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为尊:末代天尊要逆天!》 正文 楔子 小怪开胃菜 “可叹我今日陨落在此,竟无一人知晓” “若有人途经此地,了我此生心愿,也不枉我来这人世一遭” 落日余晖尽散,朦胧黑雾覆盖穹庐,这荒郊野岭中,一个容色俊美异常的男子半躺在一堆土坡之上,衣裳散乱,露出的脖颈手臂白皙细腻,在这黄昏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男色诱惑,呵呵 阮年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堆白花花的肉在衣裳之间若隐若现,心中冷笑。 那位男色低吟了半天,见阮年年只是止步,并不上前,以为她必定是没瞧见自己,便放大了点音量:“可叹可叹咳咳我这一身绝学与财宝,竟传与何人” 阮年年还是没动。 男色见她不为所动,便复作柔弱之态,只是在地上轻哼。 这时,阮年年终于行动了。 妈个奶奶,不行动当她是傻子! 她快步上前,离那男色几步之遥时,使劲一扬手,手里烟尘猛然漫天散开!那男色吃了一头一脸,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还没发作,脸上又被重重砸了一物,疼得他狠狠“嘶——”了一声。 咕咚咚,东西掉落在地上,蒸腾着一股不祥的黑气,竟然是个黑驴蹄子。 男色被砸中的白脸上顿时冒起了腾腾黑烟,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竟像是在毒水里泡过一般,一瞬间狰狞无比。身上华美的衣裳也随着烟灰的散落而翻滚蒸发了。 对,就是蒸发。 衣服c人,都仿佛虚化了,渐渐没了实体,露出了本来恐怖的真面目。 “嘶——嘶——你竟然——” “竟然怎么?姑奶奶就是要毁你容,要你命!” 阮年年怒了,身上的“法宝”一样又一样不要命地丢了出来。 开光佛珠c玉貔貅c各种门神画像c黑狗血以及几坨臭不可闻的便便。最后,她抽出了压轴神器——一把新鲜打造的桃木剑。 “法宝”们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一股脑砸在已经惨不忍睹的男色身上,用处不见的大,却实实在在挑起了男色越来越狂戾的怒火。 “贱人!你找死——” “来战!!!”阮年年大吼,手执桃木剑,不要命一样冲了过去。 明知这男色压根不是“男色”,就是个专吸人精魂的缚地灵,阮年年却压根没被吓倒,精神抖擞,怒气蓬发,架势比拼命三郎还要拼命三分。 开玩笑,日他的仙人板板,任谁被这一怪虐死三四次,心里都有火! 阮年年认定了这就是个怪,拿出的精神来,“呀呀”喊着给自己鼓劲,冲上去就是一桃木剑。缚地灵完全褪去了惑人的伪装,嘎嘎怪叫着伸出一团黑烟,想要抓住这丫头。 阮年年侧身一躲,一剑挥出! “啊啊啊啊——” 缚地灵发出刺耳的惨叫,黑雾剧烈翻滚。阮年年看不出它受伤与否,不敢大意,又是一剑劈下,正中黑雾一侧,又是一阵皮肉焦灼的臭味。 “贱人!我要吃了你!” 猛然间,那黑雾竟翻腾胀大了好几倍有余!那股腥臭味更重了,黑雾之中,竟隐隐现出了数个森森骷髅头骨! 阮年年阵仗大,却没见过这种情景,握剑的手一抖,桃木剑竟然“咣叽”掉在了地上。正掉在那几坨粪便上,污了清光,再没了作用。 “糟了!”阮年年的大叫不好,暗自后悔,下次应该多带几把剑的! 眼看着那二层楼一样高的骷髅黑雾朝自己压下来了,她纠结地闭上眼睛,完蛋,再重来一次吧—— 第一次,穿越到这么个荒郊野岭的鬼地方,本来么,碰到个受伤倒地的美男,善良正义感爆棚,还以为这是自己的男主,没想到刚走过去准备救人,就被“男主”一口吃了。 好了吧,吃就吃了,怎么又一次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还又是这个倒地美男口喊救命? 阮年年不知道自己糟了什么背运,脑袋像中病毒了一样,看着“美男”,脑中浮现出一行信息: “缚地灵,通常为冤死之人所化,被缚在死亡之地,喜扮成柔弱女子,引诱行人上钩,吸人精魂。” 可能看着自己是个母的,所以变成的是个美男? 不管怎么样,反正阮年年被他弄死了好几次。最后一次,这不,又要当掉了。 然而那缚地灵并没有如愿吃了阮年年,反而身体一僵,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嘭”一声,从内部突然直接爆开了! 少女被喷了一头一脸的黑色污渍,那味道就像陈了几十年的下水道一样,呕 她跪地干呕了半天,这才有机会抬头看是怎么回事,黑沉的夜空下,她首先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眸。 映衬着满天繁星,仿佛星光也在那双眼里,耀眼得犹如日光,恍惚了她的心神。 星空下有一个少年,黑发白衣,带着说不出的莫名神色,坐在个不高不矮的石头上,石生苔藓,绿得仿佛发黑,映着白色衣袖,给少年增添了一丝安静与适意。 这幅画面更适合于午后静谧的花房之中,或者天高云淡之下,让人慢慢地阅看,却不适合在此时诡异的暗夜之中出现,徒添得更加诡异。 阮年年惊了:“你是谁!” “你好脏啊!” 季逍初逢阮年年,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话。 少年季逍坐在石头之上,不紧不慢地上下打量阮年年,好一会儿,才勉强用不那么嫌弃的语气说道:“五彩天环,就是你了吧” 阮年年道:“什么玩意?你到底是谁啊!我我要吐了啊” 说完,她终于克制不住胃里翻涌的酸意,哇地吐了出来,把在异世界的最后一顿饭吐了个干干净净。 石头上的季逍脸都绿了,以闪电一般的速度闪了出去,不见了踪影。待阮年年吐完了,阴恻恻地在她身边道:“你该好好洗洗了。” 接着,阮年年便迎接到了一阵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雨点冲着她身上狂砸,躲到哪跟到哪。雨水洗净了脸上和身上的脏污,白白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阮年年闭着眼睛大叫:“够了c够了啊!!!” 再下下去她要被雨水淹死了啊—— 可惜暴雨不听她的话,又狂淹了足足半个时,才慢慢停下来。这时候,阮年年已经呈抱头蜷缩的姿势,只剩下一口气了。 季逍终于肯赏脸走到她一尺之近,用鞋尖扒拉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然后仔细地,盯着她的胸部细细地看。 阮年年:“咳咳咳咳你色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我上有七十老母 说来奇怪,雨停后,她身上的水渍便迅速蒸发,不到一分钟,头发c衣裤,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湿意,一直以来被那团乌黑之气憋闷得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也烟消云散了。到这时,阮年年再笨,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是应该谢他还是骂他? 季逍看够了,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年年瘪了瘪嘴,感觉有点委屈。 “你也是被吸到这里来的吗?”她声地反问:“你会法术对不对?” “啧,”他摇摇头,“姿色平平,且胡言乱语,你算哪门子天人?对了,你到底叫甚?” 阮年年被他平淡的无耻惊到了。 两人一边走——实则,是一人带路一人跟——一边互通了名姓,这一切都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季逍说:“我家就在前面不远,既然你是我要等的人,就跟我回家歇息。家中还有老母,你手脚轻些,不要吵着了她。” 什么叫“你是我要等的人”?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出这么暧昧的字眼,真的好? 还有,什么叫“老母”? “请问你母亲高龄?” “高龄?”季逍想了想,道:“七十。” 老来得子啊!阮年年默默在心里腹诽,怪不得看起来这么任性。不过好像哪里怪怪的 季逍没给她胡猜的时间,一会儿,就带她到了家。 屋很简陋,外面有一圈篱笆围的院子,门是两块木板拼接的,正大开着,有个粗布衣衫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在门口张望。 看到老人,季逍便微微笑了起来,指着她对阮年年说:“这就是我娘。” 阮年年便上前两步,略有点拘束地鞠了个躬,“大娘好,我叫阮年年。” 季逍又啧了一声,道:“我问了半天你不告诉我名儿,见到她你却上赶着自报家门。” 阮年年奇怪道:“尊老爱幼不是人之美德吗?” 这时,老妇人的拐杖“咚咚咚”地拄了过来。老人带着满脸的慈爱道:“回来啦。” “娘,这是我的朋友,要在咱家住几天。”季逍走上前去,搀着娘亲,边回屋道:“好香,你给我做什么菜了?” “你最爱吃的菌子,就前两天你上山采的那篮子。” 两人拉着家常,一问一答着走进家门,阮年年跟在后面,看看四周,家里略有些陈设,都是简致为主,墙上挂着一排农具,锄啊铲啊什么的,却细细地积了一层灰。 先前季逍说,他爹早就死了。说起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过着清贫却知足的生活,在人看来,也有一份别样的宁静幸福,可是—— 阮年年下意识地啃了啃指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人找到干净的碗,倒上水,给她端过去,用苍老的声音道:“姑娘,到这里就到了家,你且住着,别客气。” “哎。”阮年年忙接过水,又鞠了一躬。 老人接着去摆弄饭菜了,阮年年趁这时问道:“刚才那个缚地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会法术,是道士吗?你是哪一系的?茅山崂山什么的?还有,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季逍道:“历来五彩天环命定之人,都是自己选定异界的,事前没做细致准备吗?还是你压根不知道下凡一事?” “我又不是三圣母,我怎么知道下凡怎么个下法?” “三圣母是谁?”他饶有兴致地问。 阮年年道:“二郎神的娘亲。二郎神你知道吧?” “是谁?” 异界啊连神话体系都不一样了。 搞了半天,阮年年从季逍口中得知了一个惊悚的信息:这个异界,似乎对她这个一介凡人不太友好,因为这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人c妖c鬼混合世界,另掺杂一些奇特生物,十分之“多元”。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奥特曼里的东京,那真是个饱受战火摧残的地方啊—— 阮年年问:“还有个问题,五彩天环到底是什么?” “那个么,”季逍道:“那是天人的标志。” 标志? 她觉得自己没有哪块地方长过环状的胎记啊。即使有,季逍也看不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发现恤上印的印花 “奥运五环,这个是奥运五环标志啊!”阮年年恍然大悟,“你说的不会是这个吧?我们那里,这种恤是批量制造的” 也不知道季逍听懂了没有,总之他依旧是那副“你是天人”的表情。 “你可能搞错了,我真的不是什么天人,哪有这么随便的天人!”她忙解释。 “是不是,现在谁也没法确定。”季逍回答:“但我向来运气不错,就权当是你吧。” 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不过——对她似乎也没有太大影响也对,凭现在这糟糕的处境,有“天人”光环罩着,说不定还能摆脱一下炮灰的宿命? “那天人究竟是什么?”她又问。 他露出了个玩味的表情,“天人已死。” 此时季母端上了几样别致的饭菜,喷香可口,阮年年看得食指大动,狼吞虎咽一阵,却发现季逍分毫未动。她奇怪地问:“你不吃吗?” “若我是坏人,你现在已经死了。”季逍突然道:“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动手脚?” “啊?” 阮年年半口饭僵含在了嘴里。季逍看她的表情就像看自家后院不下蛋的母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心虚又勉强地说了一句:“我很厉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你一看就是个好人。” 他笑了,嘴角弯弯,看起来很是受用——只是,说出的话不那么动听:“怪不得天人会慢慢死绝,从你,可见一斑。” “” 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吃饭。 在季逍家安顿了半夜,阮年年开始认真地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身下睡的榻很硬,硌得人不舒服,月亮在惨白的窗户纸上升起来,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丝惶惑感。 可惜,刚惆怅了五分钟,就听到了屋外传来混乱的惨叫声:“吃人啦!又吃人啦——” 她被吓了一大跳,声喊了喊隔壁:“季逍c季逍?” 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季逍整衣起床了。阮年年一把跳下床,跑出门来到后院,猛地看见昏暗的月色下,季母佝偻的身躯蹲着,两眼直勾勾盯着鸡舍里的鸡,一言不发。那模样甭说是个老人,哪怕是只猿猴,都看得人瘆得慌。 阮年年不是个好奇的人,见此情景转身就要回转,刚一回身,猛一下又撞到了个坚实的硬东西。 “啊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蛇妖 这时季母慢慢地站起身了,还拄着拐杖,慈爱道:“我儿,怎么还不去睡?” 阮年年寒毛直竖,正欲说话,却见外头火光大盛,脚步声纷至沓来,却是当地村民浩浩荡荡,深更半夜结队包抄了茅屋。 季逍撇撇嘴,很有一副市井流氓的样子,“啰啰嗦嗦,一群无知蠢货。”说着穿过前屋,抄道出门了。 季母见儿子走了,便把刚才看鸡的眼神挪到了阮年年身上,浑浊的眼珠一转,咧开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阮年年心中一咯噔,撒开脚就跟着季逍跑走了。 跑出门,她心有余悸,问:“那个你娘她c她是不是” “你娘吃人了!” 一个声音喊起来,紧跟着一群零零落落的声音,又把阮年年惊了一跳。她这才发现,村民们都举着火把,火光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些畏惧。 村长带头站着,先用狐疑的眼光盯了阮年年一会,当看到季母从后屋走出来时,神色一凛,气愤道:“季逍,当日我们好心收留你,没想到是留了个祸害,今天,你不把这妖怪交出来,也得交出来!” 他说的是季母。 阮年年不甚明白,心中却能推测出一二,问季逍:“怎么办?” 季逍道:“废话忒多,谁死了?” 后面的村民道:“陈四死了!” 这时有一道长长的尖利的声音哭了过来,叫骂道:“姓季的!你把我当家的害死了!你赔我当家的命来!” 拨开人群来了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衣服穿得尚齐整,来到门前就开始拍大腿干嚎。季逍冷哼了一声,于月光下站立,身姿挺拔,带着三分桀骜与不屑,对众人道:“三番五次来搅闹,不怕我让她吃了你们?” 众人闻言,轰然往后退了半步。 季逍恶劣地笑了笑。 “带路吧。”他道:“今晚给你们除害,到时再谢我不迟。” 那女人叫道:“别让他跑了!把他们抓起来!还有这个同伙!”说着指着阮年年。 阮年年:“我” “闭嘴!”季逍喝道。 说来奇怪,这女人似乎挺怕他,恨恨地想说什么,却终究不敢再胡搅蛮缠。一行人见状,纷纷道:“走!带他去陈四家!看他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将季阮二人围了个大圈,锁在中间带走了。走时,季母还拄着拐杖,殷殷切切在门口颤巍巍道:“早点回来呀!” 走在人群中间,阮年年思虑再三,终于低声对季逍道:“你娘哎呀,你娘是不是真的?”她细细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季逍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一股奇怪的中二期忧郁,“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图方便的。” 听的人一头雾水,阮年年皱眉,这打的什么哑谜? 不走不知道,一走才发现,原来村子离季逍住的地方如此之远,少说也有十来里地,累得她双腿直打颤。可算是到了陈四家。 家中并无长物,几张桌椅,一张榻,还有几只木箱,家中的东西尽收眼底,并没有能藏人藏物的地方。一进门,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来,阮年年从没见过血光,猛吸了一口,好悬没吐出来。 好容易扶住墙站住了,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双凸出老长的白眼仁,松垮垮挂在一颗被拧下来的头上,血呼啦里的,脖子下还拖着长长的不知名器官,再往下就是尸身,她没看下去,因为胃部酸水实在压不住,哇地吐了。 发现尸体后,没有人敢踏足此处,因此陈四还保留着死前的惨状,众人皆是半掩脸状态,季逍却连个眼角的神情都欠奉,也不知是看多了这种场面还是天生不敏感,总之这幅表情落在村民眼中,怎么看怎么有嫌疑。 保长阿顺道:“陈四虽是个无赖,但与他有这么深仇大恨的却是没有,他虽往日得罪过你几次,可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得罪称不上,”季逍站在血泊之外十来尺,丝毫没有靠近查探的念头,道:“只是你们总有眼无珠,他有手有脚,被吃了哪儿?” 众人一呆。 好像也是,除了死状惨点,尸首并没有缺损的地方。 “那是他娘那妖怪还来不及吃!”又是那女人——陈四媳妇。 阮年年这回有了一丝发话的机会,忙道:“不可能,看血迹,这人死了也不过两个时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季老太太一直在屋里呢!” 她只说了一半谎,季母虽然不在屋,但也没有出院子,那一圈篱笆,一个老太太怎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翻过去的。 说着说着,却觉得有一股阴冷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竟看到了那个头发蓬乱的妇人。 猝不及防,那眼中的怨毒与贪婪尽收眼底。 “对了!后屋的床铺上还有东西!”一人突然想起来,道。 季逍抬腿朝后屋走去,阮年年刚要跟上,一股阴冷直冲脑门,触电一般向直窜过来! 然后世界一黑,她感觉自己倒了下去。一个恍惚,电光火石之间,又进了无尽虚空。在悠远的黑暗之中,阮年年张着嘴,还维持着半倒的姿势,足足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哦,她这是又死了。 怎么又死了!她连凶手是谁,怎么出的手都没看清就被k了,呕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虚空之中不急不缓升起一行字: “蟒蛇妖,善附人身,性奸诈,惧雄黄,惧火。” 末了,又比先前缚地灵的时候先进了一点儿,旁边画了张相,正是陈四媳妇,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正琢磨着呢,眼前一晕,阮年年又被扔回了现实之中。 她被一群村民包围着,火把的光照得周围通红,旁边是惆怅的季逍。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图方便的。” 哦,倒档到去陈四家的路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傀儡 这突如其来的嫌弃 啊呸。 她悄悄地说:“看到那个陈四媳妇了没?她是个妖怪,蟒蛇妖!” “哦?”季逍稍微作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是个蟒蛇妖?” “嗯,我有办法让她现出原形,不过待会你要护着我,一定要护着我啊!”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她抿着嘴的时候脸圆圆的,像卢记刚出炉的包子,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种可爱,不过他相信,她应该是发自肺腑的如临大敌,就像一只谨慎地考虑狗尾巴草怎么下口的狮子狗。 他诧异地发现自己惆怅的心境好转了一些,于是点点头,郑重承诺,“我护着你。” 狮子狗阮年年得到了这句承诺,提起的心胆陡然放了下来。 很快到了陈四家中,一样的摆设,一样的残局现场,一样的胃部翻涌。阮年年转过头去,听到村长重复着自己的话:“陈四虽是个无赖,但与他有这么深仇大恨的却是没有,他虽往日得罪过你几次,可何至于落得” “慢着!”娇嫩的少女声音响起。 阮年年的南方口音有种黏黏的甜味,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四周人群一静,接着纷纷乱响起来。 “这个‘人’,只是想嫁祸而已,如果你们认为凶手是季老太太,那正中了它的下怀!” 一个村民怒道:“你这丫头来路不明,想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是一伙的!” “对,无媒苟合c无媒苟合啊!” 无媒苟合? 阮年年翻了个白眼,望望季逍,发现他眉梢眼角连动也没动过一下,顿时心中起了点奇怪的不满。 好歹你是个古代人,听到这么暧昧的成语,至少脸红一下呀! 于是,她哼了一声:“就算无媒苟合,吃你家米了?我自有办法找出凶手!” “先给我准备两缸水。”她向身边人道。 在村长的勉强同意下,很快,连水带缸都被搬了过来。 她走到村长身边,拿下火把,“借用一下。” 村民们不知道丫头闹什么幺蛾子,纷纷让开,在她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阮年年毫不拖泥带水,拿着火把便到了陈四媳妇身旁,这时又有点紧张了,不住地回望季逍,用眼神示意:“保护好我啊!” 季逍回过去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心神定了定,她举着火把,沉着脸,向陈四媳妇说:“蛇妖,这一切该有个了结了。” 陈四媳妇一怔,忙道:“那你赶紧把季” 呼啦—— 阮年年的火把把她点着了。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这陈四媳妇就发出了一阵非人类的嘶声!蛇妖怕火,虽附在人身上,烧的也是它自己。没有油,火势蔓延得并不算快,才刚刚把衣服点着,陈四媳妇已经开始维持不住人身,一张脸似人似蛇,四颗大獠牙凶狠地显了出来。 村民一见此情景,吓得哭爹喊娘地炸哄哄逃了,侦探阮年年在后面大叫:“你们回来呀!还要灭火呢!” “我要你死!”蛇妖嘶声咬来。 它刚从陈四媳妇的壳子里褪了出来。此时陈四媳妇的头发刚刚被烧着。 季逍轻慢的声音飘来:“救人!”这时与阮年年说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村民们都不看戏,回家躲起来了。阮年年暗骂一声,手忙脚乱地在屋里找了个木盆,舀了水就往陈四媳妇身上浇,把那晕倒的妇人泼成了落汤鸡。 这头季逍已然完事了,一张符纸稳稳地贴在大蛇脑袋上,瞬间蛇妖就变成了一只被卸了电池的玩具长虫。阮年年壮着胆子仔细观察,乃是条丈余长的大蟒蛇,浑身腥臭,也不知吃了多少人。即便一动不动,眼中也不断向两人射出不甘心的怨毒之光。 这可算是这辈子见过的最逼真特效,阮年年吓得够呛,顿时明白许仙为什么被吓死了。 “这蛇妖怎么处理?”她问。 季逍道:“送你去玉虚宗的投名状。” “玉虚宗?” 他一哂:“九洲之中,独占八洲的玉虚宗,没听过?” 她摇摇头。 “也对,你从上界而来。”他道:“说来话长,明儿带你去听书,好好听听。” 阮年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门派,可惜从季逍的语气中,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逍从怀中取出个巴掌大的袋子,将一丈来长的蛇妖收了进去,在阮年年震惊的眼神中,施施然出了门。 蛇妖之事告一段落。 阮年年本以为,这一夜应当是一辈子中数得上号的惊心动魄的回忆,可惜,后来才了悟,这就是个开胃菜而已。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又走了十多里地,离季家还有一段路时,便看见了那头漫天的火光。 阮年年一惊:“糟糕!”拔腿就跑,上气不接下气跑近了,也看不见什么茅屋了,除了火,就是火,火舌卷在茅屋的顶上,嚣张地指向天际,一片火海。 “你娘亲!”她急得大叫。 季逍站定不动,看着她满脑门子冒汗,前后上下的跑,神色莫测,一言不发。 阮年年徒劳无功地找着季母,熏得黑一块红一块,嗓子冒烟,声音干哑,“季逍” 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反而道:“别找了。” “你别难过,”她笨拙地安慰,“我再去找找,也许老奶奶躲出门了!” 胳膊被抓住,那只手苍白,坚定得近乎偏执。她被凉得抖了一下,太冷了。季逍的眼中有惋惜,有落寞,可就是没有悲伤。 漫天的大火,漫天的星光。他站在星空之下,火焰之旁,平静的开口,“你所在的异界,想必宁静c平和,而这里不是你所期盼的。所以,收起你幼稚的善良,好心有时会害死自己。” 阮年年愣了愣,反问道:“那我该不善良吗?” 季逍斜飞的眉上挑起来,似笑非笑,俊美的眉眼蕴着一缕化不开的浓黑,隐藏住了眼底的嘲讽。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她很久,因为第二天早上,她愕然发现,在漆黑的废墟之上,蹲着一个东西,通体焦黑,如遭逢雷劈的老木。若不是它动了一下,阮年年差点不知道这是个活物。 当这个活物开口时,她终于明白了昨夜季逍那奇怪的表情。 “它”张开嘴,被烧得扭曲的五官纠结出一个恐怖的表情,声音依旧慈爱无比,“我儿,你回来了!” “妈呀有鬼鬼鬼鬼啊——” 阮年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摸脸上冰凉,被吓哭了。 季逍面上现出了厌烦的神情,五指一收,季母就如同失了提线的木偶,手脚无力垂下,轰然倒塌,显出虬曲枝干,原来是一截枯木。 “槐木而已,没出息。”他嗤笑,忽而又沉默下去。 “你c你做的?”阮年年有点理解不能。 谁会去做个老娘出来啊! “你去当手工课老师得了”她嘟哝着走过去,围着那截木头看了半天,惊叹不已:“这门手艺活可真能走到哪吃到哪了!” 半晌,季逍道:“算了,不要了。” “什么?”前方阮年年回过头来,一脸惊恐兴奋的表情,“不要什么?” 他转而迈步向前,与她隔开一丈远时,修长的手指唇间一点,轻勾了勾,“走吧。” 阮年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前走去,惊叫:“你搞什么鬼!” 太阳渐渐升起,一缕晨曦落在废墟之上,落在二人头上与肩上,也落在他们之间看不见的丝线之上。季逍的唇角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带着惊呼的少女,与自己一道出发。 