你自称随意些,不用‘臣’来‘臣’去的。这是宫外,无须那么多的规矩!不过,你这烈云可真是一匹颇通人性的好马,上次多亏了它!” 南宫澈听顾沛蕖免了自己的诸多规矩,也没有异议的点点头:“这烈云的性子尤为暴烈,我刚刚得到它的时候被它甩下马几回,很是难以驯服。不过,你上次骑着它,它没有将你甩下来,而且还乖巧地回来救了我,看来你与它也算有缘的!” 顾沛蕖眼眸含笑,试探问:“锦陵的好马可否就这一匹了?” 南宫澈听顾沛蕖如此说,笑得爽朗,此时她的话语倒是十分像久居深宫的小女子:“怎么会!皇上的御骑——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性子温和却是逸尘断鞅的千里良驹,那可是一匹不得多得上等好马。再有就是敬王殿下的夜岚,也是身姿矫捷,逐日追风。还有很多军营里的将军,几乎人人都有良驹相助。” 顾沛蕖听到这些良驹倒是很是欢喜,眼中熠熠生辉格外的专注:“既然如此,澈公子能否帮在下也买一匹上的好马,价钱不成问题。这样我以后出来也有个脚力不是!” 南宫澈见她一副十分郑重的样子,却意在能够再次出宫。这让他十分不解:“傅公子,您您委实没有必要购置马匹啊!再者说,如今芷兰宫宫人毒已经解了,您为何还要三翻四次的出宫呢?” “毒是解了,可是围绕在本宫身上的秘密却没有解!连你都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我作为当事人,自然更想揭开这层谜团!” 说话间,顾沛蕖拢了拢自己的流光锦斗篷,这岸上的风着实冷凛:“何况我最近看了一些杂书,对里面的人和事颇有感悟,虽然我还未能全解其玄妙,但是有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便是我对后宫的一切心生厌倦,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离开那个地方。” 南宫澈被顾沛蕖的话惊得瞠目结舌,她已然成为皇妃,怎会生出逃离后宫的荒唐想法。 他压低声音:“灵筠,你既然已经为皇妃,怎有可能离开后宫?再者你对皇上对皇上他难道没有一丝眷恋么?”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提到宇文焕卿,她的心一阵悸动,她扪心自问:是啊!难道自己对他竟无一丝眷恋么? 他对自己温柔如玉,以礼相待,真心呵护,事事关心,自己现在对他亦有些依恋,届时自己对他会不会生出无限的眷恋? 可是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实在是不适合她啊! 南宫澈见她一阵失神,以为她就此想起了宇文焕卿,对他心存留恋所以她才静默不言,自己的心竟也隐隐有些失落。 不成想又听到她自信满满地说:“所谓事在人为么!我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成呢?我只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钟灵毓秀之所,继而寄情山水,安逸为家。” 南宫澈见顾沛蕖说起她遥远的未来与心中的家,眼神都越发的澄澈明亮,让自己也不禁对那美好之地心驰神往。 他棱角分明的脸似匀上一层柔美的日光,温暖而和煦,继而他询问:“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千金郡主,平日里看书绣花,琴棋书画,怎会骑技如此精湛?” 顾沛蕖经南宫澈这一问,自然回忆起了往事,她浅浅一笑:“我十四岁那年,随母亲去渔阳那边照顾重伤的父亲。在军营里和我弟弟顾沛凡一起学得骑马,当然我的师傅是雀焰军的上将军顾潇,他的骑技那是相当精湛!因我拜得名师,自然学有所成。” 南宫澈听她如此一说,在心里回想起了她十四岁那年,那年便是文皇帝登基后的元成三年,那年可谓是大梁的多事之秋啊! 那年初,时逢幽蓟一代北方游牧一族滋扰边民,文皇帝宇文焕正命英穆王顾玉章前去平乱,顾玉章平乱时在前线遇袭,身负毒箭,而后顾王妃陈书雪亦去前线侍疾,想来她便是那次去了前线军营。 文帝怕顾玉章伤重生变,便派刚刚开牙建府,尚未纳娶正妃的雍亲王,宇文焕卿秘密奔赴前线以策万全。 好在最后顾玉章得以康复,更是打了一场大胜仗,继而高奏凯歌,班师回朝。 但也就是在那年,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自知命不久远,然而他却无子嗣为继。 随后,东太后顾玉眉与其弟顾玉章便在成祖皇帝的皇子中,选中了生母出身最为低微的雍亲王,宇文焕卿继承皇位。 可是在此之前,宇文焕卿还经历一次甚为波折的选正妃风波,最后他力排众议,用自己的聪慧才智推掉了一众顾玉眉塞给他的正妃。 他娶了郑国公的孙女郑雪如为正妃,并纳选了卫国公府的二小姐卫玄雅为良娣。 最后,文皇帝撒手人寰,宇文焕卿顺利登基为皇。 可是,宇文焕卿多年来韬光养晦,且胸怀大略,自然不甘心被顾玉眉和顾玉章作为傀儡,从此便开始了一场明争暗斗。 南宫澈回想起这一切,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因为也就是从宇文焕卿登基那日起,自己便从无忧无虑的南宫府的二公子变成了御前行走,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权力倾轧,出谋划策。 然而,南宫澈并不后悔,反而甘之如饴,只为宇文焕卿那与自己高度契合的治世理想,他便愿意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顾沛蕖见自己的轻轻一语惹得南宫澈失神良久,不禁心生疑问:“澈公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出神!” “额,一些前尘往事罢了!不成想你的骑技竟得雀焰军第一勇将顾潇亲传。不过,你方才说的心驰神往的生活,在下也很向往。其实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想一辈子无忧无虑,无畏无惧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南宫澈而后又颇为无奈地抿了抿嘴笑着说:“然而身为大梁贵族后裔,我实在不甘心一辈子都一事无成,沦为纨绔。所以便开始帮兄长管理南宫暗影府,助皇上一臂之力!” 顾沛蕖见南宫澈此时眉宇清秀,英姿勃发,不禁为之一叹:“好男儿志在四方,自然不可与我这小女子心思相提并论!更何况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想要成功指不定要生出多少波折呢!” 二人闲庭漫步,看上去聊得十分投机,这可急坏了跟在二人身后的倚画。 燕锋见自己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心急火燎地一个劲儿要往前蹿,惊扰自家公子说话,很是不满:“你急什么?你家公子和我家公子是旧相识,难得一见才相谈甚欢,这是好事儿!你看把你急得?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 倚画本就对燕锋盯着她家娘娘看而心生反感,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没好气:“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吧!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么?就在叽叽歪歪的。你懂?你懂个屁!你给老子滚远点!” 燕锋哪见过和自己这么说话的小子,自然不忍让:“哎呦喂,你这个小兄弟,看你年龄不大说话倒是挺冲啊!若不是看你长得小,我现在就废了你,你信不信?” 倚画听他如此小瞧自己很是不忿,在腰间一摸便抽出了银翼玲珑索:“我怕你不成?不服咱俩就比划比划!” 两人的粗声大气惊觉了在前面闲聊的顾沛蕖与南宫澈,二人回头见燕锋与倚画正摆开架势准备动手。 南宫澈见此赶紧喝止:“燕锋,你干什么?不得无礼!” 顾沛蕖见倚画的脸气得胀红,一副要生吞活剥的对面男子的样子:“倚画,放下你的玲珑索,您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燕锋听到南宫澈的喝止忙停下手,收起了剑,可嘴上却不饶人:“呦,你叫倚画啊?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名字,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你这副德行打输了不得哭鼻子啊?我可招惹不起!” “你你你不要脸!”倚画被燕锋说得眼泪在眼中直打转。 燕锋被倚画眼中的那抹泪给惊住了,呆愣了几分钟,继而仰天大笑。 倚画气不过抡起银翼玲珑索向燕锋打去,燕锋不察。 南宫澈见此拔出月影剑踩着轻功,将剑挡在了燕锋的胸前,挑落了倚画的银翼玲珑索。 南宫澈面色稍冷,见顾沛蕖的随从处事太过冒失了,担心会为她惹麻烦:“你这样出手伤人,委实不适合与你家公子一起出来!” 顾沛蕖见倚画太过冲动,满脸惊诧:“倚画,你太过放肆了!怎可伤了澈公子的随从?快将你的玲珑索收起来!” 倚画狠狠地剜了一眼燕锋,因那燕锋正在南宫澈的身后冲自己做鬼脸,倚画气呼呼地快速跑到顾沛蕖身边。 南宫澈转头瞪了一眼燕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言语失当,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燕锋见南宫澈不仅对那位傅公子充满热枕,即便是对他的随从都格外照顾,这让他十分纳罕。 倚画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娘娘,我们出来是为了醉云阁,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位公子与他那不要脸的随从多废话!” 南宫澈此时走过来,拱手一礼,低声说:“这位姑娘,在下南宫澈,替燕锋向你赔个不是。他为人毛躁不懂事,你万勿和他一般见识!” 倚画见南宫澈衣着不俗猜想他亦是有身份的人,再瞧他气宇非凡,相貌俊朗,语言还甚是谦和,脸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是奴婢的身份,委实没见过哪个主子给奴婢赔不是的,可是她嘴上却不放过:“算了!既然您都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追究,不过你那个奴才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南宫澈嘴上扶起一丝微笑,温柔而明媚,他目光澄澈地看着顾沛蕖。 顾沛蕖会意,便笑着小声说:“这是我从王府带过来的侍婢倚画,以前跟在我弟弟沛凡的身边,一直生活在塞北。性格过于爽朗,让澈公子见笑了!” 南宫澈指着远远站着生闷气的燕锋对着倚画说:“那是我护卫,燕锋!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眼儿很好就是嘴巴不饶人。姑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倚画瞟了一眼燕锋,撅着嘴将头别了过去,她心中却在暗想:这南宫澈是何许人?为何知道娘娘的真实身份,娘娘对他亦毫不避讳? 顾沛蕖见倚画的个性过于执拗,而且在宫外还如此冒失,便有心刁难一下她:“倚画,澈公子既然为燕锋赔了不是,你便算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有错,所以你自己去和燕锋道个歉!我向来不替下人做这样的事儿,所以就靠你自己了!” 说罢,她又给南宫澈递了眼色,南宫澈便与她向前而去。 倚画呆愣地站在雪地中,一脸疑惑: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我与那小子道歉! 她回头怒视着向她走来的燕锋 南宫澈思虑片刻,还是不忍心反驳她让自己替她买马的请求,自己着实不愿意看到她失望的样子:“灵筠,我会想办法为你购置一匹良驹,然后在附近找一可靠的山民,将那马匹放在他那里。等你需要的时候便到那去取,你觉得如何?” 顾沛蕖见南宫澈甚是爽快的答应,自然欢喜,笑容格外动人:“你答应了?这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南宫澈!” 南宫澈见她开心自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转而他又端得十分严肃:“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你想出宫散散,一定要知会我。我可以在宫外保护你,再有便是最近你不可以擅自出宫!” “前者我倒是很赞同,只是这后一句,我为何近日不能出宫?” 南宫澈叹了口气,据实相告:“你也知道南诏国王乌不同就要来锦陵了。那南诏四季如春,他自然没见过什么雪景,更没有玩冰嬉。” 说话间,南宫澈看看了远处的一群人,若有所指的说:“所以尚礼司为了彰显我大梁地域广博,物藏丰富,便在骊江选了一块冰面,准备建成皇家冰嬉场!我今日就是带着影卫到这盘查此处山民的身份,免生祸端。如今,这里是人多事杂,我怕你冒然出宫暴露身份!” 顾沛蕖听此原由,虽然失意却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便点头称是。 南宫澈见她莹润白皙的脸盘难掩失落,便想开解:“你就这么喜欢宫外的一切么?此次出来就为了看看与宫中不一样的雪景?” 顾沛蕖与南宫澈同生共死过,对他还是信得过的便说:“此次我是想出来买两匹马,顺道去一下锦陵东市的醉云阁!” 南宫澈疑惑的问:“醉云阁?那不是锦陵最好的酒庄么?据说大梁最好的厨子不在宫中,都在醉云阁!” “啊?啊!是啊!本宫就是上次在东市路过看到了,见那里宾客往来十分热闹,所以也想去尝尝那里的菜肴,看看比紫宸宫的小厨房如何!” 顾沛蕖此时才知醉云阁居然是个酒庄,原来弟弟顾沛凡居然在锦陵还有一处买卖! 南宫澈见她偷溜出来居然只为了一顿饕餮美味,倒是为她能有如此娇俏可爱的个性表示赞叹。 原来这样可人的她即便任性,在自己的心里仍然美好。 “我见那倚画处事冒失,你与她前往又无马匹脚力,我委实不放心!” 南宫澈边说边小心地觑了一眼她,而后又大着胆子继续说:“不如我与燕锋骑马送你二人去那。若是你愿意,我真想在那请你吃顿饭,毕竟我们此次也算是共生死的战友的久别重逢啊!” 顾沛蕖左思右想一番也觉得并无不可,便点头说:“也好,有你们两个保护,我也安心些,毕竟想杀我的人有点多!” 她脸上现出一片红晕,想到自己无处不在的惹麻烦,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这在南宫澈的眼中却难得可贵:“只是你此时出宫晚回去一会儿,皇上会不会发现?” 经他这么一提,顾沛蕖想到宇文焕卿多日不来芷兰宫了,此时心中倒有几分失落。 但她还是爽朗地说:“他最近国事繁忙,很少来芷兰宫。我已经有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今日他也不会来,你放心吧!” 南宫澈听到这虽然稍稍安心,但是却被宇文焕卿去芷兰宫这件事儿给刺痛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 皇上去她那里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自己居然会因此而感到不快,似有几根银针戳在了心上,隐隐作痛。 顾沛蕖觑了一眼发呆的南宫澈:“怎么了?澈公子?” 南宫澈回神道:“没事!” 转而,他对还在那别别扭扭,吵吵闹闹与倚画争论不休的燕锋喊道:“燕锋,多牵两匹马过来!” 燕锋茫然的回过头向后瞧瞧,见方才那队影卫早就按着公子的吩咐,去查探排查附近山上的山民身份了,也早就将马骑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枣核和公子的烈云了! 燕锋大神喊道:“公子,没有多余的马了啊!他们按照公子吩咐去办差了!就剩下你我二人的那两匹了!” 南宫澈听到这略显尴尬:“那那不如,不如你我共乘烈云?让燕锋和倚画骑枣核?” 顾沛蕖一想到两人共乘的画面,便显得格外的尴尬:“啊?这样是否欠妥?不如我与倚画共乘,你与燕锋共乘?” 南宫澈紧张地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有理有据地说:“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无论是烈云还是枣核,都难以承受我们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啊!它们走雪地不禁会打滑,而且我们我们也容易堕马,实在不安全!” 说完,南宫澈便用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切切地盯着顾沛蕖,等待她的答复。 顾沛蕖还是有几分犹豫,自己一个妃子,居然要和臣子共乘,她确实不好意思,实在是于理不合:“这这。” 南宫澈见她迟疑而自己何尝不迟疑,可是相较于她与倚画去锦陵东市涉险,他更愿意选择一时的尴尬与别扭,便劝说道:“燕锋毛躁,让你与他共乘,我委实不放心。所以,事急从权,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再者,你我二人之前也一起骑过烈云啊!” 顾沛蕖觉得性命之忧与这个相比,还是无性命之忧为好,便应允道:“那就这样吧!毕竟你我二人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而后,南宫澈便去和燕锋和倚画说明了分配方案。 燕锋和倚画听罢,又开始更大声更激烈的争吵。 南宫澈见二人都不依不饶,吵得不可开交,他也不恼只是径自走回顾沛蕖的身边:“我们先走吧!他们吵够了,自然就来追我们了!” 顾沛蕖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倚画无奈的摇摇头,大着声音提点她:“倚画,你快些过来!不要忘了你出来干什么的,不是要保护我么?” 这也算是给她提个醒了,此时南宫澈已经骑着烈云走了过来。南宫澈伸出手,示意顾沛蕖拉着自己的手上来。 顾沛蕖将手臂抬起,伸手过去,忽而又有些迟疑地缩了回去,复而又将手搭在了南宫澈的手里。 南宫澈握着她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心中猛然一动,感觉心跳都变快了许多。 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提了到了马背上,他用手臂小心的环住顾沛蕖的腰肢,抓紧缰绳一震,烈云便奔了出去。 烈云的冲力让顾沛蕖不禁的往后一倒,便生生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的发丝拂过南宫澈的脸颊,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穿了。 顾沛蕖赶紧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来规避那一丝萦绕在二人心中的尴尬。 南宫澈此时的心情,自己用语言仿若都无法形容,是激动?是兴奋?是尴尬?是欢喜?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种感觉很奇妙。 此时他明白自己喜欢和她说话,喜欢看她会说话的眼睛,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是的,他喜欢她。 只是这喜欢不能宣之于口,不能有丝毫显露,否则便是祸及家门的大罪。 不过,此时南宫澈的心依然是满满的,填充了他对她的暗暗思慕,因为在他心中能这样守护她就已然很好。 燕锋和倚画二人见自己的主子都已经绝尘而去,自然是放下暂时的隔阂共同乘着燕锋的宝马——枣核。 沿着所去方向去追赶南宫澈。 一路上坐在燕锋后面的倚画不得不环抱着燕锋的腰,却时不时地为自己报下仇,狠狠地拧燕锋一把。 而后便听燕锋在那骂:“若不是怕我家公子再受伤而急于追上他,老子登时把你扔下去,你还真以为老子想让你骑我的枣核啊?” “让你骂!” 说罢,倚画更大力的掐燕锋,复而说道:“我是为了追上我家公子,否则谁稀罕骑你这匹破马,还和你这么恶心的人共乘!” “啊——呀!” 燕锋被拧得龇牙咧嘴,止不住的叫唤,却不敢再骂出声,倒是在心中将倚画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一路上,顾沛蕖都不知与南宫澈说什么,只是听着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南宫澈小心地问:“你冷吗?灵筠!” 顾沛蕖爽快地回答:“我不冷!” 忽而,她想到了一件事儿,希望南宫澈能帮忙:“南宫澈,你以后都会在骊江边当差么?” 南宫澈见她问自己的以后的去向,心中莫名兴奋:“这一个月应该会在骊江当差,因为臣正在调查你上次遇袭之事,而且皇上命我暂时督办冰嬉场的筹建工作!” 顾沛蕖轻轻回头,躲过冷风:“既然如此,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只要在下可以办到的,傅公子尽管开口!” “我宫里有个细作!我虽然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她每次都与那人用信鸽传递消息,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将她放出的信鸽射下来,查清楚她是谁的人!” 顾沛蕖理了理思绪,一口气将自己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 南宫澈不成想顾沛蕖的身边居然有细作,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他在心中不禁想:此事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还有这人是否会威胁到她的安全。 他赶紧应承下来:“你放心,这件事儿包在我的身上,我定然为你查清楚那细作的身份。” 顾沛蕖甚是感激地回过头冲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只是四目相对间,一丝莫名的情绪漾洒在二人的心头。 顾沛蕖赶紧转过身,她从来没和宇文焕卿以外的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让她有些慌张。 只是南宫澈的眼睛澄澈而明亮,似蓄满了一汪碧泉,十分干净。 她在心中盘桓:他是正人君子,自己何必想那么多? 烈云果然是匹上等良驹,自然是风驰电掣,眼看着就要进锦陵城了。 南宫澈开始放慢的行进速度,毕竟锦陵此时定然是车水马龙,人流攒动,一片熙熙攘攘地繁华景象。 进了城,南宫澈独自翻身下马,为顾沛蕖当起了牵马夫。 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不住地四处打量张望,生怕出了什么变故伤了她。 “澈公子,你等一下!”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的吩咐,赶紧停了马:“傅公子有何吩咐?” “上次我来锦陵东市救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吃糖葫芦没钱付!我方才见那有个人也在卖糖葫芦,我也想买来一串尝尝,想知道什么样的美味值得她去吃霸王餐!” 顺着顾沛蕖的眼光,南宫澈见前面有一小贩正在叫卖糖葫芦。而他扛着的滚木上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甚是惹人垂涎。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为自己想吃糖葫芦找出的可笑理由,哑然失笑。 再看她因娇羞而蒙了一层红晕地脸庞越发的娇媚动人,南宫澈自然无法拒绝。 他有些暗笑自己痴,此时别说她想要一串糖葫芦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自己都不会拒绝,想必只会生出登九天揽星月的勇气。 南宫澈爽朗而笑:“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 说罢,他便奔向了那小商贩,摘了一只糖葫芦,复又将那糖葫芦举得高高地,又拨开人群,急急地赶了回来。 他将那糖葫芦递给了顾沛蕖,温言:“快尝尝吧!不过我带了很多银子,不用你吃霸王餐,你若喜欢,我便都买给你!” 顾沛蕖脸上挂着一抹甜笑:“这个我小时候吃过,知道滋味,要是都买给我,怕是我的牙都酸掉了!只是好多年没有尝过的味道,而今生出一丝怀念罢了!”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心满意足的小模样,笑得开怀。 原来即便她是生在顾王府的淑菀郡主,即便她是封诰芷兰宫的景皇妃,但是在此时,在宫外,她都只不过是个心无城府c单纯善良,且容貌倾城的小女子。 此时,南宫澈倒是明白她为何会向往宫外的逍遥自在,向往那寄情田园的生活,因为只有这样的生活,她才能做回最平凡普通的自己。 顾沛蕖吃了酸甜香脆的糖葫芦,心中居然异常满足,脸上不自觉地漾洒着甜美无忧的笑容。 南宫澈得知她对宫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倒是也来了兴致,他将她小心的扶下马,与她慢步而行。 给她讲解锦陵的街道布局,给她指出往来商贾所在的国家,为她采买她不曾玩赏过的民间小玩意。 什么泥人,什么糖画,什么花灯,只要她看着好的,南宫澈通通买给她。 顾沛蕖一路上都异常兴奋,高兴地像个三岁的小孩童,南宫澈见她如此开怀,心中亦是欢喜。 他真的好喜欢看她的微笑,她的笑颜如同绽放了一朵纯洁芬芳的百合花,干净纯美而且倾国倾城。 不禁让南宫澈想到了一句话:莞尔一笑明月闭,偶然回首牡丹羞。 这不正是形容她这样的女子么? 而倚画和燕锋也赶了上来,燕锋远远便见公子宠溺地看着那位颜色艳丽的公子,还为那公子买了一堆小玩意儿。 而且向来性子清冷的公子居然滔滔不绝地为那位公子讲解繁华锦陵的一切。 南宫澈的反常让燕锋感到很诧异,而且那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公子退了多门世家小姐的婚事,如今却和一位容貌比女子还要艳丽的男子打得火热,燕锋的心底便会莫名的抽痛,身上亦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难道我们风流潇洒,俊逸非凡的澈公子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女人?而是男子么?这就是所谓的龙阳之癖么? 想到这燕锋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整个人都呆愣在那。 倚画见燕锋似个白痴一般杵在那发呆,又拍了他一巴掌,大声询问:“喂!他们就在前面,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燕锋经倚画这一拍,猛地一个激灵:“你别碰我!你和你们家公子都怪怪的,阴阴柔柔的,看着就恶心。你赶紧离爷远点!” 倚画与他吵了一路,委实懒得理他:“神经病,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回去让你们家公子好好给你补补你这猪脑子!” 说罢便奔着顾沛蕖跑去,嘴里却喊着:“公子,公子,小的总算追到你了!” 南宫澈回头见倚画和燕锋已经追了上来,便摆手示意燕锋过去。 燕锋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便迈着沉重地步伐走了过去。 顾沛蕖难掩兴奋的与倚画分享南宫澈买给她的小物件,似在展示某种珍宝,很是得意。 南宫澈见她如此模样,觉得她着实可爱,忍不住便多瞧她几眼,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脉脉温情。 而这一切落在燕锋的眼中则是难以言说的别扭,他甚为惋惜地看着在自己心中一直形象高大的南宫澈。 南宫澈发觉燕锋的偷窥,厉声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燕锋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小声的地说:“属下只是好奇,这位小公子到底有何好的,值得公子你对他如此上心!我从未见公子对女子如此殷切过,所以属下好奇啊!” 南宫澈懒得理会他,他甚是清冷的眼神浇灭了燕锋追寻真相的热心肠。 燕锋直觉脊背阵阵寒凉,便严肃道:“属下失言了,望公子见谅!” 南宫澈扔下满腹心事的燕锋去追走在前面顾沛蕖:“傅公子,再往前走,便是醉云阁了。我们早点吃完午膳也好早点回去,免得再生变故。你若喜欢这闹市,下次有机会我再陪你来!” 顾沛蕖笑着点头,拉着倚画直奔前面不远处的醉云阁。 那醉云阁傲然地矗立在锦陵东市,三层高的阁楼显得尤为气派和扎眼,而门外则是一片迎来送往。真是打眼一瞧便是生意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顾沛蕖与倚画对视一眼,眼中自然有话。 倚画会意,十分肯定地点头,一副胸中自有乾坤的样子。 而后,一行四人便踏进了醉云阁。 过了不多久,一个身姿飘逸,披着一雪狐披风,拎着一个紫葫芦酒囊的男子也踏进了醉云阁 ------题外话------ 小助手: 我南宫澈要主动出击了节奏啊!澈二加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双告白 南宫澈在醉云阁找个一间最为雅致的单间,将顾沛蕖好生的安置在那里,自己则去找小二让顾沛蕖点菜,不成想这楼内生意太好,以至于落座良久竟然无人招呼。 顾沛蕖见着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不想这楼内更是酒客颇多。 她走出雅间,将这醉云阁上下三层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为高档贵客食宿之所,而以下两层亦是达官显贵颇多。 这家酒楼的小二忙得是焦头烂额,掌柜的算盘更是拨得精明麻利。 而这一楼的舞池之内竟有多个艳丽的西域女子翩翩起舞,加之颇具西域风情的琴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欣赏者。 酒香夹杂着菜香让这三层装潢华丽的醉云阁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顾沛蕖看着这一景象在心中暗叹:不成想顾沛凡居然不声不响地在锦陵建了这样一座酒楼,还招揽了八方来客,且不知他在西域军务如何,但这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想到这她的脸上不经意挂着一丝淡淡地甜笑,那笑容间竟也透着丝丝无奈。 自己的这个弟弟只比自己小一岁半,却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奇才,精通兵法武学,且武功高强。 十二岁便被拜作骠骑将军,十四岁便只身带兵前往西域边塞疏勒谷戍边,数次击退侵犯大梁的游民凶兵。 虽然他面相俊秀,气质儒雅,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弱俊逸的小书生,但是却早已声名赫赫,扬名四海。 顾沛蕖正拄着三楼凭栏,看着楼下宾客独自出神。 只觉有一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自己,她起身回头看那向里走去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竟对自己回眸一笑。 他披着一袭雪狐披风,隐隐可见里面穿着地墨青色锦服。 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连女子都不及。 他未束发冠,只是用一白玉发簪将长发固于脑后,一瀑黑发顺滑而垂。 他给人的感觉既霸道又儒雅,既英气又阴柔,而且格外的风流潇洒,翩然欲仙。 他此时望着顾沛蕖的眼神迷醉而含情,嘴角更是挂着浅笑。 顾沛蕖对他倒是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 男子对顾沛蕖回眸一笑却并不停留,他径直往里走。 顾沛蕖一头雾水的问:“这位公子,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男子并未回头,却用有几分清冷的言语调笑:“看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好歹救过你一命,如今你却把我忘得是一干二净。哎,美人若斯,惹我伤怀!” 随后,他一串清明婉扬的笑声回荡在顾沛蕖的耳边,他手中提着的紫葫芦酒囊摇曳垂摆,随他一同消失在隔壁的雅间。 南宫澈此时走了上来,见顾沛蕖站在外边轻声说:“外边过于嘈杂,咱们进去吧!” 顾沛蕖收揽心神对南宫澈点点头,便转身走进了南宫澈所包的雅间。 南宫澈将热炉子上烧着滚烫的热水提了过来,又补了一句:“倚画一进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让燕锋在楼下等她。燕锋说他二人在楼下吃,不上来叨扰你。他怕他俩一时又吵起来,惹你不快!” 顾沛蕖见这雅间内炭火烧得火旺,十分温暖便自顾自地取下了披风:“随他们去吧!倚画确实不懂事,不过我瞧着那燕锋也是小孩子的心性!” 南宫澈笑而不言,拿过瓷盘内的茶盏开始为顾沛蕖沏泡茶水。他将沏泡好的茶盏恭敬地递给了顾沛蕖。 只见她束着白玉莲花纹发冠,余发披垂,穿着一袭雪缎绣墨竹的男子锦衣,一条白色云纹织锦的织锦腰带紧紧地束着她本就纤细的腰肢。 那腰带上竟挂着一对构思精巧的紫玉玲珑玉佩,暗紫色的流苏微微而动。即便是男子的装扮她依旧楚楚动人,分外倾城。 南宫澈见她如此模样,脸上一热,垂下了眼帘。 顾沛蕖则接过茶盏端正地坐了下来,她打量一下这雅间,布置得倒是干净整洁又不失风格。 南宫澈见她好奇的样子,笑着问:“灵筠,你是否头一次出来吃饭?” “恩,头一次!我从小生长在顾王府,唯一一次出远门便是去渔阳城外的军营。那时候虽然食宿在渔阳的农家,但是都是我母亲带过去的丫鬟婆子煮餐食与我,照顾我起居则是我母亲的大丫鬟凤歌!” 说到这顾沛蕖轻轻地饮了口茶,继而说:“感觉和家里没什么不同,回到锦陵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而今进了宫反而有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 南宫澈见她因此次可以出宫而十分得意的模样,哑然失笑。 不多时,店小二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他弓着身子打着欠儿:“二位公子,来我们醉云阁想吃点什么?” 顾沛蕖见着小二问自己想吃什么,便笑着问:“你这有什么呀?” 店小二十分精明的样子,眼珠子滴流乱转:“哎呦!这位公子,您是外地人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醉云阁那是应有尽有,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出的!” 顾沛蕖见这小二口若悬河竟也笑了起来:“好大的口气啊!还应有尽有!” 南宫澈见顾沛蕖耿直的质疑店小二的吆喝,心中对这个不暗凡尘俗事的女子生出几丝怜惜,他也乐见她打趣别人而十分得意的样子。 顾沛蕖狡黠一笑:“既然这样,你给我来一份朝霞血饮,凉拌琼华!再给我来几个你们这的特色菜,再上两壶上等的好酒!” 南宫澈见她点菜,不禁拿起茶盏自顾饮茶,掩藏自己那浓浓的笑意。 只是他望着店小二红白局促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店小二无措地摸了摸头,一脸讪笑:“这位公子,这好酒和特色菜倒是好说,只是这朝霞血饮,凉拌琼华是什么呀?小的是闻所未闻!” 顾沛蕖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地说:“那凉拌琼华,便是取生于昆仑西流沙滨的琼树之花蕊,汆烫后沥水,用佐料凉拌,入口那叫一个清脆爽滑!这朝霞血饮,是取天边红霞与美味的葡萄酒相调和,小心烹制,而后便可形成别具一格的汤品!” 店小二被顾沛蕖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不成想如此艳丽绝伦的小公子刁难起人来居然头头是道,还把自己说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 他方才还拿出了炭笔在小本子上认真地记着凉拌琼华的做法,只是听到朝霞血饮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公子是那自己寻开心,这天边上的红霞岂是能吃的? 店小二见他二人衣着不俗也不敢怠慢,赶紧满脸堆笑:“这位公子,小的刚才是把海口夸得有点大。但你那两道神仙吃的菜,就是您打死小的,小的也变不出来啊!” 顾沛蕖见这店小二一副苦兮兮的模样,竟然乐不可支,银铃般的笑声在雅间内回荡。 南宫澈看她任性地刁难人竟也不恼,只是笑着说:“你把店里特色c好吃的菜品悉数上来,再上两壶醉云酿便可,你下去吧!” 小二眉开眼笑的点头哈腰:“那二位稍坐,小的这便去给二位备酒菜!” 店小二走后,二人相视而笑。 顾沛蕖想到店小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笑得是前仰后合。 南宫澈则笑意浅浅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任性又十分可爱的绝世女子。 而后那小二倒是乖觉,隐隐觉得这两位公子吃罪不起,便一下子先将顾沛蕖与南宫澈的菜上齐了。 只见二人所坐的八仙桌上杯盘碟盏摆了个满。 店小二将两壶醉云酿放入一个浅浅的海盏里用滚水温着,然后便开始口若悬河地介绍起菜品来:“二位公子,这都是本店的特色菜品!这是红烧蟹粉狮子头,手把西域羊肉,金玉虾仁c海参烧草虾;这边是竹荪如意卷,鸡丝银耳c极品杏仁豆腐,金菇掐菜,还有这个汤,是早上便起火熬的罐煨山鸡丝燕窝。” 顾沛蕖一见这店小二办事情倒是麻利,将菜都上来了,只是两个人吃这多菜是不是有点多? 店小二狡黠的一笑便低着眉眼退了下去:“二位公子慢用,有事招呼小的!” 顾沛蕖拿起筷子,稍显局促地说:“看来我刚才是把这店小二得罪了,所以他才上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让你破费!” “无妨,这也不值几个银子!你快尝尝,看看这的菜是否向传说的那样好吃!” 南宫澈眼含笑意,为顾沛蕖夹了一只虾仁放在了她的碟子内。 他复又拿起醉云酿,为自己斟满。 顾沛蕖吃着这一桌子颇为丰盛的菜品,倒是知道了这京城鼎鼎大名的醉云阁果真名不虚传。 这菜烧的比紫宸宫的小厨房还要好,世人都说好东西都在皇宫内,看来也不尽然! 她抬眼看南宫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的喝了起来,她也拿起酒盅在南宫澈的面前晃一晃,示意他为自己也斟满了! 南宫澈诧异的盯着顾沛蕖:“灵筠,你难道还要喝酒么?这醉云酿是这酒楼里的招牌不假,但是后劲儿很大,你若是喝醉了可如何是好?所以你还是多吃点菜比较好!” 她娇俏一笑,央求着说:“有好菜怎可没有好酒呢?我少喝一点,不会醉的!” 南宫澈此时学到得的恐怕只有纵容她,的确还没有学会拒绝她,他思虑片刻便给她斟满了一杯醉云酿。 顾沛蕖一饮而尽,直觉此酒醇香甘冽,入口顺滑,唇齿留香。她喝着好便将另一壶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斟满一杯,甚为豪爽地说:“南宫澈,那日在紫宸宫相见,有些话我不能说出口。但是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索性便把心里话与你说了。这一杯,我敬你,谢谢的三次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全在此酒中!” 说完,顾沛蕖将酒盅内的酒一饮而尽。 南宫澈见她如此郑重的向自己致谢,便拱手将酒盅里的酒也喝了:“这是臣的职责,你无须挂怀!” “职责?你的职责是奉命保护我不假,但是皇上也没要你拼尽性命护我周全啊?那日你遍体鳞伤,这个深情厚恩,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南宫澈见她如此说,面上一热,却难掩哀伤:“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报答我,只要你不怨我就很好了。因为当初你进宫,全因我而起!我一直为此心感愧疚,耿耿于怀!” 此时,顾沛蕖已经几杯酒下了肚,竟也打开了话匣子:“你这么说,是不是咱们俩就扯平了?” 她挑了一块蟹粉狮子头,大快朵颐间:“当初你退我婚事,又献计皇上,我才进的这后宫。而后你又救了我,是不是就当弥补你对我的亏欠,我们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南宫澈见她侃侃而谈,笑得格外灿烂:“你说扯平了便扯平了!” 顾沛蕖笑笑,心中又涌上一个疑问:“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用姜璇退我婚事呢?难道是我不够美,才学有缺?怎么就让你不中意呢?” 南宫澈见顾沛蕖双瞳剪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的心早已是七上八下。 经她这样一问他生出些勇气,眼睛含着深情说:“当时,我不想和素味平生的你成婚,是想去追寻心中所爱。希望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 南宫澈的眼神中继而翻滚着灼灼的爱意,就那样含情凝语的盯着她:“可是阴差阳错,我却就此错过了她,如今得以和她短暂相处,我情难自已,但我好怕我会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终至抱憾终身,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顾沛蕖嚼着羊肉甚为赞叹地点点头,复又将杯里的醉仙酿饮了一口,吃得一脸满足间听南宫澈如此说,心口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她赶紧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这个我明白,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呢!可惜你就此错过了姜璇姑娘,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不起你!” 顾沛蕖的轻轻一语浇灭了南宫澈心中滚烫的爱火,徒留一滩死灰,让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无法忍受被她误会和姜璇之间有什么深情,便再次解释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与姜璇之间毫无瓜葛?她并不是我的心头所爱,她充其量只是我的一个属下!” 顾沛蕖见南宫澈急急的剖白自己的心意,这倒让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另有她人? 她挑起一筷子鸡丝银耳,淡淡地问:“南宫澈,若你爱得不是姜璇,你中意的是哪家的小姐啊?我可以求皇上为你赐婚!皇上视你为他的肱骨之臣,你的终身大事亦是他的分内事!” 南宫澈不想顾沛蕖此时竟然如此愚钝,自己鼓足了勇气才说出的一番情话,她竟然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那个人不是世家小姐,不是姜璇,也不是天边的某个人!是是” 顾沛蕖切切地盯着南宫澈,这让他有些语塞。 忽而,雅间的门来了,方才顾沛蕖在三楼回廊上见到的那位公子闪身进来。 他一袭墨绿影纱衣的锦服,像一阵绿色的风吹了进来。 他目光清澈而含情:“美人,你既然感谢了他的救命之恩,那我救你的那份恩情,你该如何报答呢?” 他直直的盯着顾沛蕖,一脸笑意。 南宫澈见此人如此轻佻的走了进来,且言语放浪。他抽出桌上的月影剑直抵那人的咽喉,只见男子伸出食指和中指将他的剑夹住,微微回转。 南宫澈居然感觉到了他深厚的武功内力,他清隽的脸庞划过一丝蔑笑:“景妃娘娘,你的属下如此无礼,你难道都不管管么?” 男子的一句‘景妃娘娘’,让顾沛蕖如梦乍醒。 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第一出宫被困渔网之中,便是眼前的男子救了自己,他还言语清冷地劝自己去逃命。 顾沛蕖赶紧劝解:“南宫澈,快住手!此人在骊江北岸救过我,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边是你口中的那个凌霄!” 南宫澈听顾沛蕖如此说便慢慢放下了剑,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什么叫口中的那个凌霄?难道我便是生在别人的话语之中么?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吧?在下雪灵谷凌霄,幸会!” 凌霄拱手施了一礼,淡淡的目光落在南宫澈身上,只是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南宫澈收起剑,拱手回礼:“在下南宫澈,幸会!” 凌霄将手上的紫葫芦酒囊自然地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锦陵的店小二的眼睛难道都长到头顶了?我在隔壁等了良久,连盏酒都没上来,不成想二位这里的酒菜居然都上齐备了!” 南宫澈听他如此说,稍显清冷地说:“凌霄少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两杯!”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他便拢了拢衣衫坐在了顾沛蕖的旁边,复又将手里雪狐披风轻轻一丢,便挂到了丈远的木施之上。 南宫澈继续吩咐道:“来人,再多上几壶醉云酿!” 凌霄落座后,不禁咂了咂嘴:“凌某今日居然可以和号称‘大梁第一绝色’的景皇妃与名满天下的澈公子把酒言欢,真是三生有幸啊!” 顾沛蕖见凌霄的品貌与宇文焕卿不相上下,只是独具一股别样出尘风流:“是我二人承蒙凌霄少主不嫌弃才对!” 凌霄的眼光落在了顾沛蕖额头上的凤尾朱红印记,笑意浅浅:“能与如此佳人共餐,荣幸之至,何来嫌弃之说?”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不自在,南宫澈甚为厌烦的瞟了他一眼。 忽而,店小二将南宫澈新要的酒都端了上来,复又给凌霄添了一个酒盅。 凌霄自顾自地将酒盅斟满,看着一身男装却依旧倾城绝伦,气质高冷的顾沛蕖说:“美人,可否与凌霄满饮此杯呢?我在隔壁可听的真切,你对救了你的澈公子是千恩万谢,还忙着帮他指婚讨媳妇,难道我舍身救你连杯薄酒都不值么?” 顾沛蕖见凌霄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让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对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多了一分了解:“本宫今日是微服出宫,自然可以不讲究那些虚礼,只是凌霄少主一口一个美人的叫着,是不是有失尊卑啊?” 南宫澈听凌霄言语轻佻早就将他视作眼中钉,恨不得好好与他打斗一番出了心中的闷气。 凌霄摇了摇手中的酒盅,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他目光流连在她的脸庞,笑着说:“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明明就是这样的美人,我不称呼你美人,难道还要张扬的喊你娘娘么?那岂不是太过扎眼了?” 南宫澈委实讨厌眼前的男子,便冷声说道:“娘娘在宫外的用的名字是傅灵筠,你可以称呼她为傅公子!” 凌霄眉目一挑,顾盼含情:“哦?既然澈公子如此说了,那我便称呼娘娘为灵儿吧!” 顾沛蕖见凌霄放浪不羁,总是将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清很是不喜,便无可奈何地说:“无所谓什么,反正又不是本宫的名讳!” 凌霄邪魅一笑,毫不在意:“灵儿,你难道不想敬我一杯酒,感谢一下我的救命之恩么?” 顾沛蕖见凌霄故意讨要恩情,心中不满,但还是全了情面却嘴上不饶人:“请!谢凌霄少主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命中带煞,救过我的人实在有点多,若是哪日我忘了凌霄少主的救命大恩,还望少主海涵!” 说罢,顾沛蕖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凌霄听此也不在意:“无妨,只要我记得自己救过一个倾城绝伦,甚为倾心的女子便好!” 南宫澈听到凌霄此言,竟喝呛了酒,整个人不停的咳嗽,而顾沛蕖却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清朗俊逸的男子。 凌霄挑着眉眼,含着难以言状的深情:“灵儿,你可相信这世上有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我对你便是如此,虽然你这张脸我时时都能看见” 凌霄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犹疑了一会儿继续脉脉含情说:“然而你的气质神韵,一颦一嗔都格外摄人心魄。自从那日一见我便为你丢了三魂六魄,只余留一魄苦苦追寻于你,终于在今日可再见你!你说是不是苍天见怜,作美人间?” 南宫澈听到凌霄的言语怒发冲冠,愤怒地拍着桌子:“凌霄你够了!你对傅公子胡言乱语什么?竟不想你居然是如此放浪形骸,贪图美色之徒!” “澈公子,我句句实言,情真意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者说,真正要激动也应该是当今圣上啊!” 凌霄将清酒入肠,一抹稍显寒凉的微笑挂在嘴边:“我是江湖中人,性子直爽,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你说的放浪形骸,贪图美色之辈!” 此时顾沛蕖憋得脸通红,忽而大声的笑了起来,爽朗而开怀,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着凌霄的胳膊:“凌霄,哈哈哈哈!你说情话可真好听。” 凌霄受宠若惊,诧异的说:“啊?是么?我头次说,没什么经验,你若喜欢我再说一些!” 顾沛蕖笑着摇摇手:“不不,哈哈你别说给我听,宫里还有一个说情话的高手宇文焕卿。不如你与他见见,两人比试一番,说不定你还能赢了他呢!哈哈” 南宫澈听顾沛蕖说完,轻蔑的冷哼一声,便别过头不再理会凌霄。 凌霄见她如此模样,脸上蒙了一层寒霜,眼神清冷而无奈,他语气淡淡地说:“算了,灵儿!我来锦陵可不是听你取笑我的,我只想问你,这世上你可还有个姐姐或者妹妹?” 顾沛蕖擦了擦眼角的笑泪,一本正经地说:“普天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我有个姐姐么?淑葳郡主顾沛萱,现在是豫王殿下的正妃。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霄目光凌厉,切切地问:“我是说你可有孪生姐妹?和你长得一般无二?” 顾沛蕖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惊得一愣:“没有!我母亲只给我添了一个弟弟顾沛凡,比我小一岁半!” 凌霄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十分失落:“难道是我想错了?” 顾沛蕖眼光冷凉,看得凌霄有些不自在:“凌霄少主,既然你问了我一事,我也有一事要问你,你可知你师妹为何要三番五次的刺杀我?我与她素不相识,何来如此的深仇大恨,让她要置我于死地?” 南宫澈亦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凌霄,凌霄却沉默不语,继而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她心魔未除,对你怨念颇深,想杀之后快!” “难道令师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么?灵筠她一直养在深闺绣阁之中,即便进了宫亦是宫中妃嫔,从未涉猎江湖。你师妹为何会对她大下杀手?” 南宫澈觉得凌霄在敷衍他二人,便不依不饶的追问,复而又给顾沛蕖递了一个眼色,让她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顾沛蕖拿起酒盏亲自为凌霄斟了一杯酒:“若是说我是她的心内魔障,那么又因何而起呢?她是从何时将我定为她刺杀的目标?凌霄,你起码要让我知道我是怎样稀里糊涂被人当成‘心魔’吧?” 凌霄端起酒盅,看着里面潋滟泛着淡黄色的醉云酿,嘴角含了一抹凄苦的微笑:“师妹她自小便是孤苦无依,我母亲救下她时,她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孩,还有先天不足之症。所以,她自小练功一方面是为了有一技之长,一方面则是强身健体!” 南宫澈用筷子挑了一口竹荪如意卷正在咀嚼,听到他如此说赶紧咽下去,复而问道:“你师妹是个孤儿?” “也算是孤儿,也不算是孤儿!她父母双亡,来雪灵谷的时候是一个姑姑抱她来得,那姑姑叫丝弦。她带灵娈极好,爱护有加。” 凌霄似乎想起了那些前尘过往,眼神哀伤而悲恸,全无刚才对顾沛蕖的那番柔情蜜意:“可是在她十五岁那年,丝弦姑姑被奸人所害,灵娈从此便性格大变,练功更加刻苦,但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顾沛蕖听到这也没有听出这与自己有何关系,那丝弦姑姑又不是她杀得,她郁闷的拿过酒盏,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也就是从那时,她知道了娘娘的名讳。你的名字对她来说可是刻骨铭心,她将你的名字书写成卷,钉在墙上,继而恨之入骨。即便是她的心痛之症犯了,她也要研习武功秘笈,你说她有多恨你?” 说完一长段话,凌霄眼含深意看着一脸茫然的顾沛蕖,她澄澈的眼睛中无半点杂质,干净的若有一汪秋水。 她的眼睛与灵娈的是那么的不同,灵娈眼神狠厉而冷绝,带着凛凛的杀气,而她的眼神似诉说着一段让人沉醉的话,让人禁不住要陷进那片秋水之中。 自从那日救了她,他便会时时想起自己救她时她那双含情凝涕满是惊惶的眼睛,而今再见,自己依旧痴迷于此。 顾沛蕖一壶酒下肚,隐隐有了几分醉意,嗤笑着说:“莫名其妙!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偏偏就被她恨上了?宫里的女人恨我是因为宇文焕卿,她恨我,我还真不知道为何!” 南宫澈思量一番,继而问:“这位灵娈姑娘会不会是被人蒙蔽进而记错了仇?” 凌霄长叹了一口气:“不得而知,丝弦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她只说要灵娈要记住自己姓萧,好好活着,其余什么都没说,便撒手人寰了!” 南宫澈眉宇一挑,切切地问:“你师妹雪灵娈其实姓萧?那她是哪一年进的雪灵谷啊?” 凌霄思虑片刻答道:“应该是天启元年,今年灵娈十七岁!” 南宫澈继而问:“丝弦是何方人士?抑或着是哪里人?” 凌霄看着脸上渐渐漾洒了一层红晕的顾沛蕖,着实娇俏可爱,嘴角含笑却爽朗地回答南宫澈:“锦陵人士,我母亲容留她二人的时候,她们正在被官兵追杀!” 南宫澈如此问,是因为他想起了忽然消失的乾朝贵族萧氏一族。 那是盘踞锦陵近百年的名门望族,却一夜之间在青史上蒸发了。没有后人,没有记述,似不曾存在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关于锦陵萧氏的姓名记述就停留在天启元年之前,那也就是说在成祖皇帝登基的改国号之前,萧氏一族就不复存在了! 那这雪灵娈若真是来自锦陵的萧氏之后,便是在成祖皇帝登基前被官兵追杀,难道她与萧氏一族是因为一场政变或者一次屠戮而导致家破人亡么? 南宫澈想到这,脊背不禁冒了一层冷汗,他不经意间看顾沛蕖亦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语。 顾沛蕖此时想起了那本贵妃萧璟虞记述的《凭栏思》,心思竟然有些混乱,那里零星地记述了一些关于萧氏家族的事,只是自己还没有看完。 不过这锦陵萧氏一族她确实未曾听过,即便在之后的记述中亦不曾见过 凌霄见他二人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自己倒还真有些不明所以。 他只知道要多瞧两眼自己思慕的女子,因为今日一别,再又不知是何年月? 他也曾笑自己怎可爱慕皇上的女人,此乃是大罪! 可是自己的心向来不受羁绊,即便爱上的是个仙子,他亦敢向苍天剖白心迹。只是自己方才的肺腑之言被她听成了一段笑话,想到这他不禁有点失意。 凌霄的情绪落在南宫澈的眼中便是如鲠在喉,他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若不是怕伤及顾沛蕖,他早就将月影剑指向了凌霄。 南宫澈稳了稳心神,一本端正地说:“凌霄少主,在下有一要事相告!你与那叶重楼可有过节?他想将你雪灵谷搅进刺杀皇妃的卑劣行迹之中,这你可知道?” 凌霄讶异的剑眉微蹙,拱手施礼:“请澈公子明言,在下洗耳恭听!” 而后,南宫澈便将自己与顾沛蕖在骊江岸被冒充雪灵娈的人刺杀的经过始末,一五一十地陈述给了凌霄。 凌霄听完脸色越来越冷清,似可冰冻一切,他忽而转过头对顾沛蕖说:“灵儿,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叶重楼为何要害你,若是他胆敢伤你,我便杀了他,敢动我凌霄的喜欢的女子,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澈听完凌霄之言,脸色越发的阴翳,似一片乌云挂在脸上,随时便会暴风骤雨。 顾沛蕖此时已有醉意,早就听不进去的凌霄的肺腑之言,她醉眼朦胧且笑意浅浅地望着南宫澈:“南宫澈,怎么办?我好想喝醉了。一会儿回了宫,若是皇上看到了,他一定会龙颜大怒,继而尽情的轻薄我!” 南宫澈与凌霄听完顾沛蕖的这句话,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不语起来,原来这便是一厢情愿。 顾沛蕖终将属于的只是宇文焕卿一人而已。 忽而,倚画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进门便说:“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南宫澈听到倚画如此说,也颇为惊诧,自己与凌霄置气太久竟然忘了回宫的时辰。 倚画见顾沛蕖喝得有些醉,更加心急:“澈公子,我们快走吧!以免生出事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宫澈摸出五十两银子扔给倚画:“去把饭钱结了,我们马上走!” 凌霄看了一眼拄着头有些困倦的顾沛蕖,温言说:“美人如斯,惹我伤怀!蠢女人,你可知我刚才所说句句真言?” 顾沛蕖显然没有精力听清继而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小醉怡情。 凌霄见此,便起身准备离去,他临走却小声地对南宫澈说:“不过南宫澈,你胆子可真大!不仅觊觎皇妃而且还敢将皇妃带出宫中,你可知道我在隔壁将她不曾听明白的话,听得是明明白白?” 南宫澈脸色一僵,他转头看了一眼顾沛蕖那醉红颜的倾城姿容,复又对凌霄冷冷一笑。 凌霄拎起酒囊,披上雪狐披风,身子飘逸地下了楼。 一轮浅白色的月亮渐渐升起,顾沛蕖才将将进了芷兰宫的密道。 她已经清醒了些许,但脸上还挂着一层烧灼的红晕,身上依然隐隐有酒气。 倚画小心地扶着她,两人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终于奔进了绮霄殿。 倚画扶好顾沛蕖,径自开了门,顾沛蕖一脚便踏了进去。 只见自己的寝殿分外温暖c明亮,只是有一双寒凉莫名的眼睛竟冷冷地盯着她。 她抬眼细看,宇文焕卿正拢着一身淡冰蓝绣银龙的锦服坐在高座之上,那是她这几日未见又生几分想念的男子,她笑得有些痴,便跌跌撞撞地向他奔去。 ------题外话------ 焕卿宝宝心里苦啊!自己的媳妇儿在外边和帅哥喝酒才回来~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痛心扉 绮宵殿被红罗炭燃得异常温暖,熏炉内淡淡的鹅梨香亦迷醉着人心,却无法烫暖此刻心凉如水的宇文焕卿。 他紧着时间批完了奏折,带着简严提着新进贡的南丰贡桔兴匆匆的来到了芷兰宫,可是迎接自己的除了满宫病愈的宫婢,便是空空荡荡的绮宵殿。 瓷青惊惶莫名的眼神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顾沛蕖不在,已然又出宫去了。 他不能在众人前动怒亦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悦,他不能让顾沛蕖私自出宫的事让人知道。所以他只能静静地待在绮宵殿内,燃起满殿的烛火等她回来。 突然,绮宵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大开,一阵寒凉的冷风直直地扑面而来。 一袭男装的顾沛蕖闪身进来,但她看着自己笑得却有些痴,复而步履凌乱地奔着自己过来。 他知道她在宫外惹了一场酒醉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坐那着实有些惊讶,但转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竟又生出几分欢喜。 她跌跌撞撞间退下了自己的披风,眼泛桃花,顾盼含情地盯着面色冷淡的宇文焕卿。 她一下子就扑到了宇文焕卿的身上,却差一点跌倒,宇文焕卿虽然气她擅自离宫,却依然十分稳妥的接住她,怕她摔着。 他两只手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提在了自己怀里,她倒是乖巧,很是自然地将两胳膊环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宇文焕卿隐隐闻到顾沛蕖她身上散发着酒气,再见她醉眼朦胧,腮桃红面,一副‘美人既醉,朱颜酡些?’的模样,越发的妩媚撩人。 她盯着宇文焕卿,不忘嫣语娇态温柔:“你怎么生得这样好看?初次见你我就喜欢你的容颜,可是你却冷冷地待我!”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心中猛的一紧,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那时自己因不明了心意进而冷待了她,如今她仍耿耿于怀,自己此时解释再多亦是无用! 醉云酿的后起酒劲儿果真名不虚传,顾沛蕖此时意识模糊却难掩兴奋。 宇文焕卿此刻还是不忘了问她:“你就那么喜欢偷跑出宫么?还醉成这个样子!” 顾沛蕖抿了抿嘴唇,娇笑着说:“宫外好啊!锦陵东市有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有糖葫芦c有花灯c还有糖画。不过好多我都无法带回来,这个我倒是带回来了!” 说着她在宇文焕卿的怀里拱了拱,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部,反复摸摸没找见。复又向下摸去,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泥人,然后便拿着泥人傻傻地笑着。 宇文焕卿看着她的举动不禁哑然失笑,他拿过泥人一瞧,此泥人捏得很是传神,竟然是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她裙服之下的玉兔亦是活灵活现。 他见此不禁有点感伤:“苒苒,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便是朕这座‘月宫’中的嫦娥,所以才会感到寂寞无聊,所以才会流连宫外的一切?” 顾沛蕖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点点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宇文焕卿紧了紧怀中的她,顾沛蕖便生生地靠在他的肩头:“朕知道你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即便是朕也心生厌倦!” 他甚是爱怜地捋者顾沛蕖鬓边的碎发,絮絮而言:“可是朕是皇帝,朕一人肩负着亿兆黎民的福祉,背负着大梁的家国河山,这是朕的使命,朕不能弃此不顾!所以朕成全不了自己,也不能成全你那颗向着自由的心!你明白么?” 顾沛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却越发迷醉,胸脯却有些起伏,仿若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如此说出口,只是嘴唇不住的努了努。 宇文焕卿看着她如此撩人的模样,情难自已,用自己白皙纤长的手指抚着她的红润光泽的娇唇。一股欲念在自己的心中升腾,他调整一个姿势准备吻下去。 却听顾沛蕖呜呜咽咽地说:“既然如此,南宫澈,你为什么要退我的婚事?” 轻轻一言,宇文焕卿顿觉如五雷轰顶,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怀中的顾沛蕖,仿若听见了自己魂魄出窍被劈碎的声音。 顾沛蕖见眼前的‘南宫澈’居然没有回答自己,便用手轻轻地拍着宇文焕卿的脸:“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敢说,是吧?你不敢说我替你说!” 她清了清嗓子,无比清晰地说:“因为你退了我的婚事,我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么?那是迫于我父亲的淫威,他们不敢说!你可知道?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退婚c你的谋划,将我推进了这寒凉无比的皇宫?” 顾沛蕖说到动情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本来想进宫就进宫吧,宇文焕卿生得那样好看自己也不算亏!可是一入宫我就遭受冷遇!” 她在宇文焕卿的怀里抽抽噎噎地更加厉害,眼泪喷薄而出,像断了线了珍珠生生地砸在了宇文焕卿的心里。 “我我先是被人污蔑毁了清白,然后又被假圣旨诓去赴死,接着就被东太后掌掴废弃芷兰宫。即便是这样,她们还不肯放过我。复又被卫玄雅下毒,而后便是含笑散c毒鼠c甚至郦良侍去祈福,那冯婧妍想摔死的都是我!” 顾沛蕖越说越激动,她用力的扯过宇文焕卿的领子,紧紧地攥在手里:“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被如此对待?”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眼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清泪,他心疼极了眼前的女子,心中亦翻涌着对她如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顾沛蕖近乎咆哮地问着眼前的‘南宫澈’:“这还远远不够!我接二连三的被刺杀,生死一线间,宇文焕卿他都没有来救我。他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瓷青么?他不是无所不知么?” 宇文焕卿寒凉哀伤的眼睛再也蓄不住滚滚的热泪,滴滴坠落间,他轻轻地说:“苒苒,你别说了好不好?我安排瓷青不是为了监视你,是希望她做我的眼睛,可以在你危难的时候来告诉我,我可以赶去保全你!” “不好,我要说完,我要说清楚!我不是被他召进宫作‘应景’的妃子么?我的父亲不是他忌惮的对手么?他怎么就能忍心眼睁睁看到还没‘物尽其用’的我去死呢?” 顾沛蕖激动地敲打着宇文焕卿的脊背,他则紧紧地将她抱住:“苒苒,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让你为难,让你伤心难过!可你要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将芷兰宫变成最干净的乐土,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 顾沛蕖情绪渐渐平息,她复又紧紧地贴在宇文焕卿的怀里:“南宫澈,若是你当初便对我如此,那该有多好!我们逍遥在朝堂之外,寄情山水。看尽世间繁华,做一对神仙眷侣!” 宇文焕卿再次听到她呼唤南宫澈的名字,那名字仿若变成了一把利剑生生地割开了他的心,鲜血淋漓间竟是痛彻心扉。 他寒凉莫名的眼睛盯着她,字字诛心地问:“顾沛蕖,你心心念念的难道一直都是他么?就因为他救了你?就因为朕不知道你何时出宫,无法分身去救你,你就抹去了朕对你所有的情义?” 顾沛蕖眼神渐渐地蓄满了哀伤与忧愁,她似乎没有听见宇文焕卿的话,只是紧紧地靠在他的胸口,喃喃自语:“你给我买的泥人呢?是不是我要将它当做明珠还给你?咱俩真应了‘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那句诗。人生不尽如人意啊!” 此后,绮宵殿安静了,安静地只能听到顾沛蕖日渐均匀的鼻息,宇文焕卿怔怔地看着安然睡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熟悉却又陌生。 能听到她的肺腑之言他很感激,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困惑与忧虑,他还有机会去补救,去弥补对她的亏欠。 可是自己放在她身上所有的感情,竟然未在她心中激起半点涟漪,或许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宇文焕卿觉得此刻的自己很脆弱,仿若轻轻一碰便会溃成一堆枯木。 他望着她倾城绝世的容颜心底悲凉莫名,就似眼睁睁看着自己用情浇灌的芙蕖花在风中凋落枯萎。 宫中女子的嫉妒与伤害已经让她遍体鳞伤,她愤恨她们的同时亦怨怼了自己,原来在她眼中自己能带给的只有无尽的困扰与麻烦,或许自己的爱之于她便只事束缚罢了! 宇文焕卿见地上掉落的那支泥人,随手捡了起来,他切切地盯着它,南宫澈的脸忽而闪过眼前,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抱起顾沛蕖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将她那奉若珍宝的泥人放在了她的枕边。 此时月上中天,阖宫宁静,绮宵殿的朱漆门却开了。 宇文焕卿形容萧索的走了出来,在不远处守夜的简颂见此赶紧去芜房找简严。 简严边整理衣服,边颠颠地往宇文焕卿这边跑:“皇上,夜这么深了,你这要去哪啊?” 宇文焕卿感觉方才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有气无力的说:“回函恩殿!” 说罢,便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简严和简颂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而在偏殿守夜的瓷青亦被惊动了,她出来时便看见宇文焕卿甚是伤情的背影被月色拉伸的格外寂寥。 一路上,简严都不敢抬头看宇文焕卿,他此时的气质如夜游出行,或似鬼魅附身,面色极尽苍白,神情则十分迷茫。 天地孤清,宇文焕卿此时觉得自己仍旧是那个孤家寡人,可是他不甘心,即便她现在心中无自己分毫,他依旧不甘心。 在他的信念里普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要不得的人。 宇文焕卿抬眼望了望苍茫的星空,紧了紧自己的拳头,目光中含着冷冷的冰凌,似可冰冻万物,摧毁一切。 第二日已近晌午,顾沛蕖才被倚画c绿蔻两人在屏风外的窃窃私语而吵醒,起身间她居然感到头痛欲裂。 她在心中暗叹:这酒劲儿也忒大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一转头便见南宫澈昨日买给自己的小泥人,她笑着摸了过来,在手上玩了一会儿。 倚画闪身进来:“娘娘,你可醒了!现在要起身洗漱么?” “恩,我这就起来。” 顾沛蕖一起身直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但是依然坐了起来:“本宫怎么还穿着这身男装啊?倚画快拿衣服来本宫换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沛蕖才收拾妥当从屏风内出来,而后又由绿蔻侍奉梳妆打扮一番。 她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只是怎么不见以前在宫中伺候的紫宸宫婢女:“紫宸宫来的那些婢女呢?怎么不见她们?” 绿蔻脸上有些不悦:“早上简总管来了,把所有的紫宸宫的婢女和内侍都领了回去,而且皇上还想将瓷青姐姐召到紫宸宫当差。瓷青姐姐跪求了好久,简总管才说回去再问问皇上!” 顾沛蕖听到绿蔻如此说,心中一惊:宇文焕卿怎么好端端地要把瓷青从自己身边调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收拾妥当,准备去找瓷青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路过八仙桌时看见上面高脚盘内摆着一摞蜜桔,她并没有让宫中人去御膳房领水果,这是从何而来? 她疑惑地盯着绿蔻,绿蔻会意,嘟着嘴说:“昨天傍晚皇上来了,一直在绮宵殿里等娘娘,后来倚画和娘娘回宫后,就回了绮宵殿,而后皇上半夜又走了!” 顾沛蕖听完绿蔻的话,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这么说宇文焕卿知道自己又出宫了? 绿蔻此时倒是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娘娘,咱们宫里只有我和倚画知道你出宫了,别人都不知道!昨日,娘娘分配好个人管理的宫殿,他们都在忙着。只是,娘娘你瞒着奴婢芷兰宫有密道是不是信不过奴婢啊?” 顾沛蕖此时心异常混乱,自己昨夜喝了太多酒,仿若与宇文焕卿说了很多的话,但是有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脸上无一丝笑意,严肃的说:“没有,那时候你们都在病中,再者说知道这些与你们也无益处。你把嘴管严了便好,其余地不要多问!” 正说话间,瓷青端着一汤盅走了进来,俯身便是一礼:“奴婢拜见娘娘。” 顾沛蕖见自己正要找的瓷青自己来了,心中很是欣喜:“倚画,绿蔻你们先下去,待会儿再来侍候!” 临走,顾沛蕖给倚画递了个眼色,倚画自然会意,她打算过会儿再来回禀昨日在醉云阁自己办的事。 顾沛蕖拉着瓷青坐在八仙桌那:“瓷青,你过来坐!” 瓷青将手中的汤盅拿了出来,将里面的汤水舀到碗里:“娘娘,这是醒酒汤,奴婢起早煲的,您喝点吧!” 顾沛蕖接过碗,不知怎的竟然隐隐有些羞愧。 这个宇文焕卿安插在自己身边半年多的婢女对自己照顾的居然是无微不至。 她轻启唇齿将汤水喝了进去,一股醇厚的甘甜旋即入口,一碗醒酒汤也让瓷青煲得如此好。 瓷青忽而眼蒙上一丝热泪,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猜想怕是您已经知道我是皇上派到您身边了的吧?因为我暴露了,所以皇上让我回紫宸宫当差。奴婢不敢抗旨,但是拖延这些时间只为将心底话和娘娘说说。” 瓷青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到了顾沛蕖的耳边,她直觉脑子嗡嗡作响。 宇文焕卿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瓷青的身份?自己昨夜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顾沛蕖有些错愕地盯着眼前满眼是泪的瓷青,她语重心长的解释:“瓷青,本宫虽然知道你是皇帝派到我身边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从未害过我,而且帮衬了我许多!所以我并没有和皇上说要撵你走,至于我昨夜酒后说了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瓷青见顾沛蕖脸上难掩歉意,自然心中也不好受:“娘娘,你知道奴婢的衷心,那你可曾知道皇上的真心?” 顾沛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腰间的那枚紫玉玲珑佩,又在扪心自问:我知道么,我不知道么? 瓷青情真意切地说:“娘娘,奴婢是皇上派来的不假,可是从奴婢踏进芷兰宫的那天起,只领到了皇上一道圣旨:就是要娘娘安然无事的活在芷兰宫中,他不容许您有半点事!” 而后她便将自己如何换掉绝育药,如何通知宇文焕卿来阻止自己赴死等一系列她参与进去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顾沛蕖听完才知道宇文焕卿用瓷青当自己的眼睛,时时的盯着自己,只为护自己周全。 她挽起瓷青,一脸诚挚:“瓷青,你起来吧!本宫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衷心,若是皇上再让简严宣你去紫宸宫当差,本宫会亲自去和皇上说留下你的!” 瓷青见顾沛蕖如此说,禁不住破涕为笑。 她实在不忍心离开顾沛蕖这样的主子,于公于私她都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在她的身边侍候。 顾沛蕖见瓷青放宽了心,便继续喝着汤,却不经意间的问:“昨儿,皇上是什么时候走的?” 瓷青忽而想到昨日宇文焕卿那孤清的身影,心中一颤,低声说:“娘娘回来以后,皇上过了好久才走的,不过那时候宫里人都睡下了。奴婢昨日在偏殿瑶潇馆守夜所以听到了动静,知道是皇上走了!” 顾沛蕖切切地问:“那他走时表情如何?” 瓷青小心地觑了一眼顾沛蕖:“不不太好似乎十分难过,神情没落,而且像受过什么打击一样!” 顾沛蕖听瓷青如此一说,不禁心底一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让一向清高自傲,霸气凌人的宇文焕卿如此失意? 她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进了绮宵殿以后的事情。 她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叹:看来这酒是喝不得,酒后失言决然不假。 “瓷青,你去煲一份红枣人参鸡汤,我一会儿去紫宸宫拜见皇上!” 瓷青听顾沛蕖如此说十分高兴,继而又不忘叮嘱:“娘娘见了皇上,别忘了替奴婢求情!” 顾沛蕖见此笑着点点头,由此可见瓷青的衷心干净而诚挚。 瓷青乐不可支地准备退下去,忽而又想起了一事,她有些局促地说:“娘娘,皇上下旨让阖宫上下所有女子,包括皇后和一众嫔妃,除了太后c太妃和易安姑姑以外,人人必须绣一副百蝶图以做送给南诏国的回礼,这其中也包括娘娘您!” 顾沛蕖一听脸都变了颜色:“皇上不知道本宫不会绣花么?怎么也把本宫加了进去了?” “皇上自有考量,至于为什么,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顾沛蕖想到那些眼花缭乱的纷繁复杂的绣线,以及那些奇诡的走针穿线,直觉头大如斗! 瓷青见顾沛蕖也有因某事而力不从心的时候,便俯身退了下去。 而此时紫宸宫的宣仪殿内,南宫清与南宫澈都在当班,宇文焕卿命简颂为二人上了茶。 他独自一人坐在高座上看着今日早朝后官员禀呈的奏折,也以此来掩饰自己见到南宫澈时的怨怼与纠结。 他自幼与南宫澈相识,两人从最初的玩伴变成同窗,又从同窗变成知己,而后才是君臣。 二人相识十几年,他们有相同的治世理想,他们有相似的远大抱负,正因为两人有如此的相同点,所以即便爱上的女子都是同一人。 若是换做旁人,宇文焕卿决然会心狠地了断这段孽缘,但是南宫澈为他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是他的挚友,他下不了手也做不出来任何伤害他的事。 一个是此生挚爱,一个是共难挚友,他能做的就是靠自己的真情将顾沛蕖拉回自己的身边。 宇文焕卿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对南宫清说:“清公子,朕一直有件事儿想与你说,朕想要你身边一人!” 南宫清见宇文焕卿开口向自己要人委实一惊:“皇上,臣这里怎会有您想要之人呢?” 宇文焕卿未抬眼,只是淡淡地说:“当然有,朕希望浅笙可以入宫当差!” 南宫清面露难色:“皇上,臣弟之前倒是和臣提起过皇上希望浅笙可以入宫为侍文女官一事,可浅笙只是一个影卫,些许识得几个字,但委实不能胜任此职!” 宇文焕卿剑眉一挑,言语清冷:“哦?清公子舍不得?既然这样朕不如成人之美,将她许你为妾如何?她身世卑微不能做正妻,可是你至今无妻室,做妾也不算亏待她!你意下如何?” 南宫清听闻此言手一抖将茶盏扔到了地上,登时碎做残片,惊觉地亦有坐在他身边南宫澈。 南宫清甚是恭敬的起身施礼:“臣现在不想娶妻也不想纳妾,谢皇上垂爱!” 宇文焕卿提高了声调,声音格外的冷凛:“让你娶她,你不娶,让你放人,你又不放!南宫清你到底想如何?” 他一时气急,将手中的奏折甩在南宫清的身上。南宫清与南宫澈见皇上震怒,赶紧跪地听候训斥。 “南宫清即然你做不到惜取眼前人,朕也不必与你商量,明日责令浅笙入紫宸宫!最后朕告诉你,朕是天子,朕想要的人就一定会得到!话又说回来,若是你兄弟二人觊觎朕的人,尤其是朕的女人,那么便是见者杀,近者死!” 宇文焕卿的清冷的言语犹如一柄柄利剑直戳南宫澈的心窝,他觉得震耳发聩,而南宫清早已汗流浃背。 他从未见过宇文焕卿与他们说过如此狠厉的话,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臣南宫清c臣南宫澈谨遵皇上旨意,谢皇上教诲。臣等定当谨记!” 南宫澈捡起奏折,甚为恭敬地呈了上来:“请皇上息怒!” 宇文焕卿随手接过,扔在一边,南宫澈见此复又跪了回去。 只见,简严眉开眼笑地走了进来:“启禀皇上,逸郡王回来了,现下正在殿外求见!” 宇文焕卿见自己的六弟宇文焕朗回来,收了几分怒气,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跟屁虫’,居然在游历一年后,不声不响地回来了。 “宣他进来!” 只见一个身着淡红色云锦袍服,外罩浅粉色影纱衣,束着紫金螭纹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 红色的衣服衬得他的肤色尤为白皙,剑眉下的一双杏眼含着妩媚,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 宇文焕卿看着这个从小就混迹在脂粉堆里的‘浪子’,通身的气派就是那样的放浪不羁,风流纨绔,无奈地摇摇头。 宇文焕朗行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叩拜大礼:“臣弟宇文焕朗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平身吧!” 宇文焕朗便咧开嘴笑着起来了,却见南宫清与南宫澈这两个大熟人居然跪在地上。 他一脸坏笑:“哟!你们俩惹我皇兄生气了?活该!两个大冰块,就应该罚你们跪!” 二人虽未起身还是依照礼制行礼:“臣南宫清,臣南宫澈拜见逸郡王!” 宇文焕朗与南宫澈亦是相熟,可是他委实看不惯南宫清每日一副清高傲冷的样子。 皇兄宇文焕卿的如此那是王者之风,帝王之尊。 南宫澈如此样子在他眼里就是装清高扮冷酷,不过从前他二人见面就是相互揶揄,如今这样相见倒是让他觉得格外有面子。 宇文焕朗笑着说:“免了!都跪着呢,还这么懂规矩,真让本王不好意思!” 宇文焕卿眉宇一挑,冷森森地说:“焕朗,你就别贫了!他二人跪着是因为说错了话,行错了事,爱错了人!你若也如此,怕是就没有跪着这么简单了。南宫清,你二人起来吧!” 南宫清冷冷地瞪了一眼南宫澈才起身,复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边。 宇文焕卿走下来,扶着宇文焕朗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别说,你在外一年还真长结实了不少!你可有去看过徐太妃了?她可是十分惦记想念你呢!” “我入宫时皇兄正在早朝,所以我便先去拜见了太后和我母妃!” 宇文焕卿见他行事稳妥,心中高兴:“嗯,懂事了!此次回来就别想着再出去了。皇兄为你指门婚事,你早日成家立室也可收收心思,日后也好进朝堂为朕分忧!” 宇文焕朗听他如此说,忙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讪笑着说:“皇兄,你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么?你若问我这大梁的哪的酒最好,哪的花最香,哪的美女最多,我还能说得上来。你让我进朝堂,那我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南宫澈虽被宇文焕卿的清冷之言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听到宇文焕朗的轻浮之言,不禁含了一丝冷笑。 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复又坐在了高座上,而后便示意简严奉茶,让南宫清和南宫澈二人落座。 只是此时的南宫清却是心绪不宁。他很不安,一方面是源于宇文焕卿的声严厉色话里有话的提点,一方面源于南宫澈的情难自己的大祸临头。 宇文焕朗满脸哀戚,捏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皇兄至于这指婚,我看还是缓缓。父皇的诸多儿子里就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在锦陵世家小姐的风评估计也是最差的!您啊,行行好,放过她们吧!” 宇文焕卿颇为无奈,他每次听六弟讲话都会觉得脑仁疼,这个宇文焕朗从小说话便是半真半假,那行为更是放荡不羁。 如今他在外游历了一年又一年,貌似有点长进了,可是一开口又现出了原形:“朕放过她们,谁来放过朕?难道你一辈子就这样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你要朕将来如何面对徐太妃,面对父皇?你这婚,朕是指定了!” 宇文焕朗一听登时急了,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他可怜巴巴的哀求:“皇兄,五哥还没成婚呢!你先去害他好不好?先饶了臣弟!臣弟此次回来就是想先把锦陵的风月场都逛一遍,臣弟听闻锦陵第一雅妓‘姜璇’,美得是不得了,所以才日夜兼程的赶回来!”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愤怒地拍了一下龙案:“你给朕闭嘴!你还好意思和朕提你五哥,他虽未成婚却能为朕分忧。” 宇文焕卿此时虽然生气,却拿这个最小弟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便极尽挖苦:“你既然无心为朕办事,那你就只能早日成婚,为宇文家开枝散叶,而且要多生几个,以防子息单薄,也算是你为国尽心了!” 宇文焕朗见皇兄居然如此逼迫自己,便硬着头皮说:“那臣弟愿意为皇兄分忧,只是臣弟文武不济,做点什么才能让皇兄不逼着臣弟做宇文家的生育工具呢?” 宇文焕卿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被气得笑了起来,他爽朗婉扬的笑声回荡在宣仪殿内。 南宫澈与南宫清亦强忍笑意,看着这个文质彬彬却风流放浪的小郡王。 宇文焕卿笑着说:“南宫澈,你将冰嬉场的差事交给他,让他去监工!” “臣,遵旨!” 宇文焕卿端起简严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焕朗,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朕对你监造的冰嬉场不满意,那么朕将你的正妃c侧妃c良娣c良媛一并都给指了,届时你妻妾成群,也好绝了放荡声色场的念头!” 宇文焕朗听完皇兄此言,满眼的绝望,他双手捂着脸小声地嘟囔:“哎!我就不该回来!” 南宫清理了理思绪,缓和地转了话题:“皇上,臣多日未见敬王殿下,不知他可出了什么事?” “他去了雪灵谷。不过,他会赶在南诏国来朝见之前赶回来!” 南宫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开始静默不言。 此后逸郡王宇文焕朗便开始讲起他游历时候的见闻,宇文焕卿边听边批改着奏折,还时不时拿眼睛瞄一眼南宫澈。 而南宫澈此时则神游在外,他方才听到宇文焕卿训斥自己的话犹如芒刺在背,句句诛心。 可是即便是此时,他依然不住地回想起昨日与顾沛蕖相处的点点滴滴。 昨日送她回去,她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她就那样毫不避讳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看着她红颜醉酒的模样心中悸动莫名。 他那时便知道自己早已抑制不住对她的情感,甚至恨不得时时都能见到她,可是现在她是属于宇文焕卿的。 一想到这,宇文焕卿的那句‘若是你兄弟二人觊觎朕的人,尤其是朕的女人,那么便是见者杀,近者死’,南宫澈仿若看到了兄长所说的家族之祸。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直觉宇文焕朗此时的声音与笑声格外地聒噪 聚霞宫的雅岚殿,上官映波正在翻看青芜绣得百蝶图,自己不会绣花但是为了不露出破绽,还是硬着头皮的学着。 只见青芜奔进了殿里,异常兴奋:“尊主,尊主!” 上官映波斜睨着眼睛问:“出什么事了?你竟然慌成这个样子!” 青芜跑得太急喘得厉害:“尊主,表少爷逸郡王殿下回来了!如今人正在紫宸宫呢!” 上官映波十分激动,她猛地起身,不小心碰倒了绣花架子:“真的么?他真的回来了?” 青芜认真地点着头,急急道:“真的,千真万确!今早皇上上早朝的时候,殿下就回来了,还先去拜见了太后和徐太妃!” 上官映波脸上凝着笑意,妩媚而温柔,稍后又有一丝失落:“真可惜,偏偏我为了绣这个百蝶图,没有去给戚媚请安,否则我便可以见到他了!” 想到这她抬起脚奋力的踩踏着那绣花架子:“都怪宇文焕卿出这么个幺蛾子,害得我错过了与表哥的相见。” 青芜赶紧劝解:“尊主,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上官映波急匆匆的走到妆镜前整理下妆容:“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他了,不行,我要紫宸宫那瞧瞧!” 青芜看拧不过上官映波,只好拿过棉锦斗篷为她披上:“尊主,你要稳着性子,且别乱了分寸!” 上官映波眼含笑意,握了握青芜的手,青芜可以感觉到她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指,便不再言语了。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即便是暴露,自己也会成全这片无望的深情。 而后她二人便小心地走到了紫宸宫附近,赏着梅花十分警醒地瞥着紫宸宫的门口。 上官映波切切的期盼着那个在自己心里生长了多年的身影可以早一些出现,即便让她像现在这样,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她也会觉得安心莫名,那是一种安慰,一种让自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安慰。 只是此时,顾沛蕖亦在来往紫宸宫的路上 ------题外话------ 扎心了!扎心了!我可怜的卿宝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强吻怨 今年宫中的梅树长得尤好,顾沛蕖来紫宸宫一路上都可闻到淡淡的梅香,只是此时自己的心却是惴惴不安。 虽然得知倚画已经和顾沛凡的情报组织取得了联系,他们会尽快截杀司棋所放出去的信鸽,可是自己仍然高兴不起来。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得而知,因好奇昨夜与他说了什么,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将将快到紫宸宫,却见聚霞宫雅岚殿的上官修仪居然领着婢女站在冷风当口的梅林旁,目光呆滞地盯着在远处一个身穿淡红色华服的男子,神情时而欣喜,时而哀伤。 而顾沛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与那男子并行的两个人中,一人便是南宫澈。 他的背影已然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印记,所以可以清晰准确的分辨出来。想到自己昨日酩酊大醉,便可以预见是怎样被他骑马载回来的,想到两个人的近距离接触,顾沛蕖不禁脸上燃起来一层火烧的红云。 青芜一抬眼见景妃顾沛蕖领着婢女正在望着出神的上官映波,她机警地扯了扯上官映波的袖子,低声说:“娘娘,景妃来了,在看着你呢!” 上官映波一听,随手折了一支红梅假意遮掩自己在赏红梅,不想竟然被树枝划破了手指,登时那红梅真真被鲜血染尽猩红。 顾沛蕖见此忙走了过来:“上官修仪,你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喜欢这红梅,大可让你的婢女为你用剪刀剪下!” 边说着她边将自己的绢帕捂在上官映波的芊芊玉手之上。 上官映波难掩局促,一脸谦恭:“嫔妾拜见景妃娘娘!都是嫔妾愚笨,害得娘娘失了一条上等的锦帕!” 顾沛蕖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风淡云轻的问:“上官修仪,是来看皇上么?” 上官映波尴尬一笑,脸上蒙上一层红晕:“嫔妾身份低微入不得紫宸宫,只是听说今年紫宸宫外的梅花甚好,所以出来看看,也好将那百蝶图上的梅花绣得灵秀些!” 顾沛蕖听她此言觉得她未免有些太过慌张了,梅花开在冬日,哪还有什么蝴蝶,自己虽然不会刺绣但也懂得绣花追求的意境便是栩栩如生,贴近自然。 可是这上官映波居然要将梅花和蝴蝶绣在一起,难道她不知道喜上眉梢这等吉祥的图案中没有‘蝴蝶’么? 顾沛蕖思量归思量,却见上官映波的手出血严重,已将绢帕染红:“上官修仪,本宫瞧着你这伤口有些深,怕是里面还有梅树的细刺。这离紫宸宫这么近,你与本宫一道去紫宸宫吧!让皇上传御医给你好好瞧瞧!” “不用,不用,嫔妾只是划伤了手,怎好劳烦皇上和娘娘,嫔妾这就回宫去包扎一下便好了!” 上官映波赶紧推辞,她切切地躲避着顾沛蕖的好意,眼神也越发的飘忽不定。 顾沛蕖见她如此慌张心中犹疑,但是还是捏出几分声严厉色来:“本宫若是邀其他嫔妃前往,估摸着她们早已经乐不可支,不成想上官修仪居然与皇上如此生分!” 上官映波听到顾沛蕖话里有话,怕她起疑心赶紧解释:“娘娘,嫔妾身份不比娘娘尊贵,实在是不敢去碍皇上的眼!既然娘娘如此说,嫔妾随娘娘去便是了!” 上官映波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惊惶也为了让顾沛蕖相信自己是在赏花,便同意与顾沛蕖入紫宸宫。 顾沛蕖见此,甚为热络地牵起上官映波的手,与她一道向紫宸宫而去。 只是上官映波方才异于常态的表现在她心中留了一个疑影。 此时宣仪殿内,宇文焕卿独自一人端着茶盏呆呆地盯着南宫澈坐过的椅子出神。 简严忽然走了进来,似有事回禀。 宇文焕卿见此回过神,喝了一口龙井茶便将提起朱笔,打算把余下的几本奏折批完。 简严此时面色稍显沉重,他走到宇文焕卿身边,一边为其研磨一边说:“皇上,离宫那边有消息了。近日宁训薛馥雅频频去探望冯婧妍和卫玄雅,不过她都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去的!” 宇文焕卿剑眉微蹙,十分不悦:“薛馥雅还躲在太后的仁寿宫么?她胆子可真大,居然也不怕母后看出破绽!” 简严见皇上忧心,便大着胆子提醒:“太后娘娘希望她能诞育龙嗣,所以对她格外看顾。只是皇上这‘去胎’一事不能再拖了,奴才觉得这薛宁训不简单啊!留着这假胎指不定生出什么祸心呢!” 宇文焕卿冷峻的眼眸寒光毕露,对女子深不见底的心思委实厌倦:“朕当然知道这其中厉害,可是她赖在母后宫中,朕总不能把下了绞肠丸的血燕羹送到仁寿宫去吧?若是如此,戏不但做不成,还会让母后自责因自己照顾不周而致使她‘小产’!” 简严将研磨好的墨拢了拢,便开始切切地说道:“皇上,芷兰宫沐清坞的毒鼠一事也已经查处了幕后主使。” 宇文焕卿听此迫切地问:“是谁?” “是冯婧妍!当初澈公子追查时,在小采买内侍那断了线索。不成想冯婧妍陷害郦良侍和景妃娘娘的事情败露后,她的侍婢芸儿倒是看清了形势,在冷香苑里那芸儿还没被仵作嬷嬷用刑,便将此事招了出来!” 宇文焕卿点点头,心中暗叹冯婧妍的心思诡谲:“是她借着去虞骊山赏梅祈愿那日放到沐清坞的?她是如何得到那毒鼠的?再有她怎么会知道冯附能为其弄到为了尸骨丹的毒鼠?” 简严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芸儿招供是这么说的。至于这毒鼠是因何而来,芸儿却不知!” 宇文焕卿记得当初让南宫澈与宇文焕渊调查此事后,南宫澈最后然断定是从冯附那弄到的毒鼠,因为最好的证明便是毒鼠事件发生后,冯附就被灭了口,继续追查的线索也就此中断。 显然冯婧妍是如何知道冯附那能弄到毒鼠,与冯附被利用后灭口的主使是同一人。 只是这人若不是鬼主叶重楼的棋子姜怀蕊,那就是月寒盟的‘尊主’了! 想到这宇文焕卿愁眉不展,他还不想让姜怀蕊死去,因为他还不知道叶重楼的目的。 至于那月寒盟的尊主自己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将‘她’揪出来。 所以,一切都急不得,若是操之过急便会打草惊蛇,进而满盘皆输。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觉得甚为蹊跷,最近除了宁训薛馥雅去探望过卫玄雅和冯婧妍,黛鸢姑娘也去过两回!”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微微一怔:“黛鸢?” 简严抿了抿嘴似乎不愿再谈,但还是甚为肯定的说:“没错,黛鸢在后宫中除了与皇后往来密切,与其他妃嫔几乎没有往来。对新进的宫妃,黛鸢更是嗤之以鼻,所以奴才才觉得蹊跷,黛鸢姑娘去那做什么!” 宇文焕卿放下朱笔,按着自己的鼻梁,忽而他觉得心好累,焦头烂额不过如此。 他颓然地倚在龙椅上,闭着眼睛,消散这突如其来的疲倦。 简颂闪身进来,恭声回话:“皇上,景妃娘娘与上官修仪求见!” 宇文焕卿听到‘景妃’二字心中一震,他睁开眼睛复又看了看南宫澈方才坐过的地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又来紫宸宫前徘徊,只为看他一眼么? 简严见皇上面色凝重又隐隐伤情便轻声问:“皇上,现在你要不要见见景娘娘?有些话说开便好了!” 简严跟着宇文焕卿十几年了,实在太过了解宇文焕卿的心思。虽然他不知道昨日夜里芷兰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出皇上的伤情与纠结。 宇文焕卿的帝王之路本就走得艰难,所以将自己的情感隐藏的极深。如今他将满腔的热忱与情感都投到景娘娘身上去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他自然郁结难平。 在简严的私心里总希望二人可以真心相爱,举案齐眉,所以自己也愿意多为芷兰宫说些好话。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侍奉了多年的主子,用一往情深换遍体鳞伤。 宇文焕卿抬头看了一眼简严,收起稍显哀伤的情绪,镇定地说:“宣她们进来!” 他有些呆板地看着门口,终见一袭白孔雀绒斗篷的顾沛蕖闪身进来,她身后跟着的则是上官映波。 顾沛蕖还是那么美,简单典雅的装束依然衬得她清丽脱俗,卓尔不群。 “臣妾顾沛蕖c嫔妾上官映波拜见皇上,皇上吉祥万福!” 顾沛蕖低着眉眼行礼,只听若清泉流水的声音传来:“免了!” 她怯怯地抬起头,见宇文焕卿那双寒凉夹杂着温润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与他的眼光相对,他只淡淡一笑,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不可一世的模样。 顾沛蕖见此,稍稍心安。 此时,瓷青乖巧懂事地将手中的食盒提了过来,俯身施了一礼:“皇上,我家娘娘亲手煲了人参鸡汤,拿过来与皇上品尝!” 宇文焕卿嘴角扯过一丝苦笑:“亲手做得?” 他心中却在暗想:顾沛蕖你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伎俩是不是在朕的身上屡试不爽? 顾沛蕖亲自将汤盅端了出来,走到宇文焕卿的龙案前:“皇上竟听她胡说,臣妾何曾会煲汤了?是瓷青煲的!臣妾喝着不错,便来与皇上分享!” 宇文焕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是啊,你怎会愿意为朕洗手作羹汤呢?” 上官映波见二人并不似传言中的那么浓情蜜意,反而十分生分,她不禁有些纳罕。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的这一句话似戳中了莫名的情绪,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她将汤水舀到青玉牡丹碗里递给了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接过将碗盏放在一边,拉过她的手又柔声说:“即便你愿意为朕烹汤煮饭,朕也舍不得让你这双手如此操劳,能为朕抚琴便很好!” 上官映波见二人又毫不避讳的秀起了恩爱,便恹恹地低下了头,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守着一众侍婢和上官修仪又没脸没皮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她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娇声说:“皇上不要取笑臣妾,对了!上官修仪在宫外赏梅花不小心扎伤了手指,现下还有些流血!” 宇文焕卿听此抬眼盯着上官映波,只见她一只手上缠着绢帕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按着,那绢帕上有点点血迹。 他抬眼望了望了顾沛蕖,又在心中一思量,便亲自起身下去。 他走到上官映波面前拉过她的手,温柔一语:“朕看看,可严重?” 上官映波被宇文焕卿的亲昵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怯怯地任由他检查自己的手伤。 “简严,去将药箱取来!” 宇文焕卿随即吩咐,复又对上官映波软声细语的说:“还好不是很严重,里面扎进去了梅树刺,朕为你拨出来,再上点伤药,包扎一下就会好了!” 上官映波从来没有和任何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过,也没有被任何一个男子语气轻柔的对待过,如今宇文焕卿对自己如此关切倒让她很是无措。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对上官映波如此热络,又似当初在聚霞宫一般的亲切。不知怎的,她的内心居然十分愤懑。 她禁不住在心里暗叹:自己好心好意的给你送汤,你不喝,还跑去关心别的女人,还总嚷嚷着只对我一人专情,看来他这个大梁的皇帝不仅无耻还很无赖。 宇文焕卿拉着上官映波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简严则把药箱拿了过来。 宇文焕卿在药箱里翻翻捡捡,找出了可用之物,然后便开始为上官映波挑扎进手指里的刺。 冬日里,殿内虽然明亮但还是不及其他季节来得光亮。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苒苒,你把朕几案上的琉璃灯点上,拿过来,这样看着亮一些!” 顾沛蕖见此,面上一冷继而十分不满,但还是乖巧地将琉璃灯点燃,曳这长裙走了下来,站在二人旁边为宇文焕卿掌灯。 宇文焕卿并未抬眼看顾沛蕖,只是认真地拨着上官映波的手指还不住柔声说:“忍着点,会有点疼!” 他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在琉璃灯的光亮下他玉面生辉更给人一种清新俊逸,温文尔雅之感。 这样的他映在上官映波的眼中亦是一幅画卷,她不禁脸上飘起了一层红晕。 而这在顾沛蕖的眼中则显得突兀而乏味,宇文焕卿忽而抬眼望着她,温言说:“苒苒,将灯拿得再低些。” 顾沛蕖听此依旧照办了,只是鼻息有些重,恰巧足够宇文焕卿和上官映波听见。 宇文焕卿嘴角漾着一丝笑意,轻轻浅浅不着痕迹。 不多久,他为上官映波上了金疮药又用白棉布将她的手指包好:“这几日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之物,很快就会痊愈的!” 上官映波听此,赶紧起身红着脸说:“嫔妾谢过皇上,谢皇上的体恤与关爱!只是嫔妾的百蝶图可不可以晚一点交到掌锦司,嫔妾的手指怕是一时不能很好的绣此图!” 宇文焕卿瞥了一眼的她的手,复又看了看她,眼含笑意:“既然如此上官修仪就不要绣百蝶图了,朕让简严和苏掌锦说一声,免了你的百蝶图!” 上官映波此时欣喜万分,脸上凝着挥散不去的明媚笑意:“嫔妾谢陛下体恤!”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便开始整理药箱。 只是他的心中对上官映波的疑虑更深了一层:看来她果真不会刺绣,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描画样子,倒是可以写得一手好字!她的身世还得再好好查查! 此时的顾沛蕖一听宇文焕卿免了上官映波的百蝶图,心中的怨气更深了一重,她用力的吹吸了灯,自顾自地将琉璃灯送回了几案上。 她走路带起的裙角拍在宇文焕卿的靴子上,惊起了他的欢喜,他轻轻回头一睨,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正中下怀。 “既然如此,嫔妾就不打扰皇上与娘娘闲话了,嫔妾告退!” 上官映波此时有些志得意满,从此以后每日她都可以去给太后请安,每日便也可看见去请安的表哥。 宇文焕卿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上官映波与青芜俯身施礼便退了下去。 此时,顾沛蕖领着瓷青走了过来也俯身施了一礼:“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就不叨扰了,臣妾告退!” 说着便要从宇文焕卿的身边走过,宇文焕卿一把拽住她:“朕可没同意你也走!简严你们都下去,朕有话要与景妃单独谈谈。” 简严和瓷青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便都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二人,顾沛蕖依然执拗的想走,她努力挣脱宇文焕卿的拉扯,却是徒劳。 宇文焕卿一把将顾沛蕖扯了过来,有力的双臂将紧紧的环在了自己的怀里:“又吃醋了?” 顾沛蕖淡淡一嗔:“没有!皇上体恤上官修仪是她的福气,臣妾有什么好醋的!” “那你这么着急走?是不是还想趁着朕不留意再跑出宫,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脸别了过去:“臣妾知道,臣妾昨晚酒后失言了。所以皇上若是想怪罪臣妾,罚臣妾便是了!” “酒后失言?” 宇文焕卿听她轻轻一语,心中一阵抽痛。难道这在她眼中不过是酒后失言么?她声嘶力竭的抱怨,对南宫澈情意绵绵的期待,难道统统只归结为一次酒后失言? 想到昨日顾沛蕖的寒凉之语,他依旧如鲠在喉。 他怕自己嫉妒得发狂,他更怕自己丢了得到她的心的勇气。因为昨夜之于他来说,实在是刻骨铭心。 宇文焕卿寒凉的眼眸切切地盯着她那双眼睛:“你觉得你说的那些仅仅是酒后失言么?” 顾沛蕖努力地掰开宇文焕卿环在自己腰肢上的胳膊,却发现自己被钳制的紧紧地:“不然呢?是什么?何况臣妾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只是听瓷青说皇上很不高兴的走了!” 宇文焕卿见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委实一震,不过转而一想她昨日醉成那个样子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 他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样也好,不记得便少了隔阂与尴尬。 宇文焕卿邪魅一嗔:“哦,原来你忘记了,那朕帮你回想一下!哎!昨日的你举动与言语实在是太过轻浮,你居然调戏朕!对朕上下其手,左亲朕一口,右舔朕一下!朕是天子,你居然对朕如此无礼,你说朕能不生气么?”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被惊得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己怎会对他有如此龌龊的想法与举动?不会的,一定是他在骗自己。 她羞红着脸,大声嚷嚷:“皇上胡说,臣妾臣妾怎么可能那个样子,一定是皇上看臣妾喝多了所以要轻薄臣妾,臣妾宁死不从,皇上才生气走得!”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不但不心虚,而且变得媚眼如丝又透着义正言辞:“切,你都醉成那个样子了,还有力气宁死不从么?你昨晚何止是举动轻佻,那言语更是轻浮!什么‘皇上我想要啊’c什么‘皇上我疼你啊’c什么‘皇上你快来吧’那是层出不穷。哎,现在说来,朕都觉得难以启齿!” 顾沛蕖此时早已经脸胀得通红,她双手捂着耳朵不听宇文焕卿的言语。 只是娇滴滴又恶狠狠地盯着他:“皇上在说谎!这分明是你在骗臣妾,臣妾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宇文焕卿又紧了紧自己胳膊,生怕被她挣脱了,自己昨夜如此伤情,今日权当是一点小小的补偿:“朕也以为你是名门闺秀,千金郡主怎能如此不知廉耻,但是转而一想你连闺中秘术都随身携带,有如此举动和言语倒也合情合理!” 顾沛蕖被他揶揄的是哑口无言,只是羞愤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宇文焕卿见她居然会眼含泪光,心底一紧,面色越发的寒凉:“怎么,难道你觉得你与朕此生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行这样的事么?你是觉得是‘你不能’还是‘朕不配’?” 顾沛蕖完全不明白宇文焕卿话中的意思,她更不明白‘能’与‘配’在此时有何分别,她羞愤地说:“当然是皇上不配!” 宇文焕卿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几丝威严,甚至是有了几分狠辣,冷笑着说:“朕不配?这天底下就没有朕配不上的女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此时的眼神,冷森森地蓄着凉意,可是她此时已然被宇文焕卿的狂妄自大给激怒了,似也失去了理智大声地说:“就是皇上不配,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配?哼!朕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人,谁的妃子!” 宇文焕卿用力一扯,将顾沛蕖的胳膊背了过去,用一只手奋力的钳制住,另一只手顺过她的脖子拥到自己的面前。 他将有些许寒凉的嘴唇兀自地贴上了顾沛蕖的芳唇,他娴熟灵巧而又用力地撬开了顾沛蕖的唇齿,继而狠狠的吮吸。 这让顾沛蕖几乎透不过气来,那浓烈而霸道的男子气息完全覆盖了顾沛蕖的娇嫩柔软。 顾沛蕖无力反抗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浮现出南宫澈那温暖和煦的笑脸。 她的身体猛地一动,心底更是涌出了无限的疑问,自己怎么会在此时想起他? 难道自己对他有这样的想法还是他隐隐地住在自己的心里?不,不会的,这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宇文焕卿的欲望已然无法遏制,他慢慢抚过她的脊背准备将她拦腰抱去内殿,此时他有足够的理由拥有她,即便稍显粗暴。 他的吞吐之间却感到有泪水流到了自己的唇边,他睁眼看到她那双眼睛空洞而寒凉,里面竟然蓄满了屈辱的情绪。 宇文焕卿的一腔欲火终是被她的一滴泪浇熄了,他继而松开她,怅然地说:“苒苒对不起,是朕失了分寸!” 顾沛蕖转身要奔出去,宇文焕卿又将她扯入了怀里。 他声调有些颤抖:“苒苒,朕要怎样待你,才能走进你的心中?你可不可以告诉朕?” 顾沛蕖无力的靠在宇文焕卿的怀中小声地抽泣着,似在诉说无限的委屈,但是她现在反复想的是南宫澈是如何,是何时走进自己的心里的? 宇文焕卿此时是哀凉莫名,自己那么爱她,却只能换回她一味的拒绝和怨怼,但自己终究还是见不得她伤心的模样。 他为她拭去泪水轻轻的拍着脊背,小心的哄着:“朕错了,朕向你赔不是。昨夜你什么都没说,朕只是气你又偷偷的跑出宫,朕害怕你出意外!苒苒,朕不想失去你,你明白么?”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居然放下九五之尊的颜面低声与自己认错,委实有些诧异。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动听,那么轻柔,像一束束温暖的阳光暖着她的心。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神明爽俊,雅量非凡的男子,自己竟然会在被他轻薄后感到隐隐有些愧疚,似乎很对不起他。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正失神,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那个眼神中的情绪十分莫名。 他无奈的摇摇头:“苒苒,你在想什么?” “啊?臣妾在想皇上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 顾沛蕖回过神擦干泪水应承着,只是她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来掩饰那种莫名其妙的慌张。 “许是郁结难平吧!总之,朕刚才冒犯了苒苒,希望你能原谅!” 二人抱了良久,忽而简严闪身进来:“皇上,浅笙姑娘已经进了紫宸宫了,皇上要见一下么?” 简严抬眼见皇上正抱着景妃,赶紧又低下了眉眼。 “传她进来!” 宇文焕卿说话间松开了顾沛蕖。 顾沛蕖拢了拢慌乱的心神,俯身一礼:“那臣妾先告退了!” “你先别走,朕还有话和你说,你坐到旁边去,另外朕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亦不敢违逆,便坐了过去。 只见此时一个身着一袭白色锦缎男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眼神有些哀怨,但还是按着礼制行了礼:“浅笙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坐在高座之上,依旧那样的威武霸气:“平身!” 浅笙得以起身后,木讷不言,只是杵在那。 宇文焕卿见此挑挑眉,淡然一笑:“浅笙,你此时心底怕是在恨朕吧?” 浅笙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怼:“浅笙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会!朕并非让你来做什么侍文女官,不是因为你不能胜任,而是朕希望你能替朕保护朕心爱的女子!” 说话间,他痴痴地看着顾沛蕖。 顾沛蕖知他说的自己,尴尬地低下了头。 浅笙冷冷地回:“大公子说,让浅笙一切都听从皇上安排!” “你倒是听话,若他要是听朕的话,你也不必进宫了,想必不久就会成南宫暗影府的侧夫人了!” 浅笙听宇文焕卿如此说,微微一怔,用一双无比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宇文焕卿端起顾沛蕖送来的汤盏,拿了过来一尝,已经凉透了,但他还是喝了起来。 顾沛蕖见他如此不禁提醒:“皇上,那汤怕是凉了,让瓷青再去热热吧。” 宇文焕卿浅浅一笑:“无妨,苒苒如此寒凉的天气给朕送来,朕不喝,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顾沛蕖羞愧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只好静默不语地打量起了眼前的浅笙,难道皇上又要将她安在自己的身边么? “浅笙,朕知道你对大公子南宫清一往情深,朕也明白你对南宫清那隐忍又深沉的爱意。许是朕感同身受,所以着实不愿意就此拆散你二人!” 他将一碗汤喝的干净,拿起绢帕擦了擦嘴继续说:“可是朕将你指给他做妾,他拒绝了!朕要他将你明日送进宫来,他却将你即刻就送了过来,你知道他想告诉朕什么吗?” 浅笙眼角含着清泪,无言地摇摇头。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如此说,自己心中愧疚难过更替这浅笙姑娘难过,便温言相劝:“皇上,您何必提及浅笙姑娘的痛处呢!” 宇文焕卿报以一笑,继续淡淡地说:“他想告诉朕,他对你无意!但是浅笙,朕觉得你与南宫清是佳偶天成,天生的一对,所以朕才让你进宫来。因为朕要让南宫清知道什么是‘失去后方懂珍惜’。” 顾沛蕖和浅笙都诧异的盯着宇文焕卿,只见他眉眼自信而张扬。 宇文焕卿见她二人错愕的表情,他粲然一笑:“看来你二人都不信啊!朕了解南宫清亦了解男人,所以他一定会后悔的,会想再次珍惜你。待到那时,朕便给你赐婚,让你以有功之臣的身份风光大嫁南宫府,去做正夫人!” 浅笙听完宇文焕卿的话,感激莫名,进而又跪了下来:“浅笙谢皇上,浅笙不会说话。但是即便最后不能成事,浅笙也感激皇上的厚谊!” 顾沛蕖疑惑地盯着宇文焕卿,淡淡一嗔:“皇上,感情的事岂能勉强?南宫清真的会在失去浅笙姑娘后追悔莫及进而要娶浅笙姑娘回去么?” “你不信?” 顾沛蕖摇摇头,一脸的不屑一顾。 “那朕与你打个赌。若是朕赢了,你就安安生生的做朕的女人,若是朕输了,朕朕就完成你一个心愿!” 说完这句话,宇文焕卿的眼中难掩哀伤,但他告诉自己:我是不会输的! 顾沛蕖笑着点头:“这个赌注有点意思,那么臣妾就与陛下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了?” 宇文焕卿对她笑笑,复又对浅笙说:“浅笙,从今日起,你便在芷兰宫当差。为芷兰宫五品带刀护卫,年俸禄一百五十两,负责保护景妃在宫内宫外的安全。且只能听令朕与景妃两人,你能做到么?” 浅笙淡淡地说:“浅笙能!” 宇文焕卿复又泰然自若的饮起茶来:“很好!不过你要自称臣或者微臣。算了,宫中的规矩你慢慢学!不过浅笙,从今而后南宫清的话你不必再听了,因为你已是臣子。” 浅笙拱手施礼:“微臣明白!” 宇文焕卿示意她退了下去。 浅笙走后,宣仪殿格外的安静。 静得宇文焕卿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静默不言的顾沛蕖,悠悠地说:“苒苒,朕知道你喜欢宫外的生活,更喜欢到宫外去玩!朕以前说过你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去,所以朕再给你派一名护卫。” 说着说着,宇文焕卿的眼神有些暗淡,因为他想起了昨日她嗔怪自己不去救她:“苒苒,朕有国事要处理,不能时时都保护你,而且也不能与你一同出宫及时救你于危难,所以朕希望你能理解!”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同意让自己出宫,而且还加派浅笙保护自己,心中自是感激:“皇上,臣妾能理解,也明白皇上的难处!” 宇文焕卿此时能应允的,能让她开心的也只有这件事儿了:“只是你出宫不可以回顾王府,因为嫔妃不得擅自踏出宫门,所以你不能回娘家,也不能走正门,你继续用那条密道好了!” 顾沛蕖此时更加地感激忙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臣妾谢过皇上!” “起来吧!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大礼,另外朕亲自为你挑了一匹好马,名叫追影。它性情温顺通人性而且日行千里,是不可多得的良驹。最重要的是它很好驾驭!” 说话间,宇文焕卿似看到一幅画卷,眼中都漾出了别样的光彩“朕本来打算等你明年生辰之时将此马送你,然后朕便亲自带你出城去赏桃花,朕好想再看看你着男装骑马的样子,似不似当年在渔阳” 宇文焕卿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脸上倒有了一丝丝失落。 顾沛蕖听得有些糊涂,便试探地问:“皇上,您看过臣妾穿男装骑马的样子么?当年渔阳怎么了?”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轻轻地饮了一口,解释说:“啊!朕昨日看过你穿男装,依旧很美。朕听说那渔阳的桃花甚美,当年不曾折留半朵,希望朕以后有机会遍拥一城春色!” 顾沛蕖不曾想昨日的一次醉酒换来了可以出宫的恩赐,还额外得了一匹上等良驹。 只是宇文焕卿如此对待自己,自己却越发的惶恐,因为她方才又想起了和南宫澈骑马时的样子。 顾沛蕖俯身施礼,想尽快离开紫宸宫:“臣妾谢过皇上,若是没什么事,臣妾便领着浅笙回芷兰宫了!” 宇文焕卿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目送着顾沛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长舒了一口气c 他拄着头十分疲倦,不住地在心底思量:为何朕爱一个人要如此的心累? 自己将浅笙调到顾沛蕖身边,一方面是看护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他要制止南宫澈借保护顾沛蕖的名义与她多做接触,还有就是他二人若是真有私情,那么浅笙即便不会告诉他,亦会去和南宫清说,南宫清对此决然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自己也确实要将浅笙风风光光地嫁入南宫暗影府,也算是弥补自己对利用南宫清的一个亏欠。 然而,他更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多虑,顾沛蕖与南宫澈之间什么都没有,没有风花雪月亦没有海誓山盟。 ------题外话------ 哎!继续心疼我卿宝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君子约 月上中天,光华皎洁,此时的绮宵殿内格外的热闹,浅笙一袭男装执着剑站在旁边,看顾沛蕖被一群贴身女婢围着。她们叽叽喳喳的在那出谋划策c亲身示范只为教会这景妃娘娘绣蝴蝶。 浅笙觉得有些聒噪,但是又对这样的温情画面有些心驰神往,毕竟自己也是女子却女红织锦不会,琴棋书画不通,只知舞刀弄剑,也难怪走不进南宫清的心里。 与顾沛蕖相处几日来,自己发现她不仅人生得倾城绝世,美艳绝伦,性格也十分讨人喜欢。 出宫游玩时她喜山乐水,回到宫中她却娴静温婉,读书抚琴,这样的女子怎会不扣人心弦?都说‘窥一斑而知全豹’,顾沛蕖既然如此,那么大公子南宫清思慕的顾沛萱,又可能差到哪去? 想到这她不紧有些失意,忽而一个茶盏递了过来:“浅笙姑娘,喝盏茶吧!” 原来,锦瑟见她聊赖,为她烹煮了一盏新茶。 浅笙眼含笑意,接了过来:“谢谢锦姑姑!” 锦瑟眉目间透着祥和与宁静,一脸真诚的说:“浅笙姑娘,你来宫里这几日可还住的习惯?不要太过见外了,我们都是侍奉娘娘的人,不过浅笙姑娘你能奉命来保护娘娘,真是娘娘的福气!” 浅笙向来不善言辞,听到锦瑟如此说虽心中高兴却不知如何表达,因为顾沛蕖确实待自己不错而且这宫中之人也十分好相处:“浅笙在芷兰宫很习惯也很舒心,谢锦姑姑关心!” 而此时一旁的顾沛蕖已是焦头烂额,她自认向来聪慧,眼下却无法驾驭这稍显凌乱的绣线和这极其细小的绣花针。 倚画虽然也不十分精通绣花,但是教她绣个简单的花草她还是可以的。而绿蔻c侍书对此技艺确是十分拿手,至于瓷青是绣娘出身,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这四个人围着顾沛蕖七嘴八舌的一番言传身教,让顾沛蕖更加心烦意乱是频频出错,总是时不时手指就被绣针扎破,斑斑点点的血滴倒是映在秀屏上。 不过她却没有叫苦停下来的意思,心中仿佛在和宇文焕卿较劲儿一般,因为他宁可免了上官映波的绣蝴蝶之扰,也不愿意把自己排除在外,不知怎的,她心中一直压着这口气。 简颂的一句‘皇上驾到’,致使满殿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锦瑟与倚画等人赶紧起身跪迎圣驾:“奴婢参见皇上!” 顾沛蕖也想起身,手忙脚乱间却不小心将针扎在手指上,疼得她不免一声惊呼:“哎呀!” 她赶紧将手指放在嘴边吮吸,但还是有一颗颗小小的血珠子冒出来。 宇文焕卿一进殿就听到这娇俏的一声娇呻,他拨开众人径直走到顾沛蕖面前:“苒苒,你这又是怎么了?” 顾沛蕖嘟着嘴一脸不忿,但还是俯身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宇文焕卿随手将她拉了起来却摸到了血迹,他将她的手拉过来一瞧,发现上面倒是有很多小针孔:“绣花刺破的?” 他十分讶异的看着顾沛蕖,眼中满是无奈与疼惜。 顾沛蕖赌气的说:“还不是皇上刁难臣妾,免了太妃c太后等人的百蝶图,就连就连上官修仪的都免了!明明知道臣妾不会绣花,还硬生生的要臣妾绣。即便是臣妾的这双手扎成筛子也和皇上没多大关系了!” 宇文焕卿嘴角浮出一抹甜笑,将她的手拽到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宠溺的说:“朕的苒苒果真还是伶牙俐齿啊!” 浅笙等人自然是低头的笑而不语,唯独绿蔻痴痴地看着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百般体贴与温柔。 当今圣上是绿蔻见过最为英俊潇洒的男子,他的好看是自己用有限的言语与词汇都无法形容的。 而且每次见到他来芷兰宫,自己的心都会跳得特别地快。若是见到他对娘娘百般体贴温柔,绿蔻便会生出一些让自己面红心跳的臆想,她常常会把他怀中的顾沛蕖幻想成自己。 今日,宇文焕卿着了一袭月白色蜀锦华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外罩淡灰色的影纱衣,束着羊脂玉发冠。 他那笑容有风流少年的倜傥也有唯我独尊的潇洒,让绿蔻情不自禁地陷进了那抹浅笑的温柔之中。 顾沛蕖抽回手,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伶牙俐齿有什么用,臣妾又不会绣花,还不是任由皇上刁难!不过今晚皇上怕是没有琴曲停了!” 她自顾自地坐在绣架前,准备继续绣花。 她的模样依旧娇俏可爱,还伴有几丝怒气,宇文焕卿见此不但不恼,还觉得她每次生气的表情都十分有趣。 宇文焕卿走到绣花架子前,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血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嘴上依旧调笑:“苒苒为了绣百蝶图看来是失了不少血,得让锦瑟多做些进补之物,好好给你补补!” 殿内传来隐隐的小声窃笑,顾沛蕖一看,原来锦瑟等人都被皇上逗笑了,可是她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宇文焕卿在讽刺自己么? 她冷冷地吩咐道:“绿蔻,去给皇上烹盏茶来,皇上安心喝茶吧,臣妾要绣花了!”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坐在她的旁边,挥挥手屏退众人,静静地看着顾沛蕖笨拙的绣蝴蝶。 原来她专注的样子更美,就像一幅栩栩如生,妙笔丹青的仕女图,只是这侍女并不是抚琴作画,而是绣着‘泣血而成’的百蝶图。 绿蔻端着茶盏过来,见宇文焕卿正含情脉脉地盯着顾沛蕖看,她的心弦猛地绷紧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怨妒在心中升腾。 她还是低着眉眼怯怯地走了过去,将茶盏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准备接过茶盏。 不成想这一眼竟然让绿蔻心慌的乱了手脚,还未待到宇文焕卿接得稳妥,她便放了手。 一盏滚烫的茶就这样打翻在了宇文焕卿的身上,绿蔻见自己闯了祸,赶进跪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宇文焕卿赶进起身抖落剩余的茶叶和热水。 顾沛蕖见此赶紧起身奔了过来,一边扯下宇文焕卿的衣衫,一边呵斥:“绿蔻,你怎么这么不当心,若是烫伤乐皇上,你担待的起么?” 宇文焕卿虽然感觉到皮肉被热水烫的灼热,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未被烫伤,所以他微微一笑:“不碍事,只是烫了一下而已!绿蔻,你下去吧!” 绿蔻听此,便一脸惊惶的退了下去。 然而宇文焕卿却没有制止顾沛蕖扒自己的衣衫,反而十分享受与期待地看着顾沛蕖慌里慌张地c稍显粗鲁里将自己纱衣c锦袍,外衫,一层层的扒掉:“皇上你别动,臣妾看看,若是烫伤了赶紧传裴济过来瞧瞧。” 宇文焕卿一脸的坏笑,心中暗暗慨叹:苒苒你可真傻,如此时刻朕怎么会动呢? 终于顾沛蕖将宇文焕卿扒得只剩下雪缎内衫,她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但还是将内衫的上衣脱了下去。 一个男子成熟健硕,肌肉线条结实清晰的身体映在顾沛蕖的眼前,她红着脸但禁不住的上下打量一下,见宇文焕卿的腰腹那里有一片灼红。 此时,宇文焕卿则满眼笑意的看着顾沛蕖那惊惶害羞而又无比娇媚的容颜。 她随意的绾着发髻,发髻旁簪着一支象牙满雕梅花的簪子,她往来之间,宇文焕卿都可以闻到她发丝上遗留着的淡淡地茉莉香。 顾沛蕖伸出手碰了一下那片灼红却依然光滑的皮肤,温柔地问:“皇上,这疼么?” 宇文焕卿回神:“嗯?” 他摇摇头,一想不对,又赶紧点点头:“有点痛,那么热的水扣在朕的身上,怎么会不痛呢!” “那把裴济传来吧!让他给皇上瞧瞧!” 顾沛蕖见此要出去让简严传裴济,却被宇文焕卿一把拽了住:“不用,不要传裴济!你若将裴济传来,那么母后便会知道。那绿蔻岂不是要受到严惩?” 宇文焕卿狡黠一笑,心底美滋滋地,然而还端得严肃:“算了,你给朕上点烫伤药就好了。此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我知道便可,否则绿蔻性命难保!”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如此说,方觉得自己冒失,若不是他提醒,恐怕自己又要给芷兰宫惹祸了。 她将宇文焕卿脱下来的衣衫都拾了起来,娇羞地说:“皇上,你到床上躺着,臣妾去取伤药来!” 宇文焕卿听闻此言自然是心花怒放,忙不迭地乖乖跑到床榻上躺着去了。 顾沛蕖将宇文焕卿打湿的衣衫挂在木施上以让殿内暖风烘干,复又从梳妆镜下的药箱内找到了治疗烫伤的薄荷脑药膏。 她在妆奁内准备找个用来匀药膏的小银勺,一开妆奁竟看到南宫澈送自己嫦娥小泥人正安然的躺在里面。 她此时似看到什么火烫的东西,复又慌张地将屉子关了上,她的心又有些乱,她只随手拿出一块锦帕便去给宇文焕卿上药。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来了,赶紧躺好。 他想捏出一个疼痛难忍的表情,可是自己向来不是表情丰富,情感外露之人,所以到了这可用之时竟然生生挤不出来了。 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十分平静又有些无辜地躺在那。 顾沛蕖走了过来,见宇文焕卿的表情平静似不是很痛,亦或者他本身就不轻易喊痛的性子:“皇上,臣妾来给你擦药许是有些疼,您忍着点。” 她用手指匀出一些膏体,轻轻的抹在那烫红肿的地方,宇文焕卿登时觉得清凉无比,一丝丝冷风从腰腹处传来:“苒苒,你给朕涂得什么,怎么这么清凉啊?” 顾沛蕖眨眨了眼睛,一脸认真地说:“就是上次臣妾烫伤,你让裴济送来的烫伤药,好用得不得了,里面有薄荷凉油所以才会觉得清凉,皇上你忍着点啊!” 她小心翼翼的将膏体抹在患处,她每触碰一处宇文焕卿的皮肤,他都会觉得一阵酥麻。 他情不自禁地看着她,眼中涌现出无限温柔与眷恋。 顾沛蕖此时早已羞红了脸,见膏药擦完,她赶紧用锦帕擦了擦手,将宇文焕卿的被子盖好,只留下那烫红的一处晾在外边:“皇上先躺会儿,晾一晾,待会儿衣服干了臣妾在帮皇上更衣。”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去。 宇文焕卿着实舍不得,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拉了回来:“苒苒,陪朕躺一会儿可好!” 她远山眉微微一蹙,噘着嘴说:“臣妾还要绣花呢!皇上还是自己躺着吧!” 宇文焕卿不依不饶,还是将她拉倒了自己身边,顾沛蕖无奈便也只好合衣躺了下来。 宇文焕卿支着头情意浓浓地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顾沛蕖,捋起她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苒苒,朕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如实地回答朕?” 顾沛蕖眯着眼睛点点头:“好,皇上问吧?” 宇文焕卿眼中含着丝丝哀伤,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朕,是朕哪里不好么?” 顾沛蕖猛地睁开眼:“皇上,你怎么会想起说这个?臣妾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对臣妾很好,想来是臣妾不喜欢这宫中人和事吧!” 宇文焕卿复又切切地问:“即便宫中有其他的妃嫔,但朕的心中只有你一个,难道也不可以么?” 顾沛蕖甜美一笑不再言语,因为她觉得这又是宇文焕卿的一句酥麻人心的情话。 宇文焕卿见此便不在言语,只是觉得她额间那若似凤尾的眉心印记格外的灼红。 忽而,他又淡淡地问:“因为你现在还不喜欢朕,所以才如此不愿意和朕亲近,对不对?” 顾沛蕖实在无法回答他的话,她看着宇文焕卿那双澄澈寒凉却有透着丝丝暖意的眼睛,心中暗叹:现在我自己的心都乱极了,这两日你与南宫澈的脸时不时便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放不下对你的依恋,又不清楚自己对南宫澈的感觉,整个人都纠结莫名,我尚且如此,又如何能开解你呢? 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宇文焕卿俊俏英气的脸庞,笑着说: “皇上咱们聊点别的吧!” “朕与你签一个君子协定如何?在你未爱上朕之前,在朕未走进你心中之前,朕与你会相敬如宾!朕即便在你宫中过夜亦与你合衣而眠。苒苒,朕要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愿意等你,等你直到你也爱上我!” 宇文焕卿的眼中涌出一丝丝泽润,落在顾沛蕖的心中亦是酸涩难耐,只见他伸出小手指勾住了自己右手小手指,郑重其事地说:“朕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一诺千金!” 说罢,他将顾沛蕖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在宇文焕卿的怀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也正是这样一股暖流催动着她酸涩的眼睛,一滴滴泪水流在他的怀中。 此时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感激宇文焕卿对她的爱护与包容,感激他给了自己时间。 宇文焕卿见她感动的在自己怀里啜泣,眼中拂过丝丝得意:顾沛蕖,你是不是感动?朕既然爱你就等得起你,即便你是座冰山,朕也有本事捂化你。 顾沛蕖稳定好情绪,赶紧往外挪挪,嘟囔道:“皇上,臣妾这样会碰到你的伤口的!” 宇文焕卿不以为然的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不碍事,朕本来也没烫伤,就是想感受一下被你照顾的滋味!” 顾沛蕖此时才知道自己又被他这个无赖皇帝给耍了,她气鼓鼓地将头埋了下去,很想拧他一下,但是他是皇帝,自己那么做便是僭越。 宇文焕卿见她发髻上的梅花簪子着实雕得精巧,索性拔了下来细瞧瞧。 他将将把象牙满雕梅花的钗子拔下,顾沛蕖却迅速地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反常,不禁心底一惊,一枚簪子而已,她何以如此在意? 顾沛蕖赶紧掩饰自己的过激行为,娇笑着说:“皇上又诓了臣妾,此时是想违背约定,轻薄我么?”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表情傲娇:“想轻薄你,刚才朕就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顾沛蕖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因为这枚簪子里有南宫澈相约明日在骊江相见的纸条。 因这几日雪比较大,天又寒冷。顾沛蕖怕宇文焕卿将追影交于骊江北岸的那户农户有所懒怠,照顾不好追影,今日便让倚画扮成男装去瞧瞧,不想半路居然碰到了一直在那‘守株待兔’的燕锋。 燕锋将顾沛蕖回宫那日送给南宫澈用来禀报‘司棋信鸽’一事的梅花簪子交给了倚画。 自己看完本想将其毁掉,不想瓷青等人一股脑地来逼着她绣花,所以她才将此簪带到了头上。 她见宇文焕卿并未疑心什么,为了彰显磊落复又把簪子戴了回去。 宇文焕卿连日来批改奏折至深夜,这样躺着竟然来了睡意。 他闭着眼昏昏欲睡,却听怀里的顾沛蕖问:“皇上,追影交给那户农家看顾稳妥么?” 宇文焕卿半睡半醒间:“稳妥,朕派人查过了,都是普通的良民。朕让人赏了他们很多银子,够他们享用不尽了,自然不会亏待追影!” 顾沛蕖见他事事为自己着想,心里一暖,继而央求道:“皇上,臣妾能不能不绣那个百蝶图了?臣妾真的不会刺绣,别的倒还好说,这个只能让臣妾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 宇文焕卿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却时而抿成一线:“不行,你要绣!你绣得越多越能够证明你的磊落与清白,也断了那些小人拿你不会刺绣一事陷害你。朕看你手指上的伤,自然心疼,但是苒苒朕更怕一时思虑不到,反而害了你!”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话,在心里反复思量。难道他是想借绣百蝶图来查找上次害玮元的真凶么? 女子刺绣的针法和习惯是改不掉的,只要比对就能找到真凶,怪不得他让宫中所有的女子都必须绣百蝶图。若是自己被排除在外,那么还真说不准有人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譬如,说自己假意不会刺绣进而掩盖自己的罪行;譬如,说真凶绣一幅百蝶图以自己的名义交到掌锦司污蔑自己 想到这顾沛蕖不禁手心里沁出了汗,她复又往宇文焕卿的怀里拱了拱,娇俏地说:“臣妾谢谢陛下的提醒,只是皇上为何免了上官修仪的百蝶图呢?难道皇上也相信她是清白的?” 宇文焕卿已然睡得有些沉,依旧半梦半醒地说:“她无所谓,她本非善类,亦不是什么磊落清白之人!苒苒,你离她远远地!” 顾沛蕖听到这,心底猛然一惊。 她霍一下子起身,意图摇醒睡意正浓的宇文焕卿:“皇上听你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来了。那日臣妾去紫宸宫见她站在风口梅林处,痴痴地盯着一个身穿淡红色锦服男子的背影,表情很奇怪。那男子应该是从皇上的紫宸宫出来的!” 她见宇文焕卿没什么反映,又摇晃着:“她见到臣妾却说自己在赏梅花,好绣百蝶图时把梅花添上去,显得更生动些!” 顾沛蕖想到那日上官映波的异常言语与举动,更加怀疑她的动机:“梅花和蝴蝶分属两个季节,怎能融合在一起?所以,臣妾觉得她在说谎,她不仅没在赏梅而且也可能不懂得绣花!” 顾沛蕖见自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宇文焕卿睡得深沉,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禁脸上有些失落,进而又摇了摇他。只见他一把将自己搂在怀里,还将被子盖好,含糊不清的说:“朕知道了,苒苒。朕好困,我们睡吧!” 顾沛蕖见他长长的眼睫毛抿成了一条线,鼻息越发均匀,便索性也窝在他怀中小睡一会儿。 只是她不知,宇文焕卿不仅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记得真真切切,而且还在心中不住地思量:上官映波为何会格外留意焕朗?二人本应不识才对! 过了好久,绿蔻蹑手蹑脚地摸进殿里,将方才打翻的茶盏小心的收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却又鬼使神差的向内殿望去,她轻轻地走过去,透过薄纱屏风竟然看到宇文焕卿拥着顾沛蕖睡得香甜。 他那丰神俊朗,棱角分明的脸庞生生地映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此时锦瑟见绿蔻进去良久还没出来便跟着进来瞧瞧,正好看到绿蔻私窥内殿,便赶紧将绿蔻拉了出去。 锦瑟轻轻地关上殿门,将绿蔻拉倒很远的地方训斥:“绿蔻,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竟然敢私窥皇上与娘娘?” 绿蔻不以为然地顶嘴:“锦姑姑,是皇上问我要茶盏说是渴了,所以我才去的内殿。方才我打翻茶盏烫到了皇上,皇上竟然免了我的罪责,我只是想感激下皇上,和皇上说了句话而已!” 锦瑟见她如此放肆不禁提高了声调:“皇上那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饶恕了你,你感谢的应该是娘娘!” “锦姑姑,我与你都是娘娘从府里带进来的,你何必对我如此声严厉色?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感激娘娘呢?” 说罢,她俯身行了一礼,扭头便走。 锦瑟见绿蔻不但不服管教而且十分桀骜,便质问:“你不是说皇上渴了,要喝水么?你怎不送去?” 绿蔻头也未回地说:“皇上说怕吵醒娘娘,不喝了!” 她边走边起伏不定的喘着气,心中暗叹自己够精灵,否则让锦瑟看出自己的心思,那还了得? 夜里,宇文焕卿依旧宿在了芷兰宫里,这阖宮上下的女子倒对此有些习以为常了! 长夜漫漫,仁寿宫内依旧灯火通明,戚媚斜躺在贵妃榻上听易安念戏本子,一副聊赖的模样。 戚媚起身理了理头发对易安说:“行了,别念了!你和哀家去看看薛宁训吧!” 易安合上书,扶戚媚起来:“娘娘,时候不早了,要不您早些睡吧!” 戚媚稍显无奈地摇摇头:“哀家倒是想睡,那也得能睡得着啊!人老了精神越来越差,睡又睡不着!” 易安为戚媚披上墨狐大氅,笑得宁和:“娘娘正值盛年,怎会老了?” 皱纹幽幽暗暗地开在了戚媚的眼角,衰老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哎!你今早给哀家梳头还替哀家小心的隐藏白发,那是藏不住的!你看看你,这几年也见老了。咱们老了就老了,哀家只盼卿儿可以早日给哀家生几个孙儿!” 易安眼角堆笑:“这薛宁训不是再过几个月就生了么,太后娘娘,您急什么?” 戚媚搭着易安的手便往殿外走边说:“一个怎么够,这皇嗣自然是多多益善啊!将来才能从众多皇儿中遴选太子,继承国祚。” 易安听闻此言心猛地一惊,脸上现出一丝邪魅,眼角也凝着几丝狠辣。 转而她又笑颜如花:“这子嗣还不是得一个一个的来嘛!您那,就是太着急了!” “哎,哀家现在真有点后悔,当初怎么那么想不开偏偏赐了那顾沛蕖绝育汤呢?现在即便她身子坏了,依然圣宠不倦。卿儿那么迷恋她,若是她还能生养,怕是此时早就有身孕了。” 戚媚眼中凝着一丝悔意,即便她再不喜欢顾沛蕖,但是还是希望宇文焕卿子息绵长。 易安微微一笑:“有顾家血脉的孩子,不要也罢!娘娘,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若是顾玉章得了外孙,还指不定多张狂呢!” 转眼二人已经走到了薛馥雅小住的寝殿,只见殿内也是灯火明亮。 戚媚一进殿才发现,薛馥雅居然在灯下绣花。 她见薛宁训如此辛劳不禁善意地提醒:“这大晚上你怎么还绣这个?仔细伤坏了眼睛。” “是太后娘娘来了,嫔妾绣得太认真,竟然没有察觉娘娘您来了,嫔妾拜见太后娘娘!” 说罢,薛馥雅便撑着‘笨重’的身子要起身问安,被戚媚制止了:“你身子不方便,快别这么多礼了!” 戚媚坐在绣花架子旁边搭眼一看,是一副红色绣金线蝴蝶的百蝶图:“哀家记得你已经绣好了一幅送到掌锦司了,怎么又绣了一幅?不过哀家觉得这幅比上一幅要精致,心思也巧妙!” 薛宁训眉眼恭顺地笑着说:“这幅是嫔妾送给景妃娘娘的,据说她琴棋书画皆通,唯独不会刺绣,所以嫔妾想送给她!” 戚媚见这孩子心眼儿实在是太好了,不免为她抱屈:“哎!难为你这样心善,今晚上皇上又宿在芷兰宫了。哀家也奇怪了,你这怀着身孕虽然不能承寝但是亦是有功于皇家,这卿儿怎么一次都不来瞧你?” 薛馥雅心中一凛,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皇上与景妃娘娘两情相悦,情意绵绵,自然是如胶似漆。而嫔妾粗鄙,所以不得皇上欢心!” 易安见薛宁训失意便转了话题:“奴婢瞧宁训娘娘这绣得不像是装裱绣屏的,这到底绣的什么呀?” “是一件蜀锦棉斗篷,我绣好后便将此锦缎送到掌锦司,为景妃娘娘赶制一身斗篷!” 戚媚与易安更加狐疑这薛馥雅有身孕在身,居然愿意给盛宠的顾沛蕖做斗篷,这是唱得那一出啊? 薛馥雅淡然地含了一丝沉稳的笑意:“太后娘娘一定很纳闷,嫔妾与景妃娘娘鲜有来往,怎么会为她做此等细致的活计?” 戚媚静默不言,只是用手抚了抚那金线绣的蝴蝶。 “嫔妾是藏了私心的,因为嫔妾身份低微若是生下公主还好,可以自己看顾。若是生下皇子,必然要送到尚无子嗣的中宫皇后那里抚养。可是前一阵子,凤宸宫出了那档子事儿,嫔妾是真怕了!” 说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水,伸手抚了抚‘自己圆滚滚地肚子’,满脸的不舍与疼惜。 “嫔妾瞧着宫中诸人唯有景妃得圣宠不倦,嫔妾若是诞育皇儿自然是交由她来抚养最为放心。嫔妾不懂别的,但也知道太后娘娘您年事渐高,即便有心帮扶嫔妾,也不能帮扶嫔妾一生啊!” 言毕,她竟然为了肚子的一团棉絮情真意切地哭了起来。 戚媚见此也不免伤怀,复而叹气地说:“你且宽心,若是你真生了皇子,哀家便叫皇上晋你的位分。现在妃位多有空悬,你若为卿儿生育长子,这便是大功一件,届时哀家力保封你为元妃。” 薛馥雅听到这竟然微微一愣,心中莫名的哀凉,自己别说皇子只怕生个公主都是不能够的,哪还敢期望晋封为元妃:“嫔妾也是两手打算。太后娘娘,嫔妾的心意只是讲给你与易姑姑两人,可不可不要与他人说,以免其他嫔妃误会我攀附景妃娘娘!” 戚媚恹恹地叹了口气,拉过薛馥雅的手亲切的地说:“真是个傻孩子,哀家替你隐瞒便是!” 薛馥雅笑得恭敬:“嫔妾以前想让太后您将此斗篷赐给景妃,明示她其意,想必她决然不会推脱。只可惜太后不喜景妃娘娘,若是冒然赐封赏,皇上又会多心的!”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古灵精怪,若是皇上不同意立刻封你为妃,我的孙儿就先由她养育,估计她养育个两三年的光景你也就晋封了,所以你且宽心!” 戚媚拍了拍薛馥雅白皙圆润的手背:“至于你这心意,哀家赐给她便是,皇上不会多想的!” 薛馥雅自然是喜上眉梢,笑意更柔,似一团绵绵的轻羽:“嫔妾谢过太后娘娘。” 易安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绣架上的绣品,那光灿灿的金蝶下犹如一滩猩红的鲜血,她嘴角挂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凉意。 戚媚与薛馥雅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意兴阑珊的回了寝殿。 冬日的夜里越发的寒凉,戚媚的脚步有些快,易安紧随其后,两人踏进寝殿方觉这冬日的夜里委实不易出门。 戚媚将墨狐大氅脱了下来,准备默一段经文就睡下,拿起经文不禁想起宇文焕渊来:“易安,焕渊这孩子有一阵子没来请安了!他忙什么呢?” 易安听到宇文焕渊的名字,眼中漾洒着化不开的笑意,那眼角细密的纹路似乎都舒展开了:“奴婢听说皇上给他了份新差事,他出锦陵办差去了,奴婢算着,殿下走了有小半个月了!” “哎,他们兄弟几个能帮衬上卿儿的也就只有焕渊了!这孩子啊,表面玩世不恭的,实则胆大心细,机警聪明。他与卿儿虽都是我带大的,这长大了反而是焕渊与我贴心些,卿儿只顾宠着景妃那个狐媚子!” 说话间,她看着手里的经文,这经文是宇文焕渊亲手抄得,比往常经本的字体大了许多。为得便是照顾戚媚日渐昏花的眼睛,字太小,模糊一片看不清楚。 每当想到这,戚媚的心中总是涌动着安慰与感动,焕渊虽不是亲子却胜似亲子。 易安边为戚媚整理床榻,边劝解:“娘娘,皇上他国事繁忙,这眼瞧着顾玉章要回来了,南诏国国王又要来了!那简严,前几日还和奴婢说皇上批奏折都到深夜,眼睛都熬红了!” 戚媚嘟着嘴似个老小孩,一脸的嗔怒与怨怼:“那他还有空去芷兰宫陪景妃?” “娘娘,那景妃性情温婉,容貌倾城,皇上到她那能得到安宁,自然睡得踏实。宫里的其他嫔妃好是好,就是太聒噪了!” 易安放下了缠莲花纹墨青纱床帐放了下来,复又耐心说道:“咱们皇上心思通透,但凡哪个娘娘耍点把戏都不过他的眼睛,所以皇上他才不喜她们啊!” 戚媚仔细思量一番,这顾沛蕖进宫后是受了不少委屈,但自己却没主动生过什么事儿,大抵也是个善良的女子,只不过自视清高且牙尖嘴利罢了。 戚媚合上经本子,一本端正的说:“不说卿儿了!哀家寻思这焕渊过了年便二十岁了,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咱们啊是应该给他纳个正妃了!” 易安听到这眼中顿时溢满了光彩,仿若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她切切地回答:“太后娘娘,您这个算是想到点子上了,若是敬王殿下成了婚,自然就定性了许多!” 戚媚起身脱下了外衫,笑意盈盈地说:“等焕渊回来,哀家就宴请世家的那些诰命夫人,让她们带着未嫁的小姐赴宴。届时让焕渊和焕朗也参加,让他俩都挑挑看看,若是有他二人中意的,就让卿儿为他们指婚。” 易安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她手脚麻利地侍奉戚媚歇息了。 此时,远在锦陵之外的雪灵谷附近的一个山洞内,一拢火烧的兴旺。 宇文焕渊看着臂弯里睡得安然的雪灵娈,心中悸动莫名。 一样的相貌不一样的性格,他一想到自己这几日被这个小丫头打得是遍体鳞伤,便是满眼无奈。 但是此时,他这样拥着这个倾城绝伦,狠辣冷决的女子却生出心满意足之感 ------题外话------ 小助手: 1c真为宇文焕卿亲妈的智商着实感人啊,还说薛馥雅是‘傻孩子’,我看她才是‘傻老太太’! 2c梅花簪子:以前也提到过,顾家用来传递情报的,象牙簪子,空心的里面可以放纸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明心迹(双十一快乐) 凌霄昨日冒着大风雪赶回来雪灵谷,奔波了数日的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凌霜阁,自然是倒头就睡。他在自己甜美的梦中,这个执掌江湖雪羽令的武林至尊睡得像个孩子。 清晨,他忽而感觉有一团毛茸茸的绒球在自己的皮肤上蹭来蹭去,很温暖却十分痒。他睡意浓重便只抓了一抓,但这团毛茸茸的绒球反而蹭的更加厉害。 他睁开眼,只见雪灵娈的冰绒居然直直地站立在自己的胸口上,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一般。他睡眼朦胧含糊着:“冰绒,你这是要成精么?居然偷窥本少主睡觉!你长得虽可爱却又不是女子,哎,真可惜!” 说罢,他一搂便将冰绒拢了下去,自己顺势翻了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只见那冰绒一会儿舔舔他的手,一会儿舔舔他的鼻子,一会儿又来舔嘴,凌霄着实烦不过。他用传音技能喊道:“雪灵娈,赶紧把你这缠人的小东西给我弄走!” 过了许久,却不见灵娈过来,而这冰绒却越发的烦躁 凌霄被它搞得睡意全无,无奈只得起来洗漱更衣。 他刚整理好自己,就看冰绒走到自己的面前,复又向门口跑去,然后再走到自己的面前,再往门口跑去。 这让凌霄觉得冰绒好像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加之收到自己传音的雪灵娈一直没有来领走冰绒,这让他很疑惑。 凌霄心中一凛,上次雪灵娈犯了心痛之症晕倒在卧房,便是冰绒来找得她。 他一想,赶紧披上斗篷跟着冰绒走。 一路上雪灵谷的弟子都向他施礼问安,他却无暇顾及,只是急急的跟在冰绒的身后。 这冰绒跑着跑着,居然跑出了雪灵谷,往西面的荒山跑去。 凌霄此时虽然疑惑,但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施展轻功,一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尤似冰绒一般迅速地向那苍茫厚雪的荒山奔去。 晨曦的光亮穿过斑驳而又挂着雪的树枝照进了雪灵谷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 几只胆大的麻雀则飞进了洞中,在一堆燃烧尽了的木灰中蹦跳翻捡。 时不时唧唧喳喳的叫上几声,虽不及百灵鸟的叫声清脆动人,但依旧给这寂寥的荒山平添了一丝生机。 雪灵娈听到声音,渐渐睁开了稍显沉重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周身一阵阵酸痛袭来,而且胸口隐隐亦有痛感。只是自己周身异常的温暖,似被一片温暖的日光笼罩着。 忽而,她猛地一惊,她低着头只见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了内衫,身上盖着的居然是两件狐毛斗篷,而自己整张脸却埋在一个男子的宽阔胸膛之中。 她再抬头,只见一个男子线条流畅丰美的下颚在自己的头顶上,她小心翼翼的往上移了移,原来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宇文焕渊。 只见他依旧睡得沉稳,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若中秋之月,脸颊上一抹淡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狭长而灵秀的眼睛闭得自然,长长的睫毛抿成了一条线,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的线条流畅而盈润。 他睡得很沉静亦很优雅,优雅地犹如一翩然仙人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在蒙蒙亮的微光下散发着华彩。 雪灵娈竟然看得有些痴,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层淡淡地浅笑。 忽而她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嘲讽,她在心底暗骂:雪灵娈你疯了吧?居然看着一个昨夜不知对你行了何等龌龊事的男子,该死!不,他更该死! 正想着,她看到旁边不远处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匕首,她伸出手捡起手边的枯树枝,用其将那匕首拨了过来。 她起了身,将匕首拿在手里并拔掉了刀鞘, 一柄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的刀锋露了出来,她直直地向宇文焕渊的咽喉刺去。 忽而,又心有不忍的停下了手,雪灵娈眼中竟闪过一抹不舍。她在心中暗骂自己妇人之仁,自己杀人无数,实在不应该在乎多这样一个轻薄之人。 她复又抬起手,将将要将那刀锋刺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只见宇文焕渊突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一反手便甩掉了她的匕首,将她扑到在地。 雪灵娈见他压在自己的身上,那张俊秀的脸也贴在了自己的面前,眼中露出丝丝恨意:“你放开我!你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 宇文焕渊见她冷绝的模样,眼含笑意:“你方才有机会动手的!怎么,舍不得?还有灵娈姑娘,谁说我昨夜毁了你的清白?你知道怎样才是毁清白么?” 他从未如此与一个女子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亦没有和这张熟识的脸这样近距离的亲近过,他此时心跳的厉害,整个人似乎都沉醉在了她温热的鼻息之中。 雪灵娈惊惶地看着宇文焕渊,这个昨日明明可以放任自己坠落悬崖,却选择舍身抱起自己,与自己一起滚落深谷的男子。 他的眼神温暖而和煦,自己仿佛就要沦陷在那片灼热温柔里,因为男人这样的眼神,自己从未见过。 只见他邪魅一笑:“灵娈,你显然不知,那本王现在就来告诉你!” 雪灵娈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自己,他灵动的唇舌辗转厮磨地寻找入口,自己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怔住了。 等自己缓过神来,开始挣扎使力才知道宇文焕渊功力深厚,臂力惊人,一时竟也挣不脱。他越索取越多,雪灵娈完全迷失在了自己从未掌控过的欲望里。 两人的内衫亦渐渐剥落,本应寒凉冷凄的山洞唯留一片春光旖旎。 此时,冰绒带着凌霄已经找到了雪灵娈昨日坠崖的地方,凌霄心乱如麻,忙不迭的踩着轻功奔了下来。 他追着冰绒一路过来,却发现厚重的积雪上踩踏进而塌陷的雪窟窿。 前方虽有树枝枯藤掩映,但是仍然可见一个山洞,他便猜想灵娈或许在那,便急急地奔了过去。 他走到山洞前,一边用碧霄剑打断枯枝,一边用手扫落面前的落雪,只见雪花零落间,两具衣衫凌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凌霄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妹——雪灵娈。 凌霄尴尬无措地背过身,冷冷地咳嗽了一声。 宇文焕渊发现有人进来,赶紧停下了自己那痴缠的亲吻,慌忙起身,而后一刹那自己便感觉到左脸火辣辣地灼痛。 因为雪灵娈一个响亮地耳刮子甩在了他的脸上,他惶恐而又惊诧的看着羞愤的雪灵娈。 雪灵娈眼含着清泪,抓起衣衫,披着斗篷愤怒地跑出了山洞。 凌霄看着雪灵娈羞红的脸,居然摇着头笑了笑,转而换上了一个甚是清冷的面孔。 他提起碧霄剑,径直奔向那个轻薄自己师妹的男子,只是一瞬间他的剑便抵住了宇文焕渊的喉咙。 凌霄转过来脸想看看这天底下可以轻薄雪灵娈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一眼下来,他自己倒是错愕地愣在了那。 宇文焕渊已经穿好了大部分衣衫,却无力反抗凌霄的处置:“凌霄少主,不想我们居然这样见面,委实有些尴尬!” 凌霄上下打量着宇文焕渊,见他衣着不俗甚是华丽,和上次在骊江北岸相见时无甚差别:“这位贵人,你到底是谁呀?怎敢如此如此待我师妹?” 宇文焕渊拱手作揖:“在下是大梁五皇子,敬亲王,宇文焕渊!” 凌霄寒凉一笑,收起了剑:“你们皇家子弟真有本事,顾沛蕖让你皇兄占着,你又得到了我师妹的芳心,你们宇文家的男子是不是命太好了些?” 宇文焕渊听到凌霄如此说,心中一喜,但是却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凌霄少主,您说本王得到了令师妹的芳心?这何以见得啊?” 凌霄见眼前的俊逸男子委实有点愚钝,无奈而尴尬地说:“若是她不喜欢你,别说让你亲吻,就是你碰下她的手,都够你死上七八回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功夫是灵娈的对手么?” 宇文焕渊清澈的眼眸闪着丝丝得意,心中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句话倒是有了一番全新的理解。 凌霄将碧霄剑收入剑鞘,一脸无奈:“敬王殿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来这干什么?又是怎样俘获我师妹芳心的?” 宇文焕渊赶紧整理好衣物,笑着说:“本王近几日被另师妹伤的不轻,可否让本王在雪灵谷修整几日?” 凌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若是我未来的妹夫,这自然可以。但是若是你辜负了我师妹,那么即便你逃回锦陵,我也会把你抓回雪灵谷,让你长眠于此,日日都可以修整身心!” 宇文焕渊见凌霄恐吓自己,反而很是兴奋,因为这无疑是凌霄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与肯定。 “好!我们边走边谈。” 二人出了山洞,向雪灵谷走去。 一路上,宇文焕渊将自己来雪灵谷的目的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宇文焕渊来雪灵谷的目的除了向凌霄告知叶重楼欲将雪灵谷牵扯进鬼市与朝廷的纷争之中,更重要的目的便是希望雪灵谷不要干涉朝廷清缴鬼市之事,即便雪灵谷不与朝廷结盟,至少也应置身事外,保持中立。 凌霄听完宇文焕渊的话,发现眼前的男子不仅相貌俊朗,气质卓越,这说话亦是条陈清晰,有理有据,是个不可多得才貌双全之人。 他笑着说:“敬王请放心,我上次在骊江边就与你说过,我雪灵谷不惹红尘凡事。这江湖与朝廷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在下亦明白这蚍蜉撼树的道理,所以绝无与朝廷抗礼之心。” 说到这,凌霄忽而想到那日在醉云阁南宫澈说叶重楼三番五次刺杀顾沛蕖,这倒是让他不能容忍,便继续道:“当然我亦不会帮助朝廷清缴鬼市,即便我他日手刃叶重楼也只因个人恩怨,所以,我雪灵谷至始至终都会保持中立。” 宇文焕渊听他如此说,很是欣慰:“雪灵谷能如此便已然很好。我皇兄怀柔天下,雄才伟略,也不需要雪灵谷的相助。以他运筹帷幄的能力,清缴鬼市也好,平定四海也罢,都是迟早的事!” “哎,我怎么觉得你们宇文家的人都这么清高傲物呢?吹牛都不打草稿!” 凌霄见宇文焕渊如此夸赞顾沛蕖的皇帝夫君,竟然有些气闷,赶紧反驳道。 宇文焕渊听凌霄如此说,倒也不生气,只是笑得爽朗:“凌霄少主,我宇文家之于乾朝是四大世家的名门贵族;之于大梁是平定天下,改朝换代的英主。即为皇家,自然清高傲物,不可一世,这便是皇族,这也是资本!” “得得!行了,本少主懒得听你在这口若悬河,你那么不可一世,还躲在山洞中轻薄我师妹?哎!你不仅失礼还有失身份,敬王殿下真是大大地为了你们皇家丢了次脸!” 宇文焕渊想起自己方才对灵娈的情难自禁,脸上有些尴尬,面上亦有些霞红:“凌霄少主,本王并非贪欢占便宜的轻薄!而且本王对令师妹是有一点好感,但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与令师妹有夫妻之实啊!” “哦?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与灵娈到底生出了怎样的故事,她竟然没有杀了你?” 凌霄此时越发的好奇了,自己这冷若冰霜的师妹是如何会喜欢上这个不可一世,清高傲物的亲王的。 宇文焕渊知道自己躲不过凌霄的盘问,只是这经过委实有些曲折。 原来,宇文焕渊数次求见凌霄均被挡了回来,理由是凌霄不在谷内。 而自己因有南诏国要来朝见一事急着回锦陵,便只身一人夜探雪灵谷。因为迷了路,误闯进了雪灵娈的香闺之中,又被雪灵娈房内墙壁上挂着的书卷写有‘顾沛蕖’的名字而吸引,进而惊动了熟睡的雪灵娈。 两人一路打出雪灵谷,宇文焕渊侥幸逃脱后,本想稍做修整便率领部下先离开。 不成想雪灵娈两日后夜袭宇文焕渊驻扎的营地,将他所带的随从杀个精光。 宇文焕渊他自己再次侥幸逃脱,骑着夜岚准备逃走,没想到雪灵娈单枪匹马的追了过来,两人又打了起来,而后灵娈抢走了宇文焕渊的宝马——夜岚。 凌霄听到二人的相识居然伴随着打打杀杀,笑意浓浓:“你二人真是有趣啊!然后呢?” 宇文焕渊想起自己的狼狈,脸上很是失意:“然后我便再次潜入雪灵谷想偷出夜岚,不成想你师妹设下了陷阱,将我困住。我马没拿到,只能又逃了出来!然后本王便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你师妹却依旧对我穷追不舍。” 凌霄越听越兴奋,笑得爽朗而得意:“我师妹是觉得你好玩,所以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和你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耍你逗乐子呢!” 宇文焕渊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继而一副‘你不懂便不要瞎猜’的表情:“不全然是这样,每次要杀我之前,都会给我送酒送肉,美其名曰‘让我吃饱了好上路’。可是我既然都吃饱了还哪肯轻易上路啊?体力一恢复,自然是‘进可攻,退可守’!” 凌霄诧异于宇文焕渊的耿直与没脸没皮,谁说皇室子弟个个端庄持重,高贵优雅的? 不过,灵娈何时变得如此妇人之仁了,杀人之前还学会了‘酒足饭饱送人走’,这一点她确实有些反常! 凌霄抿了抿嘴,抽了抽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子:“那你二人为何会滚落到深谷之中啊?” 宇文焕渊一想到昨日雪灵娈像那日一样突然捂着胸口栽倒,便也产生了疑问:“令师妹可否有什么不得治的疾病啊?那日本王潜入雪灵谷误入她的闺房,她也是在拔剑追杀我时突然晕厥。” 宇文焕渊想起那日雪灵娈栽倒在雪地里样子仍然心有余悸,那张脸无比苍白,毫无血色,犹如一张蜡纸。 “本王怕她冻死在外,所以又将她送回了雪灵谷。直到本王将她放在自己闺房的床榻上,她都在喊冷。本王便将所有能盖的被子都给她盖上了,而后才离开的。哎!不成想本王救了她,她居然第二日又来偷袭本王!” 凌霄听到这又不住地点头称是:“恩,这很符合我师妹的处事风格。她出生便父母双亡,而且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而带她长大的丝弦姑姑又遭奸人所杀。所以,她自小便知道世道险恶,从不轻易信人!” 宇文焕渊听闻此言,竟不成想这灵娈姑娘的身世居然如此坎坷与可怜,竟与自己一样,都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每逢想到这,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哀伤而黯然,蓄着丝丝泽润。 凌霄显然没有发现他的情绪,自顾自地说:“既然你将来是要作我妹夫的,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师妹有心痛之症。加之她修炼寒冰雪凝决,逢心痛之症复发她便无法控制雪凝决的寒气,会觉得身体异常寒冷。” 宇文焕渊听到凌霄爽朗清明的声音方得回神,也知晓了这雪灵娈三番四次晕倒又怕冷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昨日她又来与本王打斗,本王因想早日回锦陵就没有让着她,害得她用了太多气力,心痛之症复发,所以掉下了深谷。都怪我自己不好,若是本王昨日不那么冲动,许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凌霄踮起脚踢了踢脚边的雪块儿,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哎!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谁让着谁?灵娈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要你让着她,而你呢也应该不至于被灵娈追得走投无路,这许这就缘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娶她?” 宇文焕渊极力的解释着,脸上蒙上了一层薄汗:“本王想凌霄少主怕是误会了,本王对令师妹只是有好感而已!昨日因为在洞中实在太过寒凉,本王没有办法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至于你刚看到那一幕,就是两人的情不自禁而已!” 凌霄的一柄碧霄剑又十分迅速地抵在了宇文焕渊的脖颈之上,他言语甚是清冷,似残风卷雪而过:“怎么?不想负责任?” 宇文焕渊有些无奈:“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两个人即便真的有好感,也不会马上就成亲吧?” 凌霄收起了碧霄剑,对宇文焕渊似笑非笑地说:“本少主以为,既然你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就要对她负责任。至于你何时娶她,你们二人自己商定便可。本少主家底也算殷实,为灵娈置办千把两银子的嫁妆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罢,这凌霄便大步流星,一脸骄傲地往前走了。 宇文焕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云剑,回想自己刚才被凌霄抵住那一瞬,他不禁咂了咂嘴,心中暗想:本王怎么紧张的连剑都不会用了,让这凌霄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剑威胁?还有千把两银子的嫁妆他也好意思拿出手?还殷实!在本王看来,那根本就是寒酸! 他走在后面反复回想着自己方才与雪灵娈的拥吻,那种感觉很奇妙,难以形容,不过很美好。 此时雪灵娈的容颜在他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即便她的眉心没有那抹朱红 此时远在锦陵的骊江北岸,顾沛蕖一袭男装站在骊江北岸的堤岸上,她时不时望一望远处,却依然不见南宫澈的身影。 她背着手甚是聊赖的用脚踢一踢脚边的积雪,时而抬眼再看看南宫澈应来的方向。 许是她不知,此时南宫澈正满心期待地向这里赶来。他被疾风卷起的披风犹如一朵雪白的流云,潇洒俊逸却又风驰电掣,那是一种思念的驱使,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刺激。 此时他完全忘却了宇文焕卿那日所有的警醒,他只是想早一点见到她。 而燕锋则一脸忧愤,因为他实在看不惯公子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他骑着枣核紧赶慢赶,一路纠纠结结,磕磕绊绊的跟在南宫澈身后。 倚画看着顾沛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不解,是何事情让娘娘如此心神不宁要见那位澈公子? 忽而,一串急切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顾沛蕖一回头便看见南宫澈飒爽潇洒的身影向自己奔来,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兴奋。 南宫澈翻身下马,径直向她跑了过来,而顾沛蕖也情不自禁地急切地向南宫澈跑去。 南宫澈见顾沛蕖向自己奔来,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充满了光亮,这让他无比激动,仿若要将自己心中藏着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喊了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沛蕖反而越来越局促。她一下子止步在南宫澈的面前,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几日不见,我我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南宫澈鼓了半天勇气仍没有把‘我想你了’几个简单的字说出口,只是说出了一句本来就要禀报的事情。 顾沛蕖面带尴尬之色,又染了丝丝红晕:“澈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忽而,南宫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了顾沛蕖:“这便是我在你宫中飞出的信鸽身上得到的密报,你看一下,便会豁然开朗!” 顾沛蕖急切地从南宫澈的手上拿过纸条,她将此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太后,顾沛蕖在宫中地位渐稳,利用价值已现,娘娘回宫之日可期。但她责令我监管绛雪轩等宫室,我无法接近内殿,恐她已生疑,近日暂停密报传递。” 她看完此密报脸色异常难看,不成想这司棋居然是姑母,东宫太后顾玉眉的人。 原来自己的亲姑母当年将司棋赏给自己便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进了宫的自己无疑会成为她回銮时一枚可堪大用的棋子。 想到这,顾沛蕖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继而她凄冷的笑声回响在南宫澈耳边,那个笑声寒凉而孤寂。 南宫澈他见顾沛蕖的眼角渐渐有了泪水,自己先于她之前便看了这密报,自然知道那是她寒心的泪水,而此时自己的心也因她的失意而纠在了一起。 南宫澈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温柔的说:“灵筠,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要知道有一些人,他们生性狡诈并不在乎血亲。既然那是他们不在乎的事情,你又何必因此而伤心呢?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你应该为爱护你的那些人而快乐,不是么?” 顾沛蕖笑着流下蓄在眼角的泪水:“我就是觉得我顾沛蕖何德何能,被这些人处心积虑的算计着!” 南宫澈心如刀绞间,伸手为她拭去泪水。 顾沛蕖惊慌地往后一躲,脚下竟然打了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南宫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这轻轻一拥,他竟生出了诉说情思的勇气,他轻声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这几日,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说出这句话便是觊觎皇妃的滔天大罪,可我若是不说,我又怕抱憾终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顾沛蕖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剧烈有力的心跳,仿若惊起了自己几日来的犹疑。 她回想着自己在芷兰宫想起南宫澈的一幕幕,她此时方明白那是为何?因为自己不敢正视的便是南宫澈隐隐就在自己的心里。 她颤抖地张了张嘴又咽回了想说的话,然而自己的耳边反复回荡着‘我又怕抱憾终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确自己也害怕,她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我我这几日也会想你!” 这微弱的回应依然让南宫澈听得无比清晰,他激动的将顾沛蕖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在她的耳边不住地说:“我想,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顾沛蕖此时多日来纠结莫名的情绪忽而消散了,她若醍醐灌顶一般。是的,她有与南宫澈一样的情绪在心中环绕,那就是自己也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放松的相处。 与他在一起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尔虞我诈,甚至没有曲意逢迎,只有自然天成的相处,这一切都是自己不曾有过却心心念念的。 站在远处的倚画呆呆地望着抱在一起得两个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在心中不住地暗叹:娘娘,你可知道你是皇妃,你如此行事是杀头的大罪啊? 燕锋则痛心疾首的向倚画走来,他一脸哀戚,隐隐眼角有泪水:“你们公子真不是东西!自己不喜欢女子,竟然还来勾引我们家公子!现在我们公子乱了心智竟然行起了这等糊涂事,若是让我家大公子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倚画听到燕锋的抱怨方如梦初醒,她抽出银翼玲珑锁,恶狠狠地盯着燕锋:“你要是敢把此事说出去,不等你家大公子打死你,我就先杀了你!你信是不信?” 燕锋看着倚画那副嗜血且凶神恶煞的表情,剑眉一挑,豁然开朗道:“我明白了!你二人都太过阴柔,所以你喜欢你们家公子,对不对?因为喜欢他,才愿意为他隐瞒他的龙阳之癖。不过这样也好!” 燕锋瞥了一眼依旧抱在一起甚为亲密的二人,焦急地建议:“我们俩想办法把他二人拆散,这样你家公子回到你身边,我家公子可另择一门良配。” 倚画此时倒是静默不语了,因为她已经被燕锋的榆木脑袋转出来的奇特思维深深地折服了,她无奈道:“你随意!你若能拆散他二人亦是你的功德一件!” 忽而,倚画和燕锋听到马踏飞雪的声音 只见南宫澈与顾沛蕖共乘烈云向远方跑去,可是此时二人都觉得没有去追的必要了,因为无论怎么追也追不回二人的心意。 倚画颓然地坐在了江边的堤上,茫然地盯着冰封江面上那白晃晃的一片银色。 燕锋竟也坐了下来,劝解道:“你别伤心了,我家公子应该是一时起意,你家那俊美小公子会回到你身边的!” 倚画哀怨地叹了口气,暗骂道:“他可真是脑子有病啊!” 顾沛蕖倚在南宫澈的怀中肆意的汲取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感受着烈云带给她的风驰电掣。 南宫澈则将顾沛蕖紧紧地环绕在自己的臂弯里,心中装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但是他依然隐隐不安,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倒底有没有未来。 顾沛蕖难掩兴奋地提议:“南宫澈,你可否陪我去一个农家,皇上赏了我一匹良驹,叫追影!我还没有看过它呢,我想去瞧瞧!” 南宫澈听到‘追影’的名字心底一震,他有些不安的问:“皇上将追影赏给你了?” 顾沛蕖转头见南宫澈脸色有变,便疑惑地问:“是啊!就是我回宫后的第二日赏给我的,怎么了?” “那是南疆进贡的汗血宝马,是送给皇后郑雪如的,但是皇后不会驭马所以才一直养在御马司。” 南宫澈想到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用情,心中隐隐有愧意:“那马也是一通体雪色的白马,与皇上的玉狮子犹似一对儿!象征着皇后之征,皇上将此马赐给你,岂不是有意要将后位给你么?” 顾沛蕖虽然诧异于此马的来历,但是对南宫澈的分析却全然不在意:“你多虑了!郑雪如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一登基便被立为皇后。她多年来并无错处,这皇后废立关系重大,怎可随意?这层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南宫澈思量着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即便宇文焕卿无意废立皇后,但是对她的一片深情却显而易见,这让他很是不自在。 南宫澈再想到追影,隐隐更加不安,他切切地说:“那马是皇上亲自安置的么?安置的人是否妥当,那农户会不会是皇上的人?” 顾沛蕖当然知道南宫澈顾虑,自己何尝没有这份顾虑呢? 自己与他既然说出了方才的心底话,注定便要背负良多,而且未来如何却无从知晓,这样的感情犹如玩火,一着不慎便会引火自焚。 她想到这,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失落:“那个农户皇上派人去查过,只是普通的山民,还赏了银子,是皇上派人去安置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们便把追影领出来,再换一处安置便是了!” 南宫澈思索片刻,沉吟道:“这样反而会让人生疑,不过我会查查那农户的背景。苒儿,我好怕,我好怕因为这样,你会感到疲惫,会离开我!” 顾沛蕖听他自然称呼自己苒儿,便知道自己埋在他心底已经很久了,想到这她心里甜滋滋的:“那沉闷而诡计多端的宫中人,让我感到更加疲惫。所以,你别怕!” 说完,她又往后靠了靠,她希望南宫澈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像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他这渐渐萌芽的感情。 南宫澈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挂在嘴边,他震动缰绳,烈云便飞似的奔向前方。 二人刚刚走到那户农家附近,便听到骏马嘶鸣的声音,那声音响亮而清透,一听便知是匹身强体健的良驹。 待她二人走近,只见马厩里一匹雪色无半丝杂毛的白马拴在里面,那马身形矫健而壮硕,顾沛蕖见它如此,甚至都可以想象出它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奔跑在草原上的样子。 它一定会壮美的宛若勃然奋飞的海燕,它若仰天长啸必然嘶响彻夜空。 只是此马越好,顾沛蕖对宇文焕卿的愧疚之感便会更深重一层。 忽而,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南宫澈与顾沛蕖,她脸上现出一抹惊诧,继而又掩去了那些情绪。 一脸和蔼可亲的喊正在盯着追影看的顾沛蕖:“这位小公子,怕是你就是我的那位贵人让我等的人吧,这马您尽可取用!” 南宫澈与顾沛蕖此时才发现,从草屋内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笑容可掬的望着二人 ------题外话------ 追影:宇文焕卿赐给顾沛蕖的一匹良驹! 冰绒:雪灵娈养的雪貂,叫冰绒 双十一快乐,各位宝宝!剁手请谨慎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忆前缘 看着不远处一对甚是登对的璧人策马离去,那老妇人才渐渐敛起了笑容,她那布满森森皱纹的脸闪过一丝不解,继而含着一丝冷绝。 只见她身后的草屋那有些破败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看上去同样上了年岁的男人。 男人看了看绝尘而去的二人,瞟了一眼老妇人:“怎么,你还真打算将此事禀告给皇上么?” “难道你不打算将此事禀告给你的主子南宫清么?我们虽是夫妻,但是各为其主。我既然从不干预你行事,你又何必来管我?” 那老妇人一脸轻蔑地扫了一眼那男人,便掸着身上的浮尘,闪身进屋去了。 不多久,一个衣着光鲜c年轻了许多且十分艳丽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梳着堕马髻,发髻旁簪着一具墨青玉海棠发钗,着了一件葛色的狐狸毛领棉锦斗篷。 她转身绕到茅屋后竟然牵出一匹骏马来。 她牵着马走过那有些目光呆滞的男人身边,微微一笑:“我进宫一趟,很快便会回来!” 男人扯住她的棉锦斗篷,甚是哀戚的说:“星辰,你可知,你如此进了宫,他二人必死无疑?” “我只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年在离宫时皇上便待我不薄,他那样的善良仁慈,我怎可期满于他?” 星辰并不理会男子,自顾自地整理着马鞍:“而且皇上英明睿智,既然让你我二人守在这,他已然就察觉出了异常!落风,当年皇上知道你的暗卫身份还同意我嫁给你,这份厚谊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落风怅然一笑:“所以皇上让你我守在在,便是想让我将此事通禀给大公子么?” “我若是你就即刻去南宫暗影府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公子,还要让你们家的澈公子收揽心思,如此方能规避家族之祸!” 星辰翻身上马准备进宫,落风显然有不同的看法。 他一把将缰绳抓住:“当年你我二人不也是冲破种种束缚才走到一起么?你看那景妃与澈公子情投意合,你怎忍心伤害他们?” 星辰夺过缰绳,义正言辞的说:“说得好!那你怎么不想想,他们这个样子有没有伤害到皇上?有没有累及南宫暗影府?” 星辰一震缰绳,扬起马鞭便奔出了院落。 落风看着一意孤行的她是毫无办法,他黯然地走进了茅草屋,他也只好回趟南宫暗影府 骑了好一会儿马,顾沛蕖才翻身下来,她甚是满意的拍了拍追影的脖子,很是有几分疼惜:“追影,你真的好棒!还好是我得到了你,若是你被某位将军看中,恐怕就是我花个上万两的黄金也是求不到你的!” 南宫澈见她如此喜欢追影自然也跟着欢喜,她见顾沛蕖脱下手套搓着手,便知道她手冷。 他踟蹰片刻还是勇敢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捂在自己的掌心里,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顾沛蕖见他如此,嘴角漾着笑意却脸颊绯红。 南宫澈爱怜地为她暖着手,只是他细看间竟发现顾沛蕖白皙细嫩的手指尖上有好多个小孔,像是被利器扎的,他诧异的问:“苒儿,你这是怎么弄得?怎么手指上有这么多的小孔?” 顾沛蕖见他如此问,不禁脸上有几分局促。 大梁女子尤擅女工织锦,自己偏偏不擅此技艺。她委实有些怕南宫澈笑话自己:“我不会绣花亦不会女红,更不织锦,所以在皇上要宫中女子皆绣百蝶图之时,我便只能将自己扎成这样去绣那一只只带着血迹的蝴蝶了!” 南宫澈想到细小的绣花针穿透顾沛蕖的指尖,便犹如自己被针扎一般,感同身受。 他继而又十分不解的询问:“皇上既然知道你不会绣花,为什么还执意要你绣呢?宫中绣娘那么多,他何必要难为你呢?” 顾沛蕖想到那日于宇文焕卿与自己推心置腹的交谈,心中的愧疚来得更加莫名:“皇上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亲自绣这百蝶图的!以防有小人将我不会刺绣之事加以利用,所以他与我说只有我绣得越多,才能越早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南宫澈眼中的疑惑未见分毫,他不明白这百蝶图是否要她亲自刺绣有何紧要? 顾沛蕖见此,便试探地问:“你可知道玮元公主的被子被掉包进而生了一场恶寒之事?” 南宫澈摇摇头,不明所以。 顾沛蕖一想,那时正是南宫澈为自己身受重伤,在家养伤的时候,所以他才不知。 她便将玮元公主得恶寒的始末经过详实地给南宫澈讲了一遍。 南宫澈听完方知道宇文焕卿为何要众人绣这百蝶图,然而他此时对后宫中女子的心思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她们的狠辣在弱小的玮元公主身上都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更何况艳压群芳c颇得圣心的顾沛蕖? 他疼惜的将顾沛蕖拥入自己的怀中,眼神蓄着哀思,自是情深款款:“后宫的女人真得好可怕!苒儿,我多想带你离开那个地方?让你远离陷害,远离纷争,过你想过的生活!” 顾沛蕖靠在他的肩头,心中却在盘桓着一个念头,一个若能实现便可天高海阔的念头。 南宫澈似想起了什么,他松开顾沛蕖,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个白玉瓷瓶来,他小心地将瓷瓶里的药膏拨了出来,抹在顾沛蕖的手指尖上。 顾沛蕖见着小瓶子有些眼熟,她便多瞧了那瓷瓶几眼,却见南宫澈渐渐胀红了脸,他局促而不安地说:“这是上次在你的沐清坞,我临走时擅自拿的!权当是你给我的一个信物,我一直带在身上!苒儿,我是不是很坏也很傻?” 她的心在此刻已经似乎都被甜蜜涂满了,她还哪有心思去在意他的当初的举动。若是不爱,那便是僭越犯上;若是有爱,那便是牵肠挂肚。 她想到这不禁笑了起来:“你是傻,哪有人会拿个药瓶子当定情信物的?” 南宫澈眼中含笑,脸上一烧,忙将白瓷瓶放在自己的怀里:“权当你给我的一个念想便好!” 顾沛蕖听他这样说,竟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白玉笛子。 那玉笛上挂着一枚淡绿色的璎珞,那玉笛更是洁白无瑕,通透温润,连那璎珞都十分精巧,做工细致。 她娇羞的将此笛递给了南宫澈,旋而笑说:“你将这笛子收起来吧!算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之物!” 南宫澈将笛子接了过来,他满眼皆是笑意:“只是我不通音律,怕是吹不响此笛。” “我是让你收着,又不是让你吹!” 顾沛蕖无奈地摇摇头,便牵着追影向前走去。 南宫澈亦牵着烈云追了上来,沉吟片刻,继而轻声问:“只是这笛子,可否?可否?” 顾沛蕖向来聪慧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似笑似嗔的地说:“皇上不曾见过此笛,他尤其喜欢听我抚相思叩!” 南宫澈虽放下了心,却心底有一丝酸涩,因为时候不早了,自己与她短暂的相聚便又要分别:“苒儿,这几日,我怕是都不能来见你了!” 顾沛蕖清越地问:“为何?” 南宫澈对她心有不舍却不得不据实以告:“因为皇上指派我去南平县郡查一人身份,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亲自前往!” 顾沛蕖自然好奇宇文焕卿要查的人,便切切地问:“去查什么人?我可以知道么?” “你当然要知道,你要离此人远远地,我觉得她很危险!我要去查的人便是上官映波和她的父亲,南平县郡,郡守上官翼。皇上对上官映波的身世和身份都产生了怀疑!” 南宫澈扶着顾沛蕖的肩,盈然有情意的望着她,这是自己对她的嘱咐。 “原来是她!皇上也说让我远离她,看来她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想到自己刚刚与南宫澈确定彼此的心意,却又要分别这让她有些无措与不舍。 南宫澈剑眉微蹙,笑着说:“我会尽快赶回来,南诏国王乌不同马上就要来了,而且你父亲也要回锦陵了,所以我会尽快的回来帮衬皇上!” 顾沛蕖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南宫澈的无心一语便将他的立场表明的无比清楚。他是皇上忠心不二的臣子,与自己的父亲同样分属对立。 “怎么了?我还没走呢!你就这样舍不得我了?你放心,我随身带着你的玉笛,仿若就像见到了你!” 说罢,南宫澈再次将顾沛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顾沛蕖的目光则落在了远处一片白雪苍茫的树林深处。 此时,星辰已经进了紫宸宫有一会儿了。简严被宇文焕卿屏退在宣仪殿外,只留星辰一人在殿内侍候。 星辰她已将南宫澈与顾沛蕖两人眼神与动作中所表现出来的浓情蜜意,情深款款一一禀呈给了宇文焕卿。 过了一会儿,星辰闪身出来准备要走,却被简严拉住:“星辰姑姑,你这风尘仆仆的赶回宫,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儿?我一会儿要怎么侍奉咱们皇上?” 星辰见简严依旧猴精猴精地,粲然一笑:“你个猴崽子,做了内侍总管居然还这样谨小慎微?要不说你猴精呢!和初到离宫时一个德行!” 简严脸上堆笑,却时不时地觑一眼宣仪殿:“星辰姑姑这是夸我呢!姑姑,以往皇上和人议完要紧事儿都会传我进去,这么久了皇上都没传我,是不是皇上他龙颜大怒啊?” “皇上此时怕是想独自静静,你还是在殿外候着吧!我要回去了。” 星辰方才还有笑容的脸庞忽而冷如冰雪,她起身边走,复又回身叮嘱:“记住,从今而后不要为芷兰宫的娘娘说好话,否则有你受的!” 简严听此,猛地一震,难道这和景妃娘娘有关系么? 他望着急急而去的星辰姑姑,复又回身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宣仪殿,无奈地摇摇头。 宣仪殿内,一袭冰蓝绣银龙袍服的宇文焕卿在星辰离开后便颓然地靠在了鎏金九龙椅上,他甚是疲惫的捋着自己的额头,闭上了方才稍显空洞的眼睛。 只是他一闭眼便会看到南宫澈与顾沛蕖两人的喜笑颜开的骑马追逐,他的心便会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他不知道自己与顾沛蕖之间怎会生出这样的事,他的多情之中生生多出了一颗心,一颗南宫澈的真心。 而此时,顾沛蕖的真心实意怕是已然都给了南宫澈了,这让宇文焕卿无法容忍,可眼下却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忽而,他想起了与顾沛蕖在渔阳的那次相见,难道那不是一次上天注定的安排,只是命运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么? 那一年,他自己还是刚刚开牙建府的雍亲王。英气逼人c文武双全的他深得初登大宝的文皇帝宇文焕正的赏识。 这位皇兄的气度着实有别他的母后顾玉眉,文帝对待他们兄弟几人是格外的宠命优渥。 元成三年,时逢幽蓟一代北方游牧一族滋扰边民,文皇帝命英穆王顾玉章前去平乱,那游民善战,战事曾一度胶着。好在顾玉章熟知兵法且用兵如神,不下一月便智取三关占了上风,当时也是捷报频传,形势大好。 文帝见此情形便下了三道谕旨命顾玉章大举进攻务必歼灭游牧一族以平息战乱。 不料行军途中,顾玉章却遭到细作暗害身中毒箭。当时大战在即,顾玉章是既不能班师回朝又不能带伤请战。 得此消息的文皇帝便一面派顾王府亲眷领着御医到前方侍疾,一面又秘令他带一队人马悄然奔赴大营以策完全。 后来顾玉章不仅得到御医悉心医治,更有王妃陈书雪衣不解带的日夜看护,自然是日渐好转,索性也没生出什么变故。 只是当时他一心请战却被顾玉章数次驳了回来,只领了个骠骑将军的虚名,在后方带兵周济黎民以保粮草安全,也正因如此,自己方能再次遇见十四岁的顾沛蕖。 时值四月人间芳菲,自己回营途中误入了那一片灼灼其华,遥目所望,尽是嫣然桃花繁华成林,绵延百里而不绝。 桃之夭夭,婀娜生姿,犹如红绡仙子流连红尘而顾盼摇曳,清风拂过,涟漪叠风,遍是漫天花海。 见此倾世之景,足另他终生难以忘怀。 可偏偏在那桃花深处,竟有一素衣女子手持玉笛,翩然而立,一曲清扬间犹如美人入画,他便停下来,骑在玉狮子上痴痴地看着。 而此时竟有匪民乱入,击昏女子要虏获了去。 他见此等匪民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自然不能容忍,便策马相救,随从数人亦奔马相随。 待他将那女子置于马上靠着自己冷光银甲的胸膛时,目光流连处竟是那抹似曾相识的额间红妆。 当时他望着她玉雕粉琢的绝世容颜,便是心动不已,让他经不住想起了那个当初满脸是血的小女孩。 宇文焕卿想到这,嘴角挂着一丝寒凉而又失意的笑容,只是那个画面越来越清晰,仿若时光流转,回到了从前—— “谢将军救我家小姐。”一个花容失色的女子从桃林别处跑来,跪于马下。 恍然间,宇文焕卿镇定的问:“你们是哪家的婢仆?” “小女名凤歌,是随夫人来渔阳看望老爷的,我家小姐知道渔阳百姓靠种桃树卖鲜桃为生,便来寻这桃林。这百里桃林景色宜人,我等便随着小姐,打算在此小住几日。不料小姐方才居然遇险,承蒙将军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烦请将军报上名讳,待我家老爷登门致谢。” 此女子口齿甚伶俐,说话亦是条理清晰,滴水不漏。绝非小户人家的婢女,加之她所叙说的原委,让宇文焕卿更加断定,此时在他怀中的女子就是顾沛蕖。 他下了马,轻轻的地把她抱在怀中,将她妥善的放在顾府家仆所驱使的马车上,悠然说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她无大碍只是被击晕了。不过时值两军开战,此地又有异族游民出入,着实不安全,你们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说完,他便策马离去,卷起滚滚尘土亦惊醒桃花无数。 待到后来,他便听说顾王府的公子遇袭,幸得英雄相救,而此时顾公子正在大营中找寻救自己的恩人。 据顾公子的家仆描述,那位恩人是一位身穿银甲,披着白锦银袍的英俊男子。 宇文焕卿听到这起传闻只是淡然一笑,女子不宜留在军营,想来她是扮上了男装。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便总能看到一个身着素色白袍,眉心一抹红色印记的俊逸少年,手执一把绘了桃林景致的折扇在军营中闲逛。 因他是领了秘旨在军营行走,免不得避着她们这些皇家亲眷,自然也犯不上让她报些许恩情去招惹于她,即便是他手下的将士也全不知晓他这雍亲王的身份。 而顾沛蕖的母亲则忙着照顾伤后初愈的顾玉章,疏于对她的管教。 她又着实不是个安分的女子,从此在这渔阳一带便添了一个白衣少年,总是时时出现在宇文焕卿的视线中。 时而她一身男装驰骋骏马于北部草原,时而她变女娇娥流连于桃林深处。 四月里她骑马赏花,七月里她买桃沽酒。 只是她总是时不时地要到军营里打听一番,寻一寻这恩人。一来二往,军营将士倒是不曾晓得什么恩人,倒是将这人面桃花的顾公子给记了个真切。 直到多年后,将士们看到少年便拜骠骑将军的顾沛凡便要问上一问,他额间的那个胎记怎地不见了,人也变得英气了,不肖从前那般艳丽动人。 只是顾沛蕖许不知,也就是从那时起,她便生生的烙在了宇文焕卿的心里。 宇文焕卿回到锦陵不久后,文皇帝宇文焕正便身染恶疾,重症不治。 由于文帝他无子嗣为继,太后顾玉眉和她的弟弟顾玉章便开始谋划在成祖皇帝的皇子中确立一位‘合适’的继承人以荣登大宝。 二人其实在寻找的不过是一傀儡皇帝罢了。 最初本打算立年幼的六皇子宇文焕朗为帝,但是其母徐惠仪出身高贵亦有世家背景,顾玉眉怕不能很好的掌控她,所以放弃了宇文焕朗,也因此放弃了同样出生颇高的陈媛之子二皇子宇文焕临。 宇文焕渊为北越公主魏子烟所出,身上有北越人的血脉。而那时大梁灭北越不过十几年,北越臣民归顺也只有十几年,为了不生事端,顾玉眉和顾玉章又放弃了立宇文焕渊为新帝的想法。 最后,他们决定立出身最为卑微,在离宫关了近十年的美人戚媚的儿子,四皇子,宇文焕卿为皇帝。 他的背后没有强大的外戚,没有高贵的出身,有的应该是十年离宫生活所逼出来的卑微与谦恭! 更重要的是顾玉眉已崩逝的夫君,成祖皇帝,宇文浩辰从未对这个儿子寄予什么厚望,只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称职的臣子。 所以为他取名‘焕卿’,卿即为臣。 但是顾玉眉对此仍不放心,虽然她已经在宇文焕卿的身边安插了一个良娣景月兰,可她依旧希望宇文焕卿的正妃也是自己的人。 他日,宇文焕卿登基为帝,那么他的皇后便是自己的心腹,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便更加容易。 所以,她和顾玉章商量将顾沛蕖许配给宇文焕卿做正妃,意图将来扶她为大梁的皇后。 当宇文焕卿在酒宴上再次听到顾沛蕖的名字时,已是物是人非。因为他太过了解顾玉眉与顾玉章的伎俩,虽然他对她情动,他对她有心,但他还是将她关在了自己的心门之外。 他设计娶了郑雪如为雍王妃,而后在自己登基后,便立她做了自己的皇后。 再后来便是半年前的那次选秀,当宇文焕卿再次见到她时,他早已忘记了南宫澈进献的计策,只是存着私心要把她纳选进宫。 即便他经历种种,他君临天下,她都在他的心里 宇文焕卿呆呆地将自己与她的种种因果都想了一遍,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我便将自己陷进了一个只想爱你一人的梦中。可惜,终究只是一个梦!我可以给你一个眉心印记,为何不可以给你全部的人生?” 简严在殿外是十分不安,因为殿里实在是太静了,他只得悄悄地将耳朵附在门上,尽力的听着里面的声音,却听到皇上一句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语。 简严虽然怕惹怒宇文焕卿,但是本着多年的主仆情谊,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皇上,奴才见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传茶盏,怕您觉得口渴,便特来奉茶。” 宇文焕卿见简严端着茶盏走了进来,莫名其妙地笑一笑便说:“简严,陪朕出去走走吧?” 说罢,他起身披上墨狐斗篷,径自出了紫宸宫。 宇文焕卿领着简严漫步在御花园之中,忽然走到一棵高耸的栾树前停了下来,他看着冬日里这棵有些零落寂寥的栾树生出了无限感慨。 简严着实有些纳罕,便试探地问:“皇上,这棵树有什么异常么?” 宇文焕卿嘴角含笑,似涌出感慨万千:“没有。只是它见证了一个绝世佳人的诞生,她若是没有那眉心印记,想必也不会那样倾城绝世吧!” 简严被宇文焕卿的话弄得稀里糊涂地:“皇上说的谁啊?” “朕说的是一个叫苒儿的小女孩儿,朕儿时误伤了她,她当时满脸是血。朕怕她向父皇告状便诓她说,即便她毁了容,朕也娶她,只是后来她不但没有毁容,反而绝色倾城!” 宇文焕卿仿若看到了自己与南宫澈小时候的样子,他嘴角一抹不可追的苦笑。 简严摇头笑着说:“皇上现在富有四海,想娶一女子又有何难?皇上若是还记得她,将她纳进宫便是了!” 宇文焕卿的眼眸黯淡无光,犹如一滩死水:“朕能纳得了她的人却纳不了她的心,她已经已经爱上别人了。” 简严听此,赶紧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宇文焕卿寒凉的笑意不减,似自我嘲讽般:“简严,以后好生照料这棵栾树,以方便朕日后睹物思人!” 此时,黛鸢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远远地便看见长身玉立,风姿出众的宇文焕卿立在一棵栾树之下,只是他神情哀伤而落寞,这不禁惹起了自己的一片心疼。 她走了过来,俯身便是一礼:“微臣黛鸢,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见黛鸢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稍显冷淡地问:“黛鸢,你有什么事么?” 黛鸢拱手回禀道:“禀皇上,微臣近日在准备南诏国朝见时的大典。在宴会安排上,微臣打算让宫中的舞伶人献白纻舞。白纻舞不但可以体现大梁人民的企盼丰收的愿景,而且亦可以展现我朝文人雅士,墨客贵族的品位!” 宇文焕卿拢了拢斗篷准备离去:“很好,就这么办吧!” 黛鸢见宇文焕卿没有任何异议却没有任何建议,自己的正事儿还没说,他便要走了:“可是皇上,宫中的舞伶人资质较为平庸,实在卓拔不出一个适合领舞的舞者!” 宇文焕卿登基以来除了冷落了宫中的一众嫔妃,似乎对歌舞伶者也没有什么兴致,很少宣歌舞观赏。以至于宫中诸多乐伶人和舞娘都疏于练习,进而技艺生疏。 “你兴冲冲的来,想必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宇文焕卿见瓷青的小脸难掩兴奋,必然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便顺水推舟地说。 瓷青眼中含了几丝狡黠:“皇上,不如在宫中适龄的婢女中挑选一下,说不定就会有资质上乘的,就像皇上让全宫上下都绣百蝶图是一个意思,总会有出类拔萃的出现!” 宇文焕卿反复考量了一番黛鸢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心思,便颔首说:“既然如此,就这样办吧!” 黛鸢见宇文焕卿应允,自然是满心欢喜复又沉吟地说:“只是若是没有一些赏赐便不会现踊跃者。皇上,是否给卓拔出的优秀者一些恩赏!” 宇文焕卿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与她细细分说,便点头应允:“至于恩赏你也看着办吧!” 说罢,他便领着简严转身离去了,唯留一个冷漠的背影供黛鸢回味。 此时,空中的阳光只留下淡漠的晖迹,遥远天边的云霞却又炫目的光亮,那是落日的余晖。红霞洋洋洒洒地铺陈在天边,秀丽了碧空却寂寥着宇文焕卿的心。 他多想此时便起身去芷兰宫,但是他怕看到静寂无人的绮霄殿,他更害怕看到顾沛蕖因与南宫澈在一起后兴奋的眼神中却隐藏着不安。 他与简严径自过了御花园右门的夹道,却见三个宫女与两个内侍立在红墙下,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子正眉飞色舞的窃窃私语,不时传过来一声声尖锐的笑声。 她们聊得太过专注以致不知皇帝正在靠近,宇文焕卿稍稍靠近,便听到她们含糊不清的小声地说:“听说那芷兰宫中澈公子常常出入,有个紫宸宫的婢女为景妃送燕窝羹的时候,还撞到了那澈公子,他踩着轻功从芷兰宫里飞了出来。” “我还听说当初景妃就是要嫁进南宫府的,结果选秀时被咱们皇上看中了才被迫进乐宫,两人本就有私情!” 宇文焕卿听到此言,龙颜大怒:“放肆,朗朗乾坤下竟然在这造谣生事!” 那内侍和婢女一见皇上就在身后,赶紧跪地求饶:“女婢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恕罪!” 宇文焕卿的瞳孔蓦然收紧,冷森森的吩咐:“将他们都拉出去,杖毙!” 说完便撇下简严,独自回到了函恩殿。 他的眼中不可遏制的怒气漫上了一层泪光,酸涩之味亦在胸腔内慢慢涌上了喉头。 他是天子,居然要忍受如此悲哀的事情,这起谣言若是四起,他该如何保住顾沛蕖和南宫澈,还有他将如何容留自己的颜面?此时他颓丧的像个孩子。 将将要踏进函恩殿,他心中涌动着难以压抑的怨怼,转身他独自一人去了芷兰宫。 没有轿撵华盖,没有随从侍婢,他独自一人去了自己此时不愿意面对的芷兰宫。 当他踏进绮霄殿时,真的如自己设想一样,殿中并无的她的身影,她还没有回来,他轻轻地叹了气,旋即坐在了高座之上。 他将芷兰宫的一众宫婢都留在了琼华殿,顾沛蕖和宫婢说的她偶感风寒,不思饮食,只想饱饱地睡上一觉,而自己便是知道她感染风寒,不想被她被叨扰所以才只身前来探望。 自己愿意为她遮掩,愿意护她平安,甚至愿意成全她出宫闲散,可是她为何就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存在? 忽而,绮霄殿的朱漆大门开了一条稍宽的空隙,一个身着碧色婢女服的女子端着一茶盏闪身进来。她轻手轻脚,踏进殿后还不住的向外张望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复又关好。 她低着头,越走越近间,宇文焕卿才看清原来此人正是顾沛蕖从顾王府带过来的贴身女婢——绿蔻。 绿蔻脸上漾着一丝红晕,低着眉眼甚是恭敬地递上了茶盏:“奴婢拜见皇上,我家娘娘出宫尚未归来,奴婢怕皇上口渴特来奉上茶盏。” 宇文焕卿见绿蔻知道顾沛蕖出宫一事,便知此女亦是她的心腹,他渐渐收起了自己审视警惕的目光。 他接过茶,打开茶盏的盖子,只见烹煮的甚好的大红袍的叶片已经舒展开来,茶汁清凉,芳香扑鼻:“你这茶烹得不错!” 绿蔻心中一喜,赶紧接话:“多谢皇上夸奖,上次奴婢不小心烫到了皇上,皇上没有惩罚奴婢是奴婢的福气,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手艺侍奉皇上!” 宇文焕卿想到昨夜还得以和苒苒亲密接触,今日便被独自晾在这绮霄殿中,不禁有些感叹自己所经历的大起大落,看来果真是人生处处有意外。 想到这,他嘴角凝着一丝苦笑:“你不必挂怀,朕是看在你们娘娘的面子上才饶恕的你,你日后做事当心些便好。你下去吧,不要同他人说你们娘娘出宫之事!” 绿蔻听皇上如此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竟泛起些酸涩的涟漪,但她显然不愿意善罢甘休:“皇上慢慢品茶,奴婢就先告退了!只是冬日里寒凉,皇上忙于国事切不要再饮绿茶了,绿茶寒凉伤脾胃。” 绿蔻嘴角挂着适宜的浅浅笑意,她小心地深吸了一口气,抖落出心底藏着最为卑劣的小心思:“奴婢之前叮嘱过我家娘娘,让她提醒皇上。可是我们娘娘整日里忙着在映雪阁看书,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她与您说了没有。所以奴婢再多次嘴,就当以此报答皇上宽恕奴婢上次失手打翻茶盏的罪责。” 她说完这段话,便小心的向上觑了一眼,只见宇文焕卿盯着手中的茶盏,眉宇间衔着温怒与疲倦,落寞地像失了一缕魂魄。 见此,绿蔻嘴角扯出一丝得意的浅笑,她弓着身子退出了绮霄殿。 那重重的关门声让宇文焕卿越发觉得自己孤独而无奈。 他将茶盏放在一边,心中暗叹:顾沛蕖,难道你就从未关心过朕么?连你给朕的那一盏茶的温暖居然也是他人相授。 忽然,冬日里有些晦暗阴沉的夕阳之光透过朱漆大门那稍宽的空隙投射了进来,如一片暗铜色的软纱籍着冷风凛凛起落,无声地覆盖在了宇文焕卿的脸上,却遮挡不了他憔悴的神伤之色。 顾沛蕖雀跃地闪身进来,赶紧又探头向外瞧瞧,复而才安心地关上了门。 她嘴中哼着不知名的欢悦小曲,正洋洋自得,只是她一转身便看到一双颓丧而阴郁的眼睛无比哀伤的看着她,那个眼神叩她心怀 只是他匆匆换上了一副欢喜的表情,似含了一抹温柔的笑色仿若春日里的那桃花的嫩瓣:“苒苒,你回来了!” 顾沛蕖的心猛地收紧,手心中沁出了凉汗 ------题外话------ 小助手: 1c在陈书雪的丫鬟随陈书雪进宫探亲时,便提到过自己在哪里见过皇上,其实就是在渔阳见得。 2c之前瓷青到紫宸宫时就和宇文焕卿说过冬日里不要喝凉茶,说是她们娘娘叮嘱她们的,宇文焕卿听完后内心很高兴,因为觉得顾沛蕖有关心自己了,而后两人雪中一吻和好如初,而今绿蔻说,这是她告诉顾沛蕖,此女心思不可测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闻断肠 绮霄殿内热烘烘的融暖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往顾沛蕖的脸上扑来,然而她却不敢沉醉,因为此时自己的心如坠冰窟。面对宇文焕卿的等待,她对他的歉意与愧疚便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看着那西番莲花模样的鎏金熏炉内徐徐飘出的几缕乳色的清烟。 宇文焕卿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含着朦胧而酸楚的笑意:“可是去瞧追影了?你喜欢它么?” 顾沛蕖勉强地笑着,径自脱去了披风挂在木施上:“臣妾喜欢,追影性子温顺却身姿矫健,跑起来若风驰电掣一般!” 南宫澈与顾沛蕖骑马竞逐的身影再次呈现在宇文焕卿的眼前,他仿若看见了二人飞扬起的披风衣角都卷到了一起,他微微颔首:“你喜欢便好,只是近些日子,你不能再出宫去了!” 顾沛蕖本就未打算近日再出宫去,因为南宫澈明日便要动身去南平县了,自己独自出去闲散危险而且无趣:“臣妾今日出去只是去看看追影,想骑着它感受一下风驰电掣是个什么滋味!” “哦?你独自一人么?若是有危险你该怎么办?你为何不带着浅笙一起去呢?” 宇文焕卿示意顾沛蕖坐在自己的身边来,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宽敞的高座。 顾沛蕖踌躇着,最后还是坐了过去,只是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离他远一些,身影缩在刚刚掌了灯的光影里:“臣妾见浅笙刚刚入芷兰宫还不是很适应,所以就没有带着她。下次臣妾再出去就把她带在身边。这次臣妾还是带着倚画出去的。” 宇文焕卿将她拢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神情没落而哀伤:“你在外边要注意安全,还有朕总觉得近日又有人要生事!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说怎么做,你都要一口咬定自己的清白,你要对他人说你的心中只有朕一人,也早已将身子给了朕!苒苒,你听明白了么?” 顾沛蕖在他的怀中隐隐已经不安,听到他如此一说,更是惊慌莫名,她赶紧挣脱出来切切地问:“皇上,你何出此言啊?” 宇文焕卿在说出方才那句话时亦想到了那夜瓷青从沐清坞抱回的那床锦被。 那被上有斑斑的血迹,星星点点却格外醒目。他又想到那夜顾沛蕖睡梦中忽然自己钻进了他的怀里,自然而亲切的抱着他的腰身。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现在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在了他的脑顶,他有一丝慌乱:难道南宫澈与她真的是两厢有情么?不对,若是如此,当初南宫澈他为何要退她的婚事,还要进献那条计策让她进宫呢? 会不会是他‘横刀夺爱’后,南宫澈才发现自己也爱着她?而顾沛蕖早已对南宫澈芳心暗许,所以当南宫澈舍命救下她后,二人在沐清坞互诉衷肠,共赴云雨? 宇文焕卿不敢再想下去,他拄着自己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失神片刻,复又疲惫烦乱的拄头不语,便探问:“皇上,您不舒服么?” 宇文焕卿听着她软声细语的垂问,心中暗叹:朕是不舒服,朕快被你逼疯了,也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摇了摇头,叹口气:“朕近日政务颇多,夜里睡不安稳,思虑过重有些头疼罢了!你换身衣服去和锦瑟准备晚膳吧,朕在你这用过膳,还要回函恩殿批未看完的折子!” 顾沛蕖见他心事重重,疲惫不堪的样子委实有些不忍,但是听到他不在这留宿,心中反而很是欢喜。 她应允含笑地点头便进内殿去换衣服。 她眼中的那抹欣喜虽然很淡,但依旧落在了宇文焕卿的眼里,他听着自己身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仿若听到了一场冰冷的寒雨敲打着他本应炽热灼烧的欲望之心。 他嘴角含了一朵冷凛的冰凌花,凄冷而寒绝。 顾沛蕖一身鹅黄色的蜀锦袍服走了出来,她俯身施礼准备退下,却听宇文焕卿说:“你去传浅笙,让她到你的书房映雪阁见朕,朕有事与她相商!” 顾沛蕖听到映雪阁三个字,心中猛然一凛,那里有她未看完却早已不能罢手的奇书异画:“皇上,何必要去臣妾的书房呢?在哪见她不都是一样的?”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不禁怒火中烧,他厉声道:“这是你的寝殿,能与朕在此独处的也只有你。让她进来与朕商谈事情不合礼法。朕不是你,也比不得你的放纵嗯,朕的意思是朕与她男女有别!” 顾沛蕖将放纵二字听得尤为真切,惊得一身冷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脊背后传来的森森冷意,她不想再做停留便疾步走了出去。 宇文焕卿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暗问自己:这才刚刚开始,难道朕就要输了? 而后,他便独自一人去了芷兰宫的映雪阁。 一进此阁便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味,只见这间房内收拾的与别处不同,竟分不出间隔来的。 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的书架,镂刻着流云百蝠c岁寒三友c山水人物的红漆间隔木板将书架分成一格又一格,或是贮书处,或是设鼎处,或是安置笔砚处,或是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 在最大一格内,那冠神幽兰的叶片便甚是舒展地开着,殿内的暖融让它长得尤为繁茂。 顾沛蕖的书房中书画真迹c碑帖原拓c古籍善本是应有尽有,一月门的珍珠帘幕后是一方抚琴下棋的所在,只是那座榻上有一副稍显艳丽的画作,粉粉莹莹让人看不真切。 宇文焕卿拨起珍珠帘,闪身进去,只见那粉粉莹莹的画居然是一幅桃林春景。 那掩映在桃花深处似有一身着银甲,身骑白马将军模样的男子,不过画得太过朦胧,不甚真切,倒也像一身骑白马的白衣女子。 画作落款是;诗苒提笔而忆桃花深处有人家,作于昭和二年揽翠苑,云窗斋。 昭和二年,那不是自己登基的第二年么? 想到这他暗笑自己有些痴傻,那时怕她早就不记得渔阳城中救她的‘将军’,而他偏偏要将她画的身骑白马的女子想象成是自己。他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抹苦笑。 他见座榻旁边的几案上便放着她的古琴——相思叩。 这相思叩上面的雕刻的凤求凰的图案依旧清晰,那行刻在琴上的‘轻抚一曲邀月影,入骨相思闻断肠’的小字在此刻更加通透人心。 那古琴的另一端则坠挂着七枚白玉雕刻成的相思扣,相思叩下则系着七枚淡绿色的璎珞。 宇文焕卿聊赖地将那相思叩捋了捋,不曾想连璎珞都打得格外精巧。 那璎珞浅碧色的翠珠颗颗饱满,下面的流苏穗子更是细腻垂挂。 他在心中暗叹,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美轮美奂,无与伦比,这书房布置的如此出众,品味可见一斑。 他无奈地握紧了自己拳头,愤然叹道:“这样的女子,朕怎么不能拥有?” 出了一会儿神,他见密道里搬过来的书依旧那样堂而皇之的放在另一处书架之上,禁不住再生出烦乱。 宇文焕卿坐了下来轻抚相思叩,他此时要平心静气,因为还有一件要事等他交代谋划,这关乎她与南宫澈的性命。 一曲《梅花三弄》被他纤长的手指甚是灵动地拨了出来,琴曲婉扬间,似飘散着无拘无束的思绪,传播到了芷兰宫的各个角落。 亦飘进了顾沛蕖的心中,她不知道宇文焕卿竟也能弹出如泣如诉的琴音。 那情韵是令人回肠荡气的哀婉,他像是在怀念最静好的时光,又像是在追思最灿烂的风霜。 许是只有把岁月看得澄清,把沧海看得澄明,沉淀了所有的波澜壮阔的他才能将一曲《梅花三弄》挑拨的如此千回百转,扣人心弦。 而此刻,顾沛蕖亦被这有些哀伤的曲子拨弄的更加无措,宇文焕卿那颓丧而落寞的眼神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她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而锦瑟亦不知为何顾沛蕖近几日总是这样的神情恍惚,心事重重。 浅笙在映雪阁外扣门,宇文焕卿停下了手中的琴弦:“进来吧!” 琴曲戛然而止,浅笙闪了进来。 她隔着珠帘她看不清宇文焕卿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出众的风仪散着淡淡的华彩。 她施礼问安:“微臣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言语清冷地问:“浅笙,朕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许是会让你日后受一点皮外之伤,但是可以保全两个人的性命,你可愿意?” 浅笙没有迟疑的说:“那微臣要看保全的是何人?”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是景妃与南宫澈,是这二人,你可愿意?” 浅笙以为皇上会说是景妃,竟不想还有澈公子,这让她始料未及心中不禁疑虑:“微臣愿意!请皇上明示臣应该如何做才能保全他二人,他二人又为何需要臣保全?” 宇文焕卿剑眉微微一蹙:“至于为何,若是事情真的如朕所料的发生了,你到时必然就会知道原因,所以无需朕告诉你!眼下朕要告诉你的,是你如何做此事!” 浅笙施礼请宇文焕卿吩咐。 “从即日起,你换上带有你们南宫暗影府徽章的锦衣,就是上次朕去探望南宫澈时你穿的那件。朕记得上面绣着墨竹,然后将头发束成你家二公子的那样子,每日夜里待到打更的内侍经过汀兰水榭,便从芷兰宫的汀兰水榭飞身落下。” 宇文焕卿随手拨了拨几案上的白玉棋子,加重了语气:“而且务必要让内侍看到,但是最初不可让他们看清你的脸,而后才可以让他们看清!” 宇文焕卿目光落在相思叩上的那凤求凰的图案,稍显清冷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浅笙诧异犹疑的眼光切切的落在宇文焕卿的身上:“然后呢?” “然后,待到三方对峙的时候,你便要挺身而出,说自己因为习惯夜里练功所以才如此行事。朕会以你扰乱后宫秩序为由,赐你仗刑。” 浅笙见宇文焕卿无意挑明因由,便大着胆子问:“皇上,微臣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你无需明白,你只要这么做就行了!还有你入芷兰宫只有朕和你们家两位公子知晓此事。景妃鲜少与他人来往,所以宫中没有什么人知道你在芷兰宫当值,你最近也不要在白日里踏出芷兰宫,仅此而已!” 宇文焕卿反复斟酌思量也只能这样周全了,若是谣言四起,自己便也可如此保全他二人。 浅笙抬眼见宇文焕卿眼神寂寥而落寞,他似很失意,便不在言语:“微臣遵旨!” 宇文焕卿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浅笙走后,宇文焕卿略坐坐,便起身独自离开了芷兰宫,回函恩殿去了。 此时他只希望让自己变得忙碌一些,没有时间亦没有心力去想那些让自己心伤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锦瑟烧好的菜品一一摆在了绮霄殿的八仙桌上,两壶烫得温热的御酒也被倚画端了上来。 锦瑟见倚画将酒盏放在了离皇上坐得很远的地方,便嗔怪道:“放在这边!倚画,你今日做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倚画连忙掩饰道:“我今日感觉头重脚轻,有些困乏,待会儿让绿蔻侍奉皇上和娘娘用膳吧,我想早点回去歇着!” 绿蔻白了一眼倚画,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我去请皇上!” 坐在梳妆台前的顾沛蕖听到倚画的推辞有些局促,因为自己与她回来时。 倚画曾问自己怎可与南宫澈相互爱慕,这将皇上置于何地?将芷兰宫上下人的性命置于何地? 当时她无从回答,只是严厉的告诉倚画:不要妄言便可,其余之事无需她操心。 此时倚画一定害怕面对宇文焕卿,自己又何曾不怕呢?她见绿蔻要去映雪阁,便制止道:“本宫亲自去请皇上,你留下吧,绿蔻!” 说罢,她抓过放在一边的披风,自顾自的披好,接过绿蔻手中的琉璃宫灯,独自去了映雪阁。 她边走边想:映雪阁之中藏着的那些书还是不要她们看见最好。 她特意将那些密道里搬出来的书和其他书混在一起放置,而且她的藏书较多,不仔细翻阅无人能看出什么。 顾沛蕖见映雪阁还有光亮,心中暗暗思量:皇上与浅笙到底说些什么,居然要如此长的时间,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当顾沛蕖推开映雪阁的门时,一阵暖流随即而来,她闪身进去刚要拜见宇文焕卿,却见映雪阁内空无一人。 原来宇文焕卿已经悄然无声的走了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映雪阁,心中莫名的恐惧,她并未见简严来找他,那便说明前朝后宫无紧急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是自己要走的。 若是以往,宇文焕卿会赖在自己的宫里吃晚膳,继而一直赖到就寝,为何今日他会那样反常的提前离去。 忽然,宇文焕卿那颓丧而落寞的眼神再次涌现在她的心头。 而后一连数日,宇文焕卿再也没有踏进芷兰宫,顾沛蕖因莫心绪不宁曾前去探望他,均被简严以“皇上政务繁忙不见任何人”为由挡了回来。 她察觉到宇文焕卿对自己的热忱似乎一夜之间便作云散去,无影无踪。 顾沛蕖虽然不明所以,但她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这样也好! 这日,她领着瓷青来御花园赏梅花,居然碰到了从紫宸宫出来的南宫清。 南宫清见到她恭敬施了一礼,只是在经过她身边时轻轻地说了一句:娘娘,不属于你的情感,请你赶快放手。 他面无怒意却只是笑一笑,便匆匆而去。 但仅仅只是这一句便让顾沛蕖的心纠结莫名,她呆呆地立在原地,她全然不知自己此时的样子落在不远处的姜怀蕊眼中是那么地清晰。 姜怀蕊用手抚了抚自己发髻上的朱钗格外的得意:“花子柒,你瞧见没?皇上那日不仅听到了谣言,杖毙了那几个宫人,而且也冷落了她,看来谣言四起之日便是她命丧黄泉之时。” 花子柒看着那个倾城佳人失意的模样,再看看此时志得意满的姜怀蕊,他嘴角现出一丝冷蔑的浅笑。 他伸出手臂弓着身子,谦卑地说:“娘娘英明,若是景妃受了处置,届时您去逼问她相思叩如何得来便容易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姜怀蕊搭着花子柒的手徐徐前行,边走边切切地问:“恩,那倒是!对了,芷兰宫里的那个锦瑟姑姑是不是鬼主要找的人?” 花子柒愁眉不展地说:“奴才查过了,年龄对不上,这锦瑟年龄要小一些!奴才已经把宫中所有的姑姑都排查了一遍,那个年龄上下的人当中并没有鬼主要找的那位故人!” 姜怀蕊痴痴一愣:“哦?这么说那人根本就不在宫中。看来也只能通过景妃的相思叩找线索了。那景妃一会儿说相思叩是从高深尼姑那得的,一会儿说是宫中人典当后,在当铺里买来的。真是不知真假!” 花子柒忽而想到以前姜怀蕊给叶重楼的密报,心中生疑:“我听娘娘以前说,那琴是景妃的姐姐顾沛萱送她的,咱们何不从顾沛萱那下手呢?” 姜怀蕊恹恹地叹口气,似有些灰心:“顾沛萱是豫王妃,如今怀有身孕呆在豫王府里,我们又进不去豫王府,如何能探查出什么?” “咱们进不去,就等她进宫来不就行了!” 花子柒的话音被风吹散,飘进了姜怀蕊的耳中,她脸上现出一朵笑花:“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后前几日说陈太妃寿辰将至,想必到那一日,顾沛萱这个儿媳妇应该不会不来吧!” 花子柒会意称是:“奴才,马上开始准备陈太妃的寿礼。”姜怀蕊难掩得意,彷如此时吹来的冷风都含着暖意,似春风拂面。 而此时,雪灵谷内宇文焕渊和凌霄二人正在对弈,黑白交错间凌霄是愁眉不展:“你别说,你们皇家子弟下棋的功夫倒是很精进啊!” 宇文焕渊看着愁眉紧锁,举棋不定的凌霄,爽朗一笑:“凌霄少主这是在夸本王么?” “算是吧!不过若论武功奇绝,本少主应该会强过你们这些长在深宫中的贵人!” 凌霄见宇文焕渊口中有隐隐的得意,赶忙制止宇文焕渊那肆意蔓延的得色。因为他自己同样清高傲物,自然看不得男子在他面前太过得意。 宇文焕渊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尝一口,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这也不见得!我皇兄的武功虽然不及凌霄少主,但也未必差多少,只能说是不相上下罢了。” 一缕芬芳入口,宇文焕渊倒是想挫一挫这凌霄的锐气,但是自己所说也确非虚言:“我皇兄琴棋书画皆通,且都出类拔萃。善音律可抚琴吹笛,精书画可铁笔银钩,总之就是个十全十美的全才,而且我皇兄的相貌也堪称大梁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凌霄听到宇文焕渊又开始大言不惭c口若悬河的吹捧顾沛蕖的皇帝夫君,心中很是不满与愤懑。 他将手中的墨玉棋子扔在了棋盘上,一脸不忿:“你又来了!算了,不下了!你是不是还要和我说,你皇兄下棋也是难逢敌手,经纬之间游刃有余?” “没错,他的确如此。本王这样的下棋水准,都不敢和他对弈,不过他也不屑于和我下棋,估计他怕我输得太难看!哈哈。” 宇文焕渊竟然频频点头称是,爽朗而笑,更是一副正中下怀的模样,说完便开始静默不语的将手中的茶盏喝了干净。 凌霄不屑地瞥了一眼他,继而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我雪灵谷啊?你在这骗吃骗喝这么久,我看你差不得了,不要得寸进尺,小心我让我师妹将你打出去!” 宇文焕渊见凌霄说不过自己竟下了逐客令,倒也不急不恼,他云淡风轻地絮絮而言:“如此甚好,正好本王也可以就那日在山洞中对灵娈姑娘的冒犯向她致歉。” 凌霄听得入耳,苦苦寻思:“你什么意思?你在我住了几天了,难道还没有见到灵娈么?” “自从那日,她便对我避而不见啊!我去她房中找她,那冰绒就窜出来龇牙咧嘴的吓唬我,那小家伙咬人可是能毙命的。所以我也不敢再去叨扰她!” 说到这,宇文焕渊脸上拂过丝丝失落,想来自己那日伤了她的颜面,所以她才避而不见。 凌霄见雪灵娈如此反常,便知道这小丫头确实对宇文焕渊有情。 若是换做旁人擅自闯入她的闺房,她必杀之;若是有人未经她的允许私自近身轻薄,她必杀之;若是有人三番五次去扰她清净,即便她未起杀心,也会将那人打个半死。 如今她只放冰绒出来吓唬一下宇文焕渊,便可知她是害羞不好意思见他而已。 凌霄想到身世凄苦,紧锁心门的小师妹若可因一番真情,放下心中执念,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便劝解:“恭喜敬王殿下俘获我师妹的芳心,她不见你全因害羞而已。你多去几次,让她看到你的诚意,她一定会见你的!” 宇文焕渊听到凌霄如此说心中倒是生出几番欢喜,但渐渐也觉失落:“此次怕是不行了,本王打算明日就回锦陵去。南诏国王马上就要来锦陵了,我要回去帮皇兄处理国事。” 凌霄见宇文焕渊明日便要离开雪灵谷,心中倒是有个事情要问一问,因为再不问,再见不知为何时了! 不曾想,宇文焕渊却急切地问道:“本王有个问题想请教凌霄少主,希望少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他拱手向凌霄行了一个郑重其事的礼。 凌霄捋了捋耳边的长发,一脸坏笑:“巧了,本少主也有问题要问殿下,不如我们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好?” 宇文焕渊当然知道‘欲先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他回答的干脆,问得亦果断:“好,那本王先问!令师妹灵娈为何会与皇嫂顾沛蕖生的一般无二,只是我皇嫂的眉心多了一抹朱红印记?灵娈的身世少主可否相告?” 凌霄突然苦着一张脸说:“无可奉告!” “你方才还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怎么现在就无可奉告了!” 宇文焕渊见凌霄答得利落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便有些嗔怒。 凌霄无奈的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灵娈与顾沛蕖生得一样,我也很奇怪!但是灵娈的身世我又知之甚少。” 他边说便将棋盘上的白玉棋子一颗一颗的收进瓷罐内,低着眉眼继续说:“前些日子我在锦陵的醉云阁碰到了一袭男装的顾沛蕖和南宫澈,我已经将灵娈的身世与他二人说了一遍。你可以回去问问他二人!” 宇文焕渊听说南宫澈居然带着顾沛蕖到醉云阁吃饭,这让他不禁生出一团疑云,这事情难道也是皇兄吩咐的?实在来得有些奇怪。 他回转心神,不肯甘休:“既然你都说了一遍了,不妨再说一遍。” 凌霄见宇文焕渊执着,而自己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对他的人品和修为也有所了解。 宇文焕渊的确是个谦恭有礼的正人君子,自己对他亦颇有知己之感,便索性将灵娈的身世又说了一遍。 从凌霄的言语中,宇文焕渊得知:雪灵娈本姓萧,为锦陵人士,出生当日遭逢家族变故,父母双亡。是她的姑姑丝弦将她救出,并在逃避官兵追杀时被凌霄的母亲,雪灵谷谷主,雪红绡所救,后收为义女,亲自为她起名雪灵娈。 从此这雪灵娈便拜在了雪红绡的门下,修习寒冰雪凝决和冰清玉绝剑法,被雪灵谷弟子封为圣女。 她以前也是娴静美好,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但是在她十四岁那年,丝弦姑姑为奸人所害,惨死在雪灵谷外。 雪灵娈从此性情大变,为人变得冷漠孤决,她勤学苦练只为有朝一日为丝弦报仇雪恨。 在此期间,但凡她奉凌霄或者雪红绡的命令,执江湖雪羽令去斩杀江湖败类,她无一次失手。亦有不下百条性命死在她手中,索性那些人都是该杀的江湖恶人。 只是,她自从丝弦死后便对顾沛蕖恨之入骨,更将写有顾沛蕖名字的卷轴挂在闺阁内,只为警醒自己大仇未报。 宇文焕渊愁眉紧锁:“听你这么说,灵娈姑娘是认定了我皇嫂顾沛蕖是她的杀亲仇人?” 凌霄摆弄着手里的墨玉棋子,一脸无可奈何:“没错!” “这怎么可能?我皇嫂顾沛蕖她从小养在顾王府的深闺绣阁之内,在进宫前,连锦陵都没出过,怎么会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跑到雪灵谷外杀人呢?” 宇文焕渊对此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顾沛蕖善良温婉,端庄秀丽,是不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来杀人! “所以,我和南宫澈都觉得,我师妹是被奸人蒙蔽了!但是我每次问她为何一意孤行要去杀顾沛蕖,她只说那人该死。我若是问急了,她便开始垂泣不止。所以我也是一头雾水!” 凌霄有些茫然的将收捡好的棋子抓起一把再松开,任由它们纷纷掉落,碰撞间生出清脆的声响。 宇文焕渊神色肃然,不禁沉吟:“莫非这与灵娈的身世有关?令尊可否知晓灵娈姑娘的身世?” 凌霄见宇文焕渊脑子转的活络,眉目含笑:“我母亲去年将雪灵谷交于我打理后便出去云游了,至今未归。所以我也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灵娈的身世。” 宇文焕渊最想揭开的谜团依然成迷,这不禁让他有些失意c 凌霄想到自己师妹与鬼市有所牵连,而宇文焕渊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切断雪灵谷和鬼市的联系。 若是在此时他能够将师妹从这种牵连里择出来,那么师妹日后若再不服管教与叶重楼谋事,届时宇文焕渊至少会帮师妹说话,或许还会施救于她。 想到这,他沉吟片刻,谨慎地说:“不过,倒是有一事很奇怪,我师妹向来恨宵小之辈,尤其是那些仗着自己会些许功夫便毁人清白的龌龊之徒。但是她居然违背我的命令,留了江湖淫贼花子柒一命,而后她便与叶重楼去骊江北岸刺杀顾沛蕖!” 宇文焕渊听凌霄如此说,自然惊诧无比:“竟有此事?凌霄少主以为叶重楼知晓二人身世,所以以此要挟灵娈姑娘放过花子柒,并且逼迫她去骊江北岸刺杀我皇嫂?” 凌霄此时越发欣赏宇文焕渊了,因为他聪明睿智,一点就通:“我是这样猜想的!而且我还知道,叶重楼为何要刺杀顾沛蕖!” 宇文焕渊亟不可待的问:“为何?” 凌霄清了清嗓子,打算据实相告:“目的有三。目的一是骊江北岸那次并非他真想刺杀顾沛蕖,而想将她擒获进而寻找叶重楼的故人。据那花子柒说顾沛蕖有一古琴,名曰相思叩,那是叶重楼故人之物。所以他想知道这琴的由来。” 相思叩?那不是她在月夕宴上受折辱献艺所用的古琴么? 他确实听皇兄说过,顾沛蕖的相思叩为一把难得一见的上好古琴,只是不曾想这古琴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渊源。 凌霄见宇文焕渊出神发愣,便提醒道:“你有在听么?” “请少主继续!” 凌霄点点头,继续说:“目的二便是叶重楼在你皇兄的宫中安排了一个世家女子,估计现在已然是嫔妃了!他想利用此女子为自己成事,而顾沛蕖圣宠不倦,所以叶重楼想为这女子扫清障碍。” 宇文焕渊想到此前皇兄便说过才人姜怀蕊是叶重楼的人,看来与凌霄口中的世家女子为同一人,而后他端起茶盏细细品茶继续认真的听着。 “在下与叶重楼打过交道亦有江湖人士与我禀报过。叶重楼自己曾说过自己身份高贵屈居鬼市,卧薪尝胆以图谋大事。而花子柒也说他家主上志在天下!” 凌霄说到这觑了一眼宇文焕渊,言语亦变得警觉:“世人皆知大梁第一绝色顾沛蕖现为皇妃,他抓到了顾沛蕖便可以挑衅你皇兄。如此一来,我想他若真的得逞了,顾沛蕖便会成为鬼主夫人吧!” 宇文焕渊早已被凌霄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却在沉吟:什么叫身份高贵?什么叫志在天下,他叶重楼是在痴心妄想。 凌霄见宇文焕渊在思量自己的话,便笑着走到了火炉旁提起烧滚了的热水给他的茶盏续上了水:“殿下,想必你也知道!这天下兴亡,朝代更替,所出的英主必然是贵族后裔,最不济也是王侯将相的后裔,农家子弟起兵多是功败垂成。既然这叶重楼有如此志气,想必亦是大有来头之人!会不会他也是个皇族?” “胡说,这绝对不可能!皇子怎能流落在外?想必这是叶重楼自抬身价的虚妄之言,不足为信!” 宇文焕渊端起茶盏吹了吹,心中倒是疑影重重,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此次的雪灵谷没有白来,至少他先于皇兄知道了叶重楼想要什么。 凌霄见他想问的问题自己都答完了,便觉得此时该轮到自己了。他清了清嗓子,继而轻声的问:“殿下,在下是不是可以问我想问的问题了?” “这是自然,请少主问吧!” 宇文焕渊轻轻地呷了口茶,眼中蓄着一丝澄明的温暖,他却见凌霄居然有几分局促。 忽而,凌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景妃顾沛蕖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一口不是很烫的茶水生生地让宇文焕渊喷了出来,他被惊吓得若是喝进去此茶估计后被呛死。 他放下茶盏,狠厉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觊觎皇妃乃是死罪,凌霄你不想活了?” 凌霄倒是比他还火大,嗔怒道:“我问我的,你答你的,不是说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 宇文焕渊有些无可奈何:“她喜欢的男子自然是我皇兄那样的!才貌双全,智勇无双,而且坐拥天下!” 凌霄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而且是嗤之以鼻:“不尽然吧?若是她真的中意你皇兄,为何三番四次的往宫外跑?而且还有南宫澈时时陪伴?” 宇文焕渊解释道:“南宫澈是奉命保护她而已,她之前出宫是为了寻含笑散的解药!” 凌霄挑着眉眼,不屑一顾:“哦?据说南宫清亲赴药王谷求药了,那么这芷兰宫众人的毒都解了,为何我还能在醉云阁碰到与南宫澈相谈甚欢的顾沛蕖呢?” 宇文焕渊觉得此话极其不入耳,便厉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霄面颊绯红,一脸尴尬,用极小的声音说:“我这样的男子她会不会中意?” 宇文焕渊一时惊觉将手里的茶盏扔在了地上,碎得斑驳间,他径自起身离去,丢下一句:“痴心妄想!” 凌霄见他花了大价钱的买的秘色瓷茶盏被宇文焕渊砸碎了,自是痛心疾首:“哎呀,我的茶盏,早知道你这么不当心,我就该给你用个海碗!” 宇文焕渊摇头灿笑:“改日你去锦陵,本王送你一箱子秘色茶盏!” 只是他踏出凌霜阁时,心中莫名惊起一片惊鸿,暗暗思量:为何那么多男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呢? 想到这,他想自己是时候和灵娈道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红斗篷 雪灵谷远离尘世喧嚣,这里静谧而安宁,这便是谷中弟子的世外桃源。 宇文焕渊漫步在雪灵谷看着高低错落的房舍,远山那苍茫的白雪,自己的心无比宁静,仿佛一夜之间有春风擦亮了满山的翠绿,让他可以一直守着内心的宁静。 在这里幸福便如荒野的萤火虫聚集微弱的光芒,虽然照亮不了整个夜空,却同样可以为自己的心指明方向,这里没有风雨飘摇,这里又似无人知晓。 很快他走到了雪灵娈的住所——木兰轩,这一座两层的阁楼,檐角犹如翘起的弯月,上面的铜铃在风中叮铃作响。 宇文焕渊理了理披风,轻叩门,等待着雪灵娈的回应。 可是雪貂冰绒又不合时宜的从轩窗中蹿了出来,它依旧雪白可爱却也依旧凶神恶煞。它弓着身子时刻做出一副马上要撕碎你的表情,只是它还在等雪灵娈的命令,所以一直都是那副嗜血的模样。 宇文焕渊见这个小家伙又横在了自己的面前,嘴角凝着一抹苦笑:“灵娈姑娘,本王是来向你辞行的。明日本王便要回锦陵去了,感谢姑娘这些时日的款待。” 这话说得婉转而客套,宇文焕渊满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被她打得依旧淤青红肿的胳膊。 可是里面依旧没有声音,他连轻微的动静都听不到,但是他知道雪灵娈一定在里面。 “灵娈姑娘,本王那日在山洞中行为有失,是本王的过错。希望姑娘不要介怀,但是这并非推脱本王的责任,可是你我二人相处不过十几日,委实谈不上爱慕心许。只能归结为一次情不自禁。” 宇文焕渊清冷的眉宇间隐隐有几丝喜色,只是他知道自己对她的那份好感应该源于她那张和顾沛蕖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二人的眼神那么的不同,灵娈的眼神冷绝狠辣,顾沛蕖的眼光澄明温柔。 但这丝毫不影响雪灵娈在他心中那美好的样子,因为这份美好里夹杂着自己对顾沛蕖‘不敢求,求不得’的微妙感情。 所以他此时如此说,不仅仅是在向雪灵娈表明心意亦是在警醒自己不要将二人混为一谈。 然而,依旧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传出来,更没有他想要的只言片语。 宇文焕渊心底莫名涌起几分失落,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动听,话语依旧温润:“灵娈姑娘,本王与你也算是相识一场,更是不打不相识。本王承蒙你多日的酒肉款待竟也无以为报。他日,若你踏足锦陵,本王定当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 说罢,他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金宇腰牌,盯着冰绒,将他放在地上。 他继续拳拳而言:“灵娈姑娘既然不愿相见,本王就告辞了!特此留下一块金宇腰牌,他人你来锦陵可以到我的府上作客,希望你不要推却!” 宇文焕渊觉得自己就是在一个绝世倾城的美女的闺房前自说自话,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声回应。 这不禁让他有了几分失意,以往在王府,在皇宫,能让值得自己如此谦卑而言的女子几户不存在。 即便是顾沛蕖,二人亦是互相调侃,只不过她伶牙俐齿占了些上风罢了。 宇文焕渊颇为无奈地拢了拢墨狐斗篷,继而清朗的地说:“既然如此,本王走了,在此与姑娘辞行。”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冰绒见他离开,倒是换了一副可爱的模样,它跑到腰牌那嗅了又嗅。 突然,木兰轩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身淡粉色织锦衣裙,外罩白兔绒短斗篷的雪灵娈从里面闪身出来。 她拾起那块金宇腰牌,看着上面写着:‘敬亲王府,敬谨崇德’,她翻过来一看背面也有一行小字‘执此令者放行’ 这一块明晃晃地黄金腰牌,腰牌下挂着一明黄色的流苏,她想起方才宇文焕渊的那番话,脸上不禁飞上了一层红霞。 “心动了?” 凌霄见雪灵娈站在门外将目光投向宇文焕渊离去的方向,自己方才跟着宇文焕渊从凌霜阁出来,一路尾随,竟不想他果真来了木兰轩。 自然他也将宇文焕渊的那番言语听得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方才他见宇文焕渊言语诚恳,并没有用甜言蜜语一味的讨好师妹,他很是满意。 因为以宇文焕渊这样的身份,若是对雪灵娈过分情切,那他不得不怀疑宇文焕渊为人的品性。 如今他礼仪周全,不失谦恭的态度,让凌霄觉得此人确实值得师妹托付终身。 凌霄本是潇洒不羁的性子,委实不愿意插手他人之事。但是雪灵娈与自己从小一同长大,自己一直待她像亲生妹妹,而且灵娈身世存疑,命运多舛,他实在不忍心看她的情路坎坷。 雪灵娈见凌霄调侃自己,脸上一红:“师兄怎么也学会听人墙脚了?” 凌霄微微一笑,眉目如画间将雪灵娈手里的金宇腰牌拿了过来,见这十足的黄金腰牌雕刻得倒是颇为生动。 只是这明晃晃地刺眼的黄金质地,他不禁嗤之以鼻:“俗气!难道不是金银的就彰显不出他皇子王爷的身份么?简直是俗不可耐!” 雪灵娈知道凌霄对古玩玉器,书法字画颇为在行,品味亦是卓越,尤其看不惯一味的堆金砌玉。 “他便是那样的身份,难道还要他像师兄那样,搞一块紫檀木的令牌,让人家都可以模仿么?你可不要忘了,上次鬼市的人就是用假令牌混进雪灵谷的!” 雪灵娈一下子便将金宇腰牌从凌霄的手里夺了回来,继而揶揄道。 凌霄见雪灵娈此时便甚是维护,不禁哑然失笑:“怎么,现在就开始护着他了?灵娈,不要操之过急,要懂得矜持。”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冰绒也跟着他跑去。 此时雪灵娈倒是听他清楚的问自己:“明日他便离开了,你可否要亲自送一送?” 凌霄的轻轻一语惊起了雪灵娈内心的涟漪,自己对他确实有些许不舍。 自己对于男女之情知之甚少,但是自己身处江湖多年,肯为她舍命的除了凌霄师兄便只有他了! 那日自己心痛症复发竟滑进了深谷,本以为自己就此命丧黄泉。不成想宇文焕渊居然翻身下来,抱住了自己,用一只手抓住崖壁上那凌厉的石峰,两人的重量登时都压在了他的一只手上。 她眼睁睁看着二人滑落间,他的手掌被绝壁的岩石磨破而鲜血直流,但是他还是稳住重心,拔出抱住自己另一只手中的宝剑,用锋利的剑芒减慢滑落的速度。 即便二人最后掉落深谷,他亦将他的身体垫在了自己的身下。她掉落他身上时,他吐出的那口鲜血,自己现在都记忆犹新,仿若还能感受那鲜血的热度与热烈。 雪灵娈想到这,干涩了多年的双眼隐隐现出一丝泽润。 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了,更没有为一个相处不过十几日的男子流过泪,但是这几日自己每每想到那一幕,自己便难以忍受似要喷薄而出的酸涩。 想到这灵娈不禁在心中暗叹:能得到他如此相护,我雪灵娈又怎么忍心杀了他,即便他轻薄自己,我也舍不得 第二日一大早,宇文焕渊骑着夜岚奔出了雪灵谷。 凌霄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失望地向后说:“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么?” 只见雪灵娈闪身出来,望着宇文焕渊墨色披风被风卷起,她心中一阵悸动。 凌霄见雪灵娈的眼神中漾着一丝不舍,不禁无奈地摇摇头:“灵娈啊!虽说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虽说是师兄让你矜持些,但是你此刻怕是矜持的有点过了!哎,失礼啊失礼!” 说罢,他便抱着冰绒准备离去,临了丢下一句:“你若是想去锦陵寻他,告诉师兄一声,我让下人为你准备盘缠。” 凌霄的一袭雪色白狐披风曳着地上飘起的落雪,潇潇洒洒,飘飘逸逸地回到了谷中。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只有陈太妃的晴岚殿热闹非凡,这日是她五十岁的寿辰。 多年来她与两宫太后交好,即便东宫太后顾玉眉不在宫中,可得到西宫太后戚媚的照拂,亦可让她这个成祖皇帝的嫔妃在做寿时‘宾客如云’。 而且这宾客都是身份贵重之人,此时上到太后皇后,下到诰命千金,将本来宽敞的雅岚殿塞地是座无虚席。 此时,豫王妃顾沛萱则坐在陈太妃的身边,婆媳二人执手而坐,显得格外的热络。 只是身怀六甲的顾沛萱时不时地向门口望上一望,她在等自己久别未见的亲妹妹——景妃顾沛蕖。 不多久,只听门外的内侍一声清脆而响亮地喊道:“景妃娘娘到!” 只见众人均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尤其是那些诰命夫人及世家小姐。 她们久闻‘大梁第一绝色’顾沛蕖的芳名,更知道这位景妃娘娘自进宫后便是盛宠不倦,几乎是夜夜专宠。 她们实在太过好奇这样摄人心魄的女子到底容颜几何? 只见顾沛蕖一袭雪貂绒裘的斗篷款款踏进门来,一进殿便将斗篷退下交了身边的侍婢。 众人只见她着了一件浅紫色锦缎长裙,裙摆曳地,外穿一同样花色的锦缎罩衣,那罩衣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 一条白色绣浅紫色祥云的腰带将她的纤细的腰肢缚着的更加窈窕,腰带上挂着一紫玉玲珑的玉佩。 她若瀑般的秀发用两支白玉簪子挽成了半月髻,在发髻上簪着白玉木兰坠露步摇,一步一摇更显妩媚雍容。 她粉雕玉琢的容颜上匀着一层淡妆,唇脂淡而清,却唇色天然。 一双含着秋水的桃花眼勾魂慑魄。她犹似一谪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未沾半点红世浮尘。 此时在座的世家小姐倒是明白了为何这样的女子,会让性子清冷的皇帝宇文焕卿都遽然失了魂魄。 顾沛蕖绝色倾城的容颜和无与伦比的气质都使得六宫粉黛失颜色,而那些未出阁的世家小姐更是频频喝茶连掩饰对自己花颜的惭愧。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妃娘娘。愿陈太妃福乐安康,长寿吉祥!” 顾沛蕖俯身便行了一礼,周全而仪态万千。 戚媚见景妃依旧还是那副倾城绝姿的样子倒也生出了习惯,她点头示意:“请来吧!” 她把眼光落在了顾沛蕖身后婢女所持的捧盘上,只见捧盘内恭敬地盛放着两尊观音,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都是水头甚好的满翠。 戚媚眼神中蓄满了惊诧,心中暗暗思虑:不成想这景妃对陈媛倒是如此大方! 顾沛蕖眼神早已落在了姐姐顾沛萱的身上,看着姐姐那珠圆玉润的脸庞气色红润,还有那结实圆滚的孕肚,她很是欣喜。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都等着应承完这顿客气体面,好坐在一起互诉多日未见的思念。 顾沛蕖眉目如画,嫣然而笑:“太后娘娘,陈太妃娘娘,臣妾不太会送礼表意,但是这是臣妾两尊成色最好的观音坐像。” 她往后闪身,给瓷青和倚画递了个眼色,二人便走上前展示捧盘内的贺礼。 “今日恰逢陈太妃的寿辰,所以臣妾将这两尊观音像赠与二位。一来表示臣妾对太后c太妃娘娘的崇敬,二来亦是太后与太妃姐妹二人情深多年的象征。” 言毕,顾沛蕖复又俯身施了一礼。 在座之人见到成色那样好的满翠观音坐像自是啧啧称奇,亦暗叹景妃的殷实与盛宠。 此时无论是陈媛还是戚媚都对顾沛蕖的重礼颇为满意,二人的眼中都蓄着满意。 戚媚率先开口称赞:“哀家这一生倒也见了不少好东西,但这样成色的玉观音着实少见,景妃有心了!” “可不是么!而且臣妾与太后都虔诚礼佛,贵重得还有这份心意。” 身穿暗红色莲花纹蜀锦华服的陈媛陈太妃满脸堆笑地对着高座上的戚媚说。 易安和陈媛的侍婢倒是乖巧,赶紧将捧盘接了过去。 陈媛笑着说:“多谢景妃的这番心意,你进宫以来多日未见你的姐姐,如今你二人也可以叙叙家常了!” 边说她边伸出手示意顾沛蕖坐到自己身边去,这样便可以和顾沛萱坐到一起。 顾沛蕖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位善解人意且心思聪慧的太妃娘娘。 戚媚眼含笑意,眉宇微微一挑十分开怀:“等一下,景妃。哀家得你如此贵重的礼品自然也有恩赏与你。这是一件大红蜀锦绣金蝶的白狐领斗篷,哀家将此赐给你!” 易安会意,已将盛放着大红蜀锦斗篷的捧盘交给了倚画。 顾沛蕖虽然不喜戚媚,但是二人毕竟是名义上的婆媳,自然也要表现的一团欢喜:“臣妾谢太后娘娘恩赏!” 郑雪如看着二人礼尚往来的这一幕自顾自地挂着拿捏得十分得体的微笑。而此时同样挺着肚子的薛馥雅则眼神中漾着丝丝得意,这得意一早便落在了上官映波和姜怀蕊的眼中。 偏巧二人共在一桌几上,各怀鬼胎的二人竟然都心花怒放,笑得格外的妩媚妖艳。 行礼起身后,顾沛蕖终于得以坐到姐姐顾沛萱的身边。 自从进宫后,这是姐妹二人第一次相见。 在顾沛蕖经历了种种波折后得见亲姐,她自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同时,四行清泪旋即而下,却相顾无言。 许是太过高兴,许是太过感慨,两人居然长时间无语凝噎,而殿内的其他人还周旋在一片恭贺大寿的溢美华章内。 顾沛蕖将手放在姐姐的肚子上,脸上挂着同样幸福的微笑:“姐姐盼了多年的子嗣终于来了,我也终于可以当上姨娘了!妹妹真的替姐姐高兴。” 顾沛萱拭了拭泪,一脸幸福轻声说:“娘娘,你该自称本宫,可不要乱了规矩。” 顾沛蕖摸着顾沛萱的肚子娇俏地说:“姐姐,你我之间不存在这些虚礼。我们还当在家里时一样!” “苒儿,真是越发的绝色倾城了,你都不知道你方进来的时候是多么地耀眼,姐姐都觉得从你的身上有光亮散出来,炫目风仪不过如此!” 顾沛萱爱怜地扶了扶顾沛蕖的发髻上的步摇,疼惜的眼光亦落在了顾沛蕖温暖的心田。 “姐姐,妹妹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补品,待会儿你回府,我让绿蔻给你送去,正好也让这俩姐妹见见。” 说罢,她含笑看着绿翘,绿翘心思聪慧,站在二人身后的她自然也听清了方才的话。她感激对顾沛蕖地报以一笑,俯身便行了一礼。 顾沛萱见她思虑周全凤眼含笑,淡淡一嗔:“苒儿,你可真是长大了,知道周全别人了!再也不是府里任性的小郡主了,看来皇上他是功不可没啊!” 顾沛蕖听到姐姐如此说,略显尴尬,只是不住地摸着姐姐的肚子,感受着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忽而她感到姐姐肚子里传来一明显的小动作,犹如一道波浪在她手中划过。 她满脸惊诧且声音颤抖地说:“姐姐,肚子里的婴孩在动啊!” 她那十分神奇的小模样越发的娇俏可人,顾沛萱见她如此痴痴一笑:“刚夸完你,又露馅了吧?你要端庄持重,刚才那是什么语气?这是胎动。苒儿,当母亲的感觉很美妙,你若想体会这种感觉,便要早日为皇上诞育皇嗣才对!” 说罢,顾沛萱拿起手帕掩在嘴边,娇笑个不停,只留下顾沛蕖微微胀红的脸颊和无比尴尬的笑意挂在脸上。 简严的一声划破天际的一句‘皇上驾到’,惊觉了在座所有的人。 按照惯例太妃的生辰皇帝不必亲到,只要礼仪周全便可,而如今宇文焕卿御驾亲临无疑是给陈太妃天大的颜面。 除了戚媚以外,众人均从座榻上起身,行了跪拜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目光所及便落在了一袭淡紫色华服的顾沛蕖身上,或许无论何时,他都希望自己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 宇文焕卿清冷又夹杂的温度地说:“平身!” 顾沛蕖再次听到宇文焕卿的声音为之一振。 那声音恰若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却又透着一股清冷,磁性。曾经他日日都萦绕在自己的耳边,如今已是多日未听见。 宇文焕卿忽然走到她的身边,温润地说:“二嫂你怀有身孕无需这样多礼,起来吧!二哥,你赶紧扶二嫂起来!” 与他一同走进来得宇文焕临走到爱妻顾沛萱的身旁,扶起了身体笨重的她。 顾沛蕖低着眉眼本想自顾起来,却见宇文焕卿已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她怯怯地将手放在他的手掌内,一股温热从指间直抵胸怀。 宇文焕卿轻轻一拉便将这个几日来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扶了起来,二人四目相对间,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着实清减了些许,脸上的棱角越发地分明,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含着脉脉的温情。 而宇文焕卿眼中的顾沛蕖依旧出尘轻灵,不可方物,他的笑凝在眼角,自己总想生她的气,却偏偏在见到她时怒气全消。 宇文焕卿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在了对她不能自拔的痴爱里。那就如一根尖利的刺,扎进去的时候疼,想要毫发无伤的拔出来却更疼,甚至是痛及百骸。 二人执手无语的对视着,自然看傻了殿内的一众嫔妃,诰命夫人和世家小姐。 她们此时倒是明白了什么是情到浓时的水到渠成。 宇文焕卿嘴角含笑,径自拉着顾沛蕖向高座走去,这可惊呆了郑雪如等人。 顾沛蕖一双无助的眼睛看着顾沛萱,却见姐姐掩面而笑,小声说:“去吧,你我姐妹一会儿再聊!” 今日的坐席设置颇为规范,高座上自然是戚媚,而今宇文焕卿来了戚媚自然坐在了旁边,而皇后则坐在了戚媚稍下方的坐席旁。 而此时,宇文焕卿却径自将景妃给拉了上来,坐在了自己旁边且毫不避讳,这实在有失尊卑。 顾沛蕖迟迟不肯落座:“皇上,臣妾心生惶恐,不敢与皇上同坐。” “苒苒,染了风寒大病初愈,朕是怕你将病气传给了二嫂,再者你坐在朕身边暖和一些,免得你发冷。今日只是庆贺陈太妃生辰的家宴,着实无伤大雅!母后,皇后你们说呢?” 宇文焕卿将多日不见顾沛蕖的原因归结于她生了风寒,意在点明顾沛蕖这边是缘由。 戚媚拍了拍郑雪如的说轻声说:“卿儿的巧言倒是让人无话可说,更何况他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今日的此番举动怕是事出有因。” 郑雪如心中虽然吃味但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便点头称是,笑意不减半分。 “皇上所说不假,今日只不过为陈太妃贺寿的家宴,再有就是哀家想先见见各位世家小姐,也好为敬亲王和逸郡王择选良配!所以皇上和豫王这两位兄长才会列席,再有这景妃身子弱,皇上护得紧些罢了!” 戚媚此时倒是表现的尤为聪慧,她早已将诰命夫人和世家小姐的注意力转移到为两位王爷选亲之上。 此时这些人早已不在乎景妃是否恃宠而骄,而是在意自己的女儿或是自己可否得太后c皇上的青眼。 郑雪如依旧那样的温婉端庄,持重矜持,她盈盈笑面:“景妃妹妹,快坐下吧!今日德妃不在,你的位次本来就应该在那。只不过皇上体恤你让你坐近些罢了,你呀,就是忒懂规矩了!” 宇文焕卿眉目微挑,顾盼含情,轻声而嗔:“你还愣着干什么,坐过来!” 顾沛蕖脸色微白,她怯怯地坐在了宇文焕卿的身边,却不住低声问:“皇上这是何意?您此举不是把臣妾至于了众矢之的么?”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拿起酒盏轻轻地喝了一口,一股子纯美的酒香酣然畅快:“这不是众矢之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沛蕖知道宇文焕卿向来机警睿智,此时他的这番言语分明是在提点自己。 想到他日前告诉自己‘有人许是要生事,所以无论何时都要和人说自己的心中只有他,也早已将清白之躯交付他’,难道此时他亦是向他人证明自己与他两情相悦,成双入对么? 想到这一层,顾沛蕖才觉得方才如坐针毡的地方稍稍舒适了些,自己亦心安一些。 宇文焕卿见她不在言语便知道她依旧那样的聪慧,他就是让外人看到自己与她情意拳拳,两情缱绻,即便那谣言若山雨而来,自己也压得下去。 此时,薛馥雅等人的脸色无比难看,她们不仅吃味而且愤恨,她们愤恨顾沛蕖得到了自己不曾拥有的一切,而那一切还是那样地遥不可及。 “朕知道陈太妃与母后都是诚心礼佛之人,方才朕来之前就听说景妃送与母后和陈太妃每人一座玉观音。” 宇文焕卿言语间已经握住了顾沛蕖的手,他眼中似有款款深情又隐着些许哀伤,他温言而洪亮地说:“看来景妃与朕是心意相通,想到一处去了。朕送给母后和陈太妃,徐太妃的则是红宝珊瑚树盆栽,红珊瑚亦为佛中七宝,寓意富贵祥瑞。” 而后宇文焕卿拿起酒盏,恭敬而言:“朕在此恭祝吾家三位老人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陈媛和徐惠仪自然是受宠若惊,忙跪地谢恩。 宇文焕卿则示意二人起来,并挥手开宴。 此时,丝竹声声,衣袂翩翩,一群身姿婀娜的舞者已然和着丝竹之声飘然起舞。 顾沛蕖甚是局促的坐在高座之上看着阶下的姐姐与豫王姐夫,只见二人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她眼中生出些许的羡慕之情,宇文焕卿顺着他的眼光自然明白她的心境,他不想她将幻想的对象幻成南宫澈,他切切地试探:“苒苒可是羡慕你姐姐与二哥的两情相悦,夫妻和顺?那你有没有想过朕也会给你这想要的这些?” 顾沛蕖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丰俊朗举的男子,他的眼中情意拳拳,她淡淡一笑,脑中闪过了南宫澈的身影。 若他是一寻常男子与她如此说她会感激涕零,因为他对自己确实不薄,可是望着座下的他的那些嫔妃,顾沛蕖知道自己身边的是九五之尊,富有天下的他自然也富有四海之内的女子。 所以,这不过是他讨好自己的一句妄言罢了。 宇文焕卿见她浅笑不语,便知自己的肺腑之言在此时毫无信服力,因为她方才将眼睛扫向了那屈指可数却确实存在的几位嫔妃的身上。 他拿起酒壶为顾沛蕖斟满了一杯酒:“苒苒,朕知道此时所言你不信,但终有一日朕会作给你看!” 说罢举起酒盏,示意她与自己共饮。 顾沛蕖的确喜欢他自信的模样,这是王者的风范与霸气,是南宫澈身上所不具备的气质。 她不曾怀疑过南宫澈的爱,但是她却在他的爱中发现了他的胆怯。 她恭敬地与宇文焕卿对饮,一杯清酒下肚,仿若二人都抛却了往日的犹疑和愁思,选择活在当下,筹谋眼前。 宴席开得热闹且喜庆,但是时候已然不早,那些诰命夫人和世家小姐则要先行告退了。 临走,太后戚媚又将为两位王爷选正妃一事提了出来,说是择日遴选。这些世家小姐和诰命夫人自然是喜不自禁,恨不得即刻回府准备起来。 此时殿内倒是只剩下内宫中诸人和豫王夫妇。 郑雪如眯着狭长的凤眼,娇美一笑:“皇上,太后,太妃娘娘。臣妾今日确实未备薄礼,不过却备了一份心意。臣妾在畅徽园备了几出戏,唱得都是锦陵时下的新戏本子。” 她低着眉眼一脸的恭顺,温婉地继续说:“所以臣妾请皇上,太后c太妃及各位嫔妃,还有豫王殿下和豫王妃移驾畅徽园,听听本宫的心意!” 宇文焕卿知道顾沛蕖喜欢看新戏亦知道她此时心中欢喜,自然也愿意赞赏皇后几句:“皇后此心意甚好,不仅可得陈太妃欢颜,即便是朕也借了太妃的光。既然如此,各位便随朕去畅徽园,听听这锦陵的新戏!” 众人自是欢喜,尤其是薛馥雅脸上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而后众人便开始整备斗篷,毕竟畅徽园除了与离宫较近,距离其他宫室倒是甚远。 如此多的人乘坐撵轿怕是不能够的,所以只能徒步而行,自然要穿戴整齐,否则怎么抵御傍晚的风雪呢? 说罢,他抬眼看着顾沛蕖,低声说:“苒苒,去看戏,你可欢喜?” 顾沛蕖知道自己禁足芷兰宫时,他怕自己憋闷,便搜罗了时下的戏本子进宫给自己解闷。 虽然好多戏她都看过,却未曾亲身去听一听,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己自然不愿意错过。 她笑得灿烂而暖意:“臣妾当然欢喜,虽然臣妾看过皇上给臣妾找来的戏本子,但是却未听过呢!” 宇文焕卿见她主动提及此事,脸上凝着暗笑,他眉宇轻挑一脸坏笑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些戏本子是朕给你的?绿意姑娘!” 顾沛蕖甚是惊诧地盯着宇文焕卿,原来自己假扮宫女化名‘绿意’一事他也是知晓的,那他是否知晓自己与宇文焕渊的那数面之缘呢? 她掩盖了脸上的诧异之色,有几分娇嗔的怨怼:“皇上,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为何臣妾在你那就没有秘密可言呢?” “朕只是出自关心而已。那时芷兰宫众人身中含笑散之毒,朕知道你焦心,所以朕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假扮宫女去御医院。可是苒苒,你可知道田辅臣既然可成为你姑母的人,那他便可成为朕的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啊!” 他接过倚画递给顾沛蕖的斗篷为她披好,紧了紧毛领处的缎带,他满脸疼惜地轻声说:“况且,你真的认为以田辅臣一人之力就可以配置出延缓毒性发作的解药么?他还没那个本事!是裴济领着御医院上下众人不眠不休研讨两夜,才研制出来的方剂。” 原来如此,顾沛蕖看着眼前的宇文焕卿,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他。 他为自己作任何事情都不会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他将那份好都掩在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思总是让她捉摸不透。 不过,他做得一切都让自己在此时无比愧疚,因为自己心里竟然住着南宫澈,那是别的男子。 众人见宇文焕卿亲自为顾沛蕖披斗篷,自然有人吃味。 顾沛萱却喜闻乐见地对宇文焕临说:“得见皇上如此待苒儿,我是真的放心了!” 宇文焕临看着高阶上的一对璧人,心生感慨:“萱儿,我这位皇帝弟弟性情冷淡,轻易不许情,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看你妹妹的眼神中总是含着深情。那边便爱,虽然他爱得隐忍却情深!就像我待你一般!” 顾沛萱抚了抚肚子,笑得娇羞而动人:“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夸皇上的同时也借着夸夸自己!” 宇文焕临笑而不语,拉着顾沛萱向殿外走去,恭候宇文焕卿起驾。 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畅徽园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夕阳余晖,腊梅点点。 淡淡的梅香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轻轻一嗅便是沁人心脾。 顾沛蕖舍下走在前面的宇文焕卿,回到姐姐顾沛萱的身边,她小心地扶着姐姐。二人走得稍稍有些慢,因为顾沛萱的身子越发地沉重了。 宇文焕临见姐妹二人亲密无间又难得相见,便有意成全二人闲话心语的时间,只是这傍晚的风着实有些凉了。他将自己披风脱下意欲为顾沛萱披上,他生怕自己的妻子生出一点风寒。 忽而,顾沛蕖瞥到走在自己身后的倚画正拿起戚媚赏赐的斗篷说:“姐夫,这天这么冷,仔细你冻到自己。你的披风你穿着吧!太后赏的那件给姐姐披上不就好了!” 说罢,她将那件大红蜀锦绣金丝蝴蝶的斗篷为顾沛萱披了上。 顾沛萱见宇文焕临冒失之举,娇嗔道:“是啊!仔细冻到殿下,我披着这个就好,再者说我又没有感觉到寒冷。” 宇文焕临微微一笑便向前走去,却见宇文焕卿示意众人先行,自己反而奔了过来。 他对宇文焕临说:“景妃与二嫂难得相见,你我兄弟闲话,且让她二人多聊一会儿。” 宇文焕临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姐妹二人,笑着说:“皇上,你对景妃娘娘确实用情至深。她的点点滴滴你都考虑到,她的方方面面你都照顾到!哎,看来顾家的女儿真是有本事啊,才让你我兄弟二人疲于奔波却甘之若饴。”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他耳边却传来:“奴婢等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原来是一队抬着泉水的女婢从此经过,她们是为衍庆宫的德妃章龄妤送泉水的 ------题外话------ 女主变得狠辣腹黑的前一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要交代(手撕贱人一) 几个抬着水桶的婢女走过顾沛蕖两姐妹的身边,她们恭敬的行礼问安:“景妃娘娘吉祥,豫王妃安泰。” 顾沛蕖扶着顾沛萱走得稳妥,见有人行礼问安便随便的应承道:“起来吧!” 她无意间见一个身穿碧色宫衣的女子竟两眼诧异且直直地盯着姐姐的那袭大红蜀锦金蝶斗篷,顾沛蕖看这女子身量纤小,却与另一女婢抬着硕大的木桶,里面盛满了泉水,因有重量压肩,她不禁有些吃力的抿着嘴,那嘴角有一颗暗黑色的黑痣看上去尤为明显。 顾沛蕖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倒也没有多留心,只是将她看姐姐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记得有些真切。 姐妹二人看着前方不远处,宇文焕卿与宇文焕临相谈甚欢。而此时贺一泓正带着一小队禁卫军来轮岗驻守。 贺一泓俯身向皇帝宇文焕卿问安,一袭稍显笨重的银甲在冬日里轻轻一动便是咔嚓作响。 顾沛萱小声地向顾沛蕖询问:“这是谁呀?怎可在内宫持刀剑呢?” “此人是禁卫军统领贺一泓,是皇上的心腹。之前出自顾家雀焰军的原禁卫军首领顾长风已经被皇上杀了。姐姐不常在宫中走动,自然不认得他!” 顾沛蕖见到那袭银甲明明晃晃地散着光泽,不禁让她想起渔阳城外,凤歌口中描述的那个救自己的将军也着了一袭白袍银甲。 顾沛萱紧了紧手上的暖炉,淡淡一嗔:“真是物是人非,不曾想一向手腕狠厉的姑母居然败给了皇上,不过这都与我们无干,即为女子守着自己的男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 顾沛蕖知道姐姐此刻心怀对子嗣的期待,自然对未来的生活亦满是幸福的憧憬,可是她又怎会知道狠厉的姑母即便在晋中亦不肯善罢甘休,并且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身边,意图利用自己助力她重返后宫! 她想到这不免哀怨地叹了口气。 突然,前面传出女子阵阵的尖叫,只见从离宫那里跑出两条恶犬,还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而那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模样十分可怖。 顾沛蕖见此赶紧护住顾沛萱,而宇文焕卿和宇文焕临则回身来保护二人。 只见那两条恶犬直直地奔着身怀有孕的顾沛萱而去,宇文焕卿见此随手抽出了贺一泓所佩的剑,向那两条恶犬而去,他要赶在它们近身顾氏姐妹之前将它们斩杀。 然而,那两条疯犬实在跑得有些快,登时扑向了顾沛萱,虽然顾沛蕖和绿翘则挡在了顾沛萱的身前,但那两只狗还是左右开弓地开始死命地扯咬顾沛萱所披的斗篷。 瓷青和倚画手忙脚乱地向那疯狗踹去,倚画因情急竟然怎么都抽不出腰间的银翼玲珑索。 那疯狗竟将两姐妹都扑到在地,二人不禁发出一阵阵惊惶的呼叫,宇文焕卿持剑赶来,手起剑落间将两只恶犬斩杀。 满地的血自是触目惊心,而此时前方则传来郦代真凄惨的叫声,只见那女子将郦良侍的手臂咬出了血牙印,涓涓地血从牙印里流出。 那女子见咬出了血似很是兴奋,又要奔姜怀蕊而去,却见姜怀蕊躲在郦代真的身后。 那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径直地向后奔来,贺一泓见此,命人将此女围了起来。 女子目光换撒,嘴角流口水,她甚是癫狂地左右奔突,意在向顾沛蕖奔来。 此时宇文焕卿一脚踹开那两具恶犬的身体,与宇文焕临一起将顾氏姐妹扶了起来。 宇文焕卿扶着顾沛蕖的肩头,一脸关切:“苒苒,你没事儿吧?这畜生可有伤到你?” 顾沛蕖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甚为宽心地说:“我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那疯狗并未咬到臣妾。” “萱儿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我!” 宇文焕临抱着顾沛萱声嘶力竭的喊道,他将顾沛萱身上披着的红色蜀锦绣金蝶的斗篷扯了下来扔到一边,围在旁边的绿翘早已啜泣不止。 顾沛萱此时额头上冒出的斗大的汗珠,脸色日渐苍白,她呻吟道:“我肚子很痛很痛” 宇文焕临将手摸向的里面的罗裙感觉湿漉漉地,他将手拿出时宇文焕卿和顾沛蕖都看到那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顾沛蕖赶紧奔到顾沛萱的身边哀怨地喊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么?皇上,赶快传御医啊!” 宇文焕卿此时的目光正落在那被疯狗撕烂的大红蜀锦斗篷上,那里面絮得居然不是棉花而是粘了鸡血的鸡毛。 他知道这又是一次针对顾沛蕖的阴谋,因为二人从陈太妃处出来时,他曾问这红斗篷从何而来,顾沛蕖随口便说是太后赏的。 此时,宇文焕卿的心无比凌乱。 顾沛蕖哀怨的撕喊让他停下了思考,他厉声道:“来人,赶紧传御医,贺一泓你速速将豫王妃挪到芷兰宫去。” “顾。顾。顾。蕖蕖。” 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从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的喉咙里发出来,她脸上满是血污,目光涣散却依然盯着顾沛蕖,她流着口水,蓬乱的头发粘着稻草。 一股子腥臭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十分的冲鼻子。 顾沛蕖听到声响向那女子看来,宇文焕卿用剑鞘挑起她的脸,细细看来却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被废的元妃卫玄雅。 她见卫玄雅此时眼神涣散,但是却直直的盯着自己,那是她的恨,她恨毒了自己,所以即便自己得了疯狗病也要拉上自己陪葬。 顾沛蕖见不远处郦良侍捂着手腕一脸哀怨地盯着姜怀蕊,那血牙印有涓涓的血流出,而眼前的卫玄雅又如此丧心病狂,她声音冷绝地说:“皇上,这卫玄雅图谋不轨意欲加害嫔妃,冲撞了我姐姐,还咬伤了郦良侍,这种包藏祸心的女人此时留着她还有何用?” 顾沛蕖此时的眼神无比狠辣,似可渗出血来,不禁让看见的人都生出了寒意。 宇文焕卿见卫玄雅此番模样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不如就此给她一个了解。 他将顾沛蕖拥进了怀里,让她背对着卫玄雅,此时他提着贺一泓的剑,轻轻一划,一道血痕现在卫玄雅的脖颈上,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在了架着她的禁卫军的长枪上。 而顾沛蕖却有些呆愣地盯着那大红蜀锦绣金蝶的斗篷,风卷起斗篷里絮着的沾染了血的鸡毛被,风吹得鸡毛打着旋,这寒凉了她的眼睛,冰冻了她的心,此时她对这些卑鄙龌龊之人的恨直抵云霄。 忽而,她耳旁传来了一具身体轰然倒地的声音,还有姐姐顾沛萱切肤的呻吟声。 她挣脱出宇文焕卿的怀抱,她扫了一眼已死的卫玄雅尸体厉声道:“臣妾不怕见这样的死人,皇上处置的好!” 她狠厉的目光扫过戚媚等人,她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说:“瓷青,这斗篷有问题,你收起来,这是嫌犯的罪证!皇上是一定会彻查的!” 戚媚等人见向来温柔高傲的顾沛蕖眼睛都快渗出血来,不禁有些惧怕,她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易安拉住:“娘娘,此事来得蹊跷,先救豫王妃和郦良侍重要,剩下的就交给皇上吧!” 戚媚此时是愚钝的,她完全不知道这和那斗篷有何联系,但是若是真有关联,即便她再愚钝也知道这薛馥雅的心思怕是不单纯了? 她怒目威视地盯着薛馥雅,却见她目光盈盈有泪,似受了不小的惊吓。 贺一泓此时已经派人用狐毛斗篷将顾沛萱抬起,宇文焕临和顾沛蕖还有陈媛c绿翘等则随行在顾沛萱的两侧,急急地奔向芷兰宫。 陈媛见顾沛萱如此模样,不禁老泪纵横,一副要昏厥的模样。 戚媚见此赶紧说道:“快,快把陈太妃送回去,惠仪你随她一起去,此时可不能再出乱子了。还有把接生嬷嬷也传到芷兰宫去,我看豫王妃的样子怕是因惊吓要临盆了!” 忽而,薛馥雅也传来的响彻云霄的哭喊声,她捂着肚子渐渐地蹲了下去,嘴中嚷嚷:“太后,嫔妾怕是动了胎气要生产了!” 戚媚见此方寸大乱,而宇文焕卿的脸色却越发的难堪,他在心中暗骂:薛馥雅这是你要找的时机还是你处心积虑的谋划?无论如何,朕都会给你一个了断,全了你的心思。 “简严,送薛宁训回聚霞宫,准备好了,别委屈了薛宁训!” 宇文焕卿清冷的言语落在薛馥雅的耳边犹如一柄柄利刀,但是此时她都不怕,不仅仅因为自己宫中已经准备齐了一切要去胎的物品,还因为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戚媚的手,这心思单纯的傻太后便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要用戚媚的怜悯撇清罪责还要成功去胎保住自己的位份,她还要用戚媚的怜悯去更高远的地方。 她将眼中蓄满的清泪都流了出来,看上去那样的哀恸:“太后娘娘,嫔妾好怕,嫔妾怕是不行了!” 戚媚见此十分慌张:“来人,快将薛宁训抬回聚霞宫,传接生嬷嬷和太医。皇后,皇上,你们随哀家去聚霞宫。上官修仪你去芷兰宫听消息,若是豫王妃有了好消息一定要来通禀哀家。” 郑雪如和上官映波俯身施礼表示领了懿旨。 宇文焕卿显然对薛馥雅生产这件事表现的无动于衷,他自己则准备去芷兰宫。 戚媚见皇帝沉默不语,此时也顾不得他的去向,便切切地继续吩咐:“姜才人你将郦良侍送回聚霞宫去,传太医为她医治。” 姜怀蕊嘴角显出一抹笑意,俯身施礼领懿旨。 却见郦良侍爬到了宇文焕卿的身边,死死地拽住宇文焕卿的袍服的一角:“皇上,救救嫔妾,刚才那卫玄雅是扑向姜怀蕊的,可是她居然把嫔妾推到了前面,她想害死嫔妾,让嫔妾做她的替死鬼。” “嫔妾冤枉啊,嫔妾只是一时惊觉栽倒了,将郦良侍不小心扯倒了那卫玄雅的面前而已,这是无心之失啊!” 姜怀蕊切切的狡辩着却见宇文焕卿正目光寒凉的盯着她,那个眼神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不禁渗出了冷汗。 宇文焕卿扶起郦良侍吩咐道:“简颂送郦良侍回去,贺一泓将姜怀蕊扔回聚霞宫华音殿去。等朕来查!” 说罢,宇文焕卿便去了芷兰宫。 姜怀蕊脸色一惊,因为她没有想到宇文焕卿会单凭郦良侍的一句话便处置了自己,她的内心无比惊惶。 顾沛蕖等人此时已经奔到了芷兰宫,锦瑟等人见到如此混乱的场景不禁心底一惊,暗叹这又是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长郡主会这番模样。 “侍书c司棋你二人赶紧去烧热水,绿蔻和锦瑟赶紧把绮宵殿收拾一下,换上新的床褥!” 顾沛蕖一踏入芷兰宫便大声地吩咐道,一行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绿蔻和锦瑟还有绿翘紧着时间将床榻整理好,宇文焕临为顾沛萱脱去她早上进宫时穿的墨狐斗篷。 只见她的裙子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眼中蓄满了泪水,而此时顾沛萱已经没有力气喊痛了,整个人昏昏欲睡。 宇文焕临看着清早出门时还安然无恙的妻子,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心如刀绞,他声音颤抖而无力:“萱儿你挺住!御医马上就来了,你要撑住精神!你不能有事,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到孩子生了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别院小住,我们一起带着孩子去踏青赏花,放风筝逛灯市” 他说不下去了,他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中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顾沛萱惨白的脸颊上。 此时,顾沛蕖早已泪流满面,她心中蒙上了一层负罪感。这本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却生生加在了姐姐的身上。若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有何颜面面对豫王殿下,有何脸面去面对父母亲? 此时,上官映波眼中凝着若有似无的得意,她见顾沛蕖心疼顾沛萱如此,便忍不住再去撒一把盐:“娘娘,嫔妾看豫王妃怕是不成了,还是早些准备的好!而且,娘娘尚未生养怎可让豫王妃在您的寝殿生育呢?这不仅于理不合而且十分不吉利。” 顾沛蕖目光清冷的扫过上官映波的脸,嘴角扯出一个狠辣弧度,厉声道:“你个贱人,你在胡说什么?” 说罢,便甩了上官映波一季响亮的耳光,那个声音响彻整个绮宵殿。 顾沛蕖也察觉出自己手掌上传来的一阵疼辣,然而这并不能抵消她此时对口出恶言的上官映波的愤恨:“王彦,将上官修仪给本宫带出去,本宫以景妃的身份罚她跪雪地,没有本宫的应允不许她起来。” 她看着摊到在地,嘴角滴血的上官映波,清冷狠厉的继续吩咐: “王彦你就在那给本宫看着她,若是她敢动一下,你就像本宫刚才那样赏她个耳刮子,直至打到她老实为止。” 上官映波直挺着身子恨恨地道:“你敢?嫔妾是皇上亲封的修仪,是太后派我来芷兰宫等豫王妃的消息的!”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景妃,处置你个不入流的修仪天经地义,拖她下去!” 顾沛蕖一下令,王彦便领着两个小内侍将上官修仪架出了绮宵殿,将她扔到了琼华殿广场前的雪地里。 此时宇文焕卿已经进了芷兰宫,却见上官映波跪在那,心中虽然狐疑但也没有过问便直奔绮宵殿而去。 另外,裴济等人已经奉旨赶来,亲眼得见景妃狠辣地处置了上官修仪,心中自是震惊。 在裴济的心中景妃娘娘一直是温润如玉,圣雅高洁,不成想居然也有这辣手无情的一面。 顾沛蕖此时仿若已经丧失了理智,她咆哮着:“裴济,快,快去救治我姐姐!” 裴济等人忙不迭地踏进了内殿。 顾沛蕖也跟了进去,却被守在床榻边的宇文焕临推了出来,他用自己满腔的愤恨将顾沛蕖推到在地:“你出去,就是你把萱儿害成这个样子的!那斗篷不是赏你的么?那些人要害的本就是你,你却连累了萱儿。你应该死,你怎么不去罚自己跪在外边?” 宇文焕临咆哮着心中的愤懑,他此时像一个发了疯的野兽完全失去了理智,忘记了尊卑更忘记顾沛蕖亦是无辜。 宇文焕卿将将踏进芷兰宫就看到这一幕,他见自己的兄长居然如此对待顾沛蕖,忙喝止:“豫王,你放肆!你怎敢如此对待景妃?” 被宇文焕卿这一吼,宇文焕临倒是恢复了些神志,他颓然地跪了下来,哀怨而憔悴地说:“臣情急而有失尊卑,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将目光呆滞又愧疚的顾沛蕖扶起,复又扶起宇文焕临:“二哥,你冷静点,此时你不能自乱阵脚,二嫂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他隔着屏风和内殿锦帐大声地说:“裴济,你务必保住二人,否则朕唯你是问!” 裴济此时早已头上蒙汗,他声音颤抖地回道:“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皇上豫王妃这是早产,孩子还未足月,必然会先天不足。所以所以” 宇文焕卿眉宇紧缩,他清冷地说:“没有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大人和孩子,否则朕便要了你们的命!” 顾沛蕖此时早已绷不住,她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凄厉而颤抖。宇文焕卿将顾沛蕖拉出了殿外,因为她此时的哭声只会让宇文焕临更加心烦意乱。 他小心地拍着顾沛蕖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安慰。 她犹如一个受伤的小鹿在他的怀里不停的啜泣,忽而她紧紧地抓住着宇文焕卿手臂大声的责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纳进宫里来?我若不进宫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姐姐就不会出事!” 宇文焕卿见她终于将自己耿耿于怀的话说了出来,他此时自是心如刀绞,他声音颤抖而无助:“因我爱你,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你,很早之前就爱上了你。可是那时候我身不由己不能娶你,所以在选秀的时候才将你纳选进宫!”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的言语惊住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他不在自称‘朕’而是改口说起了‘我’。 突然,殿内传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那个声音洪亮而有力, 并听到接产嬷嬷大声的恭贺:“恭喜殿下,是个男孩,恭喜殿下喜得世子。” 顾沛蕖挣脱出宇文焕卿的怀抱径直跑进殿内去迎接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宇文焕卿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此时他感激苍天见怜让二嫂顾沛萱平安生产,但是他之于顾沛蕖与自己感情来说,他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身看向远方消散心中的失落以迎接殿内的喜悦,却看见汀兰水榭的那南宫清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来回地在那走着,一见便知他心焦。 此时浅笙走了过来顺着宇文焕卿的目光,她言简意赅地说:“微臣拜见皇上,是微臣将大公子找来的。因为微臣见豫王妃如此就擅自行了事,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因自己的伤情本已惆怅,见南宫清如此,便有同病相怜之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什么好罚的。你去告诉他,豫王妃已经产下麟儿,让他尽可放心。”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接生嬷嬷的一句:“不好了,豫王妃出大红了!” 殿内又骚乱起来,他又听见了顾沛蕖撕心裂肺的嚎哭,还有宇文焕临切切的呼唤,还有宇文家新生儿的绵长的啼哭。 这一切都让宇文焕卿仿若回到了儿时的离宫,那样凄厉的哭声让他不禁寒凉了脊背。 浅笙听到里面的动静,自然心底寒凉一片,但还是恳求道:“皇上,大公子上次去药王谷为豫王妃求了很多安胎的药剂,还有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剂。而且公子精通医理,妙手回春,不如让公子为豫王妃诊治!” 宇文焕卿剑眉一挑:“那还等什么?事急从权,你马上宣他进来!” 浅笙拱手领旨飞速地奔向了宫外的南宫清。 宇文焕卿见此走进殿中,命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绿蔻将豫王从内殿唤了出来。 宇文焕临手中抱着宇文家的婴孩,满脸皆是泪水,眼神空洞而哀伤,他看见宇文焕卿像看到了救命的菩萨:“皇上,皇上,您是天子,你帮帮我!帮我留住萱儿。她不能死啊,她若是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皇上,我求求你了!” 宇文焕卿他见一向稳重谨慎的二哥变成如此模样,喉咙里难掩酸涩,眼中亦蓄满了泪泽,他从宇文焕临的怀中将小世子抱了过来:“朕是天子,朕的祥瑞会看护二嫂。可是二哥,现在能救二嫂的不是朕,是南宫清。朕已经将他宣了进来,朕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芥蒂,让他为二嫂诊治。二哥,没有什么比二嫂活着重要,往事不可追啊!” 宇文焕临微微一愣,转而努力地点着头。 正在这时,南宫清已经踏进了绮宵殿,他迎面便见皇上和豫王殿下站在门口,正要躬身行礼。 只见宇文焕临一把将南宫清扯了进来,情切地说:“大公子,你救救萱儿,本王求你了!只要你救活了她,本王愿意成全你二人!” 南宫清见曾经潇洒俊逸的豫王如今无措地像个孩子,便知道眼前的男子爱顾沛萱的心不会比自己少半分。 他尴尬一笑:“殿下,您放心。臣当竭尽全力保住豫王妃,还望殿下宽心。还有王妃她永远只属于殿下一人,请殿下慎言。” 说罢,他便与宇文焕临进了内殿,只留那天水碧的帐帘微微扬起 宇文焕卿抱着怀中的豫王小世子,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眼神中含着浓浓的深情,是对生命的敬畏亦是对亲情的眷恋。 然而,他也有一丝酸涩,自己何时才会再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呢? 顾沛蕖此时被锦瑟从内殿扶了出来:“娘娘,你看清大公子刚刚进去就用止血散为豫王妃止住了血,你不要太过忧心。你在里面只会让御医心神不宁,奴婢进去帮你看着,你出来坐一下!” 顾沛蕖拖着仿若要撒架子的身子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她觉得自己仿若踩在一堆棉花上。 她抬眼看着宇文焕卿抱着小世子一脸慈爱地哄着他,而那孩子也十分安然地睡在他的怀里,得见这一幕她的心稍稍安慰。 宇文焕卿见她出来了,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便命绿蔻奉茶,自己则走过去将怀里的孩子交于她:“苒苒,你抱抱他,他真的好可爱。” 顾沛蕖抱着姐姐多年来所期盼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湿润了宇文焕卿的心:“皇上,从前我以为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可是臣妾的善良只换来了她们卑鄙无耻的手段与诡计。卫玄雅是,冯婧妍是,姜怀蕊更是,看来是我错了!” 宇文焕卿心中悚然一凛:“苒苒,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沛蕖眼神中闪过丝丝冷意,凛然的若寒霜一般:“不,不是皇上要给臣妾一个交代,是臣妾要给姐姐,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请皇上成全。” “好,只要你泄心头之恨,朕都依着你!” 说罢,宇文焕卿将她拥在怀里。 顾沛蕖靠在宇文焕卿温暖的怀中汲取着丝丝暖热,刚才的慌乱复杂的一幕幕让她寒凉彻骨,他怀中的温暖让她感到一丝安慰。 忽而,绮霄殿的门开了,绿蔻端着茶盏,她身后则跟着易安。 易安一进殿便见顾沛蕖手中抱着婴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她赶紧快步走过来行礼道:“奴婢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太后让奴婢来问问豫王妃如何了?” 顾沛蕖见此时赏赐自己斗篷的戚媚还如此惺惺作态,不禁觉得恶心,她愤恨地别过脸,冷绝的说:“怎么?太后她老人家居然还有脸面来问我姐姐的状况?早知现在,又何必送那害人的红斗篷呢?” 事情发生时,易安与戚媚走在最前面,着实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后面顾氏姐妹的遭遇。况且当时状况频发,无论是易安还是戚媚都简单以为就是疯狗撕扯新赏赐的斗篷致使顾沛萱摔倒。 “皇上,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心疼豫王妃所以迁怒太后所赐的斗篷,进而迁怒太后。可是娘娘,太后赐斗篷与豫王妃遇袭二者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啊?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易安低着眉眼,不卑不亢地辩解着,她态度谦和却礼仪周全。 顾沛蕖见此时她还为主子狡辩,便将小世子交给了宇文焕卿,她径自将瓷青带回来放在桌案上的斗篷扔到了易安面前。 “还狡辩,你自己瞪大眼睛看看,看看这斗篷里絮得都是什么?” 易安拿起一看,里面居然是蚕丝粘连着带血的鸡毛,确切地说是两层薄蚕丝中间铺着带血的鸡毛。 顾沛蕖眼光凌厉而审视:“那狗的嗅觉灵敏,想必你们也是因这一点才将这些东西掺进斗篷中,再放疯狗和卫玄雅出来伤我的吧?” 宇文焕卿此时心乱如麻,若是这个斗篷真是母后叫人所制,他当如何? 但是以他对自己的母亲的了解,她不会是这样的人。虽然她时而嚣张跋扈,但那都是对自己以往所受苦难的一种宣泄罢了,而这样机敏恶毒的心思,自己的母亲怕是一生都不曾有过。 当年若是她有如此的机敏和手段,也不会被顾玉眉陷害纵火芷兰宫而被弃于离宫之中。 果然不出宇文焕卿所料,只见易安甚是清冷地反驳:“娘娘怕是误会太后了。这斗篷的金蝶为宁训薛馥雅所綉,也是她将绣好的布匹送到掌锦司絮棉花的。这斗篷是早上薛宁训与太后一同去陈太妃那贺寿时,她亲自从掌锦司领出来的,然后她才与太后一道去的晴岚殿。” 顾沛蕖的眼神咄咄逼人,渗着丝丝怀疑:“薛馥雅?她好端端绣金蝶斗篷做什么?” 易安便将那日戚媚深夜探望薛馥雅时,她所说的因由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听完易安的话,顾沛蕖盯着宇文焕卿问道:“全着皇上的脸面,全着太后的牵念,竟然牵出这样的祸事!皇上你该如何处置薛馥雅?” 易安此时倒是听得一头雾水,却听宇文焕卿甚是无奈地说:“苒苒,这件事朕以后给你解释,等到二嫂平安了,朕亲自处置她解你心头之恨可好?” 顾沛蕖眉目微调,语调清冷:“待到那时,臣妾要亲自去解恨!易姑姑,现在薛宁训生产的如何了?” 易安纳罕地说:“说来也奇怪,她还不见安泰。薛宁训只是一味的向太后和皇后讨恩典,说什么务必要保子之类的!” 宇文焕卿嘴角一丝冷蔑的笑意,看着怀中的小世子,心中为薛馥雅感到哀凉。 顾沛蕖则轻启莲步走到宇文焕卿身边轻声说:“皇上,你看看她的心思都坏成什么样了?这样的女子只会脏了皇上的后宫,玷污了臣妾的眼睛,留着她便是留个祸害。”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稍显疲倦地说:“交给你全权处理了,这样的女子不值得被怜悯。” 忽而,南宫清领着一众太医c接生嬷嬷走了出来,众人郑重跪地。 南宫清脸上难掩喜色:“启禀皇上,豫王妃的血已经止住了,请皇上和娘娘宽心。” 宇文焕卿自是龙颜大悦,爽朗而笑:“赏,通通有赏,都起来吧!” 顾沛蕖自是喜极而泣:“皇上,把小世子放到姐姐旁边吧,让她睁开眼就可以看到他。” 宇文焕卿笑着点头,将怀里的粉娃娃交给了她。 锦瑟则插了句嘴:“娘娘等一下,内殿现在凌乱,我等为豫王妃换了衣服等物,您再进去。” 只见锦瑟和瓷青将全新的棉被等物拿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又从殿内将带血的被褥等物从内殿抱了出来,急急地出了绮霄殿。 片刻后,顾沛蕖将孩子抱进了内殿,一进去便见姐夫宇文焕临握着姐姐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姐姐。 顾沛蕖见姐姐顾沛萱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却渐有了暖色,额头上的汗也少了些许,她心中倒是多了几丝安慰。 她轻轻地将小世子放在姐姐里边的床榻内,便想离去,却听宇文焕临轻声地说:“苒儿,姐夫刚才失了心智,你莫要记挂在心上。你姐姐是我的全部,若是失了她,我便一无所有了,望你理解!” “姐夫对姐姐情深义重,方才亦是无心之失,妹妹我不会记挂在心上的。至于害我姐妹的人,本宫是不会放过她的!” 说罢,顾沛蕖便闪身出了内殿,只见裴济等人已经奉命去为姐姐煎药,而南宫清则正在与宇文焕卿聊着什么。 她见此便快步走了过去,俯身便向宇文焕卿行了个礼:“皇上,既然我姐姐已经安然,臣妾想,也应该去看顾一下还未临盆的薛宁训了!” 宇文焕卿知道此时仇恨已经蒙蔽了她的眼睛,所以她才如此急迫要去处置薛馥雅。 不过这薛馥雅也确实可恶,当初自己看在她被卫玄雅陷害,以为她无辜受牵连便答应帮她去假胎。 只是不想此女心机深沉,最后居然躲到戚媚的宫中寻求庇护,原来她只不过是希望通过假胎进而‘物尽其用’! “朕随你同去!”宇文焕卿将顾沛蕖扶了起来,继而又吩咐道:“命裴济等人日夜看护豫王妃,不得再有半点差池。南宫清,今日辛苦你了,早日回府歇着吧!” 南宫清谦恭地俯身一礼。 顾沛蕖却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清公子刚才救治我姐姐的药,可还有剩么?随便给本宫一颗便可。” 南宫清虽然狐疑,但还是将一颗小药丸从红釉药瓶中拿了出来,递给了顾沛蕖。 她看着这颗药剂,又邪魅而轻声地对南宫清说:“清公子,今日害我姐姐的就是薛馥雅,所以我还想为薛宁训准备一碗保胎药!让她永绝子嗣,让她流的血比姐姐的还要多!” 南宫清明白她的意思,只见她澄明的眼睛中似拢上了一层乌云,可是刚刚顾沛萱几经生死这恨亦在他心中,他稍显无奈但还是从药箱内拿出了一瓶药水递给她。 顾沛蕖仿若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朵稍显邪魅的彼岸花 只见她巧笑嫣然,仪态万千地奔向了殿外等候她的宇文焕卿。 ------题外话------ 宇文夫妇开始撕渣渣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绝后患(手撕渣渣二) 此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黑蒙蒙地空中仿若积蓄了很久的等待,终于可以倾吐一日的雪泽。 飞雪飘洒,梅花蕊绽。之于宇文焕卿和顾沛蕖来说本应是天赐的美景,可是现如今二人都无心情欣赏这一切。前行的骄撵只听得见轿夫将落雪踩的踏实地声音,郁闷而沉重。 宇文焕卿一路上都握着顾沛蕖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希望可以温暖她有些冰冻的心。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纤长温暖的手握着自己,心中一暖,便开始诉起了衷肠:“皇上,你不觉得今日这事儿有些蹊跷么?为何那卫玄雅会被疯狗咬伤又从离宫内逃了出来?” 宇文焕卿笃定的回答:“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朕已经命贺一泓将掌锦司围了,他现在正在调查是谁做的这个斗篷!而离宫,又是谁将卫玄雅放出来了,那两条疯狗又因何而来。” “皇上,臣妾觉得光调查这些还不够,因为臣妾还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您还记得一队抬着泉水往衍庆宫去的婢女么?” 顾沛蕖自打坐上骄撵就开始回想从自己进了晴岚殿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即便是细枝末微,她都要反复回想。 她不希望再放过任何一个包藏祸心的凶手,她要给姐姐,给自己一个交代。 宇文焕卿点点头:“卫玄雅跑出来之前,的确有一队抬泉水的婢女从此经过。” 顾沛蕖眼神中漾过一丝机警,她切切地说:“皇上,她们当中有一个婢女切切地盯着姐姐那时披着的红色斗篷,眼神十分奇怪。臣妾又联想到她们提的那桶水,若是薛馥雅希望我将红斗篷披上,就必然要将臣妾原有穿着的斗篷打湿或者是变得无法穿着。” 说话间,她拢了拢自己现在身上的斗篷,那是一条雪貂绒裘斗篷,若是粘了水虽然不会马上湿透,却会在寒冷的室外结上一层冰碴。 她嘴角衔着一抹冷笑:“那么这队婢女的来意便很明显了。因为只有臣妾的斗篷湿了,我才有需要和理由将那条红斗篷披上啊!”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有理有据,条陈清晰的分析,觉得十分的有道理,他将此事反复斟酌,自己发现的疑点也多:“苒苒,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正因为她们见那斗篷披在了豫王妃的身上,她们没有准备应对这一状况的计策,那婢女便没了章法,所以只是切切地看着豫王妃!苒苒,你可还记得那婢女长什么样子么?” 顾沛蕖颔首道:“嫔妾记得其中一人身量纤小,嘴角有一颗暗黑色的黑痣。皇上,您应该马上派人核查,臣妾怕有人着急洗干净手,进而杀人灭口!”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切切地问:“苒苒,那队婢女是向衍庆宫去的?你是在怀疑德妃和薛馥雅连手么?” 顾沛蕖却静默不语的摇摇头,只是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因为她并不怀疑德妃。 德妃章龄妤出自四大世家的一品乐文侯府,她的父亲定远侯章启瑞与自己的父亲交好数十年,两家早已结盟。章龄妤虽然是庶出的小姐,但是从小到大亦是定远侯的掌上明珠,断不会和卫玄雅一般因心绪难平起了妒心。 而起她嫁给宇文焕卿多年,一直甘于平淡,从不争宠。再则她也知道顾章两家的同气连枝的关系,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得宠而冒着割裂两家族利益关系的危险来害自己呢?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摇头否认后便是沉默不言,如今她又如此地失神。 他知道她心中一定和自己一样存着一个人的影像,那个人才是布大局的人。 他眉宇轻挑,试探地问:“苒苒,你心中是不是觉得筹划此事的不仅仅只是薛馥雅,但也不是德妃章龄妤,而是别人?” “嗯!薛馥雅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件事牵连到衍庆宫,掌锦司,离宫。不仅仅是将这三个宫室的人都牵上了嫌疑,而且这三个宫里还有可冒险掉脑袋为她办成此事的人。而且,那两条疯狗又从何而来呢?显然还有负责宫中采买的掌务司。” 顾沛蕖说完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方才过于慌乱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可是如今心绪得以平静,将这些事细细想来却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宇文焕卿眼光澄明的望着她,心中涌出很多的感慨,他的苒苒变了,变得机警睿智,变得沉稳冷静,当然有朝一日她也会变得心狠手辣。 他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心中暗暗想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希望你都不要忘了自己那干净纯美初心。 随后他撑开撵轿对前来侍奉銮驾的简颂说:“你命贺一泓抄检衍庆宫,找一个嘴角有黑痣的婢女,留活口,朕要亲自审问。另外将离宫的管事的人,还有宫中负责采买的人一并抓了,朕要彻查。” 简颂听此脸上一惊,这一日后宫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早已阖宫不安,只是不想如今连衍庆宫都牵进来了。 他惊惶地回答道:“奴才遵旨,奴才马上就去找贺统领,禀呈此事。”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吩咐,心里踏实了一些,她靠在他的怀中隐隐觉得有些安慰,因为他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他愿意为自己将后宫搅动的天地变色,因为他心中同样追求着善美与公正。 宇文焕卿知道顾沛蕖没有宣之于口布局的人应该是皇后郑雪如。 因为能有这样能力布这么大c这么满的一个局,便是拥有一定权力的人。 在这后宫之中,能如此权力的除了自己的母后便只剩下郑雪如了,更何况畅徽园的新戏不就是她送的贺礼么?顾氏姐妹与一众人便是去畅徽园的路上遇到了送水的婢女,遇到了两条疯犬,遇到了染了疯犬病的卫玄雅。而她却又置身事外,因为送水的婢女出自衍庆宫,两条疯狗应该来自内廷采买,卫玄雅来自离宫的看守不严。 宇文焕卿想到这,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在心中暗叹:郑雪如此棋下得是滴水不漏,若是这些为她做事的人拒不招供,那么她便可全身而退。即便自己再怀疑也没有证据,但是她不知道自己一早便知道黛鸢出入离宫了。 所以,无论有没有证据,郑雪如都将变成一道影子压在自己的心上,挥之不去。 顾沛蕖忽而从宇文焕卿的怀中挣了出来,她似忘了什么事情一般有口无心的说:“皇上,臣妾罚上官映波跪在雪地里,方才出来的匆忙,忘了让她回去了!” 宇文焕卿看她狡黠的小模样,知道是她有意为之,笑着问:“苒苒你是故意忘记的吧?” 顾沛蕖被戳破了小心思,一脸不悦。 只听宇文焕卿讪讪地说:“朕已经让她回去了,你放心吧!” “皇上,你怎么就让她回去了?”顾沛蕖见宇文焕卿护着上官映波惊诧的问道。 她的脸气得微红更加不悦,不悦中还掩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嫉妒。 宇文焕卿再次将她拥在怀里,柔声的说:“朕只想看看你生气的模样。朕让她跪满三个时辰再回去,但是不能冻死她,她的身份朕还没有揭开,不能让她就那么死了!”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忽而想起了去南平县郡的南宫澈。 她在心里偷偷的反复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可知自己这一日经历了什么? 宇文焕卿好奇地问:“苒苒,你为何处置上官映波啊?” 顾沛蕖回神后,愤恨地说,眼神中漾着一丝狠辣:“因为她口出恶言,诅咒我姐姐!” “该罚!”宇文焕卿甚是爱怜地为她理着鬓角的头发,将那步摇为她正了一正。 “苒苒,这件事情朕也有责任。朕因薛馥雅被卫玄雅陷害假孕,对她心生怜悯,希望可以帮助她去掉假胎保她一命。可是不想她却生了害人的心思,竟然躲到太后的仁寿宫拒不服用绞肠丸。” 说着,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又十分愧疚的说:“朕并非为了全朕的脸面,而是为了全她的性命和母后盼龙嗣的心愿罢了!若是朕说没有宠幸过薛馥雅,那么卫玄雅便会诬陷她假孕争宠,她同样是死,所以这步棋卫玄雅下得着实好。而后,朕没有让薛馥雅急着去胎是怕母后伤心,没让她在仁寿宫去胎是怕母后觉得是自己顾不力致使她小产,进而母后自责。” 他切切地解释了这一大段话,就是希望得到顾沛蕖的原谅,原谅自己的瞻前顾后,原谅自己的无心之失。 顾沛蕖听到他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才发现宇文焕卿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太累了,周全了所有人,最后却惹得自己满心疲惫与伤心。 她此时方觉得在这个后宫中,不仅仅自己活得不容易,连皇上都活得如此不容易。 宇文焕卿寒凉莫名的眼睛切切地盯着她,那眼光无比灼热:“苒苒,朕罢了这个选秀制度,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顾沛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他第三次与自己提及这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确实来得惊世骇俗。 突然,瓷青在外边轻声喊道:“皇上,娘娘,聚霞宫到了!”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除了错愕和不解,并未给他想要的答案,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在心中盘桓:难道她是因为南宫澈,所以即便后宫中只有她一个女子,她也不愿意么? 而后,两人下了轿撵,携手踏进了聚霞宫的主殿霁月殿。 守在门口的简严见皇上和景妃来了,划破天际的一声‘皇上驾到,景妃娘娘到’犹如一声惊雷炸在满身是汗,声嘶力竭的薛馥雅耳边。 她因为惧怕,竟停住了假意的呻吟和痛喊,她找得接生嬷嬷周氏早已经吓得要死。 薛馥雅折腾了这么久还不肯去假胎,之前是因为要戚媚的恩典,之后则是想将戏做的逼真让戚媚怜悯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宇文焕卿和顾沛蕖会在此时赶来。 周氏见此赶紧轻声叮嘱:“娘娘,不能再拖了,赶紧喊出声来!然后奴婢好将咱们弄来的死胎抱出去给太后看!” 薛馥雅复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喊哭,耳边却传来顾沛蕖的声音:“启禀太后娘娘,我姐姐已经平安诞育小世子,母子平安。臣妾听说薛宁训还没有安泰,所以便带着可以保胎儿的良药特来相助!” 戚媚欢喜的说道:“是么?那赶紧将此药送进去啊!” 顾沛蕖温润娇媚地说:“这药是清大公子从药王谷求得,他已经教于臣妾如何使用了,还是臣妾亲自送进去吧!” “朕对薛宁训这一胎寄予厚望,所以内殿内接生嬷嬷等人务必要保母子平安,否则朕便让你们殉葬。” 宇文焕卿清冷无情的声音响彻耳旁,周氏早已吓瘫了身子,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垮在了床边。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薛馥雅说:“你可害死我了!为了两锭金子,我这是要搭上了自己的命啊!” 薛馥雅此时自是惊惶万分,这宇文焕卿和顾沛蕖皆知自己并未怀孕,如今却如此和戚媚禀呈,这不是对自己起了杀心么? 她早已乱了分寸,但是还是狠厉对周氏说:“管好你的嘴巴,若是你敢乱说话,我也会要了你的命!” 顾沛蕖听内殿的薛馥雅连呻吟和撕喊的声音都没有了,便知道她正在思量自己与宇文焕卿的话。 她眼角凝着一丝狠辣,切切地盯着坐在戚媚身边的郑雪如:“看来薛宁训已经耗尽了心力,怕是不能成事了,臣妾马上便去帮她一把!” 郑雪如见她如此的盯着自己,脸上却依旧温婉而笑:“真是有劳景妃妹妹了,若是薛宁训平安产子,你亦是功不可没啊!” 顾沛蕖微微一笑,便闪身进了内殿。 只见薛馥雅的额头上沁着几滴不是十分明显的汗珠,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她嘴角凝着冷笑。 顾沛蕖走到她身边大声的说:“薛宁训,你不要害怕。我姐姐方才也是难以生产,在吃了此药后不仅平安诞育子嗣而且亦生产顺利,所以你放心吧!本宫一定会保住你的‘孩儿’的!” 薛馥雅微微一怔,两眼蓄满了惊愕,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被子却不敢发出太多声音。 顾沛蕖抬起脚,一脚踢开了跪在一边的周氏,却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周氏闭嘴禁声。 她径走进薛馥雅的身边,抚着她圆润的脸庞。 那是掐得出水的娇嫩脸庞,如今却让顾沛蕖看到了血流颓败的模样,因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害得自己的姐姐在鬼门关游走,差一点就命丧黄泉。 顾沛蕖笑得得意而妩媚,她用自己稍长的指甲划过薛馥雅的脸庞和娇唇,低声说:“薛馥雅,你难道真得想吃下这可平安诞育子嗣的药丸么?届时,你该如何变出一个婴儿交给太后戚媚呢?” 说着,她将手中紧握的药丸摊开给薛馥雅看,那是一颗暗红色的药丹,可是在薛馥雅的眼中那便是一道催命符。 她惊愕地盯着那颗药丸,不住地往里面躲,却不敢声张:“我是无辜的,这个孩子是卫玄雅栽害给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沛蕖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抓着她的头发附在她的耳边说:“那时你许是无辜,可是后来呢?你告诉本宫芷兰宫内有密道,而后本宫便遭遇刺杀;你绣个斗篷给本宫,而后便有恶犬冲撞我姐姐!薛馥雅,这两件事你可是一点都不无辜啊!” 薛馥雅寒凉的眼睛切切盯着顾沛蕖,嘴角掩着冷笑地轻声说:“没错,是我做的。那又怎样?难道我不该恨你么?