也许,比起虚假的娘亲,一个咋咋呼呼的东西,能够打发镇日无聊的时光,也更能够让人开心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鬼修 白鹭洲的一个茶馆中,说书人正眉飞色舞c唾沫横飞地讲解天下大势,正说到天人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我天人哪儿特别了?凭什么就能得天下?” 问的人是名女子,穿了一身粗布衣裙,头上插着一支翠绿的木釵,虽无别样修饰,但眉眼间清澈坦荡,樱唇一点,身形窈窕,是个清秀佳人。旁边一人,是名少年,容貌普通,双眼却深邃幽黑,使人过目不忘。那少女问的不是说书人,而是身边同伴,“不会是身体里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吧?” 说话的自然是阮年年。此时她脑袋里想的全是倚天剑与屠龙刀相撞的惨状。 该不会来个杀鸡取卵什么的 旁边少年——季逍点点桌,示意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为何说‘得天人者得天下’呢?只因九洲之中,各大灵山灵脉,唯有天人方可开启,每开一灵山,足以引起群雄纷争!” 阮年年努力消化听来的消息,不一会儿,又听到了“玉虚宗”三个字。 玉虚宗势力之大,九洲之中占了八洲,不独人界之中独占鳌头,绝大多数妖族也唯其马首是瞻,年年进贡。这天下第一大宗,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一边听一边吃,一抬头却发现,季逍依旧水米不沾唇。她不禁问道:“你这样真的不饿吗?” 入了城,他便换了副容貌,看起来平平无奇,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阮年年纳闷,这人该不会是个在逃通缉犯? 她夹了只鸡腿过去,季逍不为所动。于是那只鸡腿中途又调转回去,入了阮年年碗里。 “这样修炼,不吃饭,不睡觉,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她摇头感叹。 季逍笑了一声,嘲笑意味很明显。 “姑娘此言差矣,”台上的说书人听见了,道:“修士们乐趣不在于衣食住行,而在于一个‘修’字,飞升成圣c济民水火,这都比吃根鸡腿强得多。” 听书的茶客纷纷大笑。 阮年年并不觉得受到奚落,她笑了笑,道:“人各有志,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许我吃根鸡腿的乐趣,要比醒掌天下权c醉卧美人膝的乐趣还要多。您接着讲吧。” 说书人便接着讲九洲之势,只是讲来讲去,都脱不开玉虚宗,阮年年也大致知道了一些概况。 玉虚宗宗主姓罗,叫罗镇,多年前就已闭关,宗门事务全交由两个山头的山主打理。其中玉望山的山主罗颂月,是罗镇的女儿。而问虚山的山主云徐,是罗镇的得意弟子,如无意外,下一任宗主便由这两人中挑选出。 至于其他的一些绯闻轶事,她并没听进去多少。 饭毕,二人接着赶路。 季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辆马车,那马整日精神抖擞,一口水都不用喝,拉着车欢蹦乱跳一路狂奔。可怜从未坐过马车的阮年年,骨头都快要颠散了,捶着酸痛的腰问季逍:“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第二十三遍,”季逍正赶着车,闻言道:“不要心急,你说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才踏实。” “可是我没有想到要走这么多天!”她抱怨,又道:“你们修仙人士不都是御剑飞行c缩地成尺什么的么?要不你带我御剑一下?” “我不修剑。”他道。 “那你修什么?” 外头罕见地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忘了。” 敷衍得不忍直视。 “我知道了,”阮年年气呼呼道:“你就是个手艺人。” 季逍的轻笑声飘进车里。 “不需要急,玉虚宗还有一个月招选弟子,时间多的很。”他道:“进去了,你就没那么多机会出来了。” “那我有可能落选啊”她叹气。 “你不会落选。”季逍道:“我帮你。” 又过了十来天,他们到了玉虚宗总宗门所在之处——青牛洲。此洲格外繁华,城镇亦多。这日到了一个镇落,镇中街道整齐,勾栏瓦肆一应俱全,初具城规模。日午时分,两人到了一间酒楼,要下一个半雅间,阮年年听到楼下大堂的说书台上正说着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那月娘知道自己心爱的男子无法与之合卺双修,心中大恸,自尽而死,却因缘巧合之下修成了鬼道,成了一名鬼修” “鬼修是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问。 此时伙计端来两个冷盘,上了热茶,退下之后,季逍开口:“活人称修士,死人不就是鬼修。” 阮年年点点头,可是一想,又觉得他太敷衍,便又问:“人总会死,假若死后就能成鬼修,那鬼修的数量岂不是比人还多?” 季逍给了她一个“你傻得可爱”的表情,道:“你当是路边大白菜?人死以后,怨气不散,毕生修为化为戾气,焚业火,避轮回,魂灯引路,方成鬼修。机缘之多,不足为外人道。” “月娘的爱侣得知月娘已死,痛不欲生,愤懑之下竟也殉情而死。唗!竟又成了一名鬼修!” 阮年年惊喜:“又来了一个呢!” “画本子里鬼修比现实多。” 她深以为然。 楼下的听客也觉得这故事太过简略清奇,纷纷表示不满,那说书的忙道:“各位各位,无巧不成书,无巧不成书呀!” “下去吧你!”众人哄闹。 “那不成鬼修,一人一鬼,怎么在一起嘛!”说书的郁闷道:“做那事也不成嘛!” 又是一阵哄笑,有人道:“鬼修也是不能做那事的,老头你懂不懂!” 阮年年不解:“做哪事?” “吃饭。”季逍敲了它一筷子。 一敲之下,醍醐灌顶。她瞪大双眼,凑过去偷笑,“我懂了,是说鬼修都是太监,对不对?” 季逍面无表情,食指划了个圈,阮年年便不由自主地张圆了嘴,给自己塞了个大包子。 “呜呜呜c呜呜呜呜呜”她愤怒抗议。 好容易夺回身体控制权,她愤愤然咬了一口包子,“又不是说你,你急什么?难不成”又狐疑道:“你该不会就是鬼修吧!” 没待季逍回答,楼下又有一阵骚动声,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朱鹭来了!” 阮年年心下好奇,挑开帘子往下看,只看众人围拥着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闹哄哄抬将过来。笼子里一片朱红,原来是只毛色绯红的鸟。 “你们这也有火烈鸟?”她奇道:“朱鹭怪好看的,做野味吃可惜了。” 她柔软的长发随着脑袋一拨一动,在肩旁流苏一般飘摇回转,季逍心中一动,将手压上去,把人整个往下按了三寸。 “傻子,那是用来测灵根的。”他道:“看来今天的饭钱免了。” “饭钱?” 季逍道:“哦,忘了跟你说,我们没钱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测灵根 那笼子被搁在说书台上,可朱鹭半睁着眼,对周围的情况丝毫不关心。有个人道:“掌柜,你这鸟块不行了呀!” 掌柜的道:“它向来如此,好用的很!” 说着喂它吃了块灵石,一会儿,朱鹭又恢复了点精神,抖了抖翅膀。这时第一个上台的人早等不及将手伸过去,放在了它背上的红羽上。 不多久,朱鹭的毛色黯淡下来,且掺杂了点点斑驳。 掌柜的细看了,念道:“火灵根,杂等——” “呸!”他嗳了一声,恼道:“上回测出杂等后,我都勤加修炼半年了,这回还是杂等,你这鸟果真是不准的!” 掌柜的笑眯眯将人请下台,“准还是准的!修士再勤快勤快,下次来就是凡等哩!” 那人悻悻走了。下一个紧接着上台,一会儿,朱鹭毛色转绿,变成了一只绿鸟。 掌柜拖长声音道:“木灵根,凡等!” 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那鸟红了绿,绿了黄,变色龙似的,看得阮年年都呆了。 此时,另一间雅座中,一个女子声音道:“大姐,不如您也去玩一玩?” “玩什么?你让我去摸那只扁毛畜生?我不会如此自掉身价!”一个倨傲的声音回答。 问话的是个婢女,而她的大姐,穿一身红,束腰纤细,黑发朱唇,端的是个美人,却十分高傲不耐。 雅间中还有几名男子,皆穿一身浅蓝衣衫,其中一个最为惹人注目,举手投足都极为雅致,身形修长高大,眉飞入鬓,俊朗如星,只是稍严肃了些,若是笑一笑,怕就能生出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来。 那婢女道:“反正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大姐,您路上一直嫌闷,就去看看吧!” 座中一名男子道:“兰姑娘不愿去,就不要去了,反正到了宗门,有竹林霞天图,到那时再测也不迟。” 婢女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我与我家姐讲话,你插什么嘴呀!” 几人间闹了个红脸,被称为“兰姑娘”的大姐道:“眉,不得无礼。” “大姐,我这是为您好!”眉不乐意道:“咱们兰家与玉虚宗那是什么关系?夫人可是罗山主的同门!咱们也算是半个玉虚宗弟子,可是我看这几个人,从来对您有多轻慢,好像我们上赶着求他似的!咱们连中途方便一下都得看他们方不方便!他们有什么不方便的呀!” “啰嗦死了,”大姐道:“下回来,让母亲派人御剑送我罢了!你也别多嘴,我去不就好了!” 眉嘻嘻一笑,转身对几名男子丢了个不轻不重的白眼。出言那男子脸色不大好看,“哎”了一声,:“得,我多嘴,” 不大一会儿,她便亲自下楼,登台试灵根。 围观人群见来了一位红衣美人,都闹哄哄喝彩起来。呼哨声又引起了阮年年的十二分好奇心,趴在窗口看是什么个情况。 只见那婢女拨开人群,让主子登台,一边走还一边说:“都让开都让开!这是我们兰家的大姐,火灵根天等!你们可看好了,我们姐可是要入选玉虚宗内门弟子的!” 她语气十分傲慢无礼。阮年年看那大姐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心想,这两人不是给自己招黑么?说里死的最快的就是这种炮灰了吧! “天等是个什么级别啊”她问。 季逍在旁边观看,闻言道:“灵根五类——金木水火土,资质五等——绝天纯凡杂,凡杂居多,纯等便是不易,天等么,谁家出一个,就要发达起来了。” “这么厉害!”她咋舌,那绝等不是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楼下测灵根活动正在火热进行中,那女子将一只纤纤玉手轻搭在朱鹭毛羽上,眼中满是自得意满,她那丫鬟依然在不遗余力地给主子招黑,嚷嚷道:“都看清楚了呵!天等!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 朱鹭效率十分之高,一会儿,毛色便复又变红,从浅红c粉红,变成朱红,鲜艳无比,整只鸟就像是从锅里煮沸了拎起来的一样。 众人先是“啊——”,接着“咦——”,最后“嘘——”,一阵大笑爆了出来。 掌柜的脑袋一晃,“火灵根,纯等!” “咦?不是说天等吗?”阮年年奇道。 纯等与天等之间虽只差一级,但实际上可说是天壤之别,这主仆俩吹牛把天吹破,兜不住了吧! 吃瓜看戏的众人或同情c或幸灾乐祸地议论纷纷。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那大姐居然柳眉一竖,骂道:“这畜生!果然是劣等玩意!灵根都测不准,掌柜的,换一个来!” “姑娘,朱鹭测灵根不算不准,”掌柜笑呵呵道:“姑娘国色天香,又是纯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这样,姑娘这顿,店做东请了,另奉送灵石十二颗,祝姑娘得偿所愿!” 掌柜的极会做人,话说的圆融,那大姐哼了一声,神色稍缓,正要不情不愿退场之时,眉丫鬟却高声嚷了起来:“请什么请!我们姐差你这一顿饭钱c差你这几颗灵石不成!你这尖牙利嘴的老东西,欺负我们都是弱质女子没人撑腰吗!我可告诉你,楼上还有我们玉虚宗的人!还不快换只鸟来让我们姐测!” 大姐面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虽仅仅一瞬间,不少双眼睛也看到了这一幕。 阮年年道:“我的妈呀,她俩谁是主谁是仆啊?这丫鬟怎么比姐还凶!” 季逍笑了笑,道:“眼见未必为实,你看着好了。” “什么意思?”她转过头问。 虽然在笑,他的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反倒有一丝凉薄。这样的表情,不像是一个少年,更像是从一个经历了许多的旅人。不经意间,她的胳膊碰到他的手,被冷了一个哆嗦。 这样的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他的家在哪里呢? 阮年年心中有许多疑问,却问不出口。她想,即便问了,可能得到的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答案吧。 突然,季逍眉眼轻弯,又开心起来,拍拍她:“该你了。” “什么?”她来不及反应。 楼下那位丫鬟还在嚣张地破口大骂,执着坚持要换只“年轻力壮”的鸟来,突然,听到头顶“啊啊啊”一阵阵惨叫,一声盖过一声,抬头一看—— 一名少女双臂轻展,衣裙翻飞,裙纱在空中飘荡摇曳,以极优雅的姿态从天而降。可是她惨叫个鬼啊! 阮年年一边叫一边被飞了下来,片刻之后便到达说书台,接着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模样说多怂就有多怂。回过神后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看裤裆,还好,没有尿—— 接着,尴尬笑了笑,“那个,我来测测灵力,哦,不是,是灵根。” 掌柜的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忙呵呵笑道:“请c请呀!” 她拍拍衣服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做出淡定的姿势,轻轻将手放上去。 一秒c两秒—— 朱鹭并没有反应。等待的过程中,周围似乎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台上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咦”了一声。众人便道:“没反应,没反应!” “兴许就是个火灵根?”阮年年自言自语,又看看那只鸟,发现它身躯僵直,双目紧闭。推了推,它便倒在了一边。 “死了c死了!”旁边群众又叫起来。 掌柜大惊:“死了?” 说着走上前去,又是拍笼子又是喂灵石,可那鸟一动不动,当真是死了。 阮年年也有点懵,下意识看了看楼上,并没有看到季逍,于是刚才的尴尬情绪更严重了。怎么办,轮到她就死了,这是她的锅还是不是她的锅啊 这时,一直被冷落在旁的那对主仆不干了。眉跳了出来,道:“换鸟!你这鸟有问题!” 掌柜的:“” “稍安勿躁c稍安勿躁!”掌柜擦擦脑门上的汗,赔笑道:“立马便换!” 他叫来伙计,不一会儿便又拎来一只朱鹭,果真是品质更好,全身翎羽朱红发亮,精神抖擞。掌柜的手一摊,“姑娘,您请吧!” 他让的是阮年年。阮年年正要搭手,被那丫鬟一把推开,“让开,让我们家姐先摸!” 这丫鬟,拉仇恨稳稳的,阮年年决定给她起个外号叫——火车王。 火车王眉让自家主子搭手上鸟,不一会,那鸟毛色转深,如同天边的晚霞,绯红无比—— 可是,和上次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谁也阻止不了八卦 众人一片哗然。有个人叫道:“姑娘,资质在这儿,你换几只鸟也没用啊!纯就是纯!” “对啊,蠢就是蠢!哈哈!” “还兰家大姐呢,说得跟朵花儿似的!自己打自己嘴巴!” “你们不懂,他兰家就是玉虚宗的一条狗,做狗做惯了的” 够难堪的。台底下说什么的都有,窃窃私议的c大声议论的,听得到的听不到的,就像一个个巴掌扇在她们脸上。两人气得差点要暴走,掌柜的这才给人解围,“大家稍安勿躁,让另一位姑娘测吧!” 阮年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将手搭了上去。 说来奇怪,上回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次在刚一碰到朱鹭时,她突然感觉身体中窜入了一股凉气,轻柔c阴冷,与经脉中的气息一起流淌。眼看着朱鹭毛色几经变幻,最后凝固在了蓝色上,先是浅蓝,再是湛蓝,又变成深蓝,最后浓得像化不开,却仍能感受到那抹深蓝给人带来的凉意。 阮年年看入了迷,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蓝色。突然耳边一声炸响:“水灵根,天等——”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差点被围上来的人群挤没了,那掌柜的急得乱跳,不停地喊:“别挤着贵人!别挤着贵人!” 人潮之中,她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不知道季逍有没有看到自己? 却突然看到了一张疏朗俊逸的脸,美,却充满了阳刚的气魄,束发玉冠,沉静雍容。 若说季逍是“人不风流枉少年”,那么这个人,就只能用“公子世无双”来形容。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阮年年突然感觉周围的哄闹嬉笑全都安静了下来,她不禁微微一笑。 楼上那人也回之以一个淡然的笑容。 然后,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几个字。 “修蛇,始于上古,性凶肆虐,唯犀骨草可克之。” “???” 去他的公子世无双,妖怪!妖怪! 阮年年呆滞半晌,还来不及感叹,身体一轻——不用说,又是季逍搞的鬼。她被以一种优雅的大家闺秀的姿态飞上了二楼,留下台下一干人等羡慕惊叹,以及掌柜的回荡在风中的吼声:“店饭钱全免,另献上上品灵石100颗!” 人群之中,有两个人被遗忘,狼狈地慢慢挤了出来。那时两张气得铁青的脸,一个是丫鬟眉,另一个是大姐兰霓儿。 眉咬牙切齿地道:“姐,你测出纯等,那贱人马上就天等,这不是打您的脸么!” 兰霓儿眼中的不甘愤怒一目了然,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今日所受之辱,等进了玉虚宗,必将百倍c千倍奉还!” 眉重重“嗯”了一声,将主子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却缓缓露出了一丝鄙夷的舒心——进玉虚宗,这辈子,你怕是没指望了。 “发了发了发了发了——” 去玉虚宗的路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一路上传来串串激动的笑声,那是阮年年无处发泄的喜悦。 “100颗灵石!上品!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掀开车帘,使劲拍拍赶车的季逍,“停一下停一下!” “做什么?”季逍道。 “你停一下啦!” 他依言停车,阮年年一脚蹬车辕上,顶天立地,手做喇叭状,大叫:“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逍单腿在一旁,被她的喜意沾染,嘴角轻扬,也露出了个惬意的笑容。 阮年年喊够了,笑眯眯坐下来,坐在他身旁,“你应该多像这样笑笑,这样才像个少年人。” “你应该笑得端庄一点,”他嗤道:“哪怕不是天人,身为女子,也多少要矜持一点。” “嘁”她嘴一撇,依旧笑嘻嘻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神神秘秘地靠近了一点,“喂。” “说。” “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是想问,”她道:“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问完,就紧盯着季逍的脸看,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放过。很可惜,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语气很是随便:“是指与女子欢好?” 欢好阮年年磕巴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问:“你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 “没有,”季逍勾勾唇,“不过,倒是有很多女子钟情于我,说我是她们的心上人。” “哟~~~”她哈哈大笑,又好奇问:“那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嫁人了吧。”他道。 “那真是可惜啊”叹了口气,她道:“他们没眼光,明明你也挺帅的。” “对啊,她们没眼光。”季逍又笑起来。 路过一家杂货铺时,阮年年又叫:“停一下停一下!” 待车停了,她匆匆跳下车,钻进铺子,过了一会儿,又咧嘴笑着出来了。 “你买了什么?”季逍问。 “先不告诉你,”她嘻嘻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买了个装水的皮囊,薄薄的,又扯了几尺布,打算给季逍做个热水袋。他的手总是很凉,很可能就像武侠说里写的,是练了什么功法的缘故 吧。 别人对自己的好,总要有点回报才是。 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旅行,腰酸背痛的阮年年终于下了车,腿不是腿脚不是脚地站在了玉虚宗的地界上。 玉虚宗坐落于青牛洲最大的灵山之中,这整个宗门附近,被第一任宗主施下结界,千年来灵气一直氤氲在此处。刚一进界门,阮年年就感觉酸痛的腰背被一股股清凉温柔之气慢慢抚平,仿佛干涸了许久的大地得到了甘霖滋润,甭提有多舒畅了。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便被眼前的奇景所惊呆了。 眼前一阶阶极宽的天梯,洁白如云,散发着温润如白玉般的光芒,极目所见,少说有千百来阶,再往上,被缭绕的云雾遮掩,看不见来路。蔚蓝云天之上,隐约现出几十重白色的殿宇,映着日光,仿佛天上宫阙,极是惹人神往心醉。 仙人仙宫,恐怕也就是这样了。 阮年年张着大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不断有人从后面赶来,有些与他们一样,坐着马车;有些也是坐车,不过驾车的并不是马,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异兽都有;一些人三三两两,只身前来。还有一些她抬头张目远望,天上嗖嗖飞过去的是什么? “御剑飞仙!”她惊叫起来,满是不可思议与神往。 季逍并不下马车,看着她的模样,十分好笑,“你这么喜欢御剑?” “嗯!”她重重点头,看着天上脚踩仙剑的人飞过去了,羡慕道:“在天上飞,好神奇啊!” 她在的那个世界,并没有魔法,虽说天上有飞机,但那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仙气啊总之,像季逍这种人,大约是不懂她对于神奇魔法的惊叹和追求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分别和谈恋爱 阮年年腾地躲闪到一边,突然又看到后面来了辆鸟拉的车,四角铃铛直响,那鸟红蓝相间,扑腾在半空中走了。她惊问:“那是什么鸟?” “百遮鸟,俗称‘朱雀’。”季逍答道:“速度不怎么样,拿来招摇挺不错的。” 他们就这样,在玉虚宗门口磨磨蹭蹭停了半天。阮年年觉得自己的眼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直到后面传来噗嗤一笑,那个声音慢慢道:“乡巴佬。” “对啊,我真是个乡巴佬”阮年年抬着头看剑仙,闻言赞同道。 那个人嘴角抽了抽,半晌道:“好在有自知之明。” 她回过头,正对上一只长着巨角的神兽,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哧呼哧和自己大眼瞪眼。神兽背上一辆红粉幔帐的车中,有个人长发迤逦于地,发尾用金色铃铛细细编好,宽袍大袖,摇曳生姿。幔帐飘摇,端的生出一股轻浮旖旎的风情来。 阮年年心情激荡,久久回过神来,听季逍道:“欣赏完了就走吧,再来要赶不上报名了。” 哦对,差点忘了来的目的。她赶紧跳上车,欲要离开,那四不像坐骑却干瞪眼看着她不挪地儿。她好脾气地提醒:“姑娘,请让一让,我们要走了。” 季逍哈哈大笑。对面车里那“姑娘”恼道:“乡巴佬,你叫谁姑娘!” 幔帐被一把拨开,一个面貌姣好的脑袋钻了出来,“本公子风流俊秀,睁大你那狗眼瞧一瞧!” 阮年年“啊”了一声,又是狗眼,这年头嚣张跋扈的都喜欢管旁人叫狗眼,狗眼招谁惹谁了? 不过 “咦,你是个男的?”她惊讶道。 车里那人声线阴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听到阮年年从善如流开口:“公子,请让一让,你的牛挡住我们了。” 神兽:“哞~眸~” “不识货的东西!你才是头牛!”那人出离愤怒了,“我这是黄钟大兕!” 阮年年:“???” 她那清澈好奇的无知眼神差点没把对方气的冒烟。 季逍在车上淡淡道:“兕兽,形似牛,性仁德好善。你这牛亲近我妹妹,你也该知道她性情纯良,口下留德,也结个善缘。” “你这人还算识货。”那人哼了一声,把兕兽的缰绳拉了拉,那神兽这才恋恋不舍地离阮年年远了点。 两车擦肩而过,走的时候,阮年年探出头,笑眯眯跟对方招了招手。 那公子摇摇头,“没见过这么迟钝的。” 他旁边的书童出言提醒,“公子,刚才那位公子也说黄钟大兕是牛呢!您也挺” “滚滚滚!别让本公子再看到这两个乡巴佬!” 马车到第一阶石梯前停下,与他们一起停下的还有许多人,连御剑的人到此处也下了飞剑,徒步上天梯。 阮年年听到季逍在外道:“下车吧。” “嗯?”她看看四周,心中好奇,“那些人怎么不飞上去?” “玉虚宗历来规定,宗门内不可御剑。”季逍道:“任何代步都不可上山。” 她咋舌,“这么高的台阶,就靠两条腿爬上去?” “算不上什么,”季逍笑笑,“招选弟子的真正考验在后面。” “哦”点点头,她踏步向前。 走了几步,发现季逍还没下车,阮年年招招手,“你快点呀!” 他摇摇头,眼中有微不可察的暖意。 周围人来人往,有一起上山的,也有到此处,分道扬镳的。阮年年怔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并不会跟自己同行。 她几步又回到他身边,问道:“你” “你自己上山,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他道。 “承诺?”阮年年问:“跟谁的?承诺什么?” 季逍道:“我向他保证,必将你带去玉虚宗,如今诺言已兑现。” 天色碧蓝,九重天阙在云气之中魏巍矗立,天梯之下,凡人何其渺,并没有人注意到某个角落,曾见证过谁和谁的依依惜别。 阮年年不说话,看着黑发黑眼的少年。 他依旧是一副普通的模样,像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c嬉笑打闹的少年人,可她觉得,他似乎已经活了很多年,见过了很多事,以至于虽然还保留着曾经的面庞,但内心已经渐渐变得坚硬,谁也不知道,在哪里,会有一丝裂隙,可能渗进一些柔软而陌生的感情。 可阮年年却难过了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她慢慢与这个人相处的融洽起来,这么个好的开始,怎么能这样草率的就分别? “你真的不跟我进玉虚宗吗?”