当时你被废弃,皇上为了转移其他嫔妃的注意力,日日宿在我的霁月殿,却从来都不碰我!” 想到那是的情形,薛馥雅满脸是泪,无比悲恸:“他只是利用我,制造我得宠的假象来保全被冷弃的你。我夜夜弹着琴曲坐在殿中,你说我怎么会不恨你?” 顾沛蕖听到薛馥雅此言,才知道宇文焕卿为了保护自己竟然又隐秘c处心积虑地做了这样一件事。 可是却因为这件事埋下了薛馥雅的一颗祸心。 “这不是你应该恨本宫的理由更不是你害人的借口。说吧,你是要吃这个药生下孩子呢?还是喝了本宫为你准备另一药剂去假胎呢?” 顾沛蕖说话间从怀里有拿出了一个红釉小药瓶,在薛馥雅的面前晃着。 “薛宁训,本宫姐姐刚才出了大红,性命攸关。那血浸透了两层锦被,端出去了多盆血水,你说你要本宫如何饶你?” 薛馥雅眼神中蓄满了惊诧,她拼命的摇着头,努力的向榻内爬去:“不,我不喝!我不喝!” 听此顾沛蕖大声地说:“薛宁训,你如今气力尽消,却还如此固执,难道你这是要弃皇嗣于不顾么?” 说罢,她一把将薛馥雅拉了过来,捏住她的脸颊,用力撬开了她的嘴。 顾沛蕖狠厉却柔声地说:“喝了吧,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当初皇上好心帮你去胎,是你藏了祸心不肯就此罢手,所以才拖到现在的。既然如此,这路是你自己选得,那你即便是跪着,也应该走完不是?放心,我知道这假胎是你的困扰,喝下它,以后你再也不会有怀孕的困扰了!” 言闭,顾沛蕖便将红釉药瓶里的药给薛馥雅灌了下去,她奋力挣扎的,但是顾沛蕖也不知道是对姐姐怎样的愧疚还是对薛馥雅怎样的恨让她生出了这么大的力气。 她死死地钳制着薛馥雅,将药剂灌了下去。 见药被喝干净了,顾沛蕖一把将薛馥雅推到了一边,轻声地说:“如此作戏才会情真意切,瞒天过海。” 顾沛蕖复又走到接生嬷嬷周氏的身边,她轻声地问:“你想活命么?” 周氏早已老泪纵横拼命地点头,大气不敢喘地说:“奴婢想,想!” 顾沛蕖拿出锦帕擦了擦粘了药剂的手,轻轻地说:“好,那你知道一会儿出去和太后怎么说吧?本宫想您接生多年,应该不用本宫教你怎么说吧!” 那周氏磕头如捣蒜,感恩涕零地说:“奴婢明白,请娘娘放心!”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撕喊从薛馥雅的嘴里喊出,顾沛蕖回头一看,涓涓的血流从她的白色罗裙内流了出来。 那殷红的鲜血沾染了锦被,如一朵又一朵猩红的罂粟花,开遍了被褥上。 顾沛蕖仿若看到了方才姐姐顾沛萱的惨状,她心头的恨意解了三分。 她嘴角含笑,对疼得满床打滚的薛馥雅说:“这样作戏才真实好看!本宫留你一命,愿你日后好好为了自己的罪恶赎罪!” 说完,她便拢了拢裙服,闪身出去。 一出去便看到宇文焕卿切切的眼光,她有些局促,因为她从没有这样伤害过什么人。 可是这一日,她一连处置了卫玄雅和薛馥雅还罚了上官映波。只是自己若不如此,便无法向自己挚爱的亲姐姐交代,亦无法保全一直被陷害的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绝地反击。 顾沛蕖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走到了戚媚的身边。 她恭恭敬敬地向戚媚行了一个大礼:“太后娘娘,薛宁训已经服了药,已经有力气生产了。你听她叫得声音有多大?这药效是尽了,至于能否顺利产下麟儿就看皇天的庇佑和她自己造化了!” 戚媚居然亲自起身将顾沛蕖扶了起来,这倒是让她有点始料未及。 只听戚媚言语温柔地说:“方才皇上与哀家将薛馥雅缝制斗篷c放恶犬害你一事说了。不成想此女居然连哀家也利用。哀家一时心软答应了她赐你斗篷之事,竟然险些害了你姐姐。说来这都是哀家不是!” 顾沛蕖见戚媚眼含泪光,言辞恳切,竟然有些局促,因为二人的关系向来剑拔弩张,如今能够心平气和的说话实数不易。 她俯身在施一礼:“太后娘娘亦是受她的蒙蔽,乃是无心之失。况且我姐姐已经平安诞下了小世子,也算是有惊无险。所以,娘娘您不要过分自责。臣妾想若是我姐姐和豫王殿下知晓其中因由,也不会责怪您的!” 戚媚见顾沛蕖话说得委婉而动听,对她的言谈举止越发的满意,她拉着顾沛蕖的手笑着说:“难为你还愿意救一救这薛馥雅,她这是作茧自缚,能不能顺利诞育孩子就看她的造化了!若是哀家的皇孙有失,哀家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 顾沛蕖莞尔一笑,将感念的目光投向了宇文焕卿。 若不是他从中调解斡旋,恐怕戚媚没那么容易释怀一会儿的薛馥雅的‘失子之厄’。 宇文焕卿对她微微一笑,便将如冻了风霜的眼光瞄向了郑雪如。 顾沛蕖知道方才他与戚媚所说的那番话不仅仅为了解释那红斗篷之事,还为了提点警醒坐在一旁的郑雪如。 宇文焕卿向来懂得揣度人心,更善于通过别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来捕捉他人的异样。 而郑雪如却依旧端得神情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风淡云轻地喝着手中的茶盏,很合时宜地时不时向内殿望一眼。 她的眼中有无奈c有惋惜c有关切,唯独没有一丝丝慌乱与惶恐。 宇文焕卿示意顾沛蕖坐到自己身边来,因为此时薛馥雅的喊叫越发的恐怖,他怕她受不住这样的场面。 顾沛蕖曳着长裙坐在宇文焕卿的身边,眼中蓄着点点清泪,轻声软语地说:“臣妾留了她性命,希望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卫玄雅。” 宇文焕卿将她的手握得紧紧地,他发现她的手心沁满了冷汗,而且微微有些发抖。 不一会儿,那周氏满手是血的走了出来,哀哀戚戚地说:“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薛娘娘的孩子不足月已经殁了,而娘娘产后大出血,眼下虽然血止住了,怕是以后都无法再生育了!” 戚媚听此哀怨地叹了口气,她捻着手里的紫檀佛珠,喃喃道;“阿弥陀佛。这都是她自己作的孽,居然报应在孩子身上,这苦果就让她自己受着吧!” 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异常的难看,而郑雪如亦眼含清泪一脸惋惜,她哀哀啼啼地说:“母后,你且宽心,保重凤体要紧。折腾了这么久,您也累了,臣媳送你回去吧!” 宇文焕卿亦温言相劝,只是脸上有了一丝尴尬:“母后,今儿您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这留给儿臣处理,母后请放心,儿臣会有子嗣为继的!” 戚媚颇为无奈地点点头便搭着郑雪如的手准备回仁寿宫。 郑雪如则欠身一礼:“皇上请节哀,本就是早产的孩子,月中不足,即便是活着亦难养育。请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先送太后回仁寿宫了。” 宇文焕卿面色清冷,颔首一笑,只是那个笑容蓄着森森地冷意。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后娘娘。” 顾沛蕖见二人要离去便施礼相送。 不多久,殿内只剩下进进出出的宫女和御医,他们已经为薛馥雅止住了血,如今她是没有半丝声音可以发出,早已经精疲力竭地昏死了过去。 “瓷青,传朕旨意,晓谕六宫,降薛宁训为良侍,幽居蕴福殿,无旨不得擅自出入。” 说罢,他向殿内望了望,便拉着顾沛蕖说:“我们走吧!”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寒凉却无奈的眼睛蓄着丝丝泽润,她心中一凛。 她知道他虽然是帝王自是杀伐决断,可是他也是个男人,他也会心生怜悯,心存善良。 二人走出了霁月殿,宇文焕卿长舒了一口气。 顾沛蕖澄明的眼睛望着他:“皇上,因何叹气?” “朕想每一个女子进宫之初都是美好的,像一朵含苞初放的海棠花,可是宫海浮沉间便会迷失了心智,丢失了灵魂,为利益和私欲所驱使,终于沦为不择手段之人!” 宇文焕卿见雪又洋洋洒洒地下个不停,耳边却传来风卷着风马旗的声音。 那是刷刷作响的彩旗飘展,让宇文焕卿和顾沛蕖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郦良侍。卫玄雅将她咬伤怕是她也会感染疯狗病,宇文焕卿和顾沛蕖虽不通医理,却了解这一病症的厉害之处,怕是郦代真也命不久远了。 二人心中隐隐皆有酸涩,那是对生命即渐逝去却无力回天的无奈,亦是对郦代真红颜凋落的惋惜。 “苒苒,随朕去看看郦良侍吧!她有冤屈,朕要为她伸冤。” 说罢,他拉着顾沛蕖的手奔向了郦代真居住的瑶鸿殿。 一踏进瑶鸿殿便见田辅臣正在为郦良侍诊脉,他的神情哀伤而无奈,他言语真切:“郦娘娘,微臣也不知道你是否感染了此疯狗症,因为此病若是不发作就无碍。若是发作了,便必死无疑。所以,娘娘且宽心,不要想太多,带病延年亦不是没有可能的!” 郦代真两眼空洞无神却淡淡地说:“嫔妾知道了,有劳田御医了。” 田辅臣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收拾好问诊箱便准备告退,一回身却见皇上与景妃就站在殿内:“臣田辅臣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宇文焕卿淡然地说:“你下去吧!” 田辅臣弓着身子退出了瑶鸿殿。 顾沛蕖切切地走到郦代真的床榻边,眼中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本宫对不起你,若是她们不加害本宫,就不会牵连你了,郦良侍!” 郦代真莞尔一笑,看似风淡云轻:“这不怪娘娘,若怪便怪人心不古,不可捉摸!” 宇文焕卿走到郦代真的身边,看着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心中莫名感伤:“郦良侍你放心,朕会严惩姜怀蕊等人!只是姜怀蕊勾连鬼主叶重楼,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等着朕去揭开。朕要通过她找到叶重楼,所以她还不能那么快的死去,但是朕向你保证,他日朕必将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宇文焕卿掷地有声的话语催动着郦代真眼中的泪水,她哀戚地说:“谢陛下,嫔妾只是不想枉死便宜了歹毒心思的她。”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方知他已经知道姜怀蕊是鬼主叶重楼的人,惊愕之余越发觉得宇文焕卿深不可测,他实在太适合做一个君王了,除了有经天纬地之才便是纵横捭阖的能力,他日必成盛世明君。 郦代真含情脉脉地看着宇文焕卿,对顾沛蕖说:“娘娘,我能抱抱皇上么?” 顾沛蕖被她的轻轻一句勾起了伤心,原来在郦代真的眼中宇文焕卿便只属于自己一人,可想而知,她该有多么失意。 顾沛蕖情思款款地看着宇文焕卿,淡淡地说了一句:“皇上?” 其实,宇文焕卿亦被郦代真撩拨的无比酸楚,自己确实对不起眼前的女子,他走到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将她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郦代真嘤嘤啜泣在他的怀中,滴滴泪水沾染了他鹅黄色绣金龙的袍服:“皇上,我在选秀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希望可以入宫随侍。不曾想我的命竟然这样苦竟无缘与皇上有更多的相处。今日能在皇上的怀中靠一靠,也算是我全了自己的一颗思慕之心。” 宇文焕卿眼角含着清泪,无奈地说:“是朕对不起你,朕是个轻易不许情之人,是一个凉薄自私的皇帝。郦良侍,若是来生,朕再去报答你的一片真情。” 郦代真眼光澄明而笃定,她切切地说:“不,皇上不是凉薄之人,只是皇上专情罢了,只将爱给了景妃娘娘一人而已。只是你我情不深c缘分浅,所以我无法得到皇上的爱。” 而后她撑起身子,对宇文焕卿说:“皇上,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景娘娘说,可以么?” 宇文焕卿点点头,拍了拍泪眼朦胧顾沛蕖的肩膀,便转身踏出了瑶鸿殿。 望着宇文焕卿离去的背影,郦代真眼神中有丝丝不舍,却又收敛了那一往情深的眼光,她对顾沛蕖切切地说:“娘娘,嫔妾怕是命不久远了,但是娘娘上次替嫔妾料理了冯婧妍。嫔妾一直都想报答娘娘,但又无以为报。” 说话间,她强忍着泪水紧紧地握着顾沛蕖的手。 顾沛蕖轻声安慰:“郦良侍你好生保养,许是就躲过了这一劫呢?至于上次云梯之事,本宫亦不求你的报答,那冯婧妍完全是咎由自取。” 郦代真淡淡一笑:“娘娘,嫔妾真的好羡慕您,皇上那样的爱重您!” 顾沛蕖有些尴尬地问:“皇上爱重我?” “嫔妾知道帝王之爱太过沉重,但是娘娘,像皇上那样的帝王之爱却难得可贵!他明明可以拥有天下所有的女子,却因拥有你一人而心满意足。他明明可以坐拥如花美眷,三宫六院,却愿意为你一人免宠免幸。难道你不被这样的爱感动么?” 郦代真见顾沛蕖眼光犹疑,仿若不曾爱过皇上一般,因一时气愤竟然说出了这样一段发自肺腑的长篇大论。 顾沛蕖被她的话震撼了,的确宇文焕卿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自己是他的挚爱,可是自己心中已经住着南宫澈了啊? 郦代真见她神色淡然,出神良久,无奈地摇摇头:“娘娘似乎还没有察觉到皇上这份爱的厚度,也罢,娘娘还有时间,您慢慢就会知道了!” 顾沛蕖见郦代真与自己年龄相仿,不成想说起话来竟如此持重老成,她微微一笑,接过瓷青送上的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掩去了脸上的尴尬之色。 郦代真示意瓷青退下,她思虑片刻,又切切地叮嘱道:“再有嫔妾有一事要提点娘娘,近日宫中又起流言,说是娘娘与南宫暗影府的南宫澈公子有染。” 顾沛蕖手一时不稳竟将茶盏里的茶水漾洒了出来,一丝滚烫的灼热从手上传来。 郦代真复又谨慎而言:“不过娘娘您不用担心,嫔妾想皇上一定会帮娘娘将流言压下去的。据说前几日皇上便杖毙了五个嚼舌根的侍婢。嫔妾将此告知娘娘,就是希望娘娘有所打算,千万别让散播谣言的小人得了逞!” 而后,瑶鸿殿的烛火盈盈,两个倩影坐在床前自是一番推心置腹。 过了许久,顾沛蕖披着斗篷从瑶鸿殿走了出来,宇文焕卿则站在门口等着她,在落雪中,他的身影依旧挺拔而高大。 顾沛蕖知道他想要的便是雪与梅的邂逅,自己与他会像它们一样静静的相知,复又默默的相守。 所以,他一直都守在自己的身后,顾沛蕖的心再次无比凌乱,此时她真的希望南宫澈快点回来,让他坚定自己爱他的那颗心,让心不动摇,让爱永存 ------题外话------ 看来皇上太专情之于别人亦是苦难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真与假 南平县地处大梁的中部,这里的冬天潮湿而冷凉彻骨。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飘落了枯叶,让向来繁华的南平县徒留一片萧条之色。 今日的天气依旧很冷很冷,外边飘着细细密密小雨,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去了。 此时,来了南平数日的南宫澈坐在一名为慕雅轩的三层酒楼的一精致包间内。 燕锋则出出进进地吩咐店家将烧得火热的炭炉子放在桌上,置上一砂锅,里面热气腾腾的汤汁正煮着新鲜的羊肉,嫩白的萝卜也正饱吸着汤水。 燕锋忙着帮店小二将盛放着新鲜的蔬菜c羊肉片等物的碟子放在桌子上,复又烫了两壶当地上等的女儿红。 看着热气腾腾的炉锅,被南平这湿冷的气候折磨得有些不耐的燕锋咧嘴笑着说:“公子,要不咱们边吃边等吧?” 南宫澈一袭月白色的锦缎华服绣着儒雅的墨竹,他此时正拿着顾沛蕖给他的白玉笛子发呆,他出来已近月余,对她的思念却不减半分。 每每想到与她相拥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滚得比砂锅里的汤汁还要厉害,还要醇美。这一路上,他看到了大梁别样的风物,心中自是感慨良多。 他每走过一地就会想顾沛蕖会不会喜欢这里,会不会喜欢江南若水的一切。 一路上他们所及之处,不时飘落迷蒙的丝雨,不时初绽娇美的腊梅,不时新长葱绿的禾苗。即便是这样的冬日,这里的一切还难掩美好,此时他倒是对‘江南四百八十四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有了一番全新的体会。 但是他知道他喜欢这里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单纯的喜欢,而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带着顾沛蕖远离深宫,到这江南平安度余生。 南宫暗影府的事务让他变得繁忙和谨慎,令他不苟言笑,但在在他的内心深处,仍不失一缕温情,那情思在暗暗弥散,那里只有顾沛蕖一人可以出现。 燕锋看南宫澈依旧拿着那位傅公子给的白玉笛子静静出神,便无奈地摇摇头。 他拿起汤匙将砂锅里的汤汁舀出,微微尝了一口,温暖而醇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暖化了。 只听,阁楼的木质楼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脚步声,还有衣服刮过楼梯扶手栅栏的声音。 忽而传来一阵轻轻地叩门之声,一袭冰水蓝棉锦斗篷的姜璇扶着一位中年妇人闪身进来。 南宫澈见此便将玉笛放在了怀中,起身后与燕锋一起甚是恭敬地对妇人施了一礼:“谢上官夫人赏光,在下略备薄酒,请姨母入席。” 那妇人脸上有些局促不安,她将眼光落在姜璇身上,笑着问:“璇儿,你说我如此出来,若是你姨丈知晓此事,岂不是要责怪于我?” 姜璇见她又起了迟疑便娇声地说:“姨母,你我二人近十几年没见,若不是近日我与我相公来此地探望您,怕是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今既然都出来了,何必还在意姨丈呢?” 那妇人一脸尴尬,复又拉着姜璇的手切切地说:“哎,你姨丈做事情不懂转圜,这些年我的心算是被他伤透了!若是按礼数,怎可让你们住在外边,怎么也得住在府里不是?可是他早就不允许上官府上下的内眷与他人往来了。” 姜璇嘴角扯过一丝冷笑,正因为上官翼不允许内眷与外人往来,她和南宫澈才能假冒一对夫妻,自己才能自称是上官翼的正妻高夫人的表亲。 姜璇微微一笑,为上官夫人脱去了斗篷,一脸地嗔怒:“姨母,你且放宽心。今日你既然是出来拜佛的,晚些回去也不会怎样。况且外甥女我说句不该说的,像姨丈那样将我夫妻二人拒之门外的可真是少见啊。” 南宫澈向来不太会应付这些场面,他略显尴尬地点着头,似乎对姜璇的话深表赞同,其实早已神游在外。 忽而,燕锋推了一下南宫澈轻声地说:“公子,这璇姑娘的戏做得真好,这些日子连我都觉得你二人是真夫妻呢?这外甥女和姨母的戏怎么看都特别自然,璇姑娘可真了不起啊!” 南宫澈见姜璇与上官翼的夫人聊得热络,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你闭嘴吧!一会儿你把耳朵竖好了,不要光顾着吃!” 南宫澈最初想了很多方法接近上官翼以图查出上官映波的身份。 最初,他本打算经由上官翼的上级官府找个上官翼贪污行贿或者玩忽职守的罪名将他抓进牢里,然后再细细盘查。不成想这上官翼为官廉洁,刚直不阿,政绩卓越。 后来,南宫澈又打算以大商贾的身份与他商谈南阳筹建南平茶市一事,希望借此因由得到他的信任,再去探查,不成想此人居然怕南宫澈行贿与他,指派属下前来接洽,好在自己未与他的属下见面。 最后,经过多方打探,知道上官翼的夫人高氏为锦陵人士,后南宫澈便飞鸽传书回南宫暗影府。 南宫清将高氏的背景进行了一番调查。 原来高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上官翼为妻,而二女儿则给嫁给锦陵一经营布匹的殷实之家的公子——姜愈,生了一个女儿。 而这姜家的女儿恰巧已经出了阁,嫁到了锦陵商贾名流的魏家。 本来这对小夫妻确实要到南平来走亲戚,不成想还未出发,这姜氏竟然生了一场大病,所以未能成行。 南宫清命人截留了魏家送往南平上官府的书信,让姜璇火速赶往南平,以高氏外甥女的身份与南宫澈假扮夫妻,到上官翼的府上走亲戚。 不想这上官翼为人小心谨慎,南宫澈与姜璇除了登门拜访一次后,便被请出了府中而后便被拒之门外。 后来他们才知道,上官翼为人孤傲且冷僻,不许家人和他人来往。 那上官府自是死气沉沉,但是在南宫澈的眼里这便是疑点重重。 所以,今日在探查到高氏去附近的寺庙拜佛后,南宫澈便让姜璇去那里等候,然后将她带到了慕雅轩。 上官翼的夫人高氏落座后,南宫澈为她斟了一杯酒,恭敬地说:“姨母,过几日我与璇儿便要动身回锦陵了。我二人来时岳母大人曾切切叮嘱我俩,务必将这些礼品转交给姨母。还有就是要将姨母在南平的境况,事无巨细的回禀于她,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南宫澈目光落在为高氏准备的礼品上,复又谦恭报以一笑。 高氏见南宫澈仪表堂堂,相貌无双,对妹妹能有这样的佳婿感到欣慰:“魏公子仪表不凡,气质高雅。我妹妹,妹夫能得您这样的佳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南宫澈听此,淡然一笑,这个笑落在姜璇的心中却隐隐失落,因为这个夫君并非是真正的夫君,而这个贤婿也必然是他人的贤婿。 南宫澈话锋一转笑着说:“姨母真是谬赞了!璇儿怎可与上官娘娘相较,在下就更难与当今圣上相比!所以,姨丈乃是国丈,姨母更是诰命夫人才对!” 高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幽愤,她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怅然地说:“何必提她扫兴,不过是破落户人家的女儿充作了小姐的身子罢了!” 轻轻一言,激起了南宫澈与姜璇等人的警觉。 姜璇从砂锅内挑起一块羊肉放在了高氏的碗里:“姨母,瞧你糊涂的,表姐是你亲生的,现在贵为皇妃,你怎可如此辱骂皇妃呢!” 高氏恹恹地喝下了酒便开诚布公的说:“你二人是我的娘家人,我本不应该避讳什么,可是这件事儿关系上官府上下的人命,我不能说。咱们聊些别的吧!” 南宫澈听此倒也不着急,他亲自为高氏舀了一碗煮的上好的羊汤,温言道:“想必姨母是为上官娘娘久居修仪之位而感到不忿,所以才生出了怨怼。其实后宫之宠是门大学问,不是咱们这些百姓能参详的。所以还望姨母宽心,说不定上官娘娘他日便可高升妃位,容归省亲呢!” 姜璇嚼着嘴中的羊肉,对南宫澈说话的能力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轻轻一语看似安慰实则撩拨,若是上官映波真不是高氏所生,那么高氏又怎么会关心她是否高升和荣归呢? 姜璇将小户人家的女儿心思拿捏的尤为准确,既市侩又自然:“就是啊!待到表姐回宁,我与相公再来看看表姐,也好让表姐为我相公在朝中谋个小职位,也好多赚些银子贴补家用!” 高氏听到自己的亲人如此宽慰自己,不但不宽心反而更加烦躁。 她叹了口气,哀哀怨怨地说:“魏公子,我只是一介妇人,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边的人和事知之甚少,离开锦陵这些年了都未能回去过。我想问问你,若是女子已经满了二十三岁,可还有机会嫁为新妇?” 南宫澈听高氏如此问,心底贸然一惊,怎么这高氏会生出如此一问? “姨母,在下不是很明白。姨母,您何出此言呢?” 高氏显然不愿多谈,只是絮絮叨叨地说:“在南平这一代,芳龄过了十九便成了家中的老姑娘,若是在锦陵可不可以嫁出去呢?不为续弦,只为新妇!” 南宫澈心中虽狐疑高氏的疑问,但是眼下既然她不愿多谈上官映波,那就先聊着这有的没的:“在锦陵若是家底丰厚且品貌周正,这样的女子还是可以嫁做新妇的!” 姜璇见高氏听到南宫澈如此说,竟然激动的眼泛泪花,不禁狐疑:“姨母,您就生了我表姐一个女儿,表姐现在人在宫中,你这是为谁操着这样的心思啊!” 高氏慌忙掩去泪水,掩饰道:“我在你表姐进宫后收了个义女,慰藉自己罢了!以前因为不舍得所以留在身边,如今成了老姑娘又开始为她的婚嫁发愁!” 南宫澈听到高氏此言知道她在说谎,若是收了义女为了慰藉自己,大可让她不必出嫁,又何必想要此时将她嫁到锦陵去呢?那岂不是违背了收义女的初衷? 南宫澈心中暗自思量:会不会上官映波为义女,而这‘义女’才是高氏的亲生女儿呢? 南宫澈将酒盅斟满,恭敬地起身道:“姨母,在下在锦陵也算小有成就,家底殷实丰厚。若是姨母愿意,在下倒是愿意为您的义女牵线,成就一门婚事!” 高氏听南宫澈如此说,自然是大喜过望,她激动的竟然老泪纵横,不知如何是好。 姜璇眉目如画,呷了一口醇香的汤汁,娇笑着说:“相公,你这副热心肠怕是用错了地方了!你想啊,姨丈连他的家门都不让我们进,又怎会让我们将他与姨母的义女带到锦陵婚配人家呢?所以,我看还是算了吧!” 南宫澈自然明白这姜璇话中之意,他微微一笑甚是局促地说:“姨母,是在下冒失了!竟然忘了姨丈这一层,我看此事还是算了!” 说罢,他又坐了下来,拿起象牙筷在砂锅内挑出一块羊肉放入了嘴中。 高氏此时已经有些如坐针毡了,她无奈地说:“若是我能说服他,你们可否愿意带着我的义女去锦陵,到那边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南宫澈与姜璇对视一眼,两人此时都觉得这里大有文章。 南宫澈微微沉吟片刻,悠悠地说:“既然姨母言谈如此恳切,而且你我两家又是至亲,若是在下执意推脱倒是显得生分了。” 他将时鲜的蔬菜下入锅中一些,清淡云清却又古道热肠地说:“不如姨母将我们这位义表姐的身世相告,在下也好早日为她在锦陵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啊!毕竟,锦陵男子更在乎的是家世是否清白,这义女在外人眼里,哎,不太好说啊!” “是啊!姨母,我们这回锦陵路上还有段时间呢!都说明年无立春,不适宜嫁娶,这冒然嫁娶的新妇会守寡的,所以要是能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 姜璇手持酒盏为高氏斟满了女儿红,满脸堆笑,一脸恳切:“我相公也好给家里书信让她们先找媒婆为表姐寻个合适的人家,您说呢?” 南宫澈看着姜璇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的样子,心中暗叹:不愧是在风月场待得过的,连说话都变得如此韵味。 高氏左右为难,最后哀怨地叹了口气,对南宫澈说:“魏公子可否让你的属下回避一下?” 南宫澈看看了燕锋,燕锋自是会意,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高氏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像豁出去一般,她低沉着声音说道:“你们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们了。宫里的娘娘并非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这个义女才是我的苦命的亲生女啊!她才是你们真正的表姐!” 南宫澈见高氏将他的猜测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心中似稳操胜券,他潇洒地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而姜璇早已泪光盈盈,情真意切地问:“姨母,这是怎么回事儿?您这几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将我的亲表姐留成了难嫁的老姑娘?” 高氏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无奈地摇摇头:“都是上官翼做的孽。刚开始我也以为那上官映波是他同哪个野女人生的,愣是在天启元年突然就将这个女孩子领了回来,那时候她也就三岁。而你表姐那时才刚刚出生。” 又是天启元年? 南宫澈禁不住在心中沉吟,上次在醉云阁,凌霄说雪灵娈也是天启元年进的雪灵谷,而这上官映波也是天启元年进的上官府。 而那年便是原四大世家中的萧家和上官家绝迹的那一年,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么? 雪灵娈姓萧,难道这上官映波也姓萧不成? 姜璇则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眼泪禁不住在眼中打转:“所以,她就跟了姨丈的姓,也姓了上官?姨母您是当家主母啊!怎可就这样让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了府呢!” 高氏哀哀戚戚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办法。那孩子来的时候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每天夜里都会做梦喊娘亲,喊爷爷,我看着也怪可怜的!” 边说话间,高氏将手中的锦帕拧得像条麻绳。可想而知,她内心的纠结。 “而且那孩子的身上还有伤,不知道谁那么狠心,在她胸口上方烫了一个烫疤。” 南宫澈一听越发的好奇便问:“三岁的娃娃怎么会有烫疤在胸口上,那岂不是疼痛难耐?” 高氏无奈地点点头,仿若为自己当年发的善心后悔:“正是呢,后来那烫伤的地方倒是痊愈了。我给她洗澡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枚徽章的图案,是个玄武的图案。” 南宫澈听闻此言更是心底一惊,一女孩的身上怎可烫上玄武的图案? 在乾朝,这是四大世家才可以用的图案。即便是大梁的太祖皇帝开国后,也只有顾王府和南宫暗影府依旧沿用着‘朱雀’和‘青龙’的徽章图案。 这也便是为何顾玉章的顾家军被称作‘顾家雀焰军’,因为顾家的图腾为朱雀,朱雀属性为火。 在乾朝时,四大世家的家徽图腾分别为‘青龙’宇文家,‘白虎’萧家,‘朱雀’顾家,‘玄武’上官家。 直到大梁成祖皇帝登基,才将‘青龙’家徽图腾赏赐给了南宫暗影府,以此来昭告天下——南宫暗影府为皇室所用的监察机构。 而‘白虎’和‘玄武’并未被新晋为四大世家的内政陈国公府的陈家和一品乐文侯府的章家所启用。 若是如此,那这上官映波岂不是很有可能来自被历史抹去的,当年四大世家的上官乐文府? 想到这,南宫澈手心不禁沁出了一丝冷汗,虽然他不清楚当年萧家与上官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纵观历史能让大家族顷刻土崩瓦解,消失无踪的只有政变和战乱,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当时的皇权。 也就是说上官家和萧家的灭失与宇文皇家必然有关联。 南宫澈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他赶紧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方才他所想的那些,是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害怕发生的事情。 姜璇与高氏见南宫澈出神了许久都有些不解,姜璇娇笑着圆场面:“相公,你看看你,总是这样心急,是不是在盘桓你在锦陵的朋友,谁才是表姐的良配呢?” 南宫澈尴尬一笑,拿起筷子夹起几根菜叶,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姨母,这不过是个外来的孩子,怎么姨丈会让她进宫选秀,而不是让我表姐去呢?怎么还把表姐这嫡亲的女儿变成了义女呢?姨丈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璇此时已经坐到了高氏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倒是真对这个可怜的妇人生出了怜悯之情。 高氏听到姜璇如此问,心中多年来的积怨与愤慨都发散了出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这上官映波不仅占了你表姐的小姐位置,还将年龄改小了冒充你表姐去参加了选秀。而你姨丈从她进府的那天起,就让家里的下人叫她为小姐,你表姐成了什么都没有的野孩子!” 说到伤心处,她倚靠在姜璇的肩头,哭得十分悲恸:“待到二人长大,既然这上官映波要去选秀,就去好了。我也不希望你表姐进皇宫去。” 高氏止不住的流泪,又拿起绢帕猛地为自己擦拭眼泪:“只是不想你姨丈更加过分因为以前他对外宣称这上官映波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所以在上官映波进宫后,他就将你表姐锁在家中,不允许走动更不允许她嫁人,没想到这一关便是五年啊!” 南宫澈此时更加断定这上官映波便是月寒盟的盟主。 因为御花园的洒扫音氏曾招供说着月寒盟中的女子大多来自被没入宫中的官奴。 若是上官映波便是上官家的遗孤,那么她进宫后自然就有上官家以前的官奴依附于她。 况且,既然皇上让他不远千里的来查上官映波,便说明皇上他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 南宫澈沉吟片刻切切地说:“真没想到,姨丈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姨母,这上官映波的身份不简单吧?” 高氏此时眼中已然满是怒火:“自然,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我也不是傻子。上官映波那孩子心机深重,表面上装得楚楚可怜,实则是连人都敢杀的!她十六岁那年,因我女儿养的猫将她抓伤了,她不仅将猫杀了,还威胁我女儿说她再敢生死就杀了她!” 姜璇同为女子,自然对高氏和她的女儿的遭遇感到委屈与同情,她眼中满是愤恨:“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值得让姨丈如此执迷不悟?” 高氏此时泪水早已干涸,只是空洞而无神絮絮道:“她是上官乐文府的嫡传血脉。说白了,就是个落魄家族的遗孤!只是这上官家与你姨丈虽非同宗,却有师恩于他。上官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才冒着杀头的死罪将这个祸害留在了家里。” 南宫澈听到这自是豁然开朗,原来自己所猜测都全然不错。 那么这个上官映波在宫中便是最危险的人物,她进宫的目的并非邀恩承宠,而是向皇家报灭族之仇! 南宫澈此时唯一的疑问便是这上官翼是如何从官兵手中救出沦为官奴的上官映波的。 “姨母,此事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能再向外人说起此事。只是这上官映波若是满族遭祸,她何以逃脱呢?这姨丈现在也只是郡守,当年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足以救出上官映波的啊!” 南宫澈看着砂锅内窜出的腾腾热气,氤氲间,他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的冷峻。 高氏无奈地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是个和尚将她送给你姨丈的!” 南宫澈与姜璇听到这,便将上官映波的底细了解了个大概,然而这大概就已经足够定了官映波的罪责。 他二人便不枉假扮了多日的夫妻,更不枉此行。 而后,南宫澈与高氏商定,于这个月的初八启程回锦陵,届时他会将她的女儿带出南平。 南宫澈此时对这个真正的上官家小姐也是心生怜悯,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的介入,毁了她大半的人生。若是可以,他确实希望给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当然,南宫澈将她带回锦陵更重要的目的,是有朝一日用她来指证上官映波。 过了许久,在听了高氏所有的苦难人生后,南宫澈命燕锋将高氏偷偷地护送回了上官翼的府中。 此时,这包间内只剩下姜璇与南宫澈二人。 姜璇见南宫澈神思倦怠,知道他不仅没有吃好这一餐而且还生出了很多犹疑与烦扰。 她拽着一袭墨水蓝绣白百合的织锦长裙走到了雅间的门口,娇声的呼唤:“店小二,将我这桌的东西撤下去,再重新上一遍!” 南宫澈看姜璇如此,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这不还没吃完么!” “这汤快烧干了,味道也不好了。这样寒冷的天气炉锅才能驱赶严寒。再者说方才那一餐公子都没吃什么,自是索然无味。我们先吃着,一会儿燕锋回来他也好多喝点热汤不是!” 说罢,姜璇指挥着店小二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撤了下去。 店小二麻利勤快,嘴还甜:“二位真是我们店里的贵客啊,这南平虽然也算富庶,但是能吃得起时鲜羊肉的人还真不多!小的啊,一会儿多给二位切点羊肉,也谢谢二位客官照顾我这小店生意不是!” 姜璇掩面而笑,那个样子甚美。 这店小二虽然见惯了八方来客,但是得见如此品貌非凡的公子与如此风韵绝佳的美人,倒也愿意多生出一些殷勤。 南宫澈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了小二:“这是你这两顿羊肉的钱,记得一会儿多烫两壶酒。” 这店小二见南宫澈出手阔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便催着厨房将新的汤锅,炭炉上了来。而后便是数盘羊肉片c豆腐c笋干c豆芽等菜品,再有就是温得恰到好处的两壶女儿红。 南宫澈自顾自地将酒斟满,笑着说:“忙了这么久,今日算是有点眉目了!来,我敬你,此次你居功至伟。” 姜璇见南宫澈对她如此恭敬,竟然有些局促,脸上也现了一层红霞。 这几日可以说是姜璇最快乐的时候,她不用笑迎那些书生亦不用小心掩饰身份,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待在南宫澈的身边,听他的安排与吩咐就好。 二人在外以‘相公c夫人’相称,这是她在锦陵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在这江南便真真切切地行了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的称呼。 想到这,她将酒一饮而尽,有几分辛辣的酒水化在口中竟然是一丝清甜,更确切地说是甜蜜。 南宫澈看着烧滚滚,咕咕作响的羊汤锅,竟然感慨万千:“此时,我倒是明白‘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了,果真形容的惟妙惟肖。” 姜璇见南宫澈因为查出了真相而心情颇佳,整个人都越发的精神奕奕,她不禁笑着说:“公子,你莫不是想家了吧?所以想快点了结此事好回锦陵去?” 南宫澈经她这么一问,脸上染上了一层淡色,他在心中默默道:我不是想家了,我是想她了! 想到这,他隔着衣衫又摸了一下怀中被捂得热热的白玉笛子。 姜璇看到他的动作,便知道他在想念送他玉笛的那个傅公子,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位傅小姐。 只是燕锋依旧愚钝如常,竟然不知那傅公子实则是个女子。 燕锋前几日还跟自己抱怨说每每见那傅公子缠着公子,他就全身不自在。 姜璇心中虽然酸涩但还是试探地问:“公子,你可是喜欢那傅家的小姐?” 南宫澈听到姜璇如此问虽然惊诧,但也没有否认,他点点头:“没错,我确实喜欢她。” 姜璇仿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倒也释然,因为公子早晚会爱上一个不是自己的女子。 她捏出一个无所谓且十分欢喜的表情,娇笑着说:“公子既然喜欢她,为何不让大公子为您去求娶婚事呢?以南宫暗影府的门第还有公子您的名望,别说是傅小姐,便是公主也是娶得来的!” 听到姜璇这番话,南宫澈的心越发凌乱,他淡淡地摇摇头:“不,她不是我想求娶便可娶回家的女子。她现在还不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未来!” 姜璇彻底被南宫澈说糊涂了,难道这个女子还不愿意嫁入南宫府么? 她见南宫澈越发的失落,便转了话题:“公子,我听燕锋说浅笙姑娘奉旨进宫了?” 南宫澈神色淡然地点点头:“恩,没错,皇上看中了她,她现在在紫宸宫当差!” 姜璇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像一方碧绿的春水:“这浅笙不在府里了,大公子可有生出什么不习惯来?会不会想起浅笙姑娘的好处来?” 南宫澈自然知道姜璇的意思,但是他在出发前便被兄长训斥了一番。 虽然兄长没有点破,可是他听得出话里话外都在提点他克制情感,远离苒儿。 “不曾看出什么,或许兄长还是对豫王妃无法忘怀吧!当年,豫王大婚后,我以为兄长会与药王谷的师妹在一起,可是没有!” 南宫澈看着酒盅内澄亮泛黄的酒水,脸上浮出一层浅浅的无奈:“后来我以为兄长会和你在一起,但是他把你送到了一揽群芳;再后来我以为兄长会和浅笙在一起,但是事实也并非如此。所以,我也不知道兄长的归宿到底是谁!” 说完,他从锅内夹起一块羊肉,入口醇香软糯,味道极尽鲜美,他不禁在心中暗想:若是有朝一日,我能与苒儿如此围坐在一起,吃这样一锅鲜美的羊肉,那该有多好啊! 姜璇听到南宫澈的肺腑之言,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禁暗叹:当年在府中我思慕的就是你啊,怎会和大公子在一起呢?而如今,自己这雅妓身份,怕是与你注定天涯路远了 南宫澈喝着纯美的羊肉汤,居然想起了一桩能让姜璇高兴的事:“对了姜璇,兄长之前与我说,等过个一两年就将你接回府中,帮你变改身份,然后你便可以脱离南宫府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姜璇点点头没再言语,只是将一些菜下进了汤锅里。 不多久,燕锋急三火四地赶了回来,一进门便嚷嚷:“哎呦,这外边的雨啊,可真是冻死人!” 南宫澈为他满上一杯酒,示意他过来坐,燕锋便却之不恭地坐了过来。 一落座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将羊肉汤喝得滋滋作响。 他边吃还边嘟囔:“公子,你说奇不奇怪,这高氏家有位高僧在,她还要到城外的寺庙上香,直接与那高僧论道布施不就好了。” 言毕,他又开始滋遛滋遛地喝着味美的羊汤,大口的吃着羊肉,还不住的咂嘴:“这家店的汤锅是真不错啊,比锦陵的好吃多了!” 南宫澈与姜璇对视一眼,便纷纷起身,二人一边穿斗篷,一边整理行装。 燕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二人:“公子,我说错什么话了么?怎么你们都不吃,这是要走么?” 南宫澈将月影剑拿在手中,切切地对燕锋说:“若是那高僧是当年送上官映波的和尚,那么我必须要去会会他,至少要将其抓住!再有这高氏的女儿等不到初八再走了,我怕这和尚看出高氏破绽,会杀人灭口!” 因燕锋当时不在屋内,没有听到高氏所言,自是云里雾里。 他吃得有些含糊不清:“那公子,我们还吃不吃了?” 姜璇见燕锋如此愚钝,不禁爽朗而笑:“还吃什么吃,我们现在要出去抓人,救人。等回来了再吃也不迟!” 燕锋看着眼前这一窝冒着热气,香味四溢的鲜美羊肉锅,眼神中蓄着一丝绝望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锦陵的皇宫掌务司内,有一群侍婢更加绝望,因为他们在成事之后便被主子抛弃了,面对残酷的刑罚,终于有人熬不过想开口了。 只是不远处,一个身披玄色棉锦披风的女子悄悄地进掌务司,而后便那想开口的人便永远闭上了嘴。 ------题外话------ 现在天冷了,安排给男二吃顿火锅,暖暖!古代真的很早具有火锅了!看来我们中国人真的很会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盼君归 一稍显阴暗潮湿的宫廷牢房内,一个身穿斗篷带着帽子身形娇小的女子走到一嘴角有黑痣的女子面前。 她嘴角凝着一丝狠辣冷觉的笑意,她轻轻抬起对面女子的脸,声音冷酷寒凉:“你的家人已经安顿好了,你若是识趣便安心的去吧!这个世界上,她只相信死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活着?” 那女子抬起满是血痕的脸,上面似隆起了一条条血色的沟壑,更似数条蚯蚓恶心的沾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的眼神绝望而无助,她声音颤抖而虚弱:“黛鸳,你你不得好死,你若伤我家人,我即便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哦?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成想你居然还如此暴戾!你若真有本事化作厉鬼,那我就只好随时恭候了。你受刑不过,咬舌自尽,很好的归宿啊!” 黛鸳面无表情,仿若自己来处置的不过一只蝼蚁而已,她因不小心触碰到了女子满是鲜血的脸,手上沾染了污血,她拿出锦帕将手上的血擦干净。 一种厌弃的情绪在她的目光中升腾,但是她还是将带血的锦帕塞进了怀里。 黛鸢见这女子很是绝望,目光狠辣且嗜血,但是她显然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可杀人夺命的权力,她眼含清泪,一用力便咬断了舌头,涓涓的血流从她的嘴中流出。 黛鸢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呼吸全无,不知怎的她叹了口气,拢了拢自己的斗篷便起身离去了。 牢狱之外,月黑风高,寒风凛凛,黛鸢紧着步伐快速消失在了拐角的巷子内。 只是她不知道,不远处宇文焕卿寒凉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身影而移动。 见黛鸢走后,宇文焕卿领着简严闪身出来,复而去了掌务司的牢房。 这几日,夜深的时候,皇上总要亲自到掌务司的牢房来一次,总是要在外边呆上好久才会进去。 不带贺一泓,只带着简严一个,提着一个不甚明亮的宫灯,到了这边就让简严熄掉。简严他见皇上夜里站在风口里也不怕染了风寒,确实他不明白为何,今日她才知道原来皇上是来亲自捉‘鬼’的,往日‘鬼’有警觉不敢前来。 如今,距离恶犬之事已经过去了四五天,这‘鬼’还是因为心虚,自己送上门来了。 只是不想这‘鬼’真的会是黛鸢,因为无论是简严还是宇文焕卿似乎都有一种笃定:这恶犬之事发生后,黛鸢便脱不了干系。 简严与黛鸢也算是有着深厚的交情,毕竟二人都在离宫侍候了宇文焕卿多年。此时简严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黛鸢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宇文焕卿脸上亦有无奈的情绪:“人心不足,她总想要本不属于她的,自然欲求不满,将自己搅进这纷争里。” 简严低着眉眼小心的询问:“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宇文焕卿从荷包里找出了火燧子递给了简严,让他将宫灯点上:“南诏的乌不同就要来了,这黛鸢怎么说也是南诏圣女。在南诏人的眼中她便是连接南诏与大梁的纽带,所以朕暂时不会动她,打发走了乌不同再处置她也不迟。” 简严听到这稍稍松了口气,想为黛鸢求情几句却又不好张口,便旁敲侧击地说:“皇上,那日后你要如何处置黛鸢呢?会会处死么?” 宇文焕卿寒凉的眼眸似容着冰风冷霜,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简严,朕并非绝情寡义之人,自然知道你与黛鸢的交情。黛鸢做了朕三年的侍文女官,五年的书房伴读,她即便再错,朕也会网开一面留她性命。但是,朕不希望她一错再错,错到朕无法原谅她!” 说罢,宇文焕卿便进到了牢中,他提着灯径直走向了那女子。 他将灯提高,可以盈盈照到她的脸:“可以了,她已经走了。” 只见刚才已经死了的女子复又抬起了头,将口中一包血糊糊地东西吐了出去。 宇文焕卿吩咐道:“简严松她下来!” 简严便快步走了过来,为吊着的女子解开了缚在她手上的绳索。女子被松开后,赶紧匍匐地跪在了地上:“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此次又救了奴婢,奴婢之前蒙了心窍做了那蠢事,还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女子,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你受了这刑便是算是罚过了,日后你要改过自新,不要辜负了朕免你的死罪。还有你的家人朕已经派人安顿好了,从今日起你就到毓秀宫当差侍候莫贵人,朕为你赐名云颜。你不可擅自出毓秀宫,不要让外人看到你。” 云颜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赶紧行了叩拜大礼:“云颜,谢皇上赐名。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侍候莫贵人。” 宇文焕卿觉得这牢里着实阴冷,他搓了搓手却温言:“朕让你去毓秀宫不是让你去侍候莫贵人,只是让你盯着碧桃和碧月那两个女婢,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了下来。再有毓秀宫自从莫贵人被贬,便鲜少有人踏足。你在那比较安全。” 简严见这云颜相貌平平,资质亦很平庸,他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处心积虑的保住了此人,难道她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过人之处么? 宇文焕卿见该与云颜说的都说了,便也提着灯笼对旁边的简严吩咐:“简严,你一会儿让简颂给她送些衣服,然后找个偏僻的小暖阁给她住下,养好了伤,再让简颂将她送到毓秀宫去,就说是今年新进的小宫女分配到毓秀宫的。” 简严自是领了旨意,与宇文焕卿踏出了掌务司的牢房。 二人走在通往紫宸宫的甬道上,一盏不是很明亮的宫灯照亮了前行的路,只是稍显些许寂寥。 简严低着眉眼盘桓着方才心中的疑问,还是将此言问了出来: “皇上,奴才有些不明白,这云颜相貌平平,资质也很平庸,皇上为何留她性命,还将她送到了毓秀宫去了?” 宇文焕卿望了望空中那轮朦胧地像遮了一层面纱的月亮,微微一笑:“她相貌平平又如何?朕又不是选妃。她资质平庸么?朕不觉得,朕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子韧劲儿,她可是经住了十八道刑罚的!一个弱女子能如此坚韧,怎么会资质平庸呢?” 简严见皇上用人向来稳准,便称赞道:“您别说,那仵作嬷嬷和上刑嬷嬷的刑罚可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这小丫头倒是个例外。只是她的衷心是否可靠呢?” 宇文焕卿棱角分明的脸庞闪过一丝自信:“朕救了她亦救了她的家人,难道还买不来一颗衷心么?再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朕决定用她就不会在疑心她!” 耳边呼呼的冷风吹过夹杂着冷凛的梅香,宇文焕卿不禁将这几日案件的进展又反反复复地思量了起来。 这几日的刑罚下来,那离宫的管事c内廷采买的总管还有衍庆宫的其他婢女倒是吐了干净。只有云颜一声不吭,而后宇文焕卿却放出假消息:称只有云颜一人受刑不住,眼看着就要招供了,而其他人早就受不住刑死在了牢中。 也正因如此,今日才引来了黛鸢。 遗憾的是那些招供了的人,他们都说不住谁是幕后主使。只是说自己夜里收到了银子,过了好久才有个脸生的女婢蒙着脸告诉他们要做之事。 只是女婢手中拿着离宫管事戕害废妃的罪证,内廷采买贪污的账本,还有婢女家人的贴身之物。这些人一见到这些,便不得不勠力同心地谋划起了那恶犬之事,但是他们却在未用刑之前便将薛馥雅给招了出来。 可是当宇文焕卿派人拿着选秀时画师为秀女画的画像,让他们单独辨认谁是薛馥雅时,竟然有人指错了,可见这些人亦是受人蒙蔽。 所以,这薛馥雅亦是这棋中一子罢了,因为贺一泓在掌锦司找到了为薛馥雅缝制红斗篷的绣娘,那绣娘却拿出了薛馥雅让她放在斗篷中的毒药。 原来,只有那斗篷经久穿着这毒药才会发生药效,可使人皮肤溃烂,进而败血而死。但是这绣娘思虑再三未敢行事,只是将这药偷偷地藏了起来。 至于那带血的鸡毛亦不是她放进去了,至于是谁亦是无从查找。 所以这幕后的真凶早已将退路想好,痕迹擦干净,虽然宇文焕卿和顾沛蕖都怀疑是皇后所为,但是却没有证据。 今日黛鸢倒是可以作为一个新的佐证,但是又和皇后何干? 想到这,宇文焕卿哀怨地叹了口气,因为自己与郑雪如的这场较量自己输得彻底,自己只不过得了一个衷心的女婢。而她却除掉了薛馥雅,除掉了卫玄雅,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除掉了顾沛蕖。 他嘴角一抹凉丝丝的苦笑越发的明显,原来自己这结发妻子未必是真的端庄温婉,自然也不是与世无争,只是她争取得更加隐蔽,更加暴戾。 一路上,梅花的香气总是萦绕在这幽冷的夜里,宇文焕卿止住了那扰人的思虑,他无奈地摇摇头。 以前他还希望在自己无暇之时,皇后郑雪如可以保全顾沛蕖,此时看来,那时的自己简直是愚不可及。 想到这一层,宇文焕卿的心中越发的难过,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顾沛蕖良多。若是哪日他不在宫中,自己冒然将她交于皇后看护,那么无外乎是羊入虎口,自己也成了郑雪如得帮凶。 突然,玮元那甜美可爱的小脸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不禁让他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因为他想到这郑雪如心思深沉,玮元放在她那养着岂不是也会有危险。 不行,他要将玮元接出凤宸宫,不能让郑雪如继续抚养玮元。 “皇上,你看这树梅花开得这样好,不如奴才为皇上剪一些,皇上送给景妃娘娘玩赏可好?” 简严的一句话打断了宇文焕卿的思绪,他见简严立在一株红梅前,拿着剪刀正在向自己请旨。 宇文焕卿见那红梅点点,娇艳欲滴,在一盏不甚光亮的宫灯下都分外红艳,便应允地点点头:“简严,你何时生出随身带剪刀的习惯了?” 简严一遍翻捡着开的好且含苞多的红梅,一遍讪笑着说:“自从上次景妃娘娘摔伤了,皇上为娘娘日日采摘红梅c碧梅,奴才就日日都在身上别把剪刀以便皇上为娘娘采梅花。” 宇文焕卿见简严如此说,心中一震,转而打趣道:“你收了顾玉章多少银子?竟这般殷勤地希望朕对景妃好?” 简严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也不心惊,自是自顾自地剪着梅花:“皇上,奴才跟了你这些年,你对景娘娘的心思,奴才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皇上是真心喜爱娘娘,只是娘娘性子冷又高傲执拗,有时候会伤皇上的心。” 宇文焕卿寒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丝温情,不成想自己居然被简严一语中的。 的确自己很爱她,但是她伤他的心却不是因为性子冷,而是因为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爱,而且她心中还有别人的位置。 简严捧着一大束红梅咂咂嘴:“冬日里也只有这梅花可入娘娘的眼了,若是到了开春,那时候花啊,朵啊就多了,皇上可送的花就多了!” 宇文焕卿经他这么一说,脸上竟笑纹朵朵,原来简严比顾沛蕖更明白他的心,自己着实可悲啊! 踏入函恩殿,顾沛蕖正坐在妆镜前梳着长发,她直觉一丝丝冷风从她背后传来,她知道宇文焕卿回来了。 她曳着裙袍,切切地走了过来:“皇上,可抓到那‘鬼’了?” 宇文焕卿脱下披风,在炭笼前烤着火,轻声地说:“没有,并没有人接近牢房。” 顾沛蕖难掩失落的情绪,垂头丧气地说:“皇上,难道就一点线索都没有么?哎!” 宇文焕卿暖了暖自己,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安慰:“总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你放心吧,朕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简严闪身进来将一捧红梅放在了钧瓷花囊内,不消两日这殿内暖烘烘的暖流便可催开这含苞的梅花。 顾沛蕖俯身拨了拨了那娇艳的梅花,眼中却难掩失落。 宇文焕卿见此赶紧转了话题:“今日可有去看小世子啊?” 顾沛蕖想到如今在绮宵殿坐月子的姐姐还有那粉雕玉琢的外甥倒生出了几分安慰:“嗯,去看过了!小家伙睁开眼睛四处瞧着,甚是可爱。只是姐姐在绮宵殿住得不踏实,每每都要和我说于理不合,于理不合的!” 宇文焕卿走了过来,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温声细语:“事急从权嘛!这天寒地冻的,二嫂着实不适合挪动,本来就经历了大出血的波折,月子中更得小心调养才对。你明日去和她说,让她安心住着,就说是朕说的。”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温暖人心的话语,脸上不禁挂上了一抹浅笑:“皇上,臣妾真的好感激你。上次母亲进宫住了两月,这次姐姐又在宫中小住。臣妾知道这确实于理不合,所以臣妾真的十分感激皇上的体恤。” “哦?苒苒,你既然这么感激朕,怎么没看你采取点实际行动来报答朕呢?” 宇文焕卿眼波流连在她灵动的双眼,娇俏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而后便是白皙修长的脖颈,而后便是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顾沛蕖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刚才是在作茧自缚,她清了清嗓子,准备抽身出去,却被宇文焕卿抱得紧紧地。 他眼神温暖而邪魅:“其实朕心底甭提多么感激二嫂了,若不是她住在芷兰宫中,朕哪有天天抱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娥入睡的好机会。所以,苒苒,朕希望二嫂住的久一些,而你呢,便日日宿在函恩殿内!”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又开始调戏自己,很是无奈,她别过脸,义正言辞地说:“皇上,别忘了咱们的君子协定啊!”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嘴唇渐渐逼近顾沛蕖的娇唇,笑着说:“朕当然没忘。只是你是女子,并非君子啊?你说那协定是不是也可以不作数?” 顾沛蕖猛的一个激灵,气鼓鼓地看着宇文焕卿,一双瞳剪水的大眼睛蓄着惊诧:“皇上,你不是金口玉言么?” “嗯,所以朕废了协定也只是多一句金口玉言罢了!” 说话间,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便将她松开了。一脸得意地去批改折子。 顾沛蕖则拢了拢衣衫自顾自地躺倒床榻上去了,因为她知道那不过是宇文焕卿的调笑罢了。 过了一会儿,简严闪身进来,顾沛蕖隔着薄薄的屏风看着简严端着一盏茶放在宇文焕卿的几案上。 他又轻声地说:“皇上,方才南宫清大公子来了紫宸宫,将此信交给了简颂,让简颂乘禀皇上。” 宇文焕卿一看竟然是南宫澈的信,他赶紧拆开一看。 原来南宫澈已经查清楚了上官映波的身份并且带回了人证,却放走了一个身份存疑的和尚。 简严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皇上,是澈公子要回来了么?” 宇文焕卿下意识的向内殿望了一眼,微微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嗯!” 简严见宇文焕卿不愿多谈,便弓着身退出了函恩殿。他轻轻地关门声却惊觉了在出神的顾沛蕖。 因为她方才清清楚楚地听见——南宫澈要回来了。 半个月未见到他了,自己竟然生出了许多的想念,她想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他,她更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念他! 她此时看着床榻上方那拢鹅黄累金丝云纹的纱帐上那繁复的花纹,竟然觉得特别的好看,不禁直直盯着,脸上难掩笑意,她贝齿微露,巧笑嫣然。 在那繁复的花纹中,她仿佛看到了南宫澈骑着追云向自己奔来。 “你在笑什么?” 顾沛蕖猛地转过头,只见宇文焕卿站在床榻边用一双审视却寒凉的眼睛看着她,让她不禁很是局促。 “臣妾在想小世子的模样,着实可爱!” 宇文焕卿眼神些许黯淡:“别想了,早点睡吧!” 说罢,他合上了那拢鹅黄累金丝云纹的纱帐,仿若合上了自己一方心伤。 他吹熄了内殿的烛火,独自坐回了几案旁,看着那书信上南宫澈的名字,眼中蓄满了哀伤。 聚霞宫的雅岚殿,青芜正在用艾草为上官映波熏腿,一阵阵冲鼻子的艾草香弥漫在殿内。 上官映波暴戾的吼道:“顾沛蕖这个贱人,居然让我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他日我定要她在针板上跪三个时辰。” 青芜看着上官映波红肿双腿,禁不住掉下眼泪来:“尊主,是不是很疼?不如传御医看看!” 上官映波摸了摸本已经很温暖却内在寒凉的膝盖:“疼还好,我怕落下毛病,以后都怕都有这寒凉之症。至于传御医怕是不能了,宇文焕卿现在正忙着为顾沛蕖撑腰,自然是不会让御医来瞧我的!” 青芜见艾草已经熏燃地差不多了,便将用红花和艾草煮了的浴汤水命人抬了进来。 “娘娘,奴婢伺候你沐浴吧,用着艾草和红花的水泡泡澡,许是能驱除寒凉之气。” 上官映波慢慢褪去了衣衫,进了浴桶之中,一阵暖意阵阵袭来,她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哎,听说那芷兰宫的沐清坞一年四季温泉涌动,若是能到那去常常泡澡兴许还能有些功效。这宇文焕卿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顾沛蕖,偏偏这顾沛蕖还要与南宫澈有一腿!” 青芜用葫芦瓢将桶里的浴汤舀出均匀地倒在了上官映波的身上,她风淡云轻地问:“尊主,难道你真的相信那谣言么?” “自然相信!为什么偏偏是南宫澈而不是别的什么人?造谣宇文焕渊和顾沛蕖有染岂不是更具杀伤力?所以,这南宫澈与顾沛蕖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上官映波将身子往下沉了沉,似乎十分惬意:“还有,那薛馥雅可是真成了废人?” 青芜无奈地摇摇头:“她的身子算是废了,现在每日都缠绵在病榻上,据说是一点冷风都不能见,怕是以后都下不来床了!” 上官映波脸上扯出一丝蔑笑:“看来这聚霞宫门庭凋零,以后便只有我和姜怀蕊,还有那个病秧子楚芙了。那郦良侍这几日已经开始怕光,怕水,估计也要不成了!” 青芜看到上官映波的眼睛在提到郦代真时变得暗淡了许多,泪水也渐渐蒙了上来,难得尊主对郦代真还有些许真心:“尊主您与郦良侍相交一场,不如明日我们去瞧瞧她?” 上官映波在水中拨了拨指甲,一脸地厌弃:“我虽然心疼她,但是她命绝于此,也是她的命!那疯狗病发起疯来着实骇人,若是我被她咬了,岂还有命活?不去,死后多烧点纸给她好了。” 青芜脸上现出一丝厌倦,她越来越看不懂尊主了,她的心变得越发的冷酷无情。 然而,自己只是一个属下,劝不了也不能劝,她只是将葫芦瓢里的水一瓢一瓢地倒在上官映波的身上。 上官映波越发觉得惬意,她微微闭着眼睛,喃喃道:“再者说,我明日还要去给太后请安,最近宫中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儿,想必她老人家这病就是因此而得,我明日便去探望。而后日日都去探望,然后待她康复我便游说她去安澜寺祈福。” 青芜停了手中的活计,切切地问:“尊主,是想让惠觉师太和逸郡王殿下见上一面么?” “没错,我是想让惠觉师太和表哥见上一面,只是还不能相认!” 说到这,上官映波难掩哀伤,忽而又摸了摸自己容颜,娇俏又无奈地说:“青芜,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我一直叫他表哥,其实就是在骗自己,若是他有朝一日认了我,会不会在意我比他大六岁?” 青芜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女人。 当初上官映波冒用了上官翼亲生女儿选秀的名额,将自己的年龄报小了三岁。 而今上官映波已经是二十六岁的女人,虽然悉心保养但是和顾沛蕖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相较,到底还是显出了老态。 所以,这么多年她更希望自己是宇文焕朗的表妹,而不是表姐,每每到这时她便对冒用‘上官映波’这个名字感到欣喜,仿佛自己现在只有二十三岁,比宇文焕朗仅仅大三岁而已。 青芜将上官映波的头发拢了起来,用手腕上的丝带绑好,搭到了桶外:“尊主相貌艳丽,姿容出众,怎会显老呢?再者说尊主,逸郡王对上官家知之甚少,将来还不是你怎么和他说,他就怎么听!” 上官映波对此倒是十分有信心,因为上官一族的苦难只有她讲得最为动人,自然也可以将苦难中的自己讲得最让人动容。 转而,她想起一事:“对了,表哥最近怎么没有去仁寿宫请安呢?” “听说逸郡王被皇上安排了修建冰嬉场的差事,再有就是利用职务的便利,领着昭阳公主宫里宫外的瞎跑,到处折腾玩呢!” 青芜回身找出薄荷油,为上官映波按摩太阳穴,便轻轻地按着边絮絮地说:“今儿,我去御药房拿艾草和红花,还看到逸郡王领着昭阳公往宫门的方向走,八成又出宫玩去了!” 上官映波听到逸郡王每日不过吃喝玩乐,像是热腾腾的心被撒了一把盐巴。 从小亲生父亲就会时不时来一趟上官翼家来叮嘱自己勿忘家族之仇,要勤学刻苦,要帮助姑母的儿子宇文焕朗夺回皇位。 当然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宇文焕朗将来是大梁的皇帝,而自己便是大梁的皇后。 只有她配站在宇文焕朗的身边,配与他并肩而行,开创属于他二人的大梁,为上官家平反,为姑母正名,让姑父配享太庙。 然而,当她怀揣着这样的梦想踏进皇宫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女子。 文皇帝宇文焕正并没有看中她,而是将她与玉狮子一并赏赐给了刚刚开府建牙的雍亲王宇文焕卿。 这让她感到耻辱,她居然和一匹畜生一样作为赏赐送进了雍亲王府。所以在那前一夜,她漫无目的的在宫中闲逛,她希望自己可以触怒宫规被贬到宫中的某个角落里,至少逃了去雍亲王府的这件羞辱的事情。 可是,一路上她都没有碰到巡夜的禁卫军,也没有碰到打更的内侍,所以她的希望化成了泡影。 然而,她却在凄冷的夜里遇到了宇文焕朗,那时他还是一个清明朗举,文质彬彬的少年。他在得知她的境遇后便语重心长的开解她,最后居然还一路护送她回了秀女住的揽月坊。 那日,将她送回后,最后他曾掷地有声地说:“若是四哥待你不好,你就来找我,我将你要了来,做我的妾室。” 每每想到他的这句言语,她的心都会为之一暖。 第二日,他居然还来送她,因那时的她还有一些棱角,她偷偷地用簪子用力的扎了一下玉狮子。 不成想那玉狮子竟然发起了疯来,宇文焕卿虽然及时驯服了玉狮子,但却发现是她用金钗扎伤了玉狮子。 此时也是宇文焕朗来替她解得围,将她的委屈诉说的诚恳细腻,最后宇文焕卿倒是选择了一笑了之。 但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更加坚定了为这个表哥筹谋天下的决心,因为她爱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更爱他那颗善良的心。 多年以来,成就大业是她朝思暮想之事,是她得以生存的唯一动力。 可是如今的逸郡王风流浪荡,纨绔不羁,她委实不知道这样的他到底能不能接下这家国山河与家族兴衰的重担。 “尊主,奴婢看你洗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早些睡吧!时候不早了!” 青芜的提醒让上官映波收起了远行的思绪,如今自己已经骑虎难下,早已无路可退,这天下之争势在必行。 上官映波起身,用一块白绢帛裹住了身体,独自走向了一片红光薄纱的纱帐之中,那具身体美好却散发着一股子邪魅 此时,距离锦陵还有八百里的金岩古镇外,南宫澈与姜璇等人正围着一拢烧的哔哔啵啵作响的火堆取暖。 火堆上驾着一只燕锋打的野兔,燕锋则苦兮兮地将剥下来的兔皮等物用雪掩埋好,因为怕招来狼所以尽快掩埋才是正确之举。 那上官家的小姐坐在火堆旁,目光呆滞的盯着火光发呆,眼中则蓄满了清泪,样子十分楚楚可怜。 燕锋最为见不过女子哭哭啼啼,便开解道:“我说妹子,你这都哭了一路了。难道我们不比待你不如牲畜的亲生父亲好么?” 听到燕锋这么一说,这上官家的小姐哭得更加厉害,眼泪似决堤的江水奔流不息。 燕锋将火堆上的烤兔换了面,那血水就滴滴坠落在火上,发出一声脆响,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越说越严重呢?别哭了行么?你这样子让我很是心烦意乱!前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混账和尚就将你杀了,你不感激就算了,还一路哭个不停!哎,叫我说你点什么好!” 南宫澈走了过来,拿剑鞘敲了敲燕锋的脑袋:“闭上你的嘴巴!” 说罢,便拢了拢斗篷做到了旁边,他又加了几块木头。 看着身边这个身着淡蓝色棉锦斗篷的女子,她头发稍显蓬乱,却依旧挽着发髻,发髻上簪了一支梅花玉簪子。 狭长的眼中蓄满了不敢流下的泪水,嘴唇因寒冷而止不住的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 南宫澈走到烈云那,它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张狐狸皮毛被子,他将此披在了上官小姐的身上:“夜里冷,你披着吧,别着凉了!” 姜璇看到南宫澈的举动,心中莫名酸楚,止不住将脚边的枯草树枝都扔到了火堆里。 上官小姐看着眼前这个玉树临风,俊朗飘逸的公子,切切地问:“这位公子,你能告诉我,你们是谁么?” 燕锋见这上官小姐居然开口说话了,讶异的喊道:“呀!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南宫澈瞪了一眼燕锋,燕锋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专注地烤着自己千辛万苦才打到的兔子。 “在下南宫澈,是锦陵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在下是奉皇上的御令来南平调查你父亲和你的姐姐上官映波。” 南宫澈说话间抬眼看着这上官小姐,只见她眼神十分恐惧,似乎还未尽消疑心,他又言辞诚恳地说:“不过你放心,你母亲高氏已经将上官映波进入你们家的来龙去脉都讲得很清楚,我知道小姐亦是无辜之人,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姜璇见南宫澈急于解释清楚,消除这位上官小姐的疑虑,便也插了句嘴:“我们本与你母亲商定在本月的初八带你回锦陵,不成想那和尚居然来了南平,那人便是送上官映波进你家的人。我们怕他对你不利,所以才赶去了你家。所以才有你那夜看到的那一幕!” 女子眼中似乎看到了那和尚杀害她父母的拿着的那柄利剑,上面沾满了鲜血,那鲜血似一朵朵梅花,开在了上官府的每一个角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有秘密 再次想到上官府惨遭灭门之祸的那个冷雨夜,上官小姐满脸泪痕,她内心深处恐惧再次被放大,她紧了紧南宫澈给的狐毛绒被。 燕锋看着渐渐被考得焦香的野兔,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上官小姐,别伤心了!虽然你父母遇害,但是你还有我们呢啊!一会儿烤好了,我给你掰个兔腿。” 听到燕锋地安慰,上官小姐脸上凝着一丝浅笑,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 南宫澈沉吟片刻,继而问:“上官小姐,在下有个冒昧的问题想要请教!” “澈公子请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小女知道定当言无不尽!” 上官小姐脸上蒙上了一层娇羞,略显局促地看着南宫澈。 南宫澈清越地问:“上官小姐,上官映波本是你的芳名对不对?那你可知道现在的‘上官映波’原名叫什么吗? “小女现在名为上官悦然,以前我确实叫上官映波。至于现在宫中的那个上官娘娘以前叫什么我不大确定,只是家里来的那个和尚叫她懿宁。” 上官悦然脸上难掩尴尬,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被别人顶替,而自己亲生父亲居然还对此没有异议。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让她觉得在众人前颜面尽失:“但是我不知道这是她的名讳还是她的闺名小字,我想她应该来自大户人家,即便是小字亦是有迹可循的!” 南宫澈见上官悦然虽然性情怯弱了些,但还算比较聪明,给自己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这样他便可根据这个名字去查找宫中关于上官一族族谱的记挡。 燕锋此时已经将野兔炙烤的分外焦香,一阵阵惹人垂涎的香气从那烤兔的身上发散出来。 他用匕首割了一个兔子腿递给了上官悦然:“悦然姑娘,哭了几天也费了不少体力,来,多吃点!也好有力气哭不是!” 说罢,他便一脸贱笑地将手中的兔子腿塞到了上官悦然的手中。 上官悦然不禁尴尬一笑:“这几日让燕少侠见笑了,我以后不会再哭了,我要为我的父母报仇雪恨,让上官映波血债血偿!” 姜璇看到上官悦然一脸忧愤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心疼这个女子,她从出生便被夺去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如今又一夜之间失去了至亲,成了孤独飘零的孤女。 这不由让姜璇想到了自己,自己便是一个孤儿,后被南宫暗影府收留,所以看着眼前这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叫她怎能不伤怀。 她将自己的酒囊递给了上官悦然:“喝点暖暖身子,你的仇,澈公子和皇上一定会为你报的!” 上官悦然接了过去,猛地灌了一口,无比辛辣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得以呼吸的咽喉在哪,也让她知道这蚀骨之恨埋在哪。 南宫澈见上光悦然情绪渐渐稳定,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因为上官悦然虽然相貌不甚出众,但也算娇美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竟有几分像顾沛蕖。 这些天,南宫澈才确切的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柔肠百转却分外甜蜜。 他好想即刻就奔回锦陵,这样就可以快一点见到她。 燕锋见南宫澈对着火堆发呆,他将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兔腿割了下来递给了他。 南宫澈接了过来又递给了姜璇:“你多吃点,明日我们再往前赶赶路就会找到客栈了,到时候你和上官姑娘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奔回锦陵。” 上官悦然见南宫澈对姜璇格外照顾,便怯怯地问:“姑娘,你可是南宫夫人?” 姜璇接过兔肉,咬了一口,哀怨地说:“托上官映波的福,我还真做了几天南宫夫人。不过,只是几天而已。我是澈公子的属下,我叫姜璇。哈哈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 上官悦然微微一怔,继而腼腆一笑:“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南宫澈自然知道姜璇的失意,可是自己对她真的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兄弟之义。 他独自割了一块兔肉,拿过酒囊喝了一口酒。 一口酒一口肉,虽然风餐露宿,但也还算惬意。 此时,月上中天,一层层光华倾泄了下来。燕锋等人酒足饭饱不禁都有了困意,姜璇和上官悦然都进了马车里睡下了。 唯独燕锋和南宫澈还守着火堆,将捡拾的干柴添进火堆里,这火不能灭,否则夜里难免有狼出没。 南宫澈复又将白玉笛子拿在了手,他轻轻地抚摸着上面打的精巧的璎珞。 燕锋实在看不过,嗔怒道:“公子,你为何会喜欢那傅公子?锦陵美女如云,只要你喜欢,还不是任由你求娶。为何偏偏要喜欢一个男子!” 南宫澈被燕锋的一言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燕锋一直都认为顾沛蕖是个男子,怪不得他总是对这‘傅公子’颇多微词。 他不予骗燕锋,但又不想挑明,便无奈地摇摇头,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可明白?” 燕锋抿了抿嘴,叹了口气:“不明白,我就知道那傅公子若是女人便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但是他是男子,怎么看都是个阴柔的断袖!” 南宫澈微微一笑,将玉笛放在了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便将剩下的干柴都扔进了火堆里。 燕锋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公子,属下有句话不吐不快!” “那就说!” 燕锋清了清嗓子,一本端正地说:“大公子至今未娶是因为难以忘怀旧人,您说您这算怎么回事?明明就没有结果,何必苦苦执着呢?” 他的一语在南宫澈的心中激起千层浪,因为这一直是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的,她与自己之间到底会不会有结果? 如今自己离开锦陵已经这么久了,而宇文焕卿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宇文焕卿相较于自己来说无疑更加英俊c更加优秀c更有魄力,而且他还是站在权力塔尖的九五之尊。 顾沛蕖爱自己是出于对后宫的厌倦还是出于对自己的真情,这是南宫澈一直拿捏不定的。 想到这他脸上难掩愁思,他拢了拢衣衫不愿多谈,拄着月影剑闭目小憩。 燕锋见自己碰了一鼻子灰,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便也不再言语。他看顾着火堆里的火,让其烧得更加旺盛,这样火堆旁的公子就不会冷,而火堆旁车里的两位姑娘也会暖和些许。 燕锋想到这很是得意,他为自己喜欢女子,愿意照顾女子的正确做法感到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受公子的影响,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过了许久,燕锋靠着马车的轱辘睡得踏实,郊外四下寂静的只剩下了火堆里蹦出的火星子地哔剥声。 半梦半醒间,南宫澈发现隐隐有树枝折断地轻微之声,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因为他断定——一定有敌人在附近。 他用月影剑敲醒了燕锋,燕锋睡眼惺忪却见南宫澈示意自己周围有异动,燕锋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忽而,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小心地摸了过来,他们举着利刀向南宫澈砍来。 南宫澈轻轻一回手便祭出了月影剑,一道冷凛的月光在那黑衣人身上划过,登时化作了一道绚丽的血色。 燕锋亦开始与其他黑衣人打了起来,寒冷地冬夜,刀兵相碰,自是格外的响亮。 这车外的打斗声早已惊醒了在车内的姜璇和上官悦然。 上官悦然的脸苍白无血色,她颤抖地说:“姜姑娘,他们是来杀我的吧?我感觉自己的腿都麻了,不会动了!” “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看来他们是狗急跳墙了,生怕你活着进了锦陵,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护你周全的。” 姜璇将上官悦然搂在怀中,抽出了放在一旁的宝剑。 不多久,一柄利剑从马车华盖上刺了进来,姜璇将上官悦然推出了马车外,大声喊:“燕锋,保护好她!” 说着她自己便冲出了车盖,与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燕锋将上官悦然护在身后,打着对面的黑衣蒙面之人,这些人武功平平却都是不怕死的货色,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冲。 南宫澈上好寒羽箭数箭齐发,犹如数道蓝色的冷光,自是箭箭索命,数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忽而,一个身穿葛色衣服蒙面的男子直奔南宫澈而来,那人用的是金丝银环大刀,一柄大刀耍得力道尤为深厚。 那男子先发制人,伴随着金丝银环大刀杀气颇浓的环环响音,带着凛冽寒气逼向南宫澈。南宫澈只是向其左侧轻闪,以剑挡刀,将对方之力弹空,夺其声势。 南宫澈见此人内力不深却气力霸道,他稳住心神,知道只能以巧取胜,所以他将手中的月影剑舞得似千转百回,静止的空气被剑气所迫,化为厉风吹向那男子。 加之南宫澈巧施轻功,轻轻一跃便腾空而起,将寒羽箭对准了那男子。 双管齐下,便见那男子右肩膀已然中了一箭,因为南宫澈要留活口才未伤他要害。 他飞身下来将剑抵住那男子的喉管,飞起一脚向男子的提着那柄大刀手用力踢了过去。只见男子的刀受到外力震动竟然滑落手掌。 南宫澈将男子的面纱挑落,只见是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看上去精神矍铄,一双无比寒凉的眼睛切切地盯着南宫澈,他剑眉微蹙,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地。 此人的脸南宫澈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认得,此人便是那夜屠杀上官翼满门的那个和尚。 那和尚眼睛落在南宫澈衣领上绣着的南宫暗影府徽章,他一阵错愕,他忽而扬天大笑,似要笑出了眼泪。 如此怪异的举止到让南宫澈十分的纳罕,不成想那和尚居然摇着头说:“怪不得,我落在你的手里也不亏,谁叫你是南宫暗影府的人呢!报个名讳,让老衲死得明白些!” 南宫澈见他识得南宫暗影府的徽章图腾,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南宫澈,敢为前辈何以在屠戮了上官家满门之后,又对我等穷追不舍?” 和尚剑眉蹙得更紧,眼光中满是惊诧:“南宫澈?你是南宫疏影和千白门的儿子?” 南宫澈见此人居然说出了父母亲的名讳,对此人的来历越发的好奇:“没错,您口中的南宫疏影和千白门正是在下的家严家慈,不知阁下是何许人?难道认识在下的父母么?” 那和尚眼中蓄着丝丝哀婉,似在感慨往事不可追寻:“不成想你都这么大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所谓英雄出少年,事到如今,你要杀便杀吧!” 南宫澈回头见周围的黑衣人大半都被斩杀,心中自然更有底气:“前辈,何必冒充我父母的故人诓骗于我,如此求生只会令人不齿。” “冒充?呵!我与你父母相熟时,还没有你呢?你兄长南宫清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你不齿于我,我还不齿于和你这种不思报父母的大仇的不孝子交谈呢!你想杀便杀,与我废什么话?” 和尚显然不为所动,反而暴跳如雷的指责南宫澈为不孝不悌之人,然而他的话却在南宫澈心中留下了疑影。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父母死于战乱,是战死的,当年叛乱之人已死,我还要向谁报仇?” 南宫澈清冷的眼光扫过这个信口雌黄的和尚,他隐隐觉得此人阴险狠毒,似有意挑拨自己进而求得一条生路。 和尚不怒反而笑得越发凄厉,他的笑声充满的讽刺,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南宫疏影蠢,没想到他的儿子更蠢,一个被顾玉章出卖送了死,一个被宇文浩辰的儿子利用的团团转,真是可悲啊!” 南宫澈听到此言不禁有些颤栗,此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轻轻一语将自己父亲之死归结给了顾玉章,将自己效忠皇上归结为被利用。 南宫澈将手中的剑滑向了他的脖颈,轻轻一动,旋即便有血流出,这是他对这男子的警告:“大胆狂徒口出狂言,居然对成祖皇帝不敬,还污蔑英穆顾王府,你别以为你信口雌黄就可以从我手里逃出去!” 男子忧愤地回击道:“一对狼狈为奸的乱臣贼子还配称皇称王?那宇文浩辰杀兄夺妻,篡夺皇位,那顾玉章助纣为虐屠戮两族,还害死了你的父母!你居然还对这样的人甚是恭敬,恐怕南宫疏影这些年是死不瞑目啊!” 南宫澈被这句内容丰富的话彻底说懵了,他委实不知道这和尚哪来的如此荒谬之言,但是他的眼神坚定,言语陈恳,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忽而,两个黑衣人奔南宫澈而来,燕锋大声喊道:“公子小心!” 南宫澈一回身将其中一人击毙,而此时,那男子拿出烟雾丸用力地摔在了地上,登时烟雾缭绕四起,掩藏住了他们逃走的路。 燕锋快步走了过来,大声的询问:“公子,你没事儿吧?你怎么没杀了那和尚,还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我这就去追他们!” 南宫澈回神,无奈地说:“穷寇莫追,夜里漆黑,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在附近,冒然追击太危险了。方才,我想抓活口,而且那和尚似乎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甚至从未听说过的事情!” 燕锋彻底被南宫澈所说的话给弄糊涂了,这世界上还有南宫暗影府不知道,未听说过的事情么? 南宫澈转过身看到姜璇护着上官悦然站在马车旁,见二人无事,他才放下心来:“燕锋,你将附近再搜一遍,看看这群人是否留下什么物证,我将这些死了的黑衣人处理下!” 说罢,他便径自去搜那些死去黑衣人的身体,而燕锋则在火堆出挑出一块长而粗的木棍点上了火。 燕锋便一路顺着黑衣人出现的方向和刚才打斗的地方细细的排查。 南宫澈将所有的黑衣人尸体都看了一遍,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和尚,这就不难解释他们武功平平的原因了。 他们并非出自少林,而应是普通寺院里的武僧,虽然习武却为强身健体,护卫寺院,所以和江湖上的武功相较实在是相形见绌。 南宫澈在检查到另一具尸体时,发现此人内衫里有一串佛珠,佛珠的下方坠着一块名牌,上面刻着三个触目惊心的小字——果觉寺。 南宫澈此时的讶异不亚于方才听那和尚的荒谬之言,因为这果觉寺便是晋中的皇家寺院,东宫太后顾玉眉此时便在此寺中。 难道这桩桩件件都与顾玉眉有关么?那上官映波会是顾玉眉的人么? 刚才那和尚是不是顾玉眉派来的?若是,那他便是顾玉眉的人,但又怎么会说出诋毁成祖皇帝和顾玉章的言语?若不是,那么为何偏偏如此巧合,这些人均来自果觉寺? “公子,属下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个!” 南宫澈正在思虑间,只见燕锋兴冲冲地向他跑来,一过来便摊开手让他辨认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拿过,借着燕锋火把上的光亮,便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块墨玉的玉件。但并非普通玉佩的形制,更像一个印绶符号,原来是一个雕刻的甚为生动的玄武神兽。 他将此神兽翻了过来,只见那玄武的肚子上雕刻着:上官乐文府,太平享永世。 至此,南宫澈豁然开朗,原来方才那和尚可能便是前四大世家上官乐文府的嫡系传人,而上官映波,确切地说应该是上官懿宁便是上官一族的另一个遗孤。因为那高氏说,她的身上也有一个玄武的图腾伤疤。 想到这,南宫澈开始再次思量那男人方才所说的那番话,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多谢澈公子与燕少侠的搭救,否则小女是难逃一死。” 上官悦然在姜璇的陪伴下过来向二人施礼道谢,燕锋笑得爽朗:“区区小事,悦然姑娘不必挂怀。你一口一个少侠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叫我燕锋吧!” 南宫澈回神,小心将这玉件放入怀里,仿佛小心的将一个秘密藏在了自己的心里。此时,他虽然未全然信了那男人的话,但是他已经决定将父母的死因重新做一番调查。 他微微一笑:“今晚怕是不能在这露宿了,我们还是小心的往前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家客栈住宿。” 复而,他又切切地吩咐道:“燕锋你将那马车整修下,用棉被先将车盖子封上。然后再马车上挂盏灯。这月高风黑的,我怕马不走啊!” 燕锋点点头便开始行动起来,而姜璇和上官悦然亦开始整理打斗时散落在地上行装。 而南宫澈此时却是满心犹疑,此时他怀中的那枚玉件仿若一块烙铁,生生地烙在了他的心中,滚烫炙热却莫名压抑 宣仪殿内,宇文焕卿正在喝顾沛蕖亲手煲的羊肉汤,这是瓷青和锦瑟教了她两日,她才学会的。 方才,她兴高采烈的将此汤放在了宇文焕卿的几案上,便迫不及待回芷兰宫让她的姐姐也来尝尝她的手艺。 宇文焕卿看着碗盏中那醇厚的汤汁,心中莫名温暖,或许这是她对自己最用心思的一次。 而此时顾沛蕖正在回芷兰宫的路上。 瓷青掩着嘴窃窃地笑着:“娘娘,您这两日怎么想起学煲汤水了?我看皇上今日收到你亲自炖的汤盅时可高兴了!” “那是本宫奖励给皇上的,哎!本宫以前总觉得他凉薄些,性子太冷。但是他其实还是体贴人的,只不过他是皇帝又轻易不许情,所以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 顾沛蕖眼角含着笑意,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十分了解他,不过就是个冷漠无情的皇帝罢了。 可是她现在越来越发现,自己很不了解他,他总是在自己的身后默默的保护自己,为自己做甚至细枝末节的事情。 而且她还发现不仅仅对自己如此,对那些真正的可怜人他也会默默付出,或许那不是爱,但绝对是一番真情。 前两日,郦良侍疯犬病发作不幸辞世,顾沛蕖赶着去见她最后一面,结果踏进聚霞宫瑶鸿殿便见宇文焕卿独自一人去看郦代真,还点了她的几大穴位,亲自为她换上了一身体面好看的衣裙。 而后又为郦代真束了一个不甚规整却依旧不错的发髻,将她穿戴的整整齐齐。复又为她匀上了细致的妆容,她知道他希望郦代真可以走得体面而有尊严。 这一切都让顾沛蕖看得太过真切,她自然被宇文焕卿这真诚而又贴心的举动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心中对宇文焕卿的愧疚更深了一层,所以这几日给姐姐煲汤便也顺带着给他送去一些,聊表心意她还是会的。 瓷青看着顾沛蕖志得意满的模样,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而绿蔻却不是很高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忽而她开口道:“娘娘,听说侍文女官瓷青想在婢女中挑选舞者,奴婢想去试试,行么?” 瓷青听到绿蔻如此说,心底一惊,因为这黛鸢选舞者所定的封赏为皇上亲自为佼佼者画一幅画像并赏金百两。 众多婢女跃跃欲试无外乎是希望得到皇上的垂青,都希望可以得到皇上亲自画自己一幅肖像,说不定就能被皇上看上了。 瓷青知道即便皇上他为婢女画一百幅画像也不会生出什么情愫来,自己都知道,那黛鸢自然也明白,所以这不过是一个希望婢女踊跃报名的噱头罢了。 只是不想这绿蔻居然也想去试试,她应该不是奔着那一百两黄金去的,那么她意欲何为就不言而喻了。 顾沛蕖挑着眉眼,打量地问:“绿蔻,你怎么生出参加遴选舞娘的念头了?” 绿蔻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光亮,伴着红晕:“奴婢不过是想为芷兰宫争口气罢了!那黛鸢前几日到芷兰宫征求大家报名,不成想咱们宫中无人报名。她居然在那大放厥词,说奴婢等人都是草包,躲在娘娘才华横溢的光环下混吃等死,不求上进。” 顾沛蕖知道黛鸢对自己有敌意,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而绿蔻性子耿直且爱逞强,所以才生出了要报名打黛鸢脸的心思:“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好好练,若是能被录用也堵堵黛鸢的嘴!” 绿蔻一听自是喜上眉梢,高兴地合不拢嘴:“那奴婢现在就去报名,好好气气那黛鸢!” 说罢,她俯身便是一礼,退下去报名去了。 瓷青见绿蔻大喜过望,自然有心提点顾沛蕖:“娘娘,你真的相信绿蔻姑娘所言么?” 顾沛蕖自然明白瓷青话里的意思,便低着眉眼不动生色地问:“你觉得她意在皇上?” 瓷青点点头,却没言语。 顾沛蕖却风淡云轻地说:“她许是有这个心思,但是皇上又怎么会将她放在眼里呢!由她去吧,绿蔻性子耿直,脾气急躁,若是我执意阻拦,怕她还真会生出怨怼来!” 瓷青见顾沛蕖通透,便扶着她向芷兰宫而去,只是甚是担忧地看了一眼走出了好远的绿蔻 而此时,宇文焕渊已经回到了锦陵城,一大早他便兴冲冲地进了紫宸宫。 一进宣仪殿便闻到香浓的羊汤味儿,他看着高坐上正在喝汤的宇文焕卿俯身行了叩拜大礼:“臣宇文焕渊归来,特来复命,皇上万岁吉祥!” 宇文焕卿见焕渊恭敬行礼调笑着说:“哟,出了趟远门,越发懂规矩了!” 宇文焕渊满脸笑意,复又颇为顽皮地说:“臣弟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是希望早点见到皇兄,自然要懂规矩些!不过皇兄,你这羊汤未免有点太香了!” 宇文焕卿嘴角凝笑:“简严,给敬王殿下呈上一碗,让他也尝尝景妃的手艺。” 宇文焕渊听闻这羊汤居然是顾沛蕖亲手为皇兄所煲,心中莫名一紧,雪灵娈与顾沛蕖的脸便交相在自己眼前出现。 可他脸上还是一团欢喜,羡慕地说:“皇兄不仅有佳人在怀,此佳人还愿意为皇兄洗手作羹汤,皇兄真是好生幸福啊!” “呵,朕只不过是借二嫂的光罢了。其实朕更多时更像先试水的那个人,每次她做好了便让朕先尝尝,若是不好吃便重新做,若是好吃,便给朕留下一份,剩下悉数送给二嫂去。” 宇文焕卿拿过绢帕擦了擦嘴,接过简严递上来的茶盏,轻轻地呷了口茶。 宇文焕渊一回府便听说了宫中那骇人的祸事,好在有惊无险,二哥与二嫂平安得子:“二嫂至今还在芷兰宫中么?” 宇文焕卿忽而想到宇文焕临那副亟不可待接娘俩回去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是啊!眼看着小世子就要满月了,想必二嫂也快回豫王府了。只是这段时间辛苦了二哥,白日里进宫探望妻子和儿子,晚上便只能在豫王府牵肠挂肚。” “还在有惊无险,不过皇兄对此事的调查可有新的进展?” 宇文焕渊不无担心的问道,因为这殃及池鱼的祸事实在有些骇人,况且宇文家本就子息单薄,他自然也不能容忍戕害皇家子嗣之人逍遥法外。 宇文焕卿听到这无奈地叹了口气:“朕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暂且搁置此事,若是他日找到新证据再做处置亦不迟。对了,焕渊,上次朕将玮元的那条假百福蝴蝶被交于你,你可还妥善保管?” 宇文焕渊忽而想起那条被皇兄扯烂了的被子,笑着说:“这是自然,被臣弟小心的藏在府中,皇兄请放心。当初皇兄将此事交于臣弟调查,想必就是害怕这证据灭失吧?”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取过鎏金手炉放在手中,感受到了阵阵暖意。 “宫中月寒盟尚存,婢女中难免会有她们的人,偷点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 宇文焕渊沉吟片刻:“偷东西?那还是真是什么都能偷啊!对了,皇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宇文焕卿拨了拨手炉上套子上的流苏,淡淡地问:“何事?” “上次二哥进宫,臣弟去陈太妃宫中取太妃娘娘送给二嫂的补品,徐太妃恰巧也在宫内。闲聊时,徐太妃言之凿凿地说六弟写给她的家属丢了好几封,怎么找都找不见!” 一口醇香的羊汤入口,宇文焕渊似感觉到了微微暖意,他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的同时,不禁想起了那日与自己抱在一起取暖的雪灵娈。 宇文焕卿心中不禁有些纳罕:六弟宇文焕朗的家书,谁偷它做什么?难道是思慕他么?所以才会生出见字如面的情感。 想到这他不禁笑了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忽而,他突然想到顾沛蕖曾说见上官映波痴痴地看着宇文焕朗,难道她思慕六弟宇文焕朗? 他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单单凭一个眼神又能说明什么呢?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至于上官映波的身份,只有等到南宫澈回来才能见出分晓。 宇文焕渊将一碗羊汤喝得干净,还经不住赞叹:“景妃娘娘的手艺真不错,这汤煲炖得真好喝。哎,臣弟在雪灵谷可是亏大了!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安!” 宇文焕卿见他抱怨此行的辛苦,倒也无话可说,便宽慰道:“她的手艺是现学现卖。不过你此次倒是吃了不少辛苦,朕要好好嘉奖你!” 宇文焕渊听此自然喜不自禁,复而便将在雪灵谷发生的事刨去自己与雪灵娈的那一段,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宇文焕卿。 至此宇文焕卿才知道为何鬼主叶重楼会追着顾沛蕖不放,原来相思叩居然是叶重楼的故人所有,只是他的故人又是谁,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而且叶重楼自称的高贵身份尤为让宇文焕卿不能容忍,一个藏污纳垢之地的主人,自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谈什么高贵出身,简直是个笑话! 更何况,自古便有人以身份之尊来蛊惑人心,煽动战乱,宇文焕卿着实怕不知天高地厚的叶重楼也生出这心思来。 为了防止江湖人士插手此事,才有宇文焕渊的此行,所以宇文焕卿又切切地问:“你与凌霄可有恳谈过?他的态度如何?” “皇兄,凌霄为人机敏聪慧,自然不会与朝廷作对,而且他似乎与叶重楼有一些私人恩怨。所以断然不会助力叶重楼城什么事!” 宇文焕渊端起茶盏,轻轻的品了品这上等的大红袍,心中慨然,这凌霄虽不敢与叶重楼成什么事,却敢觊觎顾沛蕖,若是皇兄知晓此事,怕是会龙颜震怒。 他揽着心神复又切切地说:“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叶重楼安插在宫中的姜怀蕊?” 宇文焕卿寒凉的眼光凌厉而深邃,犹如一片深海,捉摸不见底:“朕已经将她幽闭在了华音殿,至于何时处置她,朕还没有想好!既然她是叶重楼的人又深居皇宫,却可以和叶重楼关系往来,所以朕觉得这宫中不可能只有一个姜怀蕊,而是有一个发达的联系网。” 宇文焕渊听此,倒是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皇兄是否想借姜怀蕊将宫中叶重楼的人一网打尽?”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悠悠地说:“朕还用她引出叶重楼,杀之,朕还要知道那相思叩藏着的秘密!” ------题外话------ 不好意思各位,上传晚了!哎,订阅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寒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消误会 南宫澈等人已经回到了锦陵,经过一日的修整,南宫澈一早便来紫宸宫复命。 昨日一夜大风雪,南宫澈发现这宫中的天地之间亦是白茫茫的一片,飘雪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零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帘幕,高低错落的宫室也变得银装素裹。 心情颇佳的南宫澈竟想起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是这一夜的风雪吹开了这满树的白色梨花。 此时宣仪殿内,顾沛蕖正在向宇文焕卿展示瓷青绣给小世子的虎头帽子。 那帽子上老虎的眼睛绣得栩栩如生,十分传神,威武却又带着几分可爱:“皇上,臣妾想让瓷青在这虎须之上加上几颗明珠,好看又吉利,你说好不好?” 宇文焕卿放下顾沛蕖送来的八宝奶酪,看着这绣功精致的小虎帽,眼含笑意:“苒苒说好便好,小世子会喜欢的。” 说罢,他顺势将顾沛蕖拉到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调笑着说:“苒苒,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呢?朕随叫随到,随时可以身相许成就你得子嗣的心愿。” 瓷青和简严见二人亲密,忙退出了殿内。 顾沛蕖看着眼前这个颜如舜华的皇帝,嘴角不禁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皇上果真还和以往一样没羞没臊,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宇文焕卿见她娇红的小脸自然生出了欢喜,将他紧在了自己的怀中:“这后宫之中数你最为放肆,居然敢说朕没羞没臊,朕此刻便让你看看没羞没臊是个什么样子。” 说罢,他止不住在顾沛蕖的腋下抓挠了起来,顾沛蕖自然被痒得乐不可支,银铃般的笑声和嬉闹声从殿内传来。 顾沛蕖赶紧求饶:“皇上,臣妾错了,你饶了臣妾吧!臣妾一会儿还要去看姐姐呢!” “哈哈。哈哈” 南宫澈走到殿外,见简严等人站在殿外回避,便上前行礼让其代为通禀。 只是他的耳边却传来宇文焕卿和女子的笑声,那女子的声音让他觉得十分的熟悉。 简严见南宫澈来了,忙上前行礼问安:“哟,澈公子您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南宫澈拱手还礼:“简总管,好久不见。还烦请简总管通禀一声皇上,说微臣有要事求见。” 简严嘴角含笑,向殿内望了一眼:“澈公子稍等片刻,现下景妃娘娘正在殿中,奴才一会儿便进去通禀!” 南宫澈听说顾沛蕖在殿中,想起刚才那熟悉的笑声,心中似莫名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有劳了!”南宫澈拖着仿若注了铅块的腿,迈着沉重的步伐站到了简严的身旁。 殿内传来顾沛蕖一本端正的说辞:“皇上,你再这样闹臣妾,臣妾真的生气了!堂堂皇帝在议事殿里与嫔妃调笑成什么体统?” 宇文焕卿恰若流水激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倒是常常将道理占得齐全?那你夜夜霸在朕的函恩殿又成什么体统?” “这分明是皇上强词夺理,臣妾懒得与你计较,臣妾告退了。皇上你快点看你的折子吧,不要总熬到夜里在函恩殿批改,那样会影响臣妾睡觉的!” 顾沛蕖稍显尖酸的言语本是挖苦宇文焕卿的,但是落在南宫澈的耳中则如利刃一般直冲心底。 忽而,宣仪殿的门开了,一袭粉蓝蜀锦华服的顾沛蕖披着紫色流光锦斗篷闪身出来,迎面便看到了站在简严身边的南宫澈。 她见南宫澈比离开前清减了些许,心中一震,她眼光澄明地盯着他,却见他低着眉眼不与自己对视。 简严俯身施礼:“奴才恭送景妃娘娘。” 说罢,他便进了宣仪殿,恭声道:“启禀皇上,澈公子回来了,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听到简严的通报,顾沛蕖方知南宫澈已经在殿外站了有一会儿,自然听见了自己与宇文焕卿的对话,所以此时他才板着脸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殿内的门开了,宇文焕卿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 他在心中暗想:南宫澈,顾沛蕖是朕的女人,若是从前你不‘知’,此时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南宫澈并未言语,只是微微施了一礼,便从顾沛蕖的身边走过,径自踏进了宣仪殿。 顾沛蕖仿若感觉一丝冷风从自己的身边卷过。 瓷青见顾沛蕖脸色不佳,忙上前询问:“娘娘,您怎么了?” “本宫没什么,咱们回芷兰宫吧!” 说罢,顾沛蕖便往芷兰宫而去。 进入宣仪殿的南宫澈匆匆掩去了脸上的不自在,他拱手施礼道:“臣南宫澈特来复命!”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南宫澈你一路上辛苦,前些日子你给朕的信,朕已经看了。此次,你是功不可没!” 说罢,他便吩咐简严为南宫澈奉茶。 而后南宫澈便将在南平的所见所闻以及上官翼一家被害之事,还有上官悦然现人在南宫暗影府之事,一一陈禀了一遍。 最后他还将在金岩镇外遇袭一事说了一遍,只是他悄悄隐去了那和尚与自己的对话,还有那枚玄武的玉件。 宇文焕卿听完自是愁眉紧锁,因为他自此便可确定上官映波的身份了,此人便可能是月寒盟的盟主。 她是上官乐文府的遗孤,也是上官一族的遗孤,那么她潜入宫中的目的便不言而喻。 只是当年上官一族的覆灭宇文焕卿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南宫澈剑眉紧蹙,试探地问:“皇上,您可否晓得当年的萧氏一族和上官一族到底经历什么?” 宇文焕卿迟疑片刻,悠悠地说:“朕不知,朕也很奇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使两个百年大族竟一夜之内便人间蒸发!” “皇上饱读诗书,自然对历史的演绎比臣知道的深刻,臣有一个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两族的覆灭会不会和当年当年成祖皇帝的大位之争有关?” 宇文焕卿见南宫澈口出妄言,奋力地拍着龙案:“南宫澈你放肆!此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南宫澈见宇文焕卿震怒,赶紧跪地行礼:“臣一时口误,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忽而想到了芷兰宫密道内的那四幅画像,他觉得脊背一阵寒凉,但又镇定自若地说:“我父皇是接太祖皇帝遗诏登基为帝,这史官将此记述的明明白白,那遗诏还在太庙中供奉。此事关系着父皇的一世英名和国祚更替的正统性,你怎敢出言不逊?你可知道这后果?” 南宫澈此时确实觉得自己刚才过于鲁莽了,质疑成祖皇帝便是在质疑文帝宇文焕正,便是在质疑当今圣上宇文焕卿。 他不禁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臣惶恐,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的言语越发的清冷,却越发的沉着镇定:“此事,你不要再插手,剩下的事朕亲自查。朕登基不过三年,对前尘往事知之甚少,但是朕绝不会让威胁国祚与皇权,进而搅动天下大乱的人有恃无恐的存在。朕要得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南宫澈颔首称是,宇文焕卿向他觑了一眼,旋即说道:“你起来吧!一路上你辛苦奔波,朕准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还有焕渊回来了,你们好久未见,倒是可以聚聚了!” 南宫澈听出宇文焕卿语气有所缓和便起了身,继而一脸恭顺地说:“臣谢皇上体恤,上官悦然目前正在我府上,不知道皇上想如何安置她?” “你说那和尚身份虽然存疑,但是朕估计也是上官家的人,所以这位上官小姐还会有性命之忧的,暂且让她住在你府上吧!朕现在最好奇的不是这个,是上官映波知道上官翼一家被杀,知道朕在调查她,她会如何得到消息,会如何自处?” 宇文焕卿翻开一本奏折,眉头蹙得越发的紧了,因为这八百里急报是顾玉章呈上来的。 南宫澈踟躇片刻复又笃定地说:“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切断这和尚与上官映波往来的联系?那岂不是要截获所有的书信往来和信鸽传递?” 宇文焕卿眼神越发凌厉,神色肃然:“怎么?这对于你南宫暗影府不算什么难事吧?说不定你还会有意外之喜呢!比如说芷兰宫司棋写给顾玉眉的情报,再比如说叶重楼写给姜怀蕊的,当然或许还有某些人写给朕的!” 南宫澈似乎隐隐听出了宇文焕卿的弦外之音,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宇文焕卿将手里的奏本重重地合了上:“没事,你先下去吧!三日后记得来紫宸宫点卯!” 南宫澈如蒙大赦,自从自己与顾沛蕖明了了对方的心意,他觉得自己每每在宇文焕卿的面前都格外的不自在。 那是一种相形见绌的自卑,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汗颜,总之便是愧疚又自责莫名。 那种感觉似乎可以压抑到他窒息,他觉得紫宸宫的气氛总是很怪异,每次宇文焕卿的话似乎都有几层意思,而自己却不能完全参悟。 但是他知道自己与顾沛蕖的事,宇文焕卿应该不知,否则他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讲话,更不会如此对待顾沛蕖。 南宫澈施礼退了出去,将将踏出紫宸宫,他还是心神不宁,仿若身体中的一缕魂魄荡然无存,早已飘散着去了芷兰宫,向她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想到这,南宫澈加快了脚步,径自出了宫,骑着烈云绕一大圈直奔骊江北岸。 宇文焕卿在南宫澈走后,将满桌的奏折都扔到了地上,他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恨。 顾玉章借口今年风雪大,粮草不济,将雀焰军驻扎在了距离锦陵一千里之外的晋中。 那顾玉眉明明就在晋中,若是他捏出一个借口打着顾玉眉的旗号来个清君侧,那么不等乌不同来,自己便要与顾玉章开战了。 外有顾玉章,内还有叶重楼c上官映波,姜怀蕊,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很是疲惫。 简严见皇上发了脾气,只得将奏折一本一本地捡了起来,低着眉眼将这些都重新放到了几案上。 宇文焕卿忽然煞有介事地问:“简严,母后最近身体怎么样?” 简严谨慎地回话:“太后好了很多,只是精神还有些不济。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宇文焕卿无奈地说:“朕想将玮元交于太后抚养!可眼下,太后还病着。” “皇上,为何不交给景妃娘娘抚养呢?景妃娘娘那么喜欢小世子,自然也会喜欢公主的,让娘娘抚养,您不就可以放心了么!” 简严将一盏烹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将另一盏凉透了的茶撤了下去。 宇文焕卿哀怨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朱砂笔蘸上了朱砂墨汁,开始批那摞方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奏折。 他看着那些奏折犹如看到了自己的身不由己,做帝王的身不由己。 而此时,顾沛蕖早已更换了男装独自来到了骊江北岸,她不确定南宫澈会不会来,但是她都要来试一试,就像全了自己的心意,否则自己会在芷兰宫发疯的。 她独自一人在那农户家里领出了追影,那妇人依旧一副和颜悦色,慈祥可亲的模样。 顾沛蕖便牵着追影漫无目的在这冰封雪飘的骊江北岸闲逛,她竖着耳朵听着远方的声音,她多希望可以听到烈云奔腾而来的声音。 “傅公子,是你么?” 忽而,一个声音灵动的从远方传来,顾沛蕖一回身发现是远处走来一男一女。 待到二人走进,顾沛蕖见那女子甚是兴奋地问她:“傅公子,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顾沛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实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倒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顾沛蕖拱手施礼,寒暄道:“这位姑娘,在下看你确实眼熟,但是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挑着炯炯有光的杏核眼,似含了粼粼秋水,娇笑着说:“傅公子,你难道不记得了?锦陵东市你为我买下了所有的糖葫芦,还帮我教训了那个商贩呢?” 那女子微挺而娇俏的小鼻子下的樱桃小口,莹润而丰厚,娇艳欲滴,此刻她笑得格外灿烂。 顾沛蕖经她这么一说倒是想了起来,自己去见姜璇的时候,确实救过她一次:“原来是初云主姑娘!不想今日居然会在此见到你,傅某这厢有礼了!” 宇文初云再次见到‘傅灵筠’,自然喜不自禁。 那日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一直记在心上:“上次承蒙傅公子相救,又将我送回了初云别院,我还没来得及感激你呢。这次再遇见,可不能不知恩图报了!” 顾沛蕖向远处望了望还不见南宫澈的身影,心想:屋漏偏逢连夜雨,该来的没来,不该见的却又碰见。 只是这初云主姑娘身边站的这位公子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诡异,让她十分不自在。 顾沛蕖迎着眼光打量过去,只见这男子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生得眉清目秀。 一张俊美绝伦,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庞,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束着紫金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耳边垂下,一袭墨绿孔雀绒的披风,整个人倒是颇有几分书生的儒雅气质。 他就那样长身玉立,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沛蕖看,看得她尤为不自在,禁不住轻轻地咳了咳。 宇文初云见自己的六哥居然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傅公子看很是尴尬,她轻声地说:“六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多尴尬啊!” 宇文焕朗此时方回神,轻声地说:“这就是你那位朝思暮想的傅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不成想天底下还有生得如此美艳的男子。” 宇文初云白了一眼宇文焕朗,娇笑着说:“傅公子,这位是我的哥哥!” 说话间,用胳膊杵了一下宇文焕朗,宇文焕朗会意赶紧拱手作揖道:“在下徐子瑜,见过傅公子!” 顾沛蕖听此不禁诧异地说:“二位即为兄妹怎么一个姓徐,一个姓初呢?” 宇文初云无奈地闭了下眼睛,心中暗骂六哥愚笨,但还是赶紧圆场:“他是我的表哥。我们是表兄妹,表兄妹!” 顾沛蕖听宇文初云如此说,倒是觉得自己过于愚笨了,竟然忘记还有表兄妹这一层:“原来如此。在下傅灵筠,渔阳人士,来锦陵走亲戚的!” 宇文焕朗从未见过生得如此美艳的公子,不禁有些心神荡漾,忙搭话说:“傅公子,你何以只身一人来到这骊江北岸啊?” 顾沛蕖淡淡一笑:“闲散罢了。今年雪大,傅某觉得这骊江的景色优美宜人,所以便来逛逛。不知二位何以在此?” 宇文焕朗觉得眼前的傅灵筠除了那一双大脚是男人的,真没觉出他浑身上下有一丁点男子的气息:“哦,在下听说这里在筹建皇家冰嬉场,所以特地带表妹过来玩一下!” 顾沛蕖见初云主和她的表哥衣着甚是华丽,经历宇文焕渊一事之后,她对结交朋友一事变得尤为谨慎。况且方才这徐公子还言之凿凿地说去皇家冰嬉场游玩。 这不禁让她起了几分疑心,便试探地问:“皇家冰嬉场,二位也可以可以去玩么?” “呃!我家的一个亲戚在里面做了一个小工程,他和我说这两日雪大,工人们耐不住寒冷,所以便停了工,又没人守着,所以我便领着我表妹来这看看。傅公子,要不一起去耍耍?” 宇文焕朗见自己说漏了嘴,脑筋却转得极快,三两句便把这个谎话给圆了回去。 宇文初云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欣欣然,马上笑着说:“是啊,傅公子!你既然是来骊江北岸赏雪的,此时有机会一睹皇家冰嬉场的风采,何不把握机会和我们一起去玩呢?” 顾沛蕖在此是来等南宫澈的,可不是为了去玩。若是往常她或许会考虑,但是现在她对此当然嗤之以鼻,她赶紧推脱道:“不了,在下这就回去了,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宇文初云见顾沛蕖要走,竟一时失了分寸,上前拽住了顾沛蕖的胳膊:“傅公子,你我一别今日才见,怎么你现在就要走了呢?和我们去吧!就算我报答您的一次盛情邀请都不行么?” 宇文焕朗见此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扯下了宇文初云的手,自己却握着顾沛蕖的手,道歉着:“不好意思,傅公子,我表妹刚才过于失礼,见你见笑了!” 他转过头对宇文初云轻声说:“你能不能矜持点,你这样,会把他吓跑的!” 顾沛蕖脸上浮上一丝尴尬便将手抽了回来,竟不觉脸上现出一丝娇羞。 久经风月的宇文焕朗见到她脸上的那抹红晕,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面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竟然有些无措。 宇文焕朗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个疑问:“傅公子,在下冒昧,您怎么会生得如此美丽,若不是你脚下穿着男子的鞋,在下真的以为见到了一个绝世容颜的女子!” 顾沛蕖似被戳中了脊梁骨一般,她感觉后背似乎有丝丝凉意,她赶紧扯出一丝无奈又难过的表情:“不瞒徐公子和云主姑娘,正因为在下生得这副相貌且性格过于柔和,总给人一种阴柔之感,少了男子的阳刚与威猛。所以,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耻笑,这也是在下的一个困扰!” 宇文焕朗和宇文初云听顾沛蕖如此说,倒是都被她的诚恳言语所打动,生得貌美怎会是‘他’的错呢? “傅公子不必介怀他人的眼光,您生得如此艳丽对于那些不懂欣赏的人,他们自然介意,因为他们是在嫉妒你。在下走南闯北几年,结交了很多朋友,其中倒是也有几人和你一般,但是他们的相貌均不及你。” 宇文焕朗澄明的眼睛似可温暖四季,他笑容亦是格外明媚:“你这个朋友,我徐子瑜是交定了!” 说罢拱手施了一礼。 顾沛蕖见他如此郑重,倒是为自己方才的谎言生出几丝愧疚,她亦郑重地施了一礼:“在下傅灵筠也交定了徐公子这个朋友。” 宇文初云见二人已经交上了朋友,自然跟着心花怒放。 她赶紧上前拽着顾沛蕖,娇声地说:“既然都是朋友,朋友相邀去冰嬉场游玩,傅公子你可不能推脱啊!” 顾沛蕖被她曳得死死地,一路向前而去,宇文焕朗则拉着追影也跟了过去。 宇文焕朗仔细看了几眼追影,便生出一问:“傅公子,你这匹马可是匹良驹啊,可有名字?” 顾沛蕖微微一怔,追影的名字到了嘴边,又让她生生咽了回去。都说这是南疆进贡给郑雪如的,保不齐锦陵有门路的人都知道此事,即便没见过这马,但是说不准听过追影的名字。 她存着心眼娇俏地说:“它叫阿澈!算不上什么名骏,但是性子很温顺。” 宇文焕朗看着追影自嘲地摇摇头,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皇嫂的追影怎么可能流落到宫外? 顾沛蕖被宇文初云硬生生地拽到了冰嬉场,只见一面犹如镜子的冰面齐齐整整的铺在了骊江上,似乎很难一眼望到尽头。 而冰嬉场的主要工事也不在这冰场之上,而是观赏冰嬉的看台和营帐。 不过那工事确实暂停了,看来这兄妹二人确实是来偷偷玩耍的。 宇文初云见此十分兴奋,她赶紧套上冰靴,飞奔进了冰嬉场。 她梳着雾鬓云髻,两朵白玉的玉兰珠花戴在发髻两旁,发髻由两条淡粉色的纱绡飘带系着,一袭粉桃色的蜀锦斗篷,犹如一朵分外妖娆娇嫩的桃花开在了冰雪之中。 顾沛蕖见她如此娇俏可爱,倒是明白了佳人入画的美景所在,她笑着对宇文焕朗说:“徐公子,令妹活泼可爱,想必一定很讨你姨母的喜爱吧!” 宇文焕朗看到玩疯了的宇文初云咂咂嘴:“家里的长辈倒是很喜爱她这性子,不知她未来的夫君会不会嫌弃她聒噪,人家都说行军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在我看来我这表妹的是动若疯兔,疯了一般!”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说,竟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个声音动听而宜人。 宇文焕朗看着她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悲鸣:他若是个女子,那该有多好! 宇文初云伸手过来抓住顾沛蕖的手,猛的一用力,笑着说:“傅公子,你下来,陪我玩一会儿!哈哈。” 顾沛蕖还没有换冰靴,竟被宇文初云这么一拉扯,一个趔趄栽倒在了冰面上。 冰面坚硬的很,她仿若听到了自己骨头与冰面敲击的声音。 宇文焕朗见初云太过莽撞,他赶紧过来扶起‘傅灵筠’,只是他碰到顾沛蕖手臂和腰肢的时候,十分纳罕:这男子的腰和胳膊怎么生得和女子一样柔软。 顾沛蕖慌里慌张地起了身,拍掉了身上粘上的雪:“让徐公子见笑了!” 宇文焕朗将两只靴子拿了过来:“是我表妹不懂事,害得傅公子摔到。傅公子不如你也套上雪靴下去玩一会儿。” 顾沛蕖从小深居简出,从来就没有玩过这冰嬉,她赶紧推脱:“不c不c实不相瞒,在下不会冰嬉!” “既然若此,我来教你!傅公子好不容易来此锦陵,若是不体验下冰嬉的乐趣,岂不是枉费了此番行程。”说罢,宇文焕朗便要亲自为顾沛蕖换雪靴。 顾沛蕖见此慌忙将雪靴蹬在了脚上,很是尴尬地看着宇文焕朗:“那就有劳徐公子了!” 她禁不住暗叹自己的男子靴子里可以是一双绣花鞋,岂能让你给我换靴子? 宇文焕朗自顾自地换上了雪靴,向顾沛蕖生出了手:“拉着我,我带你进去!” 顾沛蕖看着那双白皙却修长的手指,心中很是迟疑,只见这徐子瑜甚是诧异的看着自己。 她便把手搭了上去,笑着说:“我就是觉得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是不是太过怪异了!” 宇文焕朗笑得爽朗:“若是不拉着你,你一会儿又摔倒了!” 说罢,他紧紧握着顾沛蕖的手,将她带进了冰嬉场。 只是他也很奇怪,为何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自己会这样激动呢?仿若被针扎了一般,酥酥麻麻地。 他小心地扶着眼前这个异常美艳的男子,教他一点一点的滑向更远一点的地方。 顾沛蕖从来没有玩过冰嬉,第一次被一个相识不过一个时辰的陌生男子带着滑冰嬉,这让她觉得既局促又兴奋,因为这冰嬉的速度的确是很快的,她都能感觉到耳边刮过的风。 宇文焕朗拉着眼中美艳的小公子,心中竟然莫名悸动,他无奈地笑自己是一个十分在意皮囊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己在江南宠过的美姬哪个不是美艳动人,只是像傅灵筠这样的人物确实是难得一见,因为‘他’清冷孤高的气质是任何一个自己所见的女子都不具备的。 顾沛蕖渐渐可以松开宇文焕朗的手,独自一人可以滑一段距离了,这让她十分的兴奋。 宇文初云见此,赶紧过来与‘他’同行。 顾沛蕖此时似乎也忘了“男女之别”,她一把抓过宇文初云的手,一下子便找到支撑点。 宇文初云被‘傅灵筠’的举动惊得一阵错愕,旋即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娇羞地低下了眉眼。任由‘傅灵筠’牵着她的手,肆意地在冰嬉场畅意滑行。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骊江北岸,宇文焕朗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无限欢愉。 而后,三人又玩了很久,顾沛蕖见时候不早了便想告辞。 而宇文焕朗亦觉得带初云出来了许久应该早些回宫,若是太后怪罪起来,自己下次也不好总带着初云出来玩了。 “傅公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带我表妹回去了!若是回去的太晚,我怕姨母怪罪!” 宇文焕朗拱手一礼,言语谦逊而祥和,只是看顾沛蕖的眼睛十分温柔。 顾沛蕖浅浅一笑拱手施礼:“傅某也在此与二位别过!” 宇文焕朗拉着初云便要走,初云还很是不情愿,她切切地盯着顾沛蕖:“傅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啊?” 顾沛蕖风淡云轻地说:“有缘自会再见的!” 而后宇文初云才恋恋不舍地随着宇文焕朗走了。 顾沛蕖见二人已经走了,便骑上追影向骊江北岸去了,她此时已经对见到南宫澈不报什么希望了,因为即便他来了,没见到自己,此刻也应该走了。 想到这,她便将追影送回了农舍,那妇人见她独自一人回来,眼中有几分不解。 而后她便打算回宫,她越过了冰面向密道而去,却远远地见南宫澈一拢墨狐斗篷站在回宫的入口,切切地盯着那扇石门。 顾沛蕖见此翻身下马,她向南宫澈奔去,口中还喊着:“南宫澈!” 南宫澈一回头,却见顾沛蕖向自己奔来。 他似乎忘却了方才心中翻滚的醋意,他张开了双臂,将顾沛蕖紧紧的拥进怀里。 顾沛蕖窝在他的怀里撒娇道:“我就知道今日一定会见到你,南宫澈我好想你,这些天未见,你有没有想我?” 南宫澈被她一问心中有欣喜也有酸涩,他欣喜于她想自己,酸涩于多日未见她却一直陪在宇文焕卿的身边。 “苒儿,我真的很想你,日日都为你牵肠挂肚。可是方才在紫宸宫宣仪殿外,我听到你与皇上的亲密言语,我的心真的很痛,我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面前虚与委蛇!” 南宫澈将心中酸涩的情绪倾吐了出来,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顾沛蕖:“我知道我这样想很狭隘,因为我才是觊觎皇妃的人,可是我爱你,容不得你的心里有他的位置,你明白吗?苒儿!” 顾沛蕖紧紧地拥护着南宫澈;“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心情,可是我与皇帝之间是有协定的。他说我未爱上他之前,他绝不轻薄我。只是他有时候说话放纵些罢了!” 顾沛蕖含情凝涕的看着南宫澈:“南宫澈,你难道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么?” “我不知道你爱我是因为单纯的爱我,还是因为你厌倦了宫中的生活在我这寻求慰藉?” 顾沛蕖听到,先是一愣,而后便一把推开南宫澈,眼角凝着泪水:“南宫澈,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说罢,她转身要离去,南宫澈见激怒了她,赶紧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复又安置在了自己的怀里。 “苒儿,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因为不能在你身边而感到十分失意,所以才会失言伤了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南宫澈紧紧环着顾沛蕖,任由她不断敲打自己就是不放手。 顾沛蕖几日来的委屈喷薄而出:“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有人要害死我,却间接害了我姐姐早产,连累郦良侍惨死。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想你?我多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你!可是你一回来便质问我对你的感情,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这么不堪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在南平的这段时间也十分的想你,你给我笛子我都贴身带着。苒儿,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沛蕖眼中泪涓涓而下,南宫澈无措极了,他抬起顾沛蕖的脸为她擦干眼泪,温柔而体贴 ------题外话------ 小助手: 宇文初云:宇文焕卿的胞妹,昭阳公主,出宫遇到化名为傅灵筠的顾沛蕖,自称是初云主其实就是初云公主的意思。 宇文焕朗:成祖皇帝的第六子,和宇文焕渊同年,因为他的母妃是徐惠仪,所以给自己化名徐子瑜。 傅灵筠:顾沛蕖在宫外用的男子名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吻之别 顾沛蕖的眼泪犹如沾染了些许风霜将南宫澈的心冰冻得似灌进了风雪,他温柔的为顾沛蕖拭去了眼泪。 看着她娇美倾城的容颜,一双灵动的眼睛中蓄着脉脉的情思似在向自己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南宫澈的心被她搅动的莫名纠结。 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脸去,将颤抖的嘴唇轻轻覆在了顾沛蕖的唇瓣上。 他紧紧地拥着顾沛蕖,她被南宫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她奋力的想推开他。 南宫澈因醋意和纠结的心绪硬是顾沛蕖的手拉了下去,强行抬起顾沛蕖的头,强硬地将嘴凑了上去,深深地吻着她那淡色的唇。 顾沛蕖越是奋力挣扎就越被南宫澈更紧地抱在怀里。 她感到南宫澈的唇舌温柔地挑弄着自己羞怯的舌,他灵动的舌舔食着她敏感的上鄂,滑过她的唇齿,他贪婪的吮吸着。 顾沛蕖此时对南宫澈的吻无比排除,她脑中闪过宇文焕卿的脸庞。 她用力的推开南宫澈,继而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南宫澈,你混蛋!” 而后她又反复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这一举动无疑刺痛了被一巴掌打醒的南宫澈。 他眼神无比哀伤,淡淡地说:“你难道就这样的排斥我的亲吻么?那皇上的呢,你也这样么?” 顾沛蕖被南宫澈的清冷言语深深地震撼了,她回想起与宇文焕卿的亲密举动,似乎自己并没有这么过激的反应,但是她此时并不认为这与情感有关,只关乎尊重。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一种屈辱夹杂着委屈难过的情绪在让她止不住的呜咽:“南宫澈,你少在这转移话题,我排斥的不是你的亲吻,是你对我的态度。刚刚质疑完我对你的感情,转头就来轻薄我?你说你不是混蛋是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冷静地说:“你若是在意我皇妃的身份,你就不应该来招惹我!你若是招惹了我,就不应该怀疑我!如今你纠结我与宇文焕卿到底如何了进而轻薄我,你说你这不是对我的侮辱,是什么?” 南宫澈被顾沛蕖问的哑口无言,他上前一步试图安慰她,却再次被她甩开手。 此时的他慌乱极了,他用力的钳制住顾沛蕖的两个胳膊,让她冷静下来:“苒儿,我错了!我不会哄你,但是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了,我希望你原谅我。” 说话间,他将顾沛蕖搬到自己的怀中,他希望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想法,其实我在去南平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带你离开皇宫,去看看外边的尘世繁华!” 南宫澈从小到大,性子坚毅,从未流过眼泪,。可是现在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与痛苦,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渐渐红了眼眶。 他声音颤抖而无力:“我想给你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但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带你走,才能不累及南宫府和其他人。没错,你的皇妃身份是我不能回避的,也是你不能回避的。宇文焕卿是皇帝,他有生杀大权,要我们的命,只是他一句话而已!”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锤心刺骨的言语,眼泪更加汹涌,因为这是她与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可是我们有这条密道啊,我只要等到我父亲回来,调和了宇文焕卿和他的矛盾,我就可以和你远走高飞。至于南宫府和顾王府,我想以宇文焕卿的理智,他是不会迁怒他们的!” 南宫澈扶着顾沛蕖的肩膀欣喜的说:“苒儿,你方才说要与我远走高飞,是么?” 顾沛蕖看到着南宫澈泪眼朦胧的眼睛,心中猛地一震:“不然呢?这样偷偷摸摸的一辈子?那样我俩会死得比逃走还惨!” 南宫澈似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把将顾沛蕖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他风淡云轻地说:“我只想要你这样一句话。剩下的事情,我会筹谋好,只要你肯与我走!”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想要带自己离开这个沉闷压抑的皇宫,她还有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让她重新燃起了对新生的渴望。她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地问:“但是,那是什么时候?若是皇上与我父亲开战了,我该怎么办?”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的顾虑牵扯到了顾玉章,这也是他不能回避的第二个难题,自己与顾玉章分属对立。 他是绝对不可能倒戈去帮助顾玉章筹谋天下,反而若是宇文焕卿需要,他会毫不迟疑的手刃此人。就算不为天下苍生,即便只为报宇文焕卿的知遇之恩,朋友之谊,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如此行事。 “苒儿,实不相瞒,我此次去南平遇见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父母的死或许另有原因,我希望将此事情调查清楚。另外,我与皇上相识十几年,我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宇文焕卿,他是我一生最为重要的朋友。” 他望着怀中的顾沛蕖,看着她澄澈清明的眼睛,认真而笃定地说:“之于你,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再在顾玉章这件事上再对不起他。所以,在我们走之前,我一定要帮他平定顾玉章的雀焰军,至少要将兵权收回。” 顾沛蕖见南宫澈如此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心中所想,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她并不诧异。 因为自己进宫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宇文焕卿是个不可多得的治世之君,他聪明,睿智,果敢,勤奋 他具备一个明君所具备的所有品质,他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大梁需要这样的帝王,大梁的子民也需要这样的圣主。 但是大梁确实不需要父亲那样拥兵在外,随时因一己自私便发动战争的枭雄。 所以,顾沛蕖心中道义的天平一直是偏向宇文焕卿的,只是她身为顾家的女儿,受父母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去送死呢? 顾沛蕖哀哀戚戚地说:“南宫澈,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他日我父亲兵败之日,皇上能饶他一命!” 南宫澈自然知道夹在中间的顾沛蕖到底有多为难,自然也愿意成全她这个‘私心’:“若是到了那一日,我会为他求情的。毕竟他曾有功于江山社稷,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这样说,便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自己唯一可做的。 说话间,南宫澈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玄武玉件展示在顾沛蕖的面前。 顾沛蕖顺手接了过来,只见这玉件雕得是玄武神兽,玉质通透莹润,雕工精良:“这是你在南平买的么?品相很不错!” “苒儿,你可听说过以前的四大世家,就是上官家,萧家,顾家和宇文家?不过,上官与萧家一夜之间便倾颓了!” 顾沛蕖诧异的盯着南宫澈,激动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上官家和萧家?” 南宫澈听到她反问自己很是吃惊:“难道你也知道?” 顾沛蕖点点头:“我最近在看那密道里的书,里面记载了很多我从未听说的事情,有一些很让人费解。” 南宫澈听此眼光里流露出点点兴奋,他亟不可待地说:“哦?你说来听听都哪些事让人费解?” 顾沛蕖低着眉眼踟蹰片刻,复又警醒地说:“我虽然好奇,但是我却不想深究这些前尘往事,因为这毕竟与我无关。这些秘事关乎皇家,便关乎生死,你我为何要卷入这样的纷争之中?我看是看了,但是我却不想说。” 顾沛蕖推开南宫澈,将玉件放在他的手上,转身拢了拢斗篷将眼光落在了石门上方的藤条之上,看着那枯叶进而躲避南宫澈的追问。 南宫澈听到她这样说,虽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自己想调查父母被杀之事的始末,更想探究两大家族为何会覆灭。 他将玉件放入怀里,轻声地在顾沛蕖的身后说:“苒儿,我去南平便是去调查上官映波的身份,原来她本名上官懿宁,是原四大世家上官乐文府的遗孤。她冒充了南平县郡守上官翼的女儿‘上官映波’的身份潜入皇宫,你说她来做什么?” 顾沛蕖忽而想起了赵氏孤儿的故事,一个来自莫名消失的贵族之后,潜入宫廷的能做的还会是什么? 她很是迟疑,但还是试探地说:“难道她想复仇?” 南宫澈情不自禁地摩挲着顾沛蕖脑后垂下的秀发:“没错,她想复仇。而在我们回来之前,一个将上官懿宁送到上官翼家中的和尚屠戮了上官翼全家。若不是我和燕锋,姜璇及时赶到救下了真正的上官映波,那么这个上官懿宁的身份便无人知晓了,至少没有人证!” 顾沛蕖听到他这样说,仿若看到了那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面,不成想这上官映波还有同伙,还是一群愿意为她舍身入死的同伙。 她转过身切切地问:“这么说,你此行险象环生?你可有受伤?” 南宫澈见她关心自己,淡然一笑,摇摇头。 顾沛蕖方才放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你是想告诉我,现在在宫里的上官映波不仅危险而且也是个可怜人么?” 南宫澈见顾沛蕖装傻,知道她不愿意将自己搅进这滩泥沼之中,他又何尝不想置身事外?可是自从遇到那个许是‘信口雌黄’的和尚,他的心中早已埋下了对父母之死的疑惑。 他想解开这个谜团,是告慰父母的在天英灵,更是安抚自己从小孤苦的心。 “苒儿,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何必避重就轻呢?你学富五车,才华横溢,难道会不懂得历史上任何一个望族的消逝都离不开权力倾轧,战乱离火,更离不开皇权?” 南宫澈拉过顾沛蕖,切切地盯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潜入宫中是为了向皇家复仇,不就是说明当年这两族被灭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顾沛蕖当然知道南宫澈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也当然明白这层道理,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那四幅画像,还有贵妃萧璟虞所记述关于乾朝贵族之间的事情。 虽然那些书她还没有看完,但是听到南宫澈方才所言,她便猜测那画像上的上官皇后怕就是出自上官乐文府,是上官一族。 若是上官皇后确有其人,那么另一幅画像所画的皇帝岂不是就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若是这个皇帝在历史上存在过,那么成祖皇帝是如何继位便成了问题,这国祚更替自然就会被质疑,那么殃及的就是成祖皇帝的后世子孙,首当其冲的便是宇文焕卿。 而这个被掩盖的真相既然被抹去了痕迹,就是不想被人挖掘。若是有人擅自探求此事,无疑触碰了整个皇族的逆鳞,那么这个人的下场就只有一死而已。 想到这一层,顾沛蕖觉得周身冷涔涔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已经贴在了内衫上。 她看着南宫澈等待她答复那双恳切的眼睛,她懦弱地低下了头,言语稍显清冷:“即便这两大家族的灭失与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与我们又有何干?南宫澈,你我虽然身份比平民高贵,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宇文家的婢仆。你我是,萧家与上官家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君要他亡,他便是不得不亡!” 她此时的眼光分外的清冷,似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实,她拉过南宫澈的手,切切地说:“我想你也明白这层道理,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这些前尘往事呢?青史已铸,再难更改,难道你不懂么?” 南宫澈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道理之外便是披着冷漠的面纱,这让他觉得顾沛蕖并没有他想象的单纯善良。 他不打算放弃,他淡淡地说:“若是我说我父母便是因此而被杀的,你会帮我查出当年的事情么?” 顾沛蕖抬眼看着一本正经的南宫澈:“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啊?如今便这样着了魔似的想查那些陈年旧事?” 南宫澈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我听谁说不重要,这些事情在你眼里或许是陈年旧事,但是在眼中便是我对父母的一个交代。若是他们真的被奸人所害,那我就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顾沛蕖看着顽固不化的南宫澈,胸中压着怒火:“你这分明是在捕风捉影!南宫澈,你为什么一回来便要将我置于如此沉重压抑的问题之中呢?感情是,现在又牵出了你父母之仇的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宫澈见顾沛蕖现在与自己是话不投机,便不再言语,很是气闷的转过身准备离去。 顾沛蕖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的怒气更甚:“南宫澈,你去哪?你给我回来!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的猜测是真的,宇文焕卿会承认他父皇的过错么?他不会,那是对他正统皇权的挑衅!” 她见南宫澈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声音便开始带上了哭腔,难掩酸涩的她眼泪再次掉了下来:“那么他会怎么处置挑起此事的人?是不是会杀之!若是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是要带我远走高飞么?。还是从最开始你就在骗我!” 顾沛蕖有些泣不成声的话语落在南宫澈的耳中,他的心无比酸疼,他回过身,却见顾沛蕖蹲在那里偷偷哭泣。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她哭碎了,他一回来就惹她不快,而今又将她逼进了帮你自己查秘事之中,换做是自己也会很伤心的! 想到这,他转身回来,快速的跑到顾沛蕖的面前:“苒儿,我为什么总是在犯错,我又惹你伤心了,对不对?” 顾沛蕖抬起头,一起身便扑倒了南宫澈的怀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抱了南宫澈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淡淡地说:“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若是能帮你的,我会尽力,但是前提是你要活着,不要让我伤心!” 说罢,她便转身走向了石门的机关,而后便消失在了石门之后。 南宫澈望着空荡荡的骊江冰面,很是郁闷地将月影剑拔了出来,在空中一顿乱舞。 他不住地在问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次本应美好的久别重逢,竟然变成了二人的不欢而散。南宫澈啊南宫澈,看来你真是愚不可及! 回到芷兰宫后,顾沛蕖整理好衣物,便顺势去了青鸾汤池泡温泉。 温暖若春的沐清坞内,温泉水源源不断地溅洒在自己的身上,慢慢升腾的热气蒸得她格外的舒服。 她慵懒地趴在池边,想着方才南宫澈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开始有些自责。 自己从小得父母看顾可谓是掌上明珠,而南宫澈在小时候便父母双亡,他的凄苦是他人所不能体会的,这自然也是他心中的隐痛,所以他才会对父母早亡这件事耿耿于怀。 当得知自己的父母可能被奸人所害,当然想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以告慰父母的英灵,自然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想到这,顾沛蕖觉得自己那样声严厉色的拒绝帮他,他自然会生气难过。 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语太过冒失和暴戾了,丝丝悔意在心中升腾。她用力的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脸上,竟也只是暖暖的氤氲。 有水溅到嘴里,她抹了一把。 忽而想到南宫澈的吻,不禁脸上蒙上一层红晕。只是她当时为何反应的那么激烈? 宇文焕卿吻过她多次,自己并没有那么排斥,有几次她甚至都迷失了自己,难道是因为他更老练?顾沛蕖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很龌龊,便猛地摇摇头,将自己沉到更深的水里。 突然,她听到一阵铜铃作响,那是自己出去的时候挂在门上的,这样她才会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人闯进来过。 只见倚画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怀里抱着的居然是玮元公主。 顾沛蕖见玮元来了,十分惊诧:“倚画,你怎么把玮元抱来了?” 倚画看到顾沛蕖在沐清坞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赶紧向后给顾沛蕖使了一个眼色,顾沛蕖往后一看,原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乃是大梁最爱看她洗澡的皇帝——宇文焕卿。 顾沛蕖的一声惊呼,似撕破了宇文焕卿的耳膜,而玮元似乎也受到了她的启发便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宇文焕卿似乎有些不堪其扰,快速的给这个奶娃娃剥了个干净,丢给了正在水中的顾沛蕖。 他眼含笑意的看着一到水中就乱扑腾的玮元:“你陪玮元玩一会儿,她最喜欢玩水了!” 顾沛蕖抱着圆滚滚的玮元公主,触碰着她柔弱无骨的娇嫩肌肤,心情倒是不错:“皇上把玮元交给臣妾就放心吧!臣妾恭送陛下!” 一袭淡青色绣云纹的常服的宇文焕卿身姿依旧飘逸,他自顾自地坐到汤池旁的贵妃椅上,淡淡一嗔:“苒苒不用恭送,朕压根就没打算走!” 顾沛蕖瞠目结舌的盯着宇文焕卿,一副愤恨的模样。 宇文焕卿却恍若未见,自顾自地看着自己想看的一切,嘴角含笑:“朕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玮元好好洗,朕在这陪你说说话!” 顾沛蕖知道宇文焕卿的厚脸皮向来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而且特别会趁人之危,此时任由自己叫破喉咙也难将他赶走。 她便转过身背对着他,将玮元环抱在手里,任由她快乐的扑腾。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背身过去,知道她的小心思,他淡淡一笑,似漫不经心地问:“苒苒,朕前几日抚你的相思叩,觉得这音色着实美妙,你可知这琴是何人所造?” “皇上,你们怎么都对臣妾的相思叩这么感兴趣呢?”顾沛蕖对宇文焕卿的问题觉得很奇怪,他听自己抚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抚相思叩更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儿才想起问问这琴是何人所造? 宇文焕卿听此剑眉微微一蹙:“怎么,难道还有人问过苒苒这个问题么?” 玮元肉嘟嘟的小手不住的在顾沛蕖面前挥着,拨起的浪花溅得她脸上都是水,她示意倚画过来,边答道:“太后娘娘问过,还问臣妾是怎么得到此琴的,臣妾觉得太后娘娘似乎认得这把琴!” 宇文焕卿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反复思量顾沛蕖的这句话,难道自己的母后会知道这把琴的来历么? 倚画将玮元抱到了里间的一个小汤池内,那里水浅不易呛水,正适合玮元玩耍。 “苒苒,你这把琴是如何得来的?可否据实告诉朕!” 顾沛蕖微微转头睨了一眼宇文焕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这琴是臣妾进宫前,姐姐送我的。说是姐夫在华素当铺赎回来的,当时去赎此琴的还有一个尼姑,说这琴是她们师太的旧物!” 宇文焕卿切切地问:“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苒苒,那师太的法号你可知道?” 顾沛蕖拿起玉瓜瓢舀了一瓢水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过了这么久,臣妾不记得了!不如皇上去问问姐夫,当时就是他领着小厮去赎这相思叩的!”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自己不住地点头,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 顾沛蕖心中存疑:“皇上,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他眉宇一挑,转了个坏心思:“朕想知道此琴是何人所造,若是可以拜会此人,朕想让他再为朕做一把这样的古琴!” 宇文焕卿嘴角噙着浅笑,十分得意的继续说:“名字,朕都想好了,叫叩相思!和你的相思叩是一对儿。上面也要雕上凤求凰的图案,再刻上一句:思君不得尝抚琴,相思入骨两未知。” 顾沛蕖歪着头看着才情颇佳的宇文焕卿,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欣赏与赞叹。 “然后朕便天天用此琴弹《凤求凰》,朕就不信弹不化你这冰美人!到那时自然是‘美人入怀度春宵,两情缱绻叹日短’,哈哈”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想象着顾沛蕖听到这句艳诗的表情。 顾沛蕖无奈地摇摇头,好好的情怀又被宇文焕卿搅得兴致全无,她冷蔑的慨叹:“皇上天天揣着这样的心思,怕是弹不出《凤求凰》,淫词艳曲倒是能弹上一天呢!” 宇文焕卿见顾沛揶揄自己,反而心情颇好。 他此时来这里,一是亲自问问这相思叩的来历,再者他想知道顾沛蕖会不会在得知南宫澈回来后就亟不可待的出宫去。 当他踏进沐清坞看到她时,他觉得自己莫名的心安。 宇文焕卿眼中漾着温柔,笑着说:“苒苒,玮元今日也会宿在函恩殿,看来你要与朕和玮元挤一挤了!” 因为姐姐顾沛萱现在还住在绮霄殿做月子,偏殿瑶潇馆里锦瑟和绿翘在随侍着,而另一偏殿月华院则住着两个奶娘。而星云阁不但无人居住,也未收拾出来供人居住。 自己总不能搬到山上的绛雪轩去住,冬日里上山下山委实不方便,再有就是漪澜小筑可以住人,可是那里自己让司棋掌管。她实在不想将自己送到她眼皮底下让她看着。 所以,顾沛蕖只能赖在函恩殿内,当然后宫中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嫔妃怕是对她这个日日留宿函恩殿的宠妃恨得牙根直痒了。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如此说便讪笑着说:“皇上可以去别的嫔妃那里过夜啊,这样臣妾与玮元就不挤了!” 宇文焕卿见她有意赶自己走,心中十分不悦,言语也稍显无奈:“顾沛蕖,函恩殿是朕的寝殿,劳烦你搞搞清楚。至于其他嫔妃那里,朕自然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就不劳你费心了!” 顾沛蕖嘟了嘟嘴,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二人有君子协定在手,再则今夜还有玮元,他不会将自己如何的。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自顾自地拿着玉瓜瓢舀水浇在身上,十分的惬意,他淡然地说:“洗好了就出来吧,朕晚上命小厨房烤了羊腿还做了炉锅,冬日里吃最好不过了,当然还有美酒桃花酿!” 顾沛蕖听到桃花酿三个字,猛地一惊:“桃花酿?皇上,你怎么会有渔阳的名酒呢?” 宇文焕卿含情脉脉的望着汤池内昔日桃林深处的女子,笑得有些痴:“朕与这酒,与这桃花,都有一段故事,晚上朕讲给你听!” 顾沛蕖笑着点点头,自己何尝与这酒,这桃花,没有一段故事呢?只是这故事里还有一个身穿银甲白袍的将军。 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在渔阳时的欢快时光,脸上漾着丝丝甜笑。 宇文焕卿径自走进了内间的小汤池吧玮元抱了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穿戴好了衣物抱在怀里。 他走出来对顾沛蕖说:“朕抱着玮元在回廊等你,你整理好了就出来吧!一定要把头发擦得干些,千万别染了风寒。” 说罢,他抱着被他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玮元走去了回廊。 倚画看着走远的宇文焕卿,渐渐起了身,准备侍奉顾沛蕖更衣, 顾沛蕖用白绢巾擦干了身体,又将头发裹上了。 她穿好内衫,任由倚画为她更衣。 整理好一切,顾沛蕖坐到贵妃椅上,用干爽的棉布将头发一遍一遍的擦干。 倚画见此,张了张嘴又没出声,最后似拿定了主意,轻声地说:“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待你这样好,事事都护着您,宠着您,难道娘娘对皇上就一点都不动心么?奴婢觉得那个澈公子哪里都不如皇上!” 倚画说完便切切地施了一礼,快步地独自向回廊而去,径自出了沐清坞。 顾沛蕖听完倚画的言语自然是一怔,她心绪难宁的问自己:难道自己对这样的宇文焕卿一点都不动心么? “苒苒,你好了没有?” 远处传来了宇文焕卿恰若流水激石的清越声音,顾沛蕖一个激灵,迅速地答道:“来了,臣妾马上就来!” 她披上放在一旁的绛红流光锦的兔毛斗篷,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急急地向回廊走去。 宇文焕卿听到脚步声,一回头便见顾沛蕖姗姗而来。 本就皮肤若凝脂般白皙的她被绛红白兔毛的斗篷衬得越发的娇媚可人,而且她白皙的脸庞因温泉的蒸腾竟惹上一层红晕,这些落在宇文焕卿眼中自是美人入目,越发可人。 而在玮元眼中,这便是喜庆讨人喜欢的可心儿物件,她拱着身子奔着顾沛蕖的绛红斗篷上那一圈雪白的兔毛而去。 宇文焕卿见玮元要找顾沛蕖抱,便将玮元送到顾沛蕖的怀里。一个弯腰送,一个抬手接,玮元又向顾沛蕖那帽子上的兔毛奔去,顾沛蕖和宇文焕卿两人竟隔着玮元撞了一下。 宇文焕卿怕她摔倒,一只手将她揽了过来,而玮元两只小肉手却漆在她头上的那斗篷帽子上,就是死不撒手,害得顾沛蕖只得靠在他的怀里。 宇文焕卿低头间便见顾沛蕖那娇媚可人的脸庞还有那莹润的嘴唇。自然而然,他便将吻落在了顾沛蕖的双唇上,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吞吐吮吸间,顾沛蕖便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 她此时在想自己为何没有激烈的反抗他呢?是怕碰到玮元么还是自己本身对宇文焕卿便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忽而,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拍在了两人的脸上,耳边还传来玮元甜甜的笑声,宇文焕卿赶紧抽身离开。 用手揉了揉被玮元敲打的腮帮子,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可爱的小公主。 顾沛蕖则低着眉眼一脸尴尬,最后还是忍不住嗔怒道:“皇上,你能不能克制下你自己?能不能不要在玮元的面前丢脸?她还是个孩子!”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嘟着嘴十分生气的模样,眼角漾洒着笑意,他风淡云轻地说:“她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也算不上丢脸!好了,苒苒,我们走吧!”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刚才有失分寸,怎可在玮元面前与她如此亲昵,如此说不过是掩饰尴尬罢了! 言毕,他便一手拥着顾沛蕖,一手抱着玮元出了沐清坞。 而后三人便乘坐撵轿回了紫宸宫,在回紫宸宫的路上,顾沛蕖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宇文焕卿,思量一下自己与南宫澈,自己与他之间的那些情思。 她自然是心烦意乱,她解释不了自己对南宫澈亲昵举动那么排斥的原因,她也解释不了自己对宇文焕卿听之任之的原由,但是她的心在告诉自己,她爱得是南宫澈,她想和他去过天高海阔,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是宇文焕卿穷尽一生都无法给她的生活。 忽而,她耳边又环绕着南宫澈的那句质问‘我不知道你爱我是因为单纯的爱我,还是因为你厌倦了宫中的生活在我这寻求慰藉?’ 顾沛蕖无奈地敲了敲头,暗叹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坐在一边的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的举动如此怪异,不禁生出了疑问:“你在想什么?苒苒!” “啊?没有!”顾沛蕖忙收敛的心神,将玮元抱到自己的怀中,看着眼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顾沛蕖漫不经心地问道:“皇上,你今日怎么把玮元给抱出来了?” 宇文焕卿摸了摸玮元的小脸,脸上显出一抹愁思:“朕不打算让郑雪如继续抚养玮元了!” 顾沛蕖此时知道,上次恶犬一事,宇文焕卿和自己一样都怀疑是郑雪如所为。 原来,此时,帝后已经离心 ------题外话------ 小助手: 女主觉得自己爱得是南宫澈,其实呢?身体不会说谎啊! 萧璟虞:乾朝萧贵妃,被称为红颜祸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凤尾印 傍晚的月亮不甚明亮,犹如一银钩挂在天边,冷凛的寒风却阵阵袭来。 顾沛蕖紧着斗篷随宇文焕卿闪身进了函恩殿,殿内的红罗炭烧的红火,一进来便能感觉到暖烘烘的热气扑在脸颊上。顾沛蕖帮玮元脱掉了厚厚的斗篷和虎头帽子,小家伙便穿着樱桃红色的小袄服,蹬着小巧的鹿皮靴在地上走着。 她自顾自地从一旁的几案上拿过自己的布老虎捶捶打打地玩了起来。 宇文焕卿接过顾沛蕖脱下来了斗篷挂到木施上,转过身便吩咐简严:“小厨房的炉锅做好了没有?还有公主的牛乳蒸蛋,你去催一下!” 简严领了旨便去了小厨房,顾沛蕖则拿起宇文焕卿给她新找来的戏本子看着,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宇文焕卿见她看得入迷,坐到她身边笑着问:“这几本戏好看么?” 顾沛蕖颠了颠手中的戏本子,煞有介事地辩解:“好看的,这本讲得的是一个叫红绡的鲤鱼精偷偷来到凡间寻乐,不小心打乱了龙宫三公主与书生张启的生活,正巧龙王派虾兵蟹将来捉拿三公主,却阴差阳错的将红绡捉了去。红绡和龙宫里的太子生出了感情,最后二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她接过简颂递上来的茶盏,微微地抿了一口,放在几案旁,复而又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入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戏本子着实没有新意,左不过都是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偏偏你们这些小女子就好这个!”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也不多做辩解,只是有些遗憾地说:“女子心中所期不过就是一个如意郎君罢了!所以这样写也可以理解,只不过臣妾只能看看本子,却没有机会看看民间是怎么演绎这戏的!” 宇文焕卿见她因上次没有看成新戏,反而惹了一堆祸事而遗憾,便开解道:“朕这几日稍有空闲,哪日天气晴好,朕便带着你出宫去锦陵东市,找一家上等的茶楼去听戏。苒苒,你觉得可好?” 顾沛蕖娇笑着说:“真的么?” 宇文焕卿爱怜地看着顾沛蕖,眼中蓄着柔情蜜意:“当然是真的,朕说话向来作数。” 玮元拎着被拧掉一只耳朵的布老虎走到了二人面前,顾沛蕖将她的小玩具拿过来一看,老虎的一只耳朵被扯掉了,里面白花花的棉絮都冒了出来。 顾沛蕖捏了捏玮元白皙粉嫩,肉嘟嘟的小脸,嗔怒道:“玮元这小丫头毁东西的能力倒是很强啊!上次在臣妾的宫中,好不容易给她找到了一支拨浪鼓,她愣是把两个小木球给揪了下来!” 宇文焕卿拿过布老虎,宠溺的摸了摸玮元的小脑袋:“朕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比她淘气多了。后来不单单毁东西,还差点毁了一个小姑娘的容颜!” 他将布老虎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瓷青:“带公主去外殿玩一会儿,把这个给她重新缝好。” 瓷青会意,拿着小老虎抱着玮元去外殿玩了。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说的微微一怔,不成想他小时候居然也这么顽劣:“皇上,你那时候怎么那么坏,怎么还毁了别人的容貌?”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坐了下来,他似回想起了很多童年往事,他笑得稍显无奈:“朕小时候是在离宫长大的,没有什么玩具,也没有什么玩伴。每天听得最多就是阴郁鬼魅的笑声c痴笑癫狂的嘶喊c猖狂势力的叫骂c再有就是皇妹的凄苦绵长的啼哭,然后便是焕渊的天天嚷着要母妃。” 他风淡云轻的一句话,却让顾沛蕖听得十分辛酸,他是在怎样的生存环境中长大的啊? 宇文焕卿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笑意浅浅地说:“所以,我那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出了离宫,去语学堂上课读书。因为中途休息的时候,就可以玩一玩南宫澈和二哥的风筝啊,竹蜻蜓啊,还有其他的一些物件。不过我那时候比较好奇,喜欢毁东西,但是拆坏了又没办法赔给他们。” 顾沛蕖不成想当今圣上儿时居然如此可怜,不禁诧异地问:“皇上,您不是四皇子么?为何会沦落到在离宫之中呢?” 宇文焕卿抿了抿嘴,淡然一笑:“朕是四皇子不假,但是那时候朕的母妃不过是个美人而已。后来芷兰宫着了大火,你姑母顾玉眉说是我母妃放得火,父皇大怒,便将怀有身孕的母妃连同朕一起都扔进了离宫。我我好多年都没有正式地拜见过父皇,都是偷偷的看那么一眼,直到我七岁进了语学堂才算正式见过父皇一次。再见他,便是十三岁以后了。” 他想起自己的不堪回首的童年不禁有些伤感,皇家亲缘凉薄,但是自己的父皇对自己的凉薄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略显尴尬的搓了搓手,眼神中蓄着淡淡的哀伤。 顾沛蕖着实讶异于成祖皇帝对宇文焕卿这个亲子的态度,是多大的怨气竟然会牵连未出生的公主和尚年幼的皇子啊? 她既惊诧又好奇,怯怯地询问:“皇上,成祖皇帝怎会生了这么大的脾气,连皇嗣都不顾及了?芷兰宫的火扑灭不就得了,何必如此呢?”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那双清澈澄明的眼睛,淡然一笑:“以前朕也责怪过父皇,但是遇到你以后,朕想若是事情发生在朕的身上,朕也会十分震怒,但朕绝不会牵连无辜的稚子。” 说话间,他捋了捋顾沛蕖发髻旁带着的那具红玉髓芍药缀珍珠步摇。 “当年芷兰宫中住着一位思若美人,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她是父皇最心爱的女子,听说是宠冠六宫。后来因为那场大火,思若美人没能逃出生天,而是葬身火海。所以,父皇震怒,便处置了我的母妃,继而也将怒气撒到了我的身上。” 他拿起几案旁的茶盏,轻轻地饮了口茶,似将以前的委屈辛酸都咽了下去。 顾沛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慨叹这思若美人是怎样的女子,让成祖皇帝如此痴迷? 戚媚虽然人到暮年,但是依旧难掩倾城绝色的风姿,况且宇文焕卿生的如此俊秀不凡,自然也是袭承了她的美貌。 顾沛蕖娇俏地继续问道,她突然觉得宇文焕卿的童年比戏本子来得精彩:“后来呢?皇上您便一直在语学堂读书么?” 宇文焕卿突然发现儿时的记忆之中处处都有南宫澈的存在,与顾沛蕖谈论这些趣事儿也少不得南宫澈的陪衬:“是啊!那时候朕与南宫澈便是同窗了,但是那时候的南宫澈除了功课和武功不如朕,剩下得都比朕要好,他穿得好,吃得好,玩得更好!到后来什么短刀,匕首,长剑他都有了,而朕却没有,只能拿他的回来玩。”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名字,心再次纠结在了一起,不过此时她更同情儿时一无所有的宇文焕卿:“即便是这样,皇上还去毁小女孩的容貌,看来皇上是真有本事啊!” 宇文焕卿听她揶揄自己,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切切地盯着她额头上的那抹凤尾朱红印记:“可是若不是朕的无心之失,朕的苒苒也不会有这样的眉心印记,更不会如此风姿出尘,卓尔不群啊!”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说,心底蓦然一惊,难道当年从树上掉下来的小男孩就是宇文焕卿?这怎么可能,那男孩明明是粗布青衣啊,非皇子的装束! 可是他方才明明白白地说自己儿时不受成祖皇帝的宠爱,什么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是给了自己眉心印记的那个男孩? “皇上,难道难道您就是当年在栾树上掉下来,砸到我的那个小男孩?” 宇文焕卿腼腆一笑,点点头,眼中似含着丝丝泽润:“苒苒,你还记得当初朕诓你,让你给朕做夫人么?” 那年顾沛蕖只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刚刚得成祖皇帝亲赐小字诗苒,由陈书雪领着进宫特来恭谢皇恩。 当时顾玉眉还是皇后,她送了顾沛蕖一只蜻蜓纸鸢,又命玲珑领着顾沛蕖去御花园放风筝,而成祖皇帝和顾玉眉则与陈书雪在远处的八角亭内闲话。 不知怎的,风筝挂到了栾树上,顾沛蕖吵着要拿下来,玲珑姑姑便去找梯子,这时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小男孩和一个身着素色锦缎华服的小公子恰巧经过。 那青衣小男孩生得粉面团一般,他见树上挂着的风筝和站在树下垂泣不止的小姑娘,心生怜悯,便自告奋勇地爬上高高的栾树为小女孩取风筝。 不成想,栾树本就枝丫稀少又生的高,笨拙的他风筝没拿下来,还掉了下来砸伤了站在树下的顾沛蕖。 他无措地望着一脸血的顾沛蕖,他怕她去告状,只能小心地哄着:“妹妹,妹妹,你别哭,若是你毁了容貌嫁不出去,我就娶你做夫人!” “呜呜呜呜谁要做你夫人!” “宫里的人都说我长大了,是大梁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你若真是毁容了,嫁给我,一定会羡煞旁人!不信,你问他!”说着他伸手指着一身素色锦服的另一个男孩。 那男孩傻笑着点点头:“没错没错!妹妹,只要你不去告状,长大了让他娶你做夫人。你要不喜欢他,我娶你也行啊!只要你不向皇上和皇后告状,你想要我们俩谁做相公都成!” “你们俩这么小就想骗我做媳妇,你们都不要脸面的么?” 青衣小男孩腼腆地笑着,拉着她的小手:“我只想要不去告状的夫人,要脸有何用?” “是啊!是啊!语学堂先生教我们大丈夫能屈能伸,脸面这个东西是可有可无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南宫澈愿意给你俩做个见证。” “我叫顾沛蕖,父亲和母亲都叫我苒儿!” “那好,我记住了苒儿,等我长大了,我来娶你,毁容了也娶!” 身着粗布青衣的小男孩说完,拉起素色锦服的男孩就跑,嘴里还嚷嚷着:“南宫澈咱们快跑!你也真够笨的,还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这回她告状倒是告得准了!” “那那你还叫我名字”素色锦服的男孩一脸委屈。 “啊啊姑母,皇后姑母,有人欺负苒儿。他们跑了” 顾沛蕖再次想到儿时的这一幕,笑得乐不可支,只是不想那时候便是三个人的小事,如今依旧是三个人的故事,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感伤,难道这也是命数么? 多年来,她一直对那个青衣小男孩念念不忘,而今自己真的嫁给他做了‘夫人’,可是心却放在穿着‘素色锦缎华服’的南宫澈身上。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一阵失神,忙好奇的问:“苒苒,你在想什么?” 顾沛蕖回过神,怔怔地看着宇文焕卿,复而淡然一笑:“臣妾在想当年那两个要骗我做夫人的坏小孩!”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可是苒苒,你事后是不是去告状了?” 顾沛蕖抿抿嘴,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啊!我没告状,我那时候哭还来不及呢,哪还记得告状!是玲珑取梯子回来,看到你们逃跑了,所以告诉的成祖皇帝!” 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豁然开朗:“怪不得,你那时候都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就算你去告状,被揪出来的也是傻乎乎的南宫澈而已!” “后来呢?你们两受当惩罚了没有?”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我俩在语学堂跪了一下午啊!”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此时还是一副自鸣得意的小模样,不禁揶揄道:“皇上,真想不到你那么小就颇有城府啊!哎,要不怎么说三岁看到老了呢!” 宇文焕卿眯着笑眼,颇有微词:“你这是在挖苦朕啊!朕那时候处境艰难,动不动就要挨训斥,你又是顾玉眉的亲侄女,父皇又那么宠你,我伤了你,怎还敢认错呢?” 顾沛蕖摸了摸额头上的那抹朱红,笑着问:“皇上,你那时候怎么会认得我啊?” 宇文焕卿想到这禁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觉得你是朕见过最可爱美丽的粉娃娃,自然欢喜,而后朕发现,每次你入宫,父皇便会把紫宸宫做的最好吃的点心都端给你。所以,你每次进宫,朕都要到紫宸宫附近转转,也好偷换点你的糕点。”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竟然笑得前仰后合,不成想清高孤傲的宇文焕卿还有这样一件糗事。原来,他们之前也见过,只不过顾沛蕖对此并没有印象,不比眉心之痛来得刻骨铭心,所以那些事是一早便忘了。 宇文焕卿尴尬一笑,似回想起了儿时与她另一件趣事,笑容亦洋洋洒洒落在了脸上。 那时每当语学堂下了课,各宫侍候小皇子和公主的婢女便会为自己的小主子奉上点心和茶水。 可是宇文焕卿的母妃戚媚彼时不过是离宫里的弃妃,没有月钱分例,更没有侍婢伺候,怎会有茶水银子打点宇文焕卿的吃食。 即便语学堂的学习的机会也是靠宇文焕卿的聪颖好学,刻意求来的,那时候他便很是聪明机警。 他知道自己母妃的罪妃身份,更知道自己不受父皇的待见,他便日日到语学堂外偷听先生讲课,而后将所学的内容背熟。待到成祖皇帝亲自前往语学堂检查皇子课业的时候,他便偷偷站在语学堂的殿外,等着父皇考问资质最为平庸的三皇子宇文焕真。 待到宇文焕真答不上时,他便在殿外大声的回答,进而引起成祖皇帝的注意。 终于,成祖皇帝念在他聪明好学,便准许他进语学堂读书,他也特别珍惜可以学习的机会。 所以从他进语学堂那日起,他的课业便一直稳居第一,甚是将比他大了很多的太子宇文焕正都比了下去,自然他儿时就不讨顾玉眉的喜欢。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眼神黯淡地发着呆,不禁笑着询问:“皇上,你是不是想起自己小时候骗吃骗喝的荒唐经历所以才如此出神啊?可是臣妾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骗过臣妾的点心糕饼呢?” 宇文焕卿抿了抿嘴,似笑非笑地说:“那时候你太小了,当然不记得了!” 顾沛蕖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好笑,如今的宇文焕卿与儿时的自然是天壤之别,所以这故事也难得珍贵,她撒娇地说:“你给臣妾讲讲,你是怎么骗到点心的!” 说完,她摇了摇宇文焕卿的胳膊,恳求说说这个小故事。 宇文焕卿拗不过她便讲到—— 那时候,下了课的小宇文焕卿自然无点心c茶盏可以食用。 而小南宫澈是最愿意和他分享点心的人,但是一份点心两个人吃,自然都是不抱不饿,所以两个小孩儿只能出来闲散,便碰到了在御花园玩耍的小顾沛蕖。 那时候她也就顶多四岁,因喜欢御花园里的花草,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闻闻这朵,瞧瞧那朵,很是高兴。 那时,生得犹如粉面团一般的小宇文焕卿盯着顾沛蕖手中的点心,不禁露出了一个邪魅的小微笑:“南宫澈,你去挖点泥巴过来!” 小南宫澈不明所以:“四皇子,你要泥巴做什么啊?” 小宇文焕卿用小手推着他,让他赶紧去挖泥巴:“换点心吃,你快去!” 而后他自己便采了很多大片的叶子等着南宫澈拿泥巴回来,不多久,一身脏兮兮的南宫澈手里抱着一坨黄泥巴回来了。 小宇文焕卿看着脏兮兮的泥巴,自己不愿意动手,便吩咐道:“南宫澈,本皇子命令你将这些泥巴都团成小球,然后用这些叶子包起来!” 小南宫澈虽然不乐意,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好朋友,还是皇子,便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小南宫澈用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将泥巴团成小球,然后用叶子包好,找长长的草叶将包好的绿叶荷包系好,然后将包好的绿叶荷包交给了他。 小宇文焕卿看着越来越多的绿色小荷包,笑得开怀,他赶紧说:“差不多了,南宫澈你别弄了,我带你去换点心吃!” 小南宫澈听此忙停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泥巴,乐颠颠的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他走到小女孩不远处的地方,背对着那小女孩,自顾自地玩起了那些小荷包,还一个劲儿的给南宫澈使眼色,让他过来和自己一起玩。 小南宫澈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是看他盛意邀请,便也过来摆弄那些小荷包。 小小的顾沛蕖见两个小哥哥正在玩稀奇古怪的东西,生出了好奇心,便也凑了过去。 小宇文焕卿用眼睛瞟见那小丫头过来了,便赶紧和南宫澈说:“一会儿,无论那小丫头怎么央求,怎么抢,你都不要把这些绿叶荷包给她!你还要装出不给她看,不给她玩的样子,而且你还要表现出这东西很好玩的表情,明白么?” 小南宫澈木讷地点点头,小眼神里露出一丝丝不解。 小小顾沛蕖走了过来,好奇的蹲在两人的身边,他赶紧和小南宫澈将绿色的荷包围得严严实实的,故意不给她瞧见。 一个稚嫩的小声音传来:“小哥哥,你们在玩什么呀?能给我看看么?” “我们玩得泥” 小南宫澈还没说出口的‘泥巴’二字,就被小宇文焕卿将嘴捂得严严地,他率先开口说:“我们玩得东西好着呢,说了你也不懂,你赶紧一边玩去,不要打扰我们!” 小小顾沛蕖的好奇心越发的严重,自然要一探究竟:“小哥哥,给我看看呗,看一眼就行,我好让我母亲也买给我!” “这东西你可买不到,只有我这有!有钱也买不到!”小宇文焕卿一副傲娇的小表情,似乎手里拿着的真的是奇珍异宝一样。 小小顾沛蕖眼中含着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小宇文焕卿一看,心中暗想:妥了,时机已到。 他赶紧笑着说:“妹妹,你想要这个么?” 小小顾沛蕖用力的点点头,眼睛不住地往里面瞧。 “那好,我是小孩子,要钱也没有用,况且你母亲也买不到我这个好宝贝,不如你拿点心换如何?但是你手中这一块显然不够,两盘点心就差不多了!” 小宇文焕卿甚是狡黠的说,说完还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笑得真诚而灿烂。 小小顾沛蕖频频点头:“小哥哥,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心。” 说完她乐颠颠地回去拿点心,不多久她就晃晃悠悠地拿着一盘点心来了。 小宇文焕卿见此,赶紧将一盘椰子酥接了过来:“再去拿一盘点心,哥哥这些小物件儿就都归你了!” 小小顾沛蕖觉得自己十分有动力更又力气,又跑回去拿了一盘点心出来,向他们跑了过来。 小南宫澈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宇文焕卿轻声的说:“这样好么?” “她是皇后的侄女,不差这点东西,怎么不好?赶紧接过来,对了,你要保持微笑,不要总那么木,成么?” 小宇文焕卿边吃着手里的点心,边继续叮嘱:“先生教导我们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就到了你南宫澈要有所作为的时候了,一会儿你拿到点心,就把这些绿叶荷包给她,然后你撒腿就跑!” 小南宫澈皱了皱眉似很为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麻利的从顾沛蕖的手里接过了一盘栗子糕。 小南宫澈低着眉眼,似很不好意思地说:“妹妹,那些好玩意儿都归你了,你玩的时候小心点,别弄到你漂亮的裙子上!” 小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赶紧接话:“你胡说什么呀!妹妹,尽情玩,怎么玩都成,我哥俩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哦,对了,若是有人问你,谁给你的这些东西,你就说是我!” 他心中确一阵暗笑:关键你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我’是谁! 小小顾沛蕖点点头,便向那堆绿叶小荷包奔去。 而后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小宇文焕卿和小南宫澈拿着点心快速的消失在了御花园,二人躲得远远地看状况。 只见那傻丫头将所有的绿叶荷包打开,里面都是泥丸子,而且糊得身上到处都是泥巴,她见此,禁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不多久,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走了出来,抱起那小丫头嗔怒道:“哪个不懂事的奴婢竟然诓骗我女儿,真是放肆!” 小宇文焕卿与小南宫澈嘴里吃着,眼里看着,一个笑得格外得意,一个却一脸哭兮兮的。 忽而,小南宫澈‘哎呀’一声,哀怨道:“四皇子,我好像骗人遭到报应了,我的牙掉了一颗!” 小宇文焕卿见小南宫澈从嘴里吐出的牙,笑得爽朗:“哈哈。南宫澈,你不是遭报应了,你蠢掉牙了!” 宇文焕卿笑意浅浅的将当年第一次诓骗顾沛蕖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只是一旁的顾沛蕖早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他自己也难掩笑意:“每当朕想起小时候的趣事儿,朕都觉得自己小时候便天资聪颖,有勇有谋。” 顾沛蕖显然被宇文焕卿的厚脸皮给震撼了,她擦了擦自己笑出的眼泪,嗔怪道:“皇上,你这不是有勇有谋,是没脸没皮好么?” 宇文焕卿见她笑得开心,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情真意切地说:“苒苒,有诗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这算不算朕与你的前缘呢?朕为你的倾世容颜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不是上天给你与朕安排的今生之缘。” 他爱怜的抚着她额间的那抹凤尾朱红的印记,轻轻一吻便落在了她的眉心。 顾沛蕖着实不知如何回答他,这是缘分还是阴差阳错,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 只是自己方才听他讲小时候的事情,感觉自己与南宫澈不快的一切都过去了。 宇文焕卿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他真的做不到放了她,即便在星辰禀报了她与南宫澈两厢有情之后。 自己虽然愤怒却无法恨南宫澈,亦无法埋怨她,他只怪自己对她还不够好,怪自己没有本事走进她的心。 但是他依旧有帝王的霸气与占有欲,还是那句话:顾沛蕖,他此生是要定了! 忽而,简严领着一众婢仆走了进来,一下子就将黄花梨八仙桌给摆满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锅烧得咕噜作响,香味四溢。 而后便是各色的配菜,还有就是一份烤得甚是诱人的羊腿,那羊肉已经被烤成色泽酱红,油亮。简严又将两壶烫得温热的桃花酿放在了海碗盏里,复又添上了滚烫的热水,暖着此酒。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的手入了座,轻声地说:“冬日里寒凉,吃点羊肉温补保暖!” “嗯,臣妾谢过皇上。不过皇上,这羊肉还是不易多食,容易上火热燥。”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关切自己,自然高兴,便拿起象牙筷子为她挑了一块羊肉放在了她的碗碟内。 顾沛蕖边吃着羊肉边叮嘱道:“皇上,你政务繁忙应注意保养身体。切记不要在冬日里饮绿茶凉茶了。臣妾一直吩咐芷兰宫中诸人,冬日里要为皇上奉红茶,大红袍,普洱之类的,温补养胃。只是宫中诸人除了臣妾,都不怎么会烹煮茶叶,唯独绿蔻与臣妾学了点皮毛!” 宇文焕卿听顾沛蕖如此说倒是想起了绿蔻那日的话,难道那个叫绿蔻的婢女是有意说假话? “苒苒,你烹煮茶叶的技艺是何人所授啊?” 顾沛蕖觉得这羊肉顺滑可口,味道香甜:“是我母亲教得,母亲说茶分节气,喝茶更分节气。春喝香茶,比如凤凰单丛c焙火的铁观音c茉莉花茶;夏喝凉茶,但也要根据体质把握量,适合饮用黄山毛峰,太平猴魁,雨前龙井;而秋喝温茶,玉露,祁红,乌龙为首选,到了冬季便是普洱,滇红,大红袍之类的!”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将何时喝什么茶说得头头是道,自然更愿意相信她,而此时他对顾沛蕖身边的绿蔻留了三分心思。 顾沛蕖有些狡黠地将桃花酿拿了过来,为宇文焕卿斟满,复又为自己斟满,她拿起白玉酒樽与他轻轻碰杯,便将里面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她甚是满足的闭着眼睛,似乎想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偷喝人生第一口的酒的样子,那酒便是桃花酿。 宇文焕卿见她喝得美滋滋地便明知故问:“苒苒,你怎么会喝过桃花酿呢?” “臣妾随母亲去渔阳侍疾,在渔阳我第一次偷喝酒,便是这桃花酿,自然是喝过的!” 顾沛蕖用象牙筷子将豆腐和芽菜下进了炉锅中,复又为宇文焕卿夹了一片羊肉。 宇文焕卿则将烤羊腿拿了过来,用捧盘边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开始割羊肉,将它们分成可入口的薄片。 顾沛蕖夹过割好的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不由赞叹紫宸宫小厨房的师父的手艺。 这羊肉被他们烤得是不腻不膻,外酥里嫩,肉质鲜美,别具风味。 宇文焕卿边片肉,边试探地问:“苒苒,你可有去看过渔阳的百里桃林,那桃花盛开自是一片嫣然繁华,落英缤纷,甚美!” 顾沛蕖不曾想自己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宇文焕卿竟然也知道:“皇上也看过么?臣妾自然见过那倾世之境,美得不似人间。而且臣妾还在那桃林遇到了危险,承蒙一位将军相救得以保住性命!”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心中一阵激动,她居然还记得那个救她的自己,他嘴角噙着笑意,准备讲自己与她的第二个小故事。 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才是她的真命天子,自己也曾奋不顾身的救过她,自己比南宫澈更有资格拥有她的全部。 “朕,不仅到过渔阳,而且还在渔阳” 忽而,瓷青抱着哭闹不止的玮元走了进来,玮元哭的歇斯底里,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沛蕖见玮元哭得厉害,禁不住嗔怪道:“玮元这是怎么了?瓷青你怎么照顾的公主?” 瓷青脸色分外惶恐与局促:“奴婢该死,奴婢为公主缝布老虎时,公主过来抢,奴婢失手将针扎在了公主的手上。扎得有点深,公主疼得厉害,所以哭闹不住!” 宇文焕卿本就在割肉片,本就盘桓着如何与顾沛蕖说起渔阳的相遇,碰巧又经玮元这么一闹,他一时手抖竟也割伤了手指,一条血口子赫然现在手指上。 顾沛蕖拿过宇文焕卿手里的匕首,将刀鞘合上:“皇上,你怎么也割伤了自己,没事吧?瓷青,你别愣着了,去弄点清水来给公主和皇上清理下伤口,再将药箱拿来!” 顾沛蕖接过哭闹不休的玮元,握着她满是鲜血的小手,心疼地哄着她:“玮元乖,不哭了啊,‘娘亲’给玮元吹吹!” 说着便小心地将玮元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自然欢喜,便也凑了过去:“苒苒,朕的手也很疼,你也给朕吹吹吧!” 顾沛蕖看着装得一脸委屈的宇文焕卿很有些无奈,她瞟了一眼他还在流血的手指:“皇上,你这吹是吹不好了,臣妾一会儿给你包扎一下就好了!还有,您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老和玮元一样闹?” 宇文焕卿笑意浅浅,握着玮元流血的小手,笑着说:“哎,今日朕父女俩儿就劳烦景妃娘娘照顾了!” 忽而,瓷青端着一盛满清水的小钵盆走了进来,另一手则拎着小药箱。 顾沛蕖接了过来,便吩咐道:“瓷青,你先下去吧,去厨房看看给玮元做的牛乳蒸蛋好了没?好了就端过来,喂点吃的,公主也好哄一些!” 瓷青放好小钵盆和药箱,便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用出血的手拉着玮元滴血的小手放在钵盆里涮了一下,以便清洗伤口。 清水中,两条血痕剥离开来,并未融合,犹如两道血色丝带被风吹向了两边 宇文焕卿诧异的看着清水中的异象,心中乍惊,自己的血怎与玮元的不相融? 顾沛蕖显然也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二人四目相对,竟无语而言,二人耳边只传来玮元真切的哭声 ------题外话------ 敢不敢留言评论给我瞧瞧?感觉在自说自话,心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无血缘 一白瓷钵盆内的清水中,两条血痕犹如两道血色丝带飘向了两边,宇文焕卿错愕的眼神落在两条血痕中。 顾沛蕖看了看玮元那滴着血的小手,还有宇文焕卿那伤口涔出的血珠,复又看了看那清水,转而说:“皇上,你方才那手碰了羊肉,许是有油,油和水自然不融合,也就连带着血不相融了!” 宇文焕卿回过神,点点头,似乎对此答案颇为认同。 只是他忽而想起自己宠幸莫芊儿那晚,白日醒来的他是睡在函恩殿的,而且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与莫芊儿那晚的鱼水之欢。 倒是莫芊儿第二日将自己宠幸她的事儿闹得阖宫皆知,自己才勉强认下了那晚的一夜欢愉。而后,莫芊儿怀孕生下玮元,自己便心甘情愿的相信确实有那一夜倾情。 他寒凉莫名的眼睛看着顾沛蕖,声音颤抖地说:“苒苒,你再去准备一钵盆清水,不要叫外人看见。”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欲再次验血,看了一眼怀中的玮元,不禁有些疑惑:“皇上?你这是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在怀疑玮元的” 宇文焕卿从顾沛蕖的怀中将玮元抱了过来,看着玮元哭得伤心的小脸,他亲昵的将她的泪擦去,小心地哄着:“你去吧!朕只是有点疑问,解开了,朕再解释给你听。”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执意如此,心中虽然怨他多疑,但是却不得不唯此行事。 她曳着长裙,将白瓷钵盆端了出去,准备换上清水。 宇文焕卿看着怀中粉嫩讨喜的粉娃娃,这个自己宠了近三年的小公主,心中百感交集,他好怕这个可爱的孩子不是他的女儿。 玮元是他在这皇宫中最珍视的人,只有她与自己血脉相连,也只有她能让自己忘忧无忧。 顾沛蕖端着钵盆小心地出了函恩殿,迎面居然碰到了一脸得意的绿蔻。 这几日她在掌乐司得舞蹈教习悉心调教,屡屡得到夸赞,自然是喜上眉梢。 她见顾沛蕖亲自端着白瓷钵盆出来,很是奇怪,赶紧走上来意图接过那白瓷钵盆,却见顾沛蕖手一躲将里面的水倒了出去。 绿蔻迟疑的问:“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顾沛蕖掩去慌张,一脸的风淡云轻,继而反问:“本宫如今在殿内与皇上吃炉锅和烤羊腿,用来浣手的,就出来倒了一下!绿蔻,你怎么来函恩殿了?此时你不是要在掌乐司练舞么?” 绿蔻脸上难掩得色,自豪而娇俏地说:“奴婢的舞跳得极好,教习姑姑觉得奴婢今日练习得不错,所以便让奴婢提前回来了。奴婢听说娘娘在函恩殿便赶过来侍候。” 顾沛蕖见绿蔻眉眼张扬,很是得意,心中不喜:“原来是这样,你练舞累了一天,早点回芷兰宫歇着吧!本宫这有瓷青侍候便好。再有绿蔻,你既然得教习青眼就要格外的努力,不要给芷兰宫丢了脸面。但是你也要谨言慎行,不得张扬卖乖给自己惹祸端。” 本来志得意满的绿蔻以为顾沛蕖会夸赞自己,不成想不但不要她在函恩殿伺候,还警醒自己不要乱了分寸,自然心中很是不满与气愤。 但她脸上还是一团欢喜的模样,她挑着眉眼笑得灿烂:“奴婢谢娘娘体恤与提点,奴婢记住了,绝不会给娘娘丢脸惹麻烦!” 顾沛蕖见绿蔻小脸笑得可掬,以为她长了记性,顾沛蕖自己最讨厌因为一点小事就张扬得不可一世的人,而绿蔻有时便是这个样子。 以前在家里,念她年小,当她天真无邪的可爱也未多加约束,可是如今是在宫中,人心难测,怎可因这个性格上的瑕疵给别人留下话柄,所以她才提醒绿蔻罢了! 绿蔻脸上扯着笑意,俯身施礼一礼便向芷兰宫的方向去了。 顾沛蕖见她走远了,才走进了紫宸宫的小厨房准备亲手盛了一钵盏的清水。 亲自盛好水后,她掩着月色快步地向芷兰宫而去,只是她不知绿蔻因起了疑心早已折返,小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踏进函恩殿,顾沛蕖小心的向外看了看,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此时,她一回身便见宇文焕卿哄逗着怀里的玮元,只是目光中有几分哀凉。 那丝丝哀凉,让顾沛蕖的手心不禁沁上了一层冷汗,她感觉到很不安。 她在祈求自己说得是对的,因为有油,所以两血不相融,她更在祈求让这本应美好的父女一直美好下去。 顾沛蕖曳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将那碗盛满了清水的钵盆放在了宇文焕卿的面前。 他的眼神有些许呆滞盯着眼前的钵盆里的清水,仿若小小的水面上生出了利刺扎地他的眼睛生疼。 他声音有些沙哑,但足够让顾沛蕖听得清晰:“苒苒,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朕不容许其他人知道。朕不希望玮元长大后,因为朕质疑过她的血统而伤心。所以,朕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今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顾沛蕖听着旁边炉锅里炖的咕噜作响的羊肉汤,直觉得十分聒噪,她此时的心异常的混乱:“皇上,既然你心向公主,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宇文焕卿淡然地说:“朕与莫芊儿到底有没有过夫妻之实,朕自己都不清楚,自然生疑!”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的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在自己没进宫之前,宫里宫外所有的人几乎都一致认为莫芊儿是宇文焕卿最宠爱的女子。 虽然身份低微,但是破格封为了贤妃,而且诞育了宇文焕卿唯一的后嗣——玮元公主。 如今宇文焕卿居然对二人是否有过肌肤之亲都搞得模棱两可,这让顾沛蕖觉得十分意外。 宇文焕卿拿过玮元的小手,用力的挤了挤那个有些干涸的针眼,几滴鲜红的雪伴随着玮元撕心裂肺的嚎哭坠落在钵盆的清水之中。 顾沛蕖着实心疼眼前的玮元,赶紧将她抱了过来,拍着后背小心地哄着。 宇文焕卿则迅速的将几滴鲜红的血滴进了玮元的血滴内,虽然他手有点颤抖。 他与顾沛蕖都切切地盯着那两血的形态,只见两血得到水的稀释,犹若两条散落的血色丝带,向两旁分离,似隔着千山万水,似隔着天涯海角,终究没有相融,这一幕让宇文焕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顾沛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的惊呆了,她痴痴地看着清水中分离渐远,渐渐消失不见的血滴,她感觉自己的心如堕冰窟。 宇文焕卿再抬起头看着顾沛蕖和玮元的时候,早已红了眼眶,他的表情哀伤而无奈,似受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可以说是颓丧。 顾沛蕖此时怕极了,她紧紧地抱着玮元向后退去,她知道玮元既然不是宇文焕卿的女儿,她便是混淆皇室血统c身份不明的孩子。 那莫芊儿自然犯得是杀头的死罪,按照律例是必死无疑,可是玮元也不能独活,亦是死路一条。 她好怕身怀武功的宇文焕卿此时丧失了理智,会掐死这个用心呵护疼爱了多年的小公主,她怯怯地抱着玮元退回了内殿。 她嘴里喃喃道:“皇上,不论玮元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都是你喜欢的孩子啊,你不能,你绝对不能” 宇文焕卿此时虽然脑中一片空白,但是他的理智尚存,良知尚在,即便玮元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会登时便杀了她泄愤。 玮元拱着身体,挥舞着两个肉嘟嘟的小手向宇文焕卿奔来,嘴里喃喃呀呀地喊着:“父皇父皇抱抱抱抱。” 她看着自己的小手莫名其妙地多了出两个小针孔,自然哭闹了好一会儿,但是闹了这么久她自然是困乏了,她想让宇文焕卿抱着她,哄她入睡。 宇文焕卿看着她刚刚被扎疼而残留在她小脸上的泪痕,显然她丝毫没有记恨自己捏痛了她,因为她还是那样可爱地奔着自己而来,她的一声声甜甜的‘父皇’早已叫化了他的本应刚硬的心。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心软了,他舍不得伤害玮元,因为即便自己与她没有血缘,他也做了她三年的父皇了。 只是他的心很痛,很痛,他不知道怎样排挤这快将其逼疯的痛苦。 他起身走到顾沛蕖的身旁,示意抱过玮元,却见顾沛蕖将玮元护在怀里,声严厉色地问:“皇上,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让自己后悔!” 宇文焕卿摸了摸顾沛蕖的脑袋,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淡淡地却声音有些颤抖说:“玮元要朕抱她,朕朕,怎么能不抱着她呢!” 他从顾沛蕖的怀里将玮元接了过来,耐心而温柔地说:“玮元,父皇的好女儿,你是不是饿了?还是,还是困了?” 说话间,他蓄在眼中泪还是流了下来,之后便像断了的雨线萧萧而下。 玮元不知道眼前的父皇怎么了,便不住地用小手为他将眼泪擦去,还奶声奶气地说:“父皇不哭,父皇不哭不哭!” 边说还边将肉嘟嘟的小嘴贴在宇文焕卿的脸颊上,亲着他,安慰他。 宇文焕卿直觉喉咙间酸涩难耐,只是眼泪蓄不住,止不住地滴落下来。他将玮元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地说:“玮元永远都是父皇的女儿,现在是,将来是,一直都是。永远是朕的女儿。” 顾沛蕖看到这一幕早已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亦是啜泣不止,她能体会宇文焕卿此刻的痛苦与矛盾,更心疼他的隐忍与伤心,当然她更感佩他的胸怀与气度。 只是她此时竟有点恨莫芊儿,为何她要做这样的丑事让宇文焕卿伤心难过,为何玮元要为她犯得错承受苦果。 此时,瓷青端着紫宸宫小厨房为玮元公主做的膳食走了过来,远远便见绿蔻附在函恩殿的门口听着什么,她轻轻咳嗽,绿蔻发觉。 瓷青见绿蔻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下,便径直奔着自己过来,小声的说:“瓷青姐姐,我本来是在殿内侍候的,可是皇上和咱们娘娘吵了架。刚才闹得厉害,我便退了出来。后来又担心娘娘和皇上又置气,便在那听了一会儿。” 瓷青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知道绿蔻要说的意思了。 皇上与娘娘吵架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扎伤了玮元公主呢?娘娘为了维护自己,所以才和皇上闹气了:“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又吵起来了!因为什么吵的,你可听明白了?” 绿蔻脸上一阵青白,急得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玮元公主吧!皇上和娘娘说话都文绉绉地,我也没太听明白,总之就是娘娘责怪皇上太骄纵公主了!” 瓷青一听,果然是因为自己闯了祸,连累了娘娘与皇上不愉快。她面上尴尬且十分羞愧,将捧盘推到绿蔻面前讪讪地说:“绿蔻,你将这牛乳蒸蛋和奶黄圆子送进去吧!我就不去碍皇上和娘娘的眼了。” 绿蔻赶紧又推了过来:“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吧!我就是被娘娘撵出来的,怎敢再进去,娘娘让我回宫歇着,留你在殿内伺候。” 瓷青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去,却听绿蔻在后边嘱咐:“瓷青姐姐,你可别说见到了我,否则娘娘会怪罪我的!” 瓷青甚是不悦的点点头,便往函恩殿而去,心中却不住暗叹:绿蔻这小蹄子还真机灵,看出了眉眼高低,自然不用像自己一样去让人厌烦。 她敲了敲函恩殿门,轻声细语地禀告:“皇上,娘娘,玮元公主的膳食好了!” “你端进来吧!”顾沛蕖温柔灵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瓷青微微一愣,着实听不出娘娘生了大气的语调,只是一如往昔般的声音。 远处的绿蔻见瓷青闪身进了函恩殿,长舒了一口气。 她此时的脸色惨白无血色,她已经被自己方才听到的泼天秘密给吓得腿发软了,何况刚才瓷青那一声咳嗽就已将她吓了半死。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她怕发出声音只得捂着嘴,踉踉跄跄地往芷兰宫奔去。 此时绿蔻的心无比慌乱,若是皇上知道自己知晓此秘密,自己便是必死无疑,所以自己一定要守口如瓶! 殿内,瓷青将牛乳蒸蛋和奶黄圆子端放在八仙桌上,她小心的觑了一眼皇上与顾沛蕖。 只见宇文焕卿抱着玮元小心的哄着,顾沛蕖则握着玮元的小手:“瓷青,你将膳食放下,就下去吧!顺便让小厨房师傅再添点羊汤,准备点面条下进去!” 瓷青会意,赶紧退了出去。 顾沛蕖将牛乳蒸蛋端了过来,用汤匙舀着:“皇上,臣妾喂给玮元吧!”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眼神哀伤又温柔:“给朕吧!朕喂完她,先将她哄睡了,玮元困了!苒苒,你再吃一点,方才你都没吃什么!”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自然是放心不少,她看着宇文焕卿小心的吹着牛乳蒸蛋,一勺一勺地喂给玮元,玮元也是吃的香甜,他的脸上隐隐有了笑意。 她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玮元,突然觉得他不仅是个好皇帝,而且是一个善良c大度c慈爱的父亲。 宇文焕卿将一碗牛乳蒸蛋给玮元喂了下去,小家伙吃饱喝足后笑得开心。 他紧紧抱着玮元小心的悠荡着,哄着她入睡,而顾沛蕖就拄着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怎的,顾沛蕖此时觉得心头有一阵阵暖流在涌动,许是因为眼前的孺慕之情,许是因为宇文焕卿的暖心之举,总之她觉得周身散发温暖。 宇文焕卿将玮元哄入睡后,为其脱下了棉袍盖好被子,复又拍了拍玮元让她睡得踏实。 而后,他才起身坐到顾沛蕖身边,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苒苒,朕觉得很累,你陪朕多喝几杯吧!” 顾沛蕖自然知道他此时心情低落,便尽力地开解道:“皇上,臣妾今日陪你一醉方休!” 桃花酿显然有些冷了,顾沛蕖将滚烫的热水复又倒进了海碗盏,让酒继续暖着。 宇文焕卿面容稍显清冷,他将桃花酿斟满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复又斟满,再次一饮而尽。 顾沛蕖见他如此喝尚未温热的那壶桃花酿赶紧制止道:“皇上,冬日里这样喝凉酒太过伤身,等一会儿臣妾陪您喝。” 紧接着她用象牙筷将炉锅的肉和菜夹到碗里,复又添了一汤勺的鲜汤:“皇上,您喝点汤,多吃点,夜里您什么都没吃呢!” 宇文焕卿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苒苒,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可悲?” 顾沛蕖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落寞哀伤的宇文焕卿,摇摇头却未言语,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开解他。 “朕觉得自己不仅可悲而且可怜,最重要的是,朕觉得十分的孤独。天地之间的一个孤家寡人便是朕,在你未进宫前,这后宫中朕最珍视的便是玮元,可是到头来玮元却并非我亲生;你入宫后,朕发现自己爱上了你,也同样珍视你,可是你却” 宇文焕卿停下了不想吐露的真言,只是将那一杯清酒化入柔肠,或许此夜唯有这桃花酿懂他知他。 顾沛蕖见他将话只说了半截,自然心生惶恐:“臣妾怎样?” “苒苒你,不了解朕,也并未真正懂得朕,更不明白朕对你的感情。但是朕会给你时间,亦是给自己时间。” 宇文焕卿将话说得模棱两可,顾沛蕖却听得心乱如麻。 的确自己以前确实不了解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君王,有时候甚至薄情寡义。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他曾为自己隐秘的做了好多件事,只是他从不说出口。 对待无辜的郦代真他也会真心相护,诚恳相待,虽然这其中没有爱,但是却有对人的真情。 在今日对待玮元这件事情上,即便是一般男子都无法坦然接受自己倾尽心力宠爱的女儿竟然非亲生,而向来要求皇家血统纯正c身为皇帝的他却选择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并且愿意做这个小女孩永远的父皇。 此时,宇文焕卿的形象在顾沛蕖的心中不仅高大而且闪烁着仁爱的光辉。他活得太过真实,因为即便他是君王亦不可免俗的伤心纠结,他又活得太过不真实,因为即便他有生杀大权亦选择原谅宽容。 顾沛蕖握住宇文焕卿拿着酒盏的手,软声细语的说:“皇上,臣妾也相信,时间会成就一切的。” 宇文焕卿点点头,将温好的酒拿了过来,为顾沛蕖斟满:“苒苒,朕可以认下玮元,但朕无法原谅莫芊儿!”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眼中满是寒星隐隐有杀气,他微薄的嘴唇仿若无血色般,轻启间将可以解忧的清酒饮了下去。 简严带着人闪身进来,将汤添满,复又为添了几个小菜,正要退下却听宇文焕卿吩咐:“你速速再送两壶酒来!” 简严知道宇文焕卿虽然酒量好,但是从来不贪杯,很是纳罕今日皇上到底怎么了,便切切地看着顾沛蕖。 顾沛蕖知道宇文焕卿想一醉方休,便给简严递了眼色,示意他照办。 简严见此便急吼吼的踏出殿去,领着简颂去提酒。不多时,简颂将两小坛桃花酿放入了海碗盏里,浇上滚烫热水,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顾沛蕖见人都已经退下了,便轻声的问:“皇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莫芊儿会会与他人怀孕产女呢?” 宇文焕卿嘴角漾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笑容中有对自己的嘲讽:“当年朕还身处离宫,文皇帝还是太子。父皇选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送进了东宫,也赏赐了一些婢女给其他皇子,其实就是赏赐给皇子的女人罢了!” 顾沛蕖听到这脸上有了几分娇红,因为这是大梁皇室内不成文的规矩。皇子行了冠礼后,皇上便会赏赐美女给皇子,一来照顾皇子的起居生活,二来可供尚未成婚的皇子初通男女之事。 宇文焕卿似乎想到自己当时的境遇,满眼无奈:“由于朕在离宫之中,虽说是皇子但又与其他皇子有所差别,所以父皇便赏了朕一个婢女,此人便是莫芊儿。朕不喜欢她,所以更不屑于与她行什么男女之事,所以她在离宫更多的时候便是照顾我母妃的生活起居。” 顾沛蕖听到这,盘桓了一番,淡淡地说:“怪不得外界皆说太后对莫贵人青眼有加,原来有在离宫共患苦难的情分在。” 宇文焕卿点点头,不置可否:“后来朕得文皇帝赏识,直接被封为雍亲王,开牙建府。本来朕并未想将莫芊儿带入王府,只想让她留在母妃的身边做个掌事宫女,这也不算委屈她。” 想到那时候的情形,宇文焕卿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妇人之仁了,他又絮絮地说道—— 然而,事与愿违,莫芊儿不知在哪得知宇文焕卿不打算将她带入王府的事情,便在当时戚媚所居住的晴云殿上了吊,后被人及时救下。 但是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文皇帝宇文焕正的耳中,他觉得莫芊儿照顾戚媚母子多年,衷心有加,而且又对宇文焕卿一片情深,便认定莫芊儿是难得一见的有情有义的女子。 所以他不希望于宇文焕卿辜负了莫芊儿,便下旨封莫芊儿为良媛入主雍亲王府,并且暂代王府家事。 但是宇文焕卿早就知道,这不过是莫芊儿搞得一个小把戏罢了。 莫芊儿她贪生怕死且爱慕荣华富贵,怎会甘心上吊赴死呢? 但是文皇帝宇文焕正已然下了圣旨,他也不得不唯命是从。 至此,莫芊儿便进了雍亲王府,而宇文焕卿感念她在离宫的陪伴与照顾,对她一直是以礼相待,但是二人一直没有圆房。 宇文焕卿对不爱之人,向来不屑于行男女之事,虽然在外人眼里这是凉薄,但是确是他的底线。他也自知亏待了莫芊儿,所以便在赏赐与物价儿上尽可能的补偿她,与她到也是相安无事。 而后顾玉眉又为宇文焕卿赐婚一良娣——景月兰,再后来就是纳选了正妃郑雪如,良娣卫玄雅雅,再有就是选秀而落被赏赐进雍王府的上官映波。 而此时,唯有莫芊儿是他知根知底的人,自然对她格外照顾,不成想这竟让莫芊儿生出了非分之想,并且再被封为贤妃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嚣张跋扈。 宇文焕卿登基为皇三个月后的五月初五,便是端午佳节,阖宮夜宴后,他独自一人宿在函恩殿内。 由于喝了酒倒是有些困乏,自然口渴难耐。 他吩咐简严奉茶,不成想那夜简严不当值,是简颂将一盏茶送了进来。 他喝下不久,准备睡下,却见毓秀宫的碧桃来了紫宸宫,一进门便哭哭啼啼说:“宴会上,我们娘娘喝了太多酒又吃了生冷的东西,御医说害了绞肠痧,如今正在毓秀宫疼得直打滚。娘娘一直喊着皇上,所以奴婢斗胆来请皇上去看看我们娘娘。” 宇文焕卿虽难掩困倦,但还是决定去看看她,便随碧桃去了毓秀宫。 只是一路上他都觉得自己眼睛越发的迷离,似要昏昏欲睡,却又格外的亢奋,整个人都十分的燥热难耐,一种欲念在心中慢慢升腾。 渐渐地一层烧灼的霞红慢慢爬上了他的脸颊,他的眼神越发的迷离,身体也越发燥热,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宠幸某个女子。 当他踏进毓秀宫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阖宮安宁。 他还不住地在心中盘桓:莫芊儿不是病了么?怎么毓秀宫安静成这个样子? “碧桃,你们娘娘呢?不是病了么?怎么无人呢?” 碧桃见宇文焕卿的模样便知是迷情合欢散的药效发作了,她娇笑着说:“皇上,我们娘娘在寝殿呢,在等您,您快去吧!” 说着,她引着宇文焕卿直奔莫芊儿的寝殿,将门推来。 宇文焕卿踏进殿内,碧桃便会意的关上了门,只见殿内层层叠叠的红绡纱帐掩映,红烛普照,一片旖旎的暖光在殿内涌动。 他拨开层层纱帐,走到了莫芊儿的床榻前,只见莫芊儿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伸着一双白藕似的胳膊向他奔来,嘴里切切地喊着;“皇上,皇上你来了,臣妾等你好久了!” 她衣衫显得有些凌乱,白皙双肩坦露在外,胸脯在薄纱后剧烈的起伏着,她一双手环在宇文焕卿的脖颈上,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颊,嘴唇,额头,任何一个她想舔舐的位置。 此时,在药效的催发下,宇文焕卿渐渐失去了理智,他将莫芊儿推到在床榻上,自己开始宽衣解带,便俯身下去,漆在了她的身上。 开始吮吸她的脖颈上的娇嫩肌肤,然而,莫芊儿却声声地呼唤着他。 每次莫芊儿的声音响起,宇文焕卿便清醒了一分,最后他终于认出这张脸是莫芊儿的,他有些诧异于自己的举动,他渐渐停下了动作。 他撑起身体,拢了拢衣衫,而那时他的欲念似乎化作了乌云而散,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觉得自己方才是否中了邪?否则怎会如此行事。 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毓秀宫,一路摸黑的进了紫宸宫的函恩殿,进殿后由于头晕目眩自然便是倒头便睡了。 可是待到宇文焕卿第二日醒来,便听简严说昨夜贤妃莫芊儿承寝,白绢红梅,已经到仁寿宫和凤宸宫两宫去跪谢恩赏了。 因急着上已经迟到的早朝,宇文焕卿没有多做理会,便紧着时间去早朝了。 而他此后再仔细的回想,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否与莫芊儿行了那夫妻之实。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昨日的阖宫夜宴他并未多喝酒,怎会醉成这个样子,更不至于酒后乱性。 所以他派简严和裴济细细调查一番,将那日他所吃过的食物,喝过的酒等物一一勘验了一番,最后在那碗茶盏中发现了迷人欢好的迷情合欢散。 自此,他便明白为何会有这碗不是简严送来的茶盏,为何会有婢女碧桃假意邀他去毓秀宫探病,原来这不过是莫芊儿一出自导自演的戏,自己被她耍了而已。 但也因为那盏下了迷情合欢撒的茶,让宇文焕卿认了栽,认下了自己与莫芊儿的一夜倾情。 自此两个月后,莫芊儿便被诊出怀有身孕,十月怀胎,一朝临盆便产下了玮元公主。 宇文焕卿边絮絮而言,便颇为失意的将白瓷小瓶的桃花酿饮下。 他依旧俊美的像一个尽得天地之精华仙人,表亲疏离而落寞,又好似一昆仑美玉,潇洒而飘逸,明眸皓齿间清酒入肠,然而这酒仿若并未浇息他的愁绪,但是他身上却散发着一丝丝颓然飘逸的韵味。 这一切落在顾沛蕖的眼中便是淡淡的哀伤,原来宇文焕卿从出生在皇家那一日便背负良多,即便是婚姻嫁娶亦是被胁迫而为。若是自己是可怜之人,那么无疑眼前的皇帝更为可怜,至少她还有南宫澈的爱,他的看护,而他却一无所有。 想到这,顾沛蕖的心不禁都纠在了一起,绞动着她的咽喉让她呜咽不得,悲鸣不得。 宇文焕卿哀怨地叹了口气:“但是,朕在殿外听到玮元响亮的啼哭的时候,朕高兴坏了,朕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不再孤独,因为这天地之间终于有一个与朕一样血脉的小家伙可以陪着朕了。” 他抿了抿嘴,继而絮絮地说:“朕因为玮元自然原谅了莫芊儿龌龊的行径,因为朕对这个女儿太过偏爱而且寄予厚望。所以才为她赐名玮元,玮取的是‘美玉’之意,而元则取‘君’,取‘长’。虽然她不是嫡长女,但是在朕的心中一早就把这个女儿视为了朕的长公主。” 顾沛蕖静默不言,只是用手抚着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因为刚强的宇文焕卿眼眶早已通红。 “朕想好了,此事就此作罢,玮元还是朕的女儿。至于莫芊儿,朕以后找个由头再罚她,否则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说罢,宇文焕卿将小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笑得寒凉:“苒苒,原来朕想一场宿醉也来得不容易,不是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为何朕喝了这么多,一点醉意都没有呢?” 顾沛蕖将宇文焕卿拉了过来,抚着他的脸庞:“皇上,你不能再喝了,即便此时没醉,你明早起来亦是头疼难忍的!”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含情凝涕的双眸,心中猛然一暖,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喃喃地说:“苒苒,你不要离开朕,好不好?朕好怕连你也会离朕而去。” 顾沛蕖听到‘离开’二字,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中,她自然是无比的惊惶,因为她确实想过离开,而且是远远地离开,可是此时自己又有些心疼眼前的男子。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皇上,臣妾不会离开你的。时候不早了,臣妾侍奉你洗漱,早些睡吧!” 宇文焕卿将眼光落在了薄纱屏风后玮元的那团粉色的小身影,他嘴角凝着笑,心中暗叹:即便不是朕的骨血又怎样,至少玮元还在朕的身边。 而此时,敬亲王府内,宇文焕渊正看着掌锦司的掌锦领着几个资历深厚的绣官在比对针绣的蝴蝶。 那床破损的百福蝴蝶被在绣官的手中小心的传阅着,宇文焕渊切切地等待着这上千条百蝶图中会有那么一幅与此针法相同。 他拿起茶盏看着里面朵朵成云的茶叶,忽而想起了那雪灵谷中的灵娈姑娘,好久不见,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他微微一笑,将茶水饮进,复又揉了揉眼睛,看那红烛有的都燃烧殆尽便吩咐道:“彭续掌灯换红烛,为掌锦和绣官奉茶点!” 敬王府的管事彭续听此,便将殿内的新换上红烛燃得越发的明亮 ------题外话------ 小助手; 亲们,滴血认亲这个放在现在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大大也是知道,但是古代能有什么办法呢?又没有dna和血型比对,所以现在人看来不甚严谨,所以请自行脑补回古代。 另外,今日上传的有点晚,不好意思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还不追 翌日清晨,宇文焕卿穿好龙袍就去上朝了,只是他精神着实有些不济,因为昨夜他喝了太多的酒自然会头疼。但是从他登基起,就没有落过一次早朝听政,可谓是风雨无阻。 顾沛蕖起身不久,便见简严领着易姑姑来了函恩殿,将玮元接到了仁寿宫抚养了。 她知道宇文焕卿不放心皇后郑雪如,所以才将玮元交由太后看顾,只是难为他在得知玮元的身世后还不改初衷,待玮元亦如当初。 顾沛蕖对着妆镜编梳头发边叹了口气,自己与南宫澈生了龃龉,心里又放不下他,但是又不知怎么面对他。 “瓷青,本宫不在紫宸宫用早膳了,我们回芷兰宫吧!” 瓷青听此,便打点一番扶着顾沛蕖坐着骄撵向芷兰宫走去。一路上,瓷青都隐隐觉得两旁的侍婢除了恭敬行礼,便是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这让瓷青觉得十分纳罕。 芷兰宫宫人与其他宫室的侍婢显有往来,因为大多数芷兰宫人都是顾沛蕖从王府里带过来的,再有就是皇上从紫宸宫拨过去的几个衷心老实的侍婢,自然也和其他人来往不多。 所以,早已在侍婢中流传广泛的‘南宫澈与景妃有染’已经愈演愈烈,只是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分外的安静。 函恩殿内,宇文焕卿早朝后,换了一身草木灰云纹蜀锦常服依靠在九龙鎏金椅上,与宇文焕渊c南宫清议事。 宇文焕渊见他脸色很差,神情倦怠,不禁提醒道:“皇兄,您今日可否身体不适?臣弟见你脸色极差!” 南宫清自然也发现了宇文焕卿的异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因为南宫澈自从南平回来以后整日里便常常独自发呆,昨日更是魂不守舍。 暗卫落风的身份,皇上宇文焕卿一早便已经知道,自己也知道星辰是皇上的人。他二人喜结连理多年,一直远避尘世,在宫外做逍遥散人。 如今,宇文焕卿将夫妇二人派去看护赏给景妃的追影,无疑已经察觉了南宫澈与景妃两人有情愫,既然落风回府禀告自己南宫澈与景妃之事,难道星辰就不会禀告给宇文焕卿么? 想到最近宇文焕卿似往常一样待人接物,处理政务,这让他寝食不安,他怕宇文焕卿突然发作进而祸及满门;可今日宇文焕卿神情倦怠,脸色不好,自己又觉得如坐针毡。 “朕昨日酒喝的有点多,头有些痛,不碍事!焕渊,朕交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宇文焕卿用手拄着头独自按着太阳穴,消解着困倦与头痛。 宇文焕渊听此稍稍宽心,继而说道:“皇兄饮酒要适量,保重龙体要紧。哎,至于皇兄交于臣弟办的那件百蝶图的案子,委实有些一言难尽啊!” 宇文焕卿打起精神,挑着眉眼问:“怎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最大的难处就是百蝶图的数量委实有些多,臣弟算了下,竟有将近两千多幅,而且人手又少。为了掩人耳目,苏掌锦领着绣官都是夜里到臣弟的府上比对证物。白日里她们还要在宫中当差,臣弟怕长此以往,真凶没找到,人都累趴下了!” 宇文焕渊想到自己府上如今堆着千条的绣品,还要领着掌锦c绣官挑灯夜战地比对针法,这让他觉得无比乏味与疲累。 宇文焕卿自然明白他的难处,笑着抚慰:“朕何尝不知道这是最笨拙的方法,可是除此之外,一点线索都没有。朕又不甘心让包藏祸心的人在后宫兴风作浪。哎,朕真是不胜其烦!” 宇文焕渊嘴角掩着笑意,自古皇上坐拥三宫六院,都是怡然自得,唯独皇兄是苦不堪言,谁叫他偏偏痴心的将一腔真情都只给了一个人呢! 想到这,他不禁笑着说:“哎!臣弟都替皇兄烦扰,对了,再过两年又到了选秀的年景了,又有一批女子要进宫了!” 宇文焕卿眉宇一挑,一副不胜其扰的厌烦表情:“还是算了吧,这选秀劳民伤财,不要也罢!” 南宫清与宇文焕渊两人被他的言语惊得微微一怔,二人对视了一眼,不曾想当今圣上居然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更何况他现在连继承国祚的皇嗣都没有。 宇文焕卿扫了一眼坐在那静默不语的南宫清:“南宫清,南宫澈呢?今日怎么没见他来?” 南宫清沉吟片刻:“皇上,他说您准了他三日的假,这不是还没到三日么?” 宇文焕卿忽而想起自己确实准了他三天的假,但是他真的不希望南宫澈利用这三天的假去查他不该查的事情:“哦,对!朕把这事给忘了,的确还有两天的假呢!此次,他居功至伟,确实该好好休息下。不过,你这个做兄长要多多关心c看顾他,不要让他在其他事情上浪费太多的心思。” 南宫清听皇上如此说,自然会错了意,一层细密的冷汗不禁漆上了额头。 他根本不在乎南宫澈有没有好好的休息,而是在意他到底有没有认认真真的自思己过。其实昨日南宫澈回去,他便将南宫澈关在了府里不准他出门,与其说不让他出门,不如说是不让他溜出去见顾沛蕖。 而今南宫清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南宫澈的心收住,他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因为觊觎皇妃而被处斩。 南宫清起身,低着眉眼,恭敬地说:“臣知道皇上的意思,近日,臣正在为南宫澈择选一门婚事,届时还望皇上应允赐婚!” 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渊显然被南宫清的话吓了一跳。 宇文焕渊在心底盘桓:虽然南宫澈到了婚配的年龄,可是他已经接连退了几门婚事,锦陵的世家小姐多半都被他退了婚,这便说明南宫澈此时还无心娶妻,这南宫清又开始为他择妻,岂不是多此一举? “大公子,本王看南宫澈此时怕是无心娶妻吧?否则也不会接连退了那么多婚事,你此举只会适得其反罢了!” 宇文焕渊挑着眉眼一副无济于事的样子,以他对南宫澈的了解,南宫澈认准的事情轻易不会被改变。 宇文焕卿听到焕渊如此说倒是有一语中的之感。 他知道南宫清显然误会了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看来南宫澈并未与南宫清提及上官c萧氏两族之事,所以南宫清才以为他说的是南宫澈与顾沛蕖暧昧不清的事。 不过,南宫清这样想也好,至少他在试图阻止这二人的感情。只不过冒然给南宫澈娶妻绝非明智之举,只会适得其反。 说不定面对突如其来的婚事,会让南宫澈与顾沛蕖的感情再次升华,生出私奔逃离的勇气,届时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宇文焕卿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居然为了她瞻前顾后,思虑颇多,甚至是卑微若尘,这让他这个皇帝在心底都不住的鄙视自己。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低如尘埃。 宇文焕卿拢了拢心神,风淡云轻地说:“此事怕是不妥,他无心娶妻,你又何必勉强呢?” 南宫澈错愕地盯着宇文焕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城府颇深的君王了。 他在心底不住的盘桓:阿澈成婚后,不就自然而然地与景妃疏远了么?难道这不是皇上想看到的?难道皇上不喜欢顾沛蕖么? 此时的南宫清自是心乱如麻,他甚至有些愤恨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宇文焕卿见南宫清独自出神,黯然一笑,心中暗叹:南宫清,你是不是都被朕搞糊涂了?不是你糊涂了,是朕爱得盲目而糊涂。 他嘴角扯出一丝暖人的笑意,絮絮而言:“对了,南宫清,浅笙在朕这里生活的很好,你大可放心!多日未见她,你要不要和她见上一面?” 宇文焕渊回来便听说皇兄强行将浅笙接到了紫宸宫当差,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却相信皇兄一定有所计划。 今日听到皇兄在南宫清面前提及浅笙,倒是有些明了皇兄的用意。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略显局促的南宫清。 南宫清此时表情颇为尴尬,浅笙是他一手调教的,他觉得自己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所以从未动过男女之情思。 可是,当宇文焕卿强行将浅笙从自己身边调走后,他倒真的生出了好多不习惯。 有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仿若南宫暗影府中没有浅笙的影子,自己便对她生出了情思一般。 可是他知道那不是爱,他早已将全部的爱都给了顾沛萱,他觉得自己此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南宫清抿了抿嘴,淡淡地说:“不必了,只要她能很好的为皇上效力,臣就放心了!” 宇文焕卿见南宫清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心中很是气愤:好你个南宫清,还端得这个沉稳,有你后悔的时候。 宇文焕渊笑得爽朗对宇文焕卿说:“皇兄,这月老可比和事佬难当多了,你可要三思啊!” 听到宇文焕渊如此说,南宫清越发的尴尬,恨不得马上剖白心意。 宇文焕卿清隽的脸庞上却凝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 忽而,简严闪身进来,恭声道:“启禀皇上,五品带刀护卫浅笙求见!” 南宫清听到浅笙的名字,微微一怔,竟然心跳得有些快了。 宇文焕卿拿起今日新呈上来的折子,边翻看边朗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传!” 浅笙一袭月白男装闪身进来,迎面便见南宫清坐在那里,她脸上一惊复又低着眉眼,恭声行礼:“微臣拜见皇上,拜见敬王殿下。” 宇文焕卿觑了一眼南宫清和浅笙二人,微微一笑质问道:“浅笙,朕不是说了,最近这段时间白日里你不可以擅自出来走动么?” 浅笙面上一热,局促地说:“今日,是娘娘特命微臣前来的。” 宇文焕卿眉心微微一蹙,切切地问:“她叫你来何事?” “是这样的,今早晨豫王殿下来芷兰宫将豫王妃接回了豫王府,因皇上当时在早朝,所以没有来向皇上通禀,只是向太后和陈太妃辞了行。所以,娘娘她差遣微臣将此事回禀皇上,另外娘娘说她今日今日宿在芷兰宫中了!” 浅笙不想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景妃娘娘居然让她来回禀,这让她很是不自在。 宇文焕卿听到这面上一冷,如此小事,顾沛蕖居然让浅笙来回禀,显然有意支开浅笙,怕此时她已经偷溜出宫去了:“就这些?” 浅笙不善言谈,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委实有些难为她,她赶紧应承道:“是,就这些!” 宇文焕卿的脸庞越发的冷峻,他不禁在心中暗叹:顾沛蕖,你难道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见到南宫澈么?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了,你就这么想出去么? 想起昨日自己与她推心置腹的一番恳谈,居然只有她的同情,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值得她爱?不值得她真心相待么? 他慌乱地看着眼前的奏折,只见上面写着数行甚是醒目的字: 近日,锦陵周边郡县多有流民流窜,其中有部分流民到京门提督府鸣冤,称家乡良田被皇族权贵所圈占,致使他们状告无门,纷纷涌向锦陵伸冤。 臣认为此事应该彻查,既然有流民涌入锦陵,那么其他大的城c州又岂能无流民?况且而今大梁初现盛世,绝不可因此事而失民心。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胜之所往。 宇文焕卿急急地将奏本翻了过来,只见乘禀首页赫然写着:内政宰相——陈禀之。 他愤然地将奏折甩在龙案上,此举惊动了南宫清等人。忽而,他抬起头对浅笙说:“你先下去吧!南宫清,你也暂且退下,回府去吧!还有浅笙,没有朕的吩咐你不要擅自出来。” 浅笙自是被宇文焕卿的震怒而吓到了,因为她认为宇文焕卿是因景妃独自留宿芷兰宫而不悦。 南宫清却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皇上让他回府,难道景妃又私自出宫去了? 想到这,他恨不得即刻跑回南宫暗影府将南宫澈按在他的水月阁内。 二人步履匆匆地告退,出了函恩殿。 唯留宇文焕渊一脸蒙圈地看着龙颜大怒的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近乎咆哮地说道:“简严,你给朕滚进来!” 简严站在门外,听到皇上龙颜大怒,自是头也不敢抬的小跑了进来,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宇文焕卿将手里的奏本扔在了地上,大声的责问:“你给朕说说,这本折子是什么时候呈上来的?为何朕今日才看到?” 简严双手颤抖的将其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内政宰相——陈禀之奏于朝元三年农历十一月二十四。 而今日则是农历腊月二十一,也就是说这本折子被压了近一个月了。 简严此时早已汗流浃背:“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见到这本奏折啊,您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私自扣留奏折!” 宇文焕渊听得不甚明白但是也大概知晓了其意,他赶紧过去将奏折捡了起来,一看呈奏的日期便恍然大悟,显然有人故意将此奏折压了一个月,今日怕也是阴差阳错才将此折子呈了上来。 “皇兄,简严做事向来谨慎,何况就像他自己所说,他确实没有这个胆子!此事怕是他人所为!” 宇文焕渊将奏折里的内容看了一遍,也觉得十分的震惊,不成想在皇帝宇文焕卿大力推行‘还地于民’政策的当口,居然还有人敢违逆皇令擅自圈占农民土地,导致民不聊生,流民奔向京都锦陵城。 他将奏折小心地放回了龙案之上,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宇文焕卿虽然脸色阴郁,头疼欲裂但是他依旧睿智,冷静:“这折子危害了谁的利益便是谁主张压下来的,呵,好大的胆子啊!” 他将奏折再次拾了起来,细细地看了一遍,嘴角现出一抹冷凛的笑意:“朕还奇怪,陈禀之怎么好端端的病了快一个月,还不见好!原来他以为朕看到了这本奏折,默许了这权贵圈地营私的事情。可是,何人会吓得他一个内政府宰相称病不朝?” 宇文焕渊拱手而言:“皇兄,此事要彻查才好!” 宇文焕卿此时青筋暴突,显然很是气愤,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亲自彻查此事,杀一儆百:“不仅要彻查,朕还要亲自查。朕施行还地于民的策令,就是希望普通百姓兴耕种得以富裕,民既富,何愁国不强?” 他用力的合上这奏折,眼中寒光凛凛似有寒星射了出来:“不成想,总有些世家贵族仗着自己先祖有些战功就越发的放肆,居然敢公开违逆朕的御令,他们的贪心便是国之硕鼠,朕是一日都不想养这些老鼠了!” 宇文焕渊听此为之一振,但是随即又十分担忧:“皇兄,世家贵族存在了近百年。从乾朝至今,有的大族都不下三百年了。如今,想要将他们连根拨起,势必会触动他们的利益,那么他们会不会生出?” 宇文焕卿见焕渊的眼界越发的深远,心生安慰,他微微一笑:“生出不臣之心?换掉朕这个皇帝?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宇文焕渊点头不语却满脸担忧。 “所以朕才要建立御信军才想收回顾玉章的雀焰军,只有兵强马壮,才能震慑那些贵族世家。门阀百年轻易不得撼动,朕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为了大梁,为了大梁的亿兆黎民,朕愿意冒这个险!” 宇文焕卿似看到了一片曙光,眼中熠熠生光,转而他又轻描淡写的说:“若是朕败了,真的做不得这个皇帝了!焕渊,你就要完成朕的这个遗志。务必要将皇权集中,将世家门阀连根拔起。”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宇文焕渊,笃定而澄明:“当然,你若有生之年不能完成,就要你的子孙接着去完成此事。只有如此,大梁才能真正的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宇文焕渊听完宇文焕卿的话,除了愕然便是扑通地跪在了地上:“皇兄,臣弟决然没有不臣之心,更做不了皇帝!请皇兄务必带领大梁臣民共享太平盛世。臣弟,愿意为皇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他便行了叩拜大礼,郑重而认真。 宇文焕卿见焕渊如此模样,知道自己刚才的慷慨陈词显然吓到了他,不过那确实是自己的治世理想,更何况自己尚无子嗣。 自己又是个清冷到不愿意将就的人,若是此生无她,许是子嗣也是无以为继了吧,到那时,这皇位自然要传给焕渊的! “你起来吧,看你吓的!简严你也起来,你现在就去给朕查,是谁扣了陈宰相的折子!” 宇文焕渊得以起身,而简严更是跪得腿脚发麻,他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赶紧应承:“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还奴才的清白。”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轻轻地啄了一口茶:“朕相信你的清白,方才是朕气急了。不过你身为内侍总管,怎么如此大意?当日为何不清点奏折数目?” 简严赶紧回话:“奴才知罪!奴才以后定当万分小心,绝不让皇上再操心奏折之事!” “简严,你现在就去给朕查,一层一层的查,朕要把这个扣押奏折的人揪出来!” 简严领了旨便退了出去。 “焕渊,这几日你辛苦一些,去走访一下城外的流民,了解一下他们从哪里来,被什么人赶出了自己的家园。马上就要过年了,至少要让流民把这个年过去,你先从国库领二十万两银子。” 说话间,他为宇文焕渊写了一个领银子的手令:“要先将锦陵周边的流民安抚下去,等到朕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朕要亲自去看看他们。” 宇文焕渊见皇兄怀容天下,自然感佩,他俯身施礼:“臣弟遵旨,皇兄忧国忧民乃是旷世明君。” “旷世明君?呵,朕才当了几年皇帝,怎敢担当此名号?只是要你受累了,一会儿朕就将掌锦司的绣官多派去几人,尽快将宫中兴风作浪的人揪出来,前朝不宁,不能再让后宫不安了!” 宇文焕卿想到后宫中的姜怀蕊和上官映波之流,直觉很是疲惫,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杀她们容易,但是要铲除她们背后的势力就尤为困难。 所以,他现在还得忍,总有一天他会得偿所愿的。 他将手令递给了宇文焕渊,复又补了一句:“对了,日前母后说要给你和焕朗遴选正妃,朕觉得你和焕朗是到了该婚嫁的年龄了。早日成家立室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们,便应允了!” 宇文焕渊接过手令正在细看,却听到皇兄的这番言论,自然是苦不堪言,他实在不想像皇兄一样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为妾:“皇兄,臣弟不急于娶妻!所以,还是先给焕朗选正妃要紧,他回来这么久,臣弟就见过他两次。他整日游手好闲的,不思进取,是应该娶个媳妇好好管管他,还得娶个厉害的媳妇管他!” “你不要避重就轻,朕提前与你说,就是给你提个醒。若是你有中意的女子提前与皇兄说,皇兄为你做主。朕也希望你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不要像朕一样爱得不得,得而不爱!” 言毕,宇文焕卿那莫名寒凉的眼睛分外的忧伤,似一层寒霜蒙在了宇文焕渊的心中。 他不禁有些疑惑,皇兄真心爱护顾沛蕖,为何时至今日她还看不清楚皇兄的心意? 而此时,一身男装的顾沛蕖领着倚画正在锦陵东市闲逛,倚画骑着新买的骏马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却又有几分失意。 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这是顾沛蕖在玩火,一个不小心便是惹火上身。 顾沛蕖牵着马一边不住地向四处闲看,一边催促道:“倚画,你去打听一下,南宫暗影府怎么走?” 倚画无奈地摇摇头,见顾沛蕖不死心,便硬生生的回话:“公子,小的都已经打听不下十几个人了,他们一听咱们找得是南宫暗影府都直摇头说不知道。依我看,他们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所以,我们靠一己之力是找不到的,咱们还是快点回宫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把这个给肯说的人,我就不信了,我今日去不了南宫暗影府!” 说话间,顾沛蕖摸出一锭二两的金锭扔给了倚画,执意让她再去问路。 倚画无可奈何,只得牵着马继续找人问路,一圈问下来,终有有个胆大不要命的人说:“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看到一酒坊向右拐,一直往前走。看到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的门庭,虽无人把守却无人敢靠近的,便是南宫暗影府。两位公子,恕小的多嘴,那南宫府可是皇上的人,惹不得!你们若是寻事,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有去无回啊!” 说罢,那人颠了颠手里的金锭,赶紧揣进怀里,便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顾沛蕖爽朗一笑,看来南宫暗影府的威慑力还真叫人闻风丧胆啊!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作奸犯科的官员呢?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南宫澈所做之事虽然比宇文焕卿的格局小,但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而后二人便骑着马向那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不多久,果然到了南宫暗影府。 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威武得很,还真没有人保守,附近也鲜少有人经过。 顾沛蕖拍了拍追影的脖子,安抚着它:“倚画,上前叫门,就说渔阳的傅公子拜见南宫澈公子。” 倚画此时也只得听从命令,大着胆子去扣门。 不多久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了大门:“你们谁呀?什么事?” 倚画拱手施礼:“渔阳来的傅公子特来拜会南宫澈大人,望阁下通禀!” 小厮咧着嘴不耐烦地说:“我们家公子是你说见就见的?真是笑话,一边玩儿去!” 说罢,便见两扇厚重的大门哐当一声给关了上。 倚画见小厮如此无礼很是气愤,也来了脾气:“公子,这南宫府的人架子也太大了,一点礼数都没有,我们回去吧!” 顾沛蕖见倚画如此说自然也觉得没面子,不成想南宫澈的家仆竟然如此嘴脸,但是自己好不容鼓足勇气来见他,怎能人没见到就走了呢! 她走了过来,安抚倚画:“你等等,我去叫门!” 她走到门前,用力的扣着门,声音响亮,许是那小厮烦不过再次将门打开,本是张口就要骂,他却微微一怔。 只见眼前的公子生得人面桃花,分外艳丽,一副倾城绝世的绝美容颜,他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不禁看得有些痴。 顾沛蕖见着小厮眼光切切地盯着自己,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便咳嗽了两声:“咳咳,在下渔阳傅灵筠,特来拜会南宫澈,澈公子!我与澈公子是旧相识,劳烦这位小哥去通禀一声!” 小厮回过神,脸上一笑:“前一段时间我不识皇上与敬王殿下被大公子处置了一顿,本来不敢拦你这位贵人。可是我们家大公子这两日不让我家二公子出门,所以小的也是不敢通禀的!” 顾沛蕖听了小厮的话,不成想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渊两人竟然也出宫来找过南宫澈, 南宫澈几乎日日都去宫中当值,宇文焕卿委实没有必要亲自来看他。除非是南宫澈不能当值,他不当值便是在受伤的时候。 想到这顾沛蕖微微一怔,若真是如此,那么宇文焕卿岂不是一早便知道南宫澈因她而受伤,那段时间,宇文焕卿他对自己若即若离,难道是他起了疑心么? 小厮见这位艳丽非常的小公子因不能见二公子而愣神,竟然有些不忍,温言相劝:“这位公子,你回去吧!我家二公子真的不见客。” 顾沛蕖此时自是烦乱,便再三恳求:“劳烦您通禀一声,他一定会见我的!” 小厮有些不耐烦且无奈地说:“小公子,不是我给你通禀,是通禀了也没有用。大公子不让二公子见客出门,他就绝不敢出门的!再说了你又不是姜璇姑娘,我家大公子说了除了姜璇,二公子谁也不见!” 此时,顾沛蕖已经被磨得没有耐心,见这小厮又提起了姜璇,她自然是气闷难耐,便声严厉色地说:“你去告诉你家二公子,他今日不见我,以后也不用再见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牵着追影打算在等一会儿便走。 小厮见此公子衣着不凡且脾气不小,害怕再是什么皇亲国戚,便飞奔着去了水月阁。 只见燕锋守在门外,见小厮来了便问:“怎么了?你这么心急火燎的!” “外边有个自称渔阳傅灵筠的公子要拜见二公子,小的本想将他打发走,没想到他气急了,说今日若是二公子不见他,以后便再也不见了!” 燕锋听此,赶紧对正在滔滔不绝的小厮一顿挤眉弄眼,让他闭嘴,不成想这小厮说话干脆响亮,水月阁内的南宫澈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看书的他猛地起身,将书卷甩到一边,拿过白狐披风,提上月影剑便推开了门。 南宫澈急切地问:“傅公子,现在人在哪?” “在大门外呢!”小厮赶紧答道。 南宫澈复又紧张地问:“他可生气了?” 这小厮倒是个实在人,一五一十地说道:“小的说你又不是姜璇姑娘,我家公子没有必要见你,然后他倒是很生气,就说不见便再也不见了!” 南宫澈听到这不禁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地说:“你好端端地提什么姜璇啊?滚开!” 他赶紧拨开燕锋,飞奔着向门外跑去,边跑还边吩咐:“燕锋,去把烈云给本公子牵到门外去。” 燕锋自然心急,大声叮嘱:“公子,大公子不让你出门的,你就这么走了,全府上下都要被罚的!” 一路上,南宫澈都跑得飞快,他好怕顾沛蕖真的赌气走了,若是她真的再也不见他,那他岂还有命活下去? 昨日刚刚与她生了龃龉,自己便像丢了三魂七魄,无心任何事情,恨不得登时闯进芷兰宫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安抚进而道歉保证。 自己要向她保证,再也不惹她伤心难过,再也不让她做她不喜的事情。 南宫澈飞奔出门外却未见顾沛蕖,只听到马蹄的塔塔声,他四下张望,只见顾沛蕖骑着追影正要离去。 他大声地喊道:“苒儿!” 然而,顾沛蕖的马跑得极快,她仿若没听见一般。 这时,燕锋牵着马走了出来,南宫澈不愿多言,此时他早已是心急如焚。 他夺过马鞭,翻身上马便追了过去。 燕锋见南宫澈如此急切的模样,自然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完了,咱们公子算是疯了!一会儿大公子回来,我是少不得挨顿鞭子了!” 小厮不明所以,有空无心的说:“燕大哥,不至于吧!不过那小公子还真是美人儿啊!可惜是个男的,若是女子倒是和咱家二公子顶般配呢!” 燕锋见小厮眼泛桃花,自然是一脸鄙夷:“你懂个屁!以后他再来,就算是把咱们府上的门砸了,你也不许给他开门!” “谁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敢砸南宫暗影府的门?” 燕锋与小厮贫嘴贫得来劲儿,并未察觉南宫清已经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只见南宫清一袭墨狐披风正目光寒凉地看着他 ------题外话------ 哎,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南宫澈的格局比宇文焕卿小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啊!顾沛蕖还盲目的觉得南宫澈很优秀呢,哈哈!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在未结婚前觉得自己捡到的宝,婚后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如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醋意浓 南宫暗影府内,大大小小的影卫暗卫跪了一地,而燕锋就跪在最前面,他打着赤膊跪在雪地之中,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他的嘴唇已经变得乌黑且青紫,其他影卫即便就那样远远看着他,都替他感到寒冷。 南宫清一袭墨狐披风端坐在青云台的凉亭内,接过婢女递上来的大红袍,澄潋的茶汁诱人的颜色,冒着缕缕氤氲的香气。 燕锋已然冻得麻木,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暖茶觉得周身愈加的寒冷,而旁边为顾沛蕖开门的小厮早已经冻得昏死在了他的旁边。 南宫清面色冷峻,一向宽严相济的他此时仿若换了一副石头心肠,他轻启唇齿间便是暖茶入口,他嘴角一抹冷笑:“燕锋,你冷不冷?” 燕锋无奈地点点头,牙关上下地颤抖:“启禀大公子,属下冷!” “好,知道冷便好!我进宫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我要你看住二公子,不让他踏出水月阁一步,你可倒好,亲自牵马将他放走了!你说,你该不该罚?” 燕锋剑眉紧蹙,朗声答道:“该罚!” 他此时已经在这跪了半个时辰了,早已冻得四肢有些僵硬,他不住在心底祈祷着公子可以早些回来,否则这大公子决然不会善罢甘休。 南宫清的此时怒气未消一分,反而更加烦扰。 他没有想到端庄持重的顾沛蕖居然真的敢亲自来南宫暗影府找他,二人如此有恃无恐,南宫暗影府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他就怕顾沛蕖找来,所以才让看门的小厮无论什么人来找二公子都要加一句‘我家公子除了姜璇谁也不见’,因为姜璇与南宫澈的事情几乎整个锦陵的人都知道。 所以在旁人听来这便是无关紧要的一句推辞,但若是顾沛蕖听到则会生出醋意,或许两厢解释不清,二人便断了往来。 不成想,南宫澈居然还是一意孤行的跑了出去,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燕锋和一众跪在府内的暗卫影卫,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他若不用这些人逼迫一下南宫澈,只怕他这个亲弟弟还敢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届时事态会变得更加严重,更加难以收拾。 南宫清面色越发的冷峻,风淡云轻却十分严厉地说:“燕锋,你现在马上穿好衣服,去把你家公子给我找回来!你和他说,他晚回来一刻,府内的暗卫影卫就多跪一刻,晚回来一个时辰,他们便多跪一个时辰。若是他执意不回来,那么他们就跪死在这!” 燕锋听闻南宫清此言,向后觑了一眼跪得满地的暗卫影卫,拱手施礼:“属下遵命!” 言闭,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刚才脱下放在一旁的衣服穿好,一丝丝凉意让他觉得如堕冰窟。 他的腿早已跪得麻木,但还是一路小跑着去牵马出门找南宫澈,他在心中自然是叫苦不迭,但还是暗自祈求:公子啊,快点让属下找到你吧,否则这府中的影卫暗卫还没为国捐躯就冻死在府里了! 而此时,南宫澈却追丢了顾沛蕖,他分明远远地见到了她,却不成想骑马追来又不见她,他的心中无比焦急,心乱得犹若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 顾沛蕖骑着马快速的奔向不知什么地方,而倚画则被她支走去了醉云阁。 她就是想独自散散,消解一下心中的怨气。刚刚南宫暗影府的小厮那样狠厉地说他们家公子除了姜璇谁也不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姜璇才是南宫澈的心头所爱么? 一个看门的小厮怎会与她说这些,这分明是南宫澈教他说的,或许他早就料到自己会率先绷不住去找他,所以他才用姜璇来羞辱自己。 她实在没有地方去便去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曾去过的地方——烟波湖。 烟波湖夏季时满是荷花,甚是美丽,如今冬日里自然是冰雪覆盖,一片萧瑟,不过能去那散散也好。想到这,她便策马去了烟波湖。 果不其然,湖面上满是积雪,在日头下竟然生出了粼粼的银光,那雪中似有珍珠一般熠熠生辉,雪色下自然也有一番北国风情。 顾沛蕖难以遏制心中的怨气便翻身下马胡乱地挥着鞭子,心中暗骂:南宫澈你个混蛋,你不是不愿意见我么?你不是中意姜璇么?好,以后就再也不见好了! 边暗骂她边将湖边几株枯草用力的甩打着,那草登时变成了草屑随着风扬起,她竟不小心迷了眼睛。 她正小心地揉着眼睛,忽而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傅公子,因何生出这么大怨气啊?” 顾沛蕖来不及细细分辨是谁,只是眼中的异物让她十分不适,那男子见她不搭言,只不住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傅公子,你可是迷了眼睛了?” 那男子将她搬到他的面前,放下了她不住揉眼睛的手,将她的眼皮翻开,小心地吹着,让顾沛蕖直觉有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此人不是别人,就是来初云别院玩耍的宇文焕朗。 宇文焕朗在初云别院的云鹤阁见到‘傅灵筠’独自牵着马在烟波湖闲散,便出门来寻她。 当他为傅灵筠吹眼睛的时候,鼻息贴近‘他’时,他直觉自己的心跳地厉害,竟然有一种紧张又羞涩的感觉,而且他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男子生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欲望。 尤其是在贴近‘他’眉心的那抹凤尾朱红的眉心之时,他直觉自己面前的是个女子,让他无比心动。 他稳了稳心神,放下了手,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递给了她:“草屑已经吹出来了,你擦擦眼泪。” 顾沛蕖泪眼朦胧地接过绢帕,将眼旁的泪擦了个干净,她再睁眼看眼前这个男子,方发现原来是初云主姑娘的表哥——徐子瑜。 顾沛蕖略显尴尬地说:“原来是徐公子,刚才多谢徐公子出手相助。” 宇文焕朗看着眼前眼睛通红的傅灵筠,爽朗一笑:“傅公子,你此时的模样可真像只兔子啊!” 顾沛蕖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角的头发:“真是让徐公子见笑了,不知徐公子怎么会在这呢?” 宇文焕朗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初云别院,一脸艳羡地说:“呐,这是我姨母为我表妹购置的初云别院,我自然是来看我表妹的。这别院建在山上自然是居高临下。” 顾沛蕖顺着宇文焕朗的眼光,只看初云山庄层层叠叠的,鳞次栉比的房屋错落有致,当然站在山庄内便可俯瞰万千。 宇文焕朗礼仪周全的拱手施礼,谦恭而言:“方才在云鹤阁便见傅公子驱马至此,所以特地来寻你。如今日里寒冷,不如傅公子与我到别院一坐,小酌几杯?” 顾沛蕖见‘徐子瑜’盛情邀请,却连忙推却:“不,不,在下怎可如此唐突的进云主姑娘的家门,这于理不合。在下还是先告辞了!” 宇文焕朗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挽留道:“我看傅公子心境不佳,似乎生了很大怨气,难道真的不想和徐某小酌几杯,或者聊上几句么?说不定在下还能开解下傅公子!” 顾沛蕖赶紧挣脱了他的拉扯,脸上难掩尴尬,便推脱道:“在下不过是与心爱的‘女子’置气罢了,过几日就好了。让徐公子见笑了!” 宇文焕朗听‘他’如此说,心底不禁一沉,不曾想这人面桃花,艳丽非常的男子居然已有心爱之人,那自己的妹妹宇文初云岂不是一厢情愿了? 不知怎的,自己在听说他有心爱之人的时候也隐隐跟着失落,宇文焕朗脸上难掩冷笑,暗自嗟叹:宇文焕朗啊,你能不能不万事只看皮囊,他怎么说都是个男子,你又不是断袖,怎可为他失落? 不过他还是想多看这傅灵筠几眼,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傅公子,原来是伤情了!既然如此,徐某就更应该陪着你好好喝几杯,而且我真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傅公子如此纠结莫名!” 宇文焕朗说话间便过来拉着顾沛蕖,笑着继续说:“既然你不愿意进山庄去,我就领你去一个好地方,到了那或许你就没有那么郁闷了。” 言毕,宇文焕朗不由分说地拉着顾沛蕖便走,他一袭雪色貂绒的披风被风微微吹起衣角。 顾沛蕖终于挣脱了他的拉扯,正了正衣冠:“徐公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宇文焕朗眼中含着丝丝笑意,一副很是期待的放浪表情:“去一揽群芳,听说姜璇回来了。我是一早便听到了她的芳名,本打算回到锦陵便登门拜访,不成想这姜璇被南宫澈公子接了出去,相伴游江南去了!这刚刚回来,自然是很多文人墨客争相拜访,所以我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呢!”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说,心底不禁咯噔一下,姜璇的名字如今犹如一块鱼骨哽在了她的咽喉处,她吐不出,咽不下,直觉莫名的气闷,竟气红了脸颊。 宇文焕朗见‘他’脸颊微红,以为‘他’也心念姜璇,进而在自己提到姜璇时才会如此不好意思。 他笑得爽朗:“傅兄可听说过‘锦陵第一雅妓’姜璇的名号?” 顾沛蕖尴尬一笑,应承道:“略有耳闻。” 宇文焕朗见‘他’也知道姜璇竟然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这名号是否是沽名钓誉,就待我二人一探究竟了!不过,这能称得上锦陵‘第一’的女子应该不会差到哪去!但是,我更好奇被称为‘大梁第一绝色’的景妃娘娘生的如何?二人相较才能见出分晓。” 顾沛蕖见徐子瑜居然将自己与姜璇相较,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姜璇出身风月场,怎能和出身名门的景妃相比?一个是白莲入泥淖,一个是雪中碧梅花,徐公子将二人拿出来做比较不妥吧!” 宇文焕朗见其如此一本端正的区分两个女子的差别,觉得委实有些好笑。 这两人之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皇嫂,自己尚且没说什么,‘他’竟然急急为景妃娘娘辩驳了。 “我只是说两人的相貌之别,没有别的意思。说白了,徐某只是好奇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绝色,不过我猜想应该是景妃娘娘无疑,因为她这‘大梁第一绝色’的美誉可是声名远播啊!” 宇文焕朗眼睛含着笑意,切切地盯着眼前的傅灵筠,他不住在心底暗想:若是景妃生得你这样的相貌,便真是倾城独立的第一绝色了! 顾沛蕖因姜璇生了南宫澈的大气,又被徐子瑜撩拨的更加郁闷,她便揶揄起眼前俊秀的男子:“一副皮囊而已,徐公子又何必计较!再者,依傅某看来这景妃怕是你此生都难以得见的。” 宇文焕朗见‘他’如此说,微微一愣,心中暗叹:自己自然早晚会见到那位声名远播的皇嫂,不过傅公子你倒是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一会儿我们就要这姜璇陪你我二人吃饭喝酒,好好尽尽兴致,更何况也是机会难得啊!我听说她的常客南宫澈近几日都没有去一揽群芳,所以其他文人墨客才有机会一亲芳泽。” 宇文焕朗想到坊间流传南宫澈与姜璇来往颇多,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南宫澈为人向来拘谨周正,自命不凡,断然不会和伶妓有往来,可是自己一回锦陵便听说这南宫澈为了姜璇退了很多世家女子的婚事,他方发觉自己对南宫澈的了解还有些片面。人人常说人不风流枉少年,看来南宫澈亦不能免俗! 顾沛蕖想到刚才小厮说的那句话,觉得自己此时郁结在胸,原来正因为他几日不见姜璇,所以才会在家中切切等待她,所以这南宫暗影府的大门才只为姜璇而开。 还有便是她方才从徐子瑜这处得知,原来姜璇亦追随南宫澈去了江南的南平郡,可是南宫澈却对此只字未提,只是和自己说了在南平如何救了真正的上官映波之事。 由此看来,南宫澈有意隐瞒姜璇与他一同前往南平一事,他曾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与姜璇之间没有任何苟且之事,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句谎言。 若不是两下有情,为何那么多影卫c暗卫他不带,偏偏带着姜璇去南平。 想到这,顾沛蕖不禁有些红了眼眶,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南宫澈伤了,血流不止。 宇文焕朗见傅灵筠脸色极差而且红了眼眶,不禁有些迟疑:“你怎么了?傅公子!” “哦,没什么!许是刚才迷了眼睛,所以有些迎风流泪。对了,徐公子,你怎么知道姜璇同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去游江南了?” 顾沛蕖想一探究竟,让自己更加死心罢了,谁叫自己痴心错付呢? 宇文焕朗微微一笑,十分得意:“这件事儿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已被人津津乐道了!这姜璇虽然身处风月之所,但是却洁身自爱,并非一般的伶妓,所以她与南宫澈同游江南自然会成为一桩美谈,毕竟是才子佳人嘛!” 原来,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而南宫澈却欺她身居深宫,诓她不知。 顾沛蕖现在觉得自己好傻,居然还冒险跑出来找他,这简直是自取其辱。 宇文焕朗见她一阵愣神,自然很是奇怪,便转了话题:“傅公子,你眉心的红色印记是胎记么?很特别,肖似凤尾,但是却又不像胎记!” 顾沛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眉心的印记,忽而想起宇文焕卿那双灼热的眼睛和落在自己眉心的那个温热的亲吻。 “小时候一个小哥哥爬上树为我取风筝,不成想竟然掉了下来砸伤了我,所以留下了这眉心的伤疤!我娘亲觉得疤痕难看,便用她的唇脂为我描摹,不成想积年累月下来,丹色进入纹理,便生得如此了!” 宇文焕朗切切地盯着那眉心的印记,眼中漾着丝丝柔情,情不自禁地说:“说句不该说的,傅公子若是女子,以这副绝世容颜,会有多少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届时,想要求娶你的男子恐怕都要排满锦陵东市了!” 顾沛蕖听她如此说不禁尴尬一笑,自己实为女子,也确实是这副容颜,却让南宫澈退了自己的婚事,让宇文焕卿冷待了几个月!若是她将此事说出,怕是足够让自己为这副容颜羞愧致死了。 二人牵着追影,一路有说有聊地向锦陵东市而去,因为春节将至,这东市上的人可谓越来越多,但是牵着一头雪色无杂毛骏马的顾沛蕖还是显得那么的扎眼与突兀。 人流之中总有人啧啧称奇,因为这两位公子着实生得太过好看,气质不同,却都是俊美异常。 忽而,顾沛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她一转头,只见一个带着半边白玉面具的男子正诧异地盯着她。 那男子身穿一袭淡青色织锦华服,披了一件雪色的云锦披风,白玉冠束着长发,余发披垂,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是眉眼处依然难掩清秀。 那眉眼像极了身边站着的徐子瑜,顾沛蕖见这男子眼光切切地盯着自己。 她微微一笑,便准备转身离去,却轻声对徐子瑜说:“徐公子,你是否觉得这戴面具人的眉眼有几分像你?” 宇文焕朗回头觑了一眼那男子,小声地说:“像我?开什么玩笑,我生得如此俊逸风流,相貌堂堂,岂是什么人都能像我的?” 只听后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灵娈姑娘!” 顾沛蕖转过身只见那男子跟着自己走了几步,复而在身后叫自己:“这位兄台您认错人了吧?在下不叫灵娈。” 宇文焕朗见这男子声音呕哑难闻,如今又目光灼热地盯着傅灵筠,便心生不喜:“是啊!这位是我好兄弟傅灵筠,什么灵娈?你认错人啦!傅兄,我们走!” 顾沛蕖向那男子拱手一礼便与徐子瑜转身离去。 那白玉面具后的男子眉宇微挑,暗暗地说:“此人怎么生得与雪灵娈如此相像?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么?” 一幽魅鬼使折返回来拱手施礼,轻声地问:“主上,可是出了什么事?马上就要到醉云阁了!” “没事,只是觉得那人很像一位朋友。我们走吧!对了,近日你可有收到花子柒或者心儿姑娘地密报?” 那幽魅鬼使摇摇头,切切地说:“最近这二人像消失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属下在想,他们会不会暴露了身份,所以被皇上灭口了!” 叶重楼拢了拢云锦披风,低声地说:“应该不会,若是宇文焕卿有所发觉,心儿姑娘在以前的密报中应该有所提及。毕竟她可是心细如发!应该是生出了别的变故,所以才会密报中断的!” 那幽魅鬼使似茅塞顿开,赶紧迎合:“属下知道了,属下近日会在宫外打听一番,看看可否生出什么变故!” 叶重楼点点头,便随那幽魅鬼使向醉云阁而去。 “傅公子,你没事儿吧?我看刚才那人的装扮,着实不像什么好人,看上去像个江湖人士,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才好!” 宇文焕朗拉着顾沛蕖快速地向一揽群芳奔去,只是他们不知,此时昭阳公主宇文初云正切切地向他们追来,只是被人流冲散了。 顾沛蕖见徐子瑜一个大难人竟然害怕江湖人士,这让她有点意外,再见他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自然觉得可笑:“徐公子,难道你害怕江湖人士不成?他们又不会滥杀无辜!” 宇文焕朗尴尬一笑,似乎被戳中了痛楚:“不瞒傅公子,在下文武不济,十足一纨绔子弟。家中的哥哥倒个个都是文武全才,所以在下在家中虽然受尽宠爱,但是也着实让他们无奈!” 顾沛蕖见徐子瑜竟然承认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这倒是让她十分意外,因为极少有人会承认自己的缺点,不过听他如此说,倒是让自己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家中兄弟若是众多,那么自然便会被比较,若是他真的文武不济,岂不是会心生自卑? “徐兄,你切莫因此而自卑伤怀,天生我材必有用,待到你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一定也会有所作为的!说不定,你家中的那些兄弟也有你看不到烦恼呢!” 顾沛蕖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将手中的鞭子摇了摇故作潇洒地说:“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的那些兄弟也一定有不足向外人倾吐的苦水,所以只要你自己不自暴自弃,终有一人会超过他们的。” 宇文焕朗见眼前的傅灵筠果真与众不同,若是旁人听他说自己是个纨绔子弟,一定会大加否认,而后便是曲意逢迎,溜须拍马一番。 而傅灵筠确是另一番真知灼见,但是他自己可从来没有妄自菲薄过:“傅兄所言极是,我的几位兄长确实都有各自的烦恼。尤其是我的四哥,哎!一言难尽啊!” 顾沛蕖此时也无他事,心中一直盘桓着南宫澈与姜璇的事情,自然烦乱。 此时她倒是明白为什么心情不好的人特别害怕安静了,因为越安静,自己越容易胡思乱想。而今,身边有一个一路上都聒噪到滔滔不绝的徐子瑜,自己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糟糕。 所以她此时倒是愿意听听这大户人家的纨绔公子所经历的豪门恩怨:“你四哥怎么了?” “我四哥是我们兄弟几个中生得最好看的,相貌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但是和你不一样,他是那种阳刚俊逸的潇洒!哈哈我没别的意思啊!” 宇文焕朗见傅灵筠斜着眉眼,一脸不悦,便赶紧解释一下。 他眉眼含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总之,我四哥的相貌是男子中的翘楚,而且是个文武全才,琴棋书画皆通,还是个治世的入仕的君子!” 他差一点将‘治世的明君’脱口而出,赶紧收回了口风,然后又絮絮地说:“可惜,他从小就吃了很多苦,我的父亲尤为不喜欢他,将他和他的母亲扔到了被废弃的别院。而后,在我父亲和我长兄去世后,我四哥才掌管了家业。” 顾沛蕖看了看身后的追影,安慰道:“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四哥经历了种种磨难,也算苦尽甘来了啊!” “话虽如此,但是我四哥却被家事所扰,被外事所缠,一点都不快乐。他被迫娶了多个女子,却从正妻到妾室都不是他想要的,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我听说今年新进府的一位嫂夫人,深得我四哥的宠爱,我四哥对她是巴心巴肝,爱得不得了,可是那位嫂子却一直对他很是冷淡,所以他一直很伤情。” 宇文焕朗想到宇文焕卿身为帝王还有如此多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自己还是安心地做一个纨绔郡王比较好。 顾沛蕖听到这倒是有点同情这徐公子的四哥,宽慰道:“这么说,你这四哥也是个可怜人,希望你的那个嫂夫人早日回心转意,与你四哥琴瑟和鸣。” “会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天,我的那个嫂夫人一定会知晓我四哥的心意的。我四哥在我回锦陵的时候还让我娶妻!” 说到这,宇文焕朗眼角噙着笑意,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直觉一股刺骨的寒凉不小心钻进了披风里:“可是事后他却让我找自己心爱的女子成家,千万不要重蹈他的覆辙。而且,他为了我的那个嫂夫人,居然还想肃清自己的内院,你说他是不是爱得有些痴傻?” 顾沛蕖此时倒是有点感慨世事无常了,有情人未必可成眷属,但还是安慰道:“情到浓时浅亦深,终有一日,你的那位四嫂会明白你四哥的心意的。” 宇文焕朗点点头,抬眼看着一揽群芳那四个描金的大字,一股纸醉金迷的感觉扑面而来。 而顾沛蕖则面上一热,心中莫名的紧张,自己曾经与南宫澈见过一次姜璇,如今自己再进去见姜璇岂不是自讨没趣? 顾沛蕖赶紧拱手施礼:“徐兄,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辞了,您自己进去尽兴吧!” 宇文焕朗一把拉住顾沛蕖:“傅公子,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寻乐么,再说了你方才如此伤情自然要进去一醉方休才对,别不好意思,走吧!” 说罢,他牵过追影,将缰绳扔给了一揽群芳门前迎宾的小厮,顺手摸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小厮,不忘了叮嘱道:“好生照看爷的马,喂水喂草,务必让它吃饱了,若是敢怠慢它,我可不饶你!” 小厮见此人出手阔绰,且衣着不凡便赶紧欠身行礼:“交给小的,您就放心吧,我将它拴在门前好生照料着。” 宇文焕朗见这小厮伶俐很是满意,轻声地对顾沛蕖说:“放心吧,我们潇洒一会儿就出来。” 而后他便生拉硬拽地将顾沛蕖拖进了一揽群芳。 再次踏进一揽群芳,她才发现没有南宫澈在身边,那些酒客倒是只多瞧自己几眼便自顾自地饮酒作乐与怀中美人调笑。 由此倒是可见南宫澈在这一揽群芳倒是个风云人物。 那上次见过的冯妈妈倒是勤快,赶紧过来逢迎:“呦,这两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想要哪位姑娘陪伴啊?” 宇文焕朗倒是开诚布公:“姜璇!” 那冯妈妈脸上的肉一横,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这可不成,锦陵谁人不知这璇姑娘已经被南宫暗影府的南宫澈公子包下了,除了他,谁都不能轻易的见璇姑娘。二位公子也知道,这南宫暗影府可是任何人都吃罪不起的!” 宇文焕朗见这老鸨委实有些狗仗人势,十分地气不过,便厉声道:“不就是南宫澈么?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家的婢仆罢了!开个价,爷今日必须要见到姜璇。” 冯妈妈挑着眉眼,将手中的绢帕掩在鼻子旁边,一副无可奈可地模样:“哎呦喂,公子这是何必呢?锦陵谁人不识风流俊雅的澈公子啊?再者说,我们璇姑娘刚刚和澈公子从江南游玩回来,还没休息好呢!怎么会轻易见你们呢!” 此时顾沛蕖早已是怒不可遏,她如今不仅恨透了南宫澈,更对姜璇深恶痛绝,一个以雅妓为身份的影卫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地仗着南宫澈的名号在锦陵横行。 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从怀中摸出四个金锭子扔给了那老鸨子,厉声说:“你不就是想要钱么?委实没必要将姜璇说得那么清高傲物,够么?不够,本公子再赏你们!” 宇文焕朗见傅灵筠出手大方,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不禁对‘他’这心直口快的脾气表示感佩。 他自然也不甘示弱,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也扔给了那老鸨:“这颗夜明珠价值千金,难道还不够么?” 冯妈妈早已被眼前这两位出手阔绰的公子的大手笔给震住了,她赶紧扯出一个笑容:“哎呦,这是怎么说的,二位如此有诚意,我又怎好将二位拒之门外呢!” 她赶紧挥手将姜璇的侍婢烟儿叫了过来:“去,让璇姑娘应付下,可千万别和银子过不去!” 此时,宇文焕朗与顾沛蕖的举动倒是将一揽群芳内的酒客给惊得目瞪口呆,不成想这二人居然如此富有。 只是那些庸脂俗粉委实不敢亲近这二人,因为他们的身上难掩高贵的气质。 不多久,烟儿便引着宇文焕朗和顾沛蕖上了楼。 宜颜阁的门一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便扑面而来,室内的装饰还亦如往常。 姜璇一袭素色云锦的裙服闪身出来,她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旁带着一具青玉玉兰步摇,莲步而至。 只是她一抬眼便见顾沛蕖正目光寒凉地盯着她。 姜璇心底一盘桓:这不是和公子一起来过这里的那位傅姑娘么?她此时为何会和另一男子来我这? 宇文焕朗上下打量一番姜璇,心中暗叹:此女虽非让人惊艳的女子,但是自上而下自有一股清新丽质的风流,倒也当得起第一雅妓的名号。 宇文焕卿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在下徐子瑜与好友傅灵筠特来拜会姜璇姑娘,因久仰姑娘大名,所以冒然来此讨杯酒喝,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姜璇俯身一礼,娇笑着说:“奴家既然让二位进了宜颜阁自然就会盛情款待二位,这是奴家的本分!” 顾沛蕖见她如此,自是怒火中烧,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好一个本分,既然你是尽本分,不如好好陪陪徐公子尽尽一个伶妓该尽的本分!” 说罢,她自顾自地掸了掸几凳,拢着斗篷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寒凉莫名。 姜璇自然知道这傅姑娘因南宫澈而失意,所以来自己这找茬,她拽着长裙绕过宇文焕朗径自坐到她的身边,低声地说:“傅姑娘,我知道你是因为吃了奴家和澈公子的醋,所以才跑这来兴师问罪的。我可以毫不客气地和你说,奴家确实爱慕澈公子。而且刚刚与他结伴去了江南,一路上我们都是以夫妻相称。傅姑娘,你若不高兴,奴家也没办法!” 说话间,她不禁过来拉扯顾沛蕖的衣服,还抚着她的脸,娇笑着说:“奴家今日就好好伺候一下傅公子!” 姜璇将手伸向了顾沛蕖的腰带,她放肆的模样,让顾沛蕖觉得眼前的女子着实有些恶心 ------题外话------ 南宫澈气晕在厕所,你们谁有空去捞一下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好如初 一揽群芳的宜颜阁内,阵阵檀香夹杂着姜璇身上的脂粉香气迎面扑倒了顾沛蕖的面前,此时姜璇已经将手伸向了顾沛蕖的腰带,这让顾沛蕖一阵错愕,转而那姜璇居然媚眼若丝地娇笑着说:“傅公子,奴家现在就尽尽本分,好好伺候一下你!” 姜璇的手碰到了顾沛蕖腰间的紫玉玲珑,一声甜脆的响音,蓦然让她惊觉,她扬起手猛地给姜璇一个巴掌:“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碰我?” 姜璇被顾沛蕖怒目威视,满是愤怒的眼睛吓得一愣,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十分惊愕。 顾沛蕖赶紧起身,将腰带束好,正正了衣冠,仓惶地逃出了宜颜阁。 宇文焕朗显然被傅灵筠失礼又仓皇地举动给吓到了,他早已目瞪口呆。 他看着满脸愤怒捂着自己脸颊的姜璇,再看看已经逃出去的傅灵筠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此时有些凌乱。 第一雅妓莫名其妙的投怀送抱,傅灵筠气急败坏地还以一巴掌,这到底哪跟哪啊? 宇文焕朗向姜璇拱手施了一礼:“璇姑娘,我这位朋友今日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说罢,他转身去追从宜颜阁跑出,正在下楼的傅灵筠,他声音清越的喊道:“傅灵筠,你给我站住!作为一个男人怎可在一个女人面前落荒而逃,她可是京城第一雅妓。本王,哦,不!是本公子花了一颗夜明珠的价钱,才为你换了这春宵一刻,你就这么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顾沛蕖听着身后的‘徐子瑜’大声地叫着,知道是他从宜颜阁追了出来。 她跑得更加的迅速,直觉脚下的木楼梯被她踩的吱吱作响。 宇文焕朗眼看着穿了一袭墨兰色金织白梅衣衫,披着雪色貂裘的傅灵筠,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衣襟,一只手扶门而逃,出门时还与南宫澈撞了个满怀。 见其如此不争气,徐子瑜还要往出追,被躲在角落里的昭阳公主宇文初云一把拉住:“焕朗哥哥,你怎么能把傅公子带到这种地方!他那样轻灵c俊秀的人,就这样生生的让你带坏了,我不允许你再和他一起玩了。要不然我就告诉徐娘娘,你来这种地方寻花问柳!” 徐子瑜见宇文初云一个女儿家居然出现在这里,还在这大声地嚷嚷,他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小声求饶:“好妹妹,今儿饶了六哥一回,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南宫澈见顾沛蕖已落荒而逃,心中虽然暗喜自己找到了她,可是他抬眼看到宜颜阁的门外,宇文焕朗和宇文初云居然也在,他心底一片寒凉,心中暗想:她到底还是在意我的,所以才会来这种地方。只是她招惹了这俩兄妹,以后要如何收场? 南宫澈来不及细想,赶紧回过神跑出了一揽群芳,他飞身上马急急地去追骑马而逃的顾沛蕖。 顾沛蕖此时羞愤,怨怒,醋意在心中翻腾,马鞭扬得极快,追影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路狂奔。 南宫澈见顾沛蕖骑着追影发了疯地往城外跑去,心中又急又怕,他好怕她一个不当心从马背上栽下来。 他扬起鞭子奋力的抽打烈云,烈云不禁一声悲鸣,跑得更加迅猛。 将将要追上她,南宫澈大声地喊:“苒儿,你别这样,你慢一点,这样很容易摔下来的。你停下来,听我解释,你一定是误会了我!” 顾沛蕖见南宫澈在身后穷追不舍自然懒得理会,大声的说:“我不是误会了你,是错信了你,错信了满嘴谎话的你!南宫澈,从此你我二人一刀两断!” 南宫澈借着风自然将顾沛蕖的话听得真切,心如刀割。 他来不及多想便踩着轻功,踏着烈云,飞身到了追影的背上,一把将顾沛蕖拥在怀中。 将她手中的缰绳夺了过来,他轻轻一震缰绳,赶紧收紧,让追影慢慢地放下了脚步,最后追影终于平息地慢慢而行,烈云也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两匹名骏虽然不再发疯,而顾沛蕖的怒气却一点没消,她转过头愤恨地盯着南宫澈:“南宫澈,你给我滚开,你放开我!” 南宫澈紧紧地扣住她,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他怕这一放手,就从此失去了她:“苒儿,你听我说,我这两日被我兄长禁足在南宫暗影府中,所以我真的不知道看门小厮为什么要与你提及姜璇!” 顾沛蕖再次想到姜璇,自然更加生气。她见南宫澈紧紧扣着自己,自己无法动弹,便猛地俯下身,一口咬在了南宫澈的手腕上。 南宫澈直觉刺骨的疼痛,他知道她一定是气急了,所以才如此发泄自己不满,愣是一声不吭的让她咬。 忽而,顾沛蕖的嘴边尝到了一丝血的甜腥,她才松开了口,眼泪旋即而下,痛哭流涕地像个孩子。 南宫澈见她痛哭不止,更加不知所措。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翻身下马:“苒儿,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是我也很无辜啊!我都不知道为何看门的小厮会提起姜璇?” 顾沛蕖见南宫澈此时还在她的面前装糊涂,便一把推了他:“这难道不是你教他说的么?你和姜璇同游江南刚刚回来,自然是你侬我侬,一人不见便如隔三秋。所以你才急切的让小厮等着姜璇,所以你南宫暗影府的门只愿为姜璇一人而开。” 南宫澈见顾沛蕖泪流不止,边啜泣边将句句伤心的话抛在了他的面前,他是心疼又无奈:“苒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这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我跟姜璇之间什么都没有!” 顾沛蕖觉得此时的南宫澈还在狡辩,她觉得此时他很是无耻,她抹了一把眼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姜璇方才在宜颜阁亲口承认,她爱慕你,与你一起去的南平,一路上都以夫妻相称。南宫澈,你与她若是无情愫,怎么那么多女影卫,你为什么偏偏带她去南平?难道在你眼里我顾沛蕖就如此愚蠢好骗么?” 南宫澈听她如此说,方知姜璇失了分寸,火上浇油。 此时他的心仿若都绞在了一起:“苒儿,我的确带着姜璇去了南平,但是与我二人同行的还有燕锋。还有,是我和燕锋先赶去南平的,后来因为我二人无法接近上官翼,我兄长才在锦陵调查上官翼夫人高氏的背景。” 他试图拉过顾沛蕖的手,却被她躲开了,看着顾沛蕖执拗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不仅无奈而且委屈:“后来经过调查得知高氏有一外甥女,也姓姜,我兄长便把姜璇派到了南平与我演一对假夫妻,扮演高氏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进而套取高氏的真话。” 顾沛蕖眼光寒凉,嘴角凝着一丝冷笑:“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一切都与你无关,都是你兄长一手谋划的?就连小厮说的话也都是你兄长教的?”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的气话,回想一下自己去南平县郡前,兄长他便与自己因顾沛蕖的事大吵了一架,两人是不欢而散。 而后自己便去了南平调查上官映波的身份,再后来便是姜璇去协助调查,再后来便是自己回来后,家里的看门的小厮提起姜璇气走了顾沛蕖。 难道这真的都是兄长南宫清一手策划,只为离间二人的感情,让他们生出嫌隙进而分开么? 想到这,南宫澈的内心无比煎熬,不成想自己的亲哥哥居然也开始算计自己了。 南宫澈扶着顾沛蕖的肩膀,切切地说:“就像你所说,这便是我兄长拆散你我二人的计策!” “够了南宫澈,你用不着将脏水泼在你哥南宫清身上。澈公子,方才你的心上人姜璇姑娘对我无礼,明明知道我是女儿身却当着徐公子的面脱的衣衫,我一怒之下掌掴了她。” 顾沛蕖不理会南宫澈,自顾自地去牵追影,准备离去:“说不定她此时正郁结难平,你还是早些去看她吧!我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我二人一段露水情缘,就此别过!” 她的一句话在南宫澈的心中惊起了千层巨浪,他直觉血流向上涌来,他不成想姜璇居然敢对她如此无礼,更不成想她对自己竟然如此的不信任。 可是他看着顾沛蕖憔悴难过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真的伤了她的心,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恐惧盘踞在他的心头,那种恐惧来源于怕失去她,怕失去她现在对自己仅存的那点爱。 南宫澈上前一把将顾沛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声音颤抖而哽咽:“苒儿,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我不爱姜璇,不爱其他的世家小姐,我只爱你一个人。爱得如痴似狂,自从那日和你起了争执,我回到府中整个人便像丢了魂儿一样。我无心做任何事情,我恨不得潜入芷兰宫找你!” 说话间,他的眼泪旋即落在了顾沛蕖的脸上,滑落到她的嘴边,酸涩而湿咸,似乎也将她的心田浇湿了。 “我南宫澈曾经自视清高,为了家族利益退了你的婚事,但是当我知晓自己爱你之后,我后悔的是肝肠寸断,我觉得上天从不曾善待过我!苒儿,你知道我那时有多难过么?” 他紧了紧自己的怀抱着实不想让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后来你我二人剖白了心迹,我是惊喜万分。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我觉得自己太过幸运,那是失而复得。从那日起,我便想一心一意地待你,宠你,护你,爱你。” 南宫澈扶着顾沛蕖的肩膀,一脸诚挚地的看着她,他的眼睛蓄着真诚的哀伤,十分动人:“我的心里除了你早已容不下任何女子,不要说是姜璇,就是给我一个天上的仙娥我都不会动心!苒儿,我们经历过生死,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顾沛蕖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南宫澈,不禁有些慌乱,不成想自己居然把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给弄得如此狼狈。不过,不善言辞的南宫澈居然说出了如此多的心里话倒是让她很意外。 她嘟着嘴,一脸的嫌弃,复又赌气地说:“那姜璇呢?你不爱她,她可爱你啊!她向你投怀送抱怎么办?”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低着眉眼,怨气深远的小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小声地问:“苒儿,你是不是相信我了,原谅我了?” 顾沛蕖心底似乎选择原谅了南宫澈,只是还不那么确定,嘴上当然不饶人:“谁说我原谅你了?我只是问你,姜璇你想怎么办?” 南宫澈眼光澄明而坚定,掷地有声地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我便怎么办!除了杀了她,我都依你!” 顾沛蕖脸上闪过一丝冷峻,十分气愤地说:“那好,我要她在锦陵消失,她不是影卫么?你把她派到别的地方去,我不想让她见到你,更不想你去见她。若是若是我知道你二人私自相见,我就真杀了她!” 南宫澈突然发现顾沛蕖任性起来果真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敢做,倒是真有几分世家小姐的骄纵脾气,不过这样的她反而更加真实可爱。 “好!我回去便想办法将她调出锦陵城。可是苒儿,姜璇可不是你能轻易可以杀的人,她是有武功在身的。所以,你刚才掌掴她,她没对你动手,她还算有些分寸!” 南宫澈初尝情思,不了解女子,更不了解顾沛蕖。 他轻轻一语将本已平息怒火的顾沛蕖撩拨的再起了波澜:“南宫澈怎么?我打她一巴掌你心疼么?难道你还希望她动手伤我,是吧?你安得什么心啊?” 南宫澈觉得自己就是在作茧自缚,简直是愚不可及:“我不是这个意思!哎,我怎么这么笨,她若是敢伤你一分一毫,我都不会饶了她!” 顾沛蕖觉得南宫澈只不过是在搪塞自己,便揶揄道:“哎呦,你一个大男人还真好意思动手打女人么?” 南宫澈蹙着眉毛,一脸哀戚,苦兮兮地说:“苒儿,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这样总行了么?” 顾沛蕖挑着眉毛,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可以!但是你千万别以为我就这么原谅你了,我只是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会以观后效的!” 南宫澈见顾沛蕖破涕为笑,感觉天边的乌云都散了,他赶紧点点头:“苒儿,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你想怎样都成!我都听你的!” 顾沛蕖见南宫澈一副受气还甘之若饴的模样,淡然一笑,独自走过去牵过追影,翻身上去:“和你耗了这么久,我得回宫了!” “我送你,苒儿!” 说话间他也跟着翻上了追影,环抱着顾沛蕖,将她紧紧地贴在了自己怀里。 他自己方才再次感受到了失而复得的感觉,那种感觉乍惊乍喜,只是要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此生都不想再体尝了。 顾沛蕖却一脸嗔怪地撒娇说:“南宫澈,你这么重也来骑追影,这样会把它累坏的,你下去!” 南宫澈面上露出一丝尴尬,脸红地说:“可是可是我想我想抱着你!” “我不管,我的追影金贵着呢,才不愿意载你呢!” 言毕,顾沛蕖便拱着南宫澈下去。 南宫澈回头看了看在雪地边吃一拢枯草的烈云,转了心思,他翻身下马把烈云牵了过来。他又一把将顾沛蕖从追影的背上抱了下来。 “南宫澈,你干嘛呀?你放我下来!” 南宫澈不理会胡乱踢打的顾沛蕖,径自将她放到了烈云的背上,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他狡黠一笑:“我的烈云不怕你重,这样就两全其美了,我又可以抱着你,又累不到追影!” 顾沛蕖挑着眉眼睨着南宫澈,嘟着嘴诘问:“南宫澈,你刚才说我重?我重么?我明明就不胖!” “你很重,你在我心中尤为重!苒儿,以后咱俩别再置气了,那种感觉比我受重伤都难受。以后我南宫澈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我南宫澈的马背上也只载你一人!” 南宫澈贴在顾沛蕖的耳边将心中的话悄悄地说与她听,说完,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朵,一脸的宠溺。 顾沛蕖不好意思抖了抖身体,笑着问:“怎么?你这烈云难道不载他人么?” 南宫澈紧着缰绳,将顾沛蕖环在自己的怀中,他甜笑着说:“以前我曾自傲地说‘我南宫澈的马背上从来不载女子’,看来应该改成,我南宫澈的马背上从来只载心爱的女子,只载苒儿一人!” 顾沛蕖莞尔一笑,原来南宫澈说情话也一样的动听。 忽而她想起了自己找南宫澈的目的:“南宫澈,我想好了!我愿意帮你查出当年的秘事。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你的父母真是被奸人所害,你也不可冒然行事!你刚才说一切都听我的,那么你这条命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有闪失!”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如此说自然是喜不自禁,原来她还是那么的在意自己。 当初她不愿意帮忙探查上官c萧氏两族的秘事是怕自己因此而丧命;如今她愿意帮助自己则是出自对自己的理解,同时她更想时刻提醒自己谨慎行事,万勿因此而有所闪失。 这不正说明她在意自己,爱护自己么?这让南宫澈犹如吃了一整罐蜂蜜一般,甜蜜异常。 “苒儿,我答应你,绝对不擅自行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带你远走高飞,隐居世外,去过闲云野鹤c无忧无虑的生活。” 说话间,南宫澈亲昵地在顾沛蕖莹润瓷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顾沛蕖再次感到一身的不自在。 她在心中不住地暗叹:自己与他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竟然还是那么不习惯! 两人骑着烈云一路闲散的往骊江北岸而去。一路上,顾沛蕖开始将自己从密道里搬出的书上看来的重要线索讲给南宫澈听。 “这些书,我还没有看完,不过我觉得萧璟虞所记述的事情应该都是真实的。其中她对世家贵族中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记述的颇为精彩,我现在正在看,只是刚刚开头而已!” 南宫澈见顾沛蕖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故事,心中暗笑她即便再才华横溢,再倾城绝世,再聪明睿智,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小女子,对才子佳人的故事还是心向往之。 “苒儿,我想知道不是这些,这对查清旧闻秘史一点用的都没有。为爱人而倾了一座城,为爱人而灭了一个家族,这是不可能的!” 顾沛蕖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里面的感情纠葛也好,佳偶天成也罢,都是证明这两族的存在。虽然关于里面的记述,萧璟虞隐去了真实姓名,但是只要能对上一家,便可以牵出整个世家的关联。说不定就能找到上官懿宁的家族谱系呢!” 其实,她如此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告知南宫澈那关于上官皇后和那位皇帝的画像。 因为一旦证明这上官皇后与上官懿宁,也就是现在的修仪上官映波为同族,那么自然便证明了那位皇帝的真实存在过。 那么成祖皇帝的皇位如何得来便不言而喻,倘若这两族被灭真的和宇文家扯上了关系,那么谁知晓此事谁就必死无疑! 南宫澈见顾沛蕖说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细细品味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谢谢苒儿,以后你若看出什么端倪就和我说一说。” 顾沛蕖颔首应允,南宫澈此时自然是有些志得意满,但是他此时在心底盘桓着要如何告知宇文焕朗和宇文初云的身份呢? 此日经历如此多得波折,好在她愿意帮助自己,更重要的是她原谅了自己,二人能够和好如初,此事先放放,挑个机会再告诉她。 而此时,骊江北岸,倚画切切地等候顾沛蕖,不成想却等到了脸色不佳的燕锋。 燕锋见到倚画很是兴奋,急急地下马奔了下来,跌跌撞撞地扑倒了倚画的面前,开口便是‘你家公子把我家公子拐哪去了?’ 倚画自然为此而生气,不成想还没骂出口,那燕锋却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乌青的脸上毫无血色,已被冻得不省人事一般。 倚画虽然讨厌燕锋说话刻薄,但是她也并非见死不救之人。而后,她便见燕锋连拉带拽地将他拖到了一处背风的山洞口。 这山洞口很浅,与其说是个洞口不如说是个凹进去的岩壁,但是好在可以塞下两三个人,而且背风。 倚画用银翼玲珑索打落了很多的枯藤,又用燕锋的剑砍下了很多的枯树枝,而后又捡了一些干柴。用随身携带的火燧子在燕锋身边生了一拢旺火。 看到他不住地瑟瑟发抖,倚画竟然有些不忍,便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用斗篷护着他,让他感受到温暖进而早点醒来。 她细细看着燕锋,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不甚白皙泛着麦色的光泽,嘴唇薄厚适当,虽然相貌无法与当今圣上和他家的澈公子相较,但是也算的上品貌周正的俊逸男子。 倚画见火烧的旺盛,自己尚且觉察到了温暖,想必燕锋亦能感觉到,自然一会儿便会醒来。 她看着身边为娘娘顾沛蕖购置的醉云酿,不禁想起了一个法子,她拿过一小瓶醉云酿,将瓶塞打开,小心地将里面的酒灌给了燕锋。 酒有暖身的功效,自然也也可以温暖被痛得彻骨的燕锋。 一拢火烧的哔剥,烤得四周异常暖融,倚画竟也有几分困倦,她的眼睛微微一闭,复又强行打起精神睁开,反复几次,还是拥着燕锋睡着了。 过了许久,燕锋感受到了柔软的温热,胸腹内也似有暖流涌动,渐渐有了些知觉。 他觉得自己仿若靠在一团棉花上,柔软且温热,不禁脸上生出了几丝笑意,他又向里靠了一靠。 突然,半梦半醒间,他猛地想起自己是出来寻公子的,怎么可以继续睡下去呢? 心中猛的一惊,让燕锋猛地睁开了眼睛,抬眼间便见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长长地睫毛抿成了一条直线,樱桃小口也抿得紧紧地,唯有那娇俏的鼻尖多了一抹娇红,显然是被冻的。 燕锋乍一看还觉得有几分美艳,仔细一看这不是傅公子身边的小厮倚画么? 他见倚画拥着自己,身边还有一拢火,虽然知道他救了自己应该心存感激,但是如此这般地被拥着还是让他不禁觉得有些恶心。 他想起身,但重心不稳还是向后轻轻地顿了一下,却莫名感觉到很是柔软。 燕锋委实有些纳罕:这倚画是有武功的,银翼玲珑索用得很是娴熟,力道也雄厚,那么一个习武男子的胸部怎会如此柔软? 他一时好奇,竟小心的闪身出来,用一只手摸向了倚画的胸部,他轻轻一捏确实无比柔软。 他的脑中闪过一丝错愕,难道? 燕锋眉宇一挑,将两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胸部,用力的按了按,十分的结实,他又鬼使神差的按了一下倚画另一边,还是一样的柔软。 倚画此时感觉有人轻薄地触碰了自己,便猛地睁开了眼睛,见燕锋正盯着自己的胸部看,她自是怒火中烧,挥起手便给了燕锋一巴掌:“你混蛋,你个下作不要脸的贱胚子!” 倚画登时红了眼眶,自己年纪尚小,怎会让这登徒子轻薄。 燕锋见倚画红了眼眶,眼泪在打转,自然知道眼前的倚画确实是个女孩子。 他也是又羞愤又不好意思,赶紧向倚画解释:“倚倚画姑娘,燕某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儿家,方才觉得你的胸部太过柔软,我就想啊!习武的男子胸肌怎么会是软的,所以我就摸了摸,我才发现你是女儿身。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你还说!我要杀了你!” 倚画哪里经过如此风尘,自然因燕锋的轻薄之举和轻浮之语而十分气急,她抽出了银翼玲珑索,直直向燕锋打来。 燕锋赶紧腾跳而起,大声的嚷嚷着:“倚画姑娘,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你说,你刚刚救了我,现在又要杀了我,那不是白救了么?” 倚画怒目圆睁,一副要生吞活剥了燕锋的模样:“我方才救你是瞎了眼睛了,现在我就杀了你解恨!” 言毕,便挑起了燕锋的剑甩给了他:“拿着它,别说本姑娘欺负你手无寸铁!” 转而,倚画用银翼玲珑索扫起了一地的风雪,直奔燕锋而来。 燕锋自然不愿意和她打斗,便仓皇而逃。 于是乎,骊江北岸登时有些热闹了,一个死命地跑,边跑边求饶;一个拼命地追,边追边恐吓,一时间直觉有鸡飞狗跳之感。 南宫澈与顾沛蕖二人一路十分惬意地漫步散着回到了骊江北岸,南宫澈依旧紧紧地环着她,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可以亲密无间的好时光。 突然,只见燕锋急吼吼地向南宫澈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挥舞着银翼玲珑索的倚画。 南宫澈与顾沛蕖一看,便知这二人一定又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上次他二人便是互相的揶揄找茬,还打了一架,好在被南宫澈制止了。 而今两个‘仇人’再次相见,又无人相劝,自然是刀兵相见了。 南宫澈见燕锋有失风度,与女子动手赶紧喝止:“燕锋,你在做什么?怎可与倚画动手!” 燕锋边向南宫澈这边跑过来,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诉苦:“公子啊!属下冤枉啊,不是我与倚画姑娘动手,是她非要杀我!我都绕着江面跑了好几圈了,但是她还是穷追不舍。公子,你赶紧救救我,属下实在是跑不动了!” 听燕锋说完,南宫澈与顾沛蕖对视了一眼。 南宫澈小声的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燕锋刚才说倚画姑娘,难道他识破了倚画的女儿身?他一直都以为你二人是男子,所以他对我喜欢你也颇有微词!” 顾沛蕖嫣然一笑:“原来这燕锋也是个实心的傻小子,如今他突然得知倚画是女儿身,你再看那倚画那气愤的表情,说不定燕锋做了什么冒犯倚画的错事,所以倚画才要杀了他!” 南宫澈这样一听,自然会意,他抽出了挂在马鞍旁的月影剑,腾身而起,迅速的出剑为燕锋挡住了倚画的银翼玲珑索。 “倚画,你且住手,燕锋若是冒犯了你,我回府便罚了他,你暂且饶他一命!” 倚画羞愤地直掉泪,显然不愿意善罢甘休:“我凭什么信你,我就要杀了他,他才会闭嘴不胡说八道!” 南宫澈就知道燕锋定然是祸从口出,他提着月影剑,轻声地对倚画说:“我现在就罚了他!但是你此时还是不要多做计较,不要暴露你家娘娘的身份。” 倚画看翻身下马的顾沛蕖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燕锋叉着腰,俯着身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哎呀妈呀,可累累死我了!我要是再跑慢点真成了她索下的冤魂了!” 南宫澈月影剑轻轻一挥,锋利的剑气便扇了燕锋一耳光,一条血印子登时现在了燕锋的脸上:“你还说!你给我闭嘴,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多么?” 顾沛蕖走到倚画身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地问:“倚画,可是燕锋冒犯了你,你且饶过他。南宫澈会罚他的,但是你因此就杀了他,是不是有点处置过当?” 倚画拢了拢斗篷一脸的不忿,顾沛蕖面上一冷:“南宫澈,你这个属下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了?” 南宫澈收起月影剑频频点头,燕锋见这傅公子光顾着护短,而且自家公子对他是唯命是从,不禁感慨自己实在有些命运不济。 先是被大公子罚跪而今又被要被公子处罚,他怎么这么背时? 忽而,他想到这倚画是女的,那这傅灵筠可否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他目光切切地盯着顾沛蕖,从上至下反复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前。 南宫澈见燕锋眼神飘忽地落在顾沛蕖的身上,气不打一处来,覆手便是一剑,一道剑气又甩刮在了燕锋的另一脸颊上,又添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他声严厉色的呵斥:“燕锋,你在看什么?” 燕锋赶紧低下头,两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心中莫名哀凉,怨气深重地说:“公子,大公子已经回府了!因为你擅自出府,大公子盛怒之下罚跪所有的影卫暗卫,我首当其冲,被勒令打着赤膊跪了一个多时辰,大公子让我来寻你,说说” 南宫澈剑眉紧蹙,不成想自己居然累及全府上下,他们代自己受过:“兄长说什么?” 燕锋嫌弃地瞟了一眼顾沛蕖,怨怼地说:“大公子要你即刻回去,说你晚回去一刻,府内的暗卫影卫便多跪一刻,晚回去一个时辰,他们便多跪一个时辰。若是你执意不回去,那么他们就跪死在府里!” 南宫澈听此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兄长南宫清是真的生了大气,自己此时若再不赶回去,恐怕府里的暗卫影卫真的难以起身了! 燕锋的怨气更深了一重,他眼光寒凉地盯着顾沛蕖,切切地说:“公子,咱们快点回去吧!再晚点,只怕他们还没为过效力捐躯,就都冻死了!” 顾沛蕖自然也将燕锋的话听进了心里,不成想自己冒然到访居然还惹出了这件祸事,累及无辜众人,只是南宫清是否已经知道自己与南宫澈暗生情愫,两厢有情? 她眼神哀伤地看着南宫澈,见他左右为难的模样,轻声地说:“你回去吧!” 南宫澈淡淡一笑,二人四目相对似乎不需要太多言语,他只淡然地说:“苒儿,我后日再来看你,不见不散!” 燕锋一听,心底越发的绝望,后日自己是不是就被扒光了扔在了雪地上等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鸳鸯浴 冷月犹如银钩若隐若现,天边的红日已经渐渐散去了最后一丝红晕,夜晚即将来临。 简严气喘吁吁,一步不敢停留地向紫宸宫跑去,寒冷的冬日里他的额头上早已沁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函恩殿内宇文焕卿拿着宰相陈秉之的奏折正在翻看,心中思量着如何将这擅自圈地营私之人绳之以法,但是他此时还不知这人是谁,来自哪个望族? 忽而,简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扑通地跪在了地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宫中盛传南宫澈与景妃娘娘有染的风言风语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了。太后太后正在传召皇后,要去芷兰宫兴师问罪呢!” 宇文焕卿一听,果不其然,自己所料想的这件事还是发生了,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继而马上起身,披上墨色貂绒披风,切切地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芷兰宫,朕要在母后到芷兰宫之前率先赶到!” 简严自然明白宇文焕卿的意思,会意地的说:“奴才马上就去拦一拦太后,方才奴才回来的路上看到偷溜出宫的昭阳公主刚偷摸的回来,不如?” 宇文焕卿听简严如此说,虽然有点惊诧但事急从权,也只好委屈下自己的这个亲妹妹了:“嗯!你就说昭阳公主私自出宫,在宫外惹了事,朕要求母后责罚于她。这样朕就时间赶到芷兰宫安排好一切!” 宇文焕卿此时急于赶去芷兰宫,是因为方才浅笙被顾沛蕖支来回禀细枝末节的小事,他便猜测顾沛蕖许是已经出了宫。 若是此时她还没有回来,太后与郑雪如等人如果及时赶了过去,不见顾沛蕖,或者见到一身男装的顾沛蕖,那么这无疑是她不打自招。 这不仅坐实了她与南宫澈有私,更坐实了她私自出宫的罪行,届时就算自己再维护她,她也难逃宫规的责罚甚至会因此而丧命。 想到这,宇文焕卿十分心焦,他紧了紧了披风对简严说:“你抓紧去办!” 简严虽然不明白为何皇上这么急于赶去芷兰宫,因为在旁人看来以皇上对景妃的宠爱,这流言就经不起推敲。 但是既然皇上如此行事便一定有原因,所以简严赶紧马不停蹄地向仁寿宫而去。 宇文焕卿出了紫宸宫见夜色渐暗,各宫尚未掌灯,便掩着月色,踏着轻功直奔芷兰宫而去。 一路上他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然而他在心中不住地暗想:顾沛蕖,你若此时不在宫中,朕该如何保住你? 想到这他已经来不及生气,来不及吃醋,来不及嫉妒,他只想赶紧看到她,帮她渡过这一劫! 宇文焕卿赶到芷兰宫时只见阖宮上下并未掌灯,他便踩着轻功从汀兰水榭一路而上径自进了宫。 他一落身,便听王彦大声的喊道:“什么人,竟然敢私闯芷兰宫?” 宇文焕卿拢了拢披风,剑眉一挑,轻声地说:“你给朕闭嘴!” 王彦见此赶紧下跪小声地说:“奴才不知是皇上,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用一只手是扶起王彦,耐心地吩咐道:“起来吧!一会儿太后等人要是来了,你便不动生色的开门。若是朕传召你问话,你便说朕一早便来了芷兰宫,那时候大概是申时,只是不曾领什么人,朕是只身前来的。你可听明白,记清楚了?” 王彦向来心思聪慧,脑筋活泛,自然明白皇上的交代,赶紧应承:“奴才听明白记清楚了,请皇上放心!” 宇文焕卿点点头,不做停留快步地向绮霄殿而去。 当他推开绮霄殿的门时,殿内尚未掌灯,炭笼里的红罗炭隐隐闪着红色的光亮。 自然殿内亦是空无一人,宇文焕卿哀怨地叹了口气,他赶紧从荷包里拿出火燧子将殿内所有的烛火一根根地的点燃,殿内从暗到明。 借着淡淡的鹅梨香宇文焕卿发现绮霄殿已然焕然一新,因为顾沛萱在这住了小半个月,所以屋内的陈设大半都已经更换了,而那鹅黄色的月影纱帐自然也是自己新赏顾沛蕖的。 他赶紧闪进内殿,从衣橱内为顾沛蕖选了一件妃制华服还有一件紫色流光锦的白狐领斗篷。 忽而,他发现衣橱内竟然有个暗格,若是不细看还真难发现这紫檀满雕芍药喜鹊的衣橱内会有如此玄机。 宇文焕卿轻轻向左一拉,竟然现出了一个四方的的空格。他探手进去在里面摸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锦盒。 他将锦盒难处,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紫玉桑葚莲花壶和四支紫玉莲花斗。 宇文焕卿拿起一支紫玉莲花斗,手触之竟是入骨的清凉,玉质通透温润,为上等紫色翡翠所雕。这莲花斗的雕刻以莲花做斗,莲花下竟也雕琢着莲叶与莲蓬,使其生叶有根堪比活物,不落俗套。 再看那桑葚莲花壶,壶身巧思与茶斗相似,只是壶把则是镂刻成桑葚桑叶,两物一为草本一为木植本不属一路,却又不相排斥,此番搭配甚是精巧,一看便可知雕刻的人是匠心独具,眼界不俗。 宇文焕卿嘴角不禁扯出一丝笑意,不成想顾沛蕖还是个爱惜宝贝的人,这紫玉壶与这茶斗不仅做工精良而且价值不菲,所以她才将此小心地收在暗格内。 他看完便将此壶和茶斗放回了锦盒,又将锦盒齐齐整整地放回了暗格中。 他又走到了梳妆台前,从妆奁内拿出两支绛红海棠缀露步摇, 宇文焕卿见准备的差不多了,起身便去沐清坞。 瓷青因见绮霄殿掌了灯以为顾沛蕖起了身,便赶过来伺候,一推门竟然见皇帝宇文焕卿正准备离去,手中还拿着娘娘的衣物。她自然一脸狐疑,只是悄悄往后一探只见殿内唯有皇上一人,便明了了——娘娘又偷溜出宫了。 瓷青俯身便是一礼:“奴婢拜见皇上!” “免了,你来的正好,朕有事交代你!一会儿若是太后来此,你万勿惊惶!朕现在要去沐清坞,你一会儿便去找芷兰宫的掌事姑姑锦瑟,你和她说朕在申时只身前来,如今正与景妃在沐清坞共浴,让她准备晚膳!” 瓷青见宇文焕卿脸色不佳似很急切,再听他如此吩咐便猜想这其中一定有事,而这事或许就是关系到娘娘的大事。 她沉稳地点点头,便想赶紧去找锦瑟,只听皇上宇文焕卿又吩咐道:“还有一事,这绮霄殿当值的是谁?” 瓷青目光沉着,思量一番迅速的答道:“是绿蔻和倚画,绿蔻最近去掌乐司的舞坊学习白纻舞不在绮霄殿侍候,此时在娘娘身边的应该是倚画!” 倚画就是那个会功夫,腰间缠着银翼玲珑索的婢女? 想到这他急切地问:“那倚画可靠得住?” 瓷青肯定地点点头:“靠得住,娘娘十分信任她!” “好,你去准备一套她的衣服放到后山,另外你通知完锦瑟就到沐清坞去,只要见倚画一进来,你便将她带出沐清坞。” 宇文焕卿将两支步摇放入怀中,提着顾沛蕖的衣裙边走边叮嘱:“你的轻功此时应该用一用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越过矮墙绕到后山。命倚画换好衣服,再折返来侍候。你听明白了么?” 瓷青将宇文焕卿教得在心中捋了一边:“奴婢听明白了!” 言毕,二人便匆匆出了绮霄殿,宇文焕卿小心地直奔沐清坞,而瓷青则去找锦瑟。 此时,着了墨狐大氅的戚媚正搭着皇后郑雪如的手向芷兰宫而来,二人同乘一轿撵,而夜里又有些黑,这轿夫自然不敢走得太快。 一袭雪色貂绒的皇后郑雪如抚了抚发髻上的金凤衔珠步摇,一脸的哀戚:“母后,您怎么会信这些风言风语?景妃妹妹深得皇上宠爱,估计这又是别有用心的小人捏造出来的瞎话。” 戚媚挑着玉眉,凤眼含怒:“什么事都是有根据的,怎会是空穴来风?哀家倒是觉得这顾沛蕖铁定有问题,为什么这流言不缠绕别的嫔妃,偏偏是她?难道就因为她得宠?不尽其然吧!” 郑雪如见戚媚的疑心已经起了,自然也喜闻乐见,虽然她不知道这流言是谁的杰作,不过这都对自己是百益而无一害。 她依旧端得温婉贤淑,可是却在心里静静地盘桓着:宇文焕卿将玮元送到太后那抚养,虽然明面说是太后想共聚天伦,亲自抚育玮元,实则便是他对自己起了疑心。他已经开始怀疑上次的疯狗事件为她所为了,所以才将玮元接走。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郑雪如正犯愁如何扭转乾坤,不成想居然有人先下手为强,为志得意满c春风得意的顾沛蕖挑了一个泼天的流言“南宫澈与景妃有染”! 这样一来,宇文焕卿为了保全顾沛蕖便要说服戚媚,而此时自己若是帮衬他一把,届时他便会再三考虑是否冤枉了‘善良无辜’的自己。 即便,这不足让宇文焕卿疑心尽消,但至少可以暂时缓和自己与他的矛盾,为自己争取时间扳倒顾沛蕖和宫里那些痴心妄想的花花草草。 想到这郑雪如长舒了一口气,散发自己的郁结,但是这一声叹息落在戚媚的耳中便是郁郁不得意。 戚媚拉过郑雪如的手,关切地询问:“皇后,你因何而叹气?是因为玮元么?” 郑雪如听到玮元二字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母后,臣妾都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皇上他又将玮元送到您那里去了。叨扰了您的清净不说,也显得媳妇不够贤惠仁德,连公主都照顾不好!” 戚媚凤眼中蓄着一丝无奈与同情,继而耐心地开解道:“你不要这么想,卿儿做事都是有打算的!哀家倒觉得你总抚养着玮元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是中宫皇后,应该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尽快地诞育嫡子,这是当务之急,也是你正位中宫的资本!” 郑雪如与戚媚之前一直都有隔阂,当年郑雪如为世家小姐时进宫参加宴会,因为不识得离宫中的戚媚进而顶撞了她。 若不是宇文焕卿及时赶到制止了她的莽撞行为,恐怕她不会对宇文焕卿一见钟情,更不会有后来嫁入雍王府的美事。 而今,戚媚居然对她推心置腹地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委实让郑雪如感到诧异和感动:“臣妾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皇上的心不在臣妾的身上。皇上他他都近两年没有留宿臣妾的凤宸宫了!” 戚媚无奈地摇摇头,卿儿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顾沛蕖那个狐媚子身上了。别说是皇后了,即便新进宫的妃嫔,他都没有按照宫制一一宠幸过,自己甚是中意的姜怀蕊估计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几回。 “卿儿性子太冷了,而今又对景妃甚是着迷,确实冷落你们!对了,那个姜才人的禁足解了没有?” 郑雪如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还没呢!皇上没发话,谁敢放她出来?如今的聚霞宫是病的病,伤的伤,死的死,禁足的禁足,也真是惨淡!” 戚媚抚了抚手腕上一对儿成色上等的翡翠手镯,不禁想起入宫时还一众新鲜娇嫩地嫔妃,哀怨地说:“哎!薛馥雅作茧自缚倒是活该,只是这姜才人委实有点无辜。那疯狗咬人搁谁身上,谁不是各自保命,难道还有不躲闪的道理?算了,明儿你传哀家懿旨赦了姜才人的禁足。” 郑雪如莞尔一笑:“臣妾明日就去传旨,估计姜才人会喜极而泣的!” 戚媚掰着手指算了算聚霞宫的一众妃嫔,几乎是零落不堪,犹如秋雨后的花园,百花杀尽:“这顾沛蕖也是个有些手腕儿的人,你看她处置上官映波就毫不留情面。她让上官修仪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不仅罚得重,而且还落下了病根,这几日她腿疼的毛病又犯了,哎,这顾沛蕖也是个狠心的小蹄子啊!” 郑雪如微微一笑赶紧开解道:“依臣妾看此事怨不得景妃,是上官修仪失言在先。在那当口,豫王妃生死未卜,任由谁听到那样的言语都会动怒!” 戚媚看着面色红润,端庄秀美的郑雪如竟然有丝丝老怀安慰之感,她紧紧地握住郑雪如的手,笑着说:“你这个孩子就是心眼儿太好了,事事都愿意为他人着想。即便顾沛蕖占尽卿儿的宠爱,你还是愿意替她说话,哎,你说卿儿怎么就发现不了你的好呢?” 郑雪如嘴角扯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她一脸娇羞地说:“臣妾是皇后。皇后便要不偏不倚,与世无争,这样才能管理好后宫进而为皇上分忧。至于恩宠,只要皇上有心中所爱,臣妾也不想多做计较!” 戚媚听郑雪如这样说,心中越发喜欢这个善良聪慧,温婉可人的儿媳妇,她甚是赞叹地拍了拍郑雪如的手背。 此时,简严已经赶了过来,易安看简严步履匆匆,自然有些纳罕。 只见简严恭敬地立在戚媚的轿撵外,声音的大小拿捏地恰到好处:“启禀太后娘娘,今日昭阳公主又偷偷的出了宫,在宫外闯了祸。皇上盛怒,但是念在公主是女儿家,皇上又不能过于严苛教诲,所以皇上让奴才来请太后示下!” 戚媚一听,凤眼中蓄满了无奈而眉毛早已蹙得紧紧地,她略显无奈地对郑雪如说:“你听听,哀家的这个公主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管也管不住,骂也骂不好,哀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今连皇上都对她没办法,她这是要气死哀家啊!” 郑雪如在心底一盘桓,觉得这简严此时前来未免太过巧合,难道是皇上让他来拖延时间么?皇帝与景妃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简严真的是来拖延时间,那么她们必须要马上赶往芷兰宫才好。 “昭阳公主性情活泼好动,自然不喜欢整日闷在宫中。母后且放宽了心,待到公主到了出嫁的年龄,便为她择一良婿,届时二人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戚媚见郑雪如见解独到,不禁有些诧异。 因为像她这样周正的世家小姐出身,应该更在乎礼教学习,怎么在此时却愿意让初云打破束缚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郑雪如见戚媚满眼的不解,自然也不想太过刻意:“母后,你与我都是宫中的女子,这宫中的生活常日无聊,所以又何必将初云也禁锢在此呢?她还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力,选择怎样生活的权力,我们又何必剥夺她选择幸福快乐的权力呢?” 简严在轿撵外听到皇后为初云公主说情,虽然挑不出错处,但是总让他觉得皇后此时对初云公主的维护来得莫名其妙。 因为以往皇后是最看重的便是规矩和礼制,而今怎么反倒帮出格的初云公主了? 他切切地盯着抬轿撵的轿夫,总觉得他们的步伐太过轻快,不禁让他有些心焦。 戚媚握着郑雪如的手很是开心地点点头,不成想郑雪如不仅端庄贤惠而且善解人意:“简严,你去和皇帝说,哀家明日再去教导初云,让她长长记性。对了,现在皇帝在哪呢?” 简严听到轿撵内的太后问皇上在哪,倒是多了几个心眼。因为皇上说要赶在太后之前到芷兰宫,就是不想让太后知道他此时在哪,省得生出了刻意:“奴才方才奉旨先去的泰昌殿清点奏折,而后又与杨主簿c李主簿查找奏折目录,后来简颂又来给奴才传皇上的旨意,奴才就赶到了仁寿宫。听说太后往这边来了,奴才又追了过来。所以,奴才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呢!” 郑雪如听简严去清点奏折,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但依旧端得沉稳:“简严,你这小半天的时间都不在皇上身边伺候,你也真是够忙的!你好端端地去清点奏折做什么?” 简严何其聪慧,知道扣留奏折之事乃是大事更是秘事,皇上只要他查,而不交给朝中的大臣,便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便扯出了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哦,皇上说马上要过年了,要赶在年前将这一年的奏折整理分拣以封箱入库。” 郑雪如听此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虚惊一场! 简严跟在轿撵一侧,见马上就要到了芷兰宫,他赶紧抖了个机灵:“启禀太后娘娘,奴才告退了,奴才还得赶回紫宸宫向皇上复命!” “不,你随哀家一道去芷兰宫,哀家若是将那起子祸事查清楚了,你再回去向皇上复命也不迟,而且也捎带着将该回的话回了!” 戚媚想到简严此时回去,若是卿儿在紫宸宫中理政,那么必然会知晓自己前往芷兰宫,届时他若赶来护着顾沛蕖,那么自己想查清楚这谣言的真伪便十分困难了! 所以她要留住简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芷兰宫,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郑雪如见向来愚钝的戚媚都生出了聪慧,此时她倒是觉得顾沛蕖此次或许真的会被扳倒。 而芷兰宫沐清坞内,宇文焕卿已经将自己的披风与顾沛蕖的斗篷都挂在了木施之上,还将顾沛蕖的衣衫放在了贵妃榻上,复又将自己的影纱衣脱了下来也放在了榻上。 又将束发的玉冠取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他一瀑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 他将沐清坞的熏炉内的依兰熏香燃了起来,缕缕奶白色的青烟从熏炉内袅袅而出。 此时,沐清坞薄帐轻纱掩映,雾气氤氲缭绕,青鸾汤池内清澈温暖的泉水滚滚涌动,倒真有沐浴香汤的样子。 宇文焕卿上下打量一番,感觉还少点什么,他又瞥见了熏炉旁的一个有多个小屉子的紫檀木盒,他拉开小屉子,见里面皆是香瓣。 他随手检出了柰花c梨花c红莲花,樱桃花c玫瑰花的香瓣将它们兜在自己的袍服上,走到青鸾汤池直接将这些抛进温泉水中。 如此这般,一切便自然而贴合实际,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切,让宇文焕卿莫名的感到有些哀凉。 自己身为帝王居然为了她躲在沐清坞中做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而她此时许是正在宫外与南宫澈你侬我侬。 想到这,他的心纠在了一起,一丝丝绞痛袭来,仿若自己的心被别人插了数刀。 他切切地盯着沐清坞的面面铜镜,即便自己此时再难过他还是希望顾沛蕖可以早一点出现,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闪失。 瓷青此时推门进来,绕过长长的回廊,切切地说:“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銮驾已经到了芷兰宫的门口了,估计一会儿便会寻来,我们该怎么办?” 宇文焕卿急切地盯着铜镜,颇有些无可奈何:“此时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她还没有回来,朕只能说自己命她出宫” 他在心中反复的盘桓着如何能救下她,如何帮她圆谎,如何才能将话说得可信而真实。 此时,戚媚与郑雪如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地来了芷兰宫,却不见景妃顾沛蕖前来接驾。 这不禁让戚媚和郑雪如心中更加疑惑,难道流言所说非虚?戚媚之所以要来查探,是因为这‘南宫澈与景妃有染’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烈,自己已经听到了数次。 刚开始她也觉得流言无稽,就像上次‘景妃被毁清白’一样,都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可是她耐不住三天两头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更何况这关系到皇家的颜面!所以她还是要亲自来过问,查探此事。 而郑雪如则是两手准备,若是宇文焕卿执意维护顾沛蕖,那么她便顺水推舟做人情;若是宇文焕卿也生了疑心,那么她便煽风点火扳倒她。 想到这郑雪如嘴角扯出一个弧线,那弧线优美而得意:“太后娘娘,依臣妾看来景妃妹妹许是在紫宸宫伴驾,不如我们回去吧!” 戚媚玉眉一挑,满脸怒意:“胡说,哀家来之前派易安去过紫宸宫取玮元的斗篷,那时只有皇上一人在宣仪殿批折子。她此时应该就在宫内才对,若是她不在,那么这里面就有蹊跷了!” 忽而,锦瑟带领阖宫的婢仆前来接驾,一见戚媚与郑雪如,锦瑟赶紧下跪参拜:“奴婢等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易安与郑雪如扶着戚媚往前走了几步,威严地立在了锦瑟的面前,她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一众婢仆,厉声斥问:“你们娘娘呢?怎么不来接驾?” 锦瑟想到瓷青的话,心中也在犹疑为何皇上来了芷兰宫她不知道,但是她此时见戚媚与郑雪如来者不善,便猜测其中一定有诈,便多了几分警醒。 “启禀太后娘娘,景妃娘娘此时正在沐浴香汤,与” 锦瑟的‘与皇上’还没说出口,就被戚媚厉声打断了:“这刚什么时辰就去沐浴了?哀家看你们娘娘不是在沐浴,而是在行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吧!” 说罢,她抬起一脚便将锦瑟踹到了一边去了,复又恨恨地啐了一口。 “皇后,随哀家去沐清坞,哀家倒要看看这晚膳还没用的景妃怎么这么着急的就去沐浴了!” 锦瑟见此赶紧跪正了身体:“太后娘娘,您如此带着人擅闯嫔妃的沐浴之所,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毁了我家娘娘的清誉,望太后娘娘三思!” 郑雪如见芷兰宫宫人果真不与外界往来,倒是个个对主子衷心,不禁揶揄道:“你家娘娘的清誉早就被流言扰得干净了,难道你身为掌事姑姑也不知么?” 锦瑟微微一怔,难道近日又有什么流言么? 芷兰宫得皇上御令其他人不得擅入,即便是太后等人也是第二次来此。上次是趁着寒衣节皇上去祭奠祖陵,一众嫔妃前来红梅祈愿,而后便生出了毒鼠之事。 这次太后与皇后又冒然前来,难道又要生出什么祸事么?若是又有流言,为何近日频频在掌乐司出入的绿蔻从未提及此事? 戚媚显然更加心急前往沐清坞,她言语清冷:“皇后和她费什么话,你与哀家一并去沐清坞!” 言闭,郑雪如和戚媚便切切地赶往沐清坞。 一路上闻着淡淡的梅花香,戚媚都有些心绪不宁,她不禁有些哀叹为何住在芷兰宫的女子都有倾城绝世的容貌,都可以让皇帝为之神魂颠倒? 乾朝萧贵妃萧璟虞是,成祖皇帝的思若美人也是,而今的景妃顾沛蕖还是! 想到这,她不禁哀怨地叹了口气,声音虽然很轻,却让郑雪如不禁有些疑惑。 沐清坞内,宇文焕卿与瓷青焦急地等待着顾沛蕖与倚画的倒来,只听铜镜后传来了一阵女子的私语之声。 宇文焕卿赶紧扭动青鸾石雕下的‘玄武’机关,只见铜镜闪开,现出了密道的入口。 而后便是一脸错愕的顾沛蕖领着同样诧异的倚画出现在了入口处。 顾沛蕖惊惶地目光切切地盯着宇文焕卿,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吩咐道:“瓷青快带倚画出去。” 瓷青上前一把拽过倚画,拉着她就往外跑,迅速的穿过回廊,出了门直奔矮墙而去。 顾沛蕖呆呆的愣在那,她此时心慌意乱,她不知道要和宇文焕卿解释什么,说什么,直觉的脑中一片空白。 宇文焕卿赶紧走了过来,脱下了她的披风扔到了密道之中,复又开始扒她的衣服,顾沛蕖惊惶的挣扎:“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即便臣妾擅自出宫犯了错,你也不能这样羞辱臣妾啊?” “朕没时间和你在这闲扯,你赶紧将你身上的衣服扒掉,扔到密道中去。太后和郑雪如此时正在赶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进来了!你快点脱,然后躲到青鸾汤池中去!” 宇文焕卿一边说一边扒着她的衣服,顺手将自己的衣服也脱得只剩薄薄的内衫,顾沛蕖显然听明白了宇文焕卿的话,她也开始脱衣服。 宇文焕卿一把扯下她腰间的紫玉玲珑,生怕被她摔碎了,他将他放到了一旁的几案上。 顾沛蕖脱得只剩下内衫,此时宇文焕卿才发现她一双男靴里竟然穿着绣鞋。宇文焕卿赶紧将这些男子的衣物通通扔到了密道内,只听外边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他赶紧扭动机关,将铜镜合上,继而一把将顾沛蕖的发冠扯了下来扔到了青鸾汤池内,而后他便抱着顾沛蕖一起跳进了青鸾汤池内。 一阵浪花与热流包裹着他二人。 二人隐在水下,宇文焕卿退下了自己的内衫,复又将顾沛蕖扒了干净,顾沛蕖鼓着腮帮子憋着气,奋力的摇着头似在抗议宇文焕卿的所为。 宇文焕卿则怒目圆睁的瞪着顾沛蕖,似乎在告诉她若是不如此,她便会丢了性命。 顾沛蕖因为气急她将手护在自己的胸前,竟然张开了嘴,一股咸甜的泉水灌入口中,一串串小气泡蒸腾而上。 宇文焕卿见此游了过来,将嘴唇贴合在了她的娇唇之上渡气给她。 顾沛蕖在水中闭着眼睛,只能感到受宇文焕卿的气息。 忽而,外边传来了戚媚的声音:“这回廊也真够长的!” 宇文焕卿听此,托着顾沛蕖钻出水中,他紧紧地将顾沛蕖环在自己的怀里,让花瓣掩映着她一丝不挂的身体。 只是此时的他显然还是幽怨地,他在见到她时的一瞬间,心中的怨气更重了一重。 想到这,他许是情难自禁,许是想惩罚她,他还是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宇文焕卿好像要磨尽了对她一切的温软与缠绵,他撬开了她的唇齿,尽兴的吮吸着。 而顾沛蕖早已面色通红,嘴唇鲜艳湿润,而此时她的眼光已经落在了走了进来切切盯着二人的戚媚和郑雪如。 宇文焕卿发现顾沛蕖刚刚的还有迎合他,如今却呆愣一团,而背后的丝丝冷气袭来,他便知母后和郑雪如已经来了。 他依旧紧紧地抱着顾沛蕖,只是停下了动作,离开了他不忍离去的娇唇。 宇文焕卿捋了一把满是水的脸,微微一转头,便见郑雪如和戚媚正诧异的盯着二人。 他将顾沛蕖掩在身后,有些戏谑地问:“母后,您与皇后匆匆闯进来,所谓何事?母后,你如此行事不太妥当吧?” 戚媚见皇帝与顾沛蕖居然在鸳鸯共浴还再水中热吻,不禁大觉尴尬,只是依旧端得沉稳:“哀家找景妃有要紧事,你们洗好了就出来吧,哀家有事要问她!” 说罢,她转身就走,心中早已羞愤不已。自己身为太后居然冒然的闯了进来,还撞破儿子宠幸嫔妃,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郑雪如早已面红耳赤,更多的是心底涌起的愤恨,自己嫁与宇文焕卿多年,床笫之欢几乎没有,更别提如此共浴厮磨。 这让她觉得此时羞辱的不是顾沛蕖,而是自己这个无宠无爱的皇后。 最重要的是宇文焕卿向来性子清冷,清高俊雅的他对女子甚为冷淡,而如今却对顾沛蕖充满了热枕,这让她从心中涌起阵阵的耻辱,她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耻辱。 戚媚领着郑雪如匆匆地踏出了沐清坞,而后易安则娇笑地低着头说:“皇上,景妃娘娘,太后让您二人收拾好去琼华殿!” 易安说完便低着头快速的离开了沐清坞,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沐清坞登时安静了下来。 宇文焕卿看着怀中的顾沛蕖早已红了眼眶 ------题外话------ 今天传得有点晚,不好意思 心疼我男主,作为男主亲妈我都写郁闷了!还好结局是美好加甜蜜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朕之责 沐清坞薄帐轻纱掩映,雾气氤氲缭绕,青鸾汤池内清澈温暖的泉水滚滚涌动。那柰花c梨花c红莲花,樱桃花c玫瑰花的香瓣随着青鸾石雕水喷中涓涓不断的温暖泉水而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本应美好的一切,之于青鸾汤池内的宇文焕卿和顾沛蕖而言却只剩下一池哀伤。 宇文焕群看着眼眶通红,啜泣不止的顾沛蕖,显得尤为清冷:“苒苒,你此时哭,是觉得朕轻薄了你?还是对朕救你一命的感激涕泪?” 顾沛蕖低着眉眼看着水中自己若隐若现的身体,无奈地将眼睛别向另一方。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宇文焕卿此时早已心知肚明,这让他有些气闷,声音越发的冷绝:“顾沛蕖,此时不是你哭的时候,上次朕教你的话你还记得么?无论一会儿母后等人怎么问你,你都要一口咬定与朕两情缱绻,情意深重,早已经把自己的整颗心和身子都给了朕!你听明白了?” 宇文焕卿越往后说越没有底气,因为他觉得此时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切切叮嘱,不禁有些奇怪。 但方才戚媚和郑雪如冒然闯进来便是来者不善,许是对她偷偷出宫的起了疑心?所以此时才来兴师问罪? 那么宇文焕卿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出宫了,进而赶来救自己呢? 她含情凝涕小心翼翼地询问:“皇上,你怎么知道臣妾出宫了?” “朕如何知道的,以后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再说。宇文焕卿表情有些冷峻,他抬着眉眼并未往水内看,便转身离开了青鸾汤池。 此时瓷青已经领着倚画换好了女装前来侍候,瓷青手里捧着的就是干爽的内衫,一套为宇文焕卿的,一套为顾沛蕖的。 宇文焕卿颇为满意的对瓷青点点头,又觑了一眼旁边有些局促不安的倚画:“倚画,你记住了,朕与你们娘娘沐浴是你和瓷青侍候的,朕是申时来的芷兰宫,只身前来,不曾带什么人!” 倚画此时当然明白这是皇上在救娘娘和自己,因为她换好衣服折返绮宵殿的时候,就看到了太后戚媚和皇后郑雪如从沐清坞出来。 后来听瓷青将来龙去脉一说,她才知道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恐怕此时她与娘娘早已被抓个现行,那么擅自出宫的罪责就足够自己与娘娘被处以极刑。 倚画想到宇文焕卿竭力保全顾沛蕖,而顾沛蕖却在宫外与那个南宫公子纠缠不休,脸上不仅尴尬而且惭愧:“奴婢记住了,请皇上放心!” 宇文焕卿心中的怨气不能发出来,只得对倚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放心?是啊!朕对你们都很放心,放心到放纵!” 说罢,他拿起内衫闪身进了屏风内,将衣服换好,他再出来已经换好了内衫。 瓷青见此赶紧侍奉宇文焕卿更衣,却被推却:“朕自己来,你们伺候你们家娘娘梳妆打扮吧,记得将她的头发擦干,此时天寒地冻不要让她惹了风寒!” 顾沛蕖虽然在青鸾汤池内,却将宇文焕卿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她早已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泪水,自己偷偷地伤害了他,而今他却处心积虑的保全自己。 这让顾沛蕖的心中揣满了负罪感,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宇文焕卿好多,好似多到无法偿还。 宇文焕卿径自穿好了衣服,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棉布毛巾一裹便拿起发冠,提着披风便向回廊走去。 他的背影寂寥而又孤独,这让顾沛蕖直觉自己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宇文焕卿走后,顾沛蕖才得以起身,瓷青和倚画为她梳妆打扮。 顾沛蕖坐在沐清坞的妆台前,手里拿着那支绛红海棠缀露步摇在手中摩挲:“瓷青,这都是皇上拿过来的么?” 瓷青虽然不知道顾沛蕖为何要三番五四的擅自出宫,但是她却能看出皇上宇文焕卿甚是伤情的模样,显然皇上不希望景妃娘娘总出宫。 为此,她在心底竟然对顾沛蕖生出了一丝怨怼:“没错,是皇上拿过来的,还有这衣服也是,就连沐清坞的布置也是皇上亲自做得,看上去真像沐浴香汤的样子。” 说完,瓷青便开始给顾沛蕖梳头发,一旁的倚画则气闷着不说一句话,因为她心中的天平一直都是偏向皇上的,她委实看不出南宫澈到底哪里好,更是讨厌透了他身边的燕锋。 顾沛蕖脸上现出一丝愧疚的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着实有些灼烧。 此时,琼华殿华灯初掌,自是灯火通明,戚媚不怒自威地端坐在高座之上。 简严的一声‘皇上驾到’倒是惊觉了坐在下面太师椅上的郑雪如,她脑中反复回想着自己在沐清坞看到那香艳的一幕,心中哀凉无比。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掩藏了方才失意与伤情,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来到了琼华殿。 戚媚见此便坐到了一边,示意皇帝坐到高座上去。 琼华殿内火炭烧得兴旺,将殿内烘得暖烘烘地,宇文焕卿抬眼见到母后的举动,自然会意,他径自坐在了高座旁。 此时,锦瑟已经为太后,皇后添了茶盏,见皇上来了又烹煮了一盏普洱茶呈给了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看着橙黄清潋的茶汁,不禁嘴角扬起一丝浅笑:“锦瑟,为何每次朕来芷兰宫,你们为朕奉的都是暖茶红茶?不是普洱就是大红袍,不是大红袍就是滇红?” 锦瑟谦卑一礼:“这是我们娘娘交代的,娘娘说皇上政务繁忙,时常熬夜批改奏折对脾胃有伤,所以喝不得绿茶凉茶,所以命奴婢等人,但凡皇上来芷兰宫只得奉此类的暖茶!” 宇文焕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心中一暖,他知道这却是顾沛蕖所为,而他此时故意问锦瑟,就是让她说给母后和郑雪如听,让她们对那起谣言生疑。 戚媚和郑雪如将锦瑟的话听得真切明白,戚媚脸上不禁有些局促。 而郑雪如却对此嗤之以鼻,她认为顾沛蕖的用心是被宇文焕卿他接受的‘用心’,而自己和其他妃嫔对他的用心,他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三人正各自盘桓间,只见进来几个打更的小内侍,还有两个女婢走了进来,她们面色局促十分的胆怯,一进殿便扑通一下子都跪了下来。 宇文焕卿见此自然知道戚媚的用意,但还是明知故问地说:“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戚媚接过茶盏,微微一抿,嘴角含笑:“皇帝,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待会等那景妃来了,再对峙也不迟!” 说话间,顾沛蕖已经闪身进了琼华殿。 她着了一袭海棠红的袍服,外边搭着雪羽披肩,曳着月白锈水纹红海棠花长裙,纤腰不足盈盈一握,腰间带着紫玉玲珑,即便是冬日亦能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脂粉未施,却依然肤若凝脂c粉雕玉琢一般,依旧是明眸皓齿。 而她一头秀发轻挽,簪着两支绛红海棠缀露步摇,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就那样款款而至,依旧是超凡脱俗,冠绝天下。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不禁添了有一抹忧愁,为何她偏偏不爱自己?他看着摇曳生姿的红海棠缀露步摇,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找首饰时,那静静躺在她妆奁盒内的那支嫦娥泥人。 不成想过了这么久,她依然留着南宫澈给她买的泥人,或许那才是她心中的珍宝,再或许只因是南宫澈所赠。 他收起了目光亦收起了失意,自是静默地品着这盏她唯一肯为自己花心思的茶盏,温暖自己将将要凉透的心。 顾沛蕖见高坐上的宇文焕卿静默不语的品茶,而太后戚媚和皇后郑雪如都目露寒光的盯着她,她赶紧礼仪周全地说:“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 过了好一会儿,宇文焕卿发现母后居然没有叫她起身,便赶紧说:“起来吧,简严为景妃赐座!” 戚媚冷着眉眼,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将芷兰宫的侍婢都宣进殿里来,哀家有话要问他们!” 易安会意便将所有的侍婢都宣进了琼华殿。 戚媚因见宇文焕卿好巧不巧地就在芷兰宫中,想到自己曾派易安前去探查时他还在紫宸宫中批奏折,怎么转眼就驾临芷兰宫了。 想到上次他施展轻功前来救顾沛蕖不禁心中纳罕,便紧着问:“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景妃宫中,什么时辰来的?而且身边也没有简颂侍候?” “儿臣批完奏折,便自己独自散步过来了!至于是何时来得?儿臣倒是没留意,王彦,倚画,朕是何时来得芷兰宫?” 王彦低着眉眼:“皇上来芷兰宫的时候大概是申时,皇上只身前来还吓了奴才一跳呢!” 倚画面上一热,点点头切切地说:“皇上却是申时来得,而后便与娘娘去沐浴了!” 戚媚一算时辰倒是对的上,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她清了清嗓子,诘问道:“皇帝,最近宫中盛传‘景妃与南宫澈有染’一事,你可知道?” 顾沛蕖与倚画听此,具是一惊,原来戚媚与郑雪如前来是因为宫中已经生出了此等流言。 顾沛蕖此时的心惊惶莫名,因为自己与南宫澈确实两下有情,但是发货请止乎礼,决然没有苟且之事。 而今宫中居然盛传出此等谣言,那么就不难解释为何宇文焕卿会那样的哀伤莫名,会对她若即若离。但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质问自己,甚至是要了自己的命呢? 宇文焕卿故意换上一副甚是讶异的表情,然后稍显气愤却无比冷静地说:“母后,儿臣并未听说过这样的无稽之谈,景妃身居内宫,南宫澈则在紫宸宫行走,分属外臣,二人怎么会有染呢?此言论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戚媚嘴角含着冷笑,她着实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因为纵容顾沛蕖而包庇她:“哦?皇帝真的没听说过?那你为何在不久之前杖毙了五个侍婢?哀家听说就是他们在谈论此事,皇帝盛怒将她们通通都杖杀了!” 顾沛蕖此时坐在下边,将戚媚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更加的惊惶。 宇文焕卿虽然性子清冷但却怀容天下,宽厚仁德,从不轻易杀人,而一日之内就杖毙五人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不要说这让戚媚生疑,即便是顾沛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而顾沛蕖此时内心的震撼则更为大,可谓地动山摇,若是那五人真的在嚼舌头,宇文焕卿听进去了多少?又信了几分?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母后,儿臣杖毙那五人并不是因为他们在信口雌黄说南宫澈与景妃有染,而是他们窃窃私语地说上次的疯狗之事是皇后所为!” 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郑雪如微微一怔,染了殷红蔻丹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她眼光澄明地看着宇文焕卿似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以前,宇文焕卿还愿意相信郑雪如的善良仁厚,因为她的眼神总是那样的温柔,干净,而今即便她的眼中能涌出澄澈的秋水,他都不愿多做相信。 他迎着郑雪如的目光,风淡云轻的说:“朕与皇后成婚多年,深知皇后的秉性。她‘善良仁厚,端庄温婉’更是‘与世无争’,所以当朕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的时候自然不能容忍,便杖毙了那五人!”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对郑雪如的这番话,自然知道这不过是宇文焕卿有意提醒郑雪如安分守己,万勿惹是生非,知道她为皇后的本分。而他此时说这话的另一层用意便是撇清自己与那起谣言关联。 戚媚显然不愿意相信宇文焕卿的话,因为他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说是杖毙的原因,他是皇帝,掌生杀大权,即便随意地杀了五个人又能如何? 她挑着眉眼向下望去:“皇帝既然如此说,哀家也不好说什么,你们都来说说,你们可是看到了什么?” 那两个婢女相互对视一眼,在向上看了一眼皇帝和坐在一边的景妃,瑟瑟发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戚媚见这二人竟然吓得不敢说话,便厉声呵斥:“还不说,难道你们敢和哀家说的,不敢与皇上说么?若是你们不敢说,哀家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张嘴,当然你们若是冤枉了景妃,哀家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闭嘴!” 经此一恫吓,一个身着桃色宫女装扮的小婢女胆怯地说:“奴婢奴婢之前,看到一白衣男子从芷兰宫的汀兰水榭踩踏轻功而下,那衣着打扮像极了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 一个身着青色宫衣的婢女小声附和:“奴婢也看到过,那人还执着剑,总是在傍晚或者深夜出入芷兰宫,抑或着是清早从芷兰宫出来,像极了澈公子!” 那两个打更的内侍似乎也鼓足了勇气,便争相恐后地说:“奴才打更的时候也碰到过‘澈公子’,穿得就是那白色绣墨竹的袍服,错不了的!” 顾沛蕖此时紧紧地握着自己手,话听到这,她全然明白这又是奸人别有用心的算计。 戚媚闻言赶紧质问顾沛蕖:“景妃,你可有话说?” 顾沛蕖目光冷绝,甚是清冷地说:“太后娘娘,这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臣妾之前一直留宿在紫宸宫中,与皇上同床共枕,即便是回芷兰宫亦是探望豫王妃,也就是本宫的姐姐。所以这奴婢所说的事都是子虚乌有,难道说他们还想将脏水泼到我姐姐身上么?” 那桃色宫装的女子赶紧反驳道:“不不奴婢们不是最近看到的,是在豫王妃住进芷兰宫之前看到的!” 戚媚听完这女子的话,复又切切地盯着顾沛蕖:“景妃,可还有话说?” 顾沛蕖抿了抿嘴,复又慷慨激昂地说:“臣妾进宫以来便是是非不断,总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算计陷害臣妾。太后娘娘难道不记得上次‘臣妾被江湖淫贼花子柒毁了清白’的谣言么?这次与上次又有何分别?” 戚媚显然对顾沛蕖的说辞十分不满,因为她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有分别,上一个是江湖中人,可信度不高,而今南宫澈与你,哀家倒是有几分相信,毕竟有时间和空间的便利啊!” 宇文焕卿坐在高坐上听着顾沛蕖和戚媚的话,只是每次听到南宫澈的名字他的脸上就仿若被人甩了一个耳刮子。 他知道顾沛蕖与南宫澈之间决然不会有肌肤之亲,但是二人暗生情愫倒是不争的事实。 而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要将顾沛蕖的心夺回来,而今,自己被诸事烦扰,对她确实越发的力不从心。他不敢言明此事,又不甘放她离去,就这样委屈着自己的委屈,难过着自己的难过。 他哀怨地叹了口气,显得疲惫而无奈:“母后,南宫澈是儿臣的肱股之臣,亦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不知道捏造此谣言的人出于何目的,但是朕不仅仅相信景妃更相信南宫澈!” 宇文焕卿的一字一句都说的铿锵有力,只是眼中却蓄着淡淡的哀伤看着顾沛蕖。 那哀伤落寞的眼神在顾沛蕖的心中落成了一朵冰凌花,让她感到脊背后有阵阵凉风袭来。 戚媚顿了顿,给郑雪如递了一个眼色,郑雪如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便轻声细语的说:“母后,臣妾觉得皇上此话说得很有道理,这就是有人别有用心之为。眼下怎样堵住悠悠众口尤为重要,其他的便不要再追究了!” 宇文焕卿和顾沛蕖听到郑雪如绵里藏针的话语,自然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堵住悠悠众口就是要明辨此事,自然要列举证据以证清白,若是不予追究那顾沛蕖与南宫澈就永远辨不明,说不清! 宇文焕卿觑了一眼郑雪如,心中对她又多了三分认识:原来你竟然如此聪明,如此会说话! “皇后所言有道理,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言毕,他就给简严递了个眼色,简严会意赶紧出了殿去。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轻唱浅饮:“母后,儿臣与景妃两情相悦,感情深厚,宫中之人自然是有目共睹,而今突然有这样的谣言多半是来源于对景妃的妒恨!” 顾沛蕖知道宇文焕卿在提点自己说那段他教她的那句话,只是这样的违心之语说出来便是伤害他,可是眼下也别无他法:“太后娘娘,臣妾与皇上两情缱绻,情谊深厚。臣妾自打进宫后,便受皇上的宠爱,臣妾的心早已给了皇上,所以这样的谣言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忽而想起那日处置卫玄雅时,她气卫玄雅所说出的那段香艳情浓的话,那时她的眼神中还蓄着柔情,而今她的眼神中的情绪倒让他读不懂。 忽而,浅笙一袭白色绣墨竹的男子袍服走了进来,身上一拢雪狐斗篷,而脸上则带着南宫暗影府的面罩,只不过她所用的面罩与南宫澈的一样皆是银色。 南宫澈很少带着此面罩出行,而浅笙几乎时时都带着,那是银丝编成的细密的面罩,卡在鼻梁上,只能看到眼睛和额头。 戚媚和郑雪如错愕地盯着此人,看身形倒是很像南宫澈,但是却比南宫澈秀气一些。 戚媚疑惑的目光看着宇文焕卿,只见他爽朗一笑:“方才朕听了母后带来的侍婢和打更内侍的描述,就在想是不是他们将浅笙当成了南宫澈。所以,便将浅笙宣来给母后解惑!浅笙,还不见过太后和皇后!” 浅笙听此,才知道高座上的人乃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便大礼参拜:“微臣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景妃娘娘。” 郑雪如和戚媚上下打量这个浅笙,很是有几分疑惑,宫中穿男装的女官只有黛鸢一人,因何会冒出一个浅笙来? “皇帝,这浅笙是何人?怎么会在这!” 宇文焕卿淡淡地说:“母后也知道儿臣对苒苒一往情深,但是却眼睁睁地看她在宫中被人陷害,被人算计,甚至被人下毒。所以臣将浅笙从南宫清的身边调了过来,封她为五品带刀侍卫保护景妃。” 说话间,他将自己温热的眼神投向了顾沛蕖,方才那句话真的是他的肺腑之言。 “儿臣觉得她是女儿身,但是习得一身好武功,在宫中着男装也是在所难免,自然也不算什么僭越之举!” 戚媚见此便试探地问:“皇上说的意思是,谣言中的南宫澈其实是浅笙?” 宇文焕卿话语肯定而清晰:“不然呢?南宫澈是外臣,每日来紫宸宫点卯,议完事便会离宫,怎么可能在傍晚或者深夜出入芷兰宫呢?母后,儿臣的后宫岂是他人可以乱进的?” 郑雪如见他对顾沛蕖竟然上心到这种程度,自然心中不满,但是她知道此时皇上已然占了上风,她是适合该做顺水人情了:“母后,你瞧这浅笙穿着打扮与南宫澈公子一般,而且又出自南宫暗影府,自然有几分相像,所以才让这些不懂事的奴婢以讹传讹罢了!” 浅笙此时倒是全然明白了宇文焕卿之前叫自己白日里不要出入芷兰宫,到了夜里再飞身出去的原因,原来他一早便知道会生出这起谣言,所以让自己穿着打扮的肖似二公子进而瞒天过海,让众人相信频繁出入芷兰宫的是自己。 可是为何这谣言会牵扯到二公子的身上,难道二公子真的与景妃有情么? 自己在芷兰宫中的这些日子,顾沛蕖时常会推脱承宠未睡好,或者染了伤寒而把自己关在绮霄殿里一整天,难道她不是真的休息而是出宫去了么? 此时,浅笙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转了,但还是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尤为重要。 浅笙理了理思绪,将心中想说的话默了两遍,而后才禀明:“启禀皇上,微臣虽然不明白是何谣言,但是微臣看护芷兰宫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尽职尽责,尽心尽力。为了不打扰娘娘和豫王妃的休息,臣即便晚上练功也是偷偷出了芷兰宫在洛月湖的对岸练功!” 宇文焕卿听浅笙将话说得明白,心中暗叹真是难为不善言辞的她了,而后一脸无奈地对戚媚笑了笑,继而吩咐:“你摘下面罩,让那几个奴才看看,看看他们所见的是不是你?” 浅笙摘下了银丝面罩,转身看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婢,其中另一个打更的内侍,声音颤抖地说:“奴才见过她,奴才打更那晚就是她从汀兰水榭飞身而下的!” 那内侍继而转身对另外两个打更的小内侍说:“我就说你们俩看错了,我那日见到的便是这位浅笙大人。” 那两个内侍和婢女抬眼一看,再听他这么一说,自然吓破了胆赶紧磕头若捣蒜:“奴才该死,奴婢该死,一时眼花冤枉了娘娘与南宫澈大人,望皇上恕罪,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奴婢知错了!” 戚媚见这闹了一通,居然是一场乌龙,觉得脸上十分没有面子,不禁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她觑了一眼顾沛蕖,只见她呆呆的坐在那发呆,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心中不禁暗叹:女子的清白最难证明,她即便再牙尖嘴利也有这无助懦弱的时候! 郑雪如见此赶紧起来请旨:“太后娘娘,这几个人以讹传讹,造谣生事,依臣妾看不如杖毙了吧,也好还景妃清白,还后宫安生!” 顾沛蕖听到郑雪如的言语,清冷一嗔:“皇后娘娘,你若是杀了他们,除了这芷兰宫的宫人,还有谁知道我顾沛蕖今日清白得证呢?难道要皇后娘娘一一去解释么?” 郑雪如见顾沛蕖眼光清冷,冷言冷语,此时的目光更是渗出了狠辣,她不禁一凛,心中暗叹:不错啊,也是个心思机敏的! “景妃妹妹,是本宫思虑不周,让你笑话了!没错,母后,这些人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好好活着,否则怎么向其他人言明今晚之事呢!” 郑雪如说话向来滴水不漏,绵里藏针,其实这句话也是个陷阱,若是这些人逢人便说景妃是清白的,反而叫人不相信了。 宇文焕卿和顾沛蕖自然也听出了郑雪如的弦外之音,二人寒凉莫名的眼睛闪过了郑雪如。 “来人,浅笙在芷兰宫当值行为失当,致使传出荒谬流言,不得不罚,传朕旨意罚浅笙三月俸禄,杖责十五,即刻行刑!” 宇文焕卿清冷的言语回荡在琼华殿内,惊起了层层波澜,却引来了浅笙的钦佩。 因为当日他便说自己要受皮肉之苦,原来这些侍婢罚不得,因为一罚便叫他人无法信服他们所说之言,会以为是迫于皇上的威慑而不得不为景妃和二公子辩白。 只有处罚自己,才会让阖宮皆知那流言中的人是自己,而并非二公子南宫澈,也才会真正的威慑那些传谣之人。 浅笙跪了下来,诚恳而言:“臣行为失当甘愿领罚!” 顾沛蕖此时却有点坐不住了,她腾得一下子起身:“皇上,浅笙并没有大错,您何必罚她?” “苒苒,她出芷兰宫练功虽然无措,但是行为失当,正因为此无心之失致使流言漫天,朕不得不罚她!” 宇文焕卿目光灼热地盯着顾沛蕖,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顾沛蕖自然是聪慧的,而此时她确实是不希望浅笙代她受过罢了。 宇文焕卿挥挥手,浅笙便心甘情愿地退下去领罚了。 琼华殿一时无比安静,静得仿若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宇文焕卿看着意兴阑珊的戚媚与一言不发的郑雪如,他决定率先打破这让人压抑的平静:“母后折腾了这么久,想必您也累了吧?不如让皇后送你先回宫?” 戚媚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兴师动众的来挞伐顾沛蕖,不曾想竟然又是一起误会,但是她心里对顾沛蕖的那点好感荡然全无,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有太多的误会与纠葛 “景妃,你不要以为你此次是冤枉的就能明辨己身,哀家希望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你自己不好奇为什么这些流言蜚语总缠绕着你,而不是别人吗?” 戚媚将茶盏里的茶喝了干净,因为说得太久反而让她无奈到口干舌燥:“若是说因为有人嫉妒的你的恩宠,自古得宠的女子数不胜数,自然都被嫉妒着,但是传出与外臣有染的你也算是第一人了!所以,哀家希望你好好检讨自己,万勿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深情!” 言闭,戚媚便示意郑雪如离开,郑雪如赶紧扶着戚媚,与她一同离开了琼华殿。 而其他奴婢自然也跟着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宇文焕卿和顾沛蕖两人,一个坐在高座之上,一个坐在下面的太师椅上。 宇文焕卿的眼光不时流连在她的身上,却更多是无奈与哀伤。自己明明知道她出宫会南宫澈去了,但是当看到她从密道出来时,他依旧难以接受这个本就存在的事实,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 原来最让人痛苦的不过是爱而不得罢了。 宇文焕卿拢了拢披风,走了下去,经过顾沛蕖的身边时淡淡地说:“你累了一天,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用膳休息吧!” 他不等顾沛蕖的回应便曳着披风落寞的走了,将将走到门口,只听她声音颤抖地说:“皇上,臣妾臣妾谢谢您!” 宇文焕卿不曾想她只是想谢谢自己而已,这让他更加失望:“不必了!你现在是朕的妃子,朕护你周全是朕应该做的!” 他抛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消失在一片苍茫的夜色之中,顾沛蕖看着他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很难过,她无法解释自己难过的理由,就是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疼。 回紫宸宫的甬道上,冷风甩刮在宇文焕卿的脸上,他不禁打了寒颤。 他神情落寞而哀伤,身后的简严只得小心的跟着,不敢大声言语。 宇文焕卿穿过御花园时忽而看到了那棵见证了他与她那些微前缘的栾树,他盯着那个树看了很久,出神了许久。 他在心里想:来年春天它是不是就会抽新枝发芽,继而枝繁叶茂了? 想到这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而不远处的戚媚正在看着他:“皇帝,这景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不为您准备晚膳!” 原来戚媚觉得气闷便打算在御花园散散再回仁寿宫,不成想居然看到宇文焕卿也来了御花园,而且脸色极差,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不禁有些担心。 宇文焕卿见戚媚站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儿臣还不饿,所以便出来了!母后,不如到儿臣宫中一起用膳?儿臣有一事想问您。” 戚媚显然觉得有些不耐烦,便推脱道:“皇帝难道还要问哀家是怎样知道景妃那起子的事的?该罚的你也罚了,该杀的你也杀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宇文焕卿开诚布公地说:“母后误会了,儿臣想问的是母后可知景妃的相思叩以前所属何人?” 戚媚听宇文焕卿如此一问,不禁一惊,身子一抖。 宇文焕卿见自己的母后微微有异样,赶紧扶稳她:“母后,此事关系到儿臣正在调查的一桩大事,所以儿臣希望母后能够据实相告,不要隐瞒!” 戚媚眼神登时暗而无光,有气无力地说:“不过是母后的劫难罢了,既然卿儿想知道,母后就讲给你听!” 宇文焕卿见此,便吩咐简严:“摆驾宣华殿,将晚膳摆在那里,朕与太后有事相商。” 简严听此赶紧先行一步回紫宸宫通传旨意去了。 淡淡的月色将宇文焕卿和戚媚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寂寥而悲凉,而这两母子的心情都不佳,一个伤情于顾沛蕖的无动于衷,芳心他许;一个伤心于前尘往事,缥缈如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7桃之灼 锦陵的繁华就是那样的真实,处处都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动,房屋上的积雪在阳光下竟然显得有些刺眼,银光恍惚,亦幻亦真。 而小商贩的叫卖声却是忽高忽低,淹没在吵嚷的人群之中。 雪灵娈提着剑四处的张望着,时不时打量一下那些小摊位,琳琅满目的货品让她觉得这里比雪灵谷好,至少比雪灵谷热闹。 忽而,她停了下来,随意拉过一个大娘问路:“大娘,请问雍亲王府怎么走?” 轻轻一语竟唬的那妇人一愣,她赶紧摆摆手便匆匆地走了。 一个长了些年纪的老伯伯听到了她问路,笑着搭言:“姑娘,你可是知道敬亲王府是个什么所在?就敢冒然的问路!” 雪灵娈自小生活在雪灵谷,对人情世故,凡尘俗事更是知之甚少。她懵懂地摇摇头,复又肯定的点点头:“不就是宇文焕渊的府邸么?” 老者听她所言猛地一惊,将雪灵娈拉到了一旁:“哎呦喂,我说姑娘你可小点声,这敬亲王的名讳也是你随口能说的?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雪灵娈憨厚一笑,摇摇头,脸上的面纱也跟着一抖,似笑得十分开怀。 老者眼含笑意,叮嘱道:“这锦陵什么都不多,就是大官王贵多,随便扔个石子都能砸出个郡守来!但是这敬亲王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王爷,你可别这么放肆!你去敬亲王府做什么啊?” “他说我来锦陵便让我去府上找他,但是我却忘了问他王府的地址,所以才来问路的!” 老者上下打量一番雪灵娈,心中暗想:难道这也是位贵人? 他赶紧笑着说:“看来是我老汉有眼不识泰山了!这样,你从这,一直想前走,绕过那个布庄向左拐。然后就进了长宁街,长宁街上的王府是顾王府,你可别走错了啊!然后沿长宁街一直走到尽头,再向左拐,一直走,走到安泰街上最大的门庭便是敬亲王府。” 雪灵娈听到顾王府三个字,不禁紧了紧手中的血凝剑,她目光中似有寒星射出,却是一脸哀戚。 老者见她愣神,便笑着问:“姑娘,你可记住了?” 雪灵娈回过神,拱手施礼:“谢谢老伯相告!” 而后,她便沿着老者告诉的方向而去,只是路过顾王府时她抬眼看着那三个描金大字的时候眼中似可渗出血来。 此时,宇文焕渊正亟不可待的要进宫。 因为昨晚他从皇宫回来便听前来辨认百蝶图的绣娘私下里说,宫中一早便盛传‘顾沛蕖与南宫澈有染’的流言。昨日太后前去兴师问罪了,最后证实为谣言一起,但是却连累浅笙被罚。 他听到此事后,忽然想到在雪灵谷时凌霄曾信誓旦旦地说在醉云阁与顾沛蕖c南宫澈一起喝酒。 那时便是南宫澈与顾沛蕖二人一起在宫外,难道他二人真的暗生情愫么? 他自打从宫内回来,便制定了一个走访流民的方案,写方案到深夜的他竟然起得晚了,误了今日的早朝,所以他也正打算现在进宫去回禀此事,顺便探查一下到底因何生出这样的祸事? 此时,掌锦司的苏掌锦却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一进来便惊喜交加地回话:“敬王殿下,找到了!找到是谁绣得百福蝴蝶的被面了!” 宇文焕渊见苏掌锦手里拿着一幅百蝶图和被撕毁的百福蝴蝶被面,再听她如此一说自然是喜不自禁:“是谁?” “我们十几个人又仔细的一一比对了一遍,确认无误,是宁训莫婉儿!” 宇文焕渊对宇文焕卿后宫中的嫔妃虽然都有耳闻,而这莫宁训,他却不知为何人:“莫宁训?她是谁?” 苏掌锦淡然一笑,恭声回道:“启禀殿下,宁训莫婉儿是以前的贤妃,就是现在的贵人莫芊儿的胞妹。她居住在毓秀宫的栖彩轩,被皇上封为绣音娘子!” 宇文焕渊对这个封号倒是有点印象:“绣音娘子?哦!上次老南诏国王朝见时,送的金锦是不是就出自她的手?” “没错,就是她!她织锦刺绣的技艺高超,得当时的贤妃娘娘举荐获封进宫的。皇上本想让她到掌锦司做女官,不成想她却要当嫔妃,后来皇上就封她为绣音娘子,但是她在宫中一直籍籍无名。” 掌锦司掌锦苏月对莫婉儿颇有微词,上次简严误将莫婉儿送来裁制的金锦华服领给了景妃娘娘,她不敢明着和景妃对抗,事后则跑到掌锦司大闹了一番。 另外,玮元公主的那百福蝴蝶被的被面为自己亲手所绣,而后便出了假被子致使玮元公主得恶寒之事。虽然皇上明察秋毫并未怪罪掌锦司众人,但是却始终让掌锦司背负污名。而今查出做这丧良缺德之事的人是莫婉儿,她又怎能不愤恨? 宇文焕渊在心底一盘桓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莫婉儿是莫芊儿的胞妹,那岂不是玮元的亲姨娘,那她害玮元做什么? 他将两物从苏月的手中接了过来,切切地说:“本王此时正要进宫,你与本王同去面见皇上,将此事呈禀给皇兄。” 苏掌锦俯身一礼,恭敬地说:“微臣遵命!” 宇文焕渊披上墨狐披风便携苏掌锦准备进宫。 此时,雪灵娈已经被拦在了敬亲王府的门外,王府看门小厮李元声严厉色地说:“小丫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说,这腰牌是你从哪偷来的?这可是我们王爷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雪灵娈手里紧握着血凝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若不是见此人是宇文焕渊的家仆,她早就让他闭嘴了:“本姑娘已经说几遍了,是你们家王爷送给我的,让我拿此金宇腰牌来找他!” 李元见此女子一袭淡青色锦服,外边罩着一雪狐斗篷,倒也是一身贵气,但是偏偏脸上蒙着白纱让人生疑:“胡说八道!我们王爷是什么人?怎会平白无故将能进宫的通行令牌都交给你,你不说实话是吧?好,来人啊!把她给我绑了!” 雪灵娈见此人张狂且不识抬举,便拔出了血凝剑。 李元一看,这女子是有功夫的人,心中有些发毛:“呀和,是练家子啊!快去多叫几个人,务必要将这女贼给我抓住!” 另一执着木棍的小厮赶紧闪身进去准备去找更多的下人来抓雪灵娈。 他一进府便碰到往外走的宇文焕渊,宇文焕渊见他慌慌张张,门外更是吵吵嚷嚷便询问:“出了何事?你们在吵什么?” 小厮赶紧回话:“启禀殿下,门外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手里拿着你的金宇腰牌要进府见你,李元说腰牌是她偷得不让她进,要将她抓住。但是那女子好像会武功,所以小的进来请示彭管家,打算再拉些帮手!” 宇文焕渊一听,拿着自己的金宇腰牌来见自己的必然是雪灵娈啊! 他赶紧向门口走去,苏月也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宇文焕渊一到门口,只见李元等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在那哭天抢地的喊救命求饶。 他见雪灵娈一把从李元手里将金宇腰牌拿了过来,甚是嫌恶地盯着他们。 宇文焕渊没有想到雪灵娈会真的来找自己,倒是有几分欣喜:“灵娈姑娘!” 雪灵娈微微一抬头,见宇文焕渊束着青玉发冠,一袭墨狐披风站在雍王府的门廊下,正目光清澈地盯着自己。 只是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华丽的衣服,面容秀美,也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自己。 这种眼神让雪灵娈很是反感,她清冷而幽怨地瞥了一眼那女子,她以为这边是宇文焕渊的王妃或者妾室,她面上一冷,言语清冷的说:“你这的门槛太高,我高攀不起,告辞了!” 不等宇文焕渊回答她便转身离去,决绝而冷漠。 宇文焕渊见李元等人激怒了她,而她方才看苏月的眼神又有怨怼,知道她生了误会,伤了颜面,所以才切切地要离开。 他赶紧追了过去,一把扯住雪灵娈,轻声而温柔的说:“灵娈姑娘,你不要生气。府上的奴仆不懂事,本王一会儿就责罚他们。你好不容易来趟锦陵,怎能不到我府上坐坐呢?” 雪灵娈甩掉宇文焕渊拉她的手,娇嗔地说:“你是敬亲王,我只是庶民,即便是你同意了,你门口的那位夫人也未必应允。我还是到客栈讨酒喝茶的好!” 宇文焕渊见她眉眼中蓄着丝丝怒意,而话语中还泛着酸味,淡然一笑:“灵娈,你误会了。本王尚未婚娶,没有王妃,没有良娣,没有妾室,连通房丫鬟都没有!她叫苏月,是宫中掌锦司的女官,到此是有公务与本王商谈。” 说话间,他将雪灵娈搬转了过来,切切地盯着她那双寒凉隐着淡淡杀气的桃花眼,但他不知自己的眼神中却含着脉脉温情。那是多日不见的久别重逢之喜,也是难以言说的莫名情愫。 他的眼神也感染了对他颇有好感的雪灵娈,她一喜竟想摘下面纱。 宇文焕渊想到掌锦苏月也在,她许是见过景妃顾沛蕖的,若是看到灵娈的相貌岂不是会疑惑不解? 他一把将雪灵娈拢了过来安置在自己怀里,用披风挡着。他温柔的将面纱给灵娈复又带上,柔声的说:“灵娈,苏月是宫中人,是见过景妃娘娘的,你二人如此相似,你不宜让她瞧见!” 雪灵娈靠在宇文焕渊的怀中竟然心跳的厉害,脸上也飞上了一层红霞。 她戴好面纱赶紧闪身出来,甚是局促地说:“既然如此,我还是走吧!你若是有空可以来醉云阁找我,我在那订了客房。” 宇文焕渊见她还是要走,复又不依不饶地将她拉了回来:“在雪灵谷的时候,本王就说过若是你来了锦陵,本王要尽地主之谊。而今你来了,怎好让你住到外边?” 言毕,他拉着雪灵娈便往府中走,经过苏月的时候他吩咐道:“苏掌锦,你先回宫吧。本王有点事情要处理,而后本王再进宫找你,一同面见皇上。” 此时的掌锦苏月与一众敬王府的家仆早已被方才的一幕幕惊得目瞪口呆。 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举止暧昧,看来是关系匪浅,而今敬王殿下又执意将此女留在府中,这因由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苏月会意地点点头,便径自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宇文焕渊见苏月已走,便急急地领着雪灵娈进了王府。 敬亲王府管事彭续听到动静,自然赶了过来,却见殿下从府外领回一个姑娘,他虽然心中狐疑但也不敢多问,便低着眉眼静等吩咐。 宇文焕渊见彭续来了,便想起了方才坏了事儿的看门小厮李元等人,自然是气急:“彭续,你将方才在门口对灵娈姑娘无礼的小厮悉数打发出去,本王的府邸不养眼睛冲天长的奴才,南宫暗影府的看门小厮就很张狂,不成想本王府上也有这样的人!赶紧打发了!” 彭续小心地觑了一眼宇文焕渊身边的姑娘,不成想殿下居然会为了这个女子动了怒,他赶紧赔着笑脸说:“奴才知道了,奴才一会儿就去处理这件事!” 宇文焕渊边拉着雪灵娈的手往府内走,边吩咐道:“另外,你令府中的婢女为灵娈姑娘收拾一间上房出来,将屋子烧的暖和些。还有打点好一切后就让她们悉数退出来,不要在房间里走动扰姑娘清净。” 雪灵娈看着眼前的宇文焕渊竟然觉得心中一暖,不想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有心悸之症,最见不得人多嘈杂,夜里也最怕被人打扰而心惊。 宇文焕渊复又看着雪灵娈说:“灵娈,本王一会儿要进宫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可能赶不及回来陪你用午膳,你自己多吃些,也尝尝我府里厨子的手艺。晚上你我二人在把酒言欢!” 雪灵娈听此,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我还是走吧!我也不习惯在这里,这府中上下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怪不自在的!” 宇文焕渊看着单纯,不谙世事的雪灵娈,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弧度:“你是本王的朋友,本王是这王府的主子,你自然也是。只有他们不自在的份儿,怎会有你的?安心住下,你在这想干什么都成!” 雪灵娈从小到大都是在雪灵谷长大,对她嘘寒问暖的除了师父雪红绡便是师兄凌霄,其他的师弟师妹因她性子清冷与她来往的并不多,至于其他弟子对她也只有尊敬罢了。 而今,宇文焕渊对她如此的无微不至,倒是让她感觉到丝丝温情,在这冬日里显得格外的珍贵。 “彭续,本王许是不能赶回来用午膳,你吩咐厨房将他们的拿手菜悉数做了来,供灵娈姑娘品尝!” 宇文焕渊眼含笑意看着受宠若惊的雪灵娈:“不用这样,太麻烦了!我随便吃点什么就成,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再者我可以自己出去吃。” “灵娈,在雪灵谷的时候你即便想杀我,还不是为我送酒送肉么?如今你既然来了本王府上,本王自然要盛情款待才对啊!” 雪灵娈见宇文焕渊提起自己追杀他的事,来不及细想便急急辩驳:“谁说我真要杀你的?我不过是吓吓你罢了!” 宇文焕渊听此不禁暗喜,一脸坏笑地说:“哦?原来你只想吓吓我啊?看来你是舍不得杀我,对不对?” 雪灵娈脸颊上的娇红好似染了蔻丹,又红了一层,她不理会宇文焕渊开始四处打量这敕造敬亲王府。 只是她那双含了一丝冷漠却蕴了几重温情的桃花眼,在宇文焕渊的心底生了根,似开出了无数桃花,装点了他不曾有过的春天。 紫宸宫的宣仪殿,今日的火炭烧得尤为旺盛,那黄铜鎏金的炭笼似被烤出了暗红的艳云。 旁人若是进了宣仪殿会觉得闷热难耐,而此时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则披着披风,面色苍白直觉寒凉。 许是昨日从沐清坞出来着了凉,他夜里便发了高热,染上了风寒。但是即便他头疼欲裂,他还是坚持听完了早朝,而今他正在改折子,他想早些批改完便可早一点回函恩殿休息。 简严见宇文焕卿精神不济,而且此时还发着高热,心中自是担忧,赶紧再次劝解:“皇上,今日就别理政了,回寝殿歇着吧!你总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啊!” 宇文焕卿摆摆手说道:“朕不碍事,再者说裴济不是在煎药了么,朕喝完药很快便会好了!咳咳” 只是,他一阵绵长的咳嗽声还是暴露他此时有多难受。 简颂步履匆匆地闪身进来:“启禀皇上,敬王殿下与掌锦苏月殿外求见!” 简严无奈地瞪了一眼不懂转圜的简颂,复又规劝:“皇上今日就不见了吧,等您病好些再见也不迟!” “他二人一同前来,怕是已经查出了真凶!简颂,传他二人进来!咳咳咳咳” 简严见劝不住也没办法,赶紧递上了一盏茶让他润润嗓子。 宇文焕渊一踏进宣仪殿便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他笑得爽朗:“不成想皇兄这里居然这样暖和!” 说完便将披风脱了下来交给了简颂,与苏月一起上前,俯身参拜:“臣弟拜见皇兄,微臣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停了朱笔,无力地倚靠在龙椅上,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免了!可是朕要你二人查的事有了结果?” 宇文焕渊觉得皇兄声音沙哑而且有气无力,赶紧抬头向上看来。 只见宇文焕卿脸色不佳,面颊暗红,似在发着高热,殿内如此暖和他还披着披风,显然是感染了风寒。 宇文焕渊瞥了眼那一摞奏折,担忧地说:“皇兄,你可是病了?传御医没有?若是不舒服今日就别理政了!” 宇文焕卿闭着眼睛显得十分的疲惫:“朕没事,昨日着了冷风,不成想居然就染了风寒。焕渊,你与苏掌锦是来禀报百福蝴蝶被的结果的吧?” 宇文焕渊与苏月对视一眼,二人打算赶紧将此事说清楚,然后好让皇上安心休息。 掌锦苏月躬身行礼,朗声回禀:“启禀皇上,微臣带领掌锦司的绣娘,绣官比对了所有的百蝶图,在其中找到了四幅与百福蝴蝶被上绣法相近的,而后我们又反复比对了针法c绣线,最后确定此百福蝴蝶被的被面是绣音娘子宁训莫婉儿所綉!” 宇文焕卿睁开眼睛有几分惊诧地问:“莫婉儿?莫芊儿的妹妹?” 苏月郑重地答道:“是的,皇上,正是此人!” 宇文焕卿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她可是玮元的亲姨娘啊!怪不得‘她’不愿意在宫中陪朕,原来‘她’比朕早发现这宫中的人心已经坏透了!” 宇文焕渊虽然预见了皇兄的愤怒与失望,但是却不知道他此时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他口中的她是指顾沛蕖么? 难道顾沛蕖与南宫澈真的有私情么?不,不会的,其中一定有误会。 宇文焕卿自顾自地又闭目养神:“焕渊,你且将证物在你府中保存,朕择日再来处理此事,切不要打草惊蛇。苏掌锦尤其你是那里人多嘴杂,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苏月谨慎地回答道:“请皇上放心,当初派他们去比对绣品,说的便是甄选珍品,为了公允起见才到敬王府进行比对,而且此事一直是秘密进行,微臣暗中观察过她们,倒都是安分守己的。” 宇文焕卿将披风往上拢了拢了,似已有困意,只是面颊越发的红润似高烧再起,他却掷地有声地吩咐:“传旨,百蝶图的冠首为宁训莫婉儿,赏赐珍珠一斛,如意一品,朕的亲赏择日进行。” 简严会意,而宇文焕渊和苏月自然也明白宇文焕卿想稳住莫婉儿的意图。 宇文焕渊见他病势稍沉,状态不佳,他心有不忍便回禀道:“皇兄,臣弟再无他事禀报,臣弟先告退了。” 宇文焕卿此时确实是头昏脑涨,他强打起精神:“焕渊,流民之事就拜托你了!朕过几日和你一道出宫去看看他们。” “皇兄保养身体要紧,今日的奏折压一日也无妨。” 宇文焕卿点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宇文焕渊赶紧给简严递了个眼色,简严会意:“皇上,奴才去看看裴御医的药煎好没有!” 宇文焕卿的鼻息微重轻轻地:“嗯。” 宣仪殿外一阵冷冽的寒风卷着残雪袭面而来,宇文焕渊面色冷峻:“简总管,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兄又怎么会染上风寒?” 简严深知宇文焕渊与皇上不仅兄弟情深,而且互为知己,向来是无所不谈。 他愁眉不展地絮絮道:“皇上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景妃娘娘。自从景妃娘娘得以出宫后,皇上便甚是伤情。其实宫中早有流言盛传‘南宫澈与景妃有染’,皇上他还为此杖杀了五名侍婢。可是昨日这流言又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此后,简严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番,将事情发生的始末道了一遍。 宇文焕渊越往后听面色越沉重,他眉目如画间难掩些许闲愁,原来皇兄和顾沛蕖之间,因在意彼此而若即若离,进而生出的嫌隙,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他猜测两个清冷自傲的人一定是一个不肯说,一个不愿问,所以导致误会越来越深,再有便是他要去探探南宫澈的口风,究竟是什么事?他怎会和顾沛蕖牵连到一起呢?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简严,你此时就到芷兰宫去,告诉景妃娘娘,皇上因昨日从沐清坞出来染了风寒,宣她去侍疾。” 简严微微一怔,显得有些无所适从:“这不是假传圣旨么?” “本王又没说是皇兄让她去侍疾,你也不必说,你将此事告诉她便是了,她是一定会来的!” 在宇文焕渊的心中‘绿意’是善良的,善良的人又怎么会无视他人的善意呢? 简严心领神会,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奴才明白了,奴才即刻就去芷兰宫,然后再到毓秀宫宣旨。别人许是不知,但是奴才日日伴在皇上身边,自然知道皇上对景娘娘情深一片。就是娘娘她性子冷又倔强,总惹皇上伤心。” 宇文焕渊看着眼前激灵精明的简严,会心一笑,只是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些波澜:为何每一个男子见到她,都好似被摄去了魂魄一般,都要为之神魂颠倒? 绮宵殿中,顾沛蕖慵懒闲散地窝在床榻上看书,只是她觉得今日书上的字像是生出了尖刺,扎得她的眼睛十分不适,她看了半天一页也未翻动。 脑中反复映现的便是宇文焕卿那落寞的背影,好似一漂泊无依的浮萍,萧索而孤独。这让顾沛蕖感到难过而无助,自然是心绪不宁。 锦瑟端着一盏一品龙眼羹走了进来,她见顾沛蕖一早起来便恹恹地窝在床榻上,知道她许是因昨日之事而愤懑,所以特地过来劝解:“娘娘,奴婢为您炖了龙眼羹,您趁热尝尝?” 顾沛蕖正发呆出神,见锦瑟来了,便将书放在一旁,掩饰地说:“今日外头寒冷,本宫不愿意走动便赖在了床上,让锦姑姑见笑了。” 说话间,她接过了锦瑟递过来的青玉牡丹碗盏,用汤匙拨弄着里面奶白通透的龙颜肉,呷了一口汤汁,竟然也是芳香馥郁,口齿清甜。 锦瑟沉吟良久,还是忍不住询问:“娘娘,昨日奴婢发现倚画从后山取了一套男装回来,娘娘是否有事情瞒着奴婢?” 青玉牡丹碗盏被顾沛蕖放在了一旁的条几上,她眼神些许清冷,淡淡地说:“本宫的事就不劳锦姑姑废心了,难道姑姑也认为流言可信么?” 锦瑟一听赶紧跪了下来:“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规劝娘娘,切莫辜负了皇上对娘娘的一片深情。” 顾沛蕖现在本就心态不佳,因对他的愧疚而难过莫名,而今锦瑟又跑来提点自己,这不禁让她更为烦乱,压抑在心中怨气登时迸发了出来:“本宫知道了!锦姑姑,你身为芷兰宫掌事姑姑居然对流言一无所知,你不觉得你很失职么?而今你又跑过来提点本宫,你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事么?” 锦瑟见顾沛蕖动怒发火,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语过于冒失了,娘娘她本就因昨日之事心绪难平,意志消沉所以才慵懒地赖在床上。 自己却偏偏旧事重提惹她不快,她赶紧应承:“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日后,奴婢定然多留意芷兰宫以外的人和事,不让娘娘忧心!” 顾沛蕖无奈地捋了捋垂下的秀发,语气缓和了许多:“锦姑姑,本宫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些,你别介意。若无他事你下去吧!” 说完,她翻了个身朝里面躺着不再言语。 “娘娘,奴婢还有一事想要与娘娘说,就是绿蔻。奴婢觉得绿蔻这丫头心思有点重。而今她日日都在掌乐司练习白纻舞,很少白日在宫里伺候,自然与其他宫室的侍婢多有往来。以前她还说自己在掌乐司认识了很多朋友。” 锦瑟向榻上觑了一眼,只见顾沛蕖闭目不语,似乎有了睡意,但此事一直让她不吐不快,她还是一五一十地禀告:“可是奴婢昨日问她可知道那起流言,她却说从未听说过。还说自己在舞坊内受到排挤,无亲无友,很是孤独压抑。这样一来,她所说不是前后矛盾么?所以奴婢觉得她是刻意这样说的,意图隐瞒自己知晓一事。” 锦瑟等了许久也不见顾沛蕖言语一句,有些无措,她以为顾沛蕖睡下了,便将碗盏收拾一下退了出去。 当绮宵殿的门被轻轻关上时,顾沛蕖机警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神空落落地落在了那一拢月影纱帐上,看着那上边缠纹的藤蔓发呆。 忽而,倚画的灵动的声音从殿外飘了进来:“启禀娘娘,简总管求见。” 顾沛蕖听此赶紧起了身,理了理衣衫,心中暗叹:这个时辰简严怎么来了?难道他想怪罪自己让简严来传旨么? 她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让他进来。” 简严闪身进来,只见顾沛蕖坐在内殿之中,隔着纱帐,屏风让人看不真切:“娘娘,奴才冒然前来是有一事相告,请娘娘做主。” 顾沛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切切地问:“哦?何事?” 简严向来会审时度势,当然亦会说话,他总能将话说得委婉又将意思表述的明白:“娘娘,昨日皇上从沐清坞出去许是着了风,夜里便开始高烧不退,感染了寒症。今日他又不听奴才等人的劝告去上了早朝,现在又在宣仪殿批阅折子。任奴才怎么劝说,他都不肯休息!娘娘,奴才知道皇上最听娘娘的话,不如娘娘随奴才去劝劝皇上?” 顾沛蕖一听,心中更加的羞愧,原来昨日他为了救自己身急急地出了沐清坞进而感染了风寒。 “本宫马上就随你去紫宸宫,对了,简严你可有为皇上宣御医?” “请娘娘放心,裴济已经在为皇上煎药了!” 顾沛蕖听此倒是放心了几分,她走到妆镜前,篦了篦自己稍显凌乱的发髻,从衣橱内拿出雪狐银裘披在身上便踏出了内殿。 简严见她脸上隐隐有急色,心中不住暗叹:这两人是何必呢?两下关心却总是置气,哎,真让人看不明白。 当顾沛蕖随简严来到紫宸宫的宣仪殿时,宇文焕渊已经睡在了九龙鎏金椅上。 他面色潮红,额头上沁着一层虚汗,紧紧地拥着一袭披风,瑟瑟其中。 顾沛蕖赶紧暖了暖自己的手,快步走了上去,伸手一探他的额头竟然那样的滚烫。 她瞥了一眼小半摞摆放整齐的奏折,不禁悲从中来,嗔怪道:“都病成这个样子还批折子理政,难道明君的名号比身体还重要么?” 宇文焕卿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一抖,扯出了一个微笑:“苒苒,你这是在关心朕么?” 顾沛蕖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模样憔悴,心中一紧,不禁红了眼眶:“皇上和臣妾回函恩殿吧!你应该好好休息,你听话好不好?” 宇文焕卿见她含情凝涕的眼睛蓄着清泪,竟然又毫无原则的心疼她,即便自己昨日被她气得发疯,他拉着她的手,点点头。 顾沛蕖见此赶紧扶起头重脚轻的他,简严亦过来帮忙,二人将宇文焕卿搀回了函恩殿。 殿内,简严见顾沛蕖正在为宇文焕卿宽衣,便很和适宜的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低着眉眼看着她为自己宽衣解带,闻着她一瀑秀发散出的淡淡茉莉香,心底藏着深深的欢喜。 顾沛蕖一抬眼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羞愧的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宇文焕卿抬手捋了捋她滑落的长发,轻声地说:“苒苒,你早些回芷兰宫吧!朕此次病得有些重,风寒来势汹汹。你不要在这了,朕不想将病气再过给你!” 言闭,他甚是乖觉地独自躺倒了床榻上去,将被子盖好,示意自己还可以料理好这些琐事。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眼泪禁不住的流了下来,此时此刻他还愿意为自己着想,小心的护着自己,这让她心底的愧疚犹若涛涛巨浪,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她快步地跑到了他的床榻边,将头埋在了他的臂弯里,进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的泪水犹若一汪温泉浸润了宇文焕卿寒凉多日的心田,他的眼前仿若看到了渔阳那百里桃林,春花盛放 ------题外话------ 兄弟俩一人一朵小桃花,估计宇文焕渊都开花结桃子了,我们男主还抱着桃树等花开呢!再忍忍我的男主,以后百里桃林的花全会开的,你的春天不远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8甜蜜饯 宇文焕卿静静地睡在紫檀双龙戏珠床榻上,他双眼微闭,羊脂玉般的脸旁竟浮现着丝丝和宁,只是脸颊那片淡淡的红晕在昭示着他高烧未退。 转瞬他眉头紧蹙,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他微微转了个身。 顾沛蕖清晰的看到他薄薄的内衫已经汗湿,她往上为他提了提锦被。 她复又安静拄着头看着睡得安稳的他,似乎只有这样关切的盯着他,自己才会安心。 函恩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裴济端着一青玉药碗和一琉璃小罐走了进来。 他走进顾沛蕖身边,轻声地说:“娘娘,药已经热好了,叫醒皇上,让他服下吧!” 顾沛蕖将捧盘接了过去,无奈地说:“许是只有他病着才会睡得这样的安稳,本宫都不忍心叫醒他。先放着吧,一会儿温度适宜,本宫再叫醒皇上!” 裴济看了看昏睡中的宇文焕卿似发出了薄汗,心底放心了些许:“这里有娘娘照顾,微臣先告退了!” 顾沛蕖想到今早去看浅笙,她亦是疼痛难忍,自己宣御医院的田辅臣去芷兰宫照料,而裴济身为主院判应该知晓此事便关切地问:“且慢,裴济!本宫宫中浅笙的伤如何了?” 裴济面上隐隐有难色,沉吟片刻才回话:“禀娘娘,田辅臣已经前去为浅笙大人医治了,可是浅笙大人是女儿身,仗刑伤的部位所以,只能开些伤药让婢女为其擦拭,另外田辅臣还为浅笙大人开了几剂内服止痛消炎的药剂。” 顾沛蕖虽不懂医理,但是也知道治疗皮外伤也只能如此,况且浅笙是女儿家,总不能让御医检查上药,大抵的治疗便只有这些了。 她点点头示意裴济退下。 经过昨天一事,她的心依旧十分的慌乱,自己与南宫澈两情相悦不假,但是此情会为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亦是真的,这让她不禁有些胆怯。 尤其是今日看到宇文焕卿憔悴的容颜越发让自己心疼,她又有些犹豫为何自己每每见到他莫名哀凉的眼神就会心痛难过?难道仅仅只是对他感情不忠的愧疚么? 宇文焕卿一阵的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顾沛蕖的思绪,她赶紧起身去看他如何了:“皇上,臣妾给你倒杯水润润嗓子吧?” 宇文焕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好,有劳苒苒了!” 宇文焕卿直起身子想坐起来,顾沛蕖见此赶紧将软枕提到了他的脊背后让他靠着,复又拿过一棉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而后才转身为他斟满一杯温水,又小心地送到了他的嘴边,宇文焕卿看着她体贴的样子,眼光止不住的随着她而移动。 “皇上在看什么?先喝点水,臣妾再伺候皇上喝药!” 顾沛蕖端着杯盏配合着宇文焕卿仰头的角度,小心翼翼且轻手轻脚。 宇文焕卿喝了半杯温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喉管的位置,一丝丝清凉顺流而下,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更多的是心底开心了许多,因为有她照顾的感觉那样的温情而甜蜜。 顾沛蕖见他将水喝了,复又端过药盏,轻声细语地说:“皇上,把药喝了吧!一早就熬好了,可是皇上睡得太沉了,臣妾不忍心叫醒你,生生地放凉了。这是我让裴济重新热的,您趁着热喝了吧,若是再放凉,又苦又影响药效。”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自是微微一笑,接过药盏便一口将其饮下,丝丝苦味在他口中升腾,他不禁挑了挑眉毛:“又是这么苦!” 顾沛蕖看他那副被苦得生无可恋模样,不禁哑然失笑:“皇上竟然也要像个小孩子一样,那臣妾就给皇上找个蜜饯吃吧!” 她从琉璃罐中挑出一颗腌制的甜杏干,用纤纤玉手钳着,像哄小孩一般塞进了宇文焕卿的嘴里:“快含着,就不苦了!” 宇文焕卿瞥了一眼那琉璃罐,赶紧遮掩道:“苒苒,朕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用不着这个!” 顾沛蕖见他心虚的样子着实好笑,便诘问:“是么?皇上若是吃药不怕苦,裴济又何必将这蜜饯都准备的这么齐全!皇上,你不用不好意思,臣妾不会向外人说的!” 宇文焕卿一边咀嚼着蜜饯一边辩解:“朕朕有时候也不怕苦的,这个主要是看喝的什么药!” 顾沛蕖将药盏接了过去放到一边的条几上,拿起琉璃罐坐到了床榻旁,在罐子内又捡了一块桃干塞进了宇文焕卿的嘴里:“皇上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不过臣妾很好奇,什么药你觉得不苦啊?” 宇文焕卿此时不仅有了精神仿若病都好了几分,他倒是有些感谢自己生得这场病。若非如此,恐怕她不愿意和自己心平气和的闲谈。 看着她娇美的容颜,想到她方才在自己的怀中嘤嘤哭泣,宇文焕卿觉得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只是他要将这一席大小的地方变得无限大,那才是他想要的全部。 他将顾沛蕖往自己的怀中一拥,调笑着说:“上次你摔伤昏迷不醒,朕就是含着汤药喂给你,那时朕就觉得那药不苦。以前朕还不知道为何?今日朕才明白,原来苒苒就是朕的宝贝甜蜜饯!” 顾沛蕖在宇文焕卿的怀中笑得开怀:“皇上,您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和臣妾调笑,您就不能消停会儿么?” 宇文焕卿从琉璃罐中拿出一颗蜜枣放在了顾沛蕖的嘴里,亲昵地说:“这不是调笑,是朕的心里话。你有时候真的让朕感觉如糖似蜜!” 有时候?是啊,有时候自己又让他无比伤心苦涩吧? 她嘴中的蜜枣丝丝甜香,却让她的心难抵苦味,或许自己真的亏欠他太多了。 门外传来轻轻地叩门声,便听瓷青在殿外小声地说:“娘娘,相思叩取来了,奴婢即刻送进来么?” 顾沛蕖从宇文焕卿的怀中闪了出来,吩咐道:“皇上醒了,瓷青你进来吧!” 听到相思叩,宇文焕卿眉宇微微一蹙,似想起昨夜与母后的那番恳谈:“苒苒,因何把相思叩取来了?” 顾沛蕖拢了拢衣裙闪身出了内殿,与瓷青一起安置相思叩:“臣妾怕皇上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所以命瓷青将相思叩取来,晚上好给皇上解闷子。” 宇文焕卿看着一袭淡紫色蜀锦裙服,那裙服的袖口和裙边上都镶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显得她格外的娇俏玲珑。 她一头青丝只用一素银簪浅浅馆起,领口的雪色兔毛亦衬出了锁骨清冽,耳边一对水晶耳铛则晶莹剔透。 他喜欢这样细致的看着她,似看到初见,似想起了以前。 顾沛蕖抱着相思叩走进了内殿,瓷青则将琴几搬了过来端放在地上,复又取了一几凳放好。 顾沛蕖将相思叩四平八稳的放在琴几上,捋了捋琴旁那七枚玉制相思扣还有那上面坠着的璎珞。 宇文焕卿拢了拢大氅,看着那相思叩莫名地叹了一口气。从前,他只觉得此琴音色纯正,制作精良,只是不成想此琴居然出自父皇之手。 “苒苒,你现在就为朕抚一曲吧!随便什么曲子都成!” 顾沛蕖想到宇文焕卿曾为抚过《梅花三弄》,她便也开始抚此曲。 她抚琴的技艺高超,自是琴声泠泠,腕底生香。 宇文焕卿听着琴曲,看着被自己赞为‘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的顾沛蕖,此时他似乎隐隐可以想象出让父皇如痴如狂的思若美人。 昨天夜里,戚媚向宇文焕卿讲述了天启元年之事。 那年初春,因庆贺元祖皇帝宇文浩辰登基为帝,年满十八岁的戚媚由青河郡选送入宫,为掌乐司的舞伶人。 那时的戚媚不过是个舞姬,最大的心愿便是待到年满之日,攒够银钱出宫嫁人罢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宇文浩辰看中,进而成为嫔妃。 因为那时候宇文浩辰的后宫中最得宠的嫔妃便是思若美人,那是一个住在芷兰宫中,从不外出的女子,她日日弹着哀伤的琴曲,据说即便是开怀大笑的人听到她弹得曲子也会生出泪来。 彼时的皇后顾玉眉虽然压制后宫诸人,唯独对芷兰宫的思若美人敢怒不敢言,她从不要求思若晨昏定省,也不要求思若出席庆典,她忍让着思若的个别与特例,也容忍着宇文浩辰对她的痴迷。 突然有一日,据说思若剪断了相思叩的琴弦,惹的宇文浩辰大怒,他气急败坏地将相思叩拿到了掌乐司,吩咐琴师务必将此琴复原。 这间隙,当时的掌乐司的掌乐易安便邀请宇文浩辰观赏新编的惊鸿舞,而献舞之人便是戚媚。 因戚媚的眉眼与思若有几分相似,便被宇文浩辰看中,登时被封为美人入住聚霞宫的蕴福殿。 当日宇文浩辰便宠幸了戚媚,此后便时常召幸于函恩殿。 只是戚媚此时心中却无限感伤,因为宇文浩辰于床笫之欢的动情之时,所唤的名字皆是思若。 也就是从那时起,思若便像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住进了戚媚的心中,但她对其是喜不能喜,恨不能恨。 因为自己长得像思若而得宠,进而改变了贱如蝼蚁的命运,所以她不能恨;因为自己长得像思若而得幸,进而成为了皇帝思而不得的替身,所以她不能喜。 就这样,戚媚表面风光,内心悲凉,而后戚媚便怀上了宇文浩辰的四皇子——宇文焕卿,但那时的她可谓是风头无两。 因有着身孕,宇文浩辰对她疼爱有加,除了四时八节,也是赏赐不断,所以戚媚渐渐释然了。因为她知道,正因自己将宇文浩辰在思若那里得不到的全部都给了他,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奉若珍宝的小心哄着。 所以,那时候的戚媚便开始祈祷思若与宇文浩辰离心离德。 天启二年的四月,她为宇文浩辰诞育了四皇子,当时他为自己这个龙眉凤目的皇儿起了个小名叫应儿。 戚媚那时读书不多,缠着宇文浩辰问为何叫应儿? 他笑着说:“应龙可行云布雨,相传龙五百年为角龙,角龙千年为应龙。我儿生得如此,当然该叫应儿。只是‘龙’字不可用,太过招摇了!” 戚媚即便再无知,也知道龙为天子之征,自然也知道宇文浩辰对自己所生的皇子寄予厚望,她心中无比得意与自豪,但是她更明白此时的自己要做得便是收敛锋芒,把应儿平安养大。 可是就在她生下宇文焕卿的第三年,被传无法生育的徐惠仪居然有了身孕,当年便生下了宇文焕朗。 而那时的戚媚还是幸福的,因为她不仅有了皇子还有宇文浩辰的宠爱,可是芷兰宫的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她从一个受尽恩宠的美人变成了纵火犯,她的儿子应儿变成了罪妃之子,母子二人被盛怒的宇文浩辰扔进了荒芜的离宫,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但是也正是那一场大火,宇文浩辰失去了他心爱的思若美人,据传思若葬身火海,与她一起葬身火海的还有那把宇文浩辰亲手而制的相思叩。 在思若死后,意志消沉的宇文浩辰将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励精图治之上,很快北越国被灭,这个地处东南的附属国正式划分到了大梁的版图。 他的这一创举也将他当时的魏贵妃,北约公主魏子烟的心划分成了两半,她怀揣着对灭国屠族之恨决定刺杀宇文浩辰,结果她输了,输在了自己深爱他的那颗心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到底没有插入熟睡男子的心脏,魏子烟也不忍赴死,她此时就要临盆了,她舍不得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同赴死。 当她把匕首咣当扔在地上时,宇文浩辰才发现她的隐忍与愤恨,宇文浩辰为了保住魏子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将此事传到了顾玉眉的耳中。 顾玉眉在魏子烟生下宇文焕渊后,以图谋刺杀皇帝的罪责赐死了北越公主魏子烟,而宇文焕渊也就便成了一个刚刚出生便丧母的婴儿。 成祖皇帝宇文浩辰本打算将宇文焕渊交于昭仪陈媛抚养,奈何朝中大臣以罪妃之子,北越血脉的因由,执意让宇文浩辰赐死自己的亲子。 最后,他只得将宇文焕渊交给离宫中的戚媚抚养以平息那些战功显赫的世家大族的异议。 也就是从那时起,宇文焕卿的童年便有了宇文焕渊和宇文初云绵长而不绝于耳的哭声。 而宇文焕卿也有了自己正式的名讳——焕卿,‘卿’为‘臣’,他那个‘应儿’的小名再也未被提起过。 丝丝琴音传到了宇文焕卿的耳中,他低着眉眼将那日母亲说与他的事一一想了一遍,而今相思叩就在顾沛蕖的手中成曲成调,那么那个思若美人可能还活在人间。 而叶重楼又说这相思叩为其故人所有,那么思若便是叶重楼的故人,可是问题是叶重楼又到底是谁? 宇文焕卿想到这感觉头更痛了些,他无力的靠在绵软的软枕上,呆呆地望着顾沛蕖,这个同样拥有绝世容颜的翩翩佳人。 昨夜,清酒入肠的戚媚颇有几分醉意地说芷兰宫是个不祥之地,在那里住过的女子得到了帝王毕生的宠爱,却难逃玉殒香消的命运。 这句话让宇文焕卿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与顾沛蕖的感情同样不会有结果,他也害怕因为自己的强大的占有欲让爱慕南宫澈的她心生哀怨而郁郁寡欢。 宇文焕卿觉得自己被逼进了一条死路之中,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进一步,她不爱自己;退一步,自己又无法放手。 函恩殿内的琴声犹如深山里的秋谭水落的声音一样清脆,没有一丝杂音。那浅音就像夜空中的月亮没有杂云相遮,重音时就像奔流山中的水涛声,娓娓道来,如泣如诉。 宇文焕卿看着她芊芊玉手的肆意挑拨,便生出如此美好的乐章不禁有些痴醉。 突然,简严在外恭声地说:“皇上,南宫清求见!” 顾沛蕖的琴音戛然而止,听到南宫清的名字她一下子想到了昨日他罚了南宫暗影府所有的影卫,暗卫进而逼迫南宫澈回府,而他此时赶来又为了什么? “咳咳咳咳简严,你问问他何事?今日朕身体抱恙,不想见他!” 宇文焕卿无法言说自己现在的心态,他今日不想听到南宫清与南宫澈的名字,甚至不愿意听南宫清禀报打算如何阻断二人的孽缘。他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顾沛蕖此时还在自己的身边。 殿外的简严听出皇上不想见南宫清,便紧着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南宫清说他听闻浅笙惹怒了皇上,受了杖刑,特地来送伤药的!” 宇文焕卿听此嘴角扯出一丝暖笑:“苒苒,看来南宫清对浅笙并非无情,只是不知罢了!你去吩咐一下,让简严带着南宫清去看看浅笙。” 顾沛蕖会心一笑,拢了拢衣衫走出了内殿。 打开函恩殿的门,一阵冷风卷了进来,顾沛蕖小心的向后觑了一眼,赶紧关上了门:“简总管,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带清大公子去看看浅笙。为了疗伤,浅笙被移到了芷兰宫外的碧映轩,你带大公子去那探望浅笙吧!” 简严领了旨,便匆匆去办差了。 顾沛蕖再闪身进了内殿,却见宇文焕卿眼中含着笑,颇有几分得意:“苒苒,你可还记得朕与你打的赌么?赌得便是南宫清是否求娶浅笙。当时朕就说‘若是朕赢了,你就安安生生的做朕的女人,若是朕输了,朕就完成你一个心愿’,如此看来朕胜利在望啊!” 顾沛蕖尴尬一笑,心中反复的盘桓着‘安安生生的做朕的女人’这句话,难道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不安生’了么?那他为什么从来不问自己到底与南宫澈如何?到底爱得谁? 想到这,她又难掩失意,即便他真的这样问自己,自己怕是也答不出来了,而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爱南宫澈多一些,还是爱这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皇帝多一些! 宇文焕卿见她笑而不言,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苒苒,过来!” 顾沛蕖顺从地坐到了宇文焕卿的床榻旁,二人四目相对,生出一室的温情。 宇文焕卿捋了捋她的头发,满眼的怜爱:“苒苒,昨日母后说宫中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她想携领众妃去安澜寺祈福。朕希望你也能同去。据说安澜寺香火兴旺且十分灵验,朕也希望你能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顾沛蕖听说可以去到稍远的地方,心生欢喜,切切地问:“皇上,也会同往么?” “这是自然,朕会同往,初步定在了正月十二出发,朕还打算正月十五带你去闹元宵,看花灯!” 顾沛蕖听此甚是高兴:“真的么?皇上!” 宇文焕卿忽而眉头皱得有些紧,试探地说:“嗯,自然是真的。只不过这都要等到过完了年,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小的宴会会有很多。苒苒,你可不可以在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不要擅自再出宫了?” 顾沛蕖见他对自己出宫之事耿耿于怀,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恩,臣妾最近不会擅自出宫了!” “朕过几日会带你出去的,朕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查!”宇文焕卿的眼中闪过丝丝欣慰,转而便是难掩的忧愁。 二人正在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了简颂急促的敲门声,他声音颤抖地说:“皇上,泰昌殿负责清点整理奏折的杨主簿自裁了,死前留下遗书,说是务必交于皇上过目。” 宇文焕卿惊闻此事,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呵斥:“简颂你把那遗书给朕拿过来。” 简颂听此,一刻不耽误的进了函恩殿,一路小跑的将杨主簿的遗书呈了上来。 顾沛蕖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她见宇文焕卿面色冷峻,十分震怒,他一把将那遗书夺了过去,展开细看,看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好麻利的手段,杨杰不死,朕还不敢断定此人是谁,杨杰既然死了,朕倒是明了了!” 他派简严去追查是谁扣留那本参奏圈地营私的奏折之时,他便知道会有替罪羊出现,不成想这杨杰便是替罪羊。他一个低级主簿官,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私自截留奏折。 所以,他的死不过是给他主子擦干净嫌疑罢了,但是有人跳出来认罪,就相当于跳出来一条线索。这样一来,顺着杨杰往下查便可以查出扣留奏折之人。 而这扣留奏折之人,即便不是圈地营私的祸主,也是此事的帮凶,那么揪出这个世家贵族就容易多了。届时,宇文焕卿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的自言自语说得是莫名其妙,她也不欲多问,只是低着眉眼绞着手中的一方帕子。 宇文焕卿瞥着眼前这泣血成书的遗书,想到此人的冤枉,便格外赏了个恩典:“简颂,命人将杨杰好生葬了,不祸及家人。另外,对外宣称杨杰是失职自裁,朕感念他有过功劳,特追封为三品礼部侍郎,按此规格赏抚恤金。” 简颂见领了旨便要退下,却听宇文焕卿紧接着说:“你且等等,朕写一道手谕,你将此送到碧映轩,交给南宫清。若是南宫清不在碧映轩了,你就去趟南宫暗影府务必将此亲自交给他!” 说完,宇文焕卿匆匆地起身,准备写手谕,只是头重脚轻的他一下床,便有些打晃。 顾沛蕖见此赶紧给他按回了床上:“皇上口述,臣妾为你代笔吧!” 宇文焕卿见她体贴自己倒是安慰,笑着说:“那就有劳苒苒了!” 简颂眼明心亮,抖着激灵将外殿的纸笔墨砚端了过来,顾沛蕖端坐在一旁的几案旁,蘸墨待书。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责令卿于近日查清杨杰生前有来往的官员,应尤为留意世家门阀子弟与其的来往,将详细情况及时向朕禀呈,钦此。” 顾沛蕖写好了手谕,吐气如兰地吹了吹,让墨迹干得快一些。 复又将此给宇文焕卿过目。 宇文焕卿见她的字迹娟秀流畅,颇为赞叹,拿出了一枚小的玉玺印绶在简颂递过来的朱砂印泥中吸了吸,便将此卡印在了那份手谕上。 而后,简颂便拿着这份手谕下去办差去了。 看着简颂匆匆而去,宇文焕卿则无奈地苦笑着说:“苒苒,朕这个皇帝当得心累啊!即便病着也不得安生,一日之间,朕见了焕渊,打发走了南宫清,而今又处理一桩棘手的事情。朕真的觉得很累!” 言闭,他拱了拱身子将自己窝进了一团软绵绵的锦被之中,顾沛蕖为宇文焕卿掖了掖被子,她看着那云纹龙被上那紫色的祥云不禁心生感叹:“为君者,忧国思民。这是皇上您的职责与使命啊!” 宇文焕卿淡淡一笑,这职责与使命不禁让他倍感沉重。 他拉着顾沛蕖的手亲昵的说:“朕做皇帝以来从来没有按自己的心愿放纵过一次,所以朕打算秘密建一座小行宫以供朕远避尘嚣。宫址朕都已经选好了,现在正在筹建,待到完工之时,朕就带着苒苒去那里赏桃花可好?” 顾沛蕖摸了摸宇文焕卿不太烫的额头,心生安慰。 眼前这个皇帝认为自己做得最为放纵的事情便是建一座规模小巧的行宫而已。 历朝历代的皇帝出行游玩,所到之处遍是行宫,而宇文焕卿居然为偷偷建了一座小行宫而沾沾自喜,不禁让她觉得眼前的皇帝清明的更像一个孩子。 她笑着点点头,只是她有时想要的不是行宫别院,而是世外桃源 宇文焕渊从宫中匆匆地赶回来了敬亲王府,他也是第一次体尝了归心似箭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个牵挂放在了府中,不及时赶回去都不行。 当他踏进王府的凝烟阁时,见雪灵娈正坐在妆镜前梳发尾,旁边则放着那一拢白色的面纱。 她梳着垂云发髻,两朵白玉雕花簪将其轻轻挽起,她淡扫娥眉,一双似嗔未嗔,含情的桃花眼,鼻子小巧而挺,唇瓣未涂抹唇脂却依旧红润光泽。虽然她的肤色不及顾沛蕖雪白,但是也是那样的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她一身银浅青雪茉莉对襟振袖收腰长裙,外罩一件青色织锦罩衣,罩衣边角都镶着一圈雪色的兔毛。 看到她坐在那拢着一把长发梳发尾,竟显出了些许小女儿的神态。 这让宇文焕渊看到了别样的雪灵娈,他惊喜而心动。 雪灵娈从镜中看到了痴痴站在那的宇文焕渊,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回来了?” 宇文焕渊抿了抿嘴唇,腼腆一笑:“呵,回来了!灵娈,让你住在这里,你满意么?” 雪灵娈红着脸,有些娇媚的询问:“不拘于住在哪里,可以遮风挡雪就好了!你不是说赶不及回来用午膳么?怎么又回来了?” 宇文焕渊有些尴尬地走了一圈,想找个地方坐下,最后还是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哦,我皇兄他政务繁忙,今日又身体抱恙,所以本王就回来了,改日再向他细细禀报此事。” 雪灵娈因记恨顾沛蕖也跟着讨厌宇文焕卿,便出言不逊:“原来天子也是有事情做得,我以为他整日不过吃喝玩乐,与顾沛蕖之流的嫔妃厮混呢!” 宇文焕渊心思灵秀,自然听出了雪灵娈对顾沛蕖的怨怼还夹杂着皇兄,他面上一冷:“灵娈,本王虽然不清楚你与景妃娘娘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但是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你若身在这锦陵就不要妄图刺杀顾沛蕖,戕害我皇兄,这是本王所不允许的!” 雪灵娈登时还得意的笑意也着了几分寒气:“宇文焕渊,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宇文焕渊拿过桌几上的茶壶为自己斟满茶盏:“灵娈,这不是警告,这是规劝。本王实在不明白你为何会深恨与你无冤无仇的景妃?据我所知景妃娘娘不过是养在深闺中的郡主而已,怎么会与你结怨呢?” 他看灵娈脸色不佳,但是自己更想解开这疑问,所以还是坦然地继续说:“即便看在你与她生得一般无二,也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才对!” 雪灵娈见宇文焕渊对顾沛蕖多有维护,而且还对自己的刺杀顾沛蕖之事耿耿于怀。 在他不了解自己的深仇之时,他便开始袒护自己所恨之人,这让雪灵娈十分的郁闷难过,她心底的怒气在升腾。 “我的事情就不劳王爷你费心了,我觉得我与你并非同路之人,我还是告辞了!” 说完,她拿过面纱,提起血凝剑便要走。 宇文焕渊见自己激怒了她,赶紧上前赔不是:“灵娈,你别这样,本王说错话了还不成么?你不要走,本王希望你住在府中。” 雪灵娈哪肯听宇文焕渊废话,绕过他便要闪身出去。 宇文焕渊一时情急,便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紧紧地扣在怀里。 她见宇文焕渊对自己无礼,反手便是一掌打在宇文焕渊的锁骨上。 因力道过重,震得宇文焕渊登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因为疼痛,宇文焕渊松开了雪灵娈,扶着自己的左肩膀,嗔怪:“灵娈,你怎么这样对我?难道你想杀了我不成?” 雪灵娈看自己竟然误伤了宇文焕渊,心底猛地抽了一股凉气,她将血凝剑扔在一旁,直直地奔着宇文焕渊而来。 她一把将他扶住,眼中蓄着泪水:“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躲开呢?我看看伤到哪了,我为你疗伤!” 她满脸愧色,眼泪像断了的水晶珠子,不间断地坠落,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边哭着她边轻柔的为摊到在地上的宇文焕渊脱衣裳,她想看看自己到底伤了他哪里。 宇文焕渊佯装受了重伤,赖在她的怀里,任由她为自己宽衣解带,一双眼界切切地盯着她,心内十分的满足。 自从雪灵谷回来后,宇文焕渊时不时便会想起雪灵娈来,他知道自己许是因为曾经思慕顾沛蕖的缘故,许是因为灵娈长得与她相似的缘故,自己会愿意想起她。 可是,那种思念的感觉来得很真实,在看到雪灵娈出现在王府外时,他内心的喜悦则更加真实,真实的让宇文焕渊觉得自己喜欢雪灵娈。 此时,赖在她的身边,这股喜欢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望来得汹涌而澎湃。 雪灵娈看着呆若木鸡的宇文焕渊更加的慌神,她泣不成声地说:“我到底伤了你哪了啊?你倒是说话呀?” 宇文焕渊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撒娇道:“你伤了我的心!” 雪灵娈在雪灵谷长大,性格清冷而木讷,她切切将手探进了宇文焕渊的胸口,一股暖流在自己手心漾开,不禁让她有些害羞:“心跳有力,应该没受伤啊!” “傻丫头,我说的是你伤了我的心,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打我,我能不伤心么?你是不是得补偿一下本王?” 宇文焕渊嘴角显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他一挺身,摆正了雪灵娈的头,将自己还带着残血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娇唇之上。 一丝丝甜腥夹杂着温暖沁进了雪灵娈的口中,也注入了她的心底,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那双稍显空洞无措的眼睛,沉醉在宇文焕渊给的一片温热的吞吐之中 ------题外话------ 今天上传的很晚因为中午才写完,年底了事情很多!谢谢各位的包含,还有看文的你,能不能给条评论让我乐呵一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9吻定情 唇齿之间的厮磨与吞吐是两人最为亲密的接触,自然可以换来一片和宁与甜蜜,可是有时突如其来的吻,只能换来一次暴戾的皮肉之痛。 宇文焕渊便是如此,当他偷吻了雪灵娈感受到自己对她那颗悸动之心的所在,是真切而强烈的,这让他欣喜若狂。 虽然雪灵娈亦有此感,但是这完全不能抵消宇文焕渊对她的无礼。 而后,凝烟阁便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敬亲王府的婢仆本就对突然到访的雪灵娈有诸多的好奇,而今殿下一回来便火速赶往凝烟阁,难道只是希望与此女打一架么? 彭续率先赶过去看状况,而后则越聚人越多。 一群人犹如在看一场戏台上的好戏,就差搬着板凳排排坐c喝点茶水c吃点果子了。 只见那灵娈姑娘拔出了血凝剑绕着八仙桌在追敬王殿下,而殿下一边拢着衣服跑,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是亲的好好的么?灵娈,你怎么好端端地又发疯了!” 雪灵娈听宇文焕渊言语轻浮,脸上早已霞红一片,自然也很是羞愤:“你个登徒子,谁叫你骗我的?方才没有打伤你,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宇文焕渊自顾自地躲闪着雪灵娈的围追堵截,二人像两个过家家生出嫌隙的小孩互不相让的揶揄着:“杀了本王你不会后悔么,难道你不喜欢本王么?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这是什么嘛?按照大梁律例,你这是谋杀亲夫,会被处以极刑的!” “喜欢你个鬼!你还要脸么?你是谁的亲夫?我要你说!” 雪灵娈一柄血凝剑直直地向宇文焕渊劈来,他灵动一躲,只见高脚几案上的红釉瓷瓶应声而落,登时碎成了瓷片。 宇文焕渊瞥了一眼那零落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有那被剑气所劈裂的几案,大声的咆哮:“雪灵娈,你还来真的啊?” 雪灵娈愤恨地说:“不然呢?” 手起剑落,她又直奔宇文焕渊而来,她轻轻一挑手中的剑便将他的影纱衣划出了一道口子。 宇文焕渊再一躲闪,一白玉香炉和一琉璃插屏应声而倒,登时又是碎片一堆。 他见此笑着说:“雪灵娈,你尽情地砸这屋里的物件,你砸得越多,你越赔不起,只怕加上你师兄的那点银子也是赔不起的。到那时,你师兄就把你典给本王做小妾了!哈哈来来砸砸多砸一些,本王来帮你!” 说完,宇文焕渊拿起一田黄石山水摆件奋力的摔在了地上,眼睁睁瞧着碎玉纷飞,他居然坏笑着说:“这是皇兄赏我的,价值万两黄金!灵娈,这敬亲王府的小妾,你是当定了!” 雪灵娈见宇文焕渊行为放浪,言语轻薄,早已经是火冒三丈,她挥着血凝剑奔着宇文焕渊而来,嘴里愤然的骂着:“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谁要给你做小妾?把你杀了,我就什么都不用赔了!” 宇文焕渊突然停下了脚步,眼含笑意竟然也不跑了,就那样身如玉树地立在那,等着她的那一剑落下。 雪灵娈见他突然不躲了,赶紧收了腕力,将剑搭在了宇文焕渊的颈间,有些错愕而呆滞地盯着一脸风淡云轻地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狭长的秀眼中漾洒着丝丝温情,嘴角渐渐显出了一朵甜蜜的笑纹,似一束灿烂明媚的春光:“是不是舍不得杀我?我也舍不得让你做小妾。若是我娶你便是天子赐婚,明媒正娶,让你得以风光大嫁。” 雪灵娈被他信誓旦旦的直白话语给震撼了,这算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么,难道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爱自己么?她低着眉眼,眼神中蓄着淡淡的喜色光羽。 宇文焕渊见她出神,脸上凝着丝丝欢喜,便用食指和中指将的她的血凝剑从自己的颈间拨了下去。 趁她不注意,用掌力一震剑身,将血凝剑从她的手中震落在地。 待雪灵娈反映过来,只感觉到握剑的掌心丝丝酸麻,她挑起眉眼愤恨的盯着狡诈的宇文焕渊,准备拾起剑来。 只见他凌波微步,快速的移动到了雪灵娈的面前,用脚将剑踢出仗远,而后一把将她拥进了自己怀里,紧紧的锁扣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他情深款款地看着雪灵娈那双含着丝丝冷意的眼睛,仿若见到了那个深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个身影。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另外一个女子,气质不同,声音不同,处事不同,却同样让他无比心动。 那个深宫高墙内身影是他不可追的过往,而眼前的雪灵娈才是可以真正拥有的将来,她是真实的。 宇文焕渊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生怕她金蝉脱壳一般:“灵娈,我方才说的是真的!你我若是两情相悦,我是决然不会让你屈居人下,我要你作我的王妃。但是前提是,你喜欢我么?”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问过她,更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问她,当然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像宇文焕渊一样让自己牵肠挂肚。 在他离开雪灵谷后的每一日,她都在回想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他为自己那奋不顾身的一跃。她知道这个皇家亲王在不知不觉中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只是她要怎么说出口,怎么回答他?她做不到,她可以将这种感情深埋心底,却不敢像他这般宣之于口。 雪灵娈脸颊上似有一团火烧云越发的嫣红,她低着眉眼抿着嘴唇自顾的出神,就是不应他。 一丝娇媚的女儿神态落在宇文焕渊的眼中便是清冷的雪灵娈给他最好的答案,他很欣喜更兴奋,看着眼前这个倾城绝世的女子,他情难自禁。 宇文焕渊嘴唇带着灼热得让雪灵娈震颤的温度落向她的娇唇。 雪灵娈感觉自己的心跳密而急,她似情非得已一般微微颤抖地闭上眼睛,只是她脑海中似闪过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斑斓而美妙。 宇文焕渊他轻轻一偏头便撬开了她的唇齿,肆意的吮吸着。一丝丝甜软的温度顺着他的吻而来,迤逦如蝶般,落在她的脸颊与唇瓣上。每经过一处,擦过一寸,她的肌肤似乎都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她错愕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乌黑的瞳眸里幽黑深邃,荡漾着迷离难明的波光,她猜想情深几许便是如此吧! 雪灵娈无处安放的双手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与启发,慢慢地扶上了宇文焕渊的腰肢与脊背,最后紧紧的抱住了他,而宇文焕渊的吻也越发的激烈而痴缠,沉醉地闭上了眼睛。 凝烟阁外的一众下人此时都捂着嘴看着这香艳如许的画面。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这位风流倜傥c自命清高的王爷主子太过挑剔,无论多美的女子投怀送抱他都是嗤之以鼻,拒人以千里之外。 不成想被这位身怀武功的姑娘一顿好打,竟然纡尊降贵的从了她,这倒是让他们出乎意料。 他们不禁在殿外开始窃窃私语,娇笑议论,声音也越来越大,自然惊觉了在殿内痴缠不舍的两个人。 雪灵娈听到了殿外的声响,用力的推开了宇文焕渊,羞涩的别过头且慌张地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她故意拧着身子背对着殿外那一群失了规矩在窗边越走越近的婢仆。 宇文焕渊不情愿地从意犹未尽中缓神过来,面上一冷,将门打开,信步走到殿外。 只见一众小厮婢仆已经将能靠近窗子的位置都站了满,那薄纱的窗纸已经被戳出了好多的洞,似乎那小小纸洞里透出的便是无限春光。 被压在人群里头的彭续抽身出来,见宇文焕渊抿着嘴,挑着眉毛盯着众人,他赶紧假意嗔怒:“你们都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没到咱们殿下忙着呢嘛!赶紧滚,都赶紧滚!” 一群人似商量好了一般,不等宇文焕渊呵斥便做乌云散去,跑得那是要多快有多快。 宇文焕渊见此不禁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彭续,一会儿你派人将凝烟阁再收拾一下,将里面砸碎的摆件都补齐了!还有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允许你们踏进内院。” 彭续见自己成功地轰走了众人,赶紧赔着笑脸点头称是,宇文焕渊抬抬手将他唤了过来:“过些时候你将府里负责裁剪的婆子叫来,让她为灵娈姑娘多做一些衣裳,另外你派个少言寡语,老实勤快的婢女来伺候灵娈姑娘,再陪她去库房挑些珠钗首饰,只要她喜欢的悉数取给她。” 彭续见殿下对此女子如此上心,自然也明白这女子日后会越发的金贵。 他眼睛抿成了一条笑线:“小的知道了,小的恭喜殿下喜得佳人!殿下,这位姑娘您打算何时迎娶进府啊?” 宇文焕渊看着殿内拨弄茶盏而分外娇羞的雪灵娈,脸上凝着一丝无奈地笑意:“爱她容易,娶她难呐!” 他知道雪灵娈的平民身份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道阻碍,而她与顾沛蕖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则是第二道阻碍,若是这两条阻碍不能破除,他就无法将她光明正大的娶进门。 或者他也无法死心塌地的爱她,因为自己的心中还有‘绿意’的一席之地,他不希望顾沛蕖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即便有如此多的羁绊,但这依旧没有阻断他想要爱雪灵娈,与她携手共老的决心,虽然这决心亦是刚刚建立的。 彭续也随着他的眼波看了看那位倾城绝色的女子,她高洁的犹如一朵开在雪山上的雪莲花,孤清而冷傲,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他心底不住地思量:只是她的衣着打扮c行为处事更似江湖中人,并非世家小姐。这样的女子收作妾室还可,若是为正妃则是万万不能了。 宇文焕渊见彭续打量雪灵娈,不禁有些嗔怪:“你还在这看什么,还不按本王吩咐的做!还有将午膳传了,本王要与灵娈姑娘一同用膳!” 彭续脸上漾着浅笑,眼中一丝狡黠:“小的马上就去办!只是殿下,这这要不要要不要将凝烟阁的床帐换成绛红并蒂花的?另外再换一双鸳鸯戏水枕和一床双人并蒂莲锦被?” 宇文焕渊一听,讪笑着上下打量起彭续来:“看不出来你本事见长啊?都能揣度本王的心思了!本王也在想,要不要将你的卧房换到马厩去,然后赏你一床幕天席地的雪被子?” 彭续见殿下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他赶紧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宇文焕渊看着彭续一溜烟的跑出了内院,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把本王当什么人了?关键现在也还不到那个时候嘛!若是到了,本王会自己准备那些的。” 他脸上漾洒着丝丝得意,充满了对初尝情思与初通人事的期待。 “你要准备什么?” 雪灵娈见人都散了,宇文焕渊还杵在门口不肯进来,便出来寻他,却听他在那独自言语不禁地问。 宇文焕渊爽朗一笑:“准备准备吃饭,走我们一同去用膳!” 他十分自然地拉过雪灵娈的手,她的手虽不似顾沛蕖的那般柔弱无骨,肌肤柔滑,还因为练功而生了一层薄茧且更为刚冷一些。 可这就像她敢爱敢恨的性格,少了世家女孩的娇羞与矜持,却依旧有着女子的娇态,能有这些就足够让宇文焕渊倾心了。 好似现在她的手被握在他宽大的手中依旧小巧玲珑,这就让他激动莫名。 雪灵娈羞着娇红的脸任由他牵着前行,她方才在殿内反复的回想着自己与他那个缠绵到让自己无法置信的吻。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不排斥他的亲昵,但她知道或许这就是出于自己对他的那份喜欢。 雪灵娈被宇文焕渊牵着,一路欣赏着敬亲王府的景致,自是一路亭台楼宇不绝。若不是冬日多了几分萧索,想必亦是繁花似锦,贵不可言。 忽而,一些练习拳脚的木桩,箭靶等物现在了雪灵娈的眼前,她突然心生一问:“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我原以为你这样的皇子王爷,顶多就是习武防身罢了!你怎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宇文焕渊微微一笑,似在讲述一件神秘的事情:“本王与皇兄的武功是同一位师傅教的,只不过皇兄的悟性更高一些,所以比我功夫要深厚一些。更何况南宫清曾经将其母亲的一些武学精髓传授给了皇兄,所以我和皇兄的师傅算是同一人,也不能全算是同一人!” 宇文焕渊此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甚明白,让雪灵娈越发的糊涂:“皇上的师傅算是南宫清的母亲?那你二人共同的师傅是谁呀?” 宇文焕渊摇摇头似无可奉告,却言之凿凿地说:“我和皇兄都没见过他的脸,我们只记得他总是一袭黑衣蒙面,很少讲话!教完我们功夫,他便会趁着夜色离去。我二人学成后,我与皇兄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雪灵娈不想宇文焕渊的武功居然学得这样奇怪:“难道你们没有偷偷地探查过么?” “当然有过,可是师傅他轻功了得,我和皇兄未能追得上他,待到我们能追上他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来过皇宫了。” 宇文焕渊颇感无奈地摇摇头,复而一脸轻松对雪灵娈笑着。 “宇文焕渊,不瞒你说,你的武功路数和以前与我交过手的北越谍者颇为相似!” 雪灵娈诚恳且实在的无心一语,在宇文焕渊的心中却惊起了丝丝涟漪。 北越国的谍者?北越已经被大梁灭国近二十年了,他只知道大梁国宇乾皇图的东南一角的疆土曾是北越,因为那是曾她母妃魏贵妃的故国。 只是自己苦命的母妃早已殉国多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话中话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内,紫檀木精雕叶纹桌案上放着宇文焕卿的那张手谕,南宫清看完了这言简意赅的手谕,心中平起波澜。 这杨主簿之死有蹊跷是必然,所以皇上下令南宫暗影府亲自查探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昨日自己明明到紫宸宫参拜请示,为何宇文焕卿不见他当面吩咐,反而让简颂巴巴地将手谕送来。 而这手谕上的字迹也并非宇文焕卿亲笔,这让看过浅笙的南宫清越发的不安,他不明白为何皇上明明已经知晓南宫澈与顾沛蕖之间的事,却一直隐忍不发。 而今连自己,皇上他都不想见,难道是因为此事他已经对整个南宫暗影府生了嫌隙之心么? 当南宫清再想到宫中那起被宇文焕卿强势压下去的‘南宫澈与景妃有染的’谣言,不禁让他冷汗涔涔。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拿起桌几旁的那盏新烹煮的滇红香茶,浅浅地饮了一口,似在平复自己惊惶的心境。 南宫家是百年望族,是仅次于英穆顾王府的世家门阀,难道真要因为南宫澈的一己之私就倾颓到土崩瓦解么? 这让南宫清这个身上担负千斤重担的当家人很是抑郁,他无奈地拄着头,消散自己的忧虑。 门外传来了一阵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南宫清清了清嗓子镇定的说:“进来!” 一袭黑衣披棉锦斗篷的影卫闪身进来,恭声禀报:“启禀大公子,二公子不在水月阁中,已经出府了。另外落风禀报,此时二公子在骊江北岸徘徊,似在等什么人。属下要不要将公子他请回来?” 南宫清听到影卫的禀报,面上一冷,言语清冷地说:“不要管他,让他在那等着,你退下吧!” 影卫微微一怔,继而顺从地退了出去。 南宫澈并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显然他是去赴约而。 可是南宫清心中早已明了:顾沛蕖此时是断然不会出宫的,一则流言刚刚得以平息,她不能授人以柄;二则宇文焕卿为救她而身染风寒,即便她是副铁石心肠也不会再生事端惹他不快。 所以,南宫清希望他这个着了魔c发了疯的弟弟好好在骊江北岸等着,好好尝尝风雪的滋味亦早早体尝伤情的苦涩,也好让他早日断了对顾沛蕖的非分之想。 有时,他真的觉得顾沛蕖那样倾国倾城,貌惊天下的女子便是红颜祸水,引得英雄尽折腰,好似那一拢石榴裙下便可迷乱千军万马。 得她青眼的男子若是天子,许还是佳偶天成的人间佳话,若是得她青眼的是旁人,便是非福即祸的灾难。 彼时,南宫清觉得顾沛蕖眉心的那抹凤尾朱红便是一朵催开地狱之门彼岸花,他不希望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亲弟弟被吞噬的尸骨无存。 必要之时,他会将父母之死的诸多疑点和自己多年的调查所得的结论告诉南宫澈,他不信,到那时南宫澈还会对顾沛蕖执迷不悟! 此时,宇文焕卿则卧在紫檀双龙戏珠床榻上看昨日没批改完的奏折,而顾沛蕖则躺在床榻的里面看着闲书,她穿着宽松的锦袍,散着头发趴在软绵的锦被上翘着脚,十分的闲适。 宇文焕卿抬眼见她如此模样哑然失笑,昨夜即便她睡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夜里不安分的踢打被子。 一会儿拱他一脚,一会儿迫他一下,到了后半夜反而成了宇文焕卿照顾睡觉不老实的她。 而今,她又是一副慵懒好动的小女子模样,让宇文焕卿有些哭笑不得。 她身为皇妃,又顶着‘大梁第一绝色’名号,不应该一直娴静温婉么? 他将朱笔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爱怜地摸了摸她红润白皙的脸颊,一丝顺滑的触感让他莫名心动:“苒苒,你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入神?” 顾沛蕖眼神中含着淡然幽暗的波光,似为书中之人而感到伤怀:“一本杂记,写得是作者踏遍大好山河,看透世态炎凉,进而参悟人生的体会。里面记述了作者亲自经历了一个世家望族从兴盛到颓败的过程,真让人唏嘘!” 宇文焕卿眉宇一挑,似被触动:“你不是喜欢才子佳人的故事么?怎么也爱看这样荒凉悲鸣的故事?” 顾沛蕖眼波流连间似意有所指:“赵氏孤儿的故事皇上可知道?亦是可歌可泣!所以这样的故事也有它的动人之处!” 宇文焕卿嘴角一抹冰凌花般的浅笑:“遗孤雪耻报仇,之于故事,朕会觉得它动人,乃是大快人心之事。若是之于事实,却又并非个人恩怨,而是牵扯家国,那么朕觉得必要时就要斩草除根。与‘江山永固,山川长存’相比,朕都显得微不足道,何况他人?” 一股凛然的帝王之风从宇文焕卿的只言片语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来,那是王者的忧国思民亦是王者的英瑞之姿,只能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敬佩。 顾沛蕖看这本书,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南宫澈罢了,他曾言之凿凿地对自己说他父母的死有疑点,所以她此时才试探地问:“皇上,若是这其中有那么些个人,因权力倾轧而被冤枉!难道他们就活该被冤死么?这岂不是有失公允?” 宇文焕卿眼光越发的澄明坚定,语调平实却铿锵有力:“朕的天平之上,不能容许有任何事物比大梁黎民的福祉更重要,即便是至亲至爱也不例外。抑或着要朕与某种势力玉石俱焚,抑或着要朕蹚过尸山血海,阴谲鬼道,但只要能引领万民前往乐土,朕都会义无反顾,不犹豫,不怨尤,更无愧疚后悔。苒苒,你明白朕在说什么吗?” 顾沛蕖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俊逸潇洒到无与伦比的男子,他是年轻的帝王,却有着如此大的责任与抱负,他的一言一语都震撼着她,让她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她嘴角漾着一丝钦敬的笑:“臣妾知道了!那是皇上的治世理想也是一个帝王的担当!” 宇文焕卿转过身,用手拄着头,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拨弄着顾沛蕖的长发,将它卷在手指上复又松开:“不仅仅是这些,朕还想让你知道前尘往事不可追寻,为了那些已成云烟的过往撼动太平祥和,这是朕不会做的事情,朕也不许你去做!书,你可以看;画,你可以赏,但是不要追根究底,因为那是朕不能改变的,也是你不应该的探索的!”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四两拨千斤地提醒自己:那些从密道里的书画是自己不能触碰的禁区。 可是他不是说自己未进过密道么?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那时候,自己被叶重楼等人追杀堕马进而受伤,他赖在自己的芷兰宫中近两个月,难道那时他便将里面的书画都看过了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将那些东西尽数毁去或者尽数搬走? 而今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对那些所谓的前尘往事悉数皆知么? 宇文焕卿见她远山眉微微而蹙,似满怀心事,他笑着说:“苒苒,有时候你看到的东西未必是最真实的,你又何必纠结?对了,南诏国的乌不同就要来了,而你父亲却将军队驻扎在了晋中。他最近可有书信给你?” 顾沛蕖听他将话语转到了自己父亲身上,不禁心底一颤,她摇摇头:“自打我进宫,父亲与臣妾就鲜有书信往来。臣妾帮不了皇上很多,只是希望皇上可以平息干戈,留我父亲一命!” 宇文焕卿脸上挂着一丝浅笑,点点头,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 顾沛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隐隐似有了困意。只是此刻她的心依旧难以平静,虽然她已经通知倚画去骊江北岸告知南宫澈,自己最近都无法出宫了,但是她还是怕他误会自己,而且她此刻还怕再伤害躺在自己身边的他。 宇文焕卿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渐渐闭上了眼睛,沉醉一个帝王的梦中。 听着他渐渐均匀鼻息,顾沛蕖也沉沉地睡去。 过了许久,简严有些局促地在函恩殿外徘徊,是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他四下张望又无可奈何,抬起手轻轻地敲门:“启禀皇上,宁训莫婉儿与才人姜怀蕊求见。” 顾沛蕖与宇文焕卿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心中皆涌起一阵厌烦,许是扰了他们的清梦,许是这二人本就讨厌。 过了许久,宇文焕卿才慵懒地答道:“让她们进来吧!” 这是莫婉儿与姜怀蕊第一次来到函恩殿,这是一处贵宠之所,只有得宠的嫔妃才可在函恩殿过夜,乘坐着彩鸾承恩马车而来,享受别样的尊荣。 可是二人来此显然与此无关,她们是来谢恩的。 莫婉儿与姜怀蕊一前一后闪进殿内,闻着淡淡的药香和丝丝龙涎香的味道,而内殿的屏风内影影绰绰似可见两个人从龙榻上坐起身来。 “嫔妾莫婉儿,嫔妾姜怀蕊,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二人不约而同的抬着眉眼仔细地盯着那身形婀娜的女子倩影,心中反反复复的揣度此人是谁? 她俩皆知前两日太后到芷兰宫兴师问罪,所以都不希望此时坐在龙床上的女子是景妃顾沛蕖。 尤其是姜怀蕊她细小的的眉眼鬼魅而阴狠,因为郦代真的告发,她一直被幽闭在华音殿中,每日对着四方的屋子和一方小小的院子,仿若自己头上的那片天空只有四小见方那么大。 若不是太后戚媚将她恕出禁闭,恐怕她还不知道要被宇文焕卿关到什么时候,有时她在想或许他早就将自己遗忘了。 而支撑她在华音殿守着寂寞与孤独的唯一动力便是那起寄托了自己期许,亲自编导的那出谣言。 虽然戚媚兴师问罪无果,但是只要能使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离心,她便是胜券在握。 莫婉儿此时手中则捧着自己为宇文焕卿亲手缝制的袍服,上面的金龙是她一针一线,一点一滴的绣出来的,用得是细若发丝的金线。 自从贤妃莫芊儿被废为贵人后,宇文焕卿便再未踏足毓秀宫,莫婉儿也自然无法得见天严。 都说‘见面三分情’可是连面都见不到,又何来得情分。莫婉儿没有其他争宠的资本,唯有靠这好手艺。 那日,简严亲自到毓秀宫传旨说她绣的百蝶图得了冠首,她自是喜不自禁,所以今日她才大着胆子将自己绣了两个月的袍服借着谢恩呈了上来。 “你二人请来吧,来朕这里,你们有事么?” 宇文焕卿的声音慵懒而无力,似乎很是疲倦。 莫婉儿眼角堆着笑意,切切地说:“嫔妾与姜才人皆是来谢恩的,嫔妾还亲自为皇上缝制了一件袍服,上面的金龙也是嫔妾亲手所綉,希望皇上能中意。” 姜怀蕊抿了抿嘴亦陈情道:“嫔妾自知有愧陛下恩德,得太后护佑得以再出宫门,嫔妾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让皇上失望。” 顾沛蕖听了姜怀蕊如此说不禁打了个哈欠,因为这不痛不痒的两句话委实敷衍,郦代真发病而死她自是难辞其咎。若不是郦代真命不久远,若不是宇文焕卿还想留着姜怀蕊查找叶重楼,恐怕她早就被赐死了。 这样惺惺作态的小人在顾沛蕖的眼中贱若蝼蚁,在宇文焕卿眼里她只是一待自己利用的行尸走肉罢了。 只是此时,宇文焕卿竟有点语塞,他不知道怎样应付这两个心怀叵测的女子。 简严见皇帝未言语,他赶紧将莫婉儿手中的捧盘接了过去,低着眉眼将此送进了内殿。 顾沛蕖拢了一把让自己睡得稍显凌乱的罩衣,将捧盘接了过去,只见那是一件玄色的袍服和影纱衣,上面皆用金丝绣线绣着金龙,那龙自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顾沛蕖娇俏地赞叹:“皇上,莫宁训真是有心啊!这衣服的手工比掌锦司出来的都要好,刺绣更是没话说!臣妾若是有这样的好手艺就绣一个绣屏,绣满桃林,放在殿内便有似曾相识之感。” 宇文焕卿眼神含情,语言温柔:“苒苒,你虽然不会刺绣,但是琴棋书画乃是宫中女子的翘楚,若是放眼锦陵女子,你的学识亦是数一数二。所以,不过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各有所长罢了,但朕更心仪你的品貌才学!” 二人平常无奇的交谈,落在莫婉儿和姜怀蕊的耳中则是挖苦与讽刺,一丝丝愤恨匀在了她们的脸上。 而姜怀蕊更是大失所望,看来流言仍未让二人离心,她不甘心,心中又开始盘桓一出新戏。 宇文焕卿则甚是清冷地盯着那团让他生厌的身影,他紧紧地握着顾沛蕖的手。 另一边的骊江北岸,南宫澈则甚是伤情地走在回南宫暗影府的路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1不死心 一路上南宫澈都是清冷不语,仿若受了风霜而枯萎的黄叶。燕锋亦是垂头丧气,他心里反复盘桓着方才倚画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自从那日他察觉倚画是女子后,每每想起她的脸,他自己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脸上挂着的笑意让他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 可是当他满怀期待的再次见到倚画时,一张冷淡得不能再冷淡的脸,让原本心花怒放的燕锋顿时没了生机。 在回府的路上,二人一路默默无言,各怀心事。 南宫澈已然从倚画的轻声冷语中得知了那起谣言,他此时特别担心顾沛蕖在宫中的处境,更加担心宇文焕卿对她的态度。 这让没有亲眼见到顾沛蕖的南宫澈既忐忑不安又伤情难过。 他此时无处安放的心想要得到某种慰藉,他似不经意的摸了一把自己怀中的玉笛,感觉那便是被自己捂得温热地顾沛蕖的一颗真心。 南宫澈与燕锋回到南宫暗影府后,南宫澈便被叫到了青云台。 一进南宫清的书房,一袭热浪夹杂着南宫清的冷森森的眼光直面而来。 南宫清看到这个垂头丧气的弟弟清冷一笑,声音冷瑟而得意:“回来了?骊江北岸的冷风可是喝够了?” 南宫澈脸上难掩尴尬,轻轻地叹了口气:“兄长叫我可有何事?” 南宫清冷冷一斥:“怎么?我若无事找你,你还要在骊江北岸等上一天么?难道你现在心里只有情爱缠恋不成?” 南宫澈见兄长揶揄自己也不好顶撞,便拢了拢一袭披风自顾坐在了太师椅上。 南宫清见南宫澈这幅样子自是怒火中烧,当他想到浅笙那因疼痛而惨白的脸,他对南宫澈的怨气就更重了一重:“阿澈,你可知因为你与顾沛蕖的一起谣言,皇上是费尽心思的周全,以浅笙的一顿皮肉之苦了结了一桩祸事?” 南宫澈紧皱的眉宇陡然一挑很是惊诧,他在心中不禁盘桓:皇上费尽心思的周全?难道这起谣言他早就知道么?用浅笙了结又是什么意思?倚画只是说事情得以平息,但是到底如何平息却没有说明。 南宫澈不解的探问:“兄长此话什么意思?” “原来你还不知道?有人诬告你与顾沛蕖私相授受,更盛传你私自踏足芷兰宫。皇上深谋远虑,让浅笙扮成你的样子将谣言敷衍了过去,后以浅笙行为失当为由将其罚俸c杖责!” 南宫清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一边忧心忡忡地说:“也就是说,皇上一早便知晓了此谣言,并与浅笙演了一出戏,进而保全你和顾沛蕖。” 南宫澈听到这,方知原来此事得以平息全因宇文焕卿的一力周旋。 而后南宫清便把宇文焕卿如何布局,如何救下刚刚回宫的顾沛蕖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虽然从浅笙那里听来的亦不甚全面,但是至少他想让南宫澈明白:之于顾沛蕖,宇文焕卿更加用心与用情,亦绝无放手的可能。 “阿澈,你与皇上自幼相识,你自然也知道他从小便是异常聪慧机警,长大后城府渐深。我问你,你以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知不知道你与顾沛蕖之事?” 南宫清走了下来,在炭笼边烤着火,复又坐到一边的几案上开始烹煮普洱香茶。 南宫澈被他这么一问,一颗心早已提紧。 他与皇上自幼相识,从玩伴到同窗,从同窗到君臣,十几年下来自己对他不可谓不了解。以他谨慎细密的心思以及洞若观火的观察力,恐怕他不会不知。 可是他既然知道,为何他从不问?又从不怪罪自己呢? 南宫清将要盛放茶水的白瓷茶斗放在了一海盏内,复又用热水浇在上面:“阿澈,你是不是在想,既然皇上知道,他为什么不兴师问罪,为什么佯装不知?” 说完他抬起头,一双寒凉而无奈的眼神中蓄着对南宫澈才有的愁绪。 他用两片竹片将两个茶斗从热水中捞出:“那是因为他比你爱顾沛蕖,他不想伤她亦不想失去她,所以选择将她默默拉回自己的身边。还因为他比你更重视朋友之义,他不想杀你亦不想割袍断义,所以选择佯装不知,等你幡然悔悟。” 南宫清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冷刃直直地插入了南宫澈的心上,他觉得一阵阵绞痛随之而来,有对顾沛蕖的不舍亦有对宇文焕卿的愧疚。 他觉得自己像两条相互拧劲的麻绳,越想抽离却越缠越紧。 “阿澈,兄长知道情到浓时,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旁人做什么都是徒劳。但是为兄只想告诉你:顾沛蕖许是现在还喜欢你,但是终有一日,她会发现自己深爱的人是皇上,而且她也终将成为皇上的女人。” 南宫清闻过了香杯,将一茶斗烹好的普洱茶放在了南宫澈的面前:“为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不过,皇上下旨让我们查杨主簿杨杰之死,为兄希望你不要本末倒置,将此事抓紧办理。另外,不要因为你一己之私,连累南宫府被皇上抛弃。” 南宫清看着茫然无措c有些呆滞的南宫澈,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他回到几案旁将那支茶斗内的普洱茶一饮而尽,那回味甘甜而醇厚。 “大公子,小女能否进来?” 一个清脆的女声伴随这轻轻的扣门之声从门外传来,南宫清一听便知是上官小姐——上官悦然。 上官悦然自从被南宫澈从南平带回锦陵后,便一直住在南宫暗影府。 她性情温婉娴静,白日里没事便是在房中绣花看书,再者便是亲自下厨为南宫清与南宫澈二人做些可口小菜c甜汤糕点。 她与一众南宫暗影府的婢仆c暗卫c影卫相处亦颇为融洽,人人都很喜欢这个娴静可爱的上官小姐。 她对南宫澈亦很是热络,不过总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南宫清知道她并非自己弟弟的良配,但是若是能让南宫澈从顾沛蕖那将心收回,选择她亦无不可。 南宫清甚是礼貌地回话:“上官小姐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上官悦然翩然而入,手中端着捧盘,捧盘内是一碟马蹄酥和两碗桂花酒酿小圆子。 她迈着优雅的莲步将此物恭敬地放在了南宫清的几案上:“大公子,小女听说今日澈公子也在,便做了点心供二位品尝。不成敬意,希望大公子与澈公子不要推脱!” 说完,她眼中蕴着点点波光,让人心生暖融。 南宫清觑了一眼低着眉眼不言不语,甚是木讷的南宫澈,对上官悦然笑着说:“有劳上官小姐了,这些事情无需小姐操心。若是小姐喜欢,尽可吩咐府内下人做此事。但是,若是你这些点心专程为阿澈而做,就当我没说过方才那话。” 上官悦然见南宫清误会了自己的心意,脸上不禁有些局促,而且显得颇为不自在。 南宫澈则幽怨地瞪了一眼南宫清,对上官悦然言语清冷地说:“悦然姑娘,你大可不必为我做这样的事情,你住在府上便是我南宫家的客人,待客之道我南宫府亦是懂得的。另外,我与兄长皆未婚娶,您这样为我兄弟二人送吃送喝,实在是于理不合。” 他此时的心情抑郁而忧愤,便将话说得直白而生硬,很是有几分伤人心,说完他便小心地盯着上官悦然,想知道她的反应。 不成想她并无难过的表情反而脸色越发的娇红,似着了一层淡淡的红彩。 “二位公子怕是误会了!小女做此事决然对二位公子没有非分之想,小女知道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学识修养,抑或着是相貌品相,我都无法与二位公子中的任何一人相匹配!” 她抿了抿嘴唇,脸上越发的不自在,她不停地绞着腰间佩戴一枚淡紫色的相思叩,将那紫色的流苏摆弄地稍显凌乱。 “我这么做,一是为了报答澈公子的救命之恩,清公子的容留之情。还有便是我父母已亡且身份尴尬,可以说是无亲无故,我想为两位公子多做些事,也好仰仗二位将来替自己寻一良人,嫁做人妇,去过平淡的日子。” 说完心中所想,上官悦然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同样,放下心中悬石的南宫澈一下子便感觉轻松了些许,原来这上官悦然不但有自知之明而且还有深谋远虑:“悦然姑娘,你放心,我与兄长会为你择选一良婿。若是你有心中所念想之人,大可与我二人说,届时我二人便可禀明皇上,再为你做主。” 南宫清早已说不出心中是应为上官悦然的自知之明而感到欣慰,还是应为自己乱打的算盘而感到无奈。 上官悦然听南宫澈如此说,大喜过望,她轻声细语且十分胆怯地说:“小女小女心仪心仪燕锋少侠。” 说完这句话,她紧紧地闭上自己的眼睛,颇有几分掩耳盗铃地意味。 南宫澈正在喝南宫清方才送来的茶,听到‘燕锋’的名字,他的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连坐在几案旁的南宫清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成想礼仪周正c温婉贤淑的上官悦然竟然会心仪燕锋! 燕锋虽然是南宫暗影府出类拔萃的暗卫,但是为人有时玩世不恭,甚至是吊儿郎当。 更让南宫清不放心的便是燕锋对南宫澈可谓唯命是从,有时甚至毫无原则可言,他是个好属下,但是是个拎不清的糊涂属下。 南宫澈脸上挂上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心中不禁暗叹燕锋还颇有几分魅力,竟然无意间结下了这样的善缘:“既然如此,日后我会向燕锋言明此事。若是他对你也有情,本公子自然愿意成全二位。” 上官悦然喜上眉梢的同时早已羞红了脸,她匆匆地拿过捧盘,逃离似地奔了出去。 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惊动了正兀自出神的南宫清。 他听到上官悦然的大胆之言,再看到她那因娇羞而红润的脸颊,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浅笙。 昨日,浅笙亦是满眼深情的问他:“大公子,你来看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曾是你的影卫,还是在你的心中,我与别的影卫稍有不同?” 遗憾的是他并未作答,而今他亦未全然知晓怎么回答。 而一旁的南宫澈则在心中默默地问:苒儿,你现在在做什么?可有想起我? 毓秀宫内,从紫宸宫回来了的莫婉儿丢掉了在外表现出来的仪态万千与高贵温婉,而是气急败坏地杀到正在礼佛的莫芊儿面前。 她挑着眉眼愤恨地破口大骂:“就是因为你,我如今才变成这副德行!辛辛苦苦地织锦缝衣竟然还是被顾沛蕖抢去了风头,就是你这个扫把星,连累我住在了这‘冷宫’之中!” 莫芊儿一脸祥和地念着佛经,将手中的念珠一颗一颗的捻过,虔诚而认真,仿若并未听到莫婉儿的挑衅之语。 莫婉儿见她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变得更加的暴戾:“整日里,你除了装聋作哑便是在这惺惺作态,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赎过么?你做梦吧!” 被宇文焕卿安置在毓秀宫的云颜现在正得莫婉儿的器重,她赶紧劝解道:“娘娘,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我们总归能找到办法对付景妃的。碧桃姐,碧月姐,你们说是不是?” 碧桃的樱桃小口似涂了一层甜蜜,泛着暗红的光泽:“这是自然!只要二位娘娘愿意,我们与毓秀宫外的那些主子娘娘联手,别说扳倒一个景妃,就是扳倒十个景妃都不在话下。” 云颜见碧桃如此说,心中暗自高兴,因为若是他们真的按耐不住有所行动,那么她会第一时间通知皇上,进而就可以帮助皇上找出宫中隐藏的那些兴风作浪的宫人。 莫芊儿睁开眼,真诚地看着自己这个有些走火入魔的妹妹:“都是徒劳罢了。婉儿,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么?卫玄雅已死,薛馥雅已废,姜怀蕊刚刚被放出来,而上官映波又她被罚过,丢了颜面,这些人都没有斗过顾沛蕖!你又拿什么和她斗?” “怎么?姐姐难道不想斗一斗么?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输得会是我呢?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我们都是些‘乌合之众’,那么不如就联起手来,将‘众星拱月’的那轮月亮拱下去!” 莫婉儿心中开始盘桓姜怀蕊的那句话,‘没有落到实处的谣言终究是“谣言”,只有真正的香艳场面才能让皇上相信谣言非虚!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利落,既然要毁她便要毁得彻底干脆!’ 她想到这高高地昂着头,似有了胜算:“姐姐,当年的迷情合欢散,你可还记得如何配置?” 莫芊儿手中的念珠应声而落,斑驳了一地的珠光,一同崩裂地还有她的那颗羞耻的心 ------题外话------ 小助手: 上官悦然:南平县郡守上官翼与高氏的女儿,真正的上官映波,被上官懿宁夺取身份后,改名上官悦然。 上官懿宁:上官修仪,贵族之后,尊主,冒名顶替进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2认错人 一轮朦胧的冬月扯着半边云纱挂在一望无际的夜空之中,将原本寒凉的冬日装点的稍有暖意。 锦陵东市的夜色依旧迷人,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一串串大红的灯笼挂在酒肆c舞坊c银楼或是临街而建的商铺门口,远远望去犹如一排火红的长龙横卧在锦陵城中。 而街道上的卖小吃的c卖花灯的c卖绢花首饰的是应有尽有。 已经出来逛了一日的宇文焕渊与雪灵娈却依旧兴致不减。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边看边买,似乎不知疲倦,二人身后跟着的马车上堆满了宇文焕渊为雪灵娈买的物品。 大到镶玳瑁红宝的马鞍,小到一对儿黄翡耳铛。只要是雪灵娈喜欢的,宇文焕渊就会毫不犹豫的为其买下来。 雪灵娈亦从当初的执意推却到无可奈何的听之任之,只是她内心深处满是甜蜜,她发现自己在他心中颇为重要,他似乎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宇文焕渊看着走在路上前面,身着一袭嫣红绣芍药蜀锦狐狸毛领的雪灵娈东张西望的瞅着小摊贩手里叫卖的小玩意儿,也是一脸的甜笑。 他怀中则抱着雪灵娈驯养的雪貂—冰绒。 上次在雪灵谷中,冰绒对宇文焕渊更多的是面容狰狞的威慑,整日一副穷凶极恶的小模样。 而今它去十分乖巧地窝在宇文焕渊的怀中,借着他的披风抵挡寒风,汲取着来来自他怀中的温暖,它睡得踏实而惬意。 宇文焕渊摸着它顺滑的皮毛觉得这小家伙可爱起来的样子到是十分讨喜。不禁轻轻抓弄它的脖颈,冰融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这样舒服的感觉。 “你快来看看,这花灯上画得是什么?” 雪灵娈挥着手叫宇文焕渊过去,他紧着脚步走上前。 只见那是一盏画着一口井,一男子坐着一只硕大的金蟾飘然而去的图画。 宇文焕渊笑着说:“灵娈,这上面画得是神话故事《刘海戏金蟾》。” 雪灵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宇文焕渊见她如此模样稍稍有些失落,雪灵娈从小生活在雪灵谷,日常不过习武,自然琴棋书画皆不通,读书亦不多,她与顾沛蕖以此相较自是相去甚远! “刘海戏金蟾是个传说故事。说得是常德城内丝瓜井里有一金蟾,经常在夜里从井口吐出一道白光,直冲云霄,有道之人乘此白光可升入仙。这井旁住着一个叫刘海的男子,虽家贫如洗却事母至孝。” 雪灵娈听的认真,复又迫切的询问结:“后来呢?” “后来,山中一狐仙幻化成美女胡秀英嫁给了刘海。婚后,胡秀英欲济刘海登天,口吐一粒白珠,给刘海做诱饵以垂钓于丝瓜井中。那金蟾咬钓而起,刘海乘势骑上蟾背,纵身一跃,羽化登仙而去。” 宇文焕渊将刘海戏金蟾的故事讲了一遍。 雪灵娈听得虽然十分认真与起劲儿,却不能正解其意:“这分明是在胡说,这金蟾能有多大,怎可载人?” 宇文焕渊一听便知雪灵娈只听出了表面意思,不明其劝导人“行孝得道”的内涵,他不禁有一点点失望。 雪灵娈则不以为然,她继续看着其他的花灯,兴致不减半分。宇文焕渊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一动:何必与顾沛蕖作比较呢?毕竟出身不同,教育有异,即便她如此也无不好,只是这样的她要如何才能被皇室接受呢? 宇文焕渊走上前,拉过雪灵娈,将熟睡中的冰绒抱给了她:“灵娈,你许是饿了吧?我们去醉云阁吃晚膳如何?那的酒菜在锦陵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雪灵娈看着月色撩人醉,自然也颇有兴致便点头应允:“我在你府中叨扰,你又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这次去醉云阁吃饭,可不可以让我请客?” 宇文焕渊爽朗一笑:“本王的财富虽然不能和富甲一方的渔阳傅家想比,也不能与富有四海的皇兄相较,但是为你日日破费,让你随心所欲还是绰绰有余的!” 雪灵娈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模样嗤之以鼻:“我知道你们皇家子弟有的是钱,但是我要请你吃饭不是因为银子多少,而是想尽一份心意!” 宇文焕渊见她如此坚持便点点头:“好,那本王可要吃得美味,喝得尽兴!” 彭续赶着偌大的马车小心翼翼的跟在二人的后边,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显得尤为的扎眼与突兀,更多是让人望而生畏。 能拥有一架装潢豪华的马车的人自是非富即贵,所以人们都避着这三人远远地,而彭续就越发的不自在。 宇文焕渊怕领别人出来,那人不懂规回府后乱嚼舌根,扰了雪灵娈的清静,让她在府中住得不安生,所以他才将彭续带了出来。 可是彭续一路上除了往车上送东西,便是赶着马车跟在二人身后,不能太近亦不能太远,着实劳心费力。 他此时无精打采地看着精神奕奕的殿下,心中暗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锦陵多少世家小姐挤破了头想进敬王府,可是殿下都不稀罕,反而对个江湖中的女子呵护有加!感情这个东西,真让人捉摸不透。 宇文焕渊与雪灵娈进了醉云阁,一股浓郁的酒香籍着暖风送到了二人面前,他俩不禁相视一笑。 一店小二见到二人很是热络:“来来,两位客官里面请,你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若是住店,不好意思二位,客满了!” 宇文焕渊扫了一眼醉云阁,只见楼下已是座无虚席:“给本公子找一间上房包间,我二人是来吃饭的!” 那店小二眼睛反复的在雪灵娈的身上打量,脸上拢上一层疑云,但还是热络地说:“好嘞,二位楼上请!” 醉云阁的生意好得一如往常,一楼的舞池之内竟有多个艳丽的西域女子翩翩起舞,加之颇具西域风情的琴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欣赏者。 雪灵娈看了看,那些舞者衣着有些‘暴露’,甚是不好意思的快步与宇文焕渊上了楼。 一间装潢的雅致不落俗路的上房包间已经被收拾了出来,那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取下肩上搭着的棉巾,一遍擦着桌子一遍笑着问:“这位姑娘,上次您一身公子的装扮可把小的唬了一跳!我当时就想着天底下怎会有生得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呢?原来竟然是位小姐。” 宇文焕渊一听心底一惊,难道凌霄说与顾沛蕖和南宫澈一同饮酒便是在醉云阁么? 这么说来,这店小二便是将雪灵娈当成了顾沛蕖,二人相像如此,自然容易被人认错。可是若是雪灵娈知道顾沛蕖可擅自出宫,她会不会再生杀心? 他赶紧打岔:“店小二,你这里可有什么特色菜?为本公子介绍一番!” 店小二想到上次顾沛蕖刁难他的那两道菜,脸上挂着微笑,显得格外的憨厚淳朴:“上次这位小姐吃过我们这的特色菜,还赞不绝口呢!但是姑娘点得‘朝霞血饮’,‘凉拌琼华’确实是难为小的,我们可真的做不出来!哈哈” 雪灵娈此时早已警觉万分,因为这店小二所言若不是自己便只有和自己生得一般无二的她了:“什么‘朝霞血饮’,‘凉拌琼华’?那是什么?” “姑娘那么难为小的,可是现在就把这事儿给忘光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转身到火炉上将滚好的热水壶拎了过来,倒入茶壶内,复又从桌上的茶叶罐子内,用竹片钳出些黄山毛峰放在茶盏中,再添上热水。 而后才将盖好盖子的茶盏恭敬地放在宇文焕渊和雪灵娈的对面:“姑娘当时说‘凉拌琼华,是取生于昆仑西流沙滨的琼树之花蕊,汆烫后沥水,用佐料凉拌;而朝霞血饮,是取天边红霞与美味的葡萄酒相调和,小心烹制,形成汤品。’哈哈” 宇文焕渊听到这店小二如此说,嘴角凝着一抹浅笑,显然这是顾沛蕖卖弄学识刁难此人,所以才会有着‘凉拌琼华’c‘朝霞血饮’这样让人仙骨飘然的‘菜品’。 原来,她使其小性儿来也真是可爱到让人无奈。 宇文焕渊端起茶盏吹了吹,眼中漾着甜笑让雪灵娈十分尴尬,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店小二说得是什么。 另外她既然得知此人是顾沛蕖,那么宇文焕渊便也会知,可想而知他脸上的那笑自然是因顾沛蕖而生。 雪灵娈气闷地呵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认错人了!我是第一次来这醉云阁,委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店小二经她这么一说,脸上赶紧堆笑:“哦?我说么,那小公子眉心有一凤尾朱色印记甚是美艳动人,与姑娘的气质也有所不同,看来是我眼拙,认错了人!” 宇文焕渊见这小二口齿太过伶俐,赶紧打发道:“本公子并非一次来这,你都不记得本公子,所以你记错人亦是寻常。何况这醉云阁一天迎来送往,只怕你走眼的时候绝不止一次!” 小二听这位公子言语清冷,知道自己话多讨人嫌,赶紧换了副嘴脸应承:“这位公子说得极是!公子,要不您来点菜?” “好,一份红烧蟹粉狮子头,一份手把西域羊肉,一品金玉虾仁盏海参烧草虾,还有金菇掐菜来一份,再有便是香菇鸡汤一品,外加两壶醉云酿!” 那小二一见这公子的点的菜便知道他真的来过,因为这都是醉云阁的招牌菜。 小二见此赶紧欠身退了出去:“二位请稍后,酒菜一会儿就来!” 雅间内只剩下宇文焕渊与雪灵娈二人,雪灵娈此时表情有些难看,早已收起了方才的一团欢喜。 她言语清冷地问:“你这么着急将这小二哥打发走,是不是怕我从他那套出点什么消息,再去刺杀你那位亲亲皇嫂啊?” 宇文焕渊自然可听出雪灵娈话中带刺,只是那句‘亲亲皇嫂’着实扎疼了他,即便她不揶揄自己,自己也清楚地知道那是他的皇兄的嫔妃。 他拉过她的手,一脸诚恳地说:“灵娈,咱们能不谈论这个么?每次一说到这便会起争执,你我二人便会因此而置气,本王不想因此而与你生分!真的!” 雪灵娈气闷的低下头,沉吟片刻复而轻声软语的问:“若是我执意要杀她,你会因她而舍弃我么?” 宇文焕渊听到她如此凌厉尖锐的话语,心底猛地一震,他眼神中蓄着一丝惊慌失措的波光。 他端起茶盏深深地喝了一口,复又平静地说:“灵娈,你若告诉我你杀她的理由,我或许不会舍弃你!但是你若真杀了她,我皇兄决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你该如何?你让夹在中间的我怎么办?我还怎么指望皇兄把你指婚给我?” 雪灵娈哀凉看着眼前这个瞻前顾后的男子,心中一股怨气更加幽深,虽然她知道他左右为难是真,但是自己与顾沛蕖的血海深仇亦是无法抵消:“我才不需要你那个皇兄指婚呢!我们江湖儿女敢爱敢恨,若是我我喜喜欢你,我让自己嫁给你便好,至于什么名分,什么地位,我都不在乎!” 想到这雪灵娈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漾洒在宇文焕渊眼中珍贵而动人。 “灵娈,本王觉得爱一个人便要让她拥有更好的生活,让她幸福,让她快乐!我不希望你因为仇恨而蒙蔽的双眼,进而忘了用心去看一看这美好的大千世界。” 宇文焕渊狭长而秀美的眼神中藏着深情,即便雪灵娈再愚钝与木讷也知道眼前的男子对她有情意。 转而,她又想到他会不会因为想保护顾沛蕖进而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故意与自己虚与委蛇。 “宇文焕渊,若是你因为想保护顾沛蕖,周全你皇兄,而与我假意要好,你大可不必如此!” 言毕,她匆匆的收回被宇文焕渊挽着的手,脸色越发的冷清。 “灵娈,你想多了,我与你要好,是因为因为我在心底喜欢你,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底气不足。 与其说不是因为什么人,倒不如说因为她长得太过像某人,而让自己心生欢喜。 那种感觉连宇文焕渊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明明知道自己对雪灵娈有情,希望与她能够结秦晋之好,可是又总忍不住将她与顾沛蕖做比较。 每次的相较都让他觉得自己很龌龊,难道他自己对禁忌之情有所癖好么?显然也不是,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与雪灵娈多多相处的时间。 可是他真的怕她再次刺杀顾沛蕖,届时他是真的难以抉择! 雪灵娈听到他的话本觉得很中听,但是又见他失神,倒是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她起身轻声地说:“我出去一下,为冰绒要点吃食,去去就回!” 说罢,她不等宇文焕渊回话,便转身出了雅间。 一出门,她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着实有些不妥,自己和他一样,真的不想因为那个顾沛蕖而吵架置气。 她打算下楼去为冰绒向厨房要一点生肉,自己袖管里的小毛球已经睡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 她径自下楼,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灵娈姑娘,是你么?” 雪灵娈一回头,只见一个半边白玉面具后一张颇为俊美的半张脸,那男子正对她微笑 ------题外话------ 今天上传的晚,忙了一天,哎!最近工作忙,还有个考试要应付,真心不好意思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3断袖否 那男子身穿一袭淡青色织锦华服,披了一件雪色的云锦披风,白玉冠束着长发,余发披垂。半边脸上是一副白玉面具,这男子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是眉眼处依然难掩清秀,那鼻子也是挺拔秀美。 他嘴角凝着丝丝笑意,眼神中漾洒着暖色:“怎么?多日不见,灵娈姑娘竟然把我忘记了么?我可是一刻都没有忘却你的救命之恩呐!” 雪灵娈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见此身形倒是颇为眼熟,还有那面具,难道他是鬼主叶重楼? 她狐疑的猜测:“你是叶重楼?” 叶重楼拱手施礼:“正是在下!” 雪灵娈见叶重楼不仅堂而皇之的来了满是通缉他布告的锦陵,居然还在锦陵数一数二的酒楼里吃酒作乐,这是有多大的底气才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而如此行事? 她赶紧将其拉到了一边又警觉地四下张望一番:“你怎么敢在这里出没,你不知道当今皇上正在四处通缉你么?再怎么说锦陵亦是天子脚下,你怎敢如此招摇的来这里!” 叶重楼见雪灵娈如此紧张他,隐隐有些得意。他身边虽然从来都不缺女人,但是那些女人愿意屈就已然毁容的他,无外乎便是看中了他的钱财与权势。 那些女人从不会关心他的生死,只会在意能从他这里得到多少的好处,所以得雪灵娈救命之恩的叶重楼对她倒是格外的钦敬。 而今她关心他,更让他心生感动,他将话说得明白让她放心: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马上就要过年了,佳节在即,即便是守门的侍卫也会放松警惕,所以我在锦陵不仅安全,而且是万无一失!” 雪灵娈见他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便也不再多问。 她觑了一眼宇文焕渊所在的雅间,脸上难掩几分紧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先告辞了!” 她想赶紧进厨房要点肉给冰绒吃,而后在叶重楼走后,她再折返去找宇文焕渊与他尝尝这醉云阁的酒菜。 叶重龙一脸恳切:“且慢!灵娈姑娘,你这样着急走是去找你的师兄么?若是如此,可否为在下代为引荐,我与令师兄有事商议!” 雪灵娈眉宇一挑,有几分轻蔑的问:“可是要共商谋国的大计?” 叶重楼尴尬一笑:“灵娈姑娘觉得在下不自量力?” 雪灵娈往里送了送冰绒,复又警觉而轻声地说:“不是不自量力,是自寻死路!我不懂你怎么筹谋,但是上次你的属下花子柒说你志在天下,可是这天下又岂是你我这等江湖人士可掌的?天下不是江湖,并非易事,所以望你三思而行,切莫意气用事!” 宇文焕渊左等右等不见雪灵娈回来,也不见有店小二来上菜,便出来问问。 远远地他便瞧见雪灵娈与一男子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处,似乎聊得很是投机。 他见此,便朗声询问:“灵娈,你在那做什么?” 雪灵娈见宇文焕渊过来了,不禁一惊,她小声地对叶重楼说:“师兄他并未与我同来锦陵,此事以后再说!你赶紧走,不要回头也不要停留!” 叶重楼听到背后传来的男子声音,愈发的好奇,他嘴角杨笑:“我往那里走?我本就住在醉云阁,我出来是来沽酒的!” 雪灵娈拉扯叶重楼让他赶紧走,她切切地说:“我没空与你细说,你赶紧走!叫我的那个男子是敬亲王,你赶紧离开,他若认出你,会抓你的!” 叶重楼听此,快速的摸向袖管拿出一圆铜球,只要他将那铜球甩出去,便会变成旋转的利刃直逼宇文焕渊。 雪灵娈叶重楼拿出的是暗器,知道他要对宇文焕渊使诈,大声地说:“你若敢伤他,我会跟你拼命,我更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叶重楼剑眉紧蹙,眼中满是诧异,雪灵娈竟然如此失态地维护宇文焕渊:“你难道?喜欢喜欢他?” 宇文焕渊所在的雅间在最南端,距离楼梯还有一条长长地回廊,他边走边向雪灵娈那里望去。 只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只是左臂稍显怪异,似乎肩膀少了半边一般,两肩竟然有高低之分。 而雪灵娈的嘴唇不住地动着,虽然他听不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雪灵娈与这男子相熟。 雪灵娈认识的人无外乎都是雪灵谷中之人,那么这人是谁?若是雪灵谷的人,为何会在此时来锦陵?若是雪灵谷的人来寻她,怎么不见她将此人大大方方地引荐给自己呢? 宇文焕渊越想越觉得此事来得蹊跷,他紧着脚步向雪灵娈那走去 “喜欢谁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赶紧离开这,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说完,雪灵娈拨开叶重楼,快步向宇文焕渊走去。 她一方面想快一些带宇文焕渊回到雅间给叶重楼争取逃离的时间,而另一方面她更怕叶重楼使用暗器伤了宇文焕渊。 她不希望宇文焕渊受到一丁点伤害,否则她无法原谅自己。 宇文焕渊见她急急地冲自己奔了过来,得以近身后,她一把拥着他:“我们回去吃饭吧!” “可是还没有上菜啊!” 他明显可以感觉到雪灵娈的急切,而且她手臂传过来的力量正向里推他。 宇文焕渊对那个匆匆下楼而去的男子更加的好奇,可是距离太远,他看不真切。只觉得那男子脸上在灯火通明的楼内隐隐有冷光闪烁,由此他断定那男子戴着面具。 他的眼睛深邃地闪着一丝犹疑,但还是试探地问:“灵娈,那个男子是谁呀?” “是是一位故人而已,以前我救过他一命,今日在此偶遇,闲聊了两句!” 宇文焕渊不动生色地点点头:“原来你予他有救命之恩,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相邀他一同进餐,也好叙叙旧不是?” 雪灵娈不善言谈更不擅说谎圆话,她此时紧张而局促,愣了半天神:“他他有事急着去办,所以便走了!” 宇文焕渊见雪灵娈说话模棱两可而且深色慌张,他断定那男子绝对有问题,否则她不会如此急切希望自己回到雅间去。 “二位客官,怎么在外边站着啊!菜来了,小的伺候二位用餐吧!” 店小二身后跟着两个伙计,他们都端着捧盘,捧盘上盛放着宇文焕渊所点的菜品。 宇文焕渊见此,只得进了雅间,只是他稍显寒凉又机警的目光落在了醉云阁一楼的大门处 紫宸宫函恩殿内,宇文焕卿的伤寒好了大半,整个人也有了精神。 他与顾沛蕖将棋桌放置在了龙榻上,二人正在对弈。 宇文焕卿为了让着顾沛蕖执意用白玉棋子,而顾沛蕖则用墨玉棋子先胜半招。 可是黑白相间,经纬走棋后顾沛蕖渐觉力不从心,不成想宇文焕卿每盘棋下得高深莫测,让人探不清路数,自然难以取胜。 “与皇上下棋,还真应了‘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哎,不下了,臣妾与你下了三盘了,都是输了,委实没意思!” 顾沛蕖见这盘棋又是输局已定便泄了气,她将手中的墨玉棋子扔在了紫檀满雕云纹的棋罐内。 整个人都窝在床榻旁软绵靠枕上,嘟着嘴,一脸的不如意。 宇文焕卿见她失意,不禁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便要不留痕迹的让她赢才对,这样她既开怀,自己也会因此而欣喜。 “苒苒,既然不愿意下了,咱们就不下了!”宇文焕卿收拾一下,便将棋桌一并端了下去。 顾沛蕖这两日都宿在函恩殿内,为宇文焕卿端水喂药,二人时而抚琴下棋,时而作画吟诗,倒也惬意。 可是每每宇文焕卿与自己稍稍亲近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负罪感。她觉得自己快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对宇文焕卿的歉疚与不舍,一半是对南宫澈的依恋与无奈。 她理了理头发,有些无聊的倚靠在软枕上,宇文焕卿也上了床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拢进了怀里:“苒苒,你在想什么?” “想我在想怎样才能既周全了自己,又周全了别人?就像我既想周全你的情意又不想愧对父母的生养之恩!” 宇文焕卿看着她那双含情凝笑的眼睛,澄明中透着丝丝深邃,他淡然一笑,心中暗叹:你是不是还想着怎样不伤害我,进而成全你自己与南宫澈? “两全其美的事情固然有,但是感情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人,所以最难便是成全。若是成全一双,必然伤害一人,这是无法避免的!至于你与顾玉章的父母之恩,和与朕的夫妻之情,朕届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顾沛蕖听出了宇文焕卿的话中之意,自然也明白他一直都是隐忍不发,给自己时间做出选择,只是若是自己选择的南宫澈,他会如何?会不会因此而株连顾王府c南宫府两府?会不会因一时幽愤而杀了南宫澈? 显然一切都不得而知,她有些不愿多想,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忽然,门外传来了简严的声音:“皇上,逸郡王殿下求见!” 宇文焕朗怎么会深夜求见,这让宇文焕卿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出宫?你问他可有何事?” 简颂一想到刚才逸郡王的荒唐言行,不禁咂了咂嘴,继而小心的回禀:“皇上,逸郡王貌似喝了很多的酒,宫门早就下锁了!他不知景妃娘娘侍寝,便提着酒来找皇上小饮怡情,顺便借宿在太和殿。” 顾沛蕖笑着摇摇头,不成想一个郡王居然耍酒疯到皇上的宫中来了,还真不成个样子:“逸郡王?是徐太妃所出的六殿下么?” “是啊,朕这个六弟,放浪不羁,玩世不恭!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哎,管不得骂不得,朕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焕渊虽只比他大一点,但是行为规矩,处事利落。可他呢?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宇文焕卿听到简颂如此说,自然有了怒气,可是自己拿宇文焕朗确实没什么办法。 他一边穿着靴子,一边与顾沛蕖将他这个荒唐六弟的情况说了一遍。 宇文焕卿披上披风,继而对顾沛蕖轻声软语地说:“苒苒,朕去瞧瞧他,你自个先睡吧!” 顾沛蕖嘴角含笑点点头,便钻进了锦被之中。 当简严打着宫灯引领着宇文焕卿踏进宣仪殿时,一阵酒气袭面而来,而宇文焕朗则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御阶的紫檀镂空八宝百蝠太师椅上。 他的头发则松散着垂在椅背后,整个姿态是既不雅观又失礼仪。 宇文焕卿见他这副德行,不禁的干咳了两声。 只见宇文焕朗隔着头发转脸过来,眼神中凝着一团红色的血丝,他撇了撇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一下子向宇文焕卿扑了过来,一把搂住自己皇兄的双腿:“皇兄,怎么办?我害了病,好难受!再见不到他,我想臣弟就会不久于人世了!” 宇文焕卿见他借着酒劲与自己耍酒疯,颇为无奈,心底则在盘算明日待他酒醒了,要怎么罚他才能让他长记性。 他示意简严过来扶宇文焕朗,自己也用力将他提了起来:“焕朗,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跑到朕的面前耍酒疯,看来你是真不要命啊!” 宇文焕朗刚刚被简严安置在椅子上,只见他形容哀戚复又痴笑着说:“若是无他,我要命做什么?简严你给我下去,本王有体己话与皇兄说,旁人不得偷听。不然,本王会难为情的!” 简严看了看同样无可奈何的皇上,一脸的为难:“皇上,奴才?” 宇文焕卿见自己的弟弟居然要和自己说‘体己话’,自然是哭笑不得:“你下去吧!朕倒要看看他要与朕说什么‘体己话’,还体己话,看来这黄汤算是把他给喝傻了!” 简严匆匆出了殿,将殿门关好,到殿外侍奉等候。因为他知道六殿下喝成这个样子是出不了宫了,而今景妃娘娘在紫宸宫中,逸郡王亦不好留宿。皇上一会儿一定会吩咐他将六殿下安置到别的宫室去的。 宇文焕朗见殿内只剩下皇兄与自己,赶紧将宇文焕卿拉了身边坐下,小声地说:“皇兄,臣弟和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感觉我爱上了一个男子,真的!可是我之前明明没有龙阳之癖的啊!” 宇文焕卿听此不禁刷地红了脸,这个六弟借着酒劲儿竟然跑过来告诉自己——他可能是个断袖,这让宇文焕卿有点无所适从,尴尬至极。 “六弟,你喝多了!朕将你送到远离后宫c官员深夜当值的陪宫里睡一宿,明早你就发现自己不喜欢那男子了!” 宇文焕朗腾的一下坐得挺拔:“皇兄,臣弟以前也这么觉得,只要酒醒了就没事儿了!可是臣弟白日里总是会想起他那张艳丽无比的脸。忍不住想摸他一下,最好还能亲他一口!” 宇文焕卿听他言语轻佻,无奈地摇摇头,越发的尴尬无奈,他沉吟了片刻赶紧想将其劝离:“若是真喜欢他,将他将他接进你府里也无不可。大不了你就做大梁的龙阳君算了!但是正妃你还是要娶,子嗣你还是要生,这是你身为皇嗣的职责所在。”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浑话,看来他已经被这个不争气的六弟闹糊涂了:“好了,你早点去休息,明日记得来紫宸宫找朕,朕有非常严重的事情要和你说!” 宇文焕朗显然也被宇文焕卿的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得一愣,但是依旧哭着脸说:“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关键关键是初云好像也喜欢他!” 宇文焕卿一听,奋力的拍了桌子腾的一下子起来身:“胡闹!你们俩怎么这么不像话?这人是谁?朕怀疑他勾引皇子公主,目的不纯!” “哈哈哈哈臣弟就知道皇兄刚才是诓臣弟的!否则也不会让太后张罗为我与五哥选妃赐婚!” 言闭,宇文焕朗又痴痴傻傻的哭闹起来。 宇文焕卿见他这副德行,眉宇蹙得更紧了些,自然更多是无语,他提高了声调:“简严,送六殿下去陪宫休息!” 说完,他便满眼无奈地转身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4春光现 简严与简颂二人吃力的架着宇文焕朗向远离后宫c官员深夜当值的陪宫而去,一扇很久都没开过,隔开后宫与前朝理政宫的大门为醉酒的宇文焕朗而开。 门一打开,远远跟在后面的修仪上官映波仿若看到了月华星光。 那是一扇通往自由的门,若是可以踏出去,那么这后宫的纷纷扰扰就都与她无关了。 她心生向往地慢慢向那门走去,满眼中除了热切的期待就再无他物。 青芜见上官映波有异,一把将她拉住,迫切地劝解:“尊主,你可不能往前走了。若是被简严发现,任由我们怎么辩驳也是无用了!” 上官映波并不为所动,脚步虽然缓慢却十分坚定,青芜见她若着了魔般,赶紧再次劝解:“尊主,你现在的身份已经被皇上所怀疑了,你不要忘了上官翼一家虽然死了,但是上官悦然却不知所踪。皇上虽然将此归结为一场意外,难道你相信他一点怀疑都没有么?” 上官映波的眼光突然黯淡了些许,自己肩上还扛着上官一族的荣辱与冤屈。 就这样逃出去,即便自己可以侥幸苟活,可是上官一族已是或死或奴,难道他们的冤屈就这样轻易地在青史上抹去么? 她眼中凝着的泪水沾染了孤独与无助,每坠落一滴便心伤一次。她好想此时可以抱着宇文焕朗让她汲取一点点温暖,哪怕一刻也好,好让她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上官映波无助拉着青芜,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苦兮兮的说:“青芜,我想去见见他,哪怕近距离的看看他都好,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青芜看着那扇门的另一边,仿若看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而自己辅佐了多年的尊主就要被那黑洞迷乱心智进而被吞噬:“尊主,属下真的不敢让你如此冒险,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何况表少爷此时醉得不省人事,你即便见到他,你又能如何?还有这门在简总管回来后便会被关上,你又要如何返回呢?” 上官映波此时变得更加急迫,她紧紧的拉着青芜哀求道:“青芜,你帮帮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接触他的机会。错过了今日,恐怕我这一生都会因此而错过。” 青芜无奈的流着眼泪,她知道眼前的上官懿宁为了翻覆上官一族的旧案背负了太多,经历了太多。 作为女人她失败到不曾被爱过,作为嫔妃她失败到不曾被宠幸,作为女儿她失败到无所奉养。 她没有亲人的关心陪伴,没有爱人的呵护宠爱,没有朋友的扶持帮助,孤独的像个月光下的影子,随时都可以随风而散。 想到这,青芜的心禁不住又软了:“尊主,属下即便想帮你也无从下手啊?” “这样,我偷偷跟过去,你回宫找一个绳子或者用纱帐也可以,我回来时会学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届时你就将绳索抛到另一边,我会顺着绳索攀爬回来的!” 上光映波听到青芜松了口,竟然由内而外,发自肺腑的感激,完全忘了眼前的这个小奴婢不过是自己属下而已。 青芜无奈地点点头,她语速极快地叮嘱:“尊主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否则真的是前功尽弃啊!” “我知道,我去去就回!” 上官映波说完便探头探脑地向那扇门走去,一路小心的尾随在简严和简颂的身后,而青芜则一路狂奔着回了聚霞宫。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绳索带出来,再无声无息的将其送到墙的那一端,进而将她的尊主稳妥地接回来。 宇文焕朗此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一直在含糊不清地说着浑话,这让已经精疲力竭的简严二人越发的吃力。 简颂吭哧了半天,胀红着脸,终于将陪宫内品廉轩的门给撞开了,二人扶着宇文焕朗跌跌撞撞地向床榻而去。 他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宇文焕朗安置到了床榻上,简严将榻内的锦被扯了过来,为他盖上:“简颂,今天没有大臣当值,殿内的炉火还没有生。你赶紧将炉火生起来,切莫冻坏了逸郡王!” 简颂被累得硬是在冬日里生出的热汗,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走到炭笼旁,开始用火燧子引火烧炭,一边忙碌一边询问:“师父,这郡王爷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还敢去和皇上闹腾,明天若是醒了酒还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责罚呢!” 简颂正了正自己巧士冠,将别在腰后的拂尘拔了出来,扫了扫自己衣袍边角的残雪,颇为无奈的慨叹:“郡王的这顿责罚是逃不掉了!你小子刚才没见到,皇上的脸都被他气绿了。若不是皇上赶着回去陪景娘娘,恐怕郡王此时就挨罚了!” “咱们这个郡王爷做事实在是太出格了,说不定又为了哪个花坊里的姑娘买醉至此呢!” 简颂走了过去敲了下他的脑袋:“不得妄议主子,不能坏了规矩。赶紧把火生旺了,我们还得回去当值。” 说完他觑了一眼宇文焕朗,只见他睡的安稳踏实。 不多久,简严与简颂匆匆而去,二人赶着将那经久未开,几乎被遗忘的那扇门给锁了上。 躲在防火水缸后的上官映波此时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禁不住的打着寒颤。见简严等人已经走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向品廉轩而去。 她轻轻地推开了品廉轩的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屋内并未掌灯,籍着那忽明忽暗的红光,她清晰地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宇文焕朗就躺在那,睡得安然的犹如一个婴孩。 这样真切地,近距离地看着他让上官映波充满了感激,她感激上天的眷顾,让她有此机会亲近他。 她呆呆地盯着他,似要把他封在自己的眼中,让他永远地贮存于自己的心间,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他清隽的脸庞,因激动,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细细的抚摸着他脸颊上的五官,从眉骨到眉毛,再到眼睛鼻子,最后则是那比女子还要秀美的嘴唇。 突然,宇文焕朗睁开了眼睛,那忽明忽暗的光亮让他看不真切自己眼前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是那身上有淡淡的茉莉熏香的味道。 他伸出手摸着上官映波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嘴角藏着深深地笑意。上官映波见她抚摸自己的脸颊,兴奋地嘴唇不住地颤抖。 他努力嗅着那味道,淡雅的香气犹似傅灵筠发丝上极淡的茉莉香,这让他产生了一丝错觉,他含糊不清地呜咽:“灵筠,是你么?你来看我了?” 上官映波听到‘灵筠’的名字直觉当头棒喝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眼泪亦蒙上了双眼,她心中不住的问自己:难道他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么?是一个叫灵筠的女子对不对?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点点破碎的声音,一阵阵痛从破碎的心中绞了出来。 这种痛让她很是失意,无比失落的她准备抽身离去,宇文焕朗却紧紧地拉着她,口中喃喃有词:“灵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那日才走了,此后我便再也寻不到你!如今,你既然来见我了,为何又要走呢?” 说罢,他一把将上官映波拉到了床榻上,自己也挺身起来,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紧接着他摸索着将一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宇文焕朗仔细的盯着上官映波的眉心,复又吻了一下,痴痴地笑着:“灵筠,你眉心的那抹凤尾朱红印记怎么不见了?” 上官映波心中苦味酸涩,却禁不住去想:凤尾朱红印记,难道那女子的眉心有一凤尾朱红印记么?想必应该是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吧!所以即便他酒醉如梦,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宇文焕朗抚摸着上官映波光滑细腻的脸庞,眼中蓄着难以名状的深情:“即便是龙阳之爱,我也甘之如饴!” 言毕,他将自己热烈的吻落在了上官映波冰凉的双唇上,他温热的舌滑入上官映波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上官映波已经被宇文焕朗突入其来的热吻所悸动,让她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她迷醉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给自己的温存。 她觉得自己的周身开始燥热起来,她不禁在心底告诉自己:与其将身子拱手给不爱自己的宇文焕卿,抑或着守身如玉直至自己死去,不如将美好的一切留给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 她迎合着宇文焕朗的亲吻并且开始宽衣,斗篷最先滑落,最后锦袍亦开始松落,优美的锁骨并一片瓷白的肌肤显现在宇文焕朗的眼前。 他似乎有所察觉进而舍弃了她的娇唇,开始探索这片未知的区域,而他的耳边亦传来了上官映波嘤嘤的呻吟之声。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将她的衣服拢得严实,他无奈地叹道:“不不,我们不能这个样子,若是我皇兄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我是皇家子弟,要纳娶正妃可你你不行!” 上官映波的激情与欲望被他清冷的言语给浇熄了,她眼中细密的眼泪再也蕴藏不住,落在了宇文焕朗的手上。 宇文焕朗心疼地为‘傅灵筠’擦干了泪水,将她拥在怀中淡淡地说:“本王将心给你,你小心的守着就好,能如此,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许久,他的下巴搭着了上官映波的肩头,渐渐地重量压得越来越明显并伴随着均匀的鼻息。 上官映波知道宇文焕朗已经睡着了,他本就醉意浓重,如此一睡便不会像方才那般醒来。 她擦了擦眼泪,而后便将宇文焕朗放平在了床榻上,为他盖好了锦被。 她突然觉得周身无比的寒冷,那种冷来自她那颗幽闭孤决的心,她赶紧将衣裙整理好,将斗篷披上,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双肩,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但是一切似乎都是枉然,她无助地蹲了下去,捂着嘴痛哭流涕 青芜听到布谷鸟的声音已经是近子时了,她赶紧将自己准备的绳索扔下了墙的那一边。 上官映波功夫不高,仅仅只能算有些拳脚,她费尽了周身的力气才爬进了后宫。 青芜见上官映波脸色不佳,情绪低落,知道她心绪难宁,赶紧扶着她向聚霞宫而去。 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打更的内侍与当值的禁卫军。好在有惊无险,只是上官映波沁着冷汗的手紧紧的攥着青芜的手,这让青芜很是直观的感受到了她的失意与伤情 敬亲王府内,雪灵娈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安然入睡。 她猛地坐了起来,从枕头下取出了那块宇文焕渊给她的金宇腰牌,她心中反复盘桓着那日不许她进门的小厮李元的话。 那李元言之凿凿地说这腰牌是可以进宫的令牌,王爷不会轻易许人。 可是今日在醉云阁,她假意问宇文焕渊这令牌除了在敬亲王府可以通行外,可还有其他所用之时,宇文焕渊却说无用。 这让雪灵娈无法确定自己若是手执此令牌可否自由进入皇宫?能否杀死顾沛蕖?杀死那个贪慕富贵,枉杀他人的罪魁祸首。 只是,若是她真的杀了顾沛蕖,宇文焕渊会如何呢?与自己恩断义绝还是杀了自己为他的皇嫂报仇?抑或着他被宇文焕卿追究赐死? 她想到这奋力的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失去他,更害怕因此而连累他。 忽而,门外传来的极其轻柔的敲门声,宇文焕渊轻声地询问:“灵娈,你睡了没有?” 雪灵娈赶紧将被子往上拱了拱,若是宇文焕渊无礼的进来,她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你你这么晚不睡,来我这做什么?” “冰绒许是饿了,在府中乱窜,还咬死了厨房里未宰杀的鸡。我已经喂过它了,把它给你送回来了!” 说罢,宇文焕渊低着眉眼推开了门,将冰绒放在了地上。借着殿内红罗炭的光亮,雪灵娈直觉他英俊的犹如上古仙人一般,一袭白雀绒的披风显得格外的出尘。 冰绒三两步便窜到了床上来,小家伙冰凉的小爪子碰到雪灵娈让她不禁冷得一声娇叫——‘啊’,她身上的锦被也被冰绒给窜得掉落。 宇文焕渊在门口听着真切,以为雪灵娈出了何事,便紧张地走了进来,闪身进了屏风询问:“怎么了?” 抬眼间,只见雪灵娈上身只着了一件白色绣樱花的内围抹胸,白皙的肩膀与迷人的锁骨在炭火的红光中忽明忽暗,自是一片春光,让他愕然而心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5激南宫 一袭稍显朴素的茄紫细花纹底锦服,外罩淡紫色影纱衣,头束银丝镶白玉发冠的宇文焕卿,将雪貂斗篷披在身上,并将寒龙巨阙剑一提,整个人自是英姿勃发,玉树临风。 他静静地等在绮霄殿的门口,等着顾沛蕖换好常服与他一道出宫。 简严此时有些着急地奔了过来:“皇上,奴才已经通知了敬王殿下,还有澈公子c清公子!另外要不要让贺一泓同去,也好多一人保护皇上才好啊!”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底气十足:“不必了!景妃会带上浅笙和倚画,我等都有功夫在身,保护她一人绰绰有余。” 简严见皇上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横加劝阻,只是又请示:“皇上,若是逸郡王殿下来请安怎么办?若是他得知皇上出宫不带他,估计会不高兴。奴才只是怕他向太后说漏了嘴!” 宇文焕卿眉眼凝笑,很是有几分得意:“他?上次醉酒朕罚他关禁闭十天,除夕夜他才能被放出来,他不足挂虑!” 简严一听拍了下脑袋,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前两日逸郡王酒醉大闹紫宸宫失了规矩,阖宫皆知。 皇上在他酒醒的第二日便关了他的禁闭,让他好好闭门思过,不得外出,不得探视。 就连一向溺爱逸郡王宇文焕朗的徐太妃都觉得他此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皇上处置的好,还紧着向皇上为他请旨赐婚。 后来,太后戚媚觉得还是在正月初三宴请诰命亲贵的时候,再在世家小姐中选一选为好,也好捎带着将敬亲王宇文焕渊的亲事一并定下。 绮霄殿的门开了,顾沛蕖一袭得体的女装现在了宇文焕卿面前。 她着了一件月牙色绣海棠的锦缎裙服,外罩一件鹅黄色绣白海棠的纱衣,用白色金云纹的腰带将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紧紧地束着,腰带上挂着紫玉玲珑配,手中提着雪色雀绒斗篷和一方羽纱。 她未施脂黛,远山眉却依旧描摹若画,朱唇轻启间皓齿似贝,一双桃花眼更是清澈的犹如一潭秋水。 松散的半月髻上簪着一对儿黄翡海棠珠花,还有一把累银丝嵌黄翡的篦子篦在旁边,额上戴着一白色兔绒的额带,额带正中镶着一朵黄翡雕琢的梨花,耳上则挂着一白玉梨花苞耳坠。 宇文焕卿看着她通身的打扮,清新雅致,典雅大方,加之其清冷若云的气质,即便不言明她的皇妃身份也会显出高贵来。 他走上前将雀绒斗篷为她披好:“赶紧穿好,切莫冻到自己!” “皇上,臣妾真的不需要穿男装出行么?如此会不会太招摇了?” 顾沛蕖有些局促的问,因为自己每每都是男装出行,很是少了些麻烦,而今却女装出行,未免有些不适应。 宇文焕卿哑然失笑,一双清冷夹杂着温润的眸子格外的明亮:“朕曾说过,你若想出去便大大方方地出去!更何况此次是你与朕一同出宫,朕会护你周全!另外朕用以掩饰身份的便是进京置办年节礼品的富家公子,而你便是少夫人。” 说话间,他爱怜地为她理了理发丝,眼中自是温情一片:“如此装扮合情合理,你无需挂心!” 宇文焕卿就是要她知道,南宫澈带她出宫不过要偷偷摸摸c见不得人,而自己则可以名正言顺,大摇大摆的领着她踏遍名山大川,体味百味人生。 他有时觉得自己工于心计,他故意要南宫澈与南宫清兄弟二人护驾。 一来让南宫清再见浅笙,促一促二人的姻缘;二来他就是让南宫澈看看自己与顾沛蕖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他要南宫澈知道只有富有四海的他才是顾沛蕖的良配,也只有他才配拥有顾沛蕖的一切。 顾沛蕖此时脸颊不禁有点灼烧,这些日子以来她常常伴在宇文焕卿的身边,与他相处的点滴虽然不算浓情蜜意倒也和顺自然。她对那种相敬如宾的状态也算满意,而自己向来不排斥他的亲昵,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她早已将一切都归结于彼此的信任。 何况此次出宫游赏,阖宫上下,他只带了她一个嫔妃,虽然现在宫中人不知,但是早晚会知晓,届时自己怕是再次坐实了宠妃之名。 可是她早就明白与宇文焕卿沾边的一切都是得宠的证明,以前既是,那么以后自然也是。 所以,此时她反而不纠结于此,更加坦然的安之置之。 随后,浅笙与倚画亦穿戴整齐的来见驾了,之后一行四人便经由崇华门出了宫。 将将到了门口,顾沛蕖便瞧见了宇文焕卿赐给自己的追影,而追影的旁边则是另一匹雪色白马,身上无一丝杂毛,一眼望去便知是匹上等良驹。 两个侍卫牵着它们恭身立在那,还有一人抱着上马凳,另有两个人则牵着两匹马站在旁边。 顾沛蕖指着那匹白马说:“皇上,追影旁边的是?” 宇文焕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狮子眼波含着一次宠溺的温情:“那是玉狮子,朕的爱驹!是先帝赐给朕的,陪伴朕也近五年了!” 他拉着顾沛蕖向玉狮子走去,他拦腰将她抱起将她轻柔的玉狮子的背上,转而他一登马镫便飞身上来。 “皇上,臣妾骑追影就好,怎好与您共乘呢?” 顾沛蕖十分错愕地盯着他,很是不解。 宇文焕卿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嘴唇贴在顾沛蕖的耳边轻轻地说:“朕的玉狮子从来没有载过除朕之外的任何人,但是朕希望可以与苒苒共乘,因为你不是别人,是朕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宇文焕卿的鼻息与呼吸在顾沛蕖的耳边似炸开了一道火光,她直觉一阵酥麻顺着耳朵向全身而下,竟是微微一颤。 宇文焕卿不明所以,以为她冷了,便将她又往里拢了拢。 顾沛蕖突然想起了南宫澈说的那句“他的马背上只有她一人”,原来宇文焕卿同样有如此想法。 她觉得自己很庆幸,得人爱护至此,可是她又觉得很悲哀,自己何德何能得他二人如此对待?这让顾沛蕖有些不安,她情不自禁地向宇文焕卿的怀中靠了靠,似乎想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伤口初愈的浅笙与一身女子简装的倚画看着举止亲昵的二人,不禁会心一笑。 浅笙甚至有些羡慕顾沛蕖这样的女子,她温柔善良,她高贵冷艳,她倾城绝色,她还拥有男子的痴恋与爱护。 她微微含笑,翻身上了一匹马,只是碰触马鞍的那一霎那,她仍有一丝疼痛从身下传来。 那种皮肉之痛让她有点后悔自己的逞强,顾沛蕖本就不想让她出来,怕她抻到伤口。可是她再得到大公子南宫清的救治后,康复迅速,而且在宫中当值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未有出来的时机,而今又在屋子里憋了这么久,她当然不愿意错过这样可出宫的机会。 宇文焕卿一扬马鞭,玉狮子便冲了出去,追影紧跟在它的身后,倚画与浅笙亦赶紧跟了过去。 卷起的尘土夹杂着雪粒随风扬起,崇华门的侍卫不禁望了望那四人,心中不禁慨叹:皇上这是带着景妃去游山玩水了! 宇文焕卿的玉狮子果真名不虚传,性情不仅温顺而且跑起来也是风驰电掣。 他的骑技亦精湛,驾驭玉狮子更是轻车熟路一般。耳边呼呼而过的寒风,让顾沛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又出来了。 过了不多久,只见前面有四人骑着马向他们奔了过来,这日风有些大,顾沛蕖眯着眼看得不真切,只是感觉强劲有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而宇文焕卿则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将顾沛蕖往怀里揽了揽:“苒苒,你可是冷了?” 顾沛蕖揉了揉眼睛娇俏地说:“冷倒是不冷,就是风大有些迷得睁不开眼睛!” 宇文焕卿停下了玉狮子,将她的头摆了过来,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不禁有些意外:“如此长的睫毛还会迷眼睛么?苒苒,你可真是身娇肉贵啊!” 说话间,他见南宫澈等人已经快到身前,他小心地为顾沛蕖吹着眼睛,待到她有泪留下,又温柔的为她擦干。 顾沛蕖睁开眼,看着宇文焕卿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脸上娇红一片,他顺势将轻柔一吻落在了顾沛蕖额头上:“苒苒,早知如此你应该带帏帽出来才对!”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很是不好意思:“是臣妾思虑不周,让皇上忧心了!” 宇文焕卿温柔一笑:“你是朕的女人,朕不忧心谁有心?朕可容不得别人越俎代庖啊!” 此时,南宫澈与南宫清,宇文焕渊等人已经来到了面前,将二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是看得明明白白,听得真真切切。 南宫澈已经多日未见顾沛蕖,今日一见便是他二人共乘一骑,她窝在宇文焕卿的怀里,与他你侬我侬的说着情话。 这让靠着思念她而度过每一个漫长日夜的南宫澈直觉有五雷轰顶之感,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心底冲出,让他感到双眼有些模糊。 而骑着枣核的燕锋显然被眼前一袭女装的“傅灵筠”给惊呆了,原来她不仅是貌若天仙的女子,而且还是皇上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此时他倒是全然明白了为何大公子会那么反对公子擅自离府私会‘傅公子’,原来这不仅是禁忌之恋而且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一席女装的倚画,倒是对公子形容‘傅公子’的‘芙蓉玉面,顾盼生姿’有点明白了,他知道倚画一定是‘傅公子’的贴身婢女。 南宫清见到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两情欢好自然是喜上眉梢,因为这无疑是给南宫澈当头一棒,正好让他清醒一下,不要再执迷不悟。 而当他眼波扫过浅笙时,心底蓦然一惊:她的伤应该未好全,怎么也随着出了宫,而且还骑马而来,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想到这,他十分担忧地盯着浅笙,眼神关切而温柔,那眼神落在浅笙眼中,她亦是惊喜无比。 短短的时间内,这些人是各怀心事,各有目的,只有宇文焕渊在一阵愣神后还算清醒。 他翻身下马,恭声而言:“臣弟拜见皇兄,拜见景妃娘娘!” 南宫清等人亦是翻身下马行礼参拜,唯独南宫澈动作迟缓,表情呆滞,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来:“臣南宫澈拜见皇上,拜见景妃娘娘。”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名字才回过神,放下不住揉眼睛的手,只见泪眼朦胧间,一月白的身影已经跪地,那便是多日不曾再见的南宫澈。 “起来吧!在宫外不要这样称呼朕,朕已经想好了身份。我与夫人顾氏从汾阳而来京城采办年节礼品,我为宇文公子,而焕渊便是我弟弟,其余人皆为随从,千万不要让流民生疑!” 宇文焕卿见南宫澈面色不佳,心中隐隐得意,将话说得分外的明白透彻似乎志得意满。 “臣等遵旨!” 南宫澈一行人赶紧答道。 此时的顾沛蕖一双眼睛含情凝涕地看着一脸落寞的南宫澈,她知道刚才宇文焕卿的举动一定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会如此。 可是自己此时却什么都不能与其解释,甚至不能对他表现出一丝亲密,那些都会激怒宇文焕卿。 她知道宇文焕卿此时只是怀疑他二人有情,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她不能给他伤害南宫澈的理由与把柄,她要在此时对南宫澈表现的异常冷漠。或许,如此才能消除宇文焕卿心底的犹豫与冷绝。 宇文焕卿淡淡地问:“苒苒,你是要自己骑追影还是继续与我共乘?” 顾沛蕖微微一怔,旋即便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她亲切地说:“我还想和夫君共乘玉狮子!” 宇文焕卿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意有所指地说:“你改口倒快!要不怎么说你聪明伶俐呢?苒苒,千万别说漏了嘴,为我惹祸哦!” 顾沛蕖淡然一笑,转过身将目光落下了南宫澈身上,他低着眉眼似乎有意回避着这一切,这让她十分不是滋味。 宇文焕渊看着顾沛蕖,她依旧打扮得得体而高贵,气质卓然,与雪灵娈更是有天壤之别。 这让他不禁慨叹:不是说好了不再比较么?为何每次见到她自己就忍不住想起灵娈呢? 宇文焕卿紧了紧缰绳,嘴唇贴在顾沛蕖的耳边:“坐好了!” 说完,他一扬马鞭载着顾沛蕖绝尘而去 ------题外话------ 各位亲,大大去考试了,明天上去体检,应该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上传明天的。 这两天忙完,大大就能恢复正常的更新时间了!不好意思各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6探流民 宇文焕卿一行人并未进锦陵繁华的城区,而是沿着这条路直奔城外而去。越往城外走,风越发的凛冽,顾沛蕖瑟缩在宇文焕卿的怀中不住地紧着自己的斗篷。 而眼前的早已不见锦陵的繁华,四目所及皆是冰雪覆盖的一片苍茫,自是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远处,有些许人家,此时那矮小的房屋上烟气袅袅,只是那房顶亦是与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碎银,好像整个皇城与郊外都是用银子装饰而成的。 在这样的景色面前,宇文焕卿与顾沛蕖显得尤为兴奋,他紧了紧怀中的她小声地问:“苒苒,此时景色别样优美,你可喜欢?” 顾沛蕖点点头,笑而不语,而骑马跟在身后的南宫澈则稍显哀戚的隐藏着眼中的迷茫与伤怀。 宇文焕渊此时策马上来,大声的禀呈:“皇兄,再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一村庄了,大部分都是从外地涌来的流民。臣弟上次派人按照人头每人补给了五两银子,虽然能够他们暂时度日,但也是杯水车薪。” 他低着眉眼微微沉吟片刻,复又嗓音低沉地说:“所以,还烦请皇兄和娘娘有所心理准备,难免会看到让人心酸之景。” 顾沛蕖抬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宇文焕卿满是疑问:“皇上,您此次出来难道不单单是为了带臣妾出来闲散么?是来办要紧的公务?” “是!所以朕赶着出城,不过回去的时候,朕再带你去逛锦陵东市。” 宇文焕卿眼中凝着一丝歉意,他复又补充道:“苒苒,朕最近真的很忙,还有很多事要应付。所以,即便是出宫一趟也不能陪你尽情游玩,希望你可以体谅朕的难处。” 顾沛蕖看着眼前这个有责任c有担当c有抱负的君王,除了钦敬他怀柔四海,还真不找不出何理由来怪罪他:“皇上多虑了,臣妾还记得你那日说的话,没有任何事情比大梁亿兆黎民的福祉重要。臣妾也认为皇上说得不仅对而且还忧国思民。臣妾又怎会不体谅您呢?”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知她深明大义,自然很是欣慰,不禁将她往怀中拢了拢。 看得真切的宇文焕渊此刻觉得自己尤为多余,不过他心底却很是心安。眼下二人当着众人的面尚且浓情蜜意,何况私下的相处?想来南宫澈与顾沛蕖有私,决然只是个误会罢了! 想到这,宇文焕渊低着眉眼,含着浅笑退到了二人身后,只是他瞥了一眼南宫澈,发现他此时正目光呆滞的盯着自己的马鞍发呆,表情落寞而哀伤。 而他身边的燕锋则时不时的回头瞟一眼倚画,如此冷的天气,他的脸上竟然有两团红晕。 宇文焕渊策马到燕锋的身边笑着问:“怎么?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心动了?” 边说话间他边瞟了一眼倚画,燕锋赶紧低着头,咧着嘴憨笑:“殿下您就别打趣属下了,属下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宇文焕渊见他情急到语塞,自然了然其意,便低声地询问:“不必解释。本王问你,你家公子今儿是怎么了?竟然沉默不语,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燕锋当然不敢道出实情,赶紧搜肠刮肚的想对策:“我家公子?哦!他近几日都在调查杨主簿自裁谢罪一案,所以精神有些不济,另外与大公子总是争吵不休,想必殿下也知道这二人” 宇文焕渊挑了挑剑眉,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点点头便策马到了南宫澈的身边。 “澈公子,今日兴致不高啊?怎么与令兄又生龃龉了?本王怎么瞧着你兄长时时都在关注浅笙姑娘,压根没把你这个受气包放在心上呢?” 说话间,他挑着眉眼瞟了一眼盯着浅笙却不言语的南宫清。 南宫澈顺着宇文焕渊的眼光见自己的兄长正看着浅笙,心中倒是对有些开窍的兄长生出一丝羡慕。 兄长他若真喜欢浅笙大可以请旨赐婚,宇文焕卿不仅会成全,说不定还会让浅笙风光大嫁。可是自己呢?深爱的女子此时正与宇文焕卿共乘一骑,一路上二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 他此时甚至在怀疑顾沛蕖与她所说的那些海誓山盟是真是假?还是自己爱得太多,爱得太傻? 他笑着点点头,算是敷衍了准备与他闲聊的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见南宫澈如此冷淡,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觉得乏味无聊,便策马跟在皇兄的马后。 看着一旁独自跑得欢快的追影,竟然有点同病相怜之感。 此时,他不由再次想起灵娈来,若是她在该有多好。她是一朵解语花,可解忧愁烦扰,可知冷暖悲欢。想得入神时,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左臂。 那夜他误入凝烟阁,看了到了不应看的春光,雪灵娈羞愤的将头上的发钗射向了他,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的左臂上。可是看到他血流不止,雪染白衣之时,雪灵娈又哭天抢地,全然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内围抹胸,急切奔到他身边连番的道歉认错。 那时他倒是全然忘了疼痛,将雪灵娈白皙水嫩的肌肤与玲珑有致的身材看了个干净。 以至于那天夜里,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雪灵娈白皙的胳膊与修长的美腿在自己眼前晃,致使他翻来覆去一夜无眠,想到这他脸上眼角拢着笑纹。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二人已经停下了玉狮子,因为一行人已经快到了村庄,正等着宇文焕渊这位向导继续引领,却见他暗自生笑地在那独自前行。 宇文焕卿皱着眉头,打量着他:“焕渊,村庄已到,你这要去做什么?” 宇文焕渊听此,赶紧勒住了缰绳:“皇兄,皇兄,臣弟引您进村庄。” 宇文焕卿翻身下马,将手递给了顾沛蕖。 顾沛蕖知道此时南宫澈一定盯着她的举动,但是她即便心底再挣扎,她也知道自己要如何行事才能打消宇文焕卿的疑虑。 她将手放在宇文焕卿温暖的手掌心内,他一用力便将她拉下马来,旋即将其拦腰抱得稳妥。复又四平八稳地将她放在地上,嘴角扯出一丝浅笑。他拍了拍一路而来身上沾染的浮尘:“苒苒,你冬日里贪吃,可是胖了不少啊!” 顾沛蕖见他如此说,脸上难掩尴尬,自是霞红一片。 她不好意的看了一眼切切盯着她的众人,小声地对宇文焕卿嘟囔:“臣妾哪里胖了?分明是斗篷重了些罢了!”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显然不愿意多做争辩:“苒苒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不过朕曾赞你的‘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你依旧当得起!” 说罢,他将手中的缰绳甩给了燕锋,拉着顾沛蕖向那村庄走去。 南宫澈看到此情此景很是吃味泛酸,他不住地舔着自己的嘴唇来掩饰自己的局促与不安,他偷偷地看着那对渐行渐远的一对璧人,心中哀凉莫名。 “为兄与你说过,顾沛蕖早晚是皇上的女人!今日你也算见到了,该死心了吧?” 南宫清拢了拢墨狐披风从南宫澈身边经过时,说了一句不咸不淡却伤人彻骨的话。 南宫澈哀怨地叹了口,紧了紧手中的月影剑,将冷冰的剑鞘紧紧握在手中来克制自己此时颤抖。 宇文焕卿踏进这个名叫安平村的牌楼后,目之所及不过是断壁颓垣下横七竖八窝一处,坐在枯草地上一众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黝黑的棉袄用麻绳系在腰间,蓬乱的头发已经打了结,上面还粘着草棍,被风吹得黝黑发亮的脸上亦是乌黑一片,颧骨处红红的皲裂让人一看便知他们久经风霜。 而他们的头上则顶着破布与草席支起的棚户,似乎可遮挡风雪,但是在冬日里却又不堪一击,唯有那拢着的一堆木炭火还可以让他们汲取一些温暖。 有一些妇人怀中还抱着婴孩,那孩子被裹着厚重的棉被却还是少些生机。 众人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俱是一惊。 顾沛蕖不成想朗朗乾坤之下,太平盛世之中,竟然也会有这样饥寒交迫的百姓,这让她为之震撼与辛酸:“皇上,你快点帮帮他们啊?”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摇了摇头:“叫我夫君!” “哦,对,夫君你快点帮帮他们啊!” 顾沛蕖一急竟然口不择言地忘了改口。 宇文焕卿清澈又深邃的眼眸闪着冷光:“谈何容易?《汉书》中就有所谓‘安土重迁,黎民之性’的说法。《列子》中也写道:‘有人去乡土c离六亲c废家业c游于四方而不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为狂荡之人矣。’” 说到这,他的眼光再次扫过众人,哀叹道:“可是这些人却非一般的流民,而是被巧取豪夺后无家可归,被迫流浪的饥民。” “我以为人民定居在土地上,各事其事,才是理想的世道形态与生活状况。而不是如此这般流离失所,无依无靠!” 宇文焕卿的最后一句话在宇文焕渊等人的心中激起了无数浪花。 众人心中不住地慨叹:当今圣上所言句句条陈清晰,有理有据,没有狂放的胡言乱语也没有颓丧无奈的怨天尤人,却总是让人心生希望。 村庄中的流民见衣着不俗,相貌俊秀的一群人冒然出现,自然心生惶恐,他们不住地躲藏,似在隐匿自己的脏污与窘迫,只是他们的眼睛却还是怯怯地盯着宇文焕卿一行。 突然,一个书生模样,身着葛色补丁袄服的人起身向宇文焕卿走来。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见此则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见那男子不失礼仪的拱手施礼对宇文焕卿说:“这位公子衣着华丽,言语不俗。何况同行之人亦是风姿绰约,卓尔不群,想必是非官即贵,不知各位何以贵步临贱地啊?” 宇文焕卿见这男子言语有礼似读书识字之人,便拨开宇文焕渊二人,拱手施礼道:“在下宇文宸,乃是从渔阳经由此地前往锦陵置办年节礼品的商人。路过村庄,本想借用一地歇歇脚力,却不想兄台与一众乡亲竟然困顿至此,是在下叨扰了!” 男子一听宇文焕卿的姓氏,目露寒光,十分不友善:“这位公子居然姓宇文国姓,莫非是皇亲贵族?” “非也,在下与皇族无半点关系,而是商人。这位是我的夫人顾氏,这位是我的胞弟宇文渊,这位是我的管家南情,其他人则是我的随从罢了。” 宇文焕卿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男子的犹疑与警觉,便四两拨千斤地将所有人介绍一遍,好打消这男子的疑虑。 顾沛蕖屈步向前,向那男子微微施了一礼,声音空灵的问:“这位公子,我听你言语谈吐似读书之人,不知你与众人又怎会沦落至此呢?” 那男子见顾沛蕖貌若天仙c清丽脱俗,倒是与眼前这位丰神朗举c气宇轩昂的宇文宸公子十分的般配,不禁暗叹:真乃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啊! 复又开始慨叹自己命运的不济:“在下,云天骐见过各位。不过,让夫人见笑了!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面对强权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口无伸冤之能,只好和一众乡亲百姓流落至此。” 说罢,他回头瞄了一眼众人,复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这个样子,恐怕不能给宇文公子一家腾出歇脚的地方了。” 宇文焕卿将顾沛蕖拉到了自己身边,小声地说:“苒苒眼力不错,此人决然是断文识字。我想找的也是这样的人,嘴可说,手可写,即便将他拉到朝堂上也有说服力!” 顾沛蕖显然不太清楚宇文焕卿话中之意,但是还是惋惜地看着这个本应专心读书,博取功名的云天骐。 宇文焕渊见此人可用便再次试探:“刚才兄台说面对强权无可奈何,不知这是从何说起啊?兄台此时便在天子脚下,若是有冤屈为何不去京里伸冤?” 云天骐满脸不屑,如痴似狂地笑着:“伸冤?哈哈哈哈,这位宇文渊公子,看来你是涉世未深啊!若是能伸冤的话,我们又何必在这等死呢?我们自然是伸冤无门!” 南宫清见此人言行放浪,想来亦是空有理想抱负的酸腐书生,便上前揶揄道:“当今圣上英明睿智,你若有冤屈自然可以到京门提督府伸冤,何必在这说什么伸冤无门?” 听到南宫清的话,云天骐愈发的义愤填膺,近乎咆哮的说:“圣上英明?在我眼里他不过是昏君罢了!表面上推行还地于民的策令,实则纵使皇亲国戚圈地营私,才致普通百姓流离失所,痛失家园!” 南宫澈见他出言不逊侮辱天家,便喝止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可知道毁谤皇帝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云天骐上下打量一番南宫澈,不成想这宇文公子家的家仆竟然也打扮的如此华贵不俗,只是眼界却低入土尘。 他不禁蔑然一笑:“诛九族?不用昏君诛我九族,我的‘九族’都已经饿死病死在逃荒的路上了!本人就是云家九族,若是皇上喜欢,随时可砍可杀,我云天骐绝无怨言。” 宇文焕卿被骂为昏君倒也不见气恼,却眼含笑意的挥手让南宫澈退下:“云公子器宇不凡,眼界高远,在下佩服。只是不知害你们沦落至此的皇亲权贵为何人啊?” 云天骐被这样一问,倒是微微一怔。 他思量片刻刚要开口言说,便见一衣衫褴褛,袄服中已经钻出棉絮的老者赶过来阻拦:“这位公子,你休听他在这胡说八道。他就是读了几年书,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我们可没有与官家斗的意思,甭听他胡咧咧!” 说罢,他拽着云天骐便走,不住地小声嘟囔:“你疯了,你看他们穿着打扮如此模样,万一又是个贵族,你吃罪得起么?” 云天骐被老者连拉带拽的扯到一矮墙处去烤火了。 留下宇文焕卿一行人面面相觑,突然宇文焕卿他恰如流水击石的声音响起:“看来这世家来头不小啊!竟然逼得百姓敢怒不敢言!”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那数十个拢着柴火的火堆,那光亮的火光好像炙烤的是他爱民忧国的拳拳之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7细追查 宇文焕卿显然不愿意就此放弃探查,进而功亏一篑,他解下了腰间的寒龙巨阙剑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宇文焕渊,而后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你在这等我,不要过去!”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向云天骐走去,南宫澈见此赶紧跟了过去,宇文焕渊将寒龙巨阙交给了南宫清也走了过去。 宇文焕卿走到云天骐的身边,拢了拢披风蹲了下来,他一边烤着手一边试探地说:“云公子,在下曾经跟你一样,也是个心怀治世理想的读书人。后来数次博取功名却名落孙山,而后发现身边同窗进入仕途也是不尽如人意,便开始接手家族生意经商了!” 他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拉近与云天骐的距离,以同是读书人的身份让云天骐放下顾虑。 赶来的南宫澈与宇文焕渊见皇上竟然如此低姿态的与一个流民交谈,完全不理会这云公子关于‘昏君’的放肆言行,不禁对宇文焕卿更多了一丝钦敬。 云天骐见这位宇文公子竟然也蹲在自己的身边烤火,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衣衫褴褛与落魄脏乱,倒是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宇文公子,如今这个世道还是逍遥自在的经商为好。当今圣上虽然也算贤明,但亦是昏聩。放纵世家门阀肆意扩张势力,让普通百姓没有活路。” 说话间,他将一根捡拾来的木柴扔进了火堆之中:“即便是读书人想为官还不是要看世家的脸色,他们同气连枝,我们即便入了仕,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贱若蝼蚁的外人。” 宇文焕卿搓了搓手,知道云天骐内心已经渐渐有所松动,便引导着他:“云公子,方才这位老伯怕我们是贵族门阀所以不愿意你与我深谈。但是你可知,我的挚友是当今宰相陈禀之的长子。据我所知陈宰相为人正直清廉,深得皇上器重,若是他愿意为你们伸张正义,你可愿意进京告御状?在下愿意代为引荐。” 云天骐被宇文焕卿这一说,竟然呆愣了许久,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复又黯淡无光:“宇文公子的心意云某与乡亲们心领了,但是圈我们土地的世家,怕是陈宰相也不敢动他!算了,我们还是一路向北去谋个可以耕种的荒山吧!” 宇文焕卿看了一眼南宫澈等人,只见宇文焕渊和南宫澈亦是惊诧无比。 南宫澈暗自盘桓:四大世家中内政陈国府虽然位列第三,但是陈禀之确实深受皇上器重,怎么在百姓眼里陈禀之居然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宇文焕渊长而秀的眼睛闪着一丝不解的波光,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泉眼:“四大世家之中,陈家亦算是百年大族,陈禀之也是当今圣上的肱股之臣,连他都帮不了你们?是你不信任他,还是圈占你们土地之人的背景比他还要深厚?” 云天骐见这宇文家的公子个个都在刨根究底,不禁心生烦乱:“两位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们深谈,只是即便你们知道了也是无能为力。况且,我也不想你们惹祸上身。” 宇文焕卿见他如此迟疑,越发的好奇这个圈地乱政的人到底是谁? 他把锦陵城中所有的门阀贵族,百年世家过了一遍,一一询问:“难道是英穆顾王府的顾家?还是一品乐文侯府的章家?不会是陈禀之监守自盗吧?” 云天骐见这位宇文公子对四大世家是张口便说,倒是有些兴奋,难不成他真的认识陈禀之宰相? 他边听边摇头示意宇文焕卿猜得不对。 宇文焕卿抿了抿嘴唇,继续探问:“再有便是卫国公府的卫家,郑国公府的郑家,还有就是敕造虢国府的赵家?” 云天骐在听到郑国公府的郑家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忙低下头不敢再摇头。 宇文焕卿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紧:难道是皇后郑雪如的母家郑国公府? 他声音冷绝地问:“难道是当今皇后的母家,郑家?” “不不我可没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天骐突然声音颤抖的连声否认,似乎被戳中的了痛处一般。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对视一眼,想必他二人此时的惊诧一点都不比宇文焕卿来得少。 云天骐起身想要溜走,被宇文焕卿一把扯了回来,严厉的责问:“你既然这么慌张,看来是我猜对了!就是郑国公府圈了你们的地,对不对?” 云天骐气急败坏的对宇文焕卿吼叫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书生礼仪:“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这样的逼问我!不对老子和你说了几次了,不对!” 宇文焕渊见他无礼,轻送了一掌将云天骐按了回去,呵斥道:“我兄长问话,就没有人敢不回答!你老实说是不是郑国公府,不然我杀了你!” 言闭,便将破云剑架在了云天骐的脖子上。 此举不禁惊觉了一众流民,一些男子不禁拿起了手边的木棒,似要与宇文焕渊一决高下一般。 “你将剑放下,不要乱了分错。云公子,在下是真的想帮助你们,既然你执意不肯说,不,不是你不肯说,是你胆怯不敢说。在下也不在强求,这是一千两泰丰钱庄的银票,当我赠予你们这一村的人。希望你可以物尽所用,早日为他们新择家园。” 宇文焕卿怕发生民变,赶紧制止了宇文焕渊,随即从怀里摸出了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云天骐,只是看他的眼光格外的亲切真挚。 顾沛蕖见刚才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赶紧跑了过来,她一把拽过宇文焕卿的手,切切地说:“相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离开吧!” 南宫澈见顾沛蕖紧着宇文焕卿,心中失了平衡,他早已不去细想顾沛蕖这样做背后的原因,只是用寒凉莫名地盯着顾沛蕖,显然他误会了顾沛蕖此时的用心。 若是发生民变,虽然以他们这些人的功夫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难免会误伤流民,届时宇文焕卿想提取什么证人证言便会难上加难了。 云天骐见自己的激怒了宇文家的二公子,而这位大公子居然还愿意慷慨解囊,而自己乡亲们的举动显然吓到了这位少夫人,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云某性子耿直,不懂转圜,害怕为乡亲惹祸上身,辜负了宇文公子的好意,云某向您赔不是!” 宇文焕卿见云天骐心底防线又去了一层不禁欣喜,他轻轻拍了拍顾沛蕖:“苒苒,你去浅笙那里等我,我与云公子畅谈一会儿便去寻你!你放心,云公子与一众乡亲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对对,请少夫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宇文公子的。” 云天骐见这位美夫人含情凝涕,一脸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禁为自己吓到了如此佳人而感到羞愧。 他重重地给一众乡亲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也知道方才是误会一场,便都放下了木棍继续烤着火。 宇文焕卿安抚好顾沛蕖,复又白了一眼冒失的宇文焕渊,便将手中的银票放在了云天骐的手上:“这是在下的微薄心意,不成敬意,希望云公子不要推却。” 云天骐满脸愧色的,拱着手陈情:“宇文公子,你如此待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委实让云某愧不敢当啊!其实前几日,有衣着像官府的衙差来我们这,按人头给每人发了五两银子。可是虽能解一时困顿,却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我才追根究底问何人圈你田地啊?只有让他们将良田吐出来,你们才可以重返家园,才会有安身立命之本,也才能标本兼治地从源头解决问题。” 宇文焕卿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看似风淡云轻实则在敲打云天骐。 云天骐左右为难,后来索性心一横:“宇文公子既然真心相待于我等,我也不好再多做隐瞒。没错,圈占我们良田的便是当今皇后的母家郑国公府。” 宇文焕卿脸上无一丝表情,继而十分镇定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是郑国公府的?难不成他们会招摇地宣扬自己的身份?” 云天骐见他不信,倒是有些焦急,赶紧辩解:“当然不是。那日去驱赶我们的官兵是云州本地县郡的人,只是那马郡守对一位公子甚是恭敬,低头哈腰的奉承,还不住的夸赞那位公子有眼光,说我们的水田肥沃好耕种。” 他似乎想起了那日的情形,眼中满是愤怒:“我们自然是不甘心,本想与那些官兵拼个鱼死网破,可是那马郡守居然说这位公子是当今皇后的亲弟,是国舅爷。” 宇文焕卿眉宇一挑,有些无奈。 郑雪如确实有两个亲弟弟,一名郑克己,一名郑克遇,他微微一闭眼,仔细回想一番,他发现自己对这位结发妻子的弟弟居然没有太多的印象。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郑皇后的弟弟,郑克己还是郑克遇?” 云天骐似回想了一番,后十分肯定地说:“那马太守称那位公子为遇公子,应该就是您所说的郑克遇吧?” 宇文焕渊想到皇嫂郑雪如性情温婉,贤德仁慧,其内弟应该也不是作奸犯科之辈,便仔细的盘问:“什么叫应该是?是便是,不是就不是,你可别血口喷人!” “我才没有说谎,那位公子给了我们每人十五两银子便强行让我们签了卖地契,公子如是不相信我,但也要相信那契约啊!” 南宫澈听到这自然心中也有疑虑:“这么说,契约上撰写的名字也是郑克遇,还是你亲眼看到了郑克遇的印章?还有既然签了卖地契,你们手上应该有契约才对啊!” 云天骐抿了抿很是失意:“都不是,当时与他签卖地契的人是我爹,我爹不识字,自然也不会知道是不是郑克遇的名字。更可气的是我们根本就没拿到契约,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将良田圈了去。” 宇文焕渊紧皱着眉宇,十分的不屑:“你这不是空口无凭么?” “若是宇文公子可以找到陈宰相,可以让他搜查郑国公府的,到那时候不就既有人证又有物证了么?” 云天骐显然不愿意被误会,他竭力的辩解,只是不住地搓着手掩饰着自己不安与局促。 南宫澈无奈地摇摇头,不成想这云天骐还真是个愣头青:“你说得容易,无凭无据,郑国公府岂可擅搜?” 宇文焕卿此时想到那本被擅自截留参奏权贵圈地的奏折,若是杨主簿所为,他才被灭了口的话,那么简严去盘查当日为何他还表现的那样的积极与冷静。 而后,他为何不逃跑避罪,而是在家中等死? 若不是杨主簿所为,那么他便是个替罪羊,扣留奏折的另有其人,而此人想要维护的极有可能便是郑家。那么这人是既有接近奏折的便利,又与郑家交好,此人会是谁呢? 他沉默不语将此事反复的斟酌着,忽然一个名字跳脱出来,映在他的脑海之中,难道会是黛鸢? 宇文焕渊见皇兄失神,以为他因郑雪如一事而伤神,赶紧询问:“兄长,你还好么?可还有什么要问这云公子的?” 宇文焕卿匆匆回神,继续探问:“云公子,除了你们村,这郑家可还圈了其他的地?” 云天骐咂了咂嘴,恨得牙直痒:“这是自然,我们村的地哪能喂饱这些贪得无厌的人?与我们村相邻的其他三个村的地也都被圈了。据说也是一户人家给十五两银子。” 宇文焕卿一听眉宇蹙得越发的紧了:“哦?那你可知那三个村的人去了哪里?” “束溪村的人也来了锦陵,但是不在这,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距离这还得有十几里路。” 云天骐站了起来,指着西南方向的对宇文焕卿说。 宇文焕渊看看那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便请示道:“兄长,不如我和澈公子去探查一番,您在这等我二人。” 宇文焕卿想了想,便点点头,复又叮嘱:“主要问是不是郑家,记得舍一些银子给他们。”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一拱手,便领了旨意去办差,二人匆匆向自己的爱驹走去。 南宫澈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顾沛蕖,四目相对间,她居然躲开了他的眼神,这让他十分的懊恼。 宇文焕渊先行在前,待到南宫澈经过顾沛蕖时,便听到她轻声说:“我有我的苦衷,但是我心未变。” 南宫澈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复又抬起脚,大步流星的向烈云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8欲何为 南宫澈与宇文焕渊二人匆匆向云天骐所指的方向而去,燕锋却出奇的没有一直都跟在南宫澈的身边。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倚画的身边,用他的身躯为她挡一挡由北而来的凛冽寒风。 云天骐择了一稍显干净的地方,为宇文焕卿新生了一堆火,一拢火哔哔剥剥的燃得作响:“宇文公子,让少夫人也过来坐一下吧!今儿这天,怎么说都有点冷。” 宇文焕卿见云天骐为其搬了一个木桩过来,示意自己坐下,见他如此热络,若是不坐反而显得生分。 他起身将站了好一会儿的顾沛蕖拉了过来,自己径自坐下,双腿支撑得稳妥,拍拍自己的右腿:“苒苒,你坐我腿上歇一歇。等焕渊回来,我们便进城去。” 顾沛蕖见浅笙等人亦要过来烤火,怎么都不肯坐在他的腿上,脸上很是娇羞与不自在。 宇文焕卿不言语,轻轻地将她拉到了怀里,让她安心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坐着你会舒服些,直接坐木桩对你来说太凉了。”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脸上不禁有些灼热,他对自己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甚至细小若微,难为他总是能够想到。 浅笙此时已经有些不适了,她感觉自己的皮肉似已经开裂一般,但还是强忍着,南宫清则发现她的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走上前,很是清冷地低声说:“都说了不要逞强,你却偏偏要与景妃出宫来,可是伤口又抻开了?” 浅笙抿了抿嘴,硬着头皮说:“属下不碍事,劳烦大公子操心了!” 南宫清见她并不领自己的情意,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不成想她在宫中当差一段日子,脾气越发的古怪了,连他的话竟然也不听了。 “浅笙,你不要忘了你是南宫暗影府的人,本公子的话对你也是命令!” 浅笙淡淡一笑,眼中漾着丝丝冷意:“皇上说属下现在是五品带刀侍卫,只听皇上与景娘娘的派遣,无须再听你的话了!难道公子的话比皇上的金口玉言更有震慑力?” 南宫清一听直觉七窍生烟,不成想不识好歹的浅笙居然拿皇上来压制自己,揶揄自己,他拢了拢披风气闷的走了。 浅笙见他如此模样,会心一笑,心中暗自揣度:往日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我这般顶撞你,你或许才知道我不仅仅会逆来顺受。 燕锋此时已经知道傅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梁第一绝色’,顾王府的淑菀郡主,当今皇上的宠妃——顾沛蕖。 他突然觉得公子这不是玩火自焚,而是自寻死路。他一路上看着皇上对景妃娘娘爱护有加,自然明了公子的失意与伤怀,可是他觉得这种逆天而行的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燕锋见倚画不住的搓着手,猜测她手冷,便将自己怀中的为大公子带的小巧的手炉递给了倚画:“倚画姑娘,你暖暖手。” “我才不要你的脏物件呢!”说完,倚画便扭捏着跑去浅笙那,与浅笙坐在一处。 燕锋有些失落地盯着远处的倚画,暗自出神了好一会儿。 虽然燕锋和倚画站得较远,但是这一举动落在南宫清的眼中亦是破绽。若是连燕锋都与倚画甚是熟络,那岂不是证明南宫澈与顾沛蕖更是早已暗通款曲。 突然,他想到一个阻绝二人的想法,毕竟此时的时机也算不错。 南宫清见四下无人,轻声地说:“皇上,你可记得上官悦然?”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的手为其暖着,便漫不经心的回答:“上官悦然?可是上官翼的亲生女儿,真正的上官映波?” 南宫清寒凉若水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正是此女,她已经在我府上住了一段时日了。对我兄弟二人亦是照顾有加,我本以为她对阿澈有意,我也意欲成全,不成想她居然说自己心仪的是燕锋。” 顾沛蕖将南宫清的话一字一字的听了进去,原来南宫暗影府里的上官悦然竟然对南宫澈亦是颇为照顾,只是此女真的对南宫澈与南宫清这样的男子不动情而喜欢燕锋么? 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或许此女本就心仪的是他兄弟二人其中一个,但是碍于上官悦然身份不明,且地位悬殊,所以他们才将上官悦然推给了燕锋。想到这,顾沛蕖觉得南宫清这样的做法有些卑劣。 宇文焕卿当时执意要将上官悦然留在南宫暗影府有两个目的,一是南宫暗影府护卫森严,她在那里安全无虞,另一目的便是他希望上官悦然会感念南宫澈的相救之恩,进而与他生出情愫,或许他就绝了对顾沛蕖的痴心妄想。 可是眼下南宫清居然说她心仪燕锋,这倒让宇文焕卿有些始料未及:“哦?真的么?她心仪燕锋?” 南宫清低着眉眼将那日上官悦然的话转述给了宇文焕卿:“正是呢!她自己身份存疑,父母双亡,所以不求嫁与什么名门望族,倒是希望能与燕锋相守一生。因上官悦然身份特殊,所以臣不敢冒然做主,特来请示陛下。” “你倒是很积极啊!不见你替自己着急,倒是为属下筹谋起婚姻大事来了,朕是该夸你体恤下属呢?还是要骂你不务正业呢?” 宇文焕卿戏谑的一言也逗乐了坐在他腿上的顾沛蕖,她咯咯的笑得动听。 他见顾沛蕖笑得开怀,便娇俏一问:“苒苒,你说朕该成全燕锋和上官悦然么?” 顾沛蕖将羽纱挡在脸上,笑着说:“皇上何不问问燕护卫的意思呢?若是他二人两下有情,自然是成全为好。” 宇文焕卿见燕锋正与云天骐在喂马,便吩咐南宫清:“你去把燕锋叫来。” 南宫清会意,便去叫燕锋。 燕锋一听皇上要见自己,居然激动到走路有些踉跄:“皇,公子,你叫小的?” “宇文公子,什么黄公子?我听说上官悦然属意于你,要你家大公子代为说媒,我想知道你可愿意?若是你愿意,我便成全你二人。” 此时,倚画正赶过来给景妃和皇上送暖手的小手炉,将皇上的话听得真切,心中不禁一紧,难道燕锋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他还对自己献殷勤,真是不要脸。 燕锋见倚画过来了,知道她将皇上的话听到了,整个人变得越发的紧张无措,话说得倒是十分掷地有声:“属下不喜欢上官悦然,更不能娶她。” 宇文焕卿见燕锋口气不小,居然说不喜欢上官悦然,他一直以为南宫暗影府的护卫都是唯命是从,没有自己的想法与见解,满怀皆是心无杂念的影卫之责:“怎么?娶她你还觉得委屈?难道你还想要个世家小姐做妻子不成?” 燕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硬着头皮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属下有心仪的女子了!” 宇文焕卿眉眼含着淡淡的疑虑,看来这不过是燕锋的推脱之辞:“哦?是谁?说出来,朕可以为你做主!” 燕锋脸上现出一团红晕,倒是扭捏起来,他四下望了望小声地说:“皇上,我心仪她,可是她还不喜欢我。若是哪日她喜欢我了,我再向皇上请旨,行么?” 顾沛蕖见燕锋扭捏的样子像个小女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此时她倒是愿意帮他一把。因为现在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却能够不慌乱且守口如瓶,这让顾沛蕖对他多了一丝感念。 “相公,我觉得燕护卫所言有理,两情相悦方能天长地久,他既然无意于上官小姐,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以免耽误了上官小姐的终身幸福。” 宇文焕卿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寒光,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沛蕖,他此刻多不想听到她为南宫澈身边的人求情。 若是不求情到还可以说他们交情不深,如此求情倒是让他觉得燕锋或许也知道顾沛蕖与南宫澈的事情。 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淡然:“既然你为他求情,就暂且算了。燕锋,你记住除了芷兰宫的婢女,其他人任你求娶。” 燕锋听到皇上的话不禁微微一怔,似受了某种打击,那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倒是让宇文焕卿断定燕锋心仪的人许是倚画。 原来,方才他抬眼便看到燕锋给倚画手炉,他就觉得十分奇怪,若是体恤女子,他应该体恤与他一同在南宫暗影府的长大的浅笙才对。 另外,方才燕锋居然说自己有心仪的女子,他整日跟着南宫澈,不是在外办差便是在府中待命。南宫暗影府的女影卫屈指可数,若是他中意她们,大可以与自己言说,可是他却不说心仪女子为谁。 而自己刚才捎带得加了上‘芷兰宫的婢女’便将燕锋唬得脸色大变,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心仪倚画么? 想到这,宇文焕卿嘴角衔着一丝冷笑,他这无疑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而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突如其来的一语,惊得慌了神,她知道他说话从来滴水不漏,话中有意。这显然是在提点自己与倚画,亦或者最后才是燕锋,难道燕锋心仪的人是倚画? 她觑了一眼倚画,只见倚画此时很是慌乱的往火堆里扔干柴。 宇文焕卿挥挥手,让燕锋等人退了下去,他紧紧地将顾沛蕖往怀里拥了拥:“苒苒,你还记得朕说过,要盖一座行宫么?” 顾沛蕖见他转了话题赶紧应承:“记得,怎么了?” 宇文焕卿抱着顾沛蕖,将脸贴砸她的怀中,无限畅想:“朕今日可以出宫很是开心,所以我好期待带着你去行宫小住,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与朕两人,届时朕就带着你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你说好不好?” 顾沛蕖微微一笑,淡然地点点头。 此时,雪灵娈则躲在远处的矮墙看着顾沛蕖的一举一动,她虽然不认识那个身着紫衣,披着雪貂披风的男子,而且也看不真切他的脸,但是她断定此人许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 因为忌惮这宇文焕渊,她一直都在暗中跟着他们一行人,未敢有所动作。 只是每当她看到顾沛蕖时,她满腔的怨恨便无处安放,似要喷薄而出。 忽而,一只宽阔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嘴上,她惊恐的一回头只见那是半张清秀英俊的脸,另一边则是白玉面具。 叶重楼示意雪灵娈禁声,他拉着她快速地消失在了矮墙后,一路牵着她的手向远处的树林跑去。 他二人踏过厚厚的积雪跑出了好远,雪灵娈直觉有些气喘,她赶紧甩开叶重的牵扯,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越发的苍白。 叶重楼见雪灵娈依靠着树干,整个人都喘得不成样子,便很是关切的询问:“灵娈,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我没事儿,呵呵,让我歇一下就好了!”雪灵娈闭着眼睛靠着树,努力的调整着呼吸。 她闭着眼睛的样子真的好美,犹如一睡得安然的临凡仙子,清丽脱俗,出尘空灵。 叶重楼看得有些痴,他的眼光从她的长发流连到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美好。 雪灵娈调整了呼吸,睁开眼睛,诧异的询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那双似凝着清澈露水的眼睛充满的审视,这让叶重楼不禁有点失落:“灵娈姑娘为何在这,我便为何在这。” 雪灵娈见他说话不老实,意在套自己的话,好在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爽快地问:“难道你也是来杀顾沛蕖的?” “我是来杀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然后再将她掳走问话,最后再杀她!” 叶重楼见雪灵娈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与目的,便也开诚布公地说出了来意。 雪灵娈看得出顾沛蕖虽然相貌与自己相同,但是她额间的凤尾印记将她衬得更加的出众,加之她的气质亦在自己之上,她倒是有点怀疑叶重楼掳走顾沛蕖的真实目的:“你要杀皇帝?还要掳走他的嫔妃,看来你真是色胆包天啊!” “色胆包天?哈哈”叶重楼笑得爽朗,他笑着的眼睛弯弯地犹如一月牙很是好看,“我觉得‘大梁第一绝色’的赞誉是言过其实,若是这赞誉给灵娈姑娘倒是名副其实些。所以我对顾沛蕖没有那种意思。我想抓她另有他用。” 雪灵娈显然不愿意深究他为何要抓她,只是想知道她最后会不会死:“只要她死了便好。听说你在宫中有属下,怎么过了这么久她还如此鲜活的在这世上!你这属下不会是酒囊饭袋吧?” 叶重楼想到与心儿姑娘和花子柒已经断了联系有段时日了,不禁脸上难掩尴尬,忽而他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雪灵娈向那一看,原来是宇文焕渊领着领一男子回来了,宇文焕渊的飘逸的身姿落在她眼中,让她再生犹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9买红薯 一袭紫貂绒披风的宇文焕渊策马从雪灵娈眼前而过,他俊逸潇洒的身姿在她的眼中绚烂若星,这让本对顾沛蕖性命志在必得的雪灵娈心生犹疑。 她反复想着自己若此时杀过去,会有怎样的后果,每当想到宇文焕渊秀丽又深邃的眼光时她便越发的无措。 雪灵娈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血凝剑,神色慌张地望着那团飘然而过的身影。 叶重楼煞有介事的分析着:“此时动手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雪灵娈回神后应承着:“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叶重楼眼光中透着一丝贪婪的狠辣,他嘴唇微微一颤:“走?若是此时走了,再见宇文焕卿又不知是何年月了。今日机会难得,我一定要试试,只是眼下不行,他又多了两个帮手。” 雪灵娈见叶重楼此时还不死心,也不好多加劝阻,便想独自离去:“那我先告辞了,你多加小心!” 叶重楼见雪灵娈急着要走,怕是因为看到了那宇文焕渊而起了怜悯不忍之心,这让他十分不悦,他一把将雪灵娈扯住:“灵娈姑娘,顾沛蕖此时就在眼前,难道你就这样放弃这个绝佳机会么?” 雪灵娈低着眉眼,厉声诘问:“不是你说此时动手占不到便宜么?” “此时是占不到便宜。但是不代表一会儿也占不到便宜,我打算带着人悄悄尾随他们,等待时机。只要他们没有踏进宫门,我们就有机会手刃他们。” 叶重楼见雪灵娈性子急切且不谙世事,脸上难掩苦笑,他摩挲着自己手中的连云剑,眼中凝着丝丝鬼魅。 雪灵娈听他这样说,又有几分活心。毕竟顾沛蕖在宫中时日颇多,像今日这样堂而皇之的出宫确实少见,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自己在锦陵还不知要等多久。 想到这她停下了脚步,似默认了叶重楼的计划。 只是她的眼睛切切地盯着远处的宇文焕渊,只见他拱手施礼,嘴巴不住的张合似在向那皇帝禀呈着何事。 而此时,宇文焕卿在听到南宫澈与宇文焕渊的禀报后,剑眉微蹙。他不曾想自己的国丈一家得荫战功c安享富贵还觉得不够,竟然背着自己大肆圈地营私,中饱私囊。 这让他既震惊又气愤,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似想攥碎这些世家的贪慕之心。 顾沛蕖见他在听完南宫澈与宇文焕渊的禀报后久久不语,知道他心中憋闷,但是自己此时也不好横加劝阻,毕竟这涉及到皇后母家——郑国公府。 虽然她因疯狗伤人一事,早已对郑雪如心存芥蒂,但是此时她不想置喙此事,因为她觉得郑雪如无论如何都是宇文焕卿的结发妻子,此事有他全权做主为好。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见皇上不言语,心中亦是惊诧与不解。 在宇文焕渊的心目中皇嫂郑雪如家学教养好,人品相貌佳,其母家能将她培养成如此德行自然是功不可没。却不成想皇后的胞弟竟然在外行了让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 因为在他们与束溪村人的交谈过程中,村民皆言之凿凿地说此事为郑克遇所为,而且他对于拒不画押卖地的村民是或打或杀,进而逼迫他们强行卖地。 而丧失土地家园的百姓,在迁徙的途中饿死病死大半,这都是郑克遇与郑国公府做得冤孽。 云天骐听到宇文焕渊和南宫澈的禀报,赶紧过来自证言语属实:“宇文公子,云某所说不假吧?” 宇文焕卿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而言:“云公子,在下不才,但一定会为你的众乡亲与束溪村的村民讨回公道的,希望你静候佳音。另外,若是有官府衙役前来通传于你,记得你要积极配合,沉着应对。因为,你就是最好的人证。” 宇文焕卿的淡淡几句话,听得云天骐是热血沸腾,让他对讨要回自己的土地充满的期待与希望。 只是短暂的欢心后,他脸上再次愁云密布:“宇文公子,虽然你出身富贵,家底殷实。但是若是以你一己之力与皇权贵族抗衡,怕是蚍蜉撼树的不自量力之举,说不定还会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望你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因为我等而受到牵连。”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站起身拍了拍了云天骐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放心,朕自有分寸,朕先告辞了!” 言闭,他转身拉起顾沛蕖,轻松而欢快地说:“苒苒,我们去锦陵东市逛逛。” 宇文焕渊c南宫澈与南宫清一行人,将宇文焕卿对云天骐所说的那番话听得明白。他们知道皇帝不会因为皇后的缘故而纵容了郑国公府,显然他要追查,而且要追查到底。 这也昭示着郑国公府马上就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的抄家之祸,这让同样深处世家门阀的南宫清亦芒刺在背。 虽然南宫暗影府的影卫c暗卫从来不做此等作奸犯科之事,自己与弟弟南宫澈也不会因个人私欲而做危害家国安定之事,但是若是皇上执意收回南宫暗影府的管事之权,届时自己该如何?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语气轻松自然,丝毫没有不悦之情,倒是对他这么快便会释怀而感到欣慰:“好啊!不要忘了,你还答应我带我去听锦陵听时新的戏本子呢!”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拉着顾沛蕖的手径自向玉狮子和追影走去。 宇文焕渊等人亦纷纷向云天骐告辞,紧跟着而去。 而云天骐此时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似乎腿上被绑着千金重的铅块动弹不得。 他木讷地小声地在那喃喃自语:“他说‘朕’,他居然说‘朕’,原来他不是什么贵族门阀,而是当今当今圣上。” 他显然被宇文焕卿的真实身份震撼了,而更让他震撼的是自己曾言之凿凿地当面指责他是‘昏君’,可是他却一笑置之,还赏赐自己银钱,还要为他们这些穷苦之人讨回公道。 这让云天骐看到了清明之君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宽阔胸怀。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向宇文焕卿所去方向恭敬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而他的同乡村民李某却对这个迂腐的书呆子咂咂嘴:“这个云呆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 同村夏某拍拍李某的肩膀,无奈地说:“管他呢!不过刚才那公子赏了咱们银子,估计又可以挨上几天了!” 顾沛蕖此时骑着追影与宇文焕卿并驾齐驱而行,这让一路跟在后面的南宫澈十分的失意与伤情,但是他还牢牢地记着她方才经过自己身边所说的那句话。 或许这是唯一可以安慰他的心灵慰藉,虽然只是轻轻一言却弥足珍贵。 而此时,雪灵娈与叶重楼等一行人则小心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伺机而动。 雪灵娈随意骑着叶重楼属下的马匹,心中却在盘桓着怎样可以绕过宇文焕渊近身顾沛蕖。 叶重楼想了半天也挣扎的许久,还是问出了口:“灵娈姑娘,在下冒昧相问,你怎么会认识敬王宇文焕渊的?” 雪灵娈见叶重楼问起她的私事,心中不快:“这与你无干!你还是想想怎样可以杀了顾沛蕖为要!” 言闭她便策马上前,不再理会叶重楼。 叶重楼见她如此冷漠,自然也不好再多做盘问,只是他的心猛然一抽动,竟然是丝丝凉凉的疼痛。 转眼,宇文焕卿一行人到了锦陵东市,这里自然是一片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热闹景象。 这让方才心情不佳的宇文焕卿感到很是放松,因为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还有什么比百姓安居乐业,都城热闹繁华更能安慰他呢? 一行人突兀的现在锦陵的东市,很自然地惊觉了一众百姓,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望着这一队卓尔不群的人马。 宇文焕卿生得好看,加之他清流俊逸的举止,丰神俊朗的气度,俊美绝伦的容貌处在众人中,似朱玉在瓦石间。那街市上的女子多对着他指指点点,继而掩面而笑。 顾沛蕖此时才觉得原来觉得他生得好的不仅仅是自己,原来大抵是女子都会对宇文焕卿的美貌赞叹不已,趋之若鹜,可是这让她十分不自在,仿若自己被这些女子排斥到九霄云外一般。 她见宇文焕卿四下望着街市上众人,以为他在流连女子的芳华,不禁小声地揶揄:“皇上,看来你让锦陵的女子欣喜如狂了,不如借机纳选几人回宫可好?”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因为这些女子的行为而泛了酸味,自然乐见其成:“苒苒所说极是,朕也觉得看惯了端正的世家女子,倒是这些凡花芜草更具风情。” 顾沛蕖被他的轻浮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脸上那抹稍显无奈的红晕在昭示她的气闷。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也不言语,径自下了马,复而将顾沛蕖从追影的身上抱了下来。 随手将她的羽纱扯了下来,亲昵且轻声细语地说:“朕的苒苒容貌倾城,快让这些人见见,好让他们对朕死心。” 顾沛蕖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笑自己,不禁十分尴尬,她哀怨的看了一眼南宫澈等人,嗔怒道:“皇上,你能不能着调点?不要在外面让臣妾没脸面。” 宇文焕卿很是得意,脸上挂着邪魅的微笑,一手提着寒龙巨阙剑,一手拉着顾沛蕖径自向人群中走去。 的确,二人的容貌与风姿成了锦陵东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风流倜傥,所见之人无不啧啧称奇。 宇文焕渊与南宫澈等人见宇文焕卿领着顾沛蕖钻进了人群,亦赶紧翻身下马过来护驾。 面对接连不断的摊位与那琳琅满目的货品,顾沛蕖直觉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看了。 她好喜欢被人群挤着前行的感觉,似乎融入到了某种人世烟火之中,别样的灿烂。 她驻足在卖糖人的摊位前,看着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与动物便在商贩的手中呈现,她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 而同样感到好奇的还有宇文焕卿,他自从登基以后就很少踏出宫门,整日里被一堆处理完了又来了的政务所缠绕,自然对这样的花花世界,繁华街景也心生向往。 那摊贩摊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凤凰递给了顾沛蕖,娇笑着说:“姑娘,买一个么?” 宇文焕卿见此,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金瓜子就要给那摊贩,顾沛蕖却制止道:“相公,这个只需要几文钱,你拿这个金瓜子,实在太多了!” 宇文焕卿看了看手中的金瓜子,尴尬地向后觑了一眼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会意,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钱袋子恭敬地呈了上来。 宇文焕卿接过,在里面摩挲了一圈,找出了十几个铜钱给了那小贩。而那小贩的眼睛早已将俊朗不凡的他打量了几遍,一边诧异于他的俊逸潇洒,一边惊叹于他的出手大方。 而后回神地他捂着嘴窃笑着,他头次看到有人想用金子买糖人的傻瓜! 宇文焕卿不明所以,从小贩手中接过了那凤凰糖人递给了顾沛蕖,笑着说:“这小贩倒是慧眼识珠,知道应该为你做个翱翔九天的凤凰。” 忽而,一阵烤红薯的叫卖声,顺进了宇文焕卿的耳中,这让他不禁忆起了自己与顾沛蕖在倾香苑烤红薯吃的那个晚上。 他脸上凝着浅淡却甜蜜的微笑,他拉着顾沛蕖向那叫卖声而去。 只是距离那烤红薯的摊位越来越近,顾沛蕖的脚步就越发的缓慢,宇文焕卿笑着说:“苒苒,你不是喜欢吃烤红薯么?我买给你!” 顾沛蕖看着那个曾经卖给自己和南宫澈烤红薯的老汉,不禁有些发怵:“不不我今天不想吃烤红薯了,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宇文焕卿由于太过兴奋,没有发觉顾沛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拉着她到了那卖烤红薯老汉的面前:“老伯,给我来几个烤红薯,要烤得焦一些的!” “好嘞,这位公子你稍等啊!”老汉说话间,将铜钩伸进了碳炉中,在里面仔细翻找烤好的红薯。 只是他时不时地抬眼看了看将头低着的顾沛蕖,忽而他笑着说:“姑娘,你又来我这买烤红薯啊,真是照顾我老汉的小生意啊!” 只是他复又抬眼看了看俊美无涛的宇文焕卿,满脸惊诧的询问:“姑娘,怎么不见上次带你来买红薯的情郎呢?我还少他一两多的银子呢!” 宇文焕卿听到这老汉的言语,脸若冰霜却含着笑意问:“老伯,你说的那位公子,可是他?” 言闭,他回身指着站在远处的南宫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雪加霜(双十二快乐剁手请慎重) 卖红薯的老汉黝黑的脸庞在碳炉忽明忽暗的烘托下显得尤为的慈祥,只是这种慈祥在顾沛蕖和南宫澈的眼中却极尽可怖。 顺着宇文焕卿的指去的方向,老汉的眼中闪着一丝幽光,他憨憨一笑:“没错,正是这位公子。” 宇文焕卿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抿成一条直线,那个样子和宁却哀伤,落在顾沛蕖的眼中是格外的寂寥与落寞。 他微微一笑,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老伯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我夫人,那位公子只是我的随从罢了!” 老汉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脸上尴尬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宇文焕卿,发现这位男子身上有种难以名状的霸气与风度,与身旁的姑娘倒是十分般配。 “哈哈哈哈看来是老汉我误会了,原来是婢仆陪着当家主母出来消遣的啊!不过,这位公子,您的夫人与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说话间,他用手指用力的捻出十几张荷叶,为宇文焕卿包着红薯。 “老汉我在这站摊十几年,也可谓阅人无数了,但是得见二位这样品貌风流的人物儿倒是头一遭。公子,您的那些随从看上去也都贵不可言啊!” 宇文焕卿接过老汉递过来的红薯,淡然一笑:“身份的贵重都是承天命而为罢了,人心的贵重才是尤为珍贵的。” 他眼神中蓄着冷冷的波光,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一般,他就那样淡然的望着顾沛蕖,将手中的红薯递给了她:“趁着热,你赶紧吃吧!” 顾沛蕖惊惶地盯着宇文焕卿,眼中满是恐慌。她手微微颤抖地从宇文焕卿的手上接过了红薯,竟然有一种‘烫手山芋’接不得的感觉。 而后,他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碎银子给了老汉:“谢谢老伯,因为您的提点,在下才可如此通透己心,这钱你不用找了。” 那老汉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得意地搓了搓手,脸上的纹路因为笑得开怀而有所舒展:“真是谢谢这位公子了,我再为公子挑几个红薯送给公子的随从吃。”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只是拿着手中的烤红薯走向了南宫澈。 此时,宇文焕渊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方才那老汉的话已经说明顾沛蕖私自出宫与南宫澈同行,即便二人没有私情,这也触犯的宫规与禁忌。 他委实害怕皇兄一时幽愤,杀了‘觊觎’皇妃的南宫澈。 想到这,他赶紧拦了过去,笑得从容又轻声地说:“皇兄,臣弟也想尝尝这烤红薯,闻着怪香的。” 宇文焕卿见他似在阻拦自己,倒也不奇怪,因为以焕渊与南宫澈的交情,焕渊这样行事也是在所难免。 他将另一个红薯递给了宇文焕渊:“你若想吃便吃好了!” 说完,便闪身绕过了宇文焕渊,径自向南宫澈而去,他看着南宫澈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却冷漠又寒冰,似有千万缕寒星射向了南宫澈。 此时的南宫澈木讷而呆板,他愣在那,脑中一片空白。而南宫清等人早已经汗流浃背,他们此时的眼神无疑漾洒着的是对南宫澈深深的担忧与对宇文焕卿无言的惧怕。 忽而,宇文焕卿抬起手给了南宫澈一个烤红薯,言语清冷地轻声说:“澈公子,听闻你也喜欢吃烤红薯,朕请你吃,希望你学会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 南宫澈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玉树琼琼的宇文焕卿,感到自己周身所有的气血都冲向了头顶。 他双手颤抖地从宇文焕卿的手中接过了烤红薯,直觉脊背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已经染湿了内衫。 宇文焕卿说完便走了回去,似无事发生一般拉起身边的顾沛蕖对那老汉笑了笑:“老伯,帮我把买的烤红薯分给我的随从吧!” 老汉自然欣喜,笑着拿起刚刚包好的烤红薯向南宫清等人走去:“公子放心吧,人人有份,您的银子啊,都够买我老汉所有的烤红薯了!” 宇文焕卿仿若置若罔闻,他拉着顾沛蕖走得有些快,边走边扒着手中红薯的衣皮,眼中含着淡淡的忧伤,似有口无心般轻声地询问,那个声音似乎只够二人听见:“苒苒,朕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朕是哪里不好?以至于会让你觉得南宫澈给你买的烤红薯更甜糯,他送你的泥人更珍贵!他能给你的,朕都能给你,为何你偏偏偏偏喜欢他,而不是朕?”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第一次发问,感觉眼中似进了些许沙粒,磨得她的眼睛很痛很酸。 她静默不言看着身边的权倾天下的男子,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而这落在宇文焕卿的眼中灼伤了他的心,他知道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 他无奈地苦涩一笑,收敛了自己刚才的哀伤,淡然地说:“你不必说了,朕明白了!” 此时,他小心珍藏在心中的那一片灼灼其华的桃林,似乎一阵疾风而过,桃花便荡然无存,唯留一片枯槁的树枝在风中瑟瑟。 忽然,前面似乎有些人声嘈杂,那嘈杂声中伴随着阵阵调笑。 一个尖锐却艳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哟,真是个绝色美人儿!这锦陵第一雅妓的名号真是名不虚传啊!” 而后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应承着:“就是,果真艳丽,且气质超然。” “有什么好看的?你赶紧跟老娘回家,一个不要脸的妓女而已,值得你这么目瞪口呆的!” 只见前面一个有些彪悍的妇女捏着一个男子的耳朵,从人群中闪身出来,而那男子看到站在人群边缘的顾沛蕖时,目瞪口呆的越发严重了些。 这二人被哄笑着踱出了人群,自然留出了一条容人而过的道路,而众人目送这对奇特夫妇的同时,亦将目光投射到了含情凝涕,无语凝噎的顾沛蕖的身上。 人们都被这女子清冷孤绝的气质与冠绝天下的美貌震惊了,登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空气中似乎只有对美的赞叹气息在涌动。 而宇文焕卿也看清了那人群中的女子,她着了一件冰水蓝蜀锦兔毛斗篷,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上簪着一支紫玉鸢尾花的步摇,那步摇的珠串随风扶摆,摇曳生姿。 那女子一双丹凤眼蓄着默默温情,鼻子翘而挺,她樱桃小口挂着一抹甜笑,女子虽非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惊艳的女子,五官却精致耐看,身上凝着一股恬淡的气质与雅士的风流。 只见,那女子眼含笑意的向顾沛蕖走来,将将走进,俯身便是一礼:“一揽群芳姜璇拜见傅公子,哦不对,应该是傅小姐。真想不到,傅小姐女子妆容竟然如此绝美,奴家此时倒是明白为何澈公子会痴心暗许了!” 顾沛蕖此时觉得喉咙很是呜咽难耐,舌头似乎都打了结一般,她怔怔地看着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无奈一笑,抿了抿嘴唇,复而长出了一口气,他眼神中的哀伤似可流淌成河。 他曾不知何处为一揽群芳,但是宇文焕渊却口若悬河的和他说过,那是锦陵数一数二的风月场,这姜璇便是那里的花魁,是南宫清安插在那的影卫,身份是‘锦陵第一雅妓’。难道顾沛蕖居然连风月场所都去过么? 他依旧端得冷静,指着顾沛蕖,他粲然一笑:“这位姑娘,你怎会识得她?” 姜璇此时才发现傅灵筠身边居然站着一位衣着华丽,品貌绝佳的英俊男子,那男子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贵气质,只是此时看她的眼神审视而疑惑。 南宫清等人掩在人群之中,姜璇并未发现,所以她便以为这男子是傅灵筠的情郎。想到她为南宫澈扇得自己的那一耳光,姜璇嘴角凝着一丝邪魅的笑意。 “这位公子难道不知?奴家的身份是雅妓!这位傅小姐既然我认得,那便是说她曾去过我的宜颜阁!而且,她还为了澈公子甩了奴家一耳刮子呢!” 她说完拿眼睛恨恨地瞟了一眼‘傅灵筠’,心中暗骂:这男子便是你许配的人家吧?既然这样,你还来勾引我家公子。本姑娘要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柔媚一笑,痴痴地说:“这位公子,若是你要娶这位傅小姐可要想清楚了。哎,女人心海底针啊!” 宇文焕卿紧紧地闭了闭眼睛,他此时的愤怒已经到达的顶点,他恨恨地盯着顾沛蕖,眼神中的怒火似乎可以将她燃成灰烬一般。 只是姜璇的话亦极其不入耳,他不容许一个妓女身份的女子践踏顾沛蕖的尊严与体面,他近乎咆哮的嘶喊道:“南宫清,你给我滚过来!” 南宫清听到宇文焕卿冷厉的喊声,忙不迭挤了过来,随之而来还有南宫澈,宇文焕渊等人。 当南宫清与南宫澈看到姜璇与含泪不语的顾沛蕖时,二人的心中似乎涌起了惊涛骇浪。 而宇文焕卿越发阴沉的脸便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姜璇见眼前这位公子对大公子呼来喝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她怀疑起眼前男子的身份来,她越发的惊惶不安。 南宫清赶紧闪身过来,低眉顺耳地等吩咐。 宇文焕卿言语轻声却冷绝:“这女子口出妄言,毁谤我的夫人,我不想在锦陵再见到她!” 言闭,他将狠辣冷厉的目光投向了呆愣在一边的南宫澈,那个眼神几乎要把南宫澈生吞活剥了一般。 此时人越聚越多,宇文焕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把扯过顾沛蕖的手死死的钳制住,拽着她走出人群,向玉狮子和追影走去。 顾沛蕖此时哑口无言,因为她知道以宇文焕卿的睿智与精明,无论她怎么解释与辩白都是无用的,只会火上浇油罢了。何况这明明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要她如何去圆那个弥天大谎呢? 只是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被宇文焕卿掐断了,一阵阵钻心得疼痛从那里传来,这让她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愤怒与纠结。 而此时,她很害怕,她怕宇文焕卿会杀了南宫澈,因为方才他看南宫澈的眼神似可渗出血来 宇文焕卿用轻功将顾沛蕖甩到了追影的背上,他自顾自地上了玉狮子。 同时甩落的还有那糖人和烤红薯,它们像断送了幸福的刽子手一般被遗弃在了雪地中,沾染了灰尘与雪污。 宇文焕卿一样扬马鞭,径直向骊江北岸而去,他要去看看那苍茫的白雪之间还有多少南宫澈与顾沛蕖的痕迹。 追影与玉狮子向来亲厚,它见玉狮子已经前行,便也载着顾沛蕖而去。 而宇文焕渊等人早已被连番的意外惊得目瞪口呆,他愤恨地对南宫澈冷言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说完,他便匆匆向奔去自己的马—夜岚,他翻身上马向宇文焕卿与顾沛蕖所去的方向追去,他此时唯一怕的便是皇兄会冲动的做出让他自己后悔的事。 他知道无论是伤害南宫澈还是伤害顾沛蕖,到最后皇兄宇文焕卿一定会后悔,因为一个是挚友,一个是挚爱,这让宇文焕卿无法割舍亦无法不后悔。 南宫澈此时已经压抑到了极致,他觉得自己爱而不得,不如成全了皇上与顾沛蕖,但是他更不想宇文焕卿会因此而伤害她,若是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赴死,他希望那个人会是自己。 想到这,他死命地向烈云奔去,径直骑马而去,紧跟宇文焕渊的身后。 浅笙c倚画和燕锋已经被眼前慌乱的情景而扰得心智凌乱,他们的脸越发的通红,心跳却要停止一般。 突然,倚画大哭起来,咒骂燕锋:“若是我家娘娘因为你家该死的公子出了事,我就杀了你!” 说完,她便向马匹跑去,而燕锋和浅笙相互对视一眼,眼神很是无奈。 浅笙嗔怒地问:“你怎么不阻止公子?这可是大罪啊!” 诚惶诚恐的燕锋已经被冤枉的语无伦次:“这这是,我能阻止的么?我算老几啊?一个个冲我喊打喊杀的!我冤不冤啊!” “你给我闭嘴!你将姜璇姑娘送回一揽群芳,待到我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我再来好好关照一下璇姑娘的生意。” 南宫清目露寒光的盯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姜璇,那个眼神冷得似乎可凝练成冰。 而姜璇此时倒是有些明了,那位公子的身份不是大富大贵,而是至尊至贵。 她脸上的胭脂似乎都无法掩盖她面色的惨白,犹如一张蜡黄的纸张瑟瑟于风中,让她情绪尽是凌乱 ------题外话------ 心疼我男主!亲妈受不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1成全你 一路上连绵不绝的雪景与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让宇文焕卿不禁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很多过往。 从与南宫澈的儿时相伴到同窗之谊c君臣之契;从与顾沛蕖的初次相遇到渔阳相救,相处点滴。他将这些反反复复的想了一遍,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妇人之仁的君王,但是之于这二人他真的无法做到绝情断义。 每一次细致入微回想都让宇文焕卿痛彻心扉,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感情会生生插进另一个人的身影? 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被气疯了,他嫉妒南宫澈可以轻而易举得到顾沛蕖的倾心;他愤恨南宫澈不顾朋友之谊,君臣之道而夺他所爱;他怨怼顾沛蕖为了南宫澈跑到风月场所与姜璇争风吃醋。 这一切都让他无法释怀亦无法容忍。 而此时,他的耳边却传来顾沛蕖大声的呼唤:“皇上,我与南宫澈确实两厢有情,但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发乎情止于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宇文焕卿听到她对南宫澈与她情感的肯定,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地剥离开了,很痛很痛,他觉得自己的咽喉处呜咽难耐很是酸楚。 顾沛蕖所说的话他早已经就猜想到了,可是听到她亲口承认二人的感情,他依旧难以接受亦莫名心伤。 她此时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她不希望南宫澈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的用情而受到伤害,当然她也不想伤了宇文焕卿,所以她选择据实相告。 她飞快且狠厉的鞭打着追影,希望快一点追上前面的宇文焕卿。 而追影因为疼痛发出阵阵的嘶鸣,速度也愈发的迅速与凌厉。 终于顾沛蕖越来越接近宇文焕卿了,她声音颤抖且带着哭腔:“皇上,臣妾求你了,你饶了南宫澈吧!只要您饶了他,臣妾愿意再也不踏出宫门,一生都陪在你的身边。” 宇文焕卿听到她委屈求全的话语,愤怒到了极点,他不住在心底哀怨的问:为什么只有为了他,你才肯屈就于朕?为什么只有为了他,你才肯放下你的高傲? 他猛地勒住了缰绳,玉狮子腾空而起,嘶鸣声响彻天际。 宇文焕卿愤恨地盯着顾沛蕖,眼神极尽冰冷:“怎么?你就这么担心朕会杀了南宫澈么?难道你就不怕朕一并赐死你么?” 顾沛蕖紧紧地勒住了缰绳停下了追影,听着他寒凉孤清的话语,她微微一怔转而来了丝丝勇气:“若是皇上同意放过南宫澈,臣妾愿意自裁谢罪!” 宇文焕卿此时很绝望,他的眼中慢慢续上了一层薄泪,眼前自己深爱的女子竟然愿意为他人赴死,这是对他皇权的侮辱与挑衅,更是对他情感的践踏与遗弃。 他哀怨裹杂着愤怒,他笑得凄厉而伤心:“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朕成全你二人!” 说罢,他回身看到了策马而来的南宫澈与宇文焕渊,他提起了寒龙巨阙剑,策马转身奔着南宫澈而去。 顾沛蕖一见方知不妙,难道他真的要杀了南宫澈么?她赶紧调转马头向二人奔去。 宇文焕卿走到一半便祭出了寒龙巨阙剑,一道冷凛的寒光直逼南宫澈而来。 宇文焕渊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昔日的好友因为顾沛蕖而反目,他的心犹如被刀劈斧砍一般的难过。 南宫澈见宇文焕卿的剑向自己而来,心中哀凉一片却有些释然。若是他此刻便杀了自己,便保全了顾沛蕖也全了自己对他的愧疚。 他并未动,只是闭着眼睛等着那一剑落下,他死得心甘情愿。 忽而,凌厉的剑气侧过他的身边,挑起了他的月影剑甩到了他的身上。 宇文焕卿寒凉而冷清的言语在他耳边回荡:“南宫澈,拿起剑,若是你赢了朕,朕成全你二人。若是你输了,朕先杀她再杀你!朕想你应该不希望她被赐死吧?” 宇文焕卿施展轻功点雪而起,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怎么?你二人不是情深似海么?你连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么?” 南宫澈诚惶诚恐而又无比复杂的眼神盯着宇文焕卿,他的眼泪已经到了眼角,他轻轻地擦试一把便拔出了月影剑而应战。 宇文焕渊见南宫澈拔剑应对,当机立断,他大声喝止:“南宫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你若然伤我皇兄,本王灭你满门!” 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渊的话回荡在顾沛蕖的耳边,这让她无比的惭愧与悔恨,她一直在埋怨自己为何要和南宫澈纠缠不清,若是与他没有情意,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她想奔过去阻止这一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宇文焕卿的剑已经再次刺向了南宫澈,她的眼前也徒留一片刀光剑影。 二人剑气飒飒,登时激起了数重飞雪,白皑皑的骊江北岸顿时有了几丝高处不胜寒之感。 冷风抚面,残雪飘飞,发已成霜,宇文焕卿将内力倾泻于手上,剑舞得格外地流畅,似漫天落雪连绵不绝。 他先发制人,伴随着不甘示弱的南宫澈腕部杀气颇浓月影剑的碰撞之声,划破落雪,带着凛冽寒气逼向宇文焕卿,剑气与落雪相摩化为白光。 宇文焕卿内力深厚只是向其左侧轻闪,以剑挡之,便将南宫澈之力弹空,瞬间夺其声势。他微微一笑便将寒龙巨阙剑舞得千转百回,静止的空气被剑气所迫,似化为阵阵不绝地厉风吹向南宫澈。 南宫澈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之于宇文焕卿仍是略逊一筹,他此时不知如何招架只能轻巧闪躲,那周身若好舞姿般轻柔却不乏刚毅。 此时南宫清等人已经追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场面早已心猿意马。 看着南宫澈已经渐渐败下阵来,南宫清颓然地跪在地上,将头重重地落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近乎哀求地大声请求说:“皇上请息怒,看在南宫暗影府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过阿澈!” 而顾沛蕖早已经慌了神,她翻身下马,来回来地随着宇文焕卿的方向奔走,近乎奔溃的祈求:“皇上,你杀了我,饶了他可好?苒苒求你了!求你了!别杀他!” 往返数次的来回,她无力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哀求着,泪水糊着雪沾染在她的脸上。 宇文焕卿越听顾沛蕖求情就越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此时寒龙巨阙发出的光亮更加地引人注目,自天空划了个美丽的银弧,闪向南宫澈的怀中。 剑身挑破了南宫澈的衣服,在肩胛一处刺了进去,鲜红的血液随即而出,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袍服。 宇文焕卿决然没有杀南宫澈的意思,只是将剑轻轻抽出,目光寒凉地盯着这个手下败将。 那艳红的血液顺着银光闪烁的剑身一滴一滴的落在雪地上,似朵朵红梅开在了苍茫的白雪之间。 就在此时,一支白玉笛子从南宫澈的怀中滚落出来,那翠绿的璎珞格外的扎眼,像冬日里的一抹春绿,让人好奇而又犹豫,宇文焕卿抢先一步将那玉笛拾起。 看着手中的玉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宇文焕卿忆起了渔阳百里桃林深处手持玉笛一曲婉扬的顾沛蕖。 而这玉笛下翠玉的璎珞和相思叩上的璎珞几乎一模一样,宇文焕卿便全然明白了——这是顾沛蕖赠予南宫澈的定情信物。 自己与她相识相处不可谓不久,可是她从未赠予自己什么贴心之物,连一朵珠花都不曾有过,而她与南宫澈相处时日短暂,居然就已经以笛定情。 之于此,原来他一早便彻彻底底的输了,输了她,输了自己小心珍藏的情感,输得一败涂地。 他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苦笑,那个伤情的表情落在宇文焕渊的眼中亦是疼惜无比。 顾沛蕖见南宫澈受了伤,早已乱了心智。她不顾什么皇妃的体面与端庄,更不顾虑宇文焕卿此时的态度,毅然决然的奔到了颓然倒地的南宫澈身边。 她跑得太急太狼狈,是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一下子跪扑到南宫澈的身边,而裙摆旁却发出了一声极尽清脆的响声。 她虽然听得见,但是却早已顾不得许多。 她只是将南宫澈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声声地呼唤着:“南宫澈你没事吧?你不要死,不要死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过闲云野鹤,无所羁绊的日子么,你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呢?你怎可抛下我呢?” 宇文焕卿顺着顾沛蕖的哭喊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对儿‘苦命鸳鸯’心底猛然抽痛。 目光所及处是自己亲手为顾沛蕖雕刻的紫玉玲珑碎在了雪地里,那碎得零落的紫玉旁是一块坚硬的瓦砾。 与紫玉玲珑一起碎了的还有宇文焕卿一颗绝望放弃的心,他缓缓地走到顾沛蕖的身边,俯下身捡起了碎成数半紫玉玲珑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一丝丝彻骨的疼痛从他的手心传来,鲜血渗过他的指缝滴落在雪地上,斑驳之间,心碎有痕。 顾沛蕖不明所以,以为是宇文焕卿要再次来杀南宫澈,她紧紧地拥着南宫澈,哀怨地说:“皇上,求你放了我们吧!” 不成想,他只是来拾紫玉玲珑,此时她才发现那紫玉玲珑已经被自己摔碎了。 当宇文焕卿握着紫玉玲珑的手渗出血的时候,当他滴滴坠落的红色血珠现在雪地的时候,宇文焕卿对她的深情几许倒是赫然地落在了她的眼中,涌在了她的心头,原来这一切也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那样的肝肠寸断。 她抬眼看着眼中含着清泪,一脸怆然的宇文焕卿,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搅得千千结结,酸痛莫名。 “这笛子是你二人的定情之物吧?这璎珞和相思叩的一样!顾沛蕖你真是有心啊!你不是叫朕放了你们么?这样也好,朕放了放了你二人便是了!” 说罢,他将玉笛扔在了顾沛蕖与南宫澈的面前,将带着血的手往怀里一揣,提着寒龙巨阙剑便准备离去。 顾沛蕖呆呆地看着宇文焕卿,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此时会这样的难过,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南宫清步履踉跄的跑了过来,他俯身为南宫澈点了几个大穴,复又查探了一番伤势,原来南宫澈只是受了皮外之伤。 伤口在肩胛骨之上而且力道稍轻并未贯穿,亦没有顺势向下伤其心肺,显然这是宇文焕卿有意为之,从始至终他都未想过要杀南宫澈。 看着脸色苍白却目光呆滞的南宫澈,南宫清愤恨到了极点,他猛地甩了南宫澈一个耳光,那季耳光响亮而清脆,可谓响彻骊江北岸。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宇文焕卿俯身便拜,眼中的热泪喷薄而出:“臣南宫清,谢皇上手下容情,不杀之恩。臣愧对陛下,没有教育好这个忤逆不道的弟弟,望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骑在马上,转身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浅笙与痛哭流涕的南宫清,叹谓般的吩咐:“南宫清,朕与顾沛蕖之间打了一个赌,赌得是你是否求娶浅笙,但是现在无论你求娶她与否,朕都已输了赌注。希望你不要错过浅笙,这便是朕对你的诛心之罚。” 宇文焕渊听到皇兄的话,感觉顾沛蕖c南宫澈与南宫清这群没有心肝的人辜负了宇文焕卿的情意,这让他十分的气闷与幽愤。 他跑到宇文焕卿的身边,关切地问:“皇兄,你的手没事儿吧?臣弟陪您回宫吧!”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摇摇头。此时只见远处有一群人向宇文焕卿这边奔了来。 原来这些人便是叶重楼与雪灵娈等人,他们躲在远处的树林里看了一出君臣争夺女子的好戏,虽然听不出宇文焕卿等人在说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宇文焕卿与南宫澈之间的剑拔弩张。 叶重楼觉得这是苍天见怜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他怂恿雪灵娈及时杀了过来。 宇文焕渊见一群人奔向这里便知是来者不善,他赶紧对宇文焕卿说:“皇兄,臣弟护送你回宫,我们赶紧走!” 宇文焕卿回身一看,只见一个戴着半边玉质面具的男子已经奔突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半边清秀的脸上是一双狠辣嗜血蓄着满腔仇恨的眼睛 而宇文焕渊则将目光落在了一旁骑着马,戴着薄纱斗笠的雪灵娈,不成想她居然又贼心不死地前来刺杀顾沛蕖,而今她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苍茫白雪之间,顾沛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将伤感的眼光投注在宇文焕卿那高大挺拔却分外落寞的背影上。 只是他提着寒龙巨阙剑的手还有滴滴血水坠落,斑驳了顾沛蕖慌乱无助的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2见情敌 雪灵娈轻柔的白纱拂过宇文焕渊的身边,犹若一朵素淡的流云向顾沛蕖而去,她手中的血凝剑卷起了一地积雪,满天飞舞间让宇文焕渊无比的凌乱。 他径直向顾沛蕖奔去,顺手抽出了破云剑抵挡雪灵娈血凝剑的剑气。 宇文焕卿见此女意图刺杀顾沛蕖也策马过来相救,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叶重楼,他露出的半边脸颊显得狰狞可怖。 他此时十分的得意,因为他终于知道宇文焕卿的软肋便是顾沛蕖,虽然他此时仍看不清那被称为‘大梁第一绝色’女子埋在南宫澈身上的那张脸。 但是他却庆幸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因为这无疑是让宇文焕卿束手束脚的羁绊。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看来只要自己抓住顾沛蕖就可以和宇文焕卿谈条件。 可是眼下,若是苍天护佑可以让他一举斩杀宇文焕卿,那就再也不需要那些波折了。 宇文焕渊赶在雪灵娈之前将顾沛蕖和南宫澈护住了,而此时燕锋等人亦赶了过来。 雪灵娈莫名寒凉的眼睛含着清泪,却声严厉色:“你让开,若是你执意阻拦,别怪我不留情面。” 宇文焕渊此时不知道应该与她说些什么,因为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性格执拗的雪灵娈,反而会让皇兄等人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刺杀景妃顾沛蕖的女刺客。届时,雪灵娈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他很纠结,但是还算冷静,他不住的给雪灵娈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 只是木讷的雪灵娈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是默默地在心间凝起了寒冰雪凝决,内力激增的她祭出了冰清玉绝剑法。 宇文焕渊见无有转圜,便准备接住雪灵娈的招式护顾沛蕖周全,只是他发现皇兄身后已经有一莫名男子在追赶。 而男子便是那日醉云阁中与雪灵娈攀谈良久,却在自己出现时落荒而逃的人。 那是一张带着白玉面具的脸,那眉眼却有些似曾相识,他眼中匆匆闪过宇文焕朗的身影与容貌。 没错,那眉眼十分肖似六弟,一样的狭长俊秀,一样的眼角纹路。 宇文焕渊来不及再细想,大声地提醒道:“皇兄,小心!你身后有敌人!” 宇文焕卿早已觉察后面有人追他,他只不过想把此人诱得更近一些,他突然腾空而起,轻踏玉狮子,一转身祭出了寒龙巨阙剑。 一道银白的光亮闪过叶重楼的面前。 这是叶重楼第一次得见宇文浩辰的儿子,当今的皇上宇文焕卿。 他确实生得神采英拔c龙潜凤采,从上至下都散发着难掩的王者之风,他的目光清冷凌厉却目光如炬,让人与之对视间便被其夺去了气势。 宇文焕卿的寒龙巨阙带着毁天灭地的霸气直逼叶重楼而来,一玄妙的剑法被他用得出神入化,那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登时就要劈开叶重楼的面具。 叶重楼双臂一振,很是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剑气飞虹,随着白雪飘落,他刚刚定住身体,准备绝地反击。 只见宇文焕卿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叶重楼当头而来。 宇文焕卿的绝妙剑法犹若一剑尽显,足以震散人的魂魄,这让叶重楼有些难以招架。 他反手将宇文焕卿的剑抵住,只见宇文焕卿嘴角钳着一丝冷绝的笑意:“你是何人?竟然敢刺杀朕!” 叶重楼左臂有沉疴旧疾,已经变形多年,所以此时角力亦不是对手,他吃力的说:“笑话,你也配自称‘朕’么?你这不过是杀兄夺妻,灭侄篡位的宇文浩辰所出的庶子罢了!” 宇文焕卿见此人出言不逊,侮辱父皇与自己,自然不能听之任之:“你放肆!竟然口出妄言,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他挑起剑芒,一挥手便劈开了叶重楼的面具,半张烧毁了脸映在了宇文焕卿的眼前,自是触目惊心。 那细密如蚯蚓一般的皮肉似结痂一般布满了半张脸,粉色的纹路在那张脸上格外的突出,让人望之便觉得恐怖恶心。 叶重楼此时像被戳住的痛楚,他慌张的捂着半边脸,向后面咆哮着:“来人,给本尊杀了他,杀了他这个不悌不孝之人。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我宇文家的败类!” 宇文焕卿先是被他那大火焚毁的半边面孔所震撼,而今他又说出如此癫狂悖理的言论,尤其是那句‘他和他父亲一样,是我宇文家的败类’,什么是‘我宇文家’?难道此人也是宇文皇族不成? 他突然想起焕渊曾禀报鬼主叶重楼曾意在天下,自称身份高贵,而眼前的人虽然所带面具并非叶重楼画像上的铜制面具,但是依旧用玉质面具掩去容貌。而且,南宫澈曾与叶重楼交过手,曾说叶重楼是毁去容貌之人,难道此人便是鬼主叶重楼? 想到这,宇文焕卿大喝一声:“叶重楼!” 只见那男子下意识的抬头向宇文焕卿看了过来,见他如此反应,宇文焕卿便知此人真的是叶重楼。 宇文焕卿这一喝,惊觉了正在与灵娈打斗的宇文焕渊,和顾沛蕖等人,他们目光都落在了有些狼狈的叶重楼的身上。 宇文焕渊得知他就是鬼主叶重楼,心中的讶异与不解更深了一重。 他眼神中凝着淡淡的哀伤,他轻声地对不肯善罢甘休的雪灵娈说:“你居然和叶重楼搅到一起,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只不过是你利用玩弄的工具么?” 他见雪灵娈出现时便知道她一定是偷偷尾随自己,一路跟了过来,这让他觉得雪灵娈对自己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而今,那人竟是叶重楼,而雪灵娈早就与其相熟。再联想到那日,雪灵娈与他在醉云阁的密谈。这让宇文焕渊越发的气愤,说不定今日的刺杀便是那日二人的筹谋,自己从始至终便是被她利用罢了。 雪灵娈见宇文焕渊误会了自己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将手中的剑舞得越发凌厉,一道凌厉的剑气奔突而来,在宇文焕渊的左臂上结结实实的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鲜血涌动间自是血染锦衣,浅笙等人见此,赶紧打退身边的幽魅鬼使,前来驰援敬王。 而此时,心智大乱的叶重楼已经翻身上马准备逃窜,宇文焕卿则被十几个幽魅鬼使所围。 顾沛蕖看着方才对叶重楼出手冷厉的宇文焕卿,她知道从最初他便没有打算杀南宫澈,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恨与幽愤。 而自己每次为南宫澈求情的言语都在深深的刺痛他,激怒他。想到这,她看着本欲参与打斗的却被自己按回去的南宫澈,眼中满是愧疚:“南宫澈,是我害了你,我也伤害了宇文焕卿!” “苒儿,我” 此时的南宫澈早已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此时他对宇文焕卿的愧疚与歉意已经让他语塞不已。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他愿意成全你我,而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白玉笛塞到了南宫澈的怀里。 而另一厢,雪灵娈因为伤了宇文焕渊而有些心猿意马,正疲于应付浅笙等人。 而宇文焕卿已经杀退大半幽魅鬼使,他见浅笙c南宫清应对那带白色斗笠的女子有些吃力便大声吩咐:“浅笙,南宫清,你们过来应对这几人,朕来会会此女!” 言闭,他踏起一地飞雪,径直向雪灵娈而来。 宇文焕渊深知皇兄武学精进,他实在害怕宇文焕卿会伤到雪灵娈。 他赶紧扶着手臂提着破云剑前来阻止:“皇兄,交于臣弟应付吧,您的安全重要!” 宇文焕卿扶住宇文焕渊流血的手臂,为其点了止血的穴位,将寒凉的眼光投向了雪灵娈:“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逞强?她敢伤你,朕便亲手解决了他!” 说话间,他将宇文焕渊用掌力轻送到一旁,只是经过顾沛蕖与南宫澈时,他情不自禁的扫了一眼二人。 生死攸关之际,她还是愿意陪在南宫澈的身边,而拼死护佑她的自己却得不到她的只言片语。 想到这宇文焕卿觉得自己此生注定孤苦,实足一个天煞孤星罢了。 他来不及多想,便挥剑向雪灵娈而去。 雪灵娈与宇文焕渊周旋良久,而后便是浅笙c南宫清c燕锋c倚画等人,而今又来了这样一个劲敌,她觉得有些疲累。 她透过薄纱第一次得见当今圣上宇文焕卿的龙颜,不禁心中暗叹:这样丰神俊朗c气宇轩昂的帝王,顾沛蕖都不稀罕,倒也是品味奇特,不过正好可以拿顾沛蕖激他一激。 “这位想必就是皇上吧?民女雪灵娈这厢有礼了!” 雪灵娈拱手施了一江湖抱拳的礼仪,虽然礼仪不周全,倒也大抵说得过去。 宇文焕卿剑眉微蹙十分不解:“既然你知道朕的身份还前来刺杀?难道你也旨在天下意在朕?”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卿恰若流水激石的声音,磁性而动听,但是却将自己与叶重楼的刺杀目的裹在了一起,她赶紧辩解:“非也,民女决然没有刺杀您的想法,民女想杀的不过是顾沛蕖一人而已。” 宇文焕卿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举手投足间的身姿倒是与顾沛蕖有几分神似,他侧过头反复的盯着那薄纱后的脸,却依旧看不真切,只得淡然地说:“她是朕的妃子,亦非你能伤之人!” 雪灵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瞟了一眼跪在地上抱着另一男子的顾沛蕖,声音中满是轻蔑:“皇上,您的妃子此时正抱着别的男人在那伤春悲秋呢!怕是她早就将痴心交付此男子了!” 顾沛蕖见她挑拨离间,愤恨地盯着雪灵娈,只是脸上灼热的烫烧让她难以辩驳。 雪灵娈见顾沛蕖恼羞成怒,喜不自禁继续说道:“说不定她已是身心俱付。皇上,这样的女人你留她何用?辱你英名,毁你声誉!民女替你解决了她,岂不是大快人心?” 说完,她的血凝剑直直奔顾沛蕖而去,宇文焕卿被她这样嘲讽自然是颜面尽失。 但是还是冷静的将寒龙巨阙剑挡在了顾沛蕖的身前,将雪灵娈的剑挑向另一边。 雪灵娈见不仅宇文焕渊舍命相救顾沛蕖,连这个被她伤害的皇帝都痴心不改的护她周全,这让雪灵娈无法容忍,此时的顾沛蕖在她心底不过是狐媚子罢了。 她将寒冰雪凝决凝起,复又将冰清玉绝剑法舞得娴熟,宇文焕卿一看这便是雪灵谷的绝学。 他言语清冷:“姑娘莫不是雪灵谷的圣女雪灵娈吧?朕可以向你讨教雪灵谷的绝学,倍感荣幸。” 而后他便迎着雪灵娈挑起的落雪,向她而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银光闪烁,这让宇文焕渊c南宫澈等人领教了宇文焕卿那深藏不漏的武功绝学。 只有南宫清知道,那是他母亲千百门的《千云星流》剑谱上的剑法,自己身体孱弱不宜修习,而南宫澈也因内力稍欠些火候亦不适合修习,唯有宇文焕卿可以驾驭这样凌厉霸道的剑法。 更重要的是母亲千百门是打心眼里喜欢那个聪明灵秀,受尽苦楚的四皇子。 所以,南宫清才将母亲的绝学悉数呈给了宇文焕卿,如此才成就了他此时的修为境界。 雪灵娈越发的难以招架,突然她闪躲不及,栽倒在了顾沛蕖的正前方,顾沛蕖切切地盯着三翻四次想置自己于死地的雪灵娈。 只见一阵疾风刮过,拂起了她的白纱,一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映在了她的眼前,她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张脸,只是那白纱复又匆匆落下,遮住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切。 她有些木讷的呆愣在了原地,突然那雪灵娈爬起来再次向顾沛蕖而去。 宇文焕卿再次赶来维护,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率先落在了顾沛蕖的身前。 他眉眼微微一挑,流露出几丝无奈:“灵娈,你胡闹什么?赶紧退下!” 复而他转身对顾沛蕖莞尔一笑,继而皱着眉头将南宫澈推到了一边儿,有几分关切的问:“灵儿,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宇文焕卿见这男子对顾沛蕖亦十分热络,直觉无奈地很,心中暗叹:顾沛蕖,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子?你把朕当成了什么人?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打量一下这男子,他披着一袭雪狐披风,隐隐可见里面穿着地墨青色锦服。 这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连女子都不及。他未束发冠,只是用一白玉发簪将长发固于脑后,一瀑黑发顺滑而垂。 给人的感觉既霸气又儒雅,既英气又阴柔,而且格外的风流潇洒,翩然欲仙。 雪灵娈见凌霄亦赶来维护顾沛蕖很是气愤,大声的喊道:“凌霄师兄,你为何也要护着她?” 凌霄淡然一笑:“灵娈,乖!只要你不再胡闹,师兄以后也护着你!” 顾沛蕖一把甩掉凌霄搭在肩膀上的手,她有些委屈与无助地抬眼看着宇文焕卿。 四目相对间,竟是一片哀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3断情思 凌霄的出现将本就混乱的局面搅得更加混乱,将本就心伤的宇文焕卿迫得愈加心伤。 凌霄的身影犹如一尖利的匕首直直地扎进了宇文焕卿的心中,曾经他以为天底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是他错了,应该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思慕顾沛蕖的男人。 之于感情而言,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失败者。 顺着顾沛蕖不安寒凉的眼光,凌霄亦将眼神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宇文焕卿。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曾经凌霄觉得自己便是天下至美至俊的男子,看来真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只是在他看来此人寒凉的眼神中凝着丝丝疲倦,似有千般的无可奈何。 而此时,幽魅鬼使已经被斩杀殆尽。见此,宇文焕渊赶紧抽身过来禀呈:“启禀皇兄,鬼市的妄徒基本全已伏诛。请皇兄移驾回宫!” 听到宇文焕渊的禀呈,凌霄才知道眼前这个气宇轩昂,品貌不凡的男子竟然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 他赶紧依着礼制俯身下拜:“草民凌霄,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眼神悠然地扫过脚下的凌霄,他竟然因着顾沛蕖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没有叫凌霄起身,只是绕过他,一把将顾沛蕖从地上提了起来,拽着她向芷兰宫的密道而去。 见此,宇文焕渊长舒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胡作非为的雪灵娈。 若不是此时情况混乱,若不是皇兄因顾沛蕖而伤情,恐怕不论是凌霄还是雪灵娈都难逃罪责。他要趁着皇兄宇文焕卿尚未回神思考,赶紧将此时的场面处理好。 他给南宫清递了个眼色,南宫清自然会意命燕锋赶紧架起南宫澈回府。 宇文焕渊自己则扶起了凌霄,轻声地说:“你若不想死,赶紧带着灵娈离开这,若是皇上一会儿追究起来,你们谁都难逃罪责。” 此时,被拽出了有些远的顾沛蕖错愕的盯着南宫澈,因为宇文焕卿并没有明确的给自己与他任何实质性的答复,她又质问:“皇上,你不是说放了我二人么?” 宇文焕卿闻此言,眼中的泽润尤为明显,他顾着自己此时仅存的一点颜面将顾沛蕖拉倒自己的身边,近乎奔溃的问:“顾沛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与他双宿双飞么?今日阖宫皆知你与朕一同出宫,此时你却不想与朕一同回去。难道你想因私逃出宫而死么?”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眼中含泪很是气愤,一种恐惧盘桓在自己的心间,她禁声不言,任由他牵着自己回到了芷兰宫。 走到密道门口,神智错乱的宇文焕卿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那一行各自离去的人。 他突然觉得从芷兰宫回宫不妥,因为他是领着顾沛蕖从崇华门出来的,理应从崇华门再回去,这样才合乎情理也不会暴露芷兰宫有密道之事。 他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倚画和浅笙吩咐道:“去将朕的玉狮子牵过来,朕与景妃要从崇华门回宫。” 倚画和浅笙相互对视了一眼,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便转过身去牵马匹。 而浅笙此时的伤口已经尽数崩裂,鲜血已经浸染了大半衣衫,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而枯黄。 走过南宫清身边时,她的状况已经被他看在了眼里,他快步向前,扯起她的斗篷,只见腰腹以下尽是鲜血。 心情不佳的南宫清见她伤成这个样子,自然心急如焚。他将浅笙扯住,近乎咆哮地问:“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服软与我回府么?” 浅笙惨白的脸上,嘴唇已经起了一层薄皮,干瘪得没有血色。她微微张合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颓然的栽倒在了地上。南宫清见此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小心地扶上马。 他急切地策马到宇文焕卿的面前,恭声请示:“皇上,浅笙旧伤复发,臣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她回府医治,待到她痊愈再让她到宫中尽职?” 宇文焕卿淡然地点点头,吩咐道:“南宫清,你好好照顾浅笙。另外,从明日起南宫暗影府便由你到紫宸宫当值,朕不想再见南宫澈,望他好自为之。” 南宫清听到皇上所言,便知道他在心底彻底放过了南宫澈。 他望着眼前的宇文焕卿愧疚而自责:“谢皇上的不杀之恩。臣此生愿为陛下鞠躬尽瘁,赴汤蹈火。” 宇文焕卿苦涩一笑,淡然的挥挥手,示意南宫清离去。 南宫清全了礼仪转身离去,此时白雪苍茫的骊江畔只剩下顾沛蕖,宇文焕卿和倚画三人。 顾沛蕖此时算是全然明白了宇文焕卿对南宫澈的态度,他真的放过了南宫澈,而且放过得十分彻底。 宇文焕卿看着低头不语的顾沛蕖,她垂下的眼帘格外的迷人也十分的伤人,那是她的躲避:“朕这样做?你满意了吧!你放心,朕说过会成全你二人,就会说到做到。因为朕是天子,金口玉言。顾沛蕖,但是你要知道你此时还是皇妃的身份,还不到你飘然离去的时候!” 他抬眼看了看天边卷起得一抹红霞,日落黄昏格外悲凉,他嘴角不禁挂上了一朵惨淡的笑纹:“朕会安排好一切的,然后你便可以远离让你厌倦的皇宫,让你讨厌的皇帝,去过你和南宫澈那闲云野鹤,两情缱绻的日子。不过你要记住,你走后不要再回锦陵,不要让朕再见到你二人。我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失意而起了杀心!”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微微一怔,眼中亦满是清泪,自己心中对他的亏欠与惭愧压得她喘不气来。 宇文焕卿不等她答话便将她抱上了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一路绝尘向崇华门而去。 倚画亦骑马相随,她此时的心无比的慌乱,一边为娘娘的任性而伤心,一边为在打斗中数次维护自己而受伤的燕锋忧心。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兀,让人措手不及。 玉狮子载着二人一路奔到了锦陵东市,只要穿过这条繁华的街道再往前便是皇宫禁区。 此时华灯初上,商贩们都点着灯笼在叫卖着,而酒楼歌坊等商铺也挂上了通红的灯笼。 一路熙熙攘攘,而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却相顾无言。 忽然经过一茶楼,里面传来嘤嘤的唱戏之声,那曲调婉转而哀伤,男女词调泣泪:聘物就玉扇坠,紧紧藏在袖管内。玉蝴蝶,玉扇坠,难道不能夫妻配?玉蝴蝶,玉扇坠,蝴蝶本应成双对。 岂知你我自作主,无人当它是聘媒。纵然是无人当它是聘媒,我也要与你生死两相随。 宇文焕卿停住玉狮子在那茶楼门口,听完这一段让人伤怀的唱词,竟然沧然一笑:“顾沛蕖,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带你来这里听时新的戏本子了。” 言闭,他扬起马鞭策动玉狮子向崇华门奔去。 只是他轻轻一语,在顾沛蕖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呈现在了自己眼前。 时间犹如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轻轻刮过便是漫天飞雪,转眼间宇文焕卿便将顾沛蕖载到了崇华门。 一进宫,宇文焕卿便将顾沛蕖放了下去,没有多余的眼光交流,他将玉狮子交给了一旁的御马司管事,他便独自向紫宸宫而去。 顾沛蕖从来不知道宇文焕卿冷起来的样子竟然犹如一冰山一般,让人心生敬畏与恐惧,只是他颀长的背影依旧清冷而落寞。 倚画见顾沛蕖一阵失神,很是无奈地说:“娘娘,我们回宫吧!” 顾沛蕖点点头,便迈着绝无仅有的沉重步伐向芷兰宫而去。她此时的心乱的像一团麻一般,她本以为他放过自己,自己会欣喜若狂,如释重负。可是当他说出绝情断义的话语之时,自己的心却隐隐作痛,这让她很意外也很难过。 宇文焕卿一路脚步极快的向紫宸宫奔去,他觉得自己三魂七魄此时尽数散了,他端得太过稳重沉着,以至于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当他稍显踉跄地踱步进了函恩殿时,他那饱受冲击的惨白脸色让简严十分惊诧:“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奴才传御医?” 宇文焕卿扶着门,大声的咆哮:“你给朕滚出去,通通滚出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简严和简颂以及紫宸宫在函恩殿的婢女见此,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宇文焕卿随即将那殿门重重地关了上。 他依靠着门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蓄了太久c藏了太深的泪水终于涓涓而下,他头一次因为一个女子而心涩不已,也是他第一次以帝王之尊成就一次泪雨滂沱。 简严屏退了众人,与简颂在殿外侍候。 而二人在殿外却听到宇文焕卿的呜咽声,心中自是无比惊惶。 简严想到早晨志得意满的皇上还在芷兰宫绮宵殿外等候景妃娘娘,这让他觉得事情不仅来得蹊跷,而且让人十分不解。 他大着胆子,吩咐道:“简颂,你在这伺候着,我去趟芷兰宫!” 简颂已经被皇上突如其来的异常举止吓得合不拢嘴,而今师傅还要去芷兰宫搬来景妃娘娘,他怕师傅弄巧成拙:“师傅,您还是不去的好?皇上从来没有如此模样过,我怕” 简严咽了咽口水,沉着冷静地说:“皇上心里太苦了,做奴才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要知道是为什么!” 简颂听师傅如此说向殿内小心的觑了一眼:“这个时辰怕是皇上还没用膳,奴才去小厨房吩咐一下。” 简严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向芷兰宫而去。 殿内,宇文焕卿发泄完心中怨气与伤情,颓然地爬了起来,坐到了高座之上。 他随手从旁边的屉子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的锦盒打开,从怀中掏出了碎得彻底的紫玉玲珑,那紫色的流苏上染着他斑驳的血迹。 他将这一切都封进了这个小盒子里,犹如封存了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他痴痴地笑对这一盒碎玉。 他拿起锦帕走到铜盆前,将自己手上的血擦了下去,似乎想擦掉与她相关的一切。 突然外边传来了敲门声,一个轻声软语的声音从外边传了来:“皇上,嫔妾莫婉儿擅自前来,烦请皇上接见。” 心境不佳的宇文焕卿本不欲让她进来,不成想她竟大着胆子擅自推门进来了。 她着了一袭嫣红色的罗裙,外罩一白色兔毛斗篷,看上去十分的娇俏。 “皇上,嫔妾的姐姐莫贵人为皇上准备了一些素斋,但是她身体欠佳不便前来,便由嫔妾代劳将此送了来。”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坐在了高座之上,见莫婉儿向前走来,赶紧将锦盒合上,放回了屉子里。 他一看到莫婉儿那张脸就想起她害玮元的样子,心中十分厌烦继而冷冷地说:“你姐妹二人有心了,放这吧!” 自顾自脱下斗篷的莫婉儿,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宇文焕卿,发现他眼睛似乎有些红肿。 听闻他与顾沛蕖一早便已经出宫去了,而今他却如此模样,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想到这她心中微微一喜,如此甚好。若是皇上因顾沛蕖而失意,此时正好可以以酒消愁。 想到这,她将膳食放在了桌子上,复又自己小心温着的酒从云颜的手上接了过来,宇文焕卿看了一眼自己安插在毓秀宫的云颜,云颜眼中很是机警,不住地对皇上摇头。 宇文焕卿便觉察出了此酒有问题,只见莫婉儿将温暖的清酒斟满恭敬地递与他,温言相劝:“皇上,这是姐姐闲来无事,亲自用青梅酿得果酒,芳香馥郁c回味甘甜,不如您尝尝?” 宇文焕卿接了过来假意的闻了闻,其中确实有股异香。 他沉吟片刻,咳嗽了几声,便将那酒盏放在了几案上:“莫宁训,朕今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你与你姐姐的心意,朕领了。你带着这些退下吧!” 满怀期待的莫婉儿不成想宇文焕卿竟然没有喝下此酒,心中不禁有些慌了神。只是皇上让她退下,她亦不好说什么。 她脸上堆着笑意,十分乖巧地说:“既然如此,嫔妾就不在这打扰皇上了,皇上早些休息,保重龙体为要。” 说完,她将那青梅酒草草地收进了银制酒壶之中,亲自端着这壶满是春光的酒退了出去。 而云颜则给宇文焕卿施礼问安后亦跟着退了下去。 一踏出函恩殿的门,莫婉儿脸上的喜色全然不见,她疾步向前而去,走得十分快,只见一队端着膳食紫宸宫婢女向函恩殿走来。 而走在前面的则是简颂。那简颂是同年与她姐姐莫芊儿进宫的,也算是有些交情。 莫婉儿此时方发觉一阵冷风袭来周身寒冷,自己的斗篷竟然落在了函恩殿内。 她转身对云颜说:“走得匆忙,本宫的斗篷竟然忘在函恩殿内,你去给本宫取来。” 云颜上下打量她一番,竟然真的将斗篷落在了殿内,她低着眉眼俯身施礼,便折回去给莫婉儿取斗篷。 而莫婉儿则巧笑嫣然的走到简颂的面前:“简公公,真是多日不见了。” 简颂抬眼一看,此人不是毓秀宫的宁训莫婉儿么?他赶紧施礼:“奴才拜见宁训娘娘。” 莫婉儿将手中的酒壶掩在宽大的袖口内,俯身扶起了简颂,眼神中凝着热络与谦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4暖情酒 站在瑟瑟寒风中的莫婉儿仿若忘却了冷意,她端得温婉而热情与简颂话着稍觉尴尬的家常。简颂小心地觑了一眼函恩殿殿内的烛光,心中十分焦灼。 莫婉儿见此赶紧转了话题:“简公公,实不相瞒,嫔妾是来给皇上送膳食的,不成想皇上没什么胃口,便把嫔妾给打发出来了!” 简颂听此眼皮微微一跳,赶紧圆话:“娘娘,皇上今日出宫后染了点风寒,所以食欲不振而已。” 莫婉儿觉得简颂此言不足信,话说得亦不老实:“哦?既然如此,为何同行的景妃未有来侍疾呢?” 简颂自然明白莫婉儿话里的意思,她只不过想敲打出皇上心情不佳的原因进而应对。 他微微一笑:“简总管已经去接景妃娘娘了。不过,娘娘同皇上一起出宫,回来后势必要香汤沐浴,会来得晚一些罢了。” 莫婉儿听到这不觉有些心惊肉跳,她可不想再为他人作嫁衣裳,她要速战速决,尽快完成自己的心愿。 想到这,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紫金手镯。 她假意寒冷,将两只手对接地拢在一起,实则是将手镯的机关转动,从中拨出了一指甲白色的膏体。 她风淡云轻地堆着笑,很是风情的抚了抚头发:“那简公公赶紧给皇上送膳去吧,我等一下侍婢取来斗篷便回去了!” 简颂见总算把莫婉儿打发走了,心中暗喜,抖着拂尘让后边的侍婢麻利些,他也紧着时间迅速的向函恩殿而去。 见此,莫婉儿假意的向那端着汤盅的,走在最末端的侍婢问话:“今儿给皇上炖得什么汤啊?” 那侍婢低着眉眼,恭声答道:“是鱼头豆腐汤” 莫婉儿很是关切将那汤盅打开,看着里面奶白的汤汁,娇娇一嗔:“你们也太不当心,竟然进了一粒炭灰。” 而后她便用那青葱的手在汤汁中轻轻一拨,将指甲里那些白色的药膏悉数弄进了汤中。 那紫宸宫的侍婢哪敢辩驳,赶紧应承:“奴婢该死,应该是厨房不小心掉进去的!” “已经挑出来了,下次当心点!” 莫婉儿说完给那侍女递了个眼色,那女子会意赶紧低着头走了。 而莫婉儿此时脸上却凝着鬼魅的浅笑,而此时云颜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莫婉儿此时已经蓄满的热泪,哀哀戚戚地对云颜说:“我就知道,就算我再用心思也不会得到皇上的欢心。” 说完,便抽涕着将袖子里的酒壶拿了出来,她当着云颜的面将里面的青梅酒悉数都倒掉了。 而后便将那酒壶塞给了云颜,眼含热泪地说:“你自己先回毓秀宫吧,我想自己走走。” 也不等云颜应承,她便从云颜那扯过斗篷,自顾自地披了上,很是伤情的向御花园而去。 函恩殿内,简颂正在为宇文焕卿摆膳,他因见皇上在宫外一日,想来受了不少冷风,便格外将鱼头汤多盛了一些给皇上。 宇文焕卿看着殿内还未批改的一摞奏折,心中无比烦乱。他在心中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即便从此心中不再牵念她,也要牢记自己君王的职责与使命。饭要吃,政要理,自己决不能因此而消沉。 