她舍不得地问。 季逍道:“你多保重。” 阮年年低下头,看着脚尖,脚下白玉石砖冰冷沁凉,就像季逍的手。 “你心性纯善,这是好事,但玉虚宗,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白玉无瑕。”良久,季逍淡淡道:“相反,里面勾心斗角比比皆是。你去后,与人相交多留神。” “嗯。”她点点头,早先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即将面临全然陌生环境的拘束和失落。 两人分别之际,阮年年突然想起来什么,叫住季逍:“对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她钻进马车,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丑丑的袋子,塞到少年手里,“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叫热水袋,你在里面装上热水,塞好塞子,就很暖和了。” “每次碰到你的手,你手都很凉,虽然说你看起来很厉害,但也要注意身体。”她絮絮叨叨地说,突然发现季逍手捧着热水袋,眼也不眨地盯着,又不好意思起来,微微赧然道:“缝的不好看不是因为我手工不好,而是你停车的时候少,我大多时候都是在马车走的时候缝的,你要是觉得难看,回去后找个裁缝重新缝个袋子好了” 季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阮年年顿时磕巴了起来,“怎怎怎么了,你不要吗?” 沉默了不知多久,季逍慢慢道:“是挺丑的。” “哦”邋邋遢遢说了一堆,就得到这么个回复,阮年年更失落了。 “不过”他转而又笑起来,纯粹而略带飞扬,“我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哈?” “我陪你进玉虚宗,作为交换,”他似是想了想,开口:“你不如试试,心悦于我?” 她没听懂,“心悦于你?我挺喜欢你的!” 季逍歪了歪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流:“两情相悦,让我做你的情郎。” 阮年年张着嘴,傻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上山 她腾地脸红了,转身就走,去哪里都不知道。 季逍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她走,三两步跟上去,在身边笑道:“真的不考虑下?我还从来没与人两情相悦过呢!” “谈恋爱又不是这么谈的!”她红着脸怒道:“跟你说不通啦,不接受不接受!” “真的不接受?” “真的!” “那好吧!”他挑了挑英挺的眉,惋惜道:“玉虚宗很可怕的,我怕你活不过三天哦!” “就算你咒我我也不接受!”阮年年站在前方石阶上,叉腰道:“谈恋爱是一件很神圣很郑重的事,不是随便拿来做交易的!” 季逍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一把攥紧了那只热水袋,耸耸肩:“好吧,随便你,不过,如果你后悔,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根红线,握住阮年年的手,低下头,细致地给她系在手腕上,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专注而温柔。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深邃眸子,短短几秒钟,阮年年觉得心跳漏了好几拍。 太犯规了阮年年幅度地抽回手,心噗通噗通地狂跳。 季逍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后退一步,两人又处于一个不近却十分亲密的距离,然后道:“有事的时候,扯这根线,我就会知道。” “嗯”她觉得脸上更烫了。 两人对立站了半晌。突然,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珍重。” 阮年年咬了咬唇,点点头,难为情又开心地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接着,转身,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走到快看不见人时,突然耳边听到他无赖的传音:“改变主意了就叫我,我等你!” 差点被石梯绊了一跤。在路人奇怪的眼神中,阮年年足足狂奔了好几里。 果如季逍所说,天梯看着虽多,实则并不算是考验,不过半个时辰,第一重天梯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有一处开阔的平地,像是山腰间被人为挖出的一个大广场。四周有淡白的玉柱,高大而庄严,围成了一个半密闭的空间。 阮年年发现,已经有许多人在此地等候,各色衣衫,相貌各异,有的俊美异常,有的却青面獠牙,很是吓人。与此同时,脑袋里冒出了一行行刷屏: “喜鹊妖,性噪,于人族聚居处结庐,不足为惧。” “黑熊精,性蛮,力有余而慧不足,喜甜,惧水。” “白莲妖,高雅淡泊,非水不居,喜食甘露,恶污秽。” “鼠妖,胆,敏于行,喜偷窃,惧钟铃。” 上天入地,飞鸟走兽,花样繁多。阮年年瞠目结舌,怎么妖怪还能堂而皇之地上玉虚宗? 这时便有接引的处士带着许多卷簿在中间登记,道:“人往左,非人往右——” 人人妖妖便自觉分出了两派。阮年年自然随大流站在左边,不过随后又发现,己方队伍中,好像有几个卧底。 耗子c黄鼠狼c还有一只獐子妖。 处士又道:“人妖二族分别登记,取道上山!” 两边各有一条蜿蜒道路上山,入口处有人登记,一个个都得报上姓名族派。阮年年按照季逍给自己编造的户籍登了记,便跟着人群上了山。 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后面“啊——”一声惨叫,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只混入人族中的獐子妖。只见它全身皮肉开始翻卷,形态变幻,竟被打回了原形,不止如此,浑身着起了火来,惨叫着跌下了山。 山腰之上已足足有数丈之高,放眼望去全是翠绿的涛涛林海,看不见底。那只獐子从山上翻下去,瞬间便没了踪影。阮年年心中一颤,却见好些人眼中皆是与自己一样的不忍,不用说,那妖算是凶多吉少了。 后面登记的处士只抬了抬头,仿佛见惯了类似景象,不屑地哼了一声,“自不量力!” 再看看那只耗子精和黄鼠狼精,它们站在登记处,走也不是c不走也不是,看起来十分可怜。设身处地想想,可真是无比尴尬。 阮年年心中微动,又往回走了两步,到入口处,向两人挥挥手,大声道:“鼠大哥c黄大哥,你们不用送了,接下来我一个人上山就好,你们往那边去吧!” 她的声音刚好能让入口的二妖听见。那两个反应过来,如蒙大赦,连连“哎”了几声,向自己面露感激之色,鼠妖说:“那就好那就好,黄兄,咱们也走吧!” 说罢两人勾肩搭背,往右边去了。 阮年年重新又回头上山,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上山的路不宽,却也不十分拥挤。一路上经过了一些整齐的房舍,皆是一个样式,错落地盖在山林间,不时有穿皂色衣服的人进进出出。听旁边上山的人说:“这些是玉虚宗的杂役弟子,资质最是低微,多半是家里穷苦,送来能吃口饱饭的。” 又走了一阵,地势渐渐平坦,又多了一些屋宇院,比先前看到的要精致一些,里面似乎有人正在操练,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呼”c“喝”的口号声。阮年年又听到有人低声议论,“看到没?这些都是外院的弟子,咱们若是资质不够,又想留在玉虚宗,就得进这外院,待遇虽然不如内院,但好歹有上进的机会,比外头散修,好的那是不止一点半点!” 原来玉虚宗等级分列得如此严密,阮年年猜,这外院恐怕也有等级之分,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分到哪里。 不过,几次听季逍的语气,他似乎很能肯定自己能如玉虚宗内门? 摇摇头,把杂乱的想法从脑袋里摈弃出去,她专心上山。说来奇怪,爬了这么久的山路,她并不觉得腰腿酸痛,而且——这天色,一直都是晴空万里,丝毫没有天黑的趋势。 很快,又到了尽头。这次的地势开阔,十分平坦,停留驻足的人也更多。许多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不知里面在做些什么。 阮年年找了个方便的位子站住,很快便有童过来问名字家族。她报了名字,童便在手中玉碟上记上一名。待到整片玉碟记满,手指微扬,一只金色蝴蝶便从手指尖倾泻飞出,速度极快,飞入远处的某一个地方。片刻后,四面八方便传来一阵钟声,声音浑厚荡迭,敲在人耳中,便使人精神一振,心中警醒万分。 “请竹林霞天图——” “请竹林霞天图——” “请竹林霞天图——” 一道道声音层层叠叠传荡开来。阮年年不解,便拉住旁边一人,问道:“竹林霞天图是什么?” “乡巴佬!” 可真是个熟悉的声音啊 她伸着脖子往声音那边看去,果然,先看到一头瀑布样散开的黑发,发尾铃铛轻摇,随着主人走动,在日光下甩开一个金色的光点。没了幔帐,看得更是清楚,这人一身广袖,藕粉色衣袍,面貌带着女子般的柔嫩,身量却比女子高出一截,正带着嘲讽的神色,不紧不慢向自己勾手。 “是你啊,金刚芭比!”阮年年自然高兴,好不容易碰到个不那么陌生的人,便颠颠地走过去了。 “金刚芭比?”那人皱皱眉,“什么东西?” “啊什么都不是,”她嘿嘿一笑,“你也在这里呀!你的牛呢?” “” 阮年年看他表情不太好,于是熟练地转移话题,手往前一指,“看,竹林霞天图!” 那公子忍无可忍道:“你知道什么是竹林霞天图么!不懂就别乱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竹林霞天图 只见手指的方向,来了一队浅蓝衣衫的弟子,个个相貌清隽,身量也是一般高,精神气儿十分足,一看就是千挑万选后的,相当于领头的仪仗队。那队人护送着中间的一个长长卷盒,到了人群中间,将盒子打开,先露出一卷卷轴,慢慢摊开,却是一片空白。 “这不是竹林霞天图吗?”阮年年不解。 那公子道:“这只是一样固住灵力,让其不外泄的法宝,真正的宝贝还在后头呢!” 她点点头,“哦这样,多谢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人闻言,露出了个微微自得的笑意,慢悠悠地道:“蓬莱青鸟入崔檐,家父正是蓬莱镇魔子,不才,乃是家父第三子。” 阮年年:“?” 第三子:“嗯?” “镇”呆愣的阮年年。 “镇公子!久仰久仰!”恍然大悟,热情如火的阮年年。 对方的笑容变得扭曲,声音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镇魔子,非是姓镇,乃是姓崔!姓崔!” 阮年年委屈地挤出了个笑容,“抱歉啊崔公子你好!” 这位崔公子与自己的误会真是误会,好多误会啊! 崔公子——崔湛然,蓬莱之中素有奇名,阮年年外来人士并不知道,这位公子向来以举止装扮颇类好女闻名,而他自己也从不在意一些绯闻,于是名声越传越大。说起“镇魔子”一名,人们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爱好扮女的儿子,而不是老爹征战四野的不败战绩。 自然,对此一无所知的阮年年,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崔湛然很是有解惑大哥的风范,道:“看你是个乡野村姑,肯定也不知道竹林霞天图的来由吧?” “不知道,愿闻其详。”她从善如流。 “竹林霞天图,说的是这画的内容,实则画中不止竹林与晚霞,更有碧湖c桥栏c亭榭,更甚者,有人曾用灵力试探,说其中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当然,从没有被证实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上古天人流传下来的一件法宝,原本用来做什么无人知晓,不过现在么,被用来做招选弟子c测灵根的宝贝。” 天人,又是天人。阮年年不自觉地啃起了手指,微微思索。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就跟酒楼里那些测灵根的朱鹭一样?” “怎么能一样?”崔湛然不知哪里掏出的扇子,一记敲在她脑袋上,“一个是畜生,一个是法宝,能一样?” 阮年年做了个鬼脸。 白卷安置了一会儿后,四周的议论声突然了下来,渐归于无。她好奇望去,却发觉手上c臂上c发梢上飘来了一点点彩色的光芒。 那光点珠圆玉润,带着不容置疑的势头,沾附于众人身上,一会儿,渐渐消散,就听有人惊呼:“这c这是灵散成珠!” 阮年年正欲捏住一个光点,却惊奇地发现那东西似乎顺着自己手指钻入了肌肤,顿时,五脏六腑如沁入一缕清甜馨香,熨帖无比。抬头看去,极目之下,空中飘摇回荡的,竟然都是这些五彩的光芒。 光芒之中,有一个曼妙的人影缓缓降下,越来越清晰,这时,玉虚宗的蓝衣弟子齐齐低头跪下,“山主——” “是罗山主!” 随着欣羡崇拜的惊呼声,报名的备选子弟们这才反应过来,拥搡着纷纷下跪。只有两个人——崔湛然与阮年年,鹤立鸡群一般,仍旧站立。 崔湛然只是微微拱手,向罗庄主——罗颂月执了个弟子礼。而阮年年,则是压根还没习惯下跪这种礼节表达方式。 罗颂月看模样,不过三十上下,面容娇嫩无比,却自有一股桃李冰霜的艳质,那是久居上位的尊贵与傲然,与曾经见过的兰霓儿不同,这种骄傲,并没有人敢质疑,只因它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虽是女流,也并没有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只要有实力,男女——并不重要。 罗颂月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向崔阮二人扫来,定格在崔湛然身上,微微一笑,“你并不是我的弟子,何必执弟子礼?” 言下之意,与众人一道下跪,才是他最好的方式。 崔湛然肃然道:“罗山主掌半个九洲事务,乃是天下后生之师。晚辈执弟子礼,有何不可?” 阮年年察言观色方面十分突出,只觉得崔湛然非但并没有像一般众人那样对罗山主无比敬畏,反倒处处不轻不重地顶撞,也不知这罗山主是个什么脾性,若是心眼 果然,这罗颂月不像是个温和的人物,脸色微寒,“蓬莱镇魔子闻名天下,也广收门徒,被泽蓬莱,崔公子何必舍近求远,到我玉虚宗来?” 崔湛然不卑不亢,“晚辈曾闻,玉虚宗罗山主冠绝九洲,进一步可成仙圣,心中钦佩崇敬,故远道而来,一堵亚圣风采。” 这高帽子戴的阮年年心中偷笑,没想到金刚芭比崔说起奉承话来,真能把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罗颂月红唇微勾,“一张利嘴。” “山主过奖。”崔湛然稍稍鞠躬,受下这一评价。 罗颂月便不再理睬他,只立于卷畔,身后十来名黄衫女子,皆屏息静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片刻之后,又一道队伍从更高的玉阶之上缓缓前来。走近了,阮年年才发现,也是几名蓝衫的弟子,为首一个,竟似曾相识。 阮年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微微瞪圆双眼,不是说玉虚宗妖不能进么! 那为什么这个蛇妖在这里? 不得不说,今日在玉阶仙阙之前一见,这妖比上次又仿佛更仙姿出尘,举止动静间的雅如画卷,平添了一丝令人心折的风采。阮年年发现,当这些人入场时,罗山主身后跟的一些女子都将眼望了过去,似乎很是期待的模样。 她心中了然,老神在在。 队伍来到人前,分两列站开,迎来了一个缓步前来的中年人。 说是中年人,其实容貌尚显年轻,两道刀裁粗眉,虎目生威,儒雅之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与罗颂月一样,恐怕也是个不的人物。 阮年年猜得没错,来人正是玉虚宗问虚山山主——云徐,也是罗颂月的同门,更是说书人口中各种不同版本的爱情故事的男主角。 八卦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阮年年偷偷看一眼罗颂月,又看看云徐,觉得这两人——从相貌上看,果真是挺郎才女貌的。 上位者都到齐了,这时,便有人将又一卷轴递给云徐。云徐郑重将卷轴缓缓摊开,铺散于原先白卷之上。阮年年细看,还是白卷。 她不解地看向崔湛然,后者只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人数满了,那就开始吧。”云徐道。 罗颂月微笑开口,“且等一等,人数还差一个。” “师姐,玉碟上可是满了,”云徐道:“不知还差谁?” “我有个记名弟子,今日,她也在这拨人名单中。师弟,你我等上片刻,她必会来。”罗颂月笃言。 既然这么说了,云徐也不好阻拦,便陪着她等了半刻时间。 终于,从山下来了个红衣的女子,气未喘匀,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见了众人,先对着罗颂月一拜于地,“罗山主,弟子来迟,望山主恕罪!” 罗颂月点点头,看不出神情,“既然来了,便入列吧。” 早有人引她到了合适的位置。 这人是谁? 兰霓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珠玉在前 不过今日的兰霓儿似乎与那日所有不同。她神色恭敬,丝毫没有先前的倨傲,看着顺眼了许多。 兰霓儿微微扫视众人,当看到阮年年时,视线微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移开。 这时云徐又开口:“师姐,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罗颂月颔首,“开始吧。” 与阮年年同上山的这一拨人有百来个,都安静地站好,等待传唤。测灵根并不避人,第一个来的人准备好后,便到了竹林霞天图边,一指微点上某处。 只见他神色凝重,一会儿,有窃窃私议声低低地响起,“有图了c有图了!” 阮年年讶然发现,随着那人手指附于其上,原本空白的卷轴缓缓出现了一处画面,就像白纸被晕开了一个墨点。 那是一块微黄色的土地,地上还间杂着不知名的花。 “土木双灵根,纯等玄属——” 等等,玄属是什么? 这个季逍并没有告诉她啊 当那人手指移开时,画卷上的图样便重归于无,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接下来是第二个人,点出卷上一抹山石,便是金灵根。 一个接着一个,速度很快,有的点出几枝翠竹,有的点出一块湖泊,还有的点出天边绯红云霞,总之,拉拉杂杂,并没有十分大片的画面。 杂役们早就端上宽大的藤椅来,让两位山主坐下,又奉上香茶。两人坐在首座,淡淡地寒暄。 “师弟来了几次,可有看到资质出众之人?”罗颂月道。 云徐微微一笑,“若有,早已报与师姐知晓,按惯例,让师姐先挑罢了。” 罗颂月轻吹杯中清茶,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就捡我的漏似的,还好宗主早已闭关,否则听到了,又要责罚我了。” 云徐笑意不变,话题一转,“师姐的那位记名弟子,资质应当不错吧,否则何必劳您亲自等来?” “是不错,”她点点头,并不否认,“叫兰霓儿,与我可算一见如故,我很喜欢她。” “有您这般高看,往后她必前途无量。”云徐道。 两人便不再说话,无甚表情地看着众人测试灵根,也不知在想什么。 阮年年的排名十分之后,竟然在最后一个。大半个时辰后,玉碟上只剩了两个名字——兰霓儿,阮年年。 即使是倒数第二,兰霓儿还是排在自己前面,这是什么缘分! “下一个,兰霓儿——” 红衣的女子拎起裙角,微微欠身,来到空白卷轴旁,郑重而缓慢地将手指点了上去。 上次在酒楼里的印象太深,以至于阮年年觉得,一会儿后,这女人估计又要发飙了。等着等着,只见竹林霞天图有了一些变化。 一片晚霞现了出来,然后慢慢晕开,慢慢扩大,颜色也在逐渐加深,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猩红,热烈得令人心惊胆战。晚霞还在扩大,慢慢地,就染上了半幅卷轴。 一些懂得其中深浅的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再看藤椅上的云徐,虽笑意未减,却已微微色变,不由得将目光转向罗颂月,却见她依旧是一副冷淡自持的表情,仿佛早有此预料,毫不吃惊。 阮年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副竹林霞天图继续变化。晚霞既出,又慢慢勾勒出了血一般的残阳,那颜色似乎能勾人的魂魄。她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壮烈与悲凉,气息开始不稳了起来。 场上众人,已经如痴如醉,全然呆住,有的竟控制不住自己,啜泣了起来。 唯有几个上位者,能稳住心神,不受其干扰,却也神色凝重,不敢觑了这幅画的威力。 兰霓儿手指依旧点在画卷上,眉头紧皱,仿佛用尽全力,紧咬着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中慢慢浮现出了一丝泪意。 这次的时间比之前都要久,兰霓儿的灵力,足足将画卷的一半,染上了惊心动魄的红。她依旧不敢丝毫放松,直到快要力竭,维持不住身形时,罗颂月一声轻喝:“断!” 指尖弹出一道微光,弹开了兰霓儿的手指。兰霓儿身体颤了颤,刹那间,半卷残红悉数褪得干干净净,快得仿佛人的错觉。 众人这才如醍醐灌顶,回过神来。 “竟是绝等”云徐喃喃道。 杂凡纯天绝。绝——最高一等,将另四等甩到了尘埃之中。可以说,绝等资质的人,无论修习什么,都是一日千里,如此之高的天赋,凤毛麟角,无论哪个宗门,若有这样的天才,都是供着宠着的。 尘埃落定,兰霓儿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个绝美的笑容。 罗颂音点点头,“可塑之才。” 阮年年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是见过兰霓儿测灵根的,当时只是纯等,还被众人奚落了好久,难道灵根和资质是会改变的? 这个季逍也没与自己说过啊 不过天才就是天才,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她咬咬手指,重新恢复淡定。 完事后,兰霓儿又来到罗颂月身前,长跪于地,道:“若无山主知遇之恩,霓儿山主大德,请受霓儿三拜!” 说罢,向罗颂月拜了三拜。 罗颂月亲自用手搀扶,笑道:“傻孩子,你该改口了。” 兰霓儿眼露喜色,声音清脆欢愉,“师父!” 宗门中人都知道,罗颂月有十一名关门弟子,最后一次收徒,距今已然近十年。如今竟当场将兰霓儿收下,虽令众人震惊万分,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罗颂月转向神色莫测的允许,道:“师弟,我收这孩子为徒,不会令你为难吧?” 云徐掩去眼中神色,一笑,“师姐说的哪里话。师姐收徒,我高兴还来不及。” 众人皆知,云徐首徒云星,是现今玉虚宗唯一一个绝等资质的人。问虚山多年来一直以此为荣,并在这方面一直不遗余力地嘲笑玉望山。如今这个阵势被打破,二山各有一绝,想来问虚山众人的心里,并不如面上表现的这么好看。 二人一来一往,又说了几句。这期间,自然是不会有人敢插嘴,让最后一个去测灵根的。 阮年年一直被忽略了有一盏茶时间。直到二位山主说得心满意足了,这才想起测试还没结束。此时执事才高声道:“阮年年——” 珠玉在前,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亲眼目睹残阳云霞的一幕,自然不会有太多人去关注相较之下不甚出色的阮年年。 她依言上前,来到竹林霞天图旁,一指伸出,稍有些紧张。这回并没有上次触碰朱鹭时,那股突如其来的阴冷之感。阮年年只觉得手指甫一碰到纸面,便有一股柔缓的吸力,将她身体中的气息慢慢吸进去。她努力放松身体,让那股气息与这种感觉更加融合。 闭上眼,脑海中蓦地出现了一副画面,竹林滴翠,清湖涟漪,映着漫天的云霞与残阳,青青红红,涤荡人心。湖中遥遥之处有亭台栏杆,轻纱飘荡,里面影影绰绰,有人弹琴说话。 这幅画面如此陌生,却又似乎如此熟悉,从心底的某个角落被翻出来,竟让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怀念感。 突然,榭里有轻柔的笑声伴着般的话音传来:“我妹妹来了,许久不见,我得送她一样见面礼。” 另一个声音温和道:“她最喜花草,就把碧水青芍送她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赛前准备 耳边便响起一个声音,“水灵根,天等——咦?” 她蓦然回过神来,就见报唱的执事双眉紧锁,问道:“罗山主c云山主,这看颜色,是天等没错,可是这图也忒了些,天等不至于只有一棵草啊?” 二人也看向那卷轴。云徐道:“是了些,不过颜色通透,天等无疑。” 罗颂月道:“兴许是天等低一属。” “您是说,实则为纯等天属?”那执事问。 “罢了,应有成人之美,就是天等吧。”她道。 阮年年一头雾水,半晌,见资质确定无疑了,这才敢将手指挪开。见在旁的众人面色各异,心中不解,轻声问崔湛然:“有什么问题吗?” 崔湛然悄声回答:“往常天等资质,都有一大片颜色,你这个,一棵草——太了。” 阮年年稍稍看过去,发现他正在憋着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脸上有点挂不住,再看看那卷轴,果然只有一棵细细的草,十分地不起眼。加之,脑海中还留着兰霓儿那满天云霞的映像,再看看自己,简直被比到了泥里面 再看一眼兰霓儿,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视线相交,兰霓儿微微一笑,笑容中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子得意。 这是风水轮流转么? 说不失落是假的。阮年年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做什么事,不要存太高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一场结束,二位山主各自带着人打道回程,接下来有执事公布结果,资质低的分到杂役,中等的在外院,再高一等的,进入下一轮比试,届时再说。 一百来号人中,其实并没有资质太低的,多是凡纯二等。其中,天等的共五个,绝等一个,都进入了下一轮。 分配完毕,便有童来引着资质好的人上山,其余之人下山听后命令。阮年年与崔湛然一道,一路上,将心中疑惑全问出来:“之前我用朱鹭测灵根时,只有五等,并没有什么属,那是什么?” 崔湛然撇撇嘴,“那种低级的畜生,五等有时尚会出错,哪能测出更精细的?资质分为五等,其实太过笼统,所以在每等之中又分了四属,天地玄黄,天最高,玄最低。懂了吧?” 阮年年恍然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朱鹭测灵根,资质会弄错?” “那自然,一个下品灵石就能买一只,能有多准?” 怪不得,也许上回兰霓儿测灵根的那只朱鹭,正好没测准?想到这里,她不禁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兰霓儿。 兰霓儿如今已经是罗山主的关门弟子,与其他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专门有一童跟在身边,详说下一轮比试的情况。早已有人逢迎拍马,围绕在她身旁,就像蜂蝶绕着奇花狂浪飞舞。 