但是想到这,即便他此时真的没什么胃口,他还是将简颂呈上来的鱼头汤喝了两碗。 而后便吩咐道:“将这些和莫宁训送来的素食都撤下去吧!朕吃好了。” 简颂见皇上并未吃什么刚想再劝劝,却被宇文焕卿寒凉莫名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他紧着说:“皇上,奴才命人给皇上烹煮了滇红,奴才给皇上端来!” 宇文焕卿接过侍婢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而后又擦了擦手,便将那绢帕扔在了捧盘上。 此时,简颂倒是看到宇文焕卿右手的掌心有伤,似被利器扎破的,细细密密的伤口满掌心。 宇文焕卿皱皱眉,起身走到桌案旁准备批折子,而后才补了一句:“好,你去端来吧!” 简颂见此,赶紧知会其他侍婢将晚膳等物悉数撤了下去,他自己则从外殿端进了一盏滇红,恭敬的放在了宇文焕卿的桌案旁。 宇文焕卿点点头,吩咐道:“朕这不需要你们侍候,都下去吧,让外殿的奴才也下去。朕想安安静静地想些事情。” 简颂听此,他在凤鸟衔环玉熏炉内燃了一支龙涎香的香饼,看着里面青色的烟雾缓缓而出,便甚是安心地低着眉眼向殿外而去。 当函恩殿的门再次关上时,宇文焕卿再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苦闷。 他望着熏炉里袅袅而出的一缕缕飘然的青烟,觉得自己便是天地孤清之间的一缕孤魂,无所依傍。 他将今日发生的事再次回想了一遍,顾沛蕖伤人不假,南宫澈断义亦真,即便是自己的胞弟宇文焕渊在面对雪灵娈时都表现的畏首畏尾,许是也是出于私情。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孤家寡人。 原来,在他与叶重楼打斗的时候,便无意间发现雪灵娈与宇文焕渊的对峙。 宇文焕渊虽然不能全胜那雪灵娈,但是至少可以打个平手。可是他却处处相让,而那雪灵娈也未有使出全部的功力,倒是十分小心的应着焕渊的进攻。 而当自己与雪灵娈交手时,她倒是使出了全部的功力,只是不经意间,他便察觉宇文焕渊那关切的眼神时时的盯着雪灵娈。 而后,宇文焕渊他更是趁自己心烦意乱之时将雪灵娈和那凌霄给打发走了,全然没有要怪罪二人的意思,这让宇文焕卿断定这雪灵娈与焕渊之间关系匪浅。 至于这‘匪浅’的程度,竟好过这个看护他长大的兄长。 想到今日出宫的一行人,浅笙与南宫清似两厢有情,燕锋与倚画似郎情妾意,宇文焕渊与雪灵娈似前缘再续,而顾沛蕖和南宫澈则是生死难分。 唯独自己一无所有,无所依傍,犹如一漂泊的浮萍,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对对鸳鸟戏水缠绵。 此时的他是伤情的,从未有过的伤情,可是他依旧冷静执着,他拿起奏折开始批阅,开始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 而是在心中盘桓如何将郑国公府扳倒而整饬朝纲。 此时,芷兰宫中,顾沛蕖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暗自发笑。 这一日,她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终于有离宫之日可期。 可是因为自己,宇文焕卿放弃了与南宫澈十几年的同窗之情与君臣之义,也就是说南宫澈的抱负再难一展,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 而之于宇文焕卿,她有着更多的歉疚与抱歉,这种感觉让她压抑而郁闷。 瓷青此时闪身进来,看着脸色不佳的顾沛蕖恭声道:“启禀娘娘,简总管求见。” 顾沛蕖拿起篦子篦了一下头发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传他进来。” 瓷青听顾沛蕖声音有些颤抖,不禁有些惊诧,她小心的向上看了一眼便出去通传了。 不多久,简严闪身进来:“奴才拜见景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顾沛蕖暗暗地清了清嗓子,声音端得沉稳:“简总管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娘娘,奴才是冒昧前来,希望娘娘见谅。只因皇上回到紫宸宫后心情不佳,甚至甚至自己躲在殿内呜咽。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所以,奴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奴才也好通禀太后,开解陛下。” 简严知道自己此时前来不妥,问话亦不妥,可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想来问个究竟,想替自己的主子问个究竟。 顾沛蕖听到这感觉周身都在颤抖,她不成想冷若冰霜的宇文焕卿会难过至此,可想而知她伤他有多深。 可是她又不能向简严言说什么,她无助的瘫在软靠上,不言不语。 简严见顾沛蕖不言,便大着胆子自说自话:“娘娘,奴才知道自己此来很是唐突,更是僭越逾矩。可是奴才知道皇上是真心实意的待娘娘,这阖宫上下能牵动皇上喜怒哀乐的只有娘娘一人而已。” 简严停下了言语,切切地盯着那内殿薄纱屏风后的身影,他焦急而哽咽:“可是娘娘,你总是对皇上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让他十分失意。奴才虽然不明白男女之情,但是可以看出皇上的心思。” 想到这他抖着拂尘,将心底藏了太久的话倾吐而出:“奴才知道,娘娘一定是因为记恨太后掌掴你一事,也因此记恨着皇上。可是娘娘,你可知道皇上回到函恩殿时有多心疼你么?虽然他忌惮你顾王府郡主的身份,却情不自禁的关心冷宫中的你。你假冒婢女出芷兰宫,皇上一早便知道了” 而后简严便将宇文焕卿默默为顾沛蕖所做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着。 每听到一件事,顾沛蕖的心便痛一下,每想起一桩事,顾沛蕖的心便疼一次,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着落,而又静谧无声。 此时函恩殿内,宇文焕卿握着手的笔越发的无力,甚至有些抖动。他眼前也愈发的迷乱。 一丝丝悸动的燥热在他周身漫洒开来,他的脸颊渐渐便的暗红。 阵阵欲望在他心中迸发,犹如一朵朵撩拨人心的火苗,灼热而又激烈。 突然,函恩殿的门开了,一个脸颊稍显模糊的女子娇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她轻轻一语:“皇上,臣妾来陪你了。” 说完,便将手放在了宇文焕卿的手上。 此时的迷离让他觉得很舒服与惬意,但又羞耻而无措。女子像一条水蛇一般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将火热的嘴唇落在他的脸颊,耳后甚至是脖颈。 这人在肆意的撩拨他,宇文焕卿猛然地摇摇头,想要自己清醒,却见顾沛蕖的脸贴在自己的面前。 他一把将莫婉儿揽了过来,甚是欣喜的含糊不清地问:“苒苒,你不是不爱朕么?为何此时还要来朕这里!” 莫婉儿以为宇文焕卿问得她,自是喜不自禁,赶紧娇笑着说:“谁说嫔妾不爱皇上,嫔妾一早便爱皇上了。” 宇文焕卿似乎听到了想听的话,便将热烈而灼烧的亲吻细密地落在了莫婉儿脸颊与脖颈处。 莫婉儿第一感受到宇文焕卿的灼热霸气的气息,她整个人都颤栗不已,不住的发出嘤嘤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宇文焕卿摸索地撬开了莫婉儿的唇齿,汲取着他一直想要的温存,将那娇嫩的舌头曳得紧紧的。莫婉儿因此而有些窒息,她娇媚的窝在他的怀中,期待着宇文焕卿下一步的动作。 他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肢,探索般去解开‘顾沛蕖’的腰带以扯下内裙子。 忽而他睁开眼睛,舍弃了莫婉儿的唇舌,一脸迟疑:“苒苒,你的眉心的印记呢?那是朕给你的,你即便再厌烦也不应抹去啊?” 他在莫婉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亲,怔怔地看着那白皙没有凤尾朱红的眉心印记。 他仔细的辨识的眼前的女子,忽而有了几分清醒,这不是顾沛蕖,是莫婉儿。 宇文焕卿彷如看到了什么让其无比厌恶东西,他一把将莫婉儿推出了怀抱,一并推倒的还有桌案与那几案上的一切。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简颂,他赶紧进来看状况,只听宇文焕卿近乎咆哮地说:“谁让她进来的?你将她给朕扔回毓秀宫,朕要处置她,朕还没有处置她!” 简颂听此赶紧叩头行礼:“皇上息怒,奴才遵旨。” 说着,他便拉起仰躺在地上的莫婉儿:“宁训娘娘,你赶紧回宫吧!” 莫婉儿此时眼泪已经满脸,她无力的爬了起来,愤恨地盯着宇文焕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简颂见她出言不逊,赶紧捂着她的嘴,吩咐跟进来的两个内侍将莫婉儿送回毓秀宫。 宇文焕卿此时眼神迷离不清,他似乎用尽了周身力气,指着芷兰宫的方向说:“摆驾芷兰宫,朕想见她。” 简颂见皇上神情有异,自然不敢不应成。 当宇文焕卿坐上龙撵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周身的热量都凝练在了一起,他需要一个倾吐的出口,而自己心中所爱一直都是她。 说他丧失理智也好,迷情乱性也罢,他只想在此时见到她,他想看看那朵凤尾朱红是否艳丽如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5床榻欢 深冬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芷兰宫满是枯枝的树木静静地将一地碎银泻在通往绮宵殿的台阶之上,将十几步的台阶点缀得斑驳陆离。 月光下宇文焕卿的影子被拉伸的很长,却又孤独寂寥,他拖着稍显凌乱的步伐推开了绮宵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 一阵冷风打着卷儿跑进了殿内,正在与顾沛蕖陈情的简严被这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他一回头见宇文焕卿脸颊上挂着丝丝红晕,眼神迷离而感伤,步履却有些‘蹒跚’。 他赶紧上前扶住宇文焕卿关切地询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宇文焕卿迷离的眼神盯着薄纱中的那抹伤他至深却让他魂牵梦萦的倩影,嘴角扯出一丝甜腻又苦涩的浅笑:“朕没事,你退下吧,不许任何人进来!” 他甩开了简严的搀扶,径自向内殿而去。 简严见此,赶紧躬身退了出去,将绮宵殿的门轻轻地关了上。 当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进殿后,心中猛的一紧。她赶紧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 宇文焕卿拨开珠帘,向屏风内望去,只见顾沛蕖坐在妆镜前,眼睛有些红肿,犹如两个淡红的桃子挂在眼眶之中,娇艳欲滴却扣人心魄。 他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一把将顾沛蕖揽进了怀里,声音温柔却冷凉:“顾沛蕖你哭了?是担心南宫澈的伤势,所以才哭得如此伤心么?” 顾沛蕖看着眼前‘醉眼朦胧’的宇文焕卿,心中盘桓着恐惧与不安,她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却被他死死的扣在怀中。 “皇上,你喝多了!我并不是因为南宫澈受伤而哭泣,是因为” 宇文焕卿见她用力的推搡自己,便负气的将她锁扣的更紧一些,轻蔑的问:“不是为南宫澈?难道是因为凌霄?你莫不是心仪的是他?” 顾沛蕖听到他轻浮蔑视的言语,满脸羞愤:“皇上,您在胡说什么?” 宇文焕卿迷散的眼光中流露着不解与怨恨:“朕胡说?哈哈,那你与朕说说,你到底和多少个男子有纠葛与牵连,你到底将你的心给了谁?还有你不是总拒绝朕么,是不是你将自己也交给南宫澈或者某个男人了?” 顾沛蕖见他如此想自己,且言语越来越轻浮很是气愤。 她愤怒的一巴掌甩在了宇文焕卿的脸上,力道不可谓不大,她觉得自己手被震得有些发麻。 宇文焕卿被她掌掴而别过去的脸上伴随着一季响亮的声音,让顾沛蕖如梦方醒,她怯弱而震颤地盯着她在颤抖的手,满脸的惊惶。 因为她刚才掌掴的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皇上,一个掌生杀大权不容任何人践踏尊严的九五之尊。 宇文焕卿转过头,眼神冷凉又愤恨地盯着眼前的顾沛蕖,嘴角凝着冷笑:“顾沛蕖,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先是与南宫澈有染,如今竟然敢掌掴朕!是不是在你眼里,朕只是个一味纵容你的懦夫?” 顾沛蕖看着彻底被自己激怒的宇文焕卿,紧张的咽了口唾液,她嘴唇颤抖地说:“望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是皇上言语轻薄在前,臣妾才” 愤怒到极致的宇文焕卿怒目威视,他紧紧地攥着顾沛蕖的两只胳膊:“朕言语轻薄?那你呢,是不是行为放浪?看来你是在否认自己的行为了,那好,朕就亲身检验一下你是否白璧无瑕!” 说完,他将顾沛蕖一把提了起来,顺势拦腰抱起,快步走到床榻旁将她重重地扔在了床榻上。 顾沛蕖从没见过宇文焕卿如此粗鲁野蛮,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莽撞彻底激怒了本就抑郁难平的他,所以他此时才这样对待自己。 被扔到床榻上的她惊惶地捂着衣衫向床榻内爬去。 宇文焕卿显然无视她的惊惶,他知道自己的欲望一方面来源莫婉儿的迷情药,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压抑已久的委屈与爱而不得。他将自己的罩衣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心中一个念头反复在回荡:你现在在宫中就是朕的女人,朕得到你,天经地义。 想到这,他顺势扑了过去,将顾沛蕖压在了身下。 顾沛蕖极尽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推搡他,她越是拒绝,宇文焕卿就越是难过越是下手重,他一把扯开了顾沛蕖的衣裙,一片瓷白的肌肤裸露在他的面前。 他本对这一切并不陌生,却依旧可以撩拨他跳动的情欲,他将冰冷的微薄的嘴唇贴在她的唇瓣上,似一味想引发她的热情似的贪婪的在她嘴唇来回吸吮,着实谈不上温柔。 随后他的手也不闲着,便想来解开她徒留内衫的衣襟。 顾沛蕖突觉很慌乱,双手揪住襟口抵在胸前,将唇抽离,她大声的喊着:“皇上,你别这样,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谁来放过朕?” 宇文焕卿此时的欲望与怒火升腾到了头顶,他调整一下姿势开始用力啃食她的此刻颇为红润的唇,野蛮而又热烈,一直滑到她脖颈与锁骨之上。 顾沛蕖觉得他带着怨气与些许诱哄,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从她头上拉下,他竟是用舌尖微微拨开她衣襟,吮吸着她肌肤的芬芳。 此时的顾沛蕖的内心十分慌乱,她感觉自己似乎对宇文焕卿的痴缠越来越没有抵抗力,她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却还是将将要沉醉他的柔情之中。 随着,宇文焕卿越发的深入,顾沛蕖却越来越清醒,她羞愤难当。 她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她胡乱的抓着。忽而慌乱中她拔出了自己发髻上银制钗子,没有细想便将这钗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宇文焕卿的肩膀上。 一阵刺痛让宇文焕卿发出了一声闷哼,他起身瞟了一眼被她刺伤的肩膀处有血渗出。 而已经衣衫凌乱的顾沛蕖手里则拿着带血的发钗,已经拱到了床榻内。 她看着宇文焕卿肩头正在慢慢殷红,眼中的泪簌簌而下,她惊惶地将钗子扔在了一边,整个人都无比恐惧地在瑟瑟发抖。 她的眼泪像一颗带着冰刺的水晶彻底扎伤了宇文焕卿,此时他欲望全无,只徒留心灰意冷。 宇文焕卿眼中蓄着哀伤,他缓缓的起身,将衣服一件件的穿好,仿若穿回了今日自己遗落殆尽的尊严。 他转过身,将床上的一床紫云缠纹牡丹锦被给顾沛蕖披上,他颤抖的手拂过她流泪的脸庞:“苒苒,我累了。我曾以为只要默默的对你好就会感动你,你终有一日会接受我,可是我想我等不到那一日了!” 他眼中噙着泪水,忽而迫切的指着顾沛蕖心脏的位置,声音颤抖的问:“我只问你,你这里可有过半点我的位置?” 顾沛蕖惊惶的看着眼前异常伤怀的宇文焕卿,她张了张嘴唇却无一语而出。 宇文焕卿见她这番模样,微微一闭眼,一滴清泪旋即而下,自嘲地摇摇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说完,他便颓然地起了身,没落而又孤寂得向殿门走去。 顾沛蕖盯着自己方才伤了他的那支素银满雕芙蕖花的银钗上挂着的鲜红血迹,她整个人都瑟缩成一团,拥着一床被子呆呆地望着那可让她灰飞烟灭的‘利器’!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惊得她猛地一个激灵,她在心底不住的问: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刺伤了皇上? 门外的风冷冽得像刀子一样刮在了宇文焕卿的脸上,他潮红的脸不减半分红晕,心中却早已凝起了冰霜。 简严见宇文焕卿从殿内出来,赶紧过来听吩咐:“皇上,您这是?这是” 宇文焕卿眼神哀凉地抬眼看了看空中那不甚圆满的月亮,清冷地挤出一句话:“回紫宸宫吧!你明日知会宫中人,景妃顾沛蕖突感风寒,这两日谢绝任何人拜访” 简严见此沉吟片刻:“景妃她皇上你?奴才遵旨。” 宇文焕卿感觉自己身体的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他知道这是药效在继续发作,他紧着牙关对简严说:“回宫给朕准备一盆冷水,朕要清醒一下。” 说完,他便踉踉跄跄地向芷兰宫外的龙撵而去。 当他坐上龙撵之时,他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一阵热伴随着一阵冷让他越发的难受。 他心中反复的盘算着要如何处置这个诡计多端的莫婉儿,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朕明明没有喝那青梅酒,为何也会中了迷情的毒? 一阵寒冷袭来,他紧紧地将双臂环在自己的肩膀上为自己争取片刻的温暖,忽而一阵潮湿感才让他记起自己的肩膀还在流血。 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他赶紧用锦帕将雪擦去,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此时受了伤,否则顾沛蕖便有性命之忧。 可是他要怎样将这伤口神不知鬼不觉的隐去呢?该如何搪塞这一切,不被别人知道是顾沛蕖所为。 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撑开骄撵的棉帘想吹吹冷风。 只见距离紫宸宫不远处,一个身影正在那徘徊流连,越来越近间,他发现那人竟然是上官映波。 她正痴痴地看着一个背影,那背影不是别人,而是被他禁足在陪宫的宇文焕朗。 宇文焕卿心底一盘桓:今日徐太妃凤体违和,在自己出宫前特意准了六弟宇文焕朗去侍疾,此时六弟应该是侍疾回陪宫住宿。 只是这上官映波为何会在此时目送六弟离去,他突然想起顾沛蕖曾经说过,她见到过上官映波很是伤情地盯着宇文焕朗的背影。 这不禁让宇文焕卿心中的犹疑又多了一重,他突然嘴角凝着一抹寒凉而鬼魅的笑意:“简严,站在那的女子可是上官修仪?” 简严在骄撵外听到宇文焕卿的询问,赶紧抬着灯笼看了一下,回禀道:“正是上官修仪。” 宇文焕卿紧了紧自己的披风,生怕被她看出破绽:“叫她到龙撵上来了,朕今晚要她侍寝。” 简严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心中猛然一惊,却又赶紧应承:“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宣上官修仪。” 此时的上官映波太过投入,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后一串宫灯在闪烁。 她在得知皇上去了芷兰宫后便切切地跑到紫宸宫附近看侍疾离宫的宇文焕朗。 自从宇文焕朗被禁足之后,她便多日没有再见过他,虽然她知道宇文焕朗心有所属,但她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想见他。 “上官娘娘!” 简严的一声问安,惊得上官映波一阵心悸,她稳了稳心神缓缓的转过身,只见内侍总管简严居然就在自己的身后。 而目光所及处便是皇帝宇文焕卿的龙撵仪仗,那一长串的宫灯散发着灼灼的光亮,刺得她头晕目眩。 “上官娘娘大喜,皇上今日宣您于函恩殿侍寝。此时,皇上邀娘娘同乘龙撵回紫宸宫。” 简严低着眉眼将话说得明白,只是心中却在暗叹:若不是景娘娘与皇上又闹了别扭,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不是! 上官映波听闻此言如晴天霹雳一般,身边的青芜见此赶紧推了上官映波一把,娇声恭贺:“恭喜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皇上垂青。” 上官映波痴痴的回过神,声调变了几分:“谢皇上垂爱。” 简严见上官映波激动地不成样子,嘴角凝着一抹苦笑,却欠身:“娘娘请!” 上官映波迈着仿若注入了铅块的双腿,缓缓向龙撵而来。 宇文焕卿撑着棉帘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接近这里,借着宫灯的光亮他依稀可见上官映波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更加断定这个‘尊主’与宇文焕朗之间有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简严撑起了龙撵的棉帘,上官映波甚是局促的立在了宇文焕卿的眼前。 他伸出手示意她进来,上官映波怯怯地将手放在了宇文焕卿温热的掌心内。 宇文焕卿些微用点力气便将她拉了进来,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籍着幽暗的光亮,他发现上官映波的眼中竟然凝着丝丝泪泽,他心中不禁慨叹:朕身边的女子不是包藏祸心就是芳心他许,到底是朕负了她们,还是她们负了朕。 他吐气如兰般在上官映波的额角的头发上印了一吻,声音鬼魅的说:“你进府多年,朕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你,不成想你竟也如此美艳!” 宇文焕卿看着上官映波惊魂未定的容颜,想到自己的违心一语,他心中叹然: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违心,为了保全她竟然要曲意逢迎一个仇视自己的上官族遗孤? 他伸手撩拨了一下上官映波的耳边的碎发,看着她发髻上的海棠金钗,盘桓着如何将这钗分毫不差的插在自己肩膀的伤口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6策万全 函恩殿的红烛若点点日光照出了春光旖旎,宇文焕卿进殿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不明所以的上官映波扒得衣衫凌乱,而他的眼光却一直在她胸口上方搜寻。 而后发生的事情便一切尽在宇文焕卿的掌握之中,上官映波自然是无比慌乱不愿承寝。而宇文焕卿则假意用强,将她那枚金簪扎在了自己原本就有伤的肩膀上。 伴随着他凌厉的撕喊,一出嫁祸于人的好戏让他做得逼真万分。 简严在殿外听到宇文焕卿的惊呼,自然焦急万分,在外边小声的垂问:“皇上,你没事儿吧?” 宇文焕卿按着自己左肩,冷厉地对衣衫不整c慌乱无助的上官映波说:“上官修仪,你竟敢伤朕?” 上官映波望着自己手中的海棠金钗上的血迹自然惊恐地将其掷在了地上:“不不我我!” 简严在外边听得真切,赶紧进了来,见到此情形自然明了了上官映波的忤逆:“快来人啊!快将上官修仪拖出去。” 宇文焕卿低着眉眼,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回想着自己方才在上官映波的胸口上方发现的那块伤疤,那个位置本应是曾经的上官乐文府上官一族的家徽——玄武刺青。 显然上官映波为了掩饰身份一早便把那刺青图案挖了下去,但是即便如此,他亦断定此人便是上官族的遗孤,就是在自己身边蛰伏数年的‘尊主’。 此时的宇文焕卿异常的清醒,那迷情的药剂的效力也无半分,他清冷地吩咐:“传朕旨意,上官修仪心怀不轨,意图行刺,去修仪位份,贬为庶人,幽闭在离宫之中,待到年后处死。另有宁训莫婉儿手段卑劣,加害玮元公主,用迷情药剂戕害于朕,同贬为庶人,幽闭离宫,年后同刑处斩。” 他要将此二人放到一起,看看她们还能生出多大的波浪,这个尊主蓦然被废,宫内会有多少奴婢会为此人生出谋逆之心,而莫芊儿看着她这个被废弃的妹妹,到底会不会生出悔恨之心,与自己开诚布公的谈谈玮元的身世。 上官映波见宇文焕卿三言两语便处置了自己,很是不忿:“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从来没有承寝过,所以才会误伤陛下,真的没有意图行刺啊!” 宇文焕卿懒得听她细言,只挥挥手便让简颂等人将上官映波带了出去。 简严见他肩头还有血渗出,赶紧奔了过来:“奴才这就去传裴御医!” “且慢,你一会儿先去给贺一泓传朕的口谕,让他即刻带人查抄上官映波的雅岚殿,无论殿中何物悉数封箱送到宣宁殿去,朕要亲自查看。” 他用锦帕按着自己的肩头,继续沉着冷静的吩咐:“另外,告诉贺一泓从即日起,加强对各宫室的护卫,尤其是太后的仁寿宫和景妃的芷兰宫,另外命他连夜将宫中的水井c膳房都封了,全宫上下主子嫔妃的餐食全由紫宸宫厨房承办。” “皇上,年节将至,您这是何意啊?” 简严听到皇上如此大费周折的布置,不禁有些诧异,似乎太过草木皆兵。 宇文焕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本来他不欲这么早就对上官映波下手的,实在太过冒险了,因为自己此时还不知道后宫中的侍婢当中到底有多少人是为上官家卖命的! 可是,今日自己与顾沛蕖之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而且她刺伤自己又事发突然,他急于找到为其解罪的替罪羊,所以才将上官映波提到了自己的紫宸宫。 那时他便知道,若是用上官映波来做这场戏,那么自己一来可以再次断定她的身份,二来便是不得不处置了她。只是这样,或许会引得宫人作乱,所以他就必须要提前防范。 宇文焕卿紧皱着眉头,淡然地说:“朕自有打算,朕怕那些人狗急跳墙在后宫作乱!” 简严被皇上这么说更加的糊里糊涂,他赶紧弓身出去办差去了。 稍显安静的函恩殿内,宇文焕卿便开始筹谋如何在赐死上官映波之前,将她与宇文焕朗,她与上官皇后之间的关系理清。 想到这,他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生出来血滴,寒凉地现出一抹苦笑:自己曾经赞许南宫澈为左膀右臂的肱股之臣,而今自己‘自断一臂’,不再重用于他,所以今后这宫中之事都要靠他一人来探查了 上官映波的侍婢青芜见‘尊主’被扔到了离宫,自然是心急万分。 她来不及多想便切切地向聚霞宫的雅岚殿而去,那里还有许多尊主的‘罪证’,她要将其焚毁,或许如此还能保她的尊主一命。 只是她还没有跑出太远便被简严发现,简严知会禁卫军将其擒获,一并抓到离宫去候罚。 一时间,紫宸宫灯火通明,人员往来亦惊动了其他宫室,唯独芷兰宫依旧寂寂无声。 顾沛蕖此时握着那支她刺伤宇文焕卿的银钗,窝在沐清坞的青鸾汤池内。 虽然四周泉水涌动,温暖无比,可是她依旧觉得周身寒凉。 因为她知道伤害龙体是不可赦的大罪,或许自己明日便会成为一缕孤魂。 倚画,侍书,绿蔻三人则在沐清坞外回廊侍候。 绿蔻跺着脚抵御寒冷,质问道:“倚画,你天天跟在娘娘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不是向来宠爱咱们娘娘么?怎么今日会气愤的拂袖而去?” 倚画看着颐指气使的绿蔻,本就心乱如麻的她实在懒得应承: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打听!” 绿蔻见倚画言语犀利心中满是怒火,自己好歹也是从小便跟在顾沛蕖身边的,哪里容得半路来得倚画对自己大呼小喝:“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陪娘娘进宫以来遇了多少风浪,早就同气连枝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该知道的?” 倚画端着顾沛蕖的寝衣,声音沉静:“主子的事情又岂是奴婢可以知道的?你若是好奇就自己去问问娘娘,没有必要在这与我置气!” 绿蔻见倚画寸步不让的揶揄自己,便很是愤恨的提点她活得明白些:“我还不是为了娘娘好,这宫中女子一生依傍的便是皇帝的宠爱,若是没有恩宠便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若是娘娘失宠了,我们这些下人便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倚画早就看绿蔻不顺眼了,自从她去掌乐司修习白纻舞,整个人便越发的高傲得意,对侍书等人更是惯得颐指气使,而且嘴脸也变得越来越势利市侩,拜高踩低。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不留情面地揶揄绿蔻:“哦?若是哪一日皇上将娘娘逐出皇宫了,那你我岂不是也活不成了?你若那么在意好日子,我劝你早日另攀高枝,否则你的好日子迟早要到头!” 绿蔻被倚画这么一说更加的恼羞成怒,她扬手便要打倚画,只是倚画怒目一瞪,便将她生生地吓了回去。 侍书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很是为难,赶紧劝解道:“你们俩别吵了,小心扰了娘娘的清静。又不是什么大事,娘娘与皇上闹些别扭罢了!” 说完,她便拉着二人来侍奉顾沛蕖起身就寝。 倚画听到侍书这样说,心中更加的烦乱:若是别扭还好些,只怕皇上的心都已经伤透了,日后再也不会爱护娘娘了 顾沛蕖虽然失神良久,但是还是将绿蔻和倚画吵闹的言语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看着来伺候自己更衣的绿蔻,她言语冷淡的问:“绿蔻,你喜欢宫中的生活么?” 绿蔻被顾沛蕖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吓不小,她稍显局促的点点头:“自然是喜欢的,奴婢还等着跟着娘娘混一个好前程呢!” 顾沛蕖将寝衣自己穿好,低着眉眼似不经意的问:“宫中的好前程便是承宠皇恩,怎么,连你也有这样的想法?” 绿蔻见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暴露了想法,赶紧跪地磕头:“奴婢没有这个想法,奴婢只是盼着娘娘日日得宠,早日为陛下诞育龙嗣,奴婢也可风光体面罢了!” 顾沛蕖看着这个从小便跟在自己的身边的绿蔻,嘴角凝着一丝苦笑。 心中却在暗自叹谓:是啊,若是自己走了,离了人世,抑或者离了皇宫,她们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她拉起了绿蔻抚着她的手轻声的说:“你放心,即便有一日我不在了,我也会为你们安排出宫嫁个好人家。” 侍书见顾沛蕖失意,赶紧过来开解:“娘娘何出此言啊?您盛宠不倦,怎会有不在那日呢!” 顾沛蕖笑意吟吟却言语悲凉:“本宫与皇上生了龃龉,他龙颜大怒,恐怕我再也没有恩宠了,所以你们要心理准备。抑或着明日,这芷兰宫会成为第二座离宫。” 绿蔻听到顾沛蕖如此说,直觉五雷轰顶一般,若是真如她所言,那自己精心企划的一切岂不是如梦幻泡影一般不复存在了? 若是如此,自己还有机会在大典上献舞得宠么?自己会不会因为顾沛蕖的失宠进而也丧失了在大典上献舞的资格? 想到这她不敢再多想,只是手掌心沁出的冷汗,让她无比的忧心。 顾沛蕖整理好一切便披着斗篷回了绮宵殿。她回到寝殿后便屏退了一众婢仆,独自在殿内徘徊。 她实在想不出宇文焕卿会再次宽宥她的理由,自己伤了他的心还刺伤了他,他一定会赐死她的。 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么南宫澈便真的安全了,而顾王府中的母亲陈书雪也会得到保全。 因为她断定宇文焕卿会顾及他自己的颜面,不会祸及她的家人,将她事情宣扬出去。 想到这,她开始为自己准备明日接旨赴死的衣物,她左挑右选居然还是那身粉蓝色绣白梅织锦衣裙和粉蓝色绣白梅薄纱衣,那是她瑶华台参选当日所穿着的。 一切的因缘际会皆因那日而起,若是也能因明日而了结,倒也无憾了。 接着她又找出了那日所佩戴的墨翠色的曳地烟纱c白玉簪子c坠绿玉髓的丝绦c累银丝镶白玉梨花坠露钗c甚至是那一对儿梨花苞形状的羊脂玉耳坠。 忽而她想起自己那日所佩戴的打着墨绿色的流苏的半月形碧色玉佩,她赶紧拉开了妆奁盒的抽屉。 只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空洞,因为那层抽屉的最上端的锦盒内一直放着的都是那对儿紫玉玲珑,那个宇文焕卿为自己亲手雕琢的巧思玉佩。 而今日,那紫玉玲珑碎得彻底,它们已经在宇文焕卿的手掌心内与他的血化在了一起。 想到这,她伏在几案上啜泣起来,那种情绪让她无法言说。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内,南宫清看着熟睡中的浅笙,心中隐隐有了些安慰。 他本想让她回到她自己以前所住的阅引斋养伤,但是一想到她与自己置气的模样,便怕她醒了后嚷着回宫去。 他才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青云台,这样也方便他看护。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出去将内室的门关上,复而去开门。 只见南宫澈手里提着四只酒瓶,双眼通红的杵在门外,整个人没有什么气力与精神,若行尸走肉一般。 南宫清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搅,嗔怒道:“刚刚受伤就喝酒,你是不是真不要命了?” 南宫澈清隽的脸庞闪过一丝无奈,他将手里的酒提了起来,近乎恳求地说:“兄长,我我心里好难受,你可不可以陪我喝一杯!” 南宫清回头看了看内室,便拉着南宫澈去了书房,并吩咐下人备菜。 一踏进书房,南宫清便将南宫澈手中的酒夺了过来,将那些酒悉数都用海盏和热水温上了:“冬日里喝冷酒伤身,为兄将酒给你热上。” 南宫澈见南宫清时至此时都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中无比愧疚:“兄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十足的混蛋,不顾家族利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才生出今日这样的事!” “阿澈,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兄长对此亦是感同身受。我也知道无论怎么阻拦你都是徒劳,因为当年为兄也如你一般为顾沛萱奋不顾身过。” 南宫清清冷的眼眸划过一丝无奈与苦痛:“可是后来我还是失去了爱她的权力。所以在我的私心里,我曾希望你可以和自己所爱之人相守一生,不要因为家族命运而步我的后尘。” 南宫澈听到南宫清所言,早已泪流满面:“可是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南宫澈摇摇头,淡然一笑,他突然觉得南宫澈活得并未那么通透,爱得并未那么放纵:“没有所谓该不该爱,爱便爱了!更何况皇上愿意成全你二人。不过阿澈,你待她走了以后,兄长会对外宣称你已离世,这样才能保住南宫暗影府的上下众人。” 说到这,他难掩心中的不舍与苦涩,低声地说:“只是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不可再见,你也要隐姓埋名的过一生了。” 南宫澈此时的痛得犹如锥心一般:“我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南宫暗影府!” 南宫清摇摇头,将那海盏捧到了八仙桌旁,他哀伤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只有皇上一人而已!” 南宫澈怔怔地呆愣在那里,是啊!自己最对不起便是宇文焕卿。 那个身着一袭粗布青衣的四皇子,他仿若此时还可听到语学堂内儿时宇文焕卿郎朗的读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7智脱罪 当一缕冬日的阳光照入绮宵殿的时候,顾沛蕖迅速地睁开了眼睛,因为她昨夜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都无法入睡,她在祈盼日出来得快一些。 因为在黑暗中,她的心总是凌乱而酸涩,而四周静得似乎都可以听到蜡油滑落的声音,让她觉得很难过,她想早一点从这样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天一亮,她就一下子爬了起来,她披着一个桃花粉的小袄走到门口,开启了绮宵殿的门:“瓷青,你在么?打水为本宫洗漱!” 在偏殿当值的瓷青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打理好便听到顾沛蕖的吩咐,她忙不迭的应承:“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打水。” 过了一会儿,她与倚画将烧好的热水和沐清坞接来的泉水端进了绮宵殿。 顾沛蕖洗漱一番后,自顾自地坐在梳妆镜前梳妆。 她没有将长发全部盘起,而是与出入宫时那样,乌黑细密的青丝用两支白玉簪子挽成了略显松动的弯月髻,发髻后垂着乌黑的长发系着一条坠绿玉髓的丝绦。 而发髻旁则插了一支累银丝镶白玉梨花坠露钗,耳上挂着两支雕琢成梨花苞形状的羊脂玉耳坠。 她只画了画自己远山黛,而后便将朱唇用唇脂轻轻描摹一番,便起身将昨日找出的那件身粉蓝色绣白梅织锦衣裙穿得整齐,将那粉蓝色绣白梅薄纱衣套在外边。 不过这日里寒冷,她还是穿了件银鼠小袄在身上。 瓷青有些奇怪,禁不住的质问:“娘娘,你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模样?” 顾沛蕖嘴角凝着笑意,淡淡地问:“这样不好看么?” 瓷青知道昨日皇上与顾沛蕖之间闹得不愉快,虽然不知因由,但是自己也不敢多问:“娘娘天姿国色,怎么打扮都好看!” 顾沛蕖看着妆镜中自己的脸,一下子想到了与自己生得一般无二的雪灵娈,她觉得脊背有一阵冷意袭来。 她似不经意的问倚画:“倚画,你说世上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么?” 倚画一边收拾着顾沛蕖脱下来的寝衣,一边肯定的答道:“当然有,孪生兄弟抑或着双生姐妹就是一模一样啊!” 顾沛蕖用螺子黛又补了补眉角,煞有介事的继续问:“哦?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说没有血亲的两个不相干的人有没有生得一般无二的?” 倚画将锦被铺得平整,而后又仔细的解释道:“这奴婢倒是没见过!不过,江湖中有一种奇技——易容术,他们会仿人皮相,将假面皮覆在自己的脸上,便会出现娘娘说的那种生得极为相似的脸了!” 顾沛蕖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犹疑,不住的思量:易容术?若是她真的习得此奇术,为何一定要易容成我的模样? 想了又想,她也不知道为何,在目光无处着落时,她瞥见了那支满雕芙蕖花的银钗。 那是她刺伤宇文焕卿的‘罪证’,她将此拿了过来,握在了手里:“瓷青,你跟了本宫这么长时间,若是有一日本宫不在芷兰宫中了,你有何打算?” 瓷青此时正在为顾沛蕖烹煮新茶,等着锦瑟送早膳来以侍奉顾沛蕖吃早膳。 不成想她居然问自己这样模棱两可c不着边际的话,她低着眉眼恭声说:“娘娘真会说笑,娘娘怎会不在宫中呢?” 顾沛蕖其实想问的是若是自己被赐死,瓷青有何打算,但是怕吓到二人,她便婉转地询问:“本宫只问你的打算,你如实说便是了!” 瓷青是宇文焕卿安置在芷兰宫的,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自然要回到皇上身边侍奉。 她亦不欲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若是真有那一日,奴婢会回到皇上身边侍奉!” “很好,本宫知道你与王彦交好。届时你不要忘了将他也安置了!” 顾沛蕖听到她这样说倒也安心,这样一来自己只要安顿好从府中带进来人就可以。 她看着手中的银钗,复又向绮宵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望去,她不知道简严何时会从那走进来,宣读宇文焕卿给自己‘出路’的圣旨。 瓷青与倚画知道顾沛蕖心境不佳,但是不成想她此时竟然如惊弓之鸟一般,甚至想到了未来那遥不可及的事情。 顾沛蕖甚是聊赖,她走到呈放相思叩的琴几旁,拢了拢衣裙旋即坐了下来。 看着相思叩上那凤求凰的图案,她突然想起宇文焕卿曾戏言要制作一名为‘叩相思’的古琴,上面也要雕上凤求凰的图案,再刻上一句:思君不得尝抚琴,相思入骨两未知。 想到这,她看着那相思叩上七枚璎珞,想起昨日自己赠予南宫澈的白玉笛上的那枚一样的璎珞,甚至想起了宇文焕卿将那笛子嫌弃的扔过来的时的表情。 她不禁哀伤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宇文焕卿此时所想,她更不知南宫澈此时的境况,只是她真的好想离开这里。 这皇宫,她是一日也不想呆下去了 随即一曲凤求凰被顾沛蕖轻轻浅浅地拨弄了出来,边弹间,她边吟诵:“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此时正准备上朝的宇文焕卿刚刚走出紫宸宫,便听到宁静的清晨里芷兰宫传出来的凤求凰琴曲。 他的心微微一颤,想到顾沛蕖相思叩上的篆刻着的那句诗,亦想起了自己那句‘思君不得尝抚琴,相思入骨两未知’。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想:思君不得,相思未知。真是一语成谶啊! 简严此时恭声而来:“皇上,奴才何时去晓谕六宫昨日您下的旨意?” “简颂随朕去早朝,你即刻便去传旨吧!另外以后芷兰宫的膳食由你亲自去送,而母后仁寿宫的,由易安亲自过来领!” 迟疑片刻,宇文焕卿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因为在他的心底即便她不爱他,他还是希望她安然无事的活在这个世上。 简严见皇帝对景妃依旧关怀有加,不禁想到自己将皇上为景妃娘娘做得事一一乘禀时痛哭不止的顾沛蕖。 这让他这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局外人看得尤为苦楚,原来这世界上最辛苦的便是一个情字,有情累,无情悲,委实叫人不得安生。 想到这,他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下去传旨了。 宇文焕卿则精神抖擞的去上朝了,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宣布。 顾沛蕖将琴曲弹得婉扬间,一直时不时的拿眼睛扫一下门口,她的心着实有些不安。 忽然,那祥云双凤朱漆大门真的被推开了,锦瑟身后跟着的正是简严。 见此,顾沛蕖的琴平了音,她手腕上的天水碧玉镯碰到了琴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简严闪身进来恭声行礼:“奴才便见景妃娘娘,奴才清早前来一是传皇上御旨,二是为娘娘呈送早膳。从即日起,娘娘膳食皆有奴才呈送,请娘娘放心!” 顾沛蕖此时额头上沁着一丝细密的汗,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端得平静:“请简总管宣旨吧!” 她领着殿内的锦瑟c倚画c瓷青三人恭敬的跪地接旨。 简严见顾沛蕖急于知道圣旨的内容便朗声道:“修仪上官映波心怀不轨,意图行刺,去修仪位份,贬为庶人,幽闭在离宫之中,待到年后处死。另有宁训莫婉儿手段卑劣,加害玮元公主,用迷情药剂戕害皇帝,同贬为庶人,幽闭离宫,年后同刑处斩,钦此。” 顾沛蕖闻言自然有些糊涂,但是却如释重负,她跪得笔直的身子微微向后一倾。 简严读完圣旨,见顾沛蕖尚未起身,赶紧过来扶:“娘娘,左不过是皇上处置了两个心怀叵测的嫔妃,娘娘不必忧心。还是早点起来用早膳吧!” 顾沛蕖匆匆回神,被简严安置到了旁边的八仙桌旁。而这时紫宸宫的婢女则将早膳一一摆了上来。 只见那都是顾沛蕖喜欢吃的点心与粥品,有枣泥山药糕c金丝枣卷,还有一屉蟹粉小笼包,燕窝粥,还有两碟酱菜,一清炒菜心。 这让她越发不明白宇文焕卿的用意,她抬眼看着一脸恭敬的简严试探地问:“简总管,皇上怎么好端端地处置了上官映波和莫婉儿呢?还有为何本宫以后的膳食要紫宸宫做好了送了来?” 简严见顾沛蕖迟疑便四下看了一下,警觉地说:“娘娘,奴才此言您万勿与他人言说。” 顾沛蕖拿起燕窝粥,淡淡地喝了一口,倒是软糯顺滑:“简总管放心,殿内之人皆是信得过的,您但说无妨!” 简严听此,便将昨日函恩殿发生的事情从莫婉儿送青梅酒到上官映波承寝刺伤皇上,再到皇上下旨封水井等事,细细地讲了一遍。 顾沛蕖一听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她放下了粥碗,切切地问:“这么说?那上官映波是用用金钗,刺伤刺伤了皇上?皇上伤在哪了?” 简严想到昨日宇文焕卿肩膀上流出的血,还甚是挂心:“皇上伤在了左肩,流了好多血,是裴御医连夜进宫为皇上包扎的!那上官映波胆子也忒大了,皇上宠幸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用自己发髻上的金钗刺伤皇上,这可是大罪!” 听到这,顾沛蕖的手禁不住有些发抖,因为她此刻才明白为何上官映波会在昨日刺伤他,全因他想替自己遮掩罪行掩人耳目,进而保护自己罢了,那上官映波左不过是个替罪的羔羊而已。 此时她的心被宇文焕卿搅得生疼,自己那样伤他,他居然还这样待自己,难道他想让她负疚一辈子么? 简严见顾沛蕖眼角有泪,以为她在为皇上的伤情忧心,赶紧宽慰:“娘娘放心,皇上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方才便去早朝了!” 顾沛蕖赶紧拭去泪水,她想待到他早朝后去看看他,向他道歉:“简总管,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本宫去瞧瞧皇上!” 简严抖了抖拂尘,很是谨慎的说:“娘娘,皇上说让娘娘推说染了风寒在芷兰宫休息两日,还让奴才知会各宫不得叨扰娘娘呢!” 此时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皇上即便伤情也会想到维护景妃的办法,是想让她可以置身事外,他赶紧劝解:“奴才觉得时值多事之秋,娘娘不出宫趟这浑水也好。许是皇上是怕有人对娘娘不利才如此吩咐的,而且命奴才负责娘娘的膳食呈送。” 顾沛蕖此时自然是愧疚莫名,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视他才对。 她摇摇头仿佛在告诉简严等人自己心意已决,而后她便早膳吃了,只是觉得异常的压抑。 紫宸宫内,早朝归来的宇文焕卿便见太后戚媚与皇后郑雪如c德妃章龄妤c才人姜怀蕊c贵人莫芊儿悉数来到了宣仪殿。 戚媚坐在一旁太妃椅上,看着换了一身常服的宇文焕卿自是一脸关切。 宇文焕卿拱手施礼,肩膀处便传来了一阵疼痛,他还是淡然的言语:“儿臣拜见母后。” 戚媚见自己皇儿精神欠佳,自然心中不忍:“起来吧!都受伤了还这么讲规矩。” “臣妾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一袭明黄绣百鸟朝凰锦缎华服的郑雪如领着一众人行礼问安。 宇文焕卿挥挥手示意众人起来,只是他走过郑雪如时瞥了一眼她,见她神态自然谦和,他便知道朝堂上自己对其弟弟郑克遇的查办消息还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他面不改色的坐到了高座之上,接过简颂递上来的普洱茶微微的饮了一口:“母后前来可是有事?”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问我可否有事!这上官映波与莫婉儿当真做了祸事,让皇帝要在年后处死她二人?” 戚媚微挑的眉眼似蓄着一重犹疑,这上官映波为人谦和温婉,深得自己的喜爱,而今却被自己的皇帝废除了位份而且还要处死,这未免让她有些唏嘘。 况且她听闻昨日皇上与景妃出宫同游,这回来便处置了两位妃嫔,这让宫中之人无疑对此产生了疑惑。即便是戚媚也觉得,许是景妃进了什么谗言给皇帝,所以才祸及此二人。 “母后,上官映波伤朕是蓄谋已久,朕查探了他伤朕的金钗,被磨得异常尖利,与一般的金钗区别明显。” 宇文焕卿觉得自己此时无中生有的有些牵强,不过好在自己是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真看不出来,这孩子居然还有这心思。许是皇上很少宠幸她,把她吓到了,所以才会误伤皇帝。” 戚媚想到清冷的宇文焕卿突然宠幸上官映波脸上委实有些尴尬,自己经过人事,当然明白这对于久无宠爱的嫔妃突如其来的鱼水之欢定然会惶恐不安,所以这上官映波应是无心之失。 “哎!她心地善良,委实不是什么恶人,她很是体恤哀家,时常陪伴哀家,还建议哀家去安澜寺为后嗣祈福,祝祷皇帝早日诞育龙嗣。” 戚媚絮絮叨叨地为上官映波讲情,而她每次言说的话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便是多了一丝怀疑。 此时他看着手中茶盏中澄潋的茶汁在盘桓:为何上官映波会建议母后舍近求远的去安澜寺祈福?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那里香火繁盛,祈福灵验么?她到底还有何阴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8定罪责 宣仪殿内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丝毫无法冲淡皇后等人身上浓重的脂粉与熏香的味道,这让一直听戚媚说情的宇文焕卿觉得是双重地煎熬。 他隐隐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疼,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几分不耐地说:“母后,上官映波罪责难逃,儿臣心意已决,任由您如何说情儿臣也不会转圜心意。” 戚媚见自己的说得口干舌燥,而宇文焕卿是一个字儿都没听下去,这让她委实有些气愤:“卿儿,就算是看在哀家的薄面上,也不能留她一命么?更何况哀家听说上官修仪的母家遭了祸,满门被流匪所杀,皇帝又何必也要置她于死地呢?” 宇文焕卿端过简颂新添的茶盏,淡淡地摇头否决:“母后,儿臣饶了一个上官映波,保不齐还会出现另一个‘上官映波’,难道在母后心中,儿臣的命比妃嫔的轻贱么?” 皇后等人一听赶紧跪下:“臣妾等惶恐,望皇上保重龙体!” 宇文焕卿清冷地扫过众人,复又望了望一脸尴尬的戚媚,他小声的知会:“简颂,去将裴济唤来为朕换药。” 简颂听皇上如此一说,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因为眼下不看到点血腥的太后似乎在认为皇上夸大其词。 莫芊儿从一进殿便是面若死灰一般,因为莫婉儿一出事儿,她便知道当年她用迷情药的事情怕是也瞒不住了,但是她认为宇文焕卿应该还不知道玮元的身世。 她现在唯一害怕就是莫婉儿在得知自己被年后处死的消息后,会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来进而攀咬她与玮元。 所以,只一夜之间,她便因为忧心而变得憔悴与不安,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她与莫婉儿姐妹情深进而生出无限愁绪,其实她只是担心玮元会性命不保。 因为她明白上官映波‘误伤’皇上便因而获了死罪,更何况自己犯得是混淆皇家血统诛九族的大罪。 戚媚看着一脸愧色的郑雪如,想起自己来之前与皇后郑雪如的那番恳谈,她对受了戕害玮元这个‘冤枉’的皇后还是深表同情的:“皇帝,上官映波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谈,哀家想知道这莫婉儿是怎样戕害玮元嫁祸皇后的,还有那迷情药是怎么回事!” 宇文焕卿就知道只要圣旨一下,母后和宫中诸人会对此事有很多异议,所以在早朝后他便宣宇文焕渊带着当初所查到的证物与掌锦司的掌锦苏月一并过来,将这件事陈禀给众人。 而昨夜贺一泓从莫婉儿身上搜出的缠枝纹紫金手镯已经在放在他的几案上了,他要等到裴济来亲自言说这紫金手镯中的药物为何?给自己解惑亦给母后等人解惑。 宇文焕卿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安抚道:“母后稍安勿躁,焕渊和裴济一来便可真相大白了。来人,为母后和皇后等人再奉上茶盏。” 紫宸宫负责烹煮新茶的婢女闻言赶紧开始烹煮茶叶,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戚媚见宇文焕卿如此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想静静地等着。 而被禁足后便寂寂无闻的姜怀蕊则时不时觑一眼宇文焕卿。 她最近委实有些失意,自从郦代真死后即便戚媚对她多有照拂,但是宇文焕卿却一直就没正眼看过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获宠无望。 而自己与花子柒多次筹谋的计划再飞鸽传书给叶重楼后,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音讯全无。 这让她觉得自己与花子柒因为久久未有建树而被叶重楼抛弃了,成了他的弃子,所以这样两厢尴尬的境遇让她分外的抑郁,但是她此时就像被困住的斗兽,消沉而落寞。 今日虽然得知上官映波与莫婉儿被废,但是她却全然没有以往幸灾乐祸的喜悦之感,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的哀凉之叹。 她不明白为何宇文焕卿对待身边的女人心狠起来便是毫不留情面。而自己显然不是这场没有硝烟之役的获利者,唯独景妃顾沛蕖才是,她一直便是一枝独秀傲立在一众仙葩艳色之中。 想着想着她突然眼角凝起几滴清泪,而这落在十分警惕她的宇文焕卿的眼中则是一阵得意。 宣仪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紧张,座下之人各怀心事,尤为郑雪如c莫芊儿c姜怀蕊为甚。 而德妃章龄妤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拨弄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指甲,时不时拿眼睛瞟了一眼郑雪如,心中隐隐有些得意。 她们一行人是先到仁寿宫聚集,再一同来宣仪殿的。 而自己因为冬日里懒得起早而梳洗得迟,再等到紫宸宫送来的早膳用完,她出门已经有些晚了。 但是正因为自己的晚到,才收到了从一品乐文侯府传给她的消息:皇后郑雪如的胞弟郑克遇被皇上捉拿问罪,父亲章启瑞则提点她——这是郑国公府大厦将倾的起始而已。 想到这,章龄妤忽而想到自己宫中的婢女因抬泉水与她沐浴便被牵连进疯狗案一事,而且这几人中还有一人被处死。 这一直让与郑雪如交好的她耿耿于怀,她发觉郑雪如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端庄贤惠,与世无争。 她猜想或许这后宫之中的众人皆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上罢了,自己不想撕破脸与她为敌,但是也不想让她一人独大纵览乾坤。所以,章龄妤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了顾沛蕖,这个同样出身四大世家的顾氏郡主。 而章龄妤自己则向独善其身,能安然无事的活着便很好了,那样她就比卫玄雅等人都要幸运。 忽而,简严的一声‘景妃娘娘到’惊觉了宣仪殿内的所有人。 批改奏折的宇文焕卿手微微一抖,便将一颗斗大的墨迹落在了奏折之上。 他此时心慌意乱,昨日与她的种种已经让他颜面扫地,昨夜与她的点滴已经让他心灰意冷,他不想见到她,他只想静静地找个地方舔舐自己的伤口就好。 宇文焕卿更不想让她涉入着纷繁复杂的事情之中,他只想让她离开前可以平平安安而已。 正在思想间,只见宣仪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一袭雪狐银裘的顾沛蕖已经袅袅婷婷地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宇文焕卿本低着眼帘,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地将眼光投向了那抹牵动他喜悲的倩影。 四目相对间竟是些许无言,顾沛蕖自顾自地将斗篷脱下,递给了站在一旁瓷青。 宇文焕卿惊奇地看她这一身装扮,觉得很是眼熟,他仔细回想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眼中渐渐闪着一抹华彩。 他知道,自己与她瑶华台再见,她便是如此装扮。 只是而今时光荏苒,却是物是人非。 她身量依旧纤纤,虽粉黛未施却依旧面若冠玉,肤若凝脂,修长的小山眉下双目若盈盈秋水,唇若朱樱,齿若榴贝,眉心的凤尾朱红印记映着她白皙的玉面,只觉她超凡脱俗宛若仙子。 宇文焕卿心中回荡着自己赞许她的那句“冠绝世间色,惊为天上人”,原来依旧名副其实。 “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过德妃姐姐。” 顾沛蕖踏进宣仪殿,却不成想这里竟然这样‘热闹’,竟然坐着这样一群人。 戚媚对顾沛蕖点点头,此时她倒是有些中意这个顾玉眉的内侄女了,因为即便她再不受待见,她也未有生出戕害皇帝的心思来,到底也是心地纯良之人。 戚媚笑着点头示意顾沛蕖起来,并吩咐易安:“去给景妃搬把椅子,冬日里寒凉加个垫子,让她坐得离炭笼近一些。” 宇文焕卿听到戚媚如此说,心中拧着劲儿。若是以往他觉得母后的言行足以让他安慰且欣喜,因为这无疑是在调和母后与她之间矛盾后收到的成效。 而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收起眼光凝着浅笑:“你起来吧,就依母后所说,做到炭笼旁边吧!” 顾沛蕖怯怯地抬起头瞥了一眼高座上的宇文焕卿,显然他脸色不佳带着几分倦怠的憔悴,但是他看她的眼神依旧平和宁静。 虽然深邃中透着一丝冷漠,却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似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让顾沛蕖觉得很安心却又十分的愧疚。 她静默无言地坐在那,看着炭笼里那红彤彤的炭火竟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烧灼。 不多久,简颂领着裴济走了进来,裴济见众妃皆在,而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处变不惊的坐在那。 他将犹疑的眼光扫过顾沛蕖,继而又恭声行礼:“臣拜见皇上c太后娘娘c皇后娘娘及一众娘娘主子!” 戚媚见裴济来了守着规矩,有点心焦:“起来吧!赶紧给皇上换药要紧,不要拘泥这些规矩。哀家也想看看皇帝伤势如何!” 裴济一听,赶紧向上而去,他紧紧地提着手中的鸡翅木药箱。 宇文焕卿眼光扫过众人,见除了顾沛蕖以外,她们都拿眼睛切切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暗叹:你们是不是都在想,到底是伤得如何才会让朕下这么的狠心处置上官映波?这样也好,她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死,也便少了自己对她们的亏欠。 他将袍服与外衫内衫悉数解开,将自己的肩膀裸露出来,只见上面覆着绷带,依稀可见那艳红的血迹。 裴济小心翼翼的将绷带除去,那健硕的上半身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黑漆漆的小洞,绷带除去的那一霎那自是血流如注。 那鲜血如两行眼泪从那两个深深的孔洞中流出来,裴济赶紧将血截住,复又将伤药撒在那伤处。 宇文焕卿感觉到皮肉处似有烧灼感一般凝着一丝疼痛,他抿着嘴,不禁闭了闭眼睛。 顾沛蕖看着他那疼痛的模样,心中的愧疚与难过挥散不去,眼中的泪珠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 而戚媚亦是眼含泪花,不成想自己的卿儿居然被上官映波伤成了这个样子,那金钗尖利且修长,若是刺穿了肩膀后果更加不可想象。 看到这一幕,戚媚愤恨地咬着牙:“这上官映波太不像话了,竟然把皇帝伤成这个样子,真是留不得!” 郑雪如眼中含泪,将委屈与关切表达的恰到好处,她握着戚媚的手温柔地说:“母后所言极是,皇上委实伤得不轻,实在不应该因为上官修仪以往的端正就轻饶了她。臣妾看了这伤口,更不知道她到底安了何种心思了!” 戚媚点点头,似在悔恨自己方才的那些维护上官映波的言论,她以为只是那上官映波不小心用金钗划伤了皇帝,而今看来这伤口深且重,决然没有饶过她的必要了。 宇文焕卿对她二人的话似乎多得是充耳不闻,他只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正在暗自垂泣的顾沛蕖。 他甚至偷偷地喜欢她为自己哭泣的模样,即便这里面没有爱怜与心疼,只有愧疚与不安,但是在他眼中依旧弥足珍贵。因为,他知道终有一日,他可以这样远远地看着她都会成为一种奢侈,成为一种不可能。 裴济一边收拾着手中的药散,一边恭声回禀:“皇上,臣已经包扎好了!” 宇文焕卿回神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而后便将几案上的缠枝纹紫金手镯轻轻一扭,递给了裴济:“你给朕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裴济恭敬地将那手镯拿了过去,只见那里面有一些白色的膏体,他拿了过来仔细地闻了闻,他脸色大变。 他拿出一个小银匙从紫金手镯中挖出一小点白色的膏体,复又用那小银匙在手中摊开,仔细的辨认,他声音颤抖地说:“皇上,此物乃是迷情的药剂,里面有大量提纯的川椒c枯白矾c吴茱萸c蛇床子等物,若是给男子服用则可使男子兴阳。” 宇文焕卿脸上不禁有些尴尬,他将清冷的目光投向戚媚,言语平实:“母后,您可听清了?” 戚媚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不知检点的龌龊东西,竟然耍这起子阴损手段!” 宇文焕卿从裴济手中将那缠枝纹紫金手镯拿了过来,在手中把玩。 想起昨夜对顾沛蕖的意气之举,脸上有些不自在,他小心地抬头觑了一眼她。 只见她也极不自然地在那绞着手中的锦帕,那条帕子仿若要被其拧成两段。 他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这不是她唯一的罪状,她还将皇后为玮元用的百福蝴蝶被调换了,在那被子中放得杨花絮导致玮元数次染上恶寒,这也是她不可饶恕的罪责!” 宇文焕卿抑扬顿挫的说着每一句话,只是他的眼神只盯着莫芊儿一人,她那张近似枯槁的脸上只有清泪划过。 “儿臣,已经让仵作嬷嬷给莫婉儿上刑了,朕想知道从她那里还能吐出些什么东西!” 莫倩儿的手不住地颤抖,仿若已经端不住手中的茶盏,她赶紧将那茶盏放在一旁,到底还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郑雪如看她这番模样心中得意万分,她眼前的莫芊儿再也不是曾经嚣张跋扈的贤妃了,而是一个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的尘埃而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9兔死悲 年节将至,大梁的天气委实寒凉,领着苏月匆匆向紫宸宫宣仪殿而去的宇文焕渊不住地搓着手,脚步极快的他心中却异常烦乱。 想到昨日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醋意浓重的雪灵娈,复又将凌霄连夜打发出锦陵城,他觉得自己委实有些疲惫。 而今儿一早,他便听说皇兄昨晚被上官映波行刺,盛怒下一连处置了上官映波和莫婉儿两位嫔妃,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因为顾沛蕖而怨怼的皇兄心生烦乱,将怨气散向了本就罪孽深重的那两人。 上官映波便是月寒盟的尊主无疑,这么多年宫中枉死的宫女c内侍多半与她有关,实在算不上什么无辜之人;至于那莫婉儿更是戕害玮元,如今胆敢对皇帝下药自然是死罪难逃。 只是,宇文焕渊此时更为忧心的是皇兄会如何处置顾沛蕖,会不会因为盛怒下失去理智将她一并杀了,想到这他猛地摇摇头,不敢再想。 每当他想起顾沛蕖时,雪灵娈的那张脸就会跳脱出来,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真的不希望顾沛蕖受到一点点伤害,然而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便被雪灵娈捕捉到了。她因为自己昨日对顾沛蕖的维护而醋意大发,还说了一些听似莫名其妙却让宇文焕渊焦虑局促的话。 雪灵娈言之凿凿地问他是不是与顾沛蕖有情,所以才刻意接近她;是不是她与顾沛蕖长得相同,所以他才会爱上她;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做顾沛蕖的影子,所以才会原谅她刺杀之举 雪灵娈一连串的疑问夹杂着她的泪水让宇文焕渊直觉焦头烂额,而今稍稍安抚她能让她继续住在敬王府内,仿若是宇文焕渊唯一欣慰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不禁哀怨地叹了口气。 苏月见敬王殿下心境不佳,面色憔悴:“殿下,您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了?” 宇文焕渊看着苏月那双清澈的眼睛,摇摇头:“没有,本王只是为皇兄忧心罢了!” 苏月抿嘴一笑:“殿下放心,一会儿到了宣仪殿,微臣会将此事细致的禀呈给太后等人的,一定不冤枉了莫宁训!” 宇文焕渊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忽而抬眼间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内侍静静候在宣仪殿外,他心中一阵犹疑:宫中何时有这么高大威猛的内侍的?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此人! 他走到那内侍身边站定了脚步,忽而转过身言语清冷的问:“那个奴才,你在哪宫当差啊?” 花子柒埋得极尽低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声音低沉地说:“禀告敬王殿下,奴才花小九,在聚霞宫的华音殿当差。” 宇文焕渊审视地打量着这个花小九,疑惑地看着身边的苏月。 苏月会意赶紧应承:“殿下,聚霞宫的华音殿是才人姜怀蕊的宫室,所以这花小九是侍奉姜才人的!” 宇文焕渊一听姜怀蕊的名字,对眼前的花小九更多了几分疑虑:“你把头抬起来!” 花子柒在做江湖淫盗之时曾被官府通缉过,他得以入宫后一直都是低头颔首的走路,好在官府的通缉令不会张贴在内宫,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而今敬亲王宇文焕渊竟然让他抬头,这不禁让花子柒觉得脊背发麻,他咽了一口唾液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他知道此时若是不抬头则嫌疑更重了。 他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在宇文焕渊的眼前。 宇文焕渊处变不惊地笑一笑,一脸的风淡云轻:“不成想这内侍里还有生得如此虎背熊腰,相貌俊秀的,本王也算开眼了!” 说罢,他便转身向宣仪殿而去,苏月亦将眼波流连在花子柒的脸上c嘴角含笑,倒是对敬王殿下的言语颇为赞同。 她紧了紧手中的捧盘,那上面呈放着的是莫婉儿的罪证,只是那金色的蝴蝶在寒风中c日光里格外的刺眼,让花子柒有些凌乱,却甚是安然地放下了他悬了许久的心。 宇文焕渊则紧了紧自己披风,笑意全无,他清冷的面容划过一丝决绝,目光中兼有杀气。 他不成想叶重楼胆子竟然这样大,竟然把江湖淫贼花子柒安插进了皇宫内院,他要将此事陈禀给皇兄以便早作打算。 他推开宣仪殿的门,只见一抹素雅脱俗的身影坐在炭笼旁,美得不可方物,犹若谪仙下凡般不可一世 敬亲王府内,吃过早膳的雪灵娈在院内将血凝剑舞得出神入化。 站在一旁照顾了她多日的侍婢彩音,满脸羡意地盯着自己的这位貌惊天下,技惊四座的主子。 而雪灵娈内心却十分失意,她反复回想着宇文焕卿昨日使出的那套剑法,想找出其破绽进而克之。 不成想居然一时间无法想出克制其的办法,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皇帝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另外为何他的武功中除了北越谍者的功夫还有一种自己都没见识过的内力心诀。 若是凌霄师兄在,还可以帮她参详一下,而宇文焕渊却偏偏将他打发走了,自己本想与师兄一道回雪灵谷。只是宇文焕渊百般挽留,而自己对他又有不舍,所以才住了下来。 而自己昨日夜里与他吵得犹如伤筋动骨一般,此时她自然很是心痛。 想到这,她愈发的气闷,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顾沛蕖而起。 她将血凝剑舞得越发的凌厉,只是一道剑气因她不察一下子劈到了月门外。 一个抱着两颗大白菜的小厮看着自己掉落的毡帽,将白菜扔到了地上,哭天喊地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胡咧咧着:“哎呀妈呀,吓死了我了!脑袋还在还在!” 雪灵娈见自己误伤了人赶紧从月门里闪身出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那小厮见是殿下的座上宾雪灵娈赶紧跪了下来:“小的该死,冲撞了雪姑娘,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王爷,要不小的少不得责罚了!” 彩音见那小厮如此模样,笑着帮其捡起白菜,而雪灵娈则更加过意不去:“不是你冲撞我,是我不小心误伤了你,你没有受伤我就放心了!” 雪灵娈见小厮与彩音都在忙着捡白菜,不禁生出些疑问,这离厨房甚远,怎么这小厮抱着白菜到这来了:“你将白菜要送到哪去啊?” 小厮紧了紧捡起的白菜,一脸笑意地回话:“送到我们王爷的住所朝晖苑去,那不是养着七个‘小贵人’么!” 雪灵娈被他说得糊涂心中很是诧异,脸上不悦地问:“小贵人?什么小贵人,我怎么没听说你们王爷在自己的住处养了七个贵人?” 彩音见雪灵娈误会了小厮口中‘小贵人’便紧着说:“雪姑娘,这小贵人不是人,是我们王爷养得七只白兔。王爷拿这几只兔子十分金贵,所以府里的人称它们为‘小贵人’!” 雪灵娈一听原来是她误会了宇文焕渊,只是他堂堂的王爷怎么不养马c不豢鹰却养兔子,这让她觉得十分的奇怪。 她沉吟片刻,淡淡地问:“我能去看看那些兔子么?” 彩音见雪灵娈心生好奇便赶紧说:“当然了,王爷说了府里您哪都能去,朝晖苑自然也不例外!” 雪灵娈听彩音这样说,脸上不禁拢上了一抹红晕,便随着那小厮与彩音一道向朝晖苑而去。 一踏进朝晖苑倒是让雪灵娈领会了什么是别有洞天,这院落布局的相当雅致,凉亭c小桥c流水c奇松c怪石等是应有尽有,而且设置的相当有韵味,若是不在冬日里想必景致更佳。 而在凉亭的对角处则有一竹子搭建的小斋,敬王府的管事彭续正在吩咐下人打扫。 这小厮一见赶紧忙不迭将手中捧着的白菜送了过去,雪灵娈与彩音也跟了过去。 彭续一见那小厮似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猴崽子,让你去拿两颗白菜居然这么久,你可真能磨蹭啊!” “不是他的错,是我练功误伤了他,所以才耽误了些时辰!” 雪灵娈见此赶紧替那小厮解围,因为毕竟是自己连累他挨骂,自然应该替他分辨清楚。 彭续等人一看雪灵娈来了,赶紧按着规矩行礼:“见过雪姑娘!” 雪灵娈笑而不语,凑身向前。 只见这里圈养着七只白色的兔子,它们毛色雪白c有几只眼睛红得似宝石一般,脖子上戴着七条颜色不同锦带。 锦带上还挂着一只小巧的铜铃,它们每走动一下便会生出声响来,十分的动人。 雪灵娈走进去,俯身抱起一只兔子,在怀里竟是无尽的温暖,她眼中含着笑意:“不成想你们王爷居然还养着兔子,真是让我很意外啊!” 彭续忽而想到宇文焕渊对这些兔子极为上心,而且时不时还要对它们自言自语,时不时还要甚为伤情的对着它们发呆。 以前他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而今他倒是明白了,原来这些兔子是雪灵娈所有,是她赠予王爷饲养的,所以王爷在思念便是这雪姑娘。 彭续想到这,不禁粲然一笑似嗔非嗔地说:“姑娘,您有所不知啊!我们王爷因着思念你,将这兔子奉若珍宝,时时叫我们打扫c喂养。曾经还吓唬奴才,说是这七只兔子若是掉了一根毫毛要唯我是问呢!” 雪灵娈看着怀中的兔子犹疑的询问:“思念我?” 彭续笑得灿烂,似说到宇文焕渊的痛楚一般酸涩,学着他当时的语气说:“是啊!王爷曾经和我说,这些兔子是他心爱女子交由他抚养的,奈何自己对那女子是情深缘浅,只能用着兔子遥寄思念了!” 雪灵娈听到彭续这样一说心中很是酸涩烦乱,她隐隐觉得那个曾经被他心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顾沛蕖。 所以这些兔子只不过是他睹物思人的物件儿罢了。 彭续一边掰着手中的白菜叶喂着这些小贵人,一边甚是赞叹地说:“还有,这些兔子也是有名字的,想必也是姑娘起的吧!王爷说这名字皆从‘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这句诗化来的,不成想雪姑不仅武功精进还甚为有才学!” 彩音听到彭管家如此说,似回想起何事一般也应承道:“可不是么,王爷对姑娘真的是情根深种!我们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姑娘这般热情。雪姑娘,你要知道,这宫中府中有多少女子想攀附我们王爷啊!” 原原本本只是恭维雪灵娈的话语,却在她的心中生出了利刃一般,因为她知道这些兔子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许是宇文焕渊对顾沛蕖心生爱慕却不得,便深埋感情而将这些兔子移进府中饲养。 而自己许是宇文焕渊爱而不得的替代品罢了,想到这她将怀中的兔子扔在了地上,急切地奔了出去。 边走间,她觉得心中五脏俱焚,一股冲天的怒气夹杂着怨怼让她无法宣泄。 一众人被雪灵娈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很是茫然,他们面面相觑,而雪灵娈此时觉得这并不能抵消她的心头之恨。 她转身回来,拔出血凝剑,手起剑落间将七只雪色的白兔通通斩杀。 那涓涓的鲜血染红了那白菜叶下的雪地,若有一朵朵彼岸花盛开,让人心生恐惧。 而彩音早已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得尖叫连连,而彭续更是不明所以。 他大声的责问:“雪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王爷回来我们要如何交代啊?” 雪灵娈表情淡然,声音却异常冷绝:“不用你们交代,我会给他交代的。彭管家,这些兔子也不要浪费了,晚膳就做全兔宴吧!什么烤兔啊c兔肉汤啊c辣子兔c熏兔肉悉数做了来!总之,千万不要让厨房吝啬手艺。” 她怒目威视地盯着那些死了的兔子,冷冷地说:“我认为你们王爷的伤情应该用兔肉好好填补一番才对!若是你们不听我的话,便会如这兔子一般无二。” 说完,她便甚是冷绝地走了,留下彭续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甚是森冷的背影 宣仪殿内,戚媚摩挲着那百蝶蝴蝶被残破的缎面还有那被焚毁的残片,心中无限哀凉,因为她不成想这莫婉儿作为玮元的亲姨娘竟然会做出这样阴损的事情。 而那幅金灿灿的百蝶图在顾沛蕖的面前则让她想起自己绣百蝶图时的样子。宇文焕卿为了保全她,逼着她将那百蝶图绣完,现在想来这也是莫婉儿做的孽罢了。 宇文焕卿见戚媚在听完焕渊和苏月二人的禀报已然对此事没有异议了倒是可以安心了些许。 宇文焕渊此时有些尴尬,时不时拿眼睛扫一下皇兄再瞥一眼顾沛蕖,他知道这两个断了情缘的人此时愿意坐在一起,一个是出于对她的保护,一个则是出于对他的歉疚。 这让他这个旁观的局外人都觉得十分伤感,可想而知皇兄心中的伤痛有多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对不起 望着郑雪如离开宣仪殿的背影,宇文焕卿似乎可以看到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他在想,届时他这位端庄温婉的结发妻子会是何模样。 坐立不安的顾沛蕖本想与皇后等人一同离去,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要与宇文焕卿说句‘对不起’才会心安一些,所以她恭送皇后以后,还是定定地坐在那。 宇文焕卿知道她许是与自己有话说便也不言其他,只是看着将宇文焕渊留住的戚媚,想知道她要与他们兄弟二人言说何事? 戚媚看着焕渊的眼神中凝着丝丝宠爱与疼惜:“皇帝,哀家想要和你商量下,这大年初三哀家打算宴请朝中世家子女为焕渊与焕朗他们兄弟二人择选王妃。皇帝意下如何?” 宇文焕卿整理着几案上的奏折,突然听到母后的用意,脸上挂上了一丝浅笑:“儿臣觉得此事甚好,就交由母后承办吧,他二人是到了应该娶妻的年纪了!” 宇文焕渊听到戚媚的提议本就已经心有余悸,而此时皇兄对此亦深表赞同,更让他登时心急如焚。 他不住地抿着嘴急急地想剖白心迹,可是又不敢言说此事,因为他知道纳娶雪灵娈难如登天,何况她昨日还与皇兄动了手! “焕渊,你对此事可有异议?母后这样打算也是为你们兄弟好,你母妃走得早,哀家把你抚育长大。虽然你并非哀家亲生,可是哀家待你与皇帝向来一样的亲厚。” 戚媚似回想起了在离宫时的岁月,那些日子里她要照顾嗷嗷待哺的宇文初云,又要看顾刚回走路的焕渊,还要打理宇文焕卿的生活,自然是身心疲惫。 但是而今,她的三个孩子如今都已经长大,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抚慰。 宇文焕渊自然知道太后对自己的母子情谊,此时断然不可惹她伤心,他掩盖着自己不悦恭声道:“儿臣但凭母后安排!” 宇文焕卿看着他那副模样,便知道他与雪灵娈之间许是生出别样的情意。 戚媚见宇文焕渊首肯,自然喜上眉梢,她向坐在一旁的顾沛蕖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顾沛蕖虽然狐疑,但还是碍于颜面坐到了戚媚身边,恭顺地听她的吩咐。 “景妃,初三那日你也参加,帮哀家掌掌眼。这大梁数你最美,自然也可以鉴美。而且你也是世家小姐出身,对那些小姐也有些了解。” 戚媚热络地拉过顾沛蕖的手,发现她的手着实有些冰冷,便转身从易安那里取过了手炉,放在了顾沛蕖的手中。 顾沛蕖听此自然不好推却,便起身施礼:“臣妾遵太后懿旨!” 戚媚笑着点头而后又对宇文焕卿说:“皇帝,如今后宫中嫔妃稀少,多有凋零,不如你也参加看看?若是有看中的女子,大可以纳选进宫,也好为皇家早日开枝散叶为好!” 宇文焕卿听到母后的劝解,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不过自己着实没有这心思更没有这意愿。 若是此生不能和心爱之人相伴,他更愿宁缺毋滥。 但是话他不能说死,只能说得婉转,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母后,儿臣暂时不想再纳选嫔妃了,今年出了这么多事,儿臣没有这个心思。您还是紧着为五弟c六弟遴选正妃吧!” 戚媚无奈地摇摇头,她就知道自己此言说了也是白说都是徒劳:“那好,那皇帝就等到明年秀选再说吧!对了,这初云的婚事也应该早早定下来为好!” 宇文焕渊听到戚媚说到自己古灵精怪的皇妹,脸上满是苦笑:“母后,你怎么这么着急要把初云妹妹嫁出去啊?” 戚媚提到宇文初云更是无可奈何:“这丫头一天到晚的寻思出宫胡闹,哀家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打又打不好,骂又骂不得。早日出嫁,哀家早日省心。” 宇文焕卿想到这眉眼含笑,端起茶盏清尝浅饮,自是芳香馥郁:“母后说皇妹的亲事应该定下来,只是母后可有心仪的驸马人选?” 戚媚玉眉挑得得意,脸上一朵笑纹格外的慈祥:“哀家瞧着南宫暗影府的南宫澈不错,年龄相当,品貌双全,倒是和你皇妹很是般配。” 宇文焕渊c顾沛蕖c宇文焕卿一听到南宫澈的名字俱是一惊,三人眼光流动间竟是惊诧与尴尬。 宇文焕卿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倦倦的,犹若一朵凋零在冬日里的花朵,生气全无:“母后,南宫澈不可以成为驸马。一来他他心有所属,二来他性子清冷,不苟言笑。这种性格与妹妹实在是不相称,所以他二人并非良配。” 戚媚一听脸上泛起丝丝难色:“皇帝与南宫澈自幼相识,想必对他亦是了解。既然如此,那这朝中青年才俊可还有堪配初云之人?总不能将她嫁到渔阳去吧?” 宇文焕卿听到渔阳二字,心中惊起一阵波澜:“渔阳?怎么好端端地要嫁去渔阳!” 戚媚紧了紧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不知道她怎么想得,说是看中了一渔阳富商的儿子!堂堂公主竟然要下嫁平民,哀家是决然不会允许的!所以皇帝,你要将你妹妹的婚事放在心上,朝中大臣家的公子你要多留意一下!” “儿臣知道了!” 宇文焕卿提起笔在奏折上圈圈画画,开始指点江山c激扬文字,或许这些纸张上娟娟墨迹才是可陪伴自己一生的知己。 戚媚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临走切切地叮嘱顾沛蕖道:“景妃,皇帝最宠爱你,你要好好照顾他。皇帝受了伤,你就留下来侍疾吧!” 顾沛蕖听到戚媚的嘱咐不禁脸上有些烧灼,她尴尬一笑,俯身施礼:“臣妾遵旨。” 戚媚便搭着易安的手缓缓地出了宣仪殿。 宇文焕卿似乎对戚媚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批改奏折,他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只是专注而认真。 宇文焕渊觉得此时的境遇很是尴尬,他想赶紧将花子柒的事情禀告完便退去:“皇兄,臣弟方才在宣仪殿外看到了朝廷通缉的要犯花子柒,他化名花小九,如今蛰伏在姜怀蕊的身边。臣弟觉得皇兄应该早做打算,除去他二人。” 宇文焕卿抬起头嘴角凝着浅笑:“朕知道那是花子柒!” 宇文焕渊听此很是惊诧,但又十分欣喜:“皇兄,何以得知那人是花子柒?” “他进宫后无意中被朕撞见,朕见他身材伟岸且年龄偏大,实在不是内侍入宫的年纪,心中存疑便派人调查过他。虽然他确实是净了身,但是朕还是觉得他有问题,直到朕在京门提督府的存档内看到花子柒的画像才恍然大悟。” 宇文焕卿一边翻看着奏折一边言说自己调查花子柒的始末,依旧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甚是风淡云轻。 宇文焕渊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盖子,觑一眼满脸惊诧的顾沛蕖,复又犹疑的问:“既然皇兄知道此人危险,为何还让姜怀蕊如虎添翼呢?” 宇文焕卿叹了口气,自己百密一疏竟然低估了叶重楼的反应能力:“朕之前就已经掐断了他们与叶重楼的往来,所以才能逼叶重楼现身锦陵。不过,不成想他居然来得这样快,而且朕昨日竟然没能将他擒获,真是遗憾!” 宇文焕渊见皇兄对此已经筹谋多时,自然心生敬佩想必皇兄留着这二人还有他用:“皇兄留着他二人是否还有他用?” 宇文焕卿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顾沛蕖,觉得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她总不会和自己作对:“昨日朕不察是放虎归山,而今朕留着他们,是为了引蛇出洞!” 宇文焕渊听到皇兄心有成竹,脸上笑意浓浓,却听宇文焕卿接着说:“焕渊,朕虽然已经派京门提督府去提审两村的流民,但是朕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将批改好的奏折放在旁边,复又开始研磨朱砂墨,一边研磨一边叮嘱:“你一会儿出宫一趟,去将云天骐接进你府中保护起来。南宫清近几日忙于照顾浅笙,估计无心他事,此事就拜托你了!” 宇文焕渊“臣弟遵旨,只是皇兄难道不放心京门提督府么?” “不是不放心,但愿是朕多虑了!你别耽搁了,赶紧去将云天骐找到,接到府里。好生款待他,朕要用此人扳倒郑国公府!” 宇文焕卿看着手中那滩红得无比鲜艳的朱砂墨仿若看到了即将被自己搅动的出的血雨腥风。 若是他赢了则格局大变,若是他输了则性命难保。世家盘根错节近百年,他以一己之力便想撼动乾坤确实冒险。 宇文焕渊听此知道皇兄心意冷绝,郑国公府自然是难逃此劫,可是他也害怕其他门阀世家会因此而生出二心,毕竟在利益面前,世家门阀之间有着难以割裂的裙带关系。 他拢了拢披风拱手一礼,复又抬眼看了看顾沛蕖恭声道:“臣弟这就去办,臣弟告退!” 伴随着宇文焕渊轻轻地关门声,宣仪殿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静谧的犹如一潭死水。 过了许久,宇文焕卿抬眼看着呆坐在那个顾沛蕖,心中隐隐不忍却语气平淡地说:“你来朕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顾沛蕖眼中含着清泪,声音低沉而颤抖:“臣妾,臣妾来看看皇上,臣妾想和皇上说。说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句话对宇文焕卿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淡然一笑:“不必了,你没有对不起朕。朕知道你因母后掌掴你一事耿耿于怀,昨夜你赏了朕一巴掌便算抵消了吧!至于你昨夜刺伤朕,是朕朕无礼在先,亦不能怨你!” 顾沛蕖听到他避重就轻的将话说得婉转而冷清,便知道他是彻底对自己死了心,所以才会如此风淡云轻。 宇文焕卿看着含泪不语的顾沛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揪得生疼,他知道她想听到他的释然,他的放弃。 而他还是那么没出息的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朕已经打算好了,正月十五你就随母后等人去安澜寺祈福,而后朕准许你回顾王府省亲,届时朕会让裴济帮你假死离宫。到那时,你便可以和他远走高飞了!” 每说出一个字,宇文焕卿就觉得自己的心抽痛一下,但是他知道这是她最爱听的话,最想听的话。 顾沛蕖眼泪被宇文焕卿催动的簌簌而下:“皇上,你这样对我,我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我亏欠你太多了!” 宇文焕卿见她哭得伤心,眼中竟也蒙上一层浅泪:“你没有亏欠朕,是因朕的私心才将你纳进宫中,若是亏欠,是朕欠了你的自由无忧。许是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不过朕及时纠错,还不算晚!” 顾沛蕖已经呜咽的不成样子,脸上糊着的泪水让宇文焕卿好想为其擦干,只是他还是忍住了。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自若:“另外年节的宴会你还要参加,但是在年节之前你可以找他,不过你要小心,不要在芷兰宫人面前露出破绽!” 顾沛蕖痛哭不已,肩膀止不住瑟瑟地发抖,宇文焕卿却只能那样的看着她。 此时自己不能给她任何安慰,因为他已经没有安慰她的理由和责任,因为她早已不再需要自己,一切在昨日便已经结束了。 他心慌意乱地看着奏折,等着她平复心情。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她,那个眼神依旧温柔而深情。只是她微微一抬眼,宇文焕卿就赶紧低下了头,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对她依旧不舍而眷恋。 若是被她发觉,他觉得那是对他帝王尊严的践踏,既然自己选择了放手就应该放得洒脱而彻底。 “皇上,臣妾先告辞了!” 顾沛蕖擦干了眼泪,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容留在宣仪殿的意义了,因为还有十几日她便再也不是景妃c再也不是顾沛蕖了。 宇文焕卿默然地点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去,一种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匆匆出宫的宇文焕渊居然被御医裴济截留住了,裴济十分警觉地四下张望,复而将宇文焕渊拉到了一旁:“殿下,臣有一事相告,臣实在是担心皇上!” 宇文焕渊听裴济如此说很是狐疑:“你要相告何事?不妨直说!本王还有要事在身。” 裴济知道事关重大,声音低而轻:“皇上受伤为两人所为,那伤口深浅不一且大小不一,明显不是一人所为。用得应该是两把不同材质c不同规制的钗簪。可是皇上却对此闭口不言!” 宇文焕渊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这皇宫中能得皇上维护的女子除了顾沛蕖还能有谁? 他见四下无人,低声地对裴济说:“裴御医,你是聪明人,既然皇上不说就是不想任何知道此事,你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不可以向第二人说起此事。至于伤皇兄的另一个人,本王可以为她作保,你大可放心,她只是一时义愤,决然没有谋害皇上的心思。” 裴济见敬王殿下如此说,悬着的心倒是可以放下,他赶紧拱手道:“殿下放心,此言不传六耳,臣知道该如何做!” 言闭,他便作揖行礼恭顺而去。 宇文焕渊想到皇兄的用情,心中蓦然哀凉,不禁叹谓:为何宇文家的子弟之于感情都要受伤受困,即便是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己? 再联想到正月初三的那场选王妃的宴会,他便觉得自己追寻所爱的路注定荆棘密布,步履维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1缠绵夜 这夜月色朦胧,月下的敬亲王府也似乎在月影的环抱中变得黯然飘渺了许多。 在这夜色中,全府上下都拢着一丝静谧与安详,那月亮依旧散发着光彩,树影婆娑,在风中摇曳,落雪无声,在繁星下飘洒。有雪有月的夜晚让雪灵娈的心更加的冰冷。 她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地兔肉宴,自顾自地喝着醉云酿,似乎只有一醉方休才能了却她的情愁。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生下来便要接受多舛的命运。丧父丧母c无亲无故,而唯一和自己有关系的她还因贪图富贵荣华杀死了丝弦姑姑。 而自己偏偏还要活成她的影子,她顶着‘大梁第一绝色’的荣号,自己便要戴着薄纱斗笠遮掩。即便是自己心爱的男子也因她的先入为主才对自己留情几分。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不仅可悲而且可笑,凌霄也好,宇文焕渊也罢,他们都在劝说自己不要伤害顾沛蕖,可是却没有人关心自己这些年来所受到的伤害! 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活得太憋屈也太委屈,她为自己的感到不值。 雪灵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寒凉的眼光扫向门外,心中在暗想:宇文焕渊你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不想尝尝这全兔宴么?你把它们吃了咱俩就两清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一众小厮和奴婢匆匆而过的脚步声显得慌乱而无措。 雪灵娈想到进宫许久都未归的宇文焕渊,听到外边的响动竟也心烦意乱,她猛地起身将门推开。 只见宇文焕渊身上满是血迹的杵在了门口,看到他如此模样,雪灵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边。 双手在的身上胡乱的摸着,近乎咆哮地问:“你伤在哪了?何人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宇文焕渊看到满眼关切自己的雪灵娈心中暖流涌动,他拢住她胡乱摸的手,淡定地笑着说:“你不要担心,哪都没伤到!我身上的血不是我的,是一些流民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你先吃晚膳,我等下就来。” 他此时虽然万分疲惫但是看到她温柔的脸庞登时觉得有了精力一般,临走他还在雪灵娈的脸上啄了一口。 轻轻一吻却在雪灵娈的脸上开出一朵红色的云花,犹若天边晚霞烧灼一片。 雪灵娈有些气闷的坐回了座位,看着满桌的香气四溢的兔肉,心中有点后悔方才对他的关切。 明明自己气得要命,可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又忍不住去关心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想到这,她觉得自己不仅愚蠢而且没用,她将醉云酿又一饮而尽。 敬亲王府的木汤池内,宇文焕渊将整个身体都沉在了浴汤内,想起白日里在锦陵郊外的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 当他带领一队御信军赶到时,那些前几日还鲜活的流民如今便横七竖八的满身鲜血的仰躺于地。 而一群黑衣人则手执刀兵见人就杀,老弱妇孺无一幸免,可谓是手段凶残。 虽然他的及时赶到震慑了那些黑衣人,亦将他们擒获与打散,但是流民已然死伤大半,而宇文焕渊找到云天骐的时候,他亦是奄奄一息。 他吩咐御信军统领锦鸿保护这云天骐,复又带一队人马去了束溪村,不成想竟也是满村遭到屠戮,无人幸免于难。 看到尸横遍野的惨象,让宇文焕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知道这是郑国公府的杀人灭口罢了,只是他不成想他们竟然这样的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便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 回想着白日里的一幕幕,他将身体再次沉浸到了水里,他想洗去这一身污浊,更想洗净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不仅看到了那惨烈哀凉的惨景,更看到了接到自己密报的皇兄盛怒而通红的眼睛。 “殿下,您带回来的那位公子血已经止住了,而且药也喂进去了!裴济御医说他虽然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但是并未伤及要害,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 彭续的声音在木汤池外响起,宇文焕渊听到云天骐还能救活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 好在这个至关重要的证人还活着,若是都死了,那么就真的变成死无对证了。 宇文焕渊实在怕再生变,切切地叮嘱彭续:“本王知道了,你派人仔细服侍他,床榻前寸步不要离人,煎水喂药更要谨慎。另外御信军的统领陈签白和锦鸿会留下保护那位公子,所以你要给这些御信军准备住宿膳食,还有让府中上下的人把嘴闭严了,不可走漏风声。” 彭续听到宇文焕渊的嘱咐不敢怠慢便信誓旦旦地说:“王爷放心,奴才会把此事办好的,一定会将那位公子活蹦乱跳的带到殿下面前。” 宇文焕渊舀了一紫葫芦瓢的热水倒在自己的身上,颇为无奈地说:“又不是兔子,还活蹦乱跳的,只要他人平安无事便好!” 站在门外的彭续一听到兔子两个字,脊背阵阵发冷,他心虚的问:“殿下方才可有可有用膳?” “还没有,本王让灵娈自己先吃了,本王沐浴更衣后再去陪她吃晚膳,这一身的血污委实怕她倒胃口!” 宇文焕渊回想起方才与她暖心的一幕,嘴角含着浅笑,只是门外再未传来彭续的回话,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凌乱而去 等了一会儿的雪灵娈自顾自地喝着酒,隐隐已经有了醉意。 忽而一阵冷风卷了进来,一袭冰水蓝蜀锦华服的宇文焕渊便籍着这阵冷风闪了进来。 他将白孔雀绒披风放在一边,眼含笑意的坐在了雪灵娈的身边。 他并未束发,只是用一支白玉发簪将头发束于脑后,余发披垂。 看着他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逸模样,雪灵娈倒有几分心猿意马,她伸出手抚过他的脸庞痴痴地说:“你常说你皇兄与我师兄是天底下生得顶好看的男子,但是在我眼里均不及你生得好。” 宇文焕渊察觉到雪灵娈的醉态,嘴角噙着浅笑:“要不怎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在你眼里我自然俊美异常,而你在我眼中亦是冠绝无双!” 雪灵娈抽回手,冷冷地质问:“是么?那顾沛蕖在你眼里呢?” 宇文焕渊听到她如此问,知道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灵娈,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爱你是单纯爱你,不是因为你像她。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 雪灵娈充耳不闻,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兔肉放在了宇文焕渊的蝶盏内,冷冷地说:“是么?既然如此,你把这个吃了吧!你若吃了它,没想起不该想的人,我便信了你!” 宇文焕渊看着蝶盏中的一块香气四溢的肉,满眼疑惑,自己吃与不吃与想起谁有何关联。 他没有细想,便将那‘兔肉’夹了起来放在嘴里,咀嚼间自是齿颊留香甚是美味,他边吃边说:“本王小厨房的手艺不错吧?这是什么肉,还蛮好吃的!” 雪灵娈又为其舀了一碗兔肉汤,声音鬼魅的说:“这是兔肉,满桌都是兔肉。就是你在朝晖苑养的那些兔子的肉,我听说这是你心爱女子赠与你养的,所以我便把它们都杀了!做成美味给你补补伤情!” 宇文焕渊听到这,将口中尚未下咽的兔肉吐了出来,整个人不住的在作呕,他呕吐的太厉害了以至于眼中凝着泪。 他转过身声嘶力竭的喊道:“雪灵娈,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将那些兔子杀了,还给我吃!” 雪灵娈见到宇文焕渊震怒的表情,眼中竟也蒙上了一层薄泪:“怎么,不可以么?你不是因为顾沛蕖伤情么?我这是帮你治伤啊!” 宇文焕渊低眼看着一桌子的‘饕餮美味’仿若看到了那七只毛绒可爱的兔子,与顾沛蕖一起救它们为它们取名字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匆匆闪过。 他愤怒地指着雪灵娈说:“你简直不可理喻!即便我曾经爱慕她又如何?那不过是过去罢了!我说过我分得清你是你,她是她,可是你终究不信我!还搞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你” 他说不下去了,他拿起披风径直出了门,留下雪灵娈呆呆地坐在那。 她回神回来,大声地喊着:“宇文焕渊,你给我回来!” 可是他却充耳不闻地扬长而去,雪灵娈气愤不已,她一把将桌子推翻,那些碟盏碗盘便碎了一地。 她抓起放在一旁的斗篷急急的披上便奔了出去,她紧随着宇文焕渊而去,进了朝晖苑。 雪灵娈心情不佳且追得很急步伐很快,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气闷,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到看到杵在曾经养兔子的小斋前,有些呆呆的宇文焕渊,她才停下慌乱急迫的脚步。 她喘着气走到宇文焕渊的身边,看着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她眼中含着点点泪光,气喘地问:“宇文宇文焕渊,你可以恨我,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顾沛蕖的影子,你也可以不爱我,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你爱而不得的替身。” 宇文焕渊听着雪灵娈上气不接下气的断续言语,看着这里曾经温暖可爱的一切,心乱如麻。 他转身看着身边的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她搅得生疼,尤其是她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中此时蓄着温柔而委屈的眼泪,让他心生不忍。 “宇文焕渊,谢谢你连日来的照顾,你我之间就到此为止吧!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这里我从不曾来过!” 说完,泪眼朦胧,醉意浅浅的雪灵娈如释重负一般,迈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去,她要找个地方躲一晚,或许明日一早自己就忘了眼前这个男子。 宇文焕渊看到她要负气离开自己,登时心乱地厉害,他上前几步一把将雪灵娈扯住:“灵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难道你任性的将我养了近半年的兔子都杀了,我连发脾气生气的权力都不可以有么?” 雪灵娈此时不想再与宇文焕渊纠缠这个问题,就像不想再与他纠缠不清一样。 她奋力的甩开他的拉扯,冷冷地说:“你可以尽情的发泄你的情绪,你的不满,若是你想报仇我也随时奉陪!” 宇文焕渊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钳制在自己怀里,紧紧地:“你别闹了好不好?我怎么会因为几只兔子去伤害你呢?” 酒劲儿的作用让雪灵娈已经愈发的凌乱,当她被揽进宇文焕渊的怀中时她哭的像个孩子,边哭边切切地说:“我不要做她的影子,我不要做她的替身,我不要你看到我,就会想起她!” “你就是你,我只会想起你一个人,心里放你一个人!灵娈,我们不要在因为顾沛蕖而吵了。茫茫人海,你我二人能够相遇相知已属不易,我们又何必总是彼此猜疑呢?” 宇文焕渊此时方明白为何皇兄在对待顾沛蕖的事情上毫无原则与底线,即便她那样伤害他,他还是愿意成全她爱护她,原来因为深爱,所以不忍伤害。 而自己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无法放任雪灵娈的伤心与难过,他为她拭去了泪水,小心的哄着她。 “灵娈,我今日进宫便被母后逼迫选正妃,我当时唯一想到的便是该如何将你纳入王府。所以,你以后不要在提景妃了,之于她只是过去,而你才是我想要的将来。” 雪灵娈看着眼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宇文焕渊,心里被搅得有些疼。 两人面前横亘着的何止一个成为‘过去的’顾沛蕖还有身份之别,门第之分。 她脑子转的有些乱,她一边想若是二人注定没有结果,那么她便成全自己一次,一边又想她要去杀了顾沛蕖为丝弦报了仇。而后。从此她与宇文焕渊,她与那些皇室之人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不知她到底生出了怎样的勇气,她摆正了宇文焕渊的头,将自己带着酒气甚为冰冷的嘴唇覆在了他的双唇之上,带着懵懂的撞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离开。 错愕中的宇文焕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丝甜腥入口,竟然是磕在牙齿上生出几丝血。 雪灵娈看着嘴唇被她撞出血的宇文焕渊难掩尴尬,准备抽身离去,只见他眼含笑意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灵娈,本王教你怎样吻不痛!” 言闭,他将双唇压了下去,轻轻地吻着她,可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放肆意,他好像终于忍无可忍地抛开了以往的顾忌,雪灵娈被他吻得喘不过起来,只能完全随着他的节奏吞咽呼吸。 月色下痴缠的两个人似乎多少有了些心知肚明,他松开她。 看着她目光萦绕,脸颊绯红,她似乎变得魅冶而诱人,夜色下夺目的美丽令人无法忽视。 宇文焕渊拦腰将雪灵娈抱起,直奔朝晖阁而去,许是那里才是情深之人应该处于的所在。 殿内的红罗炭哔哔剥剥的作响,将宇文焕渊淡青色的床帐烘托出了几丝暖意。 宇文焕渊拂过雪灵娈的发梢,轻轻褪下她的衣衫,眼前的她若春水一般化作万千涟漪,温柔而多情。 荧荧烛光下,她是那样的惑人心噬人魂,他靠近她的唇瓣,唇齿相依间,雪灵娈身上散发着娇柔的丝丝幽香,一寸一寸融化二人所有的禁忌。 消冰作火也好,染雪成焰也罢,将冬日里本应寒凉的所有一切燃烧殆尽。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终于,她慢慢回应宇文焕渊的探寻,当那缕魅惑的缠绵浸入肺腑,她突然紧紧将他拥住,此时宇文焕渊身上烈火般的气息包容了她的全身,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雪灵娈知道这是她能给他的所有,此时和他一起,哪怕下一刻天塌地陷,自己也不后悔。 那殿内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着床帐,蚀骨缠绵下自是一片春光旖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2夜探监 凄冷寒凉的夜晚,紫宸宫的函恩殿显得格外的寂寥,宇文焕卿在接到宇文焕渊派人送回来的密报后,便将自己关在函恩殿内练字。 他的身边放着两个大小不一的红漆木箱,里面是从上官映波雅岚殿里搜出的她的私人物件儿。 宇文焕卿的眼睛扫过那里堆着的字画c书帖c宇文焕朗寄给徐太妃的家书还有那一摞摞字迹不同的宣纸c还两本隐语秘密的账本。 纸上有上官映波临摹宇文焕朗的字迹c黛鸢的字迹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字迹,每个人的字都被她临摹的筋骨齐整,风韵具存。 而箱子里还有一副让人看不清人脸的画像,只是那身姿背影肖似逸郡王宇文焕朗。 这让宇文焕卿有些迷茫,临摹自己与黛鸢的字迹可以别有用心的制作假圣旨诓骗顾沛蕖赴死,可是临摹宇文焕朗的字迹又有何用途? 焕朗生性不羁,身上除了郡王的爵位无一官半职,临摹他的字迹不仅无用而且无趣,因为焕朗的字体只能算是普通端正。 所以,他觉得上官映波临摹焕朗的字并非出于功利,而是出于真情。 他随手拾起几张上官映波临摹的焕朗的家书,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转身取过墨貂披风,吩咐道:“简严,随朕去趟毓秀宫。” 站在外殿的简严听此赶紧闪身进来请旨:“皇上,要备骄撵么?” 宇文焕卿紧了紧自己的披风,淡然地说:“也好,只备骄撵就好,仪仗就免了。” 简严明白,皇上去毓秀宫一定是别有意图,不想惊动宫中他人,他赶紧下去安排。 当宇文焕卿踏进毓秀宫时,这里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一般,任由扔多大一块石头都无法惊起些许波澜。 远远地,他便能听到敲打木鱼的声音,当宇文焕卿推开莫芊儿寝殿的门时,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被降为贵人的莫芊儿此时正跪在蒲团上,对着佛龛中白玉观音念着《妙法莲华经》,她声音微小却十分虔诚。 简严见此要去叫莫芊儿过来接驾却被宇文焕卿拦住了,他轻声的说:“你先下去吧!” 简严听此吩咐便退了出去,将那殿门轻轻地关上。 莫芊儿听到宇文焕卿的声音,惊诧万分。她赶紧转过身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他真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激动的含着热泪:“嫔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冷漠地点点头,轻轻地说:“起来吧!” 莫芊儿低着眉眼站起了身,整个人都十分的怯弱。 他目光扫过寝殿,发现这里的陈设已经大不如前,透着简素与古朴:“今日在宣仪殿,你有话想对朕说吧?奈何人多,你没机会。所以朕漏夜前来,只是想听听你要与朕说些什么?” 宇文焕卿自顾自地坐在殿内八仙桌旁的几凳上,低着眉眼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莫芊儿将一白瓷茶盏奉于了宇文焕卿:“皇上,这是嫔妾刚刚烹煮的新茶,您尝尝。嫔妾这没有什么好茶也没有什么好茶具,希望陛下不要嫌弃。” 宇文焕卿接过茶盏,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嘴角钳制几丝冷笑甚是嘲讽地说:“莫芊儿,说实话,这茶朕不敢喝!” 莫芊儿自然知道宇文焕卿话里的意思,她颓然地跪在了他的脚下,声泪俱下的承认:“皇上,当年的确是嫔妾让妹妹婉儿在皇上的茶里下了迷情合欢散。嫔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宇文焕卿知道她会承认下药一事,只是这不是他想听的:“仅此而已?” 莫芊儿惊惶莫名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呆滞,她将手上的佛珠挽在手腕上,用两只手捋了捋自己两旁的碎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她声音有些颤抖:“皇上,嫔妾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嫔妾已经受到惩罚了。就连您赏我的玉壶和茶斗都被才人姜怀蕊夺去了,能够证明嫔妾荣耀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宇文焕卿眉宇间难掩疲惫,因为他发现莫婉儿避重就轻,丝毫没有坦白的意思。 不过姜怀蕊夺走玉壶和茶斗做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些物件儿价值不菲么?这让他有些犯糊涂! 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莫芊儿,声音平静而倦怠:“你做的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朕早已心知肚明,朕不想听这些。难道之于玮元,你没有什么想对朕说么?” 听到玮元的名字,莫芊儿突然觉得周身爬满了蚂蚁,它们细密的啃食着她的肌肤,让她觉得头皮连着躯体阵阵发麻:“皇上,玮元玮元很可爱,不是么?”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苦苦挣扎的莫芊儿,他声音变得冷绝而孤清:“玮元是很可爱,朕也真心实意的爱护着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是她的生母可恶可憎,竟然为了争宠混淆皇室血脉!莫芊儿,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莫芊儿听到这知道任由自己怎么辩白都已经没有用了,她瘫坐在地上:“皇上,嫔妾只求您能放过玮元,嫔妾愿意赴死谢罪!” 宇文焕卿此时恨透眼前的女人,她手段卑劣的玩弄自己,进而诓骗了自己多年,而今却是一副‘死不足惜’的凛然姿态,这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把扯过莫芊儿的衣领,狠辣的质问:“你还没有告诉朕,玮元是谁的孩子?” 莫芊儿的泪水像决堤的江河滔滔不绝而下,她近乎嚎哭地嘶喊着:“皇上,我是真的想生下您的孩子啊?可是莫婉儿害了我,她给我下了迷情药,还给当时的禁卫军统领顾长风也下了迷情药,所以那夜那夜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皇上,可是可是” 顾长风,这个名字,宇文焕卿再熟悉不过了,他出身顾家雀焰军,是顾玉眉的亲信,曾任禁卫军统领。 自己在扳倒顾玉眉之时设计将其斩杀,以贺一泓代替了他,不成想他居然是玮元的生父。 宇文焕卿觉得这真的很可笑,自己更加可悲。他松开了莫芊儿,就此松开了扣在他心中的纠结。 “皇上,嫔妾自己知道自己很脏,您杀了我吧!放过玮元,她是无辜的!” 宇文焕卿此时没有愤怒,他只是疲惫却近乎厌恶的说:“朕知道你想一死保住玮元,但是朕还不想让你这么早死,如今年节将至,朕觉得晦气。” 言闭,他踢开了跪在一边的莫芊儿,径自出了寝殿。 身后传来莫芊儿一下重似一下的叩头声,她此时感激涕零,她不禁感念宇文焕卿的不杀之恩,还在感激他对玮元的容留之情。 宇文焕卿有时真的想亲手处死莫芊儿以泄他心头之恨,但是此时他觉得让莫芊儿一死了之,不如让她常伴青灯古佛旁以赎罪,诛人不如诛心,不如让她为玮元日日祈福。 至于那个莫婉儿,她必须死,只有她死了才能让玮元的身世成为一个秘密。 此时,宇文焕卿有点后悔,他不应该将其与上官映波关在一起,若是她受刑不住将此事招出来该如何是好?仵作嬷嬷会不会因此知道此事?上官映波会不会因此而知道此事? 宇文焕卿向外走时,隐隐感觉到有一个女子在身后尾随自己,他微微回头,那人手执匕首径直向他奔来。 他施展轻功轻轻弹起,转身看清一人,竟然是毓秀宫的婢女碧桃。 宇文焕卿早就知道她是月寒盟的人,云颜一直都有监视她,不成想她的主子刚刚被抓,她就亟不可待的来刺杀他。 原来这月寒盟中的人大多都是婢女,资质良莠不齐,不乏草包。 碧桃功夫浅薄,连拳脚功夫都算不上,自然被宇文焕卿轻而易举的拿下。 简严见此,领着门口的禁卫军赶了过来,将碧桃绑了起来:“皇上,你没事儿吧?这个奴婢是疯了么,竟然敢刺杀皇帝!” 碧桃眼神嗜血,甚是狠辣地说:“我是为我上官家报仇,杀你这个狗皇帝又能如何?” “将她捆起来,留活口。她这是替她主子报仇呢!不要让任何人与她说话,听她说话,就这样关着她。” 宇文焕卿见碧桃口出妄言,委实不想让他人知晓当年之事,那上官一族之于他都尚且模糊不清更何况是他人! 简严会意,他赶紧吩咐道:“奴才遵旨,把此女的嘴堵起来,带下去!” 宇文焕卿掸了掸披风上的残雪,心中觉得有些疲惫,一种四面楚歌的哀凉感油然而生,他发觉自己要应对的人和事总是那样的烦扰,可是却没有可以倾吐之人。 简严见有人图谋不轨,自然心有余悸,他恭声请示:“皇上,咱们要回紫宸宫么?” 宇文焕卿显然此行另有目的,他摇摇头:“不,你随朕去趟离宫,朕要去看看上官映波!” 不多久,几盏稍显零星的光亮落在了离宫前,宇文焕卿从龙撵上下来便看到那黑漆漆的木门紧紧地关着。 离宫这处所在,他已经好久没有踏足了。他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憎恶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曾几何时宇文焕卿不希望这里住上自己的任何一个嫔妃,可是如今这里却成了自己后宫中一众妃嫔的归宿,她们终于被嫉妒c愤恨c仇视所吞噬。 宇文焕卿推开门,漆黑的夜里在这里显得尤为恐怖。 皇帝的突然造访惊觉了离宫中的仵作嬷嬷与管事,她们恭敬的行礼:“吾等参见陛下!” “免了,你带朕去见见莫婉儿和上官映波!” 宇文焕卿指着其中一仵作嬷嬷陈氏吩咐道。 那嬷嬷显然上了年岁,她颤颤巍巍的起来,躬身行礼:“奴婢遵旨。” 其他人有些面面相觑,这陈氏年事已高c耳聋眼花,皇帝居然要她带路委实来得奇怪,可是这是皇命自然不可违背。 陈氏引着宇文焕卿穿过一处处阴森诡谲的宫室,忽而一个凄切的声音从旁边的传了过来:“皇上,你是来接嫔妾的么?” 顺着声音,简严将宫灯提得高高的,只见那是一张有些脏污c头发蓬乱的脸,那女子突然被强光照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简严会意回话:“皇上,是冯婧妍!” 宇文焕卿清冷的目光扫向她,他淡然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他身后传来了冯婧妍哀嚎的哭声:“皇上,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害人了!啊!老鼠老鼠你滚开,姜怀蕊,你又放毒鼠来害我,皇上你要救我啊,救我!。” 简严听出冯婧妍话中之意,赶紧过来回禀:“皇上,这冯婧妍莫不是疯了?” 宇文焕卿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丝冷凛的寒光,他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她清醒着呢!她这是要告诉朕,当初芷兰宫沐清坞的毒鼠一事是她与姜怀蕊一起所为!可是姜怀蕊此时还不能死,她是朕的鱼饵,鱼尚未咬钩儿,怎能将鱼饵弃之不用呢!” 简严明白皇上话中的意思,沉吟片刻:“奴才懂了!明日奴才亲自送冯婧妍上路。” 宇文焕卿长出了一口气,这冯婧妍在离宫也有些时日了,居然还在处心积虑的为自己报仇,可见心中戾气之重。 只见不远处一个晦暗的牢房内甚是光亮。 那陈氏将门锁打开,恭声回禀:“皇上,这便是关押上官映波和莫婉儿的牢房。” 宇文焕卿拢着披风走了进去,只见莫婉儿还吊在半空中,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她听到声响睁开眼睛。 见皇上来了,她惊惶的微声呼救:“皇上,您饶了我吧!我还有还有一个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您,您不想听么?” 莫婉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上官映波此时将耳朵竖着很想听清莫婉儿的话。 他淡然地摇摇头:“朕不想听!”,继而他盯着上官映波指着莫婉儿吩咐陈氏:“将她放下来,安置到别的牢房去。按时给她三餐,另外你给她找几件体面地衣服让她换上。” 这是宇文焕卿舍与莫婉儿最后的仁慈,他甚至不想知道她将手镯里的迷情药下到了哪里?他只想快刀斩乱麻,把应该处理掉的人与事尽快脱手,因为他隐隐觉得这后宫中最大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郑雪如! 莫婉儿被放下来时,呜呜咽咽的喊着,可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让她没有什么力气了。 上官映波此时却波澜不惊地看着宇文焕卿,她牵着自己的婢女青芜恭敬地行礼:“参见皇上!” 宇文焕卿眼波流连,察觉着一丝丝风吹草动:“上官懿宁,不成想此时此地你还这样的守规矩?” 上官映波微微一怔,赶紧收揽了心神笑着说:“皇上,您记错了吧?嫔妾叫上官映波,不叫上官懿宁!” 宇文焕卿见上官映波嘴硬心坚,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便处变不惊地继续问:“哦,是么?那你认识上官悦然么?她可是上官翼的亲生女儿!懿宁姑娘,你鸠占鹊巢那么久,难道都不关心这真正的上官小姐身在何处么?” 上官映波眼神中突然拢上了一丝警觉与恶意,她愤恨地盯着宇文焕卿,嘴唇有些颤抖:“你知道了多少?” 宇文焕卿晓得这是上官映波对自己的试探,他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了她临摹宇文焕朗的家书将其掷在了地上。 青芜警惕地将其拾起,递给了上官映波,她眼波一扫满脸的惊诧拿着信纸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转而,她眼泪簌簌而下却凄厉地笑了起来:“皇上,你还不知道!就算你即刻杀了我,我也是一个字儿都不会说的!” 宇文焕卿挑了挑眉眼,他突然发觉上官映波很聪明也很镇静。看来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眼波中蕴着一丝淡淡的狡黠与鬼魅,一个计策在其心中慢慢萌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3帝后离(圣诞节快乐) 骊江北岸的日出依旧美丽,那一圈圈耀眼的光晕让直视朝阳的南宫澈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清澈澄明的眼睛中透着一丝丝深邃与不安。 自从宇文焕卿登基后,南宫澈就没有像现在一般闲散过,这两日他倒是知道了无所事事是个怎样的感觉。 他已经将宇文焕卿交由他查办的案子都交给了兄长南宫清,这让他感觉到如释重负,但也感觉到了无所适从。他再也无需去紫宸宫行走,他已经彻底被宇文焕卿拒之门外,想到这他哀怨的叹了口气。 “南宫澈!” 顾沛蕖清脆的一声呼唤,让方才还心思不定的南宫澈感觉到‘久违’的亲切。 他一转身便见顾沛蕖一袭冰水蓝男装站在雪地里,她身旁的倚画则抱着画卷和几本书。 自从那日分别,二人已经两日未见了,经历了那些个纠结与无奈让二人眼中都蓄着泪水,嘴角却凝着淡淡的浅笑。 顾沛蕖向南宫澈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南宫澈,我们走吧!我不能再在宫里呆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走不掉了!” 南宫澈欣喜中夹杂着不解与酸楚,他不知道她这几日经历了什么,他更不知道宇文焕卿怎样对待了她。 他扶住顾沛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关切而问:“苒儿,你这两日还好么?他可有怪罪你?” 顾沛蕖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 南宫澈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心疼的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我谋划一下就带你离开这里,只是从此我们就要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了!” 顾沛蕖声音细小却足以让南宫澈听的真切又诧异:“皇上说他会帮我们安排的,他说让我正月十五到安澜寺祈福过后,他便准许我回顾王府省亲,而后让裴济助我假死再与你离去!” 南宫澈有些难以置信:“他真的这么说?他他不仅要成全我们?还还愿意帮我们离开锦陵?” 顾沛蕖含情凝涕的点着头,脸上却是怅然之色。 她言语恳切:“南宫澈,你不知道,我前两日刺伤了他但是他没有怪罪我,还帮我掩盖了罪责,还让上官映波为我顶了罪!所以我说我要快一点离开这里,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离开他!” 南宫澈此时虽然对这两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感到震惊,但是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包容与爱护给了他更大的震撼。 宇文焕卿以帝王之尊成就了自己一份矢志不渝的爱,即便没有得到回应,却依然呵护这那份至纯的真情,甚至是心甘情愿的成全。 相较之下,南宫澈觉得自己此时能给顾沛蕖的除了对未来的承诺再无其他:“苒儿,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顾沛蕖没有回答,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南宫澈的怀中。 燕锋看着他二人已经没有往日的惊讶与不解,虽然他从不认为公子的行为是正确的,但是他却明白感情没有对错,正如他此时对倚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倚画抱着一堆儿字画有些局促的站在那,看着同样局促不安,不停搓手又看着自己的燕锋。 二人都想和对方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倚画很有几分扭捏地走了过去,寒暄似的问一句:“你的伤无碍了么?” 燕锋没有想过倚画会主动和他说话,很是兴奋:“你在问我么?” 倚画看到木讷的燕锋,没好气的揶揄:“不然呢?我问谁?” “好了,都好全了!你不用担心,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说完,似在彰显自己的强健体魄一般,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胸膛,却震动了前几日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让燕锋禁不住咳嗽起来。 倚画见他如此意气用事而且呆傻的厉害,心中五味杂陈,她半嗔半怒地说:“燕锋,你是不是缺根筋啊?自己明明有伤偏偏还要逞强,你是不是傻?” 燕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憨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谁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倚画被他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白了燕锋一眼。 她紧了紧怀里抱得画卷等物向顾沛蕖与南宫澈走去:“娘娘,这些东西,您是不是要给南宫大人看的?” 南宫澈松开顾沛蕖将眼光落在了那些字画上,他甚是疑惑的问:“苒儿,这是什么?” 顾沛蕖不言,径自将装着字画书籍的布袋提了过来:“倚画,你和燕锋到别处去散散,过两个时辰后,我们在这聚集!” 倚画拿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燕锋,脸上涌上一丝红晕,颇为无奈地点点头。 顾沛蕖转身拉过南宫澈,轻声的说:“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这些物件儿可能对你调查你父母之事有所助益。”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手中提着的布袋,心中暗自揣度:这些可能便是密道中的那些字画书籍。她曾经不愿意让自己去探究,为何此时又要将这些交代于自己呢? 他知道这是顾沛蕖对自己的妥协,或许经历了那日的种种,她的心与自己靠得更近了一些。 南宫澈想到这心中无比欣喜,他将顾沛蕖抱上了烈云,自己亦翻身上马:“苒儿,我们去醉云阁吧,那里的雅间还算安静!” 顾沛蕖点点头却提议道:“我们去将追影领出来吧!你我两个人共乘太过扎眼,不合适!” 南宫澈从背后抱了抱顾沛蕖似应允了一般,策动烈云踏雪而去。 此时,早朝归来的正在理政的宇文焕卿时不时拿眼睛瞟一眼宣仪殿的门。 今日本不应如此安静,可是偏偏就是这样安静。 宇文焕渊并没有按以往的习惯来亲自回禀云天骐的伤情与流民被杀之事,而郑雪如也并没有来负荆请罪以保全其胞弟郑克遇。 这样的反常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郑雪如就那么有把握以一己之力为其弟脱罪么? 他将朱笔蘸饱了朱砂墨,拿起一本奏折准备批改。 不经意间,他看到几案上的双耳白玉熏炉里袅袅而出的青烟有点失神,他在想顾沛蕖此时会不会已经出宫去见南宫澈了? 宣仪殿的门突然开了,简严领着瓷青闪身进来。 瓷青脸上满是愧色,似乎做错了事情一般无精打采。 原来,简严奉宇文焕卿的旨意协同瓷青将芷兰宫密道的四幅画像取来,可是显然二人是空手而归:“皇上,瓷青来了!” 宇文焕卿见他二人手中空空如也,便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简严你先下去,朕有话问瓷青!” 简严抖了抖拂尘有几分担忧地给瓷青使了个眼色便识趣地退出了宣仪殿。 瓷青自知自己办事不利,赶紧跪了下来:“奴婢有负皇上所托,未能及时将娘娘所看的字画书籍掉包出来,今日娘娘带着那四幅画像和书籍出宫去了!” 宇文焕卿吃惊不小,声调变得冷厉而尖锐:“带着画像出宫了?” 瓷青难掩愧色:“正是!” 宇文焕卿气闷地将朱笔扔在笔架上,任由那红色的朱砂沾染在紫檀木的雕花上。 他疲惫的按着自己太阳穴:“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奴婢让皇上失望了!娘娘为人精明,奴婢换了几本以后,她便有所察觉了。命锦瑟将那些书画收进了箱子内还上了锁。奴婢钥匙还没拿到手,娘娘今日便将一些书画带出了宫!” 瓷青想到这脸上越发的不自在,她从来不认为顾沛蕖是心思单纯之人,只是不成想她敏锐的洞察力和机警的心思竟然会那样快的发现异常。 宇文焕卿无奈地笑了笑,他就知道心思聪慧的她并非只是空有皮囊之辈:“你留意她今日可否将那些字画全数带了回来,若是没有,你再来通禀朕。” 瓷青有些犹疑的问:“皇上,难道您知道娘娘将那些字画书籍带到哪里去了?” 除了拿给南宫澈,宇文焕卿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对这些东西c敢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 南宫澈自从奉命去南平调查上官映波回来以后便开始着手调查当年他父母去世一事。 宇文焕卿安插在南宫暗影府的音氏曾通过星辰姑姑传递消息,称南宫清不同意南宫澈调查此事而与其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想必南宫澈知道芷兰宫密道内有乾朝旧物,所以才会说服顾沛蕖将此带给他进行查探。 想到这,他又极不自然的想到了那沐清坞内曾容留过南宫澈,还有那一床染血的棉被,还有那夜顾沛蕖对自己的抵死不从 他想得有点多,多到让他心烦意乱,久久不言。 瓷青小心抬头,看着不言不语的宇文焕卿,心中暗骂自己多嘴,赶紧应承:“奴婢明白了,娘娘回来后,奴婢找个由头再来回禀。” 宇文焕卿失神良久,听到瓷青的声音才缓过神来。 他端起旁边的茶盏微微饮了一口,茶竟是凉透了,一股子涩涩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冷。 但他还是想知道她这两日在做什么,便佯装不在意地询问:“瓷青,你们娘娘近来可好?” “其他的还好,就是不知怎的,不思饮食,而且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剑眉微微一蹙,很是在意的问:“什么话?” 瓷青想到顾沛蕖的反常言语很是纳罕,但还是据实禀呈:“娘娘问奴婢:若是她不在宫中了,奴婢去哪,还要奴婢一并将王彦安置了!” 宇文焕卿嘴唇微微有点抖,转而用力地抿了抿,心中暗自嗟叹:顾沛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么?竟然现在就开始为自己的下人做打算了。 他略显无奈地点头示意瓷青退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瓷青似乎发现了宇文焕卿眼中拢着的一抹忧伤,然而她不敢多问亦不敢多做停留,她匆匆的转身退了出去。 宇文焕卿拿起朱笔,看着上面有些干涸的笔尖,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不是说好不再为此事而烦扰么? 他努力不去想,继续批改这永远都不会间断的奏本。 突然,他听到宣仪殿的门开了,他以为是简严进来了便吩咐道:“给朕添盏新茶。” 不多久,一盏墨色山水白瓷茶盏恭敬地放在了宇文焕卿的龙案上。 他未抬眼径自将茶盏端了过来,余光却见几案旁的是一拢淡红的蜀锦裙服。 宇文焕卿将茶盏端在手里,一抬眼,此人竟是皇后郑雪如。 诧异之余,他风淡云轻地问:“皇后来了怎么不叫人通传?” 郑雪如淡然一笑,凤眼中犹如漾着一抹清泓:“皇上拿臣妾是外人么?夫妻之间何必守那些规矩!” 宇文焕卿倦倦地笑了笑,他拿起茶盖,见里面的祁红朵朵成云,茶汁澄潋间自是芳芬四溢。 他呷了一口,齿颊留香:“皇后烹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当年在府中就无人可比拟!” 郑雪如微微一愣,旋即在脸上又挂上了浅淡温婉的笑容,那个笑容犹如一朵高贵的牡丹花,不明媚却高贵。 “皇上,这一年来宫中发生了好多事,曾经雍王府里的姐妹所剩无几,真让人不由徒生伤悲!” 宇文焕卿看着郑雪如清澈空灵的眼睛,言语稍有一丝清冷:“朕不止一次的说过,朕的后宫容不得作奸犯科c为非作歹之人。皇后正位中宫,自然是后宫表率,不应有如此慨叹!” 郑雪如的笑容变得有几分僵硬:“臣妾失言了!” 宇文焕卿将茶盏放在一旁,不禁揣度起郑雪如此番到来的意图:“皇后来此,可有什么话与朕说?” 郑雪如站在一边拨弄着手上的蔻丹指甲,似有些局促又似有些犹豫,她目光切切地盯着宇文焕卿却久久不语。 他再次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却蓄着哀婉与踌躇:“皇后有话不如直说!” 郑雪如低下头躲避着他的眼光,挤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臣妾只是来问问问问除夕夜宴是否宴请各位王爷!” “哦!原来是这样,今年的除夕夜宴就免了吧!豫王新得世子,理应在府中陪伴妻子与孩子,而焕渊和焕朗则要在初三遴选正妃。所以不要他们来了!” 宇文焕卿希望郑雪如可以与自己剖白她想说的一切:关于疯狗之事c关于流民被杀之事,关于郑国公府圈地营私之事,然而她却一件事儿都没有说出口。 郑雪如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随即说道:“这么说只有宫中妃嫔可参加这夜宴么?” 宇文焕卿忽然想到上次的月夕夜宴,那次母后幽愤之间掌掴顾沛蕖,这成为他心中不可抹去的隐痛。 而今,她即将离自己而去,他不想再办那些团圆的宴席让自己感伤:“各宫自行守岁便好,夜宴就免了,就像你所说如今宫中所剩嫔妃无多,无需大型操办!不过,朕准许皇后初二回郑国公府省亲!” 郑雪如听到这,心中十分震惊,值此时机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会安心放她回母家郑国公府,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么? 她舔了舔嘴唇,镇定情绪:“臣妾谢皇上。臣妾无他事,先告退了!” 言闭,她俯身一礼,甚是谦恭。 宇文焕卿点点头,便见郑雪如向外走去。 看着她身量纤纤,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去郑国公求娶她时,她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如今的她却今非昔比。 他沉吟片刻,似在成全自己与她的夫妻之义:“雪如,若是正月十五之前,你与朕有话说,朕还愿意听你说完,若是没有便没有了罢!” 郑雪如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与郑氏家族最后的仁慈,可是她两难之间早已无从抉择 ------题外话------ 帝后离心,血雨腥风要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4栾树倒 换上一身蜀锦粉蓝绣白芍妃制华服的顾沛蕖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回想起自己方才与南宫澈在醉云阁的密谈,她仍然觉得心有余悸。而南宫澈那张被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脸,让她更加清楚的明白二人所窥探的秘事是何等惊天动地! 她将密道内的画像与书籍中的主要内容摘抄拿给了南宫澈参详。 通过书中的种种记载与画像的佐证,南宫澈推测这画像的上官皇后便是上官映波的母家先祖,而那个皇帝画像应该便是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的兄长或者弟弟。 而太祖皇帝宇文英除去公主只有四个儿子,长子宇文浩轩,次子宇文浩辰,三子宇文浩岚,四子宇文浩检。 而史书中只有宇文浩检的文史记载,关于宇文浩轩只有被立为太子后被罢黜的记载,而宇文浩岚的记载则止于天启元年以前。 这让南宫澈与顾沛蕖断定,这帝王像所画男子不是宇文浩轩便是宇文浩岚。 而贵妃萧璟虞曾在几本杂记中记述了宇文家的这四位翩翩佳公子的趣事。 其中一篇名为《凤求凰》的文章,里面便隐射了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浩轩与二公子宇文浩辰都倾心上官家的嫡小姐——上官若梅,二人还为此女演绎过凤求凰名曲。 另外,还记述了萧贵妃的母家有一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被哀帝点为头名状元。 而他倾心的则是世家小姐陈映雪,曾为陈小姐写诗千首,被南宫府的大公子南宫疏影和少夫人千白门讽刺为“酸腐玉面小书生”。 萧璟虞在书中的笔触清新活泼,似乎这些世家子弟与她都关系匪浅,而这些子弟之间也甚是亲厚。 当顾沛蕖与南宫澈读到这些时,心中对乾朝不可捉摸的往事更加的神往与好奇。 之于顾沛蕖,是因为这陈映雪不是别人,正是顾沛蕖的亲姨母清罗郡主,是自己母亲陈书雪的亲妹。 而之于南宫澈,是因为南宫疏影是他的父亲,千白门则是他的母亲,均是他的至亲。 二人在醉云阁的雅间内,将这些字字珠玑的话看得细致,因为不仅仅切身相关,更重要的是他二人都隐隐觉得萧家c上官家与南宫澈父母的辞世有着牵连与纠葛。 因为这两族消失在史书上的时间与南宫疏影c千百门去世的时间太过吻合,吻合到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巧合。 所以只要探究出一条线索,那么事情就彻底明了了。而这唯一的一条线便是修仪上官映波,也就是上官一族的遗孤——上官懿宁。 想到这,顾沛蕖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因为自己的原因上官懿宁就要被处死了,而自己却不知如何才能在她死前,将这条唯一的线索留住。 她抚了抚自己发髻上的并蒂花步摇,看着那珠坠飘摇,心中却感到丝丝难过,为何事情发展的总是不尽如人意。 “娘娘,皇上来了!” 瓷青闪身进来轻轻一语,而眼睛则盯着顾沛蕖梳妆几案旁的那四幅画卷。 顾沛蕖一听猛的一震,将画卷匆匆抱起准备锁进一旁的箱子里,只听瓷青提醒道:“娘娘,皇上已经进来了!” 她心中一慌,将那画卷中的一两卷掉在了地方。她回头望去,只见宇文焕卿身若玉树般站在那,眼神中蓄着些许寒凉,就那样切切地盯着她。 她将手中的两幅画卷扔在一边,转过身俯身施礼:“臣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给瓷青递了个眼色,瓷青会意转身退了出去,将绮宵殿的门关上了。 “起来吧!”他自顾自地脱下了披风,将其挂在木施上。 顾沛蕖得以起身后有些无措,她知道宇文焕卿看到她手中捧着的画卷,此时她若是装作无事将其拾起,虽然不刻意却让他更加怀疑,此时她若不将此拾起却又不知如何面对宇文焕卿的盘问。 她脑中反复想着如何应对,竟然没有察觉他已经走到了内殿自己的身边。 宇文焕卿俯身将四幅画卷一一拾起。 他着了一袭茄子绣银龙的常服,袍服外罩了一件银紫的影纱衣服。他的裙服一脚拂过顾沛蕖的绣鞋,让她惊诧的往后闪身而去,眼睛却盯着那四幅画卷。 宇文焕卿抚了抚手中的画卷,眼神中拢着一丝深邃与怨尤。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却依旧动听:“这些画像在你这里也许久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也尽数看了;该你想的不该你想的,你也悉数想了。而今,朕要这些东西统统收回去了!” 顾沛蕖的脸颊因为紧张染上了一丝娇红,白皙的脸庞显得尤为妩媚:“这么说皇上早就知道这画像的存在,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些画像上的人么?” 宇文焕卿摇摇头复又波澜不惊地说:“朕不想去好奇这些,眼下有好多事情亟待朕去处理,又哪里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追求前尘过往呢?”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神思倦怠很是疲惫,而他本应清隽丰神的脸庞如今平添了一缕闲愁,不禁让顾沛蕖心底寒凉,她知道因为自己他着实伤情。 她局促的绞着腰间的玉佩上的流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此时不说又有些不甘心:“皇上,您真的打算处死上官映波么?她的身上有那么多的疑团和秘密,难道你都不想知道么?”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的依旧倾国倾城的顾沛蕖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上官映波的生死与她无干,反而上官映波死了她才更为安全。而此时,她对上官映波的关切,完全是出自想帮助南宫澈探寻父母之死的私心。 这让他感到很愤恨亦很吃味,她从没有为自己设身处地的想过,她想的最多的无外乎关于南宫澈的一切,而之于自己许是她不愿意触及的过往,恨不得瞬间遗忘。 “顾沛蕖,朕说过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朕自有分寸!你还是多想想出宫后的生活吧,比如这芷兰宫中你要带走什么,倒是可以多做一些打算!” 宇文焕卿的言语分外的清冷,他知道自己对她有多不舍,却还是将话说得决绝而冷冽。 顾沛蕖听到他这样说,不敢再为此而多言。 只是眼神中拢着一丝不安与愧疚,她盯着他的左肩,咬着嘴唇,半天只挤出一句话:“皇上,你肩膀上的伤好些了么?” 宇文焕卿本摩挲着手中的四个有些发黄且多破损的画卷,听到她的轻柔一语直觉肝肠寸断。他要怎么回答她?好一些了,心中伤已深,没有好,不过是枉然。 他左顾而言他,不愿再提及此事:“朕无事,你不用挂心!年节将至,朕之前让掌锦司为你裁剪了一套红绡霓裳,供你年节穿着!” “臣妾谢过陛下!”顾沛蕖低垂着眼帘,俯身一礼。 突然,简严从殿外匆匆的闯了进来,声音有些急促:“皇上,不好了!御花园您要奴才看顾的那棵栾树倒了!昨儿晚上风很大,但是不知为何那树倒了,还是连根拔起!怕是” 宇文焕卿看着有些急喘的简严,想到鉴证了自己与儿时顾沛蕖的那棵栾树心中怆然。 他嘴角掩着一丝苦笑:“朕不仅留不住人,而且连棵树都留不住,还真是造化弄人呐!” 他苦笑着,只是表情越发的哀戚。 宇文焕卿看了一眼她便转身离去走到简严旁边,将四幅画卷交给简严。 他抄起披风向殿外走去,留下莫名其妙的顾沛蕖呆呆立在原地。 忽而她脑中闪过儿时的场景,那个青布粗衣的小男孩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拿起斗篷披在身上径自去追宇文焕卿,瓷青见此也跟了过去,只是她二人踏出芷兰宫的门急切的背影让掌事姑姑锦瑟越发的犹疑。 锦瑟早就发现了顾沛蕖对她的躲闪与隐瞒,她总是偷偷的出宫又偷偷地回来,与皇帝之间也并非以往那般和睦,很是有几分若即若离。 这让她十分的忧心,锦瑟不知道这样的顾沛蕖到底几时才能依仗皇帝为自己的母亲与父亲平反,锦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可以放心地将她的身世告诉她! 锦瑟无奈地将身子转向了北面,那是曾经萧府的方向。 她眼中蓄着清泪,轻轻地呢喃:“丝弦啊!你若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们姐妹此时还可以商量一下,怎样才能将那些事告诉咱们这个小主子。而今,她自己都是焦头烂额,我还怎么指望她为萧氏一族平反冤屈?” 想到这,她不禁老泪纵横,但是她生怕被人瞧见,赶紧将脸上的泪抹去,匆匆地回了琼华殿。 被顾沛蕖排斥在外的司棋恰巧经过,看到锦瑟喃喃自语,心中犯起了嘀咕:这老东西在这念叨什么呢?她怎么整日里都忧心忡忡的! “司棋,你在这发什么愣呢?” 一个娇俏的声音在司棋耳边响起,她猛地一惊,赶紧堆着笑转过头来,只见一袭银白蜀锦水袖华服的绿蔻站在她身后。 司棋从未见过绿蔻打扮得如此模样,玲珑的身段,柔媚的扮相,白衣胜雪间倒是让女婢出身的绿蔻透出一股高贵来。 “绿蔻,你怎么打扮的如此出挑,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说话间,司棋将绿蔻拉了过来,笑得灿烂。 绿蔻脸上难掩得意,自顾自地甩了甩仗许来长的水袖,讪笑着:“我得舞坊教习的青眼,让我跳白纻舞的领舞了,自然这装扮是比她们出挑一些。” 司棋见绿蔻满脸得色,自然明白她此时的春风得意,她赶紧奉承道:“你可真有本事,哎,我怎么觉得你就要飞黄腾达了呢?若是你得到了皇上的赏赐,到那时候即便不成妃嫔也是个有品级的小女官了!你可别忘了提携下被主子抛弃的我啊!” 说到这司棋脸上难掩失落,自从顾沛蕖将其分配管理凝烟落碧和绛雪轩,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亲近顾沛蕖了。 一月到头来只能远远的见上一面,面对顾玉眉从晋中而来的飞鸽传书,她都变得无能为力。 因为这皇上时来时不来,她也搞不清顾沛蕖此时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若是不得宠自然对顾玉眉回銮无一点助力,更别说什么得子邀功了!自己此时连顾沛蕖的近状都搞不清,还哪有脸面去飞鸽回书。 绿蔻见司棋面色愈加的凝重,知道她吃味不如意,便劝解:“你别灰心,早晚都会熬出头的,进了宫不能只靠主子还得靠自己!更何况咱们主子最器重的是倚画和瓷青,再有就是侍书。而你我,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司棋不成想在内殿侍候的绿蔻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脸上不禁一喜,盛情道:“绿蔻,我如今住在凝烟落碧的漪澜小筑,咱们很久未见了,不如你到我那坐坐,陪我聊聊?” 绿蔻眼光迟疑的望向绮宵殿,因为她刚刚练舞归来,按理说应该去绮宵殿伺候顾沛蕖才对。 司棋知道绿蔻的迟疑,赶紧相告:“娘娘领着瓷青出去了,不在宫中,你就随我去吧!” 绿蔻一听自是喜上眉梢,娇媚一笑:“你先回去等我,我去将衣服换了!” 她拿眼睛觑了觑倾香苑,得意而神秘的伏在司棋的耳边说:“前几日皇后与黛鸢大人去掌乐司打赏,赏了我好多首饰银钱还有一坛御酒c点心什么的,对了,还有醪糟,最近宫中的倾香苑停了火,不如我们做一些醪糟鸭佐酒,小酌几杯?” 司棋听此很是欢喜,二人便各怀心思的相继离去 顾沛蕖搭着瓷青的手尾随着宇文焕卿和简严来到了御花园。 她远远地站在远处,看着踏进雪地里呆望着栾树且甚是伤情的宇文焕卿,她心中一阵阵的绞痛。 因为映着那周围的景致,她便忆起那是当年自己风筝挂到的那棵栾树亦是皇上爬的那棵栾树。正因为这棵枝丫甚少的栾树他才会失足跌落,而自己的眉心印记亦因此而来。 如今,这棵树就这样倒了,没了生机,这让顾沛蕖亦感到伤感。 伤感之余,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宇文焕卿,不了解他对自己的感情。 原来,即便是一棵与自己有些渊源的栾树,在他心中亦是珍宝c亦被其小心呵护,何况是自己呢? 她负他太多,而今他那伤情的模样更是促得顾沛蕖眼泪直流 而敬亲王府内,雪灵娈则看着手中的那块金宇腰牌,她用手不住的摩挲着,想着如何才能潜入那深宫内苑。 负责侍奉雪灵娈的彩音见她一阵愣神,娇笑着问:“雪姑娘,你在想什么?殿下可说了让奴婢盯着您,不要你胡思乱想!” 雪灵娈想到宇文焕渊对彩音的吩咐是哭笑不得,轻蔑的说:“你们家王爷管的真宽,还想管我想什么!” 如今府中上下都知道了,那夜雪姑娘宿在了宇文焕渊的朝晖阁,日上三竿二人都没踏出寝室。 所以这雪姑娘日后在府中的地位与在敬亲王心中的分量自然也让府中上下的婢仆铭记于心。 彩音看了看满屋子都是殿下送来讨雪灵娈欢心的小物件,嘴角钳制微笑:“姑娘,我们殿下把姑娘放在心尖儿上,所以才会管这管那的!若是哪日姑娘成了侧妃良娣,那殿下还指不定还要管什么呢?” 雪灵娈眼角凝着一丝冷厉,冷蔑地反问:“侧妃?良娣?哼,我要做他的小老婆?” 彩音知道自己失言了,却出于好意还是提点了雪灵娈几句:“雪姑娘这个,您也是要面对的现实啊!王爷他是五皇子,当今圣上的胞弟,又被封为敬亲王,身份委实高贵,自然正妃要是世家小姐的!所以”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更不会成为他的良娣,我可不想和他那么多女人学得争风吃醋!” 雪灵娈显然不愿再多想,她提起血凝剑出去练功去了,她在心中盘算着:待我进宫杀了顾沛蕖,我便远避尘世,与他相忘于江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5心生变 夜里的风总是寒凉,浅笙的咳嗽声阵阵传进南宫清的耳中便成了他难以言说的隐痛。 他一边看着炭笼上煎着的汤药,一边时不时瞟一眼内室中那明亮的灯光。他不明白为何一连几幅汤药下去,浅笙的病情还不见好转,反倒是加重了一些。 如此病情反复倒让一向对自己医术自信的南宫清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时常被人称颂妙手回春的他而今连这样的伤病都治不好,委实让他失颜面。 一阵轻缓的叩门声传来,南宫清以为是南宫澈来了,便朗声吩咐:“是阿澈么?你进来吧!”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闪身进来的竟然是姜璇与上官悦然。 南宫清看着她二人一同来到青云台委实有点惊诧,不过一想到她们在南平曾共同患难,自然也不难理解她们此时的姐妹情深。 姜璇眼含热泪,一进门便跪在了南宫清的脚下,任由一旁的炭笼烤着她本就红肿的眼睛,原本分外明亮的眼睛在此时显得尤为悲戚。 南宫清看到此番模样的姜璇,一脸的无奈。 自己悉心调教的影卫居然为了私心冲撞景妃和皇帝,而且她还不自知,这让他这个南宫府的当家人着实无脸面。 “姜璇,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罚过你了,而今你就要离开锦陵,却又这样跪我,是不是想让我于心不安呐?” 姜璇泪眼朦胧地摇摇头:“属下决然没有此意,只是愧对大公子多年来的悉心栽培!” 南宫清想到儿时便入府的姜璇,心中亦有几分不忍,便开解道:“这几年你蛰伏在一揽群芳也委屈了你,你为南宫府和皇上亦尽了不少心力。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皇上才免你死罪。姜璇,到了晋中你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姜璇抹了一把眼泪,郑重其事的说:“大公子请放心,属下到了晋中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皇上,为南宫府办事,会想方设法地接近果觉寺。” 南宫清点点头复又一本端正的说:“姜璇,我知道你心仪二公子,可是阿澈心有所属!虽然他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他现在还是甘之若饴。所以你也早为自己做打算,切莫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姜璇听到南宫清如此说脸上一片霞红,她为自己的卑劣私心而感到惭愧。 一行行清澈的眼泪从她的眼中而出,像久久无法喷涌的泉水一般,清澈却苦涩。 她觑了一眼内殿的时不时咳嗽的浅笙,眼中满是关切:“大公子,属下明日便离开锦陵了,此生怕是不能再见您和二公子了,我现在能和浅笙姐道个别么?” 南宫清拿着扇子扇着和缓的风让火炭烧得均匀而旺盛,他低着眉眼让人看不出悲喜:“自然可以,你进去吧!” 姜璇听此便转身进了内室,一阵甚是温暖夹杂着药香的暖风从内殿飘散了出来。 上官悦然看着姜璇心愿得了,心中倒也安慰。 她将捧盘中的汤盅放在几案上,轻声说:“大公子,我为您和浅笙姑娘炖了燕窝粥,很是滋补。一会儿您喂给浅笙姑娘吃一些。” 南宫清看着那青瓷汤盅,嘴角难掩失意:“上官小姐有心了,只是她如今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好,在下也不知道这滋补之物吃了是否有助益!” 上官悦然看到一向精明镇静的南宫清在浅笙久治不愈这件事情上乱了心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眼神中拢着一丝欢愉:“清公子,你可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身强体健,痊愈康泰?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痴傻的女子甘愿一直病着以得到心爱男子的看顾!” 南宫清听到上官悦然如此说,心中一颤,脸上多了一丝愁绪,他声音有些不自然:“这怎么可能?我日日都为她诊脉,确实未有疗效啊!难道?” 上官悦然知道以南宫清的聪慧机敏只需要三言两语的点拨便会通透其心,她笑着点点头:“有药效的前提是将药悉数喝下,而不是倒掉啊!清公子,浅笙姑娘对你一片痴心,您可不要辜负她的深情厚谊呀!” 原来,上官悦然感念南宫府中之人的照顾,在浅笙回府养伤后亦多有帮衬,她无意间看到浅笙将汤药都倒掉了,就是想一直病着赖在南宫清的身边。 南宫清无奈地笑了笑,看着炭笼上那烧得哔哔剥剥的炭火,听着瓦罐里药汤咕咕作响,他第一次觉到被人‘算计’却心生甜蜜的感觉。 只是浅笙这样痴傻的做法委实有些愚笨,相比于缠绵病榻,久治不愈的浅笙,南宫清更喜欢英姿飒爽,性格刚强的那个浅笙。 上官悦然又想起了另一番来意,便大着胆子说:“清公子,小女听说皇上将上官映波下了大狱,年后便要被处死了!这是真的么?” 南宫清回过神,起身到几案旁为自己与上官悦然烹起了茶盏:“是真的,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悦然听到南宫清亲口承认自然无比兴奋,她眼中闪着熠熠光辉,似可驱赶乌云一般:“是真的就好,至少她死了我便报了一半儿的仇了!” 南宫清将一白瓷描金云纹的茶盏递给了上官悦然,轻声询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悦然想到昨日自己唐突的找燕锋剖白心意,不成想被其断然拒绝,却换来了一条让自己激动万分的‘好消息’。 她脸上一阵青白,忽而断续地说:“我我昨日找燕锋少侠听他说的!” “燕锋?呵” 南宫清将茶盏里茶轻轻饮着,复又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燕锋既然晓得此事,那么南宫澈自然晓得。 南宫澈已经被罢黜了御前行走的官职,而自己又未向他提及此事,这二人能够知晓上官映波被废之事显然是从顾沛蕖那里听到的。 也就是说,顾沛蕖与南宫澈又见面了。 南宫清想到上官悦然去找燕锋,自然明白这内里的意思,便劝慰:“上官姑娘,燕锋说他心中另有所属,所以本公子将来会为姑娘再寻一相匹配的人家!” “燕少侠说他心仪的姑娘叫倚画,是个宫女。所以我已经死心了!我的终身大事以后再说吧,虽然我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上官映波眼光扫向别处似不愿意让人参透自己的失落,却甚为倔强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忽而,内室的门开了,姜璇走了出来。 看到端坐在几案旁,太师椅上的南宫清,她快步走来,俯身便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姜璇拜别大公子,望大公子保重身体,万事和顺!” 南宫清听此言,叹了口气:“你去吧!” 姜璇看了看身边的上官悦然,二人便踏出门去,出了青云台。 南宫清见二人已走,端着煎好的药和上官悦然熬煮的燕窝粥走进了内室。 看着依靠在床上,病容憔悴的浅笙,他笑得淡然而深情。 他曾以为自己毕生的爱都给了顾沛萱,他不会再爱上其他的女子,可是与浅笙相伴多年的他,虽然知道他不会像爱顾沛萱一般爱浅笙,但是他也会爱怜这个为自己付出真心的女子。 南宫清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坐下,声音温柔:“浅笙,你把药吃了吧!只有你彻底好起来,本公子才好向皇上请旨娶你啊!” 闭目养神的浅笙猛地睁开的眼睛,略显苍白的嘴唇颤抖地问:“公子,你你方才方才说什么?” 南宫清用汤匙舀着碗中的汤药,风淡云轻地说:“我说,只有你彻底好起来,我才会向皇上请旨求娶你!” 浅笙咬着嘴唇,眼中早已蒙上了清泪,她自顾自地抽涕起来,却突然抓过那药碗咕噜咕噜地将那一碗药喝得干净。 南宫清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慌乱的说:“你仔细烫啊!” 复而,他又有几分宠溺又有几分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冒着傻气的女子 月色冷凉,落雪无声,顾沛蕖在这样的夜里领着侍书和倚画撑着两只宫灯来到了阴森诡谲的离宫。 当她看到那黑漆漆的木门的时候,一种压抑与恐惧盘桓在她的心间,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敲开那扇门。 离宫里的仵作嬷嬷一开门便被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给惊艳了。 她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目瞪口呆的问:“这位贵人,您来离宫有何贵干啊?” 倚画上前一步将宫灯提高一些,通禀道:“我们娘娘是芷兰宫的景妃!” 仵作嬷嬷一听原来来的是皇上的宠妃——景妃顾沛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跪下行礼:“奴婢拜见景妃娘娘。” 顾沛蕖紧了紧自己的雪狐银裘,她总觉得里面有一阵阵冷风窜出:“起来吧!本宫来看看昔日的上官修仪和冯昭训,嬷嬷行个方便吧!” 侍书将一包银钱塞给了那嬷嬷,嘱咐道:“我们娘娘不想惊动他人,希望嬷嬷能够成全!” 仵作嬷嬷知道景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甚至高过皇后,自然不敢不行这个方便。 她接过银子,恭敬一笑:“娘娘哪里的话,请随奴婢进来吧!” 一踏进离宫,一阵阵阴风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看着一处处破败不堪的宫室,零落诡谲的枯树,让她生出了几丝人间炼狱的感觉。 忽而,一阵阵嘶喊从一明亮的宫室内传来甚是恐怖,顾沛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仵作嬷嬷早已听惯了这些声响不以为然,却贴心的劝慰:“娘娘贵人临贱地,奴婢委实惶恐。这个地方不是娘娘该来的,听到这样的叫声会害怕不是!” 倚画紧紧握着手中的琉璃宫灯,大着胆子问:“这是何人在叫唤,是那个冯昭训么?” “这是从审冤司传出来的,左不过是做了坏事的奴婢在受罚罢了。至于娘娘想见的冯昭训怕是见不到了,她昨日突染恶疾死了!” 仵作嬷嬷想到简严亲自送那冯婧妍上路,但是还是因着忌讳没有明说。 顾沛蕖听到这着实一惊,诧异的问:“死了?得什么病死的?” 那老嬷嬷讪讪一笑,言语憨厚:“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知道此人该死,是她放的毒鼠在娘娘的沐清坞,这种人害人害己,死不足惜!” 顾沛蕖听到‘毒鼠’二字倒是想起那日在沐清坞替自己惨死的紫宸宫婢女,她迫切地询问:“毒鼠一事是她所为?查实了么?” 仵作嬷嬷一想到皇上怀柔便嘴角钳着笑意,絮絮叨叨说起了原委:“查实了,是皇上亲自审问的。本来在卫玄雅犯事儿死后,已经将她赐死了。奈何那日豫王妃临盆,皇上下令暂缓行刑,少些杀孽好为豫王妃祈福。所以她才苟活到昨日。” 那嬷嬷复又补了一句:“后来我们才听说,那日锦陵行刑的要犯都收监了,说是免杀孽为豫王妃祈福呢!好在小世子平安出生了,我们这些奴才也跟着高兴!” 顾沛蕖听到仵作嬷嬷如此说,心中委实一震,她知道宇文焕卿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且雷厉风行。 原来他一早便查清了此事,而且还为了全姐姐的生育之厄而免了刑罚杀孽,这样心细如发的宇文焕卿在顾沛蕖的心中格外地生动。 她看着四面寒凉的景物,想到他与宇文焕渊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心中不禁沧然。 她突然有些理解宇文焕卿为何对宫中女子清冷无情,他可以善待她们却不肯爱她们,因为从小在这里留下的创伤便让藏匿了自己的真情。 她也突然有些明白他拿出多大的勇气才肯对自己付出那拳拳情意,可是自己还是留给了他满心伤痕。 想到这顾沛蕖的脸隐隐有些发红,那不仅是北风哭号下的灼热,也是她难以言明的压抑。 “呦,景妃娘娘居然来看我了!真是稀客呀!” 上官映波清冷而妩媚的声音响了起来,顾沛蕖此时才发觉已经来到了她的牢房。 顾沛蕖屏退了带路的嬷嬷,开始打量这间不大的牢房。 栅栏里上官映波有些憔悴的脏污脸庞显得她很是清瘦,顾沛蕖嘴角拢着一抹浅笑:“上官懿宁,你在这里还好么?” 上官映波脸色一僵,不成想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揽了自己的心神:“娘娘真会说笑!怎么几日不见嫔妾的名讳,娘娘都忘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顾沛蕖提过倚画手中的宫灯,照在上官映波的脸上,有几分同情复又有几分调侃地说:“本宫觉得懿宁的名字更为动听,比映波要好听多了!” 上官映波慵懒地锤了锤自己的腿满脸的不屑:“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如今的处境还不是任你们宰割么?娘娘来此是想再赏我跪两个时辰么?” 顾沛蕖知道上官映波经过上次跪雪地已经落下了病根,知道她此时说的不过是气话:“上次本宫罚你是因为你出言不逊,而今本宫来看你,是想救你一命!” 上官映波听到她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只是那犹疑的背后则生出了一丝丝波光:“你为何要救我?” “因为我想听你的故事,关于上官一族的故事!许是上官一族还出过皇后不成?” 顾沛蕖嘴角嵌着一丝冷蔑却温暖的微笑,犹若一朵花开不败的向阳花,温暖了这寒森森的监狱,让惊恐万分的上官映波看到了一丝希望。 青芜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顾沛蕖,诧异的惊呼:“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无疑是不打自招,但是之于这样的招认对于顾沛蕖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上官映波则羞愤的扇了青芜一个耳光,大声的咆哮:“你给我闭嘴!” 复而,她便切切地盯着眼前的顾沛蕖,她想知道自己可以从这个景妃这里得到什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6失魂魄 牢房里晦暗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上官映波的脸,她端正中又不乏一副妩媚的模样让人不由心生怜悯,只是她那双平淡却透着丝丝狡黠的眼睛让人望而生畏。 她不住的搔着头发似乎在恶心只看着她却不言语的顾沛蕖,因为自从被扔进离宫她就没有再梳洗过。 顾沛蕖看她这般作为倒也泰然处之,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远远地在上官映波的面前晃了晃:“懿宁小姐,你可识得这块玉佩?” 上官映波看着那块墨玉的玉佩眼中忽而散出不可思议又无比渴慕的眼光,那波光犹如一汪碧波让人望之深陷。 那是一块墨玉的玉件,一个块雕刻着玄武神兽的上等墨玉玉佩,那玉佩下坠着的墨绿色流苏在一阵阴风下扶摆而动。 上官映波眼含泪光不住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仿若忆起当年父亲在其胸口上用烙铁烙上上官家的家徽,本应刺青的图案因为家族覆灭而改为火烙。 而她以秀女的身份进宫后,她怕侍寝时被皇帝识破,又生生用刀将心头的那印记剜了下去。心头血,蚀骨痛,她为上官一族付出了那么多,而今却沦为阶下死囚。 想到这,她眼中蒙上了一层浅泪,嘴角却笑得凛然:“一块玉佩而已,娘娘就像用她来换我的秘密么?” 顾沛蕖将此神兽翻了过来,看着那玄武的肚子上雕刻篆字,清晰的朗读:“上官乐文府,太平享永世。上官懿宁,你的身世之于本宫,之于皇上早就不是秘密了!本宫想知道的是拿着这块玉佩的和尚是谁?” 上官映波知道那块玉佩既然落在了顾沛蕖的手中,那么自己的父亲亦极有可能落在了宇文焕卿的手上,不过此时自己倒是更无所顾忌了:“哈哈哈。笑话,我是将死之人,连死我都不怕,我难道还怕你的威胁么?你在我这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顾沛蕖就知道她看到这玉佩是不会轻易吐露实情的,但是不将此物拿出来给她看,她便更不会吐露半个字。 “上官懿宁,我知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那个和尚不生不死,不人不鬼的残喘于世呢?还有你怕不怕你们上官一族的冤屈永远无法平反,即便你成了孤魂野鬼却无言面对死去的那些冤主?” 顾沛蕖将话说得婉转而冷厉,像一把把尖刀直直地刺向了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鲜血直流间竟是泪流满面。 “你死后所见到鬼魂许是也姓上官,许是不知姓名,却通通都是因你屈死,因你枉死,上官懿宁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怕?” 顾沛蕖低沉的声音夹杂一丝鬼魅的气息,犹如一道道冷风吹向了上官映波。 她瞪着血红的眼睛,挤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顾沛蕖,你可知道上次赐死的你假圣旨出自谁的手么?是我!。我也想让你死,因为你死了亦是为你们顾王府犯得错赎罪!” 上官映波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冷意与狠辣,眼神中却漾洒着得意:“别以为你们顾家上下就是干净的,你应该问问你父亲这些屈死枉死的冤魂有多少是死在他的手上,多少是死在顾家雀焰军的手上!” 顾沛蕖听到上官懿宁的反客为主大为惊讶,原来上次诓骗自己上吊赴死的假圣旨出自她的手,只是这上官一族的亡灭与父亲有何关联? 她承认父亲大揽兵权,拥兵在外,她也承认父亲与姑母联手弹压皇上,意在皇权。 可是当年上官一族被灭又怎会与父亲有关?这是不可能的! 顾沛蕖想到这将那块上官映波一直盯着的玉佩放入了怀中,不动声色地说:“你少在这血口喷人,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本宫就会轻信么?本宫是想知道当年你被灭族的事情,但是这不代表就可以任你胡说,饶你性命!” 上官映波转过身坐到里面,继续敲打着自己久病的寒腿:“娘娘,你们顾王府杀孽太重,迟早会遭报应的!上官家c萧家c南宫家,冤死的人多得犹如天上的繁星,你就等着遭厄运吧,到那时你就知道我不是信口胡说。” 顾沛蕖看着上官映波躲进了角落里,坐在枯草上的她没有眼泪亦没有失望,只是一脸的平静。 上官家c萧家c南宫家?难道南宫暗影府的人也有被父亲暗害的么?这怎么可能! 上官映波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这是她在信口开河,扰乱自己罢了。 顾沛蕖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在斗篷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两只手,她稳着声音:“南宫家?你说的是南宫暗影府么?我父亲与南宫府交好多年,乃是世交。你血口喷人倒是真不打草稿啊!” “哈哈世交?在权力面前,朋友之谊算得了什么?我父亲和你父亲也是同窗好友啊!我上官家还不是被灭族了?” 上官映波拿起手边的枯草棍随意的绞着,犹如拧劲儿一般将那枯草拧得凌乱,草屑乱飞。 她冷蔑的笑着:“南宫疏影与千夫人是被你父亲害死的,南宫清与南宫澈如今还与你们家交好,那只能说明他们蠢。老子蠢所以儿子也蠢,有什么奇怪的?” 顾沛蕖听到上官映波如此一说,心中震颤,她往后微微一倒,倚画和侍书见此赶紧扶住了她。 倚画知道上官家和萧家怎样都不紧要,紧要的是南宫家,她赶紧劝解:“娘娘,你别听在这胡说八道,她只是想干扰您的判断,离间四大世家而已。” 顾沛蕖扶着那栅栏冷声询问:“上官懿宁,你不怕本宫现在就杀了你么?” “你尽管杀好了,你们顾家与皇家都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会救我?即便你有心救我,我也不会和仇人同流合污,与其和你共生,我宁愿去死!” 顾沛蕖此来本想与上官映波谋划一番,看看自己怎么帮助她逃出去,进而从她那里查探南宫澈父母的死因。 也正因如此,南宫澈才愿意将那枚玄武神兽的玉佩交由她带给上官映波看。以南宫澈的设想,若是上官映波见此玉佩便可以诓骗其父也就是那个和尚已经被抓了,以此要挟她说出当年实情。 可是不成想,这上官映波因记恨顾家而甘心赴死,不愿与其逃出生天,甚至不惜以死来抗争。 顾沛蕖此时越发的相信上官映波的话,许是父亲真的做了对不起上官家c萧家c甚至是南宫家的事情! 想到这她无法再冷静下去,她甚至不想再探究那些往事,因为若是迷雾层层拨开,最后元凶若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么她该如何面对南宫澈呢? 她转过身急切却小声地对倚画和侍书说:“我们走,马上离开这!本宫不想听到这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倚画和侍书见顾沛蕖脸色不佳,知道她将上官映波的话听了进去。 她二人扶着顾沛蕖匆匆地向外走去,而身后则传来上官映波冷蔑的嘲笑:“顾沛蕖,你怕了吧?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而已!” 顾沛蕖此时对上官映波的嘲讽显得无动于衷,因为她此时心中反复盘算的便是她所说话的真假。 但是她明白无论上官映波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再也不会有救她的想法,因为她若是不死自己不仅会失去南宫澈,还会彻底搅乱如今的局势。 她以前认为这些大族的覆灭只与皇室有关,若是此事真的与顾王府有关,那么也就与一品乐文侯府的章家有关,那么牵连的就可能是锦陵所有的世家望族。 此时,她隐隐觉得宇文焕卿一直都是对的,这些往事不应触及。 当顾沛蕖稍显踉跄的踏出离宫时,一阵冷风卷着漫天的残雪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这让顾沛蕖不禁有些胆寒。 她紧着斗篷快步回芷兰宫,而倚画和侍书也不敢多说何话,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 只是顾沛蕖没有察觉,自己头上的芙蕖花紫玉步摇掉在了雪地中,许是落雪满地毫无声响,她们都不曾发觉。 主仆三人将将消失在夜幕之中,一盏宫灯便在离宫的黑漆门旁亮了起来,映着那旁边的假山后站着一个身着鹅黄华服披着白狐大氅的女子。 而一袭墨狐披风的黛鸢从雪地里拾起了那芙蕖花紫玉步摇,提起宫灯细细的看着,嘴角挂上了一丝浅笑:“娘娘,这步摇后写着一个‘顾’字,想必这是顾王府陪嫁所带的徽章。” 郑雪如从假山后闪身出来,拿过那枚步摇,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着那步摇,金质的钗体上真有一个绿豆大小的‘顾’字。 她嘴角嵌着一丝冷笑,眉眼中多了几分得色:“这也算本宫今晚的意外之喜了!走吧,咱们进去瞧瞧这上官映波,她费尽心力的让碧月找本宫前来,本宫就看看她要做什么!” 黛鸢恭顺地低着眉眼,拱起手扶着郑雪如叩响了离宫的那扇黑漆大门 函恩殿内,宇文焕卿百无聊赖的将棋子一颗一颗的从棋盘上拾起。 而一旁的宇文焕渊则挑着眉眼看着被自己大杀八方的皇兄失魂落魄地拾棋子。 宇文焕渊的棋艺相较于宇文焕卿来说十分地逊色,而今他却连赢了三盘,自然这是胜之不武的赢棋是因为宇文焕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经纬之间。 宇文焕渊拿过茶盏轻轻了呷了一口茶,继而笑着说:“皇兄,还是不下了吧?臣弟看你心不在焉的!” 宇文焕卿将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盒子内,心神不宁地问:“那就不下了!焕朗还有几日才解禁足啊?” “明日晚上他就可以出来了,后天就是除夕了!皇兄不会都不让他回府守岁吧?” 宇文焕渊见皇兄时不时拿眼睛瞄一眼殿门很是有几分不解,便也向门口瞧了瞧:“皇兄,你在等什么人么?” 宇文焕卿有几分哀怨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似在自嘲一般:“这宫里哪还有朕值得等的人啊!” 宇文焕渊知道皇兄的失意多半来源于顾沛蕖,爱而不得的滋味柔肠百转,自己又何尝不知! 忽而,他想到雪灵娈还在府中等着自己,他眉眼中漾着丝丝柔情。 两人私定终身后便生出了无限的柔情蜜意,短短几日间便是如胶似漆一般。逛街c骑马c狩猎c弹琴。二人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数不尽的乐子。 宇文焕卿看着宇文焕渊呆呆的出着神,脸上还挂着痴笑,一副思尽春光的模样,他不禁微微干咳了两声。 宇文焕渊慌张地回过神对他笑了笑。 只听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宇文焕渊心中乍惊:不成想现在居然这么晚了。 想到雪灵娈还在府中等着他,他有点着急了:“时辰不早了,臣弟还是告退了!” 宇文焕卿站了起来走到炭笼旁,拿起旁边的铜铲子打开炭笼,将里面的火炭拨了拨,笑着说:“现下宫门已经下镣了,你今晚就留宿在朕这吧,正好可以陪朕小酌几杯!” 宇文焕渊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推辞,但是还是心急火燎的推说道:“皇兄,我,我还是回府吧!再者说再者说臣弟在这里也打扰您休息啊!” “以往朕留你陪朕喝酒也没见你思虑这么周全,怎么今日倒如此着急的回府呢?莫不是你金屋藏娇,私藏了什么美人在王府中吧?” 看到宇文焕渊反常的模样,宇文焕卿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他‘咣当’一声放下了炭笼,只见在这声响中宇文焕渊被吓得一怔。 “没有。臣弟怎么会金屋藏娇呢?臣弟是想也没什么好酒不是!桃花酿还在臣弟府中的酒窖里呢,因怕冬日里在外面冻裂了酒瓶,臣弟悉数将桃花酿从树下挖了出来移进酒窖了!” 宇文焕渊被一语中的后,心中无比的慌张。 他知道雪灵娈之于宫中的任何人都只能是个秘密,至少现在只能是个秘密。 而他也不预备将此事告诉自己这位皇兄,因为雪灵娈对于九五之尊的他来说,决然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仇敌。 所以,他赶紧将托辞说得细致而让人信服。 宇文焕卿听到‘桃花酿’便想起了渔阳来,想起渔阳便想起了那百里桃林,想起那百里桃林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她。 他抬眼看了看自己寝殿内挂着的那副桃林人家,想到自己偷偷收起来的另外一幅桃花图,不禁向一旁的笔海内望去。 突然,简严径自推门进来,脸上隐隐不喜。 他恭声的行礼道:“奴才奴才来交差了!” 宇文焕卿见简严来复命,很是急切地责问:“皇后可是去了离宫?” 简严抬头觑了一眼宇文焕卿,抿了抿嘴小声的嘟囔:“奴才并没有看到皇后去离宫,反而反而看到看到” 宇文焕卿见简严如此温吞失去了耐心,厉声责问:“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看到了谁?说!” “奴才奴才看到了景妃娘娘,她领着倚画和侍书进了离宫!” 简严说完便将头埋得低低的,似做错事情一般。 宇文焕卿紧蹙的着眉宇,脸色平静却阴骘,他不明白为何她还是愿意为南宫澈涉险去离宫? 他更不明白为何云颜明明看到月寒盟的碧月去找了皇后郑雪如,而最后踏足离宫的会是顾沛蕖 ------题外话------ 小助手: 上官懿宁:上官映波的本名。 碧月:原是毓秀宫莫芊儿的婢女,与碧桃一样都是月寒盟的人。 云颜:宇文焕卿安插在毓秀宫监视碧月c碧桃c莫婉儿的眼线,曾经是德妃衍庆宫的宫女,在疯狗一事时被人利用。得宇文焕卿宽宥,赐名云颜,蛰伏在毓秀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7除夕夜 春光旖旎的朝晖阁似乎诉说着昨夜的缠绵,穿着一袭薄纱寝衣的雪灵娈拄着头看着一旁睡得安然的宇文焕渊,他长长的睫毛显得他睡得宁和甜美。 仿若他正在做着一个无比甜蜜的梦,在那梦中是一个关于天长地久的故事。 雪灵娈想到这几日与他在一起的点滴,嘴角亦漾着浅浅的甜笑。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这里比雪灵谷来得温暖与热闹,他总是宠着她依着她,甚至是小心翼翼的陪着她。 这让从小孤苦无依的雪灵娈找到了被爱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被暖绒包围着。 突然,冰绒从一旁的睡塌上蹿了上来,窝在了雪灵娈的身边,伸出那粉嫩的小舌头舔着她的手。 “冰绒,以后你帮我陪着他,好不好?你不是也很喜欢他么?” 雪灵娈拿起冰绒的小爪子搭在宇文焕渊的脸上,一脸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子。 冰绒仿若听懂了她的话,钻进了宇文焕渊怀里,转了圈将自己盘成一团睡得安稳。 宇文焕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毛绒东西惊醒了,他伸过手将雪灵娈揽入怀中娇嗔道:“还说什么让冰绒陪我,难道你不要我了?” 说完,一个无比宠爱的吻落在了雪灵娈的额头上,他却依然睡眼朦胧困意倦倦。 雪灵娈向他的怀中靠了一靠,声音轻柔却清晰:“焕渊,我有时候觉得我要不起你!你我之间差距太大,相隔甚远,犹如隔着山河大川一般。” 宇文焕渊困倦地将自己埋在温暖的锦被里,含糊不清地纠正她的担忧:“你大清早就在这说胡话了,我就这样真切的抱着你,怎么会隔着千山万水呢?” 雪灵娈看着睡意正浓的他有些无奈,她用食指摸索着他的眉骨c划过他的鼻子继而抚了抚他的嘴唇。 眼中却渐渐蒙上了一层淡然的哀伤,她知道自己与他分别在即:“明天就是除夕了,听说你初三要进宫去遴选正妃,你你想选个什么样的女子做妻子啊?” 宇文焕渊听到雪灵娈这样一问,登时睁开了眼睛,郑重其事的说:“本王什么样的女子都不要,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他煞有介事的将雪灵娈紧紧的拢进臂弯内,言之凿凿地说:“灵娈,你不要担心,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昨夜我留宿紫宸宫与皇兄彻夜畅谈,他虽然性情清冷但是亦是性情中人,他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渊的承诺心中虽然欢喜,但是却不甚在意,她淡然的摇摇头,顽皮的在宇文焕渊的胸口上画着圈:“我不在乎什么名分c位份的,只有你心里有我这个人就好了!” “不,本王要给你所有最好的全部,我知道娶你会经历一些波折,但是我不怕,因为我不想你受委屈。” 看着怀中天真烂漫的雪灵娈对于自己那样的大度与释然这让宇文焕渊觉得即便是此刻便已经亏欠了她:“灵娈,虽然你说你不在意名分,不在意荣宠,可是要是真的让你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爱,你愿意么?你不会吃醋难过?不会抑郁难平?” 雪灵娈乌黑清澈的眼珠转了又转,她知道宇文焕渊说的那些她到时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在意。 只是不待那时,她就早已离开了锦陵亦远远地离开了他。 想到这,她沉默不语,像是没有听到宇文焕渊的询问一般,只是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与无奈。 宇文焕渊见她不说话还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禁有点生气,便撩拨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就一点都不在意!那样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还有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雪灵娈卷着自己的胸前的碎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难道是个女人就应该是个醋坛子么?” “呀和,你可真是高风亮节呀!那本王真的好好检验一番,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的货真价实的女人!” 说完,宇文焕渊便一脸坏笑的漆身上来,将细密的亲吻落在了雪灵娈的脖颈之上。 只是一团毛绒的冰绒似乎很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压着,它挤来挤去,终于顺着雪灵娈的肩膀探出了脑袋。 宇文焕渊一见这小家伙探头探脑地舔自己,只好作罢。 而雪灵娈早已被宇文焕渊那被败了兴致却无可奈何的表情逗得咯咯地笑着。 宇文焕渊无奈的躺了下来,自顾自地将冰绒举得高高的,嗔怪道:“坏本王好事,冰绒,你信不信本王让小厨房把你炖了?” 雪灵娈听宇文焕渊吓唬冰绒,脸色一变,声严厉色的责问:“你敢!” 宇文焕渊咧咧嘴,撒娇似的说:“你们俩就知道欺负本王,本王睡觉了,不理你们!” 言闭,将冰绒扔在一旁的被子上,自顾自地转过身想再小睡一会儿,却感觉雪灵娈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十分依赖地抱着他 昭元三年的除夕就在这瑞雪纷飞中来临了,这是宇文焕卿登基第三年的最后一天。 在这吐故纳新的喜人气象里,他登上了皇城最高的崇华楼亲身体验了锦陵普天同庆的盛世之欢,聆听着锦陵此起彼伏的鞭炮之声,看着满天的烟花在空中盛放。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想到早晨他亲自奔赴御信军大营犒赏三军,复又为远在千里地顾玉章的雀焰军发去了恭贺新禧的军饷。 宇文焕卿此时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似乎在涌动,只要他一个不当心便会化作火焰岩浆将这大好河山吞噬,化作一片民不聊生的焦土。 简严看着宇文焕卿兀自出神,知道他近来心情不佳便善意提醒道:“皇上,城楼上风大,不如咱们早点回去吧!” 宇文焕卿见此景色自是感慨万千,无奈此景色竟然无人作伴,腹中满言竟然无人言说。 他不禁将孟浩然的诗吟诵了出来:“五更钟漏欲相催,四气推迁往复回。帐里残灯才去焰,炉中香气尽成灰。。”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顾沛蕖的声音,依旧那样的婉转清扬:“渐看春逼芙蓉枕,顿觉寒销竹叶杯。守岁家家应未卧,相思那得梦魂来。” 宇文焕卿一转身便看到一袭大红蜀锦斗篷的顾沛蕖带着白色的狐狸帽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 她眼角含着浅浅地笑意,将那句稍显伤感的诗句接了下去,复而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只是皇上在除夕夜吟这样伤感的诗未免不应节气。” 宇文焕卿看到她心中是乍惊乍喜,因为自己魂牵梦萦的她就这样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有一瞬间,他又有些害怕,他害怕她冒然出现是来和自己谈离去的附加条件。 只是看到她那副绝世的容颜,他还是禁不住笑着对她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顾沛蕖自知亏欠宇文焕卿良多,所以她想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至少她想着陪他除夕守岁。 她兴冲冲的赶到紫宸宫却被告知皇上来了崇华楼,崇华楼外便是锦陵城,想到他登高致远,顾沛蕖便也跟着过来了。 顾沛蕖澄明的桃花眼中不自觉的蓄上了一丝温情,她知道自己就快离开这里,离开他了。 只是每每看到他,她心中总会生出一丝丝不舍:“臣妾想今夜想陪皇上守岁,去了紫宸宫却没见到您,所以便来这了!” 宇文焕卿听她如此说心中很是欢喜,他招手亲昵的说:“苒苒,你过来!” 顾沛蕖好久没有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了,自从那日,他便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只是冷冰冰的叫着她——顾沛蕖。 她走到宇文焕卿的身边,二人四目相对间竟然生出一丝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比以往来得平静却涌动着激烈的重逢之感。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含情脉脉的眼神,感觉自己彷如要陷进了他给的柔情之中。 自从那日她亲眼看到宇文焕卿伤情孤祭那棵鉴证了二人儿时相识的栾树后,她总会忆起那个身着青衣粗布的小男孩,总会忆起入宫后与他相处的点滴,总会忆起他对自己的爱护与包容,总会忆起他那双寒凉中夹杂着一丝温情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现在就这样灼热而又情切的望着她,她似躲避一般看向远方,那灿烂炫目的烟花绽放间映的漫天霓虹:“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皇上,过了年很快就要开春了,届时锦陵又是一片繁花嫣然。” 宇文焕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方,絮絮而言:“是啊!若是一切顺利,三月初南诏国的国君乌不同就会到了,届时锦陵的百姓又会得到一盛事。” 顾沛蕖似乎可以想到那是怎样的景致,不过届时自己早已离开了这里,怕是无缘相看了。 宇文焕卿想到明年要应对郑国公府c乌不同c顾玉章还有叶重楼,不禁有些怅然,但是他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与顾沛蕖生出龃龉,所以他将心中所有的感慨都化得简单而婉转。 “朕登基三年,如履薄冰,真希望明年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处理好这些许事情,才能全了朕想要的锦绣河山。” 顾沛蕖看着身边这位胸怀抱负的年轻帝王,嘴角挂着一丝甜笑,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多得是赞赏与崇拜。 宇文焕卿觉得今晚的她十分的不同,少了一些棱角多了一丝温柔,少了一些冷傲多了一缕妩媚。 “皇上,不如你到臣妾的芷兰宫守岁吧?新年,臣妾没有什么能送你的,为您抚一曲,舞一段,算是臣妾报答皇上这半年来的相护之情。” 顾沛蕖俯身行了一礼,甚是郑重的邀请宇文焕卿至芷兰宫。 宇文焕卿知道她话中之意,心中虽然酸涩,但是却不忍伤她颜面更不忍不成全她的弥补之心。 他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小心的牵引她走下楼去。 顾沛蕖依旧不反感宇文焕卿对她的亲昵举动,她将此归结为与他累月相处下来的习惯,她习惯了他不过分的亲昵,所以不排斥罢了。 他二人未乘坐骄撵,只是信步闲庭地沿着落了一层薄雪的甬道向芷兰宫走去。 一路上,碧色c绛红c鹅黄的梅花争相吐露着最后的芳华,淡淡的梅香萦绕在人们的鼻息之间。 宇文焕卿牵着顾沛蕖并未撑伞,任由那洁白无瑕的雪洋洋洒洒地落下,粘在他们的披风与斗篷之上。 上一次二人这样踏雪寻梅还是处置卫玄雅那次,那时梅花初绽,火红的一片很有几分蓬勃之姿。 而今再这样走在梅花之间,宇文焕卿却有恍如隔世之感。他曾为伤病中的顾沛蕖折尽了御花园中的碧梅,可是仍未催开她的芳心。 想到这,他停在了梅树前,挑了一朵开的最为妖娆的红梅折了下来,他轻轻地吹去了那层落雪。 转过身,将它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顾沛蕖的发髻旁,那朵红色小花似乎带来了一丝节日的欢愉,让她的脸蒙上了一片红霞。 简严与瓷青远远地跟着他们,这对璧人在他们眼中是那样的登对与匹配,在他们心中这便是天作之合,这便是比翼双飞。 宇文焕卿似乎来了兴致,他随手又折了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交给了顾沛蕖:“殿里的炭火一哄,它们很快便会开了!” 顾沛蕖看着那些花苞,自然明白宇文焕卿的情趣意味,笑而不语的点着头。 “朕想起一首诗正映现在的景致,‘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若是说给苒苒的诗,应该清高一些,‘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或者‘冰骨清寒瘦一枝,玉人初上木兰时’这两句贴切一些。” 宇文焕卿笑意吟吟地自说自话,他秀美而清澈的眼睛中拢着暖暖的春意。 顾沛蕖品着他的话,许是他怨尤自己的清高自诩,若是寻常女子得君王如此相待自是百世不足还其情意,偏偏自己要离他而去,难道是自己不识抬举? 看着他在前面的一串脚印,顾沛蕖便也踩着那脚印向前而去。 而此时的敬亲王府已经设宴开席,宇文焕渊与雪灵娈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宇文焕渊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今年的除夕夜,身旁会多了一位绝世佳人,而佳人的芳心只许给了他一人。 他觉得他比皇兄要幸运,要比南宫澈要幸福,此时的志得意满让他觉得清酒入肠,千杯不醉。 雪灵娈娇媚一笑:“听说小厨房还烤了羊肉,我还真想现在就尝尝,可是彩音她们都出去放炮竹了,要不你去取来?” 宇文焕渊听到雪灵娈毫无扭捏的吩咐,居然没了脾气,自己何曾为谁做过这样的事儿更不曾被这样的吩咐过。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笑意吟吟:“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宇文焕渊起身将木施上的披风一披便走了出去,直奔小厨房。 雪灵娈见他走了便将怀中的一个纸包拿了出来,将里面白细的药沫倒进了宇文焕渊的酒盏里,她轻轻的摇晃着那支白玉酒盏,让那些粉末与酒融合。 “雪姑娘,你在做什么?殿下对你那么好,你居然给殿下下药?” 这一幕,恰巧被端着瓜果走进来的彩音瞧见,她没有细想便喊出了声。 雪灵娈飞身过去,点了她的肩胛穴与哑门穴:“彩音,那不是毒药,只是让他睡得好一些。过几个时辰,这穴位自然就解了,得罪了!” 说完,雪灵娈便将彩音拖进了内室,安置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而后将那盘水果放在了旁边,她转身出去掩上了内室的门。 她无一丝慌乱的坐在那,等着宇文焕渊回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8舞桃花(雪灵娈入宫行刺嘞) 一袭月白色绣红枫蜀锦袍服的宇文焕渊还是睡在了八仙桌旁,他外边罩着的暗红色影纱衣映着他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红润。 雪灵娈看到睡得安然的宇文焕渊,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清泪,太多的不舍与无奈在此刻来得尤为强烈。 她突然有了一种身不由己的体会,她多想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守在他的身边,不再理那些前尘过往,恩恩怨怨,就这样安心的做他的女人就好。 可是,丝弦姑姑的仇她不得不报,那是她几年来苦心练功的动力亦是她不折不挠的驱使,她不能让丝弦枉死。虽然她不在意自己是姓萧还是姓雪,但是她在意这些年无所依傍带给她的孤独与绝望,所以这仇她不得不报。 雪灵娈用手轻轻抚过宇文焕渊的脸颊,嘴角嵌着一丝浅笑:“焕渊,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们许是也无缘再见了,我杀了她,伤了你兄长,希望你不要恨我!若是我死了,许是我们还会再见一面,只是那时已是阴阳两隔,希望你不要想我!” 她将宇文焕渊的披风轻柔地为其披上,自己则整装一番,提起了血凝剑。 芷兰宫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物布置,虞骊山上红梅竞绽,琼华殿内换上了大红绣牡丹的地毯,烛火外均罩着红纱绡的灯罩。 而一排排琉璃宫灯亦燃的明亮,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般的琉璃珠灯,熠熠生光似月一般。 殿内的桌几上呈放着琥珀酒c碧玉觞c金足樽c翡翠盘。 那碗盏碟盘内则是精心烹制的菜肴,而琼华殿的四周则用粉红相间的纱帐装点,上面绣着花萼洁白的百合,而纱帐却被挽着。正中都挂着一串串珠帘,那水晶珠帘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天然染成。 宇文焕卿倒是头次得见顾沛蕖愿意如此地穷工极丽,他将目光落在了地毯上那放得平稳的相思叩上。 他脱下披风交于简严,眼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听顾沛蕖从身后传来了轻声软语:“皇上,您请上座!” 宇文焕卿微微一回头,便见顾沛蕖已经退去了斗篷,就那样风姿卓然的站在那。 顾沛蕖梳着朝云发髻,一侧带了一具红玉海棠钗,一袭红绡霓裳裹身。那金线绣成的牡丹犹如用醉人的金粉所堆叠,她每走动一步便是流光溢彩。 她外罩樱花红影纱衣,裙幅褶褶间如落英缤纷轻曳于地,臂弯间一拢金丝红纱绡,挽迤三尺有余。 很少穿得这样艳丽的她补了一层薄施粉黛更添颜色,眉心的那抹凤尾朱红似用唇脂细细描过,是分外的妖娆,映着她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媚。 她恍若仙子如此蹁跹而来,让宇文焕卿直觉这夜的满山红梅都败落无踪,唯她犹如一枝独秀傲然于世。 他毫不掩饰的看着她,‘美人若斯,拥君入怀,’怕是见到他的任何一个男人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皇上,您上座吧,臣妾不善跳舞,不过今夜倒是愿意为皇上轻舞一曲!” 顾沛蕖见他呆呆的盯着自己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俯身施了一礼再次恭送。 宇文焕卿笑笑,那个笑容痴醉而又无奈,因为见到如此模样的顾沛蕖,他总是觉得失去她注定是自己毕生的遗憾。 他轻抚顾沛蕖的肩膀,便转身坐到了高座之上。 锦瑟见一切准备就绪,响亮抚掌,只见乐师与其他身着粉白色舞衣的舞伶人悉数走了进来。 顾沛蕖走到正中转过身背对着高坐上的宇文焕卿,脱去了影纱衣与红绡霓裳,她里面穿着艳红流光锦水袖舞服,她将水袖拢成弧线,摆出一个蹁跹的舞姿静待乐音响起。 忽而,一阵清灵的琵琶与笛声响起,其他乐器亦开始和鸣,一曲若桃花般缥缈而出。 顾沛蕖与其他舞者开始轻舞,整只舞蹈洋溢着春天的气息,她妙曼的身姿如同小桃树一般。 她轻盈跳跃着,水袖长舞,如同桃花之精灵一般,整个舞蹈充斥着一种洋洋的喜气,不禁让宇文焕卿心生暖意。 让他仿佛又置身于四月盛放的桃林之中,好似与那个自己心仪的妙龄女子嬉戏玩闹着,弹琴吟诗,他好像听到顾沛蕖清脆笑声伴着桃花香扑面而来。 而今她就像充满了生机活力的枝头桃花怒放在了宇文焕卿的心中。 他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舞者正中的她,想要将这美丽的倩影留在心间,永远的留在心间。 一曲舞闭,顾沛蕖柔软的腰肢衬着裙摆在地毯上盘成了一朵桃花,美不胜收。 宇文焕卿轻轻抚掌,那是他最为由衷的赞叹,只是他很难想象自己若是再不得见她,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他起身走了过来,拉起正准备起身的顾沛蕖,眼神深邃而温柔:“得见苒苒如此一舞,朕此生应该能无憾了吧!” 顾沛蕖却分明见到了他眼中的无奈与遗憾,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更知道如何开解他:“皇上,臣妾陪你喝几杯可好?” “如此甚好,今夜朕陪你守岁!”宇文焕卿拉着她向高坐而去。 在锦瑟示意下,乐师又开始演奏一舒缓而喜气的曲子,气氛变得宁和而安逸。 宇文焕卿为顾沛蕖斟了一盏葡萄酒,他拿起酒盏示意与其干杯:“谢苒苒如此盛情款待,这个除夕对于朕来说格外地不同。” 顾沛蕖端起酒盏与宇文焕卿碰杯,继而一饮而尽:“皇上,最应该道谢的明明是臣妾才对,臣妾谢陛下。” “苒苒,你不要言谢,只有朕知道自己放手用了多大的勇气,你再言谢朕怕朕会反悔!”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面桃花的顾沛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有哀伤又有无奈:“朕有时候再想,若朕不是天子,不在皇家之中,是不是你就不会逃离朕的身边?” “是的,或许我们会相伴终老,我会成为你的妻子,我们一起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 顾沛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话说得这样的斩钉截铁,或许如果自己与他不被困在只得见一方碧空的皇宫中,他二人真的可以默然相爱。 宇文焕卿听到她的言语,心中很有几分激动,可是他知道那许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 顾沛蕖见他静默不语,心中一种冲动隐隐作怪,她不知怎的很想告诉他:自己愿意不走,留下来。 可是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摇摆不定的人,她赶紧拿起酒盏将里面甘冽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心慌,她不能亏欠了宇文焕卿再辜负了南宫澈。 顾沛蕖起身施了一礼恭顺的说:“皇上,您稍坐,这殿内炭火兴旺有些热,臣妾跳舞出了一身汗,所以容臣妾去换见内衫!” 宇文焕卿知道她在后悔方才说的话亦不想怪罪,只是为了留住心中余味:“苒苒,你还是穿上那红绡霓裳吧,真的特别的美!” 顾沛蕖觑了一眼锦瑟手中的红绡霓裳,笑着点点头便领着锦瑟去了内殿。 踏出琼华殿的顾沛蕖感觉到一丝冷风瑟瑟而来,她紧了紧斗篷对锦瑟说:“咱们快点走吧,这夜里的风真是冷!” 锦瑟笑着应允扶着顾沛蕖向绮宵殿而去,二人走着间,只见一个身影闪进了绮宵殿,她有些疑惑:“娘娘,你看,那可是有什么人进去了?” 顾沛蕖顺着锦瑟指的方向瞧了瞧,轻快地说:“没有啊!没看到什么人呀,瓷青她们都在琼华殿随侍呢!” 锦瑟暗叹许是自己眼花了,所以看到了什么黑影,她紧着手里的宫灯与顾沛蕖踏进了绮宵殿。 一进殿,一股暖流合着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清幽的鹅梨香,顾沛蕖径自进了内殿更换内衫,嘴中还絮絮而言:“锦姑姑,你说这么冷的天,怎么本宫只跳了一曲还生出这么汗来!” “许是琼华殿的炭火烧得太旺了,这样旺火也好,否则到了夜里守岁会很冷的!” 锦瑟打开了炭笼,用铜铲拨着那红罗炭,搅动的红色焰火格外的明亮。 顾沛蕖整理好内衫,将绛红的襦裙穿好,复又将那红绡霓裳穿上,对着妆镜拢着自己臂弯间的金丝红纱绡。她坐在妆镜前,将宇文焕卿给她戴的那朵红梅复又别了别。 只是,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他方才的一颦一笑。 突然,绮宵殿的门开了且是大敞四开,一阵阴风裹着雪涌了进来。 一个头戴白纱斗笠的女子提剑而来,锦瑟惊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因为她身上散着难以言说的杀气。 她径直向顾沛蕖奔去,口中大喊:“顾沛蕖,你受死吧!” 锦瑟见此,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铜铲,慌乱间将那女子的斗笠剥落了,只见那是一张肖似顾沛蕖的容颜,一样的倾城绝世却不一样的孤清冷绝。 这双桃花眼中凝着的是狠辣与嗜血,是无情与冷绝,她剑柄一挑厉声道:“不想死的快滚,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容情面要你性命。” 顾沛蕖惊惶的站了起来,指着突然而至的雪灵娈质问道:“雪灵娈,你怎么会在这?” “来杀你呀!你那么贪慕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死在这金堆玉砌的皇宫中才对!” 说完,她提着血凝剑向顾沛蕖而去,锦瑟匆匆回神,她挥舞着铜铲大声的喊着:“姑娘,你是不是认识丝弦,她还好么?还活着么?你怎么能来杀我们娘娘呢?你不可以杀她!不可以!” 雪灵娈听到丝弦的名字,心中一乱,她看着眼前的妇人,声音鬼魅的问:“你认识丝弦,莫非你就是锦瑟?” “没错,我正是锦瑟!” 不等锦瑟再说出第二句话,雪灵娈的剑便向锦瑟刺来。 顾沛蕖此时有些六神无主,她看到杀气腾腾的雪灵娈登时没了主见,她大声的求救:“锦瑟姑姑,小心!来人啊!来人,有刺客!来人啊!” 只是琼华殿的丝竹声不绝,她的呼喊显得那样的轻微,轻微到微不足道。 雪灵娈的剑刺中了锦瑟的肩胛,登时血流如注,她正准备将剑往下劈去,却看到惊呼不断的顾沛蕖。 她怕引人注意,她赶紧抽出剑向顾沛蕖而去:“顾沛蕖,你此时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无用,没人会来救你的,你受死吧!” 顾沛蕖此时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如瓮中之鳖一般,逃无可逃。不成想自己居然真的要死在她的手上,而且可笑的是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个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为何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不过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有体面,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心中暗想:若是这样死了,就真的既不负南宫澈亦不负宇文焕卿了。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一剑刺穿她的心脏或者一剑封喉,只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宇文焕卿那张漾洒着浅笑的脸庞便映在了眼前。 雪灵娈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沛蕖闭眼等死,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她绞着手中的血凝剑越发的凌厉。 突然,一柄环刀挡在了雪灵娈的剑前,他厉声道:“灵娈姑娘,你不要忘了,你答应鬼主不杀她,而是将她运出宫后再做处置!更何况我还没有找到那相思叩还有那玉壶!” 原来此人是接应雪灵娈进宫的花子柒,他蒙着脸,眼睛却不住地在顾沛蕖与雪灵娈的脸上游移,他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一般无二的脸,而且都是那样的倾世独立,冠绝天下。 不过顾沛蕖显然更胜一筹,她的美可谓惊天动地,那抹凤尾朱红显得她犹若临凡的仙子一般。 雪灵娈将剑抵住花子柒:“你若拦我,我就将你一并杀了!” 花子柒眉宇一挑,不紧不慢地反问:“姑娘杀了我不要紧,难道姑娘不想出宫么?你就这样想陪着景妃一同去死么?” 雪灵娈微微一愣,难道自己真的甘心再也不见他就这样去死么?若是没有花子柒的引领她很难全身而退,而且她身上还揣着宇文焕渊的金宇腰牌,她不能为他惹麻烦。 顾沛蕖听到二人的对话,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是这雪灵娈包藏祸心竟然伙同鬼主的人杀进宫中。她不知道宇文焕卿此时有没有危险,还有那鬼主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杀她? 花子柒见雪灵娈放下了剑,他快步走到顾沛蕖的面前,他低着眉眼不敢看这张过于美艳的脸,轻声道:“景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说完,他点了顾沛蕖的哑门穴和肩井穴,顾沛蕖直觉半身麻木不得动弹而口中再不能言语,她切切地盯着倒地不起的锦瑟,心中满是忧虑。 花子柒拦腰将顾沛蕖抱进了内殿放到了床榻上,他甚是轻声的说:“娘娘且放心,奴才不会让她伤害您的!” 他不做停留便闪身出去,恭声对雪灵娈说:“灵娈姑娘,你不要忘了,你是答应了鬼主的,帮鬼主取到相思叩。依我看这琴怕是在琼华殿内,你应该设法将其取来。” 雪灵娈日前曾找过叶重楼,与其商讨进宫刺杀顾沛蕖一事。 二人约定,由叶重楼委派他预留在皇宫中的细作帮助雪灵娈进宫。 但是雪灵娈要将相思叩与顾沛蕖安然的带出宫去,若是寅时都不见相思叩与顾沛蕖,那么叶重楼便会带人去围攻敬亲王府。 虽然雪灵娈已经飞鸽传书给凌霄让他带领雪灵谷的人的护敬亲王府周全,虽然今日凌霄便抵达了锦陵埋伏在敬亲王府外,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宇文焕渊有一点闪失。 而且,她还是强烈的期翼着带走顾沛蕖进而完成自己毕生的愿望——置她于死地。 想到这,她坐在了顾沛蕖的妆镜前,拿起唇脂细细的描画着额间的凤尾朱红 ------题外话------ 明日更精彩,你再等什么,赶紧订阅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9代桃僵 琼华殿内,绿蔻的白纻舞舞衣如纱一般柔软轻盈,广袖洁白绵长,盈盈洒洒,舞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不可谓不飘逸c不轻柔c不空灵。 她身段柔美,姿势细腻,将《白纻舞》舞得蹁跹动人,倒是真真现出了她勤学苦练的功夫来,可是偏偏少了一丝高贵与庄重,媚眼如丝是形容她最贴切的代名词,她的眼神中蓄着款款柔情,不停的向高座上的宇文焕卿抛洒着。 司棋见到绿蔻如此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得意,而倚画和侍书还有瓷青则面面相觑。 倚画微微一嗔,满脸的不屑,轻声地对身边的瓷青和侍书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怪不得那么勤奋地苦练舞技,原来是想向皇上献媚啊!” 侍书无奈的摇着头,看着绿蔻不遗余力的为自己讨恩宠,不禁有些担忧:“真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个心思,而且娘娘还待我们这样好。我与她是同娘娘一起长大的,若是娘娘知道了她这个样子,指不定多生气呢!” 瓷青瞥了一眼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只见他意兴阑珊的喝着酒,时不时挑一筷子菜肴,再有就是越过舞坪上花枝烂颤的绿蔻将眼光投向琼华殿的双凤祥云朱漆大门上。 她脸上便不见了任何慌乱神情,只是甚是轻蔑的剜了一眼绿蔻:“你们俩别急,难道没听说过‘剃头挑子一头热’么?咱们皇上眼里c心中除了娘娘还有谁呀?” 说着她努努嘴,向上送送了眼波。 倚画和侍书这才发现皇上只是时不时的将眼光流连在大门处,显然他是在等顾沛蕖从那里款款而来 一曲闭,绿蔻并未得到宇文焕卿的些微回应与赞赏,难免心中有些失落。 她杵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时不时拿眼睛觑一眼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看着白玉酒盏里的琼琼酒液,拿起酒盏摇了摇,心中盘桓着顾沛蕖为何去了那么许久还不回来,忽而抬眼却见那绿蔻依旧跪在那。 他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那个你先下去吧!” 简严不知这绿蔻私自献舞,以为是顾沛蕖安排的舞蹈意在讨皇帝欢心,所以便乐见其成的小声点拨:“皇上,怕是这舞也是娘娘精心为陛下安排的,按理应该行赏才对。皇上回馈娘娘的心意,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那雪白而退的落寞身影,想到许是顾沛蕖的用心,便笑着吩咐:“那你去赏那个女婢些金瓜子吧!” 简严领着旨便追了过去。 那绿蔻一转身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那么用心用情,皇上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司棋见她这个模样便知道她此时的失意,挑拨也好劝慰也罢,都是她不可错过的时机。 她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替她拢起雪色舞衣,轻声地劝着:“绿蔻,你别难过。皇上方刚看了娘娘的舞蹈,许是倦了,所以才没对你多做留意!” 绿蔻抹了一把眼泪与司棋从偏门匆匆地退了出去,瓷青等人看到如此场景不禁相视而笑。 不多久,绿蔻与司棋就跑出了殿外,一出殿外绿蔻的眼泪便喷薄而出:“凭什么啊?我那么苦心的练功就是希望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是却连他的一个欢喜眼神都换不来” 而后,她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呜呜咽咽的啼哭不停。 司棋嘴角扯出一丝蔑视的浅笑却转瞬即逝,她心底不住暗叹眼前这个女子的痴心妄想与不知廉耻。 她知道皇上的嫔妃中向来不乏姿色出众c才艺双绝之人,可是都无法得到他的眷顾,更何况身份卑微相貌平平的绿蔻?而且,即便绿蔻相貌出众也是比不过顾沛蕖的倾国之色的! 简严抖着拂尘拢着披风追了过来,他的巧士冠在寒风中瑟瑟而动,几乎要被吹跑一般:“绿蔻姑娘,且留步!” 司棋见简总管来了赶紧拉住了快步回自己寝室的绿蔻,提醒道:“快别哭了,简总管过来了!” 绿蔻背着寒风赶紧将眼泪擦干,只是红红的鼻尖还是显示出了她有多么的伤心。 简严嘴角含笑,弯弯的眉眼格外的祥和:“绿蔻姑娘,皇上说方才姑娘献舞有功,赏金瓜子。一来表彰你的勤学苦练,二来回馈娘娘的良苦用心!” 绿蔻一听,她诧异地看了一眼司棋,不禁破涕为笑。 简严看到绿蔻眼睛红肿,心中虽然纳罕,但是转而一想左不过是小姑娘没得赏的伤心之举罢了。 他便笑着说:“别愣着了,跪下接赏啊!” 绿蔻听此忙不迭地跪下,将双手捧地高高地:“奴婢谢皇上,谢简总管。” 简严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从里面抓出一把金瓜子放在了绿蔻的手上,絮絮叨叨:“这是皇上贴身携带的金瓜子,姑娘且好生收着,值钱着呢!” 说完,简严轻送拂尘让绿蔻搭手起身:“两位姑娘辛苦了,回自己的住所守岁去吧!皇上和娘娘身边有我们伺候就够了,皇上不喜欢人多!” 绿蔻此时早已无心听简严的提点,因着明晃晃的金瓜子已然是她最为昭然的回报,她希望这是一个走向恩宠之路的好开端,她此时觉得以后只要她努力总有她想要的。 她紧紧拉着司棋的手似乎在诉说自己的得意,司棋也甚是欢喜地对她笑着。 忽而,简严看到景妃娘娘顾沛蕖独自一人打着宫灯,曳着长裙向琼华殿而去。 简严屏退了二人:“你们下去吧!” 他有些纳罕为何娘娘会独自前行呢?身边竟然没有伺候的人,他见此赶紧驱步向前。 简严赶了上前,将顾沛蕖手里的宫灯提了过来,只是拿灯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手分明十分有力的攥着灯的手柄,而且看他的眼神陌生而又警惕。 简严堆着笑为其照亮前行的路:“娘娘,您怎么一个人提灯过来了?锦瑟呢?” “她她身体不舒服,我让她回去回去休息了!” 轻轻一语让简严更加奇怪,因为按照礼制景妃娘娘与自己说话应该自称‘本宫’才对,怎么成了‘我’了? 这于其身份不合,于其规矩更不合啊! 他见顾沛蕖的步伐越发地轻快,自己也不敢怠慢便也快步跟了过去。 琼华殿的双凤祥云朱漆大门忽而开了,简严引着顾沛蕖走了进来,酒过三巡的宇文焕卿终于将她等了来。 他微微一抬眼,只见顾沛蕖换了一身鹅黄绣着华凤的罗裙罩着鹅黄色蜀锦袍服,一袭银色的影纱衣穿在外边,手中挽着逶迤拖地粉红烟纱绡,朝云髻斜插一朵牡丹绢花还有一金凤步摇。 不可谓不美,但是却过于繁复庸俗,委实不像以往她装扮的简单高雅。 宇文焕卿眉眼中拢着一丝闲愁,因为他还是喜欢她方才的装扮,红绡霓裳下更觉她清丽脱俗,艳冠群芳。 他真的喜欢她穿红色的衣裳,许是甚少看到她着的那么鲜艳,但是只要她穿红色,那么她的艳丽永远都是娇艳欲滴,高贵迷人。而且她刚刚明明应承了他的请求,说好还穿那件红绡霓裳,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换成了这身打扮。 宇文焕卿的这些念头在脑海中匆匆闪过,但是自己等她那么久总算是回来了呀! 他甜甜一笑,向她招手:“苒苒,过来!” 只见‘顾沛蕖’微微一怔,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成想殿内居然有这样多的人,而且宇文焕卿方才是在叫自己么? 她心中泛起犹疑:她不是叫顾沛蕖么? 只见一众人都在看着她,这让她不敢再多想,她快步的向宇文焕卿走去,只是将隐在袖管里的匕首往里推了推。她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便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 宇文焕卿发现‘顾沛蕖’走路比以往快了很多,委实算不上优雅,倒是有几分脚底生风的意味,她扬起的裙角与烟纱绡显得她局促而不安。 ‘顾沛蕖’轻轻地坐在了宇文焕卿的身边,还尽量不与其对视。 “苒苒,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而且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你身体不舒服么?” 宇文焕卿看她的发髻梳得有几分凌乱,忍不住亲昵的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顾沛蕖’像被针扎了一般向后躲了躲,她厌烦地瞟了一眼宇文焕卿便拢着衣裳向后顿了顿:“我没不舒服,我很好,不劳皇上挂心!” 宇文焕卿发现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犹疑和狠辣,而且冷凛地藏着杀气。再听到她如此回话,竟然在众人面前自称‘我’而不是‘臣妾’,这让他隐隐觉得眼前的顾沛蕖十分的陌生。 他挑着眉眼为顾沛蕖斟满了一杯葡萄酒,继而向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景妃有些话要单独聊聊。” 说话间,殿内的奴仆c乐师c舞伶人悉数退了出去。 而后,只有简严退到了殿外候旨,其他人都回去守岁去了。 ‘顾沛蕖’见殿内的人悉数都走了,终于松了口气,她的目光四处游移着,忽而她找到了相思叩,便切切地盯着那里。 宇文焕卿将身体向她坐得地方挪了挪,端起酒盏轻声地说:“苒苒,你先把这酒喝了,而后再侍寝可好?” “好!” ‘顾沛蕖’将酒盏接了过来,将其一饮而尽,模样十分豪爽,复又煞有介事的说:“我想先给皇上弹一曲,而后再侍寝,行么?” 宇文焕卿嘴角挂着浅淡的冷笑,眼光澄明间多了一丝犹疑与担忧,他向门外望了望有几分忧心忡忡:“好啊!你就抚一曲凤求凰吧!” 此时,他已经断定此人应不是顾沛蕖,因为她何曾会爽快的答应侍寝? ‘顾沛蕖’匆匆起身向那相思叩奔去,她看到那古琴果真有些有种不同,琴身上居然挂着七枚玉制的相思扣。 想到顾沛蕖在这里食玉炊桂,住宫殿用美器,心中更加的不忿,她快步上前抱起了那古琴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外奔去。 宇文焕卿早就发现了她此时的异常,踏着高座踩着轻功飞身下来直奔‘顾沛蕖’而去:“你是谁?竟胆敢冒充景妃!” 雪灵娈不想多做停留,她知道宇文焕卿功力深厚,若是真打起来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用暗器伤他的话,宇文焕渊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她只想快一点逃脱,可是她从没有穿戴成如此模样,拖曳于地的裙摆很是有几分拖拉。 宇文焕卿并未佩剑,只得将手中的白玉盏掷了过去,雪灵娈感觉身后有东西飞了过来,下腰躲过。 可是宇文焕卿已经来到了身前,他扯过雪灵娈臂弯间的纱绡将其环住,用力的往回拉扯。 他不能让殿外的人看到易容成如此模样的刺客与自己打斗,那样顾沛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雪灵娈的脚踩到了内里的襦裙,不禁一个趔趄下去,将相思叩扔了出去,她迅速用掌力轻送将那古琴四平八稳的放在了地上。 她奋力转过身,用袖管中掩着的匕首将纱绡割断,顺势将长长的袍服退去,露出了自己的夜行衣和别在腰间的血凝剑。 她将血凝剑拔出,厉声道:“我不想伤你,你要是识趣就让开!” 宇文焕卿拢了拢衣服挡住了她的出处,他眼神高冷而威严,一股帝王的魄力与霸气在不自觉的震慑着雪灵娈:“好大的口气!还没有人敢和朕这么说话?你是谁?易容的手法倒还不错!” 简严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声响打开了门,闪身进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吓不小:“皇上,这是谁呀?这这是娘娘么?” “你出去,没朕的话你不许进来,也不许喊人,朕要快速解决了她,借你的拂尘一用!” 宇文焕卿嫌简严碍手脚便将其推了出去,倒是将他手中的拂尘夺了过来,而后便向雪灵娈而来。 雪灵娈见他以拂尘抵剑,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武功有多么的自信,她亦不敢怠慢。 默然在心间凝起了寒冰雪凝决,将冰清玉绝剑法舞得更加的娴熟与玄妙。 宇文焕卿见此淡然一笑:“朕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雪灵娈对吧?冰清玉绝剑法,寒冰雪凝决!灵娈姑娘,你的武功朕领教过,破解不难!” 他甩起拂尘将其化作手中的‘寒龙巨阙剑’迅速夺其声势,他要速战速决,因为他此时更为忧心顾沛蕖的安危。 雪灵娈身为雪灵谷圣女,所学乃是赫赫有名的寒冰雪凝决,此时她周身缭绕着一道冷凛的犹若落雪般的寒光,灯火通明的琼华殿内将她衬托的风华绝代,数条冷厉剑芒不断激射而出直奔宇文焕卿而来。 宇文焕卿似乎胸有成竹硬是用柔软拂尘抵住了那凌厉的剑气,将她手中的血凝剑挑起,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无剑不占上风,只能智取。 雪灵娈反手持剑将拂尘扫落,凌乱的马尾毛四处飘落。 宇文焕卿发现她对自己虽然下了狠手却未下杀手,便将那光秃秃的竹柄径直向她的穴位戳去。 雪灵娈见此竟然有些慌神,她因着他的身份,因着宇文焕渊,她实在不敢杀宇文焕卿,只得往后退着。 但是若是一味相让,自己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两牵念 琼华殿的琉璃灯若月光一般光华普照,而一袭夜行衣的雪灵娈在这里显得突兀而扎眼,此时她正在纠结要不要刺杀宇文焕卿,而她的犹疑与纠结则体现在了功夫上的礼让。 这落在宇文焕卿的眼中除了不解便是他要智取的关键,此时他正用拂尘的竹柄戳向雪灵娈的肩井穴。 雪灵娈见此,她赶紧将匕首投掷了出去以击退手无寸铁的宇文焕卿,他微微一转身让匕首擦过自己的手臂,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点了雪灵娈的穴位。 因着宇文焕卿用力过猛,不能动弹的雪灵娈被他推出了仗远,马上就要撞到柱子上了。 宇文焕卿见此,踩着轻功快速将她揽了过来,顺势将手探到了她的脑后。 他仔细的摸着她的脖颈与后脑勺的位置竟然没有银针亦没有假面皮贴合的痕迹,心中乍叹:难道她天生生得如此? 此时雪灵娈怒目威视的盯着宇文焕卿:“你放开我,你在摸什么?” 宇文焕卿看着这张与顾沛蕖一模一样的脸,委实震惊不小。 因为他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易容术的描述,用银针扎其穴位令容貌发生改变或者是用假面皮覆面。 宇文焕卿看着自己揽过来的女子,心中不禁揣测:而今这雪灵娈两样都没用,难道她就生得如此?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和苒苒生得一样的人?这太奇怪了! 突然,他将目光落在了那抹凤尾朱红的眉心印记上,他用手轻轻拨弄,只见沾染的竟是唇脂。 他用袍服的袖子用力的在她的额头上擦拭,很快现出了瓷白额头。 宇文焕卿用掌力轻轻一送,将雪灵娈推坐在了太师椅上,而他自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有些无措。 他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雪灵娈出了一会儿神。 他口吻温和些许,许是对这样自己深爱的一张脸,他便严厉不起来:“灵娈姑娘,朕只问你,你天生便生的如此么?” 雪灵娈僵硬的身子瘫坐在太师椅上,脸上不见多余表情只想速速求死:“生得如此是我的不幸,如今我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有几分冷绝地说:“你方才分明有机会取朕性命却没有动手,只因这一点朕就不会杀你!不过,也不会就此放过你!苒苒呢?你把她怎么了?” 雪灵娈有些心灰意冷,但还不忘挖苦宇文焕卿,便有意气她:“此时,她应该已经在宫外了吧!哈哈皇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何必对她那样一往情深的,许是她自己出宫找南宫澈了呢?” 宇文焕卿知道她此时不过是在嘲讽自己,只是他没有恼怒的时间与精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将雪灵娈脱下的那身鹅黄色的蜀锦衣服捡了起来,吩咐道:“简严,你进来!” 简严此时在殿外是心急火燎,听到宇文焕卿的传唤连滚带爬的进了琼华殿:“皇上,你可吓死奴才了!宣禁卫军吧,拿下这刺客,可不能让她伤了您啊!” 宇文焕卿将食指抵在嘴唇意在让简严禁声,简严见此赶紧将门也关了上。 “这宫里除了离宫,除了牢狱,还有哪里可以藏个人呢?而且这件事儿不可以让何人知道,简严,你快帮朕想想还有哪里可以安置这位姑娘?” 宇文焕卿拿着衣衫向雪灵娈走去,简严觑了一眼长得与顾沛蕖一样的雪灵娈,直觉让人不敢逼视,他低着眉眼:“皇上,不如将她安置在紫宸宫内废弃的地牢里?不过,那久无人迹!废弃怕是有十几年了” “好!你派可靠嘴严的人连夜将那里打扫出来,顺便将这里也打扫一番,另外让贺一泓单独来,将她押过去。记住,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的脸!” 宇文焕卿用衣裳将雪灵娈裹了起来,尤其是将雪灵娈的脸裹得格外的严实。 雪灵娈有些气闷,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杀就杀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宇文焕卿对此充耳不闻,顺带点了她的哑门穴:“现在各宫都在守夜,你让贺一泓加派人手保护各宫安全。看看有无其他人也进了宫!” 简严听此赶紧去办差了,他临走将简颂叫了过来,宇文焕卿看着被捂得严实的雪灵娈对简颂吩咐:“贺一泓一会儿会带此人进紫宸宫,你在这守着。不得动她脸上的衣服,否则朕饶不了你!” 简颂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事儿,但是唯命是从亦是他的本分,他低着眉眼连那被裹得严实的脸都不敢看。 宇文焕卿交代完这边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地匆匆向绮宵殿跑去,他太想知道顾沛蕖此时的安危。 推开绮宵殿大门的一霎,他甚至有些胆怯,还不住地祈祷上天护佑顾沛蕖平安。 可是他一进门便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锦瑟,他变得更加慌张,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内殿,只见顾沛蕖睁着眼睛平躺在卧榻上。 宇文焕卿看她望着自己眼珠动得灵活,这让他欣喜若狂,他赶紧上前将其扶起,为她解了穴位。 得以动弹和说话的顾沛蕖在经历生死后变得十分的惊恐,她一把抱住宇文焕卿脖颈哭喊着:“宇文焕卿,还好你来了,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呢!” 宇文焕卿紧紧地抱着她,轻声的安慰:“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我会保护你的!” 顾沛蕖此时得以真切地抱着宇文焕卿让她十分感激,她甚至喜欢这样的感觉,那是活着的感觉。 宇文焕卿扶住她的肩膀不住地上下的打量,抚着她的手臂,生怕她受一点点伤:“苒苒,你没事儿吧?她有没有伤到你?用没用暗器伤你?” 顾沛蕖摇摇头,有些庆幸地说:“没有,我没有受伤!” 只是她得以细看宇文焕卿时发现他的胳膊正在流血,而那衣裳早已被利器割破翻在外边,而里面的皮肉也翻开了,还不住地流着血,浸染了他的袍服。 顾沛蕖无措的捧着他的胳膊,声音颤抖:“皇上,你受伤了啊!快传御医吧!传御医!” 宇文焕卿此时才发觉自己手臂被雪灵娈的匕首划伤,他笑着安慰:“皮外伤而已,不碍事!是要传御医,但不是医治朕,朕看锦瑟伤得不轻啊!” 顾沛蕖经他这么一说,想起锦瑟受得剑伤,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宇文焕卿见她如此的惊慌失措赶紧搀扶着她向锦瑟而去。 “锦姑姑,你不能死啊!你快醒醒!锦姑姑” 顾沛蕖见锦瑟脸色惨白,委实伤得不轻,整个人都慌了神儿,除了声声呼唤,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才能唤醒她! 突然,绮宵殿的门开了,花子柒引着裴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裴济神色慌张将手里的药箱抱得紧紧地。 待二人走近,宇文焕卿方发觉这花子柒居然用刀将裴济架了来,裴济见皇上在此禁不住大叫:“皇上,您快走,有刺客!” 花子柒见宇文焕卿此时已经到了绮宵殿,赶紧将手中的短刀收了起来,跪地参拜:“奴才花子柒拜见皇上,因事出突然,奴才才用刀将裴御医召来医治锦瑟姑姑,望皇上恕罪!” “起来吧,事急从权,朕不怪你!裴济,你与花子柒速将锦瑟移到浅笙以前所住的碧映轩,你亲自医治照料她,不要让他人知道今日发生的事!” 裴济看着倒地不起的锦瑟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景妃,还有这身材魁梧c身怀武功的内侍,让他更加的混乱,他委实不明白这除夕夜当口芷兰宫到底又发生了何事? 而今皇上给自己下了御旨,自然不得多问只能依旨而行事:“臣遵旨” 花子柒见裴济领了圣旨,长舒了一口气,眼下这锦瑟算是有救了,自己也算没有伤害顾沛蕖。 他抬眼小心地觑了一眼瘫坐在宇文焕卿怀里,啜泣不止的顾沛蕖,心中亦是安慰,似乎全了当日在聚霞宫外甬道上她为自己求情的恩惠。 宇文焕卿见花子柒偷瞄顾沛蕖隐隐不悦,即便此时花子柒为自己所用,而且已经是个废人内侍。 但是花子柒这个江湖淫贼的花名还是让他心里泛厌:“花子柒,你们先下去吧,明日你找个理由出来,再到紫宸宫回话!” 花子柒知道今日雪灵娈进宫行刺之事来得突然,皇上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奴才遵旨!皇上,有一事奴才也是刚刚知道的,就是叶重楼已经派人去敬亲王府了,不过雪灵娈已经委托凌霄保护敬王,所以,奴才认为应该无事!” 宇文焕卿听花子柒如此一说,自然是心惊肉跳,这叶重楼怎会冒然围攻焕渊的府邸?这雪灵娈怎会指示凌霄去保护焕渊? 雪灵娈与焕渊到底生出了怎样交情竟可以托付性命? 花子柒言闭,他二人便带着锦瑟出了绮宵殿,轻轻地关门声还是惊得宇文焕卿回了神。 此时顾沛蕖的思维亦是分外的凌乱,雪灵娈c花子柒c凌霄c叶重楼c宇文焕渊的名字在她的脑中反反复复的映现。 她不知道雪灵娈为何与自己生得一般无二?她不清楚雪灵娈与宇文焕渊怎么会相识到护命?她不晓得凌霄为何愿意为宇文焕渊出生入死?她不明白自己何以让叶重楼与雪灵娈穷追不舍?她不可以思议花子柒居然入宫为宇文焕卿所用? 一连串的疑问让她十分的混乱,表现于外在便是静默不语的呆坐。 宇文焕卿看到被惊吓到失语的顾沛蕖心疼万分,他将她拦腰抱起走进了内殿,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轻声软语的安慰:“苒苒,你别怕,朕在你身边。朕先去给你倒杯水!” 顾沛蕖一把抓住宇文焕卿的胳膊,那血流之间的拉扯让宇文焕卿疼地轻轻一哼。 回过神的顾沛蕖看到自己冒失举动让他疼痛万分,赶紧松开了手:“皇上,我为你包扎一下吧!你不要走,不要离开芷兰宫,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说完,她就慌里慌张地去取药箱,又急切地将宇文焕卿按回了床上。 宇文焕卿见她此番模样,自然明白她心中的疑问定然不会比自己少一分。 看着在药箱里慌乱翻找药剂的顾沛蕖,他用力的拉过她的手,再次安慰道:“苒苒,你别慌!朕知道你心里有好多疑问,朕也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安然无事!你知道朕方才进来看到锦瑟躺在那,朕有多害怕么?朕好害怕怕你不在!” 那难以想象的生死离别让宇文焕卿有些哽咽,他一把将顾沛蕖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惊慌失措的她。 感受着宇文焕卿怀中传过来的丝丝暖流,顾沛蕖渐渐平静下来,一场躲过了的生死之难让她感到了生的美好,而且此时他还愿意在自己身边。 二人在暖意盎然c鹅梨香氛的内殿里相拥许久,彼此享受着对方给自己的宁静。 顾沛蕖再闪出宇文焕卿的怀抱时已恢复了平静与祥宁,她轻柔地为宇文焕卿褪去了锦袍与纱衣,将破损的内衫用银剪刀剪掉了。 看着他翻开的皮肉c深重的伤痕,让顾沛蕖蒙上了一层心疼的眼泪,宇文焕卿的九五之尊之躯怎可受这样的伤害? 可是这段时间,先是她用银钗刺伤他,而后他为救她假意用金钗再刺伤自己一次,今日又为救她被雪灵娈所伤,这让顾沛蕖觉得自己亏欠他的何止是一份深情? 宇文焕卿看着她泪眼婆娑,温柔地为其拭去眼泪,柔声劝慰:“苒苒,你别哭,朕真的一点都不痛!” 顾沛蕖淡淡一笑,复又破涕而言:“皇上,你忍着点,臣妾为你上点伤药!” 说完,她便将白瓷瓶内的止血散一点一点地洒在了宇文焕卿的胳膊上。 一种类似烧灼的疼痛似蚂蚁啃食一般布满了宇文焕卿的感官,他闭着一只眼睛,抿着嘴尽量不发出让顾沛蕖忧心的疼痛之声。 当一圈圈细密的白棉布裹缚在宇文焕卿的胳膊上时,他禁不住调侃:“苒苒,你这是在裹粽子么?朕觉得无需包扎的这么厚重!”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这样说虽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嘴硬的辩解:“臣妾不懂包扎,这样不是挺好的么?省得晚上臣妾睡觉不小心碰到你!” 宇文焕卿听到她这样说,心中不禁一喜,窃喜地反问:“苒苒,你让朕今夜宿在芷兰宫?” “不然呢?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么?再者说,皇上不想和我说说这江湖淫贼花子柒是怎么进的宫,又怎么为皇上所用的?还有那雪灵娈她” 顾沛蕖显然没有明白宇文焕卿诧异的意思,而且她刚刚经历一次刺杀,很是惊惶又疑惑,自然希望他可以陪在自己身边。 宇文焕卿明白她此时的应允多半来自疑问不解与惊惶不安,但是看着她秀美无双的容颜还是禁不住调笑:“苒苒今日蹁跹一舞委实让朕春心荡漾啊!睡在你身边,朕怕把持不住自己,那该怎么办啊?” 顾沛蕖好久没有听到他这样撩拨自己,自然也早见识了他的‘厚颜无耻’。 她眉宇如画间风淡云轻地说:“那皇上就睡在外殿或者偏殿,只要你愿意睡在塌下,臣妾都没意见!” 她整了一番药箱便径直将药箱送了出去,仿若方才的伶俐言语不曾说过般,显得淡定而平和。 宇文焕卿再次领教顾沛蕖的伶牙俐齿,觉得依旧那么美好,不禁心中有几分失意,暗叹为何她不能一直在自己身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1相拥眠 子时已过,阖宫上下一片和宁。 花子柒独自走在回聚霞宫的路上,冷风戚戚而过,他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又按了按头上的巧士冠。 他恨透了自己如今的装扮更恨透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曾经快意江湖c寻花问情之人如今变成了内闱宫室的一个太监,一个人不人鬼不鬼c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相比于恨这重身份,他更恨叶重楼与姜怀蕊,因为这二人,一个害他成为不能人道的内侍;一个肆意践踏蹂躏他的尊严。 正因为这样浓厚似血的恨意,他才在宇文焕卿识破他身份后,选择投诚于当今皇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大仇得报只能有赖于这样的权倾天下的人。 而在宇文焕卿面前,叶重楼终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姜怀蕊那起子才人身份也不过是贱若蝼蚁。 想到这些,这让今日立了大功的花子柒格外的欢喜,因为他假意听命于叶重楼与姜怀蕊将雪灵娈引领入宫,而后又带她进了芷兰宫。 虽然他的瓮中捉鳖之计因顾沛蕖突然回绮宵殿更换衣物而失败,但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而今他要做得就是哀戚的将这一切陈禀给姜怀蕊。 聚霞宫如今四下凋零,唯有姜怀蕊还安然无事的活在这。 余下众人,郦代真殁了,薛馥雅因坏了身体而缠绵病榻,见不得风亦见不得人,成了宫室里一朵随时都可枯萎的花。 而上官映波亦被废离宫,年后处斩,自然也将成为聚霞宫的明日黄花。 曾经热闹的宫室成了冷清的所在,这让姜怀蕊尤为的得意亦尤为恐惧,而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依傍叶重楼达到目的,而后再图明日。 她直直地看着殿门等着花子柒回来,忽而,门开了,花子柒闪身进来。 姜怀蕊似看到星光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光亮:“事情可是成了?顾沛蕖死了么?” 花子柒拿捏出一个无比惋惜的表情,无力地摇摇头。 “没成?还是她没死?可是重伤?”姜怀蕊已经坐不住了,她曳着长裙急急地走了过来,“花子柒,你倒是说话呀!” 花子柒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而脸上却还是一副恹恹地表情:“事情没成,顾沛蕖也没有死,皇上救了她!” “怎么会这样?不是盛传雪灵谷的圣女武功高强,难逢敌手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她偏偏不死,偏偏不死!” 姜怀蕊因为幽愤声音变得尖利而沙哑,恨不得生吞活剥顾沛蕖一般,咬得银牙欲碎。 她愤恨地将自己能摔碎的一切都扔到了地上,花瓶c绣架c玉器摆件c茶壶茶盏恨不得将殿内的陈设悉数砸掉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身量纤小的她因为震怒而抖动着自己的肩膀,像一只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蝴蝶,做着与冷秋最后的挣扎。 而这一切映在花子柒的眼里则是大快人心的畅然,扬眉吐气的畅快,他隐着丝丝得色窃窃而笑 绮宵殿内,宇文焕卿换上了新的内衫拄着头靠在床榻里侧,将自己如何用花子柒一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给顾沛蕖讲了一遍。 顾沛蕖端着茶盏看着里面朵朵嫩芽舒展开来,但是她的疑惑依旧未解:“皇上,以花子柒这样的品性,你居然也放得下心用他,你可不要告诉我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的人要是给臣妾,臣妾是不敢用的!” “朕用他,一则是因为他如今对女子已然无害,二则朕要用得便是他对叶重楼的恨,如此朕才用得放心。” 宇文焕卿将软枕靠在脑后,打了哈欠,消散着一日的疲乏,嘴角却扯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一个寻花问柳,偷香窃玉的淫贼被主子变为了废人,怎么可能不心怀恨意呢?朕有时候真觉得那叶重楼也是蠢人一个!” “许是叶重楼是个性情中人呢?只是臣妾好奇,这叶重楼为何要得到相思叩还要找什么玉壶?他一个江湖中人要这些做什么?” 顾沛蕖放下茶盏开始剥着手中的橘子,看着那橙黄多汁的橘瓣脸上满是疑惑,似乎这一切都是一个不可捉摸的谜团。 宇文焕卿接过顾沛蕖剥好的橘子,眼中拢着一丝忧伤而后倒是有些释然地开解:“苒苒,你就要离开这里了,这纷纷扰扰马上就要与你无关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开解自己,心不禁咯噔一下,这是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提及的事情。 若是她的离开是一场注定的远行,那么对于宇文焕卿来说那注定是一次心伤的修行。 宇文焕卿见她静默不言,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 他将橘瓣放入口中,清凉夹杂着酸甜,自是口齿留香。 而后他亲昵的将一瓣橘子放入她的口中,哄着她:“这橘子好甜,你也尝尝!” 顾沛蕖抿着嘴将橘瓣吮进口中,确实香甜无比。 红罗炭烧得火旺,将殿内哄得十分的暖和,顾沛蕖瓷白莹润的脸颊被热浪蒸出了一片娇红,很是美艳。 宇文焕卿痴醉地看着眼前的她,禁不住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赞叹道:“你穿这衣裳真好看,像天上掌管百花的仙子一般!” 顾沛蕖不好意思的打掉他的手,娇美一嗔:“皇上又说笑,好像自己看见过仙子似的!” 宇文焕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蒙上了一层薄泪,情真意切地说:“苒苒,朕在渔阳建了一座行宫,那里四月桃花芳菲,恍若仙境。不如朕将那行宫赏赐给你与南宫澈,你们便可以在那做一对逍遥散人,你去那里掌管百里桃花,可好?” 顾沛蕖对宇文焕卿突如其来的好意充满了警惕,看到他眼中带泪更觉得惶恐。 她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他是皇帝,他更是个有强大占有欲的男人。 他能放任自己与南宫澈远走高飞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她又怎敢接受这样的馈赠,更何况他二人从此要隐姓埋名c浪迹天涯,而这样行事多半的原因也是出自怕宇文焕卿出尔反尔,起了杀心。 虽然没有人言明这一点,但是谁人心中又不是心知肚明呢?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一阵失神,猜想她曲解了自己的好意,脸上尴尬一笑:“是朕思虑不周,你与南宫澈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受这样的馈赠啊!” 宇文焕卿突然觉得很累,他闭着眼睛准备睡去,忽而简严在外边求见:“皇上,您睡下了么?奴才有事情通禀。” “你进来!” 宇文焕卿拢了拢内衫坐了起来静待简严到来。 “皇上,奴才已经按着您的吩咐打点好了一切,将那位姑娘安置了,贺一泓亦领了旨在各宫巡查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只是” 宇文焕卿隔着薄纱山水屏风听简严吞吞吐吐,他拄着头轻声询问:“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奴才挪动那姑娘的时候,从她身上下了宝剑,还还掉下了这个!” 简严恭敬的举着手,手上似乎捧着某些东西。 宇文焕卿看了一眼想事情入神的顾沛蕖,示意她去将简严呈送之物取来。 顾沛蕖拢了拢裙服走出了内殿,将简严手里的金宇腰牌拿了过来,又紧着吩咐:“简总管,你让简颂盯着点碧映轩,若是锦姑姑醒了你让他过来回禀本宫一声。” “奴才领旨,娘娘时候不早了,你和皇上早些休息,奴才先告退了!” 简严慌张地瞥了一眼顾沛蕖接过去的令牌便准备告退。 顾沛蕖见他紧着这块令牌,便也看了一下,只见这是一块金宇腰牌,那金质的腰牌上篆刻着:‘敬亲王府,敬谨崇德’。 这难道是宇文焕渊的腰牌?那怎么会在雪灵娈的身上? 顾沛蕖惊讶的盯着手中的金宇腰牌,有些慌乱地向殿内望去,若是宇文焕卿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贴身之物在刺客手上,会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焕卿在内殿召唤她过去:“苒苒,是什么东西?你拿给朕!” 她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她走了进去将那腰牌呈给了宇文焕卿。 他笑着接过去一看,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转而却是豁然开朗,他终于知道雪灵娈是如何在花子柒的接应下,轻而易举的进了宫。 只是这腰牌是雪灵娈偷来的还是宇文焕渊赠予的就有待查证了! “简严,你且等下,你即刻去敬亲王府看一看,若是没有异常,明日宣敬王进宫!” 宇文焕卿此时已有困意,他风淡云起的将那金宇腰牌扔在了一旁的几案上,整个人又陷进了软绵的锦被之中。 “奴才遵旨!” 言闭,简严就退出了绮宵殿。 顾沛蕖本以为宇文焕卿会震怒,会责问她为何那雪灵娈生得与她一般无二,可是等了这么久,他连雪灵娈的名字都没提过。 绮宵殿忽而变得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红罗炭哔哔剥剥的声响。 他久久听不到顾沛蕖的响动睁开眼,笑着说:“苒苒,子时已经过了,你总不会打算在外边站一宿吧?上来睡会儿吧!” 顾沛蕖无奈地摇摇头,便将红绡霓裳等衣物悉数脱掉了,穿着内衫钻进了锦被,量出了恰到好处的距离拥着被子。 宇文焕卿显然没有冒犯之意,便自顾自地闭目而眠。 顾沛蕖心中的疑问驱使她率先开口询问:“皇上,你难道不好奇雪灵娈为什么会生得和臣妾一样么?而且她为什么要杀臣妾呢?还有你不奇怪这敬王的令牌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宇文焕卿困意浓重似含糊不清地说:“她生得和你不一样,她的眼睛中有杀气,眼神过于凌厉。况且‘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不必介怀。还有,朕此时好奇毫无意义啊!睡吧,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水落石出!” 他的声音越发的微弱,鼻息却渐渐均匀起来,长而密的睫毛抿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看着安然入睡的宇文焕卿,顾沛蕖竟然生出一丝眷恋来,她觉得自己隐隐在动摇,似乎不舍得离开他一般。 这个想法刚刚萌生,她就像掐断火苗一样,将其掐灭了。她在心中反复的告诉自己,南宫澈几日未见,他一定在思念她。 不多久,绮宵殿的红烛烧得只剩下短小的一截,床榻上的人儿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自觉间二人又是相拥而眠。 南宫暗影府的水月阁内,南宫澈摩挲着那支白玉笛子,将那翠玉璎珞在手中反复的捻着。 多日未见,对她的思念半分未减,反而更深了一重。 今夜,他曾和浅笙与兄长在青云台守岁,席间他二人有说有笑,唯有自己因着想念她而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在她见过上官映波后,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有几分躲闪,似乎在刻意的回避什么。 难懂仅仅是因为在上官映波那里一无所获而产生的愧意么?只是她的眼神让南宫澈十分不安,他好怕她动摇了与自己相守的想法,他更怕自己带不走她! 想到这,睡意全无的南宫澈将面前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连日来,他觉得自己很孤独,仿若这个世上只有能拥有的唯有一个她而已。 自己被宇文焕卿罢免了御前行走,而宇文焕渊对自己亦是避而不见,即便是兄长都在劝慰自己三思后行,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而对顾沛蕖的依恋却深重了。 若是正月十五后二人就此离开,那么自己父母双亲的事情就真的不在追查了么?这让南宫澈觉得自己很为难,一方面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一方面又想给自己英年早逝的双亲一份交代。 燕锋在门外敲着门,轻声地唤着:“公子,您睡下了么?” “还没有,你进来吧!” 南宫澈将酒斟满,复又一饮而尽。 只见燕锋醉眼朦胧地闪身进来,有几分踉跄地坐在南宫澈身边:“公子,你是不是在想她啊?” 南宫澈目光清冷地瞟了一眼燕锋,没有回答,只见燕锋却哭丧着脸拉着他的手哀戚道:“公子,我好想倚画啊!她要是不骂我了,我感觉活得好没意思!” 南宫澈看着酒后吐真言的燕锋无奈地摇摇头:“我听说倚画姑娘是骠骑将军顾沛凡从塞外送过来服侍她的,恐怕即便倚画出了宫,也会回到塞外去吧!” 燕锋像受了刺激一般,大声地责问:“那我怎么办?啊?” “她年龄尚小,你还有机会,早点回去睡吧!说不定,她过两日就出来骂你了呢!” 南宫澈显然对燕锋的酒气无法忍受,他提起燕锋向门外拥送,后来是连哄带推将其推了出去。 关上门,南宫澈得以安静,只是静下来的一瞬间,顾沛蕖那张绝美的脸又不自觉的映在了眼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2乍惊悉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敬亲王府的花厅内简严坐在那品着茶。从昨夜他便坐在这里等宇文焕渊醒来,而今他还在心里盘桓着昨日初见王府外横七竖八死尸时的景象。 这大过年的,难免让他觉得有些晦气,好在敬亲王安然无恙甚是踏实地安置在了朝晖阁,否则敬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皇上这个年就真没法过了。 而今,宇文焕渊还没起来,他只能在这候着。 不多时,彭续弯着腰又进了一盏果品,恭敬地说:“简总管,您尝尝这南丰蜜桔,是皇上赏的!” 简严笑着点头:“彭管家太客气了,殿下起来了没有?” 彭续低着眉眼,恭顺地垂着手,脸上却笑得有几分暧昧不清:“不瞒总管,我们殿下新得了一可心女子,日日都是她侍寝。王爷年轻气旺c血气方刚的,难免起得晚些!” 简严一听虽然心里觉得可乐,但是脸上却还是十分的严正:“新得的女子?可纳进府了?这太后老人家可张罗着初三给殿下遴选正妃呢!” 彭续摇摇头,有几分惋惜又有几分不解地说:“那女子不同寻常,是江湖人士。既不在意名分也不在意荣宠,许是只想和我们殿下白头偕老而已。” 简严一听这女子居然是江湖女子,心中更加好奇,便询问道:“江湖人士?那女子相貌几何?” 彭续似想起了雪灵娈的冰清玉貌,咂咂嘴,抚掌而叹:“可谓倾国倾城啊!很美!” 简严听到这笑着摇摇头,似在慨叹又似在下结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咱们风流不羁的殿下看来也陷入情海了,宫里面皇上独爱景妃,只怕是将来这府里也是殿下独爱那女子了!” 二人谈笑间,彭续又为简严添了些茶水,而天色亦越发明亮 朝晖阁内,宇文焕渊直觉自己头疼欲裂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有人轻轻唤着他,那个声音却不是灵娈的。 到了时辰解了穴门的彩音不停的呼唤着依旧睡在一旁的宇文焕渊:“殿下,您快醒醒啊!您没事儿吧?雪姑娘走了,您快醒醒!” 迷迷蒙蒙间,宇文焕渊睁开了眼睛,他撑着坐了起来,用手按着头。 他委实不知道自己居然喝了如此多的酒,居然会醉成这个样子:“彩音,现在什么时辰了,本王怎么睡在桌边了?” 彩音见宇文焕渊迷蒙不知很是有几分急切,她声音有些颤抖:“殿下不好了,昨日灵娈姑娘给你下了药致使你昏睡不醒,还点了奴婢的穴位,然后就独自一人走了!” 宇文焕渊听此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蒙汗药的余效还在隐隐发作让他不禁向后一倒,彩音赶紧扶了一把。 他不明白为何雪灵娈会在除夕夜匆匆离开,而且还用蒙汗药这种卑劣的手法让自己昏睡不醒,若是急着赶回雪灵谷,她大可以与自己言说而不是不告而别! 难道她? 宇文焕渊不敢再想下去,他赶紧奔了出去,却被门口候着的小厮拦住了:“殿下你可醒了,大内的简总管昨天夜里就来了。还有昨日府外发生了械斗,伤亡不小,也是简总管与彭管家命人将门口的死尸清理干净的!” 这小厮的照常回话却将宇文焕渊惊的心惊肉跳,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是简严的到来与门外的那场械斗都和雪灵娈有关,难道她偷偷潜入皇宫去刺杀顾沛蕖了么? 难道这么多天她与自己两情缱绻也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谋划么?难道自己对她无微不至的爱还不足以让她放下仇恨么? 宇文焕渊的脸色登时冷若寒霜,眼神亦越发的冷厉:“简严现在在那?” 小厮打了个欠,恭声说:“如今与彭管家在前厅候着呢!” “本王去洗漱一下,你让他再候本王一会儿!” 说完,宇文焕渊便奔着雪灵娈居住的凝烟阁而去。 他一踏进门,雪貂冰绒便扑了过来缠进了他的怀抱,而他环顾四周并无太多变化,只是挂在墙上的她用的血凝剑却不见了,还有木施上的白沙斗笠亦不见了。 他快步走过去将黄花梨木满雕梅鹊的衣柜打开,衣裳俱在,而妆奁里他送她的首饰亦没有带走。 见到这些,宇文焕渊越发的绝望越发的难过,他似乎可以断定灵娈应该是进宫了。 只是她此时到底如何了?怕是只有简严才会知道,还有顾沛蕖与皇兄到底又如何了呢? 想到这,宇文焕渊的脸色愈发的清冷,他摩挲着怀中冰绒,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薄泪,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盘桓在他的心中。 过了许久,一袭月白色绣红枫蜀锦袍服c外罩暗红色影纱衣的宇文焕渊出现在了简严的面前。 简严见此赶紧躬身行礼:“敬王殿下,奴才奉皇上御旨,宣殿下即刻进宫。” 宇文焕渊略显疲惫的点点头,继而询问:“简总管,皇兄这么早便宣我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简严四下张望一番,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确实出了事,细情奴才在路上再向殿下回禀。” 宇文焕渊见简严如此推辞便知此事事关重大,那种不祥的预感变得越发强烈,强烈到他不愿意多问什么话,只是拱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简严见他委实有些疲惫而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想来许是昨夜与那女子缠绵香榻c颠鸾倒凤,所以整个人都恹恹地,他不禁会心一笑。 只是,简严心中仍然狐疑:那进宫的刺客是如何得到殿下的金宇腰牌的?难道那女子是个大盗不成,盗了殿下的腰牌? 二人将将踏出雍王府,只见一个身着墨青色锦服,一袭雪狐披风的男子站在门口处。 简严抬眼一看,这男子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连女子都不及,他给人的感觉既霸道又儒雅,既英气又阴柔,他的品貌与当今皇上倒是有些不相上下,只是独具一股别样出尘风流。 男子眉目一挑很是有几分不耐:“宇文焕渊,我师妹呢?” 宇文焕渊见凌霄清早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王府门前,自然是十分的惊诧:“简总管稍等,本王与自己的故友交代几句就随你进宫!” 简严虽然狐疑这男子的身份,但是殿下既然说是故友那自己也不好多问。 宇文焕渊快步走了下去,将凌霄拉到了一旁,低声询问:“灵娈,昨夜可是去找你了?” 凌霄听到他的反问亦是大惊失色:“找我?我就知道这丫头定是惹了麻烦!” 宇文焕渊见凌霄脸色大变,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腕,因为紧张很是有几分力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凌霄气闷地甩脱宇文焕渊的手,提着碧霄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将事情娓娓道来:“前几日她飞鸽传书给我,说是让我除夕夜来护你王府安全,别的又没多说。我以为她在锦陵惹了什么麻烦就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谁知晚上到你府门口,叶重楼的人居然也在!” “这么说,昨晚上在府外打斗是你和叶重楼的人?” 凌霄以为是叶重楼因上次被宇文焕卿打伤而因着报复宇文焕渊,所以趁着除夕来偷袭敬王府:“没错,那些个幽魅鬼使确实是奔着你府上来的。若不是我早一步赶到,恐怕刚过寅时,你的王府就被血洗了!对了,你刚才问我灵娈呢,难道她没和你在一起么?” 宇文焕渊此时眼神中拢着丝丝哀伤,他颇有几分无奈与忧心的摇摇头:“昨夜,她在本王的酒里下了蒙汗药,本王醒来时才知道她夜里独自一人走了,而且还听说府外还发生打斗!” 凌霄听到雪灵娈如此行事,觉得事情越发来得蹊跷:“走了?去哪了?” 宇文焕渊深邃的眼波拢着担忧,他紧了紧自己的披风,直觉冷风凛凛倍感苦寒:“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内侍,是我皇兄的贴身内侍,皇宫的内侍总管简严。他昨夜便来了我府上,说是皇兄宣我即刻进宫,而且若不是我一直睡着,怕是连夜便被宣进宫了!” 凌霄显然不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有几分不屑的反问:“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他是什么人,你皇兄找你有何事,这与我有何相干啊?” 宇文焕渊哀怨地叹了口,脸色越发的哀戚:“本王猜测灵娈许是进宫去刺杀顾沛蕖了!皇兄与灵娈交过手,她不是我皇兄的对手,而今皇兄又召我进宫,我怕怕灵娈已被生擒了!” 凌霄一听登时怒火中烧,他扯着宇文焕渊的衣领近乎咆哮的责问:“什么?她进宫了?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怎么照顾她的?啊?你怎么能让她独自涉险呢?” 宇文焕渊见凌霄暴怒激动,觉得雪灵娈这意气用事的冲动脾气应该与凌霄如出一辙。 他推来凌霄的拉扯,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本王与灵娈已私定终身,我是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 凌霄气闷地用碧霄剑的剑柄戳着他的胸膛,幽愤万分地说:“私定私定终身,好你个宇文焕渊,你们宇文家的子弟可以啊!好,你若是救不出她,别怪我剑下无情,血洗皇宫!” “你能不能冷静点?你血洗皇宫,接着就是御信军血洗雪灵谷,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你相信我,灵娈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本王会救她出来的!你先到醉云阁等消息吧!” 宇文焕渊显然无意与凌霄多做纠缠,他此时觉得他们这些江湖中人遇事既不冷静亦不理智,只会弄巧成拙,而能此时救雪灵娈的只有自己。 简严见宇文焕渊与那男子说了许久的话,且二人都甚为激动,不禁更为纳罕。 宇文焕渊匆匆走了过来,吩咐道:“简严,我们走吧!” 只是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是府里的下人小厮在用水冲刷那沾满血迹,留有血污的青石板甬道。 他知道昨日夜里这里是一场血雨腥风,而他心中牵念的灵娈又经历了什么呢? 芷兰宫绮宵殿的红烛已经熄灭,红绡帐内顾沛蕖拄着头看着身边睡得安稳的宇文焕卿,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她醒来的尤为早,而后便再也无法入睡,雪灵娈那张与自己简直一模一样的脸总是出现在她的眼前。 虽然她的额头上没有凤尾朱红的印记,虽然她的眼神中只有嗜血的狠辣与冷傲,但是这都不妨碍别人将她认作是自己。 而且锦瑟姑姑显然知道有这样一个肖似自己的女子存在,还问雪灵娈认不认识一个叫丝弦的女人?还问那丝弦是否活着?而雪灵娈还曾说杀自己是因为自己贪慕富贵害死了丝弦! 她越想越乱,自己处置的人都是宫中那些作奸犯科的妃子,又与那丝弦何干?自己生来荣华,又何来贪慕富贵之说? 顾沛蕖不愿再想,她将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心中却反复吟诵着一句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反复的想着:锦瑟,丝弦,难道她们的名字是出自此诗么?若是如此,她们主子会是谁?总不会是母亲吧! 忽然覆在头上的锦被被扯了开,一丝阳光渗了进来,像温暖的橙色泉水渲染了进来一般。 她睁着眼睛看着宇文焕卿那双温柔又灵动的眼睛涌出的波光,若四月里繁花相送般和煦而明媚。 宇文焕卿见她呆傻的小模样,嘴角掩着笑意,倦倦地问:“你在想什么呢?还要蒙着头想!” 顾沛蕖摇摇头,没有答言。 她看到宇文焕卿的那一刹那,她在想眼前的这个男子会不会因着雪灵娈而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不会也将她列为图谋不轨的人群之列吧? 宇文焕卿复又将自己陷入了软绵绵的锦被中,打着哈欠絮絮地说:“朕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待你走后,怕是再难睡得安稳喽!” 顾沛蕖听到他的感叹,心里一紧,她沉吟许久怯怯地问:“若是我不走了,你会怎样?” 宇文焕卿猛地转过头,痴痴一笑:“你又拿朕开心!你若不走了,朕将奉你为珍宝,永远把你放在心尖上!爱你c宠你c护你,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与你生儿育女,与你白首不离。” 他看着床帐上那繁复的金丝缠枝花纹,想象着自己与她那遥不可及且无法成真的未来,他眼中竟是熠熠生光。 那光亮像神话中吉光片羽一般照亮了宇文焕卿梦幻绝伦的美好愿景。 他忽而无奈地尴尬一笑:“朕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走后,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 说完,他转过头来看顾沛蕖,只见她已潸然泪下。 宇文焕卿为其拭去眼泪,自己却又几分哽咽:“苒苒,相比于把你强留在身边,朕更希望你幸福快乐,忘忧无忧!今日是初一,新年伊始,你不要哭了,你只要记住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亏欠朕什么就好了!” 顾沛蕖觉得自己的心在听完宇文焕卿的这些话后登时变得分崩离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3朕也会 芷兰宫绮宵殿的小轩窗下顾沛蕖已经梳妆打扮一新,宇文焕卿饶有兴致地翻捡着她妆奁内的首饰发钗,每一件都是精心雕琢的佳品。 硕大而数层的妆奁盒内密密麻麻且规规矩矩地摆着那些钗环,只是随手拿起一支便会在上面看到绿豆大小的‘顾’字烙刻在钗环的某个位置。 因过年而停了早朝的宇文焕卿难得有如此闲情逸致翻看心爱女子的美器华物。 他本从不在意这些,只是她就要离去,他总想着留一件她的贴身之物留个念想:“这些都是苒苒的陪嫁之物吧?上面都一个小小的‘顾’字!” 顾沛蕖羞赧一笑,点点头,那个笑容倦倦地似天边无所依傍的残云:“是啊,这些都是臣妾的陪嫁之物,不过臣妾不喜装饰,大半都没戴过!” 宇文焕卿听到她这样说,不禁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嘴有些卑微地挤出了一句话:“苒苒,你可否留给朕一件贴身之物,正月十五后你便要离开了!既然你不准朕爱你,难道也不准朕容留一物思念你么?” 顾沛蕖不知他翻看这些物件儿的用意也只是随口一说自己的装扮习惯,却不想轻轻一语再惹他伤怀:“皇上,你这样说,臣妾真的无颜相对了。臣妾怎么会那样不容情面,不知好歹呢?其实其实” 可是有些话,此时她已经无法再宣之于口。 她起身走到了床榻旁,从床边的厨几暗格内拿出一把折扇,她快步走了过来将那折扇交给了宇文焕卿,含情凝涕而言:“皇上,这折扇是您题的字,是臣妾作的画,留与你可好?” 宇文焕卿展开扇面,雪白的扇面上独见一片灼灼其华的嫣然桃林,他知道这是她初入宫时自己从她那里诓来的那把扇子。 旁边那行‘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确为自己所提,只是此时再拿这折扇竟然有时过境迁的感觉。 想到这些,他嘴角凝着苦涩而怅然的笑意:“苒苒,你喜欢桃花么?” 顾沛蕖澄明的眼光中似乎若桃花香瓣多了一丝娇媚与温柔,她捋着自己的发尾:“喜欢,当年臣妾在渔阳见过百里桃林,落红缤纷的美景,过目难忘,所以自此喜欢上了桃花!” 宇文焕卿听到她爱桃花的缘由倒是有几分失意,因为她似乎忘了他,忘了那个银甲白袍救她于危难的男子:“仅此而已?” 顾沛蕖忽而想到自己被将军所救一事,只是她那时扮成男装寻觅那人许久都不可见,由此便知注定是一场云烟往事而已:“自然还有一些渊源,不过亦是物是人非罢了!” 宇文焕卿听到她这么说,心中感慨万千,好想将当年实情宣之于口,可是左思右想间还是作罢了。 因为如今当着她的面将当年的事情陈述一遍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他二人真的是有缘无分。 宇文焕卿将那折扇收入怀中,却拿起了螺子黛,不容拒绝地说:“苒苒,让朕为你画次眉吧!”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请求吃了一惊,脸上满是诧异之色:“皇上要为臣妾画眉?” “让朕体会一下‘小轩窗迟梳妆,君妾缠绵描眉上’的夫妻意境可好?” 宇文焕卿拿着螺子黛,盯着她的眼睛,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近自己的面前,轻轻吟诵:“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苒苒的‘梅妆’乃是凤尾朱红色,至于这‘远山长’就交给朕吧!” 其实他吟诵这首诗主要是觉得‘都缘自有离恨’这句太过贴切了。 宇文焕卿仔细的描摹着,眼睛流连着他不忍离别的她。 “皇上,敬王殿下此时正在芷兰宫外候旨!” 简严颇有几分洪亮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听闻此言的顾沛蕖和宇文焕卿都有些无奈,因为刚才稍显美好的意境又被简严破坏得渣都不剩了。 不过远山眉黛已然画好,宇文焕卿很是有几分得意:“苒苒,朕与焕渊有事相商,你自己独自用膳吧!而后朕陪你去给母后拜年,也算个全了体面亦是道别!”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如此说,知道他想让她与戚媚相逢一笑泯恩仇罢了,如今自己再去厌烦一个心无城府的太后委实也无意思,她微笑着点着头。 宇文焕卿起身披上披风,回眸一笑便踏出了殿去。 只是他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顾沛蕖心中竟然有千般的不舍,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越发临近离去的时候会生出这种情绪来!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远山黛,忽而又想起了雪灵娈的脸,昨日她一直想问宇文焕卿将她如何处置了,但是因着她与自己那么相像,她怕自己过多的追问引起宇文焕卿更多的猜忌。 她此时十分不愿与他再生龃龉,她甚至都不愿意去探究那些上官一族c萧氏一族与南宫澈父母之死的那些纠葛,就将那些烦扰就留给锦陵城吧! 她注定是要离开这里的,虽然对他有些不舍,但是她不能因此负了南宫澈。 顾沛蕖想到这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可是自己的自私对于南宫澈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不过,她此时倒是很想知道这锦瑟姑姑是如何认识雪灵娈的,还有是如何认识丝弦的?另外她也要为锦瑟与绿蔻她们安排一下以后的生活。 想到这,她起身去了碧映轩,今日一早裴济就偷偷地来回了锦瑟的伤情,虽然伤得有些重但是已然无有性命之忧。 这让顾沛蕖倒是多了几分欣喜与安慰 汀兰水榭内,宇文焕渊忧心忡忡地看着那覆着白雪的冰面,满眼尽是萧条瑟索之色,犹如自己此时的心境。 “你在看什么?” 宇文焕卿稍显冷厉的言语惊得宇文焕渊一震,他赶紧拱手施礼:“臣弟拜见皇兄,祝皇兄万世开泰,福泽万里!” 宇文焕卿听他如此一说眼中含着一丝冷意,笑容一僵在了脸上:“焕渊,你不是已经给朕送过礼了么?怎么此时又给朕送两句贺词?” 宇文焕渊被他说得有些糊涂,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自己倒是为皇兄与太后等人备了新年节礼,但是还没有让彭续送进宫里来,皇兄所言何意? 宇文焕卿见他迟疑片刻而不言,笑着问:“不明白?” 宇文焕渊拱手施礼,很是几分尴尬:“臣弟愚昧,不甚明白皇兄所言!” 宇文焕卿眉宇微微一蹙,嘴角含着浅笑,似说笑一般抛出一句:“你不是昨夜将雪灵娈给朕送来了么?” 宇文焕渊本就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登时变得更加紧张。 他看着一路上张灯结彩的各个宫室,自然能体会这欢愉气氛下雪灵娈的出现有多败坏皇兄的心境。 而雪灵娈冒死刺杀的人还是皇兄的求而不得的心头所爱,自然他不会轻易放过灵娈 宇文焕卿见他呆愣着出神,脚步沉重亦有些不忍,他从怀里掏出了宇文焕渊的金宇腰牌扔给了他:“好生收着,别再被偷盗去了!” 说完,他一转身便进了骄撵,似乎无话再与宇文焕渊说一般。 当宇文焕渊接住皇兄抛过来明晃晃的金腰牌时,他的心便拧作了一团。 他在心里不住的想:腰牌既然在皇兄这,那灵娈呢?她在哪?难道真的是生死未卜么? 看着已然前行的龙撵,宇文焕渊怎肯善罢甘休,他快步追了过去。 因为在心底一直有个强有力的声音告诉他自己:即便皇兄龙颜大怒,我也要保住灵娈 宇文焕卿回到宣仪殿内向后瞟了一眼,只见宇文焕渊亦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似乎不那么急切与着急:“焕渊,你吃了早膳没有?” 宇文焕渊越发的不明其意,只好唯唯称道:“启禀皇兄,还没有!” 宇文焕卿将披风挂到木施上后,便转身坐到八仙桌一旁的黄花梨条几旁,从火盆提起一壶热水,开始亲自烹煮茶叶。 而后他便吩咐:“简严,传膳!焕渊,云天骐在你府上养伤,如今可大好了?” 宇文焕渊见其左顾而言他很有几分不解,但是他深知皇兄的心性,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顺着他:“云天骐如今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起初,他连臣弟都不相信,觉得但凡是朝廷官员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宇文焕卿将蓝釉茶盏里斟满了祁红,那蓝釉面上的粉色的梅花描摹的分外清丽,他将此茶盏递给了宇文焕渊:“喝盏茶,暖暖身子!云天骐有大用,你好生照顾他!” “臣弟遵旨!皇兄” 宇文焕渊接过茶盏却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是感受到那蓝釉茶盏传到手上的温度。 宇文焕卿自顾自地饮着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他看着几案上送来的金纸似乎在琢磨怎样写这春联。 不多久,简严便将早膳送了来,有冰糖炖燕窝c攒丝鸡蛋c寿意苜蓿糕c白菜腌酱瓜等餐食。 若是以往宇文焕渊倒是对紫宸宫小厨房的膳食颇为中意,而今他却没什么胃口。 宇文焕卿显然发觉了他的木讷与局促,便招手示意他同坐进餐且明知故问:“过来坐啊!焕渊,你今日怎么这么局促?” “臣弟谢过皇兄!” 宇文焕渊拢了拢衣衫坐在了一旁,用汤匙搅了搅冰糖炖燕窝,看似风淡云轻的他实则是心急如焚。 宇文焕卿夹了一筷子攒丝鸡蛋放在宇文焕渊的碗碟内,漫不经心的问:“焕渊,你是不是在想,此时雪灵娈可有暖粥热饭可吃?” 宇文焕渊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说:“皇兄,臣弟只问她可还活着?”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啊?难道此时你不应该将你的金宇腰牌为何在她手上交代清楚么?还有昨夜她入宫行刺,你是否知情?雪灵娈与顾沛蕖生得一般无二,你为何从不曾向朕提过,这些才是你作为亲王,首先要辩驳解释的!” 宇文焕卿似乎懒得理会他的激动,只是自顾自地吃着酱菜喝着燕窝羹,边说出几句看似无意的提点之语。 宇文焕渊见此,知道他已经开始猜疑自己与雪灵娈的关系,而这层关系里甚至夹带着顾沛蕖。 他一拢衣衫甚是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将在雪灵谷与雪灵娈的相识相知到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禀呈了一遍。 宇文焕卿见焕渊据实相告,自然心里有几丝安慰,只是这让他更加为难。 他很怕焕渊与灵娈生出男女之情来,那么这件事儿处理起来就更加的棘手:“这么说,她一进锦陵城就住在你府上?那她怎么还会与叶重楼有往来?” 宇文焕渊见自己陈情大半便开始求情:“臣弟不知,她虽然住在我府里,但是我并有限制她的自由,她是可以自行出入的!皇兄,念在她并未伤及景妃娘娘,可否饶她一次?”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没伤及景妃,但是她刺伤了锦瑟,还伤了朕!你说按照律例,她该当何罪呢?” 说完,宇文焕卿拉起了自己的袖子,一层白棉布的缚着下还带着斑斑血迹。 宇文焕渊见此,很有几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皇兄,那你能否饶她不死?她与景妃娘娘生的一般无二,就念在她那张脸,你可不可以不杀她?” 宇文焕卿听到他这样说,龙颜震怒。他居然色令智昏的让自己念在一张皮相上放过雪灵娈,甚至放过她与叶重楼相勾连的大罪。 他将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声严厉色的呵斥:“放肆,朕是不是太娇惯你了,这是你一个亲王该说的话么?朕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雪灵娈?你既然敢爱就要敢承认,那你为何不说‘让朕念在你二人感情深厚放她一马?’” 宇文焕渊听到宇文焕卿这样说,便知道心思机敏的皇兄早已猜透了自己最后的筹码,而今他除了用自己感情来求情,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兄所言甚是,臣弟是喜欢雪灵娈,而且已经爱到非她不可,我二人已经私定终生,若是皇兄执意杀她,那么臣弟愿意与她共赴黄泉!” 宇文焕卿见他激愤张狂且无所顾忌的说出了这样的话,更是怒火中烧。 他挥着手示意宇文焕渊跪得近一些:“来来,你给朕过来,你该掌嘴,掌嘴!” 宇文焕渊跪得近了一些,宇文焕卿覆手便是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声音颤抖而冷厉:“你敢以死威胁朕,宇文焕渊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么,是那个女人的么?都不是!你的命和朕的性命都是属于大梁的!” 宇文焕渊知道自己方才的忤逆之言触碰了他的逆鳞,而今自己除了据理力争还能做什么:“皇兄请息怒,臣弟跪请你放过雪灵娈!只要她不死,你让臣弟作任何事,臣弟都依你!” 看到在自己面前垂泣不止c匍匐于地的宇文焕渊,宇文焕卿的心似乎变得分外柔软,他甚至在心中偷偷慨叹:为何我兄弟二人都会对这样的女子思之如狂?可是这偏偏都是无果之缘。 宇文焕卿再得知雪灵娈与叶重楼有勾连后,他便觉得此女心机深沉,许是故意接近焕渊进而达到目的。可是他见焕渊情根深种,已是用情颇深。 因此事还没有诸多疑点没有调查清楚,他便平了心气:“朕现在不会杀她,但是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朕都要调查清楚!” 宇文焕卿从来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长得完全相似的两个人,而今他却亲眼得见,这让他不禁有些猜疑雪灵娈与顾沛蕖的身世,他隐隐觉得二人可能是孪生姐妹。 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知道陈书雪当年那胎只诞育了顾沛蕖这一女,并非双生子。 所以这让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他断定其中定然有问题! 他收揽了思绪,对宇文焕渊说:“日后,朕或许会放她回雪灵谷!而你,从此便收揽心思,安安心心地娶妻生子,做你的敬亲王!焕渊,你把她忘了吧!” 宇文焕渊抬起头甚是难过的说:“皇兄,您推己及人,你可会放了景妃顾沛蕖,而后将她忘了?” “朕朕会。” 说完,他将碗盏内的燕窝吃得干净,脸上不见多余表情。 宇文焕渊甚是错愕的盯着眼前这个待自己二十年如一日的兄长,眼中亦蓄上了薄泪 ------题外话------ 推荐萌友檀心月的文《豪门撩宠:萌妻别吃瓜》。 颜安宁感觉自己疯了心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意外秒挂,一朝重生。 不过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湿软的床上是怎么肥似? “看光了你,我会对你负责。”身侧的靳凉薄负手而立,唇齿清寒。 颜安宁扯了扯嘴角,胡乱穿上衣服,仓皇而逃。 然,漫漫人生路,靳爷堵死路!她逃一寸,他追一尺! 既然躲不过,颜美人决定假扮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躲在角落里吃瓜。 瓜味满天飘,众人侧目,然而靳爷冷笑一声,唇畔凉薄,“别怂在一边当吃瓜群众了,看不出来么?我撩的就是你。” 颜安宁怂成一团,躲得过初一十五,躲不过靳爷温宠入骨撩到心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4疑身世 大年初一碧朗晴空,润红的娇阳为碧空添加了一抹色彩。踏出碧映轩的顾沛蕖脸上却无一丝喜色,因为此时的锦瑟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昨日还说锦瑟性命无忧的裴济如今也没了把握,直说要看这几副药下去的效果,这让满怀期待探究雪灵娈身世的顾沛蕖大失所望。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倚画,心中涌上一策,她拉过倚画的手轻声说:“倚画,你出宫去南宫暗影府一趟,到府上后你就说本宫说的,浅笙身为我芷兰宫护卫,大年初一理应到宫里与本宫贺拜新年,着南宫清与浅笙一同进芷兰宫!” 倚画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何强制让浅笙回到芷兰宫来贺拜新禧,她很是有几分迟疑:“娘娘,你这是想去见澈公子么?” 顾沛蕖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尴尬:“当然不是,本宫是希望南宫清可以进宫帮本宫医治锦瑟!” 倚画听她的回答,心中暗骂自己冒失。 可是自打看到锦姑姑那好似重伤不愈的惨白脸色,她便觉得锦瑟并非身染重疾反而像是受了伤:“娘娘,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锦瑟姑姑会病得这样重啊?” 顾沛蕖显然无意让倚画知道更多,她愿意带她来此主要因为自己要用她出宫,另外亦是因倚画忠诚可靠,话不多:“倚画,本宫带你过来就是因为信任你,自然也不希望你多问什么!你只管出宫去南宫府,另外对待宫中之人只得说锦瑟身染重疾,其他的事情你都要三缄其口!你明白了么?” 倚画见顾沛蕖不想让自己知道实情不敢再问,只得点点头应允:“娘娘,那您可要给澈公子带什么话么?” 顾沛蕖望了望远处,沉吟片刻摇摇头。 倚画虽然有些疑惑多日不见澈公子的顾沛蕖居然无话与南宫澈说么? 但是她还是低顺着眉眼退了下去,而绿蔻与瓷青则从远处赶了过来。 瓷青与绿蔻俯身便是一礼:“娘娘吉祥金安,愿娘娘在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大吉。” “起来吧,这吉祥话倒是说得不错!今儿初一,该怎么赏就怎么赏。瓷青,你与绿蔻去漱玉轩去挑些布匹衣料,再领一些银钱打赏给宫里的婢女内侍以慰他们一年的辛劳,就按每人赏银六十两,锦缎两匹,丝帛两匹来分发吧!” 顾沛蕖因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些宫里的内侍,女婢虽然跟自己的时间不长,但到底是为自己尽了心力的,所以额外加了赏赐。 瓷青与绿蔻听到顾沛蕖如此说,心内自然欢喜,俯身又行了一礼:“奴婢谢娘娘赏赐!” 绿蔻因昨日得了金瓜子已经很是得意,而今又得顾沛蕖重赏更是喜不自禁便娇嗔着:“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啊?奴婢陪着您吧,让瓷青姐姐去派赏可好?” 顾沛蕖见绿蔻今日打扮的果真出挑,艳丽桃粉色的锦群,外罩白兔绒斗篷,梳着俏丽的垂挂髻,发髻旁带着两朵娇嫩的绢花,很是俏皮玲珑。 “本宫打算去紫宸宫找皇上,再同去仁寿宫为太后拜年!” 绿蔻听此很是兴奋,一丝红晕漾上了脸颊很有几分羞涩:“那奴婢陪娘娘去吧!” 顾沛蕖因想着与绿蔻等家里带过来的丫头通通气,便点头应允:“也好,你与本宫同去吧!” 绿蔻赶紧走到顾沛蕖的身边,亲昵的搀扶着她,脸上挂着甜甜的浅笑。 瓷青瞥了一眼绿蔻,见其脸上得意便知因由。 她眼睛转了一转沉吟道:“娘娘且慢走,既然要去仁寿宫的还是多些人伺候比较好,奴婢去将侍书叫来!她为娘娘新缝制了香包,方才还在那嘟囔着不知娘娘喜不喜欢呢!” 顾沛蕖拢了拢自己的雪狐银裘,脸上现出一丝喜色:“你去叫她吧,本宫在这等她。” 瓷青得顾沛蕖应允俯身施礼便快步去寻侍书,这可把绿蔻气得够呛,她好不容易的可以陪着去趟紫宸宫居然又要加个侍书,心中是要多不忿有多不忿。 四下无人又寂静无声,顾沛蕖轻声地对身边的绿蔻说:“绿蔻,皇上说准许本宫正月十五后回顾王府省亲,本宫想着你们也半年多没有回府了,你也许久没见过你姐姐了,所以你们都与本宫一起回去!” 绿蔻乍听闻顾沛蕖此言,心内高兴,脸上也兴奋异常:“娘娘,这么说我们可以在府中小住一段时间了?” 顾沛蕖看她的小脸高兴地局促而兴奋,一双眼神中更是拢着微妙的幸福光色。 这让她坚定了自己身边的人更喜欢宫外的想法:“本宫是小住,之于你们许是常住了!本宫打算不再带你们入宫,让母亲为你们寻觅一些好人家就此嫁了,这三重宫门委实关住了你们的幸福!” 顾沛蕖拉着绿蔻的手甚是有几分语重心长地说,倒是有几分大家长的姿态映在她青春貌美的脸庞上。 绿蔻一听登时有些傻眼,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出了宫就再也不能回来了,那岂不是不能在御前献舞了? 她惊慌之下继而松开了扶着顾沛蕖的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脸上更是一阵青白:“娘娘,奴婢这么久一直都在认真的排练白纻舞,而今您这么一说,奴婢这舞岂不是白练了!” 顾沛蕖见绿蔻这副模样似乎对出宫不回很是失望,而今听到居然是为了迎接南诏国庆典献舞一事。 她不禁觉得绿蔻有些可笑,一来笑绿蔻木讷,二来是笑自己身边的女孩儿个个心思灵通纯良,还都是有始有终的人。 她捋了捋绿蔻垂下的发丝,为其拢在而后,轻声软语的劝慰:“一支舞蹈而已,你何必那么在意呢?若是你中意皇上应允的赏赐,到时本宫赏给你就是了!” 绿蔻诧异的盯着眼前将此事说得轻描淡写的顾沛蕖,眼中渐渐拢上了一丝怨妒,可是顾沛蕖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此时正捧着手炉自顾说话:“你又何必为了一支舞放弃自己的大好年华呢?若是等到年满出宫你要等到二十五岁,届时哪还有好儿郎要你嫁啊!” 说完,她抬眼看着绿蔻,眼神温柔而宁和:“再者说你与侍书她们不同,你还有姐姐绿翘在。若是你不愿意在顾王府呆了,本宫大可将你送到我姐姐的府上,让你们姐妹在一处。再让姐姐为你和绿翘安排一门好亲事也是一样的!” 此时,侍书已经连跑带喘的跑了过来,欢乐地像雪地里觅食的兔子,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与洒脱。 “娘娘,奴婢给您做了一个香包,里面放的奈花和桃花,还有玫瑰花,香得不得了!您看看!” 侍书将将跑到顾沛蕖与绿蔻的身边便将那香包呈给了顾沛蕖,一副小孩子志得意满的心性。 顾沛蕖接了过来,只见那是一个紫色流光锦做得香包,成灯笼形状,上面绣着芙蕖花与白鹭,周围则用金线绣着蝠纹,绣功精细。 而且下面还打了排淡紫色的流苏,垂挂其下,由此足见其用心,不可不谓匠心独具。 她拿过来轻轻一嗅果真芳香馥郁:“侍书有心了,你先陪本宫去紫宸宫,等到回来本宫要重重赏你!” 侍书见顾沛蕖喜欢,笑得灿烂:“谢谢娘娘,赏不赏不打紧,只要娘娘喜欢就成!” 彼时绿蔻则兴致全无,心中不断盘桓着顾沛蕖方才说的话,亦在思量自己是否在她面前了不经意地露出了对皇上的爱慕进而被她发觉,所以她才萌生弃用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绿蔻登时觉得心乱如麻,她觉得以顾沛蕖的城府与心智,自己很难在她面前表现的游刃自如,早晚都会露出破绽与马脚,到那时自己所付出的努力就通通付诸东流了。 她决不能就此出宫去,她要想办法留在宫中 她眼看着顾沛蕖与侍书聊得热络,便插科打诨地找起理由来:“娘娘,奴婢想起来了,早上奴婢和倚画约好了一起去虞骊山折红梅为娘娘与皇上祈福,所以还是让侍书陪您去紫宸宫吧!奴婢这就去找倚画!” 绿蔻的神情自若,似乎在陈述一件确实存在的事情一般,只是一早上倚画便被顾沛蕖宣到了绮宵殿外侍候。 宇文焕卿走后,她便与倚画去了碧映轩,而现下倚画许是已经出宫了。又是何时与绿蔻相约去虞骊山上采摘红梅呢? 顾沛蕖虽然知道绿蔻在说谎,但是却不知她说谎的理由,难道是自己方才说的话伤了她的心? 绿蔻与她进宫时便说过要相伴自己一生,如今她因为要离开皇宫与南宫澈远走高飞,而不得不弃下她们,难道她因为要离开自己而生气么? 顾沛蕖想到这笑着点点头,不忘提醒:“本宫方才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切莫意气用事!” 说完,顾沛蕖拉着侍书的手便向紫宸宫而去。 侍书委实不知绿蔻与娘娘说了什么,但是绿蔻那心灰意冷的表情倒是让她记得深刻。 她回头见绿蔻回了芷兰宫,自己与顾沛蕖又走出了这么远,便探问:“娘娘,你与绿蔻说了什么呀?怎么她脸色变得那么差啊!” 顾沛蕖紧了紧手中的香包,脸上现出一抹甜笑,目光中拢着朝昔相伴生出来的亲昵:“也没什么,左不过是皇上准许本宫回府省亲,届时本宫不打算再带你们回宫罢了!她呀,就是小孩子心性不愿意离开我而已!” 侍书一听亦是大吃一惊,赶忙询问:“娘娘,不打算带我们回宫是什么意思?” 顾沛蕖拉着侍书的手很有几分语重心长:“本宫打算将你们几个留在府中,让母亲为你们择寻良婿,大可不必守到二十五岁离宫的时候,左不过女孩子都要嫁人的啊!不过,这只是本宫一个想法,到时候再做安排吧!” 侍书此时方明白为何绿蔻会那么难过,她突然想起昨日绿蔻擅自献舞给皇上时的媚眼如丝来,她不禁有些惊诧,难道绿蔻真的生了攀附皇恩的心思? 她看着顾沛蕖那清明透彻的眼神,本想将绿蔻之事陈禀给她,但是转而想到若是省亲时再说进而将绿蔻留下,那么就不会伤了顾沛蕖的心,且更容易成事。 她便咽下了溜到嘴边的话 紫宸宫的太和殿内,宇文焕卿被简严引着走进了隐匿在九龙宝座下的密道,这密道所通之处便是紫宸宫废弃多年的地下密室,曾经为地牢。 宇文焕卿与简严发现这地牢亦是在无意之中,那时为了扳倒顾玉眉,他想了很多方法,自然包括这‘鸿门宴’。在查探宴请后宫嫔妃c诰命c家宴的太和殿时,无意间发现了这处所在。 因为已经弃用多年,宇文焕卿亦未将此放在心上,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用,不成想如今却成了关押雪灵娈的一个好去处。 宇文焕卿拽着一拢墨貂披风甚是潇洒地走了进来,映在雪灵娈的眼中则是无比的愤恨与恼怒。 这地牢青石板铺地,大理石砌墙,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却格局齐全,卧室c客厅c餐厅设置周全,即便是浴房都是有的。 昨夜简严亦将生活所需都备得一应俱全,所以将雪灵娈安置在这也不算委屈她。 只不过那一排铁栅栏还是让人一看便知是牢房而已。 雪灵娈坐在太师椅上睨着站在栅栏外的宇文焕卿,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宇文焕卿再见到雪灵娈,映着几乎明如白昼的琉璃灯光,他仿若看到了顾沛蕖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雪灵娈一张口,他便清楚知道二人性格脾性大不相同:“这是朕的皇宫,自然是想来便来。灵娈姑娘,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阶下囚了,自然也是朕想关到什么时候便关到什么时候!” 雪灵娈发现宇文焕卿的声音委实动听,若清泉击石一般,只是这略显邪魅的言语让她大为恼怒:“你还是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我不想在这被你关着!” 简严此时为宇文焕卿搬来了一把椅子,这地牢因处在地下所以火炭亦烧得兴旺。 宇文焕卿将披风脱下甩给了站在一旁的简严,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雪灵娈。 他微微一笑,因为他发现雪灵娈性格豪爽且十分耿直,既不贪生亦不怕死。 这样的人不容易被说服却容易被征服:“若想朕放了你亦不难,你只需要告诉朕,你是到底是谁?与顾沛蕖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三番五四次刺杀她?” 边说间,他边抬眼觑着雪灵娈,眼神中充满了审视:“还有为何你与叶重楼有牵连?只要你将这些朕想知道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朕就放你回雪灵谷!” 雪灵娈却置若罔闻十分执拗的将头别向一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宇文焕卿见此,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你认识焕渊,对吧?他因为你的牵连已经被朕圈禁王府了,你若拒不交代,他便是你进宫行刺的帮凶亦是以图谋反的罪臣,按律当诛的!” 他似乎说完此话就在静待佳音,甚是聊赖地摆弄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徒留简严与雪灵娈诧异惊叹的眼神环绕着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5假意问 宇文焕卿清冷邪魅带着几丝恐吓的言语落在雪灵娈的耳中竟然如刀割一般,但是她不相信眼前这个丰神俊朗c气度不凡的皇帝会因为她而迁怒自己的同胞兄弟,降罪于一个大梁爵位一品的亲王。 雪灵娈逼迫自己变得冷静而淡然,装出一副全然没有听到宇文焕卿所言的表情,仿佛那个叫宇文焕渊的男人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宇文焕卿被这里的暖融哄得有些口干舌燥,简严会意地去为他端了盏新茶。 他端着茶盏轻启瓷盖便是茶气氤氲间的芬芳,嘴角凝着一丝冷蔑浅笑的宇文焕卿显然猜透了雪灵娈此时不言语的心境。 他轻饮一口淡茶:“你是不信朕会降罪于他,还是你二人的私定终身,两情缱绻从始至终都是你演的一出戏而已,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卿轻蔑的言语,手握得紧实竟显出了青色美丽的纹路来,她反咬着嘴唇硬撑着不说话。 宇文焕卿见她无意交谈,再次讥讽,转而向简严说:“你方才与朕说这位姑娘在敬王府内与焕渊如何甜蜜相守!而焕渊也与朕指天誓日的明志非她不娶甚至不惜与她同生共死,看来你们都被她骗了而已!” 他用茶盖子滤了一下茶沫,看着青瓷描山水的茶盏,眼中拢着一丝嗤笑:“朕早就说过她与焕渊之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倒是朕的傻弟弟痴心不改。”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去,简严见此赶紧递话:“皇上,奴才难道真的去传旨——褫夺敬王殿下的封号,候旨等罚么?” 宇文焕卿脸若冰霜一般,沉吟片刻:“不得不罚!” 言闭,他便拽过披风披好,准备离去。 此时,雪灵娈有些乱了分寸了,但是她还拿不准这是宇文焕卿有意使诈还是他确实要处置宇文焕渊。 虽然她浪迹江湖但也明白皇宫内权力倾轧,委实少有兄友弟恭之事,皇室子弟倒是为了各自利益剑拔弩张的不少。 想到这,她大声地为宇文焕渊辩解:“皇上,那金宇腰牌是民女偷的,我进宫行刺一事他全然不知,你不要怪罪他!” 宇文焕卿停下离去的脚步,定定地站在那,转过头看雪灵娈似轻描淡写地说:“焕渊说令牌是他在雪灵谷赠予你的。灵娈姑娘,朕不是三岁孩子任你哄骗,你若不拿出诚意来,朕是不会相信你的!” 简严抖了抖拂尘斜睨了一眼那张让其不敢逼视的脸,轻声的劝慰:“灵娈姑娘,进宫行刺是不可赦的大罪,你那块令牌足以让敬王殿下背负谋反的罪名,难道你忍心殿下因你而被废么?” 雪灵娈此时情绪越发的激动,她扶着铁栅栏似乎在向宇文焕卿抗议一般:“皇上,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呢?” 宇文焕卿自然不会对自己至亲的焕渊做什么,只是与简严演戏给雪灵娈看罢了。 不过他此时的言语却道出了皇家子弟的辛酸与凉薄:“没错,焕渊是我亲弟不假。可是我们乃是皇族贵胄,亲情本就凉薄,而今他助你进宫刺杀朕,更是让朕不得不猜测他有谋逆之心。所以。” 宇文焕卿无意再与她多谈,若不是将她逼到哭天抢地求他‘赦免’焕渊,那么雪灵娈所说亦可信度不高,所以他便决然地走了。 雪灵娈见宇文焕卿翩然而去,心中惊惶万分,她不希望宇文焕渊因为自己而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皇上,你回来!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快回来啊,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简严见此一溜小跑的去追宇文焕卿,此时他已经从地下密室内走了出来。 “皇上,那雪灵娈准备开口了,您要不要即刻去提审她?” 宇文焕卿拢了拢披风,镇定自若地摇摇头:“此时不宜审她,朕要磨磨她的棱角,那样她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座后的地砖再次合上,就像合上了雪灵娈所有的希望与光亮一般。 一方狭小的天地内只有她一人在这叹谓,她依旧深恨顾沛蕖,依旧眷恋宇文焕渊,只是此时她却茫然无措。 太和殿的门一开,宇文焕卿便见顾沛蕖领着婢女站在门口。 她眼光迟疑地向宇文焕卿身后扫去,却见殿内空无一人,心内不禁纳罕宇文焕卿来这作甚! 如今一袭雪狐银裘c梳着半月髻的顾沛蕖如此卓然地静立在自己的面前,让刚刚见过雪灵娈的宇文焕卿着实有些恍惚。 不过顾沛蕖倾城绝色的容颜,清高出尘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顾沛蕖犹疑一问:“皇上,你怎么到这来了?” 宇文焕卿顺着她的眼光往后瞧了瞧,随便就找了由头出来:“朕朕准备在这宴请百官,所以过来看看!” 顾沛蕖听到这样的解释亦无不妥,但是还是心中存了个疑影:“臣妾为太后准备了一份节礼,不如此时便与皇上一同送去吧!” 宇文焕卿彼时才发现婢女的手中捧着一个捧盘,捧盘上则是一个红色锦布的织锦长盒。 他笑意吟吟地点点头,暗叹她的礼仪周全,欢喜间他拉过顾沛蕖的手暖着,顺势牵着她向仁寿宫而去。 其实顾沛蕖因着心绪不宁委实忘了贺礼一事,倒是瓷青在漱玉轩想起未与太后备节礼一事,便打发司棋将这贺礼送了过来。 想到这顾沛蕖倒是对瓷青越发的满意与不舍,这样聪明伶俐的丫鬟果真让人欢喜。 二人踏着初一的阳光,漫步而行,一路上流连着红梅,而那青葱的茶树上的茶花亦含苞欲放。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身后的侍书有些眼生,不禁有些迟疑的问:“苒苒,你的这个女婢为何朕没见过?” 顾沛蕖觑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书,轻声回答:“她叫侍书,是臣妾从顾王府带过来的,不在臣妾身边伺候,一直在瑶潇馆当差。” 宇文焕卿彼时才放下心来,经过昨夜一事他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侍书,倚画!苒苒给她们起得名字着实诗情画意啊!” 顾沛蕖挽着宇文焕卿的胳膊,隐约觉得不安,轻声询问:“皇上,你的手臂还痛么?晚上臣妾给您换药吧!” 宇文焕卿笑着摇摇头,却十分紧要地附在她耳边说:“朕不痛,也没事儿,记住朕受伤这件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又是轩然大波!” 顾沛蕖羞愧地点着头,看着宇文焕卿的眼神亦愈发地温柔,而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亦让她觉得分外的温暖。 宇文焕卿看着远处仁寿宫的檐角,有了几丝多心:“苒苒你从入宫至今都不曾到过仁寿宫吧?朕的母后委实不懂转圜亦不辨人心,你不要怪她!” 顾沛蕖沉吟片刻,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将与戚媚那些不愉快的前尘过往悉数都忘却了一般。 二人穿过御花园,将眼光都落向了那栾树倾倒留下的那个土坑,上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雪,像是一个雪做的脸盆遗落在地上。 顾沛蕖低着眉眼尽力回避让她感伤的一切,继而小声的询问:“皇上,您把雪灵娈关到哪里去了?” “苒苒,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朕会处理的,你好好准备跟随母后等人去安澜寺祈福,而后你便可天高海阔了!” 宇文焕卿拒绝回答顾沛蕖的疑问,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与时间去破解这些谜团,只是这些谜团终究与她无关:“你放心,即便南宫澈不能护你周全,朕也不会再让雪灵娈追杀你!” 顾沛蕖粲然一笑,那个笑容倦怠而无奈让宇文焕卿有些不明所以。 二人一进仁寿宫的大殿,便见除了太后一众太妃俱在,而皇后郑雪如c德妃章龄妤以及才人姜怀蕊,连带着久病不出门的薛馥雅都在殿内,只是她低着眉眼木讷地呆坐在那。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倒来犹如一道美不可言的风景线靓丽了众人的双眼,而姜怀蕊与薛馥雅的表情则分外的难看。 戚媚见景妃顾沛蕖头次踏足仁寿宫虽然诧异,但是亦坦然接受。 “儿臣c臣妾拜见母后c拜见太后。愿母后长岁安康,福泽万里。愿太后千岁金安,事事顺意!” 二人依着礼制向太后戚媚行了大礼,而殿内一众人亦向宇文焕卿行礼问候:“拜见皇上,愿皇上万事和顺,康泰福昌!” 戚媚撑着起了身,笑意吟吟地说:“都平身吧!易安,为皇帝与景妃赐座!”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坐到了皇后的对面,二人的举止落在常人眼中便是亲密无间。 几位太妃亦是因顾沛蕖的貌若天仙而喜闻乐见皇帝与她情投意合,不住地掩着嘴娇笑着c议论着。 郑雪如则端着高贵温和,一双凤眼中蓄着平淡祥和,只是心中却是醋意翻涌,昨夜除夕他竟然还是只愿陪她守岁,自己这个皇后正妻委实没有颜面。 “太后娘娘,因着新年臣妾便为太后准备一份薄礼,望娘娘笑纳!” 顾沛蕖起身施了一礼,便恭顺地晋上礼品。 易安会意便接了过去,戚媚打开一看乃是一株上等的灵芝,她满意地点点头:“景妃有心了!你来得正好,哀家有一事要差遣你呢!明日皇后回郑国公府省亲,要在府里小住一段时间,所以啊,哀家为敬亲王c逸郡王择选正妃的事情就交由你来操办吧!” 顾沛蕖一听委实有些惊诧,自己虽然在妃位,但是于理此事应该由皇后或者太后亲自操持。 再者,皇后省亲大可在宴席以后,何必急于回去省亲,而且此乃彰显母仪天下德行的大好时机,这郑雪如怎会放弃此良机呢? 顾沛蕖低着眉眼,很是谦恭地说:“太后娘娘,臣妾入宫半年,资历尚浅,恐怕难胜任此盛事!” “景妃过谦了,你系出名门且知书识礼,哀家认为你可以胜任,望你不要推却。” 戚媚觉得章龄妤虽然亦出自四大世家,但是确是庶出,对于遴选正妃的嫡出女儿来说到底伤了她的颜面。 宇文焕卿觑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郑雪如,笑着对顾沛蕖说:“苒苒无须推却,朕会帮你筹办此事的,再者说只是一次宴会而已。至于焕渊和焕朗如何选择则全在他们个人!” 郑雪如此时反而更加的坦然,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郑国公府的荣辱,因为自己弟弟郑克遇如今还在大牢之中。 近日来的消息还是皇上不停的命人轮番审问他,说他已被牢狱之苦托得整个人都变了形,枯槁不已。 想到这,郑雪如端起茶盏饮了起来,眉宇间无悲无喜沉静地仿若深秋的月色一般。 顾沛蕖听宇文焕卿如此一说亦不再推却,因为满殿之内似乎除了自己与郑雪如可以帮衬戚媚的也无他人了:“既然如此,臣妾领太后懿旨!臣妾定当竭尽心力不负太后所托!” 言闭,顾沛蕖复又坐到了宇文焕卿的身边,温柔而和顺地模样落在戚媚的眼中也是欢喜。 她会心一笑,只是看着殿内寥寥无几的后宫妃嫔,她还是悲从中来劝解道:“皇帝,你身为兄长应该起表率作用,而今你的妃嫔寥寥数人,委实凋零。皇帝,过了年便在民间选秀吧!” 宇文焕卿听到母后如此说,眉宇间拢着一丝闲愁,可是一想到顾沛蕖即将离自己而去,自己又何必在意选了哪些女子,失了哪些真心呢? 他微微一笑,言语清冷间倦怠地回话:“儿臣但凭母后安排!” 顾沛蕖听到戚媚要为宇文焕卿大选秀女,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失落,仿若喝了几口闲醋一般心中酸涩莫名。 她突然想到宇文焕卿曾经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若是可得她一人真心,他愿意罢免选秀制度,让她一人独享他所有的宠爱。 姜怀蕊此时察觉出顾沛蕖眼中的失落,她笑得灿烂,心中暗叹:让你也尝尝失宠的滋味,那可比不生不死难受多了! 只是一想到刺杀顾沛蕖失败,她整个人都恹恹地没什么精神。而宇文焕卿稍显冷凉的眼神则扫过了她,筹谋着怎样能通过姜怀蕊生擒了叶重楼。 宇文焕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年后的打算,心中却在希望姜怀蕊可以生出不诡的心思来,这样也好让花子柒在她耳边敲敲边鼓:“母后,儿臣打算年节过后,带着焕渊c焕朗等人去围猎,儿臣已经许久没有出宫狩猎了!” 戚媚笑着应允:“你们兄弟几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就好了,只是要带足了人马,确保无虞!” 姜怀蕊听到这仿若看到宇文焕卿骑着骏马英姿勃发c帅气逼人的样子,只是当她目光落在顾沛蕖的身上时,她的嘴角显出了一朵邪魅的笑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6起波澜 仁寿宫四处飘着淡淡的瓜果清香,那海盏中的时新瓜果倒是让顾沛蕖看到了戚媚的品味。 因着闻腻了檀香c松香的味道,戚媚便命人将时新的瓜果摆在了殿内,可食用亦可散些果香出来。 而睡过了午觉的玮元被易安从寝殿抱了过来,一进大殿她就咿咿呀呀地躲进宇文焕卿的怀中玩弄着手中的佛手果,而今锦陵苦寒,这些时新瓜果多半是进贡而来。 所供的宫室亦不多,所以姜怀蕊她们是很难在这样的冬日吃到时新的瓜果的。 戚媚见玮元玩闹得高兴便提点几句:“皇帝,莫芊儿年前就病着,她即便做了错事也终归是玮元的生母,你还是得空去瞧瞧她,况且哀家听说她妹妹莫婉儿已经殁了!” 宇文焕卿委实不愿意在这年节里提及莫芊儿等人,即便是上官映波他亦是懒得提及。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上官映波会这样安于现状地等死,委实没有‘尊主’的气度与手段。 “儿臣知道了,一会儿儿臣派简严与她送些瓜果菜品,不会苛待了她!” 玮元着实长高了不少,小人儿似乎也胖了一圈,顾沛蕖笑着逗弄着她,脸上亦是笑得灿烂。 而郑雪如在看到玮元的时候,忽而心头再涌失落。自己未能与皇上诞育一儿半女,所以自己在这宫中亦是无所依傍,连自己的家族亦因圈地的小事儿而受苛责。 不多时,一袭绛红色绣缠枝纹男装的黛鸢闪身进来,一进殿便将目光落在宇文焕卿的身上,只是他对自己还是冷淡地仿若未见。 自从他命令自己筹备南诏国觐见大典一事,他便很少再见她,即便是处理公文亦是让简严将此搬来与其誊抄,想到这,黛鸢脸上越发地尴尬。 她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沛蕖,想着方才绿蔻找自己言说的那段肺腑之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鬼魅阴骘。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c拜见皇后与一众太妃c拜见德妃娘娘,景妃娘娘!” 黛鸢依着礼制行了叩拜大礼。 戚媚摆摆手示意黛鸢起身:“起来吧!大过年的,别总跪的忘了起来!” 黛鸢得以起身后站在了郑雪如的身边继续回话:“启禀太后,皇后明日回郑国公府省亲的事宜,微臣都已准备停当。皇后娘娘的凤驾明日巳时从崇华门而出,由郑国公府的大公子前来接驾随行。” 戚媚笑着点点头:“你办事哀家向来放心!” 顾沛蕖看着黛鸢那双不住在宇文焕卿身上游移的眼睛,心中反复盘桓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话语,只是她总觉得郑雪如的省亲多半与郑国公府的圈地有关。 上次出宫,皇上探查的便是此事,而彼时又给郑雪如省亲的恩典是宇文焕卿怀柔还是对郑氏一族最后的仁慈委实还看不清楚。 只是,顾沛蕖知道郑国公府亦是百年旺族,若是宇文焕卿未策完全而冒然撼动,到底还是有几分冒险的。 想到这,她呆呆地出着神却不住在心底安慰自己:许是皇后省亲只是单纯的省亲而已,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失神聊赖将玮元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易安,拉着她起身:“母后,儿臣与景妃相约去探梅许愿,先告退了!儿臣为母后和各位太妃备的节礼稍后便会送往各宫,给予皇后等人的赏赐亦会送上,请母后放心!” 戚媚见皇上与景妃在这坐了有了一会儿了,也不强留,倒是对二人的如胶似漆多了一丝体悟。 她笑着点点头应允:“你二人退下吧!只是景妃,你要速速将初三的宴席备好!” 顾沛蕖起身施礼再三应允:“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定然不负所托!” 话别后,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走出了仁寿宫,一阵稍显冷凉的寒风卷了过来,沙沙的残雪像沙粒一样刮在脸上很有些冷瑟。 “苒苒,是不是觉得冷,还是与朕坐骄撵回去吧!” 简严早已为二人备下了龙撵,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坐进了一方撵轿之中。 关合上棉帘让这一方小天地登时有些温暖,顾沛蕖哈了哈手,捧着暖手炉窝进了一个角落中。 宇文焕卿看着她娇俏的小模样,心中很有几分欢喜,忽而骄撵外传过一阵好似银铃般的笑声,那样的清脆动听。 宇文焕卿撑开轿帘,只见是自己的胞妹宇文初云正调皮的将雪球砸在随行的侍婢身上,他无奈地摇摇头。 顾沛蕖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里,只见那女子身姿灵动,很有几分相识。 忽而,那女子走进了一些,低头参拜:“皇兄您也在啊!臣妹拜见皇兄!” 宇文焕卿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向来宠爱,看着她冻得通红地小鼻尖,便温言相劝:“初云,你可是来给母后拜年的?你快进去吧!外边寒冷,仔细冻到!” 宇文初云探头探脑地想要探进骄撵内,被宇文焕卿制止:“初云,朕赏了你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已经送到你宫里去了!你拜谒完母后,早点回去看看!” 宇文初云听此脸上笑得灿烂:“臣妹谢过皇兄,想必皇兄骄撵内还藏着景妃娘娘吧!所以不要臣妹瞧见?” 顾沛蕖缩在宇文焕卿身后的骄撵座位上,看不清昭阳公主的脸,只是她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奈何一个未出阁的公主都在拿自己调笑,可见自己这宠妃的名望来得多么‘声名远播’,想到这她的脸颊霞红一片。 宇文焕卿看着骄撵下的宇文初云很是有几分无奈,但还是好言劝慰:“别在这叨叨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进去吧!朕要走了!” 言闭,一旁笑得和宁的简严躬身向宇文初云行了一礼,复又恭声而言:“皇上起驾!” 宇文初云噘着嘴,清澈的眼眸中拢着丝丝不屑,对旁边的婢女月怜嗔怪:“看到没?我皇兄护景妃像护个宝贝似的,不让瞧,不让看的!不知道她是真的美得倾城绝伦还是徒有虚名!” 月怜是宇文初云的贴身侍婢,知道她活泼好动赶紧劝解:“公主,宫里的人都说景娘娘性子清冷,不与其他宫的人往来,恐怕也不是好相处的,您委实没必要理会她!” 宇文初云拢了拢自己的雪兔毛斗篷,一脸的傲娇十分轻蔑地一嗤:“本宫才不稀罕结交什么景妃呢!左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宠妃而已!对了,六哥不是解禁了么?怎么没见他来找本宫玩呢!” “奴婢听说,六殿下一解禁就回府了,再也没到宫中来,不知道今儿会不会来给太后c太妃请安!听说初三要给六殿下和五殿下遴选正妃呢!” 月怜边说边为宇文初云掸去身上刮过来的残雪,样子贴心而又细致。 宇文初云听月怜如此说,脸上隐约现出不悦之色来:“哎,本宫还寻思与六哥一起去寻傅公子呢!说来也奇怪,这傅公子怎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本宫连他的府邸在哪都不知道!” 说到动情处,那澄澈的眼眸中竟然拢着浅浅的薄泪。 月怜赶紧劝慰,连着哄骗:“公主,你二人有缘自会再见!我们赶紧进去吧!” 宇文初云笑着点点头便领着一众婢仆进了仁寿宫。 骄撵内顾沛蕖生出了几分困倦,但心不安宁的她睡眼朦胧地问宇文焕卿:“皇上,因何准许郑雪如此时回去省亲?您难道不追究郑国公府圈占田地一事了?” 宇文焕卿盯着顾沛蕖的芙蓉玉面,脸上笑意浅淡:“朕只是给她一点时间,毕竟夫妻一场。若是她回宫后还是不与朕谈及此事,那就是说他已经站在郑氏家族的一方了!”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这样说,心底一惊,皇后回宫据说是定在了初十,难道那时他便会对郑国公府动手么? “皇上,难道想在最近便动手么?” 宇文焕卿看着顾沛蕖笑得自信而迷人:“嗯,正月十六朕便下旨查抄郑国公府!” 顾沛蕖一听,直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紧紧抓过宇文焕卿的手:“皇上,若是郑家联合其他世家图谋不轨怎么办?他们亦是有府兵的啊,臣妾怕,他们狗急跳墙生出不端之心来,届时该怎么办?” “杀!” 宇文焕卿将她的手拢在自己的手掌内,声音冷绝地回了一个字。 “苒苒,若是他们真有不臣之心,朕绝不会坐以待毙,届时朕到可以让南宫澈前去查抄郑国公府,他便有了因公殉职假死的机会,然后让他连夜带你离开锦陵。” 宇文焕卿暖着顾沛蕖的手,似在温暖自己最后的温情一般。 顾沛蕖此时再听他为自己与南宫澈打算委实觉得羞愧与难过,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沉吟片刻想着转了话题:“皇上,若是贵族发生动乱会扰乱超纲的!难道您不怕么?” “有生之年,朕要将世家望族的势力削减殆尽,集中皇权。若是朕失败了不过是退位让贤罢了,于大梁还是有益无害,朕无所谓!”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还关心着自己,心中暖流涌动,只是即便自己以后所面临的局势再炎凉,她亦早已安全无碍。 “皇上,敬王殿下求见!” 