崔湛然甩了个白眼给阮年年,“别看了,看出个洞来,你也是天等,人家是绝等,嫉妒也没用!” “是有点嫉妒,”阮年年毫不避讳,承认道:“不过她确实很厉害。” “你这个乡巴佬,”崔湛然上下打量她,末了一笑,“唯有一个有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我优点很多啦!你以后肯定会欣赏我的!”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殿中。 云徐刚与罗颂月分别,回到内殿,便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山主c山主!” “何事慌张?”他眼中不悦显现无疑。 通报的人跪倒在地,道:“活了活了!” 云徐顿时气不匀了,斥道:“说清楚点!” “那棵草活了!” 阮年年被安排到了玉虚宗的一处厢房中,与兰霓儿正好住对门。兰霓儿与罗颂月的师徒名分虽定,却要择日办收徒大典,才能正式有自己的院落,因此这几日,依然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厢房。 也因此,才能与阮年年低头不见抬头见。 有了之前两档子交集,阮年年对其心中总有一些龃龉,一次碰见时,觉得甚是尴尬,只好没话找话,问:“你一个人,你那丫鬟呢?” “回去了。”兰霓儿简短回答。 阮年年“哦”一声。两人相顾无言,匆匆擦肩而过。 事后,她一想,兰霓儿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但并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嚣张轻狂,这人的性格已定,竟能说改就改? 想来想去,只能把这种改变归于火车王眉不在她身边的缘故。 所以,有一个不拉后腿的好队友,是多么重要啊! 玉虚宗将新入选的备选弟子安置在厢房,当日晚上,便各自派童分发了兵器与秘籍。兵器任人自选,给出与之相对应的功法,让在三天之内,能练多少练多少,三天后拉到校场,一较高低。 阮年年对于这种比试方式异常惊愕,看着童,问了好几遍:“就这个功法,自己练?” “正是。”童笑答。 “没有老师吗?”她震惊道:“我看不懂剑谱啊!” “自然是要自学的。”童道:“若姑娘剑术稍弱,可以选其他样兵器。” 兵器?什么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别说用,让她认都认不全。还是老老实实选剑好了 她绝望地问道:“那能不能互相交流学习?” 童委婉提醒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另几位客人并不一定有时间彼此交流。” 说白了,就是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谁也没那个闲心去教敌人学知识,这不给自己添堵么? 阮年年更绝望了。 童走后,她将那本薄薄的剑谱翻看了一遍。 说好的修真世界呢?这么落后的人图是什么!这个人,刚才还是勾着背,为什么下一张就变成蜷着腿了?她发誓,等她以后出人头地了,一定发明一个会动的视频图谱,造福后人! 可是眼下怎么办 她又将放在桌上的那把剑拿了起来。剑倒是不重,却也不轻。阮年年在屋子里上下乱舞,一会儿,便感觉手臂微酸。到时候真枪真刀对抗赛的时候,这鸡仔一样的力道,恐怕能被对方把剑震飞吧! 不可以找老师,不可以互相交流 咦? 她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怎么忘记季逍了? 说不定他有办法!阮年年兴冲冲地扯了扯腕上的红绳。一会儿功夫,季逍便以鬼神一般的速度出现在了身边。 阮年年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 “啧,”季逍调侃意味十足,“想我了?” 她使劲点点头,把他推到桌边坐下,剑谱一摊,“大侠,你会不会剑?” 他二指轻夹书页,翻得哗哗直响,“这是玉虚宗的入门剑谱。怎么,他们让你学?” “可是我不会啊!”阮年年委屈巴巴的。 他眉梢一挑,“想让我教你?” 她点点头,露出个可爱的微笑,十分期盼。 季逍觉得好笑,屈指扣扣桌子:“做个交换?” “” 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流氓! “这样,你教我剑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讨价还价阮。 季逍:“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 阮年年满心悲愤,决定守住底线,“你教我剑谱,我考虑考虑。” “嗯,这还差不多。”季逍微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剑道 季逍在院中设下结界,现出身形,重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十足的俊美帅哥,赏心悦目。 不过阮年年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激动地成了个舞动的北京,“听不见,真的听不见呢!” 过了一会,“看不见哎!” 季逍斜靠在门边,安静地打了个响指。 阮年年跳着跳着,就看到左右隔壁院子探出脑袋来,一副看神经病的模样。 动作僵在半空,“咦?” “姑娘,你冷静一些。”一个竞争对手道,“玉虚宗到处都是天等,没什么好稀奇的。” 阮年年:“哦呵呵,多谢啊” 那人把脑袋低回去了。阮年年的尴尬之情溢满了整个院落,回头怒道:“你!” 季逍又在空中虚划了半个圈。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他身旁,剑谱一递,“好了,开始吧。” “不激动了?”他问。 “啰哩吧嗦的,快点开始啦!”她持剑在手,已然摆好了架势。 “你先练一遍给我看。” 于是阮年年就练了一遍。过后,良久,季逍道:“继续。” “嗯?我练完了啊!” 季逍:“” 第一次感受到了任重道远的情怀。 原来,她真的是一c点c都c不c会! “看那只缚地灵,我以为你至少有点花架子。”他不可思议。 她心虚道:“我c我确实是有点花架子的。”废话,都死了三次了,这话能对他说? “算了”他重重叹了口气,“只有三天,你也没法慢慢来了。” 阮年年刚要说话,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钻入了五经八脉,身体突然就没了自主权,仿佛成了一具无主的木偶。这时耳边有个凉凉的声音道:“看好了,记住身体的感觉。” 她被这气息惊了一激灵,这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依附在身后的季逍身上,被他带动身体的节奏动作,缓缓挥舞起那把剑来。 刺c劈c闪c腾,动作流畅而优美,速度不快,刚好能让她勉强记下。 “这招,破灵式,讲究快c轻。”他在她耳边适时讲解,“造成伤害的不是剑,而是灵力。灵力既可御敌,也可杀敌。” 阮年年有点心猿意马,她整个人仿佛柔弱无骨,依靠在这人身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似花香非花香。她从未与一个异性这么贴近过,微一转头,似乎就看见了他眼中一抹幽深的神采,与蝶翼般的眼睫。 “专心!”季逍喝道。 她猛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看他看入了迷,脸上慢慢发烫了起来。 季逍停下来,“你怎么脸红了?” 她重重地咳了两声,“没事,有点热。” “哦。”他又重新控制着她练习起来。 这一练习,就练到了夜半。阮年年抬头一看,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玉虚宗山势高,这样看着月亮,格外得皎洁硕大。入夜天寒,阮年年突然有了一种缥缈出尘之感,回头看看,发现季逍也正抬着头,神色淡淡。 “月亮很漂亮啊!”她吁了口气,揉揉发酸的手腕,“如果能留在玉虚宗,每天欣赏这样的美景也不错。” “放心吧,”季逍语气闲闲,“你会的,而且会看月亮看到吐。” “你真不浪漫。” “招式都记下了吗?”他切回正题。 阮年年点点头,“大致记下了,这方法挺管用的。” 她按照季逍的要求,独自练习了一遍,虽然有些错漏,有的地方也不太到位,但也囫囵吞枣地使出来了。 “既然记下了,明天我们开始对战。”他道。 要实战练习了啊 阮年年十分好奇地问:“你对玉虚宗的剑法这么熟悉,以前练过吗?” 季逍斜了她一眼,“练过,天天练。” “咦?”她又问:“你真的是玉虚宗的人?可是你好像不太喜欢玉虚宗” “那么你猜猜?” 两个人挨着一棵树坐下来,阮年年边想边说:“你肯定是玉虚宗弟子,或者至少曾经是。看你这么厉害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是杂役或者外院的,难道是那个罗山主或者云山主的徒弟?” 季逍看着她,“不错,挺在理的。” “那么我猜对了?”她兴奋问:“那你是谁的弟子?罗山主和云山主真的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谈过恋爱?” 他耍猴一样,微露笑容,“猜错了。” “切” 靠的近了,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幽幽的淡香,阮年年又想问这是什么花,不过,料想他也不会老实回答。于是她心念一转,将那剑往旁边一推,道:“季逍,你能不能练一次给我看?” 季逍抽剑出鞘,一道冰冷月光闪现于剑尖,映出了他桀骜的眉眼与淡淡的神情。 他站起来,立于中霄,姿态如月下仙人,看得她心中一怔。很快他微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寒夜的凉意,“我很久没用过剑,就为你破例一次吧。” 季逍的剑意凌厉而偏执,带着不属于他表象的冰寒,虽没灌注灵力,但阮年年仿佛看到那一剑挥下,漫天冰雪的透骨冷彻。都说剑意乃是心意,心中有温柔,剑下无三秋,只有心中有执念,举剑时才会也带着一股愤懑与狠意。她怔怔看着,往常从来不觉得,但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他心中还藏着一份属于少年的意气与狂放。 她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丝异样感,说不清是可怜还是可惜,或许还掺杂了一丝不与外人知的念头,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发现,脸上不自觉现出的温柔笑意。 季逍将剑谱练完,还剑入鞘,一回头便看到了那抹笑容,心中一动。 压下心头那份悸动,他拔剑扔回她身旁,“你傻笑什么?” 便见阮年年回过神来,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收拾剑谱与剑,支支吾吾嗯啊了半天。 心中好笑,季逍道:“夜深了,还不快去睡。” “哦哦”她忙回屋,匆匆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然后反手关门。半晌,才想起来没说再见,又把门打开,“谢谢你啊!明天见!” 他歪歪头,“明天见。” 阮年年笑着回屋睡觉去了。 看她关好了门,季逍这才解了结界,身形遁入夜色之中。 第二天阮年年起了个大早,在季逍来之前,先复习了好几遍昨夜学的剑法,等到叫来了季逍,美滋滋在他眼前耍了一套。 季逍点头表示及格,接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攻击我。” “你好歹用把剑啊!”她嫌弃道:“我会把树枝砍断的!” 他嗤笑,“你可以试试。” 阮年年哼了一声,一剑劈来,剑尖还没到季逍身上,那根树枝神出鬼没地压着剑于半空中划了个大圈,接着力道一震,她的剑被弹飞了。 阮年年:“什么鬼!再来!” 捡起剑,振奋精神再度挥去,一击之下落了个空,季逍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轻轻一推。阮年年大叫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现在还让我用剑吗?”他嘲笑道:“我若用剑,你怕死了几次了。” 反正死了也白死!过会儿就倒档了,她才不怕! 她哼唧了几声,“再来!” 于是一上午,阮年年就重复了几十遍挥剑c剑被弹飞c挥剑c剑被弹飞的过程。可喜的是,从一开始连季逍的影子都摸不到,终于慢慢能碰到他的衣角——虽然只是因为他让着她。 阮年年类的大汗淋漓,拄着剑直喘气。季逍则悠闲地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再练,突然听外头有人敲门,“阮姑娘,可否在屋中?” 声音十分清朗,却是全然陌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比试开始 正是云徐的大弟子,云星。 云星温润如玉,自有一股出尘风流,微笑开口:“我奉师父之名,来问姑娘,后日的比试,可有帮得上忙之处?” 原本是有的,现在 “没有啊,呵呵”她悄悄擦擦脑门上的汗,露出个灿烂笑容,“多谢您关心!” 他摇摇头,下一刻看向桌上的剑谱,“姑娘,剑谱上的功法可都熟悉?” “呃还好还好,我正在学呢。” 见云星并没有走的意思,阮年年便很自觉地给他倒了杯热茶,“您喝茶。” “叫我云星就好,”他的语气很温和,“姑娘请坐。” 两人相让着坐下来,阮年年回顾间偷看了他好几眼,果真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别人学不来的俊雅风姿,怪不得那些个女弟子对他也另眼相看 一不心就多看了两秒。只听云星道:“姑娘,姑娘?” “啊c啊?”她瞬间回神,“云公子还有何事?” 云星的眼神虽温和淡雅,看向阮年年时却暗含一丝锐利,似乎也在审视这个即将成为玉虚宗门人的女子,徐徐开口,“阮姑娘是何方人士?” “白鹭洲人,家住一个村,说来您应该也不知道。”她按照季逍教的,道:“爹娘俱在妖祸中死了,我凑齐路费,便来玉虚宗碰碰运气。” 云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哦”了一声,“姑娘节哀。” 哀什么啦这都是编出来的阮年年摆摆手,露出一个忧郁的笑容,“还好,过了贵宗门的初选,我会好好努力的!” 他微微一笑,却起身道:“不知姑娘练习得如何,不如,我来与姑娘过过招?” 嗯?这都哪跟哪? 她连忙跟着起身,谦虚摆手,“不用不用啦,我很菜的,哪能跟您过招” “菜?” “嗯,就是武功很差!”她嘿嘿笑道。 她笑得十分坦直爽朗,而云星也很坦直,“无妨,姑娘请!” 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意味。阮年年没办法,只好磨磨蹭蹭地抄起剑,环顾屋中,也不知道季逍在不在,这个云星闹的是哪一出啊? 云星似早有准备,拿在手里的是把木剑,二剑相触于剑尖,他问道:“姑娘以前可曾学过功法?” “学过一点点。”她撒谎。 他示意她先出剑,“师从何人?” 一剑刺下,云星并不似季逍——季逍是打得人毫无还手之力,而他则只是拆招c喂招,耐心地指引剑的走向与招式。阮年年魔鬼式训练了一上午,悟性也不错,如今竟然能慢慢跟他打个平手——自然,还是云星相让。 阮年年的招式十分清奇,一边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劈刺,一边答道:“自学的!” 云星眼露赞赏,“好天赋!” 她眉目弯弯,将心神全部灌注到对战中。 不得不说,在教学方面,云星比季逍要靠谱的多。就像辅导书,季逍从解题第一步直接跳到答案,云星却是本详解红宝书。慢慢地,阮年年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变招之间,也越来越自如。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过了百来招,见她慢慢招架不住,他这才喊停。 阮年年有点舍不得,虽然累,但是收获颇丰,碍于与云星不熟,不好意思要求再比,眸中却闪闪发光,斗志昂扬,悉数被云星收在眼中。 “天等资质之人,若无意外,都会被收入门中。往后还有的时间修炼,记住,修炼稳扎稳打,可缓不可急,提升实力,不在于一天两天。”他出言提点。 她一怔,便明白自己操之过急,警醒之后连忙道谢。 云星点点头,递给自己一个玉符,道:“这是我的通令符,若有事,将灵力注入符内,我便知晓。” 阮年年忙应下。 他这才收剑离开,临别时还补充道:“后日比试,点到为止,姑娘莫要担心,届时各位长老都会在旁支应。” 她心中微暖,点头目送他离去。 回屋后,捏着玉符,阮年年翻来覆去地看,只觉得那白玉的颜色与云星很是相称,又想,即便他是个蛇妖,那也是个暖妖,怪不得有那么多女弟子喜欢。 突然,手中一空,玉符被捏在半空,而后季逍出现在了她身前。 “还给我!”阮年年不满。 季逍手一扬,笑道:“没想到,这大师兄甚是喜欢你。” “他是觉得我是可造之材,才给我的!”她伸手去抢玉符,“人家是翩翩君子,你少多嘴啦!” 看她那么着急的模样,季逍觉得无甚意思,轻哼一声,抬手一扔,玉符在空中一转,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怀中。阮年年仔细收好,才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酸?” 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两暴栗。 “别偷懒,休息够了就出来,继续跟我打!” “气鬼!” 此后便无杂事,两人从早练到晚,除了吃饭睡觉,阮年年几乎都是在对战中度过。每当累得半死,季逍又会将灵力渡入她体内,让操劳到极限的身体得到一点滋养,然后接着练习。 “你现在还未有气海,”季逍道:“灵力只可滋养,并不能驻留,不过这也够你用了。” 阮年年精神极度疲惫,却强撑着一股劲,深呼吸一口,举起剑,“再来!”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在一遍遍重复实战中,晃过去了。 第三天一早,就有人来请她,与其他几名天等一起,到了一处开阔地。地势平坦,却是在山中开凿而成,背靠半壁石山,前方是无尽的悬崖,云海茫茫,让人望而生畏。 尽头设着桌椅,座位依次往下,最高处是各位尊者的位置,按地位往下排,一直将场地包抄了大半。阮年年几人入场不久,玉虚宗的山主c长老便带着人各自入座。 比试并不止有他们这一波的几人,还有以往初选时出类拔萃之辈,两两对比,一直比到最后一人,分出高低后,尊者们便按自己需要,收徒纳众。 阮年年对阵之人,是个肌肉壮实的中年男人,手抄一把金瓜锤,同为天等,看着却比她更胜百倍。两人一同上台,那男子看她娇一只,哈哈大笑,“妹子,出手无情,打痛了可别埋怨我!” 她持剑在手,一派从容淡定,“无妨。” 这时场外有人开始下赌注。季逍与她说过,玉虚山禁赌,却不禁比试时观者下注,灵草法宝都能押注,只是不要涉及到灵石金钱即可。 阮年年一瞥,发现众人押的都是那汉子,自己这边只有一根草。 这瞧不起的也太明显了! 正想知道是谁这么一枝独秀押了自己,一抬头看见不远处隽然在人众中的云星,正眼含鼓励,望着自己。 难道是他? 阮年年心里美滋滋,做好应敌架势,待比试一开,对方一锤砸下,便先闪到一边,虚刺一剑,对方连忙避开,却没料刚才只是问剑——问问虚实,对方不躲即为实,躲闪开即为虚,下一剑才是实打实的攻势,攻下盘路! 大锤气势虽吓人,但有致命缺点,就是笨重,虽然不太明显,但作为破绽,已经足够了。阮年年趁锤没有转还时,剑到人到,一个剑刺,在那人腿上点了一下。 只听一声惨叫,男人噗通跪下,抱腿痛呼。 阮年年收回剑势,拱手抱拳,“承让。” 立刻便有人上来,为对方疗伤。本场执事上来传报:“阮年年,胜——” 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再谈个恋爱? 第二场的对手同为女子,执软鞭,是个家族的子弟,从前便修习过,鞭中带着灵力,威力十足。灵力上有所缺陷,正是阮年年的软肋。不过—— 早已料到这点的季逍,已在剑上做了手脚。剑柄上有暗扣,扣中他卡入了个的符纸,那符纸承载了阮年年所需的所有灵力。遇上同使用灵力的对手时,只要一按暗扣,便不会被对方的灵力攻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此外,阮年年还有一招十分无赖的手法。 “上三路,看招!”刺的是下盘。 “看我扫堂腿!”一掌呼呼刮到。 “打你眼睛!”虎拳直攻胸口。 手口不一,这种市井流氓的打法让那女子手忙脚乱,一脸怒意,“你!你无赖!” “就是无赖,”阮年年笑眯眯道:“来打我呀!” 旁边一人笑出声,竟然是云星,他还在自己这场驻足观看。 她十分自信地朝他眨了眨眼。 这招打法,从第二场开始,一直用到了倒数第二场,百试百灵。阮年年一路克敌制胜,连赢六场,信心爆棚,过关斩将就到了第七场。 好运气终于用到了头,这一场,抽中的对手,是兰霓儿。 她呆了片刻,捏紧拳头,没事,不就比自己高一等么!六场都赢过来了,努力努力,再赢一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边云星一直押注阮年年,已经赢来了一堆奇材异宝,而此时,他将所有赢来的东西,全数押到了阮年年身上。 虽然阮年年是一头黑马,但这一场上,除了云星,依旧没有人买她赢。 阮年年站在场中,如临大敌,看着兰霓儿。而兰霓儿则轻松自如,手中捏的,竟然是一张符纸。 ——这就是明晃晃的表明,要用灵力定胜负了。 两人走到对面,相互见礼。兰霓儿礼数十分周全,标准的仕女礼节,福了一身,发髻微低,阮年年甚至看到了她插于髻上的玉簪。 一股微不可察的清香飘入鼻中,伴随着兰霓儿轻柔冷淡的声音:“请。” 阮年年全身注意力被调动,退开两步,拉开架势。 兰霓儿符纸一捏,“去!” 一道微红的光芒直射向阮年年。阮年年持剑格挡,剑与人齐齐一震! 她挥去一剑,正要搭上暗扣,突然一阵眩晕直窜脑门,一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好容易站稳了,正好看到又一道红色流星向自己窜来,勉强横剑应对,耳中嗡嗡直响,顷刻之间,眼前一片雾红,双眼剧痛。 阮年年一个栽倒在地,勉强睁开眼,伸手一摸,眼中竟然流出了血迹。只听有人叫喊:“快拿药来!” 她输了。 脑中嗡嗡巨响,一个声音对她道:“你输了。” “输就输了,死不了!”她忍着痛,任人上药,咬牙回答。 上了药,仆役扶着阮年年退场,休息了许久,这才缓过劲来,慢慢地能看清事物。一个童前来问道:“姑娘可还能战?下一场比试能去吗?” 阮年年活动了一下筋骨,点点头,“能!” 玉虚宗的药不知是由什么制成,效果奇佳,敷了一会,便已经没有任何痛感了。输了兰霓儿一场,也没什么丢人的。她正准备振作精神再战,突然发现云星朝自己迎面走来。 这才想起来,方才这人把所有宝贝都压在自己身上,现在完蛋,全部赔光了。 她心中窝火,歉疚道:“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同辈之间,不必用敬语。”云星温和摇摇头,盯着她的眼睛,“可还有痛觉?” “不痛了。”她老老实实道。 他轻轻执起她手腕,说了声“失礼”,阮年年便感觉有一股带着沁凉滋润的气息流入丹田,继而散到肺腑之间,十分舒服。一会儿,不仅双眼不疼,反而更加精神充沛。 还记得不久前季逍给自己渡灵力的感觉,虽然于自身也有裨益,但那气息毕竟太过阴冷,不像云星的这般醇厚温润。阮年年讶然道:“您你这个” “我看过你是水灵根,”云星道:“与我灵根相同,我的灵力,应当恰好。” 原来他也是水灵根。不过,蛇性属水,想一想也觉得理所应当。 很快到了下一场。阮年年深呼吸一口,挺胸抬头上了场。这次对上的是一个拿着棍的,那人将棍舞得虎虎生风,嘴里喊道:“呔!你这女妖精,纳~命~来!” 这都什么怪胎阮年年一头黑线。 不过都说棍能克剑,这个开头可不太好。她万分警觉,将剑横于胸前,喝道:“请了!” 一剑刺下,被棍挡开。 大棍一个回扫,她弯腰低头,突然浑身剧痛! 这时大汉的棍又到了,可她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挡,甚至,连迈步的力量都没有,直接栽到了棍上面,被打成了块肉酱。 这也太惨了吧! 阮年年爬起来,看着无尽虚空,愤怒大喊:“搞什么鬼啊!我怎么死的啊——” 一想到接下来云星会看到惨不忍睹的自己的尸体,或者等了一天的季逍等来自己残破的遗体,她觉得心态就不太好了。 也许是可怜她死得太惨,虚空居然没有马上把她踢出去。 坐在黑漆漆的地上,阮年年左思右想,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与兰霓儿比试时。头晕目眩,全身剧痛,怎么看都像是中了什么阴招。可是那场比试,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啊!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阮年年想到了什么。 那支簪子! 兰霓儿头戴的那支玉簪,是个树枝的模样,末梢有一朵花,在她站立身体的时候,是花蕾形状,而低下头时,似乎稍稍盛开了一点。 要不是阮年年观察力好,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件事。 对啊,当时还有一股清香,挺好闻的,还以为是兰霓儿搽的什么香粉呢,其实是毒烟什么的吧! 她窝了一肚子火,兰霓儿为什么要害自己?就因为上次酒楼里的事情?为了一点面子就杀人,那这个人得有多肚鸡肠! 想通了后,虚空便适时地把她踹回了现实世界。 阮年年一阵恍惚,看着头顶蓝天白云,还有玉虚山时隐时现在半空中的巍峨宫殿。 “真的不接受?”季逍的眼神很流氓。 “接受什么?”她呆呆的,视线就落在了他手里那个挺丑的热水袋上。 “我还没进玉虚宗!?”她叫道。 总共死了几次,每次倒档都不回离死亡时间太远,这次居然倒回了三天前! 季逍莫名其妙,“当然没进,往前走才算玉虚宗地界。你到底接不接受?” 阮年年看了看季逍,又看了看热水袋,终于回到了状态,还是不争气地有点脸红,指着热水袋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被我感动了?” 季逍非常实际,“我娘就从来没给我做过热水袋。” 你那个木头做的娘吗 “不接受?”见她半天没反应,于是他很惋惜道:“玉虚宗很可怕的,我怕你活不过三天哦!” 阮年年气愤地看着他。乌鸦嘴! 她知道她应该叉着腰对他说:“谈恋爱是一件很神圣很郑重的事,不是随便拿来做交易的!”可是,再来一次,这话却不那么容易说出口。 季逍半低着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 阮年年不期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头顶浩浩星空,他在月下练剑的模样。那时有一瞬间,她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季逍,一个真真正正,曾入过剑道的人。 “你用过剑吗?”阮年年问:“你的剑叫什么?” 对战的那三天中,季逍曾与她说,剑道修行的人,对自己的剑都很珍惜,每把剑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季逍反问:“你只喜欢剑修?范围这么窄?” 阮年年:“那你是剑修吗?” “说来话长,”他很随意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剑修的话,我可以为你去找一把剑来。” 算了,早知道问不出来的! 阮年年撇撇嘴,良久道:“让我考虑考虑。” 季逍了悟,“那就是接受了。” “没有!” “听有道侣的人说,他们会给对方起个称呼” “我说了还没有接受!” “你喜欢什么名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比自己高一级 处士头也不抬,“业火焚心,轻则妖力毁于一旦,重则魂魄聚散,超生不能。” 没想到这么狠。阮年年若无其事地扫视人群,发现混入其中的三只妖物面色微变,登记时乖乖到了妖类那边。 季逍的声音在耳边鬼魅般响起:“你倒是好心。” 她抿嘴一笑,往山道而去。 接下来的测灵根,也并没有异常之处,迟到的兰霓儿依旧技压全场,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在回厢房的院时,不等季逍开口,便道:“我一点都不失落,你要嘲笑便笑吧!” 撤下隐身术的季逍于是大大方方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 “气度不错。”而后他道。 阮年年淡定一笑,待童送来剑谱后,拔剑出鞘,头一抬,“剑术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嗯?”季逍比他更淡定,“请吧!” ——一个时辰后。 “别打了!我错了!”阮年年被打得抱头喊妈。 季逍手执树枝,薄唇轻勾嗤笑,“别认输,我就喜欢你不服输的劲儿。” 阮年年:“救命啊——” 第二天一早,阮年年起身后,兴致勃勃地将季逍叫出来,“你想不想去看一看兰霓儿准备得如何?” “你似乎对她过多关注。”他直觉十分敏锐,道:“是因为她天赋高于你,意不平?” 不是,是因为她把我弄死了。 可是这话能跟他说么?阮年年轻哼一声,“所以我要偷窥她的行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个理由勉强让季逍接受,干脆利落地在她身上贴了张匿踪符,两人一起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了。兰霓儿就住在对门。不高的院墙简直就是摆设,季逍带着阮年年一跃而入,找了个不那么招摇的位置,打算观摩下兰霓儿届时怎么个训练法。 然而他们扑了个空,对方并不在屋。 “这么大清早的,她能上哪儿去?”阮年年好奇道:“难不成是给罗山主请安去了?” 不得不说,她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当兰霓儿回来时,季逍道:“她身上有梧琴花的香味,罗颂月最喜欢这种花,殿前殿后种了许多。” “咦?这么明显的破绽,罗山主难道不知道吗?若是她与什么人会面,别人马上就知道了。”她问。 “你还挺聪明。”季逍赞了一句,道:“那怎么还猜不出来,这是那女人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让旁人知道,这个弟子是她这边的,云徐想抢也抢不走。 阮年年对于其中弯弯绕绕知之不多,只是不甚明白地哦了一声。说话间,兰霓儿进了屋,季逍不便进女子屋中,两人便在屋外偷听了一会儿。 屋中寂静了片刻,慢慢地响起了兰霓儿的声音:“蝉生,蝉生我怎么办” 蝉生? 难不成是她的情郎?阮年年正想着,又听兰霓儿自言自语道:“只是个天等,为什么山主看重她更甚于我!不,肯定有缘故” 阮年年忍不住偷进屋中,却见兰霓儿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手中拿的,正是那只花蕾样的玉簪。她将玉簪紧紧握住,面色苍白,不知为什么心烦意乱。 “蝉生,我不能输,我若输了,在她眼中就更低了一头,进不了玉虚宗,我们都会死。”她眼中有孤注一掷的绝望。 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明白。 阮年年还想再看,兰霓儿却突然坐在了妆台边,匆匆给自己上了点胭脂,使面色红润一些,便拿着一道令符到了院中。 她专心致志地练起了令符。阮年年见没什么可以再探,便拉着季逍,一道回了自己住处。 “不管她用什么阴谋诡计,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三天,劳你陪我对练,我一定要赢兰霓儿!”她眼中有光芒跳跃。 这样执着的韧性,一直伴随着阮年年,从季逍与她初见,直到现在,什么都不能使她放弃。季逍注视她良久,终于又拿来树枝,向着阮年年一点,“那么,继续吧。” 阮年年便继续一次又一次被打垮,一次又一次站起来,凭着身体的记忆,把上次的经验与这次融合,进步飞速,三天后,至少在功夫把式上,已经没什么好指摘,所欠缺的只有耐力与灵力。 最后一日,趁她休息之时,季逍从怀中取出了个一指来长的木人,递过去,“明天比试,带上这个。” 她好奇地翻来覆去看看,发现那人雕得挺精致,鼻子嘴眼都有模有样,显见是一个平和的表情。 “这是什么?” “替命傀儡,”他道:“三灾八难,它为你挡。” 阮年年开心地收在了怀中。第二日比试,特意将木人放在最里层衣服里,怕掉了,还用个带儿系紧,这才进比试场了。 季逍无法跟随,只叮嘱了几句,便不知去哪儿了。她熟门熟路,到了比试场,前头几个对手比上回又弱了一些,阮年年在周旋之余,竟还有空和场外观看的云星打个唿哨。 云星面露淡淡笑意,而旁边却来了个阮年年没印象的女子,面容秀美,眼中却有一种敌意的审视,凑过去与云星说了些什么。 毕竟在场上,阮年年没那个闲工夫观察两人交头接耳,便不再分心,专心眼前对敌。 头几场都顺利过了,终于到了与兰霓儿的比试。 她有些忐忑,不由按了按胸前,木人好端端放在衣服里。而当兰霓儿给自己见礼时,她更紧张了,一个退步,也不管在外人眼中是否失礼,抽剑出鞘,“礼数免了,直接上吧!” 兰霓儿眉头紧锁,也不好说什么,手执令符,二人便一来一往地对上了。 二人心中各有心思,阮年年攻势猛烈,一剑逼着一剑,兰霓儿却反应平平,外人看着像是在留后手,而阮年年知道,她肯定是在等自己毒发。 这回不能让她得逞了!她手搭暗扣,一剑劈下,便有一道灵光斩来,在兰霓儿还手之际,酝酿好的下一个劈刺又无情攻去。十几个来回后,兰霓儿慢慢失了耐心,也许是刚才阮年年那一个退步,她不敢肯定对方是否中了毒粉,不敢寄希望于其上,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往周旋。 场地周围都被设下了结界,打斗造成的破坏不至于损毁山势,另外,结界内过于凌厉的杀招必定被削弱,以最大可能防止意外。 不过意外之所以能称之为意外,就在于它的不可估料之处,否则,阮年年也不会被一棍子打成肉酱了。 场外买兰霓儿赢的人多,买阮年年赢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这个新晋的罗山主弟子,是继云星之后的第二个绝等资质,与一个天等比起来,想要碾压,那是分分钟的事。 阮年年打得确实也无比艰难。她没想到,兰霓儿不仅灵力充沛,身手也敏捷如猿,心中哀嚎,谁说古代女子都文静弱质的?眼前这个,简直比女超人还女超人! 打了半天,她上蹿下跳得直喘气,而兰霓儿只是微微气喘,显然比自己耐力更足,再这么拖下去,不被一令符贴死,拖也要被拖没气儿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打个平手 木人在阮年年衣下随着动作摇了一下,她一咬牙,心念电转,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破绽越来越多,最终,阮年年一个踉跄,身后灵光带着炽热之气烧来,她不躲不闪,正被那灼气击中后背,痛呼一声,栽倒在地。兰霓儿见势大喜,拖得时间太长,她也有点气力不足,决定趁势追击,给予致命一击。 阮年年趴伏在地上,死了一般。身下灵剑却悄悄攥紧,然而手指稍一动弹,却疼得全身直冒冷汗,金星乱舞,后背实在是太疼了! 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别说是反击,自己能不能翻过来都是个问题。 闭上眼睛,心中浮现出季逍与自己对战时的情景。 身体上的痛,是可以克服的,虽然很难。但是阮年年这一辈子,很难的事也不算少,哪一件不是克服过来了! 死死咬住牙关,额头渗出冷汗,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努力保持冷静,听到脚步声迅捷飞来,心中默念:三c二—— 就是现在! 浑身剧痛,她用尽全身气力,腾的一个鲤鱼打挺,居然从地上弹了上来!紧接着一剑刺入,手狠狠按上暗扣,浑身灵力暴涨,光芒大盛,随着剑身嗤地刺入对方身体,整个人也压了上来。 只听身下兰霓儿一声惨叫,仰倒在地。阮年年以她为肉垫,很不客气地砸在了她身上。 痛 可是兰霓儿叫得比自己还惨,一眨眼,身子一软,竟然晕了。 阮年年面色苍白,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剑,软软地还要举起来,“我赢了” 声音比蚊子叫还,说完,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观战的众人都惊了,各个面面相觑,竟然还有这种打法? 这算什么?平手吗? 很快,执事进场来,效率奇高地将人带下去疗伤,又报道:“本场,平——” 几名药师鱼贯而入,有两个架着阮年年,将她带到休息处,刚上了药,却见对面问虚山的首徒——云星也跟过来了。 云星道:“你们先去忙,我来看着她。” 几人忙应声退下,阮年年身边只剩了云星照顾。有几名女子借机要来,却被他身边的仆役挡住,只得恨恨看了昏迷的阮年年一眼,各自散去。 无形中已经给自己拉了仇恨的阮年年当然并不知道,她只觉得一丝丝温凉甜润的气息钻入自己心脉,在身体周遭游走几圈,最后又归于那不存在的气海,几遍下来,四肢百骸都觉得有一股活力流动,慢慢恢复了元气。 而她身边的云星,轻捏着她细白的手腕,正在慢慢地c轻柔地渡去灵力。 今日,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师妹的少女,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他本以为她只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顶多再加一点早熟的聪慧,而今日一战,虽只是比试,竟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曾与一个人对战的感觉。 那种不怕死c不服输的狠劲,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狡黠,都与那人如出一辙。 想起师父的嘱咐,再看看旁边少女苍白的脸,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灵药加灵气,阮年年的这一点伤简直算不了什么,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听见云星温润的声音:“再躺一会,不用起身。” 她平躺在竹榻上,轻声问:“我晕了多久?还有下一场吗?” “已经是最后一场了,”云星道:“你与兰姑娘平手,并列第一。” 平手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过,对她而言,兰霓儿确实很强,这个结果也不算差。阮年年笑笑:“多谢你费神。” “这不算什么,”云星倒了杯水给她,“今后就是同门同辈,无须客气。另外,有一件事要先与你说一声,我师父——就是云山主,欲收你为徒。过几日,在清恩殿举行收徒仪式。” 她惊道:“云山主亲自收我为徒?为什么?” 从资质上看,她怎么也不是天等最高的那一个,为什么会轮到她? 云星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师父收徒,并不全看资质。” “你好好休息,准备后几日的大典。”站起身,他又叮嘱道:“今后我就是你师兄,有事的话,用玉符找我便可。” 哦,她都忘记这一茬了,他的玉符还在自己身上揣着呢。 送云星走后,又等了一会儿,比试落下帷幕,新晋的弟子们就被集中到一处,听负责的处士说了几句,大意为宗门会按比试成绩而后分配云云。接着,各自依旧回自己住处。阮年年在百余人中左顾右盼,想找崔湛然,问问他的名次,可一圈下来都没看见他的影子,只好作罢,跟着众人回去了。 当日回去休息,睡到半夜,阮年年正在酣梦之时,突然感觉有个东西碰了碰脸。她翻过身去,那东西又顶了顶自己的背。阮年年一个激灵,突然惊醒,头一回,看到了两只灯泡大的绿色双眼,正幽幽地在床边盯着自己。 “啊” 尖叫声被堵在一半,一个湿热滑腻的东西在脸上刷了一大把,那是一条大舌头。 “哞~” 阮年年石化。 一个声音突然从牛嘴里发出来:“别叫!是我!” 那声音赫然是崔湛然的!阮年年大惊失色,一打滚从床上爬起来,摸到一个脑袋,竟然是他那只黄钟大兕。兕兽眨着澄澈的眼神蹭蹭自己,她哭丧着脸摸摸它:“崔湛然,你怎么变成牛了?” “蠢货!”那只牛道:“我不是牛,我在镜子里!” 镜子?阮年年才发现,原来牛嘴里还有面暗光粼粼的镜子。她将镜子取下来,里面不是自己的倒影,却是崔湛然一脸鄙夷的模样。 “你怎么跑到镜子里去了?”她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这是我的法宝——双生鉴,”崔湛然不耐烦地解释,“我也不在镜子里,我在你们弟子厢房外面!” 阮年年这才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嘛?” “少啰嗦,快出来,我有事情跟你说!”他道。 她不明就里,“你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秘兮兮道。 兕兽也附和了一声:“哞~” 阮年年狐疑地看了一人一牛片刻,这才慢吞吞地去穿衣服,然后拿着镜子出了门。兕兽在前面带路,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 山上的夜更加寒冷,星斗漫天,比山下看时更加明亮。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在月光下跟着兕兽往前走。镜子里的崔湛然轻声说话,“你们内门弟子厢房外面有结界,我不能无令擅闯,否则会被烧死的。但是你可以出来,以后你想去哪里玩,夜里来找我,我带你去。” 她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内门弟子?” 崔湛然撇了撇嘴,一脸愤愤不屑的表情。 “告诉你,罗颂月那个老女人,把我发配到外院了,就因为上次我没给她下跪!”他冷冷道:“难怪我家老头也看不上她,说她难成大事!” 阮年年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事,“怪不得没看到你来比试!” 他摆摆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也不提了,你不知道,那老女人假公济私,把我分在后山的洒扫处,主事是个黑心眼的老东西,送了灵石也不好使,三天来我扫了整整十里路!” 他的表情愤怒中有点委屈。阮年年想他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以前养尊处优,现在让他天天值日,还真是有点委屈。 于是她安慰道:“别难过,没事的时候我可以来陪陪你。” “别,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我怕会沾上你的傻气。” 阮年年:“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转角遇到飘 “好个屁!”他嫌弃的要死,“洒扫处的常服,我家倒夜香的都不穿这个!” 阮年年不睬他,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嘘——”他比了个手势,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走,不忘向后招招手,“镇魔,快点!” “你爹也来了!?”她十分震惊。 “你爹才来了!”崔湛然呸了两声,指指兕兽:“这是它的名字!” 这不是个叛逆期中二青年是什么不知道镇魔子每次听见这只牛的名字时,有什么感想。 兕兽跟在后面,安静地简直不像一只牛。二人走了许久,山势渐渐变低,但又不是下山的路。阮年年不禁问:“到底去哪里啊?” “后山。”他道。 “去后山做什么?” 崔湛然回过头来,眼中有奇异的神采,“你信不信,我在后山发现了点东西。” “我信。”她果断道:“要是什么失物就还回去吧,如果是什么奇怪的山洞,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 “嗯?”他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是山洞?” 阮年年拍掉他的手,“志怪说都是这么写的,荒山野岭一山洞,谁进去谁见鬼,没好下场。我不去,我要回去了!” 他“哎哎哎”了好几声,指示兕兽衔住她衣袖,诱哄道:“你那是志怪说,我用法宝探过了,没有鬼怪!再说,就算有,我也能翻手弄死它!你跟我去玩一玩嘛!” 阮年年毫不妥协,转身就要往回走。 突然此时路上传来几道脚步声,有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寻灯灭了,人肯定就在附近,搜!” 她眼睛瞪得极大,赶紧猫下腰,用手势示意:是你引来的!? 崔湛然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好像碰到了结界,我也不是故意的。 阮年年: 他奶奶的,以后再也不跟这个败家子一起混了! 两个人猫着腰,尽量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崔湛然还不忘对兕兽做个手势,让它跟上。青牛低着脑袋,笨拙地跟在后面慢吞吞挪着。 后面的人一直在往前搜,阮年年甚至能看到他们火把的光亮。然而正在这时,也不知崔湛然怎么个走动法,腰间挂着的另一面双生鉴竟然闪了一下,镜中火光大亮,明晃晃地射到了一人脸上。 那人:“这边!有光!” 崔湛然:“不好,被发现了!快跑!” 说完拉着阮年年,掐了个诀,轻轻一扫,阮年年骤然发现自己似乎飘了起来,身轻如燕,仿佛一登就要飞上月球。然而她只是被崔湛然拉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半飘半跳地跑了。 后头的守卫也不是省油的灯,见两人掐诀,带着人也用了轻身符,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阮年年边跑边喘气,一张嘴就能吃到一口风,山路起起伏伏,过山车一样,刺激得她差点没晕过去。后面的人越追越紧,怎么也摆脱不了。崔湛然急道:“不行,再这样要被追上了!” 他方向一转,果断带着她往另一个地方跑去。此时阮年年只觉得树影渐渐多起来,树枝好几次扫到她脸上,火辣辣一片,不知道破皮了没有。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应该跟他出来!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崔湛然在她身边,声音带着猎猎的风响:“抓紧我!” 后头火光大亮,阮年年头皮发麻,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守卫们就能看到她的脸,认出模样。她死死抓住崔湛然,听他一声喝:“开!” 一道天雷骤然劈下,带着鬼魅般的闪电,照彻了前方的情景。阮年年赫然看见,前面是个毫不起眼的山坡,但当中似乎有一道缺口,被大石堵住,石上还贴着封条,十分陈旧,天雷怒轰,那封条顿时飘摇了起来,却仍旧没有破损。 阮年年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一股脑塞进了缺口中。 一阵天旋地转。 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她轻声开口:“崔湛然?崔湛然?” 一只手慢慢碰到了自己,那声音道:“我在这里。” 是崔湛然。在夜风中逃了太久,他的手与自己的一样,冰冷冷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之后,她才慢慢看清了他的轮廓,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太黑了” 崔湛然道:“不知道,应该是山洞里,我记得前面有出口,跟我来!” 他拉着阮年年往前面走。山洞里路不平,她磕磕碰碰地走着,一不心,摔倒在地。 突然,怀里的双生鉴轻声响起来:“乡巴佬?阮年年?你死了没?” 她猛地僵住。 头顶的崔湛然向自己伸出手,“快点,我带你去出口!” 她悄悄握住那镜子,颤抖着道:“崔湛然,你在哪里?” 镜子道:“鬼知道啊,我没进来过啊!” “崔湛然”弯下腰,“快点” 阮年年抖如筛糠,头也不抬,尽全力推开那个不明生物,飞一般向旁边跑去。影绰绰前面有条路,尽头有什么却看不清。后面的“崔湛然”踉跄一下,又晃悠悠立起来,也向着她开始跑去。 “啊啊啊——”她尖叫。 正要被追上时,突然撞到一个东西,温温热热的,她抬头一看,又是那个“崔湛然!” 阮年年恐惧到极点,疯了一样,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接着是一声惨叫:“你疯了!” 后面“崔湛然”已经到了,高高瘦瘦的,只是嘴巴开始张开c变大,顷刻间就张出了个人类不可能有的程度,简直可以塞得下一颗排球。阮年年惊呆,回头一看,前面的崔湛然捂着脸,眼眯着,带着气愤的表情,抽出一张符纸,以凶残的架势塞进了对面那东西的嘴里。 那个东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一瞬间燃了起来,成了个长长的火柱。火光下,映出了崔湛然文秀的c满是怒意的脸。 阮年年一下被卸了力,吓得脚软了软。旁边的崔湛然甚至没来得及开骂,迅速拿起了腰上镜子,对着脸一顿照,紧张至极。 “肿了!肿了啊!”他惨叫,“我跟你什么仇怨,你要这么下狠手!嘶——” 他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龇牙咧嘴。 阮年年又害怕又尴尬,“你c你是真的吧” “我自然是真的!”他气急道:“你个眼瞎的,那东西那么丑你也能看错!” “太黑了,我看不清嘛”她尴尬地笑。 “你你等等!” 说着,他拍拍后头兕兽的脑袋。那兕兽眨眨眼,流下两滴泪水。崔湛然沾了点,抹在她眼皮上。 再睁开眼时,阮年年愕然发现,眼前变亮了,果真是个山洞,来去看不见尽头,洞中零落碎石很多,周围还萦绕着许多看起来甚是不祥的黑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误堕幻象 “魔气,死气。”崔湛然面色严肃,眼中却的兴奋却藏不住,“这么重的魔气,怪不得用昆仑封封住,想来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阮年年满心吃了翔的感觉,敢情这娘炮公子哥的爱好是探险寻宝,可是她不喜欢啊! “昆仑封是什么?”她只好问。 “昆仑封是用昆仑山脉极高处的雪寒水与寒湖中噬蛟鳄的血炼化成的墨写成的,可以用来镇极凶极煞之物。想不到玉虚宗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他说着信步往前走,阮年年亦步亦趋,始终不离半步,任对方怎么嘲笑,咬定青山不放松。 两人走着走着,身边的黑气又加重了。阮年年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一跤,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腿骨,旁边有副残破的骨架,骷髅头的两只眼洞黑漆漆的,死死盯着自己。 阮年年:“啊——” 嘴被捂住了。 崔湛然一皱眉,“阮年年。” “干什么”她要哭了。 “收收你的恐惧,你引来太多的脏东西了。”他脸色冷下来,“这些东西以恐惧为食,你越怕,它们越强大。” 这种理论,阮年年在上辈子的鬼故事里也见过,但是,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啊恐惧是人的本能,怎么克制? 她勉强打起精神,跟在他身边不停地给自己催眠,“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不知是崔湛然看起来挺靠谱还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她真的镇定下来了一些,果然,再看周围的黑气,似乎减淡了一点。 走了更远,阮年年又看到了更多的枯骨,有的是白骨,有的是连着腐败的烂肉,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恶臭。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得拔腿狂奔,身边握着的手就会更紧一紧,崔湛然的表情提醒她,要理智,要冷静。 不久后,似乎看到了出口,出口处微白,阮年年甚至从洞口看到了模糊的星光。她兴奋地朝那边走去。越走越快,甚至甩开了崔湛然的手,心中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出去c出去! 她丝毫不知自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理智,失了神,一步步朝出口走着。崔湛然发现异状,一伸手,就要拉住她,“回来!” 没想到阮年年力道十分大,猛地挣脱。他气得骂了一声,要追上去,却被绊了一下,竟然是自己的兕兽,好死不死嚼住了衣摆。 “你放口!”眼看着阮年年就要到“洞口”了。 兕兽依旧不放,看着主人,澄澈的双眼流出两行异泪。 那眼中映出了熊熊烈火,正燃烧在崔湛然的身上,一点一点,慢慢地把他烧成了一个火球,最后在痛苦和哀嚎中化为灰烬。 崔湛然骂了一句:“畜生!” 眼睁睁看着阮年年跑出去了。 那里哪是出口,分明是一张大嘴! “好不容易有个看顺眼的,你把她害死了!”他气得捶了一下它脑袋。 这头,阮年年丝毫不知羊入虎口,一脚踏入她认为的“出口。”一瞬间,天塌地陷,她站立不稳,滑倒在地。狠狠摔了一下才发现,洞外恍惚的星光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的天地,空中来回飘荡着不知多少个厉鬼游魂,嚎哭不止,那哭声摄人心魄,阮年年暗道不好,马上就要往回去,然而一回头,哪里还有路?猩红之中,只她一个孤单单在鬼魂的世界中,惶惑恐惧。 她抄起双生鉴大喊:“崔湛然!崔湛然!” 镜中一片漆黑。阮年年知道自己必然凶多吉少,害怕c无助,外加一点委屈,不自觉哭了出来。 突然腕上红绳剧烈抖动,牵扯她的皮肉,扣得她发痛。阮年年仿佛看到了所有希望,疯狂地扯着红绳,叫道:“季逍!季逍你在吗!” 声音回荡在弥漫着恶臭的风中。百千张口或哭泣c或狂笑着与她一道重复:“季逍——季逍——” “季逍!——” 瞬时间天地仿佛变了颜色,那些鬼魂发出了狂厉的嘶吼,风势强劲了起来,一道魂魄被风撕碎,第二道c第三道 阮年年只觉得自己在风中成了一片飘摇无助的树叶,被风吹得站立不住,眼前一团漆黑,风中依然夹杂着可怕的呼喊声:“季逍——” “季逍c季逍”她一边哭一边喊,声音在风中转瞬即没,被吞噬进无尽的黑暗。 突然,风势了下去。她终于能稳住身形,睁开眼,却被一道刺眼的白光耀得视线晃了一下,慢慢地才有了事物的轮廓。 周围竟然变了天地,万仞高山,绝壁千丈,前方脚下一片翻涌的云海。她震惊环顾,却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中年人,面容如刀刻一般凌厉,仿佛从来没有笑过。 他看着的人是自己。 阮年年不知道是该继续逃开还是走过去。她决定静观其变,半晌,那人开口,不苟言笑的神情中带着怒意,“季遥!” 她一愣。 “今日的术法可都修习完毕了?”那人问。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保持沉默。