简严惊惶的言语穿过棉帘投进骄撵内,宇文焕卿撑起棉帘,只见宇文焕渊去而复返呆立在骄撵外。 “焕渊,你初三再进宫参加宴席便可,你先回去吧!朕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宇文焕卿清冷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很是坚决。 坐在一旁的顾沛蕖亦明白这宇文焕渊多半是为雪灵娈求情而来,难道他与雪灵娈暗生情愫么? “皇兄,你可否听臣弟之言,皇兄!” 简严得宇文焕卿示意,一抬手龙撵便起来继续前行,唯留宇文焕渊在骄撵外苦苦哀求。 此时,顾沛蕖倒是想起锦瑟来,不知道南宫清与浅笙可否来了芷兰宫。 “皇上,臣妾想回芷兰宫去,时值年节还未给宫里的侍婢派赏呢!” 宇文焕卿点头应允,笑着说:“朕与你同去!” 顾沛蕖笑着点点头,却怕南宫清的出现勾起宇文焕卿对南宫澈的厌烦。 她觉得自己最近委实过得疲累,仿若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牵念着宇文焕卿,一半挂记着南宫澈。 许是离开了,自己才能彻底了无牵挂了吧! 南宫清此时与浅笙则站在芷兰宫外的汀兰水榭闲话,他却默默地反复回想着南宫澈因顾沛蕖无只言片语而失落难过的表情。 忽而,一个女婢匆匆赶来,佯装脚滑一般栽倒在了南宫清的面前。 南宫清与浅笙合力将此女扶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儿吧?可有摔伤?” 南宫清关切一问让碧月心中一暖,对接下来所行之事更多了几分胜算。 她赶紧起身,只是拉着南宫清的手时将一个纸条顺势塞进了他的手里。 南宫清虽然诧异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攥着那纸条,看着眼前这别有用心的女子,心中狐疑她是谁的人,为何如此行事? “谢谢公子与浅笙大人的相护,奴婢没事儿,就是脚下一滑而已!” 碧月羞赧一笑,便俯身施礼快步而去。 看着她步履匆匆地模样,南宫澈疑惑地问浅笙:“她可是芷兰宫的婢女?” 浅笙亦甚是疑惑地摇摇头:“不是,我在芷兰宫中并未见过此人!” 南宫清此时疑惑更深重了一重:既然不是芷兰宫的婢女,怎会知道自己与浅笙已然入宫,又怎会不偏不倚的摔在自己的面前,这到底是谁做的局?难道芷兰宫中亦有细作? 忽而,他发现龙撵仪仗正向汀兰水榭而来,南宫清收拢了思绪,拉着浅笙准备接驾。 而远在离宫的上官映波却痴笑着盘算碧月可曾将自己精心谋划的大计交于南宫清了? 若是此事成了,她便可以逃出生天,而后便可在宫外逍遥自在的谋划诸事。 这是她的一次豪赌,与天命之间的豪赌,若是赌赢了则万事顺遂,若是赌输了则灰飞烟灭。 但是上官映波此时分外的自信,因为她从来都知道在个人恩怨仇恨面前,国家大义c忠君爱国终究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变得微不足道,这便是人心最真实也最可怖的一面。 想到这,她理了理自己稍显脏乱的蓬发,看着窗外星星点点飘落的雪星,脸上笑得灿烂妩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7疑心重 碧映轩内,一拢墨色绣红梅锦服的南宫清正为锦瑟诊脉,他剑眉微微一蹙,脸色不佳。 这让站在一旁十分忧心的顾沛蕖愈发地紧张锦瑟的伤情,南宫清拢着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咳着,自己仿若亦感染了风寒一般。 顾沛蕖见他久久不言,还是冒昧地打断了他的诊断:“清公子,锦瑟怎么样了?” “娘娘,这锦姑姑伤势沉重,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加之年事渐高,唯有慢慢调养才可痊愈,所以即便是得以康复亦会落下毛病。” 顾沛蕖坐倒床边为锦瑟掖了掖被角,只是她惨白无血色的脸让她格外的难过。 南宫清收起脉枕交于站在一旁的裴济:“裴御医所开方剂过于猛烈使其身体不耐受,在下一会儿再重新开方,让锦瑟先服用几日,而后再把脉开方较为稳妥。” 裴济恭敬地行了一礼很有几分敬畏。 南宫清的医术师承药王谷,早已声名在外,得他医治者多已康复,一直都有‘活神仙’c‘神医’的美誉,既然他说药剂过于猛烈,那便是过于猛烈了! 顾沛蕖想到若是自己离开了这里,锦瑟断然不可留在宫中养伤。 一是师出无名,二是伤愈后她独自在宫中该如何自处呢? “清公子,锦姑姑身体如此,可否挪动她于他处调养?” 南宫清听到她如此冒失发问,不禁有些疑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陈禀:“若是她得以苏醒届时换到宫内亦无大碍,但是不可长途奔波!” 顾沛蕖听到南宫清如此一说倒是安心了不少,距离自己离去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她相信锦姑姑一定会醒过来的。 南宫清用锦帕擦了擦手便起了身,复又叮嘱了裴济几句便恭敬一礼:“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如今,宇文焕卿与浅笙在琼华殿为宫中女婢c内侍派赏,以方便顾沛蕖秘密引南宫清来与锦瑟治疗,当然也方便了南宫清与顾沛蕖交谈。 顾沛蕖虽然不知道一向反对二人在一起的南宫清此时要与自己说什么,但是她还是拢着斗篷踱出了碧映轩。 偌大的芷兰宫因少了侍婢而显得分外冷清。 南宫清目光扫过白雪苍茫的虞骊山,嘴角钳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娘娘,这些时日未见阿澈,您可转圜了心意?是否还愿意与阿澈天高海阔,去追寻那闲云野鹤的生活?” 对于南宫清开门见山的发问,顾沛蕖的心猛地纠结在了一起,脸上却依旧平静:“本宫还是愿意的!” 南宫清边走间边折取了一枯枝,似在通透人心般的反问:“臣知道娘娘厌倦了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但是不知娘娘是否亦厌倦了皇上情深似海的心意呢?” 顾沛蕖被南宫清这样一问还真有些无从回答,她怔怔地盯着南宫清。 这个相貌清隽,潇洒飘逸的男子,似乎有穿透人心探寻真实的本领。 她稍显怯弱地低下头,似乎在坚定自己的内心亦在坚定自己的立场:“本宫心意已决,无需清公子多言!” 言闭,她便快步曳着斗篷向琼华殿而去,她戴着发髻旁的白玉芙蓉步摇下坠着的玉片,在日光下晕着一层光亮。 南宫清见她匆匆而走,虽然嘴上说得坚定,心中未必不曾动摇。他反而对南宫澈与她的这段感情越发地不看好。 四下无人,南宫清取出方才得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行甚为娟秀的小字: “清公子亲启,我上官映波系上官一族余孤,我父与其父南宫疏影为至交,当年因宇文浩辰篡位而发动政变,我族人与母亲及令尊均受奸人所害而命丧黄泉。 而今我深陷囹圄,今日若得公子相救,愿将泼天秘密据实已告。请公子务必于今日来见我,我知道杀害清公子父母的真凶!另外,我已在离宫打通了关系,会有人接应你。” 南宫清看完,赶紧将这纸条复又隐匿了起来,亦收敛了自己的讶异之色。 他在心中反复回想着纸条上的话,复又联想到阿澈从南平回来后四处奔走调查父母被杀一事。 难道在南平阿澈不仅知道上官映波是上官一族的遗孤还知道了一些关于自己父母被杀的内幕么? 这么说上官家的人很可能知道这件事儿,所以此时深陷牢笼的上官映波才以此相要挟让自己救她? 想到这,南宫清越发的胆寒,因为纸条里还提到了宇文浩辰篡位这件看似荒唐的事情。 因为成祖皇帝战功彪炳,吏治清明,乃是一代明君,怎么会成为篡位之人呢?更何况,太祖皇帝将皇位传于成祖皇帝是不争的事实,中途并未有其他人登临皇位,难道这只是上官映波的一个骗局么? 上官映波言之凿凿的让自己于今日去救她,难道过了今日会生变么? 不行,他要当机立断,既分辨上官映波所陈述之事的真伪亦抉择是否要听听那‘泼天的秘密’! 浅笙一踏出琼华殿便见南宫清立在雪地中,痴痴地发着呆,不禁有些疑惑:“公子,你在想什么?皇上宣你进殿呢!” “哦,我就来!” 南宫清匆匆收揽了心神,整理一下衣衫继而快步向琼华殿而去。 走到浅笙身边却听他轻声吩咐:“你速速回府去找南宫澈,让他找理由觐见皇上,另外我一会儿会到崇华门接应他,让他见过我之后再去求见皇上!” 浅笙被南宫清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糊涂,刚要开口释疑却见他步履匆匆地走去了琼华殿,似乎对这件事,他不想与其解释。 浅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依照南宫清的吩咐行事,她紧了紧斗篷奔着汀兰水榭而去。 此时,领过赏躲在庭廊后的司棋闪身出来,亲眼得见南宫清展开纸条以及他与浅笙攀谈,这都让司棋断定上官映波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做上官映波与顾玉眉的细作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上官映波行事比顾玉眉利落,许是大难临头关乎生死,所以她才变得如此雷厉风行吧! 只是司棋本不欲再帮月寒盟谋事,可是当她听到绿蔻说顾沛蕖要将她们都留在顾王府以后,她觉得自己有愧于顾后的期望。 所以想靠上官映波生事,看看能不能借机博取顾沛蕖的好感将自己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南宫清在琼华殿与宇文焕卿和顾沛蕖闲话一会儿,送上了为二人准备的年节礼品。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南宫清,眼中竟多了几丝羡慕,想来这些日子他亲自照顾浅笙,二人情意匪浅。 “南宫清,你打算何时迎娶浅笙啊?朕打算让她陪景妃去安澜寺祈福以后再行封赏,届时再给你二人赐婚!” 南宫清对浅笙有情不假,但是他对她的感情犹如温吞的温水,早已经没有当年对顾沛萱的灼热似火:“谢皇上,臣不急于纳娶浅笙,但凭皇上安排!” 坐在宇文焕卿身旁的顾沛蕖盯着他有些伤感,他让浅笙陪她去安澜寺祈福应怕是为了护她周全,为什么他愿意为自己打算好每一步呢? 难道他全然不在意自己对他的伤害么?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得其深情几许! 另一厢,浅笙快马加鞭的回了南宫暗影府,此时南宫澈正因倚画到府上后竟然未带来顾沛蕖的只言片语而心烦意乱。 他在府中梅林里舞着剑,似乎忘却了今日的年节气氛,整个人都因抑郁而格外地落寞。 浅笙气喘吁吁地在府中寻到了南宫澈,她来不及调整气息便急吼吼地禀呈:“二公子,大公子要你即刻进宫!” 南宫澈听到这一声惊呼登时停住了剑,疑惑不解地问:“即刻进宫?是皇上宣召我,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浅笙抚着胸口尽量减少呼吸带给自己的震动,大病初愈的她多少还有一些虚弱:“都不是,大公子要你自己找个因由进宫去,还有要你在崇华门等他!他有要事与你相商!” 南宫澈的剑眉蹙得越发地紧,他此时心乱的很,他好怕顾沛蕖反悔不与自己离开,所以才让他进宫。 可是这委实不符合她的处事习惯,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会和我一同离开的! 南宫澈紧了紧自己的月影剑,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披风便进宫去了。 骑上烈云的那一刻,他便开始盘桓自己见了宇文焕卿要与他说什么?如今,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他啊?这兄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好端端地让自己去拜谒皇上? 想归想,他还是策动马鞭向皇宫而去 辞别了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南宫清,独自一人在崇华门等待南宫澈。 无诏入宫是十分冒险的举动,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夜幕降临,宫门下镣,那么即便他要去见上官映波也是不可能的了! 一阵马匹的嘶鸣声,让一直徘徊的南宫清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南宫澈,烈云踏起的飞雪依旧冷凛,只是马背上的南宫澈稍显落寞。 南宫澈将烈云交给了一旁值守的护卫,而南宫清则拱手道:“南宫澈得皇上召见,请各位行个方便。” 南宫澈虽然被免去了宫中行走的职务,但是此事宇文焕卿只是和南宫清说了而已,并没有下诏。 因为紫宸宫行走并不是正规的官职,只是皇帝亲信进出紫宸宫的便利称谓罢了。所以崇华门的护卫自然对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儿不敢阻拦,依旧放行。 得以进宫的南宫澈拉着南宫清找了一处较为幽辟的地方,问得第一句话便是:“兄长,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南宫清看到南宫澈依旧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顾沛蕖一人身上,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便揶揄道:“她得皇上朝昔相伴会出什么事?你多虑了!” 南宫澈被他的话噎得呆愣许久,仿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南宫清显然没有时间与他在这谈论他那些个儿女情长。 他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的问:“我问你,你上次去南平可有遇到什么人,遭遇了什么事?许是与我们父母之死有关的!” 南宫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吓不小:“兄长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有啊!” “你说实话!上官映波说他上官一族之死与我们父母之死相同,都是被奸人所害!你从南平回来以后一直在调查父母的死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快说你在南平可是遇到了什么知情人么?” 南宫澈见他神情紧迫,似乎十分着急此事,便将自己在南平郡县郊外遇到的那个追杀上官悦然的和尚与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禀呈给了南宫清。 复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枚墨玉玄武玉件给了南宫清:“兄长,此事我并未禀告给皇上,只是告知上官一族的身上应该有玄武的刺青,至于皇上能够断定上官映波的身份,许是找到了刺青而已。” 南宫清看着这枚玉件,愈加笃信上官映波的话,他甚至隐隐觉得那个和尚便可能是上官映波的生父,许就是父亲南宫疏影生前的挚友。 他仿若并未听见南宫澈的话,只是煞有介事的问:“他真的说父亲与母亲是被顾玉章与成祖皇帝所害么?” 南宫澈此时越发不愿意相信那和尚的话,因为这牵连到顾玉章,他不希望这是真的,只因顾沛蕖他就不希望是真的:“没错!不过,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若是顾玉章害死父母亲,为何祖母在世时一直与顾家交好呢?另外,成祖皇帝应该不会是篡位,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南宫清眼神变得越发的凌厉,“怎么,那和尚也与你提及了成祖皇帝篡位一事么?” 南宫澈被他这么一问,方知自己刚才说漏了嘴。 依照顾沛蕖所说以及自己所想,这件事儿实在太过棘手c太过重大,一个不小心便是满门抄斩。 所以,他一直对兄长南宫清守口如瓶,而今自己未提及,而他显然已经知晓此事,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没错,我知道,我甚至看到了两幅帝后画像,上面画得是上官皇后与一个身着大梁皇帝服制的帝王像,但是兄长,时间对不上!” 南宫澈四下张望一下,待到一队宫婢从自己身边离开后。 他方开口继续言说:“我仔细查证过,太祖皇帝去世后三个月,成祖皇帝便登基了。至于为何没有马上登基,是因为南诏发生的叛乱,成祖皇帝在外平乱,从南诏返回后才登基的!” 南宫清越发的混乱,若是真如此,那么这帝后像又因何而来:“你是说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中间不可能有其他新帝临朝?” 南宫澈摇摇头肯定地说:“当然不可能!而且无史为证啊!” 南宫清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虽然他对自己弟弟的调查与思考能力没有怀疑,但是他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南宫清沉吟片刻,掷地有声地吩咐:“这样,你现在就去找皇上,务必拖住他,我要去趟离宫会会那上官映波!” 南宫澈瞪着一双清澈却犹疑的眼睛,很是诧异:“兄长,离宫分属内宫,你怎么进去啊?” 南宫清此时倒是有些胸有成竹,因为他越发的相信这‘尊主’并非泛泛之辈,一定已经预谋策划好了一切,他只要依时进内宫便是了:“这个无需你操心,你即刻前往紫宸宫拜谒皇上便是了!” 南宫清紧了紧披风便大步流星地向内宫而去,徒留一脸错愕的南宫澈呆愣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8易容计 当南宫清被碧月引进离宫时,一路上的畅通无阻让他委实有些讶异,他不住在心底盘桓这上官映波到底有何通天的本事可以在权势盘根错节的皇宫中培植出这么强大的势力。 这个女人果然不可小觑,当他看着离宫这里阴暗潮湿又冷瑟的一座座殿室,他才觉得宫中被废弃的女子命运是凄惨而心酸,他突然有些理解顾沛蕖对于后宫生厌的由来。 长廊的灯光十分的昏暗,那豆大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似乎一阵寒风便可吹熄! “清公子,我等你很久了!今日得见清流俊雅,品貌不凡的南宫暗影府的掌家人,上官懿宁荣幸之至!” 上官映波见南宫清真的来了,自然是乍惊乍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毫不掩饰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是南宫清第一次得见这个来自上官一族,藏在宇文焕卿身边搅动宫中风云的女子。 南宫清想她本应蓬头垢面才对,可是她却梳洗打扮地甚是清爽,一张俊俏端庄又不乏妩媚风流的脸倒是可以想见她为嫔妃时的模样。 他拱手施礼,甚是平淡地见礼:“在下南宫清,见过上官娘娘!” 上官懿宁嘴角钳着一丝冷蔑且无奈的笑容:“哪有娘娘被囚在离宫的牢狱里呢?清公子太抬举懿宁了!” “上官尊主未雨绸缪,虽然身陷囹圄却依旧可以执掌宫中女婢,又何必如此自谦呢?在下已经来了,您可否将那泼天的秘密告知在下呢?” 南宫清有些钦佩的目光逡巡于上官懿宁的身上,他隐隐觉得这女人还会和自己谈新的筹码。 上官懿宁绞着自己退了蔻丹有些暗淡的指甲,甚是轻蔑地粲然一笑,:“清公子,我在与你的密信里写得很清楚,待你救了以后我方会将那秘密告知与你,若是你愿意我也可告知你兄弟二人!” 南宫清淡然一笑,波澜不惊地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谁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呢?谁有又能证明你就是上官家的遗孤呢?” 上官懿宁表情有些僵硬却是稍纵即逝,她沉着应付:“就凭你我两家有共同的仇敌,我的父亲上官若甫与令尊乃是至交,我的姑母上官若敏与令母千白门是同拜天地的姐妹,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上官若敏?这名字之于南宫清来得十分陌生,似乎从未听说过一般。 至于这上官若甫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当年亦是与父亲齐名的‘京门四公子’之一。 南宫清听出上官懿宁的话语总是避重就轻,知道她在耍花样便故意讥讽她:“你说了这么多,对我来说并无太多实用,既然上官尊主心不诚,意不坚,在下先告辞了!” 上官懿宁见南宫清不为所动很是心焦,赶紧阻拦其离去:“且慢,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证据不在我身上,在城外!” “城外哪里?是人证还是物证?” 上官懿宁情绪有些激动c眼眶泛红,似有难言之隐但是还是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的筹码:“人证,曾经的大梁太祖皇帝的长媳,太子妃上官若敏,她如今就在城外,但是她只见我一人,若是无我引荐,你是见不到她的!” 南宫清拢了拢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方觉得这上官懿宁的意志委实比这里的环境更为坚定与冷寒,熬在这里这么些时日居然还可以心思缜密的筹谋这一切,她到底还是有些头脑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一说,我又该拿什么信你呢?” “清公子,我知道你绝对在好奇我的秘密,所以你才会如此与我讨价还价。而今我就是在拿命与你赌,你难道就不敢和天赌一把么?若你是赌赢了,则是真相大白!而且我一定会让你赢的!” 上官懿宁将手握在冰寒的铁栅栏上,一阵阵刺骨的寒凉让她颤栗不已:“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自己效忠了那么久的皇族竟然是刽子手,所以你害怕成为像我这样的人。可是清公子,你不要忘了,我们本就是一样的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只是境遇不同罢了!” 南宫清明明知道这是上官懿宁在撩拨他的仇恨与心结,但是他不敢否认自己父母双亲的惨死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策划,正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死存疑,所以他才会一直对此事进行调查。 而今,上官懿宁的撩拨让他好想去豪赌一次,哪怕就一次! 他低着眉眼看不清悲喜却言语清冷的问询:“你要我怎么帮你?劫狱这种事儿,我南宫清是不会做的!” 上官懿宁听到南宫清如此答复,喜出望外:“清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让公子冒这样的危险呢?我知道清公子医术高超亦精通易容之术!可否将我与碧月的容貌相换,偷天换日?” 南宫清看着上官懿宁指着监牢外的女婢,心底一阵寒凉,不成想此女子年纪轻轻便是一死士! 他不住地盘桓:她到底给了这女婢什么样的恩惠,这叫碧月的女婢才会甘愿为其赴死?不过这上官懿宁到底是心狠手辣的! 他挑着眉眼,清冷地质问:“上官尊主原来早已筹谋好了,真叫在下佩服。此法不是不可,只是这位碧月姑娘会替你受斩刑,难道她这条命在你心里如草芥一般么?” 碧月听到南宫清为自己说话心中倒是生出里几分感激,可是自己也是上官家族之人,如今为嫡小姐赴死亦是她的荣幸:“奴婢愿意替尊主赴死,请清公子务必救下尊主。” 言闭,碧月俯身跪在冷硬的地上,额头重重地叩响。 上官懿宁此时真的有些感激,感激同仇敌忾带给这些上官族人的勇气与魄力。 不多久,在南宫清的沉默中,碧月起身打开了离宫牢狱的铁栅栏门,示意南宫清进来为上官映波与自己易容。 南宫清的心思亦九曲玲珑,他微微一笑从袖管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囊还有一个小巧的红瓷釉瓶。 他从釉瓶中拿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上官尊主,你方才说在下精通医术与易容,其实在下还精通用毒!” 他捻着这药丸,嘴角凝着一丝邪魅而冷瑟的微笑,复又切切地盯着上官懿宁那双诚惶诚恐的眼睛:“本公子做事向来谨慎,不听妄言,之所以愿意帮你的确是想与天一赌!不过这筹码,本公子向来是要大的!” 南宫清颠了颠银针锦囊似乎要说明心意般,掷地有声的说:“本公子知道尊主一定有办法逃出皇宫,这样一来我冒的危险亦不小,所以上官尊主若想让本公子为你易容换面,就将此断肠丸服下,七日内到我府上求取解药,再与本公子说说那泼天的秘密!否则,你将肠穿肚烂而死!” 上官懿宁此时才发现南宫暗影府的掌家人南宫清果非浪得虚名,做事情总是留了后手,若是自己逃出宫后诓了他,许是也只有一死而已。 看着他掌心里的褐色药丸,上官懿宁眼中有了丝丝迟疑。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选择,今日一过,若是自己还无法易容,那么之前所有的运筹帷幄都变得毫无意义。 在碧月与青芜的声声劝阻中,上官懿宁毅然决然地从南宫清的手中拿过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眼神坚定而澄明:“请清公子成全。” 南宫清见她吞下了药丸,安心些许,他走进牢房开始为上官懿宁与碧月施针。 过了许久,二人的相貌都发生了改变。 上官懿宁似乎早已无所禁忌,她一转身便褪下了自己的破衫褴褛,一片瓷白的香肩裸露出来。 南宫清见她如此举动,低着眉眼退出了牢房,他拢了拢披风走出了几仗远。 不多久一副碧月模样的上官懿宁走到了南宫清的身边:“清公子,我们走吧!” “恕在下直言,易容只可改变容颜,相貌相似程度亦只在九成,但是声音却无从更改,本公子劝你免张尊口!” 南宫清快步而行,显然不愿与她同行。 上官懿宁回头看了看铁栅栏内的青芜与碧月,眼中蒙上了一层热泪:“青芜c碧月,今日一别,你我三人怕是无法再见了,你们的恩情,我永世不忘!青芜,莫要忘了正月十五后你要成的事!” 青芜此时已经泪眼朦胧,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支步摇,那是一支芙蕖花紫玉步摇,她用指甲用力的抠着那个绿豆大小的‘顾’字,决然地点点头。 芷兰宫的绮宵殿内,顾沛蕖亲自为宇文焕卿更换了伤药与棉布,看着旧棉布上的斑斑血迹,这让她又一次无语凝噎。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温柔体贴的顾沛蕖,委实有些恍惚。 他想了半天还是坦率地问:“苒苒,南宫澈曾经为了救你亦是满身伤痕,你是否因为那些伤,所以才芳心暗许?” 顾沛蕖虽然讶异他此时的疑问,但是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宇文焕卿见她并未否认,虽然心内怅然如被火烧,但是他还是自我嘲讽地说:“上天总是薄待朕,若是给朕一次救你的机会,朕也想让你知道朕也会为了你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的!” 顾沛蕖此时心乱如麻,她一把将宇文焕卿抱住,近乎哀求地说:“皇上,臣妾求你了,你别说了!” 而后,她的眼泪便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奔涌而来浸染宇文焕卿的华服锦衣。 他吃惊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但是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因为这样的时光毕竟所剩无多。 忽而,简严的声音从外边响起:“皇上,南宫澈求见!” ‘南宫澈’三个字在芷兰宫的绮宵殿内似乎炸开了烟雾,让宇文焕卿和顾沛蕖都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之于宇文焕卿来说,南宫澈是横亘在二人仅存时间里的一道断桥,不合时宜且让他如鲠在喉。 之于顾沛蕖来说,南宫澈是她坚定离宫的希望,但是她不愿意他此刻出现,因为她不愿看到宇文焕卿的伤心与难过,而自己还有一种不愿意见他无法言明的情绪。 宇文焕卿松开顾沛蕖,脸上很是尴尬:“他拐走了你,居然还敢不请自来的来见朕,胆子是真大啊!苒苒,为何每个男人都愿意为你冲昏头脑呢?” 他不等顾沛蕖的回答,将内衫等衣物一一穿好,表情亦甚是慵懒与无奈。 他整理好一切,声音清明朗绝:“简严,宣南宫澈宣仪殿觐见!” 简严的声音再次穿过大门传了进来:“奴才领旨!” 宇文焕卿匆匆而去,只留下顾沛蕖一个人呆坐在床榻上,她流过泪的眼睛被炭火一熏,委实有些肿胀,她也想出去散散。 她拿起雪狐银裘披在身上亦出了殿门。 远远地,她站在地势高的芷兰宫中看到宇文焕卿的身影,而南宫澈便在他的身边。 南宫澈情不自禁地望向芷兰宫中那团雪色的身影,他知道那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顾沛蕖。 可是当他得知皇上宇文焕卿连日来流连在芷兰宫的时候,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痛得难以言表,他亦愤怒到了极点。 但当他看到宇文焕卿拢着披风出来的时候,脸上不见多余神色,对他冷得如同冰水一般,这让南宫澈又觉得自己没有心痛和愤怒的理由,许是错在自己,自己不配去愤怒与心伤。 宇文焕卿顺着南宫澈的眼光亦发现了站在绮宵殿外的顾沛蕖,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静默不言地向紫宸宫走去。 南宫澈亦匆匆回神,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二人一路无言,尴尬至极。 一路上,宇文焕卿都不知道要与南宫澈说些什么,只是眼神空洞地目向前方,脚步快且疾。 因为他不知道为何曾经亲密友爱的同窗挚友,曾经理想相同的无间君臣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悲,或者这也让南宫澈很可悲。 二人到了宣仪殿,一个坐在高座上,一个行礼问安后被赐座于御阶下,殿内却安静异常,久久无言。 宇文焕卿拿眼睛觑了一眼南宫澈,见他六神无主的杵在那端着茶盏:“你不是求见朕么?何事?不妨直说!” 南宫澈听他这样一问,便手忙脚乱地将茶盏放在了几案旁:“臣,臣臣只想来看看皇上!” 宇文焕卿端起茶盏听到南宫澈的回答,不禁觉得有些可笑:“看朕?你是来看她吧!朕已经决定放你二人走,你至于这样迫不及待么?” 他突然想到让南宫澈假死脱身一事,便事先知会:“朕最近有一差事给你,此事你办完便可与她离去。当然,你我二人的君臣之谊便不复存在了!” 他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宣仪殿内,南宫澈不能答言亦不能反驳,只是怔怔地盯着对面桌榻上的棋盘,回想着二人对弈时的情景。 在这的每一刻钟的时间都让南宫澈觉得非常非常的缓慢,仿若停滞了一般,他在祈盼兄长快一点成事,自己快一点逃离这里! 简严的嗓音压得很低,估计是怕宇文焕卿龙颜震怒,但是宇文焕渊的执拗又让他无法不请旨:“皇上,敬亲王求见,他一直都没有回府!” 宇文焕卿将喝干了的茶盏丢在桌子上,索性上边无奏折等物,只听到哗啦一声的碎响:“南宫澈,你且退下吧!简严,让宇文焕渊进来!” 南宫澈恭敬起身,唯唯诺诺地挤出一句:“臣随时恭候皇上的调遣,臣先告退了!” 俨然此时,宇文焕渊便可拖住皇帝,南宫澈对宇文焕渊的突然到访倒是心存感激。 只是,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四目相对间竟是诧异与无言,南宫澈在宇文焕渊的眼中读到了厌弃与不解,他匆匆地回避掉了自己的眼光。 南宫澈拱手施礼,他的动作僵硬而木讷,仿佛这一礼便是道别一般,与过往的友谊道别。 宇文焕渊不言,只是从他身边走过,他的披风扬起的风雪让南宫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甚至是绝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9双生子 宣仪殿内的红罗炭烘得宇文焕渊口干舌燥,他为雪灵娈求情了许久,而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却恍若未闻。 且在宇文焕卿的心境不佳且龙颜正怒下,宇文焕渊只得跪在地上。 他抬眼看着宣仪殿正中的圆形殿柱,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而殿内的穹顶则是一个硕大的金色龙头于高处俯视万千,它张着嘴,龙的九爪朝下,十分摄人心魄。 本是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宣仪殿的帝王气魄,但是而今在宇文焕渊的眼中这无疑是可迷乱心智的权力,许是皇兄便是被这权力所惑,所以才瞻前顾后,不愿意容情自己与雪灵娈。 宇文焕卿随意的翻看着字帖,复又提笔在宣纸上晕出墨迹,时不时瞥一眼长跪不起的宇文焕渊:“你跪够了没有?若是没跪够,你大可以回府去跪着,不要在这碍朕的眼!” 愣神好久的宇文焕渊突然听到宇文焕卿的搭理,赶紧瞅准时机搭话:“皇兄,你就让臣弟见一下雪灵娈吧!臣弟有办法让她说出实情,只要是皇兄想知道的,臣弟都会让她说出来!”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瞪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说:“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朕自有办法,你回府去吧!” 宇文焕渊听此,脑子似乎有些不够转了,声音颤抖地反问:“皇兄,你可是对她用刑了?她即便是江湖儿女,但到底是女儿家,你怎么忍心!” 宇文焕卿本将字帖上的字写得洒脱,可是听到宇文焕渊的话真叫他哭笑不得:“宇文焕渊,你现在是带着脑子与朕说话么?难道朕在你心里是滥用刑罚之人?” “不不臣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她有心痛之症,真的受不得刑!夜里睡觉的环境也要极其安静,否则她都会心悸难眠,还有即便饮食也是有所讲究的,她食不得辛辣刺激的食物,还有” 宇文焕渊失魂落魄地在这絮絮叨叨地讲着雪灵娈的食宿习惯,意在博得宇文焕卿的同情,不成想适得其反。 “你给朕闭嘴!雪灵娈如今是朕的犯人,不是你妻妾更不是朕的座上宾,朕要如何对她是朕的事!” 宇文焕卿见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且布满了血丝,心又软了下来。 他不住地在心里慨叹:为何我宇文家的男子都过不得情关,绕不过一个多情? “焕渊,皇兄劝你赶紧回府去休息一下,不要在这惹朕厌烦。你不怕朕本无心为难雪灵娈,被你在这惹的烦乱生出故意为难她的心思来么?” 言闭,他怒目威视的盯着宇文焕渊。 宇文焕卿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宇文焕渊知道皇兄此话是认真的。 他赶紧叩首行礼:“臣弟谢皇兄体恤,臣弟现在就回府去,明日再来向皇兄问安!” “明日的问安,朕看就免了!你一来,朕何以安啊?你快退下吧!” 宇文焕卿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宇文焕渊退下,言尽于此,宇文焕渊他委实不能赖着不走了。 踏出宣仪殿的宇文焕渊心中怅然,这小半天他将宫里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关押雪灵娈的地方。 他知道皇兄是不会把雪灵娈关到离宫或者禁卫军的牢房里的,因为雪灵娈与顾沛蕖的脸几乎一模一样,皇兄一定害怕别人瞧见惹出事端。 所以,他将其他废弃不用的宫室c暖阁找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宇文焕渊本想和皇兄宇文焕卿多攀谈一些,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语中流露出蛛丝马迹的线索。 不成想他这个英明果决,心思聪颖的皇兄压根不搭理他,从他进宣仪殿就没和他说几句话。 这让宇文焕渊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也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乱,他一定要想办法将雪灵娈救出来。 忽而,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若是我假意告知雪灵娈为顾沛蕖的姐妹,那么顾沛蕖她会不会对灵娈施以援手呢? 只是这个念想匆匆闪过,宇文焕渊很快便否定了,甚至在暗骂自己无耻龌龊。 他不想伤害顾沛蕖,即便她伤害了皇兄也害过自己伤情,但是在他心目中她依然是最美好的所在。 既然皇兄成全了她的碧海蓝天,自己又何必要去做阴翳的乌云呢? 想到这,他长叹了一口气,快步地离开了紫宸宫,他知道此时凌霄正在宫外焦虑不已 过了许久,简严低着眉眼,进来回禀:“皇上,敬王殿下已经出宫了!” 宇文焕卿怕自己这个实心眼儿的弟弟不肯离去再来纠缠,让简严盯着他,看着他离开皇宫。 “回去就好,那雪灵娈有心痛之症,饮食上你吩咐好,尽量清淡些,不要有辛辣之物!还有你去准备一些御膳,朕去瞧瞧她!” 简严因着方才不在殿内侍候,委实不知道敬王殿下与皇上之间的谈话,宇文焕卿对雪灵娈突如其来关怀让他十分的纳罕。 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大着胆子道:“皇上,这雪灵娈虽然生得如娘娘一般,但是她可真不是娘娘啊!” 宇文焕卿被简严的话噎得一乐,脸上却唬得严肃:“简严,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朕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明白么?” 简严眼睛一转,发现很难理解:“恕奴才愚昧,奴才不不明白!” 宇文焕卿并未停下手中的笔,更未抬眼看简严便自顾自地说:“那你就无需明白,你下去准备吧!” 简严匆匆地下去准备御膳,而空无一人的宣仪殿内,宇文焕卿反复斟酌着宇文焕渊方才与自己说的话。 那关于雪灵娈起居饮食的细枝末节,他既然都可了如指掌,可想而知,自己这个从小受尽苦楚的弟弟是付了真心,动了真情。 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爱而不得已经让他痛苦万分,他真的不希望焕渊也像自己一般因为伤情而痛苦。 所以,他不是没有想过成全焕渊与雪灵娈,可是雪灵娈的身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他想探究,或许他更想探究的还是顾沛蕖的身世。 想到这,他不愿在想,或许顺其自然才是处理此事最为好的方法吧! 酉时三刻,饥肠辘辘的雪灵娈聊赖地看着这个一应俱全的牢房,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她不成想皇宫里的牢狱都是如此穷工极丽。 忽而,她听到了脚步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她知道许是有人来给她送饭了。 她一抬眼,宇文焕卿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便映在了她的面前,她心底一惊复又一喜:自己有机会救宇文焕渊了! 宇文焕卿眼神清冷却又多了一丝温柔,语言亦是平淡:“灵娈姑娘,今天是大年初一,所以朕命紫宸宫的小厨房为你准备了一些御膳,也让你过个年不是!” 简严会意,赶紧从鸡翅木食盒内将准备的菜品一一端了出来,伸手放进铁栅栏对面的桌几上,边放置他边赞叹自己聪明。 打扫这牢房时,简严就命人将桌子靠近铁栅栏以方便自己送餐,因着雪灵娈的这副模样,他就免不得做这些事儿,皇上是不会放心第二人来此地的。 雪灵娈看着那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御菜,咂了咂嘴,轻蔑地问:“这是皇上命人行刑前赏得一顿饱饭么?” 宇文焕卿脱下了披风,坐在外边的椅子上,他对雪灵娈的猜忌表现的尤为风淡云轻:“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当然这些御菜都是焕渊爱吃的,朕方才也赏了他,怕是送膳的人也快到敬亲王府了!” 雪灵娈一听,双手紧紧地抓着栅栏不停的晃动,嘴里喊得暴戾:“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毒死他么?我不是说了么,你若肯放过他,我愿意把我知道一切都告诉你!” 宇文焕卿见她这样激动,想起她的心痛之症,他想尽快稳定她的情绪。 若是真犯了病那可就麻烦了:“灵娈姑娘莫急,朕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朕更不想做弑杀兄弟的昏君,所以朕目前还没有这个心思,你坐下进膳吧!” 雪灵娈眼中含着晶莹的眼泪,眼光亦多了几许柔软,倒是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让宇文焕卿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顾沛蕖那双含情凝涕的桃花眼以及她那无语凝噎的楚楚神情。 他不禁在心里慨叹:朕连焕渊尤不如,至少雪灵娈还愿意为他伤心流泪,担忧心焦,而顾沛蕖呢?又何曾将他放在心上过! 简严因知这地牢里有些闷热,格外为宇文焕卿备了一些吃食:“皇上,菜品都准备好了,这是奴才为皇上备的酒c点心和茶盏!” 简严打断了他的思绪。 宇文焕卿看了看桌几旁的酒盏等物,“你有心了,你先去吧,到外边等朕!” 简严恭敬地退了下去。 雪灵娈看着满桌的菜肴似乎很符合她的口味,她疑惑地抬头觑了一眼宇文焕卿:“这里应该没有毒药吧?” 宇文焕卿拿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朕还没有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吃吧!尝尝朕宫中厨子的手艺!” 雪灵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放下了顾虑,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开始进膳。 她没有想到宇文焕卿还会为她备了酒,她将那甘醇的酒水一饮而尽,突然觉得很是放松。 “灵娈姑娘,焕渊初访雪灵谷时便知道你深恨顾沛蕖,回来与朕说过,但是朕很好奇,你为何会恨她?你与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宇文焕卿因见雪灵娈开始进餐喝酒,知道她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他开始了试探的询问。 雪灵娈挑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嘴中,倒真是肉汁香醇,嫩而不柴:“皇上宫中的厨子手艺可真好!顾沛蕖是不是时常都会吃到这些菜肴啊?” 宇文焕卿见她避重就轻,但还是耐心的答道:“是,她也很中意朕小厨房的菜品。” 雪灵娈语气平静且淡然,似乎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人:“皇上对她这样好,她还不是与南宫澈纠缠不清么?这就是她的本性,她本就恶毒!当年,她怕我的出现夺了她的荣华富贵,夺了她顾王府郡主身份,所以才会派下杀手追杀我与丝弦姑姑!” 这让宇文焕卿感到很意外,他不明雪灵娈为何会这样说,难道她也是顾家的女儿么? “她为何要派人去追杀你?难道你也是顾玉章的女儿?” 雪灵娈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情怅然:“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我知道我不是顾玉章的女儿,我姓萧!” 宇文焕卿被她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混乱,他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个甚为优美的弧度:“你把朕说糊涂了!你姓萧,她姓顾,你怎么会夺了她的荣华富贵呢?那她也没有必要派人去杀你!” “因为她也不姓顾啊,她是我的孪生姐姐!据丝弦姑姑说,当年我们萧家遭遇战祸,满门被屠戮,唯留我和她两人而已。” 雪灵娈复述此事时的表情非常的镇定,仿若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一般。 但是此言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则是无比的震惊,他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听得尤为入神。 “当时,因为我一出生便有先天不足之症,便被顾玉章抛弃了,任由我自生自灭,可他却将顾沛蕖抱回去抚养,她不是还被你的父皇封了个淑菀郡主么!” 宇文焕卿听到这多了几分疑惑:“这怎么可能?顾王妃陈书雪当初十月怀胎诞育顾沛蕖,是锦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事!顾沛蕖她怎么会是顾玉章抱养的呢?” 雪灵娈为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清酒,闻着芳香馥郁的酒香,她笑得十分无奈:“丝弦姑姑说顾玉章当初爱慕我娘亲,所以,我娘亲临死的时候将我姐妹二人托付给他,而且还让他发了毒誓善待我姐妹二人。不过,陈书雪当时只怀了一胎,御医是知道的,所以他只抱走了顾沛蕖!” 宇文焕卿拄着头靠在了椅背上,剑眉蹙得愈来愈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说不通,既然他抱回了顾沛蕖,那陈书雪所生的孩子呢?顾玉章总不会将亲子杀死,留下她吧?” 雪灵娈酒喝得有些急,隐隐有了几分醉意,她笑得邪魅而哀戚:“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是陈书雪生得孩子死了呢!哈哈” 宇文焕卿仔细地盯着她,看她眼神中除了淡然便是泰然自若,无一丝丝慌乱,显然她并没有说谎。 这让他不禁有些失落与遗憾,顾沛蕖入宫之初他因她是顾家的女儿心存芥蒂,而今她许不是顾玉章的女儿,那自己那时对她的冷淡岂不是毫无价值?正因为这样,让彼此生出隔阂,致使她不爱自己。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摇头,若是他起初知道这些因由,他或许早就将她迎入雍王府做王妃了! 不过,这些都是无用的设想罢了,而今顾沛蕖的身份只是存疑而已,雪灵娈的话还要经过考证才稳妥。 宇文焕卿为自己斟满了一盏酒,清酒入肠倒是多了一丝疑问:“那你因何判断是顾沛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进而追杀你呢?”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卿如此疑问,眼眶就红了,她猛地灌了几口酒,嘴唇亦微微颤抖:“是我亲耳听到的,那些杀死丝弦姑姑的人说:‘郡主让他们一定要灭口,不要王爷知道!’,可是我不相信顾玉章不知道,因为经我调查那些人是顾家的雀焰军,若是他们受顾沛蕖指派,作为雀焰军统帅的顾玉章又岂会不知?” 她越说越激动,酒亦越喝越多,宇文焕卿却觉得雪灵娈单凭一句话便断定是顾沛蕖要杀她委实有些牵强。 “灵娈姑娘,你可记得丝弦被杀那年是哪一年?或者那年你芳龄几何?” 雪灵娈目光坚定:“那年我十四岁,也就是三年前!” 宇文焕卿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十四岁,那不正是自己登基的那年么?那不也正是自己在渔阳初见她的那一年么? 他依旧可以忆起当时的美好,那样美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指示雀焰军去刺杀雪灵娈呢?何况那时雀焰军正在前线战事胶着。 由此可见事情并没有雪灵娈想象得那么简单 ------题外话------ 雪灵娈的智商真是感人啊!谁让她先天不足呢估计脑子就此不好用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云颜殇 宇文焕卿踏出太和殿已经是月上中天,光华皎皎。 白雪莹莹c红灯摇曳的皇宫自是一片祥宁。 一丝夹杂着淡淡梅香的冷风顺着宇文焕卿的狐狸围领钻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个冷颤。 听雪灵娈讲了那么多关于自己身世神秘的点滴,他发现或许他真的不了解顾沛蕖,她也未必真的了解自己,只是现在,之于他二人早已没有再次了解的机会与时间了。 “皇上,咱们现在去哪啊?方才景娘娘去了御膳房订了初三宴请诰命夫人及世家小姐的御菜,而后将此留给了奴才,要奴才呈给陛下过目!” 简严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方红色锦帛封面的纸笺。 宇文焕卿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菜名,倒是个个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名字。 这菜品亦是独具风味:“只要她肯用心,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好的!” 简严微微一笑很是赞同地点着头,边会意地提着灯引着宇文焕卿向芷兰宫而去。 突然,前方隐隐有宫灯闪烁似在向这里靠拢,待简严走近。 只见是一袭女儿装的黛鸢,她脸颊微红似饮了不少酒,走路又有些摇晃,看样子是从凤宸宫出来的。 “皇上,前面是黛鸢大人,貌似喝醉了,正往这边过来呢!” 宇文焕卿听简严如此一说,抬眼看了看。 黛鸢着了一件蜀锦嫣红的裙服,披着一雪色棉锦斗篷,踉踉跄跄地向自己奔来。 他面上一冷,示意简严挡了她:“她现在越来越不成样子了,都敢御前失仪了!” 简严听此赶紧将黛鸢拦住:“黛鸢姑娘,您这是在哪喝得酒啊!怎么喝得这么多?” 黛鸢见自己思慕的宇文焕卿提着宫灯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眼神却十分冷淡。 心里难过地她用力地推搡着简严,口中咆哮着:“你别拦着我,我有话儿要与皇上说!你起开!” 简严见此厉声规劝:“黛鸢你这是惊扰御驾,你知不知道?” 简颂等人见此亦过来阻拦,宇文焕卿则颇有一些无奈,绕过黛鸢准备继续前行。 “皇上,顾沛蕖就那么值得你爱么?你不惜更寒夜冷,只身赴她的香闺,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在这年节里是怎样的伤心?” 黛鸢彻底被宇文焕卿的冷漠击垮了,她早已不顾什么御前侍文女官的礼仪,犹如疯妇一般与简严等人拉扯意图挣脱,而语言却更为放肆。 黛鸢的话极其不入宇文焕卿的耳,但是他实在懒得与她多做纠缠,便言语清冷地呵斥:“朕爱谁宠谁是朕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念你喝多了,朕不怪罪你。且回去休息吧!” 虽然黛鸢喝了酒亦有几分醉意,但是她心内却异常的清醒,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出现在这实在是情难自禁,而他对自己的态度亦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但是,她真的不想他出事,她用尽周身的力量挣脱了简严,连滚带爬地匍匐在了宇文焕卿的脚下,声音有些颤抖:“皇上,你要小心皇后,小心皇后!” 短短数字的话语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他眼神中拢着疑惑与惊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鸢面容有些哀戚,眼中拢上了一层薄泪:“皇上,你因顾沛蕖伤了那么多女人,皇后是伤得最重的,也是恨你最深的!这是今儿喝酒的时候,她亲口说的。” 说完,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挣扎地爬了起来,嘴上却凝着丝丝邪魅的浅笑,那个笑容让人心生寒冷。 她抹了把自己糊在脸上的泪水,转过身却絮絮叨叨地说:“皇上,你英名神武,但是千万不要低估了女人,女人狠心起来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简严见她又胡言乱语,因着与她多年的情分,便命简颂将她拉下去。 几个小内侍连拉带拽地将黛鸢给架走了。 宇文焕卿本想将黛鸢留下细细盘问,但是看她神志不清,醉眼醉语的样子,他便知即便黛鸢真的知道皇后的一些事情,此时说出来也是难辨真假,她醒酒后反而可以反水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 之于郑雪如,他断定郑国公府决然会有动作,因为当他们屠杀锦陵郊外的游民的时候,郑氏一族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他们没有动作,宇文焕卿亦下了铲除郑家的决心。 既然黛鸢要自己小心郑雪如,那么就从这夜起便小心起来吧!他转过身向芷兰宫而去,心中却在盘桓要给南宫澈与宇文焕渊下的圣旨。 芷兰宫绮宵殿内,经历了除夕夜被刺杀的顾沛蕖独自坐在妆镜前,回想着雪灵娈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她隐隐觉得自己与她有不可切断的关联。 其实,从她那日透过面纱见到雪灵娈的时候,她就在怀疑雪灵娈会不会亦是顾家的女儿或者是父亲的外室女儿?可是她知道这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与雪灵娈之间决然存在的关联,所以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深究,因为对顾沛蕖来说,自己此时最珍视的便是母女之恩,姐妹之情。 而今,雪灵娈身陷囹圄,她突然间有些害怕雪灵娈会道出什么秘密来,那是她不愿此时要面对的秘密。 轻轻地开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回头便见宇文焕卿甚是飘逸地闪身进来,手里拿着自己方才送过去的菜单。 她突然又想到简严支支吾吾地不敢道出宇文焕卿的去向,而太和殿的描金大字又突兀地映在她的眼前。 顾沛蕖依照礼制起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脱下披风挂在木施上,转而走进了内殿:“起来了吧,与朕无需那么多规矩!” 顾沛蕖低着眉眼起了身,复又为宇文焕卿去斟茶,似漫不经心地询问:“方才臣妾去紫宸宫却不见皇上,皇上,您去哪了啊?” 宇文焕卿察觉这是她的主观试探便和颜悦色地答话,以消除她的顾虑:“朕在宣华殿见了一下焕渊,与他商讨郑国公府圈地一案。所以才未见你!”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的话心中猛然一紧,自己虽然出生望族确有唇亡齿寒之感。 但是她更担心宇文焕卿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被百官逼迫:“皇上,郑国公府是国丈府,您真的要将其抄没么?届时会不会朝野动荡呢?皇上登基不过三年,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她将茶盏呈给了宇文焕卿,而眼中的丝丝忧虑着实有些动人。 宇文焕卿一只手接过茶盏,一只手划过她的脸庞,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苒苒,朕知道你学富五车,家学渊博,自然明白这权力之争的利弊。可是朕是皇帝,有些事朕不能不做又不得不管,你放心吧,朕不会有事的!” 他顺手将茶盏放在了几案旁,拉着顾沛蕖坐了下来,眼波流连在粉雕玉琢的脸盘,那抹凤尾朱红亦格外的妩媚耀眼。 “苒苒,朕问你,你这几日是不是在忧心那雪灵娈为何与你生得一般无二?”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开门见山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犹疑委实有些讶异,但还是坦然地点点头:“皇上你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是不是便开始怀疑她与臣妾的关系,抑或着怀疑臣妾的身份与身世?”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复又温言:“不过,不论你是谁,她是谁,这都不重要了,在朕心中知道你是苒苒就够了!所以你不要有太过顾虑与负担,了无牵挂的离开,岂不是更好?” 顾沛蕖嘴角钳着浅笑似明媚的四月繁华一般让宇文焕卿流连不已:“我亦不想去探究!我在这世上在意的总归是父母亲与姐姐c弟弟罢了,之于雪灵娈她是谁?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用‘我’字道出的心声,虽然慨叹她的豁达与乐观,但是她在这世上在意的人既没有自己也没有南宫澈,这让宇文焕卿有些茫然。 他觉得顾沛蕖心中隐隐在动摇,只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罢了:“对了,朕今日见了南宫澈,他很好,你勿用担心他,朕会为你二人策划好一切的!” 宇文焕卿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坏,心思是坏透了的,他刚刚发现一丁点迹象便要去求证,去撩拨,就为了让自己得到一些希望与慰藉。 顾沛蕖微微一愣,转而低下眉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南宫澈冷淡了许多,那是因为害怕,她害怕上官映波说得是真的——自己的父亲顾玉章杀死了南宫澈的亲生父母。 若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呢?她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面对那些纷纷扰扰。 顾沛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亟不可待地转了话题:“皇上,你可有看到臣妾准备的菜单,可有不妥之处,大可以更换菜品的!” 宇文焕卿见她兴致不高似乎很是抑郁难平般,便也不再言说其他:“看过了,没什么不妥,很好!就这样办吧!你与朕说说这宴席的规程有哪些?” 顾沛蕖坐在妆镜前梳着发梢,一双桃花眼是盈盈有光,她轻启娇唇便是华彩之章:“臣妾觉得既然是给亲王选妃,不宜过于郑重亦不可过于简单。不郑重就不会伤害落选世家小姐的颜面,不简单才会体现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宇文焕卿听到她侃侃而谈饶有兴致,眉眼亦拢着丝丝甜笑,似乎对此颇为赞同:“所以苒苒是打算如何呢?” “首先因为年节的缘故,臣妾觉得世家小姐与诰命夫人定然会向太后c太妃呈礼,自然我们便要回礼!臣妾想好了,回礼相同,均是珠花一盒。女子都爱装饰,既讨喜又便宜,左不过宫中库房堆了那么多珠花。” 顾沛蕖说到这有些无奈地嗔怪:“更何况皇上宫中嫔妃寥寥,是赏不完的!若是明年大选的话,大可以让宫廷造办的掌珍司做新的赏用。新人嘛,自然都要用新物了!” 宇文焕卿听到她这样说倒是有几分乍惊乍喜,因为他隐隐在她的话语中听到了酸味:“苒苒,若是你不离开朕,朕曾经说的罢了选秀一事依然作数,朕这一生有你足矣!” 顾沛蕖脸上飞上了一层红霞,却不知道怎么回复他那灼热的目光与诚挚的言语。 她低下头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宴会上,臣妾还准备了荷花舞c献梅情等舞曲,而后便是两位殿下抚琴了,借机可以选择心仪的女子。” 她慌乱地梳着头发,全然忘了自己脑后的长发皆束缚着:“再有便是酒席宴会,最后才是世家小姐献艺了,想必那时这些小姐女儿家的已经放下了矜持,愿意在众人前展示才华了,自然这也是为了让太后c太妃和两位王爷选择中意之人。” 宇文焕卿见她没有搭理自己方才那方言论,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听到她紧锣密鼓的安排倒是很符合太后与太妃等人的口味,因为他们无外乎最关心便是那些女子的才貌罢了。 他坐到顾沛蕖的身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象牙雕如意的梳子,为她梳着那绵长乌黑的长发,顺手解下了她触摸不到的桃粉色玉髓发带。 淡淡的茉莉香从她的发丝上传来,那个味道让宇文焕卿仿佛想起了两人相拥而眠的那些个夜晚床帐里的芬芳。 忽而,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王彦气喘吁吁地在外边禀告:“皇上,娘娘,出了不吉利的事了!有一个婢女死在芷兰宫外了,满身都是血!” 顾沛蕖一听自是心惊肉跳,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同样惊诧万分的宇文焕卿,二人纷纷起身披上斗篷,踏出了绮宵殿。 简严此时亦被惊动也跟着过了来,见王彦扰了皇上与娘娘的安泰很是气愤:“不过是死了个奴才,你怎么能如此打扰皇上与娘娘呢?” 王彦觑了一眼宇文焕卿和顾沛蕖,脸上很是有几分委屈:“皇上,娘娘,奴才觉得很奇怪,那女婢浑身是血,而且那血印子拖了几十米远,看样子是爬到芷兰宫的!奴才觉得事情很蹊跷,所以才来禀呈皇上与娘娘。” 宇文焕卿见大年初一的晚上竟然出了这样丧气的事情,自然不悦,可是听到王彦的禀告他亦觉得十分蹊跷:“苒苒,你回殿里去吧!朕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顾沛蕖见有人死在了自己的宫门口也觉得十分的蹊跷,而今她早已不是那胆小见不得死人的顾沛蕖了。 她眼神中凝着丝丝冷厉与孤绝:“臣妾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又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呢?” 宇文焕卿见她态度决绝便只得应允,他拉过顾沛蕖的手,与她向汀兰水榭的方向而去。 芷兰宫的大门一开,只见一个身量纤弱的女子趴在地上,她脸朝地,而身上均是血污,身后则是拖曳几十米不绝的血印子。 宇文焕卿紧紧握着顾沛蕖的手意在让她安心,随即吩咐:“将她翻过来!” 简严与王彦二人将那女子翻了过来,借着那明亮的宫灯,顾沛蕖看清了那张脸,她的嘴角有一颗暗黑色的黑痣看上去尤为明显。 忽而,她在心中反问自己:这不是姐姐被害难产当日,那疯狗跑出来之前,抬着盛满了泉水木桶从自己身边过去的那个婢女么? 她不是被皇上处死了么,怎么此刻会死在自己的宫门前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1有同谋 婢女云颜是宇文焕卿安插在毓秀宫的一枚棋子,如今她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芷兰宫门前的白雪,而今犹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贴在了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心里。 宇文焕卿切切地盯着云颜临死前用血在一旁画的那个半月,月牙的形状十分好辨认。 难道这个‘半月’意指的便是害死她的人么? 忽而,顾沛蕖甚是清冷地问宇文焕卿:“皇上的心思真是九曲玲珑,阖宫皆知上次疯狗一事牵连的内侍c婢女都已经伏法。臣妾也以为皇上真的为姐姐讨回了公道,不成想皇上还留了个后手!” 宇文焕卿当然明白顾沛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确实隐瞒了留下云颜为自己所用一事,但是这与她来说并无利弊,她此时不悦多半来自自己对她欺瞒的不满与无奈。 他拉过顾沛蕖的手,轻声软语地说:“苒苒,这件事情事出突然,朕一会儿再与你解释!” “宫中的人的心思向来难以揣度,嫔妃如此,皇上亦如是,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臣妾觉得皇上无需和任何人解释什么!自然臣妾也不想听所谓的‘解释’!” 说完,顾沛蕖俯身施了一礼便闪身进了芷兰宫。 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包藏祸心的婢女还活着,难道犯过错的人不应该受到惩罚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宇文焕卿亦看不明白这后宫的纷纷扰扰。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气闷地独自回了芷兰宫,心底寒凉一片,他本知其厌恶尔虞我诈c欺瞒谎言,而今自己又让她再次看到了后宫的不可捉摸与狡诈的一面,这不得不说这是自己的一次失误。 简严四下张望一番,见并无任何人影心中纳罕:“皇上,现下该怎么办呢?”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看着云颜那满身的鲜血已经变得暗黑,心中不禁怅然:“让贺一泓先把云颜的尸体移走,明日让仵作嬷嬷为其验尸,另外将血迹处理干净,朕觉得她是暴露了身份才被人灭口了!” 简严拱手施了一礼:“奴才遵旨!” 宇文焕卿此时心境极差,云颜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因为被自己所用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实在是可怜。 他盯着那‘血月亮’出了一会儿神,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更多地还有一丝笃定。 他派云颜去毓秀宫主要目的便是监视碧桃与碧月两名婢女。碧桃因刺杀一事已经被宇文焕卿关了起来,如今这碧月亦按捺不住了么,难道是碧月杀了云颜? 宇文焕卿眼光中闪过丝丝冷峻:“简严,毓秀宫名字带‘月’字的婢女或者内侍,除了碧月还有何人?” 简严听皇上莫名其妙地一问,脸上有些局促:“这奴才还不是很清楚,得去翻翻花名册。” 宇文焕卿一抬手制止了简严的想法,复又沉着冷静的吩咐:“不必了,你即刻带人去毓秀宫将碧月抓了!” 简严不成想这大年初一的节气里竟然也会出这样的事情:“奴才遵旨!” 宇文焕卿抬眼向身后的芷兰宫望了望,心中盘桓她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但是此时他愈发地担心在离宫里的上官映波突然生出什么变故来,所以他与顾沛蕖的解释只能暂时放一放。 想到这,他顺手提过宫灯,快步向离宫而去。 简颂见此赶紧跟了过去却被宇文焕卿挡了回来:“你随你师傅去抓碧月,朕这里不需要你侍奉。” 顾沛蕖站在绮宵殿的门口看着独自离开的宇文焕卿有些失望,难道他真的连与自己解释一番都觉得费口舌么?难道之于加注在自己与姐姐身上的种种祸事都不足以让他给自己的一个解释么? 想到这,她甚是哀怨地叹了口气,闪身进了绮宵殿,将那双凤朱漆大门重重地关了上。 此时,她倒是觉得许是归隐山泉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自己不应该再犹疑了,便彻彻底底地自私一回好了。 她要瞒下上官映波对自己的所说的一切,与南宫澈远走高飞 郑雪如的凤宸宫犹如一个闪烁着紫魅光芒的夜明珠孤寂地在后宫中散着光芒,那是皇后之尊的荣耀之光亦是孤清冷寂的淡然微光。 而在这大年初一的冷月夜里,这里依旧静谧异常。 易容成碧月的上官懿宁掩着月色潜进了凤宸宫,却被出来倒香灰的婢女采洁给逮了个正着。 采洁不明就里,准备抓了碧月。当初贤妃莫芊儿风光之时,碧桃与碧月可没少给采洁c采萍脸色,她这下倒是可以报一报此仇了:“好你个碧月竟然潜进凤宸宫撒野来了?当真以为你侍奉的还是贤妃啊?来人啊!将她给我抓了!” 不成想,一想沉稳的‘碧月’居然从袖管中拿出一把带了血的匕首,架在了采洁的脖子上。 她轻声却冷厉地说:“你给我闭嘴,赶紧带我去见皇后,我有要事向皇后娘娘禀报!” “碧月,你可别乱来啊!这是凤宸宫,你若杀了我,你也休想逃出去。” 采洁被‘碧月’这一挟持倒是有些胆寒了,她声音颤抖而无力,虽然还是呵斥的语气但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底气。 上官懿宁懒得与采洁多做纠缠,边架着匕首逼迫采洁向清凉殿而去边四处打量凤宸宫的动静:“少废话,我可没这闲工夫与你在这纠缠,赶紧带我去见郑雪如,否则,保不齐我一会儿改了主意杀了你!” 采洁不敢不从,便被‘碧月’架去了清凉殿。 此时,郑雪如早已睡下,殿内盈盈有烛火闪动却有几分昏暗。 为郑雪如守夜的采萍见采洁与毓秀宫的碧月一同踏进了寝殿,而且还粗手笨脚地出了大动静,赶紧轻声制止:“你们俩怎么进来了?小声点,皇后娘娘刚刚睡下!” 此时,采洁已经泪流不止,大声地嚎哭出来:“采萍,你快护好皇后娘娘,碧月是来杀人的!” 上官懿宁见采萍声音过大,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喝止:“你们俩别在这胡说八道,我是来见皇后的!” 说完,她快步向卧榻而去,‘扑通’一声跪在了郑雪如的百鸟朝凰紫檀床榻前,恭敬地行礼:“皇后娘娘,上官懿宁求见!” 郑雪如半梦半醒间便听到了动静,而今‘上官懿宁’四个字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倒是让她惊觉无梦。 她缓缓地起了身坐了起来,用手捋了一把有些许凌乱的长发,透过薄薄的红绡金凤缠枝纹纱帐,声音慵懒的质询:“你方才说你是谁?” 上官懿宁恭敬地行了一个叩首礼:“禀皇后娘娘,我是上官懿宁。” 此时的上官懿宁为了可以逃出生天,不要说对郑雪如卑躬屈膝,即便是让她受胯下之辱她都是愿意的。 郑雪如伸出芊芊玉手撩开了床帐,只见一身婢女装扮的上官映波卑微地跪在塌下:“你抬起头来?” 上官懿宁抬起头,只见那是与毓秀宫宫女碧月一般无二的脸庞,这让郑雪如很是惊诧:“采萍c采洁掌灯!” 而后清凉殿在一盏盏被燃亮的琉璃灯的映衬下分外明亮,郑雪如披着一件大红的锦缎面的兔毛大氅起了身,端坐在床榻上,甚是玩味地看着眼前匍匐在脚下,长跪不起的上官映波。 她接过采萍递上来的蜂蜜玫瑰茶,轻轻地饮了一口,复又瞟了一眼上官懿宁,口吻冷蔑:“上官映波,你这大晚上如此模样来到本宫这里,难道就是在向本宫证明你可堪大用,可以易容换面?你这是要本宫兑现诺言带你出宫么?” 上官懿宁听到郑雪如的质问,心中自是七上八下,当初黛鸢与郑雪如去探望她时,便是有她们的目的。 可是她当时实在没有脱身的办法,所以便与郑雪如达成了协定:郑雪如会借由初二回府省亲将其带出宫,但是郑雪如不想冒任何风险,所以要她自行改面换脸,若是真将其带出宫去,则日后要听郑雪如的驱使,不得违抗。 而上官懿宁此时不知郑雪如主要的目的便是将南宫暗影府牵扯进来,因为她知道这皇室近臣之中,她唯独听说这南宫清会易容之术,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官映波居然真的说服南宫清为其改头换面。 这让她始料未及,更让她愈发的好奇,到底因何一向衷心耿耿的南宫清会悖逆宇文焕卿给予上官映波一条活路 上官懿宁心中虽然凄然无措,但是面上依旧端得冷静:“皇后娘娘,我方才杀了皇上安插在毓秀宫的细作——云颜,她身负重伤向芷兰宫而去,所以我猜测以皇上的果决,他会马上派人来抓我的,此时只有您能帮我了!” 郑雪如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神秘又有能力的女人,她粲然一笑:“本宫可以帮你,但是你若出了宫却逃走了,不想为本宫所用的话,那本宫该怎么办呢?” 上官懿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腹部,脸上表情十分哀戚:“皇后娘娘,我已经吃了南宫清给的断肠丸。若是我逃走的话,七日内必死。所以我不会逃走的!更何况娘娘之前不是帮我打通了离宫的守卫c嬷嬷了么?为何不可再帮我一次呢?” 郑雪如看着茶盏内朵朵绽放的玫瑰花瓣,心中慨叹这上官映波还真有两下子,敢与南宫清赌命:“那你又和南宫清达成了交易了?” “皇后娘娘,我是将死之人,无所畏惧。不过我与清公子的交易与娘娘来说着实无碍,反而有所助益。我知道皇上要对娘娘的母家郑国公府下手了,南宫清即便再忠诚亦是四大世家的人,所以他定然会有唇亡齿寒之感。” 上官懿宁一边说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要怎样尽快说服郑雪如进而躲过宇文焕卿的抓捕。 “而我掌握的秘事恰恰可以让他与娘娘站在一起,请娘娘信我一次,我们这是彼此成全!” 言闭,她又甚是恭敬地向郑雪如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郑雪如见上官映波言语坦诚,虽然未谈及自己与南宫清之间的交易内幕,但是她倒是可以断定上官映波活着便是有利用价值的。 郑雪如将采萍唤了过来,轻声地嘱咐:“采萍,你先带她去库房,记住天蒙蒙亮你便将她藏在本宫出宫所乘坐的马车座位下的暗格内!” 上官懿宁一听,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手心里沁出的汗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个会害怕会恐慌的女人而已。 此时,郑雪如看她的眼神中拢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得意,那种得意向一汪浅淡的春水,波澜不惊却盎然有色。 而另一厢,宇文焕卿已经赶到了离宫之内。 透过昏暗c豆大的灯光,他隐隐看到上官映波与青芜二人安然地睡在牢房内的草垫之上。 宇文焕卿见此,眉目之间难掩疑惑,他举着琉璃宫灯将里面又照了一番,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朕多虑了?” 一陪同他进来的仵作嬷嬷恭声回话:“皇上,这上官映波和青芜一直都在牢房内,最近无人探视!” 宇文焕卿冷声吩咐:“你进去将二人叫醒,朕想看得仔细些!” 那嬷嬷低头颔首应承,她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她蹲了下来,背对着宇文焕卿小心地推了推睡得沉稳的‘上官映波’:“起来了,皇上来看你了!” 说话间,她在手上抹了一把灰糊在‘上官映波’的脸上。 被叫醒的‘上官映波’被那嬷嬷冰冷的手掌激了一个冷颤,她睁开眼却见那人在与她使眼色。 ‘上官映波’赶紧起了身,她一回头便见皇上宇文焕卿站在牢房外正目露寒光地盯着她。 她沉默片刻还是起了身,走到宇文焕卿的面前,嘴角扯出一丝甚是冷蔑的微笑。 但是她不能说话,她怕宇文焕卿发现破绽。 宇文焕卿见上官映波睡眼朦胧,整个人都恹恹地没有生气,脸上更是脏兮兮的,但还是将宫灯举过她的头顶,细细的看着她。 此时,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自己虚惊一场,她还在这里。 只是云颜死得太过蹊跷了,因为他不知道云颜是怎样暴露的?怎么就会被看破呢? 自己最近都没有见过云颜,所以不可能是最近暴露的,但是若是以前就被看出了破绽,为何偏偏会在今日被杀呢? 那嬷嬷恭敬地行礼请示:“皇上,若是无事,老奴便将他二人从新羁押了!” 宇文焕卿回过神,低着眉眼似乎不愿看到这龌龊卑鄙的二人一般:“好,你将门锁上吧!” 不多久,宇文焕卿踱出了离宫,独自漫步地向芷兰宫而去,此时夜深冷如水,月色亦越发朦胧。 他在心里揣测:苒苒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不愿意听朕的解释了呢? 直至汀兰水榭映在眼前,他才发觉自己还是那么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思一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2逃出宫 芷兰宫绮宵殿内,鹅梨香在炭火的蒸腾下格外的幽香而静谧,床榻之上顾沛蕖已经安然入睡。 宇文焕卿则坐在外殿的琴几旁看着那古琴相思叩,上面凤求凰的图案依旧清晰明了,纹路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制作这把古琴之人的匠心独具。 他在静静地等着,等着简严的回报,为了不扰了顾沛蕖的清梦他只能放任自己的思绪,可是每每想起那帝后画像c那上官映波c那叶重楼,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 他从不相信自己的父皇宇文浩辰是篡位之君,即便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皇的宠爱与器重,抑或着说从小他就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一颗小石子,默默无闻,籍籍无名,顶着皇子的身份却卑微的活着。 但是他依然坚信自己父皇的正统地位,所以他不容任何人质疑此事也不想因此再生乱,此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处决了上官映波,尽快擒获叶重楼。 忽而,轻轻地叩门声从门外传了过来,宇文焕卿抄起披风披上,打开殿门闪身出去。 顾沛蕖听到响动亦惊觉无梦,便也起了身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 宇文焕卿一出门便见简严脸色阴沉,许是在外边呆得时间有些长,冻得他声音有些发抖:“皇上,奴才和贺一泓将毓秀宫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碧月。而且,连其他无人居住的宫室亦找了一遍,也不见其踪影,所以” 宇文焕卿大失所望,言语愈发的没有温度:“所以,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简严明白皇上此时的失望与不悦,回话的声音亦愈来愈低沉:“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此时若是大肆抄检后宫,恐怕会惊扰太后等人。所以奴才不敢自专,特来向皇上请旨!” 宇文焕卿此时俊逸的脸庞愁云惨淡犹如受了打击一般,一种挫败感犹然而生:“算了,明日再行缉拿于她,你且退下吧!” 简严会意便欠身行礼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转身便推开了门,顾沛蕖听完此事,准备快速跑回床上去,不成想竟然将一支绣鞋遗落在地面上。 他一进来就瞧见着了一件雪缎绣杜鹃的寝衣的顾沛蕖慌里慌张地向寝殿跑了去。 宇文焕卿知道她定然是来偷听自己与简严的谈话,所以才如此轻手轻脚又慌张无从,他一低眼便见一支茄紫绣白梅的兔毛里绣鞋遗落在地上。 想到她那小模样,宇文焕卿脸上挂上了若有似无的浅笑,他拾起绣鞋佯装无视地脱下披风,向内殿走去。 盈盈地烛光在内殿轻轻地摇曳者,散发着朦胧的光亮照在顾沛蕖莹润的脸上,直觉其玉面生辉c倾城绝姿。 宇文焕卿轻声软语地调笑着说:“苒苒,你的绣鞋不小心遗落在门口了!” 说完,便将鞋放在了脚踏木上。 顾沛蕖一听心里暗骂自己蠢笨,但是却碍着颜面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宇文焕卿明知她在装睡,但偏偏不想揭穿她,他自顾自地宽衣解带轻柔的钻进了锦被之中。 他用手拄着头看着闭目不言的顾沛蕖,用手抚摸着她光洁的额头,顺势抚过眉骨,划过鼻尖:“苒苒,朕无心欺骗于你,但是此事确实是朕的不对。云颜那丫头心思细密且很是坚韧,所以朕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了下来。” 顾沛蕖的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这让宇文焕卿断定她在听自己的话,虽然她此时依旧不愿意搭理自己:“将她安插在毓秀宫进而监视碧月与碧桃二人。宫中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叫月寒盟,这二人便身在其中,碧桃刺杀朕不成已经被关了起来,碧月却杀了云颜而逍遥法外,说到底这都是朕的过错!” 宇文焕卿此时还对云颜的枉死耿耿于怀,他的声音若清泉流水一般婉扬透彻,但是却无法催动顾沛蕖的理解与原谅,这让他有些无奈。 他躺了下来,将顾沛蕖轻柔的安置在自己的怀里,温柔而言:“我不求你原谅,因为我伤你多次了,而今你就要离我而去便留着我给你的那些伤,许是你还会念着我!”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我’的肺腑之言催动的有些泪目,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哽咽出声。 这几日思虑过重的宇文焕卿很有些疲惫,他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语言愈发缓慢无力,软绵地犹如一捧棉花一般。 “苒苒,你就像一根尖利的刺扎进了我的心里,刚扎进去的时候痛,而今扎的太深了拔出来更痛。我累了也倦了,便不拔出来了,就那样扎着吧” 这是宇文焕卿入眠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深深地扎进了顾沛蕖的心里,她闭着眼睛却有清澈地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大年初二一早,宇文焕卿便舍了睡得安然的顾沛蕖去了宣仪殿,为南宫澈与宇文焕渊二人下了两道秘旨。 而简严则领着贺一泓将阖宫上下又找了一遍,对外却宣称皇上的紫宸宫丢了一尊觐献太后戚媚的玉佛。 可是一早上搜寻下来,依旧不见碧月的踪影。 宇文焕卿因着搜捕碧月的私心,迟迟没有赶往崇华门送郑雪如的鸾驾,就是希望给简严等人留一点的时间。 可是而今已经巳时已到,却仍不见简严回话,这让等在宣仪殿的宇文焕卿有些焦急。 不多时,简严领着贺一泓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伏地便是叩首:“皇上,奴才无能还是未能找到碧月!” 贺一泓脸色阴骘冷厉隐隐亦有愧色:“皇上,这碧月会不会已经逃出宫去了?” 宇文焕卿听到简严的回禀便知道此时自己应该马上赶往崇华门了,他起身走向挂衣服的木施,将一件墨貂披风取了下来披在身上。 他眼神中却拢着冷冰的秋水:“那时宫门早已下镣,而且她既然逃了便是已经预测到了朕要抓她,再者禁卫军晚上巡夜不断,她不可能在晚上逃出宫的!” 贺一泓听到宇文焕卿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但是仍然难解疑惑:“皇上的意思是她藏了起来?可是藏在哪了呢?” 宇文焕卿整理好服饰便快步走了下来并吩咐:“自然要藏到可以带她出宫之人的住处啊!走,你们随朕去崇华门!” 简严与贺一泓面面相觑,心中却起伏难平,难道皇上这是怀疑皇后窝藏碧月带其出宫么? 而今,二人见宇文焕卿目露寒光c面色冷峻也不敢多言语,便跟着去了崇华门。 身着鹅黄色宫衣的采洁往来于崇华门的甬道处,因为循环往复的奔跑让采洁面色娇红,气喘吁吁,白色的哈气时不时从她口中而出。 她扶着郑雪如的六骏马车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话:“禀皇后娘娘,皇上还没过来!” 此时的郑雪如身着青月九凤穿牡丹蜀锦华服,头戴六龙三凤朝晖凤冠,那发冠上的龙凤姿态生动,珠宝金翠色泽艳丽,很是光彩照人。 皇后母仪天下的高贵身份因此得到了最佳的体现,只是郑雪如的脸色却很是焦灼:“怎么还没过来?你再去看!” 而郑雪如凤座下的暗格内,上官映波早已蜷缩的满身是汗,样子很是狼狈。 因为这暗格空间狭小,她只能双手与双腿跪着,将头埋得低低的,只得偶尔活动一下左右手,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十分的难过。 一滴滴汗水早已沁透了她的衣衫,她在心底却在隐隐的祈盼宇文焕卿快些来,但是又有些发怵。 忽而,一阵礼乐之声从凤仪礼仗后传来,一阵阵响亮有节奏的击掌声亦从后面响起。 采萍忽而撑开了凤鸾车的流光锦棉帘,紧张又兴奋的禀告:“皇后娘娘,皇上的御驾来了!” 郑雪如听此,赶紧将手递给了采萍与采洁,起身下了凤鸾车。 宇文焕卿的龙撵仪仗将将到了跟前,郑雪如便见贺一泓带着禁卫军随侍在仪仗之后。 她紧紧地握了握自己的手,让自己看起来端庄淑仪不失镇定,而后便是众人的一阵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下了龙撵,上前扶起了行了大礼的郑雪如,吩咐道:“平身!” 郑雪如白皙莹润的脸庞上挂着适宜的微笑,依旧端得温婉庄重,凤仪天下的姿态一分不少,一丝不缺,柔媚的恰到好处。 得以起身的郑雪如,俯身再施一礼:“臣妾谢陛下相送!” 宇文焕卿知道自己此时要应承的便是场面话,他声音依旧婉扬动听:“皇后进宫三年,头次回府省亲,朕应该相送,望皇后回府后奉养家中老人,礼待府中青俊,勿负朕所望!” 郑雪如低着眉眼显得格外的和顺:“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忽而,郑雪如要带回府中的鸿锦漆箱被禁卫军一一打开,声音不可谓不大,而简严领着的其他侍婢等人则将皇上赏赐礼品添放进箱子内。 郑雪如见此知道宇文焕卿此来不仅仅是按着规制为自己送行,还意在查找‘碧月’,可是她依旧沉着以对:“皇上,臣妾并非新妇,怎么还行了大梁的‘添箱礼’呢?在我大梁只有新妇回门时,夫君才会将准备的礼品添入新妇的礼箱之内啊!” 宇文焕卿拉着郑雪如的手,看着她那双依旧清澈澄明却隐藏了情绪的眼睛:“皇后嫁与朕多年却是头次由宫中回娘家,自然堪比新妇金贵,所以朕就这么做了!皇后不会怪朕不懂礼数吧?” 郑雪如捏出一个诚惶诚恐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娇俏:“皇上说笑了,这是您对臣妾的恩惠,臣妾怎会嗔怪您呢!” 前来恭送郑雪如的德妃等人,见帝后二人如此琴瑟和鸣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德妃章龄妤看着自己身边空荡的位置嘴角却凝着丝丝讥笑。因为景妃顾沛蕖依旧恃宠而缺席了这样的典仪,她不得不得慨叹,有皇帝的宠爱便会拥有一切。 宇文焕卿因顾沛蕖睡得深沉而不忍叫醒她,此时却要帮她圆话:“皇后,景妃因忙着筹办明日为焕渊c焕朗的遴选正妃的宴会,所以未能来相送,她让朕代为转达对你的敬意!” 郑雪如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一丝僵硬却依旧笑得动人:“景妃妹妹为臣妾分忧,臣妾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她呢!皇上把臣妾想得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宇文焕卿看着容颜娇美的郑雪如,如今还是一副虚与委蛇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痛亦有些恶心,但是若是能兵不血刃,不起祸乱的解决郑国公府一事亦是他所愿。 “雪如,你与朕成婚多年,虽然朕有时冷落了你,但你是朕的结发妻子亦是朕当年亲自从郑国公府求娶的雍王妃。朕希望你明白,无论朕怎样都不愿意伤害夫妻间的情分。” 他握着郑雪如的手愈发的紧了一些,眼神亦十分的笃定:“但是,若是你不再在意与朕的一切就另当别论了!还有朕希望你记住朕许你的那句话:只要有朕在,雪如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宇文焕卿将语调压得很平亦很低,低得只有他二人能够听到,他知道自己所言的目的便是让郑雪如知道,郑国公府他势在必得,希望她念及自己的身份与情意不要插手此事。 若非如此,她便不再会是他的皇后,夫妻之情就此而断! 郑雪如再次听到宇文焕卿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依旧难以平静,甚至有阵阵感动在涌动。 可是她明白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亦是给自己的警告,这让她感到十分心痛。 眼前的男子给了她凤仪天下的荣耀,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力,给了她永远为后的承诺,却不肯给她至死不渝的爱恋。 作为皇后,她应该知足了,可是作为女人,她只觉得自己很失败。 想到这,她不知道如何给他回应,只能说出两句不咸不淡的废话:“皇上,臣妾明白您的意思!请皇上放心,臣妾回府后定然对母家人加以约束管教。” 宇文焕卿眼神在听到她的话后变得无比黯淡,他尴尬地笑了笑,那个笑容冷森森地似冷凛的秋风一般。 简严此时走了过来,神色难掩失落:“启禀皇上,赐予皇后的礼品悉数放入了箱内,并无不妥!” 这是简严再告诉他并无发现,这让宇文焕卿有些失望,他瞥了一眼郑雪如的马车,笑着说:“朕送皇后上车吧?” 说完便拉着郑雪如的手准备上车,他撩起锦帘只见马车内除了凤座和一小方几上呈放的果品等物再无其他。 他用眼睛扫过那凤座下绛红色的流苏锦缎,他笑着转身将郑雪如拉上了车。 与她一同坐在了凤座上,假意用脚敲了一下流苏锦缎,感觉到那是实木的座体。 宇文焕卿拍了拍郑雪如的手,温声道:“皇后安坐,朕走了!” 言闭,他便拢着披风掀起了锦帘踏出了马车。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郑雪如的心难掩不舍与酸楚,仿若经此一别便是诀别一般,眼中蓄着清浅的薄泪。 车外,乐声大作,凤仪礼仗依礼而行,浩浩荡荡地出了崇华门。 宇文焕卿目送其离去,耳边的乐声亦愈来愈微弱。 他忽而镇定自若地对身边的简严说:“你去趟南宫暗影府将朕给南宫澈的秘旨送去,告诉他派人紧紧地盯着郑国公府,留意出入府里的任何人!” 简严领了旨意:“奴才遵旨!” 此时,凤座下的上官映波则哭得不成样子,不仅仅因为自己终于逃离了皇宫,还因为她从宇文焕卿那得知明日宇文焕朗将遴选正妃。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有痕的声音亦听到了宇文焕朗他大婚时喜气洋洋的礼乐之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3选妃宴 大年初三,一方碧玉般的晴空铺洒在天边,皇宫内上好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两旁捧盘而过的宫女依照礼制地向宇文焕渊和宇文焕朗两位王爷行礼问安。 二人神色寂寥,都直直地盯着远方太和殿的檐角,那里似有袅袅雾气笼罩般让人看不真切。 待到二人走近,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双龙争辉却依旧醒目,琉璃青瓦雕刻的龙纹依旧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一袭茄紫色绣单蟒五爪锦袍,外罩银紫色影纱衣的宇文焕朗看着二人即将踏进的太和殿,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他望了一眼意兴阑珊的宇文焕渊不解地问:“五哥,我看你神情倦怠,难道你也不愿意来遴选正妃么?” 宇文焕渊听到他如此发问,眉宇一挑:“听你这语气貌似也不是不愿意的啊!” “我自然不愿意啊!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虽然是个男子,但是我在关禁闭的时候就想清楚了,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只要彼此真心喜欢就好了!” 宇文焕朗纨绔王爷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再次浮现在脸上,而且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说自己喜欢的是男子,这让站在一旁的宇文焕渊着实讶异。 他目瞪口呆地问:“你说你喜欢的是男子?哈哈哎,没想到你比我还不靠谱!” 宇文焕朗对他五哥的诧异不以为意,满脸的不在乎:“男子怎么了?历史上不是有赫赫有名的龙阳君么?还有董贤c余桃!比比皆是啊,难道还差多我一个么?” 宇文焕渊向来了解他的脾气秉性,风流不羁的他认准的事情很难更改:“你打住!这话你与我说说就算了,日后千万不可与皇兄c太后等人说起此事,我委实怕你气死他们!不过,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让久经风月的六弟神魂颠倒啊?” “我觉得任何美好华丽的赞美辞藻用在‘他’的身上都不够贴切,只能说‘美’的妙不可言!可惜啊,非女子,否则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翻出来!” 宇文焕朗迷醉的表情过后便是无尽的失落,自从解了紧闭他便开始寻找傅灵筠的下落,可是兜兜转转在锦陵翻找了一遍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这让他一度认为傅灵筠回了渔阳。 本打算过了年,他便动身去渔阳寻‘他’,却不想首先要应承的居然是一场遴选正妃的盛宴。 宇文焕渊眉眼含笑,搓了搓手,调笑起宇文焕朗来:“啧啧你真是太不像话了,原来爱慕的男子都不知所踪了,你还折腾的这么来劲儿!” 宇文焕朗吸了吸鼻子眼神茫然地盯着那太和殿的朱漆盘龙吞云大门,言语冷淡:“我瞎折腾?那五哥呢?因何不愿意选妃啊?” 心神不宁的宇文焕渊本就因雪灵娈一事而愁眉不展,而今听到宇文焕朗的询问愈发的抑郁。 他无限落寞地回答:“我?我许了一个女子相守终身的誓言,所以不愿违背这誓言!” 宇文焕朗见到他眼中浓重的伤情不禁有些触动,继而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似乎在开解彼此:“同是天涯沦落人!五哥,咱们进去吧!” 宇文焕渊知道这是他不得不参加的宴席,即便是为了讨太后与皇兄的欢心,他都要义无反顾的参加。 因为只有龙颜大悦,他才可以请求皇兄释放雪灵娈。 二人踏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上了通往太和殿的汉白玉台阶,只是每走一步,二人的心都沉重了些许。 此时太和殿内,太后戚媚c太妃徐惠仪c陈媛等人已经分列在高座之上。 而殿内高座正中则坐着宇文焕卿,他时不时地为自己斟上一杯葡萄酒,瞟一眼殿门复又看一眼自己身边顾沛蕖的凤座。 据说,她去查看宴席的歌舞才姗姗来迟,而因着那日生出了误会,宇文焕卿有一日没见到她了,所以他不知道她是否消气了。 而高坐之下分列着三十六个大小席位,其中两个亲王,郡王的座位则为宇文焕卿和宇文焕朗而设置。 其余席位则端坐着各个世家的诰命夫人及小姐,自是一片绚丽的春色。 各色美人要么是花枝招展c要么是弱柳扶风,尽显女子的娇美与美好。 她们时不时向上觑一眼当今圣上宇文焕卿,嘴角不禁都会扯出一丝弧度,因为他正如坊间所流传的那般俊美无涛,飘逸宁人。 突然简严的一声“敬亲王到c逸郡王到”惊觉了座下众女子,她们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殿门。 只见殿门轻启,两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清隽男子闪身进来,二人步履矫健,若两股清风一般潇洒上前,俯身参拜:“儿臣拜见母后,拜见皇兄!” 太后戚媚见兄弟二人一同前来很是欣慰,她眯着凤眼满脸慈祥:“起来吧!快坐下。” 宇文焕渊身着绛红色绣五蟒五爪锦袍,外罩暗红色盘金影纱衣,腰上束着白玉腰带,头戴紫金镶红宝蟒冠,很是风流潇洒, 将亲王的尊贵与荣耀彰显无疑。 他明眸皓齿,眼长而秀,棱角分明的脸若凝脂白玉,只是那墨色的长眉似蹙非蹙隐隐有些不悦之色,但是在众世家小姐的眼中依旧是那样风姿出尘,俊逸潇洒。 宇文焕渊起身后便坐在了为自己准备的位置之上,而宇文焕朗却有些木讷的盯着自己的母妃徐惠仪,似乎再用眼神撒娇地表示自己对此次选妃的不满。 可是高座之上的人似乎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谈笑着,唯独宇文焕卿一脸不耐地示意他乖乖坐回去。 而那些世家女子的眼光便也随着宇文焕朗而动。 只见他着了一件茄紫色绣单蟒五爪锦袍,外罩银紫色影纱衣,腰间束着鎏金紫宝腰带,头上戴着白玉镶紫宝的发冠,一瀑黑发顺势披垂很是俊逸不凡。 宇文焕朗皮肤本就白皙若凝脂一般,而今这通身的郡王打扮衬得他愈发的丰神俊朗。 他那张俊美绝伦,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庞。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漾着令人目眩的不羁笑容。 他甚是无奈地坐到了宇文焕渊的身边的郡王规制的座位上,他抬眼看了看座下一众艳丽的女子,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二人倒是不约而同的斟满了葡萄酒,相互敬酒地将琉璃盏内‘琼浆玉液’一饮而下。 此时,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一片和宁。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宇文焕卿。 而舞坪之上则是衣袂飘飘的舞伶人,香炉内熏香袅袅,自是烟雾缭绕,宛若上镜的仙家之宴一般。 太和殿被顾沛蕖布置的清新雅致不落俗路,装饰之物大多是水晶珠帘,既隔开了规制不同的宾客之位,又没有隔断眼神交流的波光,倒是越发得出朦胧绰约的美感。 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一番‘匠心独具’颇为中意,便更加迫切的等着她来。 宇文焕朗环顾四周,竟不想与那些女子对视,赶紧和一旁的宇文焕渊闲话:“五哥,这太和殿装饰的倒是有别以往!听说皇嫂回府省亲了,这宴会是何人操办呢?是太后老人家么?” 宇文焕渊被这一问倒生出几多烦乱来,皇嫂回府省亲不假,但是郑国公府大厦将倾的垂死之争却是他不能不防的隐患。 殿内布置虽佳,他却害怕见到顾沛蕖的脸而触景生情想起雪灵娈来,他声音有些低沉:“此次宴会是景妃娘娘一手操办的!” 宇文焕朗一听,自是目瞪口呆:“大梁第一绝色顾沛蕖?” 宇文焕渊向上觑了一眼宇文焕卿,将食指抵在唇边叮嘱这个一惊一乍的弟弟:“是景妃娘娘,你怎可直呼她的名讳?她亦是我们的皇嫂啊!” 宇文焕朗笑容里藏着一丝妩媚自得,想起与傅灵筠会姜璇的情景,不禁有些慨叹:“弟弟我就是被她的远播的芳名所震撼罢了!我已经见识过了锦陵第一雅妓姜璇,而今得见这位天仙皇嫂,我倒是可以品鉴一下她是否担得起这‘第一绝色’的名号!” 宇文焕渊见六弟好奇,倒是勾起了自己与她的那段伤情往事,对她的暗恋思慕许是让他沉溺于雪灵娈的爱恋的起因,而今倒真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他将杯中清酒饮下,嘴角含着一丝温暖的浅笑:“她?确实担得起,亦是一位让人词穷的绝世美女,所以咱们皇兄才会对她爱之若狂。不过,她不仅美而且心思聪颖c才华绝伦,是个内外兼修的倾城国色!” 宇文焕朗倒是被撩拨的愈发好奇起来,只是舞坪上的那些莺莺燕燕的曼妙舞姿还在继续着。 一舞闭,殿内的气氛愈发的祥和,太后等人亦愈发的满意。 “景妃娘娘驾到!” 简严的响亮的通报惊觉了殿内一众未睹真颜之人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他们都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殿门处。 忽而,殿门开了,一道光亮率先射进殿内。 只见一个修长且身姿丰盈地窈窕美人走了进来,她莲步款款,步态轻盈,环佩作响。 顾沛蕖一袭红绡霓裳裹身,腰间戴着一副白玉禁步,素腰一束,不盈一握,那金线绣成的凤凰牡丹犹如用醉人的金粉所堆叠,她每走动一步便是流光溢彩。 顾沛蕖外罩樱花红影纱衣,裙幅褶褶间如落英缤纷轻曳于地,臂弯间一拢金丝红纱绡,挽迤三尺有余。 她梳着高髻带了一具红玉海棠累金丝步摇,她面若冠玉,肤若凝脂,远山眉下桃花目若盈盈秋水,唇若朱樱,尤其是眉心有一抹浅淡却易见凤尾朱红的眉心印记映着她白皙的玉面,只觉她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她恍若仙子如此蹁跹而来,让人直觉这满殿秀色都败落无踪,唯她一枝独秀傲然于世,不谄媚c不张扬却已冠绝天下。 众诰命夫人及世家小姐亦紧着起身参拜:“拜见景妃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安泰和顺。” 宇文焕朗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大梁第一绝色c景妃,顾沛蕖。 他惊诧地将手中的酒盏掉在了桌几上,一声清脆的响音在此时来得尤为突兀。 顾沛蕖顺着响音看向了宇文焕朗,当她看清楚他那张脸时,心中亦是一片寒凉:这不是初云主姑娘的表哥——徐子瑜么?他怎么会坐在宇文焕渊的身边?难道他就是逸郡王宇文焕朗?那此时他不是知晓了自己偷溜出宫之事了? 想到这,顾沛蕖的心紧紧一提,似乎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乱,她收敛了脸上的惊诧之色,依照礼制行礼问安:“臣妾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与各位太妃!” 宇文焕卿见她终是来了,心中暗喜,扯出一温暖的笑意:“平身吧,苒苒过来,这边坐!” 皇帝的这一亲昵招手,倒是让在座之人明白了什么是盛宠不倦,什么是宠冠后宫! 宇文焕朗的眼神却黯淡无光,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傅灵筠傅公子竟然真的是女儿身,而且还是早已入宫的声名在外的景妃。 还是一个只属于皇兄一人的绝色女子,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痴心妄想罢了! 想到这,他慌乱地拾起掉了的琉璃盏,复又斟满一杯酒,将其仓促的一饮而尽来平复自己久久无法平静的心绪。 宇文焕渊看到他失魂落魄,紧张不安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焕朗,你怎么了?难道是被皇嫂的绝世容颜所震撼么?哈哈你到底还是个孩子!” 宇文焕朗低着眉眼尴尬一笑,不禁脸上清白一阵,他抿着嘴唇用力的将牙齿咬住嘴唇,眼中却闪过与‘傅灵筠’相识的一幕幕。 从冰嬉场冰嬉到一揽群芳会雅妓,这都让他觉得真实又虚幻,仿若一场梦一般。 坐在宇文焕卿身边的顾沛蕖神色淡然,但是心中依旧难言地慌乱。 她慌张地收敛起自己的尴尬之色,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回想着与宇文焕朗相识的一幕幕,难道这又是上天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4巧解围 舞坪之上,一个身姿曼妙身着桃花羽衣的女子,将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间似有无数桃花花瓣飘飘洒洒地凌空而下c摇曳生姿,瓣瓣似可生香,成就了满殿芬芳。 那女子一曲舞闭,眼神于宇文焕渊的身上很是流连,款款眼波似乎可催动清恋萌芽。 她鹅蛋脸的上渐渐蒙上一层红晕,她拢着衣袖向上与宇文焕卿等人行了一礼。 而后便甚是娇羞地闪身退了下去 宇文焕卿因着之前的误会赶紧向顾沛蕖示好,他委实不想在这段时间与她生出嫌隙来,尽量多遗留一些美好供自己回味。 “苒苒,这里被你布置的真好,高贵典雅又颇有意境!” 说话间,他抓过顾沛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只是觉得她的手心沁出了汗。 “这冬日里你怎么还出汗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宇文焕卿的关切目光让顾沛蕖越发的不安:“臣妾许是走得急便生出了汗。” 她慌忙地抽出手来,继而试探地询问:“皇上,坐在敬亲王身边的便是六殿下宇文焕朗么?” 宇文焕卿为顾沛蕖斟满了一盏葡萄酒,觑了一眼宇文焕朗,甚是无奈地说:“恩,是的!他就是朕那风流纨绔,不喜羁绊的六弟。许是徐太妃太过宠溺他的缘故,所以他很是孩子气!” 原来如此,他自称‘徐子瑜’取得便是徐太妃的姓氏,这让顾沛蕖很是坐立不安,那么那个自称初云主的表妹又是谁呢? 若是也是皇亲国戚的话,那么自己偷溜出宫的事早晚都会东窗事发,届时自己的处境会愈发的艰难。 初云主,会不会是宇文焕卿的胞妹昭阳公主宇文初云?推测到这她手心的汗倒是更加的重了一些。 只是她不明白当日在一揽群芳,若是南宫澈见到了宇文焕朗,他怎会不识?又为何不将此事对她据实相告呢? 宇文焕渊与宇文焕朗对一众献舞送秋波的女子很是无动于衷,恍若未见一般。 这让高坐上的宇文焕卿和顾沛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顾沛蕖硬是压下了自己不安的情绪脸上挂着浅淡却适宜的微笑,显得镇静自若而仪态万千。 一众世家女子在顾沛蕖进殿后都变得愈发的内敛和矜持,早早掐灭了对宇文焕卿的非分之想。 因为在那样倾城绝色的容颜之下,她们对恩宠眷顾便割舍了痴心妄想。 另外在她们的印象里景妃不仅貌美而且颇有手段,在她手上被废贬的嫔妃亦不在少数。 而且此时皇上似乎也未将其他女子放在眼中,只是时不时地与景妃对饮,布菜。 所以,她们便将所有的热忱与期冀都寄托在了宇文焕渊与宇文焕朗身上。 顾沛蕖瞥了一眼宇文焕朗,只见他正毫不掩饰自己眼光正盯着她看,眼神中几多痴怨几多无奈,这让她十分的歉意。 可是如此场合除了回避这样的眼光,顾沛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她匆匆躲开了那灼热眼光的痴缠,对身边的宇文焕卿说:“皇上,这沈家的小姐舞技精湛,身姿曼妙,活脱脱似一朵桃花一般!” 宇文焕卿嘴角凝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眼中却多了几分轻蔑:“美则美矣,但神韵不足,不及苒苒除夕夜的蹁跹一舞让人过目难忘!” 顾沛蕖听他这样说脸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笑意浅浅地回话:“皇上谬赞了,臣妾不善舞蹈,所以只能算是略通动作而已!”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抓了过来攥在手中,一脸的满足与欣喜。 坐在下面的宇文焕朗见皇兄与景妃很是郎情妾意,心中酸涩莫名,脑子更是混乱无比。 殿内的五花八门的胭脂香让他很是压抑,仿若要窒息了一般,他摇摇晃晃地起了身,从座位退了下去,坐在身旁的宇文焕渊则十分不解他冒然离席的举动。 太妃娘娘徐惠仪显然也发现了逸郡王的举动,赶紧垂问:“焕朗,你这是去哪啊?” 宇文焕朗表情稍显无奈,脸颊却隐隐有了红色的醉酒之晕,倒是托辞过去:“启禀皇上c太后c母妃,臣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出去散散!片刻便会回来!” 徐惠仪见此向戚媚望去,似乎有些担心宇文焕朗会去而不返一般,眼神踟蹰。 戚媚笑着向她点点头:“焕朗,你出去散散,即刻便回来吧!一会儿你可是要抚琴献艺的啊!” 宇文焕朗心中更加抑郁难平,这安排怕是亦出自“傅灵筠公子”之手,以至于他愈发的难以开口言说心中难过。 他恭敬地拱手施礼便静默不言的退了出太和殿。 宇文焕渊见此,觉得这未免不是一个让自己脱身的好机会,他亦起了身恭敬而言:“皇兄,不如让臣弟陪伴六弟去醒醒酒?” 宇文焕卿拿起酒盏,晃了晃里面的澄凉醇香的葡萄美酒,冷冷一笑:“不必了!焕朗酒量尚可不足为虑,焕渊你安心落座,不要辜负了在座世家小姐的一番情意。” 宇文焕渊不成想皇兄三言两语就驳回了自己的请求,脸上很是尴尬,他只得落寞地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顾沛蕖因着宇文焕朗的突然离席本就心绪难宁,而今见宇文焕渊那落魄莫名的模样让她愈发觉得他与雪灵娈之间定然有情感纠葛。 她拿起酒盏掩着唇齿,轻声地询问起宇文焕卿来:“皇上,臣妾瞧着敬亲王甚是聊赖,难道是心有所属了么?”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表情却很是无奈,仿若这份感情很是棘手一般。 顾沛蕖虽然得到一个看似肯定的答案,但是却离她想要的真相有点远:“莫非他他心仪的是雪灵娈姑娘么?” “苒苒果真聪明灵透,没错,他确实喜欢雪灵娈,而且还言之凿凿地与朕说他二人已经已经私定终身了!” 宇文焕卿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还将“私定终身”这四个字说了出来,或许之于礼法这便是大逆不道,但是之于情感这便是情到深处。 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但是对于焕渊与雪灵娈的真挚情感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他因着自己爱而不得的遗憾想成全二人亦是困难重重。 一个是位极人臣c爵位颇高的皇亲贵胄,一个是身份存疑c浪迹江湖的孤苦侠女,二人身份天差地别,二人经历不甚相同,这样的云泥之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成全的。 他成全不了他们,皇家礼教亦成全不了他们。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所言心中亦是一片凌乱,曾经她与宇文焕渊在御医院外相识,而后他曾说他倾慕于自己,后来二人身份昭明,他只能释怀与自己的情意。 而今,他既然爱上了与自己长相相似的雪灵娈这让她觉得自己仿若亏欠了他什么一般,心中难掩阵阵酸涩。 宇文焕卿将同情又无奈的眼光从宇文焕渊的身上抽离开,却发现顾沛蕖却在阵阵失神:“苒苒,你在想什么?” 顾沛蕖委实怕宇文焕渊发现这些往事,便因着私心询问:“没有,臣妾只是在想既然敬亲王心有所属,皇上为何不成全他和雪灵娈呢?” 宇文焕卿静默了一会儿,将酒盏内的酒呷了一口,眼中尽是无可奈何之色:“朕既然是天子就要维系皇家礼法与尊严,容不得一个江湖女子入主王府做王妃!朕容不得,满朝文武亲贵亦容不得!” 顾沛蕖听到这倒是为这对儿苦命鸳鸯有些同情。 此时,宇文焕朗肆意的感受着森森的冷风透过自己的披风钻进自己的皮肉里来,一阵阵彻骨寒凉让他清醒无比。 他想到自己数日来的癫狂之举,不禁笑得很是痴傻,那个表情伤情而又自嘲。 他此时不知是喜是悲,是应该喜自己爱慕的从来都是女子,还是应该悲自己爱慕的终是不可能之人。 天地苍茫之间,他觉得自己孤独痴傻的像个影子一般,茕茕孑立又莫名孤寂。 忽而一个俏丽的身影闪了过来,一上来就将宇文焕朗的眼睛给蒙了上很是俏皮地询问:“你猜猜我是谁?” 宇文焕朗被冰凉的小手一按登时清醒了很多,这是宇文初云的声音,她怎么在这? “初云,快别闹了!” 宇文焕朗用力的扯下她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多了一丝惊慌失措。 “六哥,今天不是在太和殿与你和五哥选正妃么?妹妹我自然是来凑热闹的啊!我方才还寻思怎么溜进太和殿呢,这不,正好你出来了,你带我进去吧!让我也看看那些莺莺燕燕,袅袅婷婷的一众美女。” 宇文焕云灵动地眨着眼睛似乎很是得意的调笑着宇文焕朗,还不住的摇着他的胳膊恳求着。 这让宇文焕朗如梦初醒,若是初云进了太和殿,那么无疑她便会见到景妃顾沛蕖,那么她‘傅灵筠’的身世就将被揭穿。 忽而,宇文初云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赶紧转了话题:“对了六哥,皇兄他解了你的禁闭之后你在宫外可见过傅灵筠,傅公子?” 宇文焕朗听到初云如此一问,不禁更加心惊肉跳:“傅公子?没有,他应该是回渔阳了,你不要忘了,他是渔阳人士,临近新年他应该已经置办完年货回家去了!” 宇文初云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禁很是失望,眼神亦黯淡无光起来:“会是这样么?都怪我太傻了,竟然一直都没有问他住在锦陵哪里,想见他就只能靠碰运气。六哥,我还没有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呢!” 只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让宇文初云愈发的娇美可人。 可是这样的神态落在宇文焕朗的眼中无疑是五雷轰顶一般,他一把扯过宇文初云的手,切切地询问:“初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傅公子啊?” 宇文初云一种被轻易道破心事的羞愤登时迸发出来:“没有啊!六哥你在胡数八道些什么呀!我才没有喜欢傅公子呢!你这么说我我生气了啊?” 宇文焕朗此时已经断定了初云那朦胧美好的感情早已经萌芽了,他失魂落魄地反问:“没有么?” “没有,没有,没有!本宫说没有就没有!” 宇文初云情窦初开,自然面皮极薄,怎会当着宇文焕朗的面承认自己心中爱慕‘傅灵筠’呢? 宇文焕朗此时心中则是一片难以言说的怆然,只是嘴角的笑容显得沧桑而又无奈。 “六哥,你带我进太和殿吧!我想看看你和五哥是怎样选妃啊!哈哈” 宇文初云活泼好动的个性在此时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她赶紧抛下对‘傅灵筠’久而不见与不辞而别的伤感,赶紧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脸面央求起宇文焕朗来。 宇文焕朗见她不依不饶,心中愈发不安,即便他对顾沛蕖的隐瞒身份一事心存不满,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伤害她一点一滴。 私自出宫之于妃嫔来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轻则被废,重则被斩,这是宇文焕朗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他赶紧板起了脸,很有几分严厉:“初云你尚未婚配,更为出阁,怎可这样胡闹?你既然知道这是与我和五哥遴选正妃的宴席,又怎能不顾公主的身份冒然进去呢?你知不知道这有失体统与皇家颜面?” 宇文初云不以为然的痴痴一笑:“人家就是想凑凑热闹,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么?” “当然严重,况且殿内皇兄c太后c太妃都在!看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去了,难道不会罚你么?再者说其他世家小姐不过是小姐身份,难道你希望你这个公主被她们耻笑不懂规矩么?” 宇文焕朗严厉的口吻与冷若冰霜的表情让宇文初云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过脸上却很是有几分难过。 “哎!不让进去就不让进去呗,还说得那么严重吓人,六哥,你是不是相中了一个长了柿饼脸的丑小姐怕我瞧见啊?那我就不瞧,我走了啊!” 宇文初云嬉笑着向自己的宫殿而去,脸上洋溢着浅淡又略显无知的笑容。 至少,在宇文焕朗眼中那种无知难得可贵,可以保全顾沛蕖,亦可以保全彼此的颜面。 想到这,他甚是哀怨地叹了气,将眼光逡巡在那灯火通明的太和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5两清了 月华星光的夜晚里太和殿内丝竹声声,衣袂飘飘,一众人都因这歌舞升平而显得醉意朦胧。此时,众人或痴醉或留恋或迷惑或无奈的眼光,都投射到了两位清流俊雅c飘逸潇洒的王爷身上。 他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室贵胄,他们是权利塔尖上的不容置疑的佼佼者。 所以,此时仿若他们会暗自生光,自是一片光华跃然,熠熠有辉。 宇文焕朗与宇文焕渊二人端坐在舞坪正中,手法娴熟地拨弄着琴弦,一曲清清浅浅的《凤求凰》被拨弄出来,曲调婉扬而悠长。 只是二人眼神没落,神情哀戚,似乎很难在他们身上找到遴选心爱女子的喜悦与泰然。倒是十分像两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为了应付一场不得不参加的宴会而生出慵懒懈怠的孤苦情绪。 宇文焕卿见他们那副德行很是气愤与无奈,对身边的顾沛蕖说:“焕渊事出有因也就罢了!焕朗这副德行,难道也是做给朕看得嘛?” 顾沛蕖见到他那副气闷又落寞的样子也心生奇怪,自己虽然诓骗了他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亦未据实相告他的郡王身份啊? 若是二人都有错,那么便都错在未坦诚相待,他怎么会为此生出这样落寞哀伤的神情? 而今,她却无法回答宇文焕卿的话,只能乖觉地为他斟满一酒盏,复又为其布了一些他平时爱吃的菜。 宇文焕卿看着她细致地照顾自己进餐竟想起雪灵娈来,而今她就在太和殿地下的密室牢房之内。 那牢房虽然无坚不摧但是却有回音之妙,也就是说这太和殿内大的声响她都可听得见。 不知道她可否听见宇文焕渊此时正弹着凤求凰求娶着那些高门显贵的世家小姐?是否会觉出门第之差,身份之别带给他们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曲闭,宇文焕渊和宇文焕朗二人起身整理下衣衫便恭敬地向众多世家小姐微微施礼。 顾沛蕖见此,声音灵动而响亮:“座下诸位小姐皆系出名门,端庄淑睿,温婉优雅,方才尔等的技艺不仅彰显了世家女子重仪重礼的品行,又显示出女子的才华与不群。而今两位王爷亦馈赠琴曲与你们,理应道谢其恩。” 世家小姐听景妃娘娘顾沛蕖这个宴会主持发了话,赶紧起身行礼:“我等谨遵娘娘教诲,谢敬亲王c逸郡王抬爱!” 如此一来,两厢之下算是全了礼见了面,这宴会的意义便愈发的明显了。 “本宫以为女子的容颜貌美之选倒在其次,应注重德才与品性,所以望二位王爷积极遴选所爱,以结秦晋之好!” 顾沛蕖的眼光拂过宇文焕朗与宇文焕渊二人,声音温柔而庄重算是代替皇后行了叔嫂之间的教诲。 “臣弟谨遵皇嫂教诲!” 宇文焕朗方才因着私心打发走了宇文初云,而今又被顾沛蕖如此端庄持重地教诲了一番倒是让他更加的气闷与无奈,但是还是依照礼仪与宇文焕渊行礼致意。 顾沛蕖卓尔不群,高贵清冷的气质本就是无与伦比,如今主持这宴会亦是得心应手,礼仪周全。 让在座的世家小姐倒是领略到了如皇后一般沉着高贵的气场。 即便是宇文焕卿亦有些恍惚,心中闪过:若她是朕的皇后该有多好!以她的才智品貌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实在是绰绰有余! 太后等人倒是对木讷有余,灵动不足的两位王爷很是不满,看他们对遴选正妃一事很是不上心。 即便顾沛蕖为了成就好事一再地提点众世家小姐,提点宇文焕朗和宇文焕渊但是都收效甚微。 但是此时太后戚媚与太妃徐惠仪心里倒是有了一些谱儿,亦有了合适的人选。 两位心急儿子成婚立室的老人家心里开始打着何时让宇文焕卿为他二人指婚如意算盘 而后,便是太后为每位世家小姐赏赐珠花珍宝。 宇文焕朗的眼光时不时地逡巡于顾沛蕖的脸上,这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皇上,臣妾被这脂粉香薰得脑仁儿有些疼,臣妾想出去散一散,一会儿便回来!” 顾沛蕖微显灼热的脸庞上晕着一丝娇红,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便知道她实在是聊赖。 而且这殿内女子许是太过重视这次遴选,所以这傅粉施朱到底是重了些,即便是他都对这满殿的脂粉之香很是无奈。 宇文焕卿拍了拍她的手:“让瓷青陪你出去散散,多穿一点,不要着凉了!” 顾沛蕖看看身边的瓷青娇嗔着说:“臣妾一人偷偷出去便好,带上瓷青免不得惹人注意,这样的宴席还是不宜多人离开,免得人家说臣妾不重视这满座的诰命夫人与世家小姐。” “也好,你去去就回!想必母后和徐太妃已经有了合意的人选,赏赐完这些物件,估计这宴会便就散了!” 宇文焕卿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又宠溺,似乎对她言听计从一般地点头称是。 顾沛蕖披上雪狐银裘自顾自地从后面悄悄地退出了大殿,只是她没有发现宇文焕朗灼热渴求答案的眼神一直随着她而移动。 得以踏出太和殿的顾沛蕖长吐的一口气,那白蒙蒙的哈气让她觉得有如释重负之感,殿内气氛之于别人或者是祥和安宁,但是之于她实在是太沉闷压抑了。 她无法面对宇文焕朗那种甚是奇怪的眼神,让她周身都泛着不舒服。 她抬头举目望向那浩渺的夜空,静谧之下的月色虽然朦胧氤氲但却难抵美好,她不禁在心中想正月十五之时的月亮会有多亮多圆。 想到正月十五,她便更加确定这后宫她是决然不可以待下去了,而今是宇文焕朗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已是心惊肉跳。 今日虽然他目光中有所怨怼,好在他未在宴会上透漏她出宫之事的半个字。 若是他想逃离这选妃之恼,大可将她逃离出宫的事儿抖出来以转移太后等人的注意力,那么顾沛蕖就登时就跌进了万丈深渊。可是,他没有,这让她隐隐觉得今日他不会揭发自己,那么来日他亦不会揭发自己。 顾沛蕖无意间抚着汉白玉雕刻的栏杆,竟是彻骨的寒凉,她赶紧收回了手,紧了紧自己的斗篷,向太和殿的一旁的牡丹汉白玉宫灯走去。 “景妃娘娘,难道你都不愿意给臣弟一个解释么?” 忽而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顾沛蕖猛地回头只见宇文焕朗正盯着自己。 顾沛蕖诧异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太和殿,她不明白这个逸郡王是如何从殿内出来的。 她稳了稳心神,收敛了尴尬的表情,红唇轻启:“逸郡王殿下,而今你应该在店内参详众世家小姐的品貌才学才对,怎好擅自离开呢?” 宇文焕朗神色哀婉,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景妃娘娘这是再拿皇嫂的身份压制我么?难道你不怕我揭露你擅自离宫之事么?” 顾沛蕖一听脸色惊变,不过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此时早就学会了不动生色:“徐子瑜,我隐瞒身份诓了你不假,但是你又何曾对我坦白相告你的身份呢?你我二人只能算是彼此彼此罢了!再者说,皇上他是知道我出宫的!” 她突然间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卑劣,当自己无法摆脱困境之事,她便会寻求宇文焕卿的庇护,而今她也只能将他这座权力的大山搬出来震慑宇文焕朗。 宇文焕朗见她口齿伶俐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的狡辩着,他脸上便愈发的阴翳:“这么说皇兄也知道你去一揽群芳了?怪不得你对姜璇那么有敌意,原来你便是大梁第一绝色,所以你才会介意姜璇的存在!” 顾沛蕖恰到好处的浅笑凝固在了脸上,表情僵硬的她看上去十分的不自然:“逸郡王,你为何会如此介意我欺瞒你身份一事呢?本宫听皇上说你游离四方,难道不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吗?若是如此,你应该理解我们这些人隐瞒身份的苦衷才对,何以让你如此不依不饶呢?” 她因为激动脸颊胀得越发的红艳,人亦愈发的妩媚动人:“本宫不明白何以让你如此针锋相对呢?” “那是因为因为你是男子,本王一度认为自己喜欢上了男子,而今知道你是女子了,反而你却成了本王的皇嫂,难道本王都没有生气的权力么?难道就不能听你几句解释么?” 宇文焕朗见她木讷无知,便知道她对自己毫无感情而言,失望至极的同时便是不理智的道破了心中的暗暗倾慕。 顾沛蕖被宇文焕朗的言语的惊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自己男子身份竟然也会惹下这‘风流怨债’,而且可笑的是此人一直是一厢情愿,自己对此毫不知情。 她忽而表情清冷地面对他,言语冰凉:“若是我的男子身份让殿下有所误会,望殿下包容海涵!本宫已经是皇上的皇妃,望殿下藏好心意,不要为本宫与殿下惹出祸端来!” 宇文焕朗听到她义正言辞的警告心凉了半截,虽然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她半分的回应,但是不成想她却如此决绝。 他失魂落魄地挤出几句话来:“你是不是很爱皇兄?你上次出宫时说‘与心爱的女子生了龃龉,所以才出来散心’,想必便是与皇兄闹了不愉快才偷跑出宫的吧?” 顾沛蕖的心‘咯噔’一下,那次明明是她与南宫澈生了误会所以才跑出去发泄情绪罢了,可是此时她只能承认那个住在心里的‘女子’是宇文焕卿:“没错,确实如此!” 宇文焕朗悲戚的说不出话来,他沉默无语了好一会儿。 只是他的眼光落在顾沛蕖的眼中似无数冰融花一般,干净透彻却十分寒凉。 宇文焕朗看着貌美倾城的顾沛蕖,心中到底还是只有爱怜,他无奈地摇摇头,善意地给她最后的提点:“也好,这样也好!景妃娘娘您保重,记住千万不要让宇文初云见到你,我能保证守口如瓶,但是我无法保证爱慕‘傅灵筠’的昭阳公主会不会守口如瓶!” 言毕,他拖着被月光拉扯的落寞而悠长的身影缓缓地向太和殿而去 听到此言的顾沛蕖惊惶地看看了四周,似乎没有什么人,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她转身向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细细地看着,看看是否有人影而动。 若是宇文焕朗方才的那一番话被第三个人听到的话,自己真的就剩死路一条了。 “绿意,你在找什么?” 宇文焕渊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顾沛蕖一个激灵。 她马上就要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却被她用双手硬生生地捂了回去。 惊魂未定的顾沛蕖抚着胸口,看着他忧愤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宇文焕渊看着她惊魂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忍,可是事到如今他为了救雪灵娈也只能伤害她一次了:“本王是随六弟出来的,不在这,应该在哪呢?” 顾沛蕖看着昔日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c赠宫图之情的‘掌书大人’如今来者不善地看着自己,心底莫名寒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告诉本宫,方才逸郡王所说之事你都听得清楚么?” 宇文焕渊见聪慧的她此时已经警惕万分,言语变得犀利,他倒是没了底气地低着眉眼:“没错,本王听得清清楚楚!” 顾沛蕖见他表情冷峻便知道他是有目的的:“所以呢?敬王殿下是想将这‘秘事’昭告天下置我于死地呢?还是以此为要挟,让本宫帮你做事?” 顾沛蕖冷厉刻薄的言语刺痛了本就无比愧疚的宇文焕渊,他觉得自己此时很卑鄙。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出心声:“绿意,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有你才能帮我,皇兄对你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啊!” 顾沛蕖此时彻底明白了宇文焕渊的来意,无非是希望让自己帮助他救出雪灵娈。 看着眼前这个被情所困的男子,她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悲:“掌书大人,绿意早已被九曲玲珑的人心给杀死了!这名字,你不提也罢!本宫不明白,既然你当初可以思慕我?为何宇文焕朗就不可以?为何你偏偏要以此来要挟我呢?” 宇文焕渊见顾沛蕖毫不客气的揭开了自己的伤疤,便知道她此时心底恨透了自己的行径:“本王是没有办法,再有,难道娘娘您就没有想过雪灵娈会是你的亲姐妹么?” “本宫的亲姐妹只有一个,就是姐姐顾沛萱。敬王殿下,你想让本宫帮你救出雪灵娈你大可以直说,你又何必攀咬本宫的身份呢?本宫是顾王府的嫡出女儿,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容不得你来置疑。” 顾沛蕖见宇文焕渊竟然用雪灵娈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相貌打出‘姐妹’的筹码,这让她无比的伤心。 不成想宇文焕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这样来伤害她,宇文焕卿即便再怎么猜测都不会宣之于口,而他竟然赤裸裸地将此摊在了她的面前。 “敬王殿下,本宫会帮你探查出雪灵娈关在哪里,至于你能不能救她出来,就看她的造化了!本宫体恤你二人的深情厚谊,但是你今日的行径让本宫觉得你很无耻,若是他日救出了雪灵娈,你我二人便两清了!” 顾沛蕖紧了紧斗篷,眼光寒凉地扫过宇文焕渊,便快步地离开了。 宇文焕渊听到她字字诛心的话语,感觉心一阵痉挛,那种疼真实而又明显,他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嘴中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6久别吻 初三的夜晚对于雪灵娈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她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那个无比聒噪的晚上。 那夜里她仿佛看到了数不尽浓妆艳抹的绝色女子在自己的头顶不住地跳舞旋转,晕眩了她的世界与认知。 那夜里她仿佛听到了求爱而雀跃的俊逸男子在自己的头顶不住地拨弄琴弦,余音绕梁的绮丽曲调让她耳鸣心塞。 过了那样绵长无尽的一夜,雪灵娈才发现自己活得远没有想象的那样洒脱。当她得知自己身处的地牢上方正在为宇文焕渊举行盛大的选妃夜宴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那种感觉仿若被世间的一切抛弃了。 那夜里无助的嘶喊与绝望的泪水让她此时的眼睛依旧无比空洞,像一汪深到不见底的枯井波澜不惊却毫无生机。 宇文焕卿看到如此模样的雪灵娈不禁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棒打鸳鸯散的那种冷血之人:“灵娈姑娘,今日已经初五了,朕觉得你应该有心情与朕谈谈叶重楼了吧?” 雪灵娈心虽然绞痛着却不得不应付宇文焕卿新一轮的盘问:“皇上,你是不是真的从心底放过了宇文焕渊?” 宇文焕卿拢了拢自己衣袖伸出白皙而宽厚的手掌,用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嘴角凝着浅笑:“朕那日在这里与你发过誓!难道你觉得朕会是违背誓言而食言之人么?即便你不相信朕,也应该相信太后为焕渊遴选王妃的诚意,你看到过为”将死之人“兴师动众的选拔王妃的么?”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一定会刺痛爱慕焕渊的雪灵娈,在他心中很是不愿意这样,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对于他二人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这么说,只要我将叶重楼的事情交代清楚,你就会放我回雪灵谷了?” 雪灵娈很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对宇文焕渊的一切都放了心亦死了心,她木讷的反问宇文焕卿,只想寻求自己的出路。 看着她心灰意冷的表情,宇文焕卿仿若看到了爱顾沛蕖而不得的自己,他苦笑着说:“朕只想知道你是如何与他联系上的,朕在哪可以抓到他?” 雪灵娈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像是凝上了冰霜:“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叶重楼心思多疑,而今我深陷囹圄恐怕他早已知悉此事,怎么还会安心的住在醉云阁等着被抓呢?” “醉云阁?上次你入宫行刺之前便是在那与他密谋的吗?除了你去找他,可还有别的手段或者方式可以联系他?” 宇文焕卿自然知道叶重楼不会蠢到呆在原处等死,但是自从雪灵娈入宫行刺不成之后,叶重楼便切断了与姜怀蕊c花子柒的往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宇文焕卿没有同意花子柒主动联系叶重楼,反而希望通过侧面了解雪灵娈找到一些线索。 可是如今看来,怕是大失所望了,显然雪灵娈不过是被叶重楼利用了而已。 雪灵娈无奈地摇摇头,似乎不明白宇文焕卿在说什么一般,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牢狱的天花板。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怅然:“灵娈姑娘,真觉得你除了相貌与顾沛蕖相似之外,其余的概不相同!”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雪灵娈听到顾沛蕖的名字似乎又燃起了斗志,眼光灼热而又严厉。 宇文焕卿此时猜测焕渊喜欢她的许就是这种直爽不扭捏的单纯性子,但是这单纯的背后往往透着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愚蠢。 他笑而不言,只是拢着斗篷向外走去,此时他倒是可以安心的答复宇文焕渊屡屡询问雪灵娈好不好的问题了! 显然,她心情不好,但是活得很好。 在锦瑟病榻前端着一碗汤药的顾沛蕖看着昏睡了几日的锦瑟,心中自是五味杂陈。 而站在一旁的裴济仔细斟酌着药方,却看不出什么不妥,他沉吟片刻:“娘娘,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有愧于娘娘的期许,不如再请清公子进宫一趟为锦瑟姑姑再诊诊脉?” 听裴济如此一说,顾沛蕖愈加心结难平:“本宫派人去请过了,被回绝了,说是清公子染了风寒无法行医!” “哦?染了风寒么?可是南宫暗影府的人并未来御医院请过御医啊?” 南宫清的请而不来让裴济十分的纳罕,景妃顾沛蕖从前若论位置便是在皇上的心中举足轻重,而今再论地位便是在宫中炙手可热,就凭初三主持敬王c逸王遴选正妃一事就足以证明她在后宫的份量。 若是她求了旁人,那人定然会感到三生有幸,而南宫清却对她的请求置之不理,委实有些奇怪! “本宫也听说过医者不自医的规矩,难道南宫清请了宫外的大夫?不如劳烦裴御医走一趟,一来就说奉本宫之命前去探病医治,二来让他斟酌一下你为锦瑟开的药方!” 顾沛蕖听裴济反问似乎道破了连日来她心中的疑问,因为她总隐隐的觉得南宫清并非真病了,倒像是因为某事分身乏术而生出的推脱之辞。 正因如此,她心思一转就不动声色地让裴济去探了探虚实。 裴济一听此法未必不可行,便退了出去,转而去了南宫暗影府。 顾沛蕖搅了搅手中的药汤,满脸踟蹰之色:“锦姑姑,你若能听到我说话便尽早醒过来吧!从前我与你算不上亲近,因为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宠溺到让人奇怪,你并非我的乳母却对我格外亲近,让我十分的不自在!” 她边说边看了一眼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没有表情的锦瑟,她哀怨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对你亦算不上坦诚与信任,但是锦姑姑,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危急关头你会奋不顾身的护我周全,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错!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锦姑姑,你快点醒过来吧!” 顾沛蕖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在忏悔自己对锦瑟的疏忽与猜忌,对于自小便对她莫名亲近的锦瑟,她总是保留三分。 “锦姑姑,我有好多的疑问想问你,你认识那个来刺杀我的雪灵娈吗?还有你与她提到的丝弦又是谁?” 她静静地等着锦瑟给她一些反应,但是她的表情依旧祥和,没有丝毫的触动。 忽而,倚画从外面走了进来,顾沛蕖听有人进来了,赶紧拭去了流到嘴边的眼泪,将那碗正温的汤药一点一点地喂给了锦瑟。 倚画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重的药草香,她见顾沛蕖正亲自在给锦瑟喂药,赶紧搓了搓手过来将锦瑟扶了起来。 顾沛蕖见她乖巧便紧着问:“我交代你的事儿你办好了?” “嗯,奴婢在紫宸宫外盯了两天,咱们皇上除了去了宣仪殿便是宣华殿,而后便是函恩殿,这些都是他日常常去的地儿,可是皇上还去了太和殿!但是奴婢打听了皇上宴请百官不在那,所以奴婢觉得很奇怪!” 倚画一边用锦帕为锦瑟擦去嘴边流出的药水,一边将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告诉了顾沛蕖。 听到倚画如此说,顾沛蕖愈发疑惑,因为她亦看到过宇文焕卿领着简严从太和殿出来,那太和殿是承办酒宴的皇家宫殿,地处紫宸宫内,平时很少有人涉足。 可是宇文焕卿近日竟然三番四次的去太和殿,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难道雪灵娈便被宇文焕卿关在了太和殿? “娘娘,咱们都快离开这了,您让我盯着皇上做什么呀?娘娘你是不是发现了皇上的好处,舍不得离开他了?” 倚画转着黑溜溜的眼睛嘴上笑开了花,很是得意的探问。 顾沛蕖听她这样没羞没臊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不禁一红:“你休要胡说,你现在就出宫一趟,让南宫澈到骊江北岸等我!” 倚画一听顾沛蕖的吩咐,心凉了半截,不成想娘娘此时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南宫澈。 她伺候被喂过药的锦瑟躺平,复又为其掖好被角:“娘娘,奴婢这就出宫去!只是娘娘您真的舍得离开皇上么?” 顾沛蕖木讷地点点头,却没有给她只言片语,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落雪的窗外。 自打郑雪如回郑国府省亲那日起,南宫澈奉宇文焕卿的命令日夜不停的派人监视郑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而今日,兄长南宫清却执意让他留在府中,说是准备父亲南宫疏影与母亲千白门的祭奠之礼。 一身缟素的南宫澈刚刚完成祭奠,正准备更换衣衫便见燕锋兴冲冲地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眉飞色舞地禀告:“公子,倚画来了,说是景妃娘娘约你于骊江北岸求见!” 南宫澈一听燕锋的话,他突然觉得阴翳了许久的乌云突然散了,惟有一片碧朗晴空,原来只有她可以明媚自己的一切,她就像自己生命中的阳光一般,可以照亮他的全部。 他登时喜上眉梢:“她要见我了?她终于肯见我了!” 南宫澈将冰水蓝秀红梅的锦袍穿戴整齐,披着一袭雪狐披风便带着燕锋兴致勃勃地奔马厩而去 不远处,浅笙看着他二人对身边的南宫清说:“公子,要不要我去拦下他们!” “不必了!让他去吧!只有顾沛蕖可让他真正的开心起来,但是也只有顾沛蕖会让他痛不欲生,趁着一切还不明了任他去吧!” 南宫澈的脸上拢着丝丝哀伤,那种凄凉的情绪亦感染了浅笙:“公子,我不明白为何初一那日从宫中回来,你就变得郁郁寡欢的!还有为何你要阻拦二公子亲自监视郑国公府呢?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唇亡齿寒的逼迫感么?” 南宫清神色自若,十分地淡然:“不是,我要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那人此时应该在郑国公府!将阿澈支开,她才会无所顾忌地来找我!” 浅笙听他如此说不禁很是好奇,公子要见的人怎会与郑国公府有瓜葛:“公子,那个人是谁?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南宫清浅浅一笑并未回答,便独自走向了青云台。 当时他还不明白为何那上官懿宁会心急火燎的要他当日便为其改换相貌,原来她是搭上了郑雪如的“东风”所以才不得不在初二混出宫来。 这也就说他帮上官懿宁易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逼上了郑雪如这艘载着郑国公府风雨飘摇的即将倾颓淹没的大船。 想到这,南宫清心底一片寒凉,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若是他日宇文焕卿发现事情有诈,他该如何保全自己与南宫家上下?他因着心绪难宁,因着怕上官懿宁随时找来,他才称病推掉了进宫为锦瑟看病的一事。 而方才裴济去找了来,他不得不将一听芷兰宫就乱了分寸的南宫澈按到了祠堂里祭拜父母,进而自己又去演了一出带病看药方的戏。 不过,他隐隐觉得顾沛蕖的心思越发的深沉难测,他不认为裴济的到来是临时起意,而是受她指派才对,难道她猜到了什么? 想了那么多,南宫澈很是疲惫的进了青云台的书房,静静地关上了门,唯有浅笙忧心忡忡地目送他的落寞与不安。 多日不见顾沛蕖的南宫澈在一片雪白的天地之间见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时,早已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与激动,他翻身从烈云的马背上下来,一路飞奔地向顾沛蕖而去,每踏出一步都让他难以言明的快乐。 此时,南宫澈才明白这天地之间,唯有她才会横扫他的一切阴霾,带给他重生与希望,这一生有她便足够了。 顾沛蕖感觉身后有极速的脚步声传来,她微微一转头,便见南宫澈已经奔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不及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便一把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南宫澈紧紧地搂着顾沛蕖感受着那久违的温度,她今日不同往常的男装,而是一袭华服出现。 她无与伦比的美艳,她清高绝伦的气质,像一团神秘的气息深情地包围了南宫澈的周身,让他无比的燥热。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苒儿,我好想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感觉这些日子我仿佛孤独了一百年!” “南宫澈,你别这样,赶紧松开我,我找你是有事情要与你商议!” 顾沛蕖感觉到了南宫澈身体的异样,她迫切地想挣脱他,因为此时委实不是二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何况自己此时的矛盾性情连她自己都不甚明白。 南宫澈显然被思念冲昏了头脑,他温柔地娇嗔:“不,我不放开你,每次放开你我都会觉得若是不禁禁抱住你,便会失去你一般!” 此时的他委实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肆意的享受久别重逢的甜蜜。 忽而,他情难自已的将灼热的嘴唇覆在了顾沛蕖娇艳欲滴的红唇之上,他轻轻地啃噬着她的柔软与甜蜜,忘情地用灵动的舌尖探索她芬芳中的秘密。 顾沛蕖被他毫无征兆的拥吻吓得一怔,她本能的想闪躲,却又不得不迎合他的亲吻,她逼着自己去适应那不同于宇文焕卿的气息,因为她不想负了南宫澈对她的深情厚意,所以她不想排斥他的亲昵,即便她很不适应。 再有她已经不能够在宫中呆下去了,那里有宇文焕朗c有宇文初云c还有宇文焕渊,随便一人现在都可以置她于死地。 南宫澈发现她的变化,她并未抗拒他的亲昵,他将她拥地更紧了一些,吮吸着她那芬芳甜蜜的唇齿,慢慢地他的手游弋在顾沛蕖的腰间甚至是胸前,他想要得更多 ------题外话------ 最近几天单位搬家太忙,上传的晚,请见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7惊天雷 南宫澈的灼热与激情显然触碰到了顾沛蕖心底最后的防线,她猛地推开了意乱情迷的他,进而整理自己被拨弄地有些凌乱的衣衫。 她表情慌张而又羞愤,仿若方才的蚀骨缠绵之于她只有羞耻一般,她那清澈澄明的眼眸中渐渐蓄上了点点泪水,让人生出‘我见犹怜’的怜悯来。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南宫澈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 他尴尬的看着顾沛蕖,抚了抚自己的嘴唇,然后紧紧地抿着自己微薄却盈润的嘴唇,半天挤出一句道歉来:“苒儿对不起,我许久没见你,乱了分寸,你你不要怪我!” 顾沛蕖把斗篷整理好,含情凝涕地盯着南宫澈:“我没有怪你,只是此时不是如此亲近的时候。” 南宫澈见她没有声严厉色的怪罪自己,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与自己说,只是转而一想又开始紧张起来:“苒儿,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么?难道是皇上不想放你走了么?” 顾沛蕖见南宫澈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忍又窃窃欢喜,好在他此时还愿意如此爱她,若是他知道上官映波所说的话还愿意如此相待自己么? 想到这,她的心狠狠地纠在了一起,低着眉眼不敢直视南宫澈那澄明的眸子。 她低垂着眉眼看着脚边的雪,轻声软语地说:“南宫澈,皇上已经应允我们正月十五之后离开,眼看着正月十五将近,我们是不是应该筹谋一番,还有在走之前务必要将没有完成的事情处理好!”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如此说很是欢欣鼓舞,他眉眼处漾着很容易察觉的幸福,那种幸福让他脸看上去更加的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苒儿,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先去江南小镇云林暂住一段时间,而后我们便游历四方。我在鼎泰钱庄全国的通号存了七万两白银,还有三万两的黄金,苒儿,我想我还是可以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的!” 南宫澈拉起顾沛蕖的手温柔的握着,信誓旦旦地言说着自己带她离开锦陵后的生活与打算。 顾沛蕖忽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与满足感,或许那就是对未来某种期许。 “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儿拜托你,就是我希望你帮我去趟敬王府。你告诉敬王宇文焕渊,雪灵娈应该被皇上关在了太和殿内,至于在太和殿的什么地方一时间我还不清楚,不过我会尽快探明此事的!” 南宫澈被顾沛蕖要他做得事吓了一跳,她怎会与宇文焕渊有所瓜葛,还有雪灵娈又是谁? “苒儿,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雪灵娈是谁?为何你要帮宇文焕渊救此人呢?” 顾沛蕖想起其中的种种缘由,不禁有些无奈,她语气却十分平和:“此事说来话长,雪灵娈是雪灵谷的圣女,就是那个带着白色斗笠三翻四次追杀我的那个女子。她除夕夜潜入宫刺杀我,被皇上生擒,而她与宇文焕渊情投意合,所以敬王才急着救出他的心上人!” 南宫澈不成想短短数日,她竟然又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这让他恨不得马上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顾沛蕖会愿意如此帮宇文焕渊呢?是什么样的交情会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冒险去救一个三番四次要去刺杀她的女子呢? “苒儿,即便如此,你为何愿意帮助宇文焕渊行如此冒险的事情呢?” 南宫澈的不解与犹豫挑起了顾沛蕖内心深处的抱怨,她眼泪蒙上了双眼:“帮他便是在救我自己,我不知道何时招惹了宇文焕渊这重是非,就像不知道又为什么不偏不倚地招惹了宇文焕朗与宇文初云!我现在真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供出来,随时便会赴死!” 想到这她心内感慨万千,她抬头看着天边洋洋洒洒无尽而落的白雪竟然喉咙酸涩而哽咽:“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进宫这半年经历了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却终究不能自己成全自己!” 南宫澈听此亦是心惊肉跳,他见她形容哀伤而悲戚,心如刀绞一般的疼着。 他一把将顾沛蕖揽进怀中:“苒儿,你放心我会成全你想要的一切的!我们走了以后,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无需再做理会了!” 顾沛蕖靠在他的肩头仿若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山一般,却依旧不解的问:“当日在一揽群芳,你可有看见宇文初云与宇文焕朗?你为何不告诉我他二人的真实身份呢?” 南宫澈被这样一反问登时脑中一片空白,他当时因着急于哄好盛怒中的顾沛蕖,没有将宇文焕朗等人的真实身份告诉于她,怕她徒增烦恼。 而后皇上宇文焕卿便察觉了他二人的情感,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进宫接近她的机会了,再相见之时他亦忘了告诉她此事,这是他的一个疏忽:“苒儿,之前我无意徒增你的烦恼,想着你在宫中很少与他人来往,应该不会被二人撞见!之后是我一时疏忽,忘了将此事告之于你,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原来,他竟然忘了! 顾沛蕖心中怅然若失,相比于宇文焕卿对她的无微不至,南宫澈到底还是逊色几分!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匆匆划过,像蜻蜓点水一般。 “初三我主持了为宇文焕朗与宇文焕渊遴选王妃的晚宴,在宴会上我已经见到宇文焕朗,他已言明无意拆穿我,而今只剩下宇文初云一人了!” 她覆在南宫澈的肩头犹如一只温顺却眼神空洞的小猫,不想听任何解释亦不想听任何劝告,只想早点离开寻求最真的自己,许是那时她才会看清幸福最原本的样子! 南宫澈听此在心底不住地埋怨自己的失误与过失:“苒儿,我对不起你,让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 “别说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要怪只能怪我这副皮囊,妖艳了太多人的真心!” 顾沛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说出这么疯魔的话来,曾经她总是感叹一副皮囊而已,而今却不得不承认就是这幅皮囊带给她无尽的烦恼与忧愁! 尤其是雪灵娈还长着与她一般无二的脸,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般,因为她想起宇文焕渊反问她“有没有想过雪灵娈会是自己的亲姐妹?” 南宫澈感受着遭受打击的顾沛蕖此时意志消沉,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轻声呢喃:“苒儿,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宇文焕渊的府上,将你要我告知他的事情告诉他,至于能不能救出雪灵娈就看他的本事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沛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规避这一切纷纷扰扰 “对了!宫中最近不太平,皇上安插在毓秀宫监视碧月与碧桃的一个宫女被人杀了,而那碧月却奇迹般地在后宫中消失了,皇上说这和月寒盟有关,这便是说与上官映波有关!南平郡一事是你去调查的,我怕碧月等人会对你下手,你万事都要小心!” 临别之际,顾沛蕖忽然想起自己要嘱咐南宫澈的话,这是经历了云颜惨死,她最想和南宫澈说的话,她已经再经不起打击与变故了! 而今,锦瑟未醒,她又如履薄冰,她不希望南宫澈再出事! 南宫澈见她关心自己心中无限欢喜,他拉起她的手言之凿凿地说:“苒儿,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保全自己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虽然你去安澜寺祈福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是浅笙会奉旨保护在你左右,而且她亦会在正月十六晚护送你我二人离开!你就放心吧!”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话心中越发的坚定与踏实,她此时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地守着最后在宫中的时光平安过渡 离开骊江北岸后,南宫澈便直奔敬亲王府,将顾沛蕖要其转达给宇文焕渊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说了个明白。 他还特别提醒了宇文焕渊,顾沛蕖真心帮助他的诚意,希望他不要因为一己之私伤害顾沛蕖。 宇文焕渊那伤情愧疚的眼神让南宫澈有些明白为何顾沛蕖会自怨自艾地抱怨自己的那幅容颜。 或许扰乱宇文焕渊与宇文焕朗真心的不仅仅是那份容颜,还有那容颜背后高傲清冷却散发着摄魄魅力的灵魂。 回南宫暗影府的路上,宇文焕渊的那个眼神在南宫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才发现爱慕顾沛蕖的人从来不止自己与宇文焕卿,还有好多人,自己能够得到她的芳心是何等的幸运! 此时,他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要一生一世对她好,不要她再受一点委屈。 南宫澈一路上晃晃荡荡地骑着烈云向府中而去,他绕过府内甚是冷僻的角门,准备骑马从正门进去。 刚行了几步,就听身后有开门得声音传来,而后便是兄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断肠散的解药需分三次服用,今日你已经服用了第一次。上官懿宁,我希望你可以遵守你方才与我的约定,将你父亲召进锦陵来,这样本公子才会对你所言彻底信服!” “上官懿宁”四个字在南宫澈的耳边犹如炸开了一般,他停下了烈云调转马头,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帽子,女子身型的人站在角门外。 “清公子放心,我上官懿宁的命还很值钱,我还舍不得丢弃!不过公子也知道我从宫中逃出来的不易,您说这断肠散丸在第一次服用解药后有十五日的活命期限,不会是诓我的吧?” 那个声音确实是女子的声音无疑,这让南宫澈更加犹豫难道上官映波从宫里逃出来了?那么为何皇上至今仍不知呢? “你大可放心,我南宫清非宵小之辈,我不会诓骗于你!” 南宫清的灵动坚定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南宫澈彻底断定眼前这女子便是被皇上抓起来,下了牢狱的上官映波。 他没有细想,直接提着月影剑向上官懿宁策马而来。 清脆的马蹄敲击青石板的声音让万分警惕的上官懿宁断定有人向她而来。 她四下张望,便见一身着雪狐披风的俊逸男子正骑马持剑向她而来。 她见情况紧急大声求救:“清公子救我,有人要杀我!” 南宫清快速地将她拉进府内,自己倒是闪身出来,只见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弟弟南宫澈。 南宫澈勒紧缰绳,见南宫清出来护着那女子,他正颜厉色地问:“兄长,上官懿宁是皇上的要犯,你怎么可以包庇她?” 南宫清见此事已经无法隐瞒他,便给他使了个眼色:“阿澈,你休要多言,赶紧牵马进来,为兄有要事相告于你!” 南宫澈见兄长南宫清的表情淡然沉着竟无一丝慌乱,不禁有些踟蹰,他沉吟片刻还是翻身下马顺从地牵着马与南宫清从角门进了府。 他随意的将烈云拴在了一棵树上,眼睛却盯着用帽子遮着看不清脸的那个女子。 “兄长,此人真的是上官懿宁么?她为何会在咱们府里?你可知道若是皇上知道此事,南宫暗影府就完了!父母与祖母这些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了!” 南宫澈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将血淋淋地后果呈现在了南宫清的面前,晓得利害关系的南宫清脸色阴郁却温吞不言。 “澈公子此言差矣!我的到来显然并非将南宫暗影府推向万劫不复,而是来通透二位公子的心境,来解答二位公子对于父母之死的疑惑!” 说话间,那抹黑色的身影发出了声音,她顺势将罩在头上的帽子撤了下来,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堂而皇之地映在了南宫澈的眼前。 他曾奉宇文焕卿之命调查过毓秀宫的碧桃与碧月,这碧月的画像至今还在他的书房内,他不可能认错人:“碧月?你怎么会是上官懿宁?” 那上官懿宁微微一笑将眼光投向了南宫清。 南宫清沉吟片刻幽幽地说:“是我为她易容改貌,再有皇后郑雪如将其带出来的!” 南宫澈一听顿觉五雷轰顶,兄长冒如此大的风险将她带了出来,还将南宫暗影府拉到了郑国公府一边,这让南宫澈觉得不可思议。 “澈公子,你不必质疑你兄长冒此风险的价值,我已经将杀害你们父母的罪魁祸首顾玉章的罪行,事无巨细地讲给了你兄长听了。若是你不介意,我愿意再讲与你听一遍!不过,我觉得由清公子告诉你为好!” 上官懿宁鬼魅地声音再次响起,冷森森的语调激起了南宫澈满身的鸡皮,他觉得全身的毛孔在此时尽数张开了! 他呆滞地目光落在南宫清的身上,满眼的疑惑与不解,以及难以置信,让南宫澈看起来更加的木讷。 他不住地在心底盘桓:顾玉章怎么会成为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呢?这是不可能啊!祖母与顾王府交好多年c他曾是父亲的同窗挚友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8断情意 若是说乍闻如此消息的南宫澈感觉耳边炸开了惊天雷,那么在远处观察碧月堂而皇之来了南宫府的音氏则在心中不住地打鼓,暗自揣测这是生出何种变故。 她佯装无事地在那扫着落雪,时不时瞥一眼碧月那张娴静又美艳的脸庞。 四目相对间,音氏满脸惊诧而上官懿宁却恍若未见,只是停下絮絮而言的话语,意有所指的说:“清公子,你这怕是隔墙有耳啊!” 顺着她的目光,南宫澈与南宫清都看到了在翠微苑内扫雪的音氏,只是音氏恍若未见他们一般只是低头扫着雪。 南宫澈剑眉微微一挑,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她是我府中的洒扫,你大可放心!” 上官懿宁对此不以为意,脸上现出丝丝不屑,不成想声名在外的澈公子居然是优柔寡断之辈:“这世上我只对死人放心!清公子,我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我想此刻澈公子不应该再阻拦我离去了吧?” 南宫清知道上官懿宁话里带刺,但是此时确实不是拿下她的时候,想到这他拱手施了一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角门:“上官尊主,请便!” 上官懿宁带上帽子复又瞥了一眼那个洒扫音氏,嘴角凝着一丝狠辣,切切嘱咐道:“还是将她杀了算了,以策完全!” 说完,她便从南宫澈身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唯留丝丝玫瑰余香在他鼻腔内升腾,而此时他的心却犹如经历了数九严寒一般早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南宫清见上官懿宁已经安然无事地走了,他回头扫了一眼音氏,言语清冷地对南宫澈说:“先将音氏抓了,不要走了风声才好!” 南宫澈看着那音氏扫帚卷起的残雪,哀怨地叹了口气:“兄长对上官懿宁所说已经确信无疑了么?音氏在我府中多日,就这么抓了?” 南宫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拢起披风:“你不要忘了,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保不齐会是皇上安插在南宫暗影府的眼线呢!” “兄长,你确信上官懿宁所说为真了么?难道真的是顾玉章杀死了我们的父母亲?” 南宫澈此时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耳边回荡着上官懿宁字正腔圆不容置疑的话语,复又想起南平县郡郊外那个言之凿凿说出杀害父母真凶是顾玉章的那个和尚 “你将音氏先送到静心园去!余下的事,你到青云台我再与你说!” 南宫清拢着披风,步履稍显轻快地向青云台而去。 当南宫澈点了音氏肩井穴后,她诚惶诚恐地盯着南宫澈:“澈公子,奴婢做错了什么?您这是要将奴婢关起来么?” 南宫澈脸上尴尬局促,温言安慰:“音姑姑,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且安心在静心园住着,事情查清楚了,我会放你出来的!” 恰巧此时燕锋和上官悦然从此经过,见到这一幕很是惊诧,他二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对南宫澈的举动很是好奇。 上官悦然因惊吓而胀得微红的小脸儿蓄满了无奈,她自从入了南宫暗影府便与府中上下的奴仆相处融洽。 而这音氏可怜其身世对她格外的爱怜,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澈公子,音姑姑犯了什么错,您要抓她啊?” 南宫澈见上官悦然与燕锋二人偏巧经过,脸上闪过一丝阴翳:“音姑姑犯了一些过失受罚而已,上官小姐无须大惊小怪!” 他复又对呆愣杵在一边的燕锋吩咐道:“你将音姑姑送到静心园去,好生照顾,不要委屈了她!” “属下遵命!” 燕锋听此赶紧快步上前,提起了不能动身的音氏:“音姑姑,得罪了!” 而后燕锋便带着音氏向静心园而去,上官悦然看到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楚难耐。 她赶紧再次为音氏求情:“澈公子,音姑姑为人和善,待人宽厚,是个好人!她是不会做伤害府中之人的事情的,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南宫澈此时心里乱得很,脸色亦愈发的阴沉,冷若冰霜地回了句:“本公子知道!” 他便舍了愕然无措的上官悦然直奔青云台而去。 当他奋力地推开青云台南宫清书房的门时,一阵夹杂着淡淡茶香的暖风扑在了脸上,他抬眼望去,只见兄长南宫清清冷不语地在烹制热茶。 南宫澈卷着一阵冷风落座在了南宫清的面前,茶气氤氲间直觉他清俊的面容拢着丝丝愁绪:“兄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可是全然信了上官懿宁的话?” 南宫清将一白玉雕翠竹的茶斗递到了南宫澈的面前,嘴角凝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声名远播的澈公子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了?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了判断么?又何必来问我呢?” 南宫澈稳了稳心神接过了那茶斗,轻触之便是丝丝温暖,可他的声音竟然怆然:“这么说兄长已经相信是顾玉章害死了我们的父母亲!” “上官懿宁所说之事虽然有些疑点,但是顾玉章因一己之私暗害我们父母的事却难以质疑!而且,上官懿宁还会拿出人证与物证!” 南宫清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峻,眼中亦无往日的平和与淡然,布满了暗红的血丝,将那可泣血的言语一字一句的问了出来:“你我对于这位战功彪炳的世伯亦算了解!阿澈,以你的判断,当年崇华门政变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屠戮了可与他平分军功的萧家铁骑?一并暗害了可与他分列世家首位的父母亲呢?” 南宫澈的心早已被搅动的压抑而苦涩,他知道以顾玉章枭雄的本性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下不得的狠心。 这些年来他军权在握,掣肘朝政,若不是遇到心思缜密,棋逢对手的宇文焕卿怕是他早已“挟天子而令天下”了! 这样一个将权柄视为生命的人,为了大权在握又有什么不可为呢? 他沉默不语地想着这一切,只是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认同兄长南宫清的猜测。 南宫清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亦是苦涩:“我之前便调查过父母之死的疑点,但是证据链都像片段一般,因为我一直以为父母亲是因为战乱被人出卖而为国捐躯的,而且祖母确实也是如此告诉我的,所以多年来我心心念念地就是揪出出卖他们的人。” 说到这,南宫清眼含清泪很有几分哽咽:“直到上官懿宁道出当年崇华门政变的实情,我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原来父母不是被人出卖,而是被顾玉章暗害了!即便是成祖皇帝亦不知此事,可是上官若甫却亲眼所见!” “上官若甫是谁?” 南宫澈心境不佳,但是依旧将他的话听得仔细。 “上官若甫是上官懿宁的父亲,是太子妃上官若敏的弟弟,出自上官乐文府。在上官一族男丁被流放塞北,妇孺被没为宫奴时侥幸逃脱了,而后他出家避祸,现今在晋中的果觉寺为主持!” 南宫清提起茶壶为南宫澈斟满了一杯清茶,脸上凝着淡然的微光:“上官懿宁说他父亲手上有一证人可证当年之事,所以为兄让她领着他父亲和证人来换断肠散的解药!其实,我在心底已经信服了此事,不过我还是想探究究竟不冤枉了皇家与作恶多端的顾玉章罢了!” 南宫澈看着白玉茶斗里清而橙色的茶汁,眼中拢着一丝怨怼:“兄长,你打算如何为父母平冤报仇?” 南宫清嘴角凝着丝丝很辣:“自然是扳倒顾玉章,杀之而后快!” 言闭,他抬眼看了一下南宫澈,见他低着眉眼似乎对此亦深表赞同:“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做得是与顾沛蕖断情绝义,老死不相往来!” 南宫清悠然地挤出了埋在心底的数日的话语,说完便不再看错愕而痛苦的南宫澈,依旧故我地陈说:“阿澈,你不要忘了你深爱的顾沛蕖是顾玉章的女儿,当你举剑刺向顾玉章的时候亦刺向了她的心,所以你二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兄长,苒儿和她父亲顾玉章不一样,她善良,她高贵,她温柔,连一只蚂蚁都不忍伤害,你怎么能把她分属到顾玉章那一边呢?” 听到南宫清的话,南宫澈顿觉如烈火灼心一般的痛,他近乎咆哮地为自己的爱人辩白着。 南宫清显然不为所动:“哦?她真的与其父不同么?即便不同又如何?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她难道不会袒护自己的父亲么?阿澈,有些事兄长不想言明是不想伤害你,但是你不要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而乱了心智!她从始至终不过是红颜祸水罢了!” 南宫澈见南宫清对顾沛蕖言语轻薄很是不忿,因为激动他怒目威视,言语清冷:“兄长,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她,她不是以美色视人的红颜祸水!她有思想有见地,她有世间女子不具备的清高傲骨,她不贪慕荣华富贵亦不留恋皇家权势,所以她才会选择与我离开皇宫,远避尘嚣!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 “南宫澈,我看你是被情爱冲昏了头,她即便不是红颜祸水,不恋战权利,但是她为了袒护顾玉章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上官懿宁与她说的话告诉过你!在她得知你要调查父母之死的因果之时,她是怎么劝说你的?她为什么阻挠你,你解释得清楚么?” 南宫清陡然升高的语调与刻薄的言语给了南宫澈当头棒喝,他感到一阵眩晕:“兄长。你。!你方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清将茶斗里的茶一饮而尽,嘴角凝起一抹苦笑:“你在上官若甫那得到了一枚玄武神兽的墨玉玉件对吧?在上官懿宁被关进离宫后,你曾让顾沛蕖执此玉去盘问上官懿宁,对吧?” 南宫澈想起此事,犹豫间还是肯定地点点头,他确实让顾沛蕖去审问了上官懿宁也就是废妃上官映波,而后顾沛蕖将玉件儿归还直言上官懿宁誓死不言! 南宫清见他失魂落魄地表情,心中虽然不忍还是道出了实情:“看来确实有此事,你可知上官懿宁将顾玉章暗害父母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顾沛蕖,还有她也提及了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篡位一事!怎么?顾沛蕖她没有告诉你吗?哈哈显然她无意将此事告知于你,或许她早就知道此事才故意隐瞒了你,进而哄骗你带她离开锦陵!” 南宫澈听到此言,感觉周身阵阵寒冷c仿若被淋了一盆冷水一般,彻骨寒凉。 “阿澈,顾沛蕖在宫中沉浮虽不久,但是心机已深沉,绝非你想象的那样单纯善良。你也不看看她进宫后,有多少嫔妃栽在了她的手上!” 南宫清起了身将炭笼里的火炭拢了拢,看着那火焰哔剥的兴旺:“就在方才不久,她还派御医裴济来探了探我的虚实!阿澈,顾沛蕖的心思委实是九曲玲珑!为兄知道你与她感情深厚,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觉得在血海深仇面前,你与她的深情蜜意到底能持续多久?你还是忘了她吧!” 南宫澈此时眼中早已蒙上了清泪,他觉得嗓子酸涩难耐呜咽不得:“兄长,我方才刚刚与她见过,还聊起了离开锦陵以后的生活,她眼神中满是期许与喜悦,而今你却要我把她忘掉!我该如何面对她的深情啊?” “阿澈,终将放手的人还是早放手为好!为兄现在倒是庆幸没有和沛萱走到一起,否则我都不知道怎样去面对自己深爱的女子!阿澈,忘了她吧!就当放过自己!否则顾玉章赴死之日便会是顾沛蕖恨你之时,与其等到那时不如现在就放手!” 南宫清推己及人心中对南宫澈亦是怜悯,他委实心疼自己这个被情所伤,被爱所惑的弟弟。 南宫澈起了身,表情怆然,他踉踉跄跄地推开了门,失魂落魄地向外而去 一阵阵冷风夹着霜雪落在他的脸上,他不禁地抬头向天上望去,心中却煞有介事地反复地暗问:苒儿,为何你不愿意将上官懿宁所说之事如实相告?为何从我要探究父母之死时你就在百般阻挠?在你心里是不是恶贯满盈的父亲一直都比我重要?苒儿,我该如何面对你?又该如何忘记你? 南宫澈觉得自己的心似被刀割一般,痛不欲生不过于此! 另一厢,被关起来的音氏死死地拉着上官悦然的手,苦苦哀求着:“上官小姐,你救救我,帮帮我!你帮我去找那星辰姑姑,她住在骊江岸,你告诉她碧月还活着!” 上官懿宁不解地问:“碧月是谁?” “她是星辰姑姑的至亲,我犯了错不能脱身,你帮帮我!那碧月那孩子现在都不认识我了,可想而知是出了变故,你去告诉下星辰,让她早做打算!” 音氏的苦苦哀求终于打动了上官悦然,她郑重地应允了音氏的请求。 望着上官悦然离去的背影,音氏在心底祈求:皇上,您一定要明白奴婢的意思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9心玲珑 大年初七的夜里,宇文焕卿正在批改开朝以来的第一批奏折,他蘸了蘸朱砂在一本奏折上勾勾画画,他深邃的眼眸在每一行字句中寻求着颇有建设的字眼与语句。 此时,宣仪殿已经掌了灯,甚是明亮的烛光之下是他全神贯注的身影,他伏案奋笔疾书的模样很是动人。 不多时,顾沛蕖着了一拢茄紫色蜀锦裙服端着一盏八宝奶酪红豆羹走了进来。 她迈着款款地莲步轻巧地像一只蝴蝶一般闪进了宣仪殿内,目光所及便是专心致志的宇文焕卿。 他抬起眉眼,嘴角钳着笑意,招手道:“苒苒,过来!” 顾沛蕖低着头浅浅而笑,向高座而去,嘴中振振有词:“皇上,臣妾知道你晚上处理公务繁忙,所以特地为你熬了一盏八宝奶酪红豆羹,臣妾不善烹饪,希望您不要笑臣妾手艺差!” 宇文焕卿明白为何近日顾沛蕖总是愿意如此乖巧地服侍自己,温柔的像四月的春水一般,虽然知道这是她临别的善意,他亦欣然接受,但是却依旧难掩心头涌起的吃味与酸涩。 他不得不承认他羡慕南宫澈,嫉妒南宫澈,甚至是妒恨南宫澈,因为这样一个姿容倾城绝世,气质无与伦比,才具学富五车的女子即将只属于南宫澈一人。 南宫澈他可以拥有顾沛蕖的全部,不仅仅是身心,还有如此一份‘洗手为君作羹汤’的恬淡幸福。 这是富有四海的宇文焕卿此生都无法得到的,想到这他长舒了一口气,深情款款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顾沛蕖。 他顺势接过白瓷描金的碗盏,用汤匙搅了搅那红白相间的汤羹,轻启唇齿后便是满口的软糯甜香:“苒苒只要肯用心,不要说是一碗羹,任何事情都是做得好的,谁叫你这么天资聪颖呢!” 宇文焕卿的赞不绝口让顾沛蕖羞红了脸,她觉得只要自己未离开宇文焕卿就有数不尽的尴尬在心中盘桓。 “还好,你会做的餐食不多,否则朕若是吃上了瘾,以后又要到哪去找你这位貌若天仙的南宫夫人呢?” 此言酸涩异常,让顾沛蕖不禁有些泪目,即便是宇文焕卿亦无限感伤。 他将碗盏放在桌案上,拉过顾沛蕖的手轻轻地握在手掌心内:“苒苒,你们可商量好了以后去哪了?切记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若是让朕再见到你,朕决然会杀了南宫澈,毫不容情面的占有你!” 宇文焕卿的眼神漾着丝丝狠辣与冷血,又透着灼灼的脉脉温情,让顾沛蕖的心阵阵疼痛。 忽而,他换了一副温和的容颜,复又拿起碗盏搅着里面的汤羹,细细的品上一口,言语温柔地说:“朕已经让裴济秘密研制假死药了,斟酌药量,务必不可伤你。届时制造你暴毙的假象,再由朕亲自去勘验,相信会瞒天过海!” 顾沛蕖长舒了一口,压下自己喉咙深处的酸涩难耐,轻轻地说:“皇上的恩情,臣妾永世不忘,您总是愿意为我设身处地的着想,臣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积了怎样的福气得您如此相待!” 宇文焕卿虽然明了这是她对自己的千恩万谢,但是落在耳中依旧是满满的讽刺,即便自己对她如此,还不是换不来一个滚烫的真心么? 他想归想,但是还是言语情切地说:“至于南宫澈,自然是为社稷捐躯献身而假死!朕得密报,郑国公府必反,只是时间还不确定,不过左不过就是这月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苒苒不必挂心!” 说完自己不得不说的话,宇文焕卿开始认真地吃起汤羹来,她这个人已然是见一次少一次了,至于这汤羹更是如此,他总不会天涯海角去追逐她的足迹吧! 一碗羹被宇文焕卿吃了个干净,不多时简严却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他言语急迫:“皇上,星辰姑姑求见!” 宇文焕卿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顾沛蕖,复又低头沉吟片刻,而后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传她进来!” 宇文焕卿的轻轻一语惊得简严十分错愕,因为星辰不是别人,乃是皇上宇文焕卿安插在锦陵的眼线。 虽然他不知道星辰姑姑落脚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宇文焕卿从未让除自己以外的人见过星辰。 宇文焕卿等了半天见简严杵在那未动,便复又询问:“你愣着干什么?传星辰进来!” 简严领了旨意,低着眉眼称是:“奴才遵旨!” 此时,顾沛蕖亦有些纳罕,这紫宸宫内从未有姑姑侍奉,自她假意到紫宸宫侍寝之时她便是知道的,这星辰姑姑又是何许人也呢?怎可得皇上亲自接见? 想来这星辰不是一般角色,定然是个被皇上大加重用之人。 想到这顾沛蕖轻声软语地说:“皇上,臣妾暂且回避吧!免得耽误皇上的正事,臣妾一会儿再来陪皇上!” 宇文焕卿拉住了起身要走顾沛蕖的衣袖,眼神却复杂而明媚:“苒苒,你认得她,只是你见她时不要笑朕的多疑与卑鄙就好!”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说的一头雾水,自己何曾认识过叫星辰的女人?这显然是他记错了! 正在说话间,只见一个梳着堕马髻,身着暗蓝色锦布衣裙的中年女子闪身进来,甚是恭敬地行礼问安:“奴婢星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宇文焕卿见星辰风尘仆仆而来赶紧让其起身:“免了,星辰姑姑,你起来吧!” 星辰起身,向上觑了一眼,整个人就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顾沛蕖亦是呆愣在原地,虽然眼前的女子衣着光鲜了些,但是那眉眼,那脸庞依旧清晰明了,此人便是守在骊江北岸看护追影的那个老妇人。 原来,从宇文焕卿赠送她追影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自己与南宫澈有私情。他一直都是隐忍不发,用爱包容着自己的无礼与背叛,直到忍无可忍之时,才将满腔的怨怼发泄到与南宫澈的刀兵相见的争锋对决之上。 她很难想象一个富有四海,权倾天下的帝王是拿出了怎样的胸襟与气度包容了身为一个男人都无法谅解的事情,这让顾沛蕖羞愧不已,她静默地留着眼泪,将头埋得很低。 星辰亦发现了顾沛蕖的表情从僵硬到泪流不止地变化,身为女人的她亦明白此时景妃心中的尴尬与羞愧。 她收回了视线,只是就事论事地开始禀报:“皇上,奴婢可以直说么?”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慌乱无措的顾沛蕖,淡然地吩咐:“但说无妨!” “音氏许是被南家的两位公子给关进了静心园,所以拜托一位姑娘给我带的话,说奴婢的亲戚碧月还活着,还说那碧月竟然不认识她!” 星辰讲话说的明白却又有些含糊不清,这让不明所以的顾沛蕖委实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宇文焕卿却将此言听得透彻,碧月真的通过郑雪如的凤鸾车逃了出去! 另外音氏蛰伏在南宫暗影府多时,怎会知道碧月的事情,定然是她在南宫暗影府撞见了碧月,所以她才会警惕毓秀宫的碧月为何会在南宫暗影府?所以她才确定这条消息是有用的! 还有为何在月夕宴利用过音氏偷换顾沛蕖请帖的碧月会装作不认识音氏呢?是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还是她根本就不是‘碧月’? 想到这宇文焕卿猛地有些慌神,他腾地起了身,呼喝:“简严,摆驾离宫!”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询问:“皇上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宇文焕卿看到顾沛蕖诚惶诚恐地委屈模样,心中柔软,他轻扶她的肩膀:“苒苒,你在函恩殿等朕,朕要去趟离宫,很快便会回来!” 顾沛蕖虽然今日心情不佳,但是脑子却依旧清醒,她郑重地点点头,温声道:“臣妾知道了,皇上而今夜已深,外边寒冷您快去快回!” 宇文焕卿温柔一笑,便带着星辰和简严直奔离宫而去。 见此,她赶紧唤倚画:“倚画,与本宫去函恩殿等皇上!” 倚画赶紧走进殿来将黑色棉锦斗篷披在顾沛蕖的身上,轻声地说:“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顾沛蕖虽然狐疑于宇文焕卿为何会匆匆赶去离宫,还有那星辰姑姑所说的南家会不会是南宫暗影府,但是此时是她探究雪灵娈所在的最佳时机,不容错过:“好,我们快去太和殿!” 言毕,二人匆匆地掩着月色向太和殿摸去。 一踏进太和殿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倚画见此赶紧拿出一个火燧子轻轻地擦出一点光亮,只见忽明忽暗间,这里十分的空旷。 顾沛蕖见此心底一凉,这里委实没有个关押人的所在,不过她隐隐笃定的认为这里一定有蹊跷,否则宇文焕卿不会三番四次地到此处来。 “倚画,你赶紧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门之类的?” 顾沛蕖轻声的吩咐道,倚画便开始四处探寻,她自己亦轻手起脚的踩踏着太和殿的每一块地砖。 这里目光可及处便是空旷,除了桌几椅凳就无他物,也只有这地下可以有些巧思罢了。 过了好一会,倚画突然惊呼道:“娘娘,你快来看,这高座之下有一个暗门!” 顾沛蕖见倚画声调陡然高了几分,赶紧制止:“嘘,你小声点,若是被人发现了就前功尽弃了!” 倚画听此赶紧禁言,止不住地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打手势。 顾沛蕖赶紧跑到那高座旁,只见确实有两个地转是十分松动的,而且还有一个较宽的缝隙,似乎用手指就可以搬起。 她肯定地点点头,倚画见此用力的将那两块地砖抬了起来,只见一个甬道现在眼前,里面的光亮亦是耀眼。 顾沛蕖因着雪灵娈的相貌不想带倚画下去,所以赶紧吩咐:“倚画,你在这守着,本宫进去看看!” 倚画见顾沛蕖无意带自己下去,担心她的安慰所以坚持道:“娘娘,这里面关着何人?你自己下去有危险怎么办?还是奴婢同你下去吧!” “本宫自己下去就好,你守在这里,若是有风吹草动你马上通知本宫,要是被皇上发现了才叫危险呢!” 顾沛蕖拢着斗篷小心地向下而去,每走一步心情都十分的忐忑,因为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雪灵娈那双嗜血的眼睛。 倚画见她一意孤行但是所说又不无道理,便反复叮嘱:“娘娘,你慢点,要小心啊!” 顾沛蕖回头示意她闭嘴禁声,倚画便悄无声息窝在高座后吹熄了火燧子。 雪灵娈听到响动声,以为又是宇文焕卿前来探问叶重楼的消息,颇为无奈地说:“皇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知道叶重楼现在在哪!” 顾沛蕖走了进来,只见这地下亦是无比宽敞,雪灵娈背对着牢门而坐,旁边的八仙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可见宇文焕卿对她亦算礼遇。 她看了一下这规格颇高的牢房倒是不错,原来这里不仅隐蔽且舒适,还十分暖和,安置身份特殊的雪灵娈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顾沛蕖自顾自脱下斗篷,坐在了平时宇文焕卿所坐的太师椅上,看着里面的雪灵娈,心境复杂。 雪灵娈半天没有听到宇文焕卿的回话,心中好奇,便转头过来,她这一眼望去,坐在自己对面的居然是顾沛蕖。 她因为愤恨腾地起了身,她双手抓住栅栏,嘶吼道:“你个贱人,居然还有脸来见我,我要杀了你!” 看到与自己相似的那张脸变得如此的面目可憎,顾沛蕖平静地绞着指甲:“雪灵娈,本宫不知道你为何要杀我,更不知道素未谋面的我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所以你用不着一见本宫就喊打喊杀的,因为你已经身陷囹圄,还是省些力气好好活着要紧!” 雪灵娈见顾沛蕖伶牙俐齿得厉害,三言两语就否认了自己所为,这让她无比气愤:“你你你不知廉耻,贪图富贵,草菅人命,你不得好死!” 顾沛蕖听到雪灵娈语无伦次的骂人,倒觉得她没有想象的那么狠辣,到底还是个心无城府的江湖草包而已:“雪灵娈,本宫的生死非你所能断定,倒是你的生死掌握在本宫的手上!你知道本宫为何会出现在这么?” 雪灵娈愤恨地盯着她:“鬼才想知道你来这做什么?” 顾沛蕖觉得雪灵娈的性格耿直,性情愚蠢木讷,与自己委实不同,想到这她反而觉得很安心,因为她们长得相似许就是个巧合,二人绝不可能是姐妹。 但是她又无法解释为何锦瑟会认识她,会认识什么丝弦 顾沛蕖收起思绪,轻轻一语:“是宇文焕渊求本宫探查你所在的位置,进而来救你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连环计 宇文焕渊这个照亮了雪灵娈人生的名字,在此刻犹如一剂灵药一般弥补了雪灵娈幽愤而孤独的心灵,让她有了片刻的安静,而不是聒噪地吼叫着要怎样去报复杀死顾沛蕖。 顾沛蕖见牢房内的雪灵娈终于安静了下来,倒是明白了这份感情在雪灵娈心中的份量。 一个恨不得杀了她的嗜血女子在听到自己所爱人的名字时就会变得如此恬静,想到这她嘴角拢着一丝浅笑:“雪灵娈,既然你知道本宫是来救你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本宫,你为何要刺杀本宫?为何那么恨本宫?” 雪灵娈恍惚间回了神,见顾沛蕖此时还在明知故问,心中不禁有些恶心。 她轻蔑一笑:“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假惺惺地来问我呢?我的亲人你已经杀了!我,你也已经抓了,还有必要如此惺惺作态么?” 顾沛蕖见雪灵娈对她怨念已深,而且冥顽不灵地认为自己杀了她的亲人,所以才会如此对待自己善意的询问:“雪灵娈,你与本宫年龄相仿,也应该知道本宫未出阁前为郡主,过着深闺平静的生活。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出去游玩亦是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服侍,本宫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杀什么人,所以应该是你误会了本宫,恨错了人!” “笑话,既然你都承认自己的郡主身份,你杀人何必亲自动手呢?自然是有人替你卖命!” 雪灵娈觉得顾沛蕖在狡辩,用常理在狡辩,但是她是不会相信的,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蛇蝎本性她早已领教过了! 顾沛蕖此时觉得雪灵娈很愚蠢也很顽固,似乎认定了事情即便是错的也会坚持己见,与这样的蠢人交谈委实费心力。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指派了谁?又杀害了与你相熟的谁?本宫杀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你可否交代明白,即便本宫是被冤枉的,也想知道是怎么被冤枉的!” 顾沛蕖一双澄明干净的眼睛切切地盯着雪灵娈,雪灵娈在那里读到了渴求与求真的心思。 她嘴角含着浅笑:“要不怎么说你是皇上的宠妃呢!如此会蛊惑人心,我差点都着了你的道儿了!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无知扮无辜,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狡辩的!还有,不要以为你此次探查到了我被关押的地方我就会感激你,出去后我还是会去杀你的!” 顾沛蕖此时对冥顽不灵c愚不可及的雪灵娈有点无奈,不成想这个女子会蠢笨到如此地步。 她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雪灵娈,本宫知道你是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因为你怕你恨了那么多年恨错了人,想将错就错,也好!你愿意恨就继续恨吧!” 顾沛蕖突然发现在雪灵娈这里探求线索不过是徒劳罢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她,还是赶紧离开为妥! 想到这,她向上觑了一眼,见那墙壁上的灯火明亮,然而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再看到那雪灵娈那副模样她还是要把话说明白:“宇文焕渊会来救你的,你好自保养!还有看在你与本宫长得相似份儿上,本宫提点你几句:无论如何,此次都是本宫救了你,你就欠本宫一条命,他日你想杀我之时,按江湖道义你应先填上自己的命还本宫此人情,才可以动手杀本宫!再有,人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你命在旦夕还在这逞强耍狠实在是愚蠢无比,所以你出去后说话行事放聪明些,别再给宇文焕渊找麻烦了!” 雪灵娈见顾沛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绕了进去,还用江湖道义压制自己,这让她很是气恼,而且她还提及宇文焕渊来羞辱自己。 想到那日是顾沛蕖为宇文焕渊主持遴选正妃的晚宴,她更加的气愤发狂:“顾沛蕖你你个毒妇,依仗自己聪明耍我?还有脸提宇文焕渊,若不是你为他遴选正妃,我何以伤心那么久?你。你!” 她因情绪激动不禁有些心悸,呼吸越发的急促,而后便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向上翻涌,竟然呕了起来! 顾沛蕖见雪灵娈如此模样,心中隐隐不忍,想她关在这里已经数日,习武练功的她必然不习惯,所以这身子才如此虚弱。 可是一想到自己几次差点死在她的手上,而且锦瑟被她所伤至今未醒,她心中就翻滚着无限的怨气。 顾沛蕖用锦帕掩着口鼻,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又挖苦了雪灵娈几句:“雪灵娈,本宫觉得和你说话真累,想必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还有宇文焕渊是亲王,他选不选正妃,选谁为正妃,他自己说了不算,本宫更说了不算,是太后和皇上定的,所以你别恨错了人!” 言闭,她便曳着长裙向甬道而去,耳边却传来雪灵娈暴戾的辱骂之声 得以从地牢出来,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她还不适应面对雪灵娈那张脸,更无法适应面对雪灵娈莫名其妙的怨恨。 忽而,她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她不应该轻易的救出雪灵娈,若是在她离开锦陵之前或者是离开锦陵不久,雪灵娈杀个回马枪再来追杀自己怎么办? 南宫澈得以脱身的计策便是清剿郑国公府进而诈死,都说刀剑无眼,若是他因此而受了伤,而后再有雪灵娈的刺杀。以南宫澈对自己的爱护定然会以命相博,那么南宫澈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顾沛蕖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宇文焕渊救出雪灵娈实在是太冒失和草率了! 她不禁又转了心思:若是在自己与南宫澈走了以后再放出雪灵娈才更为稳妥,至于如何救可以再做打算! 倚画见顾沛蕖出来了,赶紧轻声提醒:“娘娘,你可出来了!咱们赶紧走吧,方才紫宸宫巡夜的内侍刚刚从太和殿门前过去!” “好,我们快回函恩殿!” 顾沛蕖拉着倚画的手准备离开太和殿,只是此时殿内太黑了,顾沛蕖觉得只要随便一走便可以磕到了椅子上,想到这她便重重地磕到椅子,她觉得自己的腿生生地被磕得发麻! 她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一边轻声叮嘱倚画:“倚画,用火燧子打点光亮出来,这里实在太黑了!” 倚画本是怕被人发现才不敢生火,可是如今娘娘刚走两步就将自己磕碰伤了腿,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从荷包里取出火燧子燃亮了一些,复又领着顾沛蕖向殿门走去。 主仆二人出了太和殿,便快步去了函恩殿。 而此时,离宫内,宇文焕卿一把抓过久问不言的上官映波,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在那有些乌黑的脸旁上反复摸索着——没有假面皮。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探进了她那乱蓬蓬满是枯草屑犹如一团乱草的头发内,在她的脑后仔细地摸着,忽而他感觉到了有定脉的银针。 宇文焕卿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阴翳,原来那日偷梁换柱出了宫的竟然是上官映波又就是上官族的遗孤——上官懿宁,那么眼前这个被易容不言的人便是碧月了! 他一把推开眼前的这个假上官懿宁,接过简严递过来的锦帕擦拭着手,随手将锦帕扔向一边。 他假意和身边的嬷嬷吩咐:“好生照看上官修仪,很快就要行刑了,务必给她留下体面!” 那嬷嬷见未露出马脚心中暗念阿弥陀佛,脸上却很是平静:“皇上放心,奴才们日夜在这伺候的,万无一失!定然不委屈了上官娘娘!” 宇文焕卿的眼光扫过满眼怨怼的青芜和碧月,心中对这二人和离宫中的这些老嬷嬷有了新的认识和判断,只是脸上依旧风淡云轻:“很好!朕信得过你们,此事了了,朕重重有赏!” “奴婢代离宫所有的仵作嬷嬷谢过皇上!” 那嬷嬷以为龙颜大悦心中很是欢喜,忙不迭地领旨谢恩。 站在一边戴着帽子遮挡容颜的星辰不明白皇上此举的意图,但亦不敢多言,只见宇文焕卿拢着披风温言道:“简严,摆驾函恩殿,景妃还在等朕!” 简言一听忙提起宫灯走在前头领着宇文焕卿前行出离宫。 此时,宇文焕卿心乱如麻却豁然开朗。 原来云颜就是因为发现了易容成碧月的上官懿宁的破绽,所以才会被上官懿宁灭了口,也正因如此云颜在临死前才会在芷兰宫的雪地上画一个血月亮,她不只想告诉他是碧月杀了她,还想告诉他碧月有问题! 那么,音氏在南宫暗影府见到的碧月便是易容后的上官懿宁了。 想到这,宇文焕卿幽愤不已,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南宫清!” 这让一旁的简严和星辰格外的诧异,他们不明白宇文焕卿此时怎么会呼唤南宫清,这和南宫暗影府的大公子有何牵连? 而宇文焕卿此时的内心格外通透,因为这锦陵可进宫的亲贵又懂得银针定脉易容的唯有南宫清一人而已,所以这为碧月和上官懿宁易容的人定然是他! 这也就是说,上官懿宁的出逃除了借助于郑雪如打通离宫的权力,还有便是南宫清的帮助,难道南宫暗影府与郑国公府也已经联手在一起了么? 若是没有牵连在一起,为何南宫清与郑雪如会联手?为何南宫澈监视郑国公府数日却迟迟无情况来报,反而是宇文焕卿自己安插在郑国公府的眼线向自己禀报了郑国公府必反的消息。 若是他们早已同气连枝,南宫清的动机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彼此都是世家大族进而感到唇亡齿寒么? 分析出这些前因后果的宇文焕卿面容愈发的冷峻,踏出离宫的那一刻,一阵卷着雪的冷风灌进了他的披风里让他不禁打了寒颤! 他抬眼望了望雪后初晴的朗朗夜空,直觉无限浩渺,而自己则变得无比的渺小与微不足道,一股强烈的孤独感随机霸占了他的心。 曾几何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孤独是因为对顾沛蕖的爱而不得,可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的孤独还来自同窗好友的背弃。 南宫澈因情背弃了他,南宫清因利再次被弃了他,原来这才是孤家寡人应有的样子! 星辰与简言见宇文焕卿脸色不佳又不明所以,便上前规劝:“皇上,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宇文焕卿回过神,看着自己在离宫时就陪伴在自己左右的星辰和简严,他感慨万千:“到头来,还是你二人对朕忠心耿耿!” 星辰和简严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星辰更是笑得和宁:“皇上,您莫忧心,明日我便要落风回趟南宫暗影府保下音姑姑,南宫清这点面子还是会卖给落风的!” 宇文焕卿知道星辰显然会错了意,他却另有一番见解:“不必,此事你不要插手,朕自有主张!” 言闭,他便大步流星地向紫宸宫而去。 他之所以不动声色没有揭穿离宫里的假上官懿宁,一来便是混淆南宫清的试听进而保住音氏,洗清音氏为细作的嫌疑;二来他觉得上官懿宁自己金蝉脱壳后若是没有动作,那么她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心血就算是毁了,他料定上官懿宁不会这么蠢,她一定留了后招。而能布置后招的人除了朝夕相处的青芜便是那个碧月了,所以他要将计就计进而彻底扫清上官懿宁在后宫所有的势力。 想到这,宇文焕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浅笑,若是一切顺利便可除掉上官懿宁和郑国公府的全部势力,至于态度不明的南宫暗影府,他还要再审视斟酌一番,不过从此再用他们不会向以往那么安心了! 宇文焕卿总觉得失去南宫澈这个肱骨之臣是自断一臂,那么失去整个南宫暗影府呢?又该如何形容? 这时有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在他心底告诉他:不,朕要将南宫暗影府收入朕麾下,为朕所用,即便暗影府不姓南宫又如何? 转眼间,宇文焕卿已经走到了紫宸宫,而星辰亦离宫回了骊江北岸。 只见太和殿的方向灯火通明,这让宇文焕卿吃惊不小,他赶紧领着简严向太和殿而去。 走近后才发现是在紫宸宫打更巡夜的内侍领着禁卫军在寻找什么? 见宇文焕卿驾临,众人赶紧参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犹豫目光逡巡在太和殿,心中盘桓着雪灵娈的安然:“起来吧!你们深夜在这做什么?” 一个打更巡夜的小内侍双腿打颤地跪了下来,小声小气地说:“启禀皇上,奴才巡夜时发现太和殿内有光亮,走近后发现两个人影从殿内闪了出来,奴才不放心让禁卫军过来搜上一搜却什么都没瞧见!奴才昏聩,惊扰了圣驾,望皇上恕罪!” 宇文焕卿见此心底起疑,但是面上却冷淡:“既然无事,想来是你看错了!都退下吧!” 禁卫军与打更的内侍得了旨意,不敢多作停留,赶紧退了下去。 见人都散了,宇文焕卿领着简严赶紧去了地下牢房,他的脚步迅捷,一路奔了下去。 只是目光所及便是满脸是汗的雪灵娈倒在了牢内,表情痛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1有身孕 雪灵娈斗大的汗珠在她的额头上显得格外的扎眼,宇文焕卿见其仰面朝天地躺在那,痛苦的呻吟声从她略显苍白的嘴唇中发了出来,每一声轻哼都拨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宇文焕卿耳边响起了宇文焕渊神情哀戚的叮嘱,那是关于雪灵娈有心悸病症,受不得夜里的叨扰与惊吓,更受不起刺激与打击的叮嘱。 这两日自己并未来叨扰她,为何此时她会犯了心悸的病症? 他想到这些已经有点慌乱,他迅猛地冷言吩咐起简严来:“简严,快把牢门打开,传裴济到这里来为雪灵娈诊病!” 简严见宇文焕卿不顾安危,不惧有诈如此命令自己赶紧劝阻:“皇上,使不得啊!此女身怀高深武功,您就这样进去实在是太冒险了!” 宇文焕卿倒是见识了简严的优柔寡断和瞻前顾后,只得颇为无奈地与他解释:“她无事时尚且伤不了朕,何况她现在如此模样?赶紧将牢门打开,你去传裴济过来!只要裴济一人前来,听明白了么?” “奴才,明白!但是这里只留下皇上一人,奴才实在是不放心啊!您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奴才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太后砍啊!” 简严见皇上固执己见,完全没把自己的顾虑放在心上很是焦急,赶紧跪下来再次请求! 宇文焕卿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德行很是气愤,声音愈发清冷无情:“朕不是在与你商量,赶紧把门打开,雪灵娈若是有个闪失,朕也会砍了你!赶紧过来开门!” 简严见皇上动了怒,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忙不迭地爬了过来,颤颤巍巍地从袖子内取出了一把铜钥匙。 宇文焕卿一把将钥匙夺了过来:“你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宣裴济!” “奴才遵旨!” 简严见他心意坚决,赶紧拢着披风一路小跑的去找御医裴济。 宇文焕卿这边将铜锁打开,快速地闪身进去,他伸手拍了拍雪灵娈的脸:“灵娈姑娘,你醒醒,你怎么了?还好么?” 他试图叫醒痛苦呻吟却神智不清的雪灵娈,他感觉她想快点醒过来,但是确如进了梦魇一般难以挣脱醒来。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愈发的焦急,仿若此时病入膏肓的是顾沛蕖一般,他温言安慰:“灵娈姑娘,你挺住,朕已经宣御医了!。” 沉吟片刻,宇文焕卿用宽大的手掌托起了雪灵娈的后颈,拦腰将其抱了起来,往牢房的内室走去。 雪灵娈在冰凉得地板上趴了许久,而今感觉到宇文焕卿身上传过来的温暖,渐渐有了一些除了疼痛之外的知觉:“焕焕渊,是你么?是是。你来救我了么?焕渊!焕渊,我不要欠顾顾沛蕖的人情!她。她不。配!” 说话间,阵阵寒冷席卷了雪灵娈的周身,她紧紧地抓着宇文焕卿的手臂,唇齿止不住地颤抖:“焕渊!焕渊带我走!我好冷!” 宇文焕卿清冷地眼光扫过雪灵娈那张与她相似地脸,不住地摇摇头:“顾沛蕖,即便你要走了,也不忘了给朕添麻烦!你可真是朕的冤家啊!” 此时,他断定紫宸宫打更的内侍在太和殿看到的人影就是顾沛蕖,至于刺激雪灵娈犯了心痛之症的当然亦是顾沛蕖,想到她居然想帮雪灵娈出逃,宇文焕卿就觉得哭笑不得,为何她时时不忘惹是生非呢? 宇文焕卿将雪灵娈放在床榻之上,扯过锦被与她盖上,复又掖了掖被角。 他看着渐渐平静的雪灵娈心中感伤,他在想若是焕渊看到自己所爱的女子如此痛苦的模样,会不会很心疼? 当雪灵娈含糊不清地轻唤焕渊的名字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变得异常柔软,似被触及了隐痛一般,丝丝作痛。 他觉得焕渊比他幸福,至少焕渊他被所爱的人需要着,而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被顾沛蕖需要,他只不过是她与南宫澈的感情中最无足轻重的附属品,之于她可有可无! 想到这,宇文焕卿甚至有种冲动即成全雪灵娈与宇文焕渊的冲动,但是那也仅仅是一种冲动而已,理智c清醒的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忽而,他看到雪灵娈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他想到让裴济见到她实在不妥,他环顾四周并未找到可遮挡她面容的物件儿。 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又摸,找出一条锦帕来,那是白色绣金龙云纹的锦帕,他将它覆在了雪灵娈的脸上便盯着她,见她鼻息规律的起伏才放心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多久,简严领着睡眼惺忪的裴济进了来,裴济一进来就不住地四下张望,只见宇文焕卿挺拔俊逸的背影站在牢房内,正在等待他。 他赶紧跨了进去,跪在宇文焕卿面前:“皇上,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宇文焕卿转过身瞥了一眼不住在擦汗的简严,亲自扶起裴济:“爱卿请起,你的医术朕信得过,但更信得过你这个人!今日之事,朕不希望传出去,所以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裴济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自然是诚惶诚恐:“皇上放心,臣今日不曾来过这里,也不曾见过皇上!” 宇文焕卿满意地点点头:“朕,信得过你!快随朕来瞧瞧她!” 简严与裴济赶紧跟着宇文焕卿进了内室,只见一个以锦帕敷面的女子躺在床榻之上,裴济疑惑地瞥了一眼宇文焕卿。 只见他面色清冷,甚是严肃冷厉,裴济忙过去跪在床榻旁从医箱内取出了脉枕,将雪灵娈的白皙纤弱的胳膊放在脉枕之上,复又覆上白绢开始为其诊脉。 裴济紧皱着眉头,脸色愈发的阴郁,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这样站在一旁的宇文焕卿很是心焦,他不住在心底祈求雪灵娈平安无事,否则他将如何向焕渊交代呢? 过了许久,裴济的脸上渗出了汗珠,他嘴唇合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住地在颤抖哆嗦。 宇文焕卿见他这幅模样,再也按捺不住:“裴济,你哑巴了?她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话呀!” 裴济赶紧转过身跪向宇文焕卿,磕头如捣蒜一般:“皇上,经臣诊断,这位姑娘患有先天不足的心痛之症,因为急火攻心导致心悸而痛,臣开几幅方剂就可治疗此症,但是难以根治,只能带病调养而已!” 宇文焕卿一听长舒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你只管开方子就是了!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简严此时递了一盏热茶与宇文焕卿,因为他知道折腾了这么久,皇上一定倦了! “臣,臣惧怕,是因为臣还诊出了其他的脉象!此脉此脉!” 裴济满脸通红,汗珠斗大,眼睛低垂着,模样愈发的诚惶诚恐。 宇文焕卿接过简严递过来的茶,轻轻地饮了一口,复又十分不解地询问:“那是什么脉,但说无妨!” “皇上,那是这姑娘是!” 简严盯着三缄其口的裴济,亦是无比地纳罕。 然而裴济的吞吞吐吐已经消磨光了宇文焕卿的所有耐心,现在他已得知雪灵娈的心悸之症不会有性命之忧,这让已经让他足够心安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裴济:“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还有什么脉,什么病直接说就是了!” 裴济之所以不敢说出这姑娘有喜脉一事,是因为此女被关在地牢中,身着平民服饰,显然是没有妃嫔品级的平民女子,而皇上又将此人安置在这样隐蔽的地方,显然皇上也知这于礼不和,更不合乎皇家的体统,这让裴济不敢说却又不得不说。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声音有些颤抖:“皇上,经臣诊断这位姑娘还有。还有喜脉!臣。臣恭贺陛下!” 宇文焕卿如此一听,手上一软,将茶盏扔在了地上,惊诧的目光游弋在雪灵娈身上,从上至下,直至那并未凸起的腹部! 简严亦被惊掉了下巴,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雪灵娈。 “皇上,这位姑娘虽然怀有身孕,但是她有心悸之症,这样的身体实在不宜怀孕,所以臣没有把握保住龙胎!臣万分惶恐!” 裴济说完复又行了一会叩拜大礼,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地上,姿态低若尘埃。 宇文焕卿听明白了裴济的话亦回了神,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龙胎?她怀得又不是朕的骨血,裴济你想多了!” 裴济一听自知失言,赶紧再次埋头:“臣愚昧,皇上请放心,臣绝对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裴济,你听不懂朕说的话么?她肚子里孩子和朕没关系,但是朕要你竭尽全力保她与孩子平安!听明白没?” 裴济发觉宇文焕卿情绪激亢,龙颜已怒,他赶紧俯首跪拜:“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不是皇上的骨血,不是!臣记住了!” 宇文焕卿发现了裴济竟然也会这样的木讷,委实无奈,他长叹了一口气:“简严,解释给这个蠢奴才听!” “裴大人,这姑娘是除夕夜才进宫的,对皇上来说是有用处的人,所以你赶紧应成下皇上的旨意啊!保住她和孩子!” 简严赶紧将话解释明白,除夕入宫的刺客及便得了皇上喜欢宠幸了,也不可能此时就怀孕诊出喜脉,何况皇上根本无意此女,因为她是敬王的心上人! 裴济此时才恍然大悟,赶紧应承:“臣愚昧惹皇上不悦,望皇上恕罪,臣定当竭尽全力保全这位姑娘!” 宇文焕卿此时心里更乱了,他不知道还会再出什么乱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今雪灵娈居然又被诊出了身孕,这让他处理宇文焕渊与雪灵娈的事情会阻碍更多,牵绊更多,亦棘手了很多。 他此时觉得十分的疲惫,他上前点了雪灵娈的肩井穴,让她不能动,复又叮嘱:“简严,你陪裴济在这照顾她,另外不得掀开她脸上的锦帕,否则朕饶不了你二人!” 裴济一听,治疗此女竟然有如此多的禁忌,便知道此女身份非比寻常自然不敢多问,赶紧叩头称是。 宇文焕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神情倦怠地独自向外走去,嘴角凝着若有似无的苦笑,他小声地嘟囔着:“好你个宇文焕渊,不仅私定终生,现在连私生子嗣都有了!皇兄是应该为你给皇家开枝散叶高兴呢,还是为自己的”不思进取“感到悲哀呢?” 他边说边摇着头出了太和殿,向函恩殿而去。 宇文焕卿轻柔地推开了函恩殿的门,只见里面的蜡烛多数都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两盏黄花梨雕喜梅宫灯,里面的红烛被燃得只剩下短小的一截。 昏暗却暖融的灯光下,鹅黄色的金龙云纹纱帐内顾沛蕖的倩影若隐若现。 宇文焕卿脱下披风挂在木施之上,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前,悄悄地撩起了那一拢遮蔽太多美好与暧昧的床帐。 床帐内,顾沛蕖睡得安然,呼吸均匀,一副甜美的睡姿,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她睡觉依旧那么不老实,又把腿和胳膊扔在了锦被之外,他无奈又好笑地暖了暖手将她的腿抬了起来往被窝里送送。 握着她白皙滑嫩的脚踝,看着她线条优美的腿腹,宇文焕卿的眼光有一霎那的迷离,只是随即那腿上现出一片红肿。 那红肿处显然是新伤,而且是被硬物磕出来的新伤,若是昨日或者是前几日的话,此时应该是一片淤青才对,宇文焕卿此时更加断定这是顾沛蕖在太和殿磕的。 她偷偷进殿自然不敢提着宫灯,顶多用了火燧子,所以黑暗不明的情况下她才会将自己磕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他坐在床榻旁,抚了抚顾沛蕖红润光泽的娇嫩脸庞:“苒苒,你是不是料定朕舍不得罚你更舍不得伤你,所以你才如此肆意妄为,为所欲为?什么事情都敢做!” 顾沛蕖修长绵密的眼睫毛抿成一条线,鼻息依旧均匀,睡得安稳,完全没有意识听清他的话。 宇文焕卿有些笑自己痴,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无限深情:“可是朕真的舍不得!你又赢了!” 那个吻不仅仅落在了顾沛蕖的额头上亦落在了她的心里,那种甜蜜在此时变得很是酸涩,但是她不敢睁开眼睛,不能有所回应。 她并未入睡却装作睡熟的样子,就是想知道宇文焕卿他是否看到了她腿上的伤痕,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达到目的,显然他方才的话说明他已经发现太和殿的异常了,而且他还原谅了自己! 她感觉宇文焕卿起了身,走了出去,此时不知怎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和无措。 不多时,她又听到他的影纱衣和袍服拖拽在地毯上发出的窸窣之声,他再次折返,从锦被内拉出了她那条撞伤了的腿,轻柔地在她的痛处抹上了微凉的膏体。 顾沛蕖隐隐闻到了红花的香气,她知道那是红花断续膏的味道,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为了不惊扰熟睡中的顾沛蕖,宇文焕卿手法极轻,这种体贴入微的举动让装睡的顾沛蕖眼中蓄满了眼泪。 那泪水将将流到眼角,她赶紧佯装翻身转了过去,一并收回了被抹药的腿。 宇文焕卿见她睡得如此模样,嘴角嵌着暖暖的笑意,他看了看手中药瓶,复又为她盖好被子,就起身又走了出去。 顾沛蕖背对着这一切,只是将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那缠枝纹并蒂花开的软枕上,她转过身见宇文焕卿睡在了外边的软榻上,透过纱帐他的身影像一道强光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泪流不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2再不见 初八的早晨,万象更新,雪后初晴的天空像一块天水碧的缎子般铺在天边,无朵朵卷云。 渐渐回暖的天气只需一夜便催开了为数不多的茶花,一朵朵淡粉c大红c茄紫的茶花绚丽在了还顶着雪的翠绿树冠之上,很是耀眼惹人喜爱。 顾沛蕖推开轩窗,看着窗下那朵朵新放的茶花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连日来的压抑与苦闷似乎消减了不少。 此时,倚画与瓷青端着一些新裁制的素色衣裙走了进来,还有很多素银嵌蓝宝的素色钗环。 瓷青见顾沛蕖开着窗站在风口下,赶紧走过来将那轩窗关了上:“娘娘,虽然马上就要立春了,但是这风还是冷寒的!您这样开着窗很容易惹风寒啊!” 顾沛蕖见瓷青关心她,羞赧一笑,拢了拢衣裙离开了轩窗。 她扫了一眼倚画正在安置地捧盘里的物件,不禁来了疑问:“这是皇上赏给本宫的么?颜色倒是很素淡!” 瓷青笑着接过话:“娘娘,已经定下正月十二启程去安澜寺为国运长隆祈福,太后说安澜寺香火旺盛,宝相庄严不宜浓妆艳抹,所以便依着宫中规制,按着妃嫔的等级,为娘娘们赶制了颜色素淡的锦衣华服还有首饰钗环!” 顾沛蕖拾起那银制钗环做工精巧,她眼含笑意:“太后笃信佛教,自然心诚则灵,难为她连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都思量好了!” 瓷青见她对一向有所偏见的戚太后多了几多夸奖,不禁有些奇怪;“娘娘,奴婢听倚画说你要吃奴婢煲得杏仁粥?” “恩,许久没吃了怪想得,你去给本宫煮一盏,本宫给皇上也送去些!” 顾沛蕖扶了扶自己发髻旁的黄翡扶桑步摇,眼神中凝着温暖,融化了瓷青那颗心,她赶紧笑着应答:“娘娘稍候,奴婢这就去煲粥。” 瓷青步伐轻快地闪身出了门,绮宵殿内只剩下倚画与顾沛蕖二人。 她见瓷青已经走了,赶紧将倚画唤了过来:“倚画,你马上出宫去趟南宫暗影府,让南宫澈到骊江北岸来见我,我有要事与他说!” 倚画一听,心中盘算着距离娘娘出宫的日期愈来愈近了,想必有很多事要与澈公子商议,她赶紧应了下来。 她俯身一礼,准备及时出宫去。 顾沛蕖拾起茶盏,将里面芳香馥郁的茶饮了一口,表情平静而淡然却满眼关切:“倚画,你且等下!本宫有一事想嘱咐你,距离本宫离去的时间愈来愈近了,你也应该为将来早作打算,若是你想回到沛凡身边的话,本宫就早日为你安排。若是你与燕锋两厢有情,本宫亦愿意成全你们!” 倚画听此脸上虽然惊诧但很快就匀上了一层红霞,顾沛蕖见她静默不言,笑着说:“倚画,你不必急着答复本宫,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考虑清楚为好!你去吧!” 倚画听到顾沛蕖此言如蒙大赦一般,因为她此时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塞北无忧无虑的策马听风,一会儿又想起燕锋那张没脸没皮嬉笑不止的脸,这让她心有些凌乱。 她紧着脚步退了出去,殿内唯留顾沛蕖一人品着茗,想着一份风淡云轻 此时,芷兰宫的天空中一只雪色的信鸽一飞冲天。 司棋看着那只承载着给顾太后与顾玉章的密报的鸽子已经飞远了,心中安然了许多。 她见绿蔻紧着步子向自己走来,赶紧收了目光,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容颜:“绿蔻,你这急三火四地走这么快!小心崴了脚啊!” 绿蔻走到司棋面前,一把拉过司棋的手热切地说:“司棋,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现在都快急死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司棋几日前偷偷潜入了锦瑟养病的碧映轩,发觉她并非病了而是受了重伤,联想到锦瑟除夕夜还安然地为顾沛蕖张罗献舞一事。这让司棋断定锦瑟受伤是发生在除夕夜以后,而顾沛蕖对外却宣称锦瑟生了病不能下榻,所以移到碧映轩养病,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而顾玉章在临行之前则嘱咐她多留意锦瑟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而今锦瑟性命攸关这样的大动静,她怎能不将此密报陈禀上去。 好不容易将密报送了出去,这绿蔻又来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司棋心中生厌,但还是面色焦急的迎合着绿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 绿蔻情急之下不禁再次泪目,一张小脸自是楚楚可怜:“娘娘马上就要回府省亲了,可是我不想离开皇宫啊!怎么办?我怎样才能留下呢?” 司棋见绿蔻在郑雪如走后还不死心地想着攀附皇上,心中对她很是嗤之以鼻,但是面上依旧显得真诚无比:“怎么?绿蔻,上次你不是将娘娘要将你留在府中嫁人一事告诉给黛鸢大人了么?难道她没给你想办法?” 听司棋这样一问,绿蔻翻了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别提了,她听了我的话表情倒是很是兴奋,不过却拿我是娘娘从家里带过来的缘由来搪塞我。说什么娘娘处置我们的归宿是娘娘分内之事更是家事,轮不到她一个外臣多嘴!” 司棋微微一笑,暗笑绿蔻单纯愚笨,黛鸢怎会为了她去得罪顾沛蕖呢? “绿蔻,你真的想留在宫中?” 绿蔻自然是频频点头很是笃定。 司棋想了一个阴损的方式以摆脱绿蔻的纠缠,不过若是绿蔻不幸丢了性命也怨不得她,谁叫她那样人心不足呢! 她面露难色,一副替绿蔻考虑的模样:“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你自己要吃些苦头!” 绿蔻一听眼中顿时散着炫彩夺目的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司棋,我的好姐姐,你赶紧说吧!算我求你了!” “现在宫里都传开了,太后要率领后宫嫔妃正月十二启程去安澜寺祈福,据说皇上也跟着过去。但是咱们娘娘之前和咱们说过,她是正月十五后便回府省亲,所以我估计娘娘应该不会再折返回宫,直接从安澜寺带着我们回顾王府,所以你即便要留在皇宫里也要在娘娘去安澜寺之前就留下!” 司棋将话说得平实通透,即便有些木讷的绿蔻亦听得明白,她赞同地点着头示意司棋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只有在正月十二那日突发状况不能离开皇宫,才能彻底留下来!至于这突发状况,唯有重病不起才可以!我觉得咱们娘娘再铁石心肠也不会让人把你抬出宫吧?当然是先紧着给你治病才对!” 司棋说完这段话,让绿蔻看到了留下来的希望,很是兴奋与紧张。 她赶紧迫不及待地问;“司棋,那我该怎样才能得重病呢?” 司棋面露难色,但还是将‘好方法’一五一十地给说了出来:“这天寒地冻的,想生场病还不容易?你泡个冷水澡,出去冻一冻,不生出风寒来才怪呢!只是你自己要吃点苦头,不过你手上不是有银子么,只管多塞一些来给你看病的医官,让他们好好为你调养,自然也会好得快一些!” 绿蔻听到这才明白这苦头的含义,但是事到如今俨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只能如此试上一试。 司棋见她思量不语便又提醒道:“还有,娘娘体恤你,是一定会让御医来瞧你的,届时你一定要将那金瓜子塞给御医,让他帮你把病症说得重一些!你可千万别舍不得啊!” 绿蔻听她这么一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司棋,你说得这是哪里话,这点轻重我还分不清么?” 司棋热情里拉过她的手安慰道:“这下你就放心吧,走,我屋里有新进的酥糖果子,我给你留着呢,到我那去尝尝!” 绿蔻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留在宫中,免不得还要与顾沛蕖做主仆,想着还是多多表现为好:“我已经很久没在娘娘跟前伺候了,临别在即,我是不是应该去多多侍奉娘娘呢?” “你呀,现在应该少到娘娘跟前去,这样才能让娘娘忘记你的好,你留在宫里才更容易成事!别磨蹭了,去我那吧!” 司棋拉着绿蔻便向凝烟落碧而去,绿蔻有一句话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临别在即。 是啊,她马上亦将与这里的人和事道别了,以后天涯路远,各不相干。 得以出宫后,她便不打算再回来了,不再为任何人卖命,赚够了钱的她是应该为自己好好活一回了! 此时,倚画已经在南宫暗影府的门外候了多时了,再次见到眼巴巴来与自己亲自开门的燕锋,她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她登时羞红的脸在燕锋眼中是最美的一道风景,美不胜收。 而此时的南宫澈正在自己的水月阁里借酒浇愁,此时他倒是明白了何为‘借酒浇愁愁更愁’! 燕锋推开门,看到连日来就很反常的公子如今又在喝酒委实惊诧。 他收起脸上的得色,很是关切地询问:“公子,您怎么又独自喝酒啊?这样喝酒实在是太伤身了!” 南宫澈一袭月白的锦衣,披着未束发冠的长发,清酒入肠求独醉的模样颓废而又迷人。 他像一个散仙一般,清高傲世而又分出清浊:“我没事,不用管我!你来找我,可有何事么?” 燕锋虽然不明白南宫澈此时的失意因何而起,但是他断定在听到景妃娘娘相邀后,公子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赶紧笑意吟吟地回禀:“公子,倚画来了!说是景妃娘娘邀您到骊江北岸相见,说是有要事与你相商!” 南宫澈听完燕锋的话感觉自己的心再次揪到了一起,连着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揪到了一起,痛得他四肢百骸都失了力气,一壶酒就此在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竟是瓷碎不全。 燕锋见到公子如此举动,开起了玩笑:“瞧把公子激动的,手都跟着抖了!公子,你赶紧收拾一下去骊江吧,仔细景娘娘等急了责怪你!还有啊,要不属下给你准备熏香熏衣吧,你这么大的酒气,怕是会惹她不开心呢!” 南宫澈听到燕锋的话,脑海中顾沛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一一闪现了出来,他与她近在咫尺间c不分彼此的拥抱,他与她缠绵悱恻c抵死占有的拥吻,这些让他回味无穷地画面也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撩拨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他胸膛内好像拢着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每当想起与她相关的一切时就会灼痛他。 他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他二人就像连在一起的皮肉,可是现实却在一刀一刀割着他们,生生要他们分离。 想到这,南宫澈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进而平复自己的情绪以在燕锋面前不过于失态。 燕锋见公子落泪,搞不清楚状况的他也慌了,他赶紧低下头听公子的吩咐。 “你你去和倚画说,我不能去见她,过两日我再去找她!” 南宫澈的话很轻,轻得仿佛不用力听都听不清,听不到一般。 燕锋从未见公子如此模样过,不敢多问亦不敢多言:“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与倚画说。” 燕锋快步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水月阁里终于安静了,安静得可以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到她见不到自己的失望表情,南宫澈直觉自己的心已经分崩离析一般。 可是他又没有勇气与气量去放下那仇恨,那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仇恨,所以他只能选择忍痛割爱 骊江北岸依旧冰封万里,站在雪地中等待南宫澈的顾沛蕖思绪亦有些混乱,因为她想起了与宇文焕朗c宇文初云在骊江西的皇家冰嬉场游玩时的场景。 而今再想起这二人,她心中除了满满的歉意便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他兄妹二人就像随时便可炸开的惊雷一般,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一个被检举揭发的私自出宫招惹是非的皇妃会有怎样的下场,她心知肚明。 好在,一切还尽在掌握。 她收起思绪看了看南宫澈要来的方向,仔细听了听依旧没有马蹄声传来,这让她有些失落。 她转过身,蹬着鹿皮绣鞋聊赖地踩着积雪,听着声声脆响 不多时,倚画的呼喊声从后面传来,顾沛蕖赶紧转身却只见倚画一人而已:“南宫澈呢?他怎么没来?” 倚画面露难色:“澈公子说他现在不能来见你,过两日再来找你!” 顾沛蕖听此不禁为他担心起来,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过两日?他是不是病了?抑或着受了伤?过两日我就要去安澜寺了,届时该如何再见他啊!” 倚画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澈公子没事,我问了,燕锋说没事!” 顾沛蕖此时抑郁万分,就是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绝让她心伤不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3朕帮你 本打算借由南宫澈将雪灵娈人在太和殿的消息传递给宇文焕渊,可是一连数日她让倚画去南宫暗影府找他,他总是已各种理由推脱不见。 这让顾沛蕖委实不明缘由,因为牵肠挂肚,因为诸事的牵绊,这让她连日来都惴惴不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自打省亲的事情定了下来,侍书等人都各自忙着收拾打点自己的行礼,仿若那是一次远行,无人察觉她的不安与失意。 唯独宇文焕卿看出了她的反常与消瘦,差人日日往芷兰宫送她喜欢的吃食,可是她依旧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这一日已经是正月初十了,还有两日她便要动身与太后一行人去安澜寺了,她亦越来越害怕。 她害怕遇到同行的宇文焕朗更害怕遇到陪同太后的宇文初云,她不知道怎样周旋过去,可是南宫澈又对自己避而不见,她竟然连个商议办法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她看着床榻上睡得安然的依旧未醒来的锦瑟,眼泪禁不住地打转:“锦姑姑,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我有时都在想自己是怎样走着走着就将自己走进了绝境的?” 她握着锦瑟的手,望了望门外,焦躁不宁的心绪让她失去了耐心。 她大声地责问:“裴济呢?他人呢?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是不是连他亦敢蔑视本宫!” 守在门外的瓷青听到顾沛蕖的嘶喊,赶紧闪身进来:“娘娘息怒,裴御医来了,奴婢远远地就瞧见他了!” 顾沛蕖因为压抑了数日的愤怒登时迸发了出来,气得不禁有些手抖:“让他赶紧滚进来,锦姑姑昏迷不醒这么久,他都束手无措还有脸迟到?什么御医不过是庸医罢了!” 此时裴济已经闪身进来,见顾沛蕖坐在锦瑟的病榻前,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显然是动了大怒。 他赶紧跪地求饶:“娘娘恕罪,近日宫中贵人们三病两痛的人委实有些多,竟然误了与锦姑姑诊脉。请娘娘责罚!” 顾沛蕖听到裴济的推说之辞更加羞愤,她将手里的药碗摔到了裴济的面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笑话,御医院里没有别人了么?难道事事都要你事必躬亲么?你少拿别人的伤病来唬本宫,皇上让你医治锦瑟你就应该分清轻重!怎么?裴济,你是觉得本宫的人和本宫一样都是软柿子,好拿捏,还是觉得本宫办不了你?” 一地碎裂伴有乌黑药汁的瓷碗就碎在了裴济的膝盖旁,他此时将头抵地,一脸惶恐。 裴济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他是因为治疗那位神秘女子而耽误为锦瑟诊脉的时间。 他只能有苦难言;“请娘娘恕罪,饶了臣的疏忽之罪,臣一定对锦瑟姑姑尽心尽力,让娘娘放心!” 顾沛蕖见裴济匍匐于地,态度谦恭,倒渐渐消了些怨气:“算了,你起来吧!本宫也是一时气急,这锦姑姑自从除夕便如此不声不响c不死不活地躺在这,你说本宫能不焦心么?” 裴济与顾沛蕖接触不算少,自然知道她的脾气秉性,生如此大的气倒是不多见,上次见她盛怒还是罚上官映波跪雪地呢! 而今性格和顺的她如此生气不过是因关心则乱罢了。 “娘娘,臣医术是个什么水平,何病可医,何病可治,臣心中有数!锦姑姑这伤因年岁已大本就难以治疗,加之失血过多,委实是棘手。若是得清公子医治倒是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裴济说完便将头再次叩了下去,顾沛蕖一听他这样说心又凉了半截。 自从上次裴济去请南宫清被婉拒以后,这兄弟二人就如和自己作对一般,一个不肯见自己,一个不肯救锦瑟。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都是为什么?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多时,倚画垂头丧气地从外边走了进来,见瓷青和裴济都在,便谨慎了起来,只禀报道:“娘娘,奴婢还是没有把清公子请来,看门的小厮说他们公子清早就出门了,人不在府上!” 顾沛蕖对这个结果似乎是意料之中,她无奈地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裴御医,你也看到了,本宫现在是请不动南宫清了!锦瑟就拜托你了!瓷青,你留下来帮衬裴御医,本宫先回去了。” 她无力地起了身,转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锦瑟,眼中蒙上了一层浅泪,她长舒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太失仪,便领着倚画出去了。 主仆二人走了好远,见已经无人在这了。 倚画才将关于南宫澈的事情说了出来:“娘娘,澈公子还是不肯见你,推说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但是奴婢奴婢用银翼玲珑索逼迫燕锋说了实话,他说他们公子日日在府里喝酒舞剑,整个人都无比忧愁烦闷,燕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澈公子就是不愿意不愿意见您!” 顾沛蕖一听,心中更加难过。 一个自暴自弃c避而不见的南宫澈还能因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只有她最清楚:“他是害怕了!害怕带我走会失去很多人,很多名利,所以他才不愿意见我!” 倚画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苦涩:“娘娘,燕锋说澈公子很难过,每次提到你都会流泪!” 顾沛蕖无力地摆摆手,她此时觉得只有自己可以骂醒他,明日她要亲自登门要见他,她就不信他还会避而不见。 “他不是难过,他是软弱!算了,不说他了,你打听到敬王何时进宫了么?” 倚画见她关心起别的事情了,赶紧转了话题:“奴婢打听清楚了,敬王今日会在巳时进宫,说是皇上召他巳时进紫宸宫。” 顾沛蕖因为无人传话,只能亲自去告诉宇文焕渊雪灵娈的下落,这样冒然相见虽然冒险,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这样,咱们也去紫宸宫吧!” 一路上,顾沛蕖都走得缓慢而无力,整个人都病恹恹地,脸上没有一丁点要离开皇宫的喜色反而是忧心忡忡,面容憔悴。 她一路都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走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事事周全别人,样样周全家族,只想周全自己一次,成全自己一次却是种种曲折与波澜,而今连南宫澈都已经动摇了,她还能有什么期许呢? 她只能期望自己亲自登门他会见她,会让他坚韧起来,他不是说要给自己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生活么? 而今,那些热血沸腾的豪言壮语犹在耳畔,唯独那个人不在眼前。 顾沛蕖越来越无力支撑自己的仪态万千,她默默地垂着眼泪,思量着怎样躲过安澜寺那一劫,思量着怎样唤醒胆怯的南宫澈。 宇文焕卿远远便看见了失魂落魄的顾沛蕖,她消瘦的脸庞让他莫名的心疼,他不明白为何就要离去的她反而心神不宁起来,她不是应该欢欣鼓舞才对么? 他刚刚从仁寿宫回来,已经与太后戚媚商议好了正月十二出发去安澜寺的诸多事宜,本想赶回紫宸宫等宇文焕渊来以筹谋清缴宫内月寒盟残余势力以及查抄郑国公府一事,不成想在这里竟又遇见了让他牵肠挂肚的她 顾沛蕖心事重重并未发觉宇文焕卿灼热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只是凝在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毫无征兆的坠落。 “苒苒,你怎么了?” 宇文焕卿此时已经走到了顾沛蕖的身边,却见她还向前走着,目空一切一般。 顾沛蕖听到他恰如流水激石的声音依旧深邃磁性又带着丝丝温柔,她微微一转头望见他便是潸然泪下。 宇文焕卿见她憔悴不已,伤心垂泣的模样十分的不忍,一把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你怎么了?整日里都魂不守舍,心神不宁的,这几日你都清减了好多,是出了什么事么?” 连日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郁郁寡欢的她,她的情绪似乎不被他人察觉,可是他却知道,似乎自己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他。 顾沛蕖反过来紧紧地抱住宇文焕卿,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中,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起来。 宇文焕卿被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吓坏了亦心痛不无比,却不明所以。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好了!苒苒,哭出来就好了,这宫里还有人敢让你受委屈么?不会是朕惹你不快了吧?” 顾沛蕖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可是她却不想回应。 过了许久,她才止住哭泣,而这期间一队队宫女c成群的内侍从此经过,见皇上抱着景妃毫不避讳地站在甬道上,对于这样恩爱场景他们只得低头回避,恍若未见。 不多时,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她此时才明白能帮自己的也只有宇文焕卿而已:“皇上,臣妾闯了祸,在不经意间就闯了祸,有性命之忧!您可不可以再宠臣妾一次,帮帮臣妾!” 她的手臂紧紧地环在宇文焕卿的腰间,这对璧人一直都守着‘君子约定’无有肌肤之亲,但是却总是自然的拥抱在一起。 顾沛蕖的眼睛情真意切地盯着他,那是一双温柔渴盼的眼睛,清澈地无一丝杂质,像一潭不见底却盎然的秋水一般。 宇文焕卿陷入这潭秋水中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似乎总是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这样纵容她,若是她是褒姒,她是妲己,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成了一个昏聩无道的‘旷世昏君’?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双手为其拭去眼泪,眼中凝着丝丝不解:“苒苒,朕总是无法拒绝你,说吧,你要朕怎么帮你?” 顾沛蕖听到他毫无迟疑地应允了,感激而惭愧:“皇上,你不问问是什么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答应臣妾么?” 宇文焕卿腼腆一笑,轻声软语地道出了心声:“朕懂得拒绝别人,不对,应该是毫不客气的驳斥别人!但是一直还没有学会拒绝你,说吧,你到底怎么了?要朕怎么帮你?”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是是关于逸郡王和昭阳公主!” 顾沛蕖低着眉眼从嘴里挤出了两个与自己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名字,显然这也震撼了宇文焕卿,他惊诧地盯着她:“苒苒,你可真能惹事啊!这两个人何时与你有了交集?” 顾沛蕖被他这样说,脸上满是尴尬与羞愧,眼睛胀得通红的她脸亦微微发红。 而后,她屏退了一旁的倚画,与宇文焕卿边走边谈。 她将如何阴差阳错地与宇文初云c宇文焕朗相识的整个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复又把中途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即便是宇文初云将她当做男子思慕,宇文焕朗将她当做男子爱慕这样的禁忌之事,她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宇文焕卿。 只能任由宇文焕卿他的脸一阵红白复又一阵铁青,直至她把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一一说完,宇文焕卿都是沉默不言。 “皇上,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臣妾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招惹这些个不相干的‘情债’,臣妾现在该怎么办?若是皇上想怪罪臣妾也好,反正总是逃不过的!” 将数日的压抑倾吐而出后,她觉得放松了好多,仿若登时赴死亦没有什么可怕的。 宇文焕卿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哭得红肿却楚楚可怜,依旧风华不减,倾城绝世的美丽女子,嘴角渐渐拢上了一丝浅笑。 而后,他觉得整件事情不过是因为她太美的缘故,所以才会惹得那么多人暗恋爱慕于她,不过这略显烦乱的‘情债’委实有些可笑,一个以男子面貌示人的绝色美女依旧可以颠倒众生,这到底是怎样的魅力啊? 想到这,他笑得更加爽朗,似乎笑中带泪:“苒苒朕觉得这件事真的很好笑,你容朕笑会儿!” 而后,他便背过身,唯留爽朗的笑声和不断抖动的肩膀给一脸尴尬的顾沛蕖。 她见到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嘲笑自己,不禁越发的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多时,宇文焕卿转过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无奈地笑泪:“这样吧,这件事朕帮你处理好,你安心便好!不过,你要带一段时间的面具了!” 顾沛蕖没想到他会如此四两拨千斤地处理此事,竟然无一点怨尤和怪罪:“皇上愿意帮臣妾遮掩么?你不怪罪臣妾么?” 宇文焕卿扶着她的香肩,一脸的无奈与慨叹:“不然呢?朕还能怎样?这件事从头至尾你也无错,若是错便错在你生得太招人爱了,颠倒众生,魅惑凡世,苒苒,你果真是个‘红颜祸水’!” 顾沛蕖见他调笑自己,不禁脸上更加尴尬,眼神中满是无可奈何。 宇文焕卿见她尴尬,本就因此怕得要命,而今又被自己调笑,他怕她不好意思便拉着她向紫宸宫而去,又转了话题:“对了,锦瑟怎么样了?” 顾沛蕖一听锦瑟,才下心头的愁绪再上眉头,她远山眉紧蹙:“她还没有醒过来,裴济对此束手无策!” 宇文焕卿见她愁眉紧锁,心中怅然,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宣南宫清进宫与她瞧瞧,这锦陵医术最好的大夫不在宫中,在南宫暗影府,苒苒不是不知!” 顾沛蕖本就因此而怨怼颇多,便将心中的怨气倾吐而出:“臣妾派人去请了多次,但是这清公子就是百般推脱不肯入宫,或许他欺臣妾人微言轻吧,已经使唤不得他了!” 此话,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更加不入耳,南宫清此时本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尖利的硬刺,如今他因为私利竟然连治病救人的本分都忘了。 “朕宣他进宫,他敢不来!” 森冷无情的言语被宇文焕卿道出,随后他便风淡云轻地拉着顾沛蕖向紫宸宫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4废后心 一路上绚丽的茶花都在吐露芬芳,装点了这个依旧春寒料峭的季节。一路上宇文焕卿都牵着顾沛蕖的手还讲着玩笑话哄她开心。 顾沛蕖那张憔悴的脸庞难得展露丝丝甜笑,这样的笑容无疑灿烂了宇文焕卿阴翳的天空,那里唯有一片月华星光。 二人踏进紫宸宫,顾沛蕖远远便瞧见了在太和殿徘徊的敬亲王宇文焕渊,她的心猛地一悸,整个人都像绷紧的琴弦紧张了起来。 宇文焕卿亦发现了在那里徘徊犹疑的焕渊,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沛蕖,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她在寻找接近宇文焕渊的时机。 他虽然不全然明白为何顾沛蕖会愿意帮助焕渊营救雪灵娈,但是左不过是报答焕渊在骊江畔的救命之恩,抑或着是为了笼络住他,不教他揭露她偷溜出宫之事。所以,在焕渊恳求她救出雪灵娈时,她才会甘心冒险。 “苒苒,朕想起朕要先去一趟仁寿宫,和母后商谈正月十二出行之事,你且到函恩殿等朕,朕去去就回!” 宇文焕卿温柔地看着她,说着一个善意又有几分邪恶的谎言。 顾沛蕖正搜肠刮肚地找理由想搪塞身边的宇文焕卿,但是他却突然有事要离开,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时来运转,天助她也! 但是他确实在留下这样一句叮嘱之后,便领着简严大步流星地向仁寿宫而去。 顾沛蕖俯身施礼恭送:“臣妾恭送陛下,臣妾会在函恩殿等您!” 她目送着那个挺拔健硕的背影渐行渐远,才放心地收起谨慎的目光向太和殿走去。 一路上她都走得小心翼翼,四处看着那些匆匆而过的紫宸宫侍婢。 顾沛蕖尽量显得自然而仪态端庄,犹如一次不经意的偶遇:“敬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啊!” 宇文焕渊听到顾沛蕖的声音,身体不由一震,他一直苦于没有再次得到她的消息,而今她居然在背后唤自己。 他猛地转过头,只见顾沛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她容颜憔悴,眼睛红肿,整个人清减了不少。 看到如此模样的顾沛蕖,他既诧异又心生怜悯,在他的印象里她应该永远仪态万千,美艳绝伦,倾国倾城。 他依旧不敢直视那双澄澈妩媚的桃花眼,恭敬施礼:“臣弟参见景妃娘娘!” “免了!” 顾沛蕖四下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雪灵娈确实被关在太和殿内,在殿内宝座的两块地砖之下有一个密室,她就在那里。” 宇文焕渊一听登时兴奋起来,转身便想推门进太和殿,他实在太想见到雪灵娈了,他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憔悴消瘦,所以他没有顾及那么多。 顾沛蕖见此,一把将他扯住,制止道:“敬王殿下,青天白日之下,你不要太冲动!皇上去了仁寿宫是去去就回,你若是此时就惊动了他又救不走雪灵娈,你日后还想救人么?” 宇文焕渊听到她的劝阻才渐渐恢复了理智,他猛地转过身:“娘娘,她还好么?你见她时她还好么?” 顾沛蕖从宇文焕渊的眼中读到了关心则乱亦读懂了至死不渝,那个眼神让人心醉亦让她心酸。 这样的眼光她在宇文焕卿的那里见过,在南宫澈那里也见过,而今一个痴心依旧,一个避而不见,这让她觉得自己很讽刺,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已。 可是,现在更讽刺的,她居然要告诉一个痴情的男子自己的心上人好不好,她突然想起自己挖苦雪灵娈时,她那张张狂怒骂的脸:“她很好,那密室规格颇高,皇上对她亦是礼遇,本宫瞧着即便是时新水果都是时时供应,所以你无须太过担心!本宫觉得王爷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想想怎样打开那牢房的铁门,怎样带她出去!” 宇文焕渊听到她如此一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自己对待雪灵娈的事情仿若只会自乱阵脚,方寸大乱。 但是知道她安然无事,他亦欣慰:“娘娘,你可有什么好办法么?让臣弟可以救出她!” 顾沛蕖拢了拢一袭天水碧的锦裙,莲步轻启向下而去,嘴角蔑视一笑:“敬王殿下真是有意思,逼迫本宫帮你探查雪灵娈的下落,而今又逼迫本宫帮你救出她,难道殿下忘了她三番四次要杀本宫么?” 宇文焕渊自然知道这是顾沛蕖在拿话敲打他,挖苦他,他至今仍对自己那日以宇文焕朗和宇文初云之事要挟她而感到后悔。 可是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他也真的不想伤害她,可是事事又岂有两全其美的? 面对他的不言语,顾沛蕖亦不恼怒,将心底的真心话盘桓着告诉他:“正月十二想必你也会随太后去安澜寺祈福吧?你也知道郑国公府皇上他势在必得,所以不如趁着皇上不在宫中之时,你再伺机折返救出雪灵娈?” 宇文焕渊暗自叹谓顾沛蕖的聪慧,却又将难题抛了出来:“臣弟也是这么打算的!至于那牢门才是重中之重啊!” “据传南宫暗影府里有一千年玄铁铸就的一柄利剑,可断万物,削铁如泥,当年为世伯南宫疏影所用,你不如去借来一用!砍断栅栏亦不在话下,总好过你去皇上那偷钥匙或者偷寒龙巨阙好吧?” 顾沛蕖眼睛闪着幽幽地冷光,机警而睿智,照亮了宇文焕渊变得不太灵光的思路。 宇文焕渊的脸兴奋而局促,高兴地像个孩子:“臣弟谢娘娘点拨,若是如此,臣弟有玄铁剑和凌霄帮助,救出雪灵娈亦不难!” 顾沛蕖听到凌霄的名字,想起了那个风流不羁的雪灵谷少谷主。 若是他亦来帮忙宇文焕渊岂不是如虎添翼,还有那便是宇文焕卿的安危,若是凌霄伤了皇上该怎么办? 想到这,她声音凄厉:“凌霄?他也来救雪灵娈?” 宇文焕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 她远山青黛微微一蹙,脸上闪过一丝犹疑:“那他亦随你去安澜寺么?” “他只会远远地跟着,不会随臣弟进安澜寺。娘娘放心,臣弟决然不会让他惊扰了圣驾!” 宇文焕渊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知道她担心起皇上等人的安危,赶紧解释道。 顾沛蕖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宇文焕渊忽而想起她要离去一事,心中自然感慨:“臣弟听闻娘娘回府省亲后就会远走他乡,臣弟在此恭贺娘娘心愿得偿!” 顾沛蕖对此恍若未闻,羞赧一言,便怯怯地低下头去:“敬王殿下明日若是去南宫暗影府求取玄铁剑,可否将本宫乔装一番,带入府中?” 宇文焕渊听到顾沛蕖如此奇怪的请求,感觉十分诧异,他秀而长的眼眸闪过丝丝不解:“娘娘是要见南宫澈么?” 顾沛蕖听到他询问面上尴尬,一阵红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见她尴尬异常,若是以往他会对这样的顾沛蕖嗤之以鼻,心生厌恶,但是推己及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而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便是如此! 想到这,宇文焕渊甚至有些羡慕南宫澈可以得到这样女子的芳心,而且他们还可以远走高飞,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顾沛蕖见宇文焕渊盯着她看,让她很是难堪,她面色一冷:“敬王若是不愿意帮本宫就算了,无需问那么多!” 她转身便想离开,只听身后宇文焕渊切急切地回复,声音清朗动听:“臣弟愿意带娘娘去南宫暗影府!” 顾沛蕖听到他的答复心中一喜,但隐隐又有些愧疚,因为她已经预见了他无法于近日顺利地救出雪灵娈,不过是徒劳而已。 宇文焕卿定然会加强防范,不会让宇文焕渊轻易救走雪灵娈! 想到这,她转身看着对她信任有加的宇文焕渊,她眼神有些没落:“敬王殿下,本宫有句话想提点你,若是想确保万无一失,不如将营救的时间定在正月十五的晚上,本宫猜想那日皇上会为本宫送行,本宫可以帮你拖延时间!” 顾沛蕖知道只有这样安排才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可能两全其美,若是过早救出雪灵娈来,南宫澈与自己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宇文焕渊听到她如此警醒自己不禁心生感激,如此这般的话,那么自己救人的时间会宽裕很多。 他郑重地拱手一礼很是感激。 “不过,她出来后,本宫希望你对她严加看管,不要让她再生刺杀本宫的心思!” 顾沛蕖觉得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也算弥补了因为一己之私为其横加的阻碍,若是有凌霄相助那日救下雪灵娈亦不会那么困难。 宇文焕渊此时倒是理解了顾沛蕖对雪灵娈的厌恶之情,一个三番四次刺杀她,要将她置于死地的人,她没有落井下石,没有杀之后快已经说明她的善良与大度了! “她出来以后,臣弟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束,绝对不让她伤娘娘分毫!” 顾沛蕖无奈地点点头,心中开始暗暗祈祷一切都会顺利——自己与南宫澈可以平安离开,雪灵娈可以安然被救出。 远处,宇文焕卿神情没落地看着叔嫂二人,眼神有些复杂与无奈,这两个他生命中格外重要的人而今正在处心积虑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看着顾沛蕖向函恩殿而去的背影,等到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月门处,他才踏进了紫宸宫 宣仪殿内,宇文焕卿时不时拿眼睛瞟一眼宇文焕渊,只见他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满是愧疚。 “焕渊,皇兄今日宣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宇文焕渊听此赶紧应承:“臣弟但凭皇兄吩咐!” “朕有一事先要告诉你,月寒盟的尊主c上官族遗孤上官懿宁,也就是以前的上官修仪,上官映波已经逃出宫了,而今在离宫羁押的是毓秀宫的婢女碧月。是郑雪如和南宫清帮助她逃出了皇宫,所以,在清缴查抄郑国公府一事上,朕不打算用南宫暗影府的人,所以朕要你带部分御信军进城承办此事!” 宇文焕卿边说边亲自拟定旨意,落笔有力,显然心意已决。 而听闻此事的宇文焕渊则惊诧无比:“皇兄,说是南宫清帮助上官映波逃出了皇宫?”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还是将此事说得婉转:“没错,也只有他可以进宫为其易容了!朕知道你好奇南宫清行事的目的,连朕亦好奇,不过左不过都是因为私利。焕渊,有些事,皇兄无意让你知晓,但是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父皇的子嗣,容不得任何人c任何势力撼动父皇的一世英名与皇家正统!” 虽然宇文焕渊不明白这其中的勾连,但是从皇兄清冷庄重的言辞里,他知道事情复杂且严重。 宇文焕渊拱手施礼:“皇兄,你要臣弟如何做呢?” 宇文焕卿低着眉眼,手却在奋笔疾书,显然这道御旨十分重要,所以他不想假手于人:“正月十二那日早朝,朕要你与云天骐一同上朝,朕要在那日当众宣判郑克遇的罪行,问斩!以此激怒郑国公府,逼他造反!当然朕给他时间谋划,朕会在早朝后带领你等与母后等人去安澜寺祈福!” 宇文焕渊即便听得明白皇兄的所想,但是还是有些顾虑;“皇兄,为何不在朝堂上罗列郑国公府圈地营私的证据,进而直接下旨查抄郑国公府呢?而且,你将我们都带出了皇宫,还给他们时间准备谋反,这岂不是十分凶险?” “郑国公老谋深算,手洗得干净。他家二公子自从被抓后,攀附府上的奴才们就开始销毁罪证了,还有便是有人不惜为主子填命,那杨主簿就是其中一人。他与黛鸢都是依附郑雪如的,所以朕手中的证据并不多!” 宇文焕卿抬起头,切切地看着宇文焕渊,将自己的想法布局和盘托出,嘴角却挂着自信的笑容。 “但是他们不知道朕手中的证据不够,所以,自然在逼迫之下会狗急跳墙!何况不臣之心早就有了,朕给他们时间与机会,他们怎能不搏一把?另外,朕也要看看这锦陵与郑国公府一条心的世家还有谁,朕要一并歼灭!即便有人不敢反叛,亦要敲山震虎给他们个大大的警醒!” 宇文焕卿从桌几旁的紫檀木盘龙吞云盒内,拿出了玉玺印章将其郑重地加盖在御旨之上。 宇文焕渊见皇兄自信而机敏,心生感佩,帝王的霸气自然是尽显无余。 “皇兄,臣弟一定会肝脑涂地,不让皇兄失望!只是,臣弟。” “朕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想要你平安无事!还有雪灵娈很好,吃得好,住得暖,睡得香,你无须担心,只要侍时机合宜,朕就会放了她的!” 宇文焕卿将与宇文焕渊的圣旨递给了他亦匆匆打断了他的话:“御信军的幽煞将军,过来领旨吧!你放心,京门提督府已经是朕的了,所以他日你带兵清缴会畅通无碍!” 宇文焕渊为之一振,心中自是激情澎湃,幽煞将军那是他最想担的差事。 他跪接圣旨后,心底疑惑:“皇兄,您打算一并废黜皇嫂么?” 宇文焕卿不成想他居然想问这个,他沉吟片刻,点点头却言语平静:“皇后废立,兹事体大,朕有此心,却怕朝臣反对。且行且看吧!不过,她真的很聪明,坏事做了不少,手擦的倒是干净!若是她铁了心与母家‘同仇敌忾’,那朕废后亦不心慈手软!” 不多久,宇文焕渊便闪身出去了,而在他出去后,皇宫的禁卫军统领贺一泓却恭敬行礼后进了宣仪殿。 不知怎的,宇文焕渊在看到他后心底却有些凌乱,难道皇兄要加强宫中守卫力量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5再错过 清冷苦寒的夜里,绿蔻将自己泡在冷水桶中不住地打着寒颤,上下牙关不停的敲击着,她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仍然换不来一丝温热。 而后,她拖着湿淋淋地身子奔出门去,站在雪地中她蜷缩着身子蹲着,但是冷凛的寒风还是将她拍打地脸色苍白。 过了好久,司棋才拿着斗篷裹在她的身上,眼中无一丝怜悯多得则是冷蔑的嘲讽:“绿蔻,可是差不多了!你可别再作践自己了,好了,快点进屋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绿蔻的脸色惨白得犹如一张白纸一般,瑟瑟地在风中发抖,仿若风再大一些,再猛烈一些就可以将她吹走刮破。 另一厢,简严亦在打点行装,他郑重地将皇上要他在景娘娘回家省亲当日送到府上与景妃娘娘的礼品装进了木箱内,虽然他不明白为何皇上不当面送给娘娘讨其欢心,但是他知道皇上一定另有打算。 “师傅,这么晚了,裴御医怎么又被皇上宣进宫来了?而今又去了宣仪殿,皇上是身体不适么?还不让奴才在身边侍候!” 简颂一进门就开始与简严抱怨,他跺着脚搓着手一副委屈的模样。 简严瞪了一眼简颂,语气沉重:“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打听的不要乱打听,不可多问的就不得问,还这么不长记性!” 简颂憨厚一笑,不以为然的蹭了过来:“师傅,皇上又赏你东西了啊?还是画卷啊?给我瞧瞧!” 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简严打了手,真是一声脆响:“快拿掉你的脏手,这是皇上要我给景娘娘送的,不是赏我的!你别多事!” 简颂觉得自讨没趣,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揉了揉被打得有红印子的手,脱了靴子径自爬上了床,窝在被子里;“不让瞧就不瞧呗!今儿这天可真够冷得,师傅,我先睡了啊!” “哎!挺你的尸吧!” 简严嘟囔了一句便开始继续打点行装,看着那幅画卷还有那紫檀锦盒,别说他亦是十分好奇,可是忠诚的他还是选择听奉皇上的旨意 宣仪殿内,宇文焕卿还在挑灯阅文,一摞摞的奏折,全国上下的政务c军务,他都要一一回复。 裴济闪身进来,刚刚要俯身行礼就被制止;“免了,朕与你长话短说,那姑娘怎么样了?胎像可稳固?” “禀皇上,那姑娘的心悸之症已经大有好转,至于胎像亦稳固,但是月份较浅还是应格外小心!其实关键不在养胎之日,在分娩之时啊!” 裴济据实已告,这让宇文焕卿有些安慰亦有些哀愁,女子分娩似在鬼门关走一圈,何况先天不足有心痛之症的雪灵娈呢? 宇文焕卿免不得切切地叮嘱,眼光亦在裴济身上打量了一番:“你好生为她调养身体,另外朕要你研制的假死药可好了?” 裴济听闻皇帝如此一问,心中激动,赶紧拱手施礼禀告:“臣以死囚试验了几次次了,均成功假死!他们在服用三个时辰后就会醒来了,而且无论是知觉与肢体活动都与常人一般无二,所以臣认为这已经算成功了!” 宇文焕卿此时的脸色却愈发阴翳,愁云密布一般地遮天蔽日。 他奋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什么叫已算成功了?朕要的是万无一失!若是日后所用有所差池,朕要你殉葬!” 裴济一听登时腿软跪了下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皇上放心,臣一定确保万无一失!” 宇文焕卿烦乱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突然想起了明日进宫的南宫清,脸上闪过一丝期冀:“时间不多了,你可有随身携带?与朕一颗,朕让南宫清瞧瞧!” 裴济点头应允,在自己的药箱内翻了许久,从夹层里翻出了一个小银盒,那银盒内就是一颗假死丸。 他将此恭敬地呈给了宇文焕卿。 此时,门外响起了顾沛蕖的声音,温柔而又灵动:“皇上,臣妾可以进来么?” 宇文焕卿接过银盒,对裴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裴济临行宇文焕卿轻声说了句:“正月十二,你随朕一同去安澜寺,那位姑娘你这几日要照看好,不得有差池!” 裴济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要准备好方剂与餐食,先确保那姑娘万无一失。 宇文焕卿给裴济递了个眼色让他退下,复又温言道:“苒苒,你进来吧!” 宣仪殿的门一开,裴济就闪了出来,恭敬问安:“臣裴济拜见娘娘,臣是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打扰娘娘与皇上闲话,臣罪该万死!” 顾沛蕖见深夜裴济还在宣仪殿虽然心生疑窦,但是他说是来请平安脉的,自然自己也听得:“裴大人无须多礼,且下去吧!” 她绕过裴济,迈着莲步向内殿而去,裴济则走了出去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只用素银的簪子轻绾着长发,眼含笑意地询问:“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怎么到这来了!” “臣妾将相思叩带到函恩殿了,想给皇上弹琴曲,您不是喜欢听臣妾弹相思叩么!” 顾沛蕖因着离别日期将近,她打心底想对宇文焕卿关切些,爱护些,甚至是宠溺些,毕竟他是真的爱自己。 宇文焕卿明白这用意自然欣然应允,他收了收奏折,起了身,将那个小银盒拿在手上:“好,朕这就随你回函恩殿,苒苒,裴济是来回禀假死药一事!” 他走下来将小银盒展在顾沛蕖的面前,不无担心地说;“裴济用死囚试验了几次,都成功了,但是朕还是不放心,让他回去继续试!另外朕打算明日让南宫清看看此药,万无一失才好!朕不希望你出一点事,否则朕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顾沛蕖看着那小小的一方银盒,那还她重生的希望,可是也是宇文焕卿殚精极虑的所在,她静默无言地拉起宇文焕卿的手往外走去:“臣妾信皇上,我们回函恩殿吧!” 宇文焕卿在顾沛蕖眼中没有看到欢欣喜悦,只是平静异常。 翌日,一早顾沛蕖便早早地回了芷兰宫,准备换男装出宫与宇文焕渊汇合去找南宫澈。 她将将把锦服罗裙脱去,就听司棋在外边求见;“娘娘,奴婢司棋有要事禀告,娘娘不好了,绿蔻不行了!” 正在为顾沛蕖整理裙带的倚画一听司棋的话,心底一惊却暗暗地想:绿蔻,又搞什么花样? 顾沛蕖一听自然惊诧不已,更是心焦难耐,绿蔻是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情意不比他人。 她赶紧让倚画停了手,从衣橱内拿出一件粉蓝色镶白兔毛的锦服换了上,一边穿着一边询问:“什么叫不行了?你进来回话!” 司棋一听赶紧推门进来,一阵幽香的鹅梨香扑面而来,让司棋有恍若隔世之感,这是顾沛蕖常年累月用的熏香,以前她贴身侍奉时时常闻着的味道,而今却变得难得了! 碧纱橱与屏风隔开的内殿,顾沛蕖的身影若隐若现,司棋见此跪拜道:“娘娘,绿蔻染了寒症,高烧不退,已经烧了一夜了,怕是人不成了!” 顾沛蕖曳着衣裙从内殿走了出来,脸色阴郁:“风寒而已,你在胡说什么?” 司棋眼含泪花,一副哀戚的模样:“娘娘,奴婢瞧着她得的是重症啊!” 顾沛蕖拢了拢发髻,对跪在地上的司棋说:“你起来吧,随本宫去瞧瞧绿蔻!” 倚画见她真的要去瞧绿蔻,赶紧跟了上来,假意为她整理发钗,覆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娘娘,咱们可是要去南宫府的啊!仔细耽误了时辰,错过了与澈公子相见!” 错过,是啊,顾沛蕖好怕错过! 可是绿蔻这个样子自己又不能不管:“我们快过去看看,然后再言其他。” 话闭,就领着倚画与司棋去了浮云阁,那是倚画c瓷青等人一起住的地方。 当倚画看到绿蔻那张惨白却又高烧不退的脸的时候,她才相信绿蔻是真的病了,但还是和身边的瓷青小声嘟囔:“真奇怪,她昨晚上从司棋那回来也没见她有个生病的迹象,反而添了妆花枝招展的,如今倒是病成这个样子了!” 瓷青与倚画都不喜欢做事出格,想冒出头的绿蔻,绿蔻她的心思不外乎攀附皇恩,但是她们都觉得她是在痴心妄想罢了。 侍书为人老实虽然不喜进宫后的绿蔻,但是依旧委婉地说:“都说病来如山倒,她这寒症怕是不轻啊!” 顾沛蕖将手贴在绿蔻的额头,果真烧得滚烫,明日她就要带着她们出宫了,而今这绿蔻竟病成这个样子:“司棋,去传御医,要田辅臣过来给她瞧瞧,赶紧开方子抓药,她可是病得不轻!” 司棋一听正中下怀,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她揣着绿蔻给的金瓜子赶紧奔了出去。 “娘娘,您也看过她了,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坐在病榻前了,仔细她过了病气给你!” 倚画的性子还是那么刚烈,不喜欢就是那么不喜欢。 忽而,王彦跑了进来恭声道:“娘娘,皇上领着南宫清来了!” 顾沛蕖一听突然觉得有几分事事难料的感觉,这一时三刻她还脱不了身,她拢着衣裙准备去接驾了。 当她出现在宇文焕卿与南宫清的面前时,她才发现南宫清依旧那样的俊逸潇洒,委实没有个病痛的样子,他故意婉拒就更加不言而喻了。 只是,在皇上面前他依旧谦卑有礼,十分恭顺的样子:“臣拜见景妃娘娘。” 顾沛蕖欠身一俯:“恭贺清公子身体康健,终于肯进宫来为锦瑟治病了!” 南宫清尴尬一笑,他不得不承认顾沛蕖容颜倾城,这样的女子伶牙俐齿起来都让人难以动怒,何况自己还不敢动怒。 当他方才看到宇文焕卿审视冷厉的目光的时候,他的心便十分忐忑。 他不知道皇上如此眼神是因为自己屡屡不肯进宫还是他察觉了上官懿宁一事,但是经他观察,宫中这几日确实风平浪静 宇文焕卿似乎为了平复她的怨气,牵着她的手说:“让南宫清为锦瑟去医治,朕与你在外边等着!” 南宫清听皇上如此说,赶紧随简严c瓷青进了碧映轩。 看着南宫清恭顺地进了碧映轩,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宇文焕卿为她拢了拢斗篷,微微一笑:“苒苒,朕有一物送与你!” 说完,他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红色的锦缎上的芍药花倒是很是夺目,他将此锦盒展开。 只见里面是一个银制的面具,上面的花纹与镂空皆有芙蕖花,而且眼角处还嵌着细小的淡紫色的宝石,做工精细不落俗路。 他展示完就拿起戴在了顾沛蕖的脸上,遮挡了这副可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明日你便带着此面具出行且不要擅自摘取,你就说自己吃坏了东西,脸上生出了几个麻点,所以才以此遮挡!” 顾沛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禁一叹:“臣妾日后就要戴着这个面具过日子了?面具可带,但是主要还是皇上愿意为臣妾在众人前遮掩,否则臣妾自己擅自戴着面具才是不打自招呢!” 宇文焕卿甜甜一笑,心中却难掩苦涩,毕竟离她离开自己的日子又近了许多:“苒苒,这副面具只是遮盖了你的半张脸,单看你的露出来的眼睛和嘴唇也会料定你是个美人!”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又开自己玩笑,脸上不禁尴尬,嗔怪道:“皇上总拿臣妾调笑!” “还有那假死药朕已经交给南宫清了,他研判过后,朕会再斟酌的!” 顾沛蕖笑着点头摘下面具,摆弄着这制作精良的面具,最后收回了锦盒内。 二人在碧映轩外谈笑着,只见田辅臣亦向这边奔了过来俯身便是一礼;“臣拜见皇上c拜见景妃娘娘。” 宇文焕卿见田辅臣竟然在芷兰宫不禁有些奇怪,但还是风淡云轻地说:“平身吧!” 顾沛蕖则一脸关切地问:“田御医,绿蔻的寒症如何了?” 田辅臣曾是东太后顾玉眉的心腹,而今则为顾沛蕖所用,可是司棋并不知道这一点。 只见田辅臣无奈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把金瓜子:“娘娘,绿蔻这姑娘病得不轻。不过,您身边那个叫司棋的侍婢却塞给臣一把金瓜子,说是务必说得再严重些,还要臣说绿蔻不能长途颠簸之类的!” 宇文焕卿是何其聪明,自然明白这丫头揣了什么心思,他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轻轻地说:“看来这绿蔻是不想与你回府省亲啊,想留在宫里!” 顾沛蕖有些茫然,不过不知怎的她觉得司棋与绿蔻之间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隐瞒了她。 不待顾沛蕖反映,宇文焕卿便吩咐:“既然如此,安澜寺祈福就不必带着她了,暂且留在宫中吧!至于这金瓜子你安心收着,左不过是那奴才的心意!” 田辅臣领了这旨意自然明白怎么办,赶紧应承:“臣这就下去为绿蔻姑娘开方子!” 他起身便向芷兰宫而去。 顾沛蕖有些茫然地看着宇文焕卿,眼神复杂而犹疑,似乎不敢相信一个从小长在自己身边的玩伴会不愿意离开这里。 “苒苒,人各有志亦各有天命,既然她生了其他的心思,你又何必硬带着这样的奴婢出去呢?留她在宫里自生自灭也好!如此品性不良之人,留在身边亦是祸害!” 宇文焕卿抚了抚她长长的秀发,继而又说道:“还有一事,朕知道你担心锦瑟的安危,朕明日命人将其先送回顾王府,这样你可安心些?若是你信得过田辅臣,让他到府上为锦瑟医治亦无不可!” 顾沛蕖见他为自己如此思虑周全,不禁有些泪目,只是此时日头郎朗,显然她已经错过了与南宫澈的这次相见。 南宫暗影府内,没有等来顾沛蕖的宇文焕渊独自见到了没落颓废的南宫澈,这让他很是惊诧:“南宫澈,景妃娘娘委实清减了不少,本来她今日要来与本王一起来见你,却失约未来!可是多日与你未见,怎么连你亦是如此模样,你二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她清减了许多?应该是因为我,因为我 南宫澈此时眼中含了冷瑟的泪花,那泪水似寒冰一般直入人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6龙凤斗 朝元四年农历正月十二,大梁国的朝堂之上,身着九龙乾坤天地河山朝袍的宇文焕卿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地盯着朝堂下自己那个哭天抢地为郑克遇求情的国丈——郑怀图。 袭了郑国公爵位的郑怀图在听到宇文焕渊与云天骐的陈述后,整个人都变得异常亢奋与委屈,便开始情绪激昂地与云天骐对峙。 云天骐身为平民,第一次见皇帝时已经是胆寒不已,而今再次得见天家威严整个人都吓得腿发抖了,好在屠戮灭族之恨驱使他在与郑国公对峙时依旧可以慷慨陈词,分毫不让。 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早已无法动摇宇文焕卿铲除郑国公府的决心,那道圣旨他昨日便已经拟好了! 不多时,在听到简严宣读了问斩郑克遇的圣旨后,郑怀图变得更加的激动,甚至不惜殿前失仪。 他嚎啕痛喊,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失去儿子的痛苦:“皇上,老臣的父亲是开国元勋,三朝元老。他追随太祖皇帝宣城起兵,挥师北上平定叛乱直至智取锦陵,又辅佐成祖皇帝除弊图兴,乃是肱骨重。即便是皇帝您登基后,他仍不忘关心江山社稷时时帮衬于您,事到如今,因为一场莫须有的圈地冤屈,皇上就要杀功臣之后,实乃数典忘祖之举!” 此言一出,殿中出自世家的朝臣均汗流浃背,不住地用眼睛看着这个因情绪激动而出言不逊的国丈。 宇文焕卿见他癫狂至此,居然敢口出狂言,脸色大变。 他奋力地一拍龙案,清冷地呵斥:“郑怀图,你放肆!你竟然说朕数典忘祖,难道宇文家的天下是你们郑家打下来的么?朕念你年事已高本不予追究,但你朝堂之上言语癫狂,蔑视皇恩,实不可饶恕!你不要以为你是朕的国丈就可目无王法,即便是你的女儿,大梁的皇后,朕也可废得!” 龙颜大怒,自然惊得满殿朝臣跪地求告:“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一品乐文侯府的章启瑞见郑怀图如此放肆,自知此人不可保,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一些,而宰相陈禀之则暗叹皇上的深思熟虑,即便是废后这样的事情亦提了出来,这郑国公府果真是大厦将倾了。 呵斥郑怀图远远不足以平息宇文焕卿此时的愤怒,他言语清冷:“来人,将郑怀图给朕拉下去,于宣华门受鞭刑示众!朕要你们知道即便是朕的国丈触犯了国法亦当如平民,不要以为得荫功勋,就拿到了丹书铁券c免死金牌,犯我国法者,朕必诛之!至于那郑克遇即刻行刑,枭首示众!” 满朝文武自然听得出这位英明神武却年轻有为的皇帝此时话中之意,更是倍感惶恐:“皇上英明,训诫得极是,吾皇万岁万万岁!” 禁卫军此时已将架起了郑怀图,拖着他向殿外走去,他口中不住地喊着:“皇上,老臣冤枉啊,臣的儿子是被冤枉的,郑家冤枉啊!” 简严见此事已了,赶紧走到宇文焕卿的身边假意听取口谕,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到殿前,宣读口谕实则为‘第二道圣旨’:“云天骐听旨!” 云天骐此时对皇上的敬重犹如长江水绵延不绝,他赶紧跪地,心中却心潮澎湃:“草民接旨!” “云天骐检举及时,临危不惧,有功于社稷,赏黄金万两,归还所占土地,着云天骐率领流民重返家园,安顿孤寡,祭奠亡灵,守孝期满后任命云平县郡郡守,造福地方百姓,钦此。” 简严将烂熟于心的皇上口谕宣了出来,若是拿着圣旨宣读难免有刻意之嫌,所以他早就将圣旨背熟了,此时他更钦佩皇上的心思缜密。 云天骐的眼泪已经满眶,嘴唇颤抖:“草民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天骐,你不要辜负朕的一番心意,朕破格卓拔你为县郡的郡守,就是因为你知百姓苦心,懂百姓所需,所以你不可嫌官阶微小,你要知道正是数不清的县郡才成就了大梁的万里山河。而且,这为官之道贵在有心,你不要学那些丢了心肝的佞臣才好!” 宇文焕卿看着血气方刚的云天骐不忘了敲打一下殿中那些昏聩眼花却得荫功勋依旧手揽重权的老臣,眼中满是不屑。 云天骐不明就里,但知道这是皇上的警示训诫之言,他赶紧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微臣谨遵陛下教诲,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殿外传来鞭子甩在空中的响声,那个响声似乎响彻天际,震慑着殿内的文武大臣,直觉震耳发聩。 宇文焕渊抬头看了一眼英姿勃发,乾坤独断的皇兄,对日后清缴郑国公府竟然充满了期待,他第一次感到身为宇文家后裔的荣耀,那是至尊无上的皇权亦是安民乐道的能力。 简严适时地吼出了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班!” 三声过后,朝堂之上依旧静谧异常,耳边只有鞭子的声响在回荡。 简严见无人奏事,便将皇上明日后的安排做了个公告:“明日起停朝五日,皇上与太后率领众妃c王爷c公主前往安澜寺祈福,免除官员送行之礼,五日内奏本皆由宰相陈禀之亲自送往安澜寺!” 一众朝臣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赶紧应声:“臣等恭送陛下!” 宇文焕卿嘴角凝着一丝得意的微笑,瞟了一眼惶恐无比的那些‘肱骨重臣’,便气定神闲地退了朝 宇文焕渊亦随行而去,殿内的朝臣则跪在原地等皇帝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章启瑞才颤颤巍巍地起来,走到刚刚起身的宰相陈禀之的面前:“陈相,看来皇上是真的要动郑国公府了,哎!这下一个待宰的说不定就是我一品乐文侯府了!” 陈禀之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个上了年岁的老者:“侯爷多虑了,皇上英明神武,是非曲直分的清,这么早退班就是让咱们去看看郑国公,也好有个警醒!走走,各位大人随本相去瞧瞧郑国公!” 众人点头称是,心中却愈发的惊惶,但都是一副风清气正的样子向宣华门而去 郑国公府内,皇后郑雪如身着青月九凤穿牡丹正红蜀锦华服,曳着丈许来上的裙摆,在大厅内焦急的徘徊着。 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端坐在大厅之上,而另有一男子垂手站在妇人的身边,那妇人不是别人乃是郑雪如的母亲荣国夫人冷氏,而那男子则是郑国公的嫡长子郑克己。 不多时,采洁慌慌张张地从外边跑了进来:“皇后娘娘不好了,朝堂上真的出大事了!” 原来郑雪如早就收到了黛鸢的消息,说是皇上今日早朝要处置圈地一事,果然如此。 她脸色胀红,情绪激动:“快说,皇上把本宫的弟弟怎么了?” 采洁听到这么一问眼泪扑扑而落,声音颤抖:“已经问斩了,还是枭首示众!” 冷氏一听不禁放声大哭:“遇儿,我的遇儿啊!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自己的儿子都死了!我这个老太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郑克己听此消息亦是垂泪但还是冷静的劝解:“母亲,你冷静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保住郑家,你这样哭伤了身体也哭不回弟弟啊!” 郑雪如此时紧紧地握着拳头,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而落,忽而声音尖利:“别哭了!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采洁,本宫的父亲呢?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采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戚悲鸣:“皇上让那个该死的云天骐与老爷在朝堂上对峙,而后皇上就下了处死二公子的圣旨,咱们老爷一时忧愤辱骂皇上数典忘祖,皇上龙颜大怒,罚老爷” 郑雪如听此心都揪到了一起,她长出了一口气,切切地问:“罚我父亲如何?你快说啊!” 采洁声音带着哭腔:“罚老爷宣华门鞭刑示众!” 郑雪如一听顿然觉得转圜余地都被堵死了,她绝望地抱怨:“父亲怎么这么愚蠢,怎可说出‘数典忘祖’的悖逆之语,这不是激怒皇上么?” 采洁沉吟了半天还是将可伤郑雪如的话说了出来:“娘娘,皇上盛怒之下还说出了废后之语,所以所以。” 郑雪如嘴角现出一抹绝望而又邪魅的冷笑,冷森森的寒意从笑容中散出来:“废后?他到底还是无情!本宫可不是他说废就能废的,采洁,你命凤仪銮驾即刻启程,本宫要先于皇上到达安澜寺以迎接皇上!” 冷氏突然起身拉住了郑雪如的凤袍,近乎咆哮的责问:“雪如,你如今还要回到那个冷面皇帝的身边么?难道你不管郑家了么?你父亲已经决定与秦家,凤家在正月十五起事,你这样回去不是送死么?” “母亲,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只有我保住了后位,郑家才有一线生机!若是父亲起事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女儿可保后位的话还是可以救你们的啊!若是我连皇后都不是了,那么郑家就真的完了!” 郑雪如甩开了冷氏的手,眼神坚定而冷傲,言语愈发清冷:“若不是你们贪心不足,圈地营私,我与皇上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母亲请放心,女儿是不会让弟弟白死的,他让我失去至亲,我亦要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此时郑雪如仿若脱掉了数年来端庄贤淑的伪装,露出了自己狠辣无情的一面,言毕她便端得仪态万千地向凤鸾车而去 此时,顾沛蕖亦坐在了双凤彩鸾车内,她撩起锦帘看着窗外那渐行渐远的崇华门。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银制面具,想到宇文焕朗看她诧异的眼神,还有宇文初云好奇又敌对的审视,都让她一阵后怕。 宇文初云远没有以初云主姑娘示人时可爱,倒是十分的刁蛮任性。 她临上车还不忘挖苦自己‘本公主还当是怎样的一个天仙呢!原来,不过是个脸上生了麻子的银面怪!’ 若不是宇文焕卿及时赶来制止了她,自己还不知道要听多少句难听话,好在她已经躲过了‘初见’这一劫,日后只要她愈加小心,躲过这几日就好了。 只是,她的心依旧不得安宁,七上八下的,因为她不知道南宫澈此时在哪里,她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还有他何时才会来见自己? “景妃娘娘,皇上邀你同乘九龙车,您随奴才去前边吧!”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简严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这让顾沛蕖十分的错愕不安。 顾沛蕖撑起锦帘对简严说:“简总管,本宫虽为后妃,但此举僭越,您帮本宫回了皇上,代我谢皇上恩典!” “娘娘,皇上金口玉言,这便是圣旨。您有却辇之德,奴才等人均知,所以还请娘娘与奴才过去吧!” 简严边说边向前后望了一眼,顾沛蕖亦探出头去,只见车队因她已经停止不前,看到如此场景,她为了不影响队伍前进亦不得不随简严去宇文焕卿的车里。 想到这,她搭着简严的手,下了马车向前面走去。 路过太后的凤鸾车时,宇文初云突然从锦帘内探出头来:“景妃娘娘,你都毁容破相了,我皇兄还不忘了宠你,看来果真是我皇兄长情,你可得惜福啊!” 顾沛蕖微微一笑,低着眉眼点点头便快步向前而去了,耳边却传来宇文初云对太后的娇嗔:“母后,她真得长得倾国倾城么?有儿臣美么?” “你呀,走到哪都这么聒噪,你在胡说哀家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顾沛蕖紧着脚步快速向前,经过宇文焕朗与宇文焕渊的马匹时,她亦走的极快,唯留两双切切盯着的眼睛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虽然她穿着素色的衣裙,戴着银色的首饰钗环,再即便她戴着银制的面具,但是宇文焕朗依旧可以想象出她清高冷傲的美来,那便是清水出芙蓉,濯而不妖,风仪炫目。 顾沛蕖感觉自己已经走了一里地一般更像经过了刀山火海一样,当她看到宇文焕卿伸过来的手时,真的觉得似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 宇文焕卿微微用力便将她稳妥地拉上了车:“苒苒,朕想你想得厉害,所以还是一意孤行地邀你同乘,你不会生气吧?” 顾沛蕖坐在宇文焕卿身边无奈地叹了口,娇嗔道:“臣妾做了那么多错事,哪还敢生气啊,倒是被吓个半死!” 宇文焕卿为其解下了面具,顾沛蕖慌忙去制止,只听他轻声软语地说:“朕的銮驾任谁都不敢擅闯,苒苒,你也放松一下,透透气才好!” 一张点着麻点却依旧难掩风华的绝美脸庞现在宇文焕卿面前,他依旧看得出神,只是顾沛蕖此时心中感动异常,原来他因此才让自己坐到他身边来。 看着她脸上被面具卡出来的一道浅浅的红印,宇文焕卿用手指轻轻抚过:“苒苒再忍几日,就任你天高海阔了,可是朕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言毕,他便将顾沛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似乎稍稍放松,自己深爱的女子就会随云而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7故人来 安澜寺的钟声在耳边响起,让人心生敬畏,佛音袅袅间预示这一路的奔波即将到达目的地。 马车内,顾沛蕖又不得不戴上面具以遮掩,宇文焕卿则十分不舍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牵念了许久的女子。佛门净地,一个让人摒弃杂念,无欲无求,六根清净的所在,所以连与她共处一室亦变得不可能,想到这宇文焕卿不禁有些失落。 他嘴角凝着丝丝浅笑:“苒苒,今夜朕是不是不能与你同住了?” 顾沛蕖见他言语轻挑,想到他早朝时刚刚处置了郑国公所以志得意满,心情好到要来调笑自己。 她白了他一眼,义正言辞的回绝:“皇上在佛门净地也要做登徒子么?可别忘了你与臣妾是有君子约定的!” 宇文焕卿实在喜欢她一本端正却十分娇俏的小模样,眼神中漾着言说不尽的暖意:“朕也就是随口一说,苒苒何必当真呢!” “安澜寺众僧尼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面恭迎圣驾的僧尼已经恭候多时了,简严撑起锦帘,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二人就这样走下了马车。 郑雪如盯着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你侬我侬的恩爱画面,心底仿若有千军踩踏,血泪溅起,她自己独自在母家担惊受怕,今日父亲又蒙羞,而他则依旧宠着顾沛蕖,这让她恨得银牙欲碎。 她稳了稳心神端得娴熟高贵,声音依旧柔美:“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宇文焕卿听到郑雪如的声音很是惊诧,他猛地回头,只见郑雪如盛装以待地等在那,表情宁和安然,似乎全然不知今日早朝之事,由此他倒是有些钦佩她的心性了。 顾沛蕖见郑雪如泰然自若地模样,不禁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遭逢如此大的变故依旧端得稳重自然,这心力不是宫中那些个女子可以相较的! 她想到这赶紧依着礼制参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郑雪如见她戴着面具,虽然狐疑这用意,但还是笑着点头示意。 宇文焕卿走上前,嘴角含笑却甚是清冷地询问:“皇后怎么会来这里?” “臣妾一早便听闻母后会率领众妃来此上香礼佛,祈祷国运昌隆,臣妾身为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自然不可缺席如此盛事。所以,臣妾便依照礼制赶到这里与皇上c太后一同祈福护佑我大梁万世太平!” 郑雪如守着众人将话说得婉转而又妥帖,让人找不出错处,倒是处处体现了皇后的高贵典雅c知书识礼的风范。 宇文焕卿听她话说得漂亮,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原本她应该提前回宫的,可是她因着母家的尊荣硬是不肯回来,亦早已表明了立场。 他给过她剖白自己的机会,但是她无意坦白,而今她却心思深沉地来了这里,她这意图倒是显而易见。 宇文焕卿走上前轻声在郑雪如耳边说:“皇后,难道你不知道你父亲骂朕数典忘祖刚刚受过鞭刑么?你应该守在他身边煎水喂药才对!” 郑雪如宽大衣袖本拱着手以示尊敬,听到宇文焕卿这样说,她右手攥紧自己的左手,用力的攥着,指甲都嵌进了皮肉里。 可脸上却漾着浅淡却贤淑的微笑:“臣妾是大梁的皇后,自然是以皇上的江山社稷为重!” 宇文焕卿轻蔑一笑,眼中满是不屑:“是么?江山社稷为重?若真是如此,又何来鞭刑之辱?” 郑雪如眼泪渐渐蒙上眼眶,宇文焕卿与郑雪如成婚至今从未见过她当众流泪,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面对,他只得微微颔首低着眉眼不再言语。 不多时,昭阳公主宇文初云搀扶着太后戚媚走上前来,不知怎的她就是瞧不上号称‘大梁第一绝色’的顾沛蕖,便故意快步走过去,用力地撞了一下顾沛蕖的肩膀。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一时不稳向前倒去,宇文焕朗见此赶紧一把将她揽了过来,那纤细的腰肢在他的臂弯间让他知道了‘盈盈不足一握’为何感? 顾沛蕖脸上难掩尴尬,眼神慌乱地躲过了宇文焕朗灼热的眼神,她整理好衣衫端庄地站定。 宇文初云则挑衅地瞟了一眼顾沛蕖,嘴角满是讥讽而后竟是莞尔一笑。 顾沛蕖无奈地将头别向一方,心中暗叹:宇文焕卿的妹妹竟然如此刁蛮任性,自己怎么会招惹这样一个人? 宇文焕渊则走了过来,拦在了顾沛蕖与宇文焕朗之间,遮掩这尴尬的一幕。 他言语谦和:“娘娘,今日何以戴着面具呢?” 顾沛蕖知道他的来意,娇羞一嗔:“本宫吃坏了东西脸上生出了麻点,实在有碍观瞻,所以便戴面具以此遮掩!” “原来是这样,望娘娘保重身体!” 宇文焕渊恭敬一礼,复又拉过身边的宇文焕朗轻声道:“六弟,你我兄弟难得有机会一起同住,不如你我二人在寺外共择一院落同住?” 宇文焕朗失落地收回目光,点头应允。 臣媳拜见母后!” 戚媚祥宁地点点头,虽然她不理朝堂之事,但是今日早朝的事情她亦有耳闻,不过面子上依旧过得去。 不明所以的宇文初云有口无心地说:“皇嫂,臣妹怎么瞧着你回府省亲,整个人都消瘦了呢?” 郑雪如尴尬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庞笑着说:“本宫忙于往来恭贺,是消瘦了些,皇妹近日可好?” “臣妹挺好的,皇嫂为正宫皇后委实没有必要和宠妃相较,保重身体为要!” 言闭,还拿眼睛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顾沛蕖。 宇文焕卿见初云言语无状,但碍于母后宠溺她亦没有发作,只是冷冷一哼,便与安澜寺的主持庵主静音师太见礼:“静音师太,朕今日领皇家亲眷于贵寺叨扰,望师太海涵包容。佛门清修之地理应安心礼佛敬香,朕今日之来亦如是,所以请静音师太安顿后宫内眷,朕与其他王贵亲族则居于安澜寺旁的妙心斋,望师太行方便!” 静音师太自是慈眉善目,对态度谦和有礼的年轻皇帝亦心生敬畏:“贫尼恭迎陛下驾临安澜寺,这是本寺至高无上的荣耀,请皇上放心全寺上下定当诚意万千,为太后c皇后等贵人倾尽佛法善音以祈佑我大梁开万世太平!” 她恭敬一礼,身后众尼姑亦恭敬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后宇文焕卿率领众人进了安澜寺,将大雄宝殿如来佛佛祖,十八罗汉等尊佛一一参拜。 而后他又亲自安排了在安澜寺居住的母后等人的素食斋饭。 为了方便与顾沛蕖相见,他将她安排在了最靠近妙心斋的宜兰居,而将太后c皇后c初云和德妃等人安置到安澜寺的内院去了! 宜兰居虽然简素,倒是一个静心的好去处,身边有倚画和侍书伺候亦颇为妥帖,所以顾沛蕖很是中意。 她脱下了斗篷,拨了拨炭笼里的红罗炭,脸上讶异:“这安澜寺果真香火旺盛,竟然用得是红罗炭!若是一般的寺庙,怎么消耗得起如此贵重的炭火!” 侍书走了过来接过顾沛蕖手中的铜铲,笑意吟吟地说:“娘娘,这火炭是皇上派简颂送来的,不是安澜寺的。说是皇上怕黑炭熏着娘娘,所以才巴巴地送来,咱们皇上对娘娘是真心的好!” 顾沛蕖面上一热,心里却隐隐感动:“对了,浅笙回来没有?皇上不是让她回来保护本宫么?怎么还没瞧见她人呢?” 她眼波流动在倚画的身上,倚画自然明白她问此话的含义,所以赶紧应承了下来;“奴婢这就去瞧瞧,若是浅笙姐姐回来了就将她带到娘娘这来。” 顾沛蕖会意地点点头,坐到了八仙桌旁,顺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接过侍书递过来的碧螺春微微饮了一口。 侍书拿起那面具细细地看了一番,笑着说:“娘娘即便不带面具露出这麻点来,还是倾国倾城的!” 顾沛蕖抚了抚鬓角的长发将素色的衣裙拢了拢,一副爱怜容颜的模样:“戴着面具安心些,本宫不喜欢瑕疵!对了,本宫怎么没见到司棋啊?” 侍书将面具收到盒子里,复又放在了桌子上言语平实地回话:“司棋与锦瑟一同先回顾王府了,说是方便照顾锦姑姑!” 顾沛蕖温和的容颜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心中更是忐忑,她知道司棋是姑母派来监视自己的细作。 本想带出宫后,走之前处置了她,不成想她居然先回府去了,这让她委实生气:“谁准她与锦瑟一同回府的?她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本宫自己先溜回去了!” 侍书也觉得司棋擅自做主不妥,便如实地禀告:“绿蔻因病不能出宫,奴婢也觉得伺候娘娘的人少了些,可是司棋还是执意回府照顾锦姑姑,说锦姑姑若是大好了,娘娘会更开心的!” 顾沛蕖心中虽然忐忑,但是她觉得司棋不过是在监视她而已,与锦瑟应该无碍,好在自己将她冷在了凝烟碧落,很多事她都不知道,所以她也不会知道锦瑟认识雪灵娈一事。 想到这,她的心稍稍安了些:“等本宫回了顾王府饶不了她!还有现在谁守在外边?” 侍书一边为顾沛蕖整理床榻一边回话:“王彦守在门外呢!” 顾沛蕖抚了抚自己脸上面具卡出来的印子,谨慎地吩咐:“叫他守好了,除了皇上和浅笙他们,其他人一概不许进来,若是执意要进来的,让他大声通报!” 侍书将从宫里带来的蚕丝绒棉混纺的淡紫色流光缎面的锦被与金丝软枕都已经打点好了,还在锦被里暖了一个手炉:“奴婢知道了,娘娘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全了那么多礼仪,您一定累坏了,您过来躺下歇歇吧!” 顾沛蕖点点头,转身从带出来的红色木箱中拿出一个锦盒,屏退了侍书;“你也出去歇着吧,本宫躺一会儿!” 说完,她就拿着那锦盒上了床,依靠在软枕上,将身子陷进了绒软的棉被之中。 侍书听此就退了下去,顾沛蕖从锦盒里拿出了一摞书信,这都是她写给父亲顾玉章所收到的回信,父亲在字里行间除了对她的牵挂便是为自己拥兵在外找了诸多的借口。 即便自己告他将要回府省亲,期待父亲能回锦陵相见,他亦推脱了。 看到他亲笔手书的信件,顾沛蕖心内五味杂陈,自己就要离开了,她依旧担心宇文焕卿与父亲顾玉章之间不可避免的战争。 今日早朝一事,郑国公当众受鞭刑,而郑国公府亦是大厦将倾,不由使她愈发的惦记自己走后的顾王府,除了再三恳求宇文焕卿容情,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想着想着,她闭着眼睛养起精神来,不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响动:“娘娘,浅笙大人回来了!” 顾沛蕖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浅笙的名字,整个都精神了起来:“快传她进来!” 不多久,一袭男子简装的浅笙闪身进来,行了叩拜大礼:“微臣拜见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顾沛蕖挺身坐了起来,将书信匆匆一收,放入榻内:“免了,本宫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快起来吧!” 浅笙搭眼一瞧顾沛蕖,发现她清减了许多,心中不禁惊诧,而且她脸上还生出了一些麻点,便关切地询问:“娘娘,您是身体不适么?” 顾沛蕖尴尬一笑,心思转了又转还是怯怯地问:“没有,本宫只是吃坏了东西脸上长出了麻点罢了!浅笙,你你可有见到南宫澈?他有没有话要你带给我?” “二公子日日将自己圈在水月阁里,喝酒舞剑,我亦多日未见到他了!所以无话带给娘娘!娘娘,微臣听说正月十六二公子便会带娘娘离开锦陵了。” 浅笙虽然犹疑为何二公子会如此消沉,可是这个确定无误的消息让她坚信这个消沉的情绪与娘娘无关,许是要离别大公子与锦陵的一切而心生不舍罢了。 顾沛蕖低着眉眼心中失落万分,一个即将要带自己走的男人居然日日饮酒颓废,他到底想如何?他才是她寝食不安的根源。 浅笙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银盒交给了顾沛蕖,轻声道:“这是大公子再三斟酌,加了一味药后让臣转交给娘娘的,可保万无一失!” 顾沛蕖接过那银盒打开一看,竟然是那假死丸。 她淡然一笑心中凄然:“清公子有心了,你退下吧,这几日就劳烦你保护本宫了。我听皇上说,过了年就给你指婚,恭喜你心愿得偿!” 浅笙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倚画闪身进来见顾沛蕖失意,心中难过:“娘娘,奴婢陪你去拜观世音菩萨吧!据说安澜寺的观音阁格外的灵验,有求必应!” 顾沛蕖痴笑间眼中凝泪:“难道本宫现在都沦落到求菩萨保佑才能否极泰来了么?” 倚画取过她的斗篷,祈求道:“娘娘,你就信奴婢一回,咱们带着浅笙一起去,据说那观音阁在后山有些远的,不过确实灵验!” 不多时,拗不过倚画且心境不佳的顾沛蕖领着她二人,爬着山路向山后而去,这里确实是愈走愈冷僻幽静。 忽而,她们远远地瞧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闪进了观音阁,浅笙机警地与顾沛蕖对视了一眼。 浅笙为了保险起见谨慎地说:“娘娘,不如还是回去吧!” 顾沛蕖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鬼使神差地想进去瞧瞧:“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瞧瞧为好!” 三人步履矫健地进了观音阁,只见这里确实别有洞天,与安澜寺格外不同,景致布局,房屋格局都恍若仙境一般,出尘脱俗。 顾沛蕖正向四处张望,却听身后有一声音传来:“这位施主,您何以驾临此地?” 她微微一回头,只见是一个姑子,她手中捻着佛珠一脸的祥和。 倚画率先回话禀明了身份:“我家娘娘是来拜菩萨的,叨扰师太了!” “既然如此,请娘娘随贫尼这边来!” 那尼姑领着顾沛蕖一行人进了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宝殿 远处的思前苑的轩窗内,上官懿宁指着顾沛蕖的身影对身边一位上了年岁却依旧姿容绝伦的师太道:“姑母,这就是顾玉章的女儿,景妃顾沛蕖!相思叩现今就在她的手上!” 那师太听到相思叩三个字,不禁潸然泪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8下下签 拜完观音走出来,顾沛蕖环顾四周直觉这观音阁周围似有九座富有色彩的山峦一般,像正在开屏的孔雀,那艳丽迷人的尾巴环抱着孔雀头,地势上隐蔽,且平添了几分秀丽景色。 上官懿宁远远地盯着戴着面具的顾沛蕖,狠辣的嘴角挤出了无情的言语:“姑母,不成想她居然不请自来,不如明日将她诱骗自此,杀了她泄恨。左不过她是顾玉章的女儿,她父亲造的孽让她填补一二亦是情理之中!” 那惠觉师太淡然的摇摇头,脸上怅然:“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些事与她无关,算了,放她去吧!” “姑母,您就是太仁慈了,若是无关之人就能幸免于难的话,为何当年宇文浩辰与顾玉章不肯饶过我们?姑母,难道我不是无关之人么?” 上官懿宁见姑母上官若敏还是一副慈悲心肠,心中更加愤然,她情绪激昂且泪流不止,一句句诛心的责问更是刺痛了皈依佛门数十年的上官若敏。 上官懿宁显然不肯善罢甘休:“姑母,无论您怎么想,这顾沛蕖的命侄女是要定了!就算是侄女赠予葬身火海的表哥,不能与你相认的表弟的一份厚礼吧!” 她眼睛狠辣中涌动着丝丝仇恨,那泼天仇恨如炎炎烈火让所见之人尸骨无存。 说完这句话,她拉着上官若敏向下走去,边走边切切地说:“姑母,趁着顾沛蕖还未走,你赶紧下去与她攀谈,引她明日再来观音阁!” “懿宁,你疯了么?你杀了她又有何用?” 上官若敏试图摆脱她的拉扯,可是却无济于事,因为那双手的力道充斥着仇恨的样子,让人心生畏惧。 “姑母,杀了她有何用?侄女自懂事那日起,就一直将向宇文家与顾家报仇作为活着的唯一动力,而今你却问侄女有何用?您可否为我想想,我如今被迫逃出宫来,以前的盘算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今好不容易将顾沛蕖,宇文焕卿之流引到了这安澜寺,怎可放过这样的机会?” 上官懿宁说到动情处将她的手托了起来,情真意切地说:“姑母,我知道你也想见焕朗表弟对不对?而今他就在妙心斋,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他的!” 上官若敏眼中亦满是热泪,她知道无论自己念多少佛经,抄多少经帖,当年灭子之恨永远都是她无法释然的,即便宇文浩辰已经崩逝多年。 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久,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袍服,捻着一串佛珠向外走去。 此时将天上隐隐有雪花坠落,顾沛蕖想起若是雪大了路滑便想紧着下山去,她紧了紧身上的银鼠裘准备离去。 “娘娘请留步!” 忽而,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沛蕖转过身,只见一张姿容艳丽的脸映在了她的面前,犹如一道强光一般眩晕了她的视线。 因为这张脸她一点都不陌生反而十分地熟悉,虽然如今这‘画中人’有了些许皱纹但是依旧难掩风姿,她曾在画上不止一次见过这张脸,赞叹过这位上官皇后的容貌。 没错,就是那幅神秘的帝后画像,那女子身着九凤穿牡丹的皇后华服,落款为上官皇后,不,就是眼前这位师太。 看着银质面具后那双灼热的眼神,让上官若敏格外地不自在:“贫尼惠觉,见过这位娘娘,请问娘娘如何称呼?” 顾沛蕖听到的法号亦觉得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还是收起了思绪,微微施了一礼:“本宫景妃,顾沛蕖,见过惠觉师太!” 上官若敏觉得她的声音很灵动婉转,十分动听,虽然她以面具覆面但是那双眼睛却似会说话一般,加之她嘴唇的轮廓,都让她觉得这顾沛蕖果真明丽动人:“原来是号称大梁第一绝色的景娘娘,不知为何娘娘会如此打扮?” “本宫脸上生出了几个麻痘,所以以此覆面,让师太见笑了!不知惠觉师太唤本宫何事?” 顾沛蕖止不住地上下打量这惠觉师太也就是曾经的上官皇后,因为她知道此人身上有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而此时,自己只能不动声色,恍若初见一般与她寒暄。 惠觉师太微微一笑:“贫尼方才在殿内远远见到娘娘,深觉娘娘有慧根,不知娘娘可否愿意到贫尼处品茗,求签!” 慧根?顾沛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慧根,因为自己此时被情爱所困,显然不是有大智慧之人。 不过这惠觉师太莫名其妙地便来邀请自己,虽然显得唐突无礼,而此时她更想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是否都真实存在过,就像她是否真的作过大梁的皇后。 她莞尔一笑,应允道:“既然如此,本宫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惠觉师太很是诧异顾沛蕖的爽快应允,眼前这个女子委实不像懿宁口中那般的狠辣,更不像会处置了众多后妃的宠妃,倒似一个心无城府的单纯女子,所以才会不假思索的应下自己的邀请。 她不愿再多想,恭敬地施了一个请礼,便在前方带路:“娘娘这边请!” 不多时,顾沛蕖与浅笙c倚画便跟随这位惠觉师太来到了她的禅房,一进门便是幽幽的檀香迎面,硕大庄严的佛龛内供奉着观音大士,旁边的净瓶内则插着数株绢作的莲花。 顾沛蕖跪下行了叩拜大礼,虔诚祷告,那惠觉师太则将青竹签筒递了过来:“娘娘可诚心求一件事,而后贫尼为你解此签!” 她接过签筒在心中祷告所求,然后开始摇签,而后一支签掉了下来。 顾沛蕖拾起那支签来,只见那签名为‘相如完璧归赵’,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下下签。 她见此并未看签文,心里已隐隐失落,倚画过来扶起她,接过那支签,交给了惠觉师太。 上官若敏将那签拿过来,搭眼一看,轻声朗读:“何劳鼓瑟更吹笙,寸步如登万里程。彼此怀疑不相信,休将私意忆情浓。娘娘,这是一支下下签!” 顾沛蕖嘴角凝着一丝尴尬的浅笑:“本宫知道,请师太赐教!” 惠觉师太邀顾沛蕖坐了下来,看着这支签解释道:“此签谓之阳为君子,阴为小人。须防有面是背非之人,从此簸弄。彼此怀疑不信。前此浓情,今已中变。何用私意系恋,自取烦恼。凡事拨开迷妄则吉。” 顾沛蕖所求不过是与南宫澈两情缱绻,可得善终;成功离去,终身相守,而今这支下下签倒是让她更加心灰意冷。 “娘娘此签若是求得姻缘则不准,贫尼听说景妃娘娘宠冠后宫,深得皇上宠爱,所以这签内‘两下怀疑c咫尺万里c何用绸缪c从此中止’的含义应该不甚妥帖。” 惠觉看着这签亦觉得十分无奈,这显然与懿宁所说大相径庭,所以嘴角凝着浅笑。 顾沛蕖此时倒是不知怎么回话,因为心中巨大的打击让她不想多言。 惠觉发现她神情有异便试探的问道:“娘娘,这签您求得为何事呢?” 顾沛蕖摇摇头,起了身将这禅房看了一看,摆设陈列倒是颇有规矩,尤其是那睡榻的摆放方式更是与皇宫摆设一般无二,忽而一把上等的桐木古琴映在了顾沛蕖的眼前。 “惠觉师太也懂琴音么?本宫瞧着这把古琴质地优良,想必娘娘亦是爱琴之人!” 说话间,顾沛蕖轻轻拨弄琴弦,便是悠扬之音频出。 惠觉师太忽而想起那把相思叩来,当年因为伤病无钱医治所以才当了那把古琴,不成想流落民间的相思叩居然被顾沛蕖所得。 她转身去烹煮茶水,复又斟满了一盏茶与顾沛蕖,谦恭道:“娘娘见笑了,这琴音分属普通,实在算不上好琴。娘娘得皇上恩宠,皇上应该会寻遍天下好琴与娘娘才是!” 顾沛蕖轻轻饮了一口清茶,到也很是芬芳,她嘴角钳着谢意浅笑絮絮而言:“本宫确实有一把好琴一直不离身的,即便是到这来本宫亦随身带着,那琴名曰相思叩,是本宫的姐姐” 说到相思叩的由来,顾沛蕖突然想起自己进宫前姐姐说此琴从当铺得来,姐夫豫王殿下的家仆还因此琴与疑尼姑起了龃龉,那尼姑说此琴为惠觉师太所有,却没有典当的凭证。 没错,说得是惠觉师太,没错,应该是惠觉师太!难道此琴为她所有么?那岂不就是上官皇后的旧物? 她想到这抬起头看着惠觉师太的眼睛,情意真切地接着说:“这琴是本宫的姐姐在华素当铺赎来的,据说以前为宫中人所有,不成想竟然最后会在本宫手中!” 惠觉听闻此言脸上倒是平静异常,不过眼中却隐隐闪着丝丝躲避的目光:“娘娘,贫尼是爱琴之人,可否让贫尼品鉴一番那相思叩?” 顾沛蕖见她想见相思叩,竟然有正中下怀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与无耻,她心思转了又转:“哦?师太若是喜欢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那琴现在在本宫所居的宜兰居,若是师太不嫌弃,可以与本宫此时同去宜兰居!” 惠觉脸色一变赶紧推脱:“娘娘是贵人,贫尼怎敢前去叨扰,若是惊了皇上的圣驾亦是罪过!若是娘娘有心让贫尼观摩珍宝,不如明日这个时辰再来观音阁,可好?” 浅笙与倚画听二人闲聊了这么许久,竟然是云里雾里的,但是浅笙总觉得这惠觉师太眼光闪烁,目的不纯,便清冷说:“我们娘娘还要陪伴太后与皇上,岂是说能来就能来的!” 顾沛蕖微微摆手,示意浅笙不要多言:“浅笙不得无礼!这样吧,本宫不拘什么时辰,若是有空得闲了,便带着相思叩来见您!” 惠觉眼含笑意,轻声软语地说:“但凭娘娘安排!” 她知道,即便宇文浩辰杀夫灭子,但依旧是她心中难以抹去的牵挂,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怒一欢还都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在她心中她既恨他又爱他,恨他心狠手辣,爱他亦如当年。 但是人总是矛盾的,事实却难以周全自己的私心,所以她还是想在有生之前再亲眼看看他为自己亲手所做的相思叩,再抚抚那他亲自所续的断弦。 她的失神让顾沛蕖更加断定眼前的惠觉师太就是上官皇后,那个活在画中的人,或许她只活在画中,活在一些人的记忆力。 顾沛蕖起了身,微微一礼,谦逊地说:“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叨扰了!” 惠觉回神后娴静一笑:“贫尼恭送娘娘!” 而后顾沛蕖便领着浅笙和倚画向外走去,她不禁微微回头又看了看这观音阁,突然有种人生处处是相逢的感慨。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和相思叩主人在这样地方相逢,况且此人身份神秘还是开启自己心中疑问的关键之人,若是上官懿宁所说不真,那么自己就可再也没有顾及的与南宫澈远走高飞。 上官懿宁见顾沛蕖已经离去,才匆匆来到惠觉师太面前:“姑母,顾沛蕖可有说定何时再来此地?” “明日会来,具体时辰并未言定!懿宁,我见顾沛蕖谈吐优雅,气质高贵,委实与顾玉章有别,不如放过她吧!” 上官懿宁见自己的姑母妇人之仁懒得再言说:“姑母,这事你无需多做理会,而今你要做得就是与我速速下山,南宫家的影卫此时正在山下等候!” 上官若敏无奈地点点头,此事攸关上官懿宁的性命,她这个做姑母的本就觉得亏欠了这个侄女,而今要她去做“证人”,她又怎能推脱?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南宫清正在抚琴,他气定神闲间微微一蹙眉,许是因为一个音抖了些,他手指灵动,心绪却难宁! 时不时的瞄一眼那月门却始终无人进来通报,雪却落得有些大了,片片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院落中已渐渐蒙上了一层浅雪。 又过了许久,一蒙面影卫躬身行礼:“公子,从西角门而来的两位贵客到了!” “快请!” 南宫清匆匆平了琴弦,琴曲自是戛然而止。 不多时,只见一拢黑色玄衣头戴帽子的上官懿宁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黑纱斗笠,身披斗篷的妇人。 南宫清见此人穿着亦是神秘,便知此人便是上官懿宁口中的证人,他微微一沉吟:“去将二公子请到到我的书房来,要他单独前来,你快去!” 那黑衣影卫拱手一礼,便快步退了下去! “二位请里边请!” 南宫清微微施礼将上官懿宁二人请进了书房。 沉迷于酒醉解愁中数日的南宫澈终于愿意清醒几分,他穿戴整齐准备出去散散,毕竟此时的他还没有心情亦没有勇气面对顾沛蕖。 南宫澈打开门只见一影卫正向自己奔来:“公子,大公子有请!” 南宫清轻挑眉眼言语清冷地问:“兄长找我何事?” 那黑衣影卫紧守南宫暗影府的规矩,对来访之人只字未提:“属下不知,只是大公子交代要公子独自前往!” 南宫澈听后默不作声地向青云台而去,他很难形容自己此时对兄长南宫清的感觉,谈不上恨亦谈不上怨,只是有些难过为何兄长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他离开顾沛蕖,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9前尘事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静谧的犹如一谭死水一般,周围无论是婢仆亦或者是影卫c暗卫都似隐蔽了一般,不见踪影。 这让南宫澈觉得兄长南宫清所言之事定然非比寻常,所以此时的青云台才会如此安静。 想到这,他不禁加快了脚步,此时他依旧未从即将失去顾沛蕖的伤心情绪之中抽离出来,每每想起她他还是会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心痛,依旧痛彻百骸,而且他亦越来越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缺少勇气去面对她,缺少气量去放下那还未盖棺定论的仇恨。 看着青云台兄长书房的门紧闭着,他神情没落地将门推开,一阵暖流夹杂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南宫澈此时才发现书房内居然还有他人。 只是当他看到一袭比丘尼素衣的妇人的脸庞时,他仿若窒息了一般,因为那张脸他见过,那是芷兰宫密道里帝后画像中上官皇后的模样。 而今那画中的脸就生动真实的映在他的眼前,虽然沧桑些许,容颜老去,但是这确实就是画像中的上官皇后。 他看了看坐在这尼姑身侧的上官懿宁,他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二人果真是姑侄关系,那么上官懿宁所说是不是就是真的了?看着呆呆杵在那里的南宫澈,南宫清此时更加断定这尼姑果真是上官若敏,因为从南宫澈的反应来看,她确是那个画中人,所以南宫澈眼中才会如此的似曾相识之感。 南宫清将刚刚烹煮好的茶水恭敬地呈给了惠觉师太,而后便是礼貌的引荐:“惠觉师太,这位便是在下的胞弟,南宫澈!阿澈,快来见过惠绝师太!” 惠觉师太亦匆匆回神,脸上有些哀戚亦有些欣喜,她言语轻柔地说:“贫尼已经猜到了,因为这位公子的眉眼像极了南宫夫人——千白门!贫尼法号惠觉,见过澈公子!” 南宫澈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伤感与无奈,母亲之于他所剩的只有名字而已,余下是模糊一片。 想到这,他回身关上了书房的门,而后甚是谦恭地行了一礼:“在下南宫澈,见过惠觉师太!” 上官懿宁见姑母如此介绍自己实在有失身份,她脸上邪魅一笑,满眼得色:“惠觉师太不过是我姑母隐蔽身份的法号而已,你二人应该尊称她上官皇后!若不是出了那些事,恐怕此时我姑母已经是大梁的太后了!” 惠觉见上官懿宁太过乖张,不禁有些无奈,她脸上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似风淡云轻:“上官若敏早已不在人世了,那是我的前生,今世活于世上的只有惠觉!二位公子还是称我惠觉便好!” 南宫清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座位示意南宫澈坐过来。 南宫澈迟疑片刻,他还是拢着衣衫坐了过去。 上官懿宁看着惠觉师太,那个眼神似乎在催动她拾起那记忆犹新的往事。 只是记忆的闸门一开似乎就犹如奔涌的洪水一般,将上官若敏吞噬了,她絮絮而言那些曾震颤她心灵,痛彻她心扉,如今却如止水一般的过往 乾朝末年,连年的大旱席卷了大乾大半的土地,以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各地势力由此揭竿而起,渐渐成逐鹿之势。而乾哀帝性情软弱,无心政事,醉心于诗词歌赋c琴棋书画,日日与萧贵妃笙歌艳舞,终导致人心涣散,群臣背弃。 当时锦陵有四大世家,分别为宇文家c萧家c上官家以及顾家,四大世家均位极人臣,手握重权,面对乾朝混乱的情势,其他三大世家联合锦陵其他贵族世家便推举势力最为雄厚的世家之首,宇文家,为平叛盟主,开始长达三年的平叛戡乱。 宇文家掌门人——大公子宇文英率领众军一路挥师南下平叛战乱,而后又一路北上荡平其他势力,凯旋回朝。 当时,乾哀帝已是强弩之末,见宇文英天下归心本已经胆寒不已,不成想凯旋当日更是被世家贵族拥戴,被平民百姓簇拥,最后乾哀帝被迫禅让皇位,宇文英黄袍加身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梁,年号开平。 宇文英登基后便为立太子之事甚是忧心,在他众多子嗣中以次子宇文浩辰最为出众,治军有才具,治政有灼见,可谓是不可多得的文治武功之才,不过宇文浩辰虽系嫡子,确非嫡长子。 大梁开国不久以立嫡立长为宗旨以求国祚昌荣,所以权衡再三,太祖皇帝宇文英决定立嫡长子宇文浩轩为太子,同时册封宇文浩辰为宸亲王,加封兵马大元帅,掌大梁兵马。 开平二年,宇文英为征战在外而误了婚事的宸王与体弱多病的太子遴选王妃,经过再三思量最后决定纳选同在四大世家之中的两位嫡小姐为宇文家的媳妇。 册封上官乐文府的嫡长女上官若敏为太子妃,另遴选顾王府的嫡长女顾玉眉为宸王妃,太子与宸亲王同日完婚,那场婚礼气势宏大,场面壮观,亦是锦陵百姓经历中的一桩盛事。 然而好景不长,几年后宇文英因伤病而卧床不起,此时大梁西南边陲的南诏国国王乌云里佣兵造反,滋扰边民的同时觊觎大梁国土。万般无奈之下,太祖皇帝宇文英只得命太子监国,命宸亲王出兵南诏以平叛戡乱。 而太子宇文浩轩监国不久,便显示出了文武不济,政务不勤之态,为当时的其他世家贵族以及文武百官不齿,而且锦陵频发怪案,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此时,太祖皇帝身体每况愈下,随时即可撒手人寰,当时的太子宇文浩轩觉得自己是皇位继承人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以致于做了太多错事给宸王以政变的时机与口实。 上官懿宁匆匆打断惠觉的话:“姑母,你又何必言说这些?既然太祖皇帝册封姑父为太子,那么便是相信他的治世之才,他又何错之有呢?” 惠觉浅淡一笑,似乎很是不以为意:“错便是错了,他当年因我做了太多的错事,亦造了不少冤孽,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姑母觉得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因为事实从来不会因为我们而更改!” 南宫清与南宫澈对于之前所说并无太多疑问,只是宇文浩轩为太子之事他们却是头次听说。 不过他二人对宇文浩辰的文治武功,后世评价为旷世明君却深信不疑,因为这是不争的事实,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的一生可谓文武兼治,国泰民安。 南宫清切切地追问:“惠觉师太,您的意思是正因为成祖皇帝当时发兵南诏国,所以手握兵权,进而发动了政变么?” 惠觉师太饮了口清茶平复了自己稍有波动的情绪,她摇摇头:“他一直军权在握!何况他并没有亲自带兵出征,而是让自己的亲信出面迎敌,自己则安营扎寨在锦陵城外,以便随时伺机而动!” 说到这,她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那个笑容中似乎有对某些往事的追忆:“宇文浩辰那个人从小就是机警敏锐,聪慧伶俐,任何事情他总是会占得先机!” “这有些说不通,既然他扎营在锦陵城外,满朝文武百官会一个人都不知道么?怎么没有人告诉太子或者太祖皇帝呢?” 沉吟片刻,南宫清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因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惠觉浅淡一笑,捻着手中的紫檀佛珠不偏不倚地说:“那是因为满朝文武的心早已归顺了宇文浩辰,他们心照不宣,况且道义的天平一直都偏向功高盖主的宇文浩辰,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位好皇帝!这是浩轩太子,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惠觉再一次陈述了一个事实,但是还有一个事实便是宇文浩辰即便再有道义,他篡位谋权亦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他辉煌人生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她曾经一直认为这个污点是无法抹去,不容篡改的事实! 可是他做到了,他将那些往事从青史中隐去了,一并隐去的还有她这个从小青梅竹马却嫁为兄妇的恋人。 想到这,惠觉师太不由地有些伤感,这些年能让她流泪伤心的唯有宇文浩辰一人而已。 上官懿宁听到姑母如此说登时坐不住了,她腾地一下起了身:“姑母,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你忘了宇文浩辰对你做过什么么?他怎会是正义之师?又怎么会占尽道义?您不要忘了,浩轩太子才是你的夫君!” “懿宁,有些事的是非曲直姑母更明白,姑母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而且事实确实是因为宇文浩辰发动政变以致上官家c萧家c南宫夫妇命丧黄泉!错便是错,无人可更改,即便改了,亦改不得人心!” 惠觉站起身安抚情绪有些激动上官懿宁,她神情淡然不见太多悲喜,似乎积年累月的佛法教化早已让她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上官懿宁无奈地坐下来切切地叮嘱:“姑母,你捡重要的说,其他的事情带过就好!” 惠觉淡然地点点头继而将话说得婉转:“二位公子,贫尼说这些前因后果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你父母之死确实因政变之故,但是这与宇文浩辰无关,是奸人作祟所害,因为南宫府从始至终支持拥护的都是宇文浩辰!” 南宫清与南宫澈一听,都觉得十分吃惊,既然如她所说为何父母会因此而亡故呢? 上官懿宁有些绝望地盯着自己这个饱经风霜却善良懦弱的姑母,当年若不是她如此温吞的性子,上官家何以会落得如此田地? 此时,她竟然有些无语,因为她即便再三打断亦是无用,以南宫清与南宫澈机警与智慧从姑母这里套取真相亦不难。 南宫澈似乎已经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迫切地问到:“上官皇后此言何意?” “澈公子,上官皇后早已是个死去的故人,您还是叫我惠觉吧!此事说来话长!” 惠觉师太示意他坐下,而后便开始絮絮而言当年事 原来,太祖皇帝病重之时心中仍在犹豫将皇位传给太子还是传给宸王,朝中大半均支持传给宸王,即便是太祖本人亦明白而今兵权在宇文浩辰手中,若是将皇位传给浩轩,即便他黄袍加身,他的亲弟弟宇文浩辰亦可以夺其皇位。 当奄奄一息的宇文英将心中的想法告诉宇文浩轩的时候,宇文浩轩勃然大怒,据理以争,太祖皇帝在与其激辩之时不幸薨逝。 而此时,时为太子妃的上官若敏则领着三岁大的世子宇文焕敬守在太祖皇帝的床边,面对这一幕夫妻二人竟无语凝噎。 而后,宇文浩轩开始筹备登基事宜并且打算为太祖皇帝秘密发丧,然而宸王宇文浩辰早已得到了父皇驾崩的消息,在众人的鼓动之下,他决定以大义为前发动政变,智取皇位。 三大世家中上官府乃是太子妃上官若敏的母家,自然支持的是宇文浩轩,所以与其他世家亦分属对立。 而顾家c萧家以及新晋四大世家的南宫家均支持宸王宇文浩宸。 因此,一场皇室操戈的浩劫变得在所难免。 惠觉说到这眼中渐渐蒙泪:“因着要登基,浩轩还命时任太学博士的萧卓群为我与他画了一幅帝后画像,其实那时候萧卓群便知道浩轩无缘帝位,但他还是因着朋友之谊为我夫妇二人作画!” 南宫澈突然想起帝后画像的作者落款,确实为萧卓群,当时顾沛蕖还寻问此人为谁? 他不假思索地一问:“萧卓群?此人是四大世家的萧府公子么?” 惠觉点点头,似惋惜一般地叹了口气:“没错,他是萧府的公子,亦是乾朝萧贵妃的胞弟,是一个清流俊雅,才高八斗的英才。此人心怀大义,面对无治世之能的乾哀帝,他毅然决然的选择放弃他,那可是他的姐夫啊!最终他还是选择拥护宇文家得天下,他是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公子!” 南宫澈听此一言不禁有些感伤,心怀天下之人竟然落得惨死亦是天下可怜之人。 惠觉似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她抿了抿嘴又道:“萧公子与宇文浩辰互相引为知己,从不隐藏秘密。当年萧卓群思慕陈国公府的二小姐陈映雪,还是宇文浩辰替他上门提亲的,结果陈映雪恃才傲物偏偏要在锦陵摆擂台‘试才寻夫’,害得萧卓群不得已前去应战,好在他确实才华出众,抱得美人归,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南宫清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陈国公府?可是当朝宰相陈禀之的陈国公府?” “正是,陈家有两位小姐,一位公子。大小姐陈雪如,后来嫁给了顾玉章,二小姐陈映雪嫁给了萧卓群,而后便是三公子陈禀之,想来如今晋升为四大世家的陈府,而今就是靠陈禀之一人支撑吧!当年,他才十一二岁,不成想而今都是当朝宰相了!” 惠觉此时倒颇有些世事无常之感,曾经的风华正茂的风流人物皆做云散,而今则是眼前这些才俊的战场。 南宫澈听闻此言亦震惊不小,原来在青史中消失的萧家竟然与乾朝c陈家c顾家甚至是皇家都有如此多的渊源:“这么说,萧卓群与顾玉章是连襟关系?” 再次提及顾玉章,惠觉脸上满是愤恨与不齿:“是啊!可是顾玉章狼子野心,亦没有放过他!当年陈国公府的二小姐陈映雪生得花容月貌,被锦陵世家子弟奉为‘冰容绝色第一人’,引得一众公子追求思慕,顾玉章亦爱慕于她,不过最后他则娶了陈书雪。” 南宫清听到惠觉这么说,更加的好奇:“那这位萧夫人呢?就是陈家的二小姐,后来如何了?” “兵变当日,据说陈映雪临盆,在得知萧卓群身亡后,殉情而死,腹中的两个胎儿亦随她去了!阿弥陀佛,罪过啊!” 惠觉闭上眼睛,眼角却有泪珠流下,上官懿宁似乎亦忆起了当年自己所经历的苦难,神情哀戚,哀怨地叹了口气。 而后过了许久,惠觉才说起了政变之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定实锤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唱诵功德之中,那些叱咤风云的故人c那些血雨腥风的往事已在人们的记忆中的渐渐的消逝了,或许那些零碎的记忆就像花开荼蘼,从始至终都是让人厌弃的,人人似乎惟愿现世太平安宁,就这样一直安宁下去。 而今惠觉,也就是当年浩轩太子的太子妃——上官若敏,正在用自己波澜不惊的言语打破这安宁。 她此时正絮絮而言,神情却愈发哀戚 原来,在宇文浩辰登基的前一天,顾家的少公子顾玉章率领顾家雀焰军身先士卒,率先起兵,打着勤王的旗号攻破了了锦陵城,而后直取崇华门。 然而,在宇文浩辰向锦陵进军的途中却听到顾玉章的亲信来报:萧家大公子萧卓群与南宫疏影c千白门夫妇率兵军前倒戈拥护三殿下宇文浩岚称帝。 宇文浩辰听闻乍惊,心中却十分犹豫,不多久顾家雀焰军再来禀报便是萧家军与南宫疏影夫妇及三殿下均被顾家雀焰军斩杀! 待到宇文浩辰赶回锦陵后,萧府已经满门被屠戮,杀红眼的其他世家的起义军正赶往屠戮南宫府与上官府的途中,宇文浩辰迅速带兵合围,算是保住了这两府的其他无辜之人。 说到这,惠觉师太早已泪流满面,当年凄厉的惨象依旧历历在目,普通百姓早已家家闭户,而世家大族则是人心惶惶,哀鸿遍野一般。 “惠绝师太,这么说顾家赤焰军杀戮了萧家与我父母亲么?那您的意思是不是萧家与我的父母,抑或着三殿下都是被冤枉枉死的?所以,这一切都是顾玉章的阴谋?” 南宫清与南宫澈将前因后果听得明白,既然世家诸人皆支持宇文浩辰,又何来军前倒戈之说?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何成祖皇帝宇文浩辰事后会对此置之不理呢? 惠觉师太听到南宫清的反问无力的点点头:“据说当年发动政变之时,发动政变者均有一玉壶,在玉壶内有玄机,约定了同时起义的时间地点以及所攻占的宫门,三殿下与萧家亦通过玉壶约定了时间地点,可是中途竟出了这样的变故,那玉壶亦不翼而飞,所以成了无法定论的悬案!” 玉壶?竟然有这样一物,这让南宫澈与南宫清都觉得无比差异!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此事和顾玉章脱不了干系,因为此事过后他成了最大的受益人!顾家分属世家首位,而且顾家雀焰军亦得到了扩大,再有便是他成了扶植宇文浩辰登基c戡乱的有功之臣!而且太子殿下临死前也与我说过顾玉章乃心狠手辣的宵小之辈,是害萧家c上官家以及南宫夫妇的罪魁祸首!” 惠觉师太喝了一口凉透的茶平复自己的心绪,眼中的泪却滚烫而落。 只是此时无论是南宫清还是南宫澈都无心为这位身份本高贵却沦落出家的上官皇后斟上一盏热茶。 南宫澈的嘴唇干涸地犹如龟裂的土地,层层叠叠干裂而颤抖,失神半天的他挤出了一句:“上官懿宁,你所说的物证便是那玉壶对么?那玉壶可在你的手上?” 上官懿宁眼神黯淡却十分坦诚:“实不相瞒,那玉壶不知所踪,我与父亲一直都在寻找此物!所以,我现在只有人证,至于澈公子所要的物证我确实没有!” 惠觉听闻此言,用手擦去眼中的泪水切切地说:“清公子,澈公子,我与你们的父母亲是挚友,而且作为你们的前辈,又经历如此多事情的我是不会口出妄言的!何况我已皈依佛门,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所言句句属实!确实是顾玉章害死了那些无辜之人!” 南宫清神情悲怆却言语恭敬:“惠觉师太不必挂心上官懿宁身上的断肠丸之毒,本公子亦相信你的话,只是还有一事不明!若是成祖皇帝亦犹豫此事,为何他不为我父母及萧家与上官家平反冤屈呢?” “他是皇帝,怎会为此自毁国祚?先不说他手中无物证,即便是有人证又能如何?顾王府是皇后顾玉眉的母家,亦是功勋之臣,顾玉章与他还是同窗好友,所以他是不会贸然撼动顾玉章的。另外,若是揭露此事,那么岂不是亦要揭开当年他篡位之事!” 惠觉想起这些因由,此时倒是越发通透地理解了宇文浩辰。 不过她依旧恨他,恨他杀她夫,灭亲子,所以即便他当时是正义之师亦出了顾玉章这样的败类,亦难以抹平那场杀戮带给她与族人的伤害 上官懿宁看着静默不语的南宫清与南宫澈,明白他二人此时的震撼与愤怒,适时的撩拨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二位公子,既然此事已成定论,我们不如就此联手,为上官家c南宫府平了这起冤屈!更何况现在的机会就是千载难逢的,宇文皇族除了宇文焕临悉数都在安澜寺,而顾玉章的女儿景妃顾沛蕖亦在安澜寺,不如我们先从顾沛蕖下手,就算是为我们的平冤之战祭旗!而后再围攻安澜寺,彻底了结了宇文焕卿!” 南宫澈听到上官懿宁的言语,心猛地抽紧,顾沛蕖的一颦一笑浮现在他的眼前,自己爱而不得的伤痛再次呼之欲出 南宫清看着上官懿宁微微一笑:“此事本公子不屑插手,不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本公子不会善罢甘休!” 惠觉见南宫疏影的两位公子个个一表人才,清高俊雅,应该不会做枉杀无辜之事,倒是颇为赞赏地点点头。 因中了断肠丸之毒,上官懿宁亦不敢造次,只得在心中将这群妇人之仁的愚蠢之辈在心中暗骂了个遍。 过了许久,送走了上官懿宁与惠觉师太的南宫清拢着墨狐披风神情没落地回了青云台。 远远地就看见南宫澈失神地站在雪中,任由飘雪纷纷而下,沾染于他披风与睫毛之上,这个弟弟仿若一尊石人一般毫无生机。 面对向他走过来的南宫清,他快步地奔了过来,步履轻快间抖动着身上的落雪:“兄长,我只求你别伤害她,即便顾玉章罪孽深重,该死得也不会是她!” “阿澈,你忘了她吧!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有朝一日她被顾玉章牵连致死亦是她的命数,非你我能改!” 南宫清四两拨千斤,讲话未说死也未给南宫澈留下什么余地,这让他更加难过心伤:“兄长,我与你发誓,我会与她情断义绝,再无往来,只求你别伤她!” 南宫清听到他的言语忽而停下了脚步,言语清冷:“哦?你与她断了情意,可是她却没有,她此时正想着与你假死离开呐!你还不知道吧?皇上为他研制了假死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我将此药斟酌再三。阿澈,你是时候与她把话说清楚了,若是她服了那假死药,她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南宫澈听到南宫清此言方觉五雷轰顶一般,自己这样冷待她,她依旧热忱于这一切,心心念念地期盼着自己带她走,而二人早已无有可能! 南宫清发觉南宫澈自从爱上顾沛蕖整个人都更加的木讷了,对待她的事情只会自乱阵脚,他无奈地复又提醒道:“浅笙已经奉皇帝之命前去保护顾沛蕖了,若是你想见她,大可以用影卫暗卫的联系方式找寻浅笙,让她帮你二人见面。为兄近日还有要事要做,你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 想到兄长的“要事”,南宫澈手心不禁沁上一层冷汗:“兄长的要事不会是想做乱臣贼子吧?若是因为父母之死,我们就要背弃皇上,背弃天下大义,那我们与只为一己之私的顾玉章有何分别?” 南宫清听到他的言语,不仅怒火中烧,自己难道会不知上官懿宁的挑拨离间之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弃当今圣上,更何况这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他又怎会因一己之私背弃明君去做乱臣贼子,让当年惨事在锦陵再度上演?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上官懿宁罢了! “你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说过要谋逆反叛了?南宫澈,为兄还用不着你教诲,是非曲直我还分得清!” 南宫澈见兄长青筋暴凸盛怒地模样心中反而安心些:“我只是给兄长提个醒,万勿因小失大,何况即便是扳倒顾玉章我们要联手的也是皇上,而非上官一族!” 南宫清长叹了一口气,如此声严厉色,机敏睿智的才像他的弟弟南宫澈,她不禁幽怨地想顾沛蕖何时才能将以前的弟弟还给他? “你去把音氏放了,皇上至今都没有动作,想来是不知道上官懿宁已经逃出了宫,这音氏应该无问题!” 他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回了书房,此时他有好多事要去想,还有力证南宫暗影府忠诚的事要去做 宇文焕卿盯着远处山上的三层阁楼静静地出着神,不多久简严从外边闪身进来,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恭敬前来回话:“禀皇上,奴才已经将安澜寺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或者可疑之人!” 他心中不禁有些犹疑,真是奇怪!上官映波未暴露之前曾三翻四次的劝说母后来安澜寺敬香礼佛,说是祈求皇嗣延绵,国运昌隆,可是他才不相信上官映波会安什么好心,可是怎么会没有异常呢? 宇文焕卿指着窗外远山的阁楼清冷地问:“那里是安澜寺的什么地方?” 简严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回话道:“其禀皇上,静音师太说那是观音阁,观音阁的主持是惠觉师太,她鲜少与人来往,所以并未前来恭迎圣驾!” 惠觉师太,惠觉师太,不知怎么的,宇文焕卿似乎在哪听到过这个法号,却一时三刻想不起来。 “对了,皇上奴才方才去打探时碰到了景妃娘娘,娘娘她领着浅笙和倚画好像是去拜菩萨了,还有那倚画在那抱怨观音阁的山路太难走,湿了鞋袜!所以娘娘她应该是从观音阁回来的!要不奴才问问娘娘那观音阁里情形?” 简严一拍脑袋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他赶紧回话说出了自己的所见。 宇文焕卿眉头微微一蹙,怎么顾沛蕖又会去那里呢?怎么哪里都要有她的身影? 他关上了窗,漫不经心地问:“她人呢?现在在哪?” 简严微微一低头,赶紧应承:“娘娘现今在宜兰居,应该已经用晚膳了!” 此时,简颂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盏汤羹:“启禀皇上,这是皇后身边的采洁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亲自为皇上煲得人参白鸡汤!”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那青玉雕刻着依兰花的汤盅,嘴角扯出一丝蔑笑:“倒了吧,以后皇后送来的东西都这样处置!” 事到如今,他还哪里敢吃郑雪如送来的东西,现在她的模样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原来的他才是‘缘在此山中’的糊涂人,竟然被她骗了这么久。 方才若不是顾着皇家颜面,宇文焕卿真想登时将她打发回郑国公府,可是她依旧是大梁的皇后,至少仪态犹在,他不能当着满山的比丘尼与皇亲国戚处置她,因为郑家尚未动手,他的处置会变得师出无名! 想到这,宇文焕卿紧紧地握着手,呵斥道:“愣着干嘛?没听懂朕的话么?” 简严见简颂木讷呆立,赶紧过来圆场:“还不出去倒掉,快去!” 宇文焕卿甚是无奈地摇摇头,拢着衣衫走进内室看书去了。 是夜,顾沛蕖穿着薄纱寝衣坐在暖融融地宜兰居内,看着眼前的相思叩发呆,心中却在反反复复地想着那支下下签,又反复的想起上官皇后那张脸,她不住地在心底盘桓如何开口询问之前的事! 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到底有没有杀害南宫澈的父母一事,可是她是上官懿宁的姑母,会不会和上官懿宁沆瀣一气呢? 越想越乱间,她不住地敲着自己的头,仿若经此一敲便会生出奇思妙想来一般,继而她长出了一口气,决定静下心来仔细的想想到底如何开口 不多久,她芊芊玉手开始拨弄相思叩的琴弦,美妙灵动的琴音从她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那悠扬婉转的琴音穿过门外洒满铜绿的门环,穿过古树参天的松柏,闯过布满落雪的松针,绕进安澜寺的殿宇楼阁,滑进静谧空灵的深山,徘徊在思绪难宁的妙心斋门口,在清幽的床帐外,悠悠荡荡,终于飘进了一众人的心间。 无论是痴醉于此的宇文焕卿还是抑郁难平的宇文焕朗,无论是焦躁不安的宇文焕渊还是嫉妒生怨的宇文初云,他们都各怀着自己的心事将思绪放飞在了顾沛蕖无与伦比的琴音之中。 而此时,深夜上山的以汇合宇文焕渊的凌霄却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聆听着这摄人心魄的琴音,他猜想如此美妙的琴曲,只有顾沛蕖可以抚出,也只有这样的佳人才会心生如此美好的乐章。 想到这他拢了拢披风,将紫檀葫芦酒壶别在腰间,踏着轻功翻身上一棵大树眺望安澜寺的方向,静静地思量着那个求而不得亦求不得的美人容颜 忽而,山下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一略显沧桑一略显焦躁,让凌霄警觉万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1阴阳错 凌霄倚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一副居高临下的观察姿态,眼波随着两个妆容隐秘的女人向上而去,二人均是一袭玄色斗篷,一个戴着帽子一个则戴着斗笠,让人看不清容颜。 他却隐隐能感觉到那戴斗笠的女人上了些年岁,因为说话间竟带着粗重的喘息声:“懿宁你听,这是景妃顾沛蕖在抚相思叩么?” 上官懿宁一边搀扶着惠觉往山上赶,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应答:“没错,是她在抚相思叩!姑母,侄女拜托你,你可不可以忘掉宇文浩辰,忘掉相思叩!不要再想起那些纠葛了!” 本打算揭露真相后可以与南宫暗影府联手的上官懿宁很是气闷,因为南宫清断然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而这一切她早已将此归结为姑母上官若敏的口不择言。 因为姑母她在陈述当年祸事的时候隐隐约约地还是‘偏向’了宇文浩辰,这让上官懿宁无法理解更无法容忍,所以她此时正毫不掩饰地宣泄着对姑母惠觉的不满。 惠觉听到她如此说,知道她对自己有怨气,便义正言辞的说:“懿宁,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与宇文浩辰之间的纠葛!那扯不清,理还乱的纠缠早已深刻入骨髓,是姑母忘不掉的,希望你不要强制我忘记他,忘记相思叩!” “算了,我不想与您争执,我知道您从始至终爱的都是那个宇文浩辰!但是姑母,明日请您一定冷静些,理智些,不要在意气用事了!” 上官懿宁扶着惠觉站定,将话说的明白直接,意思亦是简单明了:“只有明日杀了顾沛蕖,我们才能将此嫁祸给宇文焕卿,才能让顾玉章与其反目,届时定然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而且我太想看到宇文焕卿看到自己心爱女人死去时的样子,说不定他会因此癫狂大开杀戒?那样我们做任何事都师出有名了!” 凌霄将她的话听得明明白白,早已大惊失色,原来这二人竟然要在明日刺杀顾沛蕖,而此时他能做的就是先不动声色地继续盯着这二人。 上官懿宁显然懒得再与惠觉商量此事,她搀扶着惠觉一路向上,脚步迅捷,然而她们不知道,此时在他们的头顶,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男子正尾随她们而去 正月十三的清早,宇文焕渊急匆匆地来到与凌霄相约的云礼亭,可是却不见凌霄的身影,这让他很是忧心。 等了许久仍不见凌霄,这让他更加焦躁不安起来,许是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想到这他只得先回妙心斋去。 刚到妙心斋门口,他便见到宇文焕朗在张望宜兰居的方向,那是顾沛蕖的住所。看到宇文焕朗那副愁思未解的模样不禁让宇文焕渊哑然失笑。 这副表情他太过熟悉了,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的痴盼过‘绿意’呢? 那时他亦深深眷恋着顾沛蕖的回眸一笑,一嗔一怒,可是那本就是不属于自己的芳华,自己又何必强求? 想到这,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宇文焕朗,只觉他的六弟身体一阵颤栗。 宇文焕朗惊惶地回过头,一见是他五哥,长舒了一口气:“五哥,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吓死我了!” 宇文焕渊描了一眼宜兰居的檐角,复又正视眼前的焕朗,微微一笑:“我一惊一乍还是你心里有鬼啊?” 宇文焕朗被这样一问倒没了什么底气,好在此人不是皇兄,否则还真不好解释自己的失神:“我心里有什么鬼啊,不过是觉得这寺院无聊罢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此乃绝世佳人,然而佳人早已心有所属,若是有人将痴情错付的话,唯有遗憾二字!作为兄长能提点你的仅此而已!愿你早除痴念,早得解脱!” 宇文焕渊不想点破他亦不想伤了他,只能将话说得婉转而有所指,他只希望聪慧的六弟可以参详其意,早日脱离情思苦海。 宇文焕朗看着那宜兰居的檐角,想起昨夜听到柔肠寸断的琴曲,心中一片沧然。 “焕渊,你何时都会讲禅语了?” 宇文焕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宇文焕渊与宇文焕朗猛地惊觉,尤其是宇文焕朗直觉头皮发麻,似有冷汗就要流了下来。 二人匆匆回身,只见一袭素月银绣白龙袍服的宇文焕卿披着一墨貂披风正眼含笑意的盯着他们。 兄弟二人不禁都尴尬地红了脸,但还是依照礼制进行了参拜:“臣弟拜见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宇文焕卿将他二人的话听得明白亦真切,却恍作不知,言语间却又颇多意味:“免了,你二人看什么呢?朕听着似在谈论美人,在朕的眼里,天下美人均不及景妃嫣然一笑百媚生!你二人觉得呢?” 宇文焕朗紧张地低着眉眼不敢搭言,倒是宇文焕渊泰然自若了许多,赶紧将话接了过来:“景妃娘娘倾国倾城,皇兄所言甚是!不知皇兄可是来寻臣弟的?”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地点点,自己确实有事与其商议。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跟着皇兄去了住处,走得稍远些,他给焕朗递了个眼色让其赶紧离开。 一路上,宇文焕卿都在回想顾沛蕖与他剖白,她不经意间招惹了宇文焕朗与宇文初云一事。 他嘴角凝着丝丝苦笑,因为今日之见,让他更加相信顾沛蕖这个绝世佳人真的可以勾人射魄,颠倒众生 得以脱身的宇文焕朗无所事事地将安澜寺的菩萨拜了遍,只为平复自己的心绪,更为了像五哥所说那般“早得解脱”! 然而满天神佛似乎并不愿意开解他,他觉得面对那些宝相庄严c慈眉善目的菩萨依旧心乱如麻,他匆匆起了身向外走去。 突然,他朝思暮想的那抹身影跳脱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曳着雪狐银裘,莲步轻启向观音阁而去,而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则抱着一把古琴,古琴的一头摇曳着七枚玉制璎珞相思扣。 宇文焕朗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与她说,若是说清楚了这些话,自己便可真的死心解脱了一般,想到这他未多加思索,亦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追随而去 再次踏临观音阁,顾沛蕖的心却波澜起伏,不知怎的竟然隐隐有些不安,连眼皮都在一阵阵的跳着。 昨日下了大雪,雪天的路更加难行了一些,突然一只活物从天上而降,落在了顾沛蕖的面前,吓得她一声惊呼:“啊呀!” 顾沛蕖被吓得身子一震,一时不稳竟跌坐在了地上,将袖子里装着的果子袋亦散落在地。 倚画赶紧上前来搀扶,只见是一只出来觅食的小松鼠,竟然不知怎的落在了娘娘面前:“娘娘,你没事儿吧?别怕,是一只松鼠!” 顾沛蕖被扶了起来,倚画赶紧为其拍打身上的残雪:“娘娘,没摔疼你吧?雪天路滑,这山上还有野鼠什么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沛蕖整了整衣裙,扶了扶头上的银制发钗,将面具戴得端正。 一脸无奈地说:“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怎能半路而废呢?” 远远望着的宇文焕朗隐在树后,见她摔倒了,恨不得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她,可是他不能,只得忍着。 顾沛蕖抬眼一瞧,这小松鼠倒是不怕人,正在捡她果袋子里掉出来的瓜子c核桃仁c花生果吃着,不住地将那些坚果捡起藏在自己鼓鼓的嘴里。 突然,顾沛蕖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银盒因她摔倒也甩了出去,而且那颗假死药丸就滚落在那松鼠脚下。 她不禁大惊失色,赶紧推着倚画轻声软语地说:“倚画,别惊动它,你悄悄将它脚下的那个药丸捡起来,千万别让它吃了!” 倚画仔细地瞧了瞧确实有一颗药丸在那松鼠那,她便将古琴交给顾沛蕖,转身向那正在吃果子的松鼠而去。 她小心翼翼地过去,眼睛盯着那松鼠,将将要靠近的时候,那松鼠突然将药丸用双爪捡起,放在鼻尖嗅了嗅,许是味道过于奇特,它竟然捧着吃了起来。 顾沛蕖见此情形更加慌乱,赶紧喊着:“别让它吃,倚画,快别让它吃!” 倚画一边跺脚,一边大声的喊着:“死东西,去去去!” 可是那松鼠许是下雪饿了许久,硬是不肯离去,将更多的果子塞进嘴里而后才往树上爬。 倚画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畜生给难住了,她带着哭腔:“娘娘,它要爬上去了,怎么办啊?” 顾沛蕖无奈地叹了口,脸上早已无了光泽,像被风霜摔打了一般泄了气,谁成想会出这样的事情:“还能怎办?你赶紧盯着它!” 远处的宇文焕朗则笑意吟吟地看着主仆二人,他突然觉得顾沛蕖不仅美而且娇俏可爱,一颦一笑都那样的让人痴醉。 不多时,那爬了一半的松鼠像喝多了一般,直挺挺地掉了下来,倚画见此赶紧上前用斗篷将它兜住了。 顾沛蕖走了过来,低下头仔细的瞧了瞧那松鼠,有用手指戳了戳它,它竟然如睡着了一般,她知道这是假死药发生药效了,所以这小东西才会如此模样。 倚画则更加不明所以,惊惶万分地问:“娘娘,难道是那些果子有问题把这小东西毒死了么?” 顾沛蕖并未向任何人提及假死药一事,即便是倚画她亦未言明,所以她赶紧扯了个理由搪塞:“瞎说什么?许是这只松鼠储藏过冬的东西太少,吃了咱们的东西撑到了,所以犯了困!老人常说蛇鼠冬眠,这松鼠啊,许是困了睡着了!” 倚画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小松鼠,一脸的犹疑,准备将它弃在山中,却听顾沛蕖制止道:“倚画,你若将她扔在这,它回不了树洞会被冻死的。这样吧,你将她带回宜兰居,等它醒了放生就是了!另外,本宫觉得心神不宁的,你去将浅笙叫来,你二人到观音阁来找本宫!” “娘娘,您自己上山不安全,还是奴婢陪你吧!” 顾沛蕖紧了紧手里的相思叩,向下看了看:“你也瞧见了,本宫已经走了一半的山路,委实不愿意再下去了!” 她此时正不遗余力的搜肠刮肚的找理由,只有她知道这真实的理由就是她不想带着倚画去见惠觉师太,她不想让倚画知道当年之事,那不仅是隐秘之事,更是一个不小心便掉脑袋的事。 “还有这佛家之地,不能枉杀无辜!这松鼠现在就是无辜,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它去死呢?那惠觉师太的住所甚是幽辟寒冷,委实不是可以托付松鼠的地方,再者你去将浅笙寻来,记得带着宫灯来,本宫怕雪天路滑晚了下山,路不好走!” 倚画见顾沛蕖执意要自己下山去亦拗不过,她心中却越发犹疑这山上到底有什么?因为自己刚刚要陪她上山的时候,娘娘她就是百般推脱。 “娘娘,你路上小心!奴婢紧着下山,一会儿就来寻你!” 顾沛蕖点点头,看着她怀里抱着的松鼠,竟然有些不知悲喜,这小东西误食了自己的假死丸,让她不得不再次求助宇文焕卿,可是它却帮自己成功地拜托了倚画。 不多久,倚画便原路折返,而顾沛蕖则独自抱着相思叩向观音阁而去,躲过了倚画的宇文焕朗见她独自一人抱着沉重的古琴上山,心中不忍。 然而,他更加好奇:这样的雪路,她何以执意上山去,那里到底有什么呢?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顾沛蕖终于爬上了山,这观音阁今日格外的安静,竟然没有人出来迎接。 她只得径自向惠觉师太的禅房而去,但是刚刚走到门外竟听到禅房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而其中一个声音她并不陌生,尖锐而又清脆,那是上官映波的声音。 她心中暗叹,四处张望准备隐匿自己,而跟随她而来的宇文焕朗亦发现了她的不安与局促。 顾沛蕖抱着相思叩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只见宇文焕朗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捂着她的嘴拉着她躲进了一旁门房内,他轻轻地掩上了门。 她得以挣脱宇文焕朗的拉扯,轻声却严厉的询问:“你怎么会在这?” 宇文焕朗得以近距离的看着女子装扮的她,心中激动万分。 她那灵动似可言语的眼眸像蕴了一汪清泓,自己又陷了进去,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也是本王想问你的,皇嫂鬼祟至此来做什么?” 顾沛蕖见他如此模样,脸颊微红,但还是将事态的严重据实已告,声音很是轻柔:“皇上的钦犯,上官映波就在里面!且不要惊动她,我们听听她在说什么?” 宇文焕朗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此人刺伤皇兄被贬离宫,待到年后处斩。 而今顾沛蕖却说此人在这,当然是在诓他。 他邪魅一笑很是不屑还要激辩,只见顾沛蕖用手捂住他的嘴贴近他说:“别再说话了,你给本宫闭嘴!” 她这样的举动让宇文焕朗早已心神摇荡,他的脸亦渐渐蒙上了一丝红晕,很有几分女儿家的娇媚。 “姑母,顾沛蕖若是此时来了,这事情就真的成不了了!我真搞不明白,为何你偏偏要护着她,你不要忘了她是顾玉章的女儿!是顾玉章害得你沦为宇文浩辰的美人,是宇文浩辰害得你在生下焕朗表弟后被迫离宫,是顾玉眉在芷兰宫放火烧死了表哥宇文焕敬,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么?” 突然上官懿宁的暴戾的语言响彻二人的耳畔。 宇文焕朗与顾沛蕖都错愕在了这尖锐而清脆的声音中,宇文焕朗放下了顾沛蕖捂着他嘴巴的手,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只隔着一扇竹门的禅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2悉身世 上官懿宁的话就如一声惊雷一般炸在了二人的耳边,宇文焕朗的眼中更是凝着不可思议的微光,那个眼神有惊诧有不解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怨恨,他走上前去想推开竹门问个究竟,顾沛蕖匆匆回神一把拉住他。 她不知道怎么安抚茫然无措的宇文焕朗,只能一个劲儿的冲他摇头。 稍稍平复了心绪的二人小心地贴近竹门,透过微小的缝隙观察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惠觉盘腿端坐在禅房的蒲团上,而上官懿宁则甚是气闷的不停的踱着步,忽而她俯下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来:“姑母,这是鸩毒散,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一会儿顾沛蕖来了你将此下在她的茶水中,哄她喝下就好!” 惠觉手中捻着佛珠,脸上平静无一丝错乱的表情:“懿宁,你要姑母和你说多少次?当年的事情已是木已成舟亦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更改。你又何必要将无辜之人统统致死呢?你这是在作孽,你不知么?” 上官懿宁更加愤恨,她腾的起了身,声音却压得低了些:“什么木已成舟,非人力不可改?这只不过是你畏首畏尾的借口罢了!顾沛蕖无辜?那以前死去的人就不无辜么?” 惠觉似乎被上官懿宁反驳的哑口无言一般,她静默的低下头默念的经文,不再言语但亦未答应她的请求。 “昨日听姑母所言我才知道,原来顾玉章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对上官家下了狠手,连自己妻妹,连襟都不放过!我昨天夜里一直在想,若是顾王妃陈书雪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害死了妹妹陈映雪c妹夫萧卓群,还有她妹妹的一对儿双生子的话?你说她会不会恨自己的丈夫呢?” 上官懿宁语调愈发的尖锐,而这字字句句就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了顾沛蕖的心里! 她不断地在心中盘问:难道父亲真的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么?还有姨娘怀得是双生子,双生子? 而宇文焕朗惊诧的眼神亦游移在顾沛蕖的身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顾玉章为人谦和,乃是肱骨重臣! 上官懿宁拢着自己的斗篷,眼中含泪:“姑母,若是顾沛蕖因是顾玉章的女儿便是无辜之人,那么即将临盆的陈映雪带着双生子殉情而死又算什么?她的一双婴孩岂不是更无辜?即便不是为我们,为她姨娘的孩子,她也应该填命!” 惠觉猛地睁开眼睛,滴滴泪水顺势而下,她眼眶虽已红,眼神却十分凌厉:“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你和你父亲一直偏执的在复仇,结果呢?只能是以命相博罢了!姑母已经失去很多了,不想再失去你,失去我的弟弟!顾沛蕖也好,宇文焕卿也罢,他们都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你又何必让他们去承担父辈的过错?” 上官懿宁突然哭中带笑,声音鬼魅又哀戚,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那我呢?表哥宇文焕敬呢?表弟宇文焕朗呢?我们就应该承担他们的罪恶么?你与焕朗生生分别,不能相认,愣是让他充作了徐惠仪的孩子!表哥宇文焕敬是浩轩太子唯一的骨血,却被顾玉眉害死在芷兰宫的大火里!我!本应该是上官乐文府的嫡小姐,却险些被没入宫奴!” 她越说越气愤,连滚带爬的跑到惠觉的身边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这个‘愚不可及’的姑母:“姑母,你知道我被父亲救出后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么?我冒名顶替c改小了年纪进而以‘上官映波’的秀女身份进宫,在雍王府内小心翼翼曲意逢迎,进了宫更是步步为营小心谋划!月寒盟壮大的同时,我却更加的心累。午夜梦回之时,我都是被抄家灭族,母亲惨死的梦魇惊醒!你知道我有多痛么?” 惠觉见懿宁的情绪几近崩溃,她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小心的安慰着:“懿宁,不说了,不说那些了。姑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姑母亦心疼你,所以放弃那么仇恨吧!你还年轻,还有自己的人生!” 响彻禅房的嚎啕大哭让宇文焕朗与顾沛蕖呆滞错愕,如此情绪之人所言定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巨大的冲击让二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深感无力的疲惫让顾沛蕖觉得双腿都已经有些酸软,她轻轻地蹲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相思叩静静的出神发呆 宇文焕朗则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自己怎么会是这个师太的孩子?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想喊出声却又无力嘶喊,像是被某种情绪堵住了喉咙,只可呜咽不可言说。 上官懿宁渐渐恢复平静,言语却愈发的寒凉:“姑母,你告诉我,你这么多的顾虑除了发自内心的慈悲,是不是还因为你还爱着宇文浩辰?即便你当年沦为他见不得光的思若美人,你还爱着他!所以你不忍心伤害他的孩子?” “懿宁,当年我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不是太祖皇帝乱点鸳鸯谱,生生分离我二人,许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我不是没有恨过他,我曾经深深地恨过他!恨他夺了浩轩的太子位,恨他圈禁了浩轩,恨他强行占有了自己,恨他为了掩饰他篡位的事实,将刚刚出生的焕朗交给了假孕的徐惠仪,我更恨他一场大火烧死了我与浩轩唯一的孩子!可是宇文浩辰他已经死了!我再恨他又有什么意义?懿宁,你听姑母一句,放下吧!” 惠觉老泪纵横间用手抚着上官懿宁的头发,甚至是在恳求着,言语哀戚且嘶哑:“还有不要再想着让焕朗取而代之为帝王,姑母只想他平平安安就好,我知道你心心念念得便是与他相守,可是懿宁啊,你也知道即便你付出的再多,他也是看不到的!” 上官懿宁被她戳中了痛处,一阵阵绞心的疼痛让她悲鸣不已,似乎唯有大声的嚎哭才能发泄出自己压抑了数年的哀怨与愤恨 宇文焕朗在心里将二人的对话捋了一遍,对自己的身世愈发的明了,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怒与疑惑,他一把推开了那竹门,瞬间惊觉了拥坐在地上的姑侄二人。 惠觉与上官懿宁惊诧地盯着眼前表情冷峻,目露寒光却难掩清流俊雅,丰神俊朗的男子。 上官懿宁抹了一把眼中朦胧的眼泪,声音颤抖地进出一句:“焕朗殿下,你怎么会在这?” 惠觉听到她如此一问,将热切的目光亦投注在了宇文焕朗的身上。 她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的一切,这是她近二十年都未见过的亲子,他居然已经长得这么高大挺拔了,那双眉眼那样的像自己,而鼻子与嘴巴则肖似浩辰。 宇文焕朗此时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般,扑到了上官懿宁的面前,他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这个罪妇,你方才所说都是一派胡言对不对?你编排了这些故事来诓骗本王与皇兄对不对?本王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生的,对不对?这是你的阴谋,你个毒妇!” 言闭,他一把将上官懿宁推出了仗远,他愤恨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惠觉;“你不要痴心妄想攀附本王,本王的母亲是贵妃徐惠仪,不是什么思若美人,更不会是你!” 惠觉被宇文焕朗暴戾的语言所震撼了亦震醒了自己。 她凄然一笑,复又抹了一把眼泪:“焕朗,你是焕朗,你别这样!贫尼没有攀附你的意思,你也不是贫尼生的,一切都是懿宁胡说的,你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上官懿宁此时已经发现了正看着这一幕的顾沛蕖,她愤恨地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以趁机杀了她。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与宇文焕朗纠缠:“焕朗殿下,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姑母她真的是你的生母,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回去问徐惠仪,徐惠仪年轻时被顾玉眉所害,早已无法生育,她奉宇文浩辰的旨意假孕十月以收养你!此事,宇文浩辰做得相当隐秘,所以好多人都不知道!” 宇文焕朗看着眼前的上官懿宁心中充满了厌恶,他隐隐在她身上嗅到了茉莉的清香,那是与顾沛蕖相似的清香,让他似曾相识,这让他不禁怀疑那梦里的女子许是她。 这让他更加愤恨,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将自己推进了深渊之中:“你闭嘴,你在说谎!你是皇兄的罪犯,所以此时才在这里妖言惑众!” 宇文焕朗的声严厉色,冷言冷语彻底激怒了上官懿宁,她觉得这是顾沛蕖造成的,是她故意领着焕朗来此的。 此时上官懿宁早已失去了理智,仇恨与愤懑让她无法做更多的思考,她猛地起身拔出了匕首向顾沛蕖而去:“是你,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死了,我们才能安生!” 宇文焕朗来不及反应,只见上官懿宁提着匕首向顾沛蕖刺去,他惊慌失措的大喊:“你不可以伤她!” 惠觉亦被懿宁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呆了,她丢掉了佛珠惊诧的捂着嘴巴,却难以发出惊呼。 顾沛蕖在得知这泼天的隐秘之后还未回神,就看上官懿宁已经向自己奔了过来,她此时想拿起放置在地上的相思叩以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匆匆地向后退去,却被脚下的相思叩绊了一下,整个人都要栽了下去,而那匕首亦近在咫尺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墨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轻轻一用力便踢掉了上官懿宁的匕首,转身一把揽过要摔倒的顾沛蕖,复又给了上官懿宁心口一掌,掌力虽不大却早已将她推出几仗远。 上官懿宁直觉一股甜腥涌动而出,终于含不住喷了出来,鲜血挂在嘴边,而身体却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顾沛蕖的细腰被惊人的臂力紧紧的环着,她此时才发现救她的竟然又是凌霄。 那双眼神迷醉而含情流连在她身上,嘴角扯出一丝炫目的浅笑:“灵儿,你还是一袭女装好看,倾国绝色果真名不虚传!” 顾沛蕖得以站稳后赶紧推开他的手,嗔怒道:“凌霄,你怎么可以来这里,这是皇家祈福的安澜寺!” 凌霄见她面露不悦还在责怪自己很是不忿:“若不是我来了这里,你早被这个女人害死了!她一直都在筹谋如何杀你,如何刺杀当今皇上,真正包藏祸心的是这个人,我才是救你的人啊!” 顾沛蕖见上官懿宁吐血倒地,心中竟然隐隐有些不忍,若是此时就杀了她自己倒是会有些愧疚。 她向前一走,才发现自己扭了脚踝,一阵刺痛让她很是难忍。 凌霄赶紧扶了她一把:“灵儿小心,你扭伤了脚!” 宇文焕朗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为顾沛蕖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欣慰,又有对这个自称自己表姐c母亲之人的担忧与不忍,还有便是对突然其来的凌霄的敌意与不屑,但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顾沛蕖在凌霄的搀扶下走到惠觉的面前:“惠觉师太,我只想问你,是不是我父亲顾玉章害死了南宫世伯和南宫夫人?是不是他害死了我姨娘与姨丈?还有姨娘怀的双生子,可是真的都死了?” 凌霄看到如此失魂落魄顾沛蕖心中不忍,但是他此时也被‘双生子’这个敏感的词汇勾连的有些无措,因为这让他想到了与顾沛蕖生的一般无二的雪灵娈。 惠觉看着亦听到了一切真相的顾沛蕖,望着她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让惠觉感到十分的歉意,她的真实言语无疑伤害到了这个善良的孩子。 上官懿宁撑起了精神,将话说得狠厉,眼睛似可射出万把冷箭一般:“当然是真的,你恶贯满盈的父亲害死的何止这些人?还有八万萧家铁骑,那可是八万人的性命,还有三殿下宇文浩岚全府三百余口人命,再有就是我上官一族的百余口性命,以及那些被没入宫廷为奴的人!这些人的死都是你顾王府累累的血债!” 顾沛蕖直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她还是看着惠觉师太再次求证,只见惠觉无奈地点点头,那在证明上官懿宁所说非虚。 听到如此真相,顾沛蕖无力的脚下一软,整个人亦昏昏欲迷,凌霄赶紧将她扶了出去,而宇文焕朗则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无法自拔。 得以出来后,凌霄紧紧的拥着顾沛蕖轻声安慰:“灵儿,那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记挂在心上!” 他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让她平复心情,过了许久顾沛蕖惨白的脸渐渐有了一丝红晕。 为了哄顾沛蕖开心亦为了让她可以护全自己,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筒放在顾沛蕖的手上:“灵儿,想害你的人还真不少,我不能时时都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这个你收着,这叫洒千针!只要你对准敌人轻轻向右一拧动就会万针齐发,置人于死地!” 顾沛蕖呆滞的目光落在那个银色的圆筒上,上面竟然雕刻着灵动的云纹很是精巧:“谢谢你,凌霄!” 凌霄轻抚她的脸庞无限爱怜:“这个你收好,从后面将银针装进去就行了,装一次可用四回,你随身携带它,以备不时之需!” 顾沛蕖将洒千针收了起来,复又目光呆滞的盯着石板路发呆,样子很是失落。 “灵儿,你伤了脚,我抱你下山去吧!” 凌霄知道她此时的心境亦不敢多言什么,只是静默地等着她的回应。 突然竹门开了,顾沛蕖向后忘了一眼,只见宇文焕朗搀扶着上官懿宁和惠觉从禅房内走出,护送她们向另一个下山的方向而去。 凌霄本欲阻拦却被顾沛蕖拦了一把,她有气无力的说:“随她们去吧,且放过上官懿宁一回,若有下次再杀不迟!” 不多久,凌霄抱起顾沛蕖准备下山去,却听到一声严厉又冷清的言语:“朕命你将她放下来!” 一袭素月银绣白龙袍服的宇文焕卿披着一墨貂披风赫然出现在顾沛蕖的面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3抱下山 凌霄再次得见宇文焕卿亦是如此尴尬的情景,宇文焕卿的脸上似凝着冰霜雨雪一般,冷凛得可冰冻这山上的一切生灵。 那种帝王与生俱来的霸气与气势倒是让凌霄领教了这权倾天下为何意,不过二人目光就那样对峙着。 倒是此时的顾沛蕖见到宇文焕卿犹如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亲人一般,她迫切地要求凌霄:“你快放我下来!” 凌霄见顾沛蕖已经抽回了环在自己脖颈间的手臂,不禁有些失落,然而自己怀里的女人毕竟是皇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只得手法轻柔的将她放在地上,顾沛蕖而后则一瘸一拐的向宇文焕卿而去。 宇文焕卿见到她如此模样才知道其中应该发生了某些变故,他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了顾沛蕖,言语关切的询问:“苒苒,你这是怎么了?” 受到巨大打击的顾沛蕖在见到他后,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紧紧的抱住宇文焕卿声泪俱下的喊着:“焕卿,带我下山去吧,我不想呆在这!我不想听那些个人胡言乱语!” 面对顾沛蕖伤心痛苦的泪水,让宇文焕卿更加的混乱,而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上来的宇文焕渊c浅笙c倚画等人则更加错愕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不明所以的宇文焕卿怒目威视的盯着凌霄,眼中蒸腾着嗜血狠辣的烈火:“凌霄,你敢欺辱景妃,朕杀了你!” 他将将要安置好顾沛蕖起身去惩罚凌霄,却被顾沛蕖按了下去。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的,皇上,不是凌霄伤的臣妾!是上官懿宁,她逃了出来了,还隐匿在这里要杀臣妾!是凌霄救了臣妾!” 宇文焕卿怕她受了委屈还委曲求全,心疼的询问:“真的?你没有诓朕?” 顾沛蕖无力的瘫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着头,眼神恳切却无神。 凌霄见识到了当今圣上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嘴上却凝着浅淡的蔑笑:“皇上,您没搞清楚状况就冒然要处置草民,是不是有失公允啊?是不是从此您就欠草民一个人情呢!” 宇文焕卿眼神中依旧杀气腾腾,清冷中夹杂一丝审视:“你休要在朕面前张狂,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让朕记他的人情!”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过来圆场:“凌霄,你见当今圣上怎敢不参拜?” 复又递给凌霄一个眼神,那个意味无外乎让他早点服软,凌霄无奈只得恭敬跪地:“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怀里紧着顾沛蕖更紧张她的伤情,他回头对宇文焕渊吩咐:“你速速带领御信军去追上官懿宁,务必将其擒拿归案!还有这里不是有一个师太么?许也是她的同伙,一并给朕抓了,另外加强安澜寺的守卫!” 简严赶紧递话:“殿下,那师太名惠觉,叫惠觉师太!” 宇文焕渊微微一沉吟,赶紧跪领圣旨:“臣弟遵旨,请皇兄放心,即便是掘地三尺,臣弟也会将这二人擒拿归案!” 此时的顾沛蕖早已心神俱疲,但还是想到宇文焕朗与惠觉的无辜。 她紧紧抓住宇文焕卿的墨狐毛领,戚戚哀哀的恳求:“皇上,别抓惠觉师太,此人抓不得,您想知道臣妾都可以告诉你,你放了她们吧!” 宇文焕卿此时彻底被顾沛蕖弄糊涂了,她自己形容哀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在为伤害她的人求情,这让他委实不知因由,但是他还是语气和缓的安慰:“苒苒,你休息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朕吧!” 正说话间,宇文焕朗从刚刚逃走的方向折返了回来,盯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 宇文焕卿长舒了一口气,指着宇文焕朗站的方向问凌霄:“上官懿宁是否从那个方向逃走的?” 凌霄往后瞧了一眼,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宇文焕卿声严厉色的冲宇文焕朗喊道:“你跟朕下山去!” 宇文焕朗看了看瘫在皇兄怀里的顾沛蕖,再回想一番方才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万分疲惫,他微微一拱手,似乎从此就成全了自己与上官懿宁还有那个自称生母师太的点点情意。 宇文焕卿将顾沛蕖的斗篷拢了拢,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复又叮嘱:“焕渊,你火速带领御信军去追捕这二人!” 倚画见相思叩并未在娘娘身边,便乖巧地跑进了观音阁将相思叩寻到,抱起它与皇上等人一同下山去。 一路上,顾沛蕖都昏昏欲睡更是无精打采,她窝在宇文焕卿的怀里贪婪汲取着他身体内传过来的温暖。 宇文焕卿觉得自己怀中的顾沛蕖像极一只受伤的小鹿,似乎在猎人的围追中吓破了胆,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丧失了奔跑的勇气:“苒苒,你这是怎么了?是伤到哪了么?” “臣妾臣妾”顾沛蕖的声音细小得像沙沙吹起的落雪一般,静默无声,而眼眶的热泪却又蒙上了来。 宇文焕卿复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又向上提了提,这样抱着她下山难免会酸痛:“你别哭,不想说就不要说!朕先送你回去!” 顾沛蕖复又向他的怀里靠了靠,仿若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山一般。 走在后面的宇文焕朗看到这样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脑子乱得像一锅粥一样,似乎自己脑子里装得本就是浆糊,他神情亦是十分的落寞。 浅笙与倚画看着顾沛蕖的状态自是心急如焚,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委实让人心疼,而简严则小心的护在宇文焕卿身边,生怕一步踏错就摔到了皇上与娘娘。 此时,郑雪如从妙心斋转了回来,她并未见到宇文焕卿,她鼓足剖白自己的勇气再次泄得一无所有。 她神情落寞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突然看见宇文焕卿抱着顾沛蕖直奔宜兰居而去,他的那个神情紧张而又小心,似乎抱在怀里的是怕融化的雪人一般。 怕太紧了惹她酸痛,怕太松了害她坠落,小心翼翼的环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的宇文焕卿郑雪如从未见过,亦从未体尝过这样的关爱,这让她的愤恨再次直冲脑顶。 她快步走上前,准备假意寒暄一下,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宇文焕卿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声音洪亮且动听的吩咐着旁人:“传裴济,让他马上到宜兰居来!” 言闭,他就抱着顾沛蕖进了宜兰居,其他的人亦是鱼贯而入,对她这个皇后恍若未见一般。 郑雪如静默地站在甬道上,失神片刻,最后嘴角凝着无奈又冷瑟的笑容,那个笑容冷森森的,像一阵冷风刮过 宇文焕渊领着凌霄一路而下去寻惠觉和上官懿宁,路上宇文焕渊不停的询问凌霄方才发生了什么。 但是凌霄却一直是三缄其口,因为那些涉及了皇家太多的秘密,与见不得光的往事,他不想与自己找麻烦亦不想为宇文焕卿添阻碍。 他只是将自己紫葫芦里的酒一口一口的喝着,表情洒脱而淡然,实在烦不过才回了一句:“那些不相干的事,你问它做什么?你赶紧想想怎么救灵娈才对!” 宇文焕渊的眉心经此一提又蹙紧了几分,眼中满是忧虑:“明日晚上我们就行动!今晚不行了,而今我要去追上官懿宁,不论人抓没抓到都要回去向皇兄复命!” 凌霄一听,心中暗叹造化弄人,可是道义面前让他更加难以抉择,他想了想试探地问:“明日么?假如说,明日若是有人在城外设埋伏,以图伏击你皇兄的话,你该如何抉择?” 宇文焕渊听到这样的询问自然是心惊肉跳,他剑眉一凛,秀而长的眼睛中凝着犹疑的波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凌霄甩开了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明白么?我是想知道在你皇兄和我师妹之间,你会怎样抉择?” 宇文焕渊见他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禁有些气闷,他紧了紧缰绳将夜岚策动更加迅猛,向山下而去,因为此时没有什么比抓住上官懿宁更为重要。 凌霄并未得到答案很是不甘心,他将酒葫芦收起,甩开马鞭猛抽了几下,将马亦策的风驰电掣追了过去,声音冷凛:“你还没回答我,如何选择?” 宇文焕渊快马加鞭,但言语却清晰明了,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亦是他的深明大义:“若是真有此事,当然是护佑我皇兄完全要紧!他是大梁的皇帝,亿兆黎民,万里疆土不能没有他!不过,灵娈我还是要救的,只不过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而已!” 凌霄显然早已经知晓了答案一般,无奈地摇摇头,嘴角钳着一丝嘲讽又钦佩的浅笑:“你们这些皇家子弟,左不过都是拥有了美人又要坐拥天下,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随你怎么说,以天下为己任,是我们宇文皇族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皇兄一直教导我的,我深以为然!” 正值风华正茂c英俊潇洒的宇文焕渊在凌霄的心中蓦然高大了许多,他开始有些赞许雪灵娈的眼光,为这样的男子再等上一段时间,再辛苦一段时候,亦是值得的。 想到这,他策马向前,将自己昨晚从安澜寺上官懿宁那里窃听来的秘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策马奔腾的宇文焕渊 宜兰居内,淡淡的红花香借着暖融的空气在室内飘散,不好闻却分外温馨。 顾沛蕖枕着宇文焕卿的大腿昏昏而睡,她散着袜子,依旧可见其脚踝处红肿一片,好在那里已经涂上了活络经血的药膏。 居室内只有顾沛蕖与宇文焕卿两人,此时除了顾沛蕖均匀的呼吸声再难找到其他的声音,此时的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 宇文焕卿含情脉脉的看着枕着自己大腿入睡的顾沛蕖,心中甜蜜却隐隐哀伤,他不知道刚才她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能猜想出是怎样的变故催生了如此哀戚的容颜。 他爱怜地抚了抚顾沛蕖的脸颊,心中再次涌上无限眷恋。 顾沛蕖被这样轻轻一抚,倒是渐渐醒来,再次睁开眼时得见的是宇文焕卿那双寒凉又夹杂着丝丝温情的眼睛,那样关切的望着她。 宇文焕卿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宠溺的询问:“醒了?好一些了?” 顾沛蕖见自己枕着他的腿睡了这么久,而他就这样坐了这许久,不禁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赶紧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皇上辛苦了,您为何不叫醒臣妾呢?” 宇文焕卿从床榻上起了身,下地走了走,自然是一阵酸麻,脸上却风淡云轻:“朕想让你睡得好一些,你方才的样子可把朕吓坏了,感觉像是心神俱毁一般!” 顾沛蕖似乎很不愿意回想那一切,可是她就那样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她此时在想要不要将这些都告诉宇文焕卿呢? 宇文焕卿走了过来扶住了顾沛蕖的肩膀,关切又恳切地询问:“苒苒,你可以告诉朕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听到看到了么?” “皇上,惠觉师太就是那副帝后画像上的‘上官皇后’,她出自以前的世家上官乐文府,是宇文浩轩的太子妃,还有她还是还是成祖皇帝藏在芷兰宫里的思若美人!她才是相思叩真正的主人!” 顾沛蕖将可以告诉宇文焕卿的话告诉了他,不过她隐去了宇文焕朗身世与自己父亲顾玉章杀害那么多人一事。 因为那件事情她觉得还有疑点,应该再三求证才对。 宇文焕卿同样惊诧于这惊天动地的秘闻,他的眉头在顾沛蕖的讲述中变得愈发的紧蹙,眼神寒凉莫名 再听完顾沛蕖的陈述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苒苒,想必你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答应朕,不要向第二人言说此事。这是攸关国祚稳固的大事,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若是你肆意妄为,届时朕都保不了你!你明白么?” 顾沛蕖亦郑重的点头称是,再三保证:“臣妾定然守口如瓶,请皇上放心!” 宇文焕卿明了顾沛蕖的聪慧与谨慎,这样的事情她怕是都不想听到,更何况去传说呢? “苒苒,再过两日你就要与南宫澈离开了,朕希望你好自珍重,将那些恩怨纠葛就留给皇宫中的‘可怜人’吧!只要你幸福快乐,朕就心满意足了!”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名字,竟然觉得周身有些发冷。 她尴尬一笑,因为此时她的心底早已觉得亏欠了他万千,她只希望以自己为补偿来弥补父亲顾玉章所犯下的那些错误。 再者说,这些事非她所愿,她亦是无辜之人! 此时夜幕降临,宇文焕卿见顾沛蕖静默不言的样子,甚至还光着脚,他瞟了一眼她的玉足,不禁说起了玩笑:“苒苒,这寺院里皆是素食,你是不是吃不惯了?朕为你传膳吧,虽然亦是素食,但未必寡淡!还有,你是不是要把鞋袜穿好了?” 顾沛蕖尴尬一笑,点点头,心中愈发感激眼前的男子。 此时倚画却在门外求见:“娘娘,您起来了么?奴婢有事求见!” 顾沛蕖紧着将鞋袜穿好,脸上早已是娇红一片,那个模样犹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一般,她加紧动作而后则说:“你进来吧!” 倚画匆匆闪身进来,她的怀里抱着从山上抱回的那只松鼠,只是那松鼠依旧沉沉而睡,一副不醒的模样。 倚画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娘娘,这只松鼠死了!” 此言,让脸色刚刚转好的顾沛蕖再次大惊失色,她盯着那只死掉的松鼠,盘桓着那颗假死药,许是南宫清要得并不是松鼠的命,而是她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4省亲路 那只已经死去的松鼠身体僵硬的被放在了一支捧盘之上,而身边跪着的则是满身冷汗的裴济,他再三勘验都不知道这松鼠暴毙的原因,而宇文焕卿则目光寒凉地盯着他。 裴济不敢言亦不敢抬头。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那,等着消息,他用耳朵听着一切可听见的声音。 不多时,简严匆匆而来,瞥了一眼跪地不起的裴济向上禀告:“启禀皇上,那个吃过裴御医的药丸的兵勇已经醒来了,没有不良反应!” 裴济听到简严的回禀吞咽了一口口水,可想而知,他的脑袋直到此刻才算是保住了,若是那颗药丸真有问题,怕是自己再多的脑袋亦不够皇上砍。 宇文焕卿诧异不言,觑了一眼内室珠帘内的顾沛蕖,他微薄的嘴唇抿了又抿:“裴济你且下去吧!将那小东西也一并带下去,你且收好它,朕留着有用!” 裴济如蒙大赦,赶紧领旨退下:“微臣遵旨!” 而后,宇文焕卿才起身拨开珠帘进了内室,此时的顾沛蕖早已泪流满面,神情哀伤,她见他进来了赶紧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宇文焕卿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她轻轻的拢在怀里:“苒苒,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多想!朕太了解南宫清了,他没这个胆子,许是其中有些误会!” 顾沛蕖微微一笑,依靠在宇文焕卿的肩膀上长叹了一口气,此时她早已是进退两难,心若死灰。 过了许久,宇文焕卿安抚好的她情绪,才开始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母后打算正月十五上过高香后清早赶回宫去,不过朕觉得郑国公府的谋反许是就在正月十五当日,所以朕打算自己领着焕渊等人先回宫,这样母后她们留在这倒也万全。” 宇文焕卿把玩着自己腰间的墨玉青龙玉佩下的流苏说着自己最新的打算,而顾沛蕖则靠着浅绿色的碧锦纱帘发着呆。 “所以,朕明日就亲自送你回顾王府省亲,按礼制应该在酉时起身,戌时初就可以到那顾王府了!朕本来打算正月十五带你去逛灯市,可是如今你扭了脚,行动不便,不如早日送你回顾王府,也好让你与母亲早日团圆,共聚天伦!” 顾沛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乾坤独揽,富有四海的帝王,他的眼神总是寒凉而深邃,唯独在看自己时总是蓄着脉脉温情。 相识以来,他为自己做了许多他此生都不曾做,亦不会做的事情,她太过感激他,感激到不舍得离他而去。 她猛地起身抱住了宇文焕卿,紧紧地抱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每临近离去的时候总是会对他有千百般的不舍,可是自己若是留下难以成全南宫澈对自己的情感,更加难以周全与宇文初云那早晚都会暴露的相见。 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让她身心俱疲,而今她又得知顾家亏欠了那么多的人,自己又有何脸面留下面对那些伤逝之人的亲眷家属。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宇文焕卿的肩膀上,他也觉得心碎莫名。 他好想就此挽留她,可是最近她愈发的不快乐,许是因为自己对皇后一家颇多动作牵动了她本就敏感的神经,毕竟之于顾玉章,郑国公显然不够看一般。 与其在自己扳倒顾玉章时让她身心俱灭,不如放她飘然远去,或许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成全。 想到这,宇文焕卿亦紧紧的拥着她,声音轻柔:“苒苒,你好好休息,明日你就可回家了,许是你也想念顾夫人了!朕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顾沛蕖恍若未闻一般就那样抱着他,紧紧地拥着,不曾放松一般 此时,宇文焕朗则徘徊在宜兰居门外,他在等他英明睿智的皇兄。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皇兄,任由他处置决断自己的冒失之举。 不多时,宇文焕渊亦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身后则捆缚着惠觉师太一人,宇文焕朗的眼睛登时变得惊惶无措,他上下游移的目光逡巡在惠觉师太的身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汇成了眼泪涓涓而下。 他的这一举动无疑震撼了宇文焕渊,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惠觉师太,发现此人亦是老泪纵横的盯着六弟,眼神中有眷恋有不舍还有一种慈爱欣慰的感觉,这让他十分纳罕。 宇文焕渊上前一步,警觉地询问:“六弟,皇兄此时在哪?” 宇文焕朗赶紧拭去眼角的清泪,紧着转过身。 他救她二人的时候他就说了,自己只救她们一回,就当还报了惠觉的生育之恩,懿宁的相护之情,若是再相见则是陌路人。 他顿了顿,声音平和地回话:“在在宜兰居内,许是在陪伴景妃娘娘!” 宇文焕渊觉得此时将惠觉交给宇文焕卿尤为重要,余事再做打算亦不迟,他赶紧上前叫门:“皇兄,臣弟宇文焕渊有要事求见!”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双双听到了门外急于求见的敬王的声音,他轻轻拥开顾沛蕖软语安慰:“苒苒,你先用膳,朕处理完那些事情再过来陪你,若是朕来得晚了,你就自己先睡!乖!” 顾沛蕖抿了抿嘴,继而莞尔一笑,那个笑容美艳且温柔,可融化这漫山积雪一般:“皇上且去忙吧,臣妾没事!” 宇文焕卿站起身,走了几步远,突然又转过身来,一个箭步走到了顾沛蕖的面前。 他不言不语,俯身抬起顾沛蕖的下巴,便将一吻落在了她的柔软的嘴唇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却深情几许。 而后他只对她微微一笑,便转身快步离去,留下顾沛蕖错愕在他给的温柔之中,只是轻轻一吻,她依旧心潮涌动。 宇文焕卿闪身出来,目光转环间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惠觉师太,他惊诧的同时亦有些不安。 眼前这个上了年岁的师太,虽然素衣无华却难掩风姿卓越,而她则是仙逝的父皇放在心尖上的爱人,作为小辈的自己如此对待父皇的挚爱,于情于理都显得有失偏颇。 想到这,他越过了宇文焕渊和宇文焕朗走到了惠觉面前,亲手为其解开了缚着的绳索,他微微拱手一礼:“惠觉师太,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惠觉第一次得见天颜,但是从方才宇文焕渊与焕朗的交谈以及眼前男子的穿着气质上,她都可以断定此人便是当今天子——宇文焕卿。 他的品貌太过出众,尤似当年的宇文浩辰,却比宇文浩辰多了几丝冷傲与俊美。 想到这,她匆匆回礼甚是恭敬:“贫尼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宇文焕渊不明就里,箭步上前怒斥道:“你休要放肆,若是胆敢再逃,本王定不饶你!” 他赶紧拱手向皇兄陈禀:“皇兄,你怎可为她松绑,若是她伤了你该如何是好啊?” 宇文焕卿拨开宇文焕渊笑着对惠觉师太而言:“你多虑了,惠觉师太隐居这里数十年显然尽抛前尘往事,又怎会伤害你我呢?” 继而走到她的面前,见她衣着单薄,想来是逃跑时过于仓促,他随即将自己身上的墨貂披风取了下来为惠觉师太披上:“惠觉师太,朕有好多事情想向您请教,朕先让禁卫军送你回观音阁。朕随后就去向您请教,希望您不要推却。” 惠觉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皇帝,待她彬彬有礼又不失风度,再联想到而今大梁四海升平,这让她觉得眼前的男子虽然年轻却颇有明君典范之姿,像极了当年的宇文浩辰。 这披风轻轻一披更是让她诚惶诚恐:“贫尼惶恐,贫尼恭迎皇上驾临,贫尼也有事相求于陛下,亦希望有机会可以与陛下畅谈!” 宇文焕卿发觉眼前的妇人不仅礼仪周全而且聪慧异常,他在心中盘桓着她将要说出的所求,越觉得她是有大智慧之人。 他脸上挂着浅笑,示意禁卫军副统领齐炯安亲自带人将惠觉送回观音阁。 宇文焕渊二人被皇兄异于常人的举动深深的震撼了,宇文焕朗心中盘桓着是否顾沛蕖将自己的身世对皇兄已经和盘托出? 而好容易才将惠觉押解回来的宇文焕渊则显得尤为不忿:“皇兄,您这是何意啊?若是因为此人系出家之人,您对她颇多礼遇,我觉大可不必。您不知道此人与上官懿宁包藏祸心,伙同果觉寺武僧意图谋刺您!” 宇文焕卿目送惠觉离去,却听着宇文焕朗言简意赅却气愤幽怨的禀告,他言语清冷地询问:“上官懿宁跑了?” 宇文焕渊无奈地点点头:“嗯,此人更卑鄙,丢下惠觉,独自一人仓皇而逃。臣弟找到惠觉的时候,上官懿宁早已不见踪影!” 宇文焕卿心中思量着焕渊的禀报,果觉寺这个敏感的名称被他与被迫离宫果觉寺祈福的东宫太后顾玉眉牵连到了一起。 他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到妙心斋我们再说,果觉寺的僧人?呵不会是顾玉眉派来的吧!” 言闭,他大步流星地向妙心斋而去。 此时月朗星稀,寒风冷凛,让宇文焕渊与宇文焕朗觉得当前的局势愈发的混乱了,而焕朗心中则更加的不安。 他寒凉莫名的眼睛望向了宜兰居,那里灯光闪烁,她的剪影影影绰绰的现在窗上,动人却又透着一丝鬼魅 月山中天,夜幕深沉,浅笙在得知倚画从山上带回来的小松鼠是因误食了银盒里的药丸而死,这让她十分的惊讶与忧心。 倚画不知那药丸为何用,但是她知道,此事事关大公子的性命,这让她不敢怠慢更不敢耽搁。 她掩着夜色将一颗光亮万分的烟花弹发上了夜空,一道明亮的绿光直冲而上,明亮在了高远的夜空之中。 刚刚走到观音阁山顶的宇文焕卿看着那道绿光,嘴角现出一丝轻蔑的冷笑:“南宫清!你这是在向朕宣战么?” 简严未听清他的言语,倒是将天上那个貌似信号的绿光记得真切:“皇上,观音阁到了,咱们进去吧!” 他手里提着花鸟宫灯照亮了进入观音阁的路,借着光亮,只见观音阁此时为禁卫军层层把守。 禁卫军副统领齐炯安见皇上驾临,赶紧俯身参拜:“微臣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将统领贺一泓留在宫中策完全,带着副统领齐炯安出宫来,而今他才发现自己带的人还是少了些。 好在此时宇文焕渊已经紧急去了御信军大营调兵了,沉吟片刻,他才示意道:“免了,惠觉师太何在?” 齐炯安身着铠甲,起身时一阵飒爽的轻响,他微微施礼:“惠觉师太一直在禅房等皇上!” 宇文焕卿接过简严手中的宫灯,独自向前而去,似去开启那道藏了经久秘密的大门,他轻轻地推开了那道竹门 正月十四的黄昏,宇文焕卿只带着少许禁卫军护送顾沛蕖的鸾驾回锦陵城顾王府省亲。 戴着面具,身着从一品芍药双凤嫣红蜀锦妃制华服的顾沛蕖辞别了太后戚媚等人,在倚画c侍书等搀扶下踏出了安澜寺的大门。 宇文初云见她走后,不禁轻轻一哼:“而今安澜寺也好,锦陵城也罢,安全得不得了!皇兄还偏偏要亲自去护送她,母后你真应该好好管管皇兄了,这么纵容一个嫔妃,难道他要做昏君么?” 戚媚见她守着众人出言不逊,脸上尴尬,赶紧制止:“放肆,你怎么可这样说你皇兄?你再胡言乱语,哀家就把你送回宫去!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宇文初云的如意算盘无外乎是明晚溜出去逛灯市猜灯谜罢了,这样的佳节盛事,她岂能错过! 听到母后训斥,她赶紧禁言以示好,她嬉皮笑脸的对母后撒着娇:“母后,初云说错话了,你且别生气啊!” 戚媚早就对宇文焕卿的偏宠偏爱习以为常,而且自己已经管不得他了。 她转过身安慰起皇后与德妃等人:“皇帝性子清冷,就像块顽固不化的石头。难得有景妃捂热了他这块冰冷的石头,且随他去吧!” 德妃等人脸上虽然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是郑雪如此时正盯着易安怀里的玮元公主发呆,嘴角漾着浅淡却狠辣的冷笑。 另一厢,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同乘而去,看着盛装华丽的顾沛蕖,他笑意盈盈地打趣道:“妃制华服真的很像喜服。苒苒,朕在想若是你穿上结婚的喜服会美成什么样子呢?” 顾沛蕖娇羞一笑,眼睛确盯着他手边的佩剑:“皇上,你怎么还带着寒龙巨阙呢?”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心中却波澜起伏,他已经派宇文焕卿设下埋伏,若是真有人胆敢刺杀他们,那么自然是杀无赦! 而他佩剑则是要亲自护顾沛蕖周全,不过他无意让她心忧,只是风淡云轻地说:“以备不时之需嘛!” 听到他如此答复,顾沛蕖摸了摸自己放在腰间的撒千针,想起凌霄的切切叮嘱来! 仪仗礼队一行人行至锦陵城外,此时顾沛蕖依靠着宇文焕卿昏昏欲睡c 突然间,车外忽而杀声大作,惊醒了顾沛蕖。 宇文焕卿拥着她轻声安慰:“苒苒,别怕!朕早有准备!” 一时间刀兵相见的嘶喊之声不绝于耳,顾沛蕖手心沁出了一丝冷汗,她从腰间拿出了撒千针紧紧攥住,那闪闪的银光让宇文焕卿觉得恍若月光一般。 他撩起锦帘,只见外边打斗激烈,宇文焕渊策马迎敌,而马车与仪仗队则在御信军的护卫下向锦陵有条不紊地进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5伤离别 厮杀之声渐行渐无,唯留仪仗队与御信军整齐划一的步伐在耳边回响,顾沛蕖撩起锦帘向往望去,见进锦陵城的路若往常一般宁静。 她心绪宁静地回过身,看着摆弄巨阙剑的宇文焕卿,他气定神闲间隐隐有笑意,那个笑容自信且迷人。 顾沛蕖头上累金丝红宝双凤吐朝晖缀珠步摇在马车中摇曳灵动,她眼波流动间不禁心生疑问:“皇上,您早就料到会有人意图不轨么?所以才带着少许禁卫军前行,而后又叫御信军护驾?” “朕的苒苒就是聪明,搭眼一瞧,用心一想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宇文焕卿将寒龙巨阙剑收入了剑鞘,眼含笑意的看着眼前的顾沛蕖,他拉过她的手轻声说:“朕突然觉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真乃至理警言,此次还多亏了凌霄,若不是他得知此消息,怕是这群人会在明日为朕添更大的乱子!” 顾沛蕖听到是凌霄帮衬了宇文焕卿觉得很意外,虽然她和凌霄接触不多,但是他身上那种放浪不羁,清高自诩的气质倒是格外的张扬与明显。 他怎会因为此等不甘他的事为宇文焕卿所驱使呢?这倒是真让她始料未及。 而后,宇文焕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原来即便今日那些叛逆之徒未刺杀成功,明日他们定然会不甘心的继续伏击,而今得以将他们铲除倒是大快人心。 顾沛蕖除了感叹宇文焕卿的当机立断与英明果敢,更加好奇这些亡命之徒的身份:“皇上,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敢刺杀皇帝?” 宇文焕卿打开随车携带的糕饼红漆盒,从中挑出一块柿子饼递给了顾沛蕖,不经意地反问:“他们他们皆是晋中果觉寺的武僧乔扮的,所以苒苒,你说指示此事的不会是你的姑母顾玉眉吧?” 顾沛蕖接过那橙黄挂霜又十分诱人的柿子饼,可是脸上却微微一愣,继而平静而言:“皇上既然都已经有决断了,又何必与臣妾说呢?说到底,你们还是在意我顾家女儿的身份。” 她低着眉眼将柿饼吃下,柿饼的软糯甜滑却难抵她心底的苦涩。 宇文焕卿却突然坐了过来,轻轻地拥着她似道歉一般哄着她:“苒苒,朕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说朕在意你顾家女儿的身份,可是你若是没有这起子身份,朕又怎能与你相识呢?” 顾沛蕖无奈一笑,将脸别向另一面不再看他,亦不想多说话,因为今日一别,再见无期,自己又何必与他生龃龉惹伤怀呢? 宇文焕卿痴醉地看着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顾沛蕖,那张绝美莹润的脸庞,瑰姿艳逸的姿态,都让他恋恋不舍。 她总是肌肤胜雪,眼含清泓,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又不忍亵渎。可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所以,他才在这样的她面前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想到这,宇文焕卿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无奈又伤感的浅笑。 “皇兄,果觉寺武僧已经全部伏诛,臣弟宇文焕卿特来护驾,请皇兄放心!” 突然车外传来了宇文焕渊坚定而洪亮的声音,这个声音让顾沛蕖为之一震,而今计划变了又变,他该如何去营救雪灵娈呢? 若是明日郑国公府真的反了,宇文焕渊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带兵清缴亦在情理之中,那么雪灵娈岂不是没有得救的时机了? 想到这,顾沛蕖突然有些恨自己的狭隘与自私,所以才会害得他们如此,这让她于心难安。 宇文焕卿撑开锦帘,只见宇文焕渊骑着夜岚随行在马车旁边:“焕渊,你辛苦了,明日过后,皇兄要好好封赏于你!” 宇文焕渊微微一笑,低着眉眼不在言语,只是那个表情中藏着丝丝的遗憾与愧疚,落在像宇文焕卿这样的聪明人眼里自然是不言而喻。 顾沛蕖听到他这样一说赶紧递了句话:“皇上,你想怎么封赏他呢?” 宇文焕卿将锦帘放下,转过身对她说了句莫名其妙却十分警醒的话:“除了纳雪灵娈为王妃的封赏朕不会给,其他的一切皆有可能!” 顾沛蕖突然觉得有一丝希望一般,因为他并未将话说死:“那皇上可否放了雪灵娈?”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静默许久挤出了一句没有期限与约定的承诺:“朕会放,但不是现在!” 顾沛蕖此时觉得眼前的男子太聪明又太警惕,每句话都要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漏洞又找不到口实,她无奈地摇摇头,继而与他相识一笑。 宇文焕渊的清明朗绝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兄,马上就进城了!” 宇文焕卿撑开锦帘,只见城门的青石匾额上的“锦陵”二字赫然于眼前,他紧着吩咐:“不可过于扰民,慢慢前行!” “臣弟遵旨!” 大门得开,自是一阵嘈杂,此时的锦陵百姓正在准备明日的烟火会与花灯节,龙撵之外皆是一片红彤彤的喜庆景象。 街道上更是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而龙撵仪仗在御信军的护送下突然进城,显然惊觉了众人的好奇心与兴奋之情。 他们纷纷避让下跪,山呼万岁,目送着皇家仪仗前行,而这仪仗的方向则是长宁街的英穆顾王府。 刚刚走到长宁街的街口,已是灯火通明,烟花齐放,一片热闹繁华之景。 宇文焕卿拉着顾沛蕖下了龙车御撵,一众百姓则让御信军拦在街外,只有耳边不绝于耳的山呼万岁,千岁之声连绵而起。 二人走到顾王府的门前,只见英穆顾王府中门大开,顾王妃陈书雪着一品诰命服饰率领一众家仆奴婢跪于门外恭迎圣驾。 “臣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别数月再次得见母亲,这让顾沛蕖早已泪湿眼眶,可是奈何规矩礼制她不可逾越,只得等皇上吩咐。 宇文焕卿上前一步扶起久跪于地的陈书雪:“顾夫人请起,若是您不介意,朕想进去叨扰讨一杯热茶!” “皇上与娘娘亲自驾临英穆顾王府乃是顾家无上荣耀,皇上这样说真是折煞臣妇了!” 陈书雪赶紧起身,恭迎圣驾。 而宇文焕卿就这样亲昵地拉着顾沛蕖走进了英穆顾王府,这是宇文焕卿头次踏进这权臣之家。 在皇帝离去后,锦陵百姓终于得以起身,他们此时倒是更加的兴奋与聒噪,交头接耳地说景妃如何得皇上盛宠,竟得帝王亲自护送归宁。 端坐在大厅之中的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看着座阶之下一众人,便开始行起了封赏,这是年节皇家对外戚之臣最大的礼遇。 而后,凤歌按照礼仪为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奉茶,她低着眉眼小心地瞥了一眼当今圣上,一种似曾相识感觉再次扑面而来,不禁就那样呆愣地盯着宇文焕卿瞧着。 宇文焕卿接过茶盏,却见身边的女子竟然未退下,而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委实没有规矩。 他迎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笑,清冷地问:“怎么,朕的脸上有字么?” 凤歌听到如此反问倒是回了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皇上恕罪,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顾沛蕖见凤歌御前失仪又被吓成这个样子很有些于心不忍:“凤歌,你且下去吧!” 凤歌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陈书雪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自己调教的丫鬟竟然这么丢人现眼。 她赶紧行礼赔罪:“皇上,臣妇教导下人不力,让您见笑了!” 宇文焕卿用白瓷描金茶盏的茶盖滤了滤茶叶,清尝浅饮一口,沉吟片刻:“都是小节,着实无妨!来人,为顾夫人赐座,其他人且先退下吧,朕与景妃陪顾夫人话话家常!” 一众人呼呼啦啦地都退了下去,因为王爷顾玉章此时并未在府里,所以陈书雪觉得无论如何接驾都是亏了礼数与尊卑。 宇文焕卿小心地觑了一眼顾沛蕖,轻声询问:“顾夫人,顾王爷近日可有家书往来?不知他打算何时班师回朝啊?” 陈书雪一听此言,心中波澜起伏,脸上亦惨白一片:“皇上,年前臣妇确实收到了夫君的书信,但是所言无外乎皆是家中琐事,并未提及军务大事,所以臣妇亦不知其归期!” “既然如此,顾夫人得空可以修书给顾王爷,就说朕多日不见爱卿,甚是思念,愿他早日得还于朝,朕等他归来!” 宇文焕卿言语清冷间不住地看着顾沛蕖,生怕哪个字眼就会惹她不快,但是不知为何她表情淡然,似乎自己陈说之人与己她无关一般,她甚至是聊赖的绞着自己的指甲。 想到昨日与惠觉师太的促膝畅谈,宇文焕卿隐隐觉得顾沛蕖已经知晓了当年大部分事情,所以才会对这样心思狠辣,杀人如麻的父亲心生烦厌。 陈书雪见宇文焕卿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知道此时的他亦是两相为难,这不禁让她更加怨恨久久不归的顾玉章,若不是他醉心权力,又何以将局面搞成今日这个样子? 她正了正自己鬓边的凤钗,转了话题:“皇上,臣妇为您与娘娘准备的晚宴与戏班子,不如此时移驾去内院听戏品膳可好?”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顾夫人有心了,那朕就却之不恭了!” 他拉起顾沛蕖,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苒苒,朕以前总想带着你去听戏,而今居然在你母家的府邸上实现了,你说这是上天跟朕开得玩笑么?” 顾沛蕖娇媚一嗔;“不拘怎样,好在看戏的还是你我啊!” 宇文焕卿看着她的脸,眼神黯淡了些许,轻轻地回了句:“可是从此以后便再无你我了!” 言闭,他便异常落寞的向内院而去。 今日对顾王府来说是天大的喜事,进宫半载的淑菀郡主,景妃娘娘,顾沛蕖竟然在皇上的陪同下归宁省亲,这无疑是皇宠不倦,恩泽万年之征。 若是普通嫔妃穷极一生都未必可以归宁省亲,而且即便是省亲只不过半天而已,当晚便要回宫去,而像景妃这样得以在家小住两日的恩遇来说,简直是皇恩浩荡。 所以这夜的戏大多亦是圆满喜庆的本子,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本子居多。 高高的戏台上布置的是简约空灵,无花木却见春色,无波涛可观江河。那唱词婉转悠扬,字字句句铸就“汇千古忠孝节义c成一时离合悲欢”的情绪,感于物而动,物使之然,戏台上演员的表演如水墨丹青的纵横之笔,长歌当哭,欢喜亦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焕卿则变得愈来愈寡言少语,他独自饮着酒,时不时瞄一眼身旁的顾沛蕖。 她亦发现了他的异样,与他四目相对间,二人竟是无语凝噎。 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蓝釉小瓷瓶放在了顾沛蕖地手里,他转过头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苒苒,这是假死药,你收好!” 言闭,他转过身继续看那戏台上的男女,想着他们两情缱绻,花前月下,台下却是极大的反差。 他拿起酒盏目视前方,嘴唇却在微微而动:“苒苒,时辰不早了,朕要回宫了!经此一别,再见许是遥遥无期!你有什么要与朕说么?”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一说心纠结而痛,她突然泪湿眼眶,哽咽无言。 宇文焕卿转过头看着她亦红了眼眶:“苒苒珍重!朕遇见你无怨无悔,只是只是有些许遗憾呐!朕曾以为朕是天子,便无所不能,而今方知爱而不得之于朕亦是无能为力之事!所以,朕很羡慕南宫澈,当然更希望你可以幸福一生,福泽绵长!朕不会忘记你的,但请你忘了朕!” 他轻轻抓过顾沛蕖的手,微微一笑:“你忘了朕,朕才不会再有眷恋!” 顾沛蕖抿着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却难以控制自己滴滴坠落的泪水:“皇上我!” “好了,别说了!朕要走了,你保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朕只能送你到这了!” 丑时已到,简严清着嗓子喊道:“皇上起驾回銮,众人依礼恭送!” 众人一听赶紧跪地行叩拜大礼:“恭送陛下!” 宇文焕卿起身准备离去,顾沛蕖却一把扯住他宽大的明黄色袍袖,神情哀戚的唤着:“皇上,您这就走么?” 他拍了拍顾沛蕖纤弱的肩膀,明媚一笑:“苒苒,别忘了涂抹药膏,你的脚踝还肿着呢,别送朕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而后,他便在简严等人的簇拥下向府外而去,顾沛蕖此时觉得自己腿脚已经不再听自己使唤,她目光流连在他所戴的累银丝二龙抢珠明月冠上,可是她却被众人遮挡了他的背影。 她依依不舍的送到了门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大声的喊着:“皇上!”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的呼唤,眼中亦蒙上一层浅泪,他缓缓的转过身看了看自己难以忘却的她,他终是扯出了一抹淡然却温暖的笑容留给最爱的她。 顾沛蕖泪眼婆娑间模糊了他的身影,只见他明媚一笑便转身踏上了九龙马车,一方暗红色锦帘彻底遮住了顾沛蕖眼中的点点星光。 “皇上起驾,众人回避,切莫惊扰,违者论处!” 简言洪亮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个曾经误会她,厌恶她,爱护她,痴恋她的男子收起了最后的情意,毫无留恋的走了,真的走了,而且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顾沛蕖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帘,大珠小珠坠坠而落,在自己的心间流出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河床,此时她才知道离开他,自己居然这样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6风雨来 揽翠苑的染竹阁内,披散着秀发的顾沛蕖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未改,心境已变。她在宫中短短半年的时间却像经过了百年沧桑一般,而今又得知了那些秘事,她才发现自己已不是最初的样子,而身边之人亦是面目全非。 她撑开窗遥望夜空,那满天繁星的苍穹,浩渺如斯,深邃如斯,泛着清冷白光的星子依云掩映,越发衬得那里是无边无际的浩瀚,她也愈来愈茫然。 想起方才与宇文焕卿的离别,她像失落了心头所爱一般,痛得难以呼吸。 陈书雪端着自己亲手煲的杏仁八宝乳酪粥走进了染竹阁,见自己的女儿竟然愁眉不展的开窗吹着冷风:“倚画,你怎么侍候娘娘的,怎可让她在冬日里开窗吹风?” 顾沛蕖匆匆回神见母亲陈书雪来了,她赶紧自己将窗关上,轻声解释:“怨不得倚画,是女儿自己想透透气罢了!” 陈书雪将乳酪放在妆镜前的梳妆台上,紧了紧顾沛蕖的水蓝锦缎嵌兔毛的睡袍,笑得慈祥和宁:“真是年少夫妻经不起离别,皇上刚走多久啊,你就难过成这个样子!” 顾沛蕖脸上不禁一红,想急急吼吼地分辨却没了分辨的气力:“不是的母亲,女儿并不是因为与皇上分别才” 陈书雪怜爱的抚着顾沛蕖的绵长乌黑的秀发,满眼的疼惜与欣慰:“还不好意思了!母亲是过来人,单说皇上走时看你的眼神,母亲就知道他对你用情极深,分别两日而已,竟然弄得和生死离别似的。不过小别胜新婚,回宫后又是如糖似蜜了!” 顾沛蕖拉着陈书雪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容颜未改许多却年华悄然而逝的母亲,她竟然心再次软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母亲之于狠辣的父亲到底是他的福报还是他的‘拖累’! 陈书雪将盛放乳酪粥的莲花青玉盏放在了顾沛蕖的手上,想起少不经事的女儿再进宫后斗倒了那么多的妃嫔让她一阵后怕:“趁热吃,凉了口味就差了!苒儿,你进宫这半年,母亲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好在你一路走来亦算是顺风顺水,虽然有波浪到底还是圆满!” “母亲是不是觉得女儿对待皇上的那些妃嫔过于心狠了些?其实我本不欲与她们计较,可是她们的心却是黑透了,处心积虑的想将女儿置于死地!还好女儿事事都有皇上回护,否则还真不知是否有命回家来呢!” 陈书雪深谙后宫之事,自然亦明白生性纯良的女儿这半年来识破人心所经历的苦楚与抑郁,她紧紧的握着顾沛蕖的手,眼中满是怜惜。 顾沛蕖莞尔一笑,在陈书雪的手上拍了一拍似在言说自己无事一般。 她用汤匙搅了搅奶酪,一股子甜香扑鼻而来,她轻轻地呷了一口确实细软甜滑,入口即化,到底是母亲的手艺。 她脸上不禁漾着一丝幸福,那是得享母爱的幸福。 沉吟辗转了良久,顾沛蕖还是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母亲,女儿在宫中每每玩赏您给我玉壶的时,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姨娘来。之前府里之人从来不提及姨娘陈映雪一家,可是女儿现在愈发的奇怪,是谁害了可怜的姨娘呢?” 陈书雪捋了捋鬓角的头发,似在暗叹韶华易逝一般拢着无奈辛酸的表情:“苒儿,母亲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问以前的事情了,因为母亲也不甚明白,总之不过是你姨夫的朝堂争斗祸及家人罢了!事发时母亲正怀着你,好多事我亦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些事不要再提,那是成祖皇帝的忌讳,保不齐也会成为当今圣上的忌讳。你又何必多事呢?” 顾沛蕖的生辰当日便是姨娘殉难之日,想到这起巧合,她不禁再次求证:“当时姨娘可否也有身孕了?” 陈书雪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倚画,诧异警觉的询问:“你怎么知道你姨娘亦怀有身孕?这是谁与你说的?” 顾沛蕖示意倚画退下,言语朴实的说:“是女儿在宫中听年龄大的老嬷嬷说的,她还说姨娘怀的是双生子!” “话到没错,不过这样多嘴的奴才怎可留在宫中。”陈书雪见顾沛蕖不依不饶,她亦不自觉地脸上倦倦的笑容渐渐不见,随之而来竟是哀戚与无奈,眼中亦含着斑斑泪光。 “那时候我与你姨娘几乎同时查出有了身孕,但是你姨娘福气好怀得是双生子,母亲那时候还羡慕过她呢!谁知造化弄人,竟然一尸三命,哎,真真可怜了我那傻妹妹与一双女儿!” 顾沛蕖听到‘一双女儿’心猛地一紧:“母亲,你是说姨娘所生的是一双女儿么?可是姨娘殉情后,那孩子呢?” 陈书雪拉过顾沛蕖的手,紧紧地握住,眼中亦丝丝浅泪:“当时你父亲赶到萧府的时候你姨娘已经咽了气,接生的稳婆和御医说你姨娘因大悲大恸而导致大出血,而后那双女儿皆因先天不足而未能成活,可怜啊!是你父亲亲手将那婴儿掩埋的。也在那日母亲就生下了你,可见你的命数是经得起大风浪的,是有福之人!” 顾沛蕖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巧合地让她害怕,自己与雪灵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自己出生那日便是姨娘和那一双女儿的殉难之时。 她哽咽良久,复又求证:“那给姨娘接生的稳婆和御医呢?他们他们难道就束手无策么?” “你父亲觉得是稳婆和御医处置不力,致使你姨娘与孩子殇逝,所以一时气愤将他们都杀了!” 陈书雪摇摇头,仿若耗尽了心力一般,她叹了口气:“苒儿,母亲知道的就这么多,以后你不要再问这些了!每每想起,母亲都会无法安眠,你说这又何必呢?” 顾沛蕖笑着应允,而后将碗盏里的乳酪一一吃下,却如同嚼蜡一般。 她心中却盘桓着:父亲杀稳婆御医是为了杀人灭口么?可是若是一切如自己所猜想的一般,那么母亲陈书雪所生的孩子呢?只这一点就说不通。 “女儿只是和母亲闲聊罢了!母亲,时辰不早了,您张罗接驾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陈书雪笑着点点头,环顾了一下染竹阁四周:“苒儿,这里依旧是你从前住的样子,不愁你无法安枕。你也好好休息!” 顾沛蕖莞尔一笑,亲自送陈书雪出了染竹阁。 不多时,顾沛蕖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头上那镂空雕刻的黄花梨床楹却心乱如麻,她无奈地闭了上了眼睛养神。 侍书突然从外边走了进来,表情恹恹地,见顾沛蕖闭目静心,沉吟了许久才轻声回话:“娘娘,锦姑姑还未醒来,不过气色红润了许多,估计很快就能醒来了!” 顾沛蕖缓缓睁开眼睛,空洞无神的目光让侍书一阵心悸,她拢了拢自己的锦袍轻声吩咐:“侍书掌灯,随本宫去瞧瞧锦瑟,本宫想与她说说话!” 此时,月光如练,倾泻在静谧宁和顾王府的亭台楼宇之上,一草一木虽然枯朽却披着淡淡的银光,倒是别样风采。 一盏明亮的琉璃宫灯在甬道上缓缓而行,她们向锦瑟所居的锦岚阁而去 锦岚阁内,顾沛蕖屏退了侍书等人,开始对着毫无反应的锦瑟自说自话。 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锦瑟因何认识雪灵娈的亲人丝弦?为何这个世界上会有与她长得一般无二的人?还有顾沛蕖甚至问锦瑟自己到底是谁? 然而,此时的锦瑟只能‘无言以对’。 顾沛蕖看着睡得安然,静谧无声的她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疯傻,她都在笑自己庸人自扰,就像母亲陈书雪所言;这又是何必呢?自己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想到这,她为锦瑟整理了一番棉被,抚了抚她锦瑟的额头道别道:“锦姑姑,我明日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顾沛蕖紧着披风踏出了锦岚阁,只是轻微的关门声似乎震动了锦瑟一般,她轻轻地睁开眼睛,偷偷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 突然,门再次开了,锦瑟赶紧闭上眼睛装作未醒。 司棋走上前,用力的拧了一把锦瑟的手腕,上面现出红肿之态:“邵总管,我都说了,她没醒!您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娘娘来看她,她还是这幅样子,我瞧着这人怕是不成了!” 从顾玉章身边赶回锦陵的邵生,目露寒光的盯着锦瑟,担忧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娘娘过两天回銮,走后若是能不带着她,我们便将她!” 而后,他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意在处死锦瑟。 司棋的眼睛转了又转还是抵不过好奇问:“邵管家,我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锦瑟呢?早不杀晚不杀,偏偏要在进宫以后杀!” 邵生看着当年为主子陈映雪破釜沉舟不惜自毁名节也要进顾王府的锦瑟,心中倒是有些钦敬。 可是如今她这样不生不死的德行累及他从顾玉章那里回来,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怨气:“她若是不进宫的话,许是还有条命活,谁让她奉夫人之命进宫了呢?王爷若不是怕夫人生疑,怎么会留她到现在!算了,我们走吧!” 司棋白了一眼锦瑟笑着说:“还好我机警,看到侍书来看她,就料定娘娘亦会来。若不是我们提前躲出去,怕是娘娘就知道你回来了!” 邵生瞥了一眼唯利是图的司棋,嘴角显出一丝谄媚:“太后训练的谍者果真名不虚传!” 而后,二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锦岚阁,这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锦瑟揉了揉自己的被司棋掐痛的手腕,睁开眼睛,心中盘桓着要怎样才能避开司棋和邵生见到顾沛蕖,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她! 想到方才顾沛蕖与她说的话,锦瑟真的好想告诉她雪灵娈就是她的孪生妹妹,她们就是那对苦命的双生子 正月十五的清早,顾沛蕖刚刚起身没多久,就见倚画匆匆从外边闪身进来,她的眼睛熠熠生光,很是兴奋。 她悄悄地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娘娘,方才燕锋传来消息,说澈公子在骊江北岸等您呢!” 顾沛蕖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的问:“他真的在等我?是他让燕锋来找我的么?” 倚画笑得灿烂,一排若珠贝般的牙齿露得洒脱,她不住的点着头,也是这个笑容彻底绚烂了顾沛蕖阴霾了近半个月的心情。 顾沛蕖猛地起身准备换一身男装出行,对于顾王府她太多熟悉了,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哪里可通行,哪里备马匹,哪里不被人发现,她早就烂熟于心。 “叫侍书过来守着,若是母亲执意要进来,就说本宫偷溜出去逛东市了。本宫在宫里憋了那么久,出去散散亦是情理之中!” 倚画不住地点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去寻侍书,此时她亦兴奋异常,她觉得自己的悲喜早就和娘娘牵扯到了一起,她欢喜,自己亦欢喜。 不多久,顾沛蕖便一袭潇洒的男装带着倚画骑马奔驰在了通往骊江北岸的路上。 一路上她心中虽然依旧复杂矛盾,但是她还是想与南宫澈离开锦陵,尽抛这些是是非非,烦烦扰扰。她只想自私的为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就好,她在心底不住的告诉自己,就让她来弥补顾王府对南宫府的亏欠吧! 南宫清若是真的想杀她,那么松鼠误食假死丸换来自己的劫后余生,是不是也可抵消仇恨一二分呢?至于自己的身世,与雪灵娈到底有怎样的联系,她亦不想多做理会,任他们去吧! 她只想彻彻底底的放纵自己一回,一次就好,任由南宫澈与她天涯海角。 所以,她将马鞭策得利落,风驰电掣般向骊江北岸赶去。 马踏飞雪的声音在南宫澈耳边愈发的近了,他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顾沛蕖来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该面对总归来了 南宫澈缓缓地转过身,只见一袭男装披着玄色披风的顾沛蕖已经下马向他奔来,她依旧倾城绝世,依旧风姿绰约,可是自己却再也不能紧紧抱着她。 顾沛蕖再见南宫澈,发现他清减了许多,整个人虽然依旧英气逼人,却难掩沧桑之态。 她来不及多想一下子就扑到了南宫澈的怀里:“南宫澈,你怎么就是不见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心焦,多担心你!” 他木讷的感受着顾沛蕖所带来的温度,他想抬起手臂将她环住,但是他没有,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月影剑。 顾沛蕖没有感觉到他环抱自己,那种感觉不似以往,她抬眼看着南宫澈,只见他眼光清冷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南宫澈轻轻地将她推开,向后退了一步,复又定定的看着眼前顾沛蕖。 顾沛蕖被推了出来,不禁很是尴尬,她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笑着说:“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生了我的气?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了,你别这样子看着我,看得人家浑身不自在!” 南宫澈低着眉眼,将心中想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娘娘,我不能带你走了!你我之间已经再无可能,臣以前所说的那些,你都忘了吧!” 顾沛蕖澄明的眼眸闪过丝丝惊诧与紧张,她微微一笑:“南宫澈,你在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南宫澈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继而拱手施礼:“娘娘娘娘,臣不能带你走了,你忘了臣与你之前的那些承诺吧!” 顾沛蕖呆立在那里,看着眼前丰神俊逸却面无表情的南宫澈,她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她气恨到了顶点,上前便给南宫澈一把巴掌,那响亮的一声脆响让她知道自己与他之间真的散了! 她眼中泪徐徐而落,若飘零的浮萍一般颤抖无靠:“你叫我娘娘,好!好!南宫澈,本宫入宫之前你退我婚事,而今你再次毁约,本宫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南宫澈转过脸,无奈地说:“你这又是何必?想必你此时应该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娘娘,你我之间从未以诚相待,你欺瞒我父母之死,我欺骗你避而不见,我们还怎能在一起?” 顾沛蕖怔怔地看着南宫澈,原来他已经知晓了当年之事,原来从他避而不见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来从那日起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7恩断义绝(南宫澈与顾沛蕖分手) 烈烈的寒风卷着残雪甩刮在顾沛蕖凝着泪珠的脸上,她觉得很疼,然而自己的心远比这种痛来得真实与痛快,若分崩离析一般。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被南宫澈清冷的语言剥离成了没有尊严与自爱的人,在他心中她成了一个为了私欲而哄骗他的卑鄙小人。 但是她不想就此放弃,她拽过南宫澈的披风,奋力的向自己面前拉扯,近乎哀求地说:“南宫澈,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你的,我只是不想因此而失去你!难道仅仅因为我是顾玉章的女儿,我就要与你分开么?这对我不公平!” 南宫澈剑眉一挑,奋力的推开她,然而一时间用力过大竟然把她推坐到了地上,这也让他十分惊惶,想去扶却没有勇气。 顾沛蕖呆坐在地上愣神片刻,她又懦弱地爬向了南宫澈,扯着他的袍服一角低若尘埃的哀求:“你别这样,好不好?南宫澈,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离开锦陵,什么恩怨情仇就都与我们无关了!难道这样也不行么?”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我南宫澈到底要多没有心肝,还会和杀我父母仇人的女儿私奔?顾沛蕖,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凭什么还要爱你,你觉得你还配么?” 南宫澈很诧异自己会这样与她说话,他更诧异顾沛蕖低若尘埃的姿态,他不想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因为落在他眼中怕是永世难忘的伤怀。 他抬眼看向苍茫一片的虞骊山,那里春时莺啼婉转,夏日青树成荫,秋时红叶依依,冬日细雪不止,而眼前这个女子本应坐拥那里的一切,长伴君侧,享尽世间繁华。可她偏偏要为了他放弃了与生俱来的荣华尊贵,抛下了唾手可得的帝王之爱,要与他逍遥离去。 奈何造化弄人,命运多舛,自己到底要负了她。 想到这,他泪凝的双眼眺望远方,那里白雪苍茫,似可隐藏往日的欢愉。 一阵寒凛的大风卷着残雪刮来,细细密密的雪粒甩在了顾沛蕖的脸上,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任由寒凉的风窜进自己的披风里,任由她的心冰封雪飘。 她泪眼朦胧的盯着那白雪覆盖的骊江冰面,那里雪舞缤纷之间,她彷若看到了她与南宫澈曾经嬉笑追逐的欢愉身影,看到了她背着受伤的南宫澈吃力前行而留的一串脚印,看到了情到浓时冰雪间两厢缠绵的温情,还看到了久别重逢后的深情相拥的坚定 顾沛蕖痴痴地笑着,回味着那从相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而如今,这个挺拔俊逸的男子他冷漠地看着远方,她才知道从熟悉到陌生真的只在一瞬间。 她失神地呆坐良久,终于还是自己爬了起来。 她觉得她有必要坦诚地承认自己对他的欺瞒,但是她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对他的感情与期许。 即便无有转圜,她也想让南宫澈知道这一点:“南宫澈,你说得没错,我是隐瞒了上官懿宁与我说的话!那是因为我当时不知真假,我为什么要说与你听,来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南宫澈,你说我自私也好虚伪也罢,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难道就因为我父亲的过错,我亦成了罪人么?” 南宫澈看着泪流不止的却佯装坚强的顾沛蕖,心中难以言说的痛。 但是她真的承认自己对他的隐瞒:“这么说,你现在知道真假了?那你还想着与我离开这里,长相厮守?” “是,我曾经是这样想过,即便方才也是想的!我想我可以用自己的一生为我父亲犯下的错弥补你,我们可以隐居于外,长相厮守直至终老,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织布煮饭!” 她轻轻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为了实现这个期许,我甚至在安澜寺祈求满天神佛给我一次救赎自己与顾家的机会,可是现在我知道那些不过是枉然罢了,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顾沛蕖闭上眼睛让止不住地眼泪落得更加利落些,复又伸手迅速擦干,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曾经救过我,我更感激你曾给的那些许诺,虽然而今化为泡影,但是那诺言很美!还有为了弥补我与顾家的过错,你也无需论我是谁,你想为父母报仇,我的命,你随时可取!” 南宫澈见她如此模样,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自己的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忽而他想起自己想说的提点之语,可是话到嘴边,他呜咽地说不出来。 他将头别向一方只见烈云骏像往常那般独自徘徊在骊江边上,它在那里兜兜转转,似乎在等待从芷兰宫密道里偷偷跑出来的顾沛蕖,等待那个用满手鲜血策动它来救主人的顾沛蕖。 看到烈云骏,南宫澈想起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这一生,我的马背上只载苒儿一人’,而今誓言犹在,却物是人非。 曾经在南平时,他还想带她到江南。去那淡淡薄烟笼罩的小镇,看她撑着红梅油伞,曳着长裙走在白墙黑瓦的房舍间,走在青石巷口石桥边,看她婷婷窈窕立在青青河畔。最后,与她一同数着家门前划过了多少只乌篷船。 想到这,南宫澈的眼睛彻底模糊了,就像一滴墨迹渐渐渗透了宣纸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融合在泪中,变得模糊了。 他转过身拭去眼泪,再抬眼只剩下满目的苍茫雪色,这才是现实,风姿清丽却冻寒入骨的现实。 南宫澈平复了一番心情,转过身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肺腑之言:“娘娘,初云公主刁蛮任性,希望你多加留意,且不要让她发现了你的身份!” 顾沛蕖原本等他给自己决绝一剑化解他心中的血海深仇,既然他将自己分属父亲一列,而今有命可取又何必客气? 不成想他居然这样不咸不淡的提点自己。 她凄冷一笑,笑南宫澈可悲更笑自己可怜,她甚至后悔方才低若微尘的求他:“这就不劳烦南宫大人操心了,本宫的命向来由己不由天!南宫大人,不知道本宫赠于你的玉笛还在么?” 南宫澈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语伤她颇深,不成想竟然促得她想将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也一并收回。 他搓了搓手,有些无奈地在身上了摸寻了许久,时不时地瞥一眼顾沛蕖,他在等待她开口怜悯自己,不要收回这唯一可睹物思人的物件。 可此时,顾沛蕖就那样低着眉眼静静地等着,像等着尘埃落定,她想嘶喊更想痛哭,但是在南宫澈面前她不能,她不想再像方才那样乞求他,更不想丢了爱再丢了尊严。 她反咬着嘴唇,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让那种悲恸的情绪尽量容留在胸中,压制在心底。 南宫澈见她意志坚决,无有转圜,才极不情愿的将白玉笛拿了出来,递给了顾沛蕖。 那枚玉质温润,通体雪色的玉笛陪伴她多年,她曾爱不释手从不离身,是她心爱之物,而后以定情信物之意赠给了南宫澈。 而今再见此笛却像看到了羞辱她的一柄利剑一般,她觉得自己就像这玉笛一样是个被人退了右腿的‘物件’。 南宫澈先退婚,现毁约,她被他再次抛弃了,弃之如敝履一样抛弃了。 想到这,顾沛蕖愤恨地一把抓过那枚玉笛,低着头四下的寻找着,一副局促无措的模样。 南宫澈见此,思绪紧绷的像琴弦一般,他切切地询问:“你在找什么?” 突然,一块大石块映在了顾沛蕖的眼前,她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抄起那石块,将那玉笛放在冰天雪地的冻土之上,高高地举起石块奋力的砸向了那支玉笛,通体莹润的玉管登时粉碎崩裂。 溅起的碎玉,划伤了顾沛蕖拿着石块的手背,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惊现,慢慢地有涓涓的鲜血流出,她用尽了气力,手亦被震得一阵抖动。 南宫澈见此心痛如绞,热泪再次蒙上了眼眶,他微白起皮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你你这又是又是何必?” 顾沛蕖端得清高冷绝,寒凛一笑,声音彻骨:“本宫的个性便是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被弃,留它何用?澈公子,从此你我二人情断义绝,若我顾沛蕖再有反复之心,愿如此笛,万劫不复!” 一字一句,一扬一顿,诛心剑般将南宫澈刺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他仿若听到了自己的心被刺破的声音。 顾沛蕖心神俱疲间,抖动着肩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觉得周身十分的不舒服。 一股气闷的感觉在胸中游荡,她站定身子努力的调整呼吸却觉得嗓子里有股子甜腥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动。 她终是忍不住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斑斑血滴像红梅花瓣一般洋洋洒洒的落在了雪地上。 南宫澈见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向她跑过来,声声地唤着:“苒儿!苒儿!” 顾沛蕖迅捷的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寒凉地瞟了一眼南宫澈,推手制止:“本宫没事,不劳澈公子挂心!” 言闭,她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向倚画那里而去。 南宫澈看着地上的血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却无力再往前挪动一步。他知道从此与她,心隔千山万水。 此时,浅笙从南宫澈身后追了过来,骑马直奔他而去,她登时飞身下马,紧着说:“公子,而今那假死丸中有确实无毒,大公子是冤枉的,您快与景娘娘说一说,让她放心服用!” 南宫澈望着顾沛蕖远去的背影,声音哀婉:“不必了,已经用不到了!” 突然,他厉声询问:“无毒?难道以前的有毒么?浅笙!你与兄长又隐瞒了我什么?” 他奋力的向前跑去,只想抓住顾沛蕖最后一缕身影,他害怕在她来之前便吃了那丸药。 他边喊边跑:“苒儿,你无须再吃那假死丸了,你方才没吃,对不对?苒儿!” 顾沛蕖站定后见南宫澈向自己奔过来,听清他所言后,她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摸出了宇文焕卿给她的那个蓝釉瓶,戚戚一笑:“让澈公子失望了!上一颗假死丸毒死了松鼠不是我,而今这颗怕也毒不死我,留着亦无用!” 她用力一抛将那蓝釉瓶扔向了远处,似抛却前尘往事一般的决绝,唯留一个冷艳迷人的背影给南宫澈。 倚画见此情形赶紧过来扶住顾沛蕖,声声哀唤:“娘娘,您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 顾沛蕖将半个身子依靠在倚画的身上,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倚画,别回头,我们走!” 浅笙亦发现了二人的异常,她走到南宫澈的身边轻声询问:“公子,你与娘娘,难道?” 南宫澈眼含泪光目送脚步踉跄的顾沛蕖悄然远去,苦涩的笑容像是和心间所爱道别,和昨日美好再见:“我与她有缘无分,已经在我瓜葛了,这是兄长愿意看到的,你可以回去向他复命了!” 言闭,南宫澈向烈云骏而去,登上烈云,风驰电掣地消失在苍茫雪色之中。 燕锋与浅笙则错愕在彼此的伤情之中,浅笙不明所以,却难言心底的哀婉与叹惜。 顾沛蕖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顾王府的,她感觉自己头脑空白了许久,听不见风声,看不见他人,觉不到余温,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揽翠苑染竹阁,昏昏沉沉地将自己埋在了一堆锦被之中。 她眼神空洞地忘了许久花纹反复的床帐,终是沉沉睡去,在梦里寻求最初的宁静 倚画和侍书见顾沛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可是又束手无策,见她安然睡去倒是心安了几分。 忽而,锦瑟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染竹阁,一进来便吩咐倚画和侍书:“快,将染竹阁的门掩上,不要叫任何人进来,尤其是不能放司棋进来,快去!” 锦瑟惨白的脸上冷汗直流,她气力不足,言语轻柔,这反而让倚画和侍书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赶紧闪身出去,将门紧紧关上,复又去守住染竹阁的门。 锦瑟走到顾沛蕖的床边,瘫坐在地上用力的呼唤:“娘娘,你醒醒啊,奴婢有要紧话与你说!” 顾沛蕖在一个混沌的梦中听到有人唤她,她竭尽全力想抽身出来,却梦魇的厉害,她感到有人用力的摇动她,终是将她从那混沌中拉扯了出来。 “娘娘,你快醒醒,奴婢来了!” 顾沛蕖睁开眼睛,只见锦瑟苍白无血色的脸映在眼前,她见此赶紧撑起身子:“锦姑姑,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见她如此模样,顾沛蕖的心猛地收紧,她拉起锦瑟坐到了床榻上:“锦姑姑,你既然醒了怎么不好生保养,尽然走了这么远的路来这了?” “娘娘,奴婢所剩时间无多,有一些要紧的事要与娘娘说,若是再不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咳咳。” 锦瑟紧紧地拉着顾沛蕖的手,眼中泪光点点,她努力的调整呼吸尽量将话说得简单明了:“娘娘,你并非长郡主与顾玉章的亲生女儿,你是清罗郡主陈映雪与萧府公子萧卓群的女儿!还有那日进宫行刺的姑娘,自称雪灵娈的那个姑娘,是你的孪生妹妹,你们是双生子!” 刚刚经受失爱打击的顾沛蕖在听到锦瑟所言之后,突然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无力的倚靠在软绵的靠枕之上,绝望地看着锦瑟。 “说吧,将我不知道那些都说出来,如今我再也没有什么是我受不住的了!” 锦瑟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忍,但是自己体内的毒已经渐渐发作,若是再不言说,八万萧府铁骑与百余口性命岂不是白白葬送了? 她拭去眼角的清泪,开始诉说那段不堪回首,血雨腥风的往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8得新生 遥寄当年明月夜,举案齐眉盼白首,此句怕是对顾沛蕖亲生父母‘才子佳人’般的爱恋最为贴切的概括,然而兜兜转转,二人最后还是共赴黄泉,再续生缘。 锦瑟絮絮而言,将当年陈国公府的二小姐,清罗郡主与萧虢府的公子,太学博士萧卓群的相识相恋详细的讲了一遍。 从陈映雪的‘锦陵摆擂台试才寻夫’到萧卓群‘宸王提亲皇上赐婚’,从洞房花烛夜到喜怀双生子,顾沛蕖都从锦瑟的言语里感受到了那段感情的两情缱绻与至死不渝。 可是因为一场政变,将这原本美好的一切都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将自己养育长大的父亲——顾玉章。 好在顾沛蕖已经没有了悲恸难抑的力气,许是早有准备的内心再次强大了起来,她静默流泪却没有质问怀疑。 锦瑟将顾玉章收留她的原因开诚布公地抛了出来,明了亦心伤:“当年顾玉章亦思慕二小姐,所以在他进了萧府以后首先想到的便是救下二小姐。可是那时小姐已经血崩,命在旦夕。她弥留之际除了痛骂顾玉章剩下的就是托付你姐妹二人。她当时唯一的筹码,就是顾玉章对她的那点情意和仅存的良知,好在他应允同意了!” 顾沛蕖眼睛因久久流泪肿得似两颗核桃一般,她揉了揉眼睛复又切切地询问:“那灵娈呢?为何他不一并收养我二人,怎么独独抱走了我?” “那是因为灵娈一出生就有先天不足之症,接产的御医都说她活不过三天,所以顾玉章便弃了她,独独将你抱走了!我和丝弦不甘心,在小姐仙逝后将灵娈偷偷地抱出了萧府,那时候锦陵兵荒马乱,一个不小心便是当场殒命,我们都没有把握护佑她平安长大。” 锦瑟似乎回想起了自己与好姐妹丝弦分别时的场景,那夜里月高风黑,空气里都凝着血腥的味道, 为了让两姐妹日后相认也为了让她们得知血海深仇,锦瑟与丝弦约定十六年以后在锦陵的烟波湖带着二人相见,可是那日锦瑟真的安排顾沛蕖畅游烟波湖,可那日并未见到丝弦。 这十六年期间,锦瑟多次寻找丝弦的下落都是杳无音信,她一度认为丝弦和那个孩子早已遭遇不测,命丧黄泉了。 所以,这翻覆旧案的重担便交给她,她才与顾沛蕖一道进宫。 她希望顾沛蕖在后宫地位巩固,深得皇帝宠幸,进而可以为萧家翻覆旧案,重振萧虢府。 顾沛蕖稍显平静地听着自己与雪灵娈的身世以及分离的前因后果,叹谓着造化弄人:“锦瑟丝弦,一为漆有织锦纹的瑟,一为桐木雕纹的良琴,原来我姨娘,或许我应该称她为母亲,她亦是诗情画意之人!” 锦瑟知道此事对养尊处优的顾沛蕖来说太过震撼,毕竟顾玉章与陈书雪这么多年一直待她视如己出,但是这是不容曲解的事实:“娘娘,她就是你的母亲啊!” “我知道,锦姑姑,我还有两件事情不甚明白,一是我母亲母亲陈书雪亦怀孕待产,那她亲生的那个婴孩呢?还有既然你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我父亲不,顾玉章又怎么会放过你呢?你又何以进入英穆顾王府呢?” 顾沛蕖迫切地想知道这最为困扰她的两个疑团,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也一度成为她麻痹自己的借口。 锦瑟沉吟片刻,脸上凝着丝丝红晕,很是羞愤:“我得以进顾王府是因为天下太平以后,我跪在京门提督府击鼓鸣冤,声称顾玉章酒后乱性毁我清白,此事在当年颇为轰动,他为了息事宁人不得已将我接进了顾王府。所以清河郡主也就是夫人,一直非常厌恶我,也正因如此我才被夫人关在了锦岚阁,一关就是五年,我得以出来以后也是做下人,他怕夫人猜忌他与我私相授受处处躲着我,而且一直没有杀我!” 由此可见,锦瑟是担了虚名终身未嫁,这其中的缘由便更加让人苦楚:“锦姑姑,你是为我才进顾王府的也为了我才孑然一身,我与萧家都亏欠你太多了!在宫里时,我亦不懂事的提防你,都是我不好!” “不不,这不怪娘娘,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至于娘娘的另一个疑问,那夫人的孩子也生了下来,不过身有残疾。顾玉章怕夫人伤心就将你抱给了夫人,将你充作了他们的孩子。而后,那孩子没有活过一岁便殁了!” 锦瑟哀怨地叹了口气,似回想起那可怜孩子的模样一般,她瞟了一眼窗外翠绿的青竹满眼凄然而孤寂,她突然觉得人还不如四季常青的植被来得坚韧。 “我自毁名节进府后,夫人亦在府中发现了那个有残疾的婴孩,顾玉章索性将那孩子诬作我所生,夫人气急将那孩子一并甩给了我,幽闭在锦岚阁。那孩子死时,我都不知是悲是喜,只是觉得他委实可怜!” 顾沛蕖红肿的眼睛此时像干枯了的枯井一般,空洞无神,杂草丛生,混沌了往日的灵动,整个人显得呆滞木讷。 她混乱的想了许久,复又急切的问:“锦姑姑,我母亲现在知道这件事么?她知道我非非她的亲生女儿么?” 锦瑟摇摇头,心生安慰一般:“夫人善良,当年事她并不全然知晓,所以不知也好。娘娘,奴婢与你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救出雪灵娈,为萧家平冤雪耻,八万萧府铁骑更不能白死,郡主与萧公子更不应如此不明不白的枉死!还有,我要娘娘记住,你不姓顾,你姓萧,你是贵族后裔,你叫萧菀柔!” 蓦然听到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心中不知怎的竟然有些酸涩,她艳红盈润的嘴唇微微合动依旧未能念出那名字。 锦瑟知道让她如此就接受这事实并非易事,她需要时间,可是自己却时间无多,她僭越地抚了抚顾沛蕖的鬓边:“还有,雪灵娈的名字叫萧桑柔,你二人的名字是萧公子起得,说是一双女儿就这样叫。取自《桑柔》片的,‘菀彼桑柔,其下侯旬’,那是一首揭示了动乱之中百姓流离失所,死伤离散诗。因为萧公子的姐姐萧贵妃被诬蔑为红颜祸水,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即便倾城绝世亦忧国思民。” “锦姑姑,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也记住了!” 顾沛蕖嘴角凝着悲恸难言的笑意,短短两日之间,她感觉自己游走在天境与炼狱之间,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她不经意间就扯下了前尘过往的疮疤,露出一个又一个污浊不堪c面目全非的真相让她心惊肉跳,让她惶恐不安,更让她逃无可逃。 彼时她还为顾玉章的恶贯满盈找借口,找原因,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补偿去弥补对南宫澈一家的亏欠,而此时自己与雪灵娈却变成了与南宫暗影府分属一列,与顾玉章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的同道中人。 这不是命运的安排,这是那些逝者对她无视他们而无忧无虑生活十八年的惩罚,所以才会让她经历种种后,感觉心神俱灭之时再给予她新的动力与使命。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无法逃离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即便是远离锦陵亦不可逃避的。 想到这些,她疲惫的躺了下去,闭上那不愿再见波澜的眼睛,她好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她想获得一次崭新的‘重生’。 锦瑟知她疲惫混乱亦不愿多打扰她,锦瑟更不愿将自己而今的处境告知她,因为若是顾沛蕖得知她即将命不久矣,激愤之下难免会暴露已然知晓当年事的事实,那么之于邵生和顾玉章来说,顾沛蕖无疑成为他们的隐患,她会有危险的,所以锦瑟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死也要最后护她一程。 “娘娘,奴婢该说的都说了,不打扰您休息了,您一定要记住奴婢的话!何况郡主与萧公子的英灵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锦瑟起身恭敬地为顾沛蕖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庄重正式,那是与她做最后的告别。 顾沛蕖此时闭目养神并未瞧见这一幕,她抬抬手:“锦姑姑,你且下去吧,好生保养身体,等随我回宫后,我们再好好筹划以后的事情。让我睡一下,我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特别的累!” 她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枕上,她就像所说的那样很累,身心俱疲。 染竹阁似乎恢复了半年前的宁静与欢愉,顾沛蕖闻着淡淡的鹅梨香,睡在熟悉的床榻上,似乎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一般,睡了两个时辰的顾沛蕖还是在这样熟悉的环境中渐渐醒来。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黄昏掌灯后,一睁眼就见倚画和侍书切切地盯着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倚画知道因由,自然更加焦急,鹅蛋脸上亦可见斑斑泪痕:“娘娘,你没事儿吧?” “本宫没事,只是累了,多睡了一会儿!对了,今日上元节,本宫理应和母亲相聚赏月猜灯,你们打水来与本宫洗漱!” 侍书与倚画对视一眼,她们觉得娘娘一觉醒来似乎清爽了许多,整个人似乎都格外有精神了些。 其实不然,不是她有精神了,是她对自己对情感c对人世有了更通透的了解。 一番梳洗打扮,顾沛蕖看着镜中那张脸,果真堪配任何对美好女子的溢美之词,她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委屈这张美好花颜,不再为南宫澈与那些过往流泪,她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为自己,为妹妹,为萧家活着。 突然,陈书雪身边的大丫鬟凤歌巧笑嫣然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笑眯眯地请安:“奴婢拜见娘娘!夫人让奴婢来请娘娘到前厅去,说是皇上差人送来了元宵节的花灯和灯谜,而且酒宴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娘娘去开宴呢!” 顾沛蕖浅淡一笑,她突然发现这个世上唯一从始至终在默默爱护自己的男人唯有宇文焕卿而已,而自己却伤了他的心,可却他依然不改初心。 “好,本宫这就过去!” 倚画和侍书见此赶紧扶起顾沛蕖来,向前厅而去,一路上除了连绵不绝的参拜便是烟花缤纷耀眼,全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佳节气氛。 顾沛蕖走进前厅,只见前厅的回廊上放着一排排桃花树样式的彩灯,火树银花般,淡粉嫣红掩映让她仿佛置身四月芳菲的花海。 桃花灼灼红叶,芬芳馥丽人间,宇文焕卿硬是让冬日里的月华如练与桃花朵朵产生了关联。 众人见顾沛蕖已到,赶紧跪地参拜:“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顾王妃陈书雪与简颂则跪在最前面,顾沛蕖独自坐上高座,她示意侍书倚画去扶起陈书雪,复又吩咐:“平身!” 简颂得以起身赶紧回话:“启禀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桃花灯,皇上说”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任由娘娘择选!” 言闭,简颂一挥手,淡粉嫣红的桃花灯连绵不绝地从庭院外搬进来甚是艳丽明亮,照亮了夜空让圆月失色。 顾沛蕖知道那句“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的意思,他想告诉自己她可以选择南宫澈亦可以选择他,这个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的回心转意充满了热忱。 不多久,简颂为顾沛蕖呈上了一个锦盒和一幅画卷,恭声道:“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节礼,愿娘娘芳华永驻,万事顺意!皇上另赏娘娘渔阳名酒桃花酿六坛!” 顾沛蕖听此赶紧跪地谢恩:“臣妾谢陛下隆恩!” 侍书走过来接过那捧盘,将那锦盒和画卷呈给了顾沛蕖,站在一旁的凤歌则紧着将顾沛蕖扶了起来。 陈书雪得见自己的女儿如此得盛宠,自然是喜笑颜开,赶紧张罗着开宴,不过她心中倒是很疑惑:元宵佳节,景妃省亲,何以将御信军都派来护卫顾王府了,难道朝中出了什么变故么? 顾沛蕖将锦盒拿了过来,打了开来,只见是那被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的紫玉玲珑,他居然让其碎玉重合。 她将此玲珑提了起来,一样的巧思,一样的雕工,她知道这是宇文焕卿重新为其雕刻的,她手触过那玲珑上芙蕖花,温润而清凉。 此时,她空落落了一天的心似乎被他细腻体贴的爱渐渐填满了,那种感觉很真实,像是帮她愈合伤口一般被温柔的舔舐。 “真漂亮!娘娘皇上待您可真好,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精巧的玉佩!” 凤歌盯着那紫玉玲珑,眼中熠熠生光,嘴上禁不住小声赞叹。 顾沛蕖笑着点头,失而复得让她格外珍惜,她似乎看到了宇文焕卿当时伤情而攥着碎玉的手,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让她现在都觉得心痛,好在这紫玉玲珑又完整无缺了! 她眼光扫过那画卷,更加好奇这是什么? 凤歌和侍书乖觉,二人在顾沛蕖的示意下,小心地将那卷轴展开,顾沛蕖一边将紫玉玲珑带着身上,一边用眼睛睨了一下那画卷。 只见图现一片灼灼其华的桃林,桃花朵朵竞放,那嫣然深处有一女子持玉笛于其中,而桃林外则有一骑白马着银甲披素袍的将军模样的人流连忘返 顾沛蕖被这幅画的构思与意境所震撼了,那种感觉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个故事,可是宇文焕卿怎么会将自己并未与其提及的事情跃然纸上呢? 凤歌一瞧画上的那桃花,那人物,猛然惊醒:“娘娘,奴婢就说似乎在哪见过当今圣上,奴婢只一时想不起来了,而今看到这幅画,奴婢彻底记起来了!皇上就是当年在渔阳百里桃林救您的那位将军!没错,那人就是皇上!” 顾沛蕖诧异的盯着凤歌:“你是说皇上就是当年在桃林中救我的那个将军?” 凤歌激动地不住点头,肯定的到笃定! 顾沛蕖嘴角漾起一丝甜甜的浅笑,她突然记起函恩殿墙上挂着的那幅桃林人家烟雨图,原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原来如此自己与他差点错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9他等我 白玉酒盏内浅橙色液汁,一缕说不出的醇香c浓厚浓缩而成了桃花酿特有香气,扑鼻而来沁人肺腑。顾沛蕖拾起杯盏轻抿一口便是齿颊留芳,韵味余香。 顾沛蕖真切地感受到桃花酿籍着桃花的芬芳,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息内,悄悄地潜进血色中,这不简简单单是酒的回味,还有记忆的余味。 此时,她才明白为何宇文焕卿与她三番四次的提及渔阳,提及那里的百里桃林,甚至不惜在那里造一座行宫,原来他一直在等自己与他共赏桃花,共享芳华。 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想到这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他那么多,以前总觉得她与他之间隔着顾家,她不明白为何宇文焕卿就是不肯放过顾玉章,而今她才知道顾玉章不择手段的枭雄本质,当年尚且如此,何况今时今日? 所以阴差阳错不过如此,还在一切都还不晚,不知为何在得知种种以后,她在心底竟然默默地感激南宫澈的放过,如此才能成全自己对未来碧海蓝天般的期许。 舞坪内,一众舞者衣袂飘飘,若仙子临凡一般,而顾沛蕖身边的简颂却时不时的向月上中天的空中望去。 顾沛蕖微微一沉吟,微醉的询问:“简颂,你在看什么?” 心神不宁的简颂见顾沛蕖询问,赶紧应承:“奴才,看看烟花呢!” “看烟花看到愁眉苦脸,你也算第一人了!” 顾沛蕖瞧简颂一副愁容,不住的向天上望去,不禁打趣他。 突然一颗肖似红星一般的火光从皇宫的方向窜上了夜空,比一般的烟花要高远,要明亮。 顾沛蕖与简颂目送着那类似于信号的光芒直冲夜空,她隐隐觉得那是郑国公府聚集势力的信号,招摇而醒目。 想到这,她缓缓地起身看着那红红的光亮,声音冷厉的询问:“简颂,那是什么?可是郑国公府反了?” 简颂真的看到了师傅简严再三叮嘱要看的物件,他沉吟片刻不禁双腿一软跪在了顾沛蕖的身侧:“娘娘,郑国公府反了!” 虽然意料之中,但是简颂此言还是惊觉了顾沛蕖与座下的陈书雪,一时间歌舞停,乐曲罢,一众宾客都盯着顾沛蕖看,仿若在等她的反映进而做出相应的表情。 简颂屈身一礼,格外庄重:“娘娘请放心,皇上秘调一万御信军,已经将顾王府护了起来,绝对万无一失,那些乱臣贼子扰不了娘娘的清静!” 顾沛蕖听完此言,久久无言,只是反咬着自己的嘴唇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此时他还是将她放在心尖小心的护着,若这都不是爱,那还能是什么? 正思量间,只见空中复又有几颗与方才一样的红色烟花火光窜上了天,一时间明亮异常,而这无疑惊动了顾沛蕖紧绷的心弦:“简颂,这又发了几颗?” 简颂局促不安地回话:“启禀娘娘,又多了四颗!” 顾沛蕖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不是就是说除了郑国公府还有四个世家也反了? 想到这,她微微一震,双手不自觉的拄着桌案,打翻了酒盏中的桃花酿,那澄潋的酒液撒在几案上,映着灯光闪闪发亮,顾沛蕖仿若在那忽明忽暗间看到宇文焕卿那张俊美英气的脸庞 五个世家大族一同造反,她好怕宇文焕卿无法安全应对,而且他还调了一万御信军保护自己,战前分兵乃是大忌,这让她更加的心惊肉跳。 顾沛蕖紧紧地握着手,攥成了拳头,她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简颂,皇上派了何人以防生变?” 简颂低头怯怯地回话:“启禀娘娘,只有敬王宇文焕渊率领五万御信军进城,其中一万看顾娘娘。” 五个世家一同谋反,显然是有备而来,宇文焕卿一定是因为自己而弃用了南宫清,所以才会如此冒险。 御信军何止五万精锐,他一定是怕惊扰锦陵百姓,怕其他世家恐慌才只调兵五万,然而他一定没想到这郑国公府会联合如此多的世家门阀,若是还有小众追随,那么皇宫岂不是岌岌可危? 想到这顾沛蕖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回宫,立刻回宫,她不能让宇文焕卿有一丁点的事情,她还没有向他悔诉衷肠,她还没有与他共赏桃花,她不许他有事。 “简颂,传本宫的懿旨立刻整军,本宫要带着一万御信军回援皇上!” 陈书雪见此,赶紧跪下来苦劝:“娘娘使不得啊!若是郑国公反了,此时锦陵一定是兵荒马乱,您尚不懂带兵作战,怎可冒如此危险呢?” “是啊,娘娘!御信军听命于皇上与敬王殿下,您是征调不了他们的,就让他们守着您吧,皇上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您平安无事啊!” 简颂听到顾沛蕖如此命令,整个人都萎靡一团,这可是调军大事,若是皇上怪罪自己,则万死不足抵了。 顾沛蕖显然已打定主意,任由何人劝说亦不能改其意志:“你们无须多说,本宫心意已决,此时没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座下众人,有一些是本宫父亲的旧部下,不知可有人愿意与本宫带兵驰援皇上?” 座下一众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仿若并不曾听见顾沛蕖的话一般,这让她十分恼怒亦十分尴尬,原来这等拿着朝廷俸禄c供给之人,竟然都是贪生怕死,不思报国之辈。 “臣弟愿意率兵驰援皇上,请娘娘放心!” 突然一个身着银甲白袍的俊逸男子从前厅闪身进来,英气逼人,气势决然。 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双眼睛似水晶一样澄澈,他圆润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显得温柔又色淡如水。 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身材的挺拔,多年习武的身子因年轻而看起来有些单薄却不脆弱。 淡雅如雾的月光里,他还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拜将军的美少年。 他的出现,让陈书雪与倚画都惊讶不已,顾沛蕖则喜出望外,她快步走了下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沛凡,你怎么回来了?姐姐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你!” 原来此人便是陈书雪与顾玉章的小儿子——顾沛凡。 他恍若星子的眼眸凝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有一丝狡黠的波光,他邪魅一笑低声撒娇道:“二姐,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无皇命擅自离军营是大罪,所以还得托您向皇帝姐夫求情啊!要不我可不带兵去救他,任他自生自灭了啊!” 顾沛蕖被她说得一愣继而一把冷汗,复又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可真不叫我省心,你等我下,我这就去换衣服与你一道进宫驰援他!” 顾沛凡一听脸上变得严肃了起来:“姐姐,你又不懂带兵打仗,怎好与我一道去呢?若是有危险怎么办?臣弟一人带兵足以,不如姐姐军前鼓舞士气,而后留在府中静待佳音!” 顾沛蕖听此,禁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这个从小与自己最为要好的弟弟,他是母亲与顾玉章的亲子,她好怕眼前的他成为第二拥兵自重之人,她眼中闪过一丝丝犹豫与怀疑 顾沛凡少年英才,此时顾沛蕖的犹疑他明了亦理解,他曳着银甲跪地,郑重而严肃:“臣顾沛凡愿立军令状更愿意立誓明志,若臣军前倒戈愿被枭首示众;若是不臣之心,愿天诛地灭;若臣无法用兵驰援,愿抄家灭族!” 顾沛蕖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可是她确实有此担心,想到这她亦跪了下来,众人见此亦相随跪地。 她情真意切的拉着顾沛凡的手,眼中早已蒙上清泪:“沛凡,姐姐不与你谈什么国家大义,也不与你谈什么忠君爱国。姐姐只求你,帮我救护皇上,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姐姐爱的人,若是他有事,姐姐绝不独活于世,姐姐求你了!” 言闭,她郑重其事地向顾沛凡行了一个大礼。 顾沛凡见二姐与皇帝二人两情缱绻,心中竟然很是欣慰,这到底不枉他在锦陵苦苦谋划经营数年,他俯下身扶起顾沛蕖,轻声的说:“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姐夫的,还有臣弟一直只效忠姐夫一人!” 顾沛蕖猛地一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潇洒俊逸的弟弟,不禁越发的觉得宇文焕卿的深不可测,当然如此最好,此时没有什么比忠诚更重要。 她不多说,拉着顾沛凡向府外走去,二人步伐极快,陈书雪自知事关重大,当然她亦无法阻拦,只得带着众人追出门去。 顾沛蕖用力的推开顾王府的大门,只见外边黑压压的一群兵士。 一众将士得见景妃真颜,不禁诧异,都紧着低下眉眼跪地参拜:“拜见景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沛凡和陈书雪等人,她知道自己此时要坚强起来,要拿出皇妃的态度与气势,否则一切便是徒劳。 “将士们,本宫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出现在这,只因有一事相求,而且求你们每一个人,求你们跟随顾将军调转方向去驰援皇帝。本宫系女流之辈,无调兵筹谋之权,无带兵作战之才,但是本宫知道各位都是御信军中的精锐亦是忠君爱国之人,而今,君有难,你们能坐视不理么?” 顾沛蕖自知无调兵之权,所以只能靠言语鼓舞士气,让他们依靠心中道义听自己所言。 御信军的将士互相看了看,复又微微抬眼瞥了眼面前这个冰清玉洁c明艳动人的倾城皇妃,他们突然声如洪钟的山呼道:“不能!” 顾沛蕖得到山呼回应,心中激动万分,她仿若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稳了稳气力继续言说:“本宫相信,御信军创立之初,你们得以参军为得不仅仅是忠君报国,更为了有所建树荫及家人,建功立业,人前显贵!然而大梁太平盛世,你们无有机会,可是今日,郑国公府联合世家反叛谋逆,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本宫无需你们保护,反而皇上十分需要你们,所以本宫拜托你们众人听命于顾将军,回去护佑我大梁的天子,护佑我大梁的安宁!” 此时,御信军众人算是明白了景妃娘娘纡尊降贵亲临军前的目的,可是没有皇上的御令与敬王的命令,他们不敢动。 顾沛蕖热切的目光扫过一众人,他们都将头埋得低低的,而且没有一点回应与生机。 “将士们,你们都站起来!” 忽而,哗啦啦的盔甲扭动的声音响成了一片,一群人赫然的站在了她的对面,她反而变得镇定自若! “将士们,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今事急从权,本宫相信即便是皇上在此亦会与本宫一样,希望各位众志成城,共讨逆贼。而且本宫以自己的荣耀与顾王府百年根基许诺,若是皇上有所怪罪,本宫会一力承担,绝不累及你们!而且,若是你们当中有愤而杀敌,建立军功者,定然会得重赏。然而,如是你们迟迟不听本宫命令,裹足不前,瞻前顾后进而贻误战机致使皇上有危险的话,那么你们将成为千古罪人,遭世人唾骂!将士们,本宫命令你们即刻与顾将军一道去戡平战乱,本宫与皇上不会亏待你们的!” 顾沛蕖见一男子身着将军服制,她走上前,对其郑重地说:“这位将军若是你听明白了本宫的话,就希望你与顾将军一同率军离开以持援皇上,否则,本宫即刻便处置了你,本宫用不得军法,但是国法本宫还使得。” 那人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冠绝天下色的皇妃,再三思量间还是拱手成礼:“臣遵旨!” 顾沛凡见此喜上眉梢,他走到顾沛蕖的面前,嬉皮笑脸的轻声恭维:“姐姐貌美倾城不假,但是依臣弟看姐姐有辩才是真,有皇后凤仪更真!” 顾沛蕖一把扯过顾沛凡叫他禁言,而后再三叮嘱:“而今这不是说玩笑的时候,你速速带人去驰援皇上,另外皇上既然命人保护顾王府怕是亦有目的,所以府中上下亦不能无人看护。” 顾沛凡整理一番自己的铠甲,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握得紧紧地,不住地与那位御信军的将军眼神交流着,便将话一连串地说了出来:“我就说姐姐聪慧,思虑周全。姐姐放心,臣弟已经让府兵严阵以待,而且臣弟在塞北带回来的亲兵亦积极备战,虽然回锦陵这段日子他们化作平民散漫了些,但是战斗力不减,请姐姐放心。姐姐就在府中静候佳音吧,明日皇帝姐夫说不定亲自来接你回宫呢!” 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复又拍了拍顾沛凡的肩膀,为其将锦袍扣紧,她眼含浅泪口吻郑重而温和:“沛凡,姐姐我一切就拜托你了!” 顾沛凡手执方天画戟,行了一礼,而后他便翻身上马带领一万御信军向前而去 他走后不久,顾王府大门紧闭,府兵c亲兵枕戈待旦,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顾沛蕖见此也颇为安心,院落中陈书雪则显得格外的不安,她知道这又是一次风云骤变,她好害怕这突然变了的天会祸及顾家。 顾沛蕖走过来将斗篷为陈书雪披上,看着已生华发的她心中感慨万千:“母亲,你且在府中安坐,女儿要先回宫去了,母亲无论何时您都是我的母亲,女儿女儿永世不忘您的抚育之恩,教导之情。” “娘娘,不,苒儿,此时外边兵荒马乱的,你可不能出去啊!你若是有个闪失,母亲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陈书雪紧紧地拉着顾沛蕖的手死死不放,顾沛蕖则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母亲,女儿此时必须回到宫里去,皇上他在等我,我能感觉到他一定在等我。女儿差一点就失去他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不,绝不可以。” 言闭,她奋力的甩开陈书雪的拉扯,眼中含着热烈的清泪,吩咐道:“倚画,随本宫回宫。” 倚画明白娘娘要从芷兰宫密道回去,而今那里应该安全,她赶紧去牵马备马 不多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领着侍从骑着马从幽辟的小路向骊江北岸而去,那马风驰电掣,仿佛连马儿都知道,有人在等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言欢好(男女主终于在一起做神仙眷) 汀兰水榭的四个大字而今依旧醒目,只是水榭两旁的潺潺秋水早已结冰化霜,白雪覆盖。 曾经草长莺飞,四季景色变幻的芷兰宫而今因她的离去而萧索黯然,一阙一楼一宇一阁一琼华,一夜一梦一生一世一幻化,朗朗月空下,宇文焕卿眼中仿若无物,偌大的皇宫只剩下偌大的冷清。 他亲自提着宫灯照亮每一步台阶,照亮每一步要行的孤独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怯懦脆弱的人,可是在离别她以后,他才发觉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还是会脆弱难过。 简严跟在他没落的身影后,揣摩着这位独揽乾坤\坐拥四海的君王心中所想。 他不明白而今皇城之外厮杀激烈,呐喊声声,皇上为何独独要来这芷兰宫,况且景娘娘明晚就会回宫,而今人不在,来此意欲何为呢?更何况,此时作为皇上更应该关心的不是现在的战事么?是皇上胜券在握还是胸有成竹,这让简严实在看不透。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尾随其后,因为这两日皇上心境不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恹恹地没精神。 ‘吱呀’,宇文焕卿推开了的芷兰宫的门,一众婢仆内侍在顾沛蕖离宫时大多跟随,这里反而冷清的可怕。 黑漆漆的一片毫无生机,委实像一座人迹罕至c杳无人烟的空城,凄冷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和着枯叶卷地而起,呼啸而过。 宇文焕卿皱了皱眉,一脸不悦:“简严,命人掌灯,把芷兰宫中所有的灯都点上,生上炭火。” 简严四下望了一下黑漆漆一片,况且娘娘不在,他委实不知皇上此意何意? 宇文焕卿没有等到简严的回复,声音清冷的询问:“没听见朕的话么?” “奴才遵旨!” 简严一听皇上不悦,赶紧应承,而后一溜小跑的出去唤人掌灯生火。 宇文焕卿独自一人提着灯向绮宵殿而去,每行踏一步他的记忆就像洪水脱离的闸口,奔腾不息。 他推开绮宵殿的门,一丝冷风卷起的浮尘扑到了宇文焕卿的鼻息前,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闪身走了进去。 他将宫灯里的蜡烛取了出来,将殿内的每一根蜡烛都一一点亮,似点亮了那些朝夕相处的过往。 顾沛蕖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这里一般,银铃般的笑声也好,咄咄逼人的叫嚣也罢,都好像还在昨日一样。 宇文焕卿站在呈放红梅的几案旁,曾经这几案上的釉瓶里面有他为其折取的梅花,那梅花含苞欲放,只需插上一天,室内的暖融之气便可催开一束芬芳。 遥想那日,他曾站在这里赏梅,回身却发现了局促的顾沛蕖,而后拉扯间便从她身上掉出闺中秘术的册子来。她慌乱异常,他至今都记得她说自己‘有隐疾’时那青白又羞涩的脸庞,想到这,他脸上凝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蓦然抬头,殿内依旧空空如也,宇文焕卿曳着袍服坐到了床榻之上,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锦被竟然是彻骨的寒凉。 突然绮宵殿的门开了,他猛地抬头,心中甚至在期许是她看到那画卷c看到那紫玉玲珑甚至是看到她的弟弟,她回心转意的回来了。 可是走进来的确是简严,身后则跟着两个侍婢,她们抬着红罗炭进殿来生炭火。宇文焕卿苦涩一笑,心中暗叹自己的痴心妄想,彼时许是她正在期待明日与南宫澈离开这里的欢乐场景,远不是自己心中期许的那样。 那侍婢手脚麻利的将炭火生好,而后就被简严示意出了殿去。 简严透过影影绰绰的内殿屏风,觉得宇文焕卿许是坐在床榻上,他赶紧向前走了几步请旨:“皇上,奴才命人每隔两刻钟就来禀告一次战况,请皇上放心,另外,皇上您今儿晚上留宿在芷兰宫么?” 宇文焕卿看着淡紫色云纹锦被上绣着的鸳鸯,他眼神黯淡地蓄这一缕淡愁:“你下去守着吧,朕只想在这坐一会儿!” 简严听此,赶紧拢着拂尘退出了门外,殿内又变得异常安静,唯有一拢火炭在那慢慢燃放,哔哔剥剥作响。 宇文焕卿呆呆地看着殿内的陈设,看到梳妆镜,他便可以想象出她对镜梳妆的模样,坐在床榻上,他便可以忆起她睡得安然的那副宁祥,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再次跳脱在他的眼前,可是内心竟是无言的酸楚。 看来任由他做什么都难以挽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天地浩大,江山沉浮,他是这万里河山的主宰,他是乾坤独揽的帝王,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独独在与顾沛蕖的棋局上是满盘皆输。 有时,他甚至在想这锦绣河山怎可敌她百媚千红,可是若让他作拱手天下讨君欢的昏聩君王他亦作不得! 想到这,宇文焕卿觉得自己输便输在这里,虽然他处心积虑的想挽留她,甚至不惜将顾沛凡调回锦陵护她周全,可是若是一二小事就可感动她,自己又何必此时还郁郁寡欢,徒增伤悲? 门外的简严,时不时向殿内张望一下,里面就那样的静,静得像无人似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禁不住的嘟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今这天子若是爱上了谁,更是与自己过不去!这娘娘刚走一两天就这个样子,哎!情爱的,真是个可怕的所在。” 他笑着转过身,只见沐清坞的方向隐隐有光亮向这里走来,简严揉了揉眼睛怎么看都觉得那身姿肖似景妃,愈走愈近间,他定定地看着那女子,果真是景妃——顾沛蕖。 他刚要开口向皇上禀报却被倚画制止了,随后走进的顾沛蕖轻声的询问:“皇上在殿内?” 简严一个劲儿的点头,轻声地说:“在殿内呢,老早就来了,不言不语的坐在殿内,皇上他许是太过思念娘娘了!” 他的轻轻一言竟惹起了顾沛蕖的伤心,眼眶隐隐发红,她整理了一番自己快马加鞭而稍显凌乱的衣着,推开了绮宵殿的门,独自一人闪身进去了。 宇文焕卿正沉浸在对她的思念中不能自拔,听到开门的响动,让他以为又是简严进来多事,他冷言冷语的说:“朕说了,朕想在这坐一下,你又进来扰朕清静作什么?” 他感觉有裙服拖曳的窸窣之声向自己而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现在连简严亦木讷成这个样子了。 顾沛蕖边走向内殿边抛出轻轻一语:“若是我想一辈子都扰你的清静,你会不会厌烦呢?” 宇文焕卿似在沉睡中猛然惊醒,那个声音他太过熟悉,太过流连,他腾地一下起了身向屏风外奔去,他好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穿过屏风,只见他心心念念的顾沛蕖真的向他走来,那种感觉亦如初见一般。 顾沛蕖看到一袭月白金龙锦服的宇文焕卿走了出来,眼中竟然蓄满了泪水,脸上却笑颜如花:“焕卿,怎么不回答我?你会不会因为我一辈子都想缠着你而感到厌烦?” 宇文焕卿秀长明亮的眼眸闪着可撼动天地的喜悦,他甚至喜欢她这样僭越地叫自己名字,你我相称。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顾沛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嘴中喃喃而言:“我不烦,永远都不烦!苒苒,我后悔了,我怕后悔放你走,而今你又回来,即便是山河变色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顾沛蕖真切地感受到了宇文焕卿臂弯的力度,他紧紧地扣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的身体揉进他的体内一般。 她声音颤抖带着丝丝哭腔,像是在保证更像是在乞求,她将两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轻声呢喃:“我也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骑着白马身着银甲白袍救我性命的将军了!” 宇文焕卿轻轻拥开她小心的环在怀里,看着她莹润美艳的脸颊,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苒苒,那幅画是我最后的筹码,看来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失而复得!” 顾沛蕖泪眼朦胧,诚心诚意的恳求宇文焕卿的原谅,更是自我的救赎:“焕卿,我以前做了很多伤你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从此以后,我安心在这宫中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再也不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怎可轻易原谅?我要你补偿我所有的损失,补偿我所有的心伤,还有你现在就应该弥补一下我!” 宇文焕卿言闭,一把扣紧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只手探到她的脖颈后将她按到了与自己咫尺间的距离,随即便将他的唇覆在了顾沛蕖的娇唇之上。 两唇生香,缠绵碾磨,他灵动的舌尖探索出她形状优美的嘴唇,仔细描绘她唇瓣的形状,过了片刻便果断利落地撬开了她的嘴唇,索取地更加深入,直至得到她的回应。 二人紧紧相拥着,他将一个帝王应有的霸气都落在了深深的吻上,这让顾沛蕖有种酥麻又窒息的感觉,仿若一时透不过气就要背过气一般,可是他又时不时的停一停让她呼吸吞吐,片刻后复又像攻城掠地一般再次霸占了她口中的一切。 两人之间像生出了火焰,灼热着彼此的身体与最后的理智,那火焰绕身而行,温暖而迷幻,如浸入沐清坞的融融温泉一般,从头皮到脚趾都是舒展的,宇文焕卿再也耐受不了自己此时的欲望,拦腰将她抱起直奔内殿的床榻而去。 此时的顾沛蕖才明白为何她从不抵触宇文焕卿的亲昵,却排斥南宫澈的过分举动。 原来在她的心底,她一早便接受了宇文焕卿的爱和他的全部,却因为种种而懵懂无知,自欺欺人。 宇文焕卿再次如山一般的倾覆在她的身上,将细密的亲吻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脖颈锁骨甚至腰腹,一浪接着一浪的酥麻感觉让顾沛蕖愈发的燥热。 他试图解开她的腰带,隐隐碰到紫玉玲珑竟然是叮铃作响,他一抬手将迅猛地将腰带扯下,而顾沛蕖却衣衫凌乱的起了身,拉住了他的手,她娇喘吁吁的说:“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 宇文焕卿嘴角含笑却不为所动,此时没有什么事比得到她来得重要,他继续宽衣解带毫无顾忌。 “臣妾,将您您调到顾王府的一万御信军交给了顾沛凡,让他带兵驰援宇文焕渊,还有还有皇上,此时外边外边御信军与叛军正在作战,你对臣妾这样,您觉得合适么?您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顾沛蕖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声音与语调,满满都是暖暖的暧昧与无力的呻吟。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觉得此时便行此事未免太过唐突,辜负了如此花颜月貌与如此美好的胴体。 况且,他一直都想给她一个属于彼此的仪式,一个天地日月均可见证的仪式,得以思考后,他突然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躺在了锦被上,复又甚是开怀地笑着说:“苒苒,说得对,朕与你来日方长。” 顾沛蕖边整理衣衫边将紫玉玲珑拾了起来,宇文焕卿则拄着头捋着顾沛蕖的秀丽的长发,心中却满是疑问。 他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回到他的身边,他更好奇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调动了一万御信军?可是他又不敢问怕伤了她的颜面 “皇上不好奇臣妾为何回来了么?如何调动御信军的?” 顾沛蕖看着眼神宠溺且不住在自己身上逡巡的宇文焕卿c她知道他此时的好奇,然而他的好奇便是自己最为不愿提及的尴尬。 眼前的女子不仅倾国绝色而且聪慧伶俐,与这样聪明人相恋既省心力却又费心神,宇文焕卿显然明白这层道理。 他嘴角凝着浓重到化不开的暖笑:“朕好奇,不过朕不想过问你与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促使你回情转意!至于朕的御信军,朕倒是想问问,苒苒如何号令军队的?” 之于南宫澈,正是顾沛蕖不想再提更不想再忆之人,所以宇文焕卿的三言两语便暖化了她的心,他依旧愿意体谅自己。 她顺势躺在宇文焕卿的怀里,乖巧的像一只灵动的小猫一般,腻在主人的怀里汲取宠爱:“调动御信军靠得是臣妾的‘三寸不烂之舌’啊,是连哄带吓唬,才将把那些榆木疙瘩给支了过来!” 宇文焕卿本拥着她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暖情,可是听她这样一说,他不禁大笑起来:“苒苒,你实在太可怕了,若是你以后像今日这般去大营鼓动军心,我御信军岂不是溃不成军,有令不行了?看来朕以后要将你锁在深宫中,你只可侍候朕这块榆木疙瘩,朕许你连哄带吓唬!” 顾沛蕖知道这是他在撩拨自己,她亦笑得开怀,她突然间觉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轻松惬意了许多,无须瞻前顾后,无须提心吊胆,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含着浅笑,情意浓浓地看着宇文焕卿那双秀眼,澄明深邃却亦含情脉脉,她情不自禁的抚过他的脸庞:“皇上,郑国公府和至少四个世家大族都反了,难道此刻您一点都不害怕么?” 宇文焕卿拥了用顾沛蕖纤细的腰肢,眼神中拢着得意与庆幸还有丝丝无奈,那是对帝王之责的无奈:“怕,但是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有赖焕渊与沛凡了!朕虽为天子但是凡事却不能亲力亲为,非大战不得挂帅,天子挂帅此战必胜,若是败了便会遭后世唾弃,千古骂名!哎,就是这些规矩方圆把朕困在了这里等消息,所以朕只希望之前的运筹帷幄都是正确的!” 顾沛蕖躺在他的怀里摆弄着宇文焕卿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听着他的话,思量着今日发生的事,愈来愈觉得其中有蹊跷。 她腾地一下起了身,声音嗔怪却欢喜的说:“皇上,我明白了,我又被你骗了,你可真够坏的!既然你早就将沛凡纳入麾下,那沛凡从塞北回府的目的不就是在顾王府无事的情况下调动御信军么?所以,他让我去鼓舞士气就是想看看我的真心,还有即便是我要与南宫澈离开也会顾及这些,进而拖延时间?” 宇文焕卿拄着头看着她,欣赏着她的小女儿气鼓鼓地表情,而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错,我是这样安排的,因为送你回府后我独自一人回到紫宸宫,我那时便后悔了,心中想着就算是抢也要把你抢回来!可是苒苒,若是你对我无情又以死相挟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顾沛蕖懒得听他的狡辩,明明他还是那个心思缜密,从不轻言放弃,邪魅无常的宇文焕卿,只不过眼前的他,她是真的爱上了 一双大手将她拢在了怀里,从此再静待的便是明日与将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1情意浓 绮宵殿的烛光盈盈,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二人耳鬓厮磨间,畅聊着从前发生的那些细枝末节,随便一句玩笑话便会惹得他二人开怀大笑,这样的和谐美满让宇文焕卿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他时而宠溺的亲吻她,时而嗔怪的搔动她,只是那高低起伏的欢声笑语一直回荡在绮宵殿内。 恰似银铃又若流水击石,甜美欢愉的笑声让门外的简严都觉得这就是‘小别胜新婚’,这就是‘琴瑟和鸣,夫妻和顺。’ 顾沛蕖拄着头甜蜜的询问:“皇上,当年在渔阳你救了我,为何便隐匿起来不叫我寻见呢?当时我可是满军营的寻找救我的将军呐!” 她一袭男装的俏丽模样至今仍回荡在宇文焕卿的脑海之中,她一袭白衣一把折扇,潇洒且倜傥,委实像个俊秀小郎君。 他眼含笑意娓娓道来:“朕,那时是奉秘旨去渔阳实在不敢招摇,当然更不敢招惹顾玉章的掌上明珠,朕怕一个不小把持不住自己生出什么龌龊心思,与你颠鸾倒凤,让你珠胎暗结,那岂不是定然要娶你进王府了?”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轻浮撩拨的言语惹得满脸娇红,她粉嫩白皙的拳头奋力的捶打着宇文焕卿:“臣妾就不应该有如此一问,就知道皇上会说出这么不三不四的话来羞辱臣妾!” 宇文焕卿爽朗地坏笑着将她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腰间,言语恳切的说:“朕还不是为了博你一笑么?不过奉秘旨进渔阳的是事实,不敢招惹你更是事实。当时谁人不知你是顾后与父皇为皇兄宇文焕正遴选的皇后呢?‘为君造好凤宸屋,待君如花及笄时’在宫中流传的歌谣至今犹在耳畔。” 顾沛蕖听到他这样说隐隐有些失望,她嘟着莹润丰美的嘴唇挤出一句稍显凉薄的话语:“所以你那时待臣妾并不是一见倾心了?臣妾还以为皇上那时候便刻骨铭心到非我不娶了呢?看来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君王的那张口吐莲花的嘴!” “你还是这样的伶牙俐齿啊?朕确实对你一见倾心,只是不敢痴心妄想罢了!‘四月人间芳菲,误入桃林灼灼,看痴素衣持笛女,惊醒桃花忙避躲’怕是朕最真实的写照了。那时,看你在军营寻寻觅觅的找恩人,看你四月里骑马赏花,七月里买桃沽酒,朕便将你烙刻在心底了!” 宇文焕卿的声音太过好听,话语太多优美动人,让顾沛蕖将整个心都陷了进去,男子若是因情话而动人心弦,那么宇文焕卿的情话则可俘获万千芳心。 此时她自是心花怒放,但是她听得还不够。 她枕着他的手臂,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出画着圈点着点,煞有介事的问:“臣妾曾听卫玄雅说表哥病重时,姑母有意让你纳我为雍王妃,你却执意不肯?难道当时已经前情尽忘了?” “没忘却,是真的不敢娶你!因为朕身边已经有一个你姑母安插的景月兰了,实在不想连自己的妻子亦是顾家的女儿,所以朕婉拒了纳你为王妃,因为朕知道朕已经被确立为皇位的继承人,朕不想再让顾家的女儿为皇后。可是而今看来是朕大错特错,作茧自缚罢了!” 宇文焕卿怕惹顾沛蕖伤怀,赶紧将她抱得紧紧地,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苒苒,因为朕的狭隘与顾虑,所以错过了娶你为妻,立你为后的时机,你不要怪朕,他日朕废了郑雪如再将后位归还于你!” 顾沛蕖再次听到他的废后之语有些错愕,皇后废立兹事体大,即便郑国公谋反,若是郑雪如无错处,皇上亦不可擅自废后,况且郑雪如当日急急赶往安澜寺无外乎便是想保住自己的后位。 好在顾沛蕖不在意这些,只不过她暗叹造化弄人,她抚着宇文焕卿的脊背试探的询问:“皇上,若是我说我不是顾玉章与母亲陈书雪的亲生女儿,你信么?” 宇文焕卿拥着顾沛蕖灼灼地盯着顾沛蕖那双含情凝涕却情真意切的眼睛:“苒苒,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我不是顾玉章的亲生女儿,而且雪灵娈是我的孪生妹妹。皇上,你信么?” 顾沛蕖的脸登时变得有些冷峻,但是那个表情让宇文焕卿难以怀疑她所言的真实性,因为她是认真地。那么问题是,若这都是真的,自己怀中女子的真实身份又是谁呢? 她看着陷入沉思c脸上笑容凝固的宇文焕卿,她突然觉得无论是救出雪灵娈还是为萧家平反都并非易事。 想到这她又轻声地补了一句:“但是皇上,无论我是谁,我都想用自己的一生好好爱你!” 宇文焕卿听到这轻声软语,渐渐回了神,他心底思量:是啊,无论她是谁,自己都会毫无保留的爱她护她。 他圈着怀中软玉温香的她,在耳边轻轻而语:“不论你是谁,朕都爱你,至死不渝!” 顾沛蕖听此,心中暗喜,复又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闻着浅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贪婪的汲取着他予的温存。 宇文焕卿情不自禁的找个姿势想再去一亲芳泽,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顾沛蕖亦猛然的睁开眼睛,惊诧的询问:“皇上,可是前方又来战报了?” 简严急促焦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不好了,怕是月寒盟的人要作乱啊!” 宇文焕卿一听,登时紧绷思绪,他一下子便起了身向殿外而去,顾沛蕖亦紧跟起身追了过来。 绮宵殿的祥云双凤朱漆大门一开,一股子阴冷的寒风便卷了进来,而简严手中却拿着数支蜡烛。 简严见皇上出来了,赶紧回话请旨:“皇上吩咐奴才掌灯,奴才便紧着掌灯,可是而后从库房领来的蜡烛都没有烛芯,奴才觉得这是那月寒盟的奴婢们搞得鬼!” 宇文焕卿将红烛拿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真没有烛芯,他登时便明白了:“快让贺一泓加强巡逻把守,的确是月寒盟的人按捺不住要作乱了!还有离宫里的‘上官映波’与青芜也不留活口,再有那离宫里的嬷嬷得见二人的悉数处死!另外将芷兰宫与朕围起来,连只苍蝇都不可放进来!” 简严领了旨意带着一众内侍火速赶去通禀旨意。 顾沛蕖眉头紧蹙,她自然知道事情的紧急性,不过她还是安慰地哄着他:“皇上,不过是些罪奴罢了,不足为虑。只是这冬日里哪有苍蝇可放进来呢?” 宇文焕卿听她所言爽朗一笑,无奈地摇摇头,将她拥在怀里:“此时此刻也只有你我夫妻二人还有心情苦中作乐了!” 顾沛蕖邪魅一笑不以为然,她勾着宇文焕卿的腰痴痴地说:“皇上此言不妥,别人如此说臣妾是抬举臣妾,你我虽两情相悦但是并不是夫妻,按照朝中规制,臣妾只是妾室而已,所以应该是夫妾苦中作乐!” 宇文焕卿被她如此一说竟然心中一凛,他再次言之凿凿地说:“终有一日朕会立你为后的!朕会亲自行求娶礼,让你从大梁的国门崇华门风风光光,正统中正的被抬入皇宫!” 顾沛蕖莞尔一笑,她知道自己即便是为后亦只能是继后,郑雪如玉蝶犹在,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言之过早,而今最重要的是眼下的形势。 芷兰宫被贺一泓的禁卫军重重围住确保无虞,而后便有大量的侍女趁机作乱,她们奔突在离宫与崇华门之间,甚至不惜闯进宫室之中,且是见人就杀。 一时间宫中大乱,好在贺一泓及时带兵围剿,虽然杀声大震,但是到底还是稳定了情势。 顾沛蕖居高临下看着芷兰宫外的一切,心有戚戚,她突然想起了关在太和殿地牢下的雪灵娈,登时觉得有些晕眩。 因为情急慌乱竟然忘了此事,她扯着宇文焕卿的手臂用力摇晃:“皇上,我妹妹雪灵娈呢?你可还关着她,此时这样混乱,她不会有危险吧?” 宇文焕卿眉宇微蹙,对顾沛蕖的迫切的询问显然有些吃惊,他刚才还在担心宫中婢仆的安危,而今见形势大好正暗自欢喜,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心烦意乱。 但他还是耐心的拢过她的腰肢,调笑着说:“苒苒,你是何时认下这个妹妹的?朕怎么毫不知情?” “我尚且得知不久更何况皇上?您不要避重就轻,快告诉我雪灵娈身在何处?有无危险?” 宇文焕卿看到她焦急不安的小脸,心中不忍,但还是不住地挖苦她:“每当浓情蜜意时你就会自称‘我’,但是疾言厉色时你还自称‘我’!苒苒,你未免有些太急功近利和市侩了吧!朕告诉你雪灵娈很安全,朕不会让她有事的!” 顾沛蕖如此一听倒是放心了许多,复又试探的询问:“皇上是不是有意成全她与敬王殿下?所以才格外开恩的优待她?” “不是!朕优待她,是因为她已经怀上了皇室子嗣,所以朕才格外开恩!她的身份,朕难以成全她!” 宇文焕卿将她腰肢扣的紧紧的生怕一句不当,她便愤怒的再要离去,但是他委实不愿意欺瞒于她,他知道以她的性子若是一次欺瞒则百次不信。 顾沛蕖听到雪灵娈有孕是乍惊乍喜,很是欢心,可是她的脸色却变了又变。 她暗自揣度:雪灵娈的身世与自己是一样的,眼前这个男人方才还言之凿凿地要许给自己后位,而今却以身份论否决了雪灵娈与宇文焕渊的可能,这让她很是幽愤。 她生气的试图抽身出与宇文焕卿的拉扯,但是却被他抱得死死的,她嗔怒的盯着他:“若是以身份论,我说了我与她是孪生姐妹,是一样的,是萧氏一族的后人,皇上又何必许我后位呢?左不过,我也是身份不明之人!” 宇文焕卿就知道顾沛蕖会如此说,心中早就盘桓好了自己的对词,左不过是四两拨千斤一笔带过。 他讪讪一笑:“你和她怎会一样?先不说你有父皇钦此的小字‘诗苒’,你还有淑菀郡主诰封,重要的是你若是与朕怀育子嗣的话,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但是首先的重中之重便是怀子嗣不是?苒苒,你说朕说的对么?” 顾沛蕖被他说得生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她奋力捶打着他:“对什么对?你身为皇帝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总是避重就轻!” 此时,贺一泓已经将后宫局势控制住,急匆匆的来禀报情况,却远远地看着皇上抱着景妃站在回廊里你侬我侬,情意绵绵。 他与简严对视了一番,很有几分尴尬。 简严微微一笑,眼中涌着见惯不怪的波光:“贺统领,皇上与娘娘一直这个样子,闹脾气时老死不相往来,和好后如糖似蜜,你经年累月在宫里,慢慢习惯就好了!” 贺一泓对景妃娘娘盛宠早有耳闻,更被其在外省亲而回宫回护皇上的情意所折服,但是此时他心中还是犹疑:“谢简总管提点,只是这情势要不要禀报呢?属下在崇华楼上看,确实有军队向皇城整齐划一而来。宫内那些反叛之徒不足为虑,不出两刻钟便可逮捕伏诛,倒是这城外的兵勇让在下十分忧心!” “当然要禀报,皇上和景妃娘娘都是聪明绝顶的人,更明白轻重缓急。洒家方才在绮宵殿侍候,听倚画说景妃娘娘用慷慨激昂的言论调动了皇上派去保护她的一万御信军去驰援敬王殿下,可见娘娘真乃女中翘楚啊!” 简严拢着袍袖竖起了大拇指以表赞叹,而贺一泓听闻此言倒是明白了这景妃的性情,他赶紧与简严向芷兰宫回廊而去,禀明军情。 待到他走进,还在打闹嬉戏的二人登时整顿衣衫变得严肃而认真,宇文焕卿更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高傲的模样。 “启禀皇上,宫内反叛的女婢追捕斩杀殆尽,实不足为虑,只是此时崇华门外有兵勇向此进发,末将实难辨别所属与来意。” 听到贺一泓的禀告,二人对视一眼,便向可看更远的回廊处走去,情势忽而变得不容乐观起来。 丑时末,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站在芷兰宫的高处望着崇华门的一片火光,通天红彤映得夜空格外的妖娆与鬼魅。 锦陵的上元佳节,本是团圆繁华的节日,却陡然间在马蹄声中惊觉一地。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流血漂橹。叛军提刀呼啸而过,御信军追逐奔突绝地反击,顾沛蕖眼中似可氤氲出一片惨红。 而今崇华门外是敌是友尚不可知,是胜是败却已成定局,那一众勇猛的兵士声如洪钟,山呼开城门拜见皇上,这让人既兴奋又惧怕。 顾沛蕖紧紧拉着宇文焕卿的手,那是二人和好如初共同面对眼前困境的坚定意志的外延,可是他的眼中有沉着自信亦有担忧费解:“苒苒,你且在芷兰宫中等朕,若是朕未归,你便真的可以从芷兰宫密道而出,追寻新的生活了!” “不,我要与你一同亲临崇华门,犒赏军队也好,被俘被虏也罢,我都不会再与你分开,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顾沛蕖奋力的握紧宇文焕卿的手,她真的不愿再松开,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何时自己自私到不愿为他付出真情呢?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有倍感欣慰的暖意更有风淡云轻的冷绝,他牵着顾沛蕖的手坚定的向崇华门走去,他声音清冷却若清泉击石一般的动听:“苒苒,相信朕,朕不会输!绝对不会!” 自信迷人的他在顾沛蕖心中更加高大了些许,曾几何时母亲陈书雪赞叹宇文焕卿时,她总是嗤之以鼻,而今她才发觉这样的男子果真普天之下唯此一人而。 崇华门外的山呼依旧高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让幸存的宫内众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这皇城门一开,奔涌而来的便是若洪水猛兽一般嗜血兵勇,他们狠辣无情,杀人如麻,他们可以在紫气东来的皇城大开杀戒。 贺一泓等人则随时待战,尾随着心诚志坚,伉俪情深的二人向崇华门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2共面对 山呼之声依旧不绝于耳,悲壮而慷慨,崇华门的暗红色朱漆铜铆木门被这样宏大声音而震的发颤。 宇文焕卿紧紧拉着顾沛蕖的手,二人注视着隔挡了血雨腥风的门,此门一开要么山河变色要么安享太平,这样的时刻任由何人都已经将心提到了喉咙,吞咽不下亦不敢吞咽。 顾沛蕖温热的手紧紧地拉着宇文焕卿,那是共同面对,她能给予他的力量,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淡然温柔一笑。 突然,山呼声骤停,耳边传来了南宫清略显单薄的声音:“臣南宫清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叛贼伏诛,叛军归降,请皇上打开城门犒赏我军!” 猛然之间听到了南宫清的声音,这让宇文焕卿和顾沛蕖都觉得十分诧异与惊惶,若是以往听到此人的声音,他们不会有所迟疑,而今南宫清私放上官懿宁还帮其隐匿行踪,更甚至有意用假死丸毒杀顾沛蕖。 种种背弃之行,让宇文焕卿不得不怀疑南宫清此时的衷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而今南宫清的行径倒是让他忠奸难辨。 门外的身着铠甲的南宫清与南宫澈久久未得到回应,二人对视一眼,复又跪地参拜:“臣南宫清c南宫澈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叛贼伏诛,叛军归降,请皇上打开城门犒赏我军!” 南宫澈的名字与南宫清一同出现,这让站在宇文焕卿身旁的顾沛蕖格外的不自在。 不过她此时心底倒很是坦荡,似听到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名字一般。 她无限柔情的看着宇文焕卿,轻声询问:“皇上,这门先不要开了吧?等到敬王殿下,抑或着沛凡的军队前来再开门也不迟!” 宇文焕卿听到她的劝诫到有些错愕,心中不禁盘桓其她与南宫澈之间的变故,他微微一笑:“苒苒也觉得南宫府的衷心有待商榷?” 顾沛蕖居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则抬头看向高远浩瀚的夜空。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色眷恋星之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笼罩着锦陵城,万物便在这尴尬的寂静中沉沦。 时间过了许久,城门外变得愈发的骚动,隐隐可听见军队兵士整齐划一的脚步,马匹奔腾的蹄声,而南宫清与南宫澈的声音则渐渐淹没于此。 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早晚都要画上终点,时间匆匆而过,宇文焕卿沉默不语地在心中反复思量c反复盘桓。 “皇上,这样的夜晚不仅美而且意义非凡,无论结果如何,我心中有你便不惧风雨!” 听着她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宇文焕卿顺着她的眼光看向那浩渺的夜空,他长出一口气,反而风淡云轻地说:“以江山为赌有你相伴,无论胜败几何,朕心甚慰!但是,苒苒,你相信朕,朕是不会输的!” 而后,他转过身对贺一泓说到:“开门!” 贺一泓得令,大声命令:“打开崇华门,开门!” 一旁的禁卫军听此八人一组,奋力而上,将沉重的城门解栓复又徐徐推开,渐渐地通天的火光映在了宇文焕卿与顾沛蕖的眼前。 一束束火把举在将士们的手上,照亮了安享太平的盛世年华。 顾沛蕖还来不及看清面前这些人的脸颊,他们要么翻身下马,要么整装参礼,便见他们如一片黑云一般跪地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见到如此情势方知大势已定,自己终是赢家,他声音洪亮而清扬:“众将平身!” 窸窸窣窣,哗哗啦啦的铠甲复又正身起来,一片响动下倒是多了一抹壮丽的色彩。 此时,宇文焕卿才看清了一众人,原来南宫清c南宫澈c宇文焕渊c顾沛凡皆在,只是顾沛凡怀里正捂着想言而不能言的宇文初云。 他将目光落向了身旁的顾沛蕖,嘴角凝着一丝无奈的浅笑,声音轻柔:“苒苒,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比如说朕的皇妹,怕是你要想想对策了!” 顺着宇文焕卿意有所指的方向,顾沛蕖看到了在顾沛凡怀中挣扎的宇文初云,她眼中涌着难以置信和暴戾乖觉,若不是顾沛凡狠狠地捂着她的嘴,怕是此时顾沛蕖就会沦为众军面前的一个笑话。 南宫澈得见顾沛蕖站在宇文焕卿身侧,心中安慰却一阵绞痛,因为她眼中的波光只是扫过他且无一丝波澜,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那样清冷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原来,她从此真的不会再爱自己一分一毫,甚至即便看见亦是厌弃。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呆望顾沛蕖的南宫澈,嘴角一丝冷笑,复又紧着下旨:“今日锦陵有此一战皆因郑国公府圈地营私,心生反叛,与其一同谋逆的世家望族朕亦不会姑息,宇文焕渊听旨!” 宇文焕渊赶紧跪地接旨:“朕命你率御信军查抄郑国公府及与其一同谋反的世家望族,其私产一并封查没入国库,其家眷奴仆羁押待审,你速速前去办理此事。并委派委派南宫澈与南宫清协同你惩办此事。” 南宫澈与南宫清一听赶紧跪地与宇文焕渊一同领旨,显然这是宇文焕卿给他二人将功赎罪的机会,是皇恩浩荡的所在。 “臣弟,微臣领旨!” 宇文焕卿微微颔首示意三人起身,而后他继续而言:“将士们,今日你们当中有一万人已经听闻朕的皇妃慷慨激昂的振奋军心之语,她替朕行了承诺:愤而杀敌,建立军功者,定然会得重赏。所以,朕将在明日亲赴御信军大营论功行赏!” 他边说话间,他边将顾沛蕖拉到自己的身前,他要让众将领知道他们眼前这位绝色倾城的皇妃绝非红颜祸水,而是女中翘楚,大有英雄气概! 在顾王府得以听闻顾沛蕖所言的那些将士再次得见有情有义的景妃,显然更加激动。 他们带头俯身跪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将领再次如黑云压城一般跪地行礼,这无疑是给顾沛蕖天大的荣耀与肯定。 她感激的看着宇文焕卿,他轻轻一言便绝了日后有人说她蛊惑军心之语,还让她得以人前显贵,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保护与安抚。 她从前的宠妃之名也因此变得格外不同,宠而不娇,爱而不乱,乃是嫔妃中的贵者。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拢着她的腰肢,附在耳边轻声的说:“苒苒,不要得意太早,你没看初云有多不安分么?” 顾沛蕖此时才看到,她正咬着顾沛凡的手,正对自己奋力的比划着。 宇文焕卿复又端庄持重起来,松开手,朗声道:“平身,尔等听从敬王调遣!” 顾沛蕖便见顾沛凡将宇文初云亦从地上拉了起来,只是嘴还被捂得严实。 一众人得到皇上御令自然不得怠慢,赶紧听命于宇文焕渊的调遣整装后向郑国公府进发。 宇文焕卿却向简严招手,简严赶紧跟了过来低声询问:“皇上,有何吩咐?” 他无奈一嗔:“你将顾沛凡将军与初云一并带进宫来!” 而后,他便像无任何事发生一样为顾沛蕖紧了紧了斗篷,将她拥到自己身侧,轻声软语的安慰:“苒苒,这门当口风大,如今已然无事,你随朕回宫吧!至于初云,朕有办法让她三缄其口!” 顾沛蕖被他如此一摆弄才渐渐缓过神来,她歉意的目光才从宇文初云的身上抽离。 她听他这样一说甚是感激:“真的?皇上,臣妾又给您惹麻烦了,皇上放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宇文焕卿刮了一下她冻得有些通红的鼻尖,看她明眸善睐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他宠溺的质问:“总说下不为例,下次闯祸后你又忘了今日的承诺了,你叫朕拿什么信你?” 顾沛蕖讪讪一笑,委实有些不知所措,宇文焕卿见她娇俏可爱的紧便拥着她向宫内走去。 二人两情缱绻的背影让南宫澈眼中生泪,心中生刺,每多看一眼都让他心痛如绞。 “阿澈,走吧!不要再看了,兄长早就说过她是不明了自己的心意才会与你纠缠,终有一日她会成为皇上的女人,所以这一日只是偏巧此时来了而已!” 南宫清拢着缰绳调转马身,不忘劝解一番南宫澈。 南宫澈知道兄长所言非虚,因为从她的眼睛中她并未再见与自己决绝时的那种伤情,反而只有对宇文焕卿的柔情蜜意与情意拳拳。 他好奇二人之间何以迅速重归于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深究的勇气与权利。自己之于她,已然是天涯尽头陌路人,想到这,他调转马头驱赶着烈云向前而去,唯留眼角清泪飞在空中。 宫门再次缓缓关上,顾沛蕖知道这一关一闭之间,自己再也没有追逐自由的勇气与权利。 曾经那些期许的未来许是无法实现,曾经那些美好的誓言亦作乌云散,所以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南宫澈,都在宫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与从前的做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告别,无声却真挚。 再见南宫澈,她不成想自己居然会平静如此,原来不爱就真的不爱了,原来心底所爱并非那个他,原来一切从最初便是错的。 她唯一庆幸的便是现在她依旧可以紧紧拉着宇文焕卿的手,还好没有错过他。 进宫后依旧被顾沛凡紧紧扣着的宇文初云不禁放大了音量大声呵斥:“你放开本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僭越你知道么?你对本公主这样无礼,本公主可以砍了你,你知道么?” 顾沛凡见进了宫,赶紧放开了拉扯宇文初云的手,整个人都格外的不好意思,爽朗一笑。 他见她刁蛮任性蹙的小脸红扑扑的,虽然可爱但是嘴上可不饶人,不住地反驳:“公主殿下,您从小到大都这么蛮不讲理么?若不是末将救了你,怕是你此时早就死在了叛军刀下,而你此时还对末将喊打喊杀的,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宇文初云被他这样一揶揄,倒是没有话说了一会儿,忽而她眼珠一转继续呵斥道:“可是你未经本宫允许就擅自将本宫抱上马,而后又搂着本宫的腰,而且你还你还将下巴搁在本宫的肩膀上,你这是什么举动啊?本宫看你是觊觎本宫美色,乘人之危,一会儿我就禀告皇兄,让他杀了你为本宫报仇!” 顾沛凡见她将话说的直白且惹人侧目,他微红着脸不甘示弱的说:“公主,末将那是为了救你,旁边有追兵杀来,难道末将还要带着你束手就擒不成?” 说完,他小心的向前觑了一眼,只见皇上和姐姐似乎并未听到他二人的争辩,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若不是听倚画说了姐姐假冒男子身份招惹了这个冤家,他才懒得在救下她后一直捂着她的嘴呢!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二人边走边听,边听边说,笑意浓浓。 他脸上眼中总有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苒苒,朕方才与你说的方法你记住了么?届时朕会帮你的,朕谅这个妹妹就算再胡作非为也不敢向母后告状!” 顾沛蕖狡黠一笑,眼中闪着粼粼波光很是得意:“皇上,这是不是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计,反客为主?乘隙插足,扼其主机,就是说把准时机插足进去,掌握他的要害关节之处?” 宇文焕卿向来喜欢她的聪慧伶俐,一点既通,一言既明:“然也!为人驱使者为奴,为人尊处者为客,不能立足者为暂客,能立足者为久客,客久而不能主事者为贱客,能主事则可渐握机要,而为主矣。苒苒,你这么聪慧,可是女中诸葛呀?” “皇上才是诸葛亮在世呢,希望这个方法可以降住你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 言闭,她小心的向后觑了一眼,只见顾沛凡与宇文初云还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争吵着。 宇文初云脸上的红晕亦愈来愈浓重,而顾沛凡则据理力争的脸红脖子粗,二人像两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顾沛凡不小心碰到了她某个地方;什么男女有别,而顾沛凡用得力气过猛过大;真是什么于理不合,什么不成体统二人便争论什么。 这让走在前面的宇文焕卿忍俊不禁,他时不时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苒苒,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傻弟弟与朕这个蠢妹妹有些般配?二人在这言之凿凿的讲体统规矩,却将话说得如此直白香艳!” 顾沛蕖不好意思的尴尬一笑:“皇上就放过臣妾的那个傻弟弟吧,虽然我们非亲生姐弟,但是此事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宣之于口,况且臣妾待弟弟,姐姐,母亲会一如既往。所以,望皇上开恩,饶过臣妾的兄弟。” 宇文焕卿挑着眉,假意发怒的询问:“你这么一说,好像朕的妹妹很不堪一般?难道堂堂大梁公主还配不上一个傻小子么?” 没成想顾沛蕖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的附和道:“那倒不是,是我们配不上你们而已!弟弟配不上公主,臣妾配不上皇上!” 宇文焕卿最喜欢看她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娇媚之态,美不可言,妙不可言。 他兴致颇高的停下了脚步,一把将顾沛蕖拢进了怀里,用宽大的披风拢出了一方小天地,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而后便是霸道凌厉又缠绵悱恻的亲吻让顾沛蕖无力招架。 这甜蜜而羞涩的场景映在众人眼中则是猝不及防,简严赶紧领着一众内侍背对着二人遮挡这情难自禁的景致。 而宇文初云与顾沛凡则错愕在了这光明正大却有些羞耻的温情之中,他二人目瞪口呆,心中却澎湃着难以言说的激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3释前嫌 紫宸宫的宣仪殿,宇文焕卿与顾沛蕖虽然分出一丝高低的坐着,但是还是那样的居高临下,这让本来就一肚子怨气的宇文初云更加的不忿。 没有人知道她曾对那个翩翩佳公子——傅灵筠,藏了多少心思,有了多少的期许,而今自己思慕的“傅灵筠”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大梁第一绝色”顾沛蕖,这让宇文初云十分的懊恼,竟然有种痴心错付的感觉。 她一踏进宣仪殿就将眼前这个女人在皇兄面前剥了个体无完肤,从如何相识到如何撒野,她夹带着自己都说了出来。 可是皇兄宇文焕卿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那该死的顾沛凡则笑意浓重的打量她。他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稍显嘲讽的讥笑,只是宇文初云一瞪他,他就装作风淡云轻地品着茶,一本端正的样子。 她娇俏的小脸因为种种情绪有些扭曲更是十分红润,终于她指着顾沛蕖幽愤的说道:“你身为嫔妃,擅自出宫这是不可赦的大罪,你还有脸坐在我皇兄身边!皇兄,你难道不应该把她处死么?” 顾沛凡这样一听腾的一下起身恭声道:“皇上,臣的姐姐虽然出宫游玩但是没有过分之举,更没有为皇家招惹麻烦,所以请皇上三思。还有昭阳公主,末将方才救下你,你不是允诺了末将不告刁状么?” 宇文初云嘟着嘴,翻了翻白眼,一副恍若未闻又不耐烦的样子:“这里还轮不到你个不入流的小将军说话!” 顾沛凡见她如此跋扈不讲理,正想上前理论,却见顾沛蕖笑着对他摇摇头,并示意他坐回去。 顾沛蕖与宇文焕卿相视而笑,她抚了抚自己鬓角的步摇,笑着说:“初云公主,你方才所说本宫认下了!本宫确实私自出宫,但是公主不亦是私自出宫了么?本宫若是有罪,公主岂不是也有罪?” 宇文初云早就料到顾沛蕖会将她一军,所以倒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驳了起来,倒是有理有据得很:“本公主怎和你一样,你已经嫁作我皇兄为妇,当然要恪守妇道,安心在宫中陪伴c襄助夫君,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而不是跑到一揽群芳那样的烟花柳巷吃花酒!” 宇文焕卿见自己的妹妹伶牙俐齿,很有几分顾沛蕖的风姿,不过他此时倒是对开枝散叶的提议颇为赞同。 他对顾沛蕖点点头,轻声地说:“初云说你应为皇家开枝散叶一事,朕深以为然!” 顾沛蕖见他此时还有心情调笑自己,不禁有些嗔怒,她白了一眼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宇文焕卿。 她复又端得沉着冷静的应对:“公主怎么知道一揽群芳呢?又怎么知道本宫去过那里?莫不是公主也一同前去了?若是本宫理应在宫中陪伴皇上,那么尚未出阁婚嫁的公主,岂不是更应该谨遵规制待在宫中抚琴织锦,怎可贵人临贱地,去那玷污名节与清白的烟花之地?” 宇文初云被顾沛蕖抓到了错处,自然心急火燎的张狂反驳,她此时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便向宇文焕卿求助:“你放肆,你怎么诋毁本宫清白?皇兄,难道你都不管管她么?任由她如此污蔑皇妹?你还到底是不是我皇兄啊?” “你当然是朕的妹妹,可是景妃亦是朕的爱妃啊!这真让朕两相为难!不过初云你怎可去一揽群芳胡闹呢?若是母后知道了,想必你恐怕此生除了出嫁便再难出宫了吧?” 宇文焕卿低着眉眼准备说些偏心的话进而维护顾沛蕖,若是不摆明态度,怕是很难应付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 宇文初云听此,脸色大变:“皇兄,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帮着景妃在要挟我么?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她可是你的妃子,她出宫胡作非为,难道你都不生气么?” 顾沛蕖被她这样一说倒是红了脸,她无奈地看着宇文焕卿,满眼的歉意与乞求,那是对过往的抱歉与愧疚。 宇文焕卿自然明白她此时眼神中透出的意思,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说:“苒苒无需如此,好在从此我们便再也不会分离了!” 宇文初云见二人毫不避讳的坐在高座上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对视着,这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毛孔都害羞地张开了,似乎在向这个重色忘义c色令智昏的嫡亲皇兄抗议。 顾沛凡看到宇文初云被气得一阵青白的小脸觉得甚是好笑,他强力的忍笑,最终还是禁不住笑出声了。 初云见此,很是不忿,她快步走到顾沛凡的面前,用脚用力的踢打着顾沛凡:“要你笑,本宫要你笑!” 顾沛凡则龇牙咧嘴的躲避着,时不时给宇文初云丢一个鬼脸。 宇文焕卿见她言行无状赶紧制止:“初云你放肆,你怎可殿前失仪,真真是没有公主的样子!” 宇文初云被呵斥,不得已停下了手脚,她愤恨的盯着眼前这个俊朗潇洒的将军,恨不得生吞活剥他一般。 顾沛蕖拢着衣裙走了下来,她走到气鼓鼓的宇文初云的身边,她拉过她柔如无骨的手,将她拉倒了自己的面前。 她温柔而又恳切地说:“昭阳公主,你以为本宫出宫是你攥在手中的把柄,但是你出宫之事又何尝不是本宫的把柄呢?所以,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握手言和,本宫会对以前的事三缄其口,不如你也尽忘前嫌,如何?” 宇文初云将头别向一方很是有几分不忿,她匆匆甩开顾沛蕖的手,恨恨而说:“你想的美!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顾沛蕖似乎料想到了她的举动一般,她不气恼亦不幽愤,平静到云淡风轻。 她微微一笑,放低了声音:“公主,当日本宫假扮男子在锦陵东市救了你,后来本宫自称傅灵筠送你回初云别院,而今公主不思报答却处处相逼,不知是不是当日的傅灵筠惹了公主暗暗倾慕与芳心偷许,所以而今你得见本宫真颜所以大失所望,进而挟私报复?” 宇文初云被一语中的,脸上像卷起了一片火烧云一般,她局促不安却佯装镇定:“你胡说什么?这是你一个皇嫂该与本宫说的话么?” 顾沛蕖见她心虚,知道她已经有了警醒,自然要反客为主了。 她轻声言说:“公主有所不知,本宫假称自己为傅灵筠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在千里之外的渔阳城内真的有一位公子名傅灵筠,他是富甲天下的商贾之子。不过,富贵有余的他却相貌奇丑,若是他日你检举本宫,本宫一口咬定公主思慕之人是渔阳真正的‘傅灵筠’,你说太后那么疼你会不会为你指婚呢?” 这不过是顾沛蕖的诓骗之语,富甲一方的傅公子确有其人,不过亦是相貌堂堂之人,此人系渔阳人士,名为傅子筠,是顾沛蕖在渔阳时结交的玩伴。所以,才给自己取名傅灵筠,取了他两个‘字’罢了! 宇文初云脸色乍变,惊惶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公主说本宫假冒男子出宫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所以可以说是莫须有了!但是公主指认我为傅灵筠时,我倒是可以给太后言说一番这渔阳傅灵筠公子的好处。本宫若说他到锦陵来招惹了你,而公主私自出宫,将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记在心底,为了表明心意才诬蔑我这个端庄持重的皇嫂,你说太后会更相信谁呢?” 顾沛蕖复又拉起宇文初云的手,感觉她手微微发凉,似乎有冷汗沁出。 这让身为皇嫂的顾沛蕖很有几分愧疚,可是若不如此,怕是宇文初云决然不会善罢甘休。 “再有,本宫之于众人不过是个陌生人,毕竟见者不多!何以比得过名满天下的傅公子让人信服呢?若是本宫再将此事传开,即便是无中生有,想那有机可乘的傅灵筠也不会放过高攀公主的时机,许是心甘情愿的认下了这桩秘事,怕是届时公主远嫁渔阳亦是指日可期了!” 顾沛蕖冷傲的表情突然卷上了一层邪魅黑暗的微光,让人望之生畏,那个眼神狠辣狡诈又带着胁迫与恐吓。 这让宇文初云很有几分忌惮,她猛地挣脱了顾沛蕖的手,眼中蒙着热泪:“你真的好恐怖啊!居然有这么九曲百转的心思,一个名字而已,竟然也可以陷害本宫,本宫。” 话没说完,她倒是奋力的哭了起来,声音悲恸,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宇文焕卿知道顾沛蕖的事是成了,只是可怜了自己这个傻妹妹被唬得痛哭流涕,他赶紧走了下来安慰一下他这个嫡亲的胞妹。 他抚着宇文初云的脊背,轻轻地拍着,犹如哄着当年的那个怀中抱着的小婴孩:“初云,景妃出宫是为了亲自调查含笑散之毒,皇兄是知晓的。她若对你多有冒犯,皇兄代她向你赔不是,望你见谅。不如你二人握手言和,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妹妹是有人证的,就是六哥,只他怕也是个没骨气的,一早就被你们俩给制服了!呜呜。” 宇文初云说到伤心处更加的难过,抽抽噎噎的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顾沛蕖歉意的看着宇文焕卿,他则无奈地摇摇头,复又安慰:“初云,不如这样!皇兄答应你,若是来日你有倾心的男子,无论他身处何地,你都无须随他远行,皇兄在锦陵为你再建公主府,让你时时可以进宫,时时都可与母后团圆,这样可好?” 顾沛凡一听才发觉皇家子弟的妙处,即便出阁都可呆在皇城的公主倒是少见,一般公主要么和亲远方,要么封诰命于县郡,这可是皇上对她的天大恩赐了。 宇文初云渐渐停下了抽噎之声,转过头瞪了一眼顾沛蕖愤恨地说:“本公主暂且放过你,若是他日你负了我皇兄,本公主绝对饶不了你!” 顾沛蕖笑着点头,像是在向宇文初云保证一般,随即拿出一方锦帕递给了宇文初云。 宇文初云一把扯了过来,转过身将眼角的泪擦干以整理姿容。 宇文焕卿见她终于肯罢休了,心中安慰。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他真的困乏了,他微微一沉吟:“好了,总算是雨过天晴了,今日之事,事发突然且牵连颇多,宫内月寒盟亦刚刚被清缴干净,委实让人疲累啊!而今时候不早了,初云你早点回去休息,朕让贺一泓亲自护送你回去,让禁卫军守在你殿外以策完全!” 宇文初云一听,登时又转了心性,她娇蛮的指着无所事事看了半天笑话的顾沛凡信誓旦旦地说:“不,我不要禁卫军守着,我要他守着,守在外边直至本公主明日起床为止!” 顾沛凡自然不愿意为宇文初云所驱使,他赶紧推脱这个差事,一推三六五最好,即便推不过他宁愿与贺一泓一起处理月寒盟人的尸体也不愿意伺候这个无理取闹的公主:“皇上,末将分属外臣,怎可入后宫为公主守夜?这于理不合,更不合乎皇家礼法!况且末将从塞北奔波数日才折返锦陵,而今又连夜作战,身心俱疲,委实不适合为公主驱使,请皇上三思!” “谁让你守夜了?本公主是让你看门!看门的癞皮狗,你总归见过吧?本公主就让你做一夜的看门的癞皮狗!” 宇文初云复又颐指气使起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将少年英才的顾沛凡活脱脱的比喻成了癞皮狗。 顾沛凡本想隐忍,但是她如此模样倒是让他也来了火气:“公主,你就不怕末将这只癞皮狗把你咬得尸骨无存啊?” 宇文初云不甘示弱,赶紧将话说死:“你敢!当着我皇兄的面你就敢这样无礼,就应该好好磨磨你这锋芒毕露的性子,走吧,随本公主回宫,癞皮狗!” 二人这一闹腾,倒是让宇文焕卿更加哭笑不得,宇文初云不等他发话就拉着顾沛凡向外走,而顾沛凡则口口声声的唤着:“娘娘,皇上,你们倒是帮帮末将啊!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在外边冻一宿,姐姐” 顾沛蕖因着刚刚与宇文初云尽释前嫌,委实不敢再违逆这个蛮不讲理,刁蛮任性的公主,她只能无奈的看着宇文焕卿。 “苒苒别担心,朕一会儿差人为沛凡小将军送些棉衣和披风,这次就由着初云一回吧!不过,朕倒是觉得他二人真是欢喜冤家很是般配,苒苒,你说呢?” 宇文焕卿挑着剑眉,一双秀眼散发着魅惑的波光,上下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不禁在心中盘桓:若是说不般配,他会不会像方才那般不管不顾的再次强吻自己,若是说般配,他会不会心花怒放的凑身过来上下其手? 想到这,顾沛蕖讪讪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眉眼任由他看了又看。 宇文焕卿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我们回函恩殿吧,折腾一晚上,朕真的乏了!”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拉去了函恩殿,那一方淡色的床帐内,温暖了彼此久久冰封的心田,他们相拥而眠,安静恬淡,很快便陷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甜蜜的梦中 聚霞宫内,并未被带出宫的姜怀蕊拢着一方锦被窝在床榻上,她惊恐地看着那扇被众多家具倚住的门。 月寒盟的侍女闯进了聚霞宫,大肆杀戮,她只能靠倚住门,锁住窗的方式保自己一命,而花子柒自顾逃命弃她于不顾,这让她由衷的恨他们。 她恨宇文焕卿薄情寡义不带她去安澜寺,她恨顾沛蕖恃宠而骄抢去了她所有的荣耀,她恨叶重楼与花子柒将她视为棋子,她恨他们所有人更想报复他们所有人。 突然,一阵强有力的撞门声传了过来,那家具摇摇欲坠,终是散落开来,那大门呼啦一下被撞出了一个缝隙,缝隙也越变越大。 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身进来,原来此人系花子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4拒相认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上元节的血雨腥风过后,连天气都变得格外的清新。 这两日,阖宫上下一片繁忙的景象,宇文焕卿忙着处理前朝政务,毕竟一下子发落了五个世家大族并非易事,其中牵连甚广,所以处理起来很是棘手。 他一连几日都是匆匆在后宫用了膳便赶着去处理那些繁务。 而后宫中的侍婢亦非常忙碌,上元节夜里的那场与月寒盟的厮杀,到底还是生出了很多的血污来,所以他们除了洒扫除尘还得紧着在太后等人回宫前将这些污迹处理干净。 宫中虽然忙碌,但是之于顾沛蕖倒是清闲了许多,她有大把的时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她心底不住的盘桓着怎样去见雪灵娈,怎样去面对自己的这个孪生妹妹。 闲来无事时,她总是抚琴作画,等宇文焕卿陪自己用膳,而后便是将自己要与雪灵娈说的话写在宣纸上。 每想出一条有利于剖白自己,解释误会的话,她便将那句话记下来,在心中默默地念上几遍,若是觉得不妥就再重新再想再写。 只是每每提笔落笔写到动情处,她总是觉得对这个多年未谋面,一见面就成为仇人的亲妹妹有太多太多的亏欠。 她甚至都没有尽到一丝一毫作为长姐的责任,想到这,她愁肠百转,拄着头盯着那雪色宣纸上的点点墨迹发呆 不多时,瓷青领着紫宸宫的婢女搀扶着绿蔻走了进来,映雪阁内突然有股子药气在空中涌动。 顾沛蕖见她们进了来,赶紧拿出一方锦帕将宣纸覆了上,而后她搭了眼绿蔻,只见她脸色蜡黄,身体单薄的像一枯槁的树叶一般。 她一见绿蔻这番模样不禁有些心酸,几日不见她竟然憔悴成这个样子:“绿蔻,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瓷青,你传御医没有?” 虽然她知道绿蔻留下来是有所意图,但是念在自己与她一同长大的情分上,顾沛蕖并不想深究,只要绿蔻日后能安守本分,她还是愿意给她一条出路,继续在宫中侍候。 瓷青让紫宸宫的婢女将绿蔻架的远远地,生怕将病气过给了顾沛蕖,她瞟了一眼毫无气力的绿蔻,赶紧走到顾沛蕖身边回话:“娘娘,已经传过医官给她瞧了,说是风寒入体,加之上元节那晚上受到了惊吓,所以才病成了这个样子!” 顾沛蕖看着绿蔻那副模样不禁悲从中来,当初她执意要留在宫中,还给田辅臣塞银子。这让顾沛蕖始料未及更觉得不可思议,她在心底曾想过绿蔻何时变得贪恋荣华富贵,甚至有心攀附皇恩了? 但是,如今她病成这个样子,要自己坐视不理亦有些不近人情:“那医官可有说如何医治么?” 瓷青白了一眼绿蔻,而后便麻利爽快的回话:“只能靠药剂调养着,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娘娘总想着去瞧瞧她,可是浮云阁现在一股子药味儿,奴婢怕熏到娘娘更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就将她扶过来给娘娘瞧瞧!” 顾沛蕖听瓷青这样说,想着绿蔻怪可怜见儿的,便吩咐道:“还是宣田辅臣给她瞧瞧吧!这病耽搁不得,若是她病得严重了,日后怎么献舞呢?想来南诏国的朝贺亦不远了,不要耽搁这大事才好!” 瓷青见娘娘还如此待这个不忠之仆,心中很是不忿,她摆摆手示意那两个婢女将绿蔻送回去。 而后,她为顾沛蕖烹了一盏滇红,暖胃更暖心,因为她要将绿蔻做得那桩桩件件都言说个明白,可不能再让娘娘蒙在鼓里了。 “娘娘,你何必这样抬举那绿蔻呢?她背着娘娘做了那么多向皇上献媚的事,从前奴婢不愿告诉您,是怕您伤心。而今这小蹄子三番四次的惹事,娘娘又何必再带她如初呢?” 顾沛蕖一听才知道绿蔻留在这宫中竟然真的意在宇文焕卿,他这个冷面皇帝到底还是那样的勾人射魄,搞得一众嫔妃趋之如骛也就罢了,而今连自己从府里带来的贴身女婢都生出了攀附于他的心思,叫她怎能不觉得无奈。 她微微一笑,嘴角扬出了一个优美自信的弧度:“真想不到绿蔻还有这样的好志气,竟然也想着承恩宠做皇妃呢!” 瓷青越说越气,将她所知的那些事情抖搂个干净,反正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样的女子,更何况这绿蔻还是同娘娘一处在顾王府长大的:“她那是痴心妄想罢了!娘娘您除夕夜献舞后,她居然也大言不惭的献了一支白纻舞,可是皇上都没心思打眼瞧瞧,明摆着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她还不是眼巴巴的将自己冻成了重寒,以期留在宫中攀龙附凤。” 顾沛蕖将澄潋的茶汁抿入口中,若是往常听到这些,她会大度的言说一句都是小事着实无碍,而今不知怎的,听到有人觊觎宇文焕卿,她心里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动声色,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那日绿蔻献舞,皇上,他看了么?可有喜欢她的舞姿?” 瓷青见顾沛蕖许是在作画,她一边研磨墨水,一边朗声回答:“没看!皇上哪有心思搭理那样的狐媚子,那时候皇上正眼巴巴的等娘娘更衣回来呢,只是盯着门发呆而已!” 顾沛蕖将茶盏端在嘴边,复又补了一句:“真的?他对绿蔻的白纻舞不感兴趣么?” “咱们皇上除了对娘娘的一切都感兴趣,奴婢们还真没发现他还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呢!所以啊,娘娘,奴婢们都盼着娘娘与皇上以后再也不吵架,和和美美的生儿育女呢!” 瓷青越说与起劲,因为她发现自从顾沛蕖省亲回来,她对皇上的心思,看皇上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以往了,很是柔情百转。 顾沛蕖经她这么一说倒是很受用,她嘴角难掩笑意:“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又何必对绿蔻所做之事耿耿于怀呢?去传御医给她瞧瞧,毕竟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左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她温柔地推了推瓷青示意她去给绿蔻传御医,瓷青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俯身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只是临走又抱怨了一句:“娘娘,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这样的女婢若是别的娘娘早就不用了,您啊,以后可得提防点她!” 言闭,她紧着脚步出了映雪阁,顾沛蕖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悦的暗叹:自己若是想一生都霸着宇文焕卿一个人,那么要去应对多少个有这样心思的女子呢? 忽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很可笑也很狭隘,自己何时变得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他了,甚至连听都听不得。 想到这,她不禁淡然一笑,她看了看锦帕后边透出的字,想着还是在众人尚未回宫之时去探望一下雪灵娈较好:“倚画,你进来,随本宫去趟紫宸宫!” 倚画穿着一袭淡葱绿的小袄闪身进来,整个人倒是没什么精神,恹恹地。 她这样的情绪自从骊江北岸回来便一直如影相随一般,她努力的调整自己,却总是事与愿违。 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自然明白她因何而起,她抬眼望了望窗外,见紫宸宫的婢女忙里忙外,出出进进,倒是都不闲着,自然也无人会在此时来听墙角。 她缓缓地放下窗,紧了紧自己的锦衣,心想着这马上开春了天竟然还这么冷:“倚画,你可是想燕锋了?所以才如此心不在焉?” 倚画被如此一问有些不好意思,脸也蹙得通红,她赶紧去取顾沛蕖的斗篷复又回话:“奴婢没有,娘娘过虑了!” “倚画,本宫与南宫澈从此即为陌路人,从前本宫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更不清楚过去的那些往事,所以到底是辜负了他,许是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可是本宫不怨尤亦不后悔,我感激他曾许给我的一切。可是回想起来,若是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本宫或许真的会错过皇上。” 顾沛蕖边说话间边将拾起宣纸将里面的一句一字在心底默了一遍,她抬眼看倚画正在仔细的掸着银鼠斗篷上的浮尘,只是她更像在仔细听着自己的言语。 “本宫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人终究无法违逆自己的内心。从前本宫不知道为何从不排斥皇上的亲昵,而今才知道本宫一直在心底爱着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所以,倚画,你无须太多顾虑,只要你与燕锋两情相悦,本宫会成全你的!” 倚画一听,心中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脸也越发的红,只是言语依旧羞涩:“谢娘娘宽慰奴婢,奴婢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到他就烦,不见他还总惦记有这么个人!” 顾沛蕖听到她不置可否的承认,倒是很为倚画高兴,她走过去顺手接过银鼠斗篷自顾穿戴好,扶着她的肩膀说:“你过了年也不小了,不过本宫想把你在身边再留两年,然后再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倚画羞涩地点点头,扶着顾沛蕖踏出了映雪阁 此时,太和殿地牢下的雪灵娈被初始的妊娠反应折磨的胃口全无,恹恹地吃不下任何东西,稍稍吃一点便是翻江倒海c无休无止的呕吐,直至将腹中的食物吐个干净方才罢休。 整个人看上去自然是清减了不少,不过裴济每日都是照常为其诊脉,开方调养,却并未言明她的孕事。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与这皇宫八字不合,无福消受皇帝送来的御宴,所以才水土不服的呕吐不止 刚刚吐得干净的雪灵娈有些虚弱的躺在牢房内室的卧榻上,她闭着眼睛,很有几分病态美,楚楚可怜,弱柳扶风,委实不像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突然,她听到窸窣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过来,她微微转过头,复又闭上眼睛将床边的银制面具拿了过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裴御医是你么?又来给我诊脉么?” 顾沛蕖听到她的声音远没有上次见到她时有气力更没有精神,听上去病恹恹得,揪得她的心丝丝作痛。 她反反复复地在牢房外盘桓,却不知怎样开口问候,只是裙摆拖曳地面的声音传进了雪灵娈的耳中。 雪灵娈纳罕何人至此,居然不进来?她撑起身子,慢慢地踱了出去,只见顾沛蕖一袭华衣在牢房外踱着步,样子焦急而不安。 她撑着力气坐在了太师椅上,提起气力的责问:“你来我这做什么?看笑话?还是想瞧瞧我现在有多惨?” 顾沛蕖听到她的声音,很是是激动,她转过头见雪灵娈她真真坐在了那里,只是脸上带着与自己出宫时所带的一样的银质面具,只不过那面具上的宝石是蓝色的,花则是扶桑。 想来这是宇文焕卿怕人见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所以才让她也带上了面具。 虽然她戴着面具,但是她的虚弱还是从周身散了出来,这让顾沛蕖很是心酸,想到眼前的她是自己嫡亲的孪生姐妹,不禁让她眼泪蒙上了眼。 “灵娈,我我来看看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上次发生了很多变故,所以敬王他分身乏术,未能将你救出!不过你放心皇上无意伤你,你是安全的,我和敬王会想办法尽快将你救出去!” 顾沛蕖的声音轻柔婉扬,像一朵朵软绵绵的飘絮一般,带着温度飘进了雪灵娈的耳中,只是无法打动雪灵娈早已寒凉的心。 她脸上扯出一拢冷蔑轻视的浅笑:“景妃娘娘与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可怜我么?大可不必,你无须对我如此!我雪灵娈与你势不两立,若是出去了,第一个要杀的还是你!” 顾沛蕖见她依旧如此态度,不禁有些心寒,但是一想到自己对她的歉疚还是抵住了自己稍有波动的情绪。 她温婉和煦的继续说:“灵娈,从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对你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而今我知道你我是孪生姐妹,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想对你好一些,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亏欠!还有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存在,也从来没有加害过你和丝弦。” 雪灵娈听到她如此说十分的错愕,这些年能戳痛她的只有这身世了,还有顾沛蕖这本应相亲和睦却形同陌路的亲人。 想到这,她本想大声的呵斥反驳她,但是自己真的没有力气在与她纠缠这些。 “灵娈,不仅我没有害过丝弦与你,而且锦瑟也没有。她与丝弦是我们亲生母亲的婢女,从小一处长大,感情要好。” 顾沛蕖边说边切切地盯着雪灵娈,期待着她给自己一点,哪怕是一丁点的回应,可是她就像一块没有感情波澜的木头人一样,呆呆的杵在那里,不言不语,只是一双寒凉莫名的眼睛不住的环绕着她。 不想就此放弃的顾沛蕖又复述道:“而且她们还相约十六年以后带着你我二人到锦陵的烟波湖相认,可是那时丝弦就遭到了暗害,所以我才错过了与你相认的机会。再后来我奉旨进宫,锦瑟以为你们都不在人世了,才与我一道进宫以期为萧氏一族平反冤案!” 雪灵娈听到‘萧氏一族,平反冤案’这些字眼的时候,隐隐觉得顾沛蕖所说是真的,而且她似乎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可是这些年她一直坚持的事情,她不可能承认是错的,她微微一笑:“你说完了?” 见她开口,顾沛蕖欣喜如狂:“若是你想听,我可以将我最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 雪灵娈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裙,体面而又决绝的向内室而去。 顾沛蕖见她要走很是心急,赶紧唤出了声:“灵娈,姐姐无意让你做什么,为家族平反c父母报仇的事姐姐一人便足够了,我只希望你平安幸福而已。你此时不比以往一个人,你要好好保养自己,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你不是我姐姐,我是不会认你的,你走吧!” 雪灵娈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就闪身进了内室 顾沛蕖见她如此虽然心酸,但是并不灰心,因为她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她有怨气亦是情理之中。 只是顾沛蕖她还是无法遏制自己没落的情绪,她拢着斗篷慢慢出了地牢。 将将踏出密道的门,便见宇文焕卿那双温存而又夹杂着许许寒凉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无意理会跪地的倚画等人更不想揣测他的眼光的含义,只是径自走上前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5初涉及 顾沛蕖着的那一袭银鼠斗篷毛色光亮而柔软,宇文焕卿抱着本就柔软无骨c凸凹有致的她,心中渐渐拢上一丝温情,虽然他有些嗔怪她突然造访太和殿去探望雪灵娈。 但是她这一见面就向他示好的拥抱举动,倒是让他十分的受用。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消解因为政务繁忙而未能尽早一亲芳泽的遗憾。 他发现自从将一颗心许给了她,他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与惊诧,更可以忘忧无忧,他好像完全不记得方才对倚画动过怒一般。 而心有余悸的倚画与简严则跪在冰凉的地上,心中反复回想着皇上方才清冷的询问和愤怒的责难。 倚画仍觉得脸上有冷汗滑落,而今皇上却抱着娘娘在那不言不语,心中暗叹:娘娘到底是他的一朵解语花,花解语,气尽消。 宇文焕卿拍了拍顾沛蕖的脊背,轻声安慰:“苒苒,若是怕朕怪罪你私自来看雪灵娈的话,你大可不必如此,朕已经不打算怪你了!” 顾沛蕖含情凝涕的撑开他的怀抱,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难道你还想怪罪臣妾么?臣妾因为她拒不相认正伤心,抱着你只不过是想你安慰臣妾一下罢了,不成想皇上还以为臣妾如此举动是因为谄媚你,怕你怪罪,还真是没意思啊!” 宇文焕卿此时倒是见识了小女子倒打一耙的厉害,自己明明占着理,而今被她这胡搅蛮缠的一说,反而成了理亏之人。 顾沛蕖哪管那么多,她拭去眼泪,拢了拢斗篷吩咐道:“倚画你快起来,随本宫回宫去,省得在这碍眼惹别人不悦!” 宇文焕卿见她嘟着嘴,一脸不悦,知道惹她生气了,所以她又要撇下自己走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负气离开的顾沛蕖,讨好地说:“朕怎么会怪罪你呢,朕就是那么一说!” 他边说边屏退倚画和简严等人,又给裴济递了个眼色,让他下去为雪灵娈诊脉,他自己则陪着顾沛蕖向殿外走去。 顾沛蕖心情不佳,正想揶揄人,而今宇文焕卿自己送上门来了,她当然不能客气:“是么?臣妾到觉得你说都不该说!皇上这样关着臣妾的妹妹,臣妾不与你计较,你都应该感到庆幸了!” 宇文焕卿听她这么说,更是哭笑不得。 原来顾沛蕖蛮不讲理起来这么刁蛮,他脸上拢着丝丝甜笑,想着和这样的女子一同终老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甜蜜时如糖似蜜,对立时唇枪舌剑,总是让他在天界与炼狱间游走,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那着实太过刺激了。 走出太和殿,宇文焕卿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顾沛蕖,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甜甜一笑:“苒苒,这么说朕关她都关出错来了?她可是刺客啊,你不怕朕此时放了她,彼时她就去杀你么?” 被他这样一说倒是惹得她寒心伤怀了,她负气难过地说:“臣妾亏欠她良多,若是一死能泄她心头之恨,也无不可!” 宇文焕卿盯着她扑闪的睫毛,凝情无奈的桃花眼,满心无奈,调笑着反问:“那朕怎么办?好不容易将你拉回了身边,你就这么慷慨赴死了,朕岂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顾沛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些打宇文焕卿主意的女人,她紧着挤出一句似嗔非嗔的话:“太后不是说了么,开了春还要为皇上您选秀呢!皇上不是应允了么?届时您美人在怀,你还哪记得臣妾是谁啊!” “苒苒,你这是为朕而吃醋么?朕怎么觉得这话这么酸呢?朕瞧瞧苒苒吃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言闭,他将顾沛蕖拢了过来,低下头反复的环绕地看顾沛蕖那张有些娇红的脸颊,顾沛蕖则翻转不让他看,二人又有不禁开怀而笑。 顾沛蕖撂下宇文焕卿环着她的胳膊,一本正经的陈禀:“皇上,臣妾不和你玩笑了,而今灵娈怀有身孕,你总这样关着她也不是办法,对她的身体和孩子都没有益处!” 宇文焕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亦是愁云密布,语气更是无奈:“苒苒,说实话朕倒是愿意成全他们,可是礼法制度,身份尊卑连朕都要遵循,更何况焕渊和雪灵娈?你让朕怎么办?难道朕要昭告天下敬王妃是雪灵谷的圣女,侠女雪灵娈?这是不可能的,朕不会让天下之人嘲笑皇家!” 顾沛蕖远山眉微微一挑,有些幽愤的反问;“雪灵娈不是江湖侠女,她与臣妾一样都是乾朝贵族,四大世家的萧家后裔,难道这样的身份也不可以么?” 宇文焕卿诧异的盯着她,突然想起了乾朝的贵妃萧璟虞,那个倾国倾城却被称为红颜祸水的祸国妖女:“你是说萧虢府?苒苒,你不要与朕开玩笑!难道回宫那日与朕说的都是真的?你与雪灵娈果真是萧氏后裔?” 顾沛蕖沉吟片刻,坚定地点点头:“臣妾说的句句属实,不知皇上现在还有何高见?” 宇文焕卿曾经以为雪灵娈与顾沛蕖若真是孪生姐妹,许是二人皆系顾玉章的外室女,顾玉章迫于夫人陈书雪只接回了身体康健的顾沛蕖而遗弃了雪灵娈,进而致使雪灵娈深恨顾沛蕖。又因一些误会而致使雪灵娈以为顾沛蕖为杀亲仇人,所以才会有如此牵连。 而自从顾沛蕖她省亲回来,却说自己与雪灵娈连顾玉章的女儿都不是,还言说自己是萧氏后裔,一口一个‘萧氏一族’。 这让宇文焕卿更加奇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何人与她言说了什么?才让她不仅回心转意的回了宫,而且还对营救雪灵娈充满了热忱。 宇文焕卿扶着顾沛蕖的肩膀,言辞恳切的询问,那双眼眸亦深邃迷人:“苒苒,你何以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又何以断定自己是萧氏后裔?此事事关重大,开不得玩笑。你不要为了救雪灵娈,就口不择言!” 顾沛蕖将头别向另一边,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赌气地说:“皇上,臣妾终有一日会将这些都告诉你的,只是若是臣妾想为族人翻覆旧案,就不得不违逆您!说实话臣妾想依仗您,可又不想您为难!所以,臣妾现在也是矛盾的!” 她眼神中的忧伤,让宇文焕卿感到很恐惧,他好怕她真的来自惠觉师太口中的那个受政变牵连而无缘无故消失的贵族之家,若是她执意翻覆旧案,那自己该怎么办? “不过,皇上,你可不可以答应臣妾,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离开我,不要让那些前尘往事影响你我的情意!” 顾沛蕖的这一提议倒是让宇文焕卿很是中意,原来他也有和自己一样的顾虑,正因为这样的顾虑才会让彼此小心翼翼又害怕失去。 他拢过顾沛蕖扣在自己的怀里:“朕答应你,你也答应朕,无论如何都不言别离,不言放弃,不言不爱!” 她将自己陷进他温暖的怀抱里,那是一种默许,心照不宣的默许。 远处,顾沛凡看着随时随地都在毫无顾忌恩爱甜蜜的二人,心生羡慕。 不过他亦愈来愈担心自己父亲对这位皇妃姐姐的态度,他甚至有些害怕面对这些个纠葛,想到这,他紧了紧手中的锦盒。 “不入流的小将军,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一袭绣樱花粉红烟纱裙,外罩绣樱花白色影纱衣,披着一银狐斗篷,梳着双平髻,头上戴了一对蜜花色水晶步摇的宇文初云凑了上来。 她眉似新月c杏面桃腮c朱唇微点,正清眸流盼盯着有些呆愣的顾沛凡。 她瞄了一眼相拥在一起的皇兄和顾沛蕖,对顾沛凡嗤之以鼻:“不成想将军还有这癖好,窥人家墙脚!” 顾沛凡却恍若未闻一般,痴痴地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娇媚可爱的公主,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宇文初云竟然长得这样好看,虽不及二姐倾城绝色但到底亦是美人坯子! 顾沛凡这样的眼神让宇文初云浑身不自在,她赶紧有些羞涩的质问:“说你呢,那木头?顾沛凡,你没听到本公主与你说话么?” 顾沛凡听她这样与自己叫嚣,刚刚萌生的点点好感又荡然无存,他拱手一礼:“呵呵!公主,如今宫中秩序井然,末将觉得从今日起,末将就无需再为公主守门了!” 言闭,他就拢着银白披风,快步向皇上与姐姐走去。 “哎!你说不用就不用啊,本公主还没发话呢!你怎么就走了?你给本宫站住!” 宇文初云见顾沛凡被自己惹怒,登时拉下脸走人了,她觉得又没面子又没意思,她赶紧追了过来。 二人吵吵闹闹地来到了宇文焕卿和顾沛蕖的面前,相拥的两个人不得已再次分开。 宇文焕卿看着每日都不消停四处惹事的初云直觉头有两个大,他无奈的拉着顾沛蕖的手:“苒苒,朕送你回芷兰宫吧,朕也躲躲清静,这初云委实太闹腾了!” 顾沛蕖微微一笑却见自己的弟弟顾沛凡向自己跑来,紧着脚步似有要事一般。 “皇上,娘娘,且等一等末将!” 顾沛蕖站定地等着这个弟弟,只见顾沛凡像躲苍蝇一样,躲着身后追过来的宇文初云,他将将到二人面前便跪了下来:“末将拜见皇上,拜见娘娘!” “沛凡,你怎么还在宫里啊?这于体统礼制均不合,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你若无事赶紧回府去陪母亲吧!” 她赶紧将话说得明白直接,就是说给身后的宇文初云听的,她一早便听说宇文初云赖着沛凡为其守宫门,硬是不要他出宫去。这让顾沛蕖既无奈又恼火,因为若是太后知晓此事,怪罪得还不是沛凡。 宇文初云白了一眼顾沛蕖,腿稍稍打了个弯:“初云拜见皇兄,拜见景妃娘娘!” 宇文焕卿摆摆手,示意:“皇妹无须多礼,起来吧!” “谢过皇兄!皇兄,臣妹今日此来特有一事相求,臣妹想让皇兄封顾沛凡将军为禁卫军的统领,而后让他守护臣妹的寝殿。臣妹听闻顾沛凡将军武功高强,文韬武略,少年时便拜将军,所以这禁卫军统领亦可当得!” 宇文初云青葱的小脸得意扬扬,似乎在说一件显而易见且十分简单的事情,顾沛蕖见她那副样子倒是掩嘴而笑,不成想这大梁的公主说话都不走脑子,想说就说。 而瞠目结舌的宇文焕卿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甚是清冷的呵斥:“初云你闹够了没有?此事岂是你能知会的?这皇宫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 “臣妹只是建议啊,而且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啊,既有利于江山社稷又利于后宫安定!” 宇文焕卿剑眉一挑,眼睛弯弯一笑:“好,既然你说是建议,那么朕就驳了你的建议——朕不准!顾将军,从今日起你便出宫回府,朕另有差事要是你去办!你和你姐姐叙叙话,就出宫去吧!” 顾沛凡如蒙大赦,赶紧跪地谢恩:“末将遵旨,末将谢过皇上!” 宇文初云见情况急转直下,自己的如意算盘登时落空,她不依不饶的狡辩:“皇兄,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愿意回护一下我呢?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啊!” “你若不是朕的亲妹妹,有母后护着,朕怎会如此纵容你?你三番四次的出宫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上元节逛灯市,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朕该如何向母后交代?” 宇文焕卿边说边回身寻找,突然见简严跟了过来,他向简严摆摆手,简严见此赶紧跑了过来:“皇上叫奴才?” 他指着宇文初云向简严说道:“你把公主送回宫去,一月之内不允许她踏出宫门一步,即便是母后求情亦不可以!朕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奴才遵旨!” 言闭,简严便示意远处的内侍过来办差。 宇文初云见皇兄动了真格的,马上服软,不过为时已晚:“皇兄,臣妹错了!臣妹再也不敢这样与您说话了,您饶了臣妹这一回吧!” 宇文焕卿眯着眼睛笑着问:“知错了?” 宇文初云赶紧点头,脑袋点得像吃米的小鸡一般。 他忽而声严厉色,表情冷峻地说:“晚了!来人,送公主回去!” 宇文初云哭丧着脸,被一众内侍给架走了,可她并不老实,总不过是呼天抢地的抱怨。 顾沛蕖见此,不禁笑得甜美,一扫方才的阴霾情绪,此时她倒是觉得宇文初云才是这后宫的开心果。 而她的一笑落在宇文焕卿眼中自是妩媚一笑,百媚丛生,他及时地欣赏了这副美人含笑的画卷。 顾沛凡此时心中倒是隐隐有些失落,他不想初云公主之于皇上会这么久就败下阵来,原来她再刁蛮任性也敌不过金口玉言。 忽而,他想起紧要的事情来,他将锦盒奉给了顾沛蕖,恭声道:“姐姐,这是父亲差人送进宫的,因为邵伯难以见到姐姐,所以便让臣弟转交,说是父亲送给姐姐滋养身体的!” 顾沛蕖听到‘父亲’这个词,心中寒凉莫名,这之于她到底还是有些残忍,毕竟他将自己抚育长大,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萧卓群亦不能白死。 她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株野山参,那绵长又粗壮的须牙倒是显出这参的名贵来,非百年不可得。 只是这山参下还用红绳固定着一物,麻黄色的粗壮根子倒不是山参的模样。 宇文焕卿一直盯着这锦盒,待顾沛蕖打开,他更是一探究竟。 他见顾沛蕖迟疑,冷冷一笑:“这山参下则是当归,一副不太名贵的药材!” “当归!当归!” 顾沛蕖轻轻念了念,心底却一片寒凉,要面对的终究是来了 宇文焕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归则归,顾玉章是想回来了!” 顾沛凡寒凉又无奈的眼睛看向了顾沛蕖,只是她低着眉眼,不见悲喜。 “娘娘,不好了!锦姑姑殁了!” 一身素色衣衫的侍书从大老远便跑了过来,哭喊着向顾沛蕖报丧。 瞬间,顾沛蕖觉得天旋地转,耳鸣眼花,终是一片漆黑遮蔽了眼前的风光 ------题外话------ 二人刚刚就旧案达成一个小小的协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6朕不屑 再次睁开双眼,顾沛蕖得见一方暖融的天地,那淡紫色的床帐更是层层叠叠的,花纹反复,鼻息间涌动着淡淡的鹅梨香还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她抬眼却见宇文焕卿坐在床榻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头,宠溺的叮嘱她:“醒了?苒苒,裴济说你最近心力憔悴,思虑过重,所以才会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你答应朕,不要想那么多,紧着身子要紧!” 顾沛蕖被他温柔以待,这无疑催出了更多的眼泪与委屈,她将脸倚着枕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锦姑姑呢?她怎么好端端地就走了!我还没有见到她,她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呢?”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倚画与侍书,他低着眉眼不欲说话,因为他心疼她,所以不预备让她知道那些事。 突然,顾沛蕖猛地起了身,趴在床榻边寻鞋子,模样更是慌里慌张的。 宇文焕卿见此一把将她托了起来,按回了床榻上:“苒苒,你这是做什么?你好好躺着,虽然你身上觉不出疲累,但是你现在心神疲惫,你懂么?” 顾沛蕖近乎哀求的抓住了宇文焕卿的胳膊,她眼神中拢着怨尤与不解:“臣妾想出宫回府一趟,臣妾要去看看锦瑟,送送她!还有,这人怎么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呢?” 看着她如此模样,宇文焕卿知道瞒是瞒不过了,与其瞒着让她焦急还不如据实已告:“苒苒,你不必回府了!锦瑟她死得安然,你不要过于挂心!” 顾沛蕖觉得此话不妥,极为不妥,她觉得他有事隐瞒她:“皇上,怎么知道她死得安然的?皇上又没亲眼所见!” 言闭,她将眼光落在了侍书身上,她冷森森地问:“侍书,你过来,你告诉本宫,锦姑姑是怎么死的?何时发的病,因何病而死?” 侍书连滚带爬的移到了顾沛蕖的床榻前,她怯弱的回话:“娘娘,锦姑姑确实去得安然!” “本宫没问你这个,本宫问你何时发的病,有因何病而死?还有锦姑姑到底怎么死的?” 顾沛蕖的声音尖锐而又冷厉,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听得胆寒,而宇文焕卿亦被淹没在这样的声音里,他是无可奈何,他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他不想她再因此而心伤憔悴。 侍书不敢说,只得拿眼睛看着宇文焕卿,而这一细微的举动却落在了顾沛蕖的眼中,她一把扯过侍书的衣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出了多大的力气,她悲恸且愤怒地盯着她的眼睛:“本宫问你话呢,你看着皇上做什么?难不成是皇上不让你说么?” 侍书低下头,终是绷不住了,她嚎哭地说:“娘娘,锦姑姑是七窍流血而死,仵作勘验过,是中毒死的!夫人说锦瑟大小是宫里的嬷嬷,不让外传,对外则说是害了心病,突然离世的!” 顾沛蕖觉得大脑登时变得有些混沌,她慌乱间竟责问侍书:“是谁?是谁害死了锦姑姑,难道是我母亲么,是不是?” 侍书眼含热泪,哀伤莫名:“娘娘你在说什么呀?夫人怎么会毒死锦姑姑呢!不过,奴婢倒是倒是觉得司棋很有问题,锦姑姑出事以后,她就不见了!所以,夫人已经报了九门提督府,说是司棋偷到财物逃出了锦陵,希望官府尽早将其捉拿归案!” 顾沛蕖听此大概明白了锦瑟之死与司棋脱不了干系,司棋是姑母顾玉眉赏给她的,在顾王府陪伴了她十几年。虽然入宫后,司棋她作了姑母顾玉眉的细作,时时监视她,但目的不外乎想让她尽早承宠助力顾玉眉早日回宫罢了,只是不成想这个司棋居然不顾多年主仆情意将锦瑟害死,这让她尤为伤心愤怒。 可是顾玉眉为何要害死锦瑟呢?难道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么?应该不会,若是知道的话,顾玉眉当年不可能那样喜爱她更不可能让成祖皇帝为她赐小字。那么司棋还会听命于谁呢?总不会是顾玉章吧? 想到这,顾沛蕖觉得周身一片寒冷,若是当年丝弦是顾玉章害死的话,那么而今再害死锦瑟亦无不可! 见她一阵失神,宇文焕卿更加忧心,他抚了抚她的脸庞轻声唤着:“苒苒,你在想什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让朕很担心!” 顾沛蕖方才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每一个想法都让她毛孔舒展,汗毛竖立,他的轻声呼唤让她如梦方醒。 没错,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帮她,能帮她翻覆旧案,能帮她报仇,能让顾玉章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把抓过宇文焕卿的手,紧紧地握着:“皇上,臣妾要你全国通缉司棋,臣妾要她死,臣妾要她不得好死!” 宇文焕卿知道她此时的愤怒,他将她拢进怀里柔声安慰:“苒苒,你放心,朕会这样做得,这样才能消了你的心头之恨。” 顾沛蕖却笑得寒凉,她的心头之恨怎会如此易消,真正该死的人还活着,她又怎能不恨? 她抹了抹眼中的泪水,面无表情地询问:“侍书,锦姑姑下葬走得体面么?” 侍书带着哭腔,点点头:“夫人为锦瑟按照顾王府侧妃的规格安排的祭奠与葬礼,明日为其举丧后,便让她入土为安!” 顾沛蕖不知怎的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含清泪却格外的肆意畅快,这让宇文焕卿更加忧心她。 宇文焕卿他摆摆手示意倚画和侍书退下,这样的顾沛蕖只有他才可安慰,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如此悲痛欲绝的模样,只是这一见,便心如刀绞。 绮宵殿的门终是关上了,淡淡的鹅梨香蒸腾着殿内的温暖,肆意蔓延的哀伤让宇文焕卿心生畏惧,他真的见不得她如此,他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陪着她安静地伤心。 不多时,顾沛蕖突然挣脱出了宇文焕卿的怀抱,她的眼睛中涌着丝丝妩媚与魅惑,颇有几分媚眼如丝之态。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抿了又抿,挤出了一句撩拨心弦的话:“皇上,你要了臣妾吧!” 宇文焕卿一听,错愕不言,心中却在想这顾沛蕖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还有心情唬自己。 可是下一霎,顾沛蕖已经将自己的衣裙袍服都退一半下去,瓷白柔嫩的香肩与线条清晰明丽的锁骨现在宇文焕卿的面前。 “苒苒,朕不急于这一时,何况你今日心情不佳,改日吧,改日朕。” 宇文焕卿话还没说完,只见顾沛蕖已经用娇嫩的嘴唇覆在了他的嘴唇上,贪婪的吮吸着,而她的身体更像一条灵动银蛇缠了上来,将他抱得紧紧的。她有些生疏的在他的口中肆意的吮吸而后便是痴迷的啃食,宇文焕卿虽然诧异于她的举动,但还是极尽温柔的迎合她的亲吻。 顾沛蕖显然想更主动些,她挣脱出他迎合的亲吻,反而捧着他的脸将嘴唇再次凑了上去,从眉骨一直亲到了下颌骨,宇文焕卿那张似被刀削斧凿棱角分明的脸被她亲了遍。 他发觉顾沛蕖很卖力,但是毫无技巧,他半嗔半笑含糊不清地问:“苒苒,你这是这是在取悦取悦朕么?”顾沛蕖显然懒得理会宇文焕卿,开始为他宽衣,最先脱掉的便是影纱衣,而后又去扯袍服。 宇文焕卿吃惊虽吃惊,但是面对如此大胆的投怀送抱自然也没有不应承的道理,他将自己的腰带扯下,麻利的脱得只剩下薄如蝉翼的内衫。他清理好自己便翻身过来,他微微一笑将顾沛蕖轻轻拥在怀里,两片微凉的薄唇将她的娇嫩的红唇再次覆盖。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似喷薄的烈焰切切地盯着她,他轻轻辗转唇瓣几次,便捏起她的下巴,有力的舌便深入她的口中试探c吮咬,渐渐变成失控而狂烈的纠缠,顾沛蕖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揉碎了。 她的脸和整个身子都因他的动作而变的异常燥热,但是她还有足够的理智与他谈条件:“皇上,你帮帮帮帮臣妾吧!” 宇文焕卿此时完全无意与她闲聊,他含糊不清的舍出嘴来问:“你要朕帮你什么?” 顾沛蕖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像挣脱出他的痴缠,声音鬼魅的说:“帮臣妾杀了顾玉章,帮臣妾翻覆萧氏错案,帮臣妾重振萧虢府!” 宇文焕卿欲望犹在却理智尚存,他听到她的话,突然明白今日她这主动的缠绵意义何在?他直觉自己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激情退却,兴致全无。 他扬起头,清冷的询问;“苒苒,这是朕得到你的条件么?” 顾沛蕖不明白此句话的含义,她意乱情迷的点点头,眼角却凝着点点泪光,宇文焕卿觉得她内心扔在抵触他,所以她才如此主动又如此不甘愿。 此时,薄如蝉翼的淡紫色帷幔,犹如一朵初绽的牡丹,层层叠叠地垂在梨花木睡塌的周围。顾沛蕖紧闭双眼,瓷白肌肤裸露在宇文焕卿面前。 他看着眼前木讷又美好的女子,这个保护了许久,痴爱数载的女子,黯然道:“这个世上无人敢与朕谈条件,朕更不希望你拿此事与朕谈条件!而且朕从来不会强迫一个心不甘c情不愿的女人!你心中既然还没想清楚,就不必勉强。无论你是想让朕帮你还是你无法忘掉南宫澈,都不可以以此与朕谈条件,若是因为南宫澈,不如朕,就此再成全你们一次!” 说着,起身拢了拢衣衫起了身,一挥手将紫色帷幔扯下,覆在顾沛蕖的身上,准备抽身离去。 “焕卿,此事和南宫澈无关,我承认我回来不仅仅因为我发现我爱你,我还想为萧氏一族平反,杀顾玉章报仇!如果我说,为了伸冤我愿意做你的女人,你信是不信?” 一个带着哭腔,声音微颤的声音从凌乱的帷幔中传了出来。 “朕信,但朕不屑!”宇文焕卿开始将衣服一件又一件的穿了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反映,无奈一笑。 不过若是这样的两情缱绻都要附加条件,他宁愿暂时委屈自己,只是他心底早就打定了主意:朕要你心甘情愿的爬上朕的龙床,而且无条件的属于朕。 想到这,他回头看了看帷幔里的她,她显然在哭。 见此,他虽心疼,但是他不能就此纵容她,杀顾玉章,即便她不说,他亦势在必行,但是平复旧案与重振萧虢府,他万万不能,他不可能因为她而自毁国祚! 他穿戴好一切,想走却又怕她伤心,便温言说:“苒苒,朕不仅是皇帝还是个男人,你思绪清醒时,希望你再想想你方才与朕说的话,是不是有些欠妥当?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下,朕明日再来看你!” 宇文焕卿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而又矛盾,后悔而又迟疑,他踏出绮宵殿一阵冷风吹过,他嘴角现出一丝自嘲的冷笑。 此时,被他指过来的紫宸宫婢女抬着一面硕大的铜镜向绮宵殿而去,他快步经过时,突然站住。 那些婢女亦不敢动弹,跪地扶着铜镜,宇文焕卿则盯着镜中那个面色潮红的自己,他心塞一嗔,声音不大却无奈:“宇文焕卿啊,你真是个正人君子,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居然临阵退缩了!先应承她,再抵赖不就得了,你是不是太在意那些个金口玉言了?愚蠢,你简直愚不可及!” 他转过身准备离去,复又转了过来指着镜中的自己:“可惜呀,都怪你太愚蠢,愚不可及!” 言闭,他才拢着披风向紫宸宫而去,唯留两个不明所以的宫女面面相觑的跪在地上 宇文焕卿走了以后,顾沛蕖在床帐内赤身裸体的躺了好久,她反复斟酌着宇文焕卿的话,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冒失与冲动,原本应美好的一切,因她的一句话而败了所有的兴致。 她蜷缩了好一会儿起了身,拢着一堆儿薄纱坐在了床榻上,回想着刚才冲动的自己她觉得很傻亦很可笑,但是他还愿意和自己说‘明日再来看她’是不是就是说他并没有真正的气她。 方才送铜镜的婢女在门外求见:“娘娘,瓷青姑娘要奴婢将此铜镜安放到绮宵殿,奴婢能进来么?” 顾沛蕖听此,赶紧将自己裹得严实:“进来吧!”那两个婢女便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那硕大的铜镜安置在了内殿,其中一人微微抬头,见顾沛蕖轻纱薄衣的坐在床榻上,再联想到匆匆离去的皇上,自然心领神会,她赶紧低下头掩着笑意拉着另一个婢女退了出去。 她的那抹笑意落在顾沛蕖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坦然,自己在外人眼中早就是皇上的宠妃了,青天白日的发生点什么都不足为奇,只能说皇上精力旺盛,生龙活虎,为延绵后嗣不遗余力。而自己顶多顶个狐媚惑主的宠妃之名,这一切她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有名无实到底有些冤枉! 她呆呆的看着铜镜,镜中的那个自己与雪灵娈一般无二,她突然有个念头闪了出来,她想到这,光着脚曳着仗许来长的床帐跑到了镜子前,切切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眼中蒙上了一层热泪,随即簌簌而下,而后似在告慰锦瑟:“锦姑姑,我想到办法救雪灵娈了!我先从这件事做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调查清楚一切为你报仇的!” 突然,她发现自己锁骨上有一片殷红,那是宇文焕卿用力过猛吻出来的痕迹,很是醒目,顾沛蕖无奈的羞红了脸,看来自己的计策要在痕迹褪去后才能实施,否则很难瞒过他 ------题外话------ 不好意思各位格式没弄好就发出去了,现在已经调整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7吻痕恋 正月二十日清早,在皇亲国戚c嫔妃诰命的簇拥之中,在走道两旁跪拜迎接的卫兵护卫之下,大梁的皇太后戚媚由皇后郑雪如c德妃章龄妤陪同着,气派庄严地重新回到了皇宫。 宇文焕卿则率领文武百官及宇文焕渊等迎接。 而站在宇文焕卿身侧的则是倾城绝世,国色天姿的景妃——顾沛蕖,她身着妃制芍药金丝绣双凤棠红锦绣华服,高椎髻上福禄万代六凤盘云嵌红宝的发冠在日光下熠熠生光。 顾沛蕖珠光宝气,华贵逼人的装扮加之其清雅高贵的气质,让站在她身侧的宇文焕卿觉得分外的贴切与美好,而在郑雪如眼中她身上的芍药太过肖似象征着皇后之征的牡丹,艳红的犹如鲜血一般。 自从,上元夜顾沛蕖鼓舞军心,胞弟顾沛凡带领一万御信军回援皇城,她便从宠冠后宫的绝色皇妃变成了义薄云天的女中豪杰,她有勇有谋,她有情有义,她成了锦陵口耳相传的绝美巾帼。 而且这些在普通百姓眼里就是伉俪情深,他们早已不在意这是形容帝后夫妻的的言语,仿若只有这样的顾沛蕖才堪配英明神武,年轻俊雅的皇帝。 所以,郑雪如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后反而变得黯然失色,她从功勋之后变成了乱臣贼子的女儿,她这个人连同这起身份都被虚化的不存在一般。即便是她自己走在大红的锦绣红毯上都觉得矮人一截,毫无底气。 她甚至感觉走在她身侧的德妃章龄妤,这个庶出的一品乐文侯府的二小姐都比她腰挺得直,眼亮得明。 想到这些,郑雪如本就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的惨白,她的低着眉眼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无助而孤独。 而宇文焕卿则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身边的顾沛蕖身上。 一双清澈的眼睛眼含桃花地盯着顾沛蕖脖子上他留下的吻痕,窃窃自喜,分外得意,仿若那是一次心有不甘c无限遗憾后唯一的胜利。 看着戚媚等人正仪态万千的向此而来,顾沛蕖端得更加庄重,而她明显感觉到宇文焕卿在不断地盯着她看,这让她浑身不自在,心中暗叹他仿若不要脸皮从来不在意场合。 她虽然无奈,但还是好心的轻声规劝:“皇上,你能不能不要总盯着臣妾看,臣妾脸上又没有花?” 宇文焕卿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个端庄的笑容,看着款款而来的母后等人,而却用舌头和喉咙发出淡淡的声音,魅惑异常:“苒苒脸上没花,但是锁骨上的红花却分外明显,看得朕心神荡漾啊!” 顾沛蕖一听,赶紧低头看看,隐隐那红色的吻痕依旧没消散,她赶紧将特意佩戴以遮挡痕迹的红玉髓的璎珞摆了摆,期待它能更好的遮挡这让她羞涩莫名的痕迹。 宇文焕卿端得一本正经的,可是他却猛地拉过顾沛蕖的手,紧紧地握着,而后又邪魅的附在顾沛蕖耳边说出让她心跳脸红的话:“苒苒,你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你的脖颈本就白皙迷人,再带上这样鲜红欲滴,流光溢彩的红玉髓链子反而更加的勾人心魄,让人不由的将目光落在那!” 彼时,戚媚等人已经走到了崇华门口,宇文焕卿率领众人行起了跪拜礼:“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一众文武大臣亦跪地参拜:“臣等恭迎皇太后回宫,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戚媚见情形自然感慨万千,她身在安澜寺这几日,皇上平叛反逆,是又经历了一次波折:“平身,尔等与皇上同心戮力,共除奸佞悖逆之徒,应该哀家感激你们才对!” 众臣复又恭声回礼:“臣等惶恐!” 宇文焕卿起身后,随即扶起了身侧的顾沛蕖,不成想太后戚媚却向她走了过来,眼神中拢着一丝难得一见慈宁和蔼的波光。 戚媚拉起顾沛蕖的手轻柔的拍了拍:“景妃此次回护皇上,哀家算是看清了你的真心,哀家谢谢你,谢谢你待我皇儿的一番用心!” 顾沛蕖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的妇人,自己所爱男子的母后,这个太后曾经处处针对她,厌恶她,去年的月夕宴还赏了她一顿耳光。 而今她却在向自己示好,还肯定了自己的一番所为,这让顾沛蕖始料未及,她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过誉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戚媚看着眼前这个貌美倾城的女子,心中满是愧疚,经过此事她才确定顾沛蕖与顾玉眉截然不同,对待卿儿是真心实意的,反而自己那个名正言顺的皇后儿媳的母家居然聚众作乱,这让她不仅痛心疾首更对顾沛蕖充满了歉意。 她一想到一碗绝育汤害得顾沛蕖无法为卿儿生儿育女,就悔得要命,为此她在安澜寺里求遍了满天神佛,甚至愿意折寿赎罪,所以再见顾沛蕖她亦心如刀绞:“哀家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你,也是真心地接受你!此后,你要对皇上更上心些,让御医好好为你调理身体,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 宇文焕卿站在一旁,知道母后所指,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以后他可以让裴济时常去给顾沛蕖请脉,再象征性的为其开几幅调理的方子。 那么他二人得子的话就来得名正言顺,自己也无须再向母后扯谎圆谎了。 戚媚的言行举动,以及那双充满愧疚而满是泪水的眼睛倒是打动了原本善良的顾沛蕖,她脸上现出一片霞红,温声软语地说:“臣妾惶恐,臣妾与皇上两情相悦,臣妾为皇上做任何事都甘之若饴!” 这句话戚媚听了十分开怀,连带着站在一旁的宇文焕卿都十分中意,他脸上笑意浓浓,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忽而,戚媚见顾沛蕖棠红的璎珞下有吻痕,脸上不禁一热,她伸手为顾沛蕖正了正璎珞以遮挡那抹昭示着暧昧与情欲的红色印记,她拉着顾沛蕖的手向宫内走去,其他人小心跟随,而郑雪如反而落在了戚媚与顾沛蕖c宇文焕卿身后。 戚媚的声音很是轻柔与体贴,她瞟了一眼身侧的宇文焕卿,对顾沛蕖轻声温言道:“皇上血气方刚,正值盛年,又急着想得龙嗣,所以难免没个节制!景妃,你可要时时规劝他,切莫贪欢成瘾伤了皇上的龙体!你们年轻,来日方长,所以少个一两次也无妨!你听懂哀家的意思了么?” 此时,顾沛蕖的脸早已经烧得通红,羞涩如钻入云中的月亮,恨不得一辈子都都躲在云彩里以免出来丢人。 她语调极其不自然,唯唯诺诺地说:“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而戚媚的话可把宇文焕卿乐坏了,他在心中暗叹自己就是太节制了,所以才这样,以后定然要与她好好放纵一番,要不这“贪欢成瘾”的虚名自己担的太冤枉。 宇文焕卿见顾沛蕖羞愧难当,脸红的不像样子,自是心花怒放:“母后,儿臣打算让裴济好好为景妃调理身体,也好早日诞育皇嗣,让您以享天伦之乐!” 戚媚笑着点头称是,而这三人之后的郑雪如等人倒是更加的难过,南宫澈远远的看着,看着她笑颜如花,看着她羞涩甜笑,他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他猜想她应该已经侍寝承宠了,所以皇上宇文焕卿才如此恋恋不舍的时时牵着她的手。 一众繁文缛节的礼仪到底是完结了,恭迎大典结束后,戚媚邀请一众宫嫔c太妃c宇文焕朗等人回到了仁寿宫开宴庆祝回銮。 到了仁寿宫以后,易安便开始张罗晚宴,可是她却为这席位的设置犯了难,这皇后郑雪如的席位该如何安置呢? 戚媚自从上元节后,对待郑雪如自是大不如前,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现在今景妃深得宠幸,而这皇上怕是也不愿意挨着皇后入座。 易安正思量间却见才人姜怀蕊走了过来俯身一礼:“易姑姑,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为难的事?” 易安上下打量一番这个聚霞宫可以独善其身的女子,眼中拢着一丝钦敬:“姜才人,奴婢在这想着怎么安排皇上c景妃与皇后郑雪如的席位呢!着实犯难啊!” 姜怀蕊当然知道而今郑雪如的处境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即便是她这个屈居末流的才人都比一个父亲谋反的皇后来得体面。 她潋滟一笑,妩媚而风情:“易姑姑,太后设宴可让太后独享高座,而今景妃娘娘不比从前,金贵的很,怕是这妃位亦不会久居,所以自然是让其坐在皇上的身侧了。而皇后则可坐在皇上二人对面靠后的位置,这样既显出了尊卑又不失规矩。您看这样可好?” 易安听完她的言说,看着眼前这个身量纤小的女子,倒是明白为何此人可以活到现在,原来她懂得为人处世,懂得见风使舵,更懂得转圜自保。 她爽朗而笑,挽着姜怀蕊的胳膊亲昵道:“姜才人真是聪慧,您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啊!” 姜怀蕊尴尬一笑,心中暗叹:有顾沛蕖在,自己还哪有什么前途,不过是夹缝求生罢了。 “快快,你们别愣着了,赶紧按姜才人的方案将桌几椅子等物摆好,一会儿太后她们就要来了!” 易安匆匆夸赞了一番姜怀蕊,而后便是紧着张罗这仁寿宫的布置,以期将宴会办得和顺圆满。 姜怀蕊却心中存疑,似无意的问:“易姑姑,今儿嫔妾瞧着护送太后回宫的竟然是御信军,是不是现今锦陵还不太平啊?所以才没用禁卫军呢?” 易安边张罗将碟盘碗盏摆好,便盯着那些奴婢将移种的山茶树摆放端正,那花开得正好。 她听到姜怀蕊如此问,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那倒不是,锦陵城现在已经无事了,商家复市开张,还是一片繁荣景象。只是皇上最初带到安澜寺的禁卫军并没有撤回来,说是在那保护皇上的一位故人,那人在皇上回宫时救了皇上!” 姜怀蕊一听不禁惊诧,她假意关心宇文焕卿的安危复又急切的询问:“皇上回宫的时候,难道遭遇的不测么?否则何来的救命恩人啊?” 易安边招呼着婢女内侍一边布置宴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恩,是啊!就是送景妃娘娘回顾王府省亲那日遭遇伏击,不过皇上心思缜密,一早便让敬王埋伏在了两侧,再加上恩人相救,所以才能否极泰来,自然咱们皇上本就洪福齐天呐!” 姜怀蕊听到后眼中闪着犹疑的光,她愈发的好奇皇上在安澜寺保护着的人是谁,更好奇刺杀皇上的人是不是鬼主叶重楼? 但是无论是与不是,她都要将这蹊跷的消息禀告给叶重楼 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一派热闹的宴会景象。 宇文焕卿看着坐在身边的顾沛蕖很是得意,他以为经过上次一事二人再见会尴尬,只是不想两人居然只有‘久久’不见的相欢,眼波里流淌的依旧是自然的温情与默契,这让宇文焕卿更加肯定顾沛蕖是爱他的,只是幸福来得太不易又太突然,让他有些患得患失罢了。 坐在对面的一众人看着时不时为顾沛蕖布菜的宇文焕卿,让他们仿佛忘了这是睥睨天下的君王,只是一爱护心爱女子的普通男子。 而顾沛蕖又有时有晌的为宇文焕卿添上一些果酒,二人的浓情蜜意更是溢于言表,这让他们更加地心乱如麻。 宇文焕朗不自觉的会盯着顾沛蕖看一看,只是每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心不安,而郑雪如则盯着顾沛蕖锁骨上的吻痕,恨得牙根直痒。 反而宇文焕渊看到皇兄心愿得偿,是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 自打顾沛蕖进宫以来,二人总是磕磕绊绊,宇文焕卿还因此颇为伤情,所以这样的苦尽甘来让宇文焕渊都分外羡慕。 他不住的在想,自己何时能够将雪灵娈救出去,若是中途不发生这样多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和雪灵娈这般的共饮赏舞,想到这,他无奈的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戚媚看着自己的卿儿难得如此开怀,心中自然亦十分高兴,她与身边的太妃徐惠仪说:“惠仪,你觉得顾沛蕖这个孩子怎么样?” 徐惠仪觑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两个人儿,喜笑颜开的拿起酒盏呷了一口葡萄酒:“挺好的,和她姑母还真是天壤之别,为人谦虚恭顺又知书识礼!而且这模样儿确实生的好,别说皇上喜欢,就是我看着都觉得喜欢!” 戚媚笑着点点头,又瞟了一眼呆坐在那目光涣散的郑雪如:“从前哀家因忌惮着顾玉眉,一直不给她脸,她倒是耐得住性子也不争什么!这宫里看不得她得宠的女人那么害她,她也都受了,即便后来反击,处置的也算公允,哎呦!不知怎么的,哀家现在看她顺眼多了!” 徐惠仪拍了拍戚媚的手安慰似地说:“姐姐,日久见人心!许是你看清她的真心了呢!” 戚媚笑意吟吟并不否认这一点,她拿起一块枣泥花糕放在口中,一抿便是口齿留香,只是隐隐又有担忧之色:“方才在内殿,卿儿说想抬抬她的位份,哀家还是有点迟疑!虽然她与顾玉眉不同,但是她毕竟是顾玉章的女儿啊!若是封她为贵妃或者是皇贵妃,哀家害怕这会助长顾玉章的气焰!” 徐惠仪看了一眼神情枯槁的郑雪如,思量了片刻又说:“姐姐,皇上说给景妃抬抬位份,目的怕是让她协理后宫吧?而今皇后母家被查封,羁押的羁押,流放的流放,怕是这后位亦不能长存。而且您看现在这后宫所剩之人,论德才也只有景妃可堪大任了!” 戚媚眉眼一挑,轻声询问:“你的意思是卿儿早晚会将后位许给景妃?” 徐惠仪为人谨慎但是却异常聪慧,良好的世家教养与学识,让她的眼界向来高远,自然远比戚媚等人看得明白。 她拿出锦帕递给了太后戚媚,示意她擦去嘴角的残余碎末,而后则娓娓道来:“顾沛蕖迟早会为皇后!而今皇上不废后,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人说他为人凉薄,可是又有哪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妻子的母家聚众作乱呢?所以,郑雪如被废是迟早的事情。再有太后的顾虑有道理但也没道理,而今皇上羽翼日渐丰满,郑国府不是也败了么?” 戚媚笑着点头,是啊,郑国公府败了,若是顾王府他日意图不轨,即便是顾沛蕖为后也只会是下一个郑雪如而已,自己确实多虑了。 她眼含笑意的看着顾沛蕖,心中却断定她是真心爱着皇帝,所她不会像郑雪如一样站在母家一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8宸皇妃 易安屏退了一众衣袂飘飘的舞者,丝竹之声亦戛然而止,这让顾沛蕖等人倒是有些错愕,这样大好的团圆时刻,不就应该这样喜气洋洋么? 突然,戚媚正襟危坐,笑意浓浓地看着座下众人,她拿起酒盏晃了晃里面橙红的葡萄酒,那酒色澄潋得像润滑的锦缎一般。 “今日哀家回宫着实高兴,听皇帝言说了铲除月寒盟c剿灭叛逆一事,真是大快人心,哀家替皇帝高兴更替大梁的亿兆黎民高兴!” 众人听此将将要起身恭贺太后,却见戚媚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自己的话还未说完:“为替亿兆黎民高兴,是因为大梁不仅有兢兢业业,励精图治的皇帝,还有品行端庄,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子!而这后宫之中,景妃便是这样的女子,这让哀家倍感欣慰!” 戚媚的言语落在顾沛蕖的耳中让她很是惶恐,她求助似地看着身边的宇文焕卿,他却抓着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说:“你安心坐着,朕要送你一份大礼也送你一颗朕的私心,有了这个礼便把你永远都牢牢锁在朕的身边了!”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说,更加的云山雾罩,不明所以,她轻声询问:“皇上,你在说什么?还有太后在说什么?为何臣妾听不太懂啊!” 宇文焕卿清澈的眼眸含着丝丝暖意,他浅浅一笑,不想多做解释:“一会儿你便懂了!只是朕不成想母后动作竟然这样快!” 郑雪如每次听到叛逆c奸佞的字眼都如坐针毡,就像是被人当众甩耳光一般,着实太过心痛,痛到让她窒息。 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裙服,那绣得精致的金凤在她汗滴滴的手里被攥得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顾沛蕖缓缓起身,恭敬地向太后行礼:“臣妾谢太后赞誉,臣妾只是做了一件臣妾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比以往任何事都重要,若是太后称赞的话,就称赞臣妾知道轻重缓急就好!”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隐隐的在告诉宇文焕卿,他之于她最为重要,这样被莫名表了心意的宇文焕卿十分的感动亦十分的心醉。 戚媚示意她坐下,戚媚拢了拢自己的袍服,端庄而又沉稳地说:“哀家与皇帝商议过,景妃人品贵重,端庄淑睿,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此次更是有功于社稷,哀家与皇上决定晋封景妃顾沛蕖为皇贵妃,并协力六宫诸事务,这册封事宜就交由礼部和尚礼司办理。另外,皇帝,这所赐的封号,还是你来定吧!” 众人复又将目光投向了宇文焕卿,他温柔几许地看着一脸惊诧的顾沛蕖,微微一笑:“苒苒,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朕想与你看尽人间繁华,白首相携而终老,所以若是朕象征着紫微星群,那么朕希望你做一颗宸星,在朕的命盘里不离不弃。所以,朕赐你封号为宸。” 顾沛蕖听此,赶紧跪地推却:“皇上,臣妾被封皇贵妃高位已经深感惶恐,而今再得如此封号实在是愧不敢当,所以还是请皇上另择字册封吧,若是不愿更改,景字亦好。” 宇文焕卿伸过他白皙修长的手,拉起了她,安慰道:“宸皇贵妃,不必惶恐,此字只有你当得,朕金口玉言,难易不改,这便是圣旨呐!” 宇文焕渊见此知道从此顾沛蕖便是贵不可言,而皇兄在做的不过是将自己最珍视的一切拱手奉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以此时他倒是愿意成为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这何尝又不是成人之美呢? 想到这,他拢了拢自己的银紫色袍服率先跪地恭贺:“臣弟恭贺皇上,恭贺宸皇贵妃,愿娘娘与皇兄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众人见敬亲王率先恭贺,自然明白这层意思,赶紧亦跪地恭贺:“恭贺皇上,恭贺宸皇贵妃,愿皇上与娘娘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这样的声音在仁寿宫回荡了三遍,郑雪如的心便像被凌迟了三回,层层剥离间便是鲜血淋漓。 她心中反复念着“永结同心,白首不离”这八个字,这不是应该大婚时恭贺皇后,正王妃的话语么?这顾沛蕖又是何德何能?还有宇文焕卿那番深情告白是不是就是想告诉众人,在他这个皇帝心里顾沛蕖已然是新后了,那么自己现在算什么? 郑雪如竭尽全力的调整着呼吸,尽量让眼泪不要掉下来,虽然眼下无人愿意对她多作留意,但是她不想让她的尊严有一丁点的缺失,绝不! 只是内心升腾的恨意让她将对面的那一对璧人恨到了骨子里,她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被这样的恨意啃咬着,像被蚂蚁啃食一般,痒痒的紧。 “臣妾恭贺皇上,恭贺宸妹妹,愿皇上与宸妹妹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郑雪如的声音响起时,殿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顾沛蕖看了看眼前的郑雪如,心中虽然同情她,但是更多的是提防她,因为此时的郑雪如应该将她深恨入骨了,以往是夺她所爱,而今是夺其荣耀,这样若是无恨,又岂是女子的胸襟? 想到这,她赶紧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俯身礼:“臣妾谢皇后娘娘,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日后亦会唯娘娘马首是瞻!” 这句剖白的话不但没有让郑雪如放心,反而让戚媚极不高兴,在她心中而今的皇后郑雪如哪还堪配后宫之主? 宇文焕卿寒凉莫名的眼睛扫过郑雪如,那是夫妻之间恩断情绝的问候,冷冷地,凉凉地,似一阵清爽至极的秋风刮过,让郑雪如倍感寒凉。 他轻轻地拉了拉顾沛蕖的衣袖示意她坐下,他不是没给过郑雪如机会,反而是她工于心计,将夫妻情意抛于一旁,选择了母家郑国公府。 宇文焕卿知道郑雪如一早便做出了选择,所以才会让黛鸢帮她隐匿奏折。 戚媚端起一盏清茶润了润喉,看着郑雪如温言:“皇后贤德,为后宫操劳数年,而今有了宸皇贵妃倒是可以为你分忧了!这样吧,以后这宫中诸事就又宸皇妃暂为管理,让她协力六宫,你也好好歇歇!” 郑雪如心中凄凉,脸上却笑颜如花,起身行礼:“臣妾谢太后娘娘体恤,以后就有劳宸妹妹了!” 言闭,她盯着顾沛蕖,顾沛蕖见此知道推脱不得,便起身回礼。 只是二人四目相对间竟然有电光火石一般,虽然无言,顾沛蕖却知道这是她在向自己开战。 来者不善的眼神让她更知道以后在这后宫不仅要提防姜怀蕊还有这郑雪如,郑雪如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上次的疯狗一事她就将手洗得极为干净,连皇上都没有找到她的把柄。 而今如此,怕是不能再躲了,不过顾沛蕖亦明白自己身居高位对于救出雪灵娈与翻覆旧案是百益而无一害。 想了这多,她嘴角亦是一抹寒凉的笑意,而后便却之不恭c四平八稳地坐在了下去,而且是仪态万千,端庄持重。 宇文焕朗见自己心中牵念的顾沛蕖而今成了正一品的皇贵妃,而且深得皇兄的宠爱,他便知道自己永远就只剩下牵念而已了,他只能将这些牵念深深埋藏在心底。 徐惠仪此时看着正在失神的儿子宇文焕朗,嘴角难掩笑意:“姐姐,你瞧瞧焕朗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是风流惯了的,而今瞧着他皇兄美人在怀,难免触景生情,不如姐姐借着这个机会就宣布了吧!” 戚媚顺着徐惠仪的眼光向前望去,果真见宇文焕朗神情忧郁,倦怠地自顾地饮酒,她笑着对徐惠仪说:“原来儿大也不中留啊!陈媛而今都抱上了皇孙,现在都未从豫王府回来,哀家真害怕她向皇上请旨留在豫王府了,到时候可就剩你我两姐妹为他们操心了!” 徐惠仪眼中亦拢着丝丝羡意,她何尝不盼着宇文焕朗早日成家立室,自己得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戚媚拍了拍徐惠仪的手,朗声说道:“日前哀家与皇帝,还有宸妃娘娘为敬亲王和逸郡王选妃一事,终于有些眉目了!哀家和徐太妃c陈太妃商议了许久,决定将赵国公府的嫡小姐赵瑾萱指给焕渊为亲王妃,将宋侯府的嫡小姐宋慧语指给焕朗为郡王妃。” 宇文焕朗一听手一滑登时将酒盏扔在了地上,他茫然无措地看着戚媚与徐惠仪,嘴唇颤抖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而宇文焕渊和顾沛蕖则四目相对,二人心间的震颤来得一样的天翻地覆。 顾沛蕖一想到雪灵娈怀有身孕而宇文焕渊还不知情,而今她还被关在地牢之中,若是宇文焕渊迎娶正妃,那么雪灵娈是怎样的肝肠寸断呢? 她自是心痛如绞,她想起身为雪灵娈争一争,却被宇文焕卿紧紧地按着:“苒苒,你若是此时出去不是在帮雪灵娈,反而会害了她与焕渊,连你自己都会受牵连,你不要冲动!” 顾沛蕖含情凝涕的双眼望着宇文焕卿,他微微地点着头,眼神笃定,她知道他所言非虚,此情此景她帮不了雪灵娈,帮不了自己的亲妹妹。 宇文焕渊则迈着大步,恭敬地跪在了大殿的正中,他拱手施礼言语谦卑:“母后,儿臣自知母后这些年对儿臣的抚育与教导之恩,当年儿臣若无母后庇佑怕是早已无命活到今日,所以这些年来儿臣时时感念母后的抚育之恩,从不敢忤逆母后。但是今日,儿臣恳请母后收回成命。” 言闭,热泪盈眶的宇文焕渊重重地行了一个叩首礼,那一声响动,让顾沛蕖与宇文焕卿都觉得很是心痛。 戚媚与徐惠仪更是惊诧不已,二人面面相觑,委实不知焕渊这言外之意,难道他如此年龄还不想成婚么? 宇文焕渊复又起身,恭敬地说:“母后,儿臣已经有一心仪女子,虽然她非世家门侯之女,但是她与儿臣两情相悦且有同生共死的情意,请母后成全我二人!” 戚媚与徐惠仪一听脸上都挂着无奈的笑意,徐惠仪更是无奈浅笑,轻声而言:“姐姐,成祖皇帝的这些皇儿怎么都这么痴情呢?认准了一个人都不懂转圜了?” 戚媚眉头蹙的紧紧地,将话却说得直白且贴切:“这一点,倒是真像他,当年他对思若便是那样,而今焕卿对顾沛蕖这样,这焕渊又当众拒婚,哎,真不让咱们省心!” 她拿起茶盏复又喝了一口茶,清淡之间竟然是丝丝苦涩:“焕渊,你若真心喜欢那女子,母后亦不阻拦。你可以将她纳入王府为妾,若是日后她有幸为皇家开枝散叶,再晋为侧妃亦无不可!” 宇文焕渊面对戚媚这个折中的办法显然无动于衷,他眼中的泪还含着,但是声音却是铿锵有力:“母后,儿臣不想委屈她,儿臣与她说过,要明媒正娶,将她风风光光地抬进敬王府,让她做儿臣的敬王妃。即便是母后再逼迫儿臣,儿臣也不改初衷。” 戚媚听此,不禁怒火中烧,她将茶盏扔到了一旁,声音变得更加冷厉而尖锐:“放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堂堂一个亲王还要娶一平民女子为王妃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还有没有体统?” 戚媚动怒,殿内变得更加肃然,一众嫔妃赶紧跪地参拜:“太后娘娘请息怒,保重凤体为重!” 徐惠仪一边安抚着戚媚,一边给焕渊使眼色:“姐姐,你别生气,想来这孩子亦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转不过来胡说的!焕渊,还不快和太后认错!” 宇文焕卿见焕渊耿直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心中虽然理解他,但是还不得不调和这起矛盾:“母后,五弟是性情中人,自然不懂转圜,母后多给他些时日,让他想清楚了才好。若是冒然让赵国公府的小姐嫁过去,夫妻不顺亦是委屈彼此啊!” 戚媚想起这些年待焕渊的情意不禁老泪纵横,自己全心全意的抚养成人的孩子,居然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当众顶撞她,而且他如此行径不是让她留骂名么? 越想越气,她不禁潸然泪下,动情地说:“焕渊,你虽非哀家亲生,但是你打出生就养在哀家身边,哀家这些年视你如己出!哀家怕人说哀家薄待了你,对你从小便是格外的上心,即便是你皇兄都没有你金贵!哀家这样,一方面出于天成的母爱还有便是不希望你生母生灵不安。而今,你要娶平民女子为王妃,你让哀家百年后如何面对先皇,如何面对你母妃?” 宇文焕渊听闻此言,心中亦是悲恸莫名,他又何尝不知太后这些年待自己的好处。而今,他真的让这位慈爱的母亲伤心了。 他声音颤抖,声泪俱下地请求:“母后请息怒,儿臣错了,儿臣让母后伤心了!” 宇文焕卿见此,紧着走到戚媚高座前:“母后,焕渊的婚事也不急于这一时,您保重身体要紧!焕渊他今日饮了酒,许是喝得有点多,冲撞了您,您又何必和他一般计较呢?” 戚媚不耐烦地推开了宇文焕卿的手,将手搭在了徐惠仪的手上,声严厉色道:“哀家知道你们都在帮着他违抗规制,可是哀家决不允许他娶一个平民女子为王妃,让世人耻笑哀家不懂规矩,耻笑皇家不重尊卑!” 宇文焕卿求助似地看着徐太妃,那眼神分明就是“您宠宠儿臣!”。 徐惠仪淡然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赶紧圆场:“姐姐,而今这么晚了,我送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儿大喜的日子,咱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事儿!” 戚媚觉得自己这懿旨下得委实没意思,惹得自己伤心不悦,连带着宴会都失了趣味:“行了,都散了吧!焕渊,你不要妄想哀家会心软,哀家不会看你错下去的!” 站在一旁的易安关切地看着宇文焕渊,眼神中满是歉疚与无奈,她见戚媚起身,才匆匆地走了过来扶起她向内殿而去。 一时间,殿内再次陷入了安静,而宇文焕朗则甚是钦佩地盯着跪地不起的五哥宇文焕渊,复又将复杂犹疑的目光落在了同样看着宇文焕渊的顾沛蕖身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9得册封 朝元四年农历正月二十二,这日浅蓝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自是一派天空澄碧,纤云不染的清朗。 而着朱红色身绣文金龙九,背披金凤六,间以五色云,福寿牡丹文彩的皇贵妃一品华服,头戴九龙六凤朝晖嵌金龙珠滴三博鬓冠的顾沛蕖走在祥云百福织锦红毯之上,缓缓地向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和戚媚走去。 每行踏一步,她就会想起自己出入宫时的模样,短短半年的时间她从芷兰宫弃妃晋封为了一品皇贵妃,这其中的纠葛与曲折她自是明了,她从不在意这雍华荣耀,但是这起身份对于自己新担上的使命却尤为重要。 她此时感激上苍,感激父母的英灵,让她可得所爱,让她可得所需。 看着宇文焕卿那双含笑浓情的眼眸,顾沛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眼前的他填得满满的,而自己满溢出来的除了对他的爱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当她走到了跪拜蒲团时,身后的一众内臣,一众诰命,一众嫔妃皆率先跪地,她缓缓而跪,静听圣旨与太后的垂询。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景妃顾氏,笃生名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兹仰承皇太后慈,以册宝封顾沛蕖为皇贵妃,封号为宸,钦此。” 简严恭敬沉稳的将册封的诏书一句一顿的读了出来,而他身侧的简颂则端着册封皇贵妃的金册金宝,一脸谦恭和顺的笑着。 顾沛蕖行了一个郑重的参拜大礼,将头埋得深深的,复又起身将双手举过头顶:“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严与简颂双双走下,一将圣旨交在顾沛蕖的手上,一将金册金宝放在了瓷青的手中。 戚媚见顾沛蕖仪态万千,品貌端庄心中倒是十分的满意,她清了清嗓子例行皇太后的垂询。 她眼角化不开的笑意:“宸皇贵妃系出身名门,端庄淑睿,风姿俊雅,今得晋封皇贵妃哀家甚是欣慰中意,愿尔日后尽心力于陛下,恭顺贤德,勿负哀家盛意。” 顾沛蕖将手握的圣旨恭敬地放在瓷青的捧盘内,复又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谨遵皇太后慈训,定当克己恭顺不负太后期冀。” 宇文焕卿见礼成,挥了挥手,身着女官服侍的倚画和侍书便将顾沛蕖扶了起来,她头上那熠熠生辉的明珠耀眼而夺目。 被宇文焕卿冷落了许久,虽得以陪同戚媚前往安澜寺却无缘与众人共同参拜的黛鸢,恹恹地看着阶下春风得意的顾沛蕖。 而今黛鸢的处境亦十分艰难,她明白若不是宇文焕卿顾及她南诏国巫族圣女的身份,以及南诏国新王乌不同就快来朝见的因由。 恐怕她伙同杨主簿私自藏匿圣旨一事,宇文焕卿早就将她绳之以法了。他不对自己动手除了多年相伴的情意,怕就是这些顾及了,想到这,她哀怨地叹了口气。 她一路走来总是棋差一招,本以为依靠大树好乘凉,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纳到了郑雪如的麾下,不成想郑国公府造反谋逆,郑雪如而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至于郑雪如许给她的封诰皇妃的承诺怕也是再无实现的可能。 而今炙手可热的顾沛蕖,黛鸢是一早便将她得罪了,想要转投于她亦是不可能的,所以想到而今的处境,黛鸢不禁有些烦躁。 突然,她看到自己委派看顾绿蔻的小婢女翎儿在一众婢女身后不安分地冒出了头,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 这让黛鸢十分惊惶,她赶紧看了看宇文焕卿,只见他含情脉脉地盯着向高座而来的顾沛蕖。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却不住暗骂:还好翎儿这小蹄子是站在右侧,让人不易察觉,否则若是被人发现她殿前失仪,早就无命了。 她拢了拢衣衫轻轻地向后退去并给翎儿使了个眼色,翎儿会意便也悄悄地闪了出来 顾沛蕖坐在高座一侧开始接受内臣c诰命c嫔妃的参拜,耳中不断回荡着:“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每一次山呼都让顾沛蕖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张开了,很是震撼,她此时方明白为何郑雪如会如此珍视自己的后位。 跪在阶下的南宫澈紧紧地闭着嘴,即便是偶尔的张合亦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早已哽咽的如同吃了一把糟糠,让他吞咽不得,倾吐不了。 当他看到顾沛蕖踏着红毯,衣着华丽的走过自己的身旁时,他觉得自己一阵眩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不过是言语上放过了她,其实她从未在自己的心底离去,而是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忘不了她,放不下她,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可是一梦醒来才知二人早无可能。 突然,南宫清有力的臂弯向上扶了扶南宫澈,口吻轻柔却严厉:“阿澈,快起来,已经礼毕了!” 南宫澈匆匆回神才发现,身旁的一众内臣早已起身,唯独自己还呆傻的跪在原地,他拢了拢衣衫快速起了身,只是那张落寞地冷若冰霜的脸还是昭示着他的失意。 南宫清端得庄重,皮肉不动,言语却清冷:“阿澈,顾沛蕖不简单呐,回宫几日便从妃为皇贵妃,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得见她如此,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快收起你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别教叫皇上看见!” 南宫澈无奈一笑,寒凉地看了一眼兄长,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了他人之妇,还不能悲伤,还要笑! 难道当初兄长看顾沛萱出嫁的时候也是笑脸相送么? 宇文焕卿抓过顾沛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关切地轻声询问:“苒苒,折腾了这么久,你怕是累坏了吧?” 顾沛蕖微微颔首,小声地说:“皇上,这凤冠足足有十斤重,压得臣妾脖颈痛!” 宇文焕卿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方却坏坏地安慰道:“很快便结束了,结束后朕送你回芷兰宫,好好给你按摩一番!” 顾沛蕖一听就知道宇文焕卿存了什么坏心思,青天白日的他会好心到为自己按摩?鬼才会相信他呢!好在册封典礼一结束,还有宴席要进行,否则怕是自己也拖不过和他圆房了,何况自己也不愿再拖下去了。 想到这,顾沛蕖娇俏的脸庞上显出丝丝红晕,甚是美艳,这样的娇艳欲滴在宇文焕卿的眼里自是弥足珍贵。 另一厢黛鸢领着翎儿鬼祟地向芷兰宫而去,她时不时地回头,又时不时的张望,心中却在暗叹绿蔻这小丫头的聪慧。 绿蔻真的很会找时机,这日是顾沛蕖的大日子。芷兰宫中的一众侍婢除了卧病在床的绿蔻,就无他人了,至于看门的那些个小内侍更是好打发的很,这倒是让黛鸢有点庆幸。 不多久,二人紧着脚步进了芷兰宫,而那看门的小内侍则颠着手中的银子讪笑地将黛鸢放了进去。 黛鸢轻车熟路地去了浮云阁,毕竟自己对芷兰宫颇为熟悉,当初修葺芷兰宫时她没少陪着宇文焕卿往这逛,只是不成想,而今这座皇宫中最为宏大c最为宜居的宫室为顾沛蕖独享。 她推开浮云阁的门,刺鼻的药味便扑了过来,她不禁捂了捂鼻子,但还是收起了脸上的厌弃表情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闪身进了去。 拨开淡紫色的床帐,绿蔻那张日渐枯槁c苍白的脸映在了她的眼前,她虚弱的嘴唇起了白色的皮,看上去很是可怜。 黛鸢赶紧坐了下来,关切地问:“绿蔻,你怎么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可找御医瞧过了么?” 绿蔻缓缓地睁开眼睛,恨恨地道:“顾沛蕖怕是想要我自生自灭了,自从她回来以后虽然有医官时常瞧着,但是一直未有给我请御医。估计她心里巴不得我死呢!” 黛鸢听到她这样的暴戾怨恨的言语,登时觉得自己今日未白跑一趟。 她赶紧继续撩拨:“你的这位主子而今正是春风得意,正得盛宠呢!你病成这个样子怕是不知道吧?顾沛蕖今日被晋封为皇贵妃了,皇上特赐封号为宸。当年的顾玉眉可就是宸王妃啊!这寓意就不言而喻了,怕是她为后之日亦不远了!” 绿蔻一听,抓着被子起了身,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黛鸢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她被封为皇贵妃了?” 黛鸢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嘴角拢着一丝甜笑:“而今你病着,是没看到那阵仗,与以往册封贵妃c皇贵妃可大不相同。皇上把她的册封礼办得是宏大而庄重,非同一般呐!” 绿蔻一听原本黯淡的眼光拢上了一丝愤恨:“怪不得我病成这个样子,竟然无一人照顾我,原来都去赶这起热闹了!” 想到自己而今的凄惨模样,绿蔻拢了拢头发,抚了抚自己原本圆润白皙的脸颊,眼泪凄然而落。她恨透了司棋更很透的顾沛蕖,若不是此二人,她何以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黛鸢见她痛苦难过,假意抚摸着她乱若蓬草的枯发:“真是可怜你了,你放心吧!以前本官不知道你的境遇,而今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本官一会儿便回了皇后娘娘,让她将你要出去,不要你在芷兰宫受苦了。本官是不会让顾沛蕖得逞的,她想让你自生自灭,本官和皇后偏要给你锦绣前程。” 绿蔻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她紧紧的攥过黛鸢的手:“黛鸢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黛鸢狡黠一笑,心中暗叹绿蔻愚笨,而今顾沛蕖协理六宫俨然是了后宫之主,郑雪如还哪有行使权力之时。 但是她还是唬着绿蔻说:“当然是真的!本官何时诓过你?不过,你让翎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绿蔻依靠在软枕上,调整了一个稍显舒服的姿势,嘴角却涌上一丝鬼魅潋滟的浅笑:“我与黛鸢大人所说之事,非比寻常,足够让皇上厌弃顾沛蕖,甚至会将她打入冷宫!” 黛鸢听绿蔻如此说更加的兴奋与窃喜,这绿蔻是顾沛蕖从顾王府带过来的,自然知道顾沛蕖很多隐秘,若是可加以利用,无论是郑雪如还是自己都有翻盘的机会。 她紧紧地握着绿蔻的说切切地说:“我的好妹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真的无需再为她隐瞒什么了?尽管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扳倒了她,事成后别说让你承宠了便是封妃亦指日可待啊!” 绿蔻惨白的小脸渐渐蒙上了一丝对未来的期许,有了些微红润的颜色:“黛鸢大人,顾沛蕖在未出阁前,就是未进宫之前,曾经去过渔阳城。在那遇险得一将军相救,而后她便日日将那将军埋在了心底,即便是回府以后亦为那位将军作画,写诗,你说这算不算私相授受呢?” 黛鸢一听很是高兴,这即便不算私相授受,但是也足够让宇文焕卿吃味难过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任由何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爱顾沛蕖如命的皇帝? 她迫切地点点头:“当然算了,嫔妃心里除了皇上容不得其他男人,这足以让皇上怀疑她!” “我还知一事,事关重大,此事才是挟制顾沛蕖的要害。但是此事还事关两人,一是玮元公主二是贵人莫芊儿。” 绿蔻紧紧攥着锦被,她知道此言一出,若是自己输了,则是万劫不复。 黛鸢如此一听很是惊诧,这莫芊儿和玮元何以被关联呢,她不解的问:“绿蔻,你这是什么意思?” “玮元公主并非皇上的亲生女儿,而是莫芊儿与他人所生,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了,但是他不忍玮元被杀决意隐瞒此事,所以皇上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黛鸢自是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笃定的绿蔻,诧异的问:“绿蔻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方才在说什么?你这是在否定玮。公主的身世,在说莫芊儿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绿蔻一把按住黛鸢的手,示意她听自己说完:“没错,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妄言便不得好死!黛鸢大人,这不是这件事的关键,关键是此事只有皇上和顾沛蕖两人知晓,我则是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的。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的话,你说玮元公主会如何?皇上会不会因为顾沛蕖泄密而恨她呢?” 黛鸢理了理自己混乱的思路,继而声音颤抖却清晰的分析道:“玮元公主按照宫中礼法制度,或者国法规制是一定会被处死的!皇上既然隐瞒此事就是不想玮元死,因为他在心底爱玮元这个女儿,所以才认下了她,若是他知道是顾沛蕖多言而害死玮元的话?那么,哈哈。顾沛蕖即便不死,也是被废!” 绿蔻沉着地点点头,这是她无意间得知的秘密,曾几何时她指天誓日的发誓自己绝对不将此事说出去,可是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 她在心底默默地叹道:顾沛蕖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黛鸢还未在获取这等天大好消息的惊喜中回神,便听到外边越来越嘈杂,像是芷兰宫回来了很多人一般。 她心一惊,匆匆地说:“绿蔻,你且安心等着,顾沛蕖死期不远了!本官现在得走了,明日我让御医来给你瞧病!” 言闭,黛鸢匆匆地紧着脚步往出走,一开门,迎面竟撞上了拿着红色绢布的瓷青。 瓷青见黛鸢造访浮云阁很是惊诧,但还是行礼:“奴婢拜见黛鸢大人!” 黛鸢匆匆掩盖了惊慌之色,沉稳地说:“起来吧!本官因欢迎南诏国使团庆典一事来找绿蔻商议,而今见她病成这个样子,怕是那白纻舞亦跳不得了!” 瓷青向里觑了觑,眼中满是不屑,虽然觉得黛鸢此时前来不妥,但是又找不出错处,她讪讪一笑:“恭送黛鸢大人!” “瓷青姑姑,而今你为芷兰宫的管事姑姑,还得皇上与皇贵妃亲封,从此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无需这样多礼!” 言闭,黛鸢拱拱手算是回了礼,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唯留瓷青反复的在想这黛鸢此时出现的不妥,她说不出来,但是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穿喜服 这夜的太和殿热闹非凡,一盏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盏像一颗颗光芒万丈的硕大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殿堂,穹顶高高吊起得棠红色流光纱锦将这里的一切都拢在了暖色而氤氲的祥和氛围之下。 这里有琥珀酒c碧玉觞c金足樽c翡翠盘,食若馔c酒如泉,古琴涔涔c钟声叮咚。 舞池内的伶人衣袂飘飘,嫣红的水袖将舞动着太平祥乐亦舞动着顾沛蕖的荣耀与高贵。 此时,她就坐在宇文焕卿的身边品尝着甘冽的葡萄酒,而她身边的男子则将目光逡巡在她粉雕玉琢的脸庞上,甚至是她那件金丝绣凤穿牡丹的霓裳红绡华衣上,那肖似喜服的红绡霓裳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愈发的白皙玲珑,倾国倾城。 这样的顾沛蕖在宇文焕卿的眼中自是弥足珍贵,他在心底默默地感激今日的册封典礼,正因如此盛典,人们才可以忽略这身婚嫁吉服在她身上的意义,一并将此忽略的还有不明所以的顾沛蕖。 她顶着头上的红玉髓c玛瑙c红宝共同镶嵌而成的累金丝丹凤缀红玉髓珠步摇和牡丹钗环频频举杯以回敬一众诰命和王公亲贵的恭贺。 座阶之下的顾王妃陈雪如看着自己的女儿高贵至此更是志得意满,而坐在她身边的顾沛萱亦是满眼的欢喜,因为顾沛蕖封宸皇妃对于她们来说已是家门荣耀。 宇文焕渊看着高座上的顾沛蕖心中感慨万千,当初她以‘绿意’的身份与自己相识,经历种种后她如今变成了只要守在皇兄身边就甘之若饴的皇贵妃,这让他不禁感叹造化弄人,而自己心中牵念的雪灵娈至今还囚禁在这一片繁华之下。 当他得知,宴会设在了太和殿的时候,他便是心如刀绞。 可是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几日前他顶撞的太后戚媚后,那被当众婉拒的赵国公府的嫡小姐赵瑾萱在府中差点悬梁自尽,自然又是闹得人尽皆知。虽然目前无人在逼迫他迎娶正妃,但是他却能感觉到皇家的不满与世家的不解。 想到这,他无奈地拿起碧玉酒觞将里面的酒一饮而下,唯盼酒解千愁。 突然,一支碧玉酒觞恭送到宇文焕渊的面前,传过来的声音落寞而憔悴:“敬王若是不介意,可否愿意与属下满饮此杯?” 宇文焕渊一抬头,见神情落寞的南宫澈拱手持觞欲与自己同饮。 见他这副模样,宇文焕渊竟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凉之感,他将酒觞向前一送,发出一声碰撞的脆响。 他狭长的秀眼拢着一丝释然,将酒觞中刚刚斟满的酒再次饮下,他似乎可以感觉到酒水顺着喉管而下的凉爽。 南宫澈见此,知道自己与他的误会与误解是全消了,因为顾沛蕖已然成皇贵妃,宇文焕渊委实没有必要与自己再因此而产生隔阂,想到这,他爽利的将酒饮下。 宇文焕渊觑了一眼高座上与皇兄频频对饮的顾沛蕖,微微一笑,轻声而戏谑的责问:“南宫澈,而今高座之上的顾沛蕖之于你是不是很陌生?本王很好奇,这样的女子你是怎么放得手,还是她怎么就弃了你?” 面对宇文焕渊的开诚布公,南宫澈显然有些无措,他向上看看自己无法忘却的她,嘴角拢着一丝苦笑:“她之于我并不陌生,只是变得很遥远!是我负了她,不过她也因此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与皇上可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圆满!” 宇文焕渊将酒盏向南宫澈的手上一送,自己亲自为其斟满,轻声而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南宫澈,咱们喝酒吧,不醉不归!” 南宫澈明白宇文焕渊此时的失意,赵家小姐的哭闹早就让他从清流的亲王变成了薄情寡义的郎君,听闻他有心爱的女子却爱而不得,这让南宫澈愈发觉得自己与敬王太过相似,太过相同。 他看着酒觞中的琼琼酒浆竟然无限感慨,进而一饮而尽。 “南宫大人可否回避一下,本宫与敬王有几句话要说!” 顾沛蕖突然驾临宇文焕渊的桌几前,让南宫澈与宇文焕渊都得觉始料未及,她轻柔却冷清的一语让南宫澈早已心智大乱,他惊惶的抬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貌美倾城的女子,竟然有些痴怨。 他甚至有些怨恨为何她会如此对待自己?从热情似火登时变得冷若冰霜,因为自己的伤害,她已经连一个稍显温暖的眼波都懒得给予,这让南宫澈羞愧莫名更是伤心莫名。 听到她如此说,再看着她那双寒凉的眼睛,南宫澈颓然地起了身,拱手一礼后便向自己的座位而去,南宫清那双眼睛则切切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亲弟弟是怎样的形容哀伤,失魂落魄。 南宫澈走后,顾沛蕖举起手中的碧玉酒觞,微微含笑,轻声软语地说:“殿下,本宫特地下来敬你此杯,权当赔不是!” 宇文焕渊拿着酒觞很是踟蹰,他不明顾沛蕖话中之意,他笑得尴尬:“娘娘说笑了,娘娘处事周全,何来过错?”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渊如此一说,不禁低下了眼帘,若不是当时她为了一己之私,雪灵娈此时应该已然出了宫了:“本宫对不起是灵娈亦对不起你!殿下请放心,本宫会尽快救出妹妹,让你与她,还有孩子早日团聚。不过,本宫不会让她作你的妾室,本宫要你明媒正娶,昭告四海!” 宇文焕渊听到顾沛蕖轻轻一语,整个人都为之一振,他不明白灵娈何时成了她的妹妹?还有自己和灵娈团聚是自然,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他四下望了望,见周围之人都忙着互相恭敬地敬酒,他紧着低声切切地询问:“娘娘把臣弟说糊涂了,‘妹妹与孩子’和臣弟与灵娈之间有何关联?” 顾沛蕖凄冷一笑,像是在慨叹命运变幻莫名,她眼光却分外的真挚而澄明:“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本宫找机会慢慢与你说,而今你只要知道,本宫与灵娈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但并非是顾氏女儿。再有灵娈与你私定终身,而今已怀有身孕,所以本宫不会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在这太和殿下受苦。所以,本宫会尽快将其救出,本宫会让倚画与你再联系,以策完全。” 宇文焕渊难以言说自己此时的心情,有欣喜更有惊诧,这样的起伏让他眼泪蒙上了眼眶,他拱手持觞,恭声地说:“臣弟谢娘娘成全,灵娈与孩子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顾沛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复又轻声回话:“照顾我亲妹妹与甥儿,我责无旁贷,请殿下放心!更何况皇上对灵娈亦是分外优待,十分上心,所以你无须过于忧心!” 宇文焕渊因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人父,而且眼前得封皇贵妃的顾沛蕖又是灵娈的亲姐姐,这样对二人有所助益的好消息让他激动万分,不禁泪洒当场。 顾沛蕖见他激动地犹如一个孩子,莹润白皙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甜笑,她知道宇文焕渊对待灵娈确实出于真心,这让她觉得十分的宽慰。 突然,她感觉一支温热宽大的手掌扶在了自己的腰间,耳边更是一丝酒香夹杂着磁性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苒苒想说的可都说完了?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朕——不再惹是生非!” 顾沛蕖一转头,只见宇文焕卿热切却又清冷的眼眸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她,那双威慑的眼睛时不时地似在警醒她又在撩拨她,让她觉得宇文焕卿似热浪一般将所有的情意都推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无法抗拒。 她微微一笑,娇嗔道:“臣妾只是代皇上感谢敬王殿下的忠君爱国,怎么会是惹是生非呢?” 宇文焕卿剑眉一挑,无奈地看了一眼口是心非的顾沛蕖:“就你嘴甜脑子快,谢他忠君报国不假,但是他害得世家美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该当如何呢?焕渊,皇兄拜托你,对待女子之事能不能多些考虑,少些冲动?” 面对宇文焕卿的突如其来的规劝,倒是让宇文焕渊有些尴尬,他笑着点点头,给自己斟满了酒:“臣弟记下了,谢皇兄提点!” 言闭,将酒饮下,只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因为他并未在皇兄处置顾沛蕖的事情上看到多少的考虑,冲动倒是不少。这顾沛蕖的正红色华服肖似结婚的吉服,或许这也是皇兄的一种冲动!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脸上拢着喜色,似乎被规劝亦是一种幸福一般。 宇文焕卿见此,将顾沛蕖纤细的腰肢向自己的身里又拢了一拢,邪魅的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苒苒,这样的宴会,你在自己的小叔子的桌几上逗留许久,真是于理不合啊!实在是太失礼了,朕是下来救你的,而今你还不打算与朕回去坐么?” 顾沛蕖娇媚一笑,将他的手掰开,俯身一礼:“臣妾谢陛下,走吧!臣妾随你回去!” 说完,她就挽着宇文焕卿的胳膊向高座而去,这样暖心的一幕落在一众的眼中便是羡煞旁人,顾沛萱与陈书雪更是掩面而笑。 唯独南宫澈觉得如鲠在喉一般,他知道自己还无法接受她与别的男人过于亲密,虽然自己早已没有拥有她的权力,但是他就是难以遏制自己心中的酸涩与醋意。 他将手攥成了拳头,握得紧紧地,像是让自己努力保持镇定。 