那人的目光似乎穿过自己,不知在看什么。她回头,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的身影。 一个只有她大腿高的男孩。他披散着头发,满脸倔强,手中拿着一把木剑,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男人更怒了,“练不完,晚上不准吃饭!” 那男孩还是不答话。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留下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大步离去。然而,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又停下脚步,看着他慢慢拿起剑,一下一下,仿佛体力透支,疲惫不堪地挥着。 他眼中的怒意散去,嘴角慢慢出现了一抹本不应该存在的,极淡的笑容。 刹那间周围景象又变,还是那孩子与那个男人。这是在一间祠堂里,长明灯不灭,一盏盏铺成一片,前头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灵位。男孩在地上跪着,那男人手中拿着藤条,沉声问:“知不知错?” 男孩开口,声音不那么清脆,却掷地有声,“不知!” 一鞭下去。 “知不知错!” “不知!” 第二鞭。 “知不知错!” “不知!” 第三鞭。 一鞭又一鞭,不知打了多少鞭。背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血流了满地。男孩的声音渐弱,但依旧是那两个字,“不知” 最后,的身躯倒了下去。 阮年年站在旁边,下意识用手去扶,却发现有人先她一步。那男人一个箭步,将瘦弱的孩童抱起来,眼眶通红。 他飞奔至另一间房,将孩儿放在榻上,灵力尽泻,为他疗伤。直到伤好,却还在昏迷之时,那男人一直守在榻边,一动不动,石化一般。 周围景象变了又变,始终脱离不了这两人。男人几乎从未笑过,对男孩一如既往地严厉,而男孩也从未长大,从来都那么,那么瘦弱。 最后一幕,天色暗了下去,刮起了强烈的风。阮年年瑟缩在风中,看着脚下一片云海,依旧是最初的那半壁悬崖。 这次只有男人一个,那孩子不知去了何处。 他坐在石凳上,颓唐无比,头深深地埋在了手掌之间,最后,抬起头时,仿佛一夕间苍老了几十岁。接着,手一翻,一把剑握在了手里。 那人一跃而起,卷动周身气流,寒意大声,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愤,疯子一般,用剑在绝高的崖壁上刻下了一个又一个极大的字。 悔c悔c悔c悔c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悔之已晚 阮年年不知道,但看到了一样,随着灵力的疯狂倾泻外散,他的周围萦绕了一丝又一丝的黑气。越来越浓郁。 之前崔湛然说,这种气息是魔气。 他走火入魔了? 耳边突然炸裂一道声响:“季遥,我悔——” “我悔——” 狂笑或是狂哭,阮年年已经听不出来了,她只知道脚突然踏空,陷入万丈悬崖,黑雾之中,似乎有一张脸,依然能看出来,那是那个男人的脸,眼中两道血泪,脸上被一层黑气覆盖,迅速枯瘦c苍老,似乎被吸干了所有精气。 她心头剧痛,睁不开双眼,只觉得今日要交待在此处时,突然怀中一样东西炸裂,紧接着,陷入一片昏迷之中。 罕见的,这次并没有进入虚空。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厢房的榻上。 阮年年惊坐起身,抬眼发现季逍坐在屋中,悠闲地品着茶。 “你醒了?”看到她,他眨眨眼。 “我”她摸摸浑身上下,“我怎么回来的?”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没说胡话啊?做噩梦了?” 阮年年呆愣半晌,见季逍表情不似开玩笑,才疑惑地问:“你怎么在我屋里?” 一般没有自己召唤,他是不会出来的。 他道:“你喊我来的。” 阮年年低头看见了手腕上的红绳。她脑袋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湛然呢? 想到此处,她慌忙在怀中乱摸,找出那面双生鉴,发现镜面已经碎成了无数片,里面无数张自己困惑与惶恐的脸。 “崔湛然?崔湛然!”她叫道。 季逍将那面沉默的镜子拿过来,“双生鉴?你怎么搞到手的?” “我朋友的。”她夺过镜子,继续喊:“崔湛然?” “崔湛然镇魔子的三公子,”他了然道:“是他的镜子?听说他是个娘娘腔,他送你镜子做什么?” 阮年年双唇哆嗦起来,抓住季逍道:“你能不能替我打探一下,外院洒扫处的崔湛然,今天有没有执勤?” 季逍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点了下她的胸,“替命呢?拿出来。” 她呆呆地取出替命,甚至都没有追究他色狼一样的举动。而一拿出来,两人面色都变了。季逍怒道:“昨夜你去哪里了!” “我” 原本面貌平和的替命,如今被一个极其恐惧的表情所代替,不止如此,整个木身都纵向裂开了。 阮年年将事情和盘托出:“后山的一个山洞,外面有昆仑封。里面里面有魔气,我还看到了许多东西” 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把见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季逍面色铁青。 “后山哪里?” “不知道,是崔湛然带我去的。”她摇摇头。 他站起身,身形顿隐,丢下一句话:“不要与任何人说。”匆匆走了。 阮年年不明就里,却隐隐觉得,他的模样似乎不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昨天看到的画面犹如过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季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收徒 她看着屋外,那里季逍的影子也看不到。阮年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季逍与那个叫做季遥的孩子,真的有关系吗? 有人夜闯后山的消息很快在玉虚宗不胫而走,却并未掀起什么波澜。阮年年趁仆役送来热水之际,想打探一二,那仆役也知之甚少,只说:“兴许是这一批新晋弟子中有人不知底细,胡乱走岔了路。” “不知什么底细?”她追问。 这几日在此地服侍的都是这个仆役,可能是阮年年平日里对他的态度不错,这人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与她咬耳朵,“这是你可别往外说,其实许多人都知道,后山有一处禁地,听说是用来惩处犯事的人的,平时打扫,我们都绕着那地方走。” 阮年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又问:“那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那人摇摇头,“谁也没进去过,进去过的就没出来过。” 他倒完热茶就往外走了,阮年年便不再往下问。等了半日,总不见季逍的人影,却有人来通知她,过几日办收徒大典的事。 整个仪式并不麻烦,其实只需在师父前敬弟子茶,随后分发玉碟,之后便可与其他人改口相称。 直到仪式开始,季逍都没有再出现。阮年年心中不安,又托人去洒扫处打听崔湛然的情况,却被告知这个人一连几日无影无踪,洒扫处已经准备把玉碟上他的名字划掉。 几天的时间就在这惶惶不安中过去了。 很快,收徒大典的日子到了。 这一日,玉虚宗天空中有无数灵兽仙禽上下飞舞,徘徊在清恩殿上空,仙鸣清叫,瑞气千条。所有新晋的弟子们纷纷出来观看,叹为观止。而这在玉虚宗中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每当有仪式举行,这些仙兽们便会被放出来,以示普天同庆。 玉虚宗总宗主闭关,坐镇者乃二位山主,而光靠这两人,当然是不够的,与山主同门中,另有各位师伯c长老,下有管着各处的处士,大人口加起来,有上万之数,这还算不上归附依属于玉虚宗的各个家族与宗门。各种盛世名目繁多,因此这新晋弟子的入门大典,实则算不了什么。 清恩殿为弟子赏罚之所,新晋的弟子举行仪式,则也是在此进行。仆役们早早地就将殿内打扫干净,并未多加装饰,就已庄严肃穆。有处士将各弟子带到殿内,按比试名次,依次排好。等了两三刻,众人鱼贯而入。 先是玉望山与问虚山各自八名师伯,然后是长老,都带着名下的弟子而来,最后来的是罗颂月与云徐。人到齐后,两排尊者上座已全数坐满,收徒大典即时开始。 什么人,收哪些徒弟,在比试过后,就已非正式地派人告知,众人心中都有数。最先是兰霓儿,向罗颂月敬茶,接着便是阮年年向云徐敬茶。 大家今日穿的都是门内弟子的服饰,男子为淡蓝衣衫,女子为纯白裙裾,十分清爽。而个人气质不同,像兰霓儿,即便穿一身白,也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淡淡的傲气,黑发朱唇,面貌绝美,与旁人截然不同。阮年年年纪些,目光清澈如水,秀气温柔,让人心生好感。两人同日入门,成为两道最新鲜的风景,也注定了一辈子会被人拿来相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丫鬟 “弟子谨记。” 接下来是阮年年。她端上清茶敬给云徐,后者仍是那副温和端方模样,四平八稳,似乎什么也动摇不了他心中的中正之气。接过茶,云徐只是轻轻抿上一口,点头道:“入了我门下,当牢记门规,切不可生邪念。回去好生修炼,来日得成大道。” “弟子谨记。”她温顺应下。 大道又在何方?她内心并不认同,这世人都觉得修仙修仙,最后修成仙途就是正果,他们似乎刻意遗忘了天人已死。连天人都灭绝了,凡人还能修什么呢? 之后是各位师伯们视新晋弟子资质收徒,林林总总,花了大半日时间。散场之后,紧接着便有人张罗着换房,换到正式弟子的房间,一般天等以上,都会一人一院,倒也宽敞。 晚上草草吃了,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有处士来将人聚到一处,带来一众仆役,男女皆有,让各人挑选。 兰霓儿与阮年年站在一处。两人之间气氛不冷不热,阮年年每一靠近这个女人,都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她没话找话,“你也来挑仆役?你家那个丫鬟呢?” “死了。”兰霓儿朱唇微启,神色淡定。 阮年年微惊,转而冷静下来,跟自己又没有关系,人家主子都没吃惊呢。 兰霓儿似乎心情不错,也不介意与她多说几句,“阮姑娘,挑丫鬟呢,伶俐不重要,相貌不重要,年纪也不重要。你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阮年年想了半天,“忠心?” “不错,就是忠心。”她愉快地微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上回在酒楼,是我操之过急,并非与你作对。不过,想来你也吃了一惊吧。” 她指的是两次测灵根,资质相差那么多的事。 “是挺吃惊。”阮年年道:“不过你很厉害。” 她是真心夸奖,然而兰霓儿却想到了那次比试,虽不败,也没胜,这种结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个姑娘身上好多谜 这时处士请兰霓儿先挑,她看了一圈,挑中了个相貌平常的丫鬟,也不理睬奉承讨好的人,早早地回去了。 第二个是阮年年。她十分同意兰霓儿的话,丫鬟厮,不要就不要,要的话,先决条件是忠心,如果不忠心于主子,还不如没有。可是仆从这么多,高矮胖瘦,脸上也没写着“忠仆”两个字,真是难选 思来想去,她觉得,倒不如挑个年纪一点的,心性未定,哪怕有什么缺点,也好扳正过来。这么一来,就相中了里面一个瘦瘦的姑娘,问她:“你叫什么?” “齐良女。”处士先回答道。 女孩抿了抿嘴,忙点点头。阮年年又问:“你多大了?” 处士又要回答,阮年年一摆手,“让她说。” “我十三。”她声音轻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思念 “那你爹娘呢?” “不知道。”她红了眼眶。 那处士瞪了她一眼,声道:“在阮师姐跟前好好说话!什么不知道不是死了么!让你说你就说啊!” 那女孩头垂得更低了。 处士谦卑笑道:“师姐,她口笨,不会说话,她那爹妈本就有病,从别洲过来,就剩一口气吊着,送她上山后就死了。这丫头不会说,不过心里明白着!” 阮年年多看了那处士一眼,这是个挺不错的人。 “就你吧。”她点点她。 “齐良女,随阮师姐走吧!” 阮年年也没有多待,领着人,也回了院。良女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临走前还对那处士鞠了好几个躬。 回去的路上,阮年年问:“我看你与刚才那处士关系挺好?” 良女声道:“吴大叔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哦”她点点头,“往后住我那里,地方很宽敞,我要求不高,有热饭热水就好。其余时候,你在院里可以随意走动,不过我不叫你,你不要随意进屋。” 这主要是为了季逍着想。毕竟是个神出鬼没的黑户,万一被她看到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良女忙不迭点头。 有了丫鬟,许多事情便不用阮年年亲力亲为,生活上确实舒心很多。可是阮年年依旧心神不定,腕上的红绳似乎失去了它的作用,怎么拉,该来的人还是不出现。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踏实。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想到前几天去过的那个洞,一会想到季逍临走前那阴云密布的神色。好不容易睡着,突然又仿佛看见崔湛然在洞里,被千万条恶鬼撕咬的惨景,突如其来惊醒,便再也睡不着。 心乱如麻。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季逍的模样,乍喜还嗔,一举一动,无不清晰在前。叹了口气,她干脆披衣起身,推开窗,看着那一轮大而明亮的皎月,静静地发呆。 身后,一个黑影带着冰冻般的寒气缓缓凝成实体。 阮年年在寂静中落寞地自言自语,“季逍,你到底在哪里” 那道身影修长,犹如化不开的暗夜,慢慢来到她身边。阮年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瑟缩了一下,一抬头,却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只冰凉的手碰上了她的脸。她一惊,刚要叫出口,却被那只手轻轻按住。一双黑眸映射着月的寒光,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幽暗,盯着她时就像潜藏着汹涌暗流的平静海面。 阮年年惊叫声堵在口中,终于认出来,竟然是季逍!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这么悄无声息?他去哪里了? 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冰冷的双眼所怔住,阮年年一呆,刚要说话,突然,那只手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阴冷而柔软的东西。 那是季逍的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处理下书店老板 阮年年瞪大了双眼“呜呜”直哼,口腔仿佛都被冻麻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股情愫在心中迟缓却坚定地升起,让她的脸上被染上了一丝热度。 慢慢地她的推拒变轻了下来。季逍的唇慢慢退出她,继而在脸颊c脖颈上游走,像一株带毒的罂粟,慢慢地向下蔓延,他似乎嫌中衣的布料太碍事,极度不耐烦地伸出手,“撕啦——” 衣服被粗暴地扯开了。 声音让阮年年蓦然惊醒,仿佛从一个春梦中醒来,她已经衣衫不整地瘫软在了他怀中。她想开口,发出的却是一声轻喘,这声音取悦了季逍,他没有丝毫松开手的意思,低下头,想要继续下去。 “停停!”阮年年狠狠将他推开一点,慌乱狼狈地将衣襟拉上,那里已经什么都这挡不住,只剩下月白色的肚兜。季逍觉得十分碍眼,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把那条肚兜扯下来。而阮年年已经系好了腰带,并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我我我我没想过跟你这这这个这样做!就算我们是恋人也太快了何况我们还不是!”她面红耳赤,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一切都是都是月亮惹的祸!” 季逍紧锁着眉看了看外面的月亮。 “为什么拒绝我?”他的声音沾染了一丝喑哑,“我哪里不好吗?” 这时阮年年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并且在他怀里努力坐直身体,红着脸道:“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c咳,太快了” “快?”季逍苍白的手轻揉了揉她绯红的唇,那是被自己弄出来的颜色。 阮年年的心都快要蹦出胸膛了。 她拍开他的手,“我们还不是恋人。” 他淡淡地笑了,“那什么时候才是?” “只要我没答应之前,都不是!” 季逍没有继续强迫她,转而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图册,翻开看了几页,道:“上面说了,女子的拒绝,叫欲拒还迎。” 阮年年:“???” 她接过书,借着月光,那上面写了几个字:《鸳鸯合欢》,一翻里面,各种的体味姿势—— “这是春宫图啊!——”她恼羞成怒,把书一把扔到他脑袋上,“里面讲的都是假的!假的!” 季逍皱着眉,将书翻来覆去,“真的是假的?” “真的是假的!”想她那个时代,电车痴汉什么的也都是假的啊 他放开她,终于站起身,却朝着屋外走。阮年年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去处理下书店老板。”他边走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你很有趣 “你给我回来!”——在刚出屋的那一刹那,季逍被无情地拉了回来。 “放心,我很快。”他出言安抚。 “很快个鬼啊!”她快要吐血了,连忙点头,“对对对说的对,其实里面是真的!” 季逍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 坐直身体,阮年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真的,不过,是感情很深的人才会用的。” 他十分虚心求教,“那我们之间感情要多深才行?” “很深很深,要山无棱,天地合!”她忙道:“我们的话,至少要再等个十年八年吧。” 季逍对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撇撇嘴,“算了。” 阮年年不让亲,也不让抱,让他觉得甚是惋惜,转而想起什么,又拿出一件东西,“路上买的。” 杂货铺的老板说,这个用来哄心爱的姑娘不错。 这是一个类似于白色石头的东西,中间有孔洞。阮年年很是好奇,握在手中,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季逍拿来一块灵石,放入孔中,那石头便亮起来,周围的空中出现了一圈拳头大的虚影,形状各异,有仙鹤,有蝴蝶,有凤凰,还有一些其他飞鸟,都在半空中慢慢飞舞,散发着乳白色的柔和光芒。 白光照得季逍的面孔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阮年年心中悸动,有些微微的手脚无措。 她开心地笑道:“我很喜欢!” 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季逍的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窗边,看着飞鸟转动,不知看了多久。 突然阮年年跳起来,“啊,我忘记问了,你上回跑出去,知不知道崔湛然的消息?” 她如此开心,可是口中说出来的仍然是别人的名字。 季逍本就极淡的笑意没有了,回答:“带回来了,在他住处。” 她追问:“你进洞了?他怎么样?没事吧?” 季逍手一翻,收了那石头,两人之间的光芒瞬间消失,又重归于黑暗。 “捡回一条命。”他淡淡道:“你很关心他?” 阮年年:“是啊,他看起来是挺厉害,可是那个洞更奇怪!还有,前几天你就那么丢下我跑了,这么多天才回来,说明那个洞很棘手” 说了半天,才发现季逍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听着,竟然丝毫反应都没有。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又想起来一个名字,迟疑地问:“你季遥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回捅娄子了。他脸上出现了厌烦的神情,“你问这个做什么?” 疏离淡漠的语气让她心中一凉。 本以为,今夜他的举动,至少表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喜欢她吧? 喜欢么? 可是为什么转眼间就变了态度?是因为她触犯了他的哪条禁忌? 阮年年一瞬间有点困惑,脱口而出,“在你心中,我到底有多重要?” 问完就后悔了,这种问题简直一点意义都没有。 季逍道:“你很有趣。” 就这么一句。阮年年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第二句,慢慢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失望和委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傀儡 阮年年心中憋着气,突然很想把那块破石头扔出去。 季逍却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那山洞不是你们能去的,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尸体能不能找到都不知道。” “是,是!我们都是菜鸡,就你大佬!”她哼了一声。 季逍便不再提起这件事,等了一会,看看月上中天,便道:“去睡吧,有事叫我。” 这就跟她告别了。 阮年年心中不是滋味,突然感觉被轻轻搂了过去,紧接着一个轻柔冰凉的吻印在了额头上。季逍一吻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重新躺回床上,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又有点伤心,想起最后那个晚安吻,还有点甜蜜。阮年年觉得,自己心中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 与此同时,她所并不知道的是,屋外有一个瘦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缩在墙角,听到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 那个身影准备无声地离开,突然绊到了一只鞋。 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都听到了么?” 一声惊叫。月光照亮了她的脸——是齐良女,面容惨白,瑟缩不已。看着神情沉默狠戾的季逍,拼命大叫,试图惊醒沉睡中的人们。 “你叫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季逍歪了歪头,仿佛正在思考,“你说,我该把你做成什么呢?” 尖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之后,是久久的寂静,静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早晨,阮年年起身后,叫道:“良女!” 良女从屋外进来,“姑娘。” “帮我打盆热水来。” 良女微微一笑,“是,热水已经备下了,还有发油。姑娘爱用发油吗?” 时下有地方风俗,女子惯用发油,将头发抹得光光亮亮的,好梳精巧的发髻。因此玉虚山这类女子常用之物一应俱全,只要去库房领了便是。 阮年年摆摆手,“不要,油啦啦的,你还是给我梳个简单的头吧。” “是。”良女笑道。 洗漱好了,她便坐在妆镜前,让良女给自己梳头。 镜子里映出良女安静温顺的面容,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一把头发,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阮年年坐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不然为什么她嘴角总挂着一抹笑容? 良女的声音很柔和,“姑娘的心情好,奴婢心情就好。”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齐良女十三岁,仍是个孩子,伺候自己起居不过几日,彼此尚有些生疏,今日却一反常态,从容淡定,简直有大家闺秀风范。 阮年年有点担心,“你不必太勉强,我不在乎你内向或是怕生的。” “姑娘,奴婢不勉强。”良女道。 在阮年年忧心忡忡的目光中,季逍敲了敲门,而后直接推开,进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线人 一边胡乱向身后季逍摆手,示意他赶紧退出去。 良女却微笑着从她身前站起,绕过她,向季逍施了一礼,“公子。” 季逍挥手让她离开。 良女听话离开。阮年年已经懵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见鬼了不是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他的存在不是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吗! 季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无比闲散:“自己人,你不必担心。” 阮年年先是皱眉不解,深入一想,觉得不对劲,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脸盯出个洞来。 “‘自己人’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好了,别张牙舞爪的,”他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起身,来到她身旁,看到妆镜里花一样的容颜,手抚上如鸦黑鬓,“从此她忠心于你,不是好事么?” 又是忠心。 镜子里的季逍神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微微在笑,似乎做了什么值得嘉奖的事,正期盼着她的表扬。 阮年年高声叫道:“良女,进来!” 外面的良女闻言进屋,垂手立于两人身侧,温顺而知礼。阮年年抓住她,“他对你做了什么?” 问了半天,也没有回答。季逍凉凉道:“别问了,她不会说的。” 