高座之上,宇文焕卿看顾沛蕖的眼神生出了千娇百媚更生出了情意拳拳,他在座下紧紧拉着她的手:“苒苒,你今天真的很美!” 顾沛蕖扶了扶鬓边的步摇,很是感激的说:“臣妾谢皇上让侍书与倚画为臣妾准备这身衣裳,着实轻便不少!若是此时还穿着册封时的福寿牡丹文彩的皇贵妃一品华服,戴着那九龙六凤朝晖嵌金龙珠滴三博鬓冠的话,那么臣妾早就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宇文焕卿眼含笑意却不言,只是颇有深意的盯着顾沛蕖腰间那龙凤呈祥的金丝腰带,至于那腰带上挂着的紫玉玲珑更是十分应景。 丝竹声声,罗衣舞纷飞,这样的宴会还是持续了许久,久到傍晚已至。 宴会一闭,顾沛蕖就依照礼制送走了一众前来恭贺的诰命夫人c王族亲贵,临别之际陈书雪和顾沛萱更是不忘一番谆谆教导,不外乎便是要她与皇上好好相处,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 待到将一众宾客送走,顾沛蕖觉得很是疲累,她撑着久站酸涩的腰肢,在殿外四下张望,不禁悻悻地问:“倚画,皇上呢?怎么一会儿工夫不见,竟然就找不到他了!” 倚画笑而不语,似乎隐藏了怎样的秘密一般,乌黑的眼睛转了又转:“娘娘,皇上今日喝了不少的酒,怕是倦乏了,回紫宸宫休息去了!”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率先打了退堂鼓,心中不禁有点失意,脸上却还是喜气洋洋地:“哦?是么?。今儿真奇怪,他倒是先累了!算了,折腾一天本宫也乏了,我们也回宫吧!对了,册封礼回来,本宫怎么没见到瓷青啊?” 倚画踟蹰片刻,忙不迭的回答道:“哦,瓷青姑姑她忙着忙着接受各个诰命夫人的礼品,还有准备相应的回礼,所以一时间脱不开身就没过来!还有娘娘得封,这芷兰宫也要相应的添置物件啊,起码要符合娘娘这贵妃身份才是!” 顾沛蕖一听确实应该如此,自己到底是思虑不周了,她将手倦怠地搭在倚画的胳膊上,慵懒地说:“行了,咱们回宫吧!” 倚画忙不迭的点头,复又推开顾沛蕖的手,伸出手来击掌,声音倒是洪亮。 突然,侍书领着一队人闪身出来,侍书身后则跟着一顶十二人抬得红锦绣龙凤牡丹的骄撵,艳红的波光在宫灯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很是华贵。 顾沛蕖诧异的看着倚画:“倚画,这是什么?本宫何时要坐这样鲜艳的撵轿了?”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交代的,说是今儿是娘娘的大日子,应该喜庆些,奴婢伺候娘娘上轿!” 倚画一躬身示意顾沛蕖上轿,顾沛蕖觑了一眼那骄顶之上,光亮闪闪,口含明珠的金凤鸾鸟,不禁莞尔一笑。 她闪身进了骄撵,心中却在回想当初卫玄雅诓她坐凤撵诬她僭越遭人妒恨一事,而今自己为皇贵妃,富贵无比,许这便是卫玄雅的‘一语成谶’! 顾沛蕖思绪变得有些凌乱,她想了好多,好多,终是将自己想到酣然入睡,只是隐隐她察觉有一丝冷风窜了进来,复又有一丝暖融盖在了头上,又变得不那么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1合卺礼 昏昏而睡的顾沛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那丝丝浅笑在一片红光旖旎中分外的娇美,她犹如一朵含苞欲放沾染着剔透露珠的玫瑰,娇艳欲滴。 倚画见她睡得深沉,掩着嘴角的浅笑,轻轻地唤着:“娘娘,你快醒醒啊!咱们到芷兰宫了!” 顾沛蕖睡得太沉竟然没有反应,侍书和倚画相视而笑,二人端得沉着继续叫着,倚画这则轻轻曳着她的袖子:“娘娘,你快醒醒,咱们到芷兰宫了呢,皇上还等着您呢!” 顾沛蕖被这样一喊一摇倒是渐渐醒了,只是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艳丽的红色,那红色暧昧而温暖,遮着她的眼帘。 她不明所以,想伸手去扯下自己头上多出来的红色嫣红纱幔,却被倚画急切的制止:“娘娘别动,这是新婚所带的红盖头,要皇上才能揭的,您自己可万万不能揭下来!” 顾沛蕖嘴角一丝浅笑,不明所以的嗔怪:“倚画,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新婚,什么盖头的!” 突然,一双白皙的小手将一红色的丝绸锦缎系成的花球递了过来:“娘娘,您拿着这个,奴婢扶着您走,您别多问,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侍书局促而兴奋的声音让顾沛蕖觉得意外,但是却有一丝丝惊喜的味道在空中飘荡着。 她迈着莲步c手中捧着那朵花球,跟着倚画和侍书的步伐缓缓地向汀兰水榭的台阶走去。 盖头上金色的流苏迎风扶摆,此时她已经大概可以猜到宇文焕卿要做什么了?她甜甜而笑,或许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突然,一个挺拔健硕的身影隐隐约约透过红纱盖头现在了顾沛蕖的面前,她低着眉眼可见那亦是一袭暗红色的衣衫。 那袍服上精致的云纹合着翻腾入云的金龙让她知道眼前的身影定然是宇文焕卿无疑。这个世上,可以泰然自若的得享金龙纹饰的除了富有四海,始有家国的宇文焕卿,绝无二人! 宇文焕卿看着袅袅婷婷而来的顾沛蕖,脸上眷着化不开的浓浓笑意,他接过侍书递过来的另一半红锦缎花球,将它紧紧握在手里。他顺势牵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所爱之人,缓缓地向琼华殿而去。 此时,芷兰宫早已是张灯结彩,喜字满门,那是新婚夫妇才会张贴的喜字,是瓷青率领一众宫婢紧着时辰将其张贴上,寓意着花好月圆,琴瑟和鸣。 顾沛蕖痴痴地跟着宇文焕卿的脚步,见他站定,她亦跟着站定,突然简严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吉时已到,请皇上娘娘行跪拜礼。一拜天地祖宗,叩首!叩首!再叩首!” 顾沛蕖她盯着自己脚下的绣有喜字和龙凤的垫子,跟随着宇文焕卿缓缓地跪下,向皇天后土,大梁皇祖行三叩首之礼。 而后,倚画和侍书将她扶起,简严又朗声道:“二拜高堂父母,叩首!叩首!再叩首!” 她知道太后戚媚决然不会跟着宇文焕卿这般胡闹,自然不会来参加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婚礼,所以,她透过薄纱觑着宇文焕卿,只见他向仁寿宫方向而跪,她便也跟着向那里而跪,继而又是三叩首之礼。 不多时,二人行礼后起了身,突然简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为夫妻对拜,拜百头偕老,拜琴瑟和鸣,拜百年欢好!”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二人在倚画和侍书的帮助下,对立而站。 虽然隔着盖头,但是顾沛蕖还是可以感受到宇文焕卿那双灼热的眼睛,这是他给她的一个心愿,而不简简单单只是一个仪式。 因为他肯为自己这样做就是在说她在他心中便是妻子,不是什么皇贵妃,不是妾室,而是堂堂正正的妻子。 想到与他经历的种种,顾沛蕖鼻尖竟然涌上了一层酸涩,让她呜咽不得却泪上眼角,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宇文焕卿见她缓缓地与自己对拜,不禁亦泪蒙眼眶,从渔阳初见倾心到瑶华台秀选,他知道自己与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波折与坎坷,而今如此情景他难免心生感慨,他缓缓与其相对下拜,夫妻之间无需行跪礼,但是依旧庄重和宁。 三拜礼毕,鼓乐齐鸣,这让顾沛蕖尤为的惊喜亦尤为的不安,这样的仪式显然不合宫规,她原本以为只是芷兰宫中人与皇上所做讨她欢心罢了,不成想居然是礼乐俱全。 不待她多想,宇文焕卿便牵着她向绮宵殿而去,一路上红毯铺道,繁华相送,目光所及皆是火树银花的灼灼桃花,那是桃花灯,亦如正月十五圆月夜那晚他差人送到顾王府的桃花灯。 那是他们初见的起源亦是他们和好的见证,一树桃花开,隐隐香风来,彼时尤似人间四月芳菲。 顾沛蕖心花怒放跟着宇文焕卿缓缓向绮宵殿走去,只是那门一推开,一股子甜香便涌了进来。 宇文焕卿领着她坐到了内殿床榻对面的桌几上,顾沛蕖扫了一眼,那桌上蒙着嫣红的锦布,上面摆着如意c苹果c佛手等吉祥的瓜果还有金壶玉盏。 不多时,他屏退了众人,殿内只剩下二人,宇文焕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在发散自己的紧张。 他并未用喜杆,而是用修长白皙的双手掀开了盖在顾沛蕖头上的喜帕,当顾沛蕖那张娇媚羞红的脸庞映在他的面前时,他才知道何为志得意满。 顾沛蕖羞涩的抬眼打量着宇文焕卿,只见他身着暗红色的锦服,头发的发冠亦是镶嵌的红玉红宝,两条红锦绳坠着暗红的流苏从一瀑长发下垂落。 他甚少穿的这样的艳丽,所以自是玉树琼琼,风流韵致。他黑紫色的眸子微微阖着,邪魅至极,肤若凝脂,面若冠玉,霸气的剑眉,高挺的鼻子,微泯的莹润的薄唇,无一不在向顾沛蕖昭示着他的俊美异常。 人人常道:顾沛蕖是大梁第一绝色,可是又有几人知当年圣上是难得一见的倾世美男子呢? 想起上次母亲陈书雪进宫小住时赞叹宇文焕卿的话,顾沛蕖脸上拢着一丝化不开的痴笑,她羞涩的低下头。 宇文焕卿抚过她的脸庞无限宠溺的问:“苒苒,朕与你同拜天地,期待你我的感情日月可鉴,你可喜欢?” 顾沛蕖笑而不言,羞赧的点点头,只是脸上似染上了层层火烧云一般。 宇文焕卿向前蹭了一蹭,将顾沛蕖拢进自己的怀中,切切地说:“朕好想给你一次帝后大婚,那是郑雪如都不曾享受过的荣耀!可是而今您为皇妃,朕对这样的仪式反倒有些无能为力了。所以以此代之,希望苒苒不要介怀!在朕的心中你已然是朕的妻子,独一无二的妻子!” 顾沛蕖安逸的躲在他的怀里,眼睛却盯着绮宵殿外那大红喜字下的摇曳的烛火,那是婚礼中的龙凤花烛,只有新婚夫妻的帝后才可以在宫中燃点,可是他为了自己真的如此做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至少皇上与臣妾燃了一对儿龙凤花烛!” 宇文焕卿听到她这样说,心中感慨,他轻轻拥开顾沛蕖,将合卺酒斟满,郑重地递给了顾沛蕖,声音清明朗举而灵动:“苒苒,喝了合卺酒,你我二人便皆为夫妻,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顾沛蕖甜甜一笑,将那酒盏稳妥地接了过来,切切地盯着眼前俊美的男子:“臣妾与皇上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将手臂绕过了顾沛蕖的胳膊,二人仰头将酒盏里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一同饮下的还有那些美好夹杂着酸涩的回忆,有灼灼桃林间的倾心一见,有栾树倾倒的肝肠寸断,有美人出浴的耳鬓厮磨,有移情别恋的心伤噬魂,更有同心戮力的两厢帮扶 一切的一切都在酒尽之时唯留美好,这让顾沛蕖不禁泪光点点,她放下酒盏抱住了宇文焕卿:“皇上,臣妾好想谢谢你,更想感谢苍天,让我可以可以拥有你的爱!” “苒苒,给朕一个永远都爱你和保护心爱女子的机会,以后不要再离开朕了!永远不要!” 宇文焕卿紧紧环住她,贴着她的脖颈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二人情意绵绵的互诉衷肠,像极了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宇文焕卿眼睛一转,觉得如此韶华万不可再辜负了。 他拉起顾沛蕖坐到了妆镜前,亲自将她头上的朱钗步摇一一取下,用一梳到白头的犀牛角梳为她整理好了秀丽如瀑的长发。 顾沛蕖笑颜如花间将宇文焕卿亦按坐在了妆镜前,将他的发冠取下,为他亦梳了梳长发,望着镜中的他一阵甜笑。 宇文焕卿反手躲过梳子,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眼含桃花的向床榻走去,嘴里坏坏地说:“苒苒,举案齐眉也好,白首不离也罢,是不是都应该从春宵苦短开始啊?先做了朕的女人,再去想日后如何生死不离吧!” 顾沛蕖娇笑着环住了宇文焕卿的脖颈:“臣妾就知道,皇上绕来绕去就是绕不过圆房!” 宇文焕卿邪魅一笑,吐着暧昧的语气附在顾沛蕖的耳边:“不是圆房,是洞房!古诗有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不过朕觉得‘春宵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亲’比较贴切!” 她娇媚一笑,调侃道:“皇上的脸皮厚度还是亦如从前啊!现在还不忘了想首歪诗调戏臣妾。”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径自将她扔在床榻上,开始为其宽衣解带,却听顾沛蕖一声娇哼:“什么东西啊?嗝着臣妾了!” 宇文焕卿刚刚为她脱下了外衫,便听到她的惊呼,他一把扯开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百子被”,只见被子下是花生c桂圆和大枣等物。 他将顾沛蕖抱起放在了一旁的几凳上,一边将那床褥拢好,拿着硕大的包裹在她的面前晃了一晃:“苒苒,这是个好彩头,恭祝你我二人早生贵子啊!” 顾沛蕖此时才搭眼将这睡了许久的床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此时床榻上方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还有一层层叠叠的百子帐,预示着帝王之家“多子多福”。 而那“早生贵子”床褥之下则是雪色的褥单,自然是不言而喻,这让顾沛蕖不禁想起自己刚入宫时在函恩殿假意承寝的那一晚。 她脸上不经意地挂上一丝浅笑,宇文焕卿见此,再次抱起她亲了亲:“苒苒,朕会很温柔的,你放心!” 言闭,重重地将顾沛蕖扔到了床榻上,随即自己宽衣解带,笑得爽朗。 顾沛蕖羞红了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这个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男子,他站在无人之颠俯视万千,却愿意为自己低若尘埃两牵念,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到这,她将自己的衣服亦缓缓褪下,春光乍泄。 面对如此春光的宇文焕卿,清理好自己便翻身过来,他轻轻地将顾沛蕖拢在身下,两片微凉的薄唇将她的娇嫩的红唇覆盖,辗转厮磨,翘起牙关曳舌而动,吞吐间便是无尽缠绵。 宇文焕卿的吻也细细密密的落在顾沛蕖的白皙的锁骨上,那种难以形容的痒和舒服让她的身子都绷了起来,呼吸越发凌乱。 他一把扯过锦被覆盖在身上,手上愈发的灵活抚摸着她的柔软,亦开始纵横她最后的防线。 顾沛蕖若春水一般化作万千涟漪,温柔而多情。一寸一寸融化二人所有的禁忌,消冰作火也好,染雪成焰也罢,二人的痴缠将所有一切燃烧殆尽。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终于,当那缕魅惑的缠绵浸入肺腑,她突然紧紧将他拥住,此时宇文焕卿身上烈火般的气息包容了她的全身,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中,蚀骨缠绵下自是一片春光旖旎 此时,凤宸宫内,从黛鸢那里得知了玮元身世的郑雪如倚靠在窗棂上,看着一片红光的虞骊山,哀戚莫名地问:“采洁,今儿的芷兰宫怎么这么红彤彤的?不就是封皇贵妃么?至于这么招摇么?” 采洁边整理床榻边漫不经心地说:“奴婢打听了,不过那些奴才嘴紧得很不肯说,娘娘随他们去吧!左不过是皇上讨宸皇妃开心罢了!” 郑雪如寒凉的眸子闪过一丝狠辣:“本宫倒要瞧瞧她还能张狂到什么时候,而今你侬我侬,只有反目时,她才会知道宇文焕卿有多狠!” 一想到被流放的亲眷c被处死的父亲兄弟,郑雪如的眼中便满是血泪,她曾以为保住后位才能保住郑家。不成想,在她为郑家筹谋求情之前,宇文焕卿便先下手为强的将郑家抄没流放了,不可不谓雷厉风行。 想到这,郑雪如紧紧攥着拳头,恨恨地道:“宇文焕卿,我倒要要看看玮元若是死了,你有多心痛!” 言闭,她嘴角上扬扯出了一抹冷森森的寒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2白玉面 龙凤花烛已经被燃到短小的一截,微微地光亮透过红彤彤的百子龙凤床帐将一方温暖暧昧的小天地拢得格外的温情,宇文焕卿拄着头看着自己怀中温柔软玉的顾沛蕖,眼中满是爱怜。 他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睡得甜美地娇俏脸庞,心中却隐隐不安。 自从她言之凿凿地言说自己非顾氏女儿,宇文焕卿便开始着手调查她与雪灵娈的身世。最后在惠觉师太那里更为确切地知道了顾沛蕖的真实身份,她却是一个来自乾朝贵族,大梁世家的遗孤,因为冤屈才致使她沦为养女,但是灭族杀亲的仇人既为养父,这对于她的冲击显然亦不小。 可是顾沛蕖宣泄出口只是想依靠他杀死顾玉章的话,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应允,但是若是她执意翻覆旧案为萧家平反,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呢?他好害怕二人因此再生出隔阂。他们走到今日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她了! 想到这,他将她拢进了自己的怀里,许是用力大了一些,惊醒了睡得沉稳的顾沛蕖。 她张开惺忪的眼睛却见宇文焕卿正灼热地盯着她,想起夜里二人的鱼水之欢,彻骨缠绵,而自己现如今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被他拥在怀里,顾沛蕖不禁羞红了脸,她低着眉眼不与宇文焕卿对视。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娇媚可人的模样,不禁开始撩拨她:“不好意思了?苒苒,夫妻间的鱼水之欢此乃人性天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如朕再宠苒苒一回!” 言闭,他又覆身上来,吻着她的娇唇,顾沛蕖挣扎地舍出嘴来推阻道:“皇上,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是准备起来早朝吧!” 宇文焕卿用力地在她身上拱了拱,颇为无奈地说:“而今朕才明白何为‘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朕真的不想去早朝啊!不想!” 他像一个撒娇地小孩子一般仰躺在顾沛蕖的怀中,很是无奈地感慨,却时不时亲亲她白皙若玉的柔如无骨的肌肤。 顾沛蕖被他痒得咯咯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嗔道:“皇上,快别闹了,哈哈。您可千万别因为臣妾做起了昏君啊!” 二人打闹间,将百子龙凤锦被给撑了起来滑落在一旁,雪色的褥单之上点点红梅闪耀了宇文焕卿含笑的眼睛。 他笑着将锦被拢了过来,将顾沛蕖裹在自己的怀里:“苒苒,还记得你初入宫时被流言所扰,假意承寝证清白的事情么?” 顾沛蕖羞涩地点点头:“记得!那一晚可真是兵荒马乱啊!” 宇文焕卿眼中含笑将她抱得紧紧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本想在与她了几句,却见她不住地打哈欠,他温柔道:“苒苒,时候还早,朕陪你再睡一会儿!” 腰肢的酸痛与初夜承宠的刺痛让顾沛蕖困乏不已,听他这样说,她赶紧点点头,不多时,她便又昏昏而睡,做了一个绮丽无比的梦。 锦陵城外的安澜寺佛音合着清晨的朝阳而来,彰显着千年宝刹的宝相庄严。 一袭男子装扮的上官懿宁趁着迷蒙的山雾正悄悄地向山上而去,她要去观音阁查探姑母上官若敏的去向。 她脚步极其的快,可想而知她心中的焦急,她低着头快步地踩踏着青石台阶向观音阁而去。 突然,一柄清冷的寒铁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一个暗沉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公子,你形色匆匆地这是要去哪啊?” 上官懿宁一抬头,只见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正手持利剑的要挟她以问话。 她微微一动,转而心平气和地说:“去观音阁拜菩萨!” 她的声音一出,叶重楼便知眼前的俊俏公子乃是一女子,这倒是让他愈发的好奇观音阁里到底住着何方神圣?有皇家禁卫军守护还有假扮男装的女子前来参拜? 叶重楼想到心儿姑娘突如其来的情报,心中是乍惊乍喜,所以他才紧着时间自己亲自赶来查探:“姑娘,这锦陵寺院众多,您不嫌更深露重如此早地便来此拜菩萨,是心诚则灵还是目的不纯?不如,你给在下一句解释?” 上官懿宁到底还是有些心性的,她不堪被辱大声地顶撞道:“笑话,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配要解释?本姑娘想在哪个寺院拜菩萨便在哪个寺院拜菩萨,与你何干?” 叶重楼听她这样说倒有些失望,不曾想她竟然不知道观音阁此时的近况:“哦?难道姑娘不知道而今的观音阁被皇家的禁卫军层层把守么?岂是你想进就进的?” 上官懿宁乍惊间,口不择言地说:“什么?被禁卫军层层把守?宇文焕卿到底在玩什么?难道他没有将姑母抓走么?” 叶重楼眼角蕴着惊喜的波光,喜出望外的询问:“宇文焕卿?这不是皇帝的名讳么?怎么你还是认识皇帝不成?” 上官映波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子,他那面具下露出的双眼很是动人,十分肖似表哥宇文焕朗,不过他的身形虽挺拔,却隐隐现出丝丝扭曲的姿态,她虽然暗叹自己遇到此人是祸不单行,但是至少此人让她知道了而今观音阁的状况。 她端得冷静执着:“认不认识与你何干?这位侠士,你是劫财的,对吧?我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愿意与你多做纠葛,这些银子给你,你放我走吧!若是你日后还有银钱的需要,你大可到晋中的果觉寺去索取,你报上官懿宁的名讳便可。只求这位侠士莫要害我性命!” 说着,她从身上摸出一个钱袋子扔给了叶重楼。 叶重楼接住钱袋子在手里颠了颠,心中暗叹果真是出自富贵人家,竟然将这样重的一袋子钱放在身上。 而听到她姓上官,他竟隐隐有些触动,他温柔一笑:“姑娘,你姓上官?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上官懿宁挑着眉眼瞪了一眼叶重楼,不成想眼前的人竟然如此贪得无厌:“上官懿宁,怎么?这位侠士怕我的名字换不来真金白银么?” 听到这个名字,叶重楼心底一惊,儿时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匆匆闪过。母亲温柔的抚着一件红色的金丝小袄,爱怜地对他说这是她亲手缝制给舅舅的女儿——懿宁的。 叶重楼颤抖地嘴唇,微微一动,他定了定神收起了剑却迫切地询问:“你说你叫上官懿宁?可是‘好是懿德’的‘懿’‘平安和宁’的‘宁’?” 上官懿宁见此人竟然可以正确拆解出自己的名字,不禁讶然,她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你是谁?” 叶重楼激动地扶着上官懿宁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哈哈哈哈。苍天待我不薄,竟然让我率先找到了你,而且你还活着!” 上官懿宁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有些混乱,她一边用力的掰着他的手,一边大声呵斥:“你这人怎么这么癫狂无礼,你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叶重楼眼中熠熠生光,他切切地辩解:“懿宁,我是表哥宇文焕正啊!宇文焕正?你记得么?若是你不记得,除非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懿宁!” 当他看到上官懿宁眼神从惊惶到落寞时,他隐隐不安,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并非表妹懿宁,而自己却冒失的告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甚是懊悔地握紧了剑柄,心中却蹿腾着杀意,他寒凉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准备杀其灭口。 突然,这女子一把将他拥在怀中,放声痛哭:“焕正表哥真的是你么?当年的芷兰宫大火没有烧死你,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 芷兰宫大火?她竟然知道芷兰宫大火,看来她真的是上官懿宁,他将她拉出怀抱关切地问:“懿宁,我听闻当年上官一族要么被杀要么被没入后宫为奴,你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上官懿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竟然是哀太子宇文浩轩的亲子宇文焕正。 她一直以为焕正表哥已经被芷兰宫的那场大火吞噬了,以至于尸骨无存,而今她却得知他尚在人间,这种失而复得的冲击让她一阵失神。 听到宇文焕正的询问,她才想起那些无墓无飨的亲人,她含泪握着宇文焕正的手激动地说:“是父亲救了我,不过祖父及我母亲和其他亲族则无一幸免!” 宇文焕正忧伤地垂下眼帘,复又有些安慰地问:“这么说,舅舅他还活着?” 上官懿宁迫切地点点头,甚是欣慰激动地说:“我父亲还活着,他在晋中的果觉寺出家为僧,现为果觉寺的主持。他筹谋多年就是为了杀宇文焕卿为你和姑母,还有太子殿下报仇!” 她抚摸着宇文焕正被烧得结痂却满是疤痕的右手,顿时泪蒙眼眶,她不顾他此时的兴奋莫名,哀恸地说:“表哥,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啊?这是不是当年大火烧的?” 宇文焕正为其拭去泪水,轻声安慰:“你别哭,这都是陈年的伤疤了,不碍事!对了懿宁,你可有我母妃的消息?我听闻相思叩在景妃顾沛蕖的手里,所以我总觉得母妃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上官懿宁因见到宇文焕正很是激动和惊喜,所以东一句西一句的寒暄间,竟然忘了说最紧要的事情,她四下张望一番,见这里正是上山下山的必经之地,委实不是适合交谈的地方。 她拉着宇文焕正匆匆向山下走去,她边走边说:“此事说来话长!表哥,姑母还活着,她逃出皇宫后在安澜寺出家为尼,而后迁居观音阁为主持!” 听到这样的消息,宇文焕正早已喜上眉梢,他奋力转身向观音阁跑去,上官懿宁见此一把扯住他:“表哥,你在做什么呀?姑母确实在观音阁不假,可是你不是说现在禁卫军对观音阁层层把守么?你这样冒失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上官懿宁奋力的拉着宇文焕正,她紧紧地拽着他的袍袖,紧紧地攥着,一边用力的拖住他,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表哥,此事我们应当从长计议!我知道你思念姑母,可是若是你被抓了,姑母岂不是更加伤心难过?您听我一句,先和我下山去,我们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再来营救姑母。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和姑母相见的!” 叶重楼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顺着白玉面具渐渐而落,这些年他一直苦苦寻找母妃——上官若敏的下落,却不成想母妃竟然就在锦陵城外的安澜寺藏身。 这让他既高兴又懊悔,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母妃呢?为何苍天总是和他开玩笑呢?竟然让他此时才得知生母的下落。 不过,他知道上官懿宁所说不假,若是自己此时单枪匹马的去观音阁未必是禁卫军的对手,那么自己被生擒的话,怕真是再见生母无望了! 没错,他要快点下山去,召进幽魅鬼使救出母妃上官若敏。 想到这,他停下了动作,拉起了跪在地上祈求他的上官懿宁,好言安慰:“懿宁,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你随我下山去吧,表哥就是鬼主叶重楼!我会召集幽魅鬼使杀上山来救出母妃的!” 见他停下了往山上跑,上官懿宁拍了拍跌坐在地上身上沾染的泥土,却听到表哥如此的言语。 她不成想表哥居然就是名震天下的鬼主叶重楼,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怎么样波折才奋斗出这起江湖身份? 上官懿宁是又惊又喜,她雀跃地说:“表哥,我们先下山,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更有好多话要问你!” 叶重楼眼含浅笑,拉起上官懿宁便往山下走,只是他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观音阁那高高的檐角。 那里包含着他久久无法释怀的牵念,他在心底默默地告诉着阁中的母妃:母妃你再等等儿臣,儿臣很快就会来救你的,很快你我母子便可以团圆了,以后儿臣再也不会与您分开 芷兰宫的沐清坞内,顾沛蕖将自己浸泡在了一方澄净又温暖的泉水中,她撩起混合了玫瑰香瓣的泉水淋洒在自己的身上,入骨的温暖渐渐消解着初次承寝的疲乏与酸痛。 想起昨夜宇文焕卿的温柔举动,她不禁再次红了脸颊,她痴痴地甜笑着,只是脸上总是会现出一抹羞涩来,因为她知道从昨夜起她真的成为了宇文焕卿的女人。 而后她的生命中只有宇文焕卿一个男人,她还要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洗水做羹汤,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倚画伺候顾沛蕖沐浴却见她一直在泉水中冥想一会儿,而后便是暗自生笑,不过那个甜蜜的笑容让倚画明确知道娘娘是真的爱上了皇上,得见自己的主子幸福,倚画的脸上亦是化不开的笑意。 顾沛蕖见倚画在那也跟着笑,不禁有些尴尬,便吩咐道:“倚画,你一会儿去趟敬王府,帮本宫带几句话给敬亲王。” 倚画一听,赶紧过来静听吩咐,只见顾沛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交代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3救妹妹 顾沛蕖自被册封为宸皇贵妃后自是风头无两,在后宫诸人眼中俨然就如新后一般。皇帝宇文焕卿日便会有各种各样的封赏下来,大到赏金赐宝小到一碗羹汤,只要是皇宸贵妃喜欢的,皇上都会一一满足。 宫中人渐渐便传开了‘即便宸娘娘想要天上的星星,皇上都肯登天梯去摘’,不过顾沛蕖却并未恃宠而骄,反而对待众人更谦恭谨慎一些,即便是宫中侍婢她都宽宥待下。 时间一长,这宫中竟然人人称颂她的好处来,倒是将凤宸宫的中宫皇后郑雪如忘得是一干二净。 而这皇后到底是有心性的,居然对此视而不见,她倒是时时去侍奉太后戚媚。 即便是与顾沛蕖撞见,郑雪如亦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还会夸赞顾沛蕖将后宫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之类的,倒也是相安无事。 这日清早,顾沛蕖拢着一袭薄如蝉翼的纱衣轻声地唤着宇文焕卿:“皇上,你醒醒啊,你再不起来可误了早朝了!” 她拨弄着他的耳朵,从耳廓滑到了耳垂,复又抻上一抻再次唤道:“皇上,你再不起来,今晚臣妾就将你关在绮宵殿外边,你就甭想进来了!臣妾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啊!” 不知是宇文焕卿早就醒了听到了这样的恐吓,还是恰巧他就醒来了,他那秀丽而清澈深邃的眼眸忽而便睁开了,扑闪着的修长睫毛很是魅惑:“苒苒,总是吓唬朕,朕若是真不来了,你岂不是孤枕难眠?” 顾沛蕖见他惺忪睡眼间还不忘了调笑自己,捋了捋头发瞟了一眼宇文焕卿娇蛮地反驳:“皇上真赖皮!谁孤枕难眠还说不定呢!” 宇文焕卿太过喜欢这样的清晨,有她在卧榻旁,仿若一天初始便是美好的。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撒娇道:“朕再睡一会儿,你别说话!” 顾沛蕖被宇文焕卿宽厚的手掌给按在了他的胸口旁,然后他又要昏昏而睡,她见此赶紧挣脱着起来:“再睡就误了早朝了,臣妾可不想让满朝文武说我狐媚惑主,耽误朝政,你赶紧给我起来!” 言闭,她拽着宇文焕卿的胳膊使劲儿的摇着,整个床榻都因她的摇动而不断起伏晃动。 宇文焕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朕起来还不成么?苒苒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妖精!夜里欲求不满,白日里还要作规矩端正的贤德皇贵妃,你可把朕累坏了!” 顾沛蕖见他耍起泼皮无赖来还开始血口喷人,她赶紧红着脸开始急急的辩驳:“皇上你胡说什么呀?你再胡说我可生气了,欲求不满的明明是你,你个昏庸贪色的皇帝!” 宇文焕卿眯着色色的眼眸,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敢说朕昏庸贪色了,好!朕就给你贪个色看看!” 说完,他一起身便将顾沛蕖扑在身子底下,开始上下其手的拨弄她,顾沛蕖耐不住痒哭天喊地的求饶:“皇上,臣妾错了哈哈。臣妾错了,你饶了臣妾吧!皇上,你饶了臣妾吧,臣妾错了!” 二人玩闹了好一阵,宇文焕卿才罢手,仰躺着看着花纹繁复,层层叠叠的床帐。不多时,顾沛蕖亦调整呼吸地躺了过来,似无意的问:“皇上,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后宫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不似以往!” 宇文焕卿翻过身,看着突来一问的顾沛蕖,刮了刮她的鼻尖赞叹:“你是想让朕称赞一下朕的宸皇妃管理后宫有方么?” 顾沛蕖一把扯过宇文焕卿的手,自己起身一并将他拉了起来:“当然不是,臣妾只是觉得心不安罢了!皇后郑雪如自打回宫以后便和换了一个人一般,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每次看到臣妾去给太后请安,她都是笑脸相迎,但是臣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宇文焕卿也觉得郑雪如回宫后的表现太过反常,她一向重视家族亲贵,反而在他们获罪之后,她连为他们求情都不曾有过,仿若那些人与自己无干一般。 他曾以为郑雪如这样做是为了自保,所以她不敢与自己言明,但是宇文焕卿询问过母后戚媚,她亦为向太后求过情。 郑雪如越是放得下,看得开,宇文焕卿就越是不安,只是不成想顾沛蕖居然有与他一样的看法。 顾沛蕖一边为宇文焕卿更衣,一边絮絮而言:“而且臣妾总觉得,她似乎在筹谋什么事情,几乎日日都会去太后的宫中逗弄玮元。臣妾觉得很奇怪!” 宇文焕卿将内衫穿好,扶着顾沛蕖的肩膀切切地叮嘱着:“朕会留意她的,苒苒,你离她远远地,她手段与城府我们也算领教过,朕怕她对你不利,所以你不要去招惹她!” 顾沛蕖不无担忧地点点,复又对外喊道:“瓷青,打水为皇上洗漱!” 她的声音刚落下,便见简严和瓷青和一众紫宸宫的婢女便闪身进来了,她们或捧盆,或提水,或执巾,或捧发冠 倒是很有几分鱼贯而入的意味,见她们急三火四的模样,顾沛蕖不禁脸上尴尬,想来这早朝怕是又误了 简严等人低着头含着笑伺候宇文焕卿洗漱并更换袍服,那脸上的竟都是心照不宣c万分明了的浅笑,让顾沛蕖十分的尴尬。 她拢了拢薄纱睡衣钻进了纱帐内,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却被宇文焕卿一把给抓住。 他笑意浅浅:“苒苒,你再去睡会儿,今日朕要商讨春围之事,朕晚上再来看你!” 顾沛蕖听他这样一说,赶紧用手制止道:“别!千万别!您还是别来看臣妾了,臣妾去紫宸宫看你吧,函恩殿离前朝近一些,免得你总赖床误了早朝!”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殿内的人听见,瓷青和简严及一众宫婢不禁笑出了声,宇文焕卿不好意思干咳几声:‘咳咳’ 最后无奈一笑,尴尬道:“如此也好,朕先走了!” 言闭,他便大步流星的向殿外走去,顾沛蕖见他走了,伸了伸懒腰准备再去补一觉,心中却暗叹:话说这椒房贵宠,日日专宠还真有点累人。 刚刚躺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顾沛蕖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盘桓了一番宇文焕卿的话,脸上满是喜色。 她腾的一下子起了身,召唤瓷青:“瓷青打水为本宫洗漱,倚画你进来!” 方回到门外侍候的瓷青听到顾沛蕖的呼唤赶紧闪身进来:“娘娘不在多睡一会儿了么?这就起来了?” 顾沛蕖拢着长发探身走出了“嗯,现在就起来,倚画,你来给本宫更衣!” 倚画进殿后便去衣橱内为顾沛蕖选衣裳,却见顾沛蕖拦她一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现在就去敬亲王府,告诉敬王殿下巳时三刻到骊江北岸接人!” “娘娘,你真要把地牢里的女犯人给救出来啊?您与皇上刚刚和好没多久,您这样岂不是惹他不悦么?万一皇上因此怪罪您,您岂不是得不偿失?” 倚画一听赶紧反驳道,她实在不明白,即便敬王救过娘娘,但是这雪灵娈亦是刺客不假,若说欠敬王救命之恩倒也可不提了! 顾沛蕖一边在衣橱内找较为宽大的裙服,一边呵斥着倚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话多了?本宫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便是了!是不是你看沛凡回来了,就不打算听本宫的话了?” 倚画无奈地叹了口,嗔怪道:“娘娘,你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还不是怕您惹祸上身么?” 顾沛蕖挑中了一套暗红色蜀锦绣芍药的衣裙,这裙摆宽大倒是很合宜,她将此拿了出来,复又对倚画言说内情:“倚画,有些事本宫现在无法与你说,不过你要知道这地牢的女子对本宫来说很重要,本宫是一定要把她救出来的!” 倚画见顾沛蕖执意要救此人,自己再三劝阻亦是枉然,便只得乖乖地出宫去了敬王府。 倚画走后不久,顾沛蕖便身着一袭暗红色蜀锦芍药的衣裙,披着嫣红流光锦的斗篷领着瓷青等人去了紫宸宫。 一路上,一众宫婢都在向这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请安问好,顾沛蕖倒是笑得和婉宁和。 不多时,顾沛蕖便到了函恩殿,她在函恩殿逛了一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殿内的陈设对瓷青说:“本宫今晚上就留宿在函恩殿了,不过皇上这睡塌太硬了,而且这床帐又久未更换!瓷青你领着一众侍婢去掌锦司领一套月影纱帐还有一些新的软被来,要能睡得舒服的!” 瓷青觑了一眼皇上的睡塌和床帐,脸上现出一丝娇红,心中暗想也难怪娘娘不喜这床榻,皇上已经半个多月未在函恩殿就寝了,日日留宿芷兰宫,这函恩殿里连点暖和气都没有! 她俯身一礼赶紧回话:“奴婢这就去办,那娘娘您在这稍坐,奴婢去去就回!” 顾沛蕖低着眉眼品了品手中的白茶,点点头:“在掌锦司好好挑挑,可别让皇上不喜欢!” 而后,瓷青便领着人去了掌锦司,顾沛蕖见此便起身向太和殿而去,紫宸宫的婢女本想随行伺候却被她拦了回来。 不多时,她将将走到太和殿便见赶着时辰前来为雪灵娈诊脉的裴济,她快步跟了上去,紧随着裴济进了地牢。 一路上她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多出声音惊觉了走在前面的裴济,她定定地看裴济打开了关押雪灵娈的牢门。 裴济倒是尽忠职守,一进去便开始为雪灵娈诊脉。 他正聚精会神间,却发觉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写满了惊诧,他回头一看,竟然瞧见宸皇贵妃顾沛蕖就站在他的身后。 裴济惊吓不小却赶紧依照礼数叩首:“臣拜见宸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沛蕖给雪灵娈使了眼色,继而盯着跪地不起的裴济厉声问道:“裴御医,本宫刚到紫宸宫就见你鬼鬼祟祟的来了这,怎么?此女子便是皇上金屋藏娇之人么?” 裴济一听,不禁冷汗涔涔,显然顾沛蕖是因吃醋而动了大怒,而且她一定早有察觉,所以才会尾随自己来一探究竟:“娘娘,此人并非皇上的宠妃,臣亦不知道此人为谁?只是奉旨看护这位姑娘,时时为其诊脉!” 雪灵娈见顾沛蕖言语癫狂,虽然见她给自己使了眼色但还是没好气的说:“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你给本宫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顾沛蕖用力得挤着眉眼,眼光却落在了雪灵娈用腰带束着的小腹,那里已经隐隐有些凸起,算一算雪灵娈已经有了近两月的身孕,吃得多且懒得动,她确实丰腴了不少。 她的声音愈发地冷凛,像一阵卷着雪的寒风:“裴济,你还想替皇上打马虎眼?你当本宫是瞎子么?这女子显然已经有了身孕了,不成想皇上居然这样对本宫,本宫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但是本宫照旧可以罚你!” 裴济向后小心地觑了一眼戴着面具的雪灵娈,近乎恳求的再次伏地参拜:“臣不敢欺瞒娘娘,皇上说此女所怀并非龙嗣,所以请娘娘开恩!” 雪灵娈气闷的别过头,不想看到乖张的顾沛蕖,她却禁不住抚了抚自己小腹,脸上隐隐有了忧色。 顾沛蕖见裴济已经有些唯唯诺诺,便紧着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本宫倒要瞧瞧这女人到底有何本事如此狐媚?哄骗着皇上连皇嗣都怀上了!” 裴济深知宮海沉浮中顾沛蕖的手段与冷厉都胜似以往,他实在怕她因爱生恨做出傻事,赶紧劝阻:“娘娘使不得啊!娘娘可不能伤害这位姑娘,皇上怪罪下来,不仅微臣担当不起,即便是娘娘亦吃罪不起啊!” 顾沛蕖冷凛地拢了拢自己的锦衣华服,十分不悦地说:“本宫自由分寸,还轮不到你置喙,你赶紧给本宫退下!本宫暂代后宫诸事,难道还使唤不动你这御医院的原判不成?” 裴济听闻此言,五脏俱焚,既惧怕顾沛蕖的淫威又担心皇帝的怪罪。 他思量再三,他还是退了下去,他决意迅速将此事回禀宇文焕卿,也好救下这个怀有身孕的姑娘。 一踏出太和殿,裴济便急吼吼地向前朝而去,那里早朝未散,他虽不敢冒然闯进去,但他还是早早地候在那,等着皇帝宇文焕卿下朝。 裴济一走,顾沛蕖便开始宽衣解带,一边脱衣服一边叮嘱雪灵娈:“灵娈,你快将你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我的,我再为你画上额间的凤尾朱红!你便可以出去了!” 雪灵娈虽然惊诧她的所为,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就此与顾沛蕖有所瓜葛,若是应承了她的营救,她便间接承认了此人是她的姐姐:“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欠你的人情的,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你若是把我惹急了,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顾沛蕖跪下身来,双手拢着雪灵娈的手,近乎哀求的解释着:“灵娈,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裴济一走出太和殿,一定就会去找皇上。而今这个时辰皇上在早朝,裴济他不敢冒然闯进去,若是你拖到皇上下了朝,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雪灵娈一把甩开顾沛蕖的手,声严厉色的说:“你少跟我假惺惺地,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记你的人情,我这辈子都不会感激你的!” 顾沛蕖无奈地别过头,哀怨地叹了口气,复又无比庄重地说:“雪灵娈,无论怎么想我都不要紧,我也不需要你记我的人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此时宇文焕渊就在骊江北岸等你!” 雪灵娈听到宇文焕渊的名字,心头一震,一个烙刻在心里无比清晰的身影渐渐映在了眼前,她不禁潸然泪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4梁换柱 雪灵娈的大悲大恸来得尤为明显,明显到让顾沛蕖愈发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她不明白这在常人眼中的脱身之计为何在雪灵娈这里变得如此困难,难道她竟然傻得不懂转圜么? 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赶紧俯身下去扶住她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灵娈,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可是事急从权,而今是救你出去的绝佳机会,若是你错过了,就再难与宇文焕渊团圆了!” 她轻轻地为雪灵娈拭去泪水,继续温言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难道你希望你们的孩子也变成阶下囚么?还有灵娈,不论你是否认我,你都无须顾及我的情意,你可以继续恨我,毕竟我确实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 顾沛蕖见雪灵娈日渐平静,她轻轻地试图去为其宽衣,雪灵娈看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寒凉却没有多余的反抗,见此,顾沛蕖才稍稍安心。 她麻利的将自己的衣裙脱下为雪灵娈穿戴好,而后又将雪灵娈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还带上了那副似曾相识的面具。 而后,她拉起雪灵娈将她带到内室,将她的发髻解开,开始为她梳头发。 那犀角梳在她的手里变得无比的温柔,每经过雪灵娈的一寸秀发,顾沛蕖的心中便无比压抑,她对雪灵娈的歉疚与亏欠便会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不多时,她终于手法生疏的将雪灵娈的发髻盘得与自己一般无二,而后她又将自己所带的步摇金钗等物插在了发髻上,而铜镜中的雪灵娈亦变了模样,愈发地显得高贵迷人。 顾沛蕖看着镜中的她甚为满意,如此这般才能瞒天过海啊! 而后她拿起唇脂笔蘸上了艳红的唇脂,比对着自己额头上的凤尾印记开始为雪灵娈仔细的描摹。 雪灵娈感觉到额头上的一阵冷凉,让她亦觉得沁透初心的清凉,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眼前的顾沛蕖确实是她的姐姐,亦确实是她在救自己。 想到这,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担忧:“你救了我,你该如何脱身?” 顾沛蕖被她这样一问,脸上满是喜色,她赶紧和颜悦色地说:“你无须担心我,皇上她会放我出去的,他总不会让他刚刚册封的宸皇贵妃就这样凭空消失吧?” 雪灵娈听她这样一说,心中莫名的涌上一丝厌恶,倒也显示出了自己的真性情:“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连自己的男人都躲不过你的算计?” 顾沛蕖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浅笑,她若不是为了救出雪灵娈,何以会如此行事?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在意宇文焕卿,更怕伤害他。 若不是万不得已,一定要在亲妹与丈夫之间要做出‘背叛’的选择,她又怎会如此铤而走险? 想到这些她神情落寞却镇静地说:“随你怎么说,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诓他,更希望他可以原谅我!” 雪灵娈见镜中的自己额间生出了一抹凤尾朱红的印记,似乎容颜变得更加倾国倾城,她挑着眉眼言语刻薄:“我真搞不明白,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难道她们更喜欢你九曲玲珑的心思不成?许是在意的亦是你的皮囊!” 顾沛蕖莞尔一笑,散开了自己头发,准备为自己梳发髻,她知道雪灵娈此时对自己怨怼依然未减分毫,所以面对这样的挖苦,她竟也不生气生怨。 不多时,二人的身份进行了完美的转换,顾沛蕖开始告知雪灵娈离开紫宸宫的路线还有芷兰宫的密道开启的法门。 她口齿清晰且条陈明了,就是希望雪灵娈将此记得真切。 顾沛蕖为雪灵娈扶正了步摇,又整理了一番裙摆,切切地叮嘱道:“灵娈,你记住了么?到了芷兰宫以后,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去沐清坞屏退一众人,她们是不敢忤逆你的!若是有人生疑你白日里要沐浴,你大可以用皇贵妃的身份压制她!再有一路上你都要端得冷静,务必不要露出破绽,面对问安你含笑就好!” 雪灵娈不耐烦地将她的手打掉,嘴角现出一抹得意:“你这么轻易的将芷兰宫密道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日后潜进芷兰宫再杀你一回?” 顾沛蕖见她如此,眼中隐隐有了清泪,她嘴唇微微一抖挤出了一抹浅笑:“若是如此可解你心头之恨,可为萧家平复冤屈,可还你荣耀富华的身份,我愿意受死,而且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雪灵娈听到她如此说,心中猛地一震,她紧了紧自己的斗篷却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刁买人心!” 言闭,她转过身曳着仗许来长的裙服踏出了牢门,复又将牢门锁上。 她发现顾沛蕖就那样眼神灼热地盯着她看,似乎少看一眼便转身千年一般。 这样的关切的眼波让她极其不自在,她抿了抿嘴,紧着步子向外而去。 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的雪灵娈很是兴奋,只是乍见日光的她直觉炫目,让她不禁有种晕眩的感觉,她扶在白玉栏杆上小憩了片刻,才向芷兰宫而去。 一路上,果真如顾沛蕖所料的那般,不断地有人向她行礼问安,她便一一的回应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便是对这些问安最好的回应。 终于,她看到了汀兰水榭四个大字,芷兰宫终是到了。 突然,一个身姿灵动的女子突然闪身出来,而她身后的婢女们却行礼道:“奴婢拜见宸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而那女子却挑着眉眼道:“这么一大早,皇嫂就往外跑,害得本宫等了这么许久!” 但是面对这个女子突如其来,不同他人的问安这让雪灵娈很是心惊肉跳。 她上下打量一番这女子,发现她衣着华丽,显然并非侍婢,可是她又不知道此人是谁,脸上不禁渗出了丝丝冷汗。 宇文初云很是不忿,她扫了一眼‘顾沛蕖’,皮笑肉不笑地问:“皇嫂,你呆呆地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请我进去坐坐么?大梁的皇贵妃竟然这样不懂礼数?” 雪灵娈搜肠刮肚地想出一句稍显体面且有用的话语:“本宫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请你进去了,改日再与你相聚!” 言闭,她便匆匆的向芷兰宫而去,唯留宇文初云错愕地呆愣在原地,待她反应过来,她发现顾沛蕖已经闪身进了芷兰宫。 见其如此无礼,宇文初云很是愤恨,她气得直跺脚,嘴上更是絮絮叨叨的不饶人:“什么东西啊!本宫来拜访她是给她脸面,她居然不识抬举,还拒绝本宫进她的破芷兰宫,简直就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她恨恨地对身边的婢女丢出这样一句暴戾的话语,心中更是将顾沛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突然她想到顾沛蕖与顾沛凡是一个祖宗的,又开始懊悔。 宇文初云吃了闭门羹自然很是不悦,她瞟了一眼芷兰宫的檐角,恨恨地道:“怎么顾沛凡的姐姐偏偏是她?哎,让我见他一面都变得这么困难,若是以后我真的嫁进了顾王府岂不是还要与她亲上加亲了?” 想到这,宇文初云脸上红彤彤地还不住地傻笑,似在笑自己的冒失与胡思乱想。 一众婢女倒是被她弄得愈发的迷茫,但也相视而笑。 雪灵娈因为宇文初云的缘故变成了惊弓之鸟,她一进芷兰宫便想直奔沐清坞而去,她不住地四下捉摸寻找,就是想尽早找到沐清坞的所在。 好在她找到了,她迫不及待地进了沐清坞,去寻找通向自由与宇文焕渊的那个玄武法门 另一厢,早朝已闭,宇文焕卿拢着九龙乾坤天地河山皇袍踏出了崇明殿,刚刚行了几步便见御医院原判裴济跪在那候着。 宇文焕卿见此心底猛然一惊,往日裴济便是在他上朝之后便去为雪灵娈诊脉,而今他突然跪在这等自己显然是雪灵娈出了事! 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扶住裴济轻声却冷厉的询问:“裴济你怎么在这?可是那位姑娘出了什么事儿?” 裴济一直跪地匍匐的等着皇上宇文焕卿驾临,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是罪责难逃,还不如先求告请饶为好:“皇上,臣有罪,臣辜负了皇上的嘱托!” 宇文焕卿眉宇紧蹙,无奈地瞟了一眼有些迂腐的裴济:“别说这些无用的,朕问你那姑娘可是出了事?” 裴济当然知道自己为自己求情此时在皇帝眼里就是无用之事,但是他更知道皇贵妃顾沛蕖在宇文焕卿心中的分量,若是皇上得知自己心爱的女子因为醋意而暗害了那位姑娘的话,皇上不忍心怪罪贵妃,反而怪罪他失职该如何是好呢? 他想了又想还是哆哆嗦嗦地回话:“启禀皇上,臣清早去给雪姑娘请脉,不成想宸娘娘竟然尾随着臣进了地牢,而后她便说臣帮着皇上隐匿得宠怀孕的雪姑娘,还把臣赶了出来,而今怕是娘娘她已经处置了雪姑娘了!” 言闭,他复又跪地求告。 宇文焕卿一听便知道这是顾沛蕖去救雪灵娈了,她显然是假借自己吃醋用她的皇贵妃威仪将裴济给支了出来。 他无奈地瞟了一眼裴济,恨恨地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她让你出来你便出来啊?你不会守在那,看看她要做什么吗?” 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尚年富力壮的裴济听到皇上的呵斥,不禁悲从中来,他就知道自己定然是最委屈最冤枉的那一个。 他哭丧着脸俯首道:“皇上,臣一介御医,实在不敢违逆宸娘娘!” 宇文焕卿虽然气闷但是亦聪明机敏,他转过身对简严说:“快,你随朕去趟芷兰宫!” 而后,他便领着简严匆匆赶往芷兰宫,唯留裴济一脸错愕的跪在原地,不住地纳罕:不是应该去太和殿么,怎么去芷兰宫呢?难道皇上是紧张娘娘出了什么变故么?此时此刻,皇上还对娘娘如此,看来这黑锅我是背定了。 想着想着,他不禁更觉凄凉,缓缓地颓坐在地上。 此时,雪灵娈正走在通往骊江北岸的甬道上,她终于可以感觉到有风向密道内涌入,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将将走到尽头便在墙上找到了一枚玄武的石扭,她轻轻一扭动,便见风雪卷着冷风窜了进来。 她微微遮挡一下眼睛以抵挡寒风,她试探地踏了出去,只见漫山雪色间一抹暗色的身影正在切切地等待她。 那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宇文焕渊。 宇文焕渊见到她的一霎那竟然有些恍惚,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雪灵娈还是顾沛蕖? 但是当他看到雪灵娈快步的向自己跑来的时候,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他一个箭步便奔了过去,一把将雪灵娈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哽咽:“灵娈,我好想你,谢谢你安然的回到我身边!” “焕渊,焕渊。” 雪灵娈不禁放声嚎啕而哭,她声音凄切,让宇文焕渊心如刀割。 他来不及多安慰她,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轻声地说:“灵娈,如今天气回暖,江面不稳,我带你出去。你而今怀有身孕万事都要小心,且不可大意了,不要大悲大喜的!等到回府后,我们再好好地聊!” 雪灵娈紧紧地搂着宇文焕渊的脖颈将自己安然的靠在他的怀里,那种温暖让她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宇文焕渊踩踏着轻功向岸边而去,那里有他准备的马车。 只要到了对岸的马车里,他们就安全了,皇兄即便追了过来亦不可能为此而与他动手。 只是他看了看怀里雪灵娈额头上的凤尾朱红,心中不禁一紧,显然顾沛蕖是用自己将雪灵娈给换了出来。虽然他笃定皇兄不忍心责罚顾沛蕖,但是他对皇兄是否因此而与她生出龃龉却没有把握。 毕竟,他二人走到今天分外的不易,皇兄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是顾沛蕖因为自己与雪灵娈而惹得他伤心的话,那么宇文焕渊这个做弟弟的未免太亏欠这个苦了自己许久的兄长。 此时,宇文焕卿亦已赶到了芷兰宫,他只简单地询问了王彦便知道雪灵娈果然来了芷兰宫。 他便紧着脚步去沐清坞,只是刚刚踏进沐清坞,便见铜镜四开。 一阵阵冷风从里面窜出来,宇文焕卿不禁无奈地摇摇,暗叹道:“朕,还是来晚了一步!” 见铜镜四开,他便知道雪灵娈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扭动机关,他拢着皇袍走进了密室,直至尽头时唯见一片白雪苍茫。 那江面已然有些松动,虽然白雪覆盖但是还是有些危险,他知道宇文焕渊定然会来此接应雪灵娈,这是顾沛蕖一早便与焕渊谋划好的了,所以才能如此天衣无缝。 他掩着浅笑回身扭动玄武石兽,关上了石门。 简严见此好奇的问;“皇上的意思是雪灵娈已经经由这密道跑了?” 宇文焕卿拿出锦帕擦了擦抹了一层薄灰的手,无奈道:“嗯,已经跑了!” 简严听此又紧着问:“那咱们娘娘呢?会不会被雪灵娈所伤呢?” 宇文焕卿眉心一动掩了一丝担忧:“应该不会!” 简严见他面色不佳,显然动了怒,但还是试探地询问:“那娘娘她在哪呢?” 宇文焕卿一想到顾沛蕖那张脸便生不起气来,但是又无法面对她得逞后的小模样,便恨得牙痒痒地说:“都怪朕太纵容她,也是时候好好管管她了!既然她愿意在牢房里呆着,那就让她呆着,朕倒要看看她还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简严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心中却在暗想:只怕皇上您又心生不舍,又巴巴地去接回娘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5故意的 时值初春,早晚还是有些寒凉,可是皇宫内院中有一些宫室已经停了炭火,由于雪灵娈怀孕后身体燥热,所以这太和殿地牢里的火炭亦是早早地就撤了下去,而雪灵娈在雪灵谷惯得冷寒,但是这可苦坏了顾沛蕖。 虽然这室内明亮但是却很是森冷,她拥着一床被子躲在床榻之上,可是丝丝的寒凉还是从被子的缝隙中窜了进来,让她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顾沛蕖心思灵秀,自然明白到了这个时辰宇文焕卿都没有来兴师问罪,便是雪灵娈已经安然离开了。 至于宇文焕卿端着不来,则明摆着他想惩戒一下她,想关一关她,好让她安分些。 不过,此时的顾沛蕖虽然眼光切切地盯着牢门,但还是胸有成竹,她就不信宇文焕卿会一直关着她,让她这个皇贵妃在皇宫中凭空消失。 突然,一阵稍显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顾沛蕖一抬眼只见是简严,他手里提着食盒,显然是来给自己送饭来了。 简严小心翼翼的向里觑了一眼,不再言语,径自将饭菜一一陈列在了饭桌旁,而后转身便要离开。 顾沛蕖知道简严是宇文焕卿的心腹,很多事情都不曾背着简严,而今让他来送饭怕是他一早便识得了雪灵娈的面貌。 想到这顾沛蕖摘下了面具,将一床被子扔在一旁,冷声喝道:“简总管,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啊?” 简严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复又低着眉眼轻声轻语地说:“娘娘,您饶了奴才吧,皇上不教奴才与娘娘说话呢!” 顾沛蕖淡然一笑,她就知道这是宇文焕卿的意思,否则简严怎敢如此冷待她,她轻声软语地问:“听简总管的意思,皇上他还想将本宫关上一段日子了?” 简严一脸委屈的盯着顾沛蕖,无奈又惶恐地说:“娘娘,你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与您都是怎么想的,娘娘非要放了那女刺客,皇上非不开口迎娘娘出去,这叫奴才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顾沛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起杏仁豆腐抿了一口,眼睛转了一转,微微一笑,她咂咂嘴:“皇上对本宫还真下得了狠心,连炖热饭都不给了,这里这么寒凉还让本宫吃冷的!” 简严一听,心中暗叹这紫宸宫的小厨房做事不当心,竟然拿冷的饭菜给宸娘娘。他拎着拂尘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了碗盏,这碗杏仁豆腐确实有些凉了。他又摸了摸其他的碗盏,温润的瓷面虽然不烫手但是还是很热的,应该不至于就此凉透了。 他眼含笑意的看着顾沛蕖,他拱了拱手奉承道:“娘娘聪慧,奴才回去说得严重些,若是皇上舍不得娘娘受苦的话,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亲自来接娘娘了呢!” 顾沛蕖此时才发觉简严真是个聪明人,自己只是轻轻一语,婉转地不能再婉转了,他居然还是听明白了! 可是宇文焕卿亦是聪明人,可谓是绝顶聪明,简严能想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 若是换不来他的同情反而让他觉得她心机深重,岂不是伤害了二人之间的感情,想到这她放下了汤池和碗筷,对简严淡然地说:“算了,你回去只说这里寒凉,让皇上多赏我一床被子便好了。” 简严犹疑的抬起头,见顾沛蕖一脸认真且语气诚恳,他又确认道:“娘娘,这么说皇上是不会心疼娘娘的!” 顾沛蕖怎甘心在这里被关着,她还有好多事情未做呢!她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的,可是若是宇文焕卿狠下心将她关上个七八日的话,她倒是可以接受,让他消气也好。 想到这,她微微点头:“你就这么说吧,皇上心思缜密,本宫实在懒得与他勾心斗角的,若是他心气难消,即便这样长久关着我,本宫也没有怨言!” 刚刚说完话,顾沛蕖便打了一个喷嚏,全身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摆摆手让简严退了下去,自己则开始用餐。 不过这样一折腾,这饭菜倒是凉了不少,她吃了几口便觉得倒了胃口,便恹恹地跑到床榻上去了。 简严则一脸无奈地回去复命,宇文焕卿此时盯着函恩殿的门口等着简严回来,他虽然手中拿着书卷,但是却无心看下去,心乱如麻间反复地想着此时顾沛蕖怎样了?会不会哭得梨花带雨苦求简严,会不会被空荡的殿室吓得无法安眠? 每多想出一个可能,他都会愈发的不安,恨不得马上跑到她的面前将她从牢房里揪出来。 可是就这样饶恕她,她一定会更加有恃无恐,会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那么他这个皇帝的尊严何在? 想到这,他又稳住了心性继续看书,只是觉得书上的字像生出腿一般,渐渐就会跑出他的视线,他无奈苦笑又稳着心神继续看下去。 突然,函恩殿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只见简严拢着拂尘闪身走了进来,他低眉顺眼地回话:“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将膳食为娘娘送去了!” 宇文焕卿抬眼看了看燃得明亮的宫灯,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哦?你去了这么久,她可与你说了什么?” 简严小心地觑了一眼宇文焕卿,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书,复而放心地说:“娘娘没说什么,只是说这太和殿下的地牢而今潮湿寒冷,希望皇上可以多赏娘娘她一床被子!奴才觉得娘娘说得是实话,奴才临走还见娘娘还冷得打着喷嚏呢!” 宇文焕卿一听,心中一乱,眉心隐隐而动,他不安的抿了抿嘴唇并未多说话。 简严见此复又大着胆子继续说:“皇上,小厨房不知道要为娘娘准备膳食,所以饭菜亦是冷的,不如再赏娘娘一壶热酒吧?虽然立春了,但是这春日还是很冷凉的,若是娘娘因此而惹上了风寒可就得不偿失了!” 宇文焕卿突然将手中的书卷甩了出来,砸在了简严面前的地毯上,简严见此赶紧跪了下来:“奴才多嘴了,请皇上责罚!” “你下去传旨,紫宸宫小厨房的人都罚俸三个月,罚跪两个时辰,都给朕跪着!” 简严一抬头竟听到宇文焕卿这样一句愤恨的吩咐,他只得唯唯称是,“奴才这就去办!” 他心中暗叹:这可难为了小厨房的一众人了,又是代人受过。 宇文焕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吩咐:“还有去给她送去炭火,还有暖和的棉被,切勿让她染上了风寒!” 简严忙不迭的行礼退下,嘴上却言之凿凿:“奴才明白了,请皇上放心,奴才马上就去给娘娘送被子和火炭。” 宇文焕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很是心烦,自己明明放心不下她被关在那种地方,却又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了她,两厢烦躁下,他拢着袍服径自栽到了睡塌上。 他气闷拥着一床新换的红色鸳鸯苏锦棉被准备入睡。 简严则一刻不停的去了太和殿的地下牢房,进去后才发现顾沛蕖已经睡下了,他只得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复又生起了火炭,只是他发现娘娘的脸色不比寻常,暗红了几分。 但他亦未多想,便在打理好一切之后便闪身出去了。 这日夜里,宇文焕卿终于知道何为辗转反侧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是下意识的探出手去摸一摸一旁的床榻,空荡的让他心塞。 直到后半夜,他才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宇文焕卿一早便去上了朝,这让一日未见顾沛蕖的瓷青等人更加的焦急。她们对娘娘未归芷兰宫又未在函恩殿感到很是不安,可是简严却支支吾吾地说顾沛蕖去陪伴玮元公主了,让她们都在芷兰宫候着,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如此一来,倚画更是急得不得了,她知道一定是娘娘营救那女子之后,受到了皇上的责罚,所以至此此时她都未能回宫。 她乱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决定去一趟敬亲王府,让敬王帮帮他们娘娘,毕竟是为了救敬王的人,她们娘娘才受责罚的,就因着这一点,敬王就不能对此置之不理! 想到这,她还是打算冒着江面开裂的危险向敬亲王府而去 早朝后,宇文焕卿在宣仪殿理政,因着夜里未睡好,精神便有点恍惚。 他拄着头听着宰相陈禀之禀报南诏国王乌不同已经距离锦陵不足百里,只要稍做修整便可进京朝见。 陈禀之禀呈完此事,他见宇文焕卿神情倦怠,再联想到外甥女顾沛蕖被封为宸皇贵妃后,皇上他是连日地误了的早朝,这内在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他脸上不禁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善意的规劝道:“皇上,宸贵妃娘娘即便再得您的圣心,亦不可亦不可。” 他想说的‘贪欢’二字还是未能说出口,宇文焕卿却睁开眼睛无奈地说:“她不仅得圣心,而且还让朕非常烦心,她总是为朕惹麻烦!陈相,朕真不明白为何她就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做朕的妃子,非要与朕唱反调呢?” 陈禀之一听方知是二人闹了别扭,所以皇上才因此伤神。 他淡然一笑温言开解:“皇上,苒儿从小便与众不同,不仅仅是因为生得貌美还性子清冷,更重要的是她有胆有谋,总敢做一些一般女子不敢做的事情!她不懂女红不善侍奉却精通琴棋书画,甚至骑技精湛。这些都有别于一般女子!” 说到一半,他抬眼看了看宇文焕卿,见他脸色和缓了不少,虽然依旧在闭门养神,但是显然他一直在听:“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若不是她有那么一些才德,有那么一些任性,又有那么一些骄纵,她便不是顾沛蕖。若是她规规矩矩,事事顺从,恐怕皇上亦会觉得她乏味无趣,试问皇上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顾沛蕖呢?” 宇文焕卿听完陈禀之的话竟是爽朗一笑,他睁开含着笑意的眼睛:“陈相还真是帮亲不帮理啊!算了,你且下去吧,你的这个外甥女真真让朕拿着没办法!” 陈禀之听他如此说,眼睛含笑,他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将将走到门口就见简严急三火四的踱了进来。 陈禀之他无奈地摇摇头,便向殿外走去,心中却在慨叹皇帝对顾沛蕖的情根深种,若是换做旁的女子,恐怕清冷的宇文焕卿都不会和他提及后宫琐事,这与是否是他的外甥女根本无关,有关的只是皇上的情不自禁而已 简严一进宣仪殿就急急地跑到宇文焕卿的面前,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俯首急言:“皇上,不好了,宸娘娘她真的病了!夜里就发起了高热,方才奴才为娘娘送膳食,发现娘娘昏睡不醒,拥着被子瑟瑟发抖呢!” 宇文焕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冷绝地问:“怎么会这样?朕不是让你给她送了锦被和火炭么?怎么这就病了?” 简严诚惶诚恐的不敢再多言,宇文焕卿则心急火燎的直奔太和殿而去。 一踏进地牢,宇文焕卿就直奔内室,却见顾沛蕖昏睡在一团棉被中,他快步走了过去,见她面色潮红,斗大额汗珠沁在额头上。 宇文焕卿心焦地将手探向了她的额头,果真十分滚烫,他懊恼地暗骂自己,继而将顾沛蕖拢进了怀里:“苒苒,你醒醒,朕现在就带你出去,你快醒醒啊!” 发着高烧的顾沛蕖早已头昏脑胀,但是她隐隐听到了宇文焕卿的呼唤,心中却在暗暗窃喜。 原来,夜里时顾沛蕖便将火炭熄灭了,而且又脱下了衣衫,赤裸着身体硬生生地冻着自己,就是为了生场大病进而逃出这个牢笼。 只是不成想,这一冻还真把自己冻得不轻,到了后半夜她直觉身体烧得滚烫。 宇文焕卿见叫不醒她更加的心急如焚,他一把将顾沛蕖抱了起来,二话不出地将其抱往了函恩殿。 简严见此,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叹这二人的纠结! 一个就是不肯求饶硬生生的冻出病来,一个本就不忍心疼却非端得稳重不肯服软,这下倒好了,在真情面前一切都土崩瓦解。 宇文焕卿此时早就抛去了什么帝王尊严,他只想让他的苒苒早点好起来,而他怀中的顾沛蕖昏昏沉沉间却很是得意,因为她知道她赢了,宇文焕卿还是舍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 当顾沛蕖躺在软绵的被褥上,盖着温暖的锦被后,她的耳边便传来了宇文焕卿急切的咆哮,他愤怒的宣裴济,愤怒的责骂简严连炭火都生不好,愤怒的责怪众人。 最后,当寝殿安静下来以后,他又无比愧疚的抚着她的额头:“苒苒,朕错了,朕不应该明知是你还执意关着你,若不是这样,你就不会病成这个样子!” 顾沛蕖理智尚清晰,她故意闭着眼睛不言语,但是听到宇文焕卿悔成这个样子,她早已乐开了花,而且还不忘了推波助澜让他更愧疚些,日后若是自己再做出让他不悦的事,他才会有少许顾虑。 想到这,她一把扯过宇文焕卿的胳膊,闭着眼睛模糊地说:“焕卿,你原谅我,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没有你我真的害怕!” 见到顾沛蕖在病中还如此柔软无助,宇文焕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紧紧地抱着顾沛蕖不住的道歉:“苒苒,对不起,朕让你受委屈了!” 顾沛蕖被他抱得紧紧地,脸上却显出亦一丝得意的浅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6无姻缘 敬亲王府的朝晖阁内,宇文焕渊难掩心中的喜悦,紧紧的拥着雪灵娈。他将手中的白瓷描木兰碗中的汤水一勺又一勺地亲自喂给雪灵娈,他饱含深情与爱意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有一丝圆润的肚子。 他知道那是二人孕育的一个小生命,是他这个世上又多出的一份牵挂。 忽而,雪灵娈推开宇文焕渊的手撑着身子起来问:“焕渊,我被关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师兄可还好么?” 宇文焕渊转过身将碗盏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稍显无奈地说:“他挺好的,本打算同我一起去救你,但是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游荡散漫惯了,在锦陵呆不上许久的!” 雪灵娈自然知道凌霄的性子,不禁有些戏谑地问:“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么?” 宇文焕渊见她有几分生气的小模样很是欢心,他将她拢在怀里吻了吻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他不是不担心你,是太过放心我!他信得过我,知道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雪灵娈慵懒的靠在他的怀里,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的幸福甜笑。 忽而她有几分担忧地问:“你这两日都没有去上朝,皇上会不会因此而怪罪你呢?还有我这样待在敬王府内,皇上会不会再来抓我?” “灵娈,就像你昨日与我所说,皇兄对你颇为礼遇。其实他这样做不仅仅因为你怀了我的孩子,还因为他本就同情你我。只不过他是皇帝,要维护皇家的颜面与礼法,所以才不同意给你我二人赐婚,不允许我明媒正娶你!” 宇文焕渊一边为自己的皇兄解释,一边拨弄着雪灵娈秀丽的长发,他温柔的捻着她的发丝,复又解释:“所以,既然你逃出来了,皇兄是不会再来抓你的!一来他不想因你而与我生出嫌隙,二来他心中亦想着成全你我!” 雪灵娈挑着眉眼切切地问:“听你这么说,你皇兄也不会怪罪顾沛蕖李代桃僵,私放我出宫了?” 宇文焕渊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应该不会,况且皇兄深爱于她,试问又有哪个男人会责罚自己心爱的女子呢?” 雪灵娈安心地出了一口气,嘴角隐隐有了一丝浅笑。 这落在宇文焕渊的眼中亦是无限欢喜,他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原谅顾沛蕖了?而且这两日你一直在担心她的安危?” 雪灵娈低着眉眼绞着手指却恨恨地说:“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去担心她,只不过是她没有受到惩罚我感到很遗憾罢了,若是皇上能好好处置她一番,我想我会更开心些!” “口是心非!” 宇文焕渊微微含笑,挤出一句不咸不淡却十分通透的话。 不多时,只见彩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进来便回话:“王爷,夫人,芷兰宫中的倚画来了,说是求见王爷!” 宇文焕渊轻轻扶起雪灵娈将她安置在软枕上,自己则起了身拢了拢袍服走了下来,切切地询问:“她怎么来了?她可说因何事求见于本王?” 彩音沉吟片刻,无力的摇摇头:“她没说,只是女婢瞧着她很是焦急,好像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雪灵娈一听,不禁有些心惊,昨日她便得知顾沛蕖用她的心腹倚画与宇文焕渊传递消息以营救自己,而今倚画再次前来,想必是顾沛蕖在宫中出了什么事! 她急急地起了身预备与宇文焕渊一同去看看状况,却见宇文焕渊切切地走了过来,将她按回了床上:“灵娈,若是出了事情也由我来处理!你而今怀有身孕,你又有心悸之症,你切不可过于忧心!灵娈你安心在床榻上躺着,我去去就来。” 言闭,他将锦被为雪灵娈盖好,安慰着有些惊慌的她。 宇文焕渊明白雪灵娈自从逃出来后就一直在担心顾沛蕖,只是她不愿意宣之于口,她一直在回避顾沛蕖是她亲姐姐的事实,但是却无法回避血亲之间的牵念,她还是担心顾沛蕖的。 而今倚画匆匆赶来,自然是顾沛蕖出了意外,所以他不能再让雪灵娈心焦,他回头看了一眼她便与彩音走了出去。 不多时,敬王府的大殿内,宇文焕渊不仅看到了一脸幽愤的倚画,还有稍显木讷的南宫澈,甚至有局促不安的燕锋。 宇文焕渊无奈的看着似乎在置气的三个人,他径直向倚画走了过去。 南宫澈与燕锋则有些奇怪地盯着举止异常的宇文焕渊,他不与南宫澈言语反而奔着顾沛蕖的侍女倚画而去。 宇文焕渊一把扯过倚画,轻声的询问:“可是娘娘她出了什么事?” 倚画眼含清泪无比心焦地点点头:“自从救出雪姑娘以后,我们娘娘就没回芷兰宫,皇上还下令不准我们踏出宫门一步,我们已经两日没见到娘娘了!奴婢觉得皇上一定是将错就错,故意将我们娘娘关在了地牢里!” 宇文焕渊端着手,将修长的手指攥成了拳头,他沉吟片刻,斩钉截铁地说:“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皇兄该怎么解释凭空消失的宸皇贵妃的去向呢?这不合常理,皇兄应该不会怪罪娘娘才对!” 倚画不明此时宇文焕渊的意思,以为他有意推脱,翻脸不认人了。 她不禁提高了声调责问:“王爷,您不会救出了雪灵娈,就打算与我们娘娘一拍两散了吧?是不是你也不打算管我们娘娘死活了?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们娘娘一直筹谋,雪灵娈这个女刺客这辈子也甭想出来!” 倚画陡然升高的语调,让南宫澈与燕锋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顾沛蕖与宇文焕渊合谋救出了一个刺客,而今顾沛蕖应该被皇上责罚怪罪,所以倚画才来向宇文焕渊求助! 宇文焕渊回身看了一眼南宫澈,复又冷静严肃的呵斥倚画:“你放肆,本王何时说过对娘娘置之不理了?你休要在这胡说!” 南宫澈得知顾沛蕖有危险,很是心烦意乱,他坐在太师椅上,手却用力的攥着扶手。 他心中盘桓着如何能帮宇文焕渊救出顾沛蕖,可是他不知道为何顾沛蕖会冒着被宇文焕卿责罚的风险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刺客?而且,听倚画的意思,这刺客还是雪灵娈,那女人不是三番四次的去刺杀过顾沛蕖么?为何她会如此不计前嫌的对一个频频刺杀她的雪灵娈施以援手? 这些问题在南宫澈的心间反复的盘桓着,他想不明白更弄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还是对顾沛蕖牵肠挂肚。 而燕锋却因倚画扭曲幽愤的表情愤懑不已,二人虽然在顾沛蕖回宫后还得以见面,但是马上要开江的骊江让他们日后再见变得愈发的困难。 所以当他随南宫澈来敬王府时,在门口看到倚画的身影时,他是既兴奋又紧张,不住地在想如何才能舍出一点时间与她见上一面。可是这层出不穷的事情,倒是让燕锋知道而今倚画正为顾沛蕖忧心,对自己完全懒得多看一眼,因着这层渊源他竟也隐隐对宇文焕渊很是不满! “倚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上怪罪了顾沛蕖,将她关在了地牢中?” 一个稍显虚弱却依旧清脆灵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顺着这声音,殿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或惊诧c或疑惑c或不安的落在一袭青色锦衣的雪灵娈身上。 南宫澈目光灼灼,一脸茫然且有几分惊颤的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嘴唇抖动间挤出了一句:“苒儿?” 雪灵娈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南宫澈与顾沛蕖之间的事情,她瞪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南宫澈,冷蔑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顾沛蕖,我是雪灵娈!” 倚画和燕锋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生得与顾沛蕖一般无二的雪灵娈,他们都是目瞪口呆,二人的眼光不住地打量着雪灵娈,直觉无比惊奇。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走到雪灵娈身侧,轻声软语的安慰:“灵娈,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会处理此事的,你而今有孕,实不可过于忧心!彩音,送夫人回朝晖阁去!” 彩音乖巧的走过来扶雪灵娈,雪灵娈挣脱了彩音的伸过来的手,声严厉色的对宇文焕渊说:“我没事,现在有事的是我姐姐顾沛蕖,我不希望她因为救我而身陷囹圄,与其让她受难,我宁愿回去继续做皇上的阶下囚!” 宇文焕渊无奈地扶着雪灵娈的肩膀继续好言安慰:“灵娈,你相信我,皇兄是决然舍不得处置顾沛蕖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想啊!皇兄在她封皇贵妃后还给了她同拜天地的婚礼仪式,这就意味着皇兄将她视为妻子,你看这世上哪个丈夫会忍心处置自己妻子的?” 雪灵娈昨日与宇文焕渊互诉衷肠时,确实听宇文焕渊偷偷地告诉她皇上为顾沛蕖举行了一个昭示情意的仪式,这是皇上私下告诉宇文焕渊的。 若是皇上宇文焕卿对自己的姐姐如此心意,又怎会因此事而伤害他心中的妻子呢?想到这,雪灵娈才平静了几分。 而南宫澈则更加的心乱,他将雪灵娈与宇文焕渊的对话反反复复的放在心中斟酌了许久。 他发现自己更加的混乱,这雪灵娈除了额头上无凤尾朱红,与顾沛蕖气质有别,其他地方无论怎么细看都是一般无二,而且雪灵娈还言之凿凿的说顾沛蕖是她的姐姐。那么二人定然是孪生姐妹不假,那么雪灵娈亦是顾玉章的女儿不成?那为何她会流落雪灵谷呢? 至于宇文焕渊与雪灵娈之间就不言而喻了,想必宇文焕渊当众拒婚便是因为他早已与雪灵娈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而皇帝宇文焕卿将雪灵娈关起来,怕是因着这雪灵娈与顾沛蕖长得一般无二,徒生事端,再有便是不愿意宇文焕渊娶江湖侠女,身份平民的雪灵娈为王妃。 想到这些,南宫澈无力颓然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看着宇文焕渊好言安慰雪灵娈复又亲自送她回朝晖阁。 而倚画和燕锋则站到了一起,倚画无比惊诧地盯着雪灵娈离去的背影,在心中反反复复的追问自己;此人到底是谁,还有娘娘又到底是谁呢?少主不是说他二姐顾沛蕖只比他大一岁半么,是顾王府的掌上明珠,是他嫡亲的二姐姐么? 燕锋双手扶着目光呆滞的倚画的肩膀,不言不语地给予她丝丝力量,那便是最好的安慰,因为此时的他亦无比凌乱。 当宇文焕渊再次折返时,他一踏进大殿便见他们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他知道有些事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殿下,你能否告诉我雪灵娈到底是谁?为何会与顾沛蕖生的一模一样,还有顾沛蕖呢?她到底又是谁?” 南宫澈寒凉莫名的眼睛逡巡在宇文焕渊的身上,那个眼神分明在告诉宇文焕渊,他是不得真相,他誓不罢休。 宇文焕渊转身关上了殿门,复又坐到高座之上,他看了一下殿内之人,还都是让人放得下心的,他摆摆手示意南宫澈坐下。 南宫澈太过了解宇文焕渊,他而今表情严肃,态度认真,没有与自己打哈哈,就说明他预备告知众人这其中的缘由与真相。 宇文焕渊沉吟片刻将众人的疑惑一一解答:“宸皇贵妃顾沛蕖与雪灵娈是孪生姐妹,但二人并非顾玉章的女儿,而是乾朝贵族萧氏后人,只不过顾沛蕖被顾玉章收养,而雪灵娈流落民间被雪灵谷谷主雪红绡收养!所以,娘娘她冒险救得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孪生妹妹!” 南宫澈一听,顿觉五脏俱焚,他感觉一阵耳鸣,眼前似乎天塌地陷一般,他无力颓然的倚靠在椅背上,耳边却传来宇文焕渊继续可剥离他初心的言语。 宇文焕渊端起方才呈上,已经有些微凉的清茶抿了一口,眼光寒凉而无奈地继续说道:“当然,皇兄他亦知道此事,还命我一并调查了雪灵娈和娘娘的身世!最后确定二人的亲生父母正是萧虢府的太学博士萧卓群与陈国公府的清罗郡主陈映雪,而她们灭亲族杀父母的仇人正是英穆王顾玉章!” 南宫澈惊诧的盯着宇文焕渊,直觉他嘴唇张合之间便搅动的他肝肠寸断,他声音颤抖而微弱:“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只不过娘娘她顾念与顾沛萱c顾沛凡的姐弟之情,还有顾王妃陈书雪的养育教导之恩,断然不会公开此事,更何况皇上封她宸皇贵妃已经昭告天下,所以即便有朝一日她真的可以说服皇兄为萧家平反的话,亦不会是在现在!” 宇文焕渊缓缓地将手中的茶饮进,而后一脸风淡云轻地说:“各位不是外人,倚画是娘娘的心腹,本王想你应该不会将此事外泄抑或着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吧?至于南宫澈与燕锋,本王不想多谈,想必你二人亦会守口如瓶!” 倚画忽而跪地陈情:“王爷请放心,奴婢会紧守这个秘密,只是苦了我家少主了!” 宇文焕渊眼中拢着一丝幽魅,他微微含笑:“你家少主?顾沛凡么?他与顾玉章分属两类人,何况他聪明着呢,你无须顾虑太多,继续对你家娘娘忠心耿耿便好!” 言闭,他起了身,言语清朗:“倚画,你先回芷兰宫去,本王现在就进宫去找皇兄,你放心,娘娘她决然无事!” 倚画犹疑的点点头,她看了一眼燕锋,而后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宇文焕渊见南宫澈自从听到自己的言语后变得异常沉默,南宫澈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中蓄满了清泪,这让他倒有点不明所以。 南宫澈无法形容方才言语带给他是震撼还是心伤,自己兜兜转转间还是与顾沛蕖错过了。而且从一开始他便是错的,而且错的离谱,原以为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才与她注定无缘。 原来,她与他一样,因顾玉章而痛失双亲,可是他与她亦因此而错过,再无姻缘。 想到这,南宫澈嘴角现出一丝痴笑,他微微一闭眼,任由眼泪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滑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7叛主婢 春寒料峭一词形容这样的天气尤为应景,一路上宇文焕渊满眼皆是含苞欲放的木棉花苞在寒凉的春风中瑟瑟,而杉树枝头的芽簇已经颇为肥壮,嫩嫩的,映着天色闪闪发亮。 正因如此,即便是冷风嗖嗖地在他的耳边刮过,但是脚底生风的他还是感觉到已经生出了一层薄汗,粘腻在他的内衫上让很很不舒服。 他如此疾步无外乎是打心底里担心顾沛蕖的安危,更怕皇兄会因此而与她起了嫌隙。 当宇文焕渊踏进紫宸宫时,发现宣仪殿c宣华殿等日常皇兄常处的宫殿门前皆无人侍候,他便由着步子向函恩殿而去,却迎头瞧见一众紫宸宫的侍婢端着热水c巾帕等物出出进进。 他定定地站在回廊处,给简颂递了个眼色,简颂会意转身进了函恩殿。 不多时简严便闪身出来了,看着长身玉立的宇文焕渊正在回廊处等待,他赶紧欠着身子向此处而来。 简严一走近,便苦着脸低声说:“殿下来得不是时候,您随奴才到别处说话吧!” 言闭,他拢着拂尘前走带路,将宇文焕渊领到了宣华殿的里侧的甬道处。 他见四下无人才站定了脚步,拱手向宇文焕渊施礼:“奴才拜见敬王殿下!” 宇文焕渊甚少见到简严如此行事,他狭长而秀的明眸闪着丝丝不解:“简总管,本王是来求见皇上的,您怎么把本王引到这来了,难道您有事要提点本王?” “奴才不敢,奴才自然知道殿下是来求见皇上的,可是殿下此时见皇上极为不妥!皇上因着宸娘娘凤体违和正在气头上,刚才已经将奴才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了,您实在不好在此时再去讨骂啊!” 简严低垂着眉眼,将自己的遭遇与皇上的情形据实的禀报了出来,苦兮兮的模样倒是真让人痛惜。 宇文焕渊见这日春光正好,不禁有些遗憾。 他本打算与皇兄畅谈一番没想到又是不能成行,而今他又得知顾沛蕖病了,更让他忧心不已:“娘娘她病了?何时病的?害得什么病?” 简严狡黠地看了一眼宇文焕渊,嘴角拢着丝丝浅笑:“殿下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必亦是十分开怀,应该好好与佳人在府中团聚才是,而今巴巴地进宫求见皇上怕也是担心娘娘的安危吧?” 宇文焕渊看着精明中透着丝丝狡诈的简严,竟然无奈的开怀而笑。 他明白简严跟随皇兄多年,心思缜密灵透为皇兄心腹,自然也有这遇事后洞若观火的本事,自己与雪灵娈的事情怕是他早已知晓,至于这雪灵娈与顾沛蕖的一般无二的相貌亦是瞒不过他。 想到这,他拱手施礼:“简总管,本王因何而来您既然知晓又何必卖关子呢?本王敬请总管指教!” 简严一听,赶紧拱手回礼十分恭敬:“使不得,使不得,王爷如此岂不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据实相告便是了!” 宇文焕渊拢了拢薄锦挡风的披风,抿着嘴微微含笑静等佳音,因为他此时已经料定顾沛蕖无事,否则简严定然会紧张不安,说不定还会将内情陈禀让他想办法, 可是简严居然说“据实相告”,那么便不需他再为顾沛蕖想什么辙了! 而后简严便将顾沛蕖如何假冒雪灵娈,如何偷偷将火炭熄灭,如何以病相要挟让皇上宇文焕卿心疼又心软的过程详细地讲了一遍。 宇文焕渊听完,舒展的眉心陡然蹙成一团,不无担忧地说:“这么说娘娘她是真的病了?严重么?” 简严据实已告:“裴御医说风寒来势汹汹,不过不要紧,吃几幅药剂就会痊愈的,请殿下不要忧心!” 他见宇文焕渊颇为踟蹰与忧心复又提点道:“殿下,皇上因为娘娘惹了风寒所以责怪奴才生炭火不力,责怪裴济医术不精,自然是因为关心则乱!可是殿下你若是此时冒然求见皇上,您说皇上怒气未消,会不会责怪您将雪灵娈救出皇宫呢?所以这个当口,您知道皇上不会怪罪娘娘就行了,您啊,还是赶紧回府去吧!” 宇文焕渊听此倒是明白通透,自然知道简严的好意。 他拱拱手,和颜悦色道:“那就有劳简总管多为宸娘娘美言了,知道娘娘她无事,本王与灵娈才能安心!” 简严见此赶紧回礼,讪笑着说:“殿下,娘娘她根本无须奴才的美言,皇上一见她就心软了,而今更是懊悔不迭,怕是真龙肠子都悔青了!” “哈哈哈哈” 头次听说‘真龙肠子’的宇文焕渊不禁爽朗而笑,他清明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简严的耳边,简严亦是窃窃而笑。 倒是此时守在顾沛蕖卧榻旁的宇文焕卿无比心焦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而今顾沛蕖对此倒是深有体会,因为她已经缠绵病榻数日了,每日都恹恹地没有胃口,到夜里便会时而高烧。而宇文焕卿则衣不解带的在她的病榻前亲自照顾了她数日,夜里还毫不避讳地将她拢到怀里睡到了一起,丝毫不惧会染上风寒。 这日,顾沛蕖依旧倚靠着软枕,盖着锦被正在看书。 这些从芷兰宫密道里搬出来的书,她断断续续地看了许久。从前都要避着宇文焕卿看,而今他却差人送来与她看,只是她总隐隐的觉得这与萧璟虞的文笔文风有些出入,不过内容倒是很引人入胜,况且他还送来了一些时新的戏本子。 这些书和本子与她解闷到是极好的,所以病中的她倒是懒得多做深究。 只是她还是会时不时想一想如何将顾玉章从晋中搬回来,想一想如何能扳倒这个奸雄。 不多时,瓷青端着描金木兰盏走了进来,里面黑褐色的药汤散着刺鼻的苦味儿扑面而来。 “咳咳” 顾沛蕖拾起手帕掩了掩鼻子,悻悻地说:“这又是要本宫吃药么?这药一副一副地喝,也不见好,委实没必要再喝了!” “娘娘,不喝药岂不是更难好了?您还是喝了吧!这函恩殿外的水泽木兰都开了,可好看了!皇上昨儿还说呢,等您大好了,要带您去赏花!” 瓷青边说边将碗盏递给了顾沛蕖,她倒是接了过去,却将药碗放在了一边的几案上。 她稍显无奈地说:“明日你偷偷备了撵轿将本宫移回芷兰宫吧!哪有嫔妃身染风寒还要赖在皇上寝宫养病的?若是传了出去,本宫又要担骂名了!” 瓷青见此眼含笑意,无奈又甜笑地说:“可是是皇上不要您挪动啊!皇上是真心紧着娘娘,生怕娘娘受一丁点寒风而加重了病情!” 顾沛蕖一想到宇文焕卿近几日对自己的轻声软语,体贴备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娇红着小脸道:“其实本宫已经好很多了,就是身体还有点虚,还有点咳嗽而已,已经无大碍了!”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易安闪身走了进来,脸色暗沉的她微微俯身施礼:“奴婢拜见宸娘娘,奴婢奉太后懿旨,邀娘娘去仁寿宫一趟!” 顾沛蕖撑起身子,将书卷放在一旁,和颜悦色地询问:“易姑姑,本宫尚在病中,不知太后找本宫何事啊?若是无什么大事,本宫过几日再去拜见,委实怕过了病气给太后和玮元公主!” 一听到玮元的名字,易安整个身子都不禁震了一下。 她厌恶地瞟了一眼顾沛蕖,声严厉色:“娘娘,奴婢是奉太后懿旨来请您的,您今日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来人啊,去扶起皇贵妃娘娘!” 声音冷瑟的易安一发话,只见仁寿宫的婢女鱼贯而入,几个人低着头上前便将顾沛蕖的锦被掀了,然后便将她架着下了床。 瓷青见此很是慌神,她厉声询问:“易姑姑,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娘娘尚在病中,皇上若是知道您这样待我家娘娘,你就怕皇上他会怪罪你么?” 易安见她年纪轻轻便身着掌事姑姑的服侍,就知道这边是芷兰宫的新姑姑瓷青。 她知道瓷青是顾沛蕖的心腹,自然也怕她向宇文焕卿告刁状便呵斥道:“你个奴婢竟然敢拿皇上来压我?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成?” 言闭,她挥挥手,只见其他侍婢一拥而上将瓷青的嘴亦给封了,而后便被带了下去。 顾沛蕖虽然衣着尚得体,但是还是头重脚轻了一些,见她们如此狠厉的对待瓷青很是愤懑。 她用力挣脱了这些仁寿宫侍婢的搀扶,厉声呵斥:“放肆,即便你奉了太后的懿旨来请本宫也应有个法度,怎可对本宫生拉硬拽?再者,太后说得是请本宫,可没说这么请吧?易安,本宫念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得寸进尺,忘了本分!” 易安见顾沛蕖虽然在病中依然头脑清晰,口齿伶俐而且气势迫人,倒是生出些敬畏。 毕竟这事情还没查清楚,若是冒然惹她不痛快,到时候她还无事,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易安微微一笑:“奴婢行事麻利了些,望娘娘见谅!” 顾沛蕖见她有些服软,继续敲打她,连带着警醒这些仁寿宫的侍婢:“本宫协力六宫,后宫诸事皆有本宫裁夺!你们如此不懂规矩,叫皇上与本宫如何放心让你们侍奉太后娘娘?对待病中的本宫,你们尚且如此嚣张,何况是他人?难道你们真不怕本宫依照宫规惩办你们么?” 一众侍婢听此,赶紧跪地参拜:“奴婢等不敢,望娘娘恕罪!” 易安见此亦福了福身子,心中却暗叹:出了这样的事,你这协理后宫怕也不能长远了! 她低垂着眉眼,声音柔软了几分:“娘娘亦教训过了,而今可以随奴婢走了吧?” 顾沛蕖此时虽然病着,但是她知道此事事出蹊跷,这易安更是来者不善。 易安的行事风格与态度倒是让她不禁联想到去年的中秋佳节,自己就是这样被易安召去了月夕宴,而后便是受了羞辱和掌掴。 想到这,她紧紧握着手,将其攥成拳头。她眼光冷凉地扫过易安,而后才昂头挺胸,仪态万千的随易安去了仁寿宫,她知道此时皇上不在,自己委实不能硬碰硬。 顾沛蕖身着单衣并未披着斗篷就踏出了函恩殿,而且身边簇拥着易安和一众仁寿宫的婢女。 此情此景倒让为顾沛蕖取蜜饯糕饼的倚画看得很是真切,她隐隐觉得事情有变,便隐藏在隐蔽处不教走到前头的易安发现。 待到一行人走后,倚画闪身进了函恩殿,将手中捧着的糕饼食盒放在了一旁,她很是心急如焚,想了又想,她决定先去找皇上宇文焕卿。 她赶紧向宣仪殿而去,因为一般这个时候,皇上应该在宣仪殿内批折子。 另一厢,顾沛蕖拖着稍显虚弱的步伐向仁寿宫而去,而易安却步伐极快,仿若与她作对一般,让她紧跟慢跟,很是疲累。 一到仁寿宫,易安便带着顾沛蕖来了正殿,只见这大门四开,正在候着她。 顾沛蕖迟疑片刻,还是踏步走了进去,她一眼望去只见高座之上竟然坐着太后戚媚,竟然还有皇后郑雪如。 而座阶之下则是闲散品茶的德妃章龄妤,还有抱着玮元逗弄的莫芊儿,再有便是皮笑肉不笑的姜怀蕊正不怀好意的冲她笑着,侍文女官黛鸢却低着眉眼似未瞧见她一般。 而跪在殿下的竟然是芷兰宫侍婢,她从顾王府带来的绿蔻,绿蔻匆匆回身胆怯地看了一眼顾沛蕖,复又转过身匍匐地跪了下去。 突然,殿门竟紧紧地关上了,一声沉闷的响动让顾沛蕖一阵心惊。 她抬眼见德妃等人并未按以往一般向顾沛蕖行礼问安,反而都泰然自若地坐在那。 顾沛蕖便知道,这无疑又是一场鸿门宴,只是此次连酒宴,这群人都懒得设置了。 易安俯身一礼回话:“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将宸娘娘请来了!” 戚媚无奈地看了一眼顾沛蕖,摇摇头,有气无力的吩咐:“来人啊,为宸皇贵妃赐座!” 不多久,仁寿宫的侍婢抬着牡丹百花黄花梨太师椅走了过来。 顾沛蕖微微施礼,复又试探地询问:“谢太后娘娘赐座,只是臣妾不明白是出了何事才劳烦太后您邀请臣妾如此急切的前来?” 戚媚按了按太阳穴,幽怨地叹了口气,还算温婉地解释:“你且坐下慢慢说!哀家还是信得过你的,但是这些事情你还是要说清楚,你且不要伤了皇上的心才好!” 顾沛蕖见此只得端得沉稳地坐了下来。 忽而,郑雪如得戚媚示意开口问起了话:“宸妹妹,本宫想问你,在你入宫之前是否与别的男人暗自生情甚至是私相授受呢?” 顾沛蕖一听,不禁一惊,轻蔑地问:“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啊?难道你这是打算以此污蔑臣妾么?” 郑雪如挑着眉眼,四两拨千斤地说:“非也,这并非本宫所知,是从小与你一同长大的绿蔻说的!说你当年在渔阳城时曾爱慕一将军,与其私相授,还受闹得军营人尽皆知!” 顾沛蕖听完郑雪如的挑衅之言,看着绿蔻的娇俏背影,心中哀凉莫名 而此时,倚画正步履匆匆地向芷兰宫而去。 她方才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宣仪殿,却被简颂告知皇上带着简严去了御信军大营,不在宫内,他们要过了晌午才能回来。 倚画因此才发觉此事更加蹊跷,这太后等人是挑准皇上不在宫中而向顾沛蕖突然发难! 这可急坏了倚画,她只得一边求着菩萨护佑娘娘平安,一边匆匆地向芷兰宫而去,以准备从密道出宫,她要去找敬亲王宇文焕渊,让其去寻皇上。 只是,当她急匆匆地赶到密道的另一端,石门大开后,对面的骊江已经浮冰尽显,涛涛的江水已汹涌而动,无船为济的倚画此时方知“望洋兴叹”的含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8画中人 顾沛蕖身着淡青色的织锦翠烟衫,一袭散花珍珠绿草百褶裙拖曳于地,身披翠水薄烟纱,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病中的她尚有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之态,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过好看,好看的犹如仁寿宫的一道别致而不可多得的风景,即便被污蔑与他人私相授受,但她依旧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多彩,还是那样地清高几许。 这样的顾沛蕖让郑雪如等人恨得更为牙痒痒,她端庄持重间竟然无一丝慌张。 顾沛蕖缓缓地起了身,走到绿蔻的面前,用青葱白皙的手指用力捏着绿蔻的下巴,抬起她低垂的头:“绿蔻,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然敢叛主?还口出妄言污蔑本宫?你可知道你如此行事的下场么?” 绿蔻自然知道自己赫然在众人面前质证顾沛蕖便是彻底绝了二人的主仆情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鱼死网破罢了! 想到这,她倒是来了几分勇气,她猛地抽离开顾沛蕖的捏制,别过脸恨恨地道:“娘娘无须要挟奴婢,奴婢只是不想让皇上他一直蒙在鼓里,被你哄骗罢了!奴婢没有的别的心思,就是不想让娘娘再将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间!” 顾沛蕖嘴角钳着一丝冷绝的浅笑,眼中满是不屑:“你没有别的心思么?你若是无别的心思,又怎会在除夕夜宴私自献舞于御前呢?你若无别的心思,又怎会苦学白纻舞邀宠于陛下呢?你若无别的心思,又怎么会背主求荣,与他人沆瀣一气来污蔑你的主子呀?你这么说,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质问完绿蔻便心绪平静地坐回了座位上,而这话落在戚媚的耳中便是这叫绿蔻的小贱蹄子心生攀附皇恩之心,她不禁轻蔑地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郑雪如。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绝没有攀附皇上的心思啊!而且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当年在渔阳城,宸娘娘得一将军所救,而后她在军营中苦寻那将军,军营中无人不知此事!若是太后娘娘有所怀疑,大可将当年在渔阳的兵士找来询问!” 绿蔻叩首求告间还不忘添加新的佐证,而后她突然起身指着顾沛蕖更加言之凿凿地说:“而且,娘娘她一直思慕那位将军,至今在芷兰宫的映雪阁内还挂着一幅桃林图!那画里便有一身骑白马披白袍将军的影像,试问若是她心里无此人,又为何会将这人画在画上?” 郑雪如一听,嘴角的笑容愈发潋滟:“母后,若想还宸妹妹清白,此事还是调查清楚的为好!不如让易姑姑再走一趟芷兰宫,将那画卷取来可好?且不要冤枉了宸妹妹!” 顾沛蕖见郑雪如频频向自己发难,便知道这绿蔻是一早便投奔她去了,所以才有此时的联合。 不过她并不心惊,因为即便她心里装着那白衣将军也没什么,因为那人又是不别人,不就是宇文焕卿么? 想到这,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皇上娘娘说的极是,臣妾自打进宫就被流言所扰,而今又有贱婢诬蔑,可谓是一路如履薄冰啊!不过臣妾行得端做得正,实在不惧怕那些个魑魅魍魉,若是怕,只怕有些人是作茧自缚,自悔前路罢了!” 言闭,她清冷锐利的眼光如同万把穿心箭直直刺向了郑雪如,那个眼光自信而张扬,让郑雪如不禁一惊。 戚媚见二人针尖对麦芒,便知道这事情怕是要闹大了,顾沛蕖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而对这件事她更是不会服软。 虽然戚媚不大相信此事,但是若是有,她也不能让自己的皇儿平白无故的受这样腌臜之事的玷污。 她思来想去还是吩咐道:“易安,你去趟芷兰宫,将那副画卷取来!” “若是易姑姑方便,不如将本宫映雪阁内书架的上锦盒一并取来,那是紫檀木盒,里面还有一副画卷倒是可以添上几分佐证!不过太后娘娘,若是想将此事查个清楚,是不是也应该公平公正一些?” 顾沛蕖抚了抚自己手腕上一对儿天水碧的玉镯,通透温润的玉质让她对绿蔻更为愤恨,因为那玉镯下还隐隐可见绿蔻所咬的伤疤。 而今疤痕犹在,但那个忠心耿耿,从小为伴的绿蔻却死在了贪慕荣华的后宫荼毒之中,死得彻底且已尸骨无存。 戚媚支撑着身子讪讪地问:“哦?宸妃觉得如何才算公平公正呢?” 顾沛蕖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有理有据的陈词,她妩媚的桃花眼中隐隐透着清明:“太后娘娘明鉴,这仁寿宫中唯有臣妾一人为自己证清白,反而有一群人为证诬蔑臣妾,这是不是有失公允呢?况且臣妾从顾王府带进宫来的婢女不止绿蔻一人,是不是也应该听听旁人怎么说?所以臣妾请太后放了臣妾宫中的掌事姑姑瓷青,再将侍书传过来问话!” 戚媚一听觉得颇有道理,何况她此时心中所向的真的是顾沛蕖,因为郑雪如的种种行径早就让她觉得这些年自己从未看清过她,心机深沉才是郑雪如贤淑温婉外表下的内在。 “宸妃说得有理!易安,你领着瓷青一同去芷兰宫取画卷,顺道将那侍书宣进仁寿宫来!” 郑雪如听此淡然而笑,但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衣着朴素的莫芊儿紧紧地抱着久未相见的玮元,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而一旁的姜怀蕊也不住地逗弄着娇俏可爱的小公主,嘴上却不闲着,轻声地说:“贵人姐姐,你说像宸娘娘这样的绝色美人,又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倾倒呢?所以,嫔妾倒是觉得此事八成是真的!” 莫芊儿觑了一眼顾沛蕖,见她面色不佳尚在病中,郑雪如便兴风作浪拿她做法,这让莫芊儿对郑雪如极为不齿,想到当初自己与顾沛蕖联手扳倒了卫玄雅,她此时对顾沛蕖依旧心生感念。 她恹恹地叹了口气并未说话,只是将玮元从左边的大腿上抱到了右边,不再与姜怀蕊多言语。 姜怀蕊见此讪讪一笑,瞟了一眼莫芊儿,心中暗骂此人不识抬举。 章龄妤则安然地品着茶,虽然耳朵里将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但是面子上却不再有多余表情,她知道这是郑雪如在与顾沛蕖斗法,她不想像薛馥雅那样成为她们争斗的牺牲品。 曾经在后宫风光一时的宁训薛馥雅不就是死在了上元夜,月寒盟的乱刀之下了么? 但若论害死薛馥雅的真凶则是郑雪如,她假借薛馥雅想一石三鸟除掉了卫玄雅c姜怀蕊,当然还有顾沛蕖,不成想最后只除掉了卫玄雅一人。 可是从此薛馥雅难产血崩,一病不起,直至被乱刀砍死! 章龄妤曾去探望过病中的薛馥雅,她也曾言之凿凿地说是顾沛蕖一碗绝育药断了她的前程。 想到这些,章龄妤更加愿做壁上观,她实在不想成为像薛馥雅一样的牺牲品,像她这样守得残命度余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顾沛蕖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心中盘桓着如何应对郑雪如,顺带着好好整治她一番 而易安此时则带着瓷青匆匆向芷兰宫而去,瓷青边走边想定然是顾沛蕖出了事,可是她却不知道到底是何事,所以更加焦急。 远处,昭阳公主宇文初云远远地看着易安风风火火的朝芷兰宫而去,心中很是好奇,便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不多时,闪身进了芷兰宫的易安很快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副画卷和一个紫檀长盒,而身后的芷兰宫婢女则神情哀戚羞愤,至于那瓷青更是一脸惊惶与不安。 这让宇文初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却在打鼓般地问:这顾沛蕖可是出了什么事么?不是说染了风寒在皇兄的寝宫养病么?怎么这会儿,易姑姑领着芷兰宫的人去了仁寿宫呢? 她远远地望着易安风尘仆仆地领着瓷青和侍书向仁寿宫的方向而去,心中更加的犹疑与不解,突然一个哀求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公主,奴婢是芷兰宫的婢女倚画,求公主救救我家娘娘!” 宇文初云一回身竟然见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婢女跪在了自己的脚下,那婢女一抬头,宇文初云倒是对她有些印象,她确实见过这女子在顾沛蕖身边伺候。 她挑着眉眼,有些警觉又好奇地问:“你起来吧?你们家娘娘怎么了?” 倚画此时早已心急如焚,她磕头如捣蒜一般祈求着眼前这个刁蛮任性与顾沛蕖算不上有交情的初云公主:“公主,我家娘娘在函恩殿养病,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被易姑姑和仁寿宫的婢女从病榻上给揪了起来,还被带到仁寿宫去了!方才,易姑姑还带走了侍书,奴婢虽然不知道何事,但是可以确定我家娘娘一定有难呐,求公主救救我家娘娘!” 宇文初云转了转迷茫的眼珠很有几分诧异,她嘟着嘴复又问:“是有点蹊跷!但是我母后对你们娘娘不比从前啊,不是挺好的么?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啊?” 倚画却言之凿凿不肯罢休地继续叩头,声音更加哀恸:“公主请你相信奴婢,我家娘娘一定是受人陷害了,请公主救救我家娘娘!” 宇文初云听此,皱了皱眉头,想到最近常常陪自己出去玩的顾沛凡便有些心软:“可是本宫要怎么救她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何冒然施救啊?” 倚画听宇文初云松了口,赶紧用袖子擦去眼泪,切切地说:“请公主帮奴婢出宫,奴婢要去找皇上!皇上而今去了御信军大营,无论什么事,只要有皇上在,我家娘娘都会化险为夷的!” 宇文初云这样一听很有几丝无奈,她爽朗一笑倒是应承了下来:“你倒是机灵啊!知道我皇兄是你们娘娘的护身符是不是?算了,就帮你们娘娘一回吧,事后本宫可是要索取回报的!” 说完,她将自己的腰牌解了下来,递给了倚画。 她心中却盘算着要顾沛蕖日后偿她多些回报,最好将自己以前因她而起的伤情一并都偿还回来。 倚画见此很是兴奋,她一把接过腰牌跪地叩首:“奴婢替我家娘娘谢过公主殿下!” “你别忙着谢本宫,御信军营可不好进啊!你拿着令牌到御马司去提匹御马,速去速回,本宫先去仁寿宫看看,看看你们家娘娘到底怎么了?哦,还有,一定要快!” 宇文初云挑着眉眼抿了抿嘴,倒是对自己的此次义举颇为满意,还不忘再提点这倚画几句。 “奴婢谢公主,奴婢马上就去!” 倚画迅猛地起了身,匆匆行礼,转身便走。 宇文初云见此倒是很有几分得意,她亦向仁寿宫而去。 她边走边想忽而对身旁的侍婢说了句:“呀,顾沛蕖身边的婢女不简单啊!居然会骑马!本宫教她去提马她就去了,顾沛蕖身边的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你们呀,太让本宫失望了,什么都不会,天天就知道摆弄针线!” 她尖锐伶俐的声音响在了宇文焕朗的耳边,他窃窃一笑,快步追了过来:“皇妹,你又在这大放厥词?女孩子家家地不学女红,学骑马做什么?” 宇文初云一回头见是六哥宇文焕朗来了,笑嘻嘻地说:“学会了骑马才能在危急时刻救主子啊?你看顾沛蕖的侍女就因为会骑马,所以才能出宫找皇兄回来救顾沛蕖啊!由此可见会骑马有多重要!” 宇文焕朗一听登时心烦意乱,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宇文初云的面前,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切切地问:“顾沛蕖她怎么了?她有危险么?” “啊呀,六哥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宇文初云努力挣脱宇文焕朗用力的拉扯。 宇文焕朗见自己失态,赶紧将放下手,却被初云揶揄道:“又不是你的王妃,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知道易姑姑把她和她的侍婢带到了仁寿宫去了,我这不正打算赶过去看看状况么!” 宇文焕朗听完,紧着便直奔仁寿宫而去,他的脚步极其的迅捷,这让宇文初云更加奇怪。 她在后面边追边喊:“六哥,你这么急做什么?你等等我,这样的热闹我也想看啊!” 一阵春风抚过,将宇文初云的锦裙扶起一角,而那罩在外边的影纱衣更是灵动而纷飞。 当二人赶到仁寿宫时,只见两幅画卷一并展开,那是画上灼灼桃林俨然繁华一片,尤似四月芳菲的盛景。 郑雪如见逸郡王和昭阳公主也来凑热闹是更加地开怀,即便此事动不了顾沛蕖,那么玮元的身世亦会让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在这些人面前进退维谷。 想到这她嘴角含笑走到画卷前看了看那画卷上顾沛蕖的落款,笑着说:“不成想宸妹妹还真是妙笔丹青啊!这灼灼桃花间果真有一将军,可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心中藏着的人,不都叫你跃然纸上了么?” 顾沛蕖见宇文焕朗和宇文初云亦来了,脸上不禁尴尬,自己被诬陷竟然还要当着这二人的面,委实让她汗颜。 而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为自己开脱,只能当着众人面据实以告自己与宇文焕卿间的秘密。 侍书见郑雪如如此说,赶紧叩首陈禀:“太后娘娘c太后娘娘请明鉴,我家娘娘确实画过此画,但是这不能就说明我家娘娘进宫前与画中人有染啊?这实在是冤枉,绿蔻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侍书此时倒是彻底看清了绿蔻的嘴脸,恨不得上前撕了绿蔻的那张胡诌的贱嘴。 姜怀蕊抿着嘴微微一笑,适时地挑拨:“若是对这男子无心又怎会将其记在心里,画在纸上?” 此时,宇文焕朗见顾沛蕖脸色不佳,病容恹恹,心中很是心疼,但是他却切切地盯着那副画卷揣度着那画中男子为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9峰回路转 画卷中灼灼桃林掩映着白衣浅浅,远处青色的寒山用彩极尽华丽,倒是真应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沛蕖欣赏着宇文焕卿亲手所画的那画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面对郑雪如与姜怀蕊的不依不饶,侍书的证词变得单薄无力,但是面对这样的境遇顾沛蕖并不焦急。 她继而气定神闲地说:“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当年臣妾随母亲去前线侍奉受伤的父亲,确实在渔阳城外小住。在赏桃林景色的时候有流匪乱入欲掳走臣妾,恰巧得一银甲白袍身骑白马的将军相救,臣妾才幸免于难!” 边说间,她曳着长裙缓缓走到画卷前,从衣袖中拿出一拢白色的绢帕仔细将那久挂在映雪阁中的画卷轻轻地擦拭了一番,将浮尘轻轻掸落,用修长的手指抚过那自己所绘得那个银色的身影。 她眼中满是回忆的甜蜜:“而那将军在见到臣妾后便对臣妾一见倾心,而臣妾也确实在军营中寻他不见,当时臣妾真的觉得甚是遗憾,所以在回锦陵后臣妾对他亦是念念不忘,所以才时时作画消遣心中思念!” 郑雪如见顾沛蕖三言两语就承认自己确实和一位将军有前尘过往,还将言语说得如此明白直接,不禁有丝丝受宠若惊之感。 她眼中含笑扫了一眼殿中一众瞠目结舌的人,又凌厉切切地问:“宸妹妹,这么说你承认你心中除了皇上还有他人?而且还与此人在进宫前私相授受了?” “非也,臣妾只承认心中唯有皇上一人而已,因为这将军又不是旁人,便是当年刚刚被封为雍亲王的皇上啊!” 言闭,她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副画卷之上,那里白衣飘飘,衣袂盈盈在桃林中的女子依旧倾城独立。 郑雪如一听不禁笑出了声,指着顾沛蕖对众人说:“都到此时了,你竟敢还拿皇上出来搪塞么?宸妃,你难道就这么不要脸么?太后娘娘,这样的人怎能忝居皇贵妃高位?” 顾沛蕖懒得听她的放浪之言,她轻柔灵巧地走到郑雪如的面前:“皇后竟然这么着急的为臣妾盖棺定论么?难道你都不想再听听臣妾与皇上在你未入雍王府之前的事情么?” 郑雪如见顾沛蕖故意挑衅自己,恨恨地握着修长的指甲,硬生生地刺痛了自己:“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宫随时可以废了你!” 顾沛蕖微微含笑,轻轻地咳了咳,面不改色地驳斥她:“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已经昭告四海,名正言顺,岂是你个乱臣贼子家走出的皇后说废就能废的?皇后方才说臣妾忝居皇贵妃高位,在臣妾眼中,抑或着在天下眼中你才是我大梁最恬不知耻的皇后才对!” 郑雪如被顾沛蕖气得牙根直痒痒,她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断断续续地说:“太后你瞧瞧宸妃乖张的样子?” 戚媚被二人的针锋相对扰的脑仁疼,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声严厉色地说:“宸妃,你快将话说清楚,怎么那将军会是皇上?不要胡言乱语,若是你进宫前真与他人暗通款曲,哀家说什么也不会饶了你!” 顾沛蕖俯身微微施了一礼,走到另一副画卷前沉吟片刻解释道:“臣妾所说都是真的,这幅画是皇上亲手画的,画中的桃林便是渔阳那桃林,画中的白衣女子便是当年的臣妾,这幅画的落款字体和绘画手法都是皇上的,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将皇上找来言说此事啊!” 郑雪如和德妃章龄妤是识得宇文焕卿的字的,郑雪如听了以后紧着走了过来,一并拉起了章龄妤,只见那苍劲有力的笔迹确实是宇文焕卿的。 德妃瞟了一眼郑雪如回话道:“太后娘娘,这画确实是皇上亲笔,那浑厚苍劲的笔迹,臣妾识得!” 言闭,她便曳着长裙坐了回去,脸上不见多余表情。 顾沛蕖走到郑雪如身侧,轻蔑地瞟了一眼她,而后便甚是玩味地将更为有力剖白自己的证据说了出来:“还有这画便是上元节的夜里,皇上差简颂送到臣妾母家顾王府的,一并送去的还有桃花灯,这桃花灯就是皇上送给臣妾赏当年情意!太后亦可将简颂传来,问一问此事的真假!另外,当年随臣妾与臣妾母亲去渔阳的还有一女婢,名为凤歌,她亦是在渔阳见过皇上的,太后都可以一一传进宫进行询问,方知臣妾所说不假!” 戚媚一听顾沛蕖一下子摆出这么多的证人,若是惊动顾王府的人而后查实顾沛蕖是被冤枉的,岂不是丢了皇家的体面。 易安突然附到太后的耳边提点道:“太后娘娘,皇上今儿一早就出宫了,说是去了御信军大营,而后皇后便领着这绿蔻前来告状,奴婢刚开始也觉得那婢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是现在看来宸妃所说似乎也在理,只是无论如何不能惊动顾王府那边!” 戚媚见易安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她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她摆了摆手:“宣简颂过来便可,无需如此兴师动众的!” 听此,一仁寿宫的婢女便退了出去,去传简颂来问话。 这时,宇文焕朗突然跪地陈情:“太后娘娘,儿臣听了这么许久倒是觉得宸贵妃娘娘的婢女绿蔻很有问题,既然随娘娘而来的婢女皆知道当年渔阳之事,那么就是说这事娘娘她从来就没有回避过,自然是光明磊落。而这婢女却以此诬蔑宸娘娘显然是别有用心,不如将其用刑,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她攀咬皇贵妃?” 绿蔻一听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而郑雪如更是吓得一凛,她曳着长裙快步坐了回去,言语清冷:“逸郡王如此说,是不是在意指本宫连同绿蔻诬蔑宸皇贵妃呢?本宫是皇后,为后宫之主,自然要秉公持重,明辨是非!岂能有人来告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天底下就没这样的道理!” 宇文焕朗森冷的眼光落在了郑雪如有些惨白的脸上,言语愈发清冷:“臣弟不敢冒然揣度皇嫂的意图,但是据臣弟所知,皇兄已然让宸娘娘协力六宫,让皇嫂好好休息,怎么偏偏在此时皇嫂又开始行使皇后的权柄了?” 郑雪如微微一挑眉,寒凉一笑,复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淡然地说:“随你怎么说,不过这绿蔻暂时用不得刑,她告得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 众人听她如此一说,眼中满是惊诧,唯独黛鸢眼中无一丝波澜。 见此顾沛蕖与瓷青对视了一眼,她二人心照不宣,觉得这黛鸢和郑雪如亦已经联手,不过是利用绿蔻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来扳倒顾沛蕖。 瓷青知此事一时还了不了,她走过去将顾沛蕖扶了回来,坐在了戚媚所赐的座位上,而宇文焕朗亦在戚媚的示意下起身落座。 他刚刚坐下便听宇文初云小声地说:“看来皇兄的宠妃亦不好做啊,这皇后是铁了心要扳倒她,倒是难为六哥肯为她一个后妃说情!” 宇文焕朗被她这样一说脸上尴尬,他真的不愿意看到顾沛蕖受到一点委屈,所以才愿意帮她说话,只是当年渔阳之事怕是只有皇兄来了才能说得清楚,可是他却从未听说过皇兄去过渔阳。 所以,他怕戚媚亦回想起皇兄未出过锦陵一事,赶紧将这绿蔻扔出去以分散他人注意:“我是帮理不帮亲,这不是明摆着他们陷害顾沛蕖么?你难道看不出?” 宇文初云怎愿被人说成愚笨痴傻之人,赶紧奋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出来,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迷茫。 此时,殿内变得异常安静,似乎都在等待一起大戏开幕一般,唯独顾沛蕖心中很有几分忧心,她怕绿蔻知道自己与南宫澈的那段往事,她时不时拿眼睛看一下殿门,心中期待着宇文焕卿可出现救她。 想到这,她轻声地询问站在一旁的瓷青:“瓷青,皇上知道本宫来仁寿宫了么?” 瓷青无奈地摇摇头:“娘娘,皇上早朝时您还未醒,皇上他不忍叫醒你就让奴婢为其打水洗漱,而后他与奴婢说早朝后他要去御信军大营一趟。” 她小心地觑了殿内的一众人,发现他们各怀心事的思索着,便继续轻声地说:“您醒后,奴婢觉得此事不打紧就未与娘娘提及,不成想这绿蔻竟然挑准了时机来诬告娘娘,怕是皇后便是见皇上不在宫中才向您发难的!” 顾沛蕖一听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心中却愈发敬佩郑雪如了 此时,倚画正跟随着宇文焕卿和南宫澈快马加鞭地向宫内赶。 原来,这日南宫澈亦得令陪同宇文焕卿巡视御信军军务,不成想站在大营外的燕锋便见多日未见的倚画身着宫装骑马而来,她焦急模样让燕锋的心都揪了起来,也正因如此,倚画才可顺利将顾沛蕖被困仁寿宫的消息传给了宇文焕卿。 终于隐隐可见崇华门了,南宫澈悬着的心亦渐渐回落,因为他是护送宇文焕卿回宫的,任务就此完成,但是他更知道宇文焕卿定然会救下顾沛蕖的。 宇文焕卿此时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还在快马加鞭径自骑着玉狮子进了崇华门,继而再次施展轻功向仁寿宫而去。 他头束双龙银月发冠,着了一件月白色绣九龙的蜀锦龙袍,外罩一银色罗纱衣,一袭白色的雪缎嵌狐狸绒毛的披风随风扶摆,一路上他施展轻功往来于诸宫的屋顶,墙垣,可谓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当宇文焕卿推开紧闭的仁寿宫大殿的门时,众人纷纷将目光送了过去,顾沛蕖见是他,竟然觉得犹如当年的白袍将军又一次来救她一般。 郑雪如一见宇文焕卿,心底凉了半截,嘴角隐隐含着怨气颤抖地轻声说:“你到底还是要回来救她!宇文焕卿,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一众人见皇上亲临,赶紧下地参拜。 宇文焕卿一眼便扫见脸色稍显苍白的顾沛蕖薄衣轻衫地跪在地上,她简单地梳着一个半月髻,余发披垂,头上无一钗环,他便知道果真如倚画所说,她是被人从榻上径自带到了仁寿宫。 想到顾沛蕖还在病中就这样被折腾来折腾去,他不禁怒火中烧,冷着脸径自向顾沛蕖走来,而后才抛出一句不咸不淡地话:“都起来吧!” 他快步走到顾沛蕖的身边,俯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手轻触她的额头仍然微微发烫。 见她如此模样,宇文焕卿直觉自己心疼的不得了,他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为顾沛蕖披上,温声安慰:“苒苒别怕,朕回来了,朕倒要看看是谁又无事生非扰你与母后的安宁!” 他将顾沛蕖安置在座椅上,寒凉的目光扫向了皇后郑雪如。 宇文焕卿的这句话顺着他恰若流水击石的动听声音落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听闻者要么安慰,要么心安,要么吃味,要么愤恨 而郑雪如听了却愈发的心灰意冷,面子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含着浅笑。 宇文焕卿走到高座上坐了下来,拱手于戚媚:“母后,儿臣出宫不足半日,怎么又生出这样的事情来?到底为何您又要迁怒于宸妃呢?您是不是又听了小人的挑唆了?” 戚媚无奈地叹了口气:“哀家也不希望出这个事儿,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处理下。易安,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与皇上讲一遍,一字不落的讲一遍!” 易安上前一步俯身施礼:“奴婢遵旨!” 而后,易安便将皇后郑雪如如何带着绿蔻来仁寿宫,自己如何去函恩殿请顾沛蕖,以及绿蔻与顾沛蕖对质等事详详细细,一字不落地陈说了一遍。 宇文焕卿越听面色越冷峻,他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盏看着里面潋滟的茶汁,清冷地问:“说完了?” 易安退到戚媚的身侧低眉顺眼地说:“奴婢说完了!” “好,朕来告诉皇后真相!朕当年奉先帝秘旨前往渔阳以策完全,无人知晓朕此行,但是朕却在顾玉章的帐下领了骠骑将军周济粮草的差事,因缘际会救了在百里桃林赏桃花的顾沛蕖,也就是朕现在的苒苒。朕对她一见倾心,见之不忘。” 说话间,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座阶下亦眼含神情看着他的顾沛蕖,二人眼光交融间竟是浓情蜜意。 “而后,她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在军营中遍寻那个救她的将军,可是当时朕是奉秘旨去的渔阳,所以不能亦不敢招惹这个淑菀郡主,顾府千金,只能偷偷地看着她四月赏花骑马,七月买桃沽酒。” 众人听着宇文焕卿的陈述,自是无比惊诧,均不曾想到皇上与顾沛蕖之间竟然有如此前缘,连绿蔻与侍书等人亦觉得不可思议。 宇文焕卿眼光中忽而有了几丝黯淡:“而后回到锦陵朕真的很想求娶她入雍王府为正妃,可是朕因为忌惮某人的势力不敢行此事,所以才去郑国公府求娶皇后你!可谓退而求其次,现在想起来朕心悔之!若是当初朕有勇气求娶她,想必亦是四海同贺,就没有如今的兜兜转转了!” 郑雪如听到这,眼中清泪徐徐而下,她奋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这是宇文焕卿再羞辱她,赤裸裸地羞辱她。 “母后,儿臣函恩殿里挂的桃林图便是因为思念宸妃所画,而这幅桃林美人亦是儿臣当年所画,那白衣女子便是顾沛蕖,她手持玉笛于桃林之中,美不可言!” 宇文焕卿秀丽深邃的眼眸熠熠生光,让戚媚都觉得二人的缘分如此妙不可言,许是这便是佳偶天成。 说到动情处,他走下高座,缓缓向顾沛蕖而去,依旧动情地说:“朕与苒苒的缘分不止这些,还有朕儿时贪玩到栾树上取风筝,失足落下砸到了树下的小郡主顾沛蕖,因为她眉心出血留下疤痕,以唇脂描画经年累月后成就了这独一无二于世间的凤尾朱红印记。这是朕给她的印记,亦是上天赐给朕的姻缘!” 言闭,他抬起顾沛蕖的粉雕玉琢的脸庞,抚过她的眉心那抹朱红,温柔而动情,而在郑雪如c黛鸢等人的眼中这帧画面太多美好,美好地刺痛了她们早已斑驳的心,血流不止间竟是难消的恨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玮元殇 仁寿宫中围绕着顾沛蕖与他人暗通款曲c私相授受的阴霾终于在宇文焕卿这束龙光芒芒的照耀下一扫而空。绿蔻不曾想自己处心积虑演得一出好戏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还生生成就了顾沛蕖与皇上宇文焕卿早有前缘,命中注定的佳话。 这让她始料未及,更让黛鸢和郑雪如始料未及,此时的郑雪如已经羞愤难当,宇文焕卿无情冷绝的话语已经将她嫁入雍王府为王妃归结为阴差阳错与退而求其次,这无疑否决了她曾拥有的一切。 她恨透了眼前这个有三分病容却依旧美艳的顾沛蕖,因为她的出现让一个大梁的皇后的变得如此不堪,更让宇文焕卿忘了‘有朕在,雪如永远是朕的皇后’这个支撑着她所有荣宠的‘誓言’。 郑雪如用清冷仇视的眼神毫无掩饰地盯着被宇文焕卿接到身边落座的顾沛蕖,那个火辣辣的眼神自然也引起了顾沛蕖的惊觉。 她知道此时此刻郑雪如在想什么?同为女子她明白她的想法,但是她也知道郑雪如从来都没有认识到她自己与宇文焕卿走到今天这步,自己又做了多少错事? 黛鸢低着眉眼忽而给绿蔻递了个眼色,绿蔻一见不禁更为惊惧,她此时怕极了,她怕此事一出自己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绿蔻绿蔻,你不是还与本宫说了一件泼天的大事么?怎么这会儿你倒是不敢说话了?” 郑雪如等不及让绿蔻自说自话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宇文焕卿早已看透了她,她又何必在他面前还端得那么温柔可人呢?况且她的温柔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不如让这场灾难之暴来得再为猛烈些,她要让宇文焕卿知道伤害她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便二人从此开战形同陌路,她为了给自己与家族复仇,即便是万劫不复,她都在所不惜。 绿蔻听到郑雪如的催促很有几分恐惧,她知道自己此时真的是骑虎难下了,顾沛蕖是不会救她的,自己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只能有赖郑雪如了。 她微微清了清嗓子,复又行了一个恭敬的参拜大礼:“皇上,太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相告,就是我们家娘娘曾经与奴婢说过,玮元公主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而是莫贵人与他人所生。” 这样一句话被毫无征兆地抛了出来,让殿内众人都变得异常沉默,他们不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正在莫芊儿怀中酣睡的玮元公主。 宇文焕卿犹疑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温柔如玉的顾沛蕖,她嘴唇微白,因为高烧白皙的脸庞显出丝丝红晕,她清澈妩媚的桃花眼变得十分惊惶,她努力地摇着头轻声地对他说:“皇上,此事臣妾未与任何人提过,你要信我!” 戚媚被绿蔻的话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她奋力地指着绿蔻:“你个贱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来人,将这贱婢给哀家扔出去乱棍打死!” 绿蔻听此赶紧叩头求饶,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她的声音哀恸不已:“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此事是我们家娘娘告诉奴婢的,而且此事紫宸宫的侍婢翎儿可以为奴婢作证,她亲耳听到了我家娘娘与奴婢陈说此事!” 时值中午,尚未饮药进食的顾沛蕖单薄的身体体尝着高烧的再次袭来,她脸色愈发的暗红,精神更加地不济。 她缓缓地跪在了宇文焕卿的脚下,冷声呵斥:“绿蔻,本宫到底何处薄待了你,你竟然要如此污蔑本宫?皇上,太后,臣妾从未说过此话也不认识什么紫宸宫的翎儿。请皇上与太后娘娘明鉴!”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忍,可是此事确实只有他二人知晓,为何绿蔻会将此事说出? 此时顾沛蕖含情的眼中满是清泪,她就那样恳求地望着他,她一定是怕自己不信她。 宇文焕卿沉吟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顾沛蕖的人品,他将手伸了过去将她拉了起来,安置在自己的身边。 顾沛蕖喜出望外地靠在了他的身侧,轻声软语地说:“皇上你一定要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与任何人提及此事。我顾沛蕖愿对天发誓,决然未将此事宣之于口,否则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宇文焕卿见她委屈成这个样子,心中更加断定此事有蹊跷,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苒苒,你这又是何必呢?朕没说不信你!眼下不说这个的时候,朕只是害怕害怕而已!” 郑雪如看着二人嘴唇张合,虽然听不清宇文焕卿他二人在说什么,但是她更加断定玮元非宇文焕卿亲子,如此一来不论如何,她都有了胜算! 她微微一笑将一个无论选哪个都会死人的问题抛给了阶下贱婢,她的笑容潋滟而鬼魅,却甚是得意而畅快:“绿蔻,你可是知道你方才的陈述就是在说,要么宸妃污蔑玮元非皇家正统,她包藏祸心谗害公主是死罪难恕?要么玮元身份有疑,混淆皇家血统罪当赐死?” 听完郑雪如的话,宇文焕卿绝望地闭上眼睛,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郑雪如果真狠毒。 再次睁开眼睛他狠厉地盯着郑雪如,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他清冷决绝地反问:“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伤害朕的后果么?” “哎呀,皇上,您这是在说什么呀?您是这是责怪臣妾说话不严谨么?确实臣妾落了一人,还有莫贵人,不是?莫贵人若是与他人私通偷生玮元的话,岂不是玷污了皇上的清誉?那莫贵人亦该死,更应诛九族!不过,这都是后话,臣妾觉得现如今更应该查清的是宸妹妹信口开河还是玮元混淆血统?” 郑雪如嫣然而笑,语调亦如既往的轻柔温婉,她眼角垂顺,眼光澄明祥和,还是那副贤德仁慈的模样。 这让宇文焕卿紧紧攥着拳头,怒气直冲头顶,他恨不得一掌将她毙命,他觉得此时的郑雪如无比恶心。 可是他还是报以一个寒凉莫名的冷笑,轻声道:“郑雪如你别得意太早,朕不仅要废了你还要杀了你!” 郑雪如的笑颜登时僵硬在了脸上,像一朵石花开在岩壁间,冷艳而呆板。 这让站在一旁听得真切的黛鸢不禁手心冒汗,她小心地瞥了一眼眼睛似可渗出血的宇文焕卿,决定继续做壁上观。 顾沛蕖与戚媚亦将二人的话听的真切,戚媚冷冷地看着顾沛蕖,那个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高烧的体征本就让她畏寒,而今这情势更让她深感寒凉,戚媚的眼神她明白,十分明白——那是戚媚想弃了她以保皇家颜面与玮元的眼神。 郑雪如见紫宸宫的翎儿已经被召了来,她匆匆回神继续盘问:“绿蔻,你没听见本宫的问话么?还有那婢女你真的听到了宸妃与绿蔻所言玮元身世之事么?” 绿蔻见翎儿来了更加有了底气,她声音放得响亮而坚定:“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确实是我家娘娘言说玮元公主并非皇上亲生!” 翎儿低着眉眼不敢向上看,却言之凿凿地说:“奴婢确实听到了,是在一个月前,宸娘娘来紫宸宫的路上,奴婢从外边回紫宸宫因为不敢僭越便跟在后面,竟然听到了此事!” 莫芊儿听到这再也稳不住心神了,这是一个无法对等的抉择,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人死去。 她是一个母亲,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一点闪失,她情思哀哀地跪了下来,近乎哀嚎地咆哮着:“皇上,太后,玮元确实是皇上的女儿啊!是这几个侍婢别有用心,你们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郑雪如挑着眉眼切切地问:“怎么莫贵人有证据证明她们胡说么?是不是玮元可以作证呢?” 而莫芊儿怀中的玮元也因此而惊醒,她哭闹着挣脱莫芊儿的怀抱要向戚媚与宇文焕卿跑去,这一幕落在任何的眼中都十分动容,宇文初云更是泪流不止,她走上前一把抱过玮元小心地哄着。 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郑雪如,恨透了这个道貌岸然的恶毒女子,可是她而今亦不敢多说话,因为说与不说都是错,做与不做都是过。 她将玮元抱到了一边与宇文焕朗两人哄着,而宇文焕朗此时早已汗流浃背,他时至今日才发现自己那么无能,竟然无力保护自己偷偷恋慕的女人。 戚媚见到这样的情景再也坐不住了,她腾地起了身走到顾沛蕖的面前,从宇文焕卿的身侧将她拉了下来:“皇帝,这个女人不能再留着了!她口出妄言污蔑玮元,该当死罪。而今证据确凿,你还在等什么?将她处死,保我皇室颜面!” 顾沛蕖被她这样一拉扯就像一无助的浮萍,颓然地瘫在了地上,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百口莫辩亦不能申辩。 宇文焕卿的眼眶已经红得不像样子,里面含着清泪,裹着愤怒,他突然觉得自己过于仁慈才留下了郑雪如这个祸根。 突然,顾沛蕖跪端了身子,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皇上,臣妾得您所爱,今生已经无怨无悔了,只是臣妾未能为您诞育子嗣,确实有少许遗憾呐!不过臣妾无悔,请皇上保皇家颜面,保玮元清白,赐死臣妾!臣妾认了,臣妾甘愿赴死!” 言闭,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而后便将身子匍匐在地。 她动情的言语惊动满殿的人,宇文焕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娇弱的身影,而她的身影亦晕染在了宇文焕卿痛苦不堪的泪目中。 郑雪如见此喜上眉梢,赶紧应承:“她认了,皇上,她认了!来人啊,将宸妃带下去候死!” 戚媚知道这是郑雪如的诡计,意在以此逼死顾沛蕖,不成想顾沛蕖深明大义不惜一死保住玮元。她此时愤怒到了极点,她快步走了过去扬起手掌便甩了郑雪如一巴掌,恨恨地道:“你个毒妇,哀家还活着,还轮不到你发话!” 宇文焕卿突然上前一步扶起了顾沛蕖,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透过衣衫散出来的高热温度,他含泪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声地说:“苒苒,朕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可是他却难以抉择,他不知道要如何同时保住玮元和挚爱的她。 郑雪如被这样一打倒是撒起泼来,猛地对戚媚说:“太后,臣妾为了皇家血脉的纯正质问顾沛蕖有何错?臣妾失宠不假,但是臣妾依旧是皇后,臣妾只不过是在行使皇后的权力。若是您认为臣妾这样断定宸妃之罪过于草率,不如即刻滴血认亲以还玮元和宸妃清白?” 戚媚见郑雪如竟然敢顶撞她,她颤抖指着郑雪如恨恨道:“好你个郑雪如,你竟然敢如此与哀家说话,你心思狠毒,难道想让世人知道玮元是被皇上怀疑过血统的孩子么?” 宇文焕朗听到郑雪如的话,心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玮元本就是皇兄的孩子,那么此事便是空穴来风,若是如此将此事推到两个该死贱婢身上,岂不是就能保住顾沛蕖了? 想到这,他跪地陈情:“皇上,母后,儿臣觉得滴血认亲之事可行。今日之事若是殿内之人外传,则可不论身份即刻处死,这样就可以保住玮元清誉。而且滴血认亲亦可明辨玮元身世,平息流言,还有若是玮元血统纯正,那么便是这两个婢女兴风作浪,一石二鸟,构陷公主与皇贵妃!” 宇文焕卿听到他的陈情,心更加烦乱,而顾沛蕖则更加惊惶,她觑了一眼在初云怀中玩闹的玮元,她切切地拉着宇文焕卿的胳膊:“皇上,不能滴血认亲啊!” 他正两难抉择间,戚媚却发了话:“来人备清水碗盏与银针,为公主与皇上滴血认亲!” 此时绿蔻倒是吓得半死,因为这显然是让她与翎儿担罪名处死的事情啊! 她冷汗直流,哀求地看着郑雪如和黛鸢,却见二人都躲避着她的眼光,她见此方知自己不过是枚棋子,而今被弃罢了,想到这,她再次瘫倒在地。 不多时,随着玮元手指被刺破而发出尖锐的哭声,一滴新鲜的血液坠入了白瓷描金碗中,而后那碗盛着玮元的血的水现在了宇文焕卿的面前。 戚媚明显发现宇文焕卿的手在抖,她不明白他为何惧怕成这个样子,她的心猛地揪得紧紧地:“卿儿,你只管验血便是了!” 宇文焕卿却恍若未闻一般,呆滞地看着那碗,顾沛蕖则对他一再含泪摇头。 眼看着血就快散了,戚媚走上前拿起银针扎进了宇文焕卿的手指里,她稍稍一用力那血就滴在了玮元了血中。 宇文焕卿则惊呼:“母后!” 戚媚的眼睛与众人一道都注视着那支碗,只是那两滴本就无血缘的血水渐渐散向了两边 戚媚见此惊惶且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两道不同的血痕,她颤抖地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来人,备水再验!” 备受煎熬的莫芊儿此时缓缓地起了身,她走到初云公主的身边将玮元抱在了怀里。 她轻轻地拍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口中却甚是冷绝地说:“不必再验了!玮元确实不是皇上的血脉!嫔妾侍寝当日误服了亲妹莫婉儿所下的迷情合欢散,而后被曾经的禁卫军统领顾长风奸污!是嫔妾以为那夜的男子是皇上,所以才闹得满宫皆知嫔妾侍寝了,即便是皇上他亦被下了迷情合欢散,所以他亦不知嫔妾是否承宠,就这样嫔妾诞育了玮元!” 莫芊儿面若死灰,像是说了一件压在心底许久的事情一样,她抱着玮元切切地哄着,继续说:“皇上一早便察觉了此事,但是他仁慈善良认下了玮元,想必宸娘娘亦知晓此事也一并帮着隐瞒了,所以她方才甘愿被赐死亦想保住玮元。我莫芊儿与玮元在此谢过皇上与宸皇贵妃!” 言闭,她抱着玮元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庄重而正式,而后又十分决然地起了身:“皇后,你无须在这挑拨这两个贱婢以一石二鸟,殿内之人皆心知肚明这背后捣鬼的人是谁,只是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此话刚刚说完,莫芊儿转身将玮元掩在了自己怀里,看着她莹润的小脸还挂着笑,莫芊儿泪如雨下,她下了狠心用力掐住了玮元纤细的脖子,胀红了瓷白小脸的玮元悄无声息地断了呼吸 “玮元,你别怕,母妃即刻就来陪你!” 众人不明所以间,只见莫芊儿直奔殿内的石柱而去,一声巨响后,她的额头血流如注,应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她与玮元双双倒在了血泊之中 ------题外话------ 滴血认亲是没有科学依据地,所以看书的小伙伴不要深究哦!哎可爱的小玮元下线了,默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1废皇后 三年时光荏苒,白云苍狗流转着沧海浮生,却倏忽没了玮元的踪影。滚滚尘烟沧海如梦,而后的年年岁岁尽是无她的苍白,玮元的出生曾像一道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宇文焕卿的夜空,而今烟花易逝,宇文焕卿终是未能留住她娇俏可爱的容颜。 宇文焕卿静默无语的泪簌簌而下,他紧紧抱着玮元那娇小的身躯,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则是去年玮元生辰,他亲手所雕刻的平安如意玉锁,上面寄托着身为皇父的美好祈愿——“顺意安乐”,四个温润的玉字仍历历在目,可是玮元却再不能唤他一声“父皇”! 戚媚在得知莫芊儿撞柱而死前亲手扼死了玮元后便昏厥了过去,易安则领着痛哭流涕的初云公主将戚媚挪到了寝殿之中,而仁寿宫的大殿内除了抽噎之声便再无半点声音。 宇文焕卿倚着柱子就那样的抱着玮元,将自己毫无保留地陷进了痛失爱女的无尽悲凉之中。 顾沛蕖看着伤心欲绝的宇文焕卿是心如刀绞,而莫芊儿那死不瞑目的空洞眼神以及玮元悲惨结局深深触动了她最狠辣的神经。 她曳着青色的裙摆缓缓走到了绿蔻的面前,她猛地掐住绿蔻的脖子,声音冷厉地问:“贱婢,枉本宫当日以手腕挡你咬舌之厄,早知今日你会如此下作的谗害本宫,本宫当初就应该亲手料理了你!” 绿蔻被她这样一掐更加的无措,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想挣脱顾沛蕖的拉扯却发现被扼得死死的。 顾沛蕖纤细的手青筋暴突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忽而她露出一丝可叫她呼吸的缝隙,绿蔻变得更加呜咽。 她猛地放了手大声的责问:“说!是谁让你陷害本宫,害死玮元的?你若不说出幕后主使,本宫即刻赏你凌迟之刑,将你一刀一刀的零割碎剐!” 绿蔻被这样一吓倒是三魂七魄尽数丢了,她抖得不像样子,怯弱的眼神却盯着郑雪如与黛鸢,复又抬起手指着皇后说:“是皇后皇后要奴婢来这指正娘娘你的,是皇后!” 郑雪如匆匆从刚才的震撼中抽身出来,她嘴角现出一朵邪恶而得意的笑纹,她绞了绞自己新染蔻丹的指甲,声音冷凛地说:“顾沛蕖,是本宫又能如何呢?玮元却非皇上亲子,本宫只不过是想将混淆皇室血脉的杂种揪了出来赐死罢了!不成想莫芊儿居然亲手掐死了玮元,自己亦死了,一了百了,否则这淫乱后宫的莫芊儿应该灭九族才对!” 顾沛蕖见她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委实很气愤,可她却奈何不得这个狠毒的女人,不禁挖苦道:“不成想以贤淑温婉的著称的皇后郑雪如,居然是如此歹毒狠辣的人,臣妾真是受教了!” 郑雪如看了一出宇文焕卿痛失玮元公主的好戏,又将顾沛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她很是心满意足就志得意满地说:“皇上,宸妃,本宫没做错什么!你们奈何不了本宫,我依旧是这大梁的皇后!” 事情发生后,瓷青反复想着自己那日夜里碰到绿蔻鬼祟在函恩殿门口的事情,她隐隐觉得是绿蔻偷听了皇上与娘娘的谈话,所以才将娘娘说成了泄露玮元身世秘密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她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娘娘,奴婢想起来了那时候豫王妃生产不久在芷兰宫中小住,娘娘因而日日宿在函恩殿内。而绿蔻因学习白纻舞许久不随娘娘到函恩殿侍候了,可是奴婢却瞧见绿蔻鬼祟地在函恩殿外偷听娘娘与皇上说话,奴婢猜想会不会就是那时她便知晓了玮元公主的身世?” 顾沛蕖被瓷青这样一说倒是想起来了那日宇文焕卿为她与玮元割羊肉而不小心弄破了手指让她准备清水一事。 当时她确实在函恩殿外碰到过绿蔻,难道那日绿蔻并未遵守命令而离去,而是转回来偷听了自己与宇文焕卿的谈话么? 想到这,她清冷地瞟了一眼绿蔻:“是不是这样?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知道,所以到了今日才跑出来陷害本宫?” 绿蔻此时的神经已经都快绷断了,她无力地点点头:“是!是我偷听的!顾沛蕖,而今说这些还有用么?就像皇后说的,你奈何不了她!皇后娘娘,你救救奴婢啊!” 言闭她连滚带爬的向郑雪如爬了过去,她知道那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 德妃章龄妤与姜怀蕊亦被眼前的混乱情势给吓坏了,莫芊儿方才鲜活的生命突然间就消失了,她们忽而觉得郑雪如可怕起来真的是面目可憎,何况她还抚养了玮元许久,竟然生不出一点情意来。 而今再见绿蔻的模样,不禁心生鄙夷,她们盯着顾沛蕖,想看看她要如何扳倒这个恶毒的皇后。 突然,宇文焕卿将怀中的玮元交给了站在一旁暗自垂泪的简颂,他拢着衣衫向高座的郑雪如走去。 经过顾沛蕖的身边时,他牵起她的手无力地握了握,复又安慰她一般:“苒苒,朕一直都信你,所以无须再多说什么!” 说完,他走上了高座,含泪的眼眸轻蔑森冷地看了一眼郑雪如,声音沙哑却字正腔圆:“传朕旨意,晓谕六宫,昭告天下。皇后郑氏,怀执怨怼,母家作乱,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训长异室,且戕害妃嫔,毒杀玮元公主,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皇后之德又无妻子之分,遂即日起废其皇后之位,褫夺一切尊荣,收金册金宝,毁当日与朕大婚之时皇族之玉蝶,消一切史撰所载,贬为平民庶人,赐死于离宫冷香苑!” 宇文焕朗环顾四周见简严未在,便迅捷地跪地行礼领旨以昭告天下:“臣谨遵皇上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沛蕖等人亦将宇文焕卿的旨意听得明了,她们皆跪地应旨:“谨遵皇上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响彻仁寿宫的呼声让郑雪如如梦方醒,她猛地起身甚是僭越的咆哮:“宇文焕卿,你怎可废我?我并未做错任何事,你不怕满朝文武说你偏宠妖妃,构陷发妻么?” “构陷发妻?哈哈。郑雪如,朕最后悔的就是凡事都讲公讲允才将你这个母家作乱的皇后留到今日,你不是可以兴风作浪用这个贱婢陷害顾沛蕖,害死玮元么?朕也能用玮元之死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不要忘了,朕是皇帝,是金口玉言,是一呼百应。” 宇文焕卿腾地起了身,愤恨地指着郑雪如,用更为清冷地言语将她最后的尊严与防线剥离。 “还有你这幅德行还指望朝臣会帮你言说讲情么?你是不是忘了你母家造反已经被朕杀得杀,剐得剐,流放得流放!你觉得你这个皇后还会有人帮你说话么?朕之所以不马上废了你,是因为南诏国即将来朝,但是朕现在是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他清冷绝情的语言回荡在郑雪如和黛鸢的耳边,黛鸢直觉一阵毛骨悚然,她好怕因此而一并要了她的性命。 郑雪如被他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无力支撑一般,她奋力向宇文焕卿扑来,又哭又笑:“宇文焕卿!来,你亲手杀了我,杀了我!就像当初你亲自去郑国公府求娶我一样,亲自动回手,好不好?” 她用力的抬起宇文焕卿的胳膊搭在她的脖颈上,嘴角却挂着欣喜变态的笑容,宇文焕卿用掌力轻轻一送,将她推出仗远:“杀你,朕怕你脏了朕的手!来人将郑雪如给朕带下去,即刻下去传旨,今日亥时送她上路,另外曝尸三日后,与玮元公主殉葬!” 郑雪如被掌力一震,口吐鲜血径自栽倒了黛鸢的脚下。 黛鸢看着昏厥的郑雪如那张曾经无限风光,志得意满的脸庞,直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吓得紧着向后退了又退,像是在躲瘟神一般,怕沾染了晦气与病疫。 宇文焕朗听到皇兄的恨意是字字泣血,心中自然明白他此时的恨意难抵难消:“臣谨遵皇上旨意!” 言闭,他转身去宣禁卫军了,一打开殿门,一阵清爽的风吹进了阴霾的大殿。 宇文焕卿复又坐在高座之上,瞟了一眼绿蔻和那紫宸宫的贱婢:“苒苒,这两个人包藏祸心陷害于你,就由你惩治她二人吧!” 顾沛蕖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心如刀割,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高烧的烦扰,生死的惊吓,让她亦是心力憔悴,但是她要挺住,至少在泄愤之前,她必须挺住。 侍书与倚画见她如此,赶紧过来扶住她向高座而去。 她将将坐定便冷厉的发落了这两个心怀叵测的婢女:“绿蔻,背主忘恩,构陷他人,妄言生非,戕害公主,着其凌迟处死!至于那叫翎儿的婢女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实不可恕,杖毙!” 绿蔻定定地盯着自己从小相伴的顾沛蕖,眼中满是泪水,她听到凌迟二字反倒有些释然,只是巨大的惊吓还是让她撅了过去。 而那翎儿倒是哭天喊地的叫着:“宸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 这时宇文焕朗带着禁卫军已经进来了,将郑雪如与绿蔻等人代了下去。 贺一泓动作极其麻利,因为他一进殿便见着了简颂抱着的玮元尸身,他才相信皇后果然害死了公主。 匆匆将她们带下去后,仁寿宫的大殿再次陷入了安静,而宇文焕卿却挥挥手示意将门关上,一声沉闷的关门声让殿内再次雅雀无声。 宇文焕卿此时觉得头痛欲裂,他拄着头按着太阳穴,复又无比镇静地说:“今日之事,无论是玮元的身世,还是还是她的死因,朕都不希望被传出去,若是有人胆敢传出去,朕便割了她的舌头,叫她生不如死!” 众人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一并跪地道:“我等谨遵皇上旨意!” 顾沛蕖亦憔悴地跪地应承,宇文焕卿见她病得更重了几分,甚是疼惜他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二人依偎而立,竟然都将目光投向了简颂怀中抱着的玮元,四目再次相对竟是无语凝噎。 宇文焕卿的泪再次如决堤的江水在自己心爱女子的面前汹涌而来。 顾沛蕖紧紧拥着他,轻声地说:“皇上,早些安置玮元吧!许是到了那边,她也是快乐无忧的!” 宇文焕卿泪如泉涌间无奈地点点头:“传旨,玮元公主天真活泼为朕所钟爱册封其为怀思公主,以长公主的礼制葬入皇陵,朕在朕在百年后再去陪着陪她!至于莫芊儿就葬入妃陵,以皇妃规格操办丧仪!” 他的声音数度哽咽,在这样的哽咽声中,宇文焕朗才发现皇兄为帝亦有如此软弱之时,他缓缓跪地,声音清明:“臣遵旨!” 这天的夜幕似乎降临的极其早,至少在顾沛蕖的梦中亦是混沌黑暗的,如期而至的高烧让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在那个梦中有与她共浴的玮元,还有陪她在顾王府揽翠苑打秋千的绿蔻。 那些她不愿意记起的过往在梦中出现便是梦魇,她想挣脱着醒来却无法做到。 宇文焕卿神情枯槁地看着大汗淋漓的顾沛蕖,她在梦中依旧不安,梦呓间还叫着玮元的名字,只是他听到这些依旧难掩心中酸涩,他摩挲着手里玮元一直带着的玉锁,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虽然玮元并非他的孩子,但是他看着她出生,陪伴她成长,早已有了难以消融的父女深情。 何况在他权力倾轧c如履薄冰的日子里玮元的存在无疑是一道光亮照进了他阴霾久暗的角落,填满了他孤独无助的内心。 回忆起这些点滴,宇文焕卿再难抑制自己的感伤与悲凉,他埋下头放肆地哭了起来,他用顾沛蕖所盖的棉被抵住嘴,唯留呜呜咽咽,含糊不清的声音,宽厚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委实哭得像个孩子。 顾沛蕖挣脱了厌恶的梦境,渐渐醒来,出了一身湿汗的她一睁眼便见宇文焕卿守在床边,正在趴在那偷偷地哭。 看到一个指点江山,不可一世的皇帝因为丧女而哭成这个样子,让她更是哀哀欲绝,她伸出手扶了扶他前额。 宇文焕卿感觉到一丝温热的触摸知道是她醒了,他紧着起来赶紧背过身去,拭去了眼泪,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绪。 顾沛蕖缓缓地起了身,紧紧了身上的小袄,眼含清泪地望着佯装坚强地他:“焕卿,你不必在我面前硬挺着,若是你想哭便哭出来吧,我不把你当做皇帝就是了!” 宇文焕卿回过身报以浅淡一笑,那个笑容倦倦地,他抬手摸了摸顾沛蕖的额头想看看她是否退了烧。 顾沛蕖见此轻轻将他揽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他,温声安慰:“皇上,你不要太伤心,虽然你失去了玮元,但是你还有臣妾啊?臣妾会为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有女儿,有儿子,让他们整天缠着你叫你父皇,然后还要你教他们琴棋书画,教他们骑马射箭,你说好不好?” 宇文焕卿抱着她柔软却温热的身躯,心中隐隐有了一丝安慰,这偌大的皇宫中她还在,自己深爱的她还在 他紧紧地将环抱住顾沛蕖,嘴中喃喃:“苒苒,你不要再离开朕了,若是连你都不要朕了,朕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顾沛蕖轻轻拍着宇文焕卿像哄个孩子一般:“皇上,臣妾此生都不会离开你,还要为你生儿育女,然后我们一起抚育教导他们,陪着他们长大!” 不多时,简严红肿着眼睛闪身进来,请安道:“皇上,怀思公主的装殓已经快完成了,奴才过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物件要一并装殓进去?” 宇文焕卿舍出顾沛蕖的怀抱,将手中的玉锁递给了简严:“将此一并装殓吧,另外公主喜欢的布老虎等玩具都一并装殓了!” “奴才遵旨!” 简严将玉锁接了过来,温润的玉质已经被捂热了,他见此亦温湿了眼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2求子心 “一世繁华凋落,半生荣辱方休”,这是郑雪如临死前与黛鸢说得最后一句话,一位曾经的大梁皇后就在冷香苑中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这个画面对于黛鸢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又太刻骨铭心,以至于回到寝殿许久的她久久都无法平息自己混乱起伏的心绪 她手里攥着郑雪如留给她的,顾沛蕖遗落的那枚芙蕖花紫玉步摇,这是当初顾沛蕖夜探上官映波时遗落在离宫外的。 郑雪如拾到后一直想以此做文章嫁祸顾沛蕖一二事,因此她将此物交给了上官映波。 许是上官映波逃离后将此留给了侍婢青芜以嫁祸顾沛蕖暗杀假“上官映波”,可是不曾想紧接着郑国公府便出了事,这让郑雪如始料未及更让青芜始料未及。 后来郑雪如出宫省亲,月寒盟上元夜起事,而宇文焕卿却已雷霆万钧之势,将兵变与作乱一举化解,一并斩杀了谋划起事的青芜和碧月,所以生生浪费了这枚步摇。 而这枚步摇后被郑雪如在离宫的牢房内寻到,而今又交给了黛鸢。 她突然觉得顾沛蕖成了她们彼此之间永不停息的麻烦,都欲除之而后快,却偏偏无法动摇其分毫。 想到这,黛鸢嘴角的笑寒凉而无奈,因为这不是让她最为寒心的所在,让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痴心不改与爱护有加,即便后宫百花凋零,他仍爱其一枝独秀。 想着想着,她无力的瘫倒在了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放声痛哭,手里却将那枚步摇攥得紧紧地 仲春之月,杨柳青青c莺飞草长,一束束海棠花盛放,摇曳间竟是无尽的春色,这芷兰宫中更是盈盈一片浅浅的桃粉色,美不胜收。 绿翘恹恹地坐在海棠树下绞着自己的香包,含着眼泪远远地望着远处凝烟落碧的凉亭外顾沛蕖笑颜如花地逗弄着顾沛萱怀里的小世子。 每每见到顾沛蕖的那张脸,绿翘便会想起自己为绿蔻收尸时的情景,三千多刀的剐肉,直至最后一刀才毙命,让绿蔻痛的脸已经变了形,那张曾经娇俏地脸变得面目可憎,这让亲姐姐绿翘无法释怀。 身为宸皇贵妃的顾沛蕖给她的解释是绿蔻背主忘恩,谗害主子,暗害玮元公主,总之就是绿蔻与死去后一并被夺了玉蝶的皇后郑雪如沆瀣一气,害死了玮元公主,同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但是在绿翘心中,绿蔻只不过是个心性单纯的孩子,怎可能随她进宫半年就变得如此不堪?这让绿翘至死都不愿意相信绿蔻是因此而死,这也让她恨毒了顾沛蕖 顾沛蕖抱着怀里粉嘟嘟地小胖人儿,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他手中玩弄的海棠花瓣,笑着与顾沛萱说:“人们常说仲春之月要一候海棠c二候梨花c三候木兰,可是姐姐,我这宫里除了山上的梨花未开,这水泽木兰亦开得颇好,不知道这是吉兆还是异兆?” 顾沛萱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含笑地应承:“当然是吉兆了,而今你可是这宫中位份最高,最尊贵的嫔妃,你还敢说这不是吉兆?” 顾沛蕖见到小世子心中无限欢喜,可是她又隐隐的有些感伤。 因为自从雪灵娈回了敬亲王府后,她一直未能去探望,而与宇文焕渊又不得见,她委实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若是一切顺遂,那么再过几个月,岂不是她又要做姨娘了?而且还是嫡亲的姨娘。 再有,玮元已经殁了有近一个月了,可是宇文焕卿仍旧未从丧女的痛苦中抽离出来,虽然他不言说,但是时常的失神还是出卖了他内心最为脆弱的一面。 两件事儿皆因孩子而生,所以顾沛蕖在看到小世子后难免心生感伤,她突然疏离而落寞的神情亦落在顾沛萱的眼中。 她将小世子从顾沛蕖的怀里接了过来,讪讪一笑:“娘娘,怎么好端端地竟然失神了呢?是不是还在想玮元的事?” 顾沛蕖见被一语道破,瞟了一眼远处的绿翘,几分忧心地点点头。 顾沛萱颠了颠小世子圆嘟嘟的小手,满眼的疼惜,嘴上却嗤笑道:“你呀,也真是个实心眼!玮元再好也是莫芊儿的孩子,既然已经被郑雪如害死了,你即便再喜欢她也应该早早将她忘掉才好,千万勿要因此而整日恹恹地,这样岂不是让皇上亦跟着伤心?” “不是这样的,即便我不跟着伤心,皇上亦为此伤怀。虽然他见到我时,看上去还是精神奕奕的,可是他自己独自批改奏折之时,或者独处之时,总是十分伤神的模样!” 顾沛蕖端起茶盏幽幽地饮了一口清茶,素淡的味道含在嘴里,齿颊留香。 顾沛萱听了不禁一笑:“那你多陪着他,晚上多花点心思,你早一些怀上你二人的孩子,他就早一些从这哀伤中抽离!所以啊,你应该将母亲给你的《闺中秘术》多看看,涨涨夫妻间的见识!” 顾沛蕖被姐姐这样一说脸上挂不住了,霞红一片娇俏地反驳:“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呀?什么《闺中秘术》啊?本宫没见过!” 顾沛萱见她一身皇贵妃华服还是如此扭捏的小女儿姿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边拍着怀中的麟儿边打趣道:“都承宠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皇上一颗心放在你的身上,如今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可是日日椒房贵宠,若是你还怀不上子嗣,那只能说你自己不卖力了!” “姐姐,你快别说了,弄得人家不好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自从玮元死后,我都不知道皇上整日里在忙什么!晚上倒是日日都与我一同就寝,不过也有好些日子不近我身了,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顾沛蕖脸上隐隐有些失落,她用手绞着自己手中的一方碧青色绣粉桃的帕子,生生将一方柔美的锦帕拧成了一根麻绳。 顾沛萱一听,脸上虽然尴尬,但是却很有几分担忧,她拉过顾沛蕖的手切切地问:“是不是因为绿蔻的原因?若不是绿蔻与郑雪如沆瀣一气,怕是玮元也不会遭难,不管怎么说绿蔻都曾是你的婢女,皇上他因此而迁怒你?” 顾沛蕖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看着上面吉祥的花纹,眼中竟渐渐蒙上了一层浅浅地薄泪,哀哀戚戚地说:“应该不会吧!他应该不会不会迁怒我!哎,姐姐,我现在才知道在乎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是怎样的感觉,真的是牵肠挂肚!他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牵动我的悲喜,因他高兴而跟着高兴,因他伤心而陪着伤心!我是真的陷进去了,在他给情绪里无法自拔!” 顾沛萱见她说到宇文焕卿时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似开解又似取笑地说:“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当初你可是一万个不愿意,不想进宫,而今却生怕不能守在皇上身边,对不对?” 顾沛蕖抿着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知怎的,她恨不得天天都与他腻在一起,不想让他上朝,不想让他理政,只想每时每刻都陪在他身边,这很不可理喻,但是她真的那样想过。 “哦对了,我听殿下说皇上最近忙着布置到木兰山去春围,不如你让皇上带着你一起去?也好一同出去散散!” 顾沛蕖也听说了此事,不过她很是好奇春天正是万物繁衍生息的时节,为何宇文焕卿会违背自然之法,选择在春分之时去围猎呢? 她一直想问他,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因她毕竟是后妃,按照宫中规制是不能打探朝堂上的事情的,而今他又心绪不佳,她便没问。 最近她却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研读那些萧璟虞的书,因为这萧贵妃此时已经不是什么外人了,反而是顾沛蕖嫡亲的姑母。 她想通过这些书,将萧家的过往整理清楚,至少将萧虢府的影像脉络清晰的整理出来。 顾沛蕖想了许多,而后讪讪地笑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不多时,天起了风,绿翘巴巴地将顾沛萱外罩的薄锦斗篷送了过来,仔细地为她披了上,眼中满是恭顺。 顾沛蕖见此倒是很是放心,继而温言道:“绿翘,你好生照顾姐姐,本宫知道绿蔻之事对你打击不小,你心中亦许是恨毒了本宫,但是你与绿蔻不同,本宫是不会亏待忠心不二的人的!” 绿翘被这样一说,脸上一凛,她俯身施了一礼并未言语搭话。 顾沛萱见此,抱着小世子,微笑地劝着:“苒儿,绿翘心思灵透,早晚会想明白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去找殿下一同回府了。以后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顾沛蕖见绿翘神情淡然心中不安,见姐姐说要回去,她也不好再三挽留,便笑着说:“好,姐姐且去吧!一会儿我差侍书将赏给小世子与绿翘的东西送到陈太妃宫去,你们离宫的时候再一并带走!” “奴婢就不劳娘娘您惦记了!” 绿翘恶狠狠地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便从顾沛萱的怀中抱过小世子,俯身一礼,便独自向芷兰宫门走去。 顾沛萱见绿翘这个样子很是无奈,她赶紧牵起顾沛蕖的手好生安慰:“苒儿,绿蔻毕竟是她的亲妹妹,你别生她的气,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顾沛蕖含着浅浅哀伤的眼睛无奈地看向了别处,若有似无地点点头,而后便陪着顾沛萱向芷兰宫外走去。 二人将将走到宫门,却见裴济拎着鸡翅木的医药箱正从水榭上走来。 顾沛萱见此,笑着说:“娘娘且留步,改日臣妇再来看您!” 顾沛蕖笑着点头,目送着顾沛萱迈着莲步款款而去,心中却有些羡慕这个得豫王所爱诞育世子的姐姐,她的幸福简单而又平淡却无限美好,而自己身上还有好多事未了。 裴济走到宫门前,俯身见礼:“臣裴济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顾沛蕖见裴济应召而来,不禁脸上微微一红,轻声地说:“起来吧,随本宫进来,再谈吧!” 而后裴济便随着顾沛蕖来到了方才姐妹二人所坐的凉亭外,她俯身坐在石凳上,眼光清明却欲言又止。 裴济见此,沉吟片刻问:“娘娘,可是身体违和才宣臣前来请脉?” 顾沛蕖无奈地摇摇头,将茶盏拎了起来复又浅尝了一口,而后又目光涣散地看了看别处,而后才声音为微小地说:“裴济,本宫叫你来,只是想想让你让你帮本宫诊一下脉,看看本宫本宫可否有孕了?” 裴济听到她吞吞吐吐的言语,眼中含笑,自然对她的想法是心知肚明,他赶紧从医药箱内取出脉枕与锦帕。 顾沛蕖很配合地将手腕放在了脉枕上,甚是期待地盯着裴济,只见裴济的眉宇确实蹙了又蹙,见此她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 裴济俯身下拜,温声地说:“娘娘,依臣看,而今您尚未有孕!娘娘不要着急,早晚都会有孕的!” “没有怀孕么?本宫就知道,哪那么容易怀孕啊!” 顾沛蕖一听不禁有些失落,她明亮的眸子不禁有些暗淡,忽而又切切地问:“裴济,你可有能尽快受孕的方子?” 裴济微微含笑很是中肯地说:“娘娘身体康健,只要稍做调理便可,无须过于进补亦无须多加治疗,所以娘娘只需放平心态,早晚都会有子嗣的!” 顾沛蕖看着远处粉粉盈盈的虞骊山,那里层层叠叠的粉红让她多了几丝期许又添了几分无奈,这是要她顺其自然而已,就像那海棠花一样顺时而开,顺时而落。她失望地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裴济见顾沛蕖那张绝美丰盈的脸庞挂着几分愁思,淡然而笑,便退了下去。 他刚走到宫门口,便见宇文焕卿领着简严简装而来,看上去心情颇好,他忙不迭地俯身见礼。 宇文焕卿见他来了芷兰宫,心底一沉,切切地问:“可是皇贵妃她病了?” 裴济笑着摇摇头,他起身后走到宇文焕卿身边,小声地将顾沛蕖所求之事告诉了皇上宇文焕卿。 边听间,宇文焕卿那张脸的笑意变得愈发的浓重,化不开,掩不住,似这三月的明媚春光一般,丰神俊朗。 当宇文焕卿看到站在海棠树下赏花的顾沛蕖时,他的眼中满是浓重的爱意,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屏退了简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腰肢将她环在了自己的怀里,宠溺地问:“苒苒,最近朕忙着处理政务,是不是冷落了你?让你失意了?” 顾沛蕖被人这样一揽本是吓了一跳,但是闻到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知道是宇文焕卿,一颗惊悸心就变得无比心安。 “没有呀!臣妾没有失意啊!” 她轻轻转身,被宇文焕卿环在了怀中,见她不承认,宇文焕卿便试探地问:“朕刚才碰到了裴济,苒苒可是身上不舒服?” 顾沛蕖听他这样一问,不禁脸上尴尬,笑着说:“啊?没没没不舒服啊!臣妾只是让他来请脉而已,随便看看!” 宇文焕卿盯着她娇羞妩媚的小脸便知道她在扯谎,倒也不戳破,只是含笑地说:“哦?这样啊!看来是裴济欺君罔上了!他居然跟朕说你要他来看看自己是否有孕,还急着问他要可快些怀孕的方剂。看来这裴济是胡言乱语,欺君犯上,此风不可长啊,朕要重重责罚于他!” 顾沛蕖听他这样一说,发现他手上又紧了几分力道,不禁羞涩地小声说:“皇上,别,别罚他,他没说谎。” 宇文焕卿深邃的眼眸闪过丝丝惊喜与得意,他邪魅一笑,继而明知故问:“这么说,你问了?而且你想与朕生孩子?” 顾沛蕖的脸此时已经红得像天边的红霞,面对他渐渐逼近的脸庞,她只得点点头。 正当宇文焕卿志得意满之时,顾沛蕖却猛地抬头忧伤地说:“可是臣妾害怕自己无法为皇上生育子嗣啊!所以,臣妾觉得不如过一段时间就为皇上选秀吧,选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来,这样皇上很快就会有孩儿了!” 只是,说话间她眼中满含清泪,明显是在说违心之语。 宇文焕卿宠溺地赶紧安慰:“苒苒,朕说过朕此生有你一人足矣!若论年轻貌美,还有谁能抵过朕的苒苒呢?大梁第一绝色可绝非浪得虚名呐!”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逗倒是喜笑颜开,娇俏的小嘴抿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至于孩子,你也不用心急,朕日后多宠你一些,多爱你一些就是了,当然朕得再卖力些!现下,朕就得空,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召唤一下皇嗣?” 言闭,他拦腰将顾沛蕖抱了起来,直奔绮宵殿,他完全无视一众侍婢的眼光,更无视这青天白日里郎朗的晴空,只是耳边传来顾沛蕖甜甜的浅笑和娇媚的反抗之声,暧昧而甜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3同春围 绮宵殿内的鹅梨香芬芳而清淡,却将一室的春光旖旎烘托的更为暧昧而温情,淡紫色的缠枝莲纹的纱帐层层叠叠地垂落在床榻上,床榻下的矮小几凳上则散落着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华丽又反复的衣物,凌乱中夹杂着丝丝暖意。 宇文焕卿拄着头看着顾沛蕖脸上的红晕,一层层的晕染着似乎都要红到脖颈了,他将她往自己怀里挪了挪甜笑着:“苒苒的面子总是这样浅,承宠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娇羞,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朕越欲罢不能啊?” 顾沛蕖撇了撇嘴,双手放肆的掐着他的脸颊:“谁能像皇上的脸皮这样厚?没羞没臊地,大白天的就赖在这不走!你的奏折批完了么?政务理顺了么?” 宇文焕卿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两只手拉了下来,不怒自威地说:“你是愈发的骄纵了,竟然敢审问起朕来了!不过朕是要起来了,两日后朕还有件大事要做!” “是去春围么?皇上,臣妾真不明白春时万物复苏,正是繁衍生息的时候,你冬日里不去围猎,偏偏春分了才去,这岂不是有背自然之法?实非仁德祥慈的明君所为!”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竟先起了身,将内围抹胸从被里翻捡了出来,拢着锦被半遮半掩地将其穿了上,复又扯过淡粉色绣杏花的薄纱内衫穿在身上,只是表情在谈到春围之事时,倒是很有几分严肃冷峻。 这样的好风景在宇文焕卿的眼中不可多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肤配上这样娇嫩的粉色显得愈发的白皙迷人,他伸手轻触她抹胸落在脊背上的纽襻,温柔而含蓄。 他忽而微微含笑开诚布公地说:“谁说春围一定就要将猎物瞄准那些出山兽禽?朕的猎物是山中”猛虎“,春围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顾沛蕖拢了拢长发,惊诧而又不无担忧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皇上的意思是你要动什么人?南诏国休整了近一月都未到锦陵,你不会是要挥兵讨伐,一举灭了王室吧?虽然南诏有不臣之心,但是您这么做不是逼着南诏造反么?” 宇文焕卿见她依旧聪明睿智,不禁爽朗一笑,他撑起身子将床下的内衫捡了起来,理了理穿在身上:“苒苒,朕何时在你心里变得如此愚蠢了?朕要敲出的猛虎不是南诏的乌不同,而是鬼主叶重楼,你不要忘了朕还留着姜怀蕊这枚棋子呢!” 顾沛蕖拢着内衫,从床榻内侧翻身出来,将床帐拢到两侧整理好,自顾自地下了床,边整理间边切切地问:“皇上是说姜怀蕊会将皇上春围之事告诉叶重楼?然后您要在木兰山设置埋伏生擒前来偷袭的叶重楼?” 宇文焕卿面对她的询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皇上怎么知道叶重楼一定会去自投罗网呢?万一他不肯去木兰山,那么皇上的棋局岂不是白布了?” 宇文焕卿见她将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拾起,将他的分拣出来像抛烫手山芋似的扔给他,仍是一副小女儿的娇媚之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而后他就那样切切地盯着她看不再言语。 他不想让她知道叶重楼与上官映波密探安澜寺观音阁一事,怕勾起她对萧虢府旧案翻覆的热情。 那是他不愿深究,不想触及的禁忌之地,所以在她面前他尽量不多谈及有关此事的那些人,那些事。 顾沛蕖将蜀锦绣芙蓉的衣裙已经穿好了,却见他含笑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搭言:“皇上怎么不回答臣妾呢?您怎么那么有把握叶重楼一定会去呢?” 宇文焕卿见她不依不饶的求解亦不恼怒,反而四两拨千斤地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朕没有把握,只是赌一次罢了!即便他不去,朕也没有损失,朕大可将时间用来整兵御信军。毕竟顾玉章已经偷偷去了南诏的大营,朕亦不能坐以待毙!” 言闭,他迅捷地起了身,将月白色绣银龙的锦服穿戴好。 顾沛蕖听此很是一惊,顾玉章这个名字,在她得知自己身世后在她的心中盘桓念叨了许久。 每次都是矛盾复杂,他与她之间从最初的父女变成了而今的仇敌,她是要彻底与其撕破脸还是虚与委蛇?她还拿不准,毕竟这种矛盾的心绪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宇文焕卿见她失神,知她所想,他将影纱衣匆匆套在身上,踱步走了过来将她拉到了妆镜处:“苒苒,给朕束发吧!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去面对就好,无需多做思虑,不要忘了你还有朕呢!” 顾沛蕖听他这样说亦不好多说什么,不过经他这样一提,顾玉章与南诏勾结怕是南诏迟迟不觐见,顾玉章迟迟不回朝的根本因由,这让她更加明了宇文焕卿的焦头烂额与政务繁忙的所在。 她用犀牛角发梳将宇文焕卿的长发束好,将白玉盘龙发冠正了又正,看着镜中乾坤独断,俊雅风流的宇文焕卿,她嘴角含笑哀求似说:“皇上,春围可不可以带着臣妾啊?你也知道骊江开江了,臣妾从密道是无船出去的,而且臣妾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啊!” 宇文焕卿就知道她是一定会央求此事的,所以一早便想好了应对之语,他怎可让她与自己赴险呢? “此行凶险,朕怎可带你去?你还是在宫中为好!况且郑雪如被废之事,朝中多少会有些迂腐守旧的老臣会觉得此事因朕偏宠你而起,所以如此风口浪尖你还是待在宫中比较稳妥。” 顾沛蕖听他这样搪塞自己很是不忿,她将手里的发梳扔在了妆奁盒内,娇嗔道:“皇上还说自己不愚蠢呢?在臣妾眼里皇上现在是这世上顶蠢的人!” 说完,她便曳着仗许来长的裙摆要离去,气鼓鼓地样子很是娇媚可人。 宇文焕卿最喜看她生气的模样,一回手便将她拉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扣着,调笑似地问:“你倒是说说朕不带你去,到底是蠢在哪里?也好让朕蠢得明白些!” 顾沛蕖双手顺势环着他的脖颈,将自己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的话轻声软语地说了出来:“以往大梁的春围,后宫女眷多有参与,不过是踏青去罢了!况且世人皆知皇上对臣妾宠爱有加,而且姜怀蕊更知道臣妾在您心中的分量,如此盛世你居然不带着臣妾,明显就是告诉众人您此行目的不纯,这不是明摆着让叶重楼心中生疑,不敢来么?所以,皇上的棋局到底是棋差一招!” 宇文焕卿仔细想了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让她与自己同行万一有危险该怎么办呢? 他试探地问:“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你真的要去?” 顾沛蕖撒娇似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是得意的表明立场:“当然要去,而且还要大摇大摆风风光光地去!臣妾还要带上浅笙和姜怀蕊,若是那姜怀蕊图谋不轨,臣妾就要浅笙杀了她,就算是为皇上剿灭鬼市祭旗了!” 宇文焕卿依旧很是迟疑,他不再言语,似乎对此事他并不打算应允她,只是静默不言地摆弄着顾沛蕖腰间的紫玉玲珑。 顾沛蕖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出了自己一定要去的另一层原因:“皇上,臣妾现在特别依赖您,恨不得时时都与您黏在一起,所以真的不放心您独自去木兰山!您就带着臣妾吧,免得臣妾在宫中牵肠挂肚的担心您,既然您已策划周全,臣妾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面对顾沛蕖的软磨硬泡,宇文焕卿突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他从来不会纵容任何人,但是偏偏对她很是例外,原则尽失,好在她不是那种欲求不满c贪心不足的女人,否则他还真有可能变成偏听偏信c独宠一人的昏聩君王。 想着想着,他无奈地笑了,那个笑容潋滟的犹如一朵难得一见的碧色牡丹,为他邪魅狂傲的气质添加几分琢磨不定的神秘感,让顾沛蕖看不懂他是允了,还是不允! 沉吟片刻,她有几分怯弱地问:“皇上?” 宇文焕卿刮了刮她娇翘挺拔的小鼻子,无奈地说:“朕准了!” 顾沛蕖兴奋异常,一把将宇文焕卿搬了过来,狠狠地在他白皙的脸上亲了一口:“谢皇上,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答应臣妾的!” 宇文焕卿见她这个样子,笑容更加浓重,尤似外面开着的海棠花,风姿潇洒,花开似锦 朝元四年三月十六这日,宇文焕卿身着一袭紫色绣云纹银龙的龙袍常服,腰间扎了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以镶碧鎏金九龙冠,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潇洒地骑在雪色玉狮子上,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霸气,依旧那样的不可一世,气吞山河。 而顾沛蕖则舍弃了高贵华丽的贵妃之装,简便地着了一袭有一丝女子柔美的男装,浅淡的月色锦服上绣着淡青色的华凤,高贵而素然,别有几分韵味的累银丝盘凤芙蓉发冠将她的一瀑长发束着,可谓英姿飒爽,不入俗路。 她亦骑着雪色的追影,追影与玉狮子一样,都是毫无杂毛的白马,通体的白色让二人的气质愈发的卓然,真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这样的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在仪仗兵士之前,而宇文焕渊和南宫澈c顾沛凡等人则追随其后。 看着顾沛蕖清丽的身影,南宫澈的心依旧像被烈火烹油了一般,阵阵灼痛。 自从得知她的真实身世后,他每日在南宫暗影府中便是借酒浇愁,舞剑断思,可是每每想到这样的阴差阳错让彼此分离,他总是心有不甘。 今日再见,他隐隐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平淡的犹如一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陌生而又疏离,连以往的厌恶之色都全然不见,他不禁暗叹:苒儿,你是真的把我忘了,还是有意如此让我一世不安? 而这样的顾沛蕖在宇文焕朗的眼中亦是无比的动人,他盯着她笔挺又纤弱的肩膀暗叹自己愚蠢,竟然当初识不破她的女儿身,而今再见她如此模样只能是徒增感伤。 宇文焕渊顺着他的眼光隐约可见顾沛蕖的身影,她时而含笑对皇兄笑语,时而娇羞地低着头被皇兄逗得喜笑颜开,而这样的姿容却深深吸引着宇文焕朗。 这让他这个做兄长不禁有些担忧,他便适时的提点道:“六弟,五哥听说你的婚期已经定了?南诏国朝见后,便为你举办大婚仪典?” 听到宇文焕渊这样一问,宇文焕朗不禁眼光黯淡,嘴角扯出一丝冷蔑的嗤笑:“嗯,是啊!我母妃已经与我说了此事,左不过是娶个女子养在府里,娶谁?何时娶?我都不在意!” “焕朗,五哥知道你心中放着一个不能爱亦不敢爱的女子,五哥劝你将她忘了吧,这也是放过你自己!你放心,老天会为你作另一番安排的!” 宇文焕渊言说此话时仿若是现身说法,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雪灵娈便是老天给他的另一番安排。 宇文焕朗失意的摸了摸自己所骑御马的马脖子上的鬃毛,有几分戏虐又有几分痴怨地说:“五哥,我真羡慕你,一场大闹就拒了自己的婚事,而我却没有这个勇气!” 宇文焕渊却无奈而笑,他拒了婚事不假,但是却依旧无法光明正大,明媒正娶雪灵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挺着日渐圆润的肚子躲在府中,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遗憾。 想到这,他不禁看着走在前面的顾沛蕖,想到她逼迫自己许她妹妹正妃之位的话语,他是又喜又悲,他隐隐觉得顾沛蕖在筹谋什么,在以此向自己抛出了结盟的诚意。可是他是皇族,是宇文家的后裔,他不能因一己自私而与皇兄作对。 得以再次呼吸新鲜空气的顾沛蕖似乎在风中嗅到了春暖花开的香甜味道,她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很是兴奋。 一路上她都与宇文焕卿相谈甚欢,二人声音不大,却时常会传出欢声笑语来,这让跟在二人身后的一众人不禁心生羡慕,所谓琴瑟和鸣,夫妻和顺便是如此模样! 忽而,有几分阴翳的天空,金光乍现,若要初晴一般,只是绵延间竟似金龙出云一般。 横贯天际,蜿若蛟龙,那是龙挂之象。 顾沛蕖被眼前景色所感,不禁叹道:“皇上出行便现吉兆,此役必胜!” 宇文焕卿目之所及亦是漫天金光,若金龙出世一般,他爽朗而笑:“借苒苒吉言,愿一切顺遂!” 此时他心底却隐隐不安,因为他不敢多想叶重楼的身份,若是他只是简单与上官映波联手还好,若是他们本就同气连枝的话?那么这吉象是予他,还是予叶重楼则难说了,至少在惠觉师太等人的人心向背上,他还是有这个担忧的 顾沛蕖见他一阵失神,心中虽然犹疑,但还是吟出一段哄他开怀的话:“古人云: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皇上,臣妾以为你便是当世英雄!” 她的声音清脆灵动亦响在了南宫澈等人的耳边,众人无不在心中暗叹她绝色外表下与之相应的腹中才华,出口成章,过目成诵,这样的女子任哪个男子能不爱怜呢? 宇文焕卿剑眉舒展,情深意切地看着眼前这个聪慧又有才气的女子,她总是会说出适宜的言语让他开怀:“苒苒,若朕是当世英雄,出云金龙,那么你则是有凤来仪的百鸟之凰,还有诗为证:有鸟居丹穴,其名曰凤凰。九苞应灵瑞,五色成文章。屡向秦楼侧,频过洛水阳。鸣岐今日见,阿阁伫来翔。” 一唱一和,二人不禁相视而笑,唯留一众人或羡慕,或伤感,或遗憾的看着这龙凤呈祥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后 而后面远远跟着的马车内,姜怀蕊则时不时用手抚着鬓边的一枚桐木鎏金的发钗,她青葱白皙的手指却禁不住颤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4卿中毒 一行人到达木兰山皇家围猎场后,自然是整装齐备,安营扎寨,天边亦卷起乌云露出一片晴空来。 以往皇家围猎不会走得这样远,一般在锦陵附近的北苑围猎便好,而今到此木兰山不禁让久未出宫的顾沛蕖心情大好,她骑着追影在大营的附近兜转,而宇文焕卿的眼波亦追随着她,生怕她出一点事儿。 浅笙则小心地陪在她的身边,许久未见的浅笙再见顾沛蕖,直觉她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似重新活过一般。 浅笙沉吟了许久,还是小声地问:“娘娘,皇上他待你好么?” 顾沛蕖何其聪慧,她知道浅笙的这句话是替南宫澈问的,不过而今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据实已告便是:“当然,皇上待我之心日月可鉴!以前本宫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兜兜转转地寻真爱找自由,最后才发现最爱的人一直在身边。” 浅笙见顾沛蕖在提到皇上时,眼中竟像生出点点星光一般很是明亮,那是谈及爱人才会有的神情:“听娘娘如此说,属下就放心了!” 顾沛蕖与浅笙的主仆情虽然不及倚画深厚,但是亦算得上信任有加,而今再见不禁推心置腹地一问:“浅笙,你与南宫清的婚事,皇上可有再提?” 浅笙听此,不禁尴尬地摇摇头,眼光亦黯淡了些许:“许是公子他私放上官映波一事,所以皇上对大公子的器重不比从前了!” 顾沛蕖低着眉眼c不置可否的表情倒是让浅笙更加难过。 见她失意,顾沛蕖安慰道:“皇上在乎的不外乎是一颗忠心,大公子对皇上的忠诚想必皇上他亦是心知肚明,只是因为大公子私放上官映波引出月寒盟作乱,委实是大罪一件,皇上不怪罪便是大公子的福气了。况且,而今上官映波还逍遥法外,试问皇上怎么可能不冷待大公子呢?” 浅笙眼中拢着丝丝无奈与委屈,但是她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就像皇上对南宫清的戒备之心就不是一下子能解除的,只能留待时间去证明 而后,宇文焕卿率领一众人去围猎场象征性地去打了一些野味,只是他意气风发c跃马扬鞭c往来驰骋的英姿让顾沛蕖很是中意,她亦驱马小心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时值傍晚,一众人马才兴致颇高地回到了大营。 顾沛蕖疯了一下午,生出不少湿汗来,宇文焕卿怕她再惹风寒便紧着将她领回了大帐内。 宇文焕卿将寒龙巨阙剑放在睡塌旁的几凳上,言语温和地劝说起正在摆弄马鞭的顾沛蕖:“苒苒,一会儿御膳做好了,朕会让他们送进来。晚上风冷,你还是不出去为好!” 顾沛蕖绞着手中的马鞭,有些失意地说:“臣妾还想出去烤火,亲自烤烤野兔呢!” 宇文焕卿见此,起了身将她拉到了大帐的睡塌旁,硬生生将她按着坐了下来,甚是玩味地调侃:“苒苒不是答应过朕不再惹是生非么?再有,你不要忘了此行,朕的目的!” “臣妾当然没忘,臣妾已经让倚画去看着那姜怀蕊了,就是防患于未然啊!况且,臣妾不认为叶重楼会即刻动手!” 顾沛蕖委实怕宇文焕卿说自己玩物丧志,赶紧急吼吼地解释起来,局促的小脸满是不屑。 宇文焕卿见她这个样子亦生不起气来,她确实还像个孩子一般,只不过比一般的女子多了那么几分谨慎,多了那么几许机敏。 他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地哄着:“朕的苒苒聪慧灵秀,事事为朕考虑,是朕说错话了!”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哄倒是很是受用,赶紧嬉皮笑脸与他闹作一团,而二人的欢声笑语则让站在大帐外的南宫澈莫名感伤,远处架起的火堆上正烹烤着焦味飘香的野鸡与野兔,却难让他提起一点欢愉与食欲。 到了夜里,山风卷着松涛,像海中的狂澜似的,带着吓人的声浪,从远处荷荷地滚来。 一阵阵地刮着崖头刮着树,打着帐壁打着门,发出怖人的巨响,有时且扬起尖锐的悲呜,像是山中的妖怪在外巡游一般。 这让合衣而眠的顾沛蕖不禁往宇文焕卿的怀里又躲了一躲。 宇文焕卿未眠,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本就是叶重楼偷袭的好时机,所以他不可能给其机会,反而选择枕戈待旦。 他见顾沛蕖睡得不踏实,便将她往自己怀里又紧了紧,将被子为其盖好,宠溺的看着她抿成一线的长密睫毛,欣赏她的睡颜。 突然,顾沛蕖开口问:“皇上,这样的晚上,叶重楼会不会来?” 宇文焕卿见她闭目而言,便笑着说:“你还未睡?朕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你安心睡吧!有朕在,即便他来了,朕也能保你平安!” 听着外边呼啸的山风,感觉着宇文焕卿给的温度,她倒是困意来袭,不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却见天已经大亮了,一旁的床榻竟不见宇文焕卿的身影。 一阵心慌卷来,她猛地起了身掀开被子,蹬上鞋子就往大帐外跑,一下子便卷开了大帐的帘门。 脚步急切间竟然迎头便撞上了一人,身形高挑的顾沛蕖还是感到额头一阵酸痛,她以为撞到了宇文焕卿的下巴,一丝惊惶竟然她向后仰去。 忽而一只手有力的将她的腰肢环住了,让她得以站定。 她切切地一抬头,竟然见南宫澈就那样眼光呆滞地直直盯着她,这让她很是尴尬与惊诧。 她匆匆推开南宫澈,声音清冷地询问:“澈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本宫是来寻皇上的,你可有见到皇上?” 南宫澈听她如此称呼自己很是失落,他拱手施礼:“臣是来给皇上送木兰山一带的地形图的,臣亦不知皇上所在,以为在大帐内,所以特来求见。” 顾沛蕖背过身整理了一番衣衫,生怕自己失仪,边不慌不忙地清冷答道:“你且先退下吧!皇上不在大帐内,你过一会儿再来求见即可!” 言闭,她掀起大帐的帘子准备进去,却听南宫澈情深款款,言语温柔地说:“苒儿,你是真的把我忘了么?” “澈公子,请慎言!本宫的名讳不是你能言说的,若有下次,本宫定然以宫规处置你!” 一拢雪色的嵌着金边的帐帘便落在了南宫澈的眼前,亦遮蔽了他所有的期许,将他打进了更为绝望的深渊。 “澈公子是来找朕的?” 宇文焕卿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这让南宫澈为之一凛,他一转身便见宇文焕卿剑眉微微一蹙,甚是清冷地看着他。 南宫澈赶紧跪地行拜礼,将手中的图捧的高高的:“臣南宫澈拜见皇上,臣是来送木兰山周边的地形图的,上面亦标注了御信军所在的位置。昨夜全军枕戈待旦,但是却未发现鬼市人的踪影!” 宇文焕卿拢着薄锦玄色金龙云纹披风并未将此图接过来,而是示意简严将此图接了过去,他微微含笑:“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南宫澈拱手施礼便悻悻地退了下去,待他走后,宇文焕卿从简严手里拿过了图,失落而清冷地说:“你也先退下吧!” 说完,他便独自走进了大帐。 而大帐内刚刚洗漱完的顾沛蕖自然是竖着耳朵将他与南宫澈的对话听得清楚,心中却在盘桓着他是否瞧见南宫澈失手揽自己那一下。 想到这,她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过她还是稳着心性迎着宇文焕卿的目光,温言道:“皇上一大早去哪了?臣妾都寻不到你!” 宇文焕卿见她和没事儿人一样,醋意翻涌地快步走了过来,奋力的将那地图甩到了一边,一把将顾沛蕖抓进了自己的怀里:“若是南宫澈再敢揽你一下,朕就杀了他!” 听到他如此暴戾的语言,顾沛蕖直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皇上,刚才的情形,不是你看到那样的,是臣妾撞到了他他才揽了臣妾一把,臣妾与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宇文焕卿方才将那一幕与二人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他心中对顾沛蕖与南宫澈的决绝还是甚为满意的,但是见南宫澈揽了一把顾沛蕖,他就变得十分不爽,而今见她急着解释亦勾起了他的醋意。 “朕不管那么多,只是不许你再为他说话,不许他再碰你一下,否则朕决然会剐了他!” 言闭,他便将冷凉的双唇覆了上去,带着毁天灭地的霸气将顾沛蕖的娇唇吻得有些红肿,让她登时就喘不过气来。 她好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推开,幽愤之间竟是清泪蒙眼:“皇上左不过就是吃闲醋,何必拿臣妾来出气?” 宇文焕卿反而志得意满起来,邪魅一笑不言语,反而松开她,捡起那图来看。顾沛蕖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有意气自己,但是不知怎的,她竟真的生气了。 她气呼呼地转身出了大帐,却听宇文焕卿再后面风淡云轻地说:“苒苒,记得一会儿回来陪朕用膳!” 顾沛蕖恨恨地出了大帐,心中暗骂:鬼才要回来陪你用膳呢! 见远处追影在闲散地吃着地面上新长出的青草,她兴匆匆地去骑马了 而距离宇文焕卿较远的一个营帐内,姜怀蕊被倚画看得紧紧,她为此不住地思量怎样才能摆脱这个招人厌的婢女。 姜怀蕊不懂功夫,只能盯着倚画腰间的银翼玲珑索干着急,若是硬拼,她是铁定讨不到便宜,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丧命,所以只能靠‘智取’。 她装作甚是聊赖地撩起了大帐的帘门,却见顾沛蕖独自骑马向木兰山而去,不禁心生一计。 “哎呦,皇贵妃娘娘的马骑得真好,竟然独自一人去木兰山围猎去了,怕是想着猎一头虎豹向皇上讨赏呢!” 姜怀蕊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让倚画很是错愕,她赶紧跑了过来,果真见顾沛蕖独自一人在骑马。 见此倚画很是心急,心中暗想:娘娘明知木兰山危险,怎会独自一人出来骑马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再有皇上怎么会让娘娘独自一人出来散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时值清早,大帐外人本就不多,更是看不到浅笙的身影,这让倚画更加焦急。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对姜怀蕊说:“姜才人,奴婢出去一下,您安心在帐内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回!” 姜怀蕊听此赶紧笑着应承,倚画顾不得许多便向顾沛蕖所去的方向而去。 她一走,姜怀蕊嘴角便生出一丝潋滟的浅笑,那个笑容妩媚而得意,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复又将头上的桐木钗拔了下来隐在了手里,便向宇文焕卿所在的龙帐而去。 将将走到门口,见简严正命人将一拢烧好的火木铜盆往殿内拿,她心中暗叹天助她,便紧着脚步走了过去。 “简总管,这是给皇上送火盆么?” 她眼光切切地盯着里面哔剥作响烧得通红的木头,笑颜如花的问道。 简严一见是姜怀蕊,虽然他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将她带出来,不过一定有目的所在,便和颜悦色的施礼:“奴才拜见姜才人,这山里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凉,方才皇上吩咐奴才生火送到帐内以取暖,皇上委实怕宸娘娘惹了风寒!” 姜怀蕊见简严将话说得明白更重要的是在打她的脸,但她还是笑得和蔼快步走了上去,微微一转身乘其不备将掩在袖口的桐木钗扔进了火盆内,那钗便在那一拢炭火中隐去。 她微微含笑:“若是这样,简总管赶紧送进去吧!” 简严拱手回礼,正准备进去,却听宇文焕卿言语清冷地说:“可是姜才人在外边?你也一并进来吧!” 姜怀蕊一听,心中猛地不安起来,但是又不敢不进去,只得随着简严等人抬着炭盆走了进去。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扫过姜怀蕊,像吃了一口苍蝇似的直觉十分恶心。 他屏退了简严等人,笑着问有些局促不安的姜怀蕊:“这大清早的,姜才人怎么跑到朕的大帐来了?” 姜怀蕊心思亦算得上灵透,所以编撰个瞎话的本事还是有的:“嫔妾,嫔妾方才见宸娘娘独自骑马去散心,心中不安,本欲来通禀皇上的,可是听简总管说生火炭为娘娘取暖,便知道娘娘一会儿便会回来,所以嫔妾又怕皇上怪嫔妾多事,所以又咽回了要说的话。” 宇文焕卿拿起简严奉上的茶,微微的抿了一口,山泉水冲泡的碧螺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姜才人很是聪慧,怕是这番话亦是进了大帐后,现想的吧?” 姜怀蕊一听,赶紧跪地求饶,心中却焦急的想着如何快点逃出这里,因为那钗里的毒药怕是已经欲火而燃,挥发而出了:“嫔妾不敢,嫔妾所句句属实!”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姜怀蕊满是不屑,声音戏谑而清冷:“姜才人,朕留你问话,就是想问问你——这叶重楼到底有没有随朕来木兰山?” 姜怀蕊听到如此问话,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显然宇文焕卿一早便知道她替叶重楼做事了,若非如此,他留着自己的性命至今无疑是将其作为一枚棋子而已。 想到这,她整个人都抖得如筛糠一般,她唯唯诺诺地叩首:“嫔妾冤枉,嫔妾不知皇上所说的叶重楼是何人?请皇上明鉴!” 昨夜山风呼啸对叶重楼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但是宇文焕卿却不明白他为何不来,是自己暴露的用心还是这姜怀蕊参详出了异样,所以才导致叶重楼未来? 正因为如此思量,宇文焕卿打算审一审这姜怀蕊,废了这枚闲棋,因为他隐隐觉得叶重楼怕是亦对花子柒起了疑心,所以除掉姜怀蕊保住花子柒未必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宇文焕卿正要差人将死不开口的姜怀蕊带下去用刑,却感觉到有些晕眩,视线渐渐模糊的他,见姜怀蕊亦倒在了地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5智布局 通身雪色的追影知疾风的马蹄迅捷地踏踩木兰山脚下的土地,卷起的尘土夹杂着草屑飞向一边。 骑着追影急急向营地赶来的顾沛蕖很是心焦,一边策动追影一边埋怨倚画:“本宫只是在周边散一下,本就未打算上山去,你怎么就冒失的跟了过来了?若是姜怀蕊就此跑了,本宫怎么向皇上交代?” 倚画被顾沛蕖这样一训斥,方发觉自己太过冒失了:“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怕娘娘生出一点事来,所以便急急地跟着过来了,想那姜怀蕊不敢怎么样!” 顾沛蕖心中则在不断的埋怨自己,若不是自己太过任性跑出来闲散就不会被姜怀蕊看见,倚画也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被她支出来,想到这她紧着马鞭又是一阵狂奔。 将将看到驻扎的营地,顾沛蕖便驱着追影一路地向下而去,与倚画一同直奔姜怀蕊所住的营帐,她麻利的翻身下马用马鞭伶俐地挑来了帐帘,往里一探,发现大帐内竟空无一人。 见此,她很是怨怼的对倚画说:“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姜怀蕊,此人已经不在大帐内了,万不能让她逃出大营去!” 倚画一听方知事情蹊跷,她赶紧俯身见礼而后便去寻姜怀蕊。 顾沛蕖看这倚画形色匆匆的背影直觉焦头烂额,她将追影拴好,便向宇文焕卿的大帐而去。 忽而,宇文焕渊却急匆匆地向她走来,神色很是焦灼,他见到她的表情是既欣慰又难过,甚是难以形容。 他快步地向她跑来,声音沙哑地轻声说:“皇嫂,你速与臣弟到皇上的大帐去,皇兄他出事了!” 如此一听,顾沛蕖恍若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她声音变了调c颤抖地问:“皇上他怎么了?” 见她声调有点高扬,宇文焕渊用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复又四下张望一番,赶紧让她禁声:“彼时御信军在外,营帐内的兵士不多,此事不宜张扬,请皇嫂谨言。皇兄他中了毒,而今肢体麻木不能言语,中毒的具体程度还不好说!” 顾沛蕖听后五脏俱焚,她一边佯装若无其事的随宇文焕渊向营帐而去,一边偷偷抹着肆意而下的清泪,直至走近了那大帐,竟发现倒在一旁的简严。 一撩开营帐的帐帘,是目之所及蜷缩倒地的姜怀蕊,还有便是躺在睡塌上的宇文焕卿,四下里能透气的帘子倒是都打开了,呼呼地冷风在大帐内流窜,将顾沛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她急切地跑到宇文焕卿的身边,见他沉沉地睡着,安静而又沉稳。 她犹疑地看着宇文焕渊咆哮着问:“你不是说皇上他肢体麻木,不能言语么?怎么而今又昏迷了呢?” 宇文焕渊切切地走了过来再一查探,发现宇文焕卿鼻息微弱,情况不比方才,他颓然地跪了下来:“皇嫂,皇兄的毒怕是又重了几分,不能再耽搁了,赶紧拔营回宫吧?” 顾沛蕖听到他如此说心如刀绞,可是而今她不能乱,决然不能乱:“就算是现在能回宫,以裴济的能力亦是束手无策!况且若是朝臣知道皇上中了毒,难免会生出异心了,你不要忘了,郑国公府的叛乱刚刚平息不久,顾玉章和乌不同就在锦陵百里外,所以这件事儿不但不能传出去,皇上更不能回宫!” 宇文焕渊是晨早来与宇文焕卿请安,发现简严倒在了大帐的门口,帐内竟有源源不断的浓烟散出来,香味浓郁,迷人心魄,他这才知道出了变故。 匆匆用锦帕染了简严原本送进帐内的果酒,掩住口鼻,他才进了大帐,而后便发现倒地不起的姜怀蕊和瘫倒在睡塌旁的皇兄。 后来他打开帐窗散烟气,又出来寻找不在帐内的顾沛蕖。 此时,他听到顾沛蕖有理有据的分析正和自己不谋而合,这让宇文焕渊对身边的这个女子更加的钦佩:“皇嫂所言极是,可是若是如此,该到哪里去救治皇兄呢?” 顾沛蕖此时走到一旁的木施,拿起了宇文焕卿的披风,转身又向床榻而来。 她将宇文焕卿艰难费力地抬了起来,宇文焕渊见此亦过来帮忙,顾沛蕖忍住啜泣之态:“去南宫暗影府!但是你等不可去,叶重楼与姜怀蕊一定筹谋好了,皇上中毒后,他是一定会来劫大营的,所以你要做的是不变应万变,至于本宫便带着皇上去找南宫清!” 她将披风的锦带为宇文焕卿仔细的系好,眼睛却早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宇文焕渊,你速速备马车,让南宫澈点一队兵马,护送本宫与皇上去南宫暗影府!” 宇文焕渊听到她此番布置虽然极其妥当,但是他还是觉得由自己亲自护送来得安全妥帖:“皇嫂,不容让臣弟护送你们吧!臣弟看皇兄这个样子委实不放心呐!” “你留下来与顾沛凡应对叶重楼,毕竟御信军一直都是你在带,再有南宫澈方才与皇上送了木兰山的地形图,想必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更为了解,由他护送会更好的避开叶重楼!” 顾沛蕖复又探了探宇文焕卿的鼻息,还是甚为微弱,她抽涕地着将披风为其掩好:“况且南宫澈‘回府’不会引起多余的猜忌!宇文焕渊,你无须再言,就按本宫所说的办吧!你速速出去安排,要快!” 宇文焕渊听此紧着奔了出去,不多时,便将马车停到了大帐前,南宫澈与宇文焕渊合力将宇文焕卿抬上马车。 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南宫澈很是意外,当他看到顾沛蕖那张哭得梨花带雨c憔悴了几分的脸庞更加的忧心。 可是事情紧急的他都来不及多问更来不及多想,只待顾沛蕖上了马车以后,他便翻身上马领着浅笙与一队人马,趁着清早的山雾急急地经由一条隐蔽的小路,快马加鞭地向锦陵的南宫暗影府而去 一路上,马车飞驰的颠簸丝毫没有惊醒宇文焕卿,他绵软的倚靠在顾沛蕖的怀里,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顾沛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紧紧地抱着宇文焕卿声嘶力竭地哭着,她情思哀哀地呼唤着他:“宇文焕卿,你不要就这么睡过去,好不好?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带我去看百里桃花么?你不是要带我去渔阳行宫小住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她滚热的眼泪簌簌而下,打在宇文焕卿依旧英俊迷人的脸庞上,只是仍无法唤醒中毒渐深的他。 顾沛蕖见他一丁点的反映都没有,心中愈发的悲凉,自己与他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认了爱,明了了彼此的心意,不成想他居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让顾沛蕖无法接受更无法释怀,她用力地摇着宇文焕卿,变调的声音愈发的哀戚:“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不是最怕我离开你么?若是你就这样死了,我就离你远远的,让你这辈子后悔,还让你下辈子也后悔。我死后就向那孟婆讨碗汤,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信不信?” 马车外,南宫澈自是快马加鞭,而马车内传出凄凉之语让他更加的难过心伤,他在心中不住地祈求上天,护佑宇文焕卿平安,不仅仅因为他是大梁的皇帝,肩上担着亿兆黎民,万里江山,更因为他是自己心爱女子所爱的男人,即便顾沛蕖不能为他南宫澈所有,他仍然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想到这,他将烈云策得更加的狠厉,一阵嘶鸣响彻天际。 彼时,叶重楼在焦急得等待着姜怀蕊的回信,他迫切地盯着木兰山方向的那一方碧空,却迟迟未有发现那颗红色的信号。 这让他在附近的营地里很是心焦与踌躇,他来回不停的踱着步,白玉面具下的一双秀眼亦是无比黯淡。 忽而,一袭男装的上官懿宁匆匆地跑了过来急切地问:“表哥,姜怀蕊可来了消息?” 叶重楼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眼光则流连在天边,甚是失望地说:“怕是她没有机会下手,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上官懿宁听此不禁觉得很是失望,原本天衣无缝的谋划,怎么会变成如此? 她不住地在心中暗想是不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让宇文焕卿起了疑心:“表哥,宇文焕卿为人谨慎机敏,是我见过城府最深的男子,他会不会早已识破了姜怀蕊?” 叶重楼听到上官懿宁如此评价宇文焕卿不禁剑眉微微一蹙,很是不喜。 他委实不愿意让自己的对手被赞得过于强大:“应该不会,若是识破了她,何必留她命到今日!我们再等等吧!” 他复又踱步思考,心中盘桓的却是再见母亲上官若敏时的情景。 她依旧如记忆里的那样和蔼慈宁,虽然一袭素衣,长伴青灯古佛,但是她还是那个爱他护他的母后。 可是在彻夜长谈了二人这些年的遭遇后,泪流满面的背后竟然是母亲苦苦相劝,他很难接受自己嫡亲的母亲为宇文焕卿讲话。 她一会儿称赞宇文焕卿为帝仁德,是治世明君;一会儿要他以天下苍生为虑,不可大动干戈;一会儿要他放弃旧事纠葛,了却仇恨,总之他不明白为何道义的天平在自己的母后心中会倾向宇文焕卿那一边。 然而,他谋的是天下,怎会说放弃就放弃?若是这都能轻言放弃,那当年的劫后余生,火中涅槃又算什么? 想到这,叶重楼的眼波多了几分狠辣,他甚至想象到了宇文焕卿因毒毙命的模样,那让他十分的畅快。 “启禀主上,在木兰山一侧的山路上,发现了南宫澈领着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属下不敢冒然而动,所以特地前来禀告主上!” 突然,一个玄衣火纹的幽魅鬼使跪拜在地,将所探查到一一陈禀了一番。 上官懿宁与叶重楼对视了一眼,有一种预感让他二人不禁喜上眉梢,他们隐隐都觉得那马车内的应该是中了毒的宇文焕卿。 二人正喜之时,只见天上赫然蹿升出一枚红色火药之光,炸开的方向直指木兰山。 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有了异动,这无疑干扰了叶重楼方才的判断。 他低垂着眉眼开始思量,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懿宁,宇文焕卿现在是大营还是在那马车内?” 上官懿宁反而更加的兴奋与得意,一双凤眼满是欣慰,那种喜悦之情犹如一汪春水都快溢洒而出了:“无论他在哪,信号升空,明显便是姜怀蕊得了手,他死定了!” 叶重楼迟疑地摇摇头,很有几分顾虑:“若是他死了,那马车里的人是谁?何以让南宫澈亲自护送?” “应该是顾沛蕖,没错,一定是她!宇文焕卿爱顾沛蕖至深,一定是他中毒后将顾沛蕖托付给了南宫澈,让南宫澈带她离开。所以,那马车内一定是顾沛蕖!” 上官懿宁不禁笃定地言说着,忽而她眼波中隐隐透出丝丝狡黠:“表哥,你带领幽魅鬼使去大营,就要我带领一部分高手去截杀顾沛蕖,若是让她逃回锦陵搬来救兵,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这个想法在叶重楼心中盘桓了良久,他一直未说出口是怕自己派去的手下不敌南宫澈,进而伤到上官懿宁。 毕竟他现在所剩的亲人实在寥寥,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人了。 叶重楼上前一步拉过上官懿宁不无担忧地说:“懿宁,南宫澈出自南宫暗影府,武功高强,我怕你会有危险!” 上官懿宁嘴角钳着冷凛狠辣的笑容,犹如一朵彼岸花一般催开了生死之门:“即便南宫澈武功高强又如何?那顾沛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着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便是累赘,若是南宫澈想护她周全,亦是困难。而我们则不同,全心杀敌便是了!” 叶重楼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便郑重地点头:“好,我拨给你一百勇士,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你带领他们去截杀顾沛蕖。而我便带领其余人马奔赴宇文焕卿驻扎的大营!” 上官懿宁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属下领命!” “懿宁,此行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放心,此事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已经在锦陵留下了口风,今日子时一过,明日一早锦陵城里便会有宇文焕卿驾崩的消息传出!我就不信如此这般还搅不动了大梁风云!” 叶重楼微薄无色的嘴唇在半边玉面下拢成了一抹诡谲的微笑,不断上扬间,竟是冷凛沙哑的笑声:“哈哈哈哈。” 远处的行围大营内,均是一袭铠甲装扮的宇文焕渊与顾沛凡目光澄明的看着窜上天的火光在空中炸裂。 顾沛凡一袭银甲白袍,头上的帽盔上的月白色流苏在风中扶摆,他紧了紧手中的方天画戟:“殿下,这火光上了天,叶重楼是不是马上就要来了?” 宇文焕渊将从姜怀蕊大帐内搜出的信号烟筒,扔到了一边,整了一番自己的铁灰色的铠甲,便将破云剑拔了出来,自是一副英武逼人的模样。 他目光沉着,铿锵有力的回道:“不论他来与不来,都会干扰他的判断,至少可以为皇兄争取离去的时间!但是即便他不来,本王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掘出来!” 忽而,姜怀蕊的死尸被带回了她的营帐,按照宇文焕渊的吩咐兵士将她放在了睡塌上,盖上了锦被。 顾沛凡见宇文焕渊看到姜怀蕊的尸体不禁有些悲恸,一双狭长的秀眼满是清泪,他知道殿下所担心的正是同样中毒的皇上:“殿下不要忧心,姜怀蕊刚才还有气,是属下一时幽愤将她一剑毙命了!皇上洪福齐天,他是不会有事的。上天亦不会让他有事的,因为上天是不忍让他辜负我二姐!” 宇文焕渊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沛凡的肩膀:“顾将军,苍天会可怜他们这双璧人的,不会让他们就此分开的!” 此时,宇文焕朗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地躲开了护送他离去的卫兵,甚是不满地向二人走来:“五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要我回锦陵呢?” 只是二人身上闪着冷凛光芒的铠甲,让宇文焕朗心生不祥的预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6洒千针(女孩们,节日快乐) 一袭银光闪闪的铠甲惊动了宇文焕朗波澜不惊,本平静异常的闲散之心,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皇家的围猎之游,不成想自己五哥和骠骑将军顾沛凡竟然身着铠甲,手持利剑,似乎有一场硬仗要打一般。 这让他无比错愕,更让他不解的是宇文焕渊执意让兵士保护他离去,这让他不能容忍,自己何时成了贪生怕死之辈了? 宇文焕渊看着执意要留下的宇文焕朗十分的无奈,有些话不能言明,但焕朗他不通武功尚不能自保,留下来反而会成为拖累:“焕朗,而今五哥不瞒你,此次行围不过是皇兄的一个计谋,旨在以此诱出鬼主叶重楼。所以皇兄从最初就不愿意将你带来,你自己执意要来,皇兄以为能护你周全亦不好多加阻拦!而今,开战或是在所难免,所以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速速离开这!” 他走上前,正了正宇文焕朗因与兵士拉扯而有些褶皱的衣衫,满眼的爱怜:“焕朗,听五哥的话,与他们离开这里!若是你出了事,皇兄他他决然不会饶了我的!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五哥,求你了,听话!走吧!” 宇文焕渊此时的心早已酸涩难耐,而今皇兄生死未卜,他不能再看到自己最小的弟弟再出任何差错。 听着宇文焕渊的苦苦相劝,宇文焕朗失去了留下来的坚持,因为正如五哥所说,他确实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擅武功,甚至连自保都成问题,留下来只能拖累众人罢了。 想到这,他点点头,复又拱手道:“五哥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你话离开就是了!” 顾沛凡见他点头应允了,赶紧又叮嘱了一遍兵士,再三陈述所走的小路路线以保无虞。 而后,宇文焕朗就经由这山路由一队人马护送,离开了行围大营。 在其走后不多久,宇文焕渊便开始排兵布阵,将大营清空,等君入瓮。 而远在几十里外的南宫澈依旧在马不停蹄的护送着顾沛蕖一行向锦陵进发,只是每当车内传来顾沛蕖撕心裂肺的哭声时,他都难以遏制自己的伤悲,他恨不得插上双翅带着宇文焕卿与她一个飞升腾云就到了南宫暗影府。 忽而,马车后喊声大作,他匆匆回身,只见一群骑兵向顾沛蕖的马车奔去,那些人身着黑衣金纹的夜行衣,那装扮无疑是幽魅鬼使。 见此,他赶紧策马回转,大声地吩咐浅笙等人:“快,保护皇上!” 带头而来的则是一袭红衣c红纱蒙面的上官懿宁,她见南宫澈匆匆回援马车,心中更加笃定顾沛蕖定然在那马车之内。 她变得更加的得意与兴奋,不禁用尖利的声音喊道:“无需恋战,直取马车便可,车内之人的命我是要定了,若能得马车之内人的首级者,我有重赏!” 一队精悍的幽魅鬼使听此更加的振奋,他们策马扬鞭直直地奔着那装潢华丽的马车而来,一时间竟有刀剑向马车砍来。 听到车外的异动,顾沛蕖知道是叶重楼的人追来了,她紧紧地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宇文焕卿,她止住了眼泪,从腰间摸出了凌霄送与她洒千针,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人逼近马车的话,无论何人她都要击毙他们,以护佑宇文焕卿的安全。 看着他的容颜依旧似沉睡了一般的安然,这让她很是心伤,止住的眼泪禁不住又滴落下来:“焕卿,你不是说要护我周全,保我平安么?而今我有危险,你却在这睡着?你是不是又失约了?所以,这次让我来保护你吧,不过下不为例,好不好?” 她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宇文焕卿的脸庞,收起了悲痛欲绝的情绪,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经练就了沉着镇定的性情,而今大敌当前,哭泣软弱是最无用的! 忽而,车外便可以听到刀兵相见才会有的声音,兵器之间的相碰发出的冷绝之音,奋而杀敌而发自内心的嘶喊,无不让她感到南宫澈应对此变得胶着。 她撩开窗帘往外一望,只见南宫澈与浅笙护在马车两侧,将手中的剑舞得无比灵动,犹如一道道环绕往复的银光一般在她的眼前闪耀,然而一队兵士却伤亡惨重。 若是如此下去的话,那么南宫澈与浅笙寡不敌众就在所难免了,毕竟对方的骑兵显然更为精干,武功更为高强。 顾沛蕖撂下帘子,紧了紧手中的洒千针,此物她从来就没用过,但是她相信凌霄是不会骗她的,她一定有办法让宇文焕卿化险为夷。 南宫澈与浅笙往来应付着这些幽魅鬼使,他们已将兵士斩杀大半,而后便颇有战术的一队的轮番向他们打来,目的不言而喻: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决然不是南宫澈与浅笙的对手,所以他们开始人员轮换的战术,打一阵便逃遁,再换一波人再打,以用此拖到二人疲累不堪,而后再群起攻之,这样任由南宫澈武功再高强,亦会落得寡不敌众。 南宫澈自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奸计,可是如此境况,他又不敢贸然离开马车太远去奔突剿杀这些幽魅鬼使。 他边应对边向顾沛蕖喊话:“娘娘,臣等为娘娘杀出一条路来,而后你不要多想,策动马车直奔北面而去,进了锦陵城你与皇上就安全了!”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的喊话,忙不迭的应承:“好,我即刻便去赶车!” 她起身将宇文焕卿安顿好,将他放得更为舒适一些,掩好他的披风,便握着洒千针,挪去了马车门。 她用力的推开那车门,却感觉有人用力的抵住了车门无法动弹,她知道定然是赶马车的兵士死在了外边,所以抵住了门。 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顾沛蕖终于将门推开,她将那兵勇的死尸推下了马车,自己坐在满是血迹的车门处,将身后的车门关上,用力的抵住。 她扯过缰绳大声的喊着:“南宫澈,我已经策动马车,我们走!” 言毕,她用力的甩动缰绳,那四匹骏马一阵嘶鸣便如同四枚羽箭一般射了出去。 上官懿宁见顾沛蕖竟然从马车里出来,而且亲自架车前行,而那车门竟然死死的关着,这让她料定马车内一定还有别人,一个比顾沛蕖性命更紧要的人,所以她才会舍命从车内出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宸皇贵妃还要金贵,那么定然是皇帝宇文焕卿无疑! 想到这,上官懿宁的娇媚的鹅蛋脸变得兴奋而狰狞,她娇嫩的红唇再次放肆的欢叫着:“皇上宇文焕卿就在车内,我们攻过去,亲手斩杀了他们!” 说完,那群人开始群起而攻之,这让南宫澈更加的惊惶,他想舍下烈云以护顾沛蕖平安,他将将腾起身来却听顾沛蕖说:“南宫澈,你无须弃马向本宫来,本宫有办法保住皇上,你只需防护好你那边即可。” 上官懿宁亦听到了顾沛蕖的喊话,原来真的不出她所料,宇文焕卿真的就在马车内,看着纤弱的顾沛蕖,她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疯傻起来亦是愚蠢,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竟然想螳臂当车。 她奋力策动坐下马匹,手持长剑向顾沛蕖而去,嘴中叫嚣着:“顾沛蕖,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你受死吧!不过你放心,我会送宇文焕卿下去与你团圆的!” 这个声音让顾沛蕖觉得十分的熟悉,但是面对蒙着面的红衣女子,她又无法判定此人是谁,而眼下没有比即刻杀了他们这些妄图弑君谋逆的人更重要。 她猛地勒住了缰绳,四马猛地冲击力,让缰绳都变了戾气十足,她明显感觉到手掌心被勒出了血痕,很是生疼。 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她拿出洒千针紧紧地握着,直直地对着向马车而来的那群人。 她用力的扭动洒千针的银色的筒身,只见数千支银针喷薄而出,向一道道炫目的银光向前而去。 而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猛地向后顿去,硬生生地撞在了车门上,她直觉皮肉骨头被撞得生疼。 无论是幽魅鬼使也好,还是所他们所骑的马匹,都因银针刺破皮肉而感到了钻心的疼痛,那些鬼使纷纷堕下马来。 而上官懿宁亦身中数针,被痛得难耐,这种痛从中针处竟然散到了身体的四肢百骸,甚至每一寸皮肤,她知道这针是有毒的,她已经变得视线模糊不清,她靠着坚韧的气力,提着剑直直向顾沛蕖而来。 南宫澈见顾沛蕖身上竟然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暗器,不禁大喜过望,他赶紧呼和浅笙:“浅笙,这是个好时机,我们杀过去!” 浅笙亦明了,她提着剑与南宫澈一道杀了过去,一路上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十分的得心应手。 上官懿宁艳红的衣衫在风中变得有些凌乱,但是在混战之中则变得尤为扎眼,南宫澈见此,提着月影剑,腾空而起,微微一挑便划过了上官懿宁的喉管——一剑封喉。 顾沛蕖便清清楚楚地看着那抹艳丽的红色颓然地栽到了地上,复又被惊惶的战马踏碎了皮肉。 忽而,一群白衣灵动的人从北而来亦加入了混战,见到黑衣的幽魅鬼使倒是未容情半分,联合南宫澈c浅笙将中毒未死得幽魅鬼使杀了个干净。 这让顾沛蕖很是奇怪,而今荒山野岭,怎会又这些个身手不凡的人现出来。 她复又抬起洒千针,预备见机行事,若是这些人图谋不轨的话,她便可以再发千针。 突然,一抹甚是清丽的身影落在了马车上,声音温柔而空灵:“灵儿,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顾沛蕖猛地看向身侧,又将洒千针对准了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只见那目若朗星c含情凝笑的双眸正切切地盯着她,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优美弧线。 他扬起的青色影纱甚是飘逸,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雪灵谷少主——凌霄。 他未束发冠,只是用一白玉发簪将长发固于脑后,一瀑黑发顺滑而垂,依旧是风流潇洒,翩然欲仙。 此时,顾沛蕖再见他倒是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泪眼朦胧间欣喜地说:“凌霄,见到你太好了!快,你快帮帮我,帮我回到锦陵,我是一刻都耽误不起了!” 凌霄每每见到她,她都是那副清高自许,不谙世事,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而今却很是狼狈,这让他打心眼里心疼自己爱慕的女子。 他从她的手中夺过缰绳,将碧霄剑放在一边,温言道:“灵儿莫怕,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你的,我即刻便带你回锦陵!” 言毕,他清冷的眉眼望向远处,奋力地一震缰绳,马车再次风驰电掣一般奔了出去。 得到雪灵谷弟子的相助,南宫澈等人很快便将幽魅鬼使斩杀殆尽,见到凌霄在驱使马车,南宫澈亦是长舒了一口气。 忽而,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见顾沛蕖下了马车来,淌过倒在血泊中的死尸,她走向了那红衣女子。 南宫澈等人亦跟了过去,只见她猛地扯下了那红衣女子的红色面纱,上官懿宁那张渐渐枯槁的脸现了出来,顾沛蕖的手不禁一抖,诧异地自言:“怎么是她?” 南宫澈亦是无比惊讶,这上官懿宁怎么会和鬼主叶重楼搅到一起?难道仅仅因为有共同的目的么? 凌霄见他们均是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再看那女子虽不及顾沛蕖美,倒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十分端庄,不禁亦好奇地问:“灵儿,你认识她?她是何人,也是幽魅鬼使么?” 顾沛蕖厌恶地将那面纱随手一扔,掩盖住了她的脸,似感慨又似陈述第说:“她曾是宫中的嫔妃,上官修仪,只是不成想她居然会死在这!” 她从未亲自动手杀过任何生灵,而今这样一个曾经与自己有诸多纠葛的人,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这让顾沛蕖不禁暗叹:命运不可捉摸,皆是造化弄人而! 顾沛蕖迅捷的转过身,切切地向马车奔去:“好了,尔等快随本宫回锦陵,皇上的病耽误不得!” 凌霄如此一听,方知马车内的人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心中不禁犹疑:宇文焕卿武功高强,上次得见便觉其武功高深,难以参详!而今却躲在车中未出,难道他忍心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为自己舍命?还是他真的病了,是何等重病会让他一病不起? 想到这,他快步跟了过去,他有几分戏谑地调侃顾沛蕖:“灵儿,你金贵的皇帝是不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所以,你才如此心急?” “凌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是皇上,是真龙天子,他洪福齐天,得皇天护佑,他是不会有事的!你再口无遮拦,本宫定不饶你!” 顾沛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愤恨地盯着凌霄,眼中满是清泪却似渗出血的冷厉,只是她脆弱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着实像一只经历了风吹雨打的蝴蝶,很是无助,无所依傍! 凌霄自知失言,一边追着闪身进了马车的顾沛蕖,一边切切地询问:“灵儿,你别生气,我不会说话!皇上是病了,还是还是中了毒?” 南宫澈见此亦无奈地翻身上马,路过凌霄时不忘提点:“凌霄少主,谢谢你方才的救命之恩!不过,望你谨言慎行,不要惹她伤心,更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 凌霄被南宫澈这样一忠告,便知事情的严重性。 他一面让雪灵谷的弟子随侍在马车之后,一面上了马车,他推开那车门,只见顾沛蕖抱着面色苍白犹如沉睡的宇文焕卿正在垂泣。 她憔悴无助而又情思哀哀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他拢着衣衫进了马车,顺势揽过宇文焕卿的手腕,为其诊脉,继而一副豁然开朗的喜悦之色:“灵儿别哭,他还有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7试解药 凌霄的潇洒融在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他平心静气地为宇文焕卿仔细地再诊了一次脉,虽然宇文焕卿脉弱游丝,气息不稳,但是凌霄已经断出了他所中之毒,那是西域所独有的奇毒,从尸香魔芋与腐生花中提取的一种毒素,化于火产生奇异的香气,人摄入以后会产生迷幻昏睡之态,继而心脉衰竭而亡。 当凌霄将此毒的前因后果说出来以后,顾沛蕖变得更加的忧心,她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与精神都被抽光了,整个人如同绵软的一滩泥云萎靡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她失了气力而又无助的问:“凌霄,你口口声声说皇上还有救,这样的毒到底怎样解啊?” 凌霄见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一边,绝望异常,赶紧安慰:“可以解,我身上便有可解此毒的药散,不过是从西域散脚商人那买来的,不知不知真假,而且那商人说即便此毒解了,也需要另外的药以辅助,否则亦是瘫痪麻木不能动的”死人“罢了!” 南宫澈一听亦是无比惊诧,一面驱赶飞驰的马车,一面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散脚商人?那些人的东西可敢与皇上用,你是花大价钱买的么?” 凌霄被南宫澈这样一问,倒是愈来愈没了底气,自己买此药散不过是因为被商人宣讲此毒的症状所吸引,便买了这药散解心疑罢了! 而今细想起来,可能宇文焕卿所中之毒未必就是那商人所说的,这药散亦未必能全解了这毒。 他唯唯诺诺第应承:“钱花得不多,十五两银子而已!所以所以” 顾沛蕖听到闲散不羁的凌霄如此说,愈发的绝望,可是她委实不愿意相信宇文焕卿会就此离开自己,若是如此,她便决意相随,她紧紧地抱着宇文焕卿沉吟片刻:“能不能解毒,中得是不是此毒,都要等到了南宫暗影府再说!南宫澈,还没到锦陵么?” 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喊声,南宫澈将马策得更为猛烈:“已经看到锦陵城的城门了,娘娘稍安勿躁,我们很快就能到南宫暗影府了!” 而此时的木兰山则是一片哀鸿遍野,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大营之中。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幽魅鬼使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叶重楼的幽魅鬼使已陨半,他们面对强大的御信军深感力不从心。 叶重楼感到疲惫而决绝,他本以为这是他与宇文焕卿之间的终极决战,是宇文焕卿所领众人血流成河的惨烈劫难。然而,一袭银甲的宇文焕渊和那个清流俊雅不知名的小将军竟然领着御信军将他培植多年的幽魅鬼使几近斩杀殆尽,这让他深感绝望。 面对骑马而来的宇文焕渊,叶重楼是要有多不甘心便有多不甘心,他将别在腰间的酒壶扯了下来,举起酒壶,将清冽的琼浆咽入喉中,随后扔掉它,烈酒入口,雄心在怀。 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宇文浩辰的儿子决一死战,即便那个人不是宇文焕卿。 宇文焕渊策马而来,预备亲手拿下这落败的叶重楼,他狭长的秀眼纯净透明而且柔和,胜券在握的自信与对叶重楼的怨怼都在此刻膨胀,让他难以遏制自己对此人恨意。 叶重楼幽暗晦涩而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宇文焕渊,宇文浩辰的第五子,母妃是亡国北越的公主!哈哈听说你与宇文焕卿一同在离宫长大,不成想而今的你居然还愿意为杀你母妃的宇文浩辰卖命!本尊是应该笑你愚昧无知呢?还是笑你狂妄自大?” 宇文焕渊当然知道这是叶重楼在用话激他,期待着让他愤怒而乱智。 他拢了拢月蓝色的披风,将破云剑拔了出来,指着叶重楼威严而郑重地说:“你无须左顾而言他,本王还轮不到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小人笑话!来吧,与本王一战!本王要生擒你崇明殿受审!” 言毕,他策动夜岚向叶重楼奔了过去,而顾沛凡则率领御信军为其助战,他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提得紧紧地,嘴角含笑地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叶重楼。 宇文焕渊虽然未久历沙场,但是却果敢神勇,自是毫不留情。 他青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叶重楼的白玉面具。 叶重楼因缠战良久,早已是精疲力竭,他本可腾空跃起以摆脱宇文焕渊,但是他却无力应承所想的一切,他使出周身的力气用环刀挡住了宇文焕渊的一剑,骑着马生生地向后退了十几米。 而宇文焕渊,只是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一般,待叶重楼回神,四下张望之际,宇文焕渊则出现在了他身后的十丈之外。 只过了转瞬几秒,青色的剑光在他背后一闪,又迅速消失,叶重楼甚至都没有看到宇文焕渊的身影,便突然感觉到背后一痛,低头间,一行殷红的血从肩胛骨处流下。 叶重楼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他再无命回去见母后上官若敏了,他可能真的要死在宇文浩辰的儿子手里,这让他十分的不甘。 他是宇文浩轩的嫡子,唯一的儿子,是大梁太子的儿子,他怎能甘心事事落在宇文浩辰的子嗣之后,只是当年的芷兰宫大火让他右臂受伤,萎缩的不成样子,之于武学他能精进的程度也只有这样了。 突然,有人惊呼着向他冲了过来:“主上,属下为您杀出一条血路来,你快走!” 只见一群幽魅鬼使要带绳索从叶重楼身后的崖壁上飞身而下,落地后就将绳索用飞镖从空斩断,明显是断了去路的死士所为。 他们直奔宇文焕渊而去,顾沛凡见此,策马而动:“随本将军保护殿下,活捉叶重楼,杀呀!” 他身后的御信军骑兵亦跟随其向前而去,一时间混战再起。 叶重楼的幽魅鬼使倒是个个忠心,将他团团围住,以血肉之躯为其挡住刀剑。 突然一个葛色的身影从岩壁而下,此人手法迅捷,他伸手抓住叶重楼带着他向崖壁之上而去,他只用一把匕首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捏着轻功便腾空而去,本是插翅难逃的叶重楼竟然被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救走了。 将一众幽魅鬼使斩杀的宇文焕渊与顾沛凡见此,脚蹬马头亦想攀附崖壁追过去,不成想,他们的轻功之于那人竟然相去甚远。 二人,依靠着崖壁的凸起为脚踏,悻悻地落了下来。 顾沛凡刚刚落地,甚为不甘的愤恨而言:“那是何人?轻功如此了得,竟然在千军之中将叶重楼救走了?” 宇文焕渊亦觉得痛失此良机甚为可惜,他恹恹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分析:“鬼市虽然藏污纳垢,但是功夫能如此深厚的,除了叶重楼的养父枫无眠,本王还真猜不出还有何人能有如此了得的轻功!” 顾沛凡倒是听过这个名字,江湖大盗,出身于北越谍府,不过为人放浪,一早便被逐出了北越国,而后便靠偷盗为生,因轻功好,数次偷盗官府而声名鹊起。 人称枫无眠为‘影无踪’,实为江湖大盗一个,据传他收养叶重楼为养子,传其武功绝学,在叶重楼组建鬼市后,他便退隐江湖,不知所踪。 顾沛凡很是丧气,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奈地问:“枫无眠?他不是隐退江湖了么?怎么会在此时如此巧合地来营救叶重楼呢?” 宇文焕渊看着百尺高的岩壁亦深觉蹊跷,他摇头表示不知,便转身向夜岚而去,他虽然无比懊恼,但是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将幽魅鬼使彻底缴清了来得彻底:“顾将军,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本王带人去追叶重楼,你带人将木兰山再肃清一遍!” 顾沛凡听此觉得颇有道理,他翻身上马:“末将领命!” 言毕,二人便各自行事。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内,南宫清正对照着棋谱复原一甚是诡谲的棋局,黑白行云间,他正抬眼瞧着棋谱沉吟,却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青云台的门竟然被撞开了 他隐隐看着一袭月白色的影卫衣衫,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影卫,便大声的呵斥:“好大的胆子,未经我召唤便闯进来,你还有没有规矩?” 忽而,他才发现闪身进来的是浅笙,而其身后则是南宫澈和凌霄架着宇文焕卿,二人神色慌张。 不等他开口询问,只听一个灵动却又几分嘶哑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南宫清,本宫与皇上算不得擅闯南宫暗影府吧?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难道你南宫暗影府还是例外不成?” 只见,血染衣衫,神色狼狈的顾沛蕖紧随其后的闪了进来,她眉眼里隐着浓重的愁思。 南宫清觑了一眼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宇文焕卿便知事态紧急,自己口不择言让不明所以的顾沛蕖起了疑心,他赶紧跪地:“臣不知皇上与娘娘亲临,以为是影卫不懂事擅闯青云台,言语有失,望娘娘海涵!” 顾沛蕖此时确实是有些草木皆兵,她用言语敲打南宫清不过是希望他在救治宇文焕卿时可以不遗余力罢了。 她眼含薄泪,切切地走到了南宫清的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南宫清,本宫不想瞒你,皇上他中了毒,本宫求你务必将他救过来!” 南宫清抬头再次觑了一眼宇文焕卿和站在一旁的南宫澈,只见南宫澈甚为无奈又十分悲伤的点点头。 突然,顾沛蕖硬生生地跪在了南宫清的面前,言辞恳切却意味深长:“南宫清,本宫代替大梁的亿兆黎民请求你,务必将皇上救回来!本宫知道你南宫府有冤屈,你与皇上之间也有嫌隙,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大梁的臣子,在大义面前你没有选择,你们南宫暗影府是在太祖皇帝面前发过毒誓的,世世代代,永生永世效忠宇文家。” 言毕,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再次抬起头她目光中凝着恳求,卷着狠辣:“当然,本宫今日与皇上到此亦是两手准备,若是你不进心力于陛下,心生不轨的话,你亦是妄想!本宫在来此之前,已经明确的告诉了率领御信军的敬王殿下,若是皇上崩崩于南宫暗影府,那么御信军将血洗南宫家,还有你不要妄想本宫会被你所困为质,若是皇上有事,本宫必不独活!” 她的话字字如冷厉的银针一般扎进了南宫清与南宫澈的心里,与皇上宇文焕卿的纠葛搅着对顾沛蕖冷静筹谋的钦敬,竟让他两兄弟感到十分的压抑! 他们不明白为何赤胆忠心的暗影府怎会与皇家产生如此嫌隙?让身为嫔妃的顾沛蕖都如此忌惮,那在宇文焕卿的心中又是如何呢? 南宫清听此,赶紧扶起了顾沛蕖,言语恳切真诚,一双清明的秀眼更加笃定:“娘娘,臣对皇上绝无二心,您的话,臣记下了,永世不忘!臣马上为皇上诊治!” 他说完,便示意南宫澈将宇文焕卿安置到了内殿,开始为其诊脉断毒。 而被方才顾沛蕖言语所震撼的凌霄亦侍候在左右,将自己对此毒的所见所闻以及那药散都言说了一遍,还将那红釉瓷瓶内的解药展于南宫清的面前。 顾沛蕖则切切地盯着宇文焕卿,拉着他的手,颓然地坐在床下的脚踏之上,听着南宫清与凌霄的分析,静默而无助的流着眼泪。 她的伤心欲绝让一旁看着她的南宫澈心如刀绞,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痛得他呼吸艰难。 南宫清斟酌再三,还是据实以禀:“娘娘,臣认为此药可用,但是此毒很是诡异,所以臣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娘娘,若是真如凌霄所言,那么只要此药能解了这毒,臣就有办法让皇上活动自如,决然不会让皇上瘫痪麻木不能动!” 南宫澈听到兄长的秉告,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他看着愁眉不展,不住抽噎的顾沛蕖,切切地说:“那西域的散脚商人可靠么?会不会有害皇上的心思?” 顾沛蕖嘴角现出一抹苦笑,她气若游丝地说:“西域散脚商人怎么会来害他?想害他的人往往都是身边人!南宫清,本宫问你。而今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南宫清摇摇头,继而低下了眉眼。 顾沛蕖见此,无奈地闭上眼睛,冷静地说:“那还等什么?为皇上试药!” 南宫清得令后转身便将那药散悉数化在了碗盏之中,他将此碗盏端给了顾沛蕖。 她手有些抖,但还是将此接了过去,她缓缓地起了身坐到了宇文焕卿的身边,南宫澈见此帮她扶起了宇文焕卿。 她环抱着他流着泪像哄婴孩一般,轻声软语的说:“焕卿,你若可听见我说话,便将此喝了吧!你别怕,若是苍天不见怜,不愿还命于你,你便在三生石畔,断桥河旁,等我!” 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庞,她将碗盏递到了宇文焕卿的嘴边,用碗边撬开了他的嘴,一点一点的喂着,可是那解药却从他的嘴边缓缓地流了出来。 顾沛蕖见此,她边哭边解药猛喝一口,含在嘴中,俯下身去撬开宇文焕卿的唇齿一点一滴地喂了下去。 南宫清等人听此言,看此形,都不忍地背过身去 解药喂进去了许久后,顾沛蕖就那样抱着宇文焕卿切切地等着,而南宫清c凌霄亦或站或坐的陪着等着。 顾沛蕖混乱的脑中闪过与宇文焕卿相处的点滴,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突然,宇文焕卿猛地一起身,一阵痉挛后,乌色的鲜血吐喷出来,斑斑点点落在了地毯之上,顾沛蕖见此大声的唤着他,“皇上?焕卿。” 然而宇文焕卿恍若未闻,又昏死了过去。 见此,顾沛蕖自是急火攻心跟着撅了过去,像一朵开败了芙蕖花悄然掉落一般 “苒儿!” 南宫澈凄厉的呼唤,抑制不得,咆哮而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8说清楚 夜色朦胧,苍穹笼罩着大地,无月也无云。 繁星烁烁,点缀了夜的迷离,春夜中的南宫暗影府自是万籁俱肃,偶尔有远方低沉的犬吠声飘过,使沉寂的夜更显静谧。 南宫府亭廊楼榭的灯火与点点繁星相辉映,显得温馨又从容。一曲清泉流石般婉扬的古琴曲萦绕在府中,凄婉轻柔,跨越千年,仿佛暮霭沉沉的呼唤之音,划破远空。 南宫澈守在顾沛蕖的床榻边,含情凝涕地看着昏睡中的顾沛蕖,这张脸他曾魂牵梦萦,曾难以忘怀,他曾用自己的吻感受过她脸庞的温度与细腻,可是而今这张脸c这个人都变得遥远,遥远到遥不可及。 他轻柔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他好想给她一个让她发泄痛哭的怀抱,可是若是她醒来应该是无比的抗拒吧! 阵阵悠扬的琴音,唤醒了顾沛蕖最终的牵挂,她唤着宇文焕卿的名字无比惊惧的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熟悉的温度牵着,兴奋地叫着:“皇上,你可是全好了?” 她霍地一下子起了身,却发现那个身影之所以感觉到熟悉,是因为此人正是南宫澈。 她尴尬而惊惶地将手从他的拉扯中抽了出来,面色尴尬又清冷地问:“你怎么在这?皇上!皇上他醒了么?” 南宫澈的眼眸因巨大的挫败感与浓重醋意而变得冷漠而黯淡,他的嘴角钳着一丝失望而无奈地笑意:“你在见到皇上吐血后,急怒攻心昏了过去,所以我便将你抱到这别院来休息了!” 顾沛蕖眼前似乎又见到了宇文焕卿吐血而倒的情形,她的心再次揪到了一起,她猛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盖着的锦被,准备下床去看宇文焕卿! 她慌张无措怕失去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南宫澈,他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床榻旁,轻声却坚定的劝解:“你别这样!皇上虽然没有醒,但是我兄长已经为其诊过脉了,脉象平稳,想来这毒是解了!”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如此说,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之情抵在了胸中,她兴奋异常的拉过南宫澈手切切地询问:“你说的是真的么?他脉象平稳了?是不是呼吸也有力了?那他又怎么会吐血呢?” 南宫澈平复心绪,笑着说:“是真的,皇上他很好,毒已经解了!至于吐血,兄长说吐血是因为呼吸不畅而郁结于胸的毒血!” 顾沛蕖听完,复又紧着下了床,声音嘶哑却雀跃的说:“我去守着他!” 南宫澈不依不饶地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他声音清冷,表情冷淡:“难道你因为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么?兄长为你诊了脉,你现在身子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顾沛蕖见南宫澈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样,很是气愤。 她奋力的甩开了南宫澈的拉扯,声音冷绝地说:“放肆!本宫想去守着皇上,难道还需要你的批准不成?” 南宫澈凄苦一笑,那个笑容续满了伤情与难过,像冰山上的一朵雪莲花一般瑟瑟于风中:“你现在贵为皇贵妃,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只是微臣想问娘娘一句:倘若皇上真的救不过来了,就此崩逝,难道你真的要追随他而去么?” 顾沛蕖见自己的衣衫在奔逃之时被刮扯得有些凌乱,她理了理刮破了的袖口,声音沉稳而又严肃地说:“没错,若是他不在了,我活着亦没有趣味,莫不如随他而去,长长久久做夫妻得好!” 南宫澈看着急匆匆要出门去的顾沛蕖,他紧紧地将手握成了拳,发出一声声骨骼用力而清脆的声音,他沙哑清冷地问:“顾沛蕖,你对他情深至此,是不是因为你从未真心爱过我?” 顾沛蕖身子一颤,她扶着门框却发出一声清冷的笑声,而后她无奈地说:“南宫澈,当日你我二人在骊江岸不是将话都已经说清楚了么?当初我放弃所有,想与你远走高飞,你却执意不肯带我离开。而今却又来问我是否真心爱过你,你不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无耻么?” 南宫澈回想起当时她在骊江岸毁笛断情的样子,眼中蒙上了一层浅泪:“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不是顾玉章的女儿,所以我还将你当做仇人之女,试问我又怎能带你离去呢?” 这句话在顾沛蕖的耳中变得极其得不入耳,她虽然不明白南宫澈是怎样知道她的身世的,但是她不能容忍南宫澈居然将二人的分离归结为不知道她的身世,难道他当初爱的是自己的身世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么? 与其让他还心存幻想,还不如将话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为好。 顾沛蕖转过身,看着泪眼朦胧的南宫澈,她缓缓地靠着门,声音平和而轻柔:“南宫澈,我顾沛蕖的确倾心的爱过你,但是现在我不爱你了!所以你无须再问我是否真心的爱过你,而今我已经明白的回答过你了!再有,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与你倾心相爱的过程中,我动摇过,我无法对宇文焕卿对我的好释然,我觉得亏欠他,但是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亏欠!” 说到这,她神色变得愈发的哀戚,似乎对以往的种种充满了悔恨,似乎她浪费了许多时间与其纠缠而错过了与宇文焕卿更多的美好。 “后来我才知道,我从心底一直都在依赖他,放不下他,我再回到他身边后我才了解我与他有那么多的前缘,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还有,南宫澈,你知道你和宇文焕卿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到我整颗心么?” 面对顾沛蕖的含泪而问,南宫澈失落而慌神,他无可奈何又黯然失色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进宫最初,因为我是顾玉章的女儿,他对我是心存忌惮的,可是却在暗地里事事维护我,帮衬我!当他知道自己爱上我以后,他却很明白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即便我是顾玉章的女儿,他依然爱我,依然宠我!而你,仅仅因为我身世不明之时,是顾玉章女儿的身份,你便放弃了我!所以,只因这一点,你就永远比不上他!” 顾沛蕖说过了自己从心底想说的话,居然觉得心里很舒服,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轻轻地起了身,转身向门外走去,临走拋下了一句温言:“南宫澈,你忘了我吧!而后,你与他只是君臣,我与你再无瓜葛!” 顾沛蕖的话像一把把尖利的匕首凌迟了他本就脆弱的心,毁天灭地般让他无比的痛,眼泪簌簌而下,他知道她所言句句属实,他不过是悔之晚矣的不甘心罢了! 有些事一旦犯过错,便是大错已成,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整整一生。 南宫清看着顾沛蕖决绝而去的背影,觑了一眼房间内痛苦不已的南宫澈,不仅暗自慨叹造化弄人,当初自己逼迫南宫澈离开顾沛蕖,又有谁能知道她竟然不是顾玉章的女儿呢? 他正转身预备离去,却听南宫澈清冷地问:“兄长,时至今日对我还是这么不放心么?” “为兄没有不放心,只是顾顾沛蕖为宸皇贵妃,你与她同处一室于理不合!” 南宫清自然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便准备离去,不成想南宫澈却突然从里面跑了出来,很是有几分无理取闹的责问:“兄长听够了弟弟的伤情,难道不好奇顾沛蕖是谁的女儿么?” 南宫清听他言语激愤,很有几分暴戾在内,他拢了拢自己玄色金纹的披风甚是潇洒地转过身,嘴角钳着若有似无的冷笑,挑着眉眼怼问:“你若愿意说,为兄当然愿闻其详,她是谁的女儿?” “乾朝贵族,萧虢府,太学博士萧卓群与清罗郡主陈映雪的女儿。她的仇人便是顾玉章,她与我们有相同的仇家!兄长,你此时是不是觉得正因如此,我才更加可笑?从拒婚开始,我便是个作茧自缚的大笑话而已!” 南宫澈清冷的眉眼似拢着漫天的寒星一般,孤寂而冷绝,他嘴角的笑是那样的讽刺与自嘲。 言毕,他拢着衣裳悄然而去,只是高大的背影在夜色中那样的寂寥。 南宫清则在听完他的话后变得有些木讷,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无奈与震撼 翌日清晨,顾沛凡和宇文焕渊合兵一处,遗憾的是宇文焕渊并未抓到叶重楼,这让他很懊恼,可是而今他更加担心皇兄的安危。 宇文焕渊将木兰山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复又在下山的道路设个关卡,终是未能将叶重楼抓回来。 可是折腾了这一夜,他委实感到疲惫:“顾将军,本王即刻带兵回营,你且回锦陵去,若是有何风吹草动,你速派人来回本王!” 顾沛凡听此,拱手成礼:“末将领命!末将即刻回锦陵!” 宇文焕渊则率领御信军回了御信军的大营,一路上他都不曾停歇恨不得整军后,立刻奔赴南宫暗影府。 此时,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却显得十分的肃静,只是青云台外的一队婢女甚是匆忙,她们或捧着衣衫,或捧着钗环,或端着洗漱的铜盆等物,规规矩矩的站在青云台的月门之外。 而浅笙与南宫澈则守在门外,寻找适合的时间进去向顾沛蕖请安。 此时,青云台的溯明轩内顾沛蕖坐靠在床榻边沉沉地睡着,眼角还挂着泪痕,她的双手挽着宇文焕卿的手,死死的挽着。 宇文焕卿早已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疲惫不堪的她,本想叫醒她可是自己口舌麻木竟然发不出声音,想动一动唤醒她却也是枉然。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他可以断定顾沛蕖此时是安全的。 只是因他中毒,她才会过度的伤心忧虑,以至于会如此疲惫不堪的睡在了自己的身边。 看着她那张有些脏污的小脸,宇文焕卿觉得很幸福又觉得很心酸,得她倾心相待他很荣幸,可是而今自己这不能动弹的样子又让他很是心焦。 他眼神中的温柔与体贴像伸出了翅膀一般,将顾沛蕖看了一遍又一遍。 许是她睡醒了,许是她从梦中惊醒了,她猛地抬起头,睡眼朦胧且无比突兀地盯着宇文焕卿。 当她确定他确实在看着她的时候,她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扑到他身上悲鸣道:“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我有多难过,多担心?” 宇文焕卿当然知道,可是他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只能任由顾沛蕖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 久久未得到回应的顾沛蕖再次起身,惊惶不安的问:“皇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你不能动么?” 宇文焕卿无奈地想点头,可是却无法做到,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长而密的睫毛抿成了一线。 “你别着急,我去找南宫清!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样一来,宇文焕卿便知道自己此时身在南宫暗影府了。 顾沛蕖安慰了一番同样惊惶的宇文焕卿,便急着转身而去,那沉重的门被她推开,便见南宫澈与浅笙正站在那等着。 她急不可待的吩咐着:“浅笙,快去找你家大公子,皇上他醒了,可是却不能动,你快让他来医治!” 因为兴奋与紧张,她的肩膀竟然不住地在颤抖,像一只被秋风欺凌的蝴蝶一般,而浅笙与南宫澈听到这样的消息亦分外高兴,浅笙更是忙不迭的去寻南宫清。 顾沛蕖则再次钻进了屋内,南宫澈见她眼睛熬得通红,眼下一片乌黑,还是忍不住偷偷心疼,便也跟了进去。 再次得见宇文焕卿,南宫澈自是一番百感交集,他站在床榻旁静待南宫清的到来。 不多时,南宫清领着凌霄赶了进来,二人跪地便拜:“微臣,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顾沛蕖见此,无奈地吩咐:“南宫清,现在皇上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你还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快点起来为皇上医治才对!” 南宫清听此,赶紧过去为其诊脉,眼中却隐隐可见喜色:“娘娘放心,皇上身上的毒是解了!至于而今的麻痹症状,只是暂时的!臣先为皇上施针通络,而后再以赤芍,川穹左以丹参为皇上服下,不日皇上就会能言可动的!” 听此,顾沛蕖赶紧合十了手掌,向满天神佛再次还愿祷告:“真是苍天护佑!”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兴奋而幸福的模样,心中虽然难以言状,但是依然为其高兴,他思量了半天,还是将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娘娘,您已经守了皇上一夜了,不如让府中的婢女侍奉娘娘沐浴更衣,再用些膳食,这里有臣等侍奉便好!” 宇文焕卿听到南宫澈如此说,心中自然明白这个从小伴他一处的玩伴此时心中还念着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现在却是敢怒不能言。 凌霄听到南宫澈的提议,脸上亦笑意浓重,嘴上则放浪玩味:“灵儿,南宫澈说得对!既然十五两银子的解药都解了皇上的毒,余下的事情自然是皇天护佑,交给南宫清便好了。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面对凌霄张狂c戏谑的话语,宇文焕卿很是不忿,恨不得登时跳起来将这个江湖上的放浪子赶出去,他居然敢叫自己的皇贵妃“灵儿”,可是他却因不动变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忍君子。 顾沛蕖听到他们轮番的规劝依然不为所动,她拨开众人复又坐到宇文焕卿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安慰他,甚是有几分宠溺的说:“皇上,臣妾哪都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宇文焕卿见她甚是憔悴,挑着眉眼望了望门外,似乎在示意她去洗漱更衣,顾沛蕖心中明了,莞尔一笑,笑中凝着心有灵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9风云涌 彼时的锦陵城犹如遭受了难以承受的天灾一般,走在街道上的臣民或捶胸顿足或一身缟素,有些理智尚存的民众则将京门提督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神情哀戚,似受到了毁天灭地的伤害一般。 涓涓而下的眼泪似风霜一般将京门提督府的夏提督甩刮的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众御林军将夏提督围于其内,以抵挡簇拥而至的民众。 京门提督夏展拱手成礼苦苦相劝:“诸位,诸位,听夏某一句劝,赶紧散了回家去吧!皇上决然没有崩逝,康泰得很,目前正在皇家围猎场行围,所以这不过是谣言罢了!” 忽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凑到了前面,神情哀戚却言语伶俐:“夏大人,现在锦陵城都传遍了,皇上在围猎场被刺客刺杀,而今已经崩逝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感念皇上仁德,不过是在这等着朝廷的讣告罢了!你又何必赶我们呢?” 夏展越听越气,皇上驾崩之事岂是儿戏?可是不知为何,一日之间锦陵城内便将此事宣宣扬扬的散得到处都是,即便是犄角旮旯都散个到。 一时间城中百姓奔走相告,委实让他这个维护锦陵治安的京官焦头烂额。 若是少数几人造谣生事,他大可将这些惹事生非的小人抓了,处置了便好,可是一城的百姓皆在盛传此事,他怎可将一城的人都抓了问罪? 他苦苦相劝却收效甚微,不多时副提督周延铭匆匆赶来,他附在夏展耳边低声耳语:“夏大人,属下方才去朝中打听了一番,皇上今日确实未上朝,而且即便是陈相亦未收到组织朝政的政令圣旨,皇上以往即便不上朝亦会交代陈相所要承办之事,此事确实来得蹊跷!” 夏展一听,不禁眉宇微蹙,心中暗叹:难道传言是真的? 他正沉吟间,阶下的百姓见二人耳语,不禁疑心更重,又吵吵嚷嚷起来,这让夏展来不及多想复又开始好言安慰。 此时,锦陵一片哀然,君崩危时,山河素缟,锦陵的布庄之内竟然将雪色白素布卖断了货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溯明轩内,顾沛蕖一袭素淡绣芙蓉粉蓝宫装裹身,外罩淡蓝色银丝影纱衣,随意挽起的半月发髻旁簪了一具累银丝芙蓉花粉碧玺步摇,莲步轻启的她走在青云台内犹如降临红尘凡世的仙子一般,引得一众侍婢驻足观望,忘了分寸规矩。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驾临南宫暗影府是秘密,所以南宫清一早便知会了府中上下的一众影卫暗卫,还有婢仆杂役不得靠近青云台,而且还要加强青云台的守卫安保事宜。 但是顾沛蕖袅袅婷婷地现身于青云台还是惹得几个婢女议论侧目,这样倾城绝色,高贵典雅的女子十分突兀的出现在青云台内,叫她们又怎么能不好奇,不窥探呢? 顾沛蕖端着一盏银耳百合莲子羹闪身进了溯明轩,而溯明轩远远的月门之外,则呼啦地涌上了个女婢。 一个胆子有些大的女婢小声地说:“我头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女子,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真是好看!可是她到底是谁呀?” 一小女婢掩嘴而笑,很有几番娇媚之态:“不知道,今儿早上突然就在府中了,茉儿早上还侍奉她梳洗了呢!她也连连称赞这女子极美,我猜想该不会是咱们大公子未来的夫人吧?” “反正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你没瞧见咱们公子都不许咱们靠近青云台么?而且还派浅笙和燕锋守在门口,想必是个有身份背景的!她那高贵的气质就不是一般女子有的!” 南宫清与南宫澈正好过来探望宇文焕卿,就听到这即个人在这叽叽喳喳地小声嘀咕,委实不悦。 南宫清轻轻地咳了咳,那些女子猛地回头才发现大公子和澈公子正不怒自威地盯着她们。 她们登时禁言,大气不敢出地低着眉眼准备离去。 南宫清清冷地呵斥:“都站住,难道你们把本公子的话当了耳旁风么?不得靠进青云台,不得交头接耳闲散乱言!而今,你们犯了我定的规矩难道不应该去领罚么?” 一众婢女赶紧跪地应承求饶:“奴婢们知错,大公子饶了奴婢吧!” 南宫清眉目微挑示意她们退了下去自行去领罚,倒是南宫澈寒凉一笑:“兄长,你确实应该将浅笙迎娶过门,让她主持府中中馈了!南宫暗影府委实缺少一个打理府中诸事的主母!” 南宫清觑了一眼在溯明轩门口守卫的浅笙,嘴角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若是让她做个守卫看护的差事还好,让她打理南宫暗影府委实有些困难,她可不是顾沛萱,更没有沛萱面面俱到的能力!” 南宫澈看着他黯淡了些许的目光,心中一震。 兄长长情,即便应下了浅笙的爱慕却依然念着顾沛萱的种种好处,这让他不禁慨叹他二人的同病相怜。 忽而,看门的小厮颠颠地跑了过来,施礼禀告:“启禀大公子,二公子,门外有一个自称倚画的女子求见二公子,还说若是公子不见,她便来拜见燕锋!” 南宫澈与南宫清对视一眼,他沉着冷静地说:“倚画是她的贴身女婢,靠得住,怕是寻不见她来此寻找罢了,不如让她进来,也好侍奉她。毕竟咱们府里的婢女,她是用不惯的!” 南宫清自然知道这倚画的身份,他点点头:“你去将她带进来吧!” 南宫澈一听便与那小厮一道去接倚画进南宫暗影府。 溯明轩内,宇文焕卿已经能起身,稍微活动一番了,只是他口齿清晰却不能做太多大的动作,南宫清说要过个两三日才能好全了。 日后亦要好好补养,毕竟那毒亦是诡谲之物,还是小心补养为好,切莫因此而亏了身体。 顾沛蕖搅着碗盏中的银耳百合莲子羹,一匙一匙的喂给依靠在床榻软枕上的宇文焕卿:“南宫清说了,再为皇上施针两日,再服用一些药剂,您就可以大好了!但是现在不易过于滋补,所以臣妾便为皇上熬了此羹,味道寡淡了些,皇上将就着吃一点!” 宇文焕卿抬起手抚了抚她莹润光洁的额头,盯着那凤尾朱红的印记,嘴角凝着浓重的笑意:“苒苒愿意亲自为朕做羹汤,即便是你煮得一碗清水,朕也会觉得甘之若饴,怎会觉得寡淡无味呢?”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哄很是高兴,娇俏着回话:“真好!皇上喝了那么多苦药汤,嘴巴还是这么甜,臣妾听了很是受用!” “哈哈,你是不是还要说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脸皮厚得一如既往?” 宇文焕卿笑得爽朗,劫后余生,让他不得不更加珍惜眼前人,打心底想对她再好一些,再也不惹她伤心难过。 毕竟在生死面前,有些事真的是无足轻重的小节,他将碗盏夺了下去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示意她坐过来。 顾沛蕖起身坐到他的身边,他虽然肌肉酸痛但还是将她揽进了怀里,宠溺地吻了吻她的耳朵:“苒苒,朕这一中毒才发现,真心舍不下的便是你!所以,日后朕要日日都与你在一起,一刻都不分开了!” 他动听磁性的声音在顾沛蕖的耳边化成了一朵朵暖绒之花,撩拨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亦跟着一阵酥麻。 羞红了脸的顾沛蕖很是局促:“皇上,你都这个样子了,能不能消停一阵子啊?而今还有什么比你的龙体康健重要的?臣妾会一直在你身边侍候的,不与你分开!” 宇文焕卿不依不饶的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嘴中却话里有话的问:“哦?苒苒要怎么侍奉朕呢?是不是要多多研习一番《闺中有术》呀?” 顾沛蕖听到他又开始取笑自己,脸又红了几分,半嗔半怒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恨恨地说:“你再这样言行无状,臣妾真的不理你了啊!” 宇文焕卿见她要走,赶紧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来,温言劝慰:“好好,朕不乱说了!言归正传,苒苒,你可有焕渊的消息了?那叶重楼可被擒了?” 顾沛蕖失望地摇摇头:“敬王殿下而今并未来南宫暗影府,臣妾也不知道他是否擒了叶重楼!当时皇上中毒自是万分紧急,所以臣妾将行围大营的事交托给了敬王和沛凡,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而后,顾沛蕖便将她与宇文焕渊如何筹谋之事,以及自己带着他向锦陵而来途中遇到凌霄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宇文焕卿沉着冷静地将顾沛蕖所说之事又细细地分析了一遍:“这么说上官懿宁已经死了?” 顾沛蕖沉吟片刻,起身为宇文焕卿斟了一盏清水,因为这茶解药剂是喝不得的:“嗯,死了,南宫澈一剑封喉,她当场毙命!臣妾认为即便没有南宫澈的那一剑,她亦会死在洒千针下。但是臣妾最好奇的是她是如何与叶重楼搅到一起去的?” 她复又坐了回来,将茶盏递给了宇文焕卿,切切地等着他的答复,却见宇文焕卿恍若未闻地饮着水。 “皇上,朝廷通缉叶重楼这么久,您不要告诉臣妾您从未调查过他的身份背景?” 顾沛蕖自从昨日见到上官懿宁,心中就揣着这样的疑问,她知道,她不清楚的事情,宇文焕卿一定清楚。 她隐隐觉得这叶重楼与上官懿宁还有惠觉师太有着某种牵连。 宇文焕卿抬眼盯着顾沛蕖那双似含了一汪清水的秀眼:“朕确实调查过,只知道他是江湖大盗枫无眠的养子,其余的一概不知!” “哦?只有这些么?那就更加奇怪了,这上官懿宁是上官一族的遗孤,臣妾觉得这叶重楼最不济也应该是她的族人才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江湖大盗的养子呢?若是没有一层关系将他们牵连到一起,那么上官懿宁的左右逢源的本事未免太大了一些,看来此事只有惠觉师太才能解释了!” 顾沛蕖接过宇文焕卿递过来的茶盏,见他将水喝了个干净,便继续试探地问:“说到惠觉师太,皇上,你可有她的消息呢?” 宇文焕卿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聪明起来似智多星一般,委实有些无奈。 他拉过她的手很是笃定地说着瞎话:“没有!自从她与上官懿宁在观音阁逃遁了以后,朕一直在追寻她的下落!”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自然是不知他所说真假,因为这牵扯到的是那场兵变。 正因如此,这是他的逆鳞,容不得人碰触,即便是她亦是不能碰触。 她恹恹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皇上抓住了惠觉的话,事情倒是可以水落石出了!” 宇文焕卿实在不愿意与她纠缠这个问题,便切切地转了话题:“对了,凌霄呢?他救了朕,朕还未来得及感谢他呢?”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变着法的换话题规避他不愿谈及的事情,心中不禁觉得他有些狡诈。 她眼波一转,娇笑着说:“皇上若是真的想感谢他,不如成全了雪灵娈与敬王殿下可好?你也知道雪灵娈与凌霄分属师兄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且若是皇上成全他们的话,就算是臣妾都会感激涕零的!” 宇文焕卿挑着无辜的眉眼将她的话听完,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他微微一笑,拉过顾沛蕖的手放在手中揉了揉,轻声软语地说:“苒苒,你能不能对朕不要这么狠?可不可以对朕好一点!朕现在还是个病人,刚刚从阎罗殿逛一圈回来,你觉得你这样逼迫朕,真的好么?” 他那双清冷中总是带着许许温情的眼睛似乎都要溢出眼泪来了,这让顾沛蕖觉得他竟也有无助可爱的时候,不禁淡然一笑:“臣妾眼下可能会怜悯皇上,不过日后怕是不能了!保不齐会联合你所有的敌人逼你就范,平了冤案,以各归各位呢?” 宇文焕卿无奈一笑,将她复又揽在怀里哄着说:“苒苒,有些事朕真的无法即刻满足你的心愿,不过雪灵娈的名分朕会给,但不是现在!” 忽而,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南宫清的声音响了起来:“臣南宫清,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对视一眼,二人隐藏了笑意端得沉稳。 顾沛蕖拢了拢衣衫,摆脱了宇文焕卿那种“苒苒穿什么都很美”的痴狂眼神,气定神闲地说:“清公子进来吧!皇上已经起来了!” 宇文焕卿亦整理一番,不失仪态的等待接见南宫清。 只是不多久,又传来了一阵甚为嘈杂的声音:“臣弟宇文焕渊拜见皇兄,臣南宫澈拜见皇上!”c“倚画求见娘娘!”! 这溯明轩的门一开,呼啦啦地进来了一群人,以宇文焕渊和倚画的神情最为慌张。 宇文焕渊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宇文焕卿的床前,见他牵挂的皇兄确实已然无事,才如释重负一般。 他眼含清泪,激动地秉呈昨日到今晨发生的事情,声音有些颤抖:“皇兄见你无事,臣弟算是放心了!御信军已经被臣弟带回了大营,整军已毕,臣弟率领顾沛凡将军剿灭鬼市众人,只不过那叶重楼被枫无眠救走了,所以臣弟无用,未能生擒他!” 宇文焕卿清冷的眼眸闪过丝丝遗憾之色,无奈地地问:“又让他跑了?” 宇文焕渊自是羞愧难当,点点头,而后将叶重楼如何被救走陈述了一遍,疲惫无奈的倦容让宇文焕卿亦感无奈。 他向软枕靠了又靠,沉吟片刻平静地分析:“这事怨不得你,若是朕未中毒,倒是能追上那枫无眠,你与顾沛凡确实奈何不了他!” 宇文焕渊听他如此说倒是很有几分羞愧,不过也安心了几分,因为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情在等皇兄处置,所以此事倒是可以暂时搁置了! “皇兄,眼下这件事儿还好说,而今锦陵城谣言四起,说是皇兄于行围之时遇刺,已经已经已经驾崩了!” 顾沛蕖与宇文焕卿听到此言,四目相对竟很是错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巧进言 青云台的溯明轩内荡漾着紧张的气氛,因得知宇文焕卿安然无恙的笑容也已烟消云散,每个人的眉头都好像被锁紧紧锁了起来,低头不语不知所措。 顾沛蕖曳着长裙款款地坐到了宇文焕卿的床榻边,微微一笑:“皇上,看来叶重楼又为你布了一个造谣生非的棋局,依臣妾看,而今您风光回宫进而平息这谣言许是一办法!不过,臣妾还有一个担心,既然我们能想到用此策,那叶重楼必然也会想到,若是他一早就布下了杀招埋伏在回宫的路上,那么此行就要慎重一些了!” 她率先开口打破了皇帝崩逝这个不吉利的言论带给众人的惶恐与尴尬,面对这样果决沉着又美艳动人的女子,宇文焕卿脸上早已漾洒着浓重的笑意与深情,他甚至感激上苍此生可得她相伴。 他牵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苒苒言之有理,朕现在反而不能即刻回宫。朕现在更加担心的是百里外的乌不同与顾玉章是否也听到了这起谣言,他们会作何反应!” 宇文焕渊清秀的眉眼凝重,他害怕乌不同与顾玉章联合起兵,打一个勤王的口号光明正大地造反,“臣弟觉得他们很有可能进步一探查真伪,进而决定到底如何应对此事!” 顾沛蕖对宇文焕渊的提议倒是很是赞同,不过却又不同的见解:“皇上,臣妾认为无论乌不同怎样打算,我们都应该让他知道您安然无事,只是一起乌龙罢了!因为此时正值春种之时,若是冒然兴兵,锦陵周边的百姓便会先经战乱再受饿苦,委实是得不偿失!” 南宫清与南宫澈等人听到顾沛蕖的言谈,不禁一惊。 他们不成想她的见解竟然如此高屋建瓴,甚至有些剑走偏锋,她是在用另一个角度向宇文焕卿剖析利弊,不宜兴战。 宇文焕卿眼中蓄着明亮的波光,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欣赏,似黑夜里的繁星烁烁:“苒苒,你继续说!” “臣妾分属后宫女眷本不该置喙朝政,但是而今此事亦涉及到顾玉章,所以臣妾还是冒昧进言了!臣妾觉得此时应该下诏与乌不同和顾玉章,让二人一同进京,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派细作来探究流言真伪亦是无伤大雅,我们已经摆明了态度,若是他们心中存疑倒是可以用圣旨打消疑虑。” 说到这,顾沛蕖抚了抚了自己鬓旁的步摇,有几分局促地看了看宇文焕卿,见他并未嗔怪,反而含笑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面上一热,低着眉眼继续承禀:“乌不同在得到诏书后就再也没有不进城的理由。至于顾玉章,臣妾自然也有办法让他班师回朝,届时臣妾会与他家书,言明朝中局势,大可以说皇上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以他的心思定然会回来以期重掌朝政。而后,待到二人进锦陵以后,臣妾认为皇上应该礼遇乌不同,大加抚慰,将二人分而治之!” 宇文焕卿的眼睛笑得弯弯地,犹如被压弯了稻穗一般,很是温暖:“苒苒说完了?” 顾沛蕖尴尬一笑,绞了绞自己淡色蔻丹的指甲“还有一两句!” 宇文焕卿爽朗一笑:“继续说!朕有如此贤妻,真是让朝中言官黯然失色啊!” 顾沛蕖微微含笑,将目光扫向了或站或立的宇文焕渊和南宫清等人:“臣妾所说亦是别人可以想得到的,只是此时他们不敢说罢了!” 宇文焕渊看着聪明睿智的顾沛蕖亦是心生敬佩,她真的和雪灵娈大不相同,即便生的一般无二,但是无论是处事的气度还是心思的缜密,雪灵娈都远不及她这个亲姐姐。 可是正因为她如此的超然不同,自己与雪灵娈的婚事反而多了很多的希望与曙光。 “皇上,臣妾觉得眼下您身体尚未恢复,舟车劳顿的回宫无论是之于您,还是对于防护叶重楼都没有助益,所以不如秘密回宫的好。芷兰宫的密道就可以一用,只需要让清公子备船只即可!” 言毕,她将目光落在了南宫清的身上,南宫清亦从她方才清晰灵透的语言中匆匆地回了神。 他拱手成礼:“臣马上便去为皇上与娘娘备船!” 南宫澈沉吟片刻,低着眉眼不敢看她,声音清明地问:“可是若此,流言该如何平息呢?” “声东击西便可!臣妾与皇上坐船而行,然后大可让仪仗礼乐随龙撵而行,由敬王殿下与澈公子护送卫队回銮,不过,且不要让别有用心之人发觉撵中无人!百姓不过是被推波助澜罢了!所以,他们又怎会深究皇上是从哪里回的宫呢?” 顾沛蕖接过倚画递过来的茶盏,轻启茶盖,将那澄敛的茶汁饮了几口,齿颊留香间她继续分析道:“而本宫倒是要先回宫去,安抚不明所以的太后,让她先下懿旨平息流言,而后皇上仪仗回宫倒是合情合理。” 她转过身,向哄婴孩一般的温柔而言:“皇上,你且在南宫暗影府医治,臣妾安顿好后宫诸事便来接您!可好?” 以往,宇文焕卿觉得顾沛蕖腹有诗书气自华,性情亦是聪慧伶俐c心思缜密,而且还伶牙俐齿,今日所见她不仅仅拘泥于这些,她还有治国辅政之才。 这样她更加迷人,但也更加让他害怕,她说出的想法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两个心智相当的人若是因为翻覆“萧氏冤案”而狭路相逢的话,届时又会鹿死谁手呢? 这让宇文焕卿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知道,无论她怎样,自己都割舍不下对她的眷恋与恋慕,所以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顾沛蕖看着宇文焕卿嘴角含笑地在那发呆,不禁有些惊慌笑着问:“皇上觉得这样不妥么?” 宇文焕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依靠在了软枕上:“嗯?没有,朕觉得这样办很好,只是要苒苒受累了!” “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这样吧,未免后宫生乱,臣妾即刻回宫!” 她理了理衣裳起了身,示意倚画与自己一同回宫,宇文焕渊亦起了身:“娘娘,臣弟护送你回宫吧!毕竟现在锦陵委实有些混乱!” 顾沛蕖含笑点头,将目光落在了望着他有些呆滞的南宫澈,收起了嘴角的尴尬进而吩咐:“澈公子,你等大公子为皇上施针后,与他一同速去准备船只吧!” 南宫澈很有几分失落地拱手成礼:“臣谨遵娘娘懿旨!” 顾沛蕖不愿意在他身上多做留恋,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南宫清说:“请公子,本宫的安排不过是皇上心中所想而已,而今你的忠心皇上是心知肚明,我等亦是有目共睹!所以,本宫希望你可以加强府上守卫,确保皇上安全,自然还有赖您为皇上积极诊治,让其早日痊愈!” 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她将南宫清所有的顾虑当着宇文焕卿与众人面都打消了,让君臣隐在心里的隔阂开诚布公地去消解也只有顾沛蕖想得到! 这让宇文焕卿不能再搁置南宫清不用,还‘刁买’了一番南宫清感激不弃的忠心。 听到她看似吩咐实则消解矛盾的言语,宇文焕卿嘴角现出了一抹无奈的浅笑,心中暗叹:好你个顾沛蕖,临走还不忘了摆朕一道!上官懿宁已死,你是想以此让朕放过南宫清么?只是你收买了他的人心,朕岂不是赔了买卖? 南宫清一听,赶紧跪地参拜:“臣谢皇上信任,谢娘娘与臣将功赎罪的机会!臣永生不忘南宫家的誓言,生生世世效忠皇上!” 顾沛蕖挑着眉眼微微含笑,心中却在想:南宫清,本宫许你这样大的一个恩情,弥消你与宇文焕卿之间的嫌隙,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将来许我一些便利呢? 宇文焕卿挥挥手示意南宫清起来,只是那抹邪魅而又甜蜜的目光切切地流连在顾沛蕖的身上 彼时,后宫早已大乱,皇上围猎的日程本就是两日,而今第三日了,人居然未归来,而且宫外流言四起,已经让太后戚媚坐不住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她无助的像一个手无权柄的妇人一般,不住地问易安和黛鸢:“哀家应该怎么办?皇上他到底在哪呢?” 除了流言毫无消息的后宫,自然让易安和黛鸢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三人正在仁寿宫急得团团转,只听大门一下子被推来了,太妃徐惠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婢女亦是一副神色戚戚的模样。 徐惠仪而今神情憔悴,满脸泪痕,一进殿就向戚媚哭喊而来:“姐姐,姐姐!那流言是不是真的啊?焕朗他昨夜也没有回府,四处都寻不见他,妹妹我都快急疯了,若是焕朗不在了,妹妹我也不活了!” 面对如此不堪的徐惠仪,戚媚的心更加的凌乱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牵挂着卿儿的安危呢? 可是眼下,她又能怎么办? 她命人将徐惠仪搀扶了起来,好言安慰:“妹妹,你不要这样!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是皇家子嗣,会得菩萨保佑,皇天护佑的!” 黛鸢听到了徐太妃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心中亦是无比牵挂宇文焕卿,她恨恨地说:“这都怪宸皇妃,若不是她鼓动皇上春围出宫,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不如您下懿旨派贺一泓出宫寻皇上吧!” 徐惠仪将宇文焕朗当做命根子养了这么多年,自然关心则乱,她来不及多思多想只是附和:“对!对!不如去找一找,与其在这干等着,还不如出去找一找呢!” 戚媚紧了紧自己的手很是焦灼无奈,此时她倒是恨透了顾沛蕖,若是她哄着皇上出宫惹出这样的事,她又怎么能饶了她:“黛鸢,真的是顾沛蕖哄骗皇上出宫么?若是卿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饶不了她!可是,若是如此冒然出去寻找的话,这会不会乱了军民之心啊?” 黛鸢痛哭流涕地跪了下来,哀哀戚戚地说:“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皇上出了事,军民之心亦是乱了!” 戚媚无助地依靠在了软枕上,整个人都散了精气神一般,无可奈何地流泪说:“好吧!黛鸢,你过来草拟哀家的懿旨!” 徐惠仪亦目不转睛地盯着奋笔疾书的黛鸢,她们正切切地等着这道给予希望的懿旨来临 “宸皇贵妃到,敬王殿下到!” 门外,突然传来内侍的声音,惊觉了殿内的一众人。 大门四开,只见顾沛蕖袅袅婷婷地闪身进来,身后跟着的则是有些憔悴却依旧丰神俊朗的宇文焕渊。 易安见到宇文焕渊安然无事,不禁老泪纵横,她深怕戚媚发现她的异常,赶紧背过身去,将喜悦的泪水轻轻拭去,复又瞥了一眼无不惊诧的众人。 戚媚见顾沛蕖安然无事的回来了,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亢奋:“顾沛蕖,皇上呢?” 顾沛蕖听她如此一问,便知这谣言是传进宫里来了,她俯身一礼:“太后娘娘稍安勿躁,皇上他无事,宫外的谣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皇上明日便会回銮!” 戚媚一听,整个人都放松地往后一靠,似乎一下子就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黛鸢见顾沛蕖回来了,心中更加的不安,她对顾沛蕖的怨怼早已深如江海,自然不愿放过任何扳倒她的机会:“娘娘,你说皇上安然无事,为何不与你一同回来?偏偏要等到明日?该不是你有意隐瞒皇上行踪,图谋不轨吧?” “放肆,你一个区区女官,怎敢如此诬蔑本宫?太后身边就是有你这样的小人挑唆才会乱了分寸主张!来人啊,将黛鸢给我拉下去!” 顾沛蕖见黛鸢猖狂无礼亦早知她心怀不轨,便借力打力想就此将她拿下。 不成想宇文焕渊上前一步,轻声制止:“娘娘,黛鸢是南召巫族圣女,乌不同即将来朝,此时处置她怕伤了与南诏的和气,所以,此时还是不动她为好!” 顾沛蕖一听颇有道理,便清冷地吩咐:“将她带下去,不要让她在这扰太后娘娘清净!” 黛鸢见此,心中更是恨意浓重,她马上跪地禀告:“太后娘娘,臣冤枉啊!臣不敢诬蔑宸娘娘,可是您往细里想想,若是皇上无事为何不亲自回宫给锦陵百姓看,而且这样不就能亲自平息谣言了么?可是,皇上却偏偏要明日回銮,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是她!她包藏祸心,说不定就是她与敬王殿下谋害了皇上,而今来哄骗太后拖延时间以发动政变呢?” 宇文焕渊听完黛鸢的禀告,与顾沛蕖对视一眼,心中慨然:这黛鸢果然是转了心思,坏透了,早已不是当年为一颗初心请旨入宫的那个女子了! 戚媚一听,整个人变得更加惊惶不安,她看着阶下的顾沛蕖和宇文焕渊,声音颤抖的问:“焕渊,你与哀家说说彼时你皇兄在哪?你与顾沛蕖回宫来做什么?” 宇文焕渊赶紧福地参拜:“母后,您休要听黛鸢胡言乱语,皇兄他身体康泰,而今就在行围大营!儿臣与宸娘娘回宫是来向母后请一道懿旨!请母后下懿旨昭告天下,皇兄身体康泰,谣言四起乃是小人别有用心,以此来平息日盛的谣言,还锦陵百姓以太平!” 面对黛鸢有几分道理的陈情,再听了焕渊的实禀,这让戚媚更加的凌乱,她委实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黛鸢不甘示弱,叩首伏拜:“太后,皇上若是身体康健又何必要他二人回来请旨呢?这里面有诈啊!他们想用您的懿旨堵住悠悠众口!请太后娘娘明鉴!” 顾沛蕖再也不想听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这挑唆,面对宣进来的禁卫军呵斥:“难道你们没听见本宫的话么?把她给本宫拉下去!” 禁卫军向上觑了一眼高座上的太后戚媚,却见顾沛蕖目光凌厉,二人不敢不从将黛鸢连扯带拉地架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1加凤印 面对黛鸢的诬告,顾沛蕖遏制不住心底的愤恨,命禁卫军将黛鸢拖出去,相继拉扯间触碰了太后戚媚最为敏感的神经。 她腾身而起,暴戾而沙哑的吼着:“顾沛蕖,你这是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与体统!哀家正要命黛鸢下懿旨让贺一泓出去寻皇上,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哀家饶不了你这个疯妇!” 顾沛蕖见戚媚愚钝执拗委实心急,若是如实相告其皇上的情况怕是她会更加的胡思乱想,作出更为出格的事情来:“太后,您为何不愿意相信臣妾,反而相信黛鸢的挑唆,难道臣妾与敬王殿下所说之言还抵不过一区区女官的无理取闹么?” 边说话间,她款款向高座而去,路过黛鸢等人时她清冷地命令:“愣着做什么?带下去!” 戚媚见顾沛蕖依旧冷绝地要处置黛鸢,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很是暴跳如雷:“顾沛蕖你放肆,你不要忘了哀家是太后!” 顾沛蕖言语之间多了几分狠辣,面对戚媚的色厉内荏,此时她只能拿出皇贵妃协理后宫的气势来打压戚媚,否则在这纠缠不休是小,若是误了她在后宫接下来的诸多安排岂不是误了大事? “臣妾当然知道您是太后,但是而今是臣妾掌管后宫,臣妾虽然未掌凤印,但是这后宫诸人的赏罚臣妾还是说了算的!带下去!” 她一回身,甩动服袖自是威严霸气,那禁卫军心中生畏,狠厉地将黛鸢拖了出去,黛鸢自是一阵鬼哭狼嚎的陈情。 面对顾沛蕖步步走向高座,戚媚有些惊慌,她指着顾沛蕖向后躲了躲:“你要干什么?真是反了你了,你就不怕皇上回来哀家让他处置你么?” 顾沛蕖眉眼中凝着一丝淡然的愁绪,她无奈一笑:“臣妾知道太后不信臣妾,也知道臣妾所为会让太后更加厌恶臣妾,但是为了皇上,为了天下,臣妾愿意背负这罪过,自然也会向皇上领罪!” 言毕,她走上前拿起黛鸢草拟的懿旨,扫了一眼,满眼的不屑,她将那懿旨隐入了袖口内。 复而提笔疾书,将心中所想陈列在懿旨之上,一行行条理清晰c行文缜密的言语跃然纸上。 戚媚盯着易安很是无助,易安却在此时站到了顾沛蕖一边,她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看着顾沛蕖的宇文焕渊,赶紧安慰:“太后娘娘,依奴婢看宸娘娘说的应该是真的,她与敬王殿下如此行事应该是事出有因,莫不如信她一回!” 徐惠仪见顾沛蕖一副胸有成竹且雷厉风行的样子,心中对她的处事气度倒是很是赞赏,便也附和:“易安说得有道理,她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应该是事出有因的,还有即便您信不过她,难道还信不过焕渊么?他可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啊!” 戚媚将目光落在站在阶下的宇文焕渊,回想方才黛鸢所说之言不禁有些犹豫,可是历朝历代大位之争面前,又有多少亲情血缘可信可期呢? 正在她思量间,只见顾沛蕖俯身一礼,温言相求:“请太后娘娘加盖太后凤印!” 戚媚用余光扫了一眼顾沛蕖手中捧着她亲自手书的懿旨,清冷地询问:“你要哀家如何信你?” 顾沛蕖失望地垂下了眼帘,她不待戚媚应承,独自起了身,神情倦倦地将那懿旨平铺到了几案上,声音鬼魅而清冷:“太后,臣妾知道自打臣妾进宫你心里就不舒服,也知道您都在想什么!但是臣妾要告诉你,臣妾不是顾玉眉,您也未必有她的霸气,不要揪着您心里虚无缥缈的假想来揣度臣妾,来揣度你儿子的眼光!” 说话间,她向前又迫了一步,言语愈发的清冷无情:“您若是不想让皇上有事,不想让朝中大乱,就乖乖地加盖凤印,否则休怪臣妾对您不客气!届时因您而毁了江山,您未必能在皇上面前就‘有理说得清’!” 戚媚经她这样一吓唬倒是没了章程,她看了一眼易安和徐惠仪,这倒是给顾沛蕖提了醒:“易安,去将太后的凤印取来!快去!” 易安一听,赶紧向后殿而去,不多时就捧出了一个紫檀木盒来呈给了顾沛蕖,顾沛蕖接过去打开,只见那是一枚黄金质地的九凤朝阳大印。 顾沛蕖卡上朱砂印泥将印章递给了戚媚,低眉顺眼十分恭敬地问:“是太后娘娘亲自加盖?还是臣妾代劳呢?” 戚媚见她如此,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她老泪纵横间指着顾沛蕖恨恨地问:“顾沛蕖你如此逼迫哀家,你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我可是皇上的母亲!” “太后娘娘,臣妾如今还怕什么报应?臣妾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不怕任何报应!既然太后不愿意行此事,那就让臣妾代为加盖好了!” 而后,顾沛蕖便将那印章郑重而用力将其卡印在了懿旨上,看着那朱红的印章在白绢上很是夺目,她言语温和地说:“太后娘娘,您方才说您是皇上的母亲,您经历了那么多而今功德圆满,是应该好好的颐养天年,何必还自寻烦恼呢?若是您不能很好的辅助帮衬皇上,那么不如让臣妾来!” 说完,她将凤印放回盒内,将懿旨卷好收起,转身向戚媚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臣妾谢太后娘娘以天下苍生为济!” 而后她便头也不回的匆匆转身向下而去,切切地走到宇文焕渊的面前,将懿旨交给他:“殿下,快去传旨!” 宇文焕渊接过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懿旨,满眼羞愧,二人便匆匆地往外走。 却听戚媚凄厉的嚎哭还有徐惠仪切切地叮嘱:“焕渊,你一定要将你六弟安然无事的带回来!” 宇文焕渊如此一听觉得蹊跷,宇文焕朗在叶重楼赶到行围大营之前就让他送回锦陵了,为何徐太妃会让他将焕朗安然带回呢?难道焕朗出了事? 他正想转头回去询问,却被一旁的顾沛蕖拉住了,她目视前方快步而行,嘴角却微微而动:“殿下,无论你听到多么不妥的事情,现如今都不要再计较,要从长计议!眼下太后不明所以,若是将这懿旨收回去,那么局势必然更乱!” 宇文焕渊看着手中的懿旨,无奈地将其攥得紧紧的,顾沛蕖所言不错,若是徐惠仪得知焕朗出了意外,那么戚媚会更加惊惶不安,说不定还真会生出变数。 想到这,他与顾沛蕖快步踏出了仁寿宫。 二人走在御花园的甬道上时,宇文焕渊忽而十分抱歉地开口:“皇嫂方才那样逼迫太后,难道您真的不怕皇兄怪罪,不怕太后记恨么?与其如此,此事还不如让臣弟来做!” 顾沛蕖回想一番刚才的所作所为,怕是让戚媚再次恨透了她,但是若是能保宇文焕卿平安,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气定神闲地解释:“这件事我来做比你来做要好,即便你与皇上再兄弟情深,你也是成祖皇帝的子嗣,在大位之争上无论你有没有争心,你的身份都不适合与皇上生出龃龉,更不适合与太后发生争执。你们之间有了嫌隙就会生疑,兄弟阋墙才是大梁皇室的不幸!所以,你万不可对戚媚无礼!” 宇文焕渊听到她的陈述,感佩之情油然而生,他拱手一礼:“谢谢你,皇嫂!” 顾沛蕖听他这样叫自己皇嫂心生宽慰,和颜悦色地应承:“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灵娈!我不想你出事惹她伤心,更不想她不幸福!有些话以后再说,你速速去前朝传旨,与陈相言说此事!” 宇文焕渊拱手施礼,而后便匆匆向前朝而去。 而顾沛蕖则回了芷兰宫更换衣物,而后便开始布置明日宇文焕卿从芷兰宫回宫的诸多事宜 安澜寺内,叶重楼拢着被当年大火而烧灼得有些变形扭曲的身躯依靠在床榻上昏昏而睡,一旁的惠觉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她静默的垂泪,手中的念珠却一颗一颗的拨着。 心中将祈求叶重楼安泰的经文默了一遍又一遍,站在一旁的枫无眠见她如此悲痛欲绝不禁安慰:“娘娘你无须担心,他受得都是一些皮外伤,无大碍!只是不成想这宇文浩辰的儿子倒还真是有勇有谋啊!我听重楼说,宇文焕卿中了毒命不久矣,若非如此,他的武功更为高强,重楼与他相斗怕是真的无命回来了!” 惠觉一听当今圣上中了毒,心中猛然一紧,她转过头切切地问枫无眠:“宇文焕卿中了毒?怎么会这样?你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吗?弑君谋逆啊!” 二人略大声的交谈惊醒了睡梦中的叶重楼,他一有意识便听到自己的母后竟然在责怪自己对宇文焕卿下毒,这让他很是气愤:“母后,难道在你心里,宇文浩辰儿子的命都比我的命金贵么?” 惠觉见叶重楼已经醒了很是欣慰,她将佛珠放在一旁,切切地为其盖了盖棉被,又将一旁的茶盏斟满了水,递给了叶重楼:“敬儿,母亲怎么会不心疼你呢?你的命在母亲心中最为金贵!” 叶重楼将那茶盏里的水一饮而进,声音嘶哑地说:“母后,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宇文浩辰的儿子死了!儿臣已经帮你报了一半的仇了!” 惠觉见自己的儿子因为仇恨而枉顾江山社稷,心痛如绞,她情真意切地劝慰:“敬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可知道宇文焕卿是皇帝,是大梁的天,是百姓的福祉,你把他杀了,大梁的天就塌了!你这是在毁大梁的江山啊!你给他下了什么毒?可有解药,你把解药交给我,我去救他!” 叶重楼见自己的母亲还是如此的“冥顽不灵”很是失望,他捂着因气愤而胸痛的胸口,支撑地起了身,声严厉色地说:“够了!他不是大梁的天,大梁天应该是我,我才是真龙天子!他不过是宇文浩辰那个篡位之人的庶子罢了,他们不配,他死他活都是他们父子欠我们的!他活该!” 惠觉见他如此暴戾的发泄仇恨,不顾天下苍生,很是忧愤,她扬起手掌想给他一巴掌,可是看到他因烈火灼烧而面容尽毁的半张脸,她又心软了,将手又缓缓地放了下来。 “怎么?您还想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宇文焕卿,掌掴你的亲生儿子么?母后,你太让我伤心了!而今表妹生死未卜,我负伤在身,你心心念念的居然是别人?难道这些年你都不曾想过我,不曾恨过宇文浩辰么?若不是他,我何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面对叶重楼咄咄逼人的责问,惠觉老泪纵横,哭得无比哀戚悲恸。 枫无眠捋了捋鬓角有些凌乱的银发,看似语重心长地开解:“娘娘,重楼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你们母子之间应该相互理解包容才是!重楼,你怎可如此与自己的母亲说话?你不要忘了,若不是娘娘当年忍辱负重,怕是你早无命活到今日了!” 叶重楼寒凉的眼神逡巡于惠觉与叶重楼的身上,他嘴角现出一抹冷凉的苦笑,他回想起种种不堪,不禁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好一个忍辱负重!是啊,母后忍辱负重,屈就委身于宇文浩辰!从那时起,我便像芷兰宫里的一个孤魂野鬼,被禁锢在自己的寝殿里,不得见自己的母亲,反而听到大殿内夜夜笙歌,寝殿内两情缠绵!忍辱负重,可真是讽刺!” 惠觉见他乖张的揭开自己的伤疤,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覆手便甩了叶重楼一巴掌,那响亮的声响让叶重楼感觉到了除皮肉之痛,心更为疼痛的感觉。 她颤抖地收回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啼哭间挤出几个字来:“敬儿,你。你你伤我心了!” 叶重楼坐直了身子,从一旁的靠枕处拿出了一把匕首,眼中卷着丝丝狠辣:“儿臣怕是要让母亲更伤心了!来人,把宇文焕朗给我带进来,我要亲手杀了他,让母亲再为宇文浩辰的儿子伤心一回!” 惠觉听到宇文焕朗的名字,身子猛地一震,她无助的看着叶重楼又看了一眼枫无眠:“你们怎么会把他抓了?你们不能伤害他!” 枫无眠嘴角凝着丝丝得意:“我去救重楼的时候,碰到了这位小郡王爷,所以便将他活捉了!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脑子灵活,一路上都在与我谈条件!” 正说话间,一个负伤的幽魅鬼使被扶了进来,他满身是血命不久矣,气若游丝地说:“主上,属下无能,未能护上官姑娘周全,她她。” 叶重楼见此人是随上官懿宁去截留马车的人,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切切地问:“她怎么了?” 那人撑着半口气,将上官懿宁的死因说了出来:“她死了,先是被顾沛蕖的暗器所伤,后被南宫澈一剑封喉!咳咳” 叶重楼一听整个都萎靡地靠在床上,惠觉亦觉得一阵眩晕。 这懿宁是上官一族唯一的血脉,而今又命丧黄泉,这让她这个姑母如何向远在晋中果觉寺中的弟弟交代? 叶重楼眼中胀红了血丝似可渗出血来,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牙关咬得紧紧地。 忽而咆哮着说:“去把那宇文焕朗带来,我要杀了他为表妹报仇!” 惠觉腾身而起,挡在那幽魅鬼使的身前,情思哀哀地说:“敬儿,你冷静一点,你不能伤害焕朗,你绝对不可以伤害他,若是你杀了他,你表妹就算是在地下也不会原谅你的!你放过他吧!” 叶重楼因愤怒而面目变得更加的可憎,他一扬手,便将那幽魅鬼使支了出去行事。 那枫无眠见到此情此景,嘴角竟然凝着不易见的浅笑,很是有几分得意,心中暗叹:安儿,若是他们兄弟相残,你可会因此而开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2意想不到 绕过生锈的铁栅栏,在尽头,便是安澜寺观音阁大大的后院,空荡荡的,这颓败墙角的飞檐仿佛将在下一刻腐烂,唯有一些初春新萌发的杂草野花吐露着嫩芽芳蕊,爬藤的植物渐渐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翠,攀着墙,努力地伸展着,枝藤与清冷缠绕着,遍布了宇文焕朗目光所及的一切。 宇文焕朗从来没想过身为皇子郡王的他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两个晚上,而且还是五花大绑,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并不害怕,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皇家子弟的模样。 不多时,一个幽魅鬼使走了进来,骂骂咧咧地将他架了起来:“爷儿,起来吧!小的送您去上路!” 面对如此小人的嘴脸,宇文焕朗虽然心生鄙夷但是还是爽朗一笑:“有劳了!” 那幽魅鬼使见他如此,倒是一怔,心中对这不畏生死之人多了几分钦敬,他推了推宇文焕朗叫他识趣地向观音阁而去。 宇文焕朗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地向那里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宇文焕朗便看到了泪光盈盈的惠觉师太,那个上次自己亲手释放,自称为母亲的人。 见她在此,与自己这样相见,宇文焕朗觉得委实有些尴尬。 他望了望抓他来的那个身材魁梧伟岸,皮肤麦色的那个男人,他棱角分明饱经岁月沧桑的那张脸凝着得意的浅笑,剑眉舒展下的一双深邃的眼中蓄着波光。 而依靠在床上的那男子带着半张玉面,剩下的半张脸稍显苍白,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狠辣。 他微白的嘴角微微扬起:“你用不着东张西望,本尊正在想赏你个什么样的死法!” 宇文焕朗虽然不谙朝中诸事,但是心思聪慧,他知道眼前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主叶重楼。 不过,他还是佯装无知的讨价还价:“阁下是哪位?为何要取本王的性命呢?阁下若是求财求物,不如开个价,本王的这条命还算值钱,应该会满足你的要求!” “财物?哈哈哈哈!愚蠢,本尊求得是天下,试问逸郡王,若是要你的皇兄用天下换你,你说他肯不肯呢?” 叶重楼凄厉诡异的笑声沙哑而尖锐,震得宇文焕朗耳膜微痛,他目光淡然地盯着那张玉面下张狂的脸。 “不过即便他肯,他也没机会了!如今,宇文焕卿怕是在黄泉路头等你呢!哈哈哈哈” 宇文焕朗低下眉眼本不欲搭理他,却听到他如此说,心猛地揪在了一起,大声的呵斥:“你胡说什么?我皇兄英明睿智,岂是你这类蛇鼠之辈能陷害的?” 惠觉自打宇文焕朗进来,就目不转睛,含泪切切地盯着他瞧,手中的念珠被她揉捏的很是用力,簌簌而下的泪水更是浸染了她一颗慌乱无措的心。 这样的惠觉在叶重楼的眼中无法理解更无法原谅,他眼中的戾气更重了几分:“蛇鼠之辈?笑话!你皇兄中了毒,那毒无解,他是命不久矣,遗憾的是你五哥想保你一命,不成想却棋差一招,让我义父活捉了你!宇文焕朗,本尊现在就送你上路,好让你与你皇兄团圆!” 言闭,他拿起匕首,起身下了床,向五花大绑的宇文焕朗而来。 惠觉见此一个箭步走了上前挡在了宇文焕朗的身前:“敬儿,你不能杀他,你若是执意杀他,你就先杀了我!” 叶重楼更加愤怒,他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向前面移动着,嘴中愤恨地说;“母后,你让开,你越是这样,他死得越痛苦!” 宇文焕朗听到叶重楼如此称呼惠觉,心中惊诧不已,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师太,脸上满是讶异不解之色:“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到底是谁呀?” 惠觉一把转过身紧紧地抱着宇文焕朗,嚎啕不止,她抚过宇文焕朗的脸颊情思哀哀地说:“傻孩子,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他叫宇文焕敬,是我与太子宇文浩轩的儿子。焕朗,快跪下,求求你哥哥,让他放过你。求你了,你们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让母亲看到你们兄弟相残!” 叶重楼听到惠觉所言,心智大乱,手一抖竟然将那匕首扔在了地上,他突然抱住头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母后怎么会生下宇文浩辰的孩子,这不可能!母后,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为了让他活命,所以才故意如此诓我!” 惠觉见叶重楼情绪激动异常,她赶紧转过身奔向他,试图扶着他,却被他躲开了,他厌烦地盯着惠觉,那个眼神充满的嫌恶与愤恨。 “敬儿,母亲没有骗你,他的确也是母亲的孩子,是你的弟弟啊!还有,懿宁一直思慕于他,所以即便是看在你表妹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伤害他!” 宇文焕朗惊惶过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隐隐约约地明白了叶重楼的真实身份。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般孽缘,为何自己会是上官若敏的孩子?为何苍天偏偏要给他一个如此尴尬的身份 另一边,安排好了宫中诸事的顾沛蕖再次折返南宫暗影府,面对亲自迎接她的南宫清,她倒是有些意外。 二人信步闲游地向青云台溯明轩而去,一路上闻着府中的一树树紫玉兰的微微幽香,顾沛蕖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她与南宫清唯一的交集便是南宫澈,而今她与南宫澈都变成了陌路人,她反而因为清晨的陈情与清冷孤傲的南宫清有了某种牵连。 南宫清一见到自己就将准备妥当船只一事禀告了,复又将皇上恢复良好,喝过药后睡下的事情一并告知了她,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顾沛蕖信步走到一棵紫玉兰树下,压低了一支偏低的树丫,嗅了嗅那朵紫玉般的玉兰花,一阵沁入心肺的幽香让她神情悠闲,她轻启唇齿,直白而问:“清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南宫清看着身着一袭鹅黄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鹅黄烟纱裙,手挽绮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具白海棠坠露步摇,很有几分“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气质韵味。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甚是动人心魂,南宫清忽然明白为何弟弟南宫澈会对她那样难以割舍的着迷。 面对如此姿容且聪慧过人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不倾心呢?更何况初尝情思的南宫澈? 他收揽思绪,拱手成礼:“娘娘聪慧,即便臣不说,娘娘亦知道臣的衷心与所求!” 顾沛蕖青葱玉指抚过那紫玉兰,将话说得明白又婉转:“难道清公子也知道本宫系萧虢府遗孤了么?若是如此,怕是清公子所求与本宫所求分属一致!” 南宫清上前一步,望着满树的姹紫之花,心中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娘娘适才为臣在皇上面前求情,是不是有与臣结盟之心呢?毕竟翻覆旧案就要涉及那政变之事,对于皇上来说那是他最不愿意触及的地方,所以臣觉得依靠你我之力最多只能扳倒顾玉章而已,至于为萧虢府平叛则要从长计议!” “皇上英明睿智,方才本宫当着众人面剖白你的衷心,你知其意,我亦知其意,皇上更是了然知晓其意。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要争得他的支持与帮助,至于能成事到哪一步,说实话,本宫也不知道!” 说话间,她将自己把玩了一段时间那朵玉兰折了下来,嘴角挂着潋滟的笑容:“不过,本宫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本宫一定可以为萧虢府和萧府铁骑平反,还死者清白以慰在天英灵!” 南宫清见顾沛蕖势在必得的模样,嘴角凝着丝丝浅笑,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歉意之语:“娘娘,臣之前对你多少都有些冒犯,许是因为阿澈,臣心中一直对你都有芥蒂,而今看来臣当初的判断没错,你只是未看清自己的真心而已,但是臣还是要为曾经错处向娘娘致歉!” 言闭,他恭敬地行了个拱手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清流俊雅得很。 顾沛蕖轻启莲步款款向溯明轩而去,边走间边淡然自若地说:“清公子言重了,你虚长本宫近十岁,自然更懂得参悟人心,所以日后本宫还要仰仗公子指点!” 精明中透着世故与圆滑,这让南宫清对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女子更加高看一眼,清高如是的她因为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命运所以才愿意如此纡尊降贵地违背自己一贯行事作风与自己结盟。 看着她紧着脚步向溯明轩而去,南宫清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当初若不是阿澈拒婚,想必此时她已然是南宫暗影府的主母了,得如此助力,何愁南宫府不稳如磐石呢?