阮年年心头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是假的!?”她愤怒起来,啪一下把木梳摔到镜台上,质问:“真的良女被你藏哪里去了?” “她就是良女,”他道:“我不过是将她制成了傀儡而已。” 而已。 阮年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现在是具傀儡,”季逍顿了顿道:“我把她送给你,以后,她只会对你一人忠心。” 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终于想起来,与昨夜将那白色石头送给她时一模一样。 在他心中,人与石头,都是一样的玩意吗? 他越是温柔,阮年年越是心中发冷。 “季逍!你!”她失控大喊:“你还是不是人!” 他眼中的温度慢慢消失,勾起一丝奇异的笑容,“自然不是。” “她才她才十三岁”阮年年声音颤抖,唇也在颤抖,“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 季逍的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她不过是云徐的线人。” “线人?”她一怔。 “兴许是你哪里露了马脚,他对你已经有所疑心,才让她来监视你。”他最后抱着一丝耐心慢慢解释,“否则以你天等不到的资质,他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云山主”一时之间听到太多消息,她有点混乱。 “现在是你师父了。” 阮年年呆坐半晌。短短几日来的变数,这才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几次看到云山主,他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怪不得明明资质平平,却能与兰霓儿一样,成为亲传弟子;怪不得云星初次见面,便把玉符赠给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错当罚 可是,这个理由就足够赔上一条人命吗? 齐良女,还是个姑娘,她是线人?但自己有什么秘密可打探的呢? 长发柔柔地无力披散开,季逍把玩着一缕青丝,在手中绕来绕去,并没有一点愧疚或是不安的感觉。 因为觉得有理由,就能做一切残忍的事了吗? “荒谬”她喃喃道。 扯回自己的头发,她直视季逍,“她已经死了,对不对?” “算是吧。”他又来拈她的头发。 阮年年站起来,“所以到现在为止,你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是吗?” 他终于不耐烦起来,沉着脸道:“本来就没错。” 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心凉。 “就算她犯了什么罪,也不应该是你来做这个惩罚者,你又凭什么?”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人命——大于天!” 季逍望着她,有短短一刹那的怔忪,紧接着面色冷硬了下去,冷笑一声,“那么现在在你眼里,我是个邪魔外道了?” 阮年年说不出话来。 “她死有余辜,”他冷冷道:“对当奖,错当罚,我有什么不对?你们义正言辞地来指责我,又凭什么?”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她凭什么?非亲非故,非敌非友,她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 突然记起曾经看过的某本书中说道,道不同的两个人,哪怕再志趣相投,最好也不相为谋,趁早分道扬镳,这叫及时止损。 可能这就是季逍与她最大的不同,季逍想当行刑者;而她,充其量只想做个旁观者。 两人之间气氛冰冷。 季逍不再亲近她,起身往外走,失望中带着愤怒。走到门边,他顿住身形,说了一句,“不分对错,优柔寡断,你也一样。” 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清早的晨曦中,两人不欢而散。 阮年年呆了许久,心里又痛又闷,说不出来的憋屈,直到良女过来温柔开解,“姑娘,别难过了。” 她怔怔看着沉稳懂事的良女,手捂住双眼,哭了出来。 “这株是入恶草,性情最是容易受别的草药影响,故此单独栽种;这株是不遮天,别看现在,以后叶子会越长越大,所以也是要移栽的;这株是嫣然红玉,果实长得非常漂亮你到底在不在听!” “嗯?哦,我在听。”阮年年回过神,忙集中注意力。 说话的是个男童,名叫梓归,不过十岁上下,正在抱怨,“云师兄还跟我说你是个上进的好苗子,我看不过尔尔!你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离上次吵架已经好几天,季逍负气离开,便再也没回来。就算回来,阮年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时候弟子们分配打理的地方也定了,自己被分在问虚山的药庐,这里是栽种阖宗上下所需草药的地方,听说是云星特意将她要过来,安排在这个常用药草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试探 阮年年沉默片刻,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再走神了。” 难得有人会这么一本正经的道歉,梓归嘟哝了一句,不再追究,继续与她讲解这片的草药。 她收拢心神,将脑海中季逍的身影暂时搁置一边,专注地学起草药来。梓归一边讲,她一边记,十分认真。不知讲了多久,才发现对面药庐入口来了个窈窕的女子。 梓归咦了一声,“哎,这不是跟你一起拜师的兰师姐吗?” 果然是兰霓儿。她正朝着二人走来,后面跟着那个新来的丫鬟。 “听说她现在在宗门里炙手可热,好多师兄都在追求她呢!”梓归啧啧两声,又问阮年年,“你呢?有没有人追求你?” 阮年年淡定回答:“没有。” “唉人比人气死人哪” 说话间,兰霓儿已经来到了两人跟前,先说明来意,是为玉望山来拿一些常用草药。梓归向来管这一带,熟练地记了账簿,便去拿药。他走后,便剩了阮年年与兰霓儿主仆。 两人点头寒暄过,兰霓儿便道:“我这几日恰巧在整理屋中书籍,看见有本古书上写了个草药名儿,叫什么青芍?” 阮年年摊摊手,表示对这些不甚了解。 她那丫鬟在边上补充:“是碧水青芍。” “哦,对,碧水青芍。”兰霓儿点点头,又问:“阮姑娘可知道这样一株草药?” “不知。”阮年年道。 “那真是可惜,书上说的煞有其事,我还以为是真的。”她神色很惋惜。 然而阮年年对此并不感兴趣,且心神烦乱,连接话的意思都没有。兰霓儿等了一会,见阮年年无话可说,便不再问,待梓归拿来草药,带着人便走了。 取药毕,梓归便继续教阮年年辨认草药。一会儿,药田又来了不速之客,这回竟然是云星。 梓归双眼闪闪发亮,对云徐很是崇拜亲近,大老远的便打招呼道:“云师兄,这里!” 阳光下,云星面容被镀上了一层暖意,俊美得耀眼。他与二人点头致意,接着向梓归道:“药庐里缺一些引子,你按这单子上取出一些来。” 说着给了他一张长长的条子。 梓归得了令,蹦蹦跳跳地去拿药,临走前还与阮年年示意,让她好生招呼云星。 看着正向自己微笑的云星,她心中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复杂之感。他真的是来监视她的么?或许这么想有点太自作多情,但是阮年年实在不敢侥幸。 “云师兄。”她微微施礼。 云星点头,“这几日可还习惯?” “多谢云师兄关心,一切都好。”她答道。 “不用太过拘束,我是你师兄,你将我当做兄长看待即可。”他摇头一笑,看见她眼下青黑,问:“药庐的事不必太过操劳,识药不在于一时,明日你师姐杨倩会带你领兵器与图谱心诀,你当好好修炼,往后药庐一日来半日就好。” 她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兵器 一会儿,梓归带着个不大的药囊回来了。阮年年认得,那是个须弥芥子,看着不大,里面空间不。她记得,曾经看见季逍也带着个。 又是季逍。 她心情又低落了一点。 梓归一边当面清点草药,一边问阮年年:“我见那兰霓儿与你叽叽咕咕,你俩说什么呢?” “她问我碧水青芍是什么。”阮年年道。 云星微微偏过头来。梓归道:“那个啊,我听过,好像是什么上古遗草,反正早就没了,她打听那个做什么?” “谁知道呢。” 这时,云星开口道:“那是上古天人所遗,最后一个天人死后,这青芍就再没有了下落。相传碧水青芍可聚魂魄,颠生死,是稀世珍宝。”他说着话,却看着阮年年。 阮年年闷闷点头。 清点完草药,云星带着药囊便要离开。阮年年却跟着走了一段,直到梓归听不见了,才叫住他。云星回过头,问何事,她从怀中取出那个玉符,还回去,“这玉符放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给云师兄吧。” 云星比她高出不少,在日光下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并没有接过,道:“你留着,用得上便用;用不上,就是一切平安。” 这不是卖保险的台词么。 阮年年噗嗤笑了一声,眉间阴霾被驱散一些。 最后玉符还是没有被还回去。阮年年把它与其他东西一起锁在柜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拿出来过。 第二日,杨倩便派人来带阮年年去了剑林。 杨倩是云徐的三弟子,相貌姣好,打扮得颇有风姿,为人挺圆融玲珑,与阮年年讲话中带着七分直爽,三分刻薄。事前阮年年已将欲选的兵器报备上去,与比试一样,依旧是剑。 剑林在玉虚宗二山交界之处,并不真的是一个树林,而是一处正殿。殿中只一条幽深大道,道两旁是长长的水池,池中插满密密麻麻的各类兵器,剑戟刀叉俱全,有生锈的c有崭新的c像一片针海,看得人心生畏惧。 杨倩在前头领路,声音飘散在空旷的大殿,“所谓剑修,不止是只有练剑才能入此道,十八般兵器,皆可做剑修。而剑乃兵器之君子,最易入大道,因此练剑的人最多,可是往往因资质不够,或是误入歧途,入了道却修不成正果。” “我资质也不高,凑合凑合是个天等”阮年年道。 话未说完,被杨倩打断,“还未入道,就生心魔,不可取!” 阮年年噤声。 杨倩接着道:“玉虚宗剑谱种类繁多,已按你水灵根,为你挑选合适的心经,待会会一道刻在你玉碟之中,回去后先炼气,气海练出,将灵力灌入玉碟,便能查看。” 这算是第一道门槛,入了玉虚宗,并不是万事俱全,若是练不成气海,那么所有秘籍心诀都无法查看,最后不是“下山历练”,就是被请出玉虚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季遥 阮年年继续点头。 杨倩在前面走,步伐生风,并不在乎阮年年能否跟上自己的脚步。阮年年一路跟随,眼光扫过剑池的各种兵器,不禁问道:“这些都是已经不用的兵器吗?” “它们都曾有主人。”杨倩目不斜视,道:“它们的主人因各种原因,早已寂灭,便遗下这些兵器,插入剑池。” 也就是说,玉虚宗千年来已故的剑修,几乎所有兵器都在这里,难怪剑池如此之长,几乎看不见尽头。 越往前,兵器越新,阮年年想,可能是年代趋近,也就是说,走到了头,那些兵器就是最近寂灭的剑修之剑了。二人越走越前,阮年年左右看着,无数把闪着寒光的剑戟直直插入池内,形状各异,似乎昭示着主人的性格各异。 几乎就要到尽头时,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一把木剑。 这可真奇怪,偌大一个剑池中,就只有这么一把木剑。剑修的剑最为重要,谁会这么不负责任地用一把木剑当自己的剑魂呢? 那木剑形状丝毫不起眼,就像货郎卖的给孩童的玩具一样,虽在水中,却并不腐烂,古朴如常。走近些,竟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个字。那是个“遥”。 她开口问道:“这木剑是刚插入水中的吗?” 杨倩看了一眼,回答道:“十几年了。” “十几年还不腐,保存的真好。”她喟叹,又问:“这把剑的主人是谁?” 杨倩道:“一个早已寂灭的剑修,你问他作甚?” 阮年年犹疑了一会儿,仍问:“我见那剑上刻着遥字,想起来曾经听人说过,门中以前有人的名字叫季遥?” 杨倩猛一转回头去,面色不虞,“你听谁说的?” “只是听人闲聊说起,并不大懂,所以想问师姐。”她道。 安静的大殿空旷的可怕,杨倩盯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并没有善意。她的声音里带着斩钉截铁的厌恶,“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弟子。你记住,宗门里有很多事情,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最好不要过问,连听——都不要去听。” 阮年年对此并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反倒觉得,搞得这么煞有介事,不仅不能打消别人好奇心,反而可能会助长积极性。这个杨倩,心理学肯定没学好。 有一个疑问在她心中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季遥,这个名字跟季逍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到了尽头,眼前赫然开朗,原来竟是个半露天的院落。说是院,实则大得与广场差不多。脚下是深厚色泽的泥土,院墙不是用石砖砌成,而是各株姿态各异的盘根古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竟然遮天蔽日,将阳光遮得只透过了几缕下来。 院中有长明灯,灯芯并不用油,乃是不知名的游荡的光点,散发着清冷的光亮。杨倩走到空阔处,伸手不知点亮了什么。刹那间,仿佛火线被引燃,轰地一下,院中每个角落都亮了起来。光线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将杨倩的神色映得恍惚不定,只听她道:“这是选剑天灵,你伸出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兕兽 那是一把剑。属于她的剑,在慢慢地形成,按照阮年年最心底的想法与资质,融入这院中的天地五灵,终于,在很久之后,慢慢地冷却下来,一柄细长柔韧的剑慢慢在她手中成型。 阮年年的手碰到了实体,握紧,将其抽出,一道寒光闪出,反射着极轻微的淡蓝。她惊讶道:“这是我的剑?” “入了剑道,剑就是道魂,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杨倩道:“回去后让司库给你打造一把剑鞘,今后入道修习,还需勤勉认真。” 阮年年看着自己那把细细的长剑,点点头,越看越喜欢。 接着,杨倩带她回经阁,领过剑诀心诀,又叮嘱了几句,才让她回去了。这一来就花了大半天功夫,阮年年正想回去,走过厢房时,突然想起季逍说的,已经将崔湛然从那洞里捞出来。想了想,又绕道往山下走了一段,向人打听外院方向,终于来到了洒扫处。 一路走,都有外院弟子向自己施礼。到了洒扫处,正巧出来个人,她向他打听崔湛然,那人道:“他呀,前两天回来后就在屋里待着,一会哭一会叫,师姐您要是与他相识,问问怎么了,开解开解吧。” 阮年年问:“你们执事呢?他不管?” 那人摇摇头,“执事只吩咐我们不要管他,其余不知道。” 她谢过那人,找进崔湛然的房间,一进屋,就发现里面陈设东倒西歪,还有碎杯碎碗,显然是曾经发泄过。阮年年叫道:“崔湛然?” 进了里屋一看,阮年年吃了一惊,只见里面一个人,披头散发,也不穿常服,窝在床榻里,面色苍白,似乎有隐约泪痕。她走过去,又叫了一声,“崔湛然?” 这人呆呆地抬起头来。似乎很久才认出她来,“你来看我笑话吗?” 她皱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去倒杯茶给他,却发现没有一只完好的杯盏,只好出门要了副茶壶茶碗,沏了热茶带回来。 进了屋,好久才听到崔湛然颓废伤心的声音,“镇魔死了。” 兕兽死了? 阮年年问道:“怎么死的?” “那个破山洞!”他咬牙切齿地抬起头,眼眶布满血丝,“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镇魔为了保护我,被魔火烧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来说去,其实,似乎也怪不得别人,若不是这大少爷想要洞中寻宝,也不会害得兕兽惨死。可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她只得问:“那你打算怎么办?那洞太危险了,我们也不能再进第二次” “好端端的,洞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魔气!”崔湛然冷道:“我倒要查查看,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阮年年道:“你不说你一个外院弟子,尚且不能乱跑,就算查到了,肯定是某个尊者做的,你难道还想要报仇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良女之死 阮年年倒还不知道这个规定。 她点点头,“有上进心是好事,那你得赶快振作起来,再这么颓唐下去,执事也得责罚你的。” 他终于点了点头。阮年年这时将水递过去,他一口喝尽,用手背一抹,通红的眼中现出了一抹坚定。 “我本也想通了,不打算再这么躲下去,”他道,“你能来看我,心意我受了。顺便替我向你兄长道谢。” “兄长?” “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是他把我领出来的。” 他说的是季逍。当日入玉虚宗时,季逍与她兄妹相称,到如今崔湛然都还以为,阮年年有个哥哥。 她胡乱点点头。 季逍这个人偏执c固执,与自己这次分歧,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临走前,阮年年将怀里的那面双生鉴还给他,“对不起,已经碎了,我知道是个宝贝,以后等我有了法宝,再赔你。” 他看了那镜子半天,末了,将它扔还到她手里,“送你吧。你若不要,扔了就是。” 这两天一个两个都不要她还的东西。阮年年一笑,收了镜子,两人就此告别。 外头天光已暗,西边的微月慢慢爬上山来,各处杂役们已经准备将灯点上。阮年年深呼吸了一口山中清气,恍惚一瞬。 也许有许多事,开了头,就只能沿着走下去,或许曾有别的选择,但一旦决定了,便更改不了了吧。 让阮年年糟心的事不止一两件,更糟心的事又发生了。 踏着月色回自己院,她并不想呼唤良女,面对良女,她只会觉得又恐惧又堵心。草草吃了饭,睡过一觉,第二日起来,洗漱过后,出了屋也不见良女。 按理说,她应该在院中等候才是。阮年年看着耳房,最终还是叫了一声,“良女!” 可是把她叫过来做什么呢?让她去找季逍?她觉得这是一个挺糟糕的想法。然而半天,也没有回应。阮年年觉得蹊跷,推开耳房的门,赫然便看见一个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伏在地,就像没了骨架,软成一团。她大惊失色,“良女!” 良女死了。应该说,已经死了的良女,不能动了。 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傀儡的丝线断了? 不可能,季逍做出的傀儡,哪有什么质量问题。那么只有一个答案,他觉得没必要再让这个傀儡“活”下去了。 恰巧这时浣衣处的杂役来取脏衣物,叫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正看见阮年年站在耳房门口,过去叫了一声,“姑娘” “啊——”那人惊恐地尖叫跑远了。 阮年年怔然。回过神来,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回屋翻出云星的玉符,又发现不知该怎么灌注灵力进去,正打算亲自去找,云星却亲自找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戒堂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缘分(一) 云星先进屋看了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发现她尸首的?” “就刚刚。”阮年年只得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 云星察看了一会尸首,便让人抬下去,眼神清亮而锐利,盯着阮年年,“这件事,戒堂会去负责,你不用害怕,回答他们一些问题,实话实说就可。” 她呐呐点头。 接下来,有人来问她何时最后看到良女,又是何时发现的尸体,等等,作好记录,依然让她留在屋中。阮年年自然不能说实话,她的焦躁与低落,看到别人眼中,只以为是因为怕牵连自己而已。 这事尚未结束,过了几日,她去药田时,梓归居然吞吞吐吐地问她:“听说你有个婢女死了,是吗?” 她点点头,“你怎么听说了?” “我觉得你除了笨一点,其他都还好,应该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他眉头紧皱,像个在思索奥数题的学生。 阮年年应和一句,“说的哪样?” “说你苛待下人,把刚挑的婢女折磨死了!” 她吃了一惊。怪不得这几日来来去去,仆役们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 刚进玉虚宗没多少天,就传出这样的谣言,今后她的名声上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污点的。 “只是个谣言而已,”她不知道是安慰梓归还是安慰自己,“谣言止于智者。” 梓归摇摇头,大人似的沉重叹了一口气。 领了心诀后,连日来这些事情,让她心烦意乱,花了好些天功夫,才有精力对付正事。这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不管怎么样,实力是最重要的。阮年年决定从现在开始,努力修炼,第一步先把气海练出来。 气海是修炼的开始,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问虚山清勉殿里,每日都有长老坐镇,讲解修炼之事。阮年年带着心诀进去,找了个蒲团坐下来,专心听讲,按长老所教,努力学习。晚上则继续在自己屋中练习,十分认真。 然而可能是缘分不到,不管怎么练,丹田之中依旧空空如也,什么也感觉不到。比她晚来的一些弟子们,有的都已成功练出了气海,打开玉碟,进入下一步学习,而她还在原地打转,慢慢有些急躁。 这日晚上,因想着季逍,阮年年睡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打坐,回想着白日长老说的心诀,凝神闭目,努力感受丹田处的气息。从这一日起,她隐隐约约感觉周身似乎有一丝半丝缭绕的清气,随着吐纳,游走于腹中,但好似游鱼飞鸟,狡猾得很,倏忽便滑走了,抓也抓不住。 越到了此处就越关键。她曾听长老说过,八成这丝气,就是气海的关键,抓住了第一缕,后面的就好办了。于是她慢慢地深呼吸,灵台放松清明,专心感受那缕气息的游向。半晌,那气息渐若游丝,而当吐纳之气再次融入时,又与清气相汇,劲头十足了起来。就这么一放一跟,心中默念心诀,慢慢地却发现那气息微微变化了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缘分(二) 可是如今,她的梦以一种不怎么愉悦的方式,惊醒了过来。 阮年年骤然一惊,心跳如擂鼓,强迫自己心神凝聚,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劲的气息,在体内乱窜,似有雷霆万钧之力,别说抓,追也追不上。她神经紧绷,努力追赶那逃窜的气息,只觉比扛米袋爬楼梯还累百倍,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放松,紧跟其后,一点点c再一点点,就快要追上了! 浑然不觉,现在自己已经汗如雨下,面色涨红,额上青筋毕露,丝毫没有长老所教的“放松心神”的的模样。她一心只想追上那缕迅疾如电的气息,追着追着,却发现那淡蓝透明的光球中如滴入了一滴墨汁,迅速晕染出了一片黑雾。 长老只说过,气海中气息的颜色纯度与灵根资质相关,并没有说过还会变黑啊!她犹疑不定,而片刻间,那东西已经又滑远了。 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先追上去再说! 于是阮年年再次拿出拼命三郎的架势,驱使自己吐纳的气息再次与那团泛黑的雾气相融。然而渐渐地,感觉到自己手脚微麻,全身似乎在热水中煮沸了一遍,腾腾的热意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越来越憋闷! 那气息中的黑色越来越多,也迟滞了起来,慢慢地,竟然在某一处停了下来,不知是跑累了还是故意等她。阮年年此时心智被蒙蔽,一心只想抓住那气息,见状大喜,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 轰—— 抓住了 不对,有问题!她好似滚水中被煮沸,又乍然被一团冰雪砸下,冷得心脏都停跳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全身手脚传来的胀痛,仿佛气息撑破了筋脉,就要从每个毛孔中崩裂开来! 阮年年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痛呼,却发现那声音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她在剧痛之中栽倒在地,丹田之中气息爆裂,有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气海的存在,然而,那相当于一个爆发的火山,甫一出现,就带着滚烫的热度,差点没烧死她。 怎么办怎么办?她神智已接近混乱,全身通红,像煮熟的虾一样,憋得肺都要爆掉了。突然,随着栽落在地,一样东西从胸口掉了出来,冰冰凉凉,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一片玉符。 那是云星给自己,而自己又没还掉的玉符。 阮年年手指颤抖,带着绝望的狠意一把抓住玉符,用刚得来的那股气海的波澜,也不知怎么的,胡乱将一股力道本能地砸了过去,那玉符微微发出白色光芒,莹润无比,似乎在表明,已经通知符主人。她再也支撑不住,手一抖,全身气息一股接着一股爆开,视线渐渐模糊,昏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缘分(三) 传讯的灵气带着一股罡烈强劲,他先是明白,阮年年的气海已经练出来,起初以为是气息不大会控制,又感觉不对,气息中隐隐带着混乱之感。未防止出意外,他匆匆起身穿戴,什么人也没带,到了阮年年院中。 屋里漆黑一片。他敲敲门,“师妹。” 没有声音。细细感受,却能察觉出一股股外泄的狂乱的气息,让人极不舒服。 当下便抢进屋中,赫然发现倒地昏迷的阮年年! 此时的阮年年就像做噩梦一般,憋闷胀痛,她恐惧地想要醒来,却被魇在梦里,怎么也醒不来。其间有黑蓝二色气流夹杂在一起,刀一般像她割来,每划过一次就痛楚一次,将她折磨得生不得死不能。正这时,突然感觉身体似乎被抱了起来,紧接着,痛苦之中,一股淡蓝澄澈的水汽慢慢注入了进来。 那水汽刚开始进入时,被自己气海中翻滚的狂戾之气瞬间吞噬,再来,再吞噬。不但没有减轻阮年年的痛苦,反倒使身体中那两股交融缠斗的气息愈加狂躁,简直要撕扯开她的气海! 阮年年大口喘气,身体蜷缩一团,剧痛之下,一个念头敲进脑海,死了好,死了就好了!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张开嘴,就想咬下自己舌头,而那钳制住自己的力道似乎早有预料,一只手掰开她的嘴,有什么东西塞了进去,细长温凉,有一种坚硬的感觉。