奈何造化弄人,如此佳人既入宫闱必为帝后,只是时间早晚的而已! 顾沛蕖推开门,只见一个上了些年岁的姑姑正低着眉眼向外走,而宇文焕卿已经起了身,正坐在一旁看书,一副泰然自若的清闲模样。 她见此,一把扯住那女子的袖服,清冷地问:“站住,你是何人?怎可打扰皇上的清静?” 宇文焕卿抬着眉眼看着刚刚与南宫清在玉兰树下“结盟示好”的顾沛蕖,眼底有了一丝阴郁与无奈,他起身向顾沛蕖走了过来,松开了她的手,示意音氏离开。 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文焕卿安插在南宫暗影府的亲信——音姑姑。 音氏见宇文焕卿给自己眼色,低头不语地小心离开了。 顾沛蕖见他竟然不预备给自己一句解释不禁有些吃味,准备走进内室陈情她忤逆戚媚一事,却见宇文焕卿一把将她拢进了自己的怀里,宽厚的肩膀淹没了她,只留一双眼睛让她表现自己的惊诧。 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夹杂一丝药香的味道,让顾沛蕖有些沉沦,两日来的疲乏困倦让她来了睡意,那是一种对他无条件信赖与安心的睡意。 宇文焕卿将她抱得紧紧地,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苒苒,刚才音姑姑与朕说,朕喝的南宫清的每一副药你都亲自试过,你待朕如此深情,朕该如何回报你呐?” 音姑姑?难道即便是密不透风的南宫暗影府也有宇文焕卿的细作么? 果然,他的心思是最不可测的,城府深沉,但却愿意对她一颗真心不渝,这让顾沛蕖无法抗拒这爱意。 她双手环上他的脊背,温柔地说:“这些都是臣妾愿意为皇上做的,臣妾知道皇上明白臣妾的心意,也明白臣妾虽然表面予南宫清证明忠心的机会,可是私下没有什么比皇上在臣妾心中重要!” 顾沛蕖话说得不那么明了,可是宇文焕卿却明白她表达的意思,他将她搂得紧紧地:“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苒苒” 她的深情几许,他知,她想得到的,他也知,随后他还是选择咽下了自己想阻止她翻案的那些话。 只是静默地抱着她,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茉莉香,享受着这份随时都会被不小心打破的安然。 顾沛蕖见他黏着自己,忽而狡黠地认为这是一个撒娇求饶的好机会:“皇上,臣妾已经将你明日回宫的诸事打理妥帖了,不过有件事,臣妾还请皇上恕罪!” 宇文焕卿听她这样说,无奈一笑,将她环着轻轻地问:“你又给朕惹麻烦了?” 顾沛蕖尴尬一笑,满脸不屑地说:“惹麻烦的未必是臣妾,许是太后呢?” 宇文焕卿见她这副一脸尴尬却在提及自己母后时不屑的小模样,就知道这个爱惹祸的小妖精又去招惹自己那个木讷,心思委实算不上聪慧的母后了。 “说吧,你又怎么得罪太后了?事无巨细,详实地讲一遍,否则朕还真不知道怎么帮你圆场!” 顾沛蕖挣脱宇文焕卿的怀抱,将他拉到床榻上坐下,几分服软几分求饶地将发生在仁寿宫的那场逼迫戚媚加盖凤印一事说了一遍。 听完此事的宇文焕卿的脸色亦阴沉了几分,他捏着顾沛蕖的下巴几分戏谑地说:“顾沛蕖,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逼迫朕的母后?” 看不出他是真动了怒还是有意吓自己的顾沛蕖,心猛地一紧,她低着眉眼赌气地说:“皇上若是想怪罪臣妾僭越无礼c顶撞太后的话,臣妾认了,皇上处置了臣妾自然可以向太后交代!” 看着她娇俏灵动的嘴唇一张一合间没有一丁点服软的意思,这让宇文焕卿很是无奈。 他用力的抬着顾沛蕖的下巴,邪魅一笑:“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罚你?” 顾沛蕖低着眉眼懒得与他对视,若是因为这件事他都要怪罪她,只能说他还不够爱她,她气呼呼地叫嚣:“自古皇帝都是薄情之人,为了一己之利,杀妻灭妾的事情也不少!皇上你又有什么不敢的?臣妾只是悉听尊便罢了!” 见她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宇文焕卿倒是没了脾气,俯下脸将霸道凌厉的吻覆了上去,撬开唇齿后的纠缠让顾沛蕖错愕而又迷醉,宇文焕卿顺势将她带到了床榻上,舍出嘴轻声地说:“对你更深层的惩罚留待回宫后吧,朕中毒刚消,怕体力不支呢!” 言闭,他无视顾沛蕖的挣扎与吃惊,继续将缠绵悱恻的亲吻进行到底。 忽而,门外传来了切切地敲门声,宇文焕渊的声音很有几分焦急:“皇兄,臣弟有事禀报!” 宇文焕卿贪恋地啄了一口顾沛蕖的娇唇,无奈地摇摇头,黯然地起了身,顾沛蕖亦开始整理被他扯得有些杂乱的衣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3声东击西 翌日,骊江岸头,宇文焕卿瞟了一眼远方郁郁葱葱的虞骊山,嘴角显出一抹苦笑来,不成想几日前还可以英姿飒爽,策马奔腾的自己居然要如此狼狈地回宫去,这多多少少都有些折损他的尊严。 顾沛蕖扶着他向南宫清准备的船而去,见他一阵失神,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皇上,常人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本是英雄的一时落魄呢?皇上委实没有必要纠结走的是崇华门还是芷兰宫的密道,只要能回去,便是真龙天子!” 宇文焕卿看自己的行为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报以一个无奈却温暖的浅笑:“苒苒所言极是,是朕多虑了,不过朕也没有虚弱到要你搀扶着。只是朕不知道假得天子仪仗是否足以平息流言!” 顾沛蕖低着眉眼,想到昨日宇文焕渊被宇文焕卿训斥,怕言语惹他不快,沉吟片刻还是劝解着:“那些就交给敬王殿下宇文焕渊吧!臣妾相信,这件事,他一定能办好!南宫清的易容术皇上还信不过么?” 宇文焕卿解下自己的披风,扔给了一旁的简颂,神色欠佳,刚刚病愈的简严见此亦想过来服侍,他摇摇头语言轻柔地说:“你下去休息吧,毒刚解,委实没必要逞强,这里有简颂和倚画侍奉就好!” 简严听此,微微欠身,目光切切地盯着顾沛蕖,顾沛蕖含笑示意其离去。 简严自离宫时便伴在宇文焕卿左右,二人虽为主仆,但是多年来的情分早已让世人知道这简总管便是宇文焕卿的心腹。 当日他跟着中了毒,顾沛蕖便苦苦央求凌霄去寻那散脚商人,凌霄拗不过她便应允了在锦陵遍寻西域的商贾,后来好歹弄到了一些解药为简严解了毒,但是药剂有限,他精神状态一直不佳,手脚还是时常发麻。 顾沛蕖如此行事,一则是她不想看到宇文焕卿为此而伤心,二则简严对她亦多有照拂,自己也是投桃报李罢了。 想到这些顾沛蕖自然让他退下去休息了,但是宇文焕卿愈发深沉的脸倒是让她知道,他此时对宇文焕渊的怒气尚未全消。 简严退下后,宇文焕卿坐在船中的雅座上赏着两岸的青青垂柳,春风送暖将两岸都蒙上了一层嫩嫩的翠色。 顾沛蕖接过倚画递过来的茶盏,曳着裙摆款款地走在宇文焕卿的身边,将那茶稳妥地放在桌几上,温言劝慰:“皇上到底还要气到什么时候?敬王殿下亦是无心之失啊!谁能成想逸郡王会偏巧遇到枫无眠呢?他当时送走逸郡王亦是无可厚非的,就像陛下最初不也不愿意带臣妾去冒险么?” 宇文焕卿伸出手拉过顾沛蕖坐在自己身边。 晴朗无云的碧空下,春风拂过,江水拍打着细小的浪花,船如鱼龙入江自是日行千里,遥遥可见虞骊山若隐若现。 宇文焕卿理了理顾沛蕖春风扶起的长发,声音低沉却无奈地说:“朕不是生气,只是责怪自己!焕朗是朕的幼弟,儿时便深得父皇的宠爱,更是徐太妃的心头肉,而今他下落不明,朕要如何向他们交代啊?” 自责与懊恼让宇文焕卿看起来很是烦忧,那剑眉早已经蹙成了川,顾沛蕖本想再开解他,可是话说多了反而惹他烦乱,就静静地陪着他坐着。 宇文焕卿握着顾沛蕖手,垂下眼帘,絮絮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皇家子弟之间亲缘本就淡薄,朕从小就不受父皇喜爱,好在朕的这些兄弟都与朕亲厚,倒也弥补了朕对于亲情的渴求。所以,朕不希望他们当中任何人出事,更不希望发生兄弟阋墙的祸事。这些年朕格外的小心,不愿意与他们当中的任何人生龃龉,即便是焕渊,朕都没有像昨日那样呵斥过他!” 顾沛蕖看他心伤地像一个小孩子,心中更加不忍,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温情柔软的一面,这让她始料未及。 顾沛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皇上既然已经派凌霄和夏展去了安澜寺,相信很快就会有宇文焕朗的消息的!” 因为事出突然,宇文焕卿自己又无法亲自前往安澜寺查探虚实,他便命京门提督夏展和凌霄代替他去兵围安澜寺。 当时他放任叶重楼和上官懿宁进入观音阁与惠觉相见。一来是想探出叶重楼的真实身份,二来则是不想打草惊蛇,只不是不成想宇文焕朗居然被枫无眠生擒了。宇文焕卿思量良久都想不出,除了安澜寺的观音阁,枫无眠会带着受伤的叶重楼和好动机灵的宇文焕朗去哪里。 顾沛蕖昨日便断定惠觉应该在观音阁,她来不及抱怨宇文焕卿的隐瞒,倒是更加怀疑叶重楼的身份。 他到底和上官懿宁还有惠觉是什么关系?那江湖大盗枫无眠又怎会和惠觉相熟呢?若是惠觉与枫无眠不认识,为何枫无眠会轻车熟路地带着二人去找惠觉? 顾沛蕖从红漆锦绣食盒内拿出一块栗子糕递给了宇文焕卿,嘴角凝着浅笑,试探地询问:“皇上,叶重楼到底是谁呀?你为何不与臣妾交底说实话呢?” 宇文焕卿顺势接过那栗子糕,咬了一口,一股清甜中竟然隐隐有些苦涩,他无奈一嗔:“苒苒,你如此聪慧,即便朕不说,你应该也会猜到的他的身份。上官一族除了和上官若敏有牵连,还会有谁有牵连呢?” 言闭,他起了身站到了船边上,看着船下涛涛而过的江水,水天一线间,虞骊山更近了一些。 顾沛蕖将他的话在心底又思量了一番,上官一族遗孤若是仅存上官懿宁一人的话,那么能与上官懿宁有所牵连的就剩下宇文浩轩太子的旧部了,可是当年即便是宇文浩轩都已身死,时过境迁还有哪些旧部会依附上官懿宁呢?所以这是不可能! 那么叶重楼要么是因爱慕上官懿宁所以倾心相助,可是上官懿宁进宫颇早,怎么可能和江湖中的叶重楼有牵连呢?若是这也是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叶重楼也姓宇文,也是皇族,难道他? 想到这,顾沛蕖惊诧的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焕卿高大挺拔的背影。 她理了理情绪向他而去,轻声地询问:“皇上,难道叶重楼是太子宇文浩轩的孩子么?听说当年芷兰宫一场大火,烧死了思若美人,而且太子遗孤就此失踪,难道他没死?” 宇文焕卿目光高远且空洞,他望着远处的寒山,将顾沛蕖揽进了怀里,他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无奈地说:“朕隐隐觉得他应该就是那个人,所以他才用面具掩盖了他的烧伤之痕。焕渊曾说他一半脸毁了容,所以才以面具覆面。联想到后来又接二连三地出了那么多事,所以朕才猜测他应该就是宇文焕敬。可是,无论他是谁,想扰乱朝纲,觊觎天下,朕都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顾沛蕖靠着他的肩头,对他的话多了一些赞同,叶重楼所作所为确实过分,显然不配为主更没有得天下的道理。 只是,那宇文焕朗与叶重楼岂不是成了同母异父的兄弟?这倒是皇室的一桩丑闻了。 顾沛蕖环住他的腰,温柔地劝慰:“皇上,此事应该遮掩过去,即便是为了逸郡王也应该遮掩过去!” 宇文焕卿拢着她,声音轻柔而哀伤,像是空中卷过的树叶一般:“当年父皇就已经再为他遮掩了,徐惠仪假孕生子,移花接木,将焕朗充成她的儿子。而今,朕岂有不为其遮掩的道理?所以,当得知枫无眠抓走宇文焕朗的时候,朕担心不仅仅是他的安危还有便是叶重楼会不会因为羞愤而杀了他,再有朕更担心他就此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无疑会让他心伤自卑!” 顾沛蕖撑出他的怀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嘴角潋滟得如一朵娇媚的向阳花:“皇上,他一早便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可是他选择回避不认,而且对待徐太妃一如既往的恭顺,所以臣妾断定他不会为此而心伤自卑的。即便他有些伤心,也会坦然面对的。而且,惠觉护子心切,臣妾担保宇文焕朗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宇文焕卿沉静一笑,看着眼前的顾沛蕖,淡然地问:“苒苒,你还藏着多少个秘密?不曾与朕说,不想朕知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明白么?” 说话间,他的额头抵住了顾沛蕖的额头,气势着实逼人。 顾沛蕖见自己好心开解竟然成了他的话柄,不禁眉宇轻挑,嘟着嘴喃喃道:“皇上不也没有告诉臣妾惠觉身在何处么?” 宇文焕卿双手抵住船的围栏,将她环在那里,挑着眉眼很有几分邪魅地挑衅:“苒苒,你这是再与朕抬杠么?” 顾沛蕖低着眉眼,娇羞着脸开始与他讨价还价:“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皇上,臣妾唯一能和你保证的便是在感情上,臣妾一直都是坦诚的,而且会忠诚于您一人!” 宇文焕卿扣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送了一送,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苒苒,不要忘了你的话,否则朕都怕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言闭,他轻轻地咬了咬她的耳唇,心中却在怨怼她知道的事情太多 此时,宇文焕朗被叶重楼等人架着,簇拥在人群之中,山呼万岁之声震荡在锦陵的街头。 叶重楼等人虽然伏地而跪,但是却时不时抬眼盯着那龙撵所经过的地方,那宇文焕渊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俯视万千。 他嘴角现出一丝浅笑,轻声地对身边的宇文焕朗说:“本尊说与你,你不信,而今亲眼所见你难道还不信么?你皇兄何时出宫回宫如此扰民了?这分明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已经死了!” 宇文焕朗被他按得不容动弹,他奋力的扭动着他的肩膀以挣脱叶重楼的钳制:“你胡说,你分明想诓本王!”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好啊,本尊就让你看看你皇兄到底在不在车内!” 叶重楼按着他的头跪得低低的,待到仪仗过去,他才将宇文焕朗拉了起来,他拽着宇文焕朗向较为偏僻的巷道而去,经由那里便可以绕到皇城去。 宇文焕朗便被他曳着不情不愿地向那里去,一路上叶重楼都在调侃他,让他心烦意乱。 叶重楼心中对宇文焕朗很是生厌,但是他有他的目的,所以不得已留下了他的性命,他捏出一个看似真诚的微笑:“我说弟弟,你不是喜欢顾沛蕖么?若是如此,你应该祈盼你皇兄崩逝,夺得顾沛蕖芳心才对,怎么一路上都在愁眉苦脸的!” 宇文焕朗瞪了一眼叶重楼,骑在马上,看着马鬃毛发呆,心中却满是懊悔。 若不是昨日在听到皇兄崩逝的消息,他口不择言的询问了顾沛蕖的情况,就不会让叶重楼察觉自己倾心爱慕顾沛蕖之事,也就不会被他挟持利用有今日这事,他本想出来以后可以伺机逃走,不成想叶重楼对他是层层看守。 而且,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安澜寺观音阁不安全,所以才连夜将他与惠觉师太送下了山。 不过,他在心底真的在担心顾沛蕖的安危,她在宫中树敌颇多,虽然大半都已经被除去了,但是后宫钳制前朝,那些女子的母家又有几人不记恨她呢? 若是皇兄真的遭遇不测的话,没有顾玉章的保护,那么顾沛蕖岂不是亦命在旦夕? 所以,他想回宫去,他想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沛蕖,给她一方安宁。 此后,一路上他都在为皇兄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 叶重楼见他沉思得厉害,嘴角的笑容邪恶异常,心中暗叹宇文浩辰的儿子都因女子而乱心性,还都是遗传了宇文浩辰不知廉耻有悖伦理的德行。 不多时,叶重楼等人就绕到了仪仗队必经的一条百姓渐渐稀少的路上,瞅准时机,一行人直取装潢华丽的马车。 宇文焕渊见此亦不慌乱,因为果真如他们所料想的一样,叶重楼等人按捺不住了,所以再次行刺以探虚实。 而后,便是一次更为激烈的打斗,周围受到惊吓的百姓亦开始仓皇逃窜,叶重楼率先奔向马车,踹了那紧紧关闭的车门。 只是他不禁大惊失色,因为宇文焕卿就那样正襟危坐的坐在马车内,他拿起寒龙巨阙剑直直地向叶重楼刺来。 叶重楼飞身向后而来,而宇文焕卿则径自追了现身出来,这一现身,倒是让宇文焕朗看到了安然无事的皇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4乌不同 叶重楼与宇文焕卿的打斗持续了较长的时间,这让叶重楼的体力有些吃不消,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此时的宇文焕卿的内力变得不比以往,上次与他交手自己应对不了那么多回合。 因为宇文焕卿的内力浑厚而霸气,任何一剑下来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凌厉,让叶重楼难以招架,但是眼前的宇文焕卿较上次显然力道阴柔了些许,寒龙巨阙的重剑用得并不那么灵活。 但是这样的不灵活足以让叶重楼难以脱身,不多时,南宫澈亦加入了混战,面对二人的攻势,叶重楼渐渐力不从心的败下阵来。 南宫澈奋起一剑刺中了他变形久已的右臂,叶重楼看着右臂涓涓而出的鲜血,不禁向后退了又退,宇文焕卿与南宫澈对视了一眼,二人翻转剑身再次奔来。 将将来到叶重楼面前,只见对面袭来一阵力道醇厚的掌力,卷着春风寒沙却气势霸道,一时间天子仪仗很有几分人仰马翻的意味。 一个身着葛色衣裳的男子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南宫澈伸出修长的手指挡住风沙,透过指缝,他隐隐觉得此人武功高深莫测。 忽而,南宫清清明的声音从宇文焕卿的身上传了出来:“他可能便是枫无眠,阿澈,你要小心!” 面对易容成宇文焕卿的兄长提醒,南宫澈沉着地点点头,二人同时举剑再次向枫无眠而去。 解决了数人的宇文焕渊本想一同加入对峙此人的混战中,忽而,他听到有人大神的唤他:“五哥!五哥,救我!” 宇文焕渊寻声望去,只见宇文焕朗竟然被两个幽魅鬼使架着向别处逃去,他大喜过望,赶紧踩着轻功向宇文焕朗而去,手中的破云剑舞得可谓出神入化。 不多时,他便解决了两个幽魅鬼使,一把将宇文焕朗掩在了自己的身后,声音冷静:“焕朗,你不要乱跑,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五哥带你回家!” 他狭长英气的眼睛扫向奔自己而来的叶重楼,看着他流淌着鲜血的手臂,宇文焕渊的嘴角凝着丝丝狠辣与志在必得的斗志,那个是个极尽优美的嘴唇弧度。 这让站在他身侧的宇文焕朗有些迷乱,不知为什么,他甚至有些害怕叶重楼被五哥一剑毙命,那种害怕与恐惧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他为什么要担心恶贯满盈的叶重楼呢?难道因为那层让自己羞耻的血缘么?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怪胎,与皇兄c五哥等人是同父异母,与叶重楼是同母异父,自己牵连着两个有深仇血恨的宇文家族,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也很无奈,想到这他落下了眼帘,静待五哥的破云剑刺破叶重楼的皮肉,结束这该死的牵连。 叶重楼直奔宇文焕渊而来是想夺回宇文焕朗,这是他智斗宇文焕卿的一枚棋子,他怎甘心让其落到他人手中,他不甘心。 他紧了紧手中的环刀,脚下生风,向宇文焕渊而来,他乱发狂舞,眸若冷电,气势如虹,以伤体迎战。 不过,却无法与宇文焕渊抗衡,手执破云剑的宇文焕渊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他在空中旋身躲过了叶重楼的环刀,反手持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光一般,直直地再次刺入了叶重楼的身体。 叶重楼耐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痛感,不禁大喊一声,口吐鲜血,他那血迹斑斑点点间尽染白玉面具。 一时间,宇文焕朗目睹了这一幕,不知怎的竟然开心不起来,惠觉那双泪目却时不时的映在他的眼前,让他觉得心口绞痛。 与南宫澈c宇文焕卿纠缠的枫无眠见叶重楼受了重伤,不愿再恋战,他用锋芒的剑气化解了杀生之厄,他环转若空,扔下两个迷烟弹丸,继而又甩出两个银球,那球体在空中生出利刃直奔南宫澈等人而来。 二人一一躲避,却在烟瘴中无法辨明枫无眠所逃方向,宇文焕渊见此舍下垂死的叶重楼,转而一把抓过宇文焕朗,生怕枫无眠再次掳走他。 枫无眠翻身一跃,一把拎起叶重楼,夺了骑兵的马仓皇奔逃而去。 烟雾渐渐散去,而叶重楼等人早已无所踪影。 这让南宫澈很是失意,恨恨道:“该死,又让他跑了,为何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救他?” 宇文焕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沉吟:“以后总有机会擒他,经此两番,鬼市早已名存实亡,短时间内他想东山再起亦是无望了!” 宇文焕渊拉着宇文焕朗走了过来,声音清明的肯定宇文焕卿的方才所言:“穷寇莫追,我们先回宫是紧要的!” 宇文焕朗得见宇文焕卿,心中十分激动,因为这足以证明叶重楼所言不实,他打心眼里为顾沛蕖高兴,更为大梁子民欣喜。 他紧着俯身见礼:“臣弟宇文焕朗拜见皇兄!” 面对逸郡王的参拜,这让‘宇文焕卿’很是无奈,一袭龙袍加身本是僭越,而今再得郡王爷参拜委实让南宫清尴尬,他无奈地上前一步扶起了宇文焕朗,轻声解释:“殿下无须多礼,臣担待不起!” 这并非皇兄宇文焕卿的声音,皇兄的声音极为动听,那声音恰若流水击石一般,清明婉扬却又透着一股清冷,磁性。 而这个声音虽然亦算得上动听,但是却更加深沉几分。 这让宇文焕朗很是惊诧,他转头盯着宇文焕渊,只见他五哥脸上微微一笑,亦上前一步扶起他。 宇文焕渊觑了一眼渐聚渐多,即便跪地都在窃窃私语的百姓。 他俯下身扶起宇文焕朗轻声地说:“焕朗,皇兄此时怕是已经进城了,眼前的南宫清大公子,所以你无须这样行跪拜礼。” 他有力的手臂顺势一提便将宇文焕朗拉了起来,却见他眼神惊惶不安,切切地问:“五哥,皇兄他?” 宇文焕渊向后瞥了一眼,见人越聚越多,他十分警觉地摇了摇头:“他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谈话,我们回宫再说吧!” 而后,一行人便整顿兵马卫队,依托着天子仪仗向皇城而去,得见宇文焕卿真颜的一众百姓都紧着将素缟的裙服退下,心中像吃了定心丸一般。 天子安在,自是国泰民安,安享太平。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此时已经回到了皇宫。 芷兰宫内,顾沛蕖亲自为宇文焕卿更衣,换上了那满是天子风仪的九龙乾坤天地河山朝袍,冕旒前的珍珠玉石的将他英俊的脸庞遮掩了些许,但难掩其霸气威武的帝王之气。 稍候,在顾沛蕖的陪伴下宇文焕卿赶往了崇华门,而天子仪仗也走进了崇华门,这样的衔接很微妙也很自然,宇文焕卿发现宇文焕朗目光涣散的站在焕渊的身侧,深感意外,但是难掩欢喜。 他走上前拍了拍宇文焕朗的肩膀,好言安慰:“焕朗,你受苦了!此次你回来了,皇兄很高兴,稍候再与你畅谈!” 宇文焕朗见他安然威仪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既欣喜却隐隐又有些失落,因为在他身边的顾沛蕖依旧那么婉约倾城,一双桃花眼依旧摄人心魄。 他面含笑意,拱手而言:“见皇兄无事,臣弟就放心了!” 宇文焕卿笑而不言,望了望剥下了假面皮的南宫清,额头正有细密的汗沁了出来:“清公子辛苦了!” 南宫清闻言边将薄纱金龙的影纱衣脱下,边俯身行礼:“臣深感惶恐!” 一袭朱红色身绣文金龙九,背披金凤六,间以五色云,福寿牡丹文彩的皇贵妃一品华服的顾沛蕖走了过来,对宇文焕卿的轻声说:“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一点登上崇华楼吧,毕竟城中的百姓和朝中大臣还等着呢!这天子回銮的钟声也应该敲响了!” 宇文焕卿颔首浅笑,他挽起顾沛蕖的手向崇华楼而去。 随后,二人目光所及便是锦陵的层层叠叠,繁华似锦的房舍,在郁郁葱葱的青山下显得格外的静谧。 钟声响起,城下的人越聚越多,山呼万岁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面对这样的大好江山,宇文焕卿心生感慨。 他将顾沛蕖悄悄拉倒身边,轻声说:“苒苒,给朕生个皇子吧,朕要将这万里河山,满世繁华交到他的手上,让大梁的辉煌永远延续。” 顾沛蕖听到这样的言语,自然很是受用,一个富有四海的帝王肯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宇文焕朗那迷离奢望的目光在她二人的身后凌乱 远在八十里外的南诏大营中,顾玉章拢着玄衣将顾沛蕖的几日前的家书又看了一遍,一字一句丝毫不落的看着。 在他眼里,可谓字字珠玑,他的眉宇微微蹙着,似两条大川拧到了一起,因为他委实不知道这信中内容的真假。 他时不时拿眼光扫过营帐的卷帘,期待着邵生可以快些从那里进来,毕竟这营中他信得过的只有邵生而已。 忽而,卷帘大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现在了门前,他俊朗有余且气度不凡,麦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显出丝丝柔和,一袭月白锦绣华服的他,外缀虎皮,腰间系着犀角带,看上去异常灿烂。 他学着中原人士的模样,束着发冠,那紫金的发冠映着他的脸庞显得格外的丰神俊朗。 他两道刀削似的浓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一双英气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般,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却紧抿的唇凝着浅笑。 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言语谦和中卷着深刻的意味:“顾王爷,你是不是还在等你们皇上驾崩的消息啊?” 顾玉章见乌不同来了,赶紧起了身,他微微拱手成礼:“见过南诏王,本王不过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因由出了这样的事情罢了!” 说完,他将顾沛蕖的家书往自己的怀里一送,不知是其手抖还是穿堂风较大,那两张信笺不偏不倚得落在了乌不同的脚下。 乌不同见此便俯身将其拾了起来,只见那字迹极其的娟秀,他难得见到这样好看的字体,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宇文焕卿中毒已深,命不久矣,请父亲早作打算。 洋洋洒洒的家书被精通汉文c熟稔汉文化的乌不同理顺了,他嘴角含笑:“原来这是顾王爷的一封家书啊!是本王冒昧了!” 言闭,他不动声色的将那书信交还给了顾玉章,眼角含着浅浅的机警。 顾玉章顺势将那信接了过去,脸上和蔼异常:“这是我小女儿,当朝宸皇贵妃给本王的家书,让南诏王见笑了!” 乌不同听到顾玉章的回话,嘴角的笑更浓重了几分,似充满了期待一般:“哦?就是那位‘大梁第一绝色’的宸皇贵妃娘娘?本王听闻她容貌冠绝天下,犹如谪仙临凡一般,是倾国倾城。” 顾玉章想起顾沛蕖肖似陈映雪的容颜,嘴角扯出了一个暖意的弧度,毫不自谦地说:“小女确实貌美艳丽,若不是被皇上纳入后宫,怕是本王家的门槛都被锦陵提亲求爱的青年才俊给踏平了!” 乌不同眼中拢着一丝玩味的好奇:“本王还听闻宸娘娘她颇具才情,今日得见她的字迹,看来此传言非虚啊!” “此言确实非虚,小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心思聪慧伶俐,实在是讨人喜爱。所以即便是成祖皇帝都对她青眼有加,特另赐小字诗苒,愿她如诗似画。” 顾玉章得意的说着自话,复而转过身为乌不同斟了一盏茶,那是上等的碧螺春,因为乌不同特别喜欢此茶,所以顾玉章特地从贡品中调拨了一些发到了这里。 看着澄潋的茶汁,顾玉章倒是觉得这乌不同还真是崇尚中原文化,只是这不仅仅是崇尚更是一种觊觎,从他第一次见到乌不同时,他就从他看似平淡的眼中看到了那种邪恶的欲望。 乌不同接过茶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听您如此一说,本王的妹妹怕是入不了皇上的法眼了。” 听他如此一说,顾玉章面上不禁尴尬,因为他知道乌不同将他的妹妹带到锦陵,主要的目的便是与宇文焕卿结下这姻亲,以巩固皇家与南诏的亲缘,再有便是希望用姻亲将大梁与南诏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他这个庶出的二王子的继位便会名正言顺许多,这恰恰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玉别公主自然是另一番美与韵味,这全看皇上的心思了!” 乌不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顺势坐在了高座上:“顾王爷,本王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皇上驾崩之言系鬼市散播出来的流言,所以本王打算于近日进京。毕竟皇上他下了圣旨,若是本王抗旨不尊的话,会为南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乌不同真实的来意,顾玉章眼睛中满是无奈,自己盘算了那么久还是抵不住宇文焕卿的离间:“这是自然,本王亦要赶回大营去,择日班师回朝!” 乌不同见自己对面的老狐狸在接到自己亲生女儿的家书后,竟然急着回去,他愈发的觉得那封书信的可信度愈发的高了些。 他低着眉眼,将手中的茶轻轻饮下,只是他不明白这样的事情之于他到底是好事还是祸事,自己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南诏国地处边陲,时有天灾,这让他觉得中原处处都有好机遇,这未尝不是为南诏黎民博得更多利益的好机会。 “兄长,你在里面么?钟玉别抓了几个奇怪的人,您要不要出来看一看!”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清甜而干脆,像饱含汁水的甘蔗一般。 乌不同一听,不禁微微皱眉,起身对顾玉章说:“本王的这个妹妹太过刁蛮任性了,本王去瞧瞧!” 言闭,他走出了营帐,顾玉章亦尾随而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5冰雪消 远处的松柏之上隐着一个葛色的身影,他清冷无情的目光逡巡在衣衫褴褛的叶重楼身上,搀扶叶重楼的幽魅鬼使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而今他们落在南诏人手中,这让枫无眠都无法想象这个养子还要面对怎样折磨。 看着叶重楼那狼狈的模样让枫无眠觉得很讽刺,自己悉心调教养大的孩子为了所谓的大业殚精竭虑,却不知他一直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想到这,他越来越佩服安儿的谋划,无论是为了北越还是为了殿下,这或许都是最好的助力,虽然他与安儿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他们一直都明白。 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将那葛色的帽子戴在了头上,掩上面罩踩踏轻功而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幽魅鬼使,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手搭在叶重楼的肩膀上,气息奄奄:“主上,属下不行了,不能再护您周全了,只是枫大人为何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呢?” 叶重楼眼中满是绝望,他嘴角拢着一丝寒凉的苦笑:“或许,他不会再回来了!” 那幽魅鬼使似乎察觉到了叶重楼的绝望,他环顾四周,尽是那些南诏兵勇,他们凶煞样子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无能为力的他挤出了最后一句话:“主上主上保重,属下先先走了!” 叶重楼感觉到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很沉重,他知道身上挂着的男人已然死了,此时他才明白他真的再无依傍了。 他将幽魅鬼使的尸身放平,还来不及悲伤,便见一个身姿灵动的异族女子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挥舞长长的鞭子在他的身上再添一道伤痕。 那女子甚是得意的邀功说:“兄长,你看!就是他,模样怪怪的,还带着一副玉面具!” 叶重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多出的一道鞭痕,心中充满了怨怼,是枫无眠出卖了他。 枫无眠口口声声说与他去晋中果觉寺,却将他引到了南诏国驻扎的大营,这让他始料未及,起先他还不愿相信枫无眠的背弃。 可是再添的新伤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枫无眠是真的黑了心了,他的死活早已被这个人面兽心的义父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悲的是他却全然不知。 想到这,他血红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以及快步走过来的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而那男子身后隐隐约约可见一袭玄色金云纹华衣的男人。 乌不同见此人的装束,心中惊诧,怀疑不解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流转:“玉别,你怎么这样胡闹?怎可无缘无故的就抓大梁的子民呢?” 那女子一袭娇俏白红相间的衣衫,干净利落,头发束得高高的,几条彩色的发绳一并束着,与披散的秀发相应显得格外的干练又玲珑。 她挑着眉眼娇俏地说:“我没有无缘无故啊!是他贼眉鼠眼的在大营外晃悠,妹妹觉得他有可能是细作,来打探我军大营虚实的!” 乌不同上前一步,见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隐隐满是杀气,他不禁嘴角上扬:“你别说,这人是有点奇怪!” 一个低沉干脆的声音从乌不同的身后传来:“恭喜殿下,此人您许是不识,但是他在大梁却是响当当的人物!” 乌不同回头见顾玉章信步闲庭地走了过来,两手拢着衣袖,笑得神秘而又祥和,他眯着眼睛对钟玉别说:“玉别公主,此人是皇上的要犯,缉拿数年都未落网,而今您却将他一举擒获,难道这不就是你送给皇上的现成见面礼么?你为皇上解决了如此的心头大患,老夫都猜不到皇上会如何赏赐你啊!看来你是封妃有望了!” 言闭,顾玉章拱手向钟玉别行了个礼,钟玉别姑娘家家面子浅,听到顾玉章如此说早已羞红了脸。 她娇俏地含笑,娇滴滴地向乌不同邀功:“哥哥,我就说此人有问题吧!顾王爷说他是朝廷要犯呢!” 顾玉章上前一步,看着朝廷通缉的要犯叶重楼竟然怒目圆睁地看着他,那个眼神恨不得食其膏血,剥其筋骨一般,倒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他不明所以,此人为何会用这样仇视的眼睛看着他,但是他可以断定这便是鬼主叶重楼,毕竟那画像在锦陵又有谁未见过? “殿下不信?此人的画像曾遍布锦陵和大梁各大都市的街头巷尾,他是鬼市之主——叶重楼!殿下大可以派人去锦陵寻此人的画像,当然,殿下马上就要朝见皇上了,将他送去给皇上自然就能明辨真伪了!” 乌不同一听,将惊诧的眼光再次逡巡在了叶重楼的身上,嘴中喃喃:“传闻‘得鬼主相助者,少则仕途显达,多则名扬四海’,难道阁下就是传闻中的鬼主?” 鬼市消息情报发达,叶重楼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男子便是南诏新王乌不同,而至于他恨之入骨的顾玉章,他自是永世不忘。 他别过头,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只是垂下了眼帘不言不语。 钟玉别见他傲慢很是不忿,扬起手里的鞭子甩了过去:“我兄长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那鞭子卷着风抽在了叶重楼的身上,粘着他的皮血甩了回去,叶重楼此时幽愤而无奈,自己是落架的凤凰,只能忍气吞声。 乌不同清冷地瞟了一眼刁蛮任性的钟玉别,吩咐身边的随从:“玉别,不得无礼!来人,将他押下去,派乌医为他诊伤,还有好酒好肉的款待他!” 顾玉章见乌不同的行事倒是稳妥,嘴角凝着浅笑,对这个心中有壮志的男子多了一丝期待,他很期待乌不同与宇文焕卿的会面。 钟玉别见乌不同对这个“鬼主”颇为礼遇很是不悦,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兄长,他不就是送给皇上的礼物么?何必那样抬举他呢?” 乌不同心中明白妹妹的小心思,便调笑着说:“既然是送给皇上的‘礼物’,自然要给他体面,难道你想让兄长带着衣衫褴褛c很是狼狈的叶重楼去见皇上么?这样的礼物,怎能给妹妹你带来好处呢?” 钟玉别听到乌不同稍有意味的话语,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对未来九五之尊的夫君多了一丝期许的她难以掩盖心中的得意与羞涩。 她急急地跺着脚,娇嗔:“哥哥坏死了,转着弯的编排人!”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顾玉章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满是无奈:有苒儿在,即便你钟玉别是个天仙,宇文焕卿也不会为你动心的! 乌不同嘴角含笑,看着钟玉别跑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意味深长:“顾王爷,本王过两日便整装进京,您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顾玉章面对这样的逐客令倒是也欣然受之,他拱拱手,弯弯地笑眼满是应承:“殿下所言极是,本王明日便回大营去,更何况你我二人早已结盟,本王在这里叨扰数日是应该回去了!” 乌不同一双英气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对顾玉章的这句话满是赞同 这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顾沛蕖与宇文焕卿身着简便的衣服乘马车从崇华门而出,向敬亲王府而去。 一路上,顾沛蕖都撑着车帘看着锦陵东市的繁华热闹的街市,小贩的叫卖与吆喝声似乎都充满了春天独有的气息,而坐在身边的宇文焕卿则看着奏折,专注而认真的模样亦让顾沛蕖欣赏动容。 宇文焕卿为了陪顾沛蕖到敬亲王府探望雪灵娈,愣是让简严将奏折搬到了车上,一路上他紧着时间将那么密密麻麻,繁繁复复的国家大事亲力亲为的批示着。 顾沛蕖甚是聊赖地看着车外的景致,嘴上却不住地问:“皇上,那乌不同可是真的要进京了?” “嗯!后日便到!” 宇文焕卿手拄在小方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奏本。 顾沛蕖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宇文焕卿的胳膊上,摆弄着他袍服上挂着的流苏纽扣下的流苏穗子,嘴上不闲着:“臣妾一直好奇这南诏王长得什么样子?南诏地处边陲,风物人情一定与中原不同,书中总是将那些人写得面目可憎,可是臣妾老觉得那只不过是中原人对蛮夷的偏见罢了!” 宇文焕卿见她依附自己像一只媚眼如丝的小猫一般,不禁来了些许情趣,他将奏本放在一边,将她揽进怀里:“总不是两条腿的人罢了,书上写得怎能作数?不过苒苒,南诏王来了以后,宴会定然不少,你是要参加的!其他的还好,朕都不会担心,但是诰命夫人之间的宴会你要格外谨慎些,母后因为上次的事心中还是不快,朕是好说歹说,她才不与你计较。苒苒,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顾沛蕖恹恹地点点头,面对一个心智蒙昧的太后婆婆,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目光涣散地盯着那流苏纽扣下的流苏穗子,用手拨了拨,无奈地说:“太后对臣妾的芥蒂怕是难解了,起先因为臣妾顾家女儿的身份,而今又因为臣妾迫于无奈的逼迫,哎!谁叫我命苦呢,真实身世堪怜,在宫内又不受待见,委实没意思!” 宇文焕卿看着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手上加大了力道往自己的胸口送了送:“嗯?你是这么觉得的?”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按,脑袋抵住了他的胸口,不禁有些气闷,挣脱出来辩解:“当然是这么觉得,难道臣妾还应该觉察出别的来么?” 宇文焕卿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娇媚中卷着丝丝冷傲的脸,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哦?你就没觉出后宫的那些女子对你日日承宠,得朕独爱,掌管后宫的羡慕情绪么?你就没觉出朕处处维护你,小心呵护你的温柔之情么?怎么倒是尽数觉出的都是不如意呢!苒苒真是变得愈发贪心了!” 顾沛蕖扒掉宇文焕卿纤细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说:“臣妾在后宫能仰仗的只有皇上一人,难道还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你不成?” “朕的苒苒俨然已经被朕宠成了妒妇,可悲啊!” 宇文焕卿拉长了尾音让顾沛蕖哭笑不得,她转过身拾起一旁的奏折甩给了宇文焕卿,嘴上不饶人地顶回去:“快批你的折子吧,说不定一会儿我这妒妇发起疯来连奏折都会妒忌呢!” 看着将夫妻情趣拿捏的恰到好处的顾沛蕖,宇文焕卿眼角化不开的浓情像四月里的桃花般嫣然繁华,亦照亮了顾沛蕖眼中的波光。 一行人简装便行的来到了敬亲王府,一踏进门,顾沛蕖便被这里开得甚好的梨花吸引了,那洁白莹润的朵朵白云挂得满园皆是。 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远看,宛如一位多谋的儒生,轻摇羽扇,潇洒飘逸;近看,又像一位素衣剑客,衣袂飘飘,随风轻舞,较之樱花的娇贵,桃花的妩媚,梨花所呈现的灿烂是质朴的,是单纯的。 置身其中,细细地体味这花香春息,顾沛蕖倒是对雪灵娈所居之地多了几分赞许。 而梨树下的她自然是宇文焕卿眼中的风景,一袭粉蓝锦衣的她像极了掌管百花的仙子一般。 宇文焕渊已经派人去接在后院闲散的雪灵娈,看着顾沛蕖自在地玩赏梨花。 他眼含浅笑地向宇文焕卿致谢:“皇兄纡尊降贵的亲临臣弟的府邸,臣弟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呢?再者说,苒苒每天都要念叨雪灵娈一番,与其让她在宫中牵肠挂肚,不如让她亲眼来看看雪灵娈为好,彼此也安心些!只是雪灵娈对她这个姐姐未必尽是友善吧?” 看着善良单纯的顾沛蕖,宇文焕卿心驰神往的同时,忽而想到雪灵娈对她的伤害,便试探地询问起宇文焕渊来。 宇文焕渊听此,心中猛地一紧,皇兄所言不过是在询问自己雪灵娈是否还对顾沛蕖怀恨在心。 他赶紧拱手陈禀,言之切切:“皇兄,其实灵娈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她嘴上不承认,但是内心还是关心宸娘娘的。臣弟给她讲了好多娘娘的处事之风,亦阐明了她这位长姐对灵娈的维护之情,臣弟相信灵娈是再也不会伤害娘娘了!” 宇文焕卿走到一棵梨树下,拨了拨那雪白的花瓣,眉宇舒展间目光澄明:“若是真能如此,朕倒是可以放心了!本是双生并蒂花,却性情秉性不相同,灵娈性格过于执拗,朕是怕她伤了苒苒的心呐!” 宇文焕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盏,亲自奉给了宇文焕卿。 忽而,只见一袭素色锦衣,曳着长裙抚着孕肚的雪灵娈从后院的月门闪身出来了,身旁还跟着服侍她的侍女彩音。 她将目光落在了树下等她的顾沛蕖身上,她脸上一红,握着彩音的手袅袅婷婷地向顾沛蕖而来,似乎完全忘了礼数,不向宇文焕卿参拜行礼,不与顾沛蕖笑颜如花,就那样淡然地走了过去。 顾沛蕖见她此番模样,心中竟然打起了鼓,她不知道雪灵娈又要对她怎样的疾言厉色,但是她还是含笑等在那 雪灵娈目光清明,声音平素:“你是来看我的?” 顾沛蕖听她如此说,切切地点着头:“是,是,我是来看你的,灵娈!” 雪灵娈微微一笑,转头对宇文焕卿说:“皇上,可否让臣女与娘娘两人说说体己话呢?” 宇文焕卿见性情大变的雪灵娈犹疑地看着宇文焕渊,满眼的惊诧与质询。 宇文焕渊赶紧为自己心爱的雪灵娈打起了包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皇兄,放心!” 雪灵娈见宇文焕卿含笑点头,脸上很是高兴,便再次提议:“殿下,皇上与娘娘从宫中来了府上,不如让小厨房准备宴席,也好让皇上和娘娘尝尝小厨房的手艺!” 宇文焕渊看着站在梨花树下的两姐妹一阵失神,他笑着点头,心中却隐隐感激着上天眷顾,因为这两姐妹终于可以冰消雪融,尽释前嫌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6居安思危 轩窗外的梨花似雪盛放,遥目所及都是通体的雪色,美不胜收,顾沛蕖收回潋滟的目光,看着坐在自己身侧有些局促的雪灵娈。 二人中间隔着一方桌几,上面的茶盏氤氲着香气,映着顾沛蕖与雪灵娈二人的冰清玉貌,让站在一旁的侍女彩音有些愣神。 她不知道这名满天下的宸皇贵妃居然生得与殿下的雪夫人一模一样,唯独那贵妃娘娘眉宇间的一抹凤尾朱红的印记尤为特别,衬得娘娘风姿更为出众,凤仪更为炫目。 顾沛蕖热络地拉过雪灵娈的手,她明显感觉到那只手微微有些瑟缩,她只得紧拉着不放,这是她们姐妹之间难得的一次紧密相处:“灵娈,近来你身体可好?胎像可稳固?宇文焕渊对你好不好?” 雪灵娈看着顾沛蕖那双清澈明亮又干净的眼睛,微微颔首,羞怯地点点头;“我在王府里很好,裴御医每日都来为我诊脉,他说胎像稳固,胎儿很好。至于焕渊,他对我一如既往的体贴!” 顾沛蕖看着雪灵娈在提到宇文焕渊时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很是安慰。 眼前的女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脉牵连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她的荣辱兴衰,都是她这个长姐深深的牵挂。 所以,雪灵娈眼中的幸福波光,让她深感安慰。 她抚了抚雪灵娈白皙的手,瞟了一眼彩音,似在询问这女子是否靠得住,思来想去还是吩咐道:“那个侍婢,你先下去吧!本宫与你家夫人有些话要说!” 彩音怯怯地抬头看着雪灵娈,雪灵娈见她想支走彩音便温言相劝:“彩音她是好人,我进府以来一直都是彩音照顾我,她是不会出卖我的!” 顾沛蕖见雪灵娈依旧一副耿直的脾气性情,多少还是有些无奈。 她笑着对彩音说:“既然夫人如此器重你,本宫也要对你另眼相看了!彩音,本宫在后宫沉浮浸染,觉得这为婢最重要的便是忠,你对你家雪夫人忠心就是对本宫忠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顾沛蕖言尽于此,彩音也是心思灵透的,听她如此说赶紧俯身参拜:“娘娘的话,奴婢记心里了。奴婢绝不敢对夫人有二心。奴婢下去为娘娘去取些府里的点心,虽然比不上宫里的,但是也颇有风味!” 言毕,彩音俯身见礼便退了下去。 看着彩音离去的背影,顾沛蕖嘴角含笑对雪灵娈说:“不错,是个心思聪慧的,识趣懂礼!只是灵娈,她毕竟不是你带出来的婢女,若是你用得不放心,我可以将侍书送到你身边服侍你!” 雪灵娈委实不明白顾沛蕖的婢女与彩音有何差别,她不明所以而且还十分不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彩音人很好,我用得习惯,再说我本也不是娇贵的人,所以使不惯婢女的,焕渊让她伺候我,我是没办法才应下来的!” 顾沛蕖知道雪灵娈出身于江湖,从小的教养便是舞枪弄剑,当然不会理解这高门大院甚至是王府皇宫内,女子之间那么拐弯抹角的尔虞我诈,所以只因这一点,她就比自己幸福。 但是,她此时已经进了敬亲王府还为宇文焕渊怀上了子嗣,有些事此时不做打算,以后再打算便是迟了:“灵娈,不论姐姐二字你叫不叫得出口,但是我都想以姐姐的身份为你打算考虑一番。我知道你在江湖久已,不在乎自身的荣辱与名分,但是你有没有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做过打算呢?” 雪灵娈的眼光很是飘忽,她委实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她抚了抚自己圆滚滚地肚子笑着说:“孩子?这是我与焕渊的孩子,需要打算什么?” 顾沛蕖被她这样一问,委实觉得头疼,她端起茶盏呷了口茶,看着懵懂无知的雪灵娈说:“打算他的世子之位!打算他的皇室玉碟!打算他的未来!” 雪灵娈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她知道这对于皇家子弟来说似乎十分重要:“这些焕渊不能给他么?” “不能,他没有这个权利,即便是皇上都很难将这些给你和孩子,因为此时你的身份太过尴尬。府里的人称你为雪夫人,但是你可知道宇文焕渊是亲王,他应有王妃,侧妃良娣,良媛,最不济还有六品奉仪,但是你都不是。名为夫人,实则身份只是通房的妾室。” 顾沛蕖说到这,顿了一顿,若不是萧府败落,雪灵娈又何以如此呢?不管怎么说郡主应该是必然的,而今却身份平民,与宇文焕渊地位悬殊到天差地别。 “我与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在府中的唯一筹码便是宇文焕渊和孩子。你还要开始学习管家理事,要有一个王妃主母的风范与气度,还要有与之堪配的协管王府的能力。至于身份,我早晚要为萧家平反,届时你便是萧虢府的二小姐。” 雪灵娈愁眉紧锁,她不知道这些虚名与她何干? 她只想与宇文焕渊长相厮守,与孩子在一起就够了,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委实没有必要:“谢谢你肯与我说这些。可是能不能做王妃,管不管王府我都不在意,只要和宇文焕渊能厮守在一起,就很好了!” 顾沛蕖知道她淡漠名利,但是彼时的身份便容不得淡薄,淡薄便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这是她在后宫得到的教训:“灵娈,我知道你淡薄这些,我也并不是看中名利之人,只是我们嫁得一个是皇上,一个是亲王,他们太过得天独厚了。若是他们愿意,天下的女子皆可得,而我们却只有他们。所以,我决不能容忍你为妾室,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嫁进敬亲王府,为正妻,为王妃,你的孩子为世子,为郡主。” 宇文焕卿与宇文焕渊二人,踩着轻盈的轻功,偷偷地过来听姐妹二人的谈话,他们都太过好奇顾沛蕖要与雪灵娈说什么,毕竟久别重逢,毕竟第一次的心平气和。 当他们听到顾沛蕖的肺腑之言的时候,二人的眉宇都蹙得更紧了一些。 “灵娈,我承认我对你心存亏欠,作为长姐我未尽到些许责任,我能做得便是让你在这敬王府中得到安逸快乐的生活。所以翻覆旧案一事,无论我行差就错也好,还是功败垂成也罢,你都不要插手!” 雪灵娈看着顾沛蕖神情哀戚,知道她的难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禁有些担忧的问:“皇上对你那么好,为何你偏偏要执着于翻覆旧案呢?与他白首偕老不就行了么?” “皇上的爱太孤高了,而且他是皇帝,富有天下,他可以爱我也可以爱别的女人!虽然他总是言之凿凿地说有我足矣,可是太后怎么可能让后宫久久空置呢?文武百官又怎能放任皇上肆意妄为不选秀纳妃呢?后宫钳制前朝,后宫安抚要员都是无可避免的。” 顾沛蕖撩起片片舒展开的茶叶,呷了一口清茶,将那茶盏放在了几案旁,眼中黯淡而伤感:“所以,他的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我一人,而是前赴后继,永不断绝的女子。眼下,听说乌不同的妹妹钟玉别也来了锦陵,乌不同此次来锦陵的目的便是希望将亲妹嫁给皇上为妃!” 说到这,顾沛蕖变得很失意,甚至有些失魂落魄,每每想到与别人分享宇文焕卿的爱,她就无法忍受更无法接受。 “而翻覆旧案是我对你,对父母,对萧虢府,对萧家铁骑的一个交代!两者并不冲突!灵娈,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明白,你要牢牢抓住宇文焕渊的心,即便有一日他有了侧妃宠妾,你还有王妃之尊,有世子之期。” 宇文焕渊看了一眼宇文焕卿,轻声地说:“皇兄,皇嫂是怎么知道这乌不同要送妹为妃之事的?您告诉她的?” 宇文焕卿摇摇头,眼中拢着一丝喜悦,含着一丝无奈,他示意宇文焕渊不动生色的离开。 二人踩着极其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内院,将将离开,宇文焕渊便无奈地说:“娘娘居安思危竟然也要求起灵娈来了。哎!晚上臣弟要好好安抚灵娈一番了!” 宇文焕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她现在确实是多思多虑,不过她为雪灵娈所打算的并不错啊?” 宇文焕渊嘴角钳着苦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是不错,只是皇兄听到她如此言说,难道真的不会不高兴么?” “朕没不高兴,反而很高兴。她失意难过是因为她在吃醋,她怕朕爱上别的女人,怕失去朕!难得她肯为朕费这番心思!” 宇文焕卿听到她失落的语言,心中很是难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宠着她爱着她就好,却不成想她居然像所有的小女儿一眼害怕失去所爱,原来相爱的两个人都会害怕,起先,他觉得只有自己才会担心失去 夜里,宫门下镣前,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回到了皇宫,一路上酒醉顾沛蕖似乎都在回味桃花酿的味道,回味曾经的点滴。 直至宇文焕卿在睡榻上将她环得紧紧的,她才有些意识到已经回了宫,她醉意浓重地c不无担忧地环住他的脖颈,情思哀哀地说:“若是你执意纳妃,可不可以不要我见到她们,我可不可以将芷兰宫幽闭,像以往一样” 她含糊不清的言语,落在宇文焕卿的耳中很是心酸,他轻声地说:“傻瓜,睡吧!朕有你就够了!” 他轻轻地拍着醉梦半醒的顾沛蕖,安慰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心中却在想如何婉拒乌不同才能不伤了南诏与大梁的和气 转眼便到了乌不同觐见宇文焕卿的日子,那日碧空如洗,纤云不染。 大梁的崇明殿外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甬道上铺着大红的祥云纹地毯,一路延伸到崇明殿内,随着礼乐奏响,乌不同带领钟玉别和南诏使团一行踏上了红毯向崇明殿而来。 随着,乌不同率领众人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宇文焕卿终于看清了这个大梁边陲小国——南诏的新王。 “平身!” 宇文焕卿恰若流水击石般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这让钟玉别为之一震,因为这个声音真的太过好听,磁性而清冷。 得以起身后,钟玉别小心的抬起头一睹天颜,当她看到宇文焕卿那张俊美异常的脸旁时,竟然有些恍惚,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当今圣上竟然生得如此好看。 他墨色长眉下是一双灿如星辰却温若清水的双眸,深邃中闪着一股凛然的英锐之气,使人与其对视间,一股寒凉夹带着温存直入人心。他白皙的皮肤似凝脂般温润如玉,那宛若雕琢过的五官轮廓更是棱角分明,鼻子也尤为英挺,只是他微薄的唇却不见太多血色,少了一丝红润。 他威武霸气,气吞山河的天子风仪让钟玉别为之炫目,她怯怯地低下头去,却心花怒放,那是对宇文焕卿一种放心与满意。 乌不同见到这样的宇文焕卿亦为之震撼,那种与生俱来c得天独厚的高贵气质让他这个番邦小国的君王觉得有些汗颜。 宇文焕卿对乌不同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因为他从乌不同的眼睛中读到了一种坚持与狠辣,乌不同的目光不闪烁,不畏惧,反而如炬灼灼。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寒暄道:“南诏王远道而来,朕心甚慰!一路上舟车劳顿委实辛苦,朕命人在驿馆为南诏王及公主准备了别院,希望二位可以安心住下,闲暇时尽情游览锦陵城,感受大梁的风土人情,民俗文化!” “臣谢皇上,皇上犹如伟大的太阳神照耀于天际,照亮了我们南诏国,使南诏国的臣民可以在皇上恩泽之下安泰平和,请接收臣与南诏臣民最真挚的诚意与祝福,愿伟大的皇上龙体康健,愿伟大的大梁万世太平。” 言毕,乌不同率领众人再次行跪拜礼,并奉上了南诏的贡品礼单。 简严会意,走了下来将使团手中的礼单接过去。 宇文焕卿接过礼单,见上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贡品之名,见到如此的贡品宇文焕卿虽然看到南诏王的诚意,但是他却奇怪受了天灾的南诏是如何准备了如此丰厚的贡品的。 想到这,他嘴角含笑,将礼单放在几案上,声音婉扬:“你们的诚意朕心领了,其他事情你我君臣改日再议,由敬王暂代朕尽地主之谊送各位去别院安顿,你们先退下吧!” 不知怎的,一袭红衣的钟玉别突然站了起来,高声道:“皇上,钟玉别还有一礼物馈赠,他是朝廷要犯,叫叶重楼!” 众人一听自是一片哗然,宇文焕卿猛然抬头看着这个来自南诏国的公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7钟玉别 钟玉别语不惊人死不休,致使大殿内在一片哗然后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而此时的钟玉别全无小女儿的扭捏之态,就那样坦荡自然的站在那迎着宇文焕卿的清冷审视的目光,她脸上现出丝丝红晕,只是眼中的波光却灼热似火。 宇文焕卿审视着这个外邦女子,她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束成发髻,余发则散开,独具南诏风情的银饰珠花累在她的发髻上,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眉间摇曳。 她眉不描而黛,皮肤算不上白却泛着细腻的柔光,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珊瑚链与银镯在腕间挂着,一袭红锦衣裙,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五色混执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她很是万种风情尽生,英气中蕴着几分女子的娇媚。 看着大殿的百官与焦不可耐的钟玉别在等待他的答复,宇文焕卿的眉宇紧蹙。 他太过了解女子的那种目光,曾经他后宫中的嫔妃有太多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他,让他尤为的不自在,但是此时他却尤为的清醒。 这钟玉别在大殿上迫不及待的将叶重楼献给自己,只能说明两点:一是叶重楼确实被他们所擒,否则就算是借给钟玉别一百个胆子,她也没有胆量在大殿上信口开河;二是钟玉别揣着和她兄长乌不同一样的心思,想以此邀功,顺利进宫为妃,所以她才如此迫不及待的将叶重楼奉上。 可是这都是宇文焕卿不想应允下来的事情,所以此时,他不能有一点表示给他们兄妹和那些不遗余力维护邦交友好的大臣们,不想给他们一丁点借题发挥的可能。 他给简严递了个眼色,简严会意,恭声道:“早朝已闭,众臣退班。” 宇文焕卿径自起身,拢着朝袍向后而去,身后唯留众臣山呼:“恭送皇上!” 钟玉别错愕地看着拂袖而去的宇文焕卿,她呆呆地站在那,最后被乌不同拽拉着跪了下来。 她双眼盯着花纹秀丽的地毯,心中反复在想:难道皇上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么?我的声音不够大么?怎么他就这样走了呢? 她转过头盯着俯首恭送的乌不同,却见他眉宇紧缩,面色暗沉,十分不快。 待到宇文焕卿离去,宇文焕渊和陈禀之便走到了乌不同和钟玉别的面前,二人拱手成礼:“南诏王,在下陈禀之,乃是大梁的右丞相,这位是敬亲王殿下。一会儿就由臣与殿下送您与公主回别院。” 乌不同看着一旁气宇轩昂,风度不凡的宇文焕渊不禁嘴角拢上一层笑纹,心中暗叹宇文家子弟竟然都生得如此品貌,难怪钟玉别方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将特别的礼物在殿上说了出来。 他行了一个南诏礼,恭顺地说:“有劳殿下和陈相了,本王不远万里而来,得到大梁如此礼遇,实在是荣幸之至。” 宇文焕渊拱手成礼,含笑做了个请礼:“南诏王客气了!请!” 乌不同听此便知二人均不愿与自己多谈,便示意钟玉别与他一同离开。 此时钟玉别还盯着宇文焕卿离去的方向愣神,脸上满是羞愤和不解。他见此着实有些尴尬,笑着圆场:“令妹方才唐突了,让敬王殿下与陈相见笑了。” 宇文焕渊在见到皇兄一言不发地退朝后便知道了他的立场,他在用行动回绝乌不同与部分朝臣求联姻一事,他不想给这个特别的回礼一点恩赐,因为他是不会纳娶钟玉别让顾沛蕖受委屈的。 想到这,宇文焕渊微微一笑,低着眉眼,给乌不同时间去拉扯这个木讷而愚蠢的公主。 乌不同上前拉着钟玉别,在其身边小声地说:“玉别,快别看了,随兄长去驿馆的别院。” “兄长,难道皇上他没有听到我方才的话么?顾玉章不是说着叶重楼是朝廷要犯么?为什么皇上在听到我说的话后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兴的样子也没有,难道他不想抓住此人么?” 钟玉别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她含情凝涕地看了看那高座,眼中满是清泪,她幽怨而无奈地轻声询问着。 乌不同见她如此模样满眼无奈,之于这个妹妹,她过于的耿直与果决,所以才会将喜怒哀乐外化于形:“别说了,等到了别院,兄长再与你分析这其中的道理!” 钟玉别不言语,便跟着乌不同c宇文焕渊等人离开了皇宫,向锦陵城的驿馆而去。 一路上,乌不同与钟玉别都在四下张望,因为他们被锦陵的繁华吸引了,这里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这街道两边尽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这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这一路上有装潢华丽的马车出行c有挑担赶路的商贾,有驾牛车送货的货郎,有驻足观赏洛河景色的旅人。 这里真的是亭台楼宇不绝,屋宇鳞次栉比。 钟玉别仿佛忘记了方才在殿中的不快,她笑着对一旁骑马而行的乌不同说:“哥哥,钟玉别喜欢大梁,喜欢锦陵,这里太繁华了。” 乌不同看着这里的繁华盛景心中黯然,他早就听闻锦陵是“中北形胜,两朝都会,锦陵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而今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而相较西南边陲的南诏,地处偏僻潮湿的西南一隅,虽然四季如春却土地贫瘠c民风彪悍,自己的臣民像极了未开蒙昧的野蛮人,与这大梁的礼仪教化所生养的百姓自是天差地别。 想到这些,他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无限悲凉。 不多久,一行人便到了驿馆的别院,宇文焕渊在安顿好了一切之后,与乌不同寒暄了一些细枝末微的小事后便与陈禀之回去复命了。 折腾了这一日,钟玉别终于可以歇歇了,但是一闲下来,她的心又堵了起来,她闪身进了乌不同的住所,一进门便抱怨:“兄长,而今这里也没有什么亲王,宰相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何皇上不想要钟玉别送给他的礼物啊?” 乌不同卸下配刀,本想好好休息一番,却见钟玉别不依不饶地来纠缠这个问题,他愁眉不展很是无奈,他站起身将钟玉别按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之上,为其分析利弊:“他不是不想要,是不想在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和我的面要!他不希望我或者期许着两国交好的大臣以此向他讨赏,你可明白?” 钟玉别性格天真烂漫,但是内在却心无城府,所以倒是口快地抱怨:“都说他富有四海?整个大梁都是他的,难道他还怕给我们这点赏赐么?” 乌不同盘腿坐在榻上,翻转着手腕松着筋骨,听到钟玉别的话不禁笑出了声。他含着笑无奈地问:“哈哈。我的傻妹妹,你心急火燎地向他献叶重楼为的什么呀?不要与我说,你没有看中皇上!” 钟玉别被突然一问,不禁羞红脸,她不明白这与方才所说的话有什么关联:“我我是觉得他生得好看,比南诏的那些勇士c那些贵族子弟都要好看!所以所以。” 看着不好意思的钟玉别,乌不同嘴角拢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浅笑,面对自己的亲胞妹,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为其打算,参透她的心意:“所以你看上了他!希望赶紧将叶重楼送给他,让他高兴,他一高兴就同意纳娶你为妃,你就可以走进大梁的后宫了?对么?” 钟玉别羞红的脸似傍晚的朝霞一般,她终于还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双乌黑的眸子乌溜溜地转着,熠熠生光。 乌不同起身将碳炉上的热水提了起来,将热水烹煮成茶,斟满一盏递与钟玉别,他收揽笑意,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他不回应你,就是不希望你借着叶重楼这个礼物给自己讨赏,也不希望我与那些大臣帮你讨赏。说白了,他不想纳你为妃!” 钟玉别一听倒是有些慌张,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不愿意? 她的母亲就是南诏的王太后云黛教导过她,男人都是喜欢齐人之福的,不仅仅满足于有一个女人,所以王会有正妃c侧妃等品级不同的女人。 而皇的女人则更多,要有皇后c有皇贵妃c有四妃,有林林总总c数不胜数的女人服侍。 那么为何他就不愿意在那数不胜数的女人中多一个她呢? 钟玉别思量几番,心中尤为不忿,她不算白皙的脸胀得通红,来不及多想就怒吼着:“兄长,是因为钟玉别长得不够美么?难道是因为我是南诏的公主,所以他嫌弃我异族的血统?” 乌不同见她妄自菲薄很是气愤,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在胡说什么?” 见到怒目威视的乌不同,钟玉别很有些害怕,她怯怯地收住了自己想说的话,将一肚子的怨怼苦水都咽了下去。 “公主所言既对,也不对!” 突然,一个有几分俏丽的女子的声音突兀地现在了殿室内,乌不同与钟玉别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个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着了一身男装,束着发冠正眼光凌厉的盯着自己,女子杨柳弯眉,杏眼圆唇,肤色不白却透着光泽,她相貌不算柔美,因而少了一分惊艳,但通身的气质却多了一分英气,虽算不上美女倒也十分耐看。 她款款下拜:“御前侍文女官黛鸢拜见南诏王,拜见玉别公主!” 乌不同听到她的名讳,方知此人乃是南诏巫族圣女,曾在随自己的父王觐见成祖皇帝时看中了当朝圣上,所以自请入宫为女官伴读。 不成想,而今她居然以如此姿态来到了自己的驿馆。 乌不同上前一步,将她搀扶了起来:“圣女黛鸢?久闻大名,起来吧!” 黛鸢早已经习惯了大梁的礼仪,赶紧拂去乌不同的手,恭顺地站在一旁,恭声回话:“谢殿下!” 钟玉别得见黛鸢很是兴奋,因为眼前这个人在南诏颇具威名:“你就是那个女官?在皇上身边伺候笔墨的女官?” 黛鸢脸上忽而显出一丝尴尬之色,眼中尽是无奈:“公主殿下,没错,下官就是公主口中的女官!但下官还是南诏巫族圣女—黛鸢。至于侍文女官,自从宸皇贵妃顾沛蕖入宫后,下官已经很久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笔墨了,而今下官在仁寿宫侍奉皇太后。” 乌不同亦捕捉到了黛鸢眼中那若有似无的失意,而今她以南诏巫族圣女的身份来参拜自己,自然是别有他意。 既然她强调了宸皇贵妃进宫后她的失意,自然也算是让钟玉别醍醐灌顶了。 他示意黛鸢坐下慢慢说,三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先是寒暄了一番。 黛鸢问了问南诏而今的状况,又貌似恭顺关怀地询问了南诏的灾情,而后才款款说明来意。 黛鸢接过钟玉别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公主,皇上是下官见过最为智慧的男子,其实他一早知道公主所来的目的,但是他是不会纳公主进后宫的,至少他不会心甘情愿的纳公主为妃!” 钟玉别乌黑的眸子黯淡了几分:“为什么?难道他不想南诏与大梁结永世之好么?” 黛鸢想到宇文焕卿对顾沛蕖一人的钟情,一种恨意便直抵心底,她端得平静,看似波澜不惊地说:“因为一个女人——顾沛蕖。皇上的眼里只有她一人,为了她,他废了皇后c废了元妃c贤妃c杀了薛宁训c冯昭训c姜才人。可以说为了独爱顾沛蕖一人,他的后妃或死或废,而今后宫只有一个与世无争的德妃,还有一个病秧子楚芙美人。” 乌不同听到黛鸢如此陈述这个“大梁第一绝色”,顾玉章的女儿,顾沛蕖,心中愈发的好奇这是怎样一个有手段的奇女子? 钟玉别听到这么多女人都折在了顾沛蕖的手中,不禁有些手心冒汗,难道这个女人是黑了心的蛇蝎美人么?怎么会害死那么多的女人? 乌不同饶有兴致地问:“若是如黛鸢大人所说,这顾沛蕖岂不是书中说的红颜祸水?既然是红颜祸水,为何不见百官弹劾?不见言官相谏呢?” 黛鸢听到乌不同的反问,不禁有些心虚,因为乌不同的眼神是那样的凌厉睿智,似乎早已揭破自己所说的谎言。 她微微一笑,赶紧应承:“这这是因为有顾玉章这个大树乘凉,再有皇上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受这些委屈呢?” 乌不同听此不禁有些无奈,这显然是黛鸢故意在撩拨钟玉别的愤怒。 宇文焕卿的后宫女子出身不是世家贵女就是高门候女,怎么可能因为顾玉章是顾沛蕖的父亲,皇上宇文焕卿就对其他嫔妃痛下杀手呢?这显然于理不合! 他并未有戳破黛鸢的谎言,毕竟他也是真的希望以钟玉别巩固两国邦交:“哦?就因为这些?看来,这顾沛蕖果然是个了不起女人!” 黛鸢潋滟一笑,而后将顾沛蕖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言说了一番,直至那夕阳西下,她依旧在口干舌燥,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后宫的尔虞我诈,宮海沉浮。 钟玉别的眼光中渐渐拢上了黯淡与无奈,还有愤怒与不解,她不明白为何宇文焕卿会爱上这样的女人,这也撩拨的她更加好奇这顾沛蕖到底是如何角色? 竟然有这种手段 芷兰宫中,顾沛蕖抚动相思叩,而一旁的宇文焕卿则合着琴音悠闲地复原上次自己与顾沛蕖未下完的棋局 ------题外话------ 今天上传的有点晚比较忙不好意思各位看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8想对策 氤氲着淡淡薄雾清香的绮宵殿,琴声袅袅,闲情款款,顾沛蕖拢着一袭淡浅水蓝色银纹绣百蝶玫瑰花的纱衣,撑着宽大的袖子,她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淡紫色绣白玉兰的长裙。 两支玉簪子绾起一松散的堕马髻,余发披垂,她耳朵挂着一对儿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地簪着一具白玉兰玉质钗环在堕马髻上,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纤纤玉指拨动间,那流畅动人的琴音就宣泄在了绮宵殿内,娴静而婉扬。 她抬起觑了一眼凭借记忆在复原棋局的宇文焕卿,嘴角勾出一抹弧线,忽而又将朱唇抿起,终是将一曲抚奏而毕。 一袭月色常服外罩月白银龙纹影纱衣的宇文焕卿回过头,笑着问:“不再弹了么?” 顾沛蕖拢了拢手,摇摇头,戏谑地说:“皇上惯得会享受,臣妾是一曲接一曲的,也没见皇上弹一曲给臣妾听!” 宇文焕卿见她嗔怪自己,知道不过是寻常的撒娇,他笑而不言,拿起一枚白玉棋子放在了应该在的位置。 言闭她起了身,将相思叩抱到了一旁靠轩窗的琴几上,曳着仗许来长的裙摆款款而行,落座在了宇文焕卿的对面。 看着那若经纬密布的黑白棋子,在宇文焕卿的手中如行云流水一般赫然现了出来,她不禁有些叹谓:“皇上果真记得住这些?臣妾昨晚儿上,真的这么下的?” “怎么?害怕朕耍赖不成?让你再多的棋子,你也难赢朕!” 宇文焕卿淡然一笑,将棋盒中的黑子又再次复盘,一丁点的迟疑都没有。 顾沛蕖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自然知道他的聪明之处,想到这她潋滟一笑:“皇上连这些都记得住,怎么偏偏臣妾问钟玉别公主的样貌,皇上就说没记住呢?” 顾沛蕖从来不是拈酸吃醋的人,不过最近倒是越发的爱使小性子了,为了不让她吃味,宇文焕卿故意没有言说那钟玉别的品貌,免得她胡思乱想。 可是她还是这样不依不饶,原来在爱恋面前,顾沛蕖也有这大愚若智的时候。 他挑着眉眼,细细的品察顾沛蕖脸上的那细枝末微的变化,嘴上却不留情面将话说得香艳:“怎么?你真的希望朕记住她的模样?既然是这样,不如朕和你说说她的样貌?总体说来她不及你美,但是别有一番风情万种,那是异域女子独有的味道,很特别,很迷人!” 顾沛蕖端得稳重,心中却早已将眼前的这个登徒子骂了一遍,她微微沉吟片刻,平静地问:“皇上看中她了?” 宇文焕卿见她还端得平静,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浅笑,继续不动声色地说:“嗯,看中了!苒苒,觉得朕应该给她个什么位份呢?”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言之凿凿地说看中了钟玉别,登时觉得自己心中藏着的怨气直冲头顶,嘴上也不留情面:“皇上是天下之主,后宫之事还用和臣妾商议么?不如也给她皇贵妃的位份吧,臣妾呢,还是做景妃!若是皇上觉得臣妾在宫里碍眼,大可将臣妾送到皇家寺院去做姑子!” 说完,她便气鼓鼓地起了身,临走一挥手将宇文焕卿复原的棋子再次拨乱了,而后便要离去。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行为,脸上一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朕就是太娇惯你了,所以你才敢这样对朕!” 顾沛蕖见他声严厉色,绷不住的掉下泪来,硬撑着说:“皇上若是想罚就罚,何必惺惺作态呢?” 宇文焕卿本是逗她玩,不成想她是认真的,居然气出了眼泪。 他一下子竟然有些心慌,他一把将要走的顾沛蕖拉进了怀里,嬉皮笑脸地说:“苒苒生气了?朕是逗你玩的,那玉别公主黑得像炭一样,朕怎么会喜欢呢?再者说,朕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皮囊,而是能与朕心灵相通的苒苒啊!” 顾沛蕖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潸然而落,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得宇文焕卿十分心疼。 宇文焕卿见她哭成这个样子,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苒苒,你怎么了?你从来不是这样脆弱的人啊,曾经宫里女人那么多,也没见你吃醋成这个样子啊!” 他小心的哄着,终于平复了她的心情,为她拭去眼泪轻声的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竟然哭得这么伤心?若是因为朕,你大可不必这个样子!朕的心里只能容纳一个你,是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顾沛蕖安顿好自己的情绪,看着宇文焕卿温柔关切的眼神,她将头不自禁地靠在了他的肩头,诉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臣妾知道,可是别人并不想成全臣妾啊!太后她今日将臣妾宣了去,说是与臣妾商量一下钟玉别的位份,再有今年五月要张文布告为皇上选妃!” 原来如此,顾沛蕖本就对此事颇有心结,而今自己母后添得这把火自然烧得她心焦难耐。 宇文焕卿紧了紧自己的臂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轻声安慰:“苒苒,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朕吧,朕会解决这些让你烦心的事,你且安心!” 顾沛蕖靠在宇文焕卿肩头,心乱如麻,这叫她如何安心呢? 眼瞧着顾玉章就要回来了,自己与他之间的争斗无可避免,而今又有钟玉别为首的南诏在,这叫她很是犯难。 想到这些,她还是要在发生这一切之前,铲除一个人,至少除去她,这些事倒是会顺遂很多:“皇上,臣妾认为若是太后关心子嗣想要选秀纳妃自是无可厚非的,可是若是说太后是关心两国邦交而要纳选钟玉别,臣妾觉得太后未必会知道乌不同的来意,所以这事儿怕是有人故意在太后耳边挑唆的。” 宇文焕卿沉吟片刻,切切地问:“你是说黛鸢?” 顾沛蕖没有回答,而是说出原因让宇文焕卿自己判断:“方才贺一泓来回禀臣妾,说您刚下朝不久,黛鸢就出宫去了。臣妾若是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去了驿馆的别院。” 宇文焕卿拨弄着她腰间的紫玉玲珑,思量着顾沛蕖的话,心中大抵明白了黛鸢的去意。 顾沛蕖将手绕到他的脖颈后,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宇文焕卿的怀里,莞尔一笑继续言说:“从前,皇上顾及黛鸢是南诏巫族圣女,不忍罚她,怕伤了与南诏的和气。而今又这样的人在太后耳边挑唆,在南诏王面前进谗言,难道就不会伤了和气?再者说,这黛鸢帮郑雪如做了那么多事,她的手能干净么?” 宇文焕卿看着怀中的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她想得还是那样的通透。 对于黛鸢,自己的顾虑便只有这些,而今的黛鸢似乎又开始走郑雪如未走完的路了,她的手一直都沾染着鲜血,若是她还作奸犯科的话,他真的没有必要再容情了。 想到这,他安慰顾沛蕖说:“朕知道了,朕会提防她的。既然她是南诏人,朕将她送还给南诏王未必不是一桩好事,若是如此成就佳话还是一美谈呢!” 顾沛蕖听他这样说,心中稍稍心安了一些继续盘问:“皇上,那叶重楼呢?你打算怎样将这个人要回来啊?明晚可是有大宴的,若是钟玉别和乌不同再献此人,你该如此赏他们呢?” 宇文焕卿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茉莉香,嘴唇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描摹着她耳朵的轮廓:“苒苒,无论朕赏他们什么,都不会许钟玉别嫔妃之尊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顾沛蕖觉得耳廓处传来了一阵酥麻,她扭动着身体,躲避着宇文焕卿的暧昧的骚扰:“明晚宴会后,再有一日就是皇宫内眷宴请钟玉别,臣妾还要应对太后呢,想想都觉得麻烦。皇上,你别闹!” 宇文焕卿不依不饶地将她扣得更紧了一些,吻得更猛烈了一些,但还不忘含糊不清地说:“与其想这些,你还是早日怀上龙嗣来得稳妥,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说完,他便起身抱着顾沛蕖奔床榻而去,唯留一片春光旖旎 翌日,顾玉章率领一部分雀焰军正在向锦陵进发,他身着铠甲,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是那样的英武逼人。 突然,一匹马绝尘而来,翻扬起的尘土卷起了尘浪,顾玉章见那马奔着自己而来,不知为何但是很有几分心惊胆寒。 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难以名状,但是却真实的盘踞在他的心头。 他身旁的副将忙摆好阵势以防不测,却见顾玉章摆手示意他们:“多虑了,此人单枪匹马而来,显然不是来刺杀老夫的!” 不多时,那马上的人翻身下来,一个踉跄便栽倒在了顾玉章的脚下,只见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脸,但是身上有伤且身材纤小。 顾玉章对身旁的副将顾致严说:“你下去看看,这是何人?” 那顾致严领命而去,走到那人面前,用剑鞘挑去了那斗篷,一张有血污的脸现在了顾玉章的面前,不真切却让他心惊肉跳。 顾玉章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很有几分威严:“你将她抱起来,给本王看!” 顾致严听命将那女人抱了起来,走进顾玉章的面前,顾玉章不禁有些失望与惊惶,喃喃道:“真的是玲珑。” 玲珑?那不是东太后顾玉眉身边的掌事姑姑么?怎么不陪太后在晋中果觉寺礼佛反而这副模样跑到顾玉章的面前?这让副将顾致严很是纳罕。 顾玉章急急地翻身下马,示意右副将整军休息,对顾致严低声的吩咐:“快弄醒她,问问情况!” 顾致严见玲珑嘴唇干裂,头发上满是沙尘,想必是从晋中一路赶了过来,加之其受了伤,所以才撅了过去。 他将别在自己腰间酒囊解了下来,拧开那皮塞子,将里面浓烈的酒水灌进了玲珑的口中。 一股子辛辣夹杂着清凉沁入了玲珑的心肺,让她不住的咳嗽与大喘,顾致严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打她的脊背,让她理顺了呼吸。 过来许久,久未进食的玲珑在烈酒的作用下渐渐醒了过来,她干裂的嘴唇不住地沉吟着:“王爷,太后。她。她出事了!” 果不其然,俯身在玲珑身边的顾玉章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猛地一沉。 如他所料自己的姐姐,东宫太后顾玉眉真的出了意外。 顾玉章来不及细想,他将玲珑扶起,切切地问:“你快说,出了何事了?” “果觉寺的僧侣突然围了太后所居的青岚院,将太后软禁了,那主持随后随后将奴婢抓去了,让奴婢来给您给您报信!说,说王爷若是不将叶重楼交给他,他便将太后太后处死,处死!呜呜。” 玲珑将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而后又悲戚地呜咽着,看着她如此模样,自然是不能多问。 顾玉章他赶紧吩咐:“你将玲珑抱上马,我们即刻回锦陵,回府后先找人医治她,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属下领命!” 而后,顾致严便将玲珑抱上了马,一旁的邵生将此看得真切,不禁上前询问:“王爷,这主持抓太后,讨要叶重楼是做什么呀?” 这也是顾玉章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叶重楼难道与那主持有所关联?这让他很是奇怪,那主持他是见过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顾玉章理了理手里的马鞭子,脸上满是踟蹰之色,更多地是无奈与忧心:“本王也不清楚,眼下只有先回到锦陵再说了。这叶重楼怕是已经被钟玉别献给宇文焕卿了,若是想让宇文焕卿舍出朝廷要犯去救太后,他怕是不肯,作壁上观倒是很有可能!” 邵生沉吟片刻,心中盘桓一番:“王爷,若是如此,您不如去问问小郡主,就是宸皇贵妃!奴才听说她现在暂代后宫协力之职,而且颇受宇文焕卿的宠爱!” “苒儿?也好,先问问她皇上的态度也可以。只是,上次你们杀锦瑟一事,她到底知不知道?有没有起疑心?” 顾玉章狠辣的眼神扫向邵生,邵生沉吟许久而后分析:“应该没有起疑心,郡主生性单纯善良,应该不知道此事。她防范司棋,不过是猜出了司棋是太后派去监视她的,心生反感,所以才将司棋打发了!” 顾玉章紧蹙眉宇,言谈间很是无奈:“那她让宇文焕卿全国通缉司棋,难道仅仅是因为书雪与她说是司棋偷了府里的财物,这有点是说不通的!” 邵生思来想去还是言说:“即便说不通,王爷也不要担心,郡主她绝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她知道了,怎么可能还当做无事人一般呢?还与王爷家书呢?” 顾玉章无奈地眺望远处的锦陵城门,眼中似乎浮现了陈映雪当年托孤的情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9拒联姻 此时,太和殿的正红朱漆大门四开着,那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太和殿’。 天阶夜色凉如水,殿内红烛摇曳,辉煌澄明,而窗外则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乌不同望着外面的细雨蒙蒙不禁有些失神,昨日他去探望了被囚禁的叶重楼,那个表情,那个气度,让他不知此人所言的真假。 一场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但是欢迎乌不同与钟玉别及南诏使团的宴会还是如期举行。 这里,丝竹声声,钟鸣灵灵,舞池中的白衣女子轻轻地舞动着手中的绢纱白莲,将江南采莲演绎的惟妙惟肖。 宇文焕渊执酒觞与乌不同相对而饮,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礼貌而不失风度。 一众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宇文焕卿携顾沛蕖前来共襄盛举。 “皇上驾到,宸皇贵妃到!” 简严划破天际的一句嘶吼,惊觉了殿内一众人,他们整理衣衫拱手行礼:“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宸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乌不同等人头叩得低低的,只能听到裙服拖曳衣角发出的窸窣之声,不多时,高座之上终于传来宇文焕卿那动听的声音,让钟玉别为之一震:“众卿平身!” 乌不同与钟玉别得以起身后,均小心的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高座上宇文焕卿的身侧坐着一个绝色美人。 她身着棠红色福寿牡丹文彩华服,一拢樱花粉的柔纱衣披于身,梳着高髻,发髻上带着一具六凤朝晖嵌金龙珠步摇,那金色的流苏垂落映着她粉雕玉琢的脸庞,显得她高贵美艳中透着丝丝的傲冷。 她肤若凝脂,修长的小山眉下一双桃花眼若盈盈秋水,唇若朱樱,齿若榴贝,尤其是眉心有一抹浅淡却易见的凤尾朱红映着她白皙的玉面,只觉她超凡脱俗宛若仙子。 乌不同得见这样的女子方觉得这冠绝天下的“大梁第一绝色”果真是名不虚传,此时同样怔怔盯着顾沛蕖的还有那钟玉别。 她惊讶之余更多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这天底下竟然有生得如此艳丽绝美的女子。 因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可谓是斜风细雨,所以顾沛蕖多多少少都被沾染上了雨水,宇文焕卿从袖管里拿出一方绢帕,小心地将她额头上打湿的头发擦干,轻声地笑着:“番邦来得奴才果真不懂规矩,居然敢盯着你看!” 顾沛蕖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那个衣着不同中原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与她目光对视时才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了下去。 她知道这是宇文焕卿不能容忍的僭越,但是此时却不能发作,便轻声地说:“开宴吧!皇上!” 宇文焕卿将雨水擦拭去,转过身对简严说:“开宴!” 简严轻抚手掌,只见菜品佳肴,点心瓜果一并呈了上来,乐音再起,格外恢弘。 这夜的太和殿热闹而庄重,一盏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盏像一颗颗光芒万丈的硕大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殿堂,穹顶高高吊起得鹅黄色流光纱锦将这里的一切都拢在了暖色而氤氲的祥和氛围之下。 这里有琥珀酒c碧玉觞c金足樽c翡翠盘,食若馔c酒如泉,古琴涔涔c钟声叮咚。 舞池内的伶人衣袂飘飘,嫣红的水袖将舞动着太平祥乐亦舞动着大梁的荣耀与文化,这样的布置显然是好的,所以站在一旁的黛鸢笑得格外的得意。 钟玉别得见顾沛蕖后整个人都没了多少活力,恹恹地坐在那自顾自地饮酒,这样的女子落在顾沛蕖的眼中倒是淡了许多,她的品貌比黛鸢要好很多,但是对于传统意义上的大梁美女来说还是不及的。 乌不同不知为什么?见到顾沛蕖的那一刹那竟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钟玉别黯然地说:“兄长,我很难过,我终于明白为何皇上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了,原来他喜欢的女子竟然生得这样好看!” 百花杀尽,一枝独秀,这样的女子仿若自身便会发出炫目风仪的光亮,所以她让其他后宫女子黯然失色一点都不为过。 想到这乌不同看着恹恹地亲妹妹,不禁有些怜悯与忧心:“玉别,别想那么多,兄长有的是办法让你嫁给皇帝。” 言闭,他起身持酒盏向高座走去,适当的距离,他停了下来恭声道:“臣今日得皇上c贵妃娘娘如此盛情款待,荣幸之至。希望皇上与娘娘满饮此杯,收下乌不同最诚挚的谢意。” 瓷青见此,将顾沛蕖的白玉酒盏斟了一小截葡萄酒递了过来,顾沛蕖会意一笑接了过去,与宇文焕卿一起举杯,只听他轻松地说:“南诏王远道而来亦是朕的幸事,来!满饮此杯!” 言闭,三人将酒盏的酒一饮而下。 乌不同目光灼灼地盯着高座上的顾沛蕖,一只手提着酒壶为自己复又斟满了一杯葡萄美酒,言语恭顺:“臣的这杯酒敬宸皇妃娘娘,愿娘娘芳华永驻!再者说,今日春雨纷纷,娘娘移步至此便是臣等的荣耀。” 顾沛蕖示意瓷青再斟上酒,她摇了摇杯盏中的琼液,开口迎合:“有诗云: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赞得便是这春雨的妙处,亦是春的好处,所以本宫又怎能因一点雨水就不与众人同乐呢?所以,南诏王无须多礼,本宫满饮,您随意!” 说完,她掩着衣袖将那半杯葡萄酒饮下,随后便示意乌不同退下。 乌不同听到她出口成章,用一首绝句划平了自己殷勤的褒奖,这让他不禁有些叹谓这个女人是才貌双全。 宇文焕卿见她满饮一盏酒不禁提醒道:“苒苒,点到即止。你不胜酒力,委实没有必要应承他。” 顾沛蕖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面下,却轻声地对宇文焕卿说:“人家既然敬酒,臣妾岂有不应的道理?只是臣妾若不是将话说满了,真怕他又开始突兀的‘送礼’了。” 宇文焕卿微微含笑,将她的手拉倒自己掌心握着,脸上满是赞叹的喜色:“都说苒苒聪慧伶俐,依朕看苒苒是有皇后之才!” 而后,舞坪之上再换新舞,一众琵琶女手持琵琶,边舞边弹,将偌大的太和殿用奇妙的音符填满了,自是一片欢声笑语。 舞曲一闭,还不待黛鸢进行下一程,却见独自喝了许多酒的钟玉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拿过别在自己腰间的鞭子,突兀地跪在了正中。 “钟玉别愿为陛下献上一舞!” 她声音中隐隐有些酒醉的意味,乌不同一时不察竟然见她奔到正中处跪了下去,黛鸢见此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宇文焕卿与顾沛蕖对视一眼,觉得这钟玉别做事委实出格,身为南诏公主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呢? “玉别公主,你的盛意朕心领了,不过你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了解大梁的文化风俗么?今日所准备的舞曲,都是体现大梁风俗的舞。所以,公主今日观赏便好!” 宇文焕卿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既给了乌不同颜面又挽回了钟玉别的公主威严。 钟玉别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眼神飘忽却言语清晰:“皇上,南诏与大梁的习俗不同,不会因为我是公主就不能在众人面前献舞,反而是公主献舞才显出诚意与情意。所以在南召越大的节日,越郑重的盛典,公主与王妃越要献舞。所以,钟玉别在南诏时便准备了鞭子舞献给陛下。” 乌不同听到钟玉别的陈情,便快步走了过来,俯身行礼:“没错,皇上!臣妹所言非虚,就请皇上接受臣妹的献舞吧!” 宇文焕卿有些无可奈何,他沉吟片刻,最后笑着应允:“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公主了!” 那钟玉别献了一礼,而后突然甩动了那鞭子,那是银色的铁鞭,方向神秘莫测,肖似富有律动感的草书线条,忽左忽右,忽拔地入天,忽又急入山壑,势不可挡,让人玩味不尽。 顾沛蕖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宇文焕卿说:“这鞭子舞真是劲断意不断,势断意相连,这和书法中笔断意连,字断势连,行断气连,何其相似!可见这公主身上是有功夫的,所以才能将这银鞭舞得如此动人又势不可挡。” 忽而,那银鞭凛冽的寒气直奔顾沛蕖而来,那灵动的鞭尖,似一条银蛇般要吞噬了顾沛蕖那张粉雕玉琢的脸。 宇文焕卿本想回应顾沛蕖的话,却见这银鞭直奔顾沛蕖而来,他来不及细想用右手一把抓住了那银鞭,登时掌心被冷厉所伤,一时间竟满手是血。 宇文焕渊见此,大吼一声:“放肆,来人,护驾!” 宇文焕卿猛地一拉那银鞭,用内力将那鞭子从钟玉别的手中拽了过来,钟玉别被强大的内力一震,竟萎靡的跪在地上求饶:“皇上,皇上饶命!钟玉别只是一时不慎,绝没有伤害皇上与娘娘的心思,望皇上海涵。” 言闭,她便跪下来磕头不止,而乌不同虽然错愕钟玉别的行为,但是实在来不及多想,他赶紧跪地行礼:“皇上明鉴,我妹妹钟玉别决然没有伤害娘娘与皇上的心思,这不过是她一时失误罢了!皇上,请您饶恕臣妹的冒犯!” 顾沛蕖此时将那银鞭甩到了一边,拿出锦帕将宇文焕卿的手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只是二人对视间,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愤怒与冷厉。 可是面对闻询赶来的禁卫军,顾沛蕖却对宇文焕卿一再摇头,她将宇文焕卿的手紧紧地按着,尽量避免鲜血流出,而后轻声地说:“皇上,即便这钟玉别是有意为之,您也一定要忍过这一时。即便臣妾因此毁容,您都得忍过去,否则皇上就变成了偏宠臣妾进而因为玉别公主一时之失便耿耿于怀,挟私报复的小人。实在非明君所为!”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的陈情,眼中的怒火更重了一重,他愤恨地盯着那钟玉别,嘴中却一顿一字地说:“禁卫军且退下,不过是玉别公主一时失手罢了。都是小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听到这,钟玉别和乌不同都长舒了一口气,钟玉别心中更是满满的得意,她愈来愈钦佩黛鸢了。若不是她教自己此计和说辞,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能脱身呢! 想到这,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那抹笑容放在宇文焕卿眼中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拍拍顾沛蕖的手示意她坐下,他亦波澜不惊地坐了下来,却没有要乌不同和钟玉别起身。 “之前南诏王曾与朕书信言说,欲将钟玉别公主献与朕为妃以结秦晋之好,以昭示大梁与南诏结永世之好。朕起先欣赏玉别公主的异族风情本想纳选她为后妃,还与宸妃研讨了一番位份问题。” 宇文焕卿眼神中凝着冷厉与狠辣,还有丝丝的蔑视,他用绢帕按着自己手掌中那道深深的鞭痕,笑得潋滟:“但是刚才玉别公主一舞,倒是让朕改了主意!朕的后宫委实容不得身怀武功,生性善妒的女子。想来玉别公主在南诏亦是娇生惯养,习惯了舞鞭弄枪的生活,所以一时兴起便要舞动银鞭,若是如此,朕的其他嫔妃岂不是都要被这‘无心之失’所伤?朕思来想去,南诏王,你的这个玉别妹妹还是另择南诏猛士为夫比较稳妥。” 乌不同与钟玉别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座上的宇文焕卿,他三言两语便回绝了钟玉别入宫之事。 他不甘示弱,赶紧俯首叩拜:“皇上,臣送妹妹万里迢迢来到锦陵为得就是结邦交之好,若是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断送了两国的因缘,岂不是得不偿失?请皇上三思!” 而其他朝中大臣亦有不少附和之人,他们亦条陈了许多两国结姻亲的宜处。 宇文焕卿用锦帕紧了紧自己的手掌,看着时不时便要渗出的鲜血,眼中竟然满是欢喜之色:“众位爱卿的意见朕接受,当然你们的思虑朕亦明白,所以这两国的姻亲自然还是要结的!但是朕决然不会纳娶玉别公主为妃,一则不想委屈生性自由的钟玉别公主守宫规,二则更不想钟玉别公主远离家乡忍受思乡之苦。” 他突然停住了言语,给座下的宇文焕渊和陈禀之递了个眼色,只见二人含笑点头,他才絮絮而言:“所以,朕决定认南诏国巫族圣女黛鸢为皇妹,册封其为大梁的昭迎公主,下嫁南诏王乌不同,成就大梁与南诏姻亲佳话!” 黛鸢本就是南诏巫族圣女,在大梁为官多年,在南诏国颇有名望,而今被封为和亲公主重回南诏自然是合情合理,而且水到渠成。 宇文焕渊和陈禀之一听,赶紧叩首参拜:“吾皇英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官员见敬亲王和宰相陈禀之如此,便也跟着跪地应承:“吾皇英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黛鸢听到这样的旨意,登时瘫软地跪在了地上,她茫然无措地看着那层层叠叠的殿顶 顾沛蕖不成想宇文焕卿竟然以此一石二鸟,倒是越来越让她钦佩,他转得活络的脑子了,她微微一笑看着颓然的黛鸢,朗声道:“黛鸢,哦,不对!昭迎公主,你与南诏王还不谢主隆恩么?” 黛鸢与乌不同对视一眼,二人无奈地叩首谢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0惩昭迎 天阶夜色凉如水,银烛秋光冷画屏,这样的夜晚对于黛鸢来说未免有些孤清,自己在大梁呆了这么多年,任她如何猜测也猜不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一路上总有那些个满脸堆笑的内侍和婢女向她行礼问安,口中竟然都换了“昭迎公主”的封号,在她耳中这充满了讽刺。 而今的黛鸢早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二十三岁的芳龄让她在等待宇文焕卿的漫长中失去了少女的花颜。她目光空洞像遥不可及的夜空一般,黑洞洞的,里面没有了繁星亦没有了月华,只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后悔的,她后悔为钟玉别谋划了这样一出计策,她这是在作茧自缚。 她低估了顾沛蕖的隐忍更低估了宇文焕卿的魄力,她以为只要钟玉别毁了顾沛蕖的容貌,她便可以一石二鸟,却不成想竟成就了眼前的局势。 “昭迎公主,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寝殿?难道还不死心地想再为钟玉别献一出计策么?” 顾沛蕖的声音竟然在她身后响起,黛鸢回头一看,果真是顾沛蕖领着倚画和瓷青站在她的身后。 黛鸢转过身直挺挺地杵在原地,不行礼,不低头,就那样倔强的直面回应顾沛蕖的问话。 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自然知道她心中的愤恨与怨怼,不过眼前这个手下败将实在翻不出她的掌心了:“昭迎公主来大梁这么多年,难道此时竟然忘了大梁皇宫的规矩礼仪了?你的膝盖不会打弯么?” 黛鸢扫了一眼顾沛蕖,嘴角拢着丝丝蔑视的笑意,将头别向另一边:“怎么娘娘,你觉得你现在得意了?将我从宫中除去,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看着黛鸢,顾沛蕖忽而想起她在郑雪如身旁谋划害自己的画面,而今她越是张狂地牙尖嘴利,顾沛蕖就越想出这口气:“果真是放肆!瓷青,教教公主和本宫说话的规矩!” 瓷青会意,她走上前俯身一礼,随意便起身甩了黛鸢两个耳光,一阵眩晕的耳鸣让黛鸢意识到一股甜腥,那是嘴角鲜血的味道。 她怒目威视大声的责问:“顾沛蕖,你竟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 顾沛蕖紧了紧自己的斗篷,那一圈细腻的兔毛围得她有些暖融融地,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清冷:“愈发的放肆了,竟敢直呼本宫的名讳!倚画,你也去教导一下这昭迎公主,务必让她知道与本宫说话的规矩!” 倚画得令自然驱步上前一把推到了黛鸢,用了足够大的力气甩过去了两个耳光,黛鸢愤恨地盯着顾沛蕖,眼中满是狠辣。 “黛鸢,你说你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但是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宸皇贵妃,终归要有一个尊卑不是?” 说话间,她拢着衣裙向黛鸢走来,她伸手抬起黛鸢的下巴,用力的遏制着,声音低沉而狠厉:“黛鸢,你太小瞧本宫了!你以为你指示钟玉别殿前献舞毁本宫的容颜,本宫会不知道么?钟玉别不过是个草包,若不是本宫让宫门的侍卫放行,你以为她可以靠着你收买的那两个侍卫就将银鞭这样的利器大摇大摆地带进了皇宫么?” 黛鸢听到她如此说,心中很愤懑,她愤恨地想逃离顾沛蕖的钳制,却被倚画和瓷青钳制得不能动弹。 “黛鸢,你一定好奇为何皇上不为你说话?对么?那本宫就让你彻底明白,你与郑雪如做得桩桩件件,皇上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不杀你,就是不想与南诏撕破脸,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出兵征战么?” 说完,她将黛鸢的下巴舍了出去,眼中满是不屑。 黛鸢恨恨地爬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她指着顾沛蕖大声的叫嚣:“顾沛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着,我今天受得屈辱,终有一日要你还回来!” 此时的黛鸢恨毒了顾沛蕖,更恨毒了宇文焕卿,她完全忽略了自己所作所为,只是将自己的委屈与不如意无限地放大,不过这落在顾沛蕖的眼中不过是她软弱无能的表现。 顾沛蕖向后觑了一眼,只见两个上了年岁的嬷嬷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身着有品级的女官服侍。 “昭迎公主而今是待嫁公主,是连接大梁与南诏的使者,身份尊贵,可是公主虽然熟稔宫中为官的规矩,但是却对为公主,为王妃知之甚少,更不清楚为妻之道。所以,本宫特别派王女史和李嬷嬷好生陪着公主,也好为和亲大典做准备不是!” 她的话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地插进了黛鸢的心里,黛鸢明白这是顾沛蕖对她下得狠招,派两个人看管她,那么自己有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顾沛蕖绞了绞自己的芊芊玉指,嘴角凝着向阳花般的微笑:“还有公主在大梁生活这么久,自然是对太后等人难分难舍的,所以这些日子还是好好养着吧,就不要到太后面前惹她老人家伤心了!” 王女史嘴角含笑,横了一眼黛鸢,恭声呈礼:“请皇贵妃娘娘放心,下官一定好生照料昭迎公主,寸步不离地守在公主身边。” 顾沛蕖笑着应承,拢了拢斗篷向前而去,不忘了叮嘱一句:“而今更深露重,你们将公主送回去吧!本宫还要去仁寿宫一趟,你们都下去吧!” 王女史和李嬷嬷得到顾沛蕖的教诲,自然很是受用,她二人将黛鸢架了起来,来拖带拽地将她往她的寝殿而去。 顾沛蕖前行几步,回头瞟了一眼三人的身影,声音清冷地对倚画和瓷青说:“她若是不是贪心太过,想要的太多,何以落得如此的地步?害人终害己,当初本宫受掌掴之辱时,她曾飞扬跋扈的教训本宫,而今时迁事宜,她今日的屈辱都是她自己该受的!” 倚画与瓷青见她眼眶有些泛红,想到今日所发生的的事情,对黛鸢亦是恨透了。 瓷青向黛鸢的方向啐了一口:“她是咎由自取!” 顾沛蕖搭着瓷青的手款款向仁寿宫而去,却再走了不多久迎面就遇到了太后戚媚的鸾驾。 易安见顾沛蕖款款而来,赶紧扶着戚媚下了銮轿,戚媚一下来便切切地询问:“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顾沛蕖含情凝涕间自是泪光盈盈,哀戚道:“伤口已经处理了,裴济为皇上上了伤药,臣妾怕太后娘娘担心,所以特地来陈禀皇上的伤情!” 戚媚听此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顾沛蕖哀怨地说:“哎!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那钟玉别公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御前就这样放肆!哦,对了,她有没有伤着你啊?” “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未受伤!皇上的伤口确实深了一些,那玉别公主所用的是银铁鞭,所以若是落在臣妾的身上应该是脖颈的位置,怕就是一剑封喉了!” 顾沛蕖来之前,宇文焕卿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把伤情和当时的情势说得严重些,她知道宇文焕卿是想让她唤起戚媚对她的怜悯,进而一并消解对黛鸢的疼惜。 戚媚一听恨恨地问:“这个番邦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顾沛蕖见戚媚对此事所知是一知半解,倒是也无可奈何,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太后娘娘,那钟玉别公主我是见过的,心无城府。对大梁和南诏的情势亦是一无所知,她如此行为自然是会被解读成‘无心之失’,所以皇上为了邦交就不会怪罪她,所以无论臣妾是死是伤,她都可以逃脱罪责!” 戚媚听到她的陈述,将手握得紧紧地,眼中满是怨怼:“这钟玉别叫心无城府?这分明是心机深沉!真是该死!” 顾沛蕖上前一步将易安手中的斗篷接了过来,给太后戚媚披了上,戚媚倒是很是受用,任由顾沛蕖扶着她向前而去:“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她做得,以往皇上还想将她纳进宫来,而今是万万不能了!她如此受人蛊惑又心向南诏,进了宫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她今日伤了皇上,皇上对她亦是厌恶!” 戚媚一听眉宇间蹙得紧紧地,很有几分担忧:“宸妃的意思是这钟玉别是受他哥哥唆使?” “非也,乌不同不远万里将钟玉别带来,自然是想与大梁和亲的,怎么会自毁谋划,授人以柄呢?” 顾沛蕖小心地扶着戚媚向函恩殿而去,宇文焕卿宴会过后正在那儿理奏折。 戚媚越听越糊涂,便耿直地问:“那是谁呀?谁包藏如此祸心?” “黛鸢!宴会之前她去南诏使团下榻的驿馆,皇上派人查过,是黛鸢买通了守门的侍卫让那玉别公主将银鞭带进了宫。所以,黛鸢才是祸首,是主谋!” 听到顾沛蕖如此说,戚媚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思议:“黛鸢与皇上一同长大,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太后,上次黛鸢极力阻止臣妾昭告四海皇上无恙,便是在阻挠臣妾,她因为皇上而恨毒了臣妾,所以她完全无视大义,只想着如何扳倒臣妾,如何陷害臣妾!” 顾沛蕖明显可以感觉到戚媚的手微微有一点抖,她嘴角卷着浅笑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此次黛鸢只是想一石二鸟,除掉臣妾和玉别公主。玉别公主,她虽然害不死,但是若臣妾不在了,皇上自然会迁怒于玉别公主,定然不会迎娶她,所以黛鸢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戚媚听到这眼光有些暗淡,满眼的不愉快:“这宫里的女人心思真是会变啊!黛鸢初进宫时还是个善良无知的女孩子,不成想现在竟然有如此狠辣的心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将大梁的安危当儿戏。难得皇上还愿意给她体面,封她做和亲公主回南诏为王妃!” 顾沛蕖见戚媚悲戚之余,全然未有了当初与自己的芥蒂,似乎还对人心不古多了一分理解。 顾沛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拖曳的长裙,闻着淡淡的海棠花的清香向函恩殿而去:“太后,皇上还是感念黛鸢入离宫伴读之情,所以才饶了她一命,她身上背着好多的事,有的凌迟都不为过!” 函恩殿红烛摇曳,宇文焕卿送走了前来探问的戚媚,脸上满是倦容。 他回身关上门,一转身便见顾沛蕖已经卸下了头上戴的钗环,正坐在妆台上梳发尾,那妆台上满是她平时所用的钗环c胭脂水粉之类。 从前,他的寝殿内从来没有女子之物,而今那妆台上却满是顾沛蕖的物品,二人像极了寻常的夫妻一般,这让他难得的心安。 顾沛蕖透过妆镜,看着宇文焕卿那裹着锦布的手,眼中渐渐蓄满了盈盈的泪花,她起身向宇文焕卿走去,不言语,便将手臂环在了他的脖颈上,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怀里。 宇文焕卿感觉到她的眼泪顺着他的脖颈而下,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苒苒,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顾沛蕖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呢喃着:“皇上,臣妾真的好没用,每次都是让你受伤后才能平息那些臣妾无能为力的事情。” 宇文焕卿扶正她的肩膀,将她舍出怀抱,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苒苒的无能为力才能体现朕的帝王之尊啊!再者,朕怎会眼睁睁看着那钟玉别伤害你呢?” 顾沛蕖捧起宇文焕卿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还疼么?” 宇文焕卿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满眼的欣喜与宠溺,他一把将顾沛蕖揽进怀里,好言宽慰:“这点小伤对朕来说不算什么!当年朕学武功的时候,受得伤比这重得多了!” 顾沛蕖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好奇地问:“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是好奇,是谁传授的皇上武功啊?” 宇文焕卿想起那个高大的身影,眼底满是疑惑之色:“朕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相貌,他总是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对朕与焕渊又十分的严厉,朕只记得他身形高大,声若洪钟,而且轻功十分了得!只是,他认为朕与黛鸢二人学成后就再未谋面。” 顾沛蕖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撇撇嘴说:“这么奇怪的师傅?若是寻常人,交出一个皇帝一个亲王,指不定怎么邀功讨赏呢!” 宇文焕卿忽而想起这个奇怪的世外高人,似乎回想起自己与宇文焕渊一同习武时的情景,寒霜雨雪,烈日灼炎,无论怎样他与宇文焕渊都不曾懈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1念不忘 水月阁中,南宫澈擦拭着月影剑,看着上面闪着幽幽的冷光,让他仿佛看到了顾沛蕖的身影。 南诏使团来大梁的时间是一拖再拖,而今终于来了锦陵反而增加了工作与负担,曾经由宇文焕朗和他督建的皇家冰嬉场变成了一个劳民伤财的无用之地,而且他却不得不为了骊江的安危奉命将那里的围栏等物涉水拆除。 与此同时,他还收到了加强京城防卫与谍报的任务,这几日他实在太忙了,忙到夜里不再多思,反而可以睡得安然一些。 只是自从他得知叶重楼在南诏王手里,南诏的钟玉别公主想以此进入后宫的事情以后,他又开始不能安眠,他在替顾沛蕖担心更怕她因此而伤心。 她的爱是纯洁的,不掺杂一丝功利,她决然不会容忍他人与她分享宇文焕卿,所以她会受不了的。 然而,南宫澈之于此却无能为力,他是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是御前行走,但是他在朝中并无确切官职,参加不得朝中宴请使团的宴会,所以他对此爱莫能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燕锋一刻不耽误地盯在那里,通过倚画了解她的消息。 所以,这样的夜,他还是无法安然入眠,只能静静地等着。 突然,燕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您睡了么?属下可以进来么?” 南宫澈一听是燕锋回来了,自然是又喜又惊,他将剑收回了剑鞘,朗声吩咐:“你进来吧!” 闻言,燕锋便推门走了进来,身上挂着外边的蒙蒙的雨水,一进门不住在脸上抹上一把。 南宫澈迫切地询问:“怎么样?此次宴会可出了什么事儿?” 燕锋点点头,径自坐下,为自己斟了一盏热茶:“倚画说那钟玉别公主殿前放肆,意图用银鞭伤害娘娘,好在皇上眼疾手快制止了她,皇上因此而受了伤!伤在了手上,不过已经传裴济包扎过,已无大碍!” 南宫澈听到燕锋的回禀,不禁觉得有些惊诧,堂堂南诏公主怎会如此:“怎么会这样?” 燕锋双手拢着茶盏,汲取着那青花碗盏传过来的温度,时不时饮上一口:“倚画说皇上顺水推舟封黛鸢为昭迎公主,下嫁乌不同,还以此回绝了钟玉别的婚事!娘娘现在担心的便只有如何让乌不同交出叶重楼了,听倚画的意思,娘娘似乎很想见见叶重楼!” 南宫澈听此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安了不少,他坐下来为燕锋又倒了一盏热茶,眼中却看不清悲喜:“这样就好,她终究不用为此而伤心了!这样就好!” 燕锋接过茶盏,恹恹地叹了口气,他家公子的心事他又怎能不知呢?虽然,断了与顾沛蕖的种种纠葛与联系,可是却从未断过对她的挂念。 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燕锋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片刻,他还是劝慰:“公子,放下吧!娘娘她与皇上很好,您对她念念不忘,只是苦了自己而已。” “她说得没错,我一直在追寻得都是自己得到却不知珍惜的人,失去后方知情深。有时候我在问自己:她到底好在哪里,让我念念不忘?可是就算是不知道她好在哪里也无法忘掉!” 南宫澈拿过一茶盏看着上面青色描摹的芙蕖花,暗自出神了好一会儿:“她说得很对,我比不上皇上,我保护不了她,又无法面对出现的阴差阳错。” 燕锋无奈地低下头,看着茶盏里朵朵成云的茶叶,眼中满是无奈亦在感慨造化弄人。 南宫澈看着低头不语的燕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的失意:“燕锋,你不要学我,不要瞻前顾后!你若是真的喜欢倚画,大可以让兄长代你向她求娶倚画,兄长向她讨要,她应该不会拒绝。” 燕锋尴尬的笑一笑,却见南宫澈失神地看着手中的茶盏,嘴中喃喃:“要怎样才能帮她见到叶重楼呢?” 宴会的第二日,朝堂上格外的平静,没有人在陈禀南诏使团的状况,这让宇文焕卿有些始料未及。 但是他是得意的,因为足可见昨日所下的旨意有效遏制了那些亲南诏朝臣的和亲之说。 宇文焕卿知道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愿意帮乌不同游说c陈说,是因为他们收了乌不同的好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卖力。 而今只不过是换个人和亲,功效不变,他们自然也乐见其成。而且,皇帝亲自下旨定下的事情,又岂是他们合力便能更改的? 简严将奏本收齐后,正准备退朝,只听外边侍奉的简颂恭敬地走了进来,伏地便拜:“启禀皇上,英穆王顾玉章还朝求见!” 简单一语却激起千层浪,殿内一片哗然,即便是宇文焕渊和陈禀之都十分的惊诧,因为他们竟然不知顾玉章已经进了锦陵城,他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宇文焕卿一听,眉宇紧蹙,他将手掌攥得紧紧的,比南诏更难应付的人终是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如此出其不意。 惊诧片刻,他脸上挂着浅笑,换上一副欢颜:“哦?太师回朝是天大的喜事,快传!” 简颂闻言便退下去传旨。 不多时,一身银光铠甲的顾玉章威风八面地踏进了大殿,眉眼挂着喜色,笑得自信而张扬。 窸窸窣窣,哗哗啦啦的铠甲在他下跪行礼的一霎那让殿内众人仿佛听到了他征战沙场时的英武之风。 宇文焕卿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过半百之人,全然无衰老颓然之态。 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虽然有些许皱纹,但是依旧那样容光焕发。外表看起来好象有着武将的英武霸气,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那是一抹书生气与老奸巨猾的世故圆滑,精明强悍。 “臣顾玉章平定北疆战乱,班师回朝,望皇上原谅臣因天气恶劣,年老体弱而病倒,耽误了行军进程,臣这一走便是半年余,实在是有愧于陛下的训诫与关怀。” 顾玉章的声音拿捏的十分到位,多了一丝柔软少了一丝冷厉,饱含情意。 宇文焕卿听到他的说辞,虽然心知肚明他所作所为,但是面子上还是一团和气,他拢了拢龙袍,亲自走下了高座,扶起了跪地不起的顾玉章,温言相说:“太师乃是朕的肱骨忠臣,身兼太师之职,即便上了年岁仍将大梁的社稷安危放在首位,亲自前往前线督军迎战。若是因为身体有恙朕便要怪罪,朕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所以,太师言重了!朕不仅不怪还要重赏太师!” 他的话如同温软的春风一般拂过众人的耳畔,与顾玉章亲厚的那些世家重臣倒是十分的受用。 顾玉章回来了,他们便有了主心骨,因为毕竟雀焰军牢牢掌握在顾玉章的手中,那些兵强马壮的兵士便是他们这些世家望族的护身符。 顾玉章半年未见宇文焕卿,发现他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了,而且行事说话越发的缜密,让人找不到缺处:“皇上,言重了!臣真是受之有愧啊!” 宇文焕卿寒凉莫名的眼睛扫过顾玉章,脸上满是笑意,心中却将这悖逆之臣凌迟了数遍:“太师是当之无愧!说吧,太师想要朕赏你什么?” 顾玉章似乎早就盘桓好了想要的赏赐,只是忽而的老泪纵横倒是让宇文焕卿颇为意外。 他颤抖地拱手作揖:“皇上若是真的想犒赏老臣,老臣只求可以见见臣入宫为妃的女儿,毕竟自打她入宫,臣都无缘相见,心中甚是想念她!” 宇文焕卿对于顾玉章一回来就想见顾沛蕖倒是很是诧异,心中暗想:看来他还不知道苒苒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想通过苒苒在后宫的地位而达到某种目的。 想到这,宇文焕卿爽朗一笑,他在春节之前之时便犒赏军队,特意赏了顾玉章太师之职,而今他想要见顾沛蕖,自己又怎能不应允:“宸妃深得朕心,若是平常百姓人家,太师与朕应是翁婿之份,所以太师想见见宸妃,朕又岂有不让见之理?不如明日太师与顾王妃进宫可好?亦让宸妃见见母亲!” 顾玉章见宇文焕卿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很是喜出望外,更多得则是安心,因为以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态度来看,外界所传的他偏宠顾沛蕖一人应该是真的,这样对他来说更是百利无一害。 想到这,他赶紧跪地参拜:“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见顾玉章参拜,便也拢着衣服跪了下去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焕卿睨了一眼跪地的顾玉章,满脸的不屑与机警,面对这个历经三朝的老狐狸,他要更加的不动声色,更加的沉着应对。 下朝后,宇文焕卿便见顾沛蕖曳着长裙在御花园内,修剪那些开得茂盛的海棠花,一束束淡粉色的花瓣映着她娇媚的脸庞,让她犹如仙子一般。 “苒苒!” 宇文焕卿的轻轻一语,让顾沛蕖心中一暖,她拢着一簇海棠花在怀中笑着说:“皇上,你看臣妾剪了这么多的花,放在函恩殿可好?” 他得见她的笑颜,心中暖流涌动,快步走了过来笑着说:“苒苒喜欢就好!” 顾沛蕖将那一簇花交给站在一旁的侍书,继续剪着开得甚好的花枝。 宇文焕卿见她兴致颇高,但是还是不得不说出让她败兴的话:“苒苒,顾玉章回来了,而且是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他入殿后拜谒后,朕在下朝的时候才收到了京门提督夏展的禀报说是顾玉章还朝了,是不是很讽刺?他竟然可以恫吓住朕的京门提督,让他们不敢报,不敢言!” 顾沛蕖一听,手上一抖,不禁剪落好多海棠花,看着掉落一地的花瓣,她心中猛地一紧。 宇文焕卿见此,夺过她手上的剪刀,放在了瓷青捧在手中的捧盘之上,拉起顾沛蕖的手安慰:“苒苒,莫怕,还有朕在!他还不知道你已经知晓了身世。所以,此时你还是安全的!” 顾沛蕖寒凉莫名的眼睛中渗出丝丝无奈与决绝,她任由宇文焕卿拉着向外走去:“他既然回来了,便是不打算再走了。臣妾与皇上不得不与他斗上一斗了!” 宇文焕卿牵着顾沛蕖向宣仪殿而去,二人信步闲庭,赏着一路上的海棠花。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回来向朕讨的赏赐居然是见见你,这让朕很奇怪,在他仓皇离去的时候他不曾要求见你,反而在凯旋回朝的时候想要见你,这让朕很意外!” 听到宇文焕卿如此说,顾沛蕖狡黠一笑:“莫不是他有求于臣妾?只是,臣妾也想不出他会求臣妾什么?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手握重权,官拜太师,臣妾实在想不明白他还能求什么?” 宇文焕卿拉住顾沛蕖,情真意切地再次嘱咐:“朕也想不明白!不过,你应该比朕还了解他,以他的性格脾性,你要想好如何应对他!还有,朕害怕你在他面前尴尬而露出破绽,所以朕让陈书雪一道与他来看你,有顾王妃在场,朕料定他不敢为难你!” 顾沛蕖抬起宇文焕卿还包裹着白棉布的手,眼含笑意地抚了抚,脸上尽是得色:“皇上就放心吧!臣妾现在是宸皇贵妃,他因此而享受荣光,怎么会为难臣妾呢!” 二人边走边谈地向宣仪殿而去,顾沛蕖稍后为宇文焕卿宽衣,换下了龙袍,换上了一身常服。 简严不多时便端着几样点心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了宇文焕卿的龙案上。 宇文焕卿一边批改奏折,一边瞟了一眼那点心,其中有两样是顾沛蕖喜欢吃的,他笑着对在一旁看戏本子的顾沛蕖说:“苒苒,今儿的点心有枣泥山药糕还有龙眼酥,都是你爱吃,你停下来少看一会儿,吃两块点心再接着看!” 顾沛蕖看得兴起,听到他说的点心名字反而有些倒了胃口一般。 她厌弃地瞟了一眼那捧盘里的点心,恹恹地说:“臣妾最近不知怎的,改了口味,一吃那枣泥山药和龙眼酥就觉得甜腻腻的,吃得人恶心,所以皇上自个儿吃吧!” 宇文焕卿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看书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他拿起朱笔蘸饱了朱砂墨,似笑非笑地问:“改了口味?那苒苒可有想吃的东西么?” 顾沛蕖看得正入迷,却听宇文焕卿再生一问,不禁有些不耐烦:“臣妾最近喜欢吃小厨房做的桂花金糕!” 宇文焕卿一听嘴角含笑,心中盘桓着金糕两字:那不是以红果为主料,佐以冰糖c桂花精制而成,酸甜绵软倒也美味。不过,她以往不喜欢吃酸的,怎么而今变了胃口喜欢吃起酸来了。 他忽而想起一事,不禁挑起眉眼看着沉浸在书中的顾沛蕖,眼中满是惊喜与笑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2醋之吻 宣仪殿静悄悄地,只有宇文焕卿偶尔蘸墨c顾沛蕖翻书的声音,站在一旁的简严抱着拂尘更是昏昏欲睡。袅袅而起的熏香在殿内蔓延,淡淡的龙涎香总是给人以宁和平静的感觉。 忽而,宇文焕卿轻唤简严:“你去将裴济宣来,就说为宸皇贵妃请平安脉!” 简严昏昏欲睡间突然听到宇文焕卿的使唤不禁打了激灵,赶紧应承了下来,拢着袍服兴冲冲地去请裴济。 宇文焕卿盯着顾沛蕖出了好一会儿神,笑着问:“苒苒,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不累么?” “不累啊!这比参加宴会来得痛快多了,那些个繁文缛节的宴会才真是累人呢?” 顾沛蕖未抬头,只是眨着眼睛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并非见少了这种场面的人,只是千篇一律的丝竹歌舞总是让人觉得乏味。 而今还好,内宫中的宴会少了吃醋捏酸的嫔妃,否则彼此还要貌合神离的寒暄,那种场面委实让人累得慌。 想到这,她端起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茶:“皇上,打算何时宴请钟玉别和黛鸢呐?臣妾也好早日备下,以免忙中出乱!” 宇文焕卿心中揣着期许,脸上的笑都像层层叠叠的涟漪一般,漾洒在他语气与眉梢之中,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是难掩兴奋,他还不确定,但是他期待。 这种多年的期许让他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三思多思,甚至千思万思他都愿意:“到时候再说吧!若是你真的,你若是烦扰,让德妃为你分忧也是好的!她入宫多年,主持个宴会还是可以的!”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好端端地提起了德妃章龄妤,不禁有些纳罕,她这个久居深宫却无宠爱的嫔妃很少被他这样自然的提起,她不禁涌上了丝丝好奇心与得意:“皇上,您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德妃呢?你不说倒罢,你这么一提,臣妾倒是有个事情要问你!” 顾沛蕖起了身,迈着款款莲步向高座而来,顺手抄起那墨锭,复又将白玉小壶里的清水到在凌云砚台之上,用墨锭细细地为宇文焕卿研墨。 宇文焕卿见她乖巧,知道她问得话势必尖酸些,不禁挑着眉眼笑着说:“苒苒既然有疑问便问出来,免得郁结在心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沛蕖一边听着沙沙的研墨之声,一边撇了撇嘴,娇俏地反驳:“听皇上这话,怎么好像知道臣妾要问什么一样?若是如此,皇上会真心实意的回答么?” 宇文焕卿微微一嗔,反诘:“那你还要不要问呢?” “要!皇上当年纳娶庶出的章龄妤,是不是为了笼络定远侯章启瑞?若是不是,您是看中了章龄妤的温婉端庄么?抑或着是因为情不知所起?” 她自顾自地问话却不看宇文焕卿,就像自己所问之事不过是与自己无干的小事一样,只是眉宇间的娇媚倒是很有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宇文焕卿感到一种正中下怀的感觉,因为他所猜测的便是这样,自从顾沛蕖真心相付以后变得越来越善妒,更越来越小气,深怕她自己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移情别恋一样。 不过正因她如此,他二人的夫妻情趣倒是多了不少:“原来你要问这个啊!没错,是为了笼络定远侯,那时候朕刚登基不久,既然不愿意求娶顾玉章的女儿,自然就求娶与顾玉章交好定远侯的女儿了!不过,章龄妤为人木讷,不惹事不争宠倒是也很可爱!” 顾沛蕖突然听到他赞赏除自己以外的人可爱,竟然心中有些泛酸,连着胃都跟着绞动着翻涌,她长出了一口气恹恹地问:“可爱?那章龄妤进宫这么久,皇上可有可有。?” 想问又有点难以启齿,思量片刻,还是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暗笑自己痴傻: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怎么可能不宠幸她们呢? 宇文焕卿见她面露难色,抿着嘴不再问下去,知道她在吃暗醋。 他放下手中的玉管,拉过她正在研墨的手握了握:“可有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朕可有宠幸她?一亲芳泽,探一探那难以启齿的柔弱是否如朕所想的那么可爱?” 见他将话说得香艳,她更加无奈,不过倒是应承了下来:“是啊,是想问这个,不过皇上不必回答了,臣妾知道答案了!” 顾沛蕖这几日思量最多的便是如何能扳倒顾玉章,她从小养在顾王府,自然和那些世交叔伯不算陌生。世人常说章启瑞与顾玉章是发小,是焦不离孟的好兄弟,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同甘共苦,可是顾沛蕖知道章启瑞与顾玉章不同,他甘于寂寞,淡泊名利。 武将世家出身的他,若不是在顾玉章的安排下接管了曾经的乐文府,怕是他会甘心做有名无权的定远侯。 而今他们章家跻身四大世家,掌一品乐文侯府,管天下乐文礼仪,亦算得上光耀门楣,但是武学比学问要出众百倍的章启瑞早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没有顾玉章的魄力,更没有顾玉章那样的野心,反而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而且他没有那么世故圆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那股子耿直正直的脾气倒是一直未变。 而说起他的女儿章龄妤,正因为顾章两家交好,入宫多时的她一直不与顾沛蕖争宠,亦不为她找麻烦,这让她很是欣慰。 还有一点,她通过查找史书,她可以更加断定当年政变发生之时章启瑞调任北疆,驻戍边防并不在京中。倒是在回京突然知晓锦陵大变后,公开祭祀过萧卓群,就是顾沛蕖的生父。而通过那些萧璟虞的著述,她可以感知到当年那个屈居末流却心怀赤子之心的章公子的正直与善良。 所以,顾沛蕖在想若是章启瑞知晓顾玉章当年的所作所为,他会如何?会不会与其割袍断义为自己所用呢? 但是前提是,他真的不知道当年之事,若是他知道当年的事而选择了装聋作哑,那么他这些年与顾玉章的交好就变得更加的不言而喻——他们早已结盟,顾沛蕖想横插一脚难于上青天。 为了探究此事,顾沛蕖数次去衍庆宫拜谒章龄妤,却总是被她礼貌却抗拒的举动给撅了回来。 而今,宇文焕卿提及章龄妤,顾沛蕖想更了解她一些,更想多了解一下宇文焕卿与章龄妤之间,若是能让他对章龄妤多些抚慰,那么章龄妤对她的抗拒就会少了许多。 可是,想到让宇文焕卿宠幸别人,她心里又极不舒服,所以这件事儿就僵持了在这里,让她进退维谷。 想到这,她转身想走,只是长时间的失神让宇文焕卿很是纳罕,他拉住顾沛蕖不依不饶地问:“苒苒知道了什么答案?怎么?又吃醋生气了?” 顾沛蕖潋滟一笑:“没有啊!臣妾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事让臣妾感觉无奈罢了!” 宇文焕卿听她这样一说,一双深邃的秀眼变得更加暧昧与欢喜,他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鼻尖,轻声说:“苒苒别急,朕告诉你就是了!朕并未宠幸过她,但是说实话不是因为朕清心寡欲,是因为当时朕实在是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进后宫,而后日子久了,倒是对她没了这番心思。所以,朕亏欠的女人确实太多!” 顾沛蕖听他这样一说,心里虽然一喜,但是同作为女子,她又觉得章龄妤有些可怜更有些可悲:“这么说皇上还未宠幸过她?真是可怜这位章姐姐了!莫不如臣妾为皇上安排,让她来函恩殿侍寝?” 宇文焕卿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很失落,他剑眉紧蹙,声音清冷地问:“她侍寝?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难道你不在意朕了?” 顾沛蕖本不想说,但是宇文焕卿清冷地反问反而让她不说不可:“不是,不是的!这后宫现在品级高的就只有臣妾和德妃了,那些采女c御侍皇上不愿意多加理会倒也算了,但是您现在如此厚此薄彼岂不是让章姐姐寒心么?” 宇文焕卿见她来真的,心中更加的气闷:“苒苒,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顾沛蕖越说越急,生怕自己的目的暴露:“意思就是就是您应该多宠幸德妃一些,早日圆房,别让她守活寡!” 见她将自己往外推,宇文焕卿很是不快,他对她巴心巴肝的,到头来她竟然并不想他想得那样在意他,这让他不能容忍:“朕是让你管理后宫,但是朕爱谁宠谁还轮不到你做主!” 说完,他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表情失落而难过,眉宇间竟是未消怒气,顾沛蕖见惹他不快,心里也很是后悔。 她一把搂住宇文焕卿的脖子撒娇道:“焕卿你别生气么?我错了!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其实刚才说那样话我也很难过啊!其实,我这样说是因为希望你对她好一点,这样我才能接近她,进而求证章启瑞!” 宇文焕卿挑着眉眼,惊诧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可人,惊慌地问:“什么?你想利用朕去讨好章龄妤?顾沛蕖,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顾沛蕖见越哄越乱,心底越发的着急,眼中渐渐续上了一层薄泪,含情凝涕的模样很是招人怜惜,她赶紧俯身吻了吻宇文焕卿,像是用舌尖的温柔去消解他的愤怒。 唇齿厮磨间,他渐渐有所动,环扣着她的腰肢往自己的怀里又送了一送,细细密密缠绵悱恻的拥吻,让顾沛蕖彻底瘫软在了宇文焕卿的怀里。 她渐渐进入状态却见宇文焕卿猛地停了下来,舍出嘴来戏谑地问她:“朕若是和章龄妤如此这般,你该怎么想?” 顾沛蕖似被当头棒喝一样,她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言之凿凿地喊着:“皇上,臣妾后悔了,臣妾不让你去宠幸她了!臣妾以后就是用锁,也要把你锁在芷兰宫中!” 看着她泪光点点,被自己吓得手足无措的娇俏模样,宇文焕卿倒是心情大好,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啄笑着说:“这可由不得你说了算,你现在成功挑起了朕对章龄妤的兴趣,朕决定了晚上宣她于函恩殿侍寝,将那百子万福的红纱帐再挂上一挂!” 听到他如此一说,顾沛蕖是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她被气得大声哭了起来,像足了一个心智单纯的小孩子,因失了心爱的玩具而哭闹不止。 见她如此,宇文焕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要做人做鬼的都是她,而今发现自己吃了亏反而耍起了无赖。 宇文焕卿将她拥进怀里,看似冷淡地哄了哄了她:“怎么?竟后悔成这个样子了?那好你与朕说说你为何要求证章启瑞,你要向他求证什么?朕再酌情考虑要不要让章龄妤侍寝!” 顾沛蕖抽抽搭搭地将自己心中盘桓的那些都说了出来,言语平实却很是动人,说到动情处眼泪纷飞,让宇文焕卿愈发怜惜。 过了许久,她才将心中所想断断续续地说完了,只是眼睛倒是哭得有些红肿,这倒是让宇文焕卿很是心焦,自己不过是逗她玩儿罢了,不成想她竟然真激动成这个样子。 顾沛蕖哭累了,靠在宇文焕卿的肩头昏昏欲睡,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件事儿不足以让她悲伤成这个样子,怎么眼泪倒是止不住了呢? 宇文焕卿见她服软,而且也让他知道了章启瑞的为人,这对于他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还是连哄带吓地说:“若是因为这个事儿,朕会帮苒苒的,苒苒放心就好,可是再不能将朕的爱当筹码想送谁就给谁了?你记住了么?” 顾沛蕖点点头,靠在宇文焕卿的肩头有些犯困嗜睡了。 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倒是愈发的诱人了,他情难自禁地俯下身,贴合她的娇唇,温柔地撬开她的唇齿,用舌尖探索描摹着她齿颊,顾沛蕖迷蒙间迎合着他的亲吻,二人的缠绵拥吻将理政的宣仪殿变得红光旖旎,温暖异常。 忽而,简严推门进来,见此一幕,他微微一怔,反应却眼疾手快,他一把拥出了裴济,自己转身出去又将门关上了 顾沛蕖听见响动,挣扎着想要起身,含糊地问:“皇上,可是有人进来了?” “没有,不要管他们!” 言毕,再次将双唇贴了上去,看上去那么地轻车熟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3怀龙裔 裴济望着紫宸宫中那开得甚好的梨花,嘴角钳着一丝淡然的微笑,那一树树开得甚好的梨花,霏霏如雪,素洁淡雅。 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丝丝缕缕的清香便会盈然于鼻息处,实在是美不胜收。 方才被简严强行推出殿外的裴济有些痴傻地拎着鸡翅木的诊箱,看着这里盈盈若雪的梨花,心中被这种素淡却高雅的花之精灵所吸引,而心底却在暗暗叹谓同样拥有一府梨花的雪灵娈。 简严去宣旨的时候,他刚刚从敬亲王府为她请脉回来,医者仁心,通过脉象他隐隐感觉到雪灵娈胎像稳固的背后是她身体的虚耗。 她有先天不足之症,若是生产时一个不小心便会有性命之忧,而今随着月份的增加,她身体亦变得虚弱起来,这让他忧心忡忡,他虽然好奇那面具下的脸,然而他更知道皇上与宸娘娘对此人的特别。 雪灵娈似乎不简简单单是敬王殿下私纳的夫人,不仅仅只是殿下的红颜知己,仿佛她和宸娘娘,与皇上都有某种渊源,这种渊源让裴济感到惶恐。 因为他发现每每在顾沛蕖查问雪灵娈的脉案的时候的那种关切早已超出了妯娌之间的关怀。 想到这些,他额头上隐隐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不能将事情告知宇文焕渊又不能将实情告知宸娘娘,似乎唯一能据实相告的唯有皇上一人。他在心底捉摸了许久,以他与南宫清二人之力怕是救雪灵娈亦有风险,若是能将药王谷的谷主请来,倒是可保一保雪灵娈与孩子的平安。 满怀心事的裴济看着梨花发呆,这可笑坏了一旁候着的简严。 他声音轻声地说:“裴大人,莫不是还在为洒家冒失的推搡你而生闷气?洒家也是为大人好,毕竟撞破了皇上的好事总归是尴尬又倒霉!皇上性子清冷,只对娘娘有热情,他兴致好时你我进去,他万一怪罪下来,你我二人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裴济的思绪被匆匆打断,他回神时听到简严的解释,方明了刚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他脸上现出几丝尴尬之色,嘴角上扬笑得明了:“臣怎敢怪总管,谢总管提点!” 说完,会意地向那宣仪殿望去,只是那一眼间,便见宇文焕卿将殿门打开了,这让他十分惶恐,他赶紧转身跪地参拜:“皇上,臣裴济奉旨而来,皇上万福金安!” 简严被他这一举动惊了一下,赶紧转身行礼以进殿伺候。 宇文焕卿脸上不见多余表情,冷冰冰,似乎很是不悦:“起来吧,朕宣你来是给宸妃诊脉的,你进来吧!” 言毕,他闪出一个身位让裴济进去,简严本想跟着皇帝身后一同入殿就向前走了几步,却听宇文焕卿声音清冷地轻声说:“你胆子愈发的大了,竟然敢在朕的背后私议编排朕了!朕无需你撞破什么,都可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简严一听才明白,原来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已然被皇帝亲耳听去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地责问自己。 他忙不迭地要跪下求饶,却见宇文焕卿伸出脚垫在他的膝盖上往上一提,声音清冷地叮嘱:“下跪求饶就免了,一会儿进了殿不要盯着宸妃看,若是让她尴尬为难,朕就让你跪到明天晚上!” 简严听此赶紧堆着笑脸,将拂尘握地紧紧的:“是是,请皇上放心,奴才不会的!” 裴济一进殿便见顾沛蕖正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看书,觑了他一眼不解地问:“裴御医怎么到这来了?你可有去敬亲王府为雪夫人诊脉?” 见顾沛蕖眼睛有些红肿,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还是赶紧依照礼制行礼参拜:“微臣拜见宸皇贵妃娘娘。臣刚刚从敬王府回来,雪夫人脉象平稳,胎儿甚好,请娘娘放心!再有,臣是奉皇上旨意为娘娘来请脉的!” 顾沛蕖见宇文焕卿领着简严随后就进来了,不禁眼光犹疑地看着他,好奇地问:“皇上,臣妾好端端地,您怎么让裴济来为臣妾诊脉呢?” 宇文焕卿拢着袍服坐到她身侧的另一副太师椅上,拿过她手上的书,眼睛含着淡淡地浅笑解释着:“平安脉,每日一诊。再说前些日子钟玉别殿前失仪,朕怕吓到你落下毛病,这几日夜里你都睡不踏实,还是让裴济给你看看,这样朕更放心些!” 顾沛蕖听他这么说倒是一头雾水,这些日子她并没有睡得不踏实,反而十分嗜睡。 瓷青说这是春困,因为感到无力疲乏所以总是睡不醒。她虽然奇怪于宇文焕卿的说辞,但是既然裴济都来了,而且他又这么说,现在诊诊脉倒也无妨。 她挽起自己宽大的衣袖,静待裴济诊脉,裴济见此赶紧往前跪了跪,将脉枕放在几案上。 顾沛蕖把纤细白皙的手腕搭在脉枕上,笑着对小心谨慎的裴济说:“裴大人起来诊脉便可,无需这么守规矩!” 裴济笑笑倒也起了身,将一方白绢覆在了她的手腕上,开始诊脉,只是他将将把手搭在腕间就见宇文焕卿期待又热切的目光逡巡在他的脸上,他不禁有些惶恐。 还好他照顾皇上等人年头久了,所以只是奇怪但不慌乱,反而能静下心来诊脉。 裴济心底一盘桓:脉来滑数冲和,左寸动甚,这不是喜脉么?怪不得皇上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原来他早有预感。 他一想到皇帝宇文焕卿成婚多年,但是为人冷淡,对宫中不中意的女子向来是只许位分不许恩宠,所以子嗣淡薄,唯有玮元公主一女还早殇,若是宸娘娘有孕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是他要更慎重一些。 他复又示意顾沛蕖稍后,他手有几分微抖,又将手搭了上去,边诊边询问:“娘娘最近可有呕吐之症?” 顾沛蕖被他这一问倒是愈发的奇怪,淡淡地说:“没有!” 裴济再诊亦是此脉,他又补充地问:“那可喜酸?或者总想哭?再或者会嗜睡乏力?” 顾沛蕖打了哈欠,不以为然地说:“这倒是有,怎么了?本宫嗜睡喜欢吃酸的,不是因为春天到了春困而食之无味么?” 宇文焕卿坐在一旁倒是很有几分焦灼,他见裴济如此温吞地号脉,他是问不得,想不得,只能在那干着急。 他略显无奈地闭着眼睛,捋了捋自己眉心下的鼻骨,消解心中的焦虑。 忽而,裴济一下子跪拜在地,兴奋而又郑重地说:“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我大梁就要有龙嗣了!” 宇文焕卿一听,登时喜上眉梢,他一把抓过顾沛蕖的手很是雀跃地说:“苒苒,你听到没?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顾沛蕖被裴济如此一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她又惊又喜:“皇上?这。这是真的么?可是,可是臣妾并没有呕吐不止啊!灵娈怀孕的时候可是吐得昏天暗地的啊!裴济,你没有诊错吧?” 裴济一听赶紧伏地跪拜禀呈:“娘娘,您脉来滑数冲和,左寸动甚,伴有嗜酸或者嗜睡等表现,为受孕怀胎之候。臣行医十数年,喜脉是号不错的,而且臣方才号了两遍,决然没错!” 宇文焕卿看着一副不可思议模样的顾沛蕖,不禁有些无奈,一个连自己月信都记不住的糊涂女子,居然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为家族平反冤案上,这让他多了几分忧心,若是她长此以往的忧虑对她对孩子都无宜处。 想到这,他的心变得柔软异常,他在心底盘问自己若是真的翻覆当年旧案会如何? 只是他这样一想,顾玉章c叶重楼c乌不同的脸就会现出来,这让他不寒而栗,因为这一举动无疑太冒险,他这是拿自己皇位正统与天下苍生冒险。 见他失神,心花怒放的顾沛蕖却拉着他的手笑着问:“皇上,这么说臣妾真的有孕了?那臣妾岂不是要做母亲了?皇上就要做父皇了?” 宇文焕卿回神看着她因为欣喜而喜笑颜开的脸庞,心底猛地一动,笑着说:“是啊!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顾沛蕖笑得灿烂,忽而笑容又慢慢僵硬在脸上,她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裴济说:“裴御医,以后本宫的胎与雪夫人的胎都由你来照拂,不过有一点,本宫有身孕一事,你切不可外传!” 这样天大的喜事,待到满三月后应该是普天同庆的,为何娘娘她会要自己对此保密呢?裴济心中虽然如此盘桓,但是却不敢不应。 他赶紧跪地再拜:“娘娘请放心,臣决然不会将此事外传,娘娘的安胎药,臣也会秘密配好了送过来!” 站在一旁的简严笑得开怀,却见顾沛蕖要对此保密,自然也很奇怪。 宇文焕卿倒是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正因为他明白,他才会更加忧心。 他无奈地看着顾沛蕖还是不忘嘱咐裴济:“就按娘娘说得办吧!只是裴济,宸妃的胎像可稳固么?需要注意什么?饮食上应该如何安排,还有什么禁忌c忌讳你一并说与朕与娘娘听。朕对这个孩子的珍视程度,想必朕不说,你也明白!所以,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济当然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之处,金贵之处,他赶紧将要嘱咐的话言说明白:“启禀皇上,娘娘,娘娘的身孕不足两月,胎像并不那么稳固,确实应该多加保养。这其一便是娘娘要放宽心,不可多思多虑,思虑过重容易滑胎,还有更不能动怒伤心;这其二便是娘娘要饮食清淡些,娘娘适才说不呕吐,不代表以后不呕吐,所以饮食清淡,荤素搭配就好;这其三活血寒凉的食物是吃不得了,比如青蟹c香菜c茄子c红果等物不能吃了,这最后最后便是皇上要。” 宇文焕卿眼角含着笑意,时不时看着听得认真的顾沛蕖,自己也将裴济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忽而听到他言语吞吐,不禁有些心急:“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朕要怎样?你直说便是了!” 裴济眼睛一闭想到简严方才的提点,不禁脸上尴尬,但还是唯唯诺诺:“皇上要要克制一些,不可与娘娘同房,以免娘娘动了胎气而流血!” “咳。朕知道了!” 宇文焕卿不好意思地卡顿了一下,咳了咳,继而望着脸上现出一抹红晕的顾沛蕖,将她看得脸上愈发的娇红似天边的晚霞一般。 顾沛蕖为了掩饰尴尬忙转了话题:“裴济,红果既然吃不得?那本宫想吃酸的,应该吃什么呢?” 裴济笑着应答:“酸梅子可以替代红果,食用酸梅子可益肝养胃c生津止渴,所以娘娘可吃酸梅子!” 顾沛蕖一听不禁口舌生津,但是有些失望地说:“可是现在不是梅子成熟的季节啊!若是腌制,起码要到七月才吃得到了!” 裴济笑着看皇上,他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皇上得不到的东西,只见宇文焕卿一把拉过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说:“这些小事不劳苒苒挂心,你只要好生保养自己就行了!别说是酸梅子,就是你想喝琼浆玉液朕也要满足你啊!” 被他这样哄着,顾沛蕖自是喜笑颜开,见到二人高兴,裴济和简严亦跟着兴奋。 只是,相比于宸娘娘的这桩天大的喜事,雪灵娈的事让裴济愈发不安,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他委实不敢败了皇上与娘娘的兴致,再者说若是听闻此事,娘娘她大为悲恸对保胎亦是无益,想到这他咽下了本想禀告与皇上宇文焕卿的话。 他决定择日再禀告此事。 将将盯着裴济与简严出了门,宇文焕卿便起了身,将顾沛蕖轻轻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用无比热切又感激的眼神看着她,这一看倒是让顾沛蕖愈发的不自在:“皇上你怎么了?即便是高兴,也不能这样子啊?看得臣妾怪怪的!” 宇文焕卿将一吻落在她的眉心,眼角却流下了眼泪:“苒苒,朕是太高兴了!朕登基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所出,而今你怀上了朕的孩子,朕怎能不高兴呢?” 听到他如此动情,顾沛蕖亦紧紧抱着他,声音娇俏却坚定地说:“皇上,臣妾还要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的,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相信臣妾,老天会眷顾我们的,会给我们更多的子嗣。” “苒苒,你答应朕不要过于思虑那些事情,就算是为了朕,为了孩子?好不好?朕知道你不想外传自己有孕之事是因为怕顾玉章因此而如虎添翼,朕明白!可是你也要明白故人也好,亲人也罢,都不及眼前的幸福来得重要与稳妥!” 这是宇文焕卿最真切的恳求,顾沛蕖明了,她紧紧地抱住她:“臣妾答应你!可是皇上以后可不能那么气臣妾啊?就像方才把臣妾气哭!” 宇文焕卿再次见识到了她的倒打一耙,倒是不生气,还甘之若饴地笑着:“朕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伤心了,若是朕日后让苒苒掉一滴眼泪,朕就赔你一颗珍珠,如何?” 想到他私库里那数十斛的珍珠,顾沛蕖奋力的敲打着他的脊背,二人的笑声蓄满了宣仪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4巧掩饰 顾玉章挽着陈书雪出现在了汀兰水榭之中,遥目所及的虞骊山上是粉粉盈盈的花树,映着芷兰宫青蓝色的琉璃瓦顶,显得格外的庄严而耀眼,犹如一颗夜明珠一般闪耀在了虞骊山的脚下。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内宫更是第一涉足芷兰宫,将将踏进宫门,他就发现这座皇宫中最大的宫室真的是亭台楼榭,山水沧池,布列其中。 面对顾沛蕖独享这样一座得天独厚,天时地利的宫室,顾玉章更加确定了自己这个女儿在皇上宇文焕卿心中的地位,若是他忌惮自己的权势而善待她,那么这种善待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所以,这不是善待,而是真挚虔诚的爱恋,因为发自内心深处的爱所以才愿意将最好的一切送与心爱的女子。 想到这内在的联系,顾玉章嘴角挂着浅淡而得意的笑,他突然觉得自己要到叶重楼有了一些胜算。 顾沛蕖此时由瓷青和倚画扶着站在桐花树下等着顾玉章与陈书雪,见二人身着朝服出现在芷兰宫门口时,她感觉有些恍惚,那种感觉让她很是难过。曾经自己承欢在二人膝下,而现在那个曾经慈眉善目c对她宠爱备至的父亲摇身一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的身上背负着萧家铁骑的数万血债,背负着萧虢府的灭门惨案,背负着顾沛蕖与雪灵娈生身父母的冤屈血仇,面对这样的‘养父’,顾沛蕖已经再也爱不起来,可是面对这样一张熟悉到陌生的脸,让她登时恨毒了他又似乎不太可能。 这种感觉让顾沛蕖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压着,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轻轻抚着胸口,表情有一点的难受,只是那一点点的难受落在宇文焕卿的眼中都是心惊肉跳。他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小心且低声的询问:“苒苒,你不舒服么?要是你不愿意见他,朕现在就回了他!” 顾沛蕖发现自己的手掌心竟然沁出了汗,贴合在宇文焕卿温热干爽的手上,她有些羞怯,但是眼神却依然坚定:“不用,臣妾只是有点不舒服罢了,不碍事。好久不见他,要叫这样人为父亲确实难为臣妾了,不过,臣妾这点心性还是有的!皇上且放心吧!” 宇文焕卿瞟了一眼笑容满面而来的顾氏夫妇,将她的手握地更紧了一些,似让她更安心了一些:“苒苒,你顺其自然就好,凡事有朕来应对!” 顾玉章与陈书雪双双跪地行礼,庄重而宁和:“臣顾玉章c臣妇陈书雪拜见皇上,吾皇万福金安,拜见宸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百福。” 宇文焕卿看了一眼顾沛蕖,笑着应下:“平身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呢?” 顾沛蕖由于身孕的原因处事分外的小心,她示意倚画和瓷青上前,扶起了陈书雪与顾玉章。 顾沛蕖再见陈书雪到底还是心生欢喜,她因着这些倒是生出泪来:“母亲,父亲,好久不见,二老的身体可还好么?” 陈书雪再次得见顾沛蕖,见她脸色红润,整个人依旧美得不可方物,上次进宫时那是她册封皇贵妃的宴会,而今再见自己这个女儿依旧是芳华绝代,荣华不改,这让她十分的欣慰。 她将将要上前去,却见顾玉章拉着她,沉稳地说:“娘娘现在贵为皇贵妃,称呼臣与臣内子为父亲c母亲实在是于宫规不合,请娘娘谨言,守规,切莫让皇上因此困扰,让他人觉得您恃宠而骄!” 顾玉章貌似恭顺地一言让顾沛蕖此时听来竟是那样的虚伪,她走了过去拉着陈书雪的手,眼中满是欢喜:“在这芷兰宫中确实无须这样多礼,母亲与我养育之恩,父亲与我教导之情,所以即便是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顾沛蕖的举动看似有亏礼数,实则让顾玉章和陈书雪喜上眉梢,这无疑让他二人都吃了定心丸。 宇文焕卿心中虽然反感顾玉章,但是面子上还要装作一团和气,虚与委蛇他还是会的:“是啊,太师与夫人无须如此多礼,苒苒被朕视为妻子,所以一家人相聚这让多礼倒是生分了!” 陈书雪笑得宁和,她紧紧握着顾沛蕖的手,顾沛蕖为了避免与顾玉章多接触便盛情相邀:“母亲,陪女儿到凝烟落碧走走,说说体己话可好?” 陈书雪忙不迭地应承了下来,这倒是让顾玉章有些不自在,他心中盘桓的事情还没找机会说出口呢,就让陈书雪将顾沛蕖带走了,他赶紧吩咐:“夫人,你与娘娘虽然难得相见,可是毕竟也见过数次了。听说皇上皇恩浩荡还允你在芷兰宫中小住数日。而今我还朝不久,却不得与娘娘闲话,实在是遗憾啊!所以,可不可以将女儿的时间匀给我一些,也让我得享天伦啊!” 陈书雪见顾玉章当着皇上的面说起了在家才会说的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苒儿,是你我的女儿,你说的倒像是我把她霸占去了一般,我们娘俩就闲话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顾玉章笑着点头,而顾沛蕖却越发肯定他确实有事与自己相商。 看着母女二人向凝烟落碧而去,顾玉章眼中多了一丝犹疑,他在想为何顾沛蕖并未与自己热络而言呢?难道她此时心向自己的夫君宇文焕卿了么? 宇文焕卿怕他生疑,不禁笑着说:“太师若是不介意,不如和朕下一盘棋可好?” 顾玉章收回眼光,拢着手恭敬回礼:“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而另一厢,顾沛蕖坐在陈书雪的身旁,看着一树树梨花映着海棠格外的清幽素雅,陈书雪为顾沛蕖拢了拢披风:“苒儿,母亲得见你如此便是放心了!皇上待你可是一如既往的好?” “嗯!皇上待女儿极好,像妻子一般敬重臣妾,又十分宠爱臣妾。对了,母亲,父亲回来以后可有和你谈及他为何从前线匆匆回来?上次女儿与他的家书,他可有看到?” 顾沛蕖见陈书雪提及宇文焕卿,不禁脸颊微红,很有几分娇媚,只是她邀陈书雪单独落座于凝烟落碧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探一下口风。 陈书雪眉宇微微一蹙,很有几分无奈,“提他做什么?一回来就神秘兮兮地一个女人置在了锦瑟以前呆得院落里,不让府里的人随意踏入,即便是我亦不可以。他是愈来愈不把我这个夫人,一家主母放在眼里了。而后又因沛凡回锦陵没有告诉他,而与沛凡大吵一架,他一回来倒是让府上不得安宁!” 顾沛蕖听到母亲这样一说,不禁有些奇怪,她好奇顾玉章带回来的女人是谁?她更好奇顾玉章是否知道顾沛凡为皇上所用? 她拉过陈书雪的手,温言相劝:“母亲稍安勿躁,父亲征战沙场多年,性子却更似书生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肯为自己纳房妾室也不算什么,只是他这样做之前没有与母亲通禀确实不妥,一会儿我好好劝劝父亲。” 二人闲话间,倚画为陈书雪奉了茶,而后瓷青则将蜜汁乳酪羹奉与了顾沛蕖,她接过汤匙搅了搅,浓浓的牛乳香配上酸甜的乳酪坚果倒是很合她的胃口,她舀起一汤匙品了品,果真香甜:“至于沛凡?女儿不明白为何他二人一见面就好吵架呢?可是有何芥蒂?女儿在府里时便是如此,而今女儿都进宫了,不成想竟然还是老样子!” 陈书雪无奈地摇摇头,将那茶汁入了口,她品了一品倒是有几分奇怪:“娘娘不是最喜欢雨前龙井么?怎么这新晋的茶不喝,反而喝起了乳酪了?” 顾沛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蜜汁牛奶乳酪羹,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此事搪塞过去:“哦!母亲想必也知道,日前那南诏公主钟玉别殿前失仪,害得女儿那日受了惊吓,一到夜里便不能安枕,所以御医就不要女儿喝茶了。改喝乳酪牛乳说是能安神,功效比百合粥要好。若是喝苦药汤,女儿又不愿。所以,最近就无有饮茶了!” 这件事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陈书雪也知道此事,自然明白,她放下茶盏拉过顾沛蕖的手好生安慰:“还好,总算是将此事圆过去了,若是这样的女子进了宫,虽然不会撼动你在皇宫的地位,更不会替代你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可是她如此野蛮怕是也不服管教的。所以,她不进宫亦是福气一件啊!” 顾沛蕖笑着点头应承,却见陈书雪眼中愁云惨淡万里凝,很有几分忧心地说:“至于沛凡和你父亲,我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出了什么事,自从你弟弟去塞北之前,就与你父亲的关系日益恶化。沛凡是世子,早晚都要袭承爵位的,可是他天天如此和你父亲争锋相对,我这个做母亲还真是无奈。不过,这沛凡最近倒是神清气爽的,时不时地往府外跑,虽然他现在不会外放了,可是这么闲散着也未必是件好事儿!” 陈书雪抚着自己一双天水碧的镯子,脸上倒是很有几分难过,顾沛蕖见她也不知这其中情由,便觉得怕是顾玉章也不知道顾沛凡为宇文焕卿所用之事,她这个弟弟与顾玉章可谓是天壤之别,所以二人时常吵架也许是政见不合。 至于顾沛凡时常往外跑,她倒是知道原因的,她笑得灿烂:“母亲,沛凡时常出府在外闲逛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件大好事。您可知道他陪谁在外边玩逛么?” 陈书雪一脸踟蹰,她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知此事,却见顾沛蕖潋滟一笑:“是陪着昭阳公主,宇文初云。他二人委实是欢喜冤家,依女儿看,咱们家的这位小世子怕是要成驸马了!” 陈书雪听此不禁有些大喜过望,她眼中很是熠熠生辉:“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顾沛蕖将碗盏中的乳酪吃完,笑得格外的明媚:“自然是真的,女儿怎么会诓您呢?所以,您可以告诉父亲大可不必对沛凡多加管教,他早晚是要出去开府建牙的,皇上与太后对初云分外疼爱,所以这公主府定然就在锦陵,母亲也无须担心他再次外放任职了,即便是父亲要他出去,他也不会再出去了!” 她将话说得死死地,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不那么明白,但是沛凡在与顾玉章大吵一架后,确实被顾玉章外放到了塞北戍边,亲父外放亲子,在外人看来是高风亮节,但是顾沛蕖此时看来怕是其中有所渊源。 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但是她隐隐觉得沛凡一定是知道了顾玉章的什么隐秘,所以二人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另一厢,顾玉章与宇文焕卿在棋盘的经纬之间厮杀着,黑白棋子纵横间,君臣二人自然是各怀心事。 宇文焕卿寒凉莫名的眼神似有寒星射出一般,那样的深邃,他略薄的嘴唇噙着浅浅淡淡的笑,让顾玉章愈发的看不出问题与破绽。 他在接到顾沛蕖的信后才决定回来,而今宇文焕卿的气色破好,实在看不出有中毒之症,这让顾玉章心神不宁,他一时之间还无法断定是不是顾沛蕖与宇文焕卿合力诓了他。 正思量间,却见简严端着茶盏姗姗而来,他低着眉眼将一盏茶和茶果递给了宇文焕卿。 宇文焕卿笑着接了过去,将那茶果放入口中,吃得还算津津有味,顾玉章见此亦将茶果等物接了过来放在一旁,倒是先饮了几口茶。 顾玉章眯着眼睛,盯着经纬之间宇文焕卿的布局,心中倒是真得多出几分慨叹:“皇上的棋艺果真精湛,臣自认棋艺甚佳,却不曾想竟然频频丢子,真是让皇上见笑了!” 忽而,宇文焕卿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忙拿起茶盏以遮挡,但是顾玉章还是发现从他口中有血红的鲜血吐了出来,落在那茶盏中。 简严见此慌忙过来接过茶盏,宇文焕卿表情很有几分痛苦,但是却匆匆掩盖了过去,他随手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那淡淡的红色虽然被茶汁冲淡了许多,但是依然明显。 那炫目的红色让顾玉章一阵窃喜,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中毒之症,看来顾沛蕖所说的宇文焕卿命不久矣是可信的。 只是,他得意间,却未发现宇文焕卿嘴角那抹淡淡的浅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5道来意 芷兰宫的宴席设在了虞骊山的山脚下,坐在山脚下的草庐中,可以看见山顶在云里雾里,很有几分似仙之境,而草路旁确是一树又一树的白梨花,而一旁水塘边的垂柳则在春风的抚动下犹如一身着碧翠的女子一般,迎风扶摆,婀娜多姿。 这样的景色佐以美味佳肴与甜酒,让顾玉章不禁有些志得意满。 不多时,倚画等人就将八珍鱼肚羹c雪月羊肉c珧柱扒仙菇c清蒸鳜鱼c江南百花鸡c碧玉绣球等菜品并八品糕点上了过来,而那白玉杯盏中的琼琼玉液更是阵阵飘香。 顾沛蕖坐在宇文焕卿的身边,二人笑得得体而亲切,眼神交流间似乎也有绵绵不尽的爱意在涌动,这一幕落在陈书雪的眼中分外的欣慰。 宇文焕卿夹起一块鳜鱼挑去鱼刺放在顾沛蕖的碗盏内,用只让两人可听见的音量轻声地说:“苒苒,此时正是鳜鱼肥美的时候,肉质鲜美,你多吃一些,对孩子好。母后说当年她怀朕的时候就吃了很多鱼,所以朕才这样聪明。” 顾沛蕖微微一笑将鱼肉放在嘴中细细品味,确实鲜美无比,很合他的胃口:“皇上的脸皮真厚,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不过,这鱼确实鲜美。对了,皇上的戏可是做好了?” 宇文焕卿满眼笑意,他点点头,仿佛在告诉顾沛蕖方才让顾玉章看到了“自己中毒已深,吐血于杯”的场景。 顾沛蕖见他点头示意,便明白这事儿算是成了。 顾玉章见二人亲密耳语,便拢着袍服端起酒盏恭声道:“娘娘,臣得见皇上与娘娘您两情缱绻,百年欢好,臣心甚慰。在此臣敬皇上与娘娘一杯!” 宇文焕卿笑着拿起酒盏,在饮进前,他还不忘为怀孕不能喝酒的顾沛蕖掩饰起来:“苒苒因日前受到钟玉别的惊吓所以夜里惊觉无眠,御医不要她饮酒,所以此杯由朕暂代!” 言闭,他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很是痛快。 顾玉章见此,心中愈发的高兴了,一个帝王身中剧毒却色令智昏的护着心爱女子代为饮酒,可见顾沛蕖在他心中的分量。 酒过三巡,本无醉意的宇文焕卿被简严搀扶回了紫宸宫,他要容留出更多的时间给顾玉章,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他与顾沛蕖才能早作打算。 宇文焕卿佯装酒醉踉踉跄跄地上了龙撵,只是那骄撵的锦门一落下,他便坐了得端正。 前来恭送的顾沛蕖c顾玉章等人见皇帝离去,便相邀着继续闲话。 不多时,宇文焕卿就在函恩殿的门口看到了前来拜谒的裴济 顾玉章的心性还是难以捉摸的,直至宴请结束,他都没有说明来意,倒是在瓷青陪着陈书雪去拜谒太后的空挡,他才端着茶盏沉吟良久才说明了来意:“苒儿,你可有听说叶重楼被乌不同抓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调整好心绪与他虚与委蛇的顾沛蕖还是有些错愕。 叶重楼被抓与否貌似与顾玉章并无太大的关联。一个是朝廷要犯,一个是当朝要臣,他们之间犹如老鼠之于猫才对。 “听说了,乌不同与钟玉别还想以此为礼,助力钟玉别进宫为妃,这样的事儿女儿岂会不知呢?” 顾沛蕖倚着软枕消解久坐的疲乏,神情很有几分倦怠,到底是有了身孕精神多少都有些不济。 顾玉章四下张望一下,看殿内除了从府里带过来的倚画再无他人,便放心大胆地说:“苒儿,父亲有一事相托,父亲想要得到叶重楼,而后带着他去晋中赎回你的姑母——太后顾玉眉。” 顾沛蕖一听更加的不明所以,顾玉眉在果觉寺礼佛,怎么会被挟持呢?再有这赎回是什么意思,赎资怎么又会是叶重楼呢? “父亲把我说糊涂了,姑母在果觉寺祈福,怎么还要说赎回呢?姑母与皇上嫌隙颇深,若是想让姑母回来也无不可,要得是天时地利人和,但是父亲若是如此诓女儿,怕是没把女儿当自家人了!” 听到顾沛蕖如此说,顾玉章愁眉不展却情真意切:“苒儿,叶重楼和果觉寺的僧侣有牵连,所以在叶重楼被抓以后,玲珑回来报信说是那主持点名要我带着叶重楼去换你姑母,否则你姑母将有性命之忧!” 联想到陈书雪所说的顾玉章带回一个女人藏在府里,难道那个人便是玲珑么? 她端过酸梅泡的蜜汁水淡淡地饮了一口以消食,脸上不见多余表情与喜色:“方才母亲甚是伤感的说父亲从府外带回一个女子,将其安置在府中,还不要别人打扰。母亲还以为是父亲私纳的妾室,所以一度在女儿面前伤怀不已。父亲,这女子怕就是玲珑姑姑吧?既然是玲珑姑姑,父亲怎么瞒着母亲呢?” 顾玉章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嘴角钳着冷笑,将手中的茶盏盖子转了又转:“你母亲有时候真的将一届妇人的吃味小气表现的淋漓极致,为父年轻时都不曾纳妾,怎么到这个年纪反而要纳妾了呢?她总是不愿意信任我!至于不让你母亲知晓此事,只是怕节外生枝。不想让人知道太后她在晋中有虞罢了!” 顾沛蕖看着老奸巨猾的顾玉章,心中怅然,即便对陪伴她近三十年的发妻他都如此隐瞒,更何况自己这个养女呢? 她开诚布公地说:“父亲此时来看女儿,怕是想让女儿说服皇上将叶重楼交给果觉寺的主持?” “没错,苒儿,你深得皇上的喜爱,想必这点小事放在你那里亦不在话下。但是若是父亲去言说此事,则是难上加难,你也知道皇上他颇为忌惮为父。” 顾玉章将茶盏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眼中闪着光亮,此时的顾沛蕖似乎就像一颗可救命的稻草一般。 顾沛蕖盯着他,顾玉章也好,顾玉眉也罢,都是她们萧家的敌人,只是此时不是发作的好时候。 况且,她此时愈发的好奇叶重楼的身份,他和上官懿宁有牵连,和果觉寺的主持又有牵连,那主持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生了几多的勇气才敢挟持当朝太后?可想而知这叶重楼对此人的重要。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见见这叶重楼。 思量片刻,她起了身走到新采摘的梨花枝蔓边拨了拨那雪色的梨花瓣,像是在思考:“这件事儿可不是一件小事啊!皇上因为叶重楼废了不少的心力,此人向来神出鬼没,而今好不容易将他擒获了,怕是皇上不会轻易放之!” 顾玉章见此也起了身,他走到顾沛蕖的身边,眼中满是恳求:“话虽不错,但是只要你尽心力此事可成。苒儿,你替为父转告皇上,只要叶重楼换回了太后,为父即刻围攻果觉寺,绝对不会放过叶重楼和那妖僧得逞逃脱。所以,此事叶重楼跑不了!” 顾沛蕖站在梨花旁的容颜极美,肖似了当年的清罗郡主陈映雪,顾玉章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心中暗叹:她真的太像映雪了,姿容气质都那么相像。映雪,若是你知道你的女儿被我养得与你一般花容月貌,你是不是会少恨我一些呢? 想到这,他无奈地闭上眼睛,生怕自己思慕了那么多年的影子会跳脱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忽而,倚画走了进来,含笑向顾玉章行了一礼,继而她在顾沛蕖的耳边耳语了一番,顾沛蕖脸上倒也风淡云起,不见多余表情。 而后,顾沛蕖潋滟一笑,装得十分的恭顺:“父亲,此事女儿会尽心力的。只是女儿在家书中交托之事,您一定要放在心上。若是此事无有转圜,女儿所求的不过是安享余生罢了,希望父亲成全。” 言闭,顾沛蕖俯身向顾玉章行了一礼,顾玉章自是喜不自禁,因为他知道顾沛蕖所言的家书之事便是宇文焕卿中毒一事。 他笑着点头应允 送走了顾玉章与陈书雪,顾沛蕖接过倚画递过来的斗篷,披在身上,春风拂绿间还是有隐隐凉意。 顾沛蕖一边向芷兰宫而去,一边切切地询问倚画:“南宫澈果然是这么说的?” 倚画知道顾沛蕖要出宫,便将银翼玲珑索捆缚在腰间,紧着脚步护送她出宫:“没错,澈公子说皇上已经命清公子将叶重楼押解到南宫暗影府了。他听燕锋说,您要见叶重楼一面,所以特地捎信给奴婢,让奴婢告知娘娘您。” 经这样一说,顾沛蕖倒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趟南宫暗影府了,只是她担心宇文焕卿不允,说她节外生枝:“皇上呢?皇上此时可在函恩殿?” 倚画机敏聪慧很是妥帖地说:“奴婢来回话前去了一趟函恩殿,简严说皇上带着简颂出宫去了敬王府,并不在宫中!” 顾沛蕖委实不明白佯装醉酒的宇文焕卿怎么转头就去了敬亲王府呢? 只是眼下他不在宫中也好:“去敬王府了?找宇文焕渊?总不会是去探望灵娈。算了,咱们先去南宫暗影府算了。” 倚画上前扶住顾沛蕖,轻声软语地嘱咐:“嗯,浅笙和澈公子还有燕锋都在密道外的船上等着您呢!娘娘,而今你不比以往,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身子。” 顾沛蕖抚了抚了自己的腹部,眼中拢着丝丝无奈但是却十分坚定:“既然是本宫的孩儿,就应该与本宫一样。若是这点颠簸都受不得,即便长大了也成不了大器!” 倚画听顾沛蕖如此说,眼中满是惊惶,她替顾沛蕖紧了紧斗篷,毕竟江风比春风还是要猛烈些地:“可是娘娘,皇上可不这样想呢!所以你还是要万分小心的,您可怀着龙子呢!这件事儿只有奴婢c瓷青知道,即便是侍书都不晓得,可见皇上对您有多重视,所以万事小心,否则奴婢的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 见倚画如此劝慰自己,顾沛蕖觉得她所言确实有道理,宇文焕卿对这个孩子珍视无比,她决不可大意。 而后,主仆二人便穿过芷兰宫沐清坞的密道,直达虞骊山脚下,只是那石门大开之际,一阵江风卷着江水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顾沛蕖不禁别过脸去。 南宫澈此时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门,期待着那抹他曾经熟悉,而今却疏离他的那抹俏丽身影,待到顾沛蕖那一袭月白色织锦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兰色云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鹅黄轻绡。 芊芊细腰,用一条淡蓝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绾成了堕马髻,上面簪着一具蓝宝镶银凤的步摇,一串串银色的流苏从银凤口中吐出,将她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 她脸上依旧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披着斗篷的她依旧婷婷袅袅。 这样她落在南宫澈深情款款的眼中依旧那样美好,美好得让他依旧心存眷恋,回头再见南宫澈,顾沛蕖脸上还是有一丝难以遮掩的尴尬。 曾经两个人太过熟悉,而今却要将他视为陌生臣子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只是面子上她依旧端得清丽平静,她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问候:“澈公子,好久不见!” 南宫澈匆匆回神,拱手成礼:“臣南宫澈拜见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在他身后一同俯身行礼的还有浅笙和燕锋,顾沛蕖含笑点头,在倚画的搀扶下走上了船。 船轻摇而起,扬帆千里,涛涛的浪花拍打着船身,这船不禁有些摇晃,倚画小心翼翼地扶着顾沛蕖,让她落座在船舱内的雅座上,只是碧波荡漾间,她还是难抵胃中的翻江倒海,妊娠而生的一阵阵眩晕和恶心让顾沛蕖的脸色愈发的难堪。 终是,她耐受不住,她匆匆跑了出来倚靠着围栏向江中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南宫澈闻声来看,很是心忧:“倚画,娘娘这是在怎么了?可是身体欠安?” 倚画不敢吐露实情,赶紧搪塞:“我们家娘娘有些晕船罢了!澈公子,命人准备软塌,让我们娘娘在里面躺躺才好。” 南宫澈看着脸色不佳的顾沛蕖,更加的担心,赶紧应承下来,复又知会其他的暗卫影卫将软塌放在了船舱内,而后,倚画才搀扶着吐得七荤八素的顾沛蕖慢慢扶进了船舱软塌上。 南宫澈怕她一时不稳摔倒,也赶着过来扶她,只是原本应该搭在他手中的那双玉手却抽了回去:“有劳澈公子了,本宫不碍事!速速到达南宫暗影府比较稳妥!” 南宫澈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的浅笙,看着顾沛蕖的身影动作倒是多了几分明了:“属下之前从未听说过娘娘晕船,反而听说她以前在烟波湖游船踏浪,寻荷采藕,而且再看倚画小心翼翼的模样,怕是娘娘她有了身孕了,因为而今是多事之秋所以才不张扬的!” 浅笙的推测之言犹如一道惊雷落在了南宫澈的耳边,他直觉一阵晕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6做交易 下了船坐在撵轿内的顾沛蕖舒服了许多,她轻轻撩起纱幔一眼便看到了骑着烈云的南宫澈,他神情没落地看着纱幔中的自己,只是这轻轻撩起的纱幔让他变得无比的局促不安。 他慌乱地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忽而又切切地询问:“娘娘身体可舒服些了?” 顾沛蕖微微一笑,似早已泯去了那些恩怨情仇:“嗯,好多了,谢谢澈公子关心!” 南宫澈听到她温言回答,心中倒是颇为安慰,他沉吟片刻,脸上现出一丝“娘娘,你可是可是有了身孕?” 顾沛蕖被他这样轻声询问倒是有些惊愕,难道自己那些微的不舒服竟然让他明白得如此通透么? 想到这她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此事只有本宫与皇上两人知晓,额外知道此事的人还有倚画和瓷青,而今澈公子知道此事了,希望你可以为本宫保密此事,毕竟本宫不想让顾玉章此时如虎添翼,再者说他本就不是这孩子的外公!” 听到她有理有据的话,南宫澈心底涌出了无尽的失落与失意,那是爱而不得的失意,自己心爱的女子即将为人母只能让他觉得自己分外的可悲。 见他一阵失神,顾沛蕖自然知道他的难过之处,眼中亦满是无奈,片刻后还是开解:“南宫澈,你我之间是情未深,缘已断。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而今时迁事移,你应该忘了我。你我皆是情窦初开,让人难以忘怀,可是南宫澈,我已经是皇妃了,而且将一颗心都给了宇文焕卿,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忘了我,找一个可以托付深情的女子携手一生才是你个人的圆满。” 顾沛蕖早已无有当日情断时的悲愤,也无有初分离时的尴尬与难过,她坦荡且坦然,这让南宫澈彻底地感觉到了绝望,她真的已经放下了他。 将自己与她的点点滴滴一丝不落的都抹去了,这让南宫澈很难过,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在他心口游荡着,吐之不快,咽之不忍,让他异常压抑。 南宫澈眼含清泪咧嘴笑了起来,只是那个笑容有点牵强:“娘娘忘记我就好,臣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对此情释然,但是若是臣释然了,臣会告诉娘娘的。” 顾沛蕖点头放下了纱幔,她与南宫澈共过生死,有过誓言,可是相处时间却不长,但是他却是一个长情专一的人,所以即便她芳心他许,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而自己早已帮不了他,他只能自个救赎自个。 想到这,一种无奈油然而生,她抚了抚了自己的小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到了南宫暗影府,南宫清早早地在门口等候,顾沛蕖款款而至,他恭声恭候:“臣拜见娘娘,娘娘金安!” 顾沛蕖搭着倚画的手迈着莲步款款而来:“清公子何必如此多礼,免了!带本宫去瞧瞧叶重楼吧!只是本宫不明白皇上怎么将叶重楼从乌不同那要来的?” 南宫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拢着衣衫在前带路,领着南宫澈一行人向关押叶重楼的烟云阁而去,边走间他不禁一问:“听说是敬王殿下带着御信军直接给‘请’过来的,但是臣也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指教!娘娘因何一定要见这叶重楼呢?” “因为本宫总觉得这叶重楼不简单,他不单单只是名震江湖的鬼主,也不单单只是朝廷要犯,他认识上官懿宁而且是过命的交情,这就奇怪了!上官懿宁进雍王府时,鬼市还不闻名,这两个人应该没有利益瓜葛,所以要么他们一早便相识,要么他们是后相认的。” 顾沛蕖感觉到往南宫暗影府里走的路风大了许多,她紧了紧斗篷,继续分析:“再者上官懿宁这遗孤的身份,能为她搏命的人若不同是上官遗孤必然就是宇文家的故人,所以这样的人,是敌是友还未定,本宫怎么会不来见一见呢?” 听到顾沛蕖有理有据的分析,南宫清由衷生佩,原来她此行是来试探叶重楼身份的,看看可不可以为她所用! 将将走到烟云阁,南宫澈打开了门,却见顾沛蕖闪身进去后将众人揽在了外边:“人这么多一同进去,怕是叶重楼也是不会开口的。莫不如让本宫自己进去,稍候再来与清公子c澈公子言说他所说之事。” 南宫澈见此自是不放心,但是又不敢冒然宣之于口,只能小声劝着:“娘娘,不如让臣陪您进去吧!” 顾沛蕖摆摆手谢绝:“不必了!本宫一人进去即可,人多了反而问不出什么!” 言闭,她闪身走了进去,这烟云阁布置得很雅致,若不是走进了里端显出了玄铁栅栏,还真的无法让人想象这竟然是一处牢房。 这里的每一处不同都昭示了南宫暗影府的自信,因为这里处处是影卫,暗卫,坚固的像铁桶一般,任由谁想必都是插翅难飞。 叶重楼听到窸窸窣窣的裙摆拖曳地毯的声音,他的面具早已经被退了下去,披散着头发的他让顾沛蕖看不清他的模样。 顾沛蕖渐渐走进,叶重楼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间顾沛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继而肠胃再次变得翻江倒海起来,因为那半张脸像是被蚂蚁啃食过一般露出了血管似的,更像很多暗沉的蚯蚓趴在那半张脸上。 这样的相貌让她有点作呕,只是另外半边未被烧伤的脸反而异常清秀白皙,若是不是遭逢什么变故,想必他的样貌亦是丰神俊朗的俊公子。 叶重楼见雪灵娈华衣而来,眼中不自觉的漾着兴奋的光亮,他快步跑到了栅栏边来确认眼前人就是雪灵娈。 只是,他的目光逡巡了一番后变得无比黯淡,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到底是嫁给他!当初在醉云楼我见到你与宇文焕渊,看你看得的眼神就不同,原来你真的喜欢她。” 顾沛蕖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进而盘桓了一番:醉云楼?难道他将自己当成了雪灵娈?没错,当初灵娈刺杀她时,同伴中便有这鬼主,只是当时情形混乱怕是他并未注意她的容颜。 想到这,顾沛蕖心底暗喜,她决定以灵娈的身份与叶重楼交谈:“没错,我确实嫁给了焕渊!只是不想多日不见,你却落得如此田地,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叶重楼哀戚地闭上眼睛,嘴角钳着丝丝冷笑:“帮我?我想让你帮我逃出去,你肯么?你不要忘了就是你的敬王相公把我送到这来的!” 顾沛蕖见他对自己并没有那么的警觉,言语变得谦和平静:“我真不明白为何你执意要刺杀皇帝呢?我师兄也是江湖中人,更是雪灵谷的少谷主,他都不曾有觊觎天下之心,为何你偏偏对此执迷不悟?” 许是想起凌霄的种种行事,叶重楼居然激动起来,他攥着铁栅栏用力的摇晃着,声音变得更加的冷瑟尖利:“凌霄?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江湖中的胆小鬼罢了。当初宇文焕卿派宇文焕渊去雪灵谷要他保持中立,不要参与鬼市和朝廷的事,他应下了!而后,却明里暗里的帮着朝廷。他就是个小人,怎可与我相提并论,我是皇族后裔,他不过是蝇营狗苟的小人!” 这话彻底震撼了顾沛蕖,她直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顶一般,眼前这个毁容被囚之人竟然声称自己是皇族,这让她很是惊诧。不过,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上官懿宁与他的牵连就合理了,只是成祖皇帝并无流落在外的皇子?他是出自哪个直系皇子之家呢? 上官懿宁?顾沛蕖的脑海中再次跳脱出这个名字,她的姑母惠觉师太曾经是太子宇文浩轩的太子妃,难道这个叶重楼是浩轩太子的遗腹子? 顾沛蕖在栅栏外踱着步,信步闲游间将话问得明白:“我看你是在这里被关傻了,我嫁给焕渊后自然对皇室玉牒族谱进行了研习,大梁开国以来的皇亲国戚都记载在案,现在可以成为皇族的唯有成祖皇帝的亲子,无外乎当今圣上,敬王殿下,豫王殿下,逸郡王,还有几位公主殿下。我可没听说过你呢?” 不多时,她款款走进栅栏,缓缓蹲了下来,眼中含着清泪看着囹圄中的叶重楼:“莫不是你就为了滥竽充数,冒充皇家子弟得天下而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了?你到底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叶重楼么?” 许是顾沛蕖生出的那些微清泪感动了叶重楼,许是顾沛蕖激将的言语激怒了叶重楼,他变得更加的暴躁。 他暴跳如雷,大骂起来:“谁说我是滥竽充数的?我本就是真龙天子,我是浩轩太子的儿子,是太祖皇帝的长孙。是宇文浩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杀我父夺我母,他的子嗣才是滥竽充数之辈!” 果不其然,原来他真的是浩轩太子与上官若敏的孩子,原来是当年的芷兰宫大火烧毁了他的容貌,怪不得她总觉得叶重楼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而今再看他,那眉眼肖似宇文焕朗,都是袭承了惠觉师太,上官若敏的。 顾沛蕖利落地起了身,她声音清明坚定了许多:“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是当年政变的受害者!” 叶重楼痛哭流涕间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当那张绝美的脸迫近他时,他感到自惭形秽,乍闻她这样的说辞,他更加惊惶与不解:“你说这么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当年政变?” 顾沛蕖猛地一回头,睨着囹圄中的叶重楼,眼神狠辣且坚定:“因为我是萧虢府的遗孤,因为我与你一样也是受害者!不过,我与你不同,我要得不是天下,我要得是天下太平,要得是翻覆旧案为我萧虢府及数万萧家铁骑平反冤屈!” “哈哈哈哈因缘际会,因缘际会啊!不成想你我竟然是天涯沦落人,哈哈” 叶重楼突然癫狂起来,他捶胸顿足地笑着,兴奋之余竟然跑到里面将酒坛中的酒抱着饮起来,模样很是豪放不羁。 顾沛蕖挑着眉眼看他副样子,眼中多了几分得意,她嘴角潋滟地露出一朵笑纹,声音却愈发森冷:“你且别高兴,你我目的不同而今境遇更是不同。我还有为萧家平反的机会,可是你却没有机会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许是因为听清了她的话,叶重楼失手将酒坛砸在了地上,眼神空洞而恐惧,他摩挲一把嘴角的酒水和长发沾染的酒渍,大声地质问:“灵娈,你在说什么?” 顾沛蕖理了理臂弯间的纱帛,满眼的讥诮:“我说你就要死了!而且还要死在他乡!” 叶重楼不明白宇文焕卿怎么会这么急着将他置于死地,难道他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到底是谁么?还是他早就知晓自己是谁?所以想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将他扔出锦陵,即便要他死亦是孤魂野鬼。 他踉踉跄跄地坐在了铁栅栏里的几凳上,眼神黯淡了许多:“是宇文焕卿下旨杀我了么?” “不是,皇上怀柔天下,即便你作恶多端他也未有下旨处决你,许是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怜悯你与他同宗同族所以不忍下手,只是下令将你圈禁在此。话说回来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以苍生为济么?” 叶重楼听到江湖出身的雪灵娈竟然“深明大义”起来,眼神不禁有些犹疑,他指着顾沛蕖说:“你不是雪灵娈,你到底是谁?” “你以为我会卑劣到易容来诓骗你这个阶下囚么?我不会!还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忘了你自己是谁了?你忘了你是宇文一族的后裔,你忘了天下苍生,国泰民安,为了一己之私妄图撼动宇文焕卿的帝位。” 顾沛蕖紧了紧自己斗篷,走得更近了一些,她言语爽利:“当年的事成祖皇帝便是深明大义,但是他确实发动了政变,可是他并没想过要杀了你,更没有想过要害死你父亲。这其中都是有奸人作梗。南宫暗影府与萧虢府都是被顾玉章所害,都是家破人亡,可是我与南宫清c南宫澈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改天换日,因为宇文焕卿是明君,他治理下的大梁正蒸蒸日上。” 叶重楼不想雪灵娈竟然有如此口才,一番激言下,竟然让他为之动摇,他将头别向一边不欲争辩,但是更不想认输。 “这件事儿你短时间内想不清楚,所以你可以慢慢想,只是有一事你必须现在就想清楚了。因为顾玉章已经盯上了你,他要用你的命去换顾玉眉的命!” 顾沛蕖拢着斗篷将话说得明白,她已经察觉到了叶重楼脸上的变化:“我听说顾玉眉在晋中被果觉寺的僧人挟持了。说是用你去换顾玉眉,不过,我想问你以顾玉章的手段你觉得你能活着去见那果觉寺的主持么?” 叶重楼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自己被南诏王抓获时身边的幽魅鬼使已经都被杀了,不可能有人活着去晋中,另外自己在南诏王手中的的消息更是极其严密,怎么会让远在晋中的舅父知道呢? 这消息怕是枫无眠告诉舅父上官翼的,枫无眠将他置于南诏驻扎的营地不理不问,明显就是包藏祸心。 再想到雪灵娈的话,有一点是没错的——顾玉章决然不会让他活着到果觉寺。 他切切地询问:“那我该怎么办?” “把你知道的关于当年的事都告诉我,尤其是关于顾玉章的事,只要在此之前扳倒顾玉章,那么你就无须去晋中换顾玉眉便可以得以喘息。你要知道当今圣上与东太后顾玉眉嫌隙颇深,所以他更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沛蕖的话像冷冷地刀子捅进了叶重楼的心里,可是他早已进退维谷,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张绝美的脸下的心一旦狠起来会变得如此睿智而果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7心智乱 一番讨价还价将顾沛蕖与叶重楼的耐心磨到了极致,顾沛蕖是轻易不肯善罢甘休的,所以在这次耐心与意志的较量中,她一直端得坚韧。 不肯言说的叶重楼以为逼退了‘雪灵娈’,殊不知她潋滟一笑留下一个无比俏丽的背影与恰似一股春风的言语:“我有耐心等你答复,你什么时候准备开口说了,我便来听!” 言闭,她迈着莲步走了出去,一推开门便见南宫清与南宫澈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倚画赶紧上前扶着她软语轻声地问:“娘娘,你没事儿吧?” 顾沛蕖挑着眉眼,扶住倚画的肩膀示意自己无事,但是脸上却难掩疲倦:“没事,倚画与浅笙守在这,若是这叶重楼想开口了,你们便来寻本宫。放心,他拖不了太久的,本宫猜想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吐个干净,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南宫清两兄弟闻言,不禁有些纳罕顾沛蕖到底与叶重楼说了什么?便可以撬出他口中的秘密。 顾沛蕖显然知道两兄弟的好奇,不过她并不打算将此人的真实身份告知,因为没有什么比宇文焕卿的皇位稳固,大梁的太平重要,她绝不容任何人撼动她想守护的一切。 她曳着仗许来长的裙摆款款而去,走到了前头:“两位公子陪本宫在你们南宫暗影府的院子坐坐吧!” 南宫清与南宫澈对视一眼,便跟了过去,将将走出烟云阁所在的院子,顾沛蕖便打趣道:“清公子不会怪本宫将未来的南宫暗影府的主母留下来守门吧?” 南宫清听到顾沛蕖打趣自己与浅笙,不禁有些尴尬,他淡然一笑言语恭顺:“娘娘严重了,臣不敢。娘娘此来,臣也有一事相告。只是此人怕是娘娘与皇上都不愿见的,所以臣只是将此时回禀,希望娘娘谏纳!” 顾沛蕖停在了水泽木兰树下,南宫澈见此,挥挥手便有婢女抬着装有软垫的太师椅跟了过来,顾沛蕖见南宫澈体贴倒也欣慰地坐了下来,闻着淡淡的木兰香,她笑着问:“本宫不愿见得人?谁呀?” 南宫清拱手呈礼:“姜璇!” 顾沛蕖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不禁一红,尴尬地应承:“呵,还果真是本宫和皇上都不想见的人,她不是被皇上逐出锦陵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南宫暗影府的婢女倒是也懂规矩,上来了茶果,南宫清接过一盏雨前龙井递给了顾沛蕖,只是她此时已经不饮茶了。 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打开茶盖闻了闻悠然扑鼻的茶香。 南宫清则继续侃侃而言:“姜璇虽然此前行事欠妥,但是她毕竟是臣亲手调教的影卫,所以即便她不在锦陵亦不忘南宫暗影府的影卫职责,她一直蛰伏在晋中的果觉寺旁的村庄内,易容改面后开了一茶摊,时常去周济路过村庄或者下山种菜的僧侣。” 顾沛蕖一听来了精神,她将茶盏放在一边,切切地问:“你将她派去了果觉寺?是为了监视顾玉眉么?” 南宫清沉着地点点头:“不错,所以娘娘既然您与臣已然结盟,为何没有将顾玉眉被果觉寺主持挟持一事告诉臣呢?姜璇说顾玉眉身边的姑姑玲珑已经逃回了锦陵,想必此事即便皇上不知顾玉章也知,那么娘娘必然知道呀!” 顾沛蕖抬头看了一眼那雪色的水泽木兰,脸上淡然若一汪清泉一般,眼底不见愠色,嘴角含着甜笑:“大公子心思灵透,原来等在这将本宫的军啊!这事本宫确实知道,只是顾玉章找来的匆忙,本宫亦只能先应下,所以在本宫没有想到对策之前也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与公子陈说啊?” 南宫清突然更加明白为何南宫澈会对她念念不忘了,她真的不是一般的美,更不是一般的聪慧,实在是聪慧过人且口齿伶俐:“娘娘所言极是,但是臣倒是有一事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宫澈似乎在见到顾沛蕖后便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只是分外的在意的她的情绪与饮食,他知道此时她喝不得寒凉的绿茶,便差婢女去厨房煮了杏仁牛乳米露送了来。 顾沛蕖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笑着应下:“哦?那公子不妨坦言相告?” 南宫清拱手成礼,温言叙说:“姜璇说那僧侣之所以挟持了顾玉眉是因为枫无眠到了果觉寺。就是在他去了果觉寺以后,果觉寺的主持才生乱擒了顾玉眉。所以,这件事儿的关键在枫无眠!” 枫无眠,那不是叶重楼的养父么?难道是他将叶重楼被抓的消息告诉了果觉寺的主持? 锦陵到晋中有七八日的路程,这枫无眠显然是在叶重楼被抓后即刻就赶到了晋中,可是枫无眠不是武功了得么?为何不自己前去南诏扎营处营救呢? 那乌不同与南诏使团虽然都是习武之人,但是不过都是空有蛮力罢了,以枫无眠的高强武功,当初既然能在当着宇文焕渊和顾沛凡以及重重御信军面将叶重楼救走,为何却不能在南诏人面前救走叶重楼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枫无眠本就未打算救叶重楼,而是故意让他被乌不同擒获,进而去晋中报信。 既然如此,枫无眠显然有别的目的,但是无论什么目的,这都是她再次激将叶重楼的好筹码。 “很好,真是天助我也!清公子,您且放心,无论如何本宫都会扳倒顾玉章的,本宫要用他的血祭奠那些亡灵。” 顾沛蕖笑着起了身,准备再次去见叶重楼,却见一个影卫有些鬼祟地来到了南宫清面前低头耳语一阵。 南宫清听后反而眉宇紧蹙,疑惑不解,这样的表情让顾沛蕖愈发的好奇了,她思量片刻还是开口而问:“怎么了?清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南宫清微微一笑,很是不解地解释:“臣只是奇怪,臣与阿澈虽然与逸郡王殿下相熟,但是他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不知为何此时他却要求见臣,这真的好奇怪!”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朗来了却不怎么奇怪,反而豁然开朗,他既然被叶重楼生擒过,自然是知道了叶重楼的身世,也知道他与叶重楼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所以,他此时来南宫暗影府的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她左思右想,都觉得宇文焕朗与叶重楼之间还是不要有牵连为好,否则只会殃及池鱼,她更不希望宇文焕卿因为他这样的选择而伤心:“你不能见他,本宫倒是可以替你见见他。” 南宫清清秀深邃的眼眸蒙上丝丝不解,身为皇贵妃的顾沛蕖见小叔子逸郡王到底是于理不合:“娘娘见殿下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因为本宫知道他因何而来,想必清公子也知道他的婚事是本宫与太后,还有皇上一起定下来的。婚期就定在南诏使团离开锦陵以后,眼看着婚期将至,这逸郡王殿下却愈发地不情愿了。三番四次地去皇上c太后那里陈情,而今他突然到访怕是想让清公子和澈公子代为向皇上求情。” 顾沛蕖捏着瞎话,但是却尽量让人找不出破绽:“二位有所不知,这段日子他一直闹情绪不参加任何典仪,反而四处求人,敬王殿下,豫王殿下,昭阳公主,可以说他都求遍了,而今又来求你二位。此焰不可长,所以本宫去见他好好骂骂他才能让他死了心思,也好让他不要在外编排本宫的名望。” 南宫清见她把原委说得明白,倒也未起疑心,但是还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娘娘去见他,他问娘娘因何来南宫暗影府的话?娘娘要如何陈说呢?” 顾沛蕖低垂着眉眼,将早就盘桓好的应对之言说了出来:“婚期定了的不只他,还有你与浅笙。本宫大可以说是来探望浅笙的,毕竟浅笙曾经是本宫的五品带刀护卫,来探访旧部是合情合理!” 南宫清听到她这样说不再阻拦,便吩咐:“请逸郡王入府,到青云台与娘娘交谈。” 宇文焕朗第一次踏进颇为神秘的南宫暗影府,一路上都有些忧心忡忡,与其说他是来探望叶重楼的,不如说他是来探寻叶重楼的下落。可是,南宫清和南宫澈并未来迎他入府,而是让小厮将他引进来,这让他觉得二人已经知晓了他的来意进而避而不见。 可是,他们选择避而不见,又引他去青云台做什么? 当他推开青云台一间名叫落红轩的小花厅的门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端着一盏吃食认真的品着。 宇文焕朗错愕地呆立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要言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差异与激动。 顾沛蕖见他愣在门口不禁哑然失笑:“殿下不识得本宫么?请进!” 宇文焕朗匆匆回神,踏进门来,痴痴地看了许久方行礼:“臣弟拜见皇嫂!” 顾沛蕖含笑示意其起身,言语却直白而简单:“免礼,本宫知道殿下因何而来,这个原因南宫清与南宫澈并不知晓,所以殿下大可放心。再有叶重楼目前很安全,您可以回禀惠觉师太叫她安心,皇上并没有即刻处置叶重楼的意思,所以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面对目瞪口呆的宇文焕朗,顾沛蕖并无太多的顾及,继续自说自话:“若是殿下执意要见叶重楼的话,只能让南宫清与南宫澈生疑,所以此人你不能见也不能救。殿下,叶重楼若是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在兴风作浪,本宫会劝服皇上留他一命,若是他执迷不悟妄图夺得天下的话,他非死不可!” 被顾沛蕖说的哑口无言的宇文焕朗只能痴痴地看着她,那张绝美莹润的脸庞上的那一抹凤尾朱红仿若生出了无限的妩媚摄人心魄。 看到他久久不言,顾沛蕖不禁脸上一红,嗔怒地问:“殿下这样看着本宫是不是觉得本宫所说之言是危言耸听,您不预备采信呢?” 宇文焕朗眼中突然卷上一层极薄且明显的热泪,他向前走了几步,神情哀然:“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说什么我都是愿意信的!只是只是” 看着失魂落魄的宇文焕朗,顾沛蕖切切地询问:“只是什么?” 他缓缓地走上前,双手扶住了顾沛蕖的肩膀,顾沛蕖错愕地看着他的举动,满眼都是对他如此僭越的不可思议:“只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世,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微也很可怜,我的骨血之中有两股血脉却牵连着两股皇族势力,我就是一个怪胎。正因如此,你才如此声严厉色,你才如此对我心狠,用言语剥离我仅有的自尊!” “殿下请慎言,希望你更加慎行,本宫没有蔑视你的意思,本宫在帮你,本宫不希望你将自己卷进这样的纷争之中。一面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亲族,一面是你同母异父的兄弟骨肉,你要如何抉择?莫不如置身事外,守着心底的宁静难道不好么?” 顾沛蕖奋力的挣脱他的拉扯,她可以理解宇文焕朗矛盾自卑的心情,但是她无法理解宇文焕朗的僭越行为。 宇文焕朗的手将她钳制的死死的,嘴唇却开始不动声色的向顾沛蕖的脖颈靠近,他的声音变得鬼魅而邪恶:“置身事外?若是皇兄让我得到你,我或许会想到置身事外,而今他霸着你,占着皇位,还要我们置身事外?他若真的那么怀柔天下又何必对叶重楼赶尽杀绝呢?” 顾沛蕖使出周身力气,扬起一巴掌甩在了宇文焕朗的脸上,那沉闷的一声响动震痛了顾沛蕖的手亦惊醒了心智迷乱宇文焕朗:“放肆!” 宇文焕朗看着惊魂未定的顾沛蕖,方知道自己方才的失了分寸,他怯懦地低下头,嘴唇微微动着:“对不起,皇嫂,是我失礼了,您忘了我方才所说的悖逆之言吧!” 顾沛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拢着裙服小心地向门口移去,言语却轻柔了几许,因为她在心底还在怜悯宇文焕朗,毕竟他亦是无辜。 “焕朗,我会忘了方才你的狂悖之语,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与皇上的良苦用心。这个世界上身世堪怜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你还有徐太妃,有你的皇兄,你的兄长们。若是我告诉你,我有的比你的还要少,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话,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幸运一些!” 顾沛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背影有所颤抖的,她推开门轻声地说:“此言不传六耳,你回去可以告诉惠觉师太,我便是萧卓群与陈映雪的女儿,让她告诉你,我有多凄惨吧!两厢比较,你会觉得好受一些!” 言闭,她便扬长而去却难免心有余悸,只是她明白这不是她害怕的时候,她还要去会叶重楼。 过了许久,宇文焕朗才从混乱的心神抽离出来,他悄然地离开了南宫暗影府,一路上除了问安的人再未见南宫清等人来送他。 他明白顾沛蕖所言许是真的,想到这,他偷偷去了锦陵附近的一处私府所设的尼姑庵——安平庵。 那是他为惠觉所寻的栖身之地,更是叶重楼离开锦陵前托付惠觉的地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8下决心 在惠觉处回来的宇文焕朗踉踉跄跄地踏进了自己的府邸,他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回来的,可是当他软绵绵c头重脚轻的踏进王府时还是感觉到了偌大府邸涌动着不安而诡异的气息。 碰到的女婢都格外的小心与胆怯恨不得即刻消失在他的眼前,这让他觉得十分的奇怪,他觉得很疲惫,身心俱疲,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 当他推开了寝殿的门,只见徐惠仪正襟危坐地坐在高座上,她的眼睛通红而含泪却又多了几分严厉,她手边的几案旁放着数个画卷。 宇文焕朗的目光落在那画卷上,额角不禁沁出丝丝冷汗来,他低着眉眼拱手道:“儿臣拜见母妃,母妃千岁金安!” 徐惠仪嘴角钳着丝丝绝望的冷笑,她恹恹地叹了口气,眼角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奋力的拿起画卷用力地甩到了宇文焕朗的脚下,许是过于激动,她的身体竟然有些摇晃。 她声音冷厉地质问眼前的‘不肖子’:“金安?你这个样子,要母妃如何安?怪不得你不愿意纳娶正妃,原来心里竟然装着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觊觎皇妃的大罪!你是不要命了么?” 那画卷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宇文焕朗的脚下,画上尽是顾沛蕖的各式服饰与姿容的画像,宇文焕朗笔下的顾沛蕖情浓意抒,优雅恬静,境韵悠长。 他所画的顾沛蕖各种造型大多含蓄中略加夸张,线描健劲有力,落墨洁净,设色明艳清雅,显然是将心中绵绵情意尽数藏在了每一笔之中。看着这些画卷被如此暴戾的对待,他略显绝望地将每一副画都拾了起来,小心的拭去那画上的浮尘,眼中满是疼惜。 徐惠仪最近发现宇文焕朗精神不济,整天都无精打采的,推掉了几乎所有的宴会,整日里骑马喝酒,似有无限愁绪。 每每她来开解他,他总是拿纳选的正妃不合他心意为由推脱,一来二去,这让徐惠仪更加的忧心忡忡,所以这日她出宫来府上探望。发现宇文焕朗不在府里,她打算在府中等待其回来,顺便理顺一下府中的女婢,生怕有狐媚惑主的坯子蛊惑了宇文焕朗,进而让他抗拒纳妃。 不成想一圈审问下来,贴身侍奉的女婢皆说郡王不允许她们靠近寝殿半步,徐惠仪这才去了宇文焕朗的寝殿查探,这一查探竟然发现了数十幅顾沛蕖的画像。 她便全然明了了自己养了近二十年儿子的心思。 看着宇文焕朗此时还甚是怜惜那些画卷,她更加的气愤:“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我若是你早就将这些画尽数焚了,你居然还像宝贝一样的藏着,挂着!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隐瞒我呢?” 宇文焕朗本就身心俱疲,而今听到徐惠仪的指责心中更加地绝望,他抱着画放到一旁硕大的笔海内。 他嘴角露出一丝邪恶而又无奈的笑意,充满了讽刺:“隐瞒?母妃说笑了,母妃不是也隐瞒了儿子不是您亲生的事实么?若是儿臣让您失望了,还请母妃见谅!” 徐惠仪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巨大的打击让她难以支撑,她无力地瘫坐在座塌上眼神空洞而迷茫却犹如两股涓涓而流的泉眼般泪流不止。 长久的寂静无言让空气中笼罩了丝丝尴尬与伤感,徐惠仪沉默良久,最后声音颤抖地说:“焕朗,你。你何时知晓此事的?” 见徐惠仪如此模样,宇文焕朗亦是心有不忍,他很是后悔方才的冒失之言,而今顶撞已成,言既出覆水难收:“很早之前,不过母妃请放心,儿臣永远都是您的儿子,方才儿子口不择言伤了母妃的心,烦请母妃原谅儿臣!” 言毕c宇文焕朗颓然地跪在了地上,他不明白为何他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徐惠仪听到宇文焕朗如此说,心中隐隐有安慰,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宇文焕朗的面前,将他一把揽进怀里:“焕朗,不要抛弃母妃,母妃待你一直如亲子一般呐!” 宇文焕朗紧紧抱着这个含辛茹苦将自己养育长大的女人,她从最初就给予了他最无私的爱与期待,自己方才口不择言的伤害她,让他感到后悔,十分后悔:“母妃,儿臣错了!可是儿臣控制不住自己,总会想起那惠觉师太,总会想起那些不该想的人,甚至儿臣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想起顾沛蕖,儿臣知道儿臣不应该想他们,念他们,但是儿臣控制不了自己。儿臣总在想为何儿臣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儿臣为什么要变成这样的模样?” 惠觉,是安澜寺的那个惠觉么?徐惠仪脑中忽而回想起成祖皇帝崩逝之前,单独见她时的嘱咐,他说焕朗的生母思若美人在安澜寺的观音阁出家,法号惠觉,若是有机会要她带着焕朗去看看她,即便不要他们母子相认,也要让惠觉看一看自己的亲子。 这么多年来,安澜寺就像一根尖利刺扎在她的心头,上次陪同戚媚去安澜寺祈福时徐惠仪就忐忑不安,索性那惠觉师太住在观音阁,戚媚懒得上山走动进而让她躲过了一截。 再有,她怎么可能将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拱手还与她人,她不能更不忍,她决然不能忍受思若美人来夺她的孩子。所以,她一直对焕朗的身世守口如瓶更没有带他见思若的心思,若是百年后,宇文浩轩责怪她自私无德,她也认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此时焕朗竟然知晓了这一切,竟然连惠觉是思若的事也知道了。 这让她乱了分寸,她纤细瘦弱的手紧紧地攥着宇文焕朗身后的袍服,生怕一不小心这个养了许久的儿子就这样被人夺了去 母子二人相拥哭了很久,最后恢复了理智的宇文焕朗将自己如何与顾沛蕖相识,如何与惠觉相认,如何在两种亲缘之间挣扎的事都告诉了自己最亲的母妃,他怯弱的就像一个孩子,哭得尤似当年的从木马上摔下的六皇子一般。 亲眼所见他的痛苦,徐惠仪仿若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一边安抚着宇文焕朗,一边下定了决心:她要亲手解决这一切,她要还宇文焕朗一个干净纯真的生长环境,让他像以往那样自由潇洒,不被情爱牵绊,不被亲缘累 另一厢,再次得见叶重楼的顾沛蕖早已胜券在握,她将枫无眠出卖叶重楼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边,叶重楼忽然发现眼下除了与雪灵娈结盟,他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出路与筹码。 看着逆光下,那个面容绝美,风仪出众的女子,他将自己的诚意说了出来:“你想知道什么?再说我若是能帮你扳倒顾玉章,你许我什么好处?” 顾沛蕖走到铁栅栏外的太师椅上,依靠着坐了下来,笑着说:“我可保你一命!” “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成交!你若想扳倒顾玉章就要物证,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两样东西,一个是相思叩,这把古琴在顾沛蕖的手上,这古琴是惠觉师太也就是浩轩太子妃之物,也是宇文浩辰思若美人的,她是当年的亲历者,此人在安平庵,你可以去寻她。” 叶重楼嘴角潋滟地拢着丝丝邪恶,他笑着说:“再有便是一把玉壶,那壶中有玄机,记录了当年萧虢府与太祖皇帝的三殿下辅助宇文浩辰发动政变的约定。只要你找到这些,将她们带到宇文焕卿面前便可以指正顾玉章!” 相思叩c惠觉顾沛蕖都知道,可是这玉壶,她却闻所未闻,还有这叶重楼明显知道即便她找到这些亦很难翻覆旧案,只能扳倒顾玉章而已,所以他以此只想达到一个目的而已——暂时保命,再图其他。 顾沛蕖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声音清明而镇静地问:“那是怎样一把玉壶?” “我并未见过,只听说是一把雕工精良的玉壶,当初我派姜怀蕊进宫,她将皇后郑雪如和贤妃莫芊儿所有的玉壶都看了一遍,发现并不是萧家的玉壶。但是她寻到了相思叩。” 萧家的玉壶?顾沛蕖脑中匆匆闪过当初她进宫时,母亲陈书雪将“姨娘”陈映雪的紫玉壶交托给了自己,难道那玉壶便是当年记载隐秘的玉壶么? 想到这,她心中一阵窃喜,脸上亦多了几丝暖融的笑意,她又问道:“你可否告诉我,那果觉寺的主持是你何人?” “吾乃浩轩太子的嫡子,而那主持便是我的舅父上官翼,曾是一品上官乐文府的大公子,后被封为长平侯。” 顾沛蕖被他这样一说倒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上官翼便是那果觉寺的主持,上官懿宁的父亲。 她知道自己能从叶重楼这知道这些隐秘之事,心中自是波澜起伏,她多了几分淡定与欣喜,脸上的表情和缓了许多。 叶重楼盯着她切切地看着,突然张口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何不问我关于惠觉和相思叩的事情?你不是雪灵娈对不对?” 他此时方知自己被骗,他奋力的摇晃着那铁栅栏,恨不得登时从里面挣脱出来扼断眼前女子的脖子。 顾沛蕖笑着起了身,走到叶重楼的面前,但是却拿捏好了较远的距离以保自己安全:“你现在才看出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叶重楼被激怒的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血红的眼睛着实吓人:“你这个骗子,我要杀了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易容成雪灵娈来诓我!” 顾沛蕖见他如此暴戾亦不惧怕,绞着指甲笑着说:“本宫从来就没有承认自己是雪灵娈,是本宫一进门你便下意识地将本宫认错成了本宫的妹妹,本宫不过是将错就错罢了!不过,本宫没有诓你,本宫会保你一命的!” 叶重楼惊诧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过顾沛蕖,他干瘪起皮的嘴唇颤抖地挤出几个字:“难道你。你是是顾沛蕖?” 她点点头,嘴角拢着丝丝浅笑:“没错,我是顾沛蕖!那个你三番四次陷害,刺杀都可以活下来的顾沛蕖,不过我还有一个名字萧菀柔。本宫与雪灵娈是孪生姐妹,因缘际会分离多年,而今身世得辨,姐妹相认。叶重楼,哦不,宇文焕敬,本宫知晓的事现在不比你少,萧家所受的冤屈亦不比你少,但是有一点我的亲生父母从未后悔——那就是匡扶明主宇文浩辰称帝,即便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值得。” 顾沛蕖将话说得明了,她不希望叶重楼再深陷在权力与仇恨中无法自拔,即便单纯是为了宇文焕朗,她也不愿意。 然而,她并不期望但凭她的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他的执念,她只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让他死了那不切实际,夺取天下的野心。 顾沛蕖走到一旁的桌几上,为叶重楼斟了一盏茶,她端着茶盏将其放在了叶重楼伸手可触及的地方:“本宫言尽于此,相信以你的聪明与智慧应该明白当年的政变是人心所向,唯一遗憾的是出了顾玉章这样的败类,害死了不该死的人。对了,有一件事儿我希望你能知道当年的芷兰宫大火并非成祖皇帝所放,而是顾玉眉指示人做的进而嫁祸给了当朝太后戚媚,成祖皇帝因此大怒,将戚媚母子,也就是皇上与太后扔到了离宫自生自灭。” 叶重楼轻蔑一笑,很是不屑地瞟了一眼亲自奉茶的顾沛蕖:“你爱宇文焕卿自然帮他说话,我凭什么信你?” 顾沛蕖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起了身:“就凭你的善念,就凭你的智慧,你可以想得明白!” 她不愿意多谈,径自往门口走去,该知道的她已经全然知道了,临了她回头对叶重楼说:“本宫的妹妹雪灵娈已经嫁给了宇文焕渊,她很幸福也很快乐,你放心吧。本宫替妹妹感谢殿下的一片厚爱!” 言闭,她微微俯身,全了一个暗暗思慕之人的颜面。 顾沛蕖太了解叶重楼初见她误认她为雪灵娈的眼神,那是狂喜的眼神,更是爱慕的眼神。 她长舒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夕阳西下,余温犹存的日光分外的明亮,她伸手挡了挡眼睛。 只是再抬眼间,竟然看宇文焕卿赫然站在她的眼前,目光清冷中多了几分嗔怒与责怪,他盯着她的小腹看了看,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挤出了一丝不得以的微笑:“怎么?审问结束了?你可心满意足了?” 顾沛蕖目光所及则是跪地不起的南宫澈等人,她潋滟一笑抚着肚子款款而下,附在宇文焕卿耳边说:“经皇上一说,臣妾倒是有点乏了!” 宇文焕卿无奈地摇摇头,委实奈何不得这个自己深爱还有着身孕的女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9风云起 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热闹过,迎来送往的皆是站在权力塔尖上的人物儿。 看着皇帝与顾沛蕖离去的马车,南宫清长舒了一口气,他瞧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落风,眼中多了几分审视戏谑地问:“落风,你何时竟然如此惧内了?居然为了自己的妻子眼巴巴地给皇上送信儿!” 落风赶紧单膝跪地请罪,眼底竟是平静之色:“属下愧对公子,请公子责罚,只是星辰旧疾复发又执意要与皇上报顾沛蕖私自出宫一事,属下觉得而今这局势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所以便禀报了此事。只是不成想皇上居然会到南宫暗影府来接娘娘!” 南宫清看着那马车四角的铜铃随风摇摆,却听不见了铃声,便无奈地说:“起来吧!皇上是关心则乱,因为宠着娘娘所以才没有责怪我等,否则又是一次轩然大波啊!” 而南宫澈则目光灼热地看着远远而去的那辆马车,心中难以言说的感觉,只得哀怨地叹了口气 马车内,顾沛蕖小鸟依人地靠在宇文焕卿的怀里,絮絮叨叨地将自己从叶重楼那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说了,最后又将顾玉章的请求又言说了一遍。 宇文焕卿则不见多余表情,只是眼含笑意地看着顾沛蕖,拨弄着她发髻上的钗环流苏。 顾沛蕖说完,起身向宇文焕卿讨要对策,却见他面不改色地住着头闭目养神,她不禁娇嗔地问:“皇上,你到底有没有听臣妾的话啊?” 他闭目不言,只是自说自话:“有听,那苒苒有没有晓得几个成语的意思呢?” 顾沛蕖被问地一愣脸上很有几分蒙昧之色:“什么成语啊?皇上说来听听!这和成语有什么关系啊?” 宇文焕卿一睁眼,清冷地看着顾沛蕖:“当然有关系,这几个成语分别是恃宠而骄,有恃无恐,骄横跋扈!” 听到这三个成语顾沛蕖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怪自己私做主张由水路出了宫,还去了南宫暗影府:“皇上直接问臣妾指桑骂槐什么意思不就得了,何必拐着弯的编排臣妾呢?” 看着她一副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宇文焕卿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与愠色:“哦?编排你?朕是看在我们孩子的面子上没有责怪你,而今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你知道你这样跑出来朕有多担心么?” 顾沛蕖自知理亏,所以赶紧低头认错,笑嘻嘻地撒娇:“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宇文焕卿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但是并不买账,他低着眉眼言语愈发的清冷:“你每次都是认错极快,态度良好,言之凿凿地说再也不敢了。可是顾沛蕖,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儿么?” 顾沛蕖见他依旧生气,便像一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他的怀里,环着她的脖子娇俏着说:“当然有了,而且即便臣妾此次这样行事,皇上也没有吃什么亏啊!反而因为臣妾的当机立断得到了这么多的消息不是!” 顾沛蕖能屈能伸的特质用得愈发的得心应手,宇文焕卿委实拿她没办法,况且他得知雪灵娈生产有极大地风险,所以是愈发担心顾沛蕖,虽然她身体康健,但是她们是姐妹,若是都在母体内带出了病症,那岂不是更为凶险? 所以,他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即便药王谷的谷主是根没有脚的柱子,他就算是抬也要把她抬进锦陵来。 想到这,他又不忍心惹她不悦,便再次三令五申:“你,哎,算了,而今朕不想多与你计较,从今儿起你老老实实的在宫中呆着,安安心心地养胎,若是朕的皇儿有一点闪失朕就唯你是问!” 顾沛蕖听到宇文焕卿宽待了她,头点地若小鸡啄米一般,宇文焕卿倒是无奈摇摇头将她揽近怀里让她靠得舒服些。 “皇上,臣妾好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臣妾来了南宫暗影府的?” 顾沛蕖画着手指在他的常服上画着圈圈,看着雪缎细密的纹理,心中暗叹宇文焕卿着白衣似天上的神仙一般,潇洒俊逸得不似凡人。 宇文焕卿宠溺的捋着她的头发,闻着淡淡的茉莉花头油的香气嘴角拢着得意:“朕的眼线遍布锦陵,遍布骊江岸,若是无禁卫军守护,暗卫护着,朕怎么能安心让你住在芷兰宫中呢!” 顾沛蕖猛地抬头,诧异的问:“这么说从很早的时候就有人看着臣妾了?” “不然呢?朕眼睁睁地任由你闹腾?” 说完,他又将顾沛蕖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声地哄着:“朕多爱你,你又不是不知,所以不把你看紧点,你再走了,朕怎么办?以前就是看得不紧所以才差点失去你!” 顾沛蕖眼角凝着丝丝清泪,回想过去对不住他的那些事儿,心头尽是愧疚。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顾沛蕖才言归正传:“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顾玉眉的事情,莫不如让他们二虎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不可,朕要将顾玉眉救回来,毕竟她是父皇的皇后,结发之妻,亦是朕的嫡母,朕不想背‘弃嫡母而不顾’的骂名。朕要开万世太平更要做旷世明君,朕不想因为顾玉眉而在青史上留下污点!” 宇文焕卿的目光很是灼热恰似有两团烈火一般滚滚而燃成炬,那是他的梦想更是他为帝之任。 顾沛蕖赞赏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崇拜,她笑着说:“皇上果真英明。野史有传曹睿弑母,虽然依臣妾看是子虚乌有之事,但是一位登基的皇帝是否孝敬恭顺嫡母确实容易让后人诟病!若是如皇上所想,因为这样事情背负骂名确实不值得!” 宇文焕卿拾起顾沛蕖腰间的紫玉玲珑把玩着,眼角拢着一丝和暖,笑得无可奈何:“朕不是圣人,自然也想快意恩仇,可是朕是皇帝,注定就要有那么的无可奈何!” 顾沛蕖潋滟一笑:“在臣妾心里皇上就是圣人,心胸宽广的犹如大海一般,可纳百川!” 宇文焕卿见她洋洋洒洒地夸赞起自己来,脸上很是得意,笑着说:“这样夸朕,朕很受用,来来再夸几句!” 言毕,二人便笑着闹着一路欢乐。 将将到了崇华门,倚画才在车外恭声禀告:“皇上,娘娘已经到崇华门了,请皇上,娘娘移驾乘轿撵行!” 宇文焕卿轻轻唤醒了睡得深沉的顾沛蕖,眼中满是宠溺:“苒苒,快醒醒,到崇华门了。回了芷兰宫,用过晚膳,你再饱饱地睡一觉可好?” 他轻轻的拍打让顾沛蕖醒了过来,她打着哈欠伸个懒腰,很是困乏:“唔,臣妾真的不能到处走动了,委实容易困乏!” 宇文焕卿率先下了马车,复而稳稳地将顾沛蕖从马车上接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顾沛蕖款款向崇华门而去,一众侍卫见皇上回来了,赶紧跪地参拜。 正巧,另一驾马车亦停在了宫门口,顾沛蕖与宇文焕卿转头看着那马车,从上面走下来的人不是别人,乃是徐太妃徐惠仪。 徐惠仪见顾沛蕖与宇文焕卿双双出宫游玩而后同归,不禁眼中拢着丝丝怨怼与无奈,她恨顾沛蕖招惹了宇文焕朗,害他得了无可救药的相思之症。 她知道顾沛蕖天香国色,即便是个女子都会因为她的美貌而多上几分留意,更何况异性相吸的男子? 若是她没有入宫为妃,还是顾王府的郡主,徐惠仪倒是愿意舍下身段去顾王府为宇文焕朗求亲,只是那只是假如,而今她不但入了宫而且还被宇文焕卿所钟爱,所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无论如何,都不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狠手辣。 想到这,她笑着走了过去:“拜见皇上!” 宇文焕卿上前一步扶起了徐惠仪,笑得谦恭:“太妃何必如此多礼,您从宫外回来,是去看焕朗了么?他最近可好?估计还为纳选正妃一事与众人闹别扭吧?他可是推了几乎所有的宴请!” 徐惠仪笑着点头,低着眉眼掩饰自己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闹脾气,若不是皇帝这个做兄长的宽待他,以他的个性早就闹出更大的事情来了!索性婚期将至,任他如何胡闹也是改不了的了!” 宇文焕卿见她舟车劳顿,为宇文焕朗的婚事而奔波,心生体恤:“既然太妃回来了,我们一同回宫吧!” 徐惠仪笑着点点头向宫门而去,顾沛蕖远远地看着她,心中很是纳罕,今日她是见过宇文焕朗的,而今徐太妃回宫的时辰怕是也见到了宇文焕朗。 只是,若是算算时辰,宇文焕朗或许没有去见惠觉师太,若是他没去见惠觉师太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若是他去见了,又可赶回与徐太妃相见,那么惠觉岂不是不在城外而是在锦陵城中? 想到这,顾沛蕖有几分失神,不多时徐太妃走到她的跟前,笑着说:“宸娘娘气色真好,还是那副倾城绝色的模样,怪不得惹得皇上疼爱!” 她本想甩刮一众男人疼爱这样的词来讽刺顾沛蕖,奈何宇文焕卿就在顾沛蕖的身侧,她实在开不了口。 顾沛蕖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恭维之语竟然觉得很不自在,与其说是听得不入耳,不如说是被看得不自在。 徐惠仪的眼神很是怪异,竟然裹带着丝丝怨怼与愤恨,而且冷森森地,这样的眼神让顾沛蕖不禁觉得脊背上一阵寒凉,她顺势抓住宇文焕卿的手,紧紧地握着,脸上笑得一团和气:“太妃娘娘见笑了,皇上体谅臣妾在宫中常日寂寥,所以便带臣妾微服出宫闲散!” 一提出宫闲散,徐惠仪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说娘娘好福气呢,出宫闲散这样的好事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宇文焕卿见天色渐晚起了风,他怕风冷让顾沛蕖惹上风寒,他便为其紧了紧斗篷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朕命人用轿撵送太妃回宫吧!” 言毕,他向简颂交代了几句,简颂便拢着拂尘去了安排轿撵了。 而后,宇文焕卿便安置顾沛蕖上了撵轿,而后亦合了礼仪上轿同去。 看着那撵轿渐渐远去,徐惠仪眼中多了一丝狠辣:“走,我们去拜会一下昭迎公主!” 一个常年跟随徐惠仪的姑姑剪秀不明所以的问:“太妃,咱们不回寝宫么?好端端地去昭迎公主那做什么?太妃不是不知,这黛鸢名为公主,实则是因为皇上和宸娘娘厌恶所以才被封为和亲公主的。而今,后宫中的人都躲她远远地,我们何必在此时去招惹她呢?” 徐惠仪见剪秀抛出这么多的话来,不禁很是烦扰,心中压抑多时的怒火登时爆发了出来,声音尖利而刻薄:“既然封为了公主,那么自然就是大梁的公主,哪里有和亲不和亲之分?本宫在宫中多年,看着黛鸢长大,知道她的心性纯良,她要嫁人了,本宫去看看她碍到谁的眼了?” 剪秀见徐惠仪动了怒亦不好再夺权,只得任由徐惠仪搭着手向黛鸢所在的宫室而去。 不多时,简颂安排好轿撵来寻徐太妃,却遍寻不得,只得回去向宇文焕卿复命。 当日夜里,宇文焕卿依旧宿在了顾沛蕖的芷兰宫中,长此以往,宫中的其他女子似乎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章龄妤恹恹地盯着空中那轮圆月,心中无限悲凉,芷兰宫时时是月团圆人团圆,而这衍庆宫却冷得墙壁都生出了青苔藓,好在她已经习惯了。 她起身关上了轩窗,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虽然比不得顾沛蕖倾城之姿,但是姣好的容颜亦算得上花容月貌。可是偏偏这样的容颜在宇文焕卿的心中激荡不起一丝涟漪。 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平淡的犹如一汪波澜不惊的秋水,而看顾沛蕖的眼神却翻涌着无限爱恋的波涛,那眼神灼热而深邃。 想到这,章龄妤哀怨地叹了口气,却听简严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奴才简严奉旨而来,求见德妃娘娘。” 章龄妤一听简严深夜而来,以为是宇文焕卿宣她侍寝,高兴地不成样子,她慌慌张张地起了身,又慌里慌张地坐下,心想自己要稳重一些。 她狂喜地对身边的侍女娴儿说:“快,快去为简总管开门。” 娴儿亦是兴奋异常,紧着脚步去开门,真真见简严春风拂面而来。 一进殿,简严便跪地道贺:“奴才给娘娘道喜了!” 章龄妤紧张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问:“是,是是何喜啊?” 简严恭声宣口谕:“奉皇上口谕,着德妃娘娘筹备举办欢送昭迎公主及款待南诏钟玉别公主,南诏王的宴席。可见皇上对娘娘信任有加!” 章龄妤却失望至极,她颓然地坐了下去,情思哀哀地问:“宸皇贵妃掌管后宫,臣妾怎好越俎代庖呢?” 简严低着眉眼,笑着说:“皇上说了娘娘进宫时间比宸娘娘时间长,筹办这样的宴会不在话下,所以娘娘就不要推却了!” 章龄妤眼中愈发的绝望,她的手胡乱间抓住了一把木梳,任由那尖齿扎得手生疼 ------题外话------ 这章更完,作者大大要好好休息一下,真是身心俱疲啊!所以,以后的更新不会再更新4000,但是会正常完结,目前的更新还会继续,但是每周只更新3—4章,谢谢见谅,马上就要完结了! 而后还会推出番外的!谢谢亲们的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0计中计(上) 这晚,夜色撩人,月华如练,冷艳的月光泻下一瀑银辉,吞噬了黑夜中的凄冷,光线柔和地将宴会大厅中的琉璃灯映照的愈发的明亮。 后宫诸人难得聚得齐全,这是后宫内眷宴请昭迎公主黛鸢和大梁皇朝驸马乌不同的宴会典礼,所以一众品级不高的后妃倒是衣冠华丽的盛装出席了。太后戚媚c太妃徐惠仪还有在豫王府含饴弄孙的太妃陈媛都参加的宴会,唯独再此不得见皇帝宇文焕卿和亲王宇文焕渊等人,实打实是一次皇宫内眷的宴请。 太后等人分列高座一侧,而俨然位同皇后的顾沛蕖则分列在另一侧,坐在她身边的却不是德妃章龄妤,而是昭阳公主宇文初云。 而座下则是乌不同与黛鸢,二人合着即将新婚的夫妻之仪坐在了一起,只是宴会的歌舞似乎吸引不了乌不同的目光,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逡巡在顾沛蕖的身上。 乌不同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子,所以这些不由自主显得正常又僭越,黛鸢对此却是嗤之以鼻甚至是乐见其成。 她小心翼翼地为乌不同斟了一盏酒,轻声说:“殿下可是看中了高座上的宸皇妃?您如此痴醉的眼神真让人无法忽视。” 乌不同拿酒盏的手微微一抖,洒出来的酒不止一两滴,他尴尬地擦了擦晕染在衣角的酒渍:“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想害死本王么?” 黛鸢甚少穿着的犹如今日这般艳丽,她绛红色的衣衫将她映得多了几分白皙妩媚:“当然不是,本宫只是想帮殿下一亲芳泽而已。殿下知道大梁礼仪森严,若是皇妃行为不检,与番邦王爷私相授受的话,一般会如何处置么?” 乌不同错愕地盯着即将成为自己王妃的女子,她娇嫩的嘴唇显出了粼粼的光亮,很有几分邪魅。 黛鸢将几品滋味很好的菜夹到了他的碟盏内,复又压低了声音轻声地说:“殿下不知?那本宫来告诉殿下,若是一般的想法是会处死这皇妃保全皇家颜面,但是若是这皇帝想怀柔天下笼络这位番邦王爷的话,则会将这皇妃下嫁给这番邦王,全了皇家颜面的同时还能与番邦结百世之好。” 乌不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很难想想自己未来的王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他很惊诧更惶恐:“你在说什么?你果真放肆,怪不得这么多年皇上都不肯纳你为妃!” 黛鸢不成想这乌不同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草包,她知道让乌不同站在自己一边是绝无可能了,三言两语的玩笑话都能吓成这个样子,反过来揭自己疮疤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呢? 她赶紧换了副颜面笑着说:“殿下莫急,本宫只是与殿下说笑而已,您何必那么着急辩驳呢?” 乌不同脸色愈发的难堪,他是有野心得到大梁的土地,得到宇文焕卿所拥的绝世美女,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南诏的兵不强马不壮,他还没有膨胀自己野心的资本,所以,他不能够做出一点损害南诏利益的事情。 黛鸢笑着看着舞池中的女子翩然起舞,那艳红的衣袂飘飘间似舞出了天边红霞,但是却舞得黛鸢心烦意乱,她思量片刻决定出去透透气,她身量纤纤的姿态落在徐惠仪的眼中则是分外的心焦。 她见此亦找个托辞出去寻黛鸢了,见二人纷纷离席,这让德妃章龄妤愈发的摸不清头脑了,二人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她,巧就巧在皇上刚刚下旨由她操办宴席,这二人就相继找她,虽然没有言明事由,但是无一例外的要去了顾沛蕖所食用的餐谱。 德妃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想拒绝,可是奈何宇文焕卿那日让简严传口谕伤了她的心和颜面,所以她还是将那餐食的谱子送给了二人。 想到这,章龄妤小心地拿眼睛瞧了瞧顾沛蕖,只见她笑颜如花的与一旁的宇文初云相谈甚欢,只是她坐在高处委实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有没有将对面食物吃得干净。 宇文初云自从与顾沛凡走得近了,到底因为生出了别样情愫连带着对顾沛蕖这位二姐都生出了好感,再有在顾沛凡的言语中顾沛蕖便是不折不扣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 加之宇文焕卿对她的喜爱,宇文初云觉得自己当初的情窦初开虽然对的人不对,但是顾沛蕖也不应该为此而负全部责任。 正因为诸多原因,宇文初云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此次才可以相谈甚欢,而且再聊到顾沛凡的时候更是让她心花怒放,顾沛蕖那样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这是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当然亦笑得灿烂尽力修复二人关系。 宇文初云见顾沛蕖并未动筷,不禁有些好奇:“皇嫂,怎么不吃菜也不饮酒呢?我听皇兄说皇嫂酒量尚可,不知为何今日却不思饮食呢?” 顾沛蕖这几天已经开始害喜了,所以饮食很是清淡,即便再清淡亦是食之无味,吃完了还是要吐的,而今这宴会上珍馐满桌甚是油腻了些,当然不合她的口味。 所以,她才无心饮食,但是怀孕一事她还是选择对宇文初云守口如瓶:“我进宫之前就有一个坏毛病,嘴刁得很,而今被你皇兄的小厨房养得愈发难伺候了。这餐食打眼一看,我就不想吃。至于这酒我更是不想喝,上次那钟玉别吓得我惊悸数日,裴济就不要我饮酒了,说是对安枕无益。” 宇文初云笑着点点头,拿起自己的酒盏将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而殿外,黛鸢摩挲着镂刻有“顾”字的金钗,她想让顾沛蕖无意间掉落的钗环便是她与乌不同私相授受的信物,想到这,她嘴角潋滟着丝丝邪恶的光芒。 “你不是在她的食物和酒盏中下了毒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都没有毒发呢?” 徐惠仪悄然来到黛鸢的身边,低声却迫切地询问这,她的眼中蓄着点点清泪,满是无奈与难过。 黛鸢缓缓转过头笑着说:“太妃娘娘,我都没有问你为何要害她,你又何必这样心急地咄咄逼人呢?她没有毒发更好,我已经有了一个更为玄妙的计划,以前毒杀她让她太过痛快了,现在的计策才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黛鸢身边的一个小侍婢仓皇地跑了过来,将那一包药交到了黛鸢的手上,而后那女子就匆匆退了下去。 黛鸢抬腿便要走,却被徐惠仪一把拉住:“我帮你拜托王女史和那嬷嬷可不是让你在这兜圈子的,你若不能成事别怪我手下无情!” “太妃娘娘放心,我比你恨她,我是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言闭,黛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个弧度自信而迷人,但是徐惠仪倒是有些后悔了,她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 德妃并非色厉内荏的草包,她虽然将菜式告诉了她们,但是这菜谱以及菜品斟酌她都以年轻不懂那么规矩为由交由戚媚把关,所以若是顾沛蕖毒发一时三刻也查不到章龄妤的身上。 而戚媚自然也不会背这个锅,到时候天翻地覆时,怕是再无有转圜了,届时徐惠仪搭上一条命倒也罢了,她却害怕因此而连累的宇文焕朗。 然而覆水难收,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惟愿黛鸢争气一些,可以成事。 宴席过了大半,一盏蜜汁薏米红豆沙送到了顾沛蕖的眼前,那小婢女眼生的很,顾沛蕖恹恹地问:“这是什么?谁叫你送来的?” 那小婢女未抬头,话倒是说得明白:“禀娘娘,这是太后吩咐的,太后说娘娘晚宴吃的不多,所以特地让御膳房为娘娘煮了一盏蜜汁薏米红豆沙!” 薏米红豆沙?这薏米性凉,滑利,有孕之人万万不可食用,顾沛蕖自然知道这缘由,自打她有孕,万事皆小心,闲来无事便是翻看药籍医典。 但是她有孕一事太后并不知晓,想来亦是无心之失。 顾沛蕖用绢帕擦了擦鼻尖沁出的虚汗,笑着说:“放那吧,代本宫谢过太后娘娘,你下去吧!” 那婢女乖觉地退了下去,宇文初云见那婢女走了,笑嘻嘻地说:“皇嫂,我觉得母后现在待你比从前要好多了!若是将来,我进了顾王府,不知顾王妃可会如此善待我?” 宇文初云巧笑嫣然的样子十分讨人喜爱,加之连绵不绝的丝竹之声,让顾沛蕖觉得眼前的小美人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仙娥。 “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帝亲妹,你若是真的嫁给了沛凡,那自然是顾王府无尚荣耀,届时自然是合府上下无不恭敬。再者太后那么疼爱你,自然是要为你开府建牙的,那初云别院不就是现成的公主府么?怎么会让你屈就在顾王府中呢!” 顾沛蕖笑着拉过她的手,复又好言劝慰:“而我母亲又是极其善良的人,礼数周全,自然是不会薄待了公主的!” 宇文初云一听更加的高兴了,笑得尤为的灿烂,她努努嘴:“皇嫂不吃么?这红豆沙看着很美味呢!” “我不喜吃红豆,但是是太后的心意我又不好推却,若是妹妹想吃,不若妹妹代我吃了算了。而且也免得惹太后不高兴!” 说完,顾沛蕖将那碗盏递给了宇文初云,宇文初云便接了过去,一碗甜糯的红豆沙便下了肚。 不多时,方才送红豆沙的小婢女复又折返,将那碗盏收走了,顾沛蕖觉得这婢女行事奇怪便多打量她几眼,见她脖颈下有一块红褐色的胎记,像一块伤疤贴在脖子上,让人生厌。 她收回目光,继续进行这晚宴,只是她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心想着早点回到紫宸宫让紫宸宫的小厨房做些好吃的解馋! 过了许久,一支桃花舞将将结束,那乌不同便喝多了似的被黛鸢搀扶了出去,太后等人见此倒是都笑起了二人此时的夫妻和顺。 只是初云则依靠在顾沛蕖的身边,撩着衣领不住地轻声呢喃:“皇嫂,我好热啊,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 顾沛蕖摸摸她的额头确实很烫,看着坐在下面还没有离席的钟玉别,顾沛蕖只得命瓷青和倚画扶起初云,带她出去散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1计中计(下) 一阵微凉的夜风从脸上扶过带着春的气息还有夜的凉意,顾沛蕖拿起粘了薄荷水的锦帕擦拭着宇文初云的脸庞。 初云倚靠在瓷青的肩头,一张小脸烧得像火烧云一般:“初云,你好点了么?怎么突然间好端端地竟燃生了高热呢?” 宇文初云的眼神变得愈发的迷离,芊芊玉手胡乱的攀扯着自己的衣领,嘴唇合动间呢喃着的竟是顾沛凡的名字。 瓷青与倚画见此,两人不禁都羞红了脸,瓷青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些也长了倚画几岁,顾沛蕖侍寝大多都是她在外伺候,而今自然明白的比倚画多上几分。 自从当了芷兰宫的掌事姑姑,她再也不敢把自己当年轻的姑娘家看待,反而愈发的老练了,见此情形她抬眼看着顾沛蕖,镇静地说:“娘娘,公主怕是重了迷情的毒了!” 顾沛蕖见此本就有此猜测,经瓷青这样一提,她更加笃定了这毒是有人下给她的,宇文初云一尚未出阁的公主甚少有人与其结怨,更不敢与这掌上明珠结怨。 可想而知,这又是有人的别有用心。 只是,宇文初云此时这番模样口中还叫着顾沛凡的名字,若是被他人瞧见,公主与骠骑将军私相授受的流言,或者更为难听的流言就会不胫而走。 想到这,顾沛蕖愈发的恨得牙根痒痒,她反复将宇文初云食用的东西想了一番,便知道那碗红豆沙有问题,不过此人好手段竟然将“物证”又找了回去。 顾沛蕖此时还无法断定是何人害她,但是左不过就是德妃和黛鸢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这样。 她不想坐以待毙,她脱下披风为宇文初云披上:“瓷青你得没错,公主应该是中了毒,不过这毒应该冲本宫来的。倚画,你去将本宫未食的餐食,悉数赐给黛鸢和德妃二人,务必让她当着你的面将那些餐食都吃了!就说这是本宫与皇上的意思!” 倚画领命抬腿便要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切切地问:“若是她们不肯吃呢?” 瓷青与顾沛蕖扶起宇文初云准备寻一处人迹稀少的偏殿的,让她停过去,毕竟尚未婚配的公主被别人看到如此模样实在是有失体统,面对倚画折返后的询问,顾沛蕖言语难免狠辣:“不肯吃那就将她们抓了!等着本宫的处置!” 倚画此时方觉如此行事才算周全,她紧着脚步进了殿,毕竟侍书还留在原地等着她们。 顾沛蕖与瓷青搀扶着初云公主正向一处偏殿而去,突然竟有一队宫娥向此而来,其中一人甚是乖巧地独自上来询问状况。 瓷青见此人不禁警觉地问:“你是哪宫的婢女?” 那女婢微微一屈膝,俯身道:“奴婢是仁寿宫的婢女,因见公主不适,特地前来为所驱使!” 顾沛蕖见她所穿着的服侍确实是仁寿宫的花式,心下放心了几分,便吩咐道:“这附近哪个宫室的偏殿无人居住,你择出来,为公主小憩一下!” 那婢女小心地觑了一眼宇文初云,脸上不禁有些惶恐,马上俯身施礼:“启禀娘娘,这太和殿离皇上的紫宸宫最近,不过此时过去怕是不妥,不如就近去凤宸宫吧,那里久无人居住。” 顾沛蕖抬眼看了看凤宸宫的方向,离这里确实较近便应允地点头,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凤宸宫,顾沛蕖与瓷青在婢女的引领下随意择了一处凤仪殿将宇文初云安置了进去。 瓷青慌忙地找出火燧子将殿内为数不多的蜡烛点亮了,殿内还算规整,只是久无人居住的烟尘味道还是颇重了一些。 顾沛蕖见宇文初云被阴毒所害的满脸是汗,烧灼的脸色是那样的殷红,不禁有些心焦:“瓷青,你快去将裴济宣来,让他来为公主解毒,此毒阴损,你到那后要细细与其陈说,若是他无法,你就让他去请南宫清!务必赶到宫门下镣前,将南宫清请进来!” 瓷青俯身应声,只是若是她走了只留下顾沛蕖一人照顾宇文初云,她实在有些不放心便嘱咐:“娘娘,奴婢若是出去了,这里只有娘娘一人了,奴婢实在不放心啊!” 顾沛蕖手里拿着绢帕为宇文初云拭去汗水:“没什么不放心的,你速去速回!来人啊!” 那几个小婢女听命走了进来,顾沛蕖搭眼一瞧都是仁寿宫的人,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打热水来,公主酒醉,本宫为她擦拭一番。你们两人去紫宸宫请皇上,要皇上务必速速赶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公主喝醉了酒,等着皇上来安置!” 那几个婢女甚是乖觉地俯身称是,便和瓷青一道退了出去,这殿内便留下了顾沛蕖与宇文初云二人。 宇文初云中的毒发作的愈发厉害,整个人都燥热的像是一个火人一般,眼神迷离间竟是涓涓而出的薄泪:“皇嫂,是是谁害我?” 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心底是恨毒了施毒之人,她含泪向宇文初云道出了实情:“初云是我连累了你,这毒怕是下给我的,你误打误撞地喝了那碗羹,才让你代我受这么大的罪过。是我对不起你!” 初云难受地紧紧攥着她的手,要紧牙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失礼,她羞愤地挤出一句暴戾地狠话:“这怨不得你,要怨就怨下毒的卑劣,皇嫂,你要将她揪出来亲手处置了她!” 她转过身,双手紧紧抓着里面落了一层灰的锦被,顾沛蕖见着她颤抖孱弱的身影,心中恨到了极致。 但是更多的则是着急,她怕这毒害了初云的身体,她时不时望一望门外,时不时瞟几眼初云,心中狐疑怎么过了这么久打水的婢女还未回来! 她切切地起了身向门口走去,预备推开门再唤些小婢女来,此时她才发现这门竟然让人从外边锁了起来。她用力的摇晃着,门锁敲打着门棱的声音发出了吓人的声响,声声地敲打在顾沛蕖的胸口上。 她茫然地垂下手,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又捋了一遍,此时她才明白这是一个连环计,从她参加这宴席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中计了,只是这幕后黑手将她囚禁在这里又为什么呢? 正思量间,只听从内殿竟隐隐晃出一个人影来,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这本就暗沉的房间多了一丝诡谲恐怖的气氛。 布料窸窸窣窣的拖曳之间,那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满是灰尘地内殿里走了出来,映着烛光,顾沛蕖终是看清了那人——南诏王乌不同。 她此时方明白,这乌不同因何会在这,为何会有仁寿宫的婢女不偏不倚地将她引到了这里,好一出陷害。 想到这,她奋力地敲打着门窗,大声的呼唤着:“来人啊!救命啊!” 乌不同见到自己心底暗自思量的美人儿赫然出现在自己略微模糊的视线里,在药剂的作用下的血脉喷张已经让他来不及多想,本能的驱使让他踉跄地朝顾沛蕖奔了过去。 他一把扯过顾沛蕖将她紧紧扣在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很有几分惊喜和得意:“娘娘,真的是你么?我乌不同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这样抱着你,你的腰真的好细,好软啊!” 乌不同一副迷醉的眼睛早已布满了血红的血丝,迷离间透着情欲的腐蚀,他将嘴唇探向了顾沛蕖的脖颈。 顾沛蕖知道眼前的这个南诏王俨然是中了和宇文初云一眼的迷情之毒,能行此事的人除了黛鸢还会有谁? 她用力挣脱了乌不同的怀抱,覆手便甩了乌不同一个巴掌,那季响亮的耳光让乌不同眼毛金星。 顾沛蕖双手紧紧捂着衣襟,声严厉色地咆哮:“放肆!乌不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敢染指本宫,皇上就敢让大梁的铁骑踏平你南诏!你中了毒更中了黛鸢的奸计,你若此时不能克制自己,你将为南诏带来大祸!” 乌不同被这样一说方如梦方醒,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地跪了下去:“谢娘娘赐赏,若不是娘娘醍醐灌顶,本王险些做出蠢事来!黛鸢这个贱人,竟然敢给本王下药!” 他被药力磨得失去了原本的硬朗与英气,整个人都恹恹地,忽而他抬眼看到了瘫在床榻上呻吟哼哼地宇文初云。 顾沛蕖见此,赶紧跑过去将宇文初云护在怀里,声音愈发的冷清:“这是昭阳公主,皇上的亲妹妹,你敢动她,罪不可赦!” 乌不同暗紫色的眸子闪着丝丝轻蔑的光,嘴角凝着笑:“怎么?难道在娘娘心里,在下是色令智昏的人么?” 虽然话是如此,但是黛鸢给他下的药量却大的惊人,让他愈发的不能自持,而宇文初云竟然亦开始渴求男子的身体。 顾沛蕖焦急的等待着,她知道那些侍婢未必会去打水,未必会让瓷青顺利出宫,但是他们一定会顺利且想方设法的请来皇上宇文焕卿,甚至请来更多人来观摩“宸皇妃私会南诏王”的好戏。 所以,她还是切切地期盼着宇文焕卿可以早一点,甚至是早他人一些来救她与初云。 为了不让初云卷进来,顾沛蕖决定将她挪到内殿去,她尚未出阁若是就此毁了名声,痛心疾首怕还会添一个顾沛凡,所以她不能让她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沛蕖拖着怀孕的身子,将宇文初云拖拽进了内殿,她出来后又将一旁的釉瓶拖了过来抵住了门。 经此一番,她直觉肚子微微胀痛,出了一身的虚汗,她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缓缓地靠着门大口地喘着气,切切地盼着宇文焕卿。 乌不同暗紫色的双眸灼热地看着他,他理智尚存地看着眼前这个机警聪慧且勇敢的女子,她在保全昭阳公主的颜面与名声,不过代价便是舍弃自己,他紧紧地扣住自己意图扣住肆意疯长的欲望。 这样的女子,他决然不可以玷污 顾沛蕖看着殿内愈发昏暗的灯火,听着殿外日渐嘈杂的脚步声,她知道宇文焕卿许是和太后等人一同赶来了,她没有退路了。 突然,她盯着自己的小腹,心中萌生了一个让她要么万劫不复,要么以新身份重生的想法,那个想法像一个邪恶的火苗,在的心中升腾出一片火光。 她眼中聚了愈来愈多的泪水,她知道若是她真的如此行事了,逼迫的便是宇文焕卿,她深爱的宇文焕卿。 若是,他执着于过往抵死不肯,那么她能偿还他的只有生子后的飘然远去,或者一辈子无名无分地陪在他的身边,做陪伴他见不得光的一只蝴蝶 想到这,她打定了主意,她颤抖地手解开了自己腰带,退下了自己外衫扔在了乌不同的身边,她倦倦地走了过去,声音却异常清冷:“既然黛鸢已经害了你,不若让本宫再害你一次,本宫会铭记你的恩德的!” 言闭,她顺势躺卧在了乌不同的怀里,害喜的感觉让她直觉恶心。 “快!把门砸开!” 宇文焕卿的声音适时响起,让顾沛蕖一阵心悸,突然她听到了门锁落下的声音,她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救我!” 宇文焕卿看到眼前一幕,他直觉周身的气血都冲到了脑顶,他顺势拔出佩剑直直向乌不同而去,却被一道赶来的南宫清拦了下来。 “皇上,切不可,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可杀了南诏王!” 顾沛蕖赶紧从乌不同的怀里挣脱出来,踉跄地扑到了宇文焕卿的怀里:“皇上,有人害臣妾!” 宇文焕卿点头无奈地说:“朕知道,此时你不要说话!” 他拾起衣衫将她紧紧裹住,拦腰抱了起来,径自出门去唤着裴济:“快,裴济,快到紫宸宫为宸妃诊治!” 而太后等人则错愕在刚才混乱的场面之中,南宫清一挥手则敲晕了乌不同,命人将其带走。 太后与黛鸢相视不言,徐惠仪则在暗自叹谓黛鸢的心狠手辣。 忽而一个硕大的釉瓶应声而倒,宇文初云从里面爬了出来,声音若游丝一般:“母后,母后,有人害儿臣,害皇嫂!” 戚媚见此不禁大惊失色,徐惠仪则泪目之中与其一起扶起了宇文初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2水落石出 一拢月色团纹的纱帐内,顾沛蕖依靠在龙纹祥云的大团枕上,脸色不佳,紧蹙的眉头似乎心事重重。 她的皓腕上覆着一方碧青色的帕子,帕子上正在搭脉的手修长却骨节泛白,正切着她的脉搏。 南宫清一边品着脉象一边看着鬓发有些微凌乱的顾沛蕖,他的眼神便深邃地犹如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 回想自己方才与皇帝宇文焕卿所见的一幕,南宫清的额角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来,此时他已然知道顾沛蕖怀有身孕,可是却在这个当口,冒出南诏王对其图谋不轨的腌臜事情来。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别有用心的话,那么顾沛蕖的名节不保,而这腹中的孩儿更是岌岌可危。 想到这他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他抬眼瞥了一眼顾沛蕖,却发现她神色淡然,只是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思绪早已飘远。 神色焦灼的宇文焕卿踱着步子在床榻前来回的走着,看着木讷不言的南宫清与受了惊吓不言不语的顾沛蕖,他更加的心焦。 他终是不耐烦地询问起来:“南宫清,宸妃的胎像可稳固?她是不是被吓到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南宫清匆匆回神,神情淡然了几分,起身拱手道:“禀皇上,娘娘她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所以有些失神罢了!臣这就下去拟个安神保胎的方子,让娘娘服下后静养几日便会大安了!” 听到这,宇文焕卿悬着的心终是落了下来,只是剑眉紧缩地他却反复盘桓着方才所见的那一幕,屈辱愤恨的同时还凝着丝丝不解,他不知道为何顾沛蕖好好端端地会被乌不同算计。 他瞥了一眼顾沛蕖,继而挥挥手示意南宫清退下。 随着函恩殿的大门轻轻被关上,顾沛蕖才敢偷眼看着站在床榻的高大身影,她内心的愧疚与歉意犹如一季闷雷重重地拍在了胸口上,让她酸涩难耐,眼角却渐渐蒙上了一层清泪;“皇上,我臣妾” 大概这便是无语凝噎,她竟然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所想的话,宇文焕卿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紧,上前两步坐在了床榻边将她拢怀里轻声安慰:“苒苒别怕,有朕在,朕不会让那起子小人害了你!朕定然能护你周全!” “不是的,皇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这件事,我” 顾沛蕖的眼泪若珍珠一般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沾染着宇文焕卿的不舍与心疼,他匆匆打断她的话:“朕知道,一定是黛鸢害了你,再不然就是德妃,亦或者,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朕饶不了她们!” 顾沛蕖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她心中仿若有两个不同立场c不同思量的小人在打架,她矛盾极了! 她想按照原先预想的那样,用自己赌一把,赌得便是宇文焕卿的不忍与不舍。 可是她又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过卑劣c太自私了,她不想伤害宇文焕卿一丝一毫。 但是眼下的情势,她又没有其他的选择,顾玉章她不能不除,生身父母的恨,她不能不消;萧家铁骑数万冤魂的仇,她不能不报;还有自己唯一的亲妹雪灵娈的未来,她不能不打算 而这一切还交杂着顾沛凡c宇文初云c陈书雪等等一众人的命运。 左右为难间,她的脸涨得愈发的红了几分。 她稳了稳心神,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冷静地试探起宇文焕卿来:“这一点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臣妾与南诏王衣衫不整地被那么多人看见,这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呢?为了保皇家颜面,太后她保不齐又想赐死臣妾。但。这也是臣妾该受的,只是皇上可不可以容许臣妾把孩子生下来?” 宇文焕卿见她满眼的忧伤,含泪的眸子扑闪着一股绝望悲凉之色,宇文焕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苒苒,你何时变得如此悲观了?朕怎么会让母后伤害你呢?你与朕的孩子自然是要平安生下来的,你不要担心,朕相信你的清白,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怎会被乌不同染指!” 顾沛蕖见他很是幽愤烦闷,避重就轻地安慰自己让她变得更加的烦躁,心乱如麻间她开诚布公地说:“皇上无需安慰臣妾,臣妾看得明白。这件事儿可大可小,但是可大却是必然的!南诏国虽然与大梁分属番邦,但是毕竟是一国,国君与大梁后宫妃嫔出了这样的事,皇上总不会想轻而易举的就了事了吧?就算乌不同肯,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又岂会善罢甘休呢?既然想出了这万全的计谋,自然是早早谋划好了对策!只怕是不会给臣妾退路了!” 宇文焕卿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指节泛白,他抿着嘴唇没有打断顾沛蕖的话,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加深邃不可捉摸了一些。 顾沛蕖怯弱地看了一眼宇文焕卿,然后像豁出去一般继续说:“眼下,臣妾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臣妾假死离宫,以萧家遗孤的身份归銮而回继续陪在皇上你身边,二是臣妾生下孩子,远避尘嚣,与皇上相忘于江湖;再有便是臣妾成了这芷兰宫中另一个”思若美人“,没有身份,没有天日的隐匿在那,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全了对皇上的真情,也全了对萧家满门的歉意,想来这,这未免不是臣妾的一种解脱!” 说完这长长一段话,顾沛蕖觉得身子一软便瘫在了软软的靠枕上,她含情凝涕地望着宇文焕卿,她知道这段话一说出口,即便是再不想伤害他亦是一种伤害! 宇文焕卿颓然地站起身,嘴角钳着一丝冷笑:“想来这祸事一出,你就已经盘算好了,对么?三种选择不过都是在逼迫朕做抉择,要么平复旧案还你萧家清白,许你原本身份,要么就是看你飘然远去,舍情断爱!顾沛蕖,你果真好谋划!” 听到他的讽刺与挖苦,顾沛蕖脸色变得愈发的惨白,她双手用力地攥住了锦被,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字字铿锵地说:“皇上,臣妾是在那当口想到这些,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机关算计!可是难道萧家铁骑,我的生身父母就该枉死,我就应该安享你给的一切装聋作哑一辈子么?那样我只会于心不安,与其如此,不如有个选择,还有这何尝不是皇上给我的成全呢?” 宇文焕卿听到她的话,心中自然是郁结难平,他凄然一笑:“那你可曾想过朕谁来成全?你我的孩子谁来成全?” 曾经有过的争吵都不及现在来得心痛,宇文焕卿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难受焚心,她颤抖着嘴唇挤出了几个字:“皇上为何不成全我们彼此呢?” 宇文焕卿默然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便望见那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依旧固执的等他的答复,而此时他凌乱异常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背对她,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只是耳边还是传来了顾沛蕖呜呜咽咽地哭声,那个声音悲戚异常 宇文焕卿缓缓地踱去了宣仪殿,神情很有几分落寞,只是一进门便见太后坐在侧边的座位上,身旁坐着宇文初云,而下首跪着的正是德妃章龄妤和黛鸢。 二人对面摆着一些吃食,而太后戚媚与宇文初云的对面站着的则是南宫清与被传进来的宇文焕渊,还有一脸幽愤的瓷青与倚画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那黛鸢二人。 众人见皇帝宇文焕卿姗姗来迟,心中明了,均起身请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宇文焕卿缓缓走上高座,看着跪地的黛鸢和德妃章龄妤,眼神中拢着丝丝厌弃,他拿眼光示意宇文焕渊和南宫清,让他们将所查之事陈情一二。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宇文焕渊朗声道:“皇兄,黛鸢已经招认是她陷害宸皇贵妃,并在娘娘的吃食里下了毒,还以太后的名义向娘娘进了一碗汤羹,汤羹里下了迷情药散,而后被初云妹妹误食。” 宇文焕渊被急急传进宫里便知道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还不待他将事情原委弄清楚,黛鸢便自己找上门来将事情抖了个干净。 在诉说自己所做之事时,她毫无畏惧,眼角甚至凝着丝丝得意与骄傲,那个神情仿若她迎来了人生的重大胜利一般。 宇文焕卿嘴角扯出一丝无奈地冷笑,狠厉地瞪了一眼那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官,他一二再,再而三的宽恕她,她却依旧执迷不悟,而自己现下对她除了愤恨再无其他。 他抬抬手示意宇文焕渊继续说下去,却见宇文焕渊清明的眼光中漏出了丝丝迟疑。 他抿抿嘴继而不安地拱手一礼:“皇兄,黛鸢还招认她在乌不同的酒里也下了迷情药散,并将他扶到了内宫,然后买通宫人哄骗娘娘与初云妹妹去了乌不同的休憩之所!再有” 宇文焕卿清冷地声音响起:“你接着说!” “再有她说此事是她与德妃章龄妤,还有还有还有徐太妃一同谋划的!” 宇文焕渊说完便垂下了眼睑,表情很有几分肃然。 而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则有些震惊,他不难勘破黛鸢的诡计,不难看出德妃后宫失意的意难平,只是他没有想到与顾沛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徐太妃也会参与此事,这让他很是费解。 他抬眼望了望自己的母后戚媚,她的眼神有几分涣散,似乎也不愿意相信徐惠仪会参与此事。 而宇文初云则十分厌弃地盯着颓然倒地垂泣不止的德妃章龄妤。 宇文焕卿神情冷毅地问:“黛鸢,敬王所说之事,你可认?” “自然是认的,是微臣做得!只可惜微臣得太妃与德妃相助,却依然没有将事情做得圆满,让顾沛蕖这个贱人又逃过了一劫!” 黛鸢她神情淡然,似乎在陈词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一般,仿若这件事不会关乎她的生死一样,说得言语清晰又十分冷静。 跪在一旁的章龄妤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歇斯底里的扑向了黛鸢,用力的拉扯着黛鸢的发髻,发了疯了地厉声质问:“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害我?” 二人登时扭打一团。 任凭她尖利的指甲划破黛鸢的脸颊,发髻蓬松散乱,宇文焕卿都没有命人拉开她二人,他眼光冷漠地看着她们像看见两个陌生人扭打一般。 最后,还是戚媚看不过,命人道:“来人啊!拉开她二人,成什么样子!先将德妃带下去,慢慢再拷问!” 此时,简严才从殿外闪身进来,领着两个小内侍将德妃连拉带拽的扯了出去,只是她还不住地求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并没有参与这些预谋,只是将宸妃的食谱告诉了她而已,臣妾臣妾冤枉臣妾真的冤枉,委实不知道她要害人啊!” 她凄厉哀嚎的声音渐渐平下去后,黛鸢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捋了捋鬓边的蓬乱的碎发,扶了扶自己所带的钗环,凄冷一笑:“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这些事儿都是微臣做得,微臣认了!但凭皇上处罚,要杀要剐,微臣都悉听尊便!” 宇文焕卿此时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他霍地起身,一掌重重地拍在几案上,声音冷绝:“黛鸢,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你不过就是想鱼死网破罢了!朕知道你现在是南诏准王妃,你料定了朕此时不敢轻易杀你,所以你才会有恃无恐!朕更知道你不在乎死,但是你不要忘了朕是皇帝,有的是事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愤恨此时已经到达了顶点,青色的纹路在他紧握的手上凸显出来。 黛鸢却不以为然地粲然一笑:“皇上说得没错,微臣现在确实是无所畏惧!至于生不如死,微臣早就已经体察过了,皇上封微臣公主,执意将微臣扔回南诏的时候,微臣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言毕,她凄凄惨惨地笑了起来,笑声鬼魅。 她切切地盯着宇文焕卿,自己深爱的男子,他的脸庞因愤恨而变得有些扭曲,想到自己塞给乌不同的顾沛蕖的那枚步摇,她眼角竟然笑出了眼泪。 她得不到的,顾沛蕖也别想得到! 她就是想看宇文焕卿保不住顾沛蕖性命的痛苦模样,而今她看到了,不经意间竟然笑得更加狂妄。 她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皇上,你应该召见一下乌不同,听他说说他做了什么才对!哈哈。” 满殿众人皆是无比愤怒,南宫清与宇文焕渊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让她闭嘴。 宇文焕卿此时愈发得觉得此事的棘手,而宇文初云则早已按捺不住地将自己与顾沛蕖在那阴森宫殿里的遭遇抖了出来。 随着宇文初云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与委屈的陈诉让他知道,在那样的情景里顾沛蕖是先周全了自己的妹妹后才想到的自己。 宇文焕卿豁然明白顾沛蕖在那时便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棘手,所以才想出了那些对策,这或许不是她在逼迫他,而是命运在逼迫他。 江山与挚爱,他该如何抉择? 想到这,宇文焕卿眼眸深邃了几分,夹杂着丝丝柔情还并有几分狠辣 ------题外话------ 开始更新喽!由于大大自身身体的原因,一直都未有更新,现在恢复更新,一周最少更新3章4000字,争取早日完结,谢谢各位小伙伴的等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3逼顾下嫁 宣仪殿的气氛在南诏王乌不同被带进来后变得很是肃杀,宇文焕卿强大而冷凛的气势让一旁的宇文焕渊和南宫清亦感到了丝丝寒意。 此时,夜深露重,戚媚等人已经回宫去了,而宇文焕卿还是将清醒了的乌不同提了过来,他怒火中烧的同时还不住盘桓着应对之策。 玉阶下的乌不同跪得笔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很有几分君子的坦荡,只是他微微挺起的胸膛触碰到黛鸢塞给他的那枚步摇时竟然有些不适,那尖锐的金属似乎存着炽热的温度让他倍感烈火灼心。 而时值现在,他的耳边依旧回荡着黛鸢那冰冷无情很是狠辣的言语——这步摇你要收好了,不仅能保你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能让你抱得美人归!别怕,只要皇上今晚不杀你,明天好戏才开锣呢!你等着瞧吧! 黛鸢那双寒凉的眸子扑闪在他因迷情药散而迷离的眼中时是寒森森的,但是她的话却让他得知自己被她陷害后有了一些侥幸和寄托。 宇文焕卿见乌不同虽然跪地却不急于求饶申辩,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这让他很是气闷,他剑眉一挑冷声问:“乌不同,你知罪么?” 乌不同收回思绪,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浅笑:“臣亦是受人陷害,何罪之有呢?此事要怪就怪皇上调教的侍文女官心思歹毒,身边的人更是人心不古!” 此言一出彻底激怒了宇文焕卿,他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乌不同的推脱之言,若是此人对顾沛蕖没有半分觊觎之心,又怎会让黛鸢利用? 宇文焕卿猛然起身,随手抽出了几案旁的寒龙巨阙剑,腾空而起到了乌不同的面前,挽着剑花将剑插进了乌不同的肩甲骨上,涓涓血流如注间乌不同发出一声闷哼,额角因疼痛冒出了冷汗。 宇文焕卿的内力深厚,这一剑下去虽然没有伤他性命,但是让他无比吃痛却是自然。 皇帝的这一举动倒是让宇文焕渊和南宫清捏了一把冷汗,他二人对视一眼,着实怕宇文焕卿因一时气愤手刃了南诏王。 宇文焕卿挑着剑向上一抬手,乌不同便轻的如一片树叶一般跟着向上起身以减轻疼痛避免被断骨。 显然宇文焕卿很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他声音笼着丝丝鬼魅却又低沉:“乌不同,别以为朕不敢杀你!朕要你死,谁也保不住你!”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上前轻声制止:“皇兄,此时还不能杀他,‘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乌不同是番邦之王来大梁朝见。若是皇兄此时把他杀了会激起南诏民愤,若是再起刀兵的话,娘娘她反而难保性命了!朝中的御史言官就不会放过娘娘的!” 他一边说一边压下了宇文焕卿的寒龙巨阙剑。 宇文焕卿挑着眉嘴角钳着冷笑瞥了一眼宇文焕渊,继而对痛苦不堪的乌不同道:“乌不同,南诏王的身份并不是你的护身符!你怎么登上南诏王位的你心知肚明?你的同胞弟弟孟纳叶可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若是朕扶持他做南诏王,想必遭了灾难的南诏子民应该不会反对!” 言毕,他灵动地抽出了剑,将带着血的巨阙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宇文焕渊。 乌不同吃痛地跪倒在地,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肩甲,一边怒目圆睁地盯着宇文焕卿,充血的眼睛很有几分嗜血的狠厉。 宇文焕卿却毫不在意地瞟了乌不同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似乎在昭示亲手杀他这样的人似乎是脏了他的手一般。 “朕方才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分量,想必你想得明白!你也应该知道朕有这个本事让孟纳叶兵不血刃的登上王位,更愿意帮他制造一个南诏王抱恙回国客死异国的‘真相’!朕要的只是边陲安定,至于谁做南诏王,朕一点都不关心!” 说完这段话,宇文焕卿拢着一袭月白色云纹锦服复又坐回了高座之上,神色淡然,眉宇舒展,顺手抄起天青釉色的汝窑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清茶。 乌不同咧着嘴呜咽了一下,朗声辩驳:“皇上,此事臣是受害之人,您这样处置本是不公,现在又拿这些话威胁臣,实非明君所为!再者,我南诏有十万精兵,难道您就不怕,您这样对臣,臣的子民揭竿而起么?” 宇文焕卿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激怒,反而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茶盏的盖子:“笑话,你与顾玉章不臣之心久矣,你以为朕不知么?若不是今年南诏受了天灾,怕是你早就反了!你觊觎的不仅是朕的女人,还有朕的万里江河吧?” 乌不同一时语塞,低下头沉吟片刻,待到要反驳时,只听宇文焕卿继续说:“朕不怕兴刀兵,南诏也好,顾玉章也罢,朕都是要平定的!只是,朕想给你一条活路,若是你安分守己将今日之事烂到肚子里,再与顾玉章断了往来!朕倒是愿意看你治理南诏,让南诏兵强马壮。到那时,大梁的将士自然会枕戈待旦静候南诏王的不臣之心!” 南宫清与宇文焕渊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皇上这夜此番行事的用心:一是按下今夜之事保顾沛蕖平安;二是瓦解顾玉章与乌不同的联动,分而治之。 “皇上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女人啊!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女人!” 乌不同按着自己的肩膀缓缓地站起身来,复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似乎有几分妥协。 宇文焕卿淡然一嗔:“朕自然心疼自己的女人,而顾玉章自然也会心疼自己的女儿!” 轻轻一句惊醒梦中人,乌不同突然间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顾沛蕖是顾玉章的女儿。 若是他将此事暴露,那么不仅宇文焕卿饶不了他,顾玉章亦会因此而面上无光受到牵连,这样一来,他这个深处锦陵城的南诏王可真的孤立无援了。 乌不同想到这一层,赶紧拱手表态:“皇上,请放心!今日之事臣不会说半个字,臣愿意用南诏国运起誓。但是请皇上赐死黛鸢,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臣实在是无福消受!” 宇文焕卿听到他这样一说,心中悬着的巨石倒是落地了,他眉心微微舒展却隐隐有了倦怠之色:“她被朕封为和亲公主下嫁与你的旨意已经昭告四海了,她就你的是王妃了,你想怎么处置她是你的事,与朕无干!朕对她惩戒一番后就将她送到驿馆任凭你处置!” 乌不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是他心里还在盘桓黛鸢所说的明天的那出好戏,想到这些他闭紧了嘴巴,嘴角凝起一丝不可捉摸,不易察觉的浅笑。 黛鸢他是要除掉的,先且看明天情势如何,若是于他有更多的助益岂不是更好?那么今晚这一剑他就不算白受,而且这一剑之仇他是早晚要报的。 想到这,他垂下头,静待宇文焕卿让他退下 乌不同被送回驿馆后,宇文焕渊与南宫清亦见礼退了下去,只是临走时发现宇文焕卿的眉宇依旧蹙地紧紧的,那是一种不安的情绪宣泄。 这种不安亦萦绕在他二人心间,看似顺利的一切却叫人愈发的不安,虽然他们知道皇上如此行事是最好的对策,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就是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二人走后,宇文焕卿呆坐在龙座上很久,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顾沛蕖所说的话,她已然预感到了事情的棘手为自己和萧家找了出路,而自己方才对乌不同的所为亦是尽了人事,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他不敢再多想,若是真的因此了事,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乌不同若反水再闹出事来,届时他该怎么办? 是还她萧家清白平复旧案还是放任她离开自己? 选择前者,无异于昭告天下自己父皇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自己的父皇是个杀兄夺妻篡改青史的小人,而宇文焕卿他自己这个继位为帝则更是有悖正统。选择后者,就是要他放弃自己所爱的她,看着她飘然远去,他要独自抚养二人的孩子,断了对她的念想,绝了与她的情分,安心做他的‘孤家寡人’! 想到这,宇文焕卿直觉头疼欲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美人江山不可兼得!他曾以为自己不是色令智昏的昏君,不必做江山美人的选择,他可以坐拥天下兼得她,而今却因此而愁肠百转,看来苍天真的不曾饶过谁?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不多时,简严推门进来,小心地向上觑了一眼轻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您早点安歇吧!” 宇文焕卿抬起头淡淡地问:“几更天了?” 简严拢着拂尘轻声说:“回皇上,已经打过四更了!” 宇文焕卿按了按自己的眉骨,轻咳了两声:“回函恩殿吧!” 说罢,便起身向函恩殿而去。 此时,月上中天,春风徐徐,宇文焕卿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得修长而斑驳。 他轻轻推开函恩殿的门,缓步向床榻而去,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不见顾沛蕖的身影,他不禁心底一惊,粲然地问:“宸妃呢?” 简严闻言忙答话:“娘娘由瓷青和倚画服侍着,已经回芷兰宫去了!奴才挽留娘娘待皇上回来后再定夺,但是娘娘执意要回去,所以所以奴才没能留住娘娘!” 宇文焕卿眼底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方才无言离开定是让她很伤心,所以她才急着回去,怕再见惹他不悦。 只是看着这里空落落得,让他不禁很是失落:“不是什么大事,你下去吧!对了,明日你将紫宸宫小厨房专门为她做餐食的送到芷兰宫供她驱使。再有告诉她,朕早朝后去看她!” 简严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清冷地函恩殿内宇文焕卿独自和衣而眠。 而芷兰宫中,顾沛蕖揉着自己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辗转反侧。 她抚着自己肚子将今日的,来日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将今后的,往后的打算也想了一次又一次。 忽而,她摸着有些冷凉的锦衾,顾沛蕖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宇文焕卿的清俊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 而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外,南宫澈在听闻南宫清所言说得宫中之事后,他亦是五味杂陈,很是疲惫地踱步回水月阁,只是那往事又不合时宜地点滴现在心头。 这日,日丽风清,蓝天如洗,是一个暖绒明净的春日,而大梁的崇明殿内言官御史与一众朝臣开始呈禀昨日后宫所发生之事。 为首之人正是薛馥雅之父,御史中丞薛琦c冯婧妍之父,户部右侍郎冯傅琛,这二人平时在朝堂上少有言语,而今日却大有舌战群儒的气势。 宇文焕卿对他们的言行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怪自己太过仁慈,在他们女儿犯事后没有累及他们。若是将他们像私通鬼市的姜怀蕊的父兄那样被发落流放,倒是免了而今的祸事。 想到这,他愤恨地紧攥着手,对黛鸢的恨更深了一层。 这二人心中对宇文焕卿不满,对顾沛蕖有恨是由来已久的,既然此时有如此堂皇的理由和天大的把柄握在手上,自然是有恃无恐。 他们无视宇文焕卿冷毅眼神的警告,伙同一些耿直的御史言官开始参奏顾沛蕖行为不检,有负皇恩,折损皇室颜面的本子来。 而宇文焕渊则据理力争,言说昨日并无此事发生,都是子虚乌有的误传。 他进来如此言说到底是将他们的气焰压了下去,毕竟一个亲王的证言更有分量,加之皇上的龙威,与顾玉章的淫威,倒是有些朝臣开始打压二人无中生有c中伤皇贵妃c私论后宫之事加以弹劾。 一番唇枪舌尖倒是让站在一旁的当事人乌不同心绪难平,他反反复复的思量黛鸢的计划与宇文焕卿昨日的一番言论,又上下打量着对面顾玉章的态度。 他发现顾玉章表情淡漠,似乎并没有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心疼女儿,不加以辩驳甚至不为其说话。这样一来就给了乌不同更多遐想的空间,加之昨日深夜在驿馆收到顾玉章的信,言语闪烁间他似乎知晓了宫中所发生之事。 最令乌不同意外的是顾玉章还嘱咐他随心而为,二人之盟不会因儿女私情所累之云云。 正在他神游之时,只听薛琦朗声质问:“南诏王,皇上既然赐你和亲公主,你为何又要招惹我大梁皇贵妃让皇家蒙羞?你意欲何为?” 宇文焕卿见薛琦等人反过来迫问乌不同,不过是垂死一搏,便将目光投向了顾玉章与乌不同二人,他期待着乌不同加以否认,等待着顾玉章对顾沛蕖的回护。 却见乌不同猛然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步摇俯首跪地:“禀皇上,臣思慕宸皇贵妃却是不假,且娘娘亦有意与我,赠我信物。望皇上成全臣与娘娘,臣愿与大梁结永世之好!” 突然间,殿内一片安静,宇文焕卿忽觉一阵耳鸣,脑中一片空白 蓦然间顾玉章突然佯装哭泣跪地忏悔:“皇上,臣教女无方,实乃家门不幸。此女愧对皇恩,愧对母族!奈何臣蒙太祖皇帝c成祖皇帝以及先帝垂爱,臣鞠躬尽瘁为大梁立下了些许功劳,看在臣三朝为臣的功绩上饶臣女一命。且她尚无子嗣为皇家为继,莫不如让她效仿昭妃下嫁南诏以将功折罪。臣就当未有生养此女!望皇上海恩定夺!” 薛琦等人一听,心中大喜,赶紧跳出来复议:“嫁其南诏为妾亦不辱没了她,而且此人勘配为妃?望皇上定夺!” 宇文焕渊错愕异常,再瞧高座上的宇文焕卿面色铁青,拳掌紧握,缓缓站起身来狠厉地瞪着阶下所跪众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4章 托终身 一方草席之上,徐惠仪形容枯槁,她摘去簪珥珠饰,散开头发,脱去华贵服饰换着素服,下跪于仁寿宫向戚媚求恕。 徐惠仪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与黛鸢不谋而合的想除去顾沛蕖,竟然会牵连宇文初云,而且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她自知黛鸢已经招了,而太后戚媚与皇帝宇文焕卿并没有传召她,更没有审问她,这让她很惶恐不安。她不怕宇文焕卿降罪于她,她只是怕这件事会牵连宇文焕朗,让兄弟二人失和。 徐惠仪一早便想好了应对之词,是决然不会说出宇文焕朗来的。 只是此时,戚媚就任由她跪在门外,并不准备召见她。 忽而,易安步履匆匆地从外边回来,瞥了一眼长跪不起的徐惠仪,眼中有丝丝诧『色』,但不做停留快步的进了仁寿宫。 “怎么样了?前朝还在闹这件事儿么?” 戚媚正在篦头发,见易安进来忙起身询问,却见宇文初云急吼吼地站起身来,切切地问:“那群言官有没有为难皇兄?” 易安抿着嘴心中盘桓如何回禀,但是还是诚实地点着头,宇文初云见此颓然地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公主别着急,那些个言官御史并没有言及公主,只是他们揪着宸娘娘不放,听说就连顾玉章都请表将宸皇贵妃下嫁乌不同。所以,此时他们威『逼』皇上的正是此事!” 易安说完向上觑了一眼,眼中隐隐有些不安,只见戚媚和宇文初云都颇为惊诧,而初云公主则更为慌『乱』地看着戚媚,她抓住戚媚的手轻声恳求:“母后,您救救皇嫂,她不能去南诏啊!她是宁死也不会受这份屈辱的!” 不待戚媚安慰初云,只见易安不怀好意的继续陈词:“太后娘娘,眼下徐太妃还跪在外边,皇上并没有下旨处置她,而今她脱簪待罪于宫门处到底不妥当,不如让她起来回去等罚吧!” 戚媚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她豁然起了身,手有些颤抖地指着门外——那徐惠仪所跪得地方:“让她跪在那!要不是她与黛鸢从中作梗,怎会生出这样的事情来?枉我这些年待她亲厚,她居然算计起云儿和卿儿来了!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把宸妃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她偏偏去害顾沛蕖,这不是存心和我儿过不去么?” “奴婢有句话一直想说,怕太后娘娘说我多事,而今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依奴婢看,此事徐惠仪看重的就是这一点。皇上登基多年,至今无有子嗣,这已经为朝臣所诟病了。外臣不知宫内事,自然是众说纷纭。但是太后与奴婢都太了解咱们皇上的『性』子了,若不是他中意的女子,别说让他宠幸了,就是让他多瞧人家一眼他也是不肯的,他是『性』子清冷惯的了!” 易安越说越气愤,脸上显出殷殷红晕,而这也适时地撩拨起戚媚最深处的担忧,她的玉眉锁得更紧了一重。 易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依奴婢看,徐太妃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想除去宸妃!而今,宸妃要么远走,要么自裁,总之是不能与皇上相守了。这样一来,皇上伤情难过,自然短时间内不会纳选新人,这子嗣更是无有着落。长此以往,太后娘娘您说这受益的是谁呢?娘娘不要忘了,成祖皇帝在时可是更加宠爱逸郡王这帝位才是权力博弈的中心啊!” 蓦然间,戚媚的眼神正对着易安的眼神,二人四目相对间,戚媚似乎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紧紧地用手攥着被子感觉自己的指尖尖锐的指甲刺破了锦被那层薄锦。 宇文初云惶恐不安地盯着母后戚媚那张有些许沧桑的脸庞,眼中满是不安轻声地劝慰:“母后,您是看着五哥哥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您也清楚啊!这事情,您可不要迁怒于他呀!” 戚媚见初云为宇文焕朗求情,心中很是不满。 她狠狠地剜了初云一眼:“就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别人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人家数银子呢?” 她不在理会宇文初云转头对易安说:“她既然愿意跪就让她跪着好了,眼下哀家更担心的是卿儿,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易安沉『吟』片刻,浅笑颔首,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很有几分得意 近晌午,宇文焕卿才从前朝退了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从崇明殿的高座走到宣仪殿的。 换下一席常服的他呆呆地坐在高座上,任由宇文焕渊和南宫清c南宫澈三人站在那沉默不语。 他忘了给他们赐座,更忘了向他们寻求办法,他满脑子都是顾沛蕖那双含情凝涕的眼睛,满脑子都是若是自己失去她该怎么办? 不多时,简严慌慌张张地从外边走了进来,低声探问:“皇上,皇上,芷兰宫的倚画来了,说是娘娘请您的旨意:让她与敬王殿下和澈公子c清公子一见,娘娘她有事要托请三位!” 宇文焕卿缓缓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清泪,他嘴唇颤抖半天并未挤出一句话来,过了许久才问:“她知道了?” 简严垂头丧气地点点头,眼泪却流到了嘴角。 宇文焕卿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理解她的心情,更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应允地点点头对三人说:“你们去芷兰宫吧!对外就说去请安!” 三人俱是一震,南宫澈更是惊慌,他猛地跪地呈禀:“皇上您不能舍了娘娘啊!她不能去南诏!” 宇文焕卿看着南宫澈那双澄明忧伤的眼睛,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你放心,没人能从朕的身边夺走她!” 言毕,他不愿在多谈,只是挥挥手让三人退下。 三人一走,宇文焕卿便命人将乾舆大梁河山图从库房里抬了出来,挂在了宣仪殿的后隔间内。 简严一边拭去上面的浮尘,一边试探地问:“皇上,您此时怎么有空闲瞧起这地图来着?” 宇文焕卿走到图前看着这微缩的大梁山河,目光坚定,语气清冷:“而今风云骤变,既然天要变,朕,自然要奉陪了!” 简严听闻此言,不禁一震,心中喃喃道:难道皇上要因为宸娘娘而攻打南诏么?他拿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宇文焕卿,只见宇文焕卿转头看着他风淡云轻地说:“朕登基以来事事以国家为重,以社稷为念,而今却无法保护自己最爱的人。朝臣『逼』迫朕,言官讽刺朕,而朕却要一一承受。现在朕不想再承受了,朕要除去的人一个都不留,朕要拨正的天下谁也阻止不了!” 字字铿锵有力,让简严很是振聋发聩,他是内侍不懂那么多江山社稷的大事,但是宫内的弯弯绕却逃不过他眼睛,这些年皇上受的苦,遭的罪,与顾后c顾玉章的争斗他都是知道的。 他知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便是此时宇文焕卿最强烈的心里写照。 想到这,他默默地将用浮尘扫去残灰,只是划过边陲的南诏国时,眼中亦多了几分愤恨。 宇文焕渊和南宫清c南宫澈三人款步向芷兰宫而去,身为外臣的他们此时倒是没了顾忌,皇帝应允他们去见她,便是已经在考虑退路了。 只是三人各怀心事却无一不失落,以顾沛蕖的聪明灵秀,她一定做了打算。他们唯一害怕的是她的打算中没有给她自己留有退路。 汀兰水榭四个大字依旧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三人听着潺潺的流水声,看着两岸已然翠绿的两岸,春『色』正好,可是此时这宫中人却未必心中明媚。 远远地,侍书已经候在那了,她见三人一同前来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琼华殿外,顾沛蕖一身淡青『色』白茉莉宫装,淡雅之余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半月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她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那个笑容倦怠之中含着一丝淡然。 顾沛蕖含笑转身走了进去:“你们来了,都请进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便尾随着进了琼华殿,殿内一股淡淡地茉莉香让人心旷神怡。 顾沛蕖命人看了茶赐了座,自己则捧着一碗杏仁『奶』酪浅浅地尝着,脸上无有伤『色』,只是言语淡淡地说:“今日早朝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而今木已成舟,本宫这条命全系在皇上一念之间,但是本宫不想多说什么,你们也无须为本宫求情!” 宇文焕渊听到这眉心一紧:“娘娘,您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您愿意去南诏那山野莽地?” 顾沛蕖浅浅一笑,潋滟地说:“当然不会,本宫惟愿一死也决然不会受此奇耻大辱,更不会让乌不同辱没了皇上!” 宇文焕渊听此心底一沉,不住地拿眼睛看着她:“娘娘此时召我三人来此,是不是有其他的吩咐?” 南宫清与南宫澈亦将目光投向了顾沛蕖,只见她红唇轻启,微微一笑:“本宫现下有两件事要交托三位代为成全。此事事不宜迟,晚了本宫怕没有时间与机会为她们谋划了!” 言毕,她示意瓷青将倚画c侍书领了进来,侍书和倚画倒是很不解,时不时地互相看一下,时不时抬头向瓷青使眼『色』询问。 顾沛蕖看了看二人,低下头款款而言:“本宫进宫之初从顾王府带来了四个陪嫁丫头,她们与本宫是从小长在一处的,情分匪浅。可是司棋叛主求荣,绿蔻谗害公主,二人已经不被我所容。皇上前几日与我说司棋死在了逃跑的路上,她染上时疫,倒也算死得其所,对得起她的作为。至于绿蔻,早已被本宫处置了!” 说到这,顾沛蕖的眼光黯淡了些许,她扯出一丝无所谓的浅笑将碗盏放在了对面的几案上,看了看两个陪了自己多年的侍书,复又瞧了瞧忠心不二的倚画。 继续笑着说:“而今就剩下倚画和侍书二人了!她们为人老实本分,忠诚可靠,所以当下,本宫想给她们一个出路。清公子,澈公子,本宫想与你们求门亲事。本宫想将倚画嫁与府上的护卫燕锋,想必两位公子也知道他二人情投意合,至于嫁妆,本宫一早便备下了。所以,希望两位公子成全他们一段姻缘!” 倚画此时才明白顾沛蕖叫她来得用意,当下便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娘娘,奴婢不嫁,奴婢不能离开娘娘。此时,奴婢更不能离开娘娘啊!” 瓷青得顾沛蕖示意下去扶起了倚画,顾沛蕖眼中含泪笑着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我主仆一场,本宫自然要给你想个好去处。燕锋为人正直老实,对你颇好,你嫁予他倒是不委屈你。而今本宫尚可做主,若是此事不能早早地为你定下,本宫怕以后” 说到这,顾沛蕖有些语塞,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而询问南宫清与南宫澈的意思。 此时南宫澈满是心酸无奈,他知道顾沛蕖对乌不同谗害之事已然没有了把握,所以才早早地为自己的心腹做打算,这让他觉得心很痛,他竟然无力保护她。 南宫清则积极表态:“娘娘放心,倚画嫁进南宫暗影府,微臣绝不让燕锋委屈了她。” 顾沛蕖听此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将目光转向了侍书,笑着对宇文焕渊说:“敬王殿下,上次本宫去你府上看到了服侍灵娈的彩音姑娘,是稳妥体贴的人,但是灵娈『性』格孤僻高傲,用不惯太多的侍婢,而今她有身孕在身一个彩音怕是不够。本宫身边的侍书跟随本宫多年,无论是针织煮茶还是管家算账,她都是会的。” 说话间,她抬眼看看宇文焕渊的表情,见他愁眉紧缩,不禁有些犹疑但是沉声而言:“哦,对了,侍书还会调制香料。所以,本宫想将她送与殿下与灵娈,让她照顾灵娈的起居。也算本宫为灵娈尽一份心力。” 顾沛蕖将话说的委婉婉转,她并未以姐妹相称灵娈,她不是怕自己牵连她,而是怕这起身份让宇文焕渊为难。 况且,此时侍书并不知道灵娈是何人?只是待她见到灵娈本人的时候,怕是再愚钝的人也会明白了。 她姐妹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即便侍书再念着自己,也会因此而对灵娈忠心不二。 侍书不明所以地呆呆看着顾沛蕖,嘴角抽了几下,无助地哭了起来,但是她是了解顾沛蕖的,她们的娘娘她看似温柔舒婉,但却是最有主意的,一旦她下了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宇文焕渊心下难过,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进宫便诸事缠身的女子,往事一幕幕回『荡』在脑中,不禁难过地问:“皇嫂,此时正值风口浪尖,您怎能无人照顾呢?” “瓷青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殿下放心吧!还有一句话,本宫想嘱咐殿下。侍书的嫁妆我已经备下了,只是这婚事就劳烦殿下了,最好能嫁给府里知根底的小厮。女儿家一辈子,全赖嫁人这一遭了!” 顾沛蕖说完切切地盯着他,一语双关,她是在提醒宇文焕渊给灵娈名分。 她粲然一笑:“殿下放心,灵娈的事,本宫会托付给皇上的!” 眼前的话一说完,四下竟然静了下来,此时他们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因为他们给不了她安慰,也给不了她保护。 而南宫澈只是将手紧紧地攥着,他心中反复思量着:若是她远嫁,他就算赔上『性』命也要在途中杀了乌不同,将她抢回来;若是她赴死,他就要让南诏王和顾玉章为她陪葬 他脑中反复想着这些,想到久久不言 过了许久,在倚画和侍书的抽泣声中,顾沛蕖送走了他们。 远远地看着他们走远,她倒是有些如释重负。 她站在芷兰宫的门口看着远去的一众背影正暗暗地宽慰,忽而,她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她背后将她圈进怀里,一股熟悉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声音磁『性』而温柔:“为别人打算的那么周祥,什么时候为自己和朕也做一番打算?” 顾沛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的气息,所答非所问:“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想好了打算就来了!” 宇文焕卿将她紧紧地扣在怀里,微热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与闭着的眼睛上 ------题外话------ 大大最近工作好忙,请亲们见谅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5章 最重要 顾沛蕖在得知朝堂上顾玉章的言辞后,她便明白顾玉章已经知道她已经晓得了自己的身世了,之前她所有的虚与委蛇都已经没有意义。虽然顾沛蕖不明白自己是怎样暴露的,但是这已经是顾玉章在向她开战了。 想到这,她看着宇文焕卿指示瓷青等人将小厨房的菜摆在桌子上,她有些愣神。只是不多时她又回过头,看向内殿那屏风后。 那一方床榻下的暗格里藏着她入宫之初,陈书雪给她的紫玉莲花壶,虽然她还没看破这壶的玄机,但她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叶重楼口中的那把玉壶,有了它就有了扳倒顾玉章的一铁证,只是她还没有勘破这壶的玄机。还有即便是她勘破了玄机,宇文焕卿愿意为萧家平反么? 若是一直梗在这个环节,让她内心备受煎熬,她真的愿意做宇文焕卿芷兰宫中的一抹孤影,她可以没名没分的守在他身边。那样也好,她尽力了,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内心。若是愧对父母,萧家族人,那就等她百年后再到阴间负荆请罪吧! 想了这么许多,顾沛蕖觉得很累,她仰躺在贵妃椅上支着头看着殿内的人与事。 绮宵殿内少了侍书和倚画竟然变得有些冷清,只有瓷青领着紫宸宫的婢女出出进进地准备服侍顾沛蕖与宇文焕卿用晚膳,宇文焕卿见菜都上齐了,索性屏退了众人,将顾沛蕖拉坐在一旁。 一边用象牙筷子为其布菜,一边劝慰着她:“苒苒,这些菜都是你平素爱吃的,这鳜鱼是新进上来的,朕命小厨房做成了糖醋鱼鲞,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顾沛蕖挑着一块鱼鲞抿进嘴里,微笑着说:“果然鲜美爽口!” 宇文焕卿见她喜欢又为他夹了一些,只是她的笑容恹恹地,让他有点难过:“苒苒,朕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了!你不要担心,朕不会让乌不同和顾玉章得逞的!” 顾沛蕖有几分惊异地看着他,心里却想着前日二人的不欢而散,虽然今儿一早简严送来了紫宸宫的婢女和小厨房的厨子,让她隐隐感觉到宇文焕卿似乎有了计划,许是应了她的请求。 可是,今日朝堂上言官群臣的纳谏让她感到害怕,她怕宇文焕卿顶不住压力,为了江山社稷弃绝了她,而今再听到他的宽慰让她又感动又诧异。 宇文焕卿见她目光闪烁躲开了自己,又有些呆滞地盯着那八宝桂花鸭发呆,轻轻嗔道:“怎么?你不信朕?”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怕怕!” 最后,顾沛蕖也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害怕。 宇文焕卿见她神色惨淡,知道她内心煎熬,便放下筷子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地说:“朕想好了,与其这样耗着,不如该怎样就怎样,该打便打!南诏不臣之心已久,顾玉章更是迟早要反,既然他们沆瀣一气,朕也不想拖了。干脆一并除了,只是战火难免!” 顾沛蕖一听心中惊诧,她猛地从他怀中挣了出来,言辞恳切:“皇上,您此时兴战,难道不怕史官记你一笔”冲冠一怒为红颜“么?民心所向尤为重要啊,若是因此而失了民心有碍国家安定c皇位稳固,臣妾还不如赴死换太平呢!” “胡说什么呢?朕自然不会失民心!朕已经有万全的计划了,发一通兴兵讨贼的檄文告知天下,关键要控制舆论与言论导向,届时不怕不能收得民心。不过苒苒,朕可以为你萧家平反,但是朕无法正视父皇的过错,亦不能正视。所以,所有的责任朕都会推给顾玉章,乱臣贼子他是坐定了!” 宇文焕卿将话说得直白,这让顾沛蕖欣喜万分,因为她终于可以给萧家平反了,至于成祖皇帝发动政变一事,她可以不追究,她也根本不想追究。 她知道想揪着这不放的人不仅仅想平复冤案,他们想要的更多,她不是他们,她没有野心,她只是想给萧氏一族一个交代,给萧家铁骑一个明白。 只是惠觉师太c宇文焕朗,抑或者叶重楼他们该怎么办呢?那次政变是正义的不假,但是他们亦是无辜的受害者啊! 叶重楼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就因他是宇文家的血脉,他也不应该死。 想到这,她闪烁着欣喜的目光渐渐多了一丝暗淡,她试探地问:“皇上,那惠觉师太还有叶重楼呢?他们也是这件事的亲历者,他们该怎么办呢?” 果不其然,宇文焕卿再听到他二人的名字时,眼角沁出丝丝不屑与厌恶,淡淡地说:“杀!” 顾沛蕖拿者汤匙的手因为颤抖而敲打碗盏发出一声脆响,她赶紧放下汤匙切切地追问:“皇上,你你真的要杀了他们么?” “不然呢?让他们为顾玉章所用,兴所谓的正义之师来挑战朕的皇权,挑战国祚?苒苒,朕对你有过隐瞒,但是从未有过欺骗,也不想骗你。朕承认,朕要你和孩子安然,所以才出于私心想给萧家一个交代。” 说到动情处,他抚着顾沛蕖的肩膀,眼神清明朗,澄澈地像一潭清水一般,而后便绝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若是萧家还有除了你和灵娈的其他后人活在世上,朕也会杀了他们。因为没有什么比大梁的江山稳固重要,即便是朕也没有。但是苒苒,朕想让你知道,在朕的心里你不会比大梁重要,但你一定比朕的性命更重要!” 顾沛蕖看着那双无比真挚的眼睛,心底猛地抽痛,她伸出白藕般的手臂将宇文焕卿圈靠在自己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她紧紧地拥着他,笑出了眼泪。 她半嗔半怒地抽噎着说:“你这个人说话真奇怪,明明拒绝了我的请求,又让我感动的一塌糊涂,你实在太坏了!太坏了!呜呜我不允许你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坏,不允许。” 宇文焕卿紧紧地抱着她,那种感觉很好,抱着她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一般,他喃喃地说:“可能的话,朕会留他们一命,但是前提是他们没有与顾玉章联手。但是逼反了顾玉章,他们必然联手。除非朕现在就杀了叶重楼,但是这就破坏了朕的计划,乃至整个棋局。朕何曾没给过他们机会?只是叶重楼不肯罢手,惠觉亦是无能为力!” 顾沛蕖静静地搂着宇文焕卿,感受着他怀里传来得温度与气息,还有那个火热心跳,她妥协地说:“我明白了!真的!” 宇文焕卿想起以后的每一步棋,心中有些不安。 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顾沛蕖给得温热气息,那是泪水的沾染,他心中满是怜惜,他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安抚地抚着她的脊背:“苒苒,这段时间你要受些委屈,怕是不能再光明正大的在宫中走动了,还有为了安全起见,朕可能将你送到敬王府去或者送到南宫暗影府去!呵总之,你要忍耐!朕会尽快操作还你名分,让你从国门风光进宫,真正地成为朕的皇后!” 顾沛蕖大抵明白了宇文焕卿的做法,只是说起来容易,想要四平八稳的开展却很难,她知道宇文焕卿此时为自己和孩子付出了多少! 想到孩子,她突然一震,难过地问:“皇上若是要戡乱,那臣妾岂不是要一年甚至多年后才能以萧菀柔的身份回宫么?那么,咱们的孩子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生下来就在宫外,届时该怎样还他身份呢?” 宇文焕卿缕着顾沛蕖的散落的长发,安慰道:“当然不会,朕不会亲征,自然也不能让后宫空置。只要水到渠成,朕就可以将你迎娶回宫,只是咱们的孩子可能要虚瞒几个月,至多虚瞒一岁!” 顾沛蕖想了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后宫虽然人多口杂,但是想要藏个孩子也未为不可。而且以皇上的意思,大抵只是虚瞒几个月而已。 “皇上,此事该怎么和太后说呢?太后若是不同意怎么办呢?” 宇文焕卿从瓦煲里舀出一碗珍珠鸡汤递到了顾沛蕖的手上,他笑着说:“知道这是关键,还不抓紧吃饱了,随朕去仁寿宫。到了那,你什么都不要说,由朕来说。还有千万不要提你早已知道自己是萧家遗孤的事情,知道么?另外,朕已经下旨让焕渊深夜带着灵娈一起到仁寿宫了!” 顾沛蕖一听差点没呛到,她瞪着眼睛大声地问:“皇上要将此事也摊开么?万一伤了灵娈怎么办?” 宇文焕卿见她情绪激动,鸡汤都溅到裙服上,咳嗽着大声问,心中很是不安,一边轻拍着她的脊背让那个她舒服一些,一边解释:“此时是坦白的最好时机,你和灵娈相互为证才能让母后相信啊!否则空口白牙,就算朕说死了你是萧家的后人,母后也未必信服。只有母后相信了,他日之事必然好办,为了安抚萧家冤魂,朕娶你为后,焕渊纳灵娈为妻才能顺理成章。不然,你的身份朕可以扛着,母后她是没办法!但是焕渊的婚事,她老人家可是有的是办法!” 顾沛蕖平顺理气,絮絮叨叨的说:“臣妾是害怕,害怕牵连灵娈!” “放心,有朕在,你们都不会有事!” 宇文焕卿说完拿起碗盏,呷了一口浓厚的鸡汤:“味道不错,朕喂你喝!你要把孩子养得好好的才不辜负朕的用心啊!” 说着,将一汤匙浓郁的汤递到了顾沛蕖的嘴边,她轻启唇齿,一股浓郁香醇的味道充斥口中。 顾沛蕖觉得心口一暖:虽然萧家得以平反了,但是她不是赢了,她是输了,她已经彻底沦陷在宇文焕卿给得柔情里。在他面前,她早已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她而今做到了锦瑟心中所念之事并不是她多精明能干,而是宇文焕卿愿意成全自己。 这种从心底迸发的最诚挚的感激,让她更加坚定了守护这个男子的决心,那是一生一世,那是前世今生。 是夜,宇文焕卿带着顾沛蕖从仁寿宫的正门而进,而宇文焕渊带着蒙面披斗篷的灵娈则从偏门进了仁寿宫。 宇文焕卿二人将将走近,就见徐惠仪脱簪请罪地跪坐在草席上,而一旁支撑她的正是逸郡王宇文焕朗,他母子二人跪在一起,形容憔悴。 听到脚步声,宇文焕朗转过头,正瞧见宇文焕卿扶着顾沛蕖向仁寿宫而来,他的眼神黯淡了许多,而宇文焕卿亦发现了他母子二人。 走近其身边,宇文焕卿声音清冷地说:“太妃起来吧!焕朗,送你母妃回宫休息,今日朕没有心情处置她!” 听此,徐惠仪撑着力气跪爬到宇文焕卿的脚下,哀嚎着说:“皇上,此事焕朗他不知情的,是我恨毒了顾沛蕖,是我想害她。你别怪焕朗,别怪他!” 哭天喊地的声音让闻者心碎,顾沛蕖更是怅然,她不明白为何这深宫中的人都要恨毒了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个在波云诡异的后宫沉浮数十年的太妃居然言之凿凿地说恨自己,这让她很难过! 她抬起头看着宇文焕朗,他颓丧异常,早已无有当初风流不羁,高贵潇洒的风采,可见近日他有多身心俱疲。而今养母又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他心中更是难过非常! 顾沛蕖紧了紧扶着宇文焕卿的胳膊的手,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 宇文焕卿眼底的阴郁让他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他的目光逡巡在闭口不言的宇文焕朗的身上,他觉得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很反常,若是以往,他会求情讨饶,而今却一言不发。 颓丧的外表下散发着一种阴森的冷意,这让宇文焕卿很压抑,更让他难过,他不想兄弟反目,更不想因为惠觉师太c叶重楼c徐惠仪这三人与宇文焕朗反目,这个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 思量片刻,宇文焕卿拍了拍顾沛蕖的手,清冷却和顺地说:“太妃起来吧!此事朕是不会迁怒焕朗的,焕朗是朕的弟弟,现在是,将来是,一直都是!所以,看在焕朗的面上,朕不会杀你,况且你是朕的长辈,朕不想愧对父皇!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太妃心有悔意,不如到乾陵为父皇守陵吧!你百年后,朕还以太妃规格下葬于父皇的妃陵,你觉得如何?” 宇文焕朗与徐惠仪皆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宇文焕卿,那个眼神里满是不解与感激,因为朝堂上的轩然大波他们已经知道了,而今却能得到宽恕,这让他母子二人觉得不可思议。 顾沛蕖见皇帝如此说,下身扶起徐惠仪,轻声地说:“我虽不知道太妃为何会恨毒了我,况且我此刻也不想知道。只是希望太妃善自保重,不要再被利用了,若是想让逸郡王太平,您才更要安分守己才是!” 宇文焕卿赞许地看了一眼顾沛蕖,继而扶起了宇文焕朗,他嘴角拢着一丝淡然的浅笑,倦怠又温暖:“焕朗,领你母妃回去吧!记住朕的话,你永远是朕的弟弟,是朕的弟弟而不是什么江湖人士的弟弟!” 宇文焕朗为之一震,木讷地点点头,便扶着腿已经麻木的徐惠仪一瘸一拐地走了,月光下的身影倒是让宇文焕卿与顾沛蕖觉得熟悉又陌生 待到二人进了戚媚的寝殿后,宇文焕卿便屏退了易安在内的所有人,只命简严将宇文焕渊和灵娈迎了进来。 戚媚见到顾沛蕖与宇文焕卿深夜前来本就奇怪,而今见焕渊竟然带着一个裹得严实的女子来了就更加奇怪了,只见宇文焕卿微微颔首,焕渊就帮那女子脱下了斗篷。 戚媚定睛瞧那张脸,再看看宇文焕卿身边身姿绰约的顾沛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