她张嘴猛咬,似乎听到耳边有微喘之声。 紧接着,一个温润而坚定的声音仿佛在天边响起:“我得操纵你的气海,否则你会撑不下去,失礼了!” 话音落下,一股更为强劲的浪涌从四肢之处带着翻天覆地的力道,铺盖下来! 在这股狂如海啸般的气流前,自己那初成的气海中两股交斗不止的气息简直如涓涓细流一样,成了过家家玩意儿。那气息虽猛,却没有任何伤害,如大雨洗涤长街,将原本气息扫荡一空,接着反客为主,灌入气海之中,源源不断,直到溢满为止。 慢慢的,周身的痛苦消减下来,那侵入的气息从气海出发,游走在四肢百骸,将残余的暴烈之气一点点吞噬干净,明明是外来的气息,却与自己身体的节奏十分合拍,舒缓却带着不容推拒的霸道,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筋脉。 她感觉自己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仿佛睡在一团棉花之中,手脚落不到实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巨浪一样的困倦,困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仅仅是睁开眼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 心神回复了一些,正想问“我怎么了”,突然,一样庞然大物映入眼帘。首先是一片夜空一样的漆黑,上似乎隐隐有光芒流转,长长地,卷在自己周围。 原来刚才感受的贴近皮肤的那片沁凉温润,是因为这个。她整个人似乎都被卷在这之中,暗光在身边微闪,抬起头往上看,几乎与自己持平的正前方,有一个墨黑微青的东西,上有两只幽幽绿眼,像最上等的祖母绿,看起来脆弱而通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缘分(四) “你”她本能开口,猛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看着这卷住自己的东西,那两只祖母绿一样的眼睛,以及——一张细长如线的嘴。 “你!”阮年年惊呆。 蛇啊!蛇蛇蛇蛇蛇蛇啊—— 她尖叫一声,无奈虚弱的身体只能发出一声猫一样的咪咕,而眼中的瞬间划过的恐惧,直白无疑地显现在了对方眼前。 阮年年并不怕蛇,可是,不管是谁,如果刚醒过来就对上一张脸盆大的蛇脸,又发现自己成了狂蟒之灾里面的主角,哪怕不吓死,也会被吓晕吧。她觉得,尖叫一声已经算神经超坚韧的了! 蛇眼中闪过一丝默然,那蛇却开口发出了人言,声音十分好听,“无需害怕,我没有恶意。” 她心里仿佛一丝火星划过,刹那间心头通亮,这声音是云星!对了,她怎么忘了,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人是只蛇妖她怎么给忘了! 或许是见阮年年的神情呆滞得可怜,妖身尽现的云星加快了自己气息在对方气海中流转的速度,语气中带着三分歉意,“实在害怕的话,就闭上眼,再忍耐一会,我必须运转完才能退出,否则彼此都要受伤。” 阮年年心中惧意尽散,她知道,云星是个君子,哪怕他不是蛇妖,是个别的什么鬼怪,再丑上三分,也仍然是个君子。 所谓君子端方,即便自己与他立场不同,对他心存最多的,也只是敬意而已。 “谢谢”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卷在她身遭的大蛇眼中现出一丝柔和。 云星的灵根属水,这才能毫无顾忌地将二人的气息融为一处。半个时辰后,阮年年身体中流转的,已尽数是他的气息,仿佛她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云星。灵力如滋润的甘霖,修补了筋脉丹田大部分的损伤,再运行了几个周天,直到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云星这才慢慢收回灵力,慢慢放开她,看着阮年年困得快睁不开眼的样子,才身随意动,变回了人身。 人形的云星仍是平日里俊美温雅的模样。他扶住歪倒的阮年年,将她放躺在床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沉默了片刻,似自言自语道:“抱歉,我得抹掉你今晚的记忆,下次修炼时务必心。” 哪想到阮年年还没睡着,她勉强睁开眼,轻飘飘抓住了他的衣袖,猫一样哼哼,“别c别抹” “对不住。”云星指尖灵力涌动。 “我早就知道啦”她委屈地轻声道:“修蛇对不对?你抹掉我记忆我还是知道啊” 这回呆滞的轮到云星了。 他惊愕不过一瞬,回复镇定,“你怎么知道的?” 然而再看阮年年,闭着眼倒在床上,已经睡过去了。 犹豫了良久,最终,他垂下手,在黑暗的夜里看了阮年年片刻,无声离开。 第二天,阮年年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缘分(五) 她觉得有点吵,仔细一听,居然还听到了外面人的说话声,窸窸窣窣的,虽然听不清,但却是以前从未听到过的。 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是在打坐修炼么? 慢慢沿着记忆往下回想,猛然间,想起来了发生的事。那股剧痛c侵入的灵力,以及云星那双祖母绿的蛇眼。她大叫一声,跳下床,深呼吸一口,却惊喜地发现,丹田之中似乎有了什么东西,在缓慢而不停地流转,滋润无比。 那是云星留在气海中的灵力。她的气海练出来了! 连日来的郁闷憋气被一扫而空,连因季逍离去而带来的烦闷也减轻了许多。她推开窗,深呼吸了一口山中清气,又突然想到,昨夜不知怎么,突然凶险万分,若不是云星及时赶来,估计她是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阮年年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云星道个谢,顺便让他放心,关于他的妖身,她绝不会说出去的。想到做到,立刻便去了他住处。 除了阮年年,云徐原有六名弟子,并不扎堆居住,而是零零落落住在不同的峰头,像云星,便是独居在问虚山中的寒露峰。阮年年到时,仆役们已经在送午膳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来的不是时候,正想要离开,正巧云星的童平程出来,撞见后便道:“姑娘来了,我去通报一声!” “哎,不用了”阮年年手还没摆完,平程已经进去了。 不会儿,云星亲自出来了,站在门廊下,安静时便已有一种风雅之气,微微一笑,“来了。” 他不问自己为什么来,想必也是想与她说清楚的吧。 阮年年随着他进屋,发现几样清淡菜已经上桌摆好,云星问她:“这时候来,吃了没?” 她赧然摇头。 “坐吧,”云星让她坐在旁边,让平程添副碗筷,道:“既然来了,一道吃吧,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平程拿来碗筷后,云星便让其离开,这时屋中就只剩了他与阮年年两人。 阮年年满心的感激,临了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 他摇摇头,眼看着她,眼眸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良久,才道:“你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我根基不稳,修炼出了岔子。”她想了想,将自己猜测了很久的答案说出来,“昨夜打坐之时,我心不静。” “心不静,乃生心魔。你可知修炼几等,每一等到突破时,都是险要关头。你虽还在起初阶段,但气海却是重中之重,初学者容易走岔路。”他道:“这就是为何长老们总提点说,让你们尽量在清勉殿修炼气海的原因,万一出了岔子,可及时补救。” “昨夜见你之时,你已经受损十之八九,若我不是与你相同的水灵根,或者修为低于你,后果不堪设想。”云星又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缘分(六) “那个” “不过”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对视,同时有些突如其来的尴尬。 阮年年喜悦之时,又有点拘束,“师兄先说。” “你先说吧。”他让道。 她干脆直接切入主题,“昨夜一事,我对师兄不胜感激,我的命是你救的,今后若你有事,我万死不辞!另外,还有一样,就是那个” 不知道照直说,会不会伤害云星的自尊心?昨夜他的模样,自己记得清清楚楚,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蛇身,也许他对自己的身份引以为耻。阮年年不自觉带入了某些妖怪杂志,什么从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而感到难过之类 “师兄,你放心吧,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她拍胸脯保证。 云星被她一下逗笑了,意外地并没有问她从前是怎么知道妖身一事。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吃着吃着,阮年年有点忍不住,不动声色地凑近一些,悄悄地问:“你是黑色的?” 云星:“是。” “那我见你变回来的时候是蓝色衣服,”她努努嘴,“就这件,弟子服,难道不应该是黑衣吗?” 她好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微妙的惋惜。美人也要衣装配,云星虽然帅出了境界,但从来就只穿一身淡蓝衣服,如果穿黑色的话,想想就觉得很劲爆呢! 云星沉默一瞬,道:“那不重要。” “哦” 她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欣赏美人用膳,实则所有动作都落在他眼里。 世人皆俱妖,因为妖类天赋特殊,修炼另辟蹊径,实力强悍,兼有漫长的生命,比之人,其实是得天独厚。云星在玉虚宗多年,看多了凡人对妖物的惧怕嫉妒,哪怕嘴上说得再好听的,恐怕内心深处也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云星面色不改,心中却转了千百个弯。突然听旁边的少女道:“师兄,那个好好看啊!” “嗯?” 阮年年神秘兮兮地笑,“真的呢,虽然是黑色,但是好像在发光,就像闪光的绸缎一样!还有!黑黑的鳞片也超级漂亮的!一排一排超有数学美啊!对了还有,眼睛也很漂亮,像绿宝石,真的” 说得越来越心驰神往,完全没看出来她的大师兄已经呆滞了。 就算是呆,云星也呆得十分优美。阮年年说了半天,才发现他的沉默,挠挠头,问:“我说得太夸张了吗?” 不是,是太露骨了。 见过云星妖身的人寥寥无几,更没有人告诉他,自己的蛇身好不好看。至于他自己,确实有几次蜕皮的时候,那时候,看着褪下的毫无生气的皮,他心中只有厌恶c自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一个普通的凡人会用这种飞扬的语气,赞赏他的蛇身。 这好比一个从没照过镜子的女人,突然被人告诉自己,她的身材火爆极了,波涛汹涌,腰细腿长,简直让人想入非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新仆役 阮年年又道:“我是真心实意觉得你很好看的虽然你人身也很帅,是个大帅哥!” 半晌,看到云星俊美的脸上,极轻微地出现了一丝笑意,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是难为情还是害羞,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多谢。”他道:“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阮年年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懂。 她还想补充点别的,比如说他看起来很长,很灵活等等,可之后一开口,云星便主动夹菜到自己碗里,语气中带着淡然的笑意,“吃饭。” 于是她只好乖乖吃饭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过饭,云星开口:“之前你的婢女死了,很多琐事都不方便,下午我带你去仆役所,再挑一个。” 阮年年迟疑道:“良女的事,不知道查出来什么没有?” “这件事与你无关,”他道:“你安心修炼便可。” 她点点头。 良女很可怜,至少以她的年纪,阮年年觉得,可以再活下去,哪怕十年二十年,再多呼吸呼吸鲜活的空气,享受人间的快乐。可是这个世界,似乎对凡人的生死并不太在意,毕竟他们太渺,也太脆弱,死或是活,对于大局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 以往也发现过仆役所的仆役意外死亡的事,但若不牵扯别的,他们的死亡并没有被太多关注过。 下午,云星亲自带着阮年年去挑仆役。仆役所的处士得知后,急忙挑出一些待选的少年男女,早早地等候起来。 阮年年刚到,便发现院中已经直直地站好了好几十个仆役,年岁都不大,任自己挑选。那处士迎上前去,“云师兄,阮师姐,这里是所有师弟觉得堪用的仆役,师姐若有合用的就领过去;若觉得不堪用,师弟再去寻别的。” 话说得十分恭敬。阮年年被一通师兄师姐师弟绕得头晕,见云星对自己点头示意,便认真地一个个挑过去。 一边挑一边想,良女是线人这件事,不知道云星知不知晓。若是再挑一个,又是什么卧底,那就要郁闷死了。 这次又没有季逍在旁边提点,整天活在云徐眼皮子底下,天人身份早晚要曝光啊 她一个个看过去,却见被目光相中的仆役,各个低着脑袋,缩着肩膀,似乎很怕被自己看中的样子。又一想,便明白了,肯定是自己“苛待下人”的名声已经传到仆役们之中,没有人愿意领这个差事吧。 想到这里,她有点意兴阑珊。那处士十分机灵,见阮年年这副模样,马上道:“师姐觉得他们都不好,那师弟立刻去换一批来!” 她看了看那处士,却不是原先那个姓吴的。 她便问:“我记得上次是吴处士,怎么这次他没来?” 那处士笑容不变,“吴处士正在刑堂听审。” “刑堂?”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皱眉,问云星:“是因为良女的事吗?” 云星微一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刑罚 她彻底没了第一次挑良女的兴致,只选了个看起来胆子大一点的丫鬟,名叫澄儿,照例问了几个问题,便点头表示满意了。 那处士在玉碟上记下一笔,就遣散了众人,恭送两人离去了。 路上,阮年年对云星道:“师兄,你可知道刑堂怎么走?” “不远处就是。”云星道:“你要去寻吴处士?” 她点点头,“良女出事,我也没想到过。她曾对我说过,吴处士对她很照顾,想来再怎么样,都不应该怀疑到他头上。” 而且,真凶是谁,她一清二楚,死了一个良女就够了,别再牵连别人了。 云星道:“去看看也好,我带你去。” 阮年年没有客气,道了谢,又道:“等等,我先回去一下!” 云星跟着她回屋,只见她拿了个香囊出来,便问:“你拿了什么?” “一点灵石。”她道:“我来的路上存了不少,刑堂那种地方,可能要打点一下,带着稳妥些。” 云星点点头,眼中出现了一丝微微的赞赏。 难得她思虑周全,且对人留有善意,这样的人,心性坦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两人重又下山,来到刑堂。 说是“堂”,实际上又是一山,前不靠后不挨,看起来孤零零一座,十分寂寥。山下有弟子把守,认得云星,老远向两人行了一礼,放出信号,通知后面的守卫放行。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刑堂之中。 这里有几处房屋,零零散散不算太大,守卫警戒严密,带头的见云星与阮年年来,便问道:“云师兄贵人事多,怎么有空来刑堂?” “最近可有个姓吴的处士进来此处?”云星问。 那人点头,“是有,我这便让人带师兄过去。” “有劳。” 头领点手叫来一人,让他带云星二人去找吴处士。几人一起从前山绕了个弯,经过一片密林,便来到了一个院。 吴处士就在院中,与几个同样犯事了的门人关在一起。 说是关,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必要。因为阮年年看到他时,他的双腿髌骨已经被剜掉了。 吴处士瘫在床上,身上全是伤痕,鞭伤c烫伤,还有各种不知名刑具弄出来的痕迹,还没好全,正在往外渗血和脓渍。他见两人来了,虚弱道:“见过师兄师姐,师弟不能行礼了。” 阮年年从未见过活人身上如此惨状,惊呼一声,浑身发冷,半晌,才涩声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师姐说笑,进了刑堂,哪有不用刑的。”吴处士喘了口气,道:“我还算好,身上看着伤多,实则没伤到筋骨。” 睁眼说瞎话,腿都断了,还叫没伤到筋骨? 云星抓住他手腕,微一注力,皱眉道:“你灵根被毁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搭救 他说得开朗,却让人心酸至极。多年修为,一朝被毁,绝望又无奈。阮年年知道,这算是她自己惹的祸。 如果当时没领良女回去,或者干脆不要仆役,甚至如果没有拒绝季逍的“礼物”,这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因自己而被毁掉人生? 她暗自咬着牙,不让自己显得情绪太过激动,一股脑将那锦囊拿出来,又怕人听墙角,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你拿着,等以后出去了,不论是留在宗门还是离开,有这些傍身,也能有个依靠。” 吴处士笑了一声,谢过她,道:“师姐还是收回去吧,我怕还没出去,就被人搜了去,枉费了师姐的好意。” 阮年年闻言,眉头紧锁,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主意。 最后,云星开口送了个人情,“良女的事,我知晓一二,事情差不多已经了结。这样,我与刑堂知会一声,先将你放出去,你若想离开宗门,我派人送你回家乡。” 阮年年吃惊地看着他,满心感激。 吴处士也又惊又喜,连连点头,颇有实用主义精神,一点不假清高地拒绝一二。 云星效率奇高,即刻让人推了辆轻便的车来,将他放在车上,与看守的头领打过招呼,径直将人带下了山。吴处士也不废话,不欲留在玉虚宗,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当日就跟着那车离开了。 阮年年这时才有机会将锦囊悄悄塞给他,又叮嘱道:“财不外露,你路上一个人不方便,一定要处处留意,如果再有问题,就来找我,我能帮的就帮一把。” 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老江湖似的与个三十好几的人说着注意事项。吴处士笑了一笑,心中感激,点点头,“师姐在宗门中,也要心谨慎哪!云师兄是个有担当的人,师姐与他一处,能信得过。” 两人就此告别。直到目送那车走远了,阮年年这才回程。云星一路相随,评价道:“是个豁达的人。” “嗯,”她道:“良女到我那里的时候,也念着他的好。” 谁说凡人就如蝼蚁呢?人物中也有俊杰,就像普通家雀,若有机遇借清风之力,也能背负苍天,飞得更高c更远。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了山中。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才过了一天,阮年年便觉得,云星这个人很是不错,不仅是个谦谦君子,行动又果敢有决断,这个问虚山首徒,很是当之无愧。 她向云星道了谢,分别之时,已经是黄昏了。云星将她送回去,夕阳之下,高大颀长的身形在草地上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眼中似若有若无的暖意,“虽快要入夏,天晚仍有寒意,早些回去休息。切记,莫要再将自己陷入险境。” “记下了,”她点点头,笑眯眯道:“师兄也快点回去吧!” 云星叮嘱完了,正要走,又见阮年年一脸神秘的信誓旦旦,“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习惯 他微微皱眉,不解何意。 “就像封条一样!”她笑得很灿烂。 终于,云星搞懂了她所指的意思。 “促狭。”丢下两个字,他转身回去,连自己也没发现,嘴角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笑意。 夜深人静,阮年年独自在屋入睡。她睡得不大好,因总想着白日里看得到的吴处士的模样。当时没想到,现在静夜之中细想,又觉得哪里有点怪异。 细细理清头绪,她发现,似乎是因为他的伤势。云星说他的灵根被毁了,腿被打断,一身的伤,竟然只是因为曾经在仆役所的丫鬟的死。玉虚宗虽然有时候行事霸道一点,却不是毫无根据随便用酷刑,这样,已经算是严刑拷打。 通常,严刑拷打,必是为了逼问一些十分重要的消息。如果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阮年年不觉得,刑堂会为一个丫鬟的死,如此大费周章。 沿着这条线想下去。她微微心惊,难道是他们从良女身上看出什么来了?那必然是与季逍有关。 换句话说,与季逍有关的事,对他们而言,难道很重要? 不过没有实据,这一切都是胡猜乱想,也许他们只是为了调查另一件什么事,也许是吴处士得罪了什么人,都不一定。 想来想去,又想到了季逍身上。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仿佛在她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一般。阮年年不由气闷,为了这个不负责任,说出走就出走的男人,还搞到自己走火入魔,差点又要倒档,真是不划算! 山中无日月,入了夏,又转眼到了秋天,金秋寒秋,最后到了秋末冬初。半年时间慢慢过去了,阮年年每日听讲c练武,两日里抽半日去药田帮忙,过得十分忙碌。玉虚宗的生活不算有趣,却也决不无聊。她与梓归关系不错,那童十分八卦,阮年年大半关于宗门中的道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 什么二师姐江绮画曾经向云星告白,可惜被拒绝啦—— 什么六师兄茹微,无姓,因为是人与妖结合所生啦—— 什么罗颂月曾有意将大弟子沈娇娇配于云星,却被云徐婉拒啦—— 十条新闻里,有六条是与云星有关的,三条是其他师兄师姐,还有一条,可能是关于阮年年的。 兴许是云星掌管药庐的事务,与阮年年有那么一点工作上的关联,因此时常能见面说上几句,所以阮年年在宗门中的名声不好,除了半年前因良女之死,闹出的“苛待下人”之外,又多了一条——意图勾引大师兄云星,心怀不轨。 她从一开始的惊愕,到后来的淡然处之,早都已经习惯了 也慢慢习惯了没有季逍的生活。曾经是气他草菅人命,又气他走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过再有多少气,半年的时间也消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夜一人独处时,因想起他而感到的淡淡的孤单。 不知道季逍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在作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玄入灵山(一) 玉虚宗的心法有很多,根据修道不同,兴趣不同而具体修炼,为了对各人实力有更好的划分,统一将其分成十二等。宗门中最厉害的,也就是闭关的宗主罗镇,是玉虚十一等。而罗颂月与云徐二位山主,都是玉虚九等。其下的弟子中,有出类拔萃者,如云星,是玉虚七等,其他三等四等五等都有,总之越往上越难。 可是再难,一等二等还是比较简单的。与阮年年同时的新晋弟子,半年的时间,大部分已经到二等了,尤其突出的像兰霓儿,半年就到了四等,成为宗门众弟子难望向其背的丰碑;而同样是山主弟子的阮年年,还是一等。 她并不是不勤奋,每天卯时起亥时睡,大半时间都在修炼,长老讲解修炼之法,她也颇有心得,然而回去一练,反应平平,气海中仍旧几缕不尴不尬的蓝色气息不断流转,似乎比刚成气海之时还略少些。 阮年年每天都担心受怕,生怕练着练着把气海练没了,变成玉虚宗第一个倒着修炼之人。 毕竟这是两辈子第一次修炼,没经验,说不焦躁,那是假的。她去问过云星,想着用剑再上不去二等的话,干脆转职当药修好了。毕竟像她五师兄沈玄意,修炼十几年,以炼药入道,如今是玉虚五等,在众弟子之中也是能横着走的。 云星却道:“有先来后到者,也有大器晚成,后来居上者,缘分未到,不必心急。你若真觉得自己不适合剑道,不如再等半年,半年后青牛洲玄入灵山开启,凡三年内新晋弟子都可入山寻灵草法宝,说不定届时,你能遇上一些机缘。” 阮年年也曾听人说过玄入灵山,就在玉虚山所处的这青牛洲,因开启时间早,如今早也不剩下什么宝贝,只是每年还定时开放,让新晋弟子们入山,或许能捡些漏鱼漏虾。 听云星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她静下心来,潜心修炼,一边等玄入灵山开启的日子。 其间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崔湛然最终进了内门,成了问虚山行定峰长老安红罗之徒,虽不是什么出风头的峰头,但鱼比虾大,怎么也比在外院要好得多。崔湛然从兕兽之死中恢复过来,振作精神,每日除了修炼,十分热衷于与人比斗,修炼等级不高,实战经验却一箩筐,常来与阮年年比试,两人以交流街头打架的经验互相切磋,各自肚子里坏水长了不少。 都是一同入门的弟子,两人相约好一起去玄入灵山搜罗。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好法宝来。 阮年年法宝不多,大部分是弟子库房发放的用处平平的东西,还有几样,是自己用药田的草药入炼药鼎,做出来的一次性生化武器,以备以后不时之需。就这么准备着准备着,终于到了灵山开启之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玄入灵山(二) 烟火珠是入灵山前,统一给每位弟子们分发的传令信号,如果弟子在灵山中遇到危险,或者觉得没什么可探,想出来了,只要捏碎,就有人来接,十分方便。 云星提点的,阮年年一一记下。头天晚上,将带上的东西又清点好了,这才放心睡下。第二日,早早地便看见崔湛然在灵山前等着,另外还有很多相约一同入山的弟子们。 崔湛然对她的那几样法宝十分不屑一顾,头一甩,长发飘摇乌黑,“什么破烂玩意都要往里面带,你不嫌重?” 他像只七彩锦鸡一样,不遗余力地嘲笑阮年年身后背的包袱。不过人家有本钱,身上带的怀里揣的,哪一件都是百里挑一的法宝,跟他的宝贝比起来,阮年年这几样瓶瓶罐罐,实在不够看的。 “老婆是别人的好,法宝是自己的好,你不懂!”阮年年十分江湖气地接了一句,仔细打量了他几下,惊讶道:“你c你画了眼线?” “那是十丈见妖粉,别这么少见多怪!”他指着自己两只眼角的一团金黄,看起来甚是妖冶,“用来识别妖类的,开眼界了吧!” 什么十丈见妖粉,她一丈都没有,照样能分出妖怪来! 阮年年在心里不屑一下,接过入口处执事发下的烟火珠,给崔湛然递过去一个,包袱紧了紧,“走吧!” 两人于是雄赳赳c气昂昂地走进了玄入灵山。 据说这玄入灵山是一千六百年前,玉虚宗开山之祖罗朗寻到了天人所开,千百年来,无数批能人异士入山寻宝,早就将灵山中有用之材搜刮一空,剩下个空山,作为灵气之源,实在是没法搬回家了,这才使得灵山休养生息,渐渐长出了灵兽灵禽,乃至天材地宝,不过年年都开,年年都拿,想来也不要幻想能遇上什么稀奇的宝贝。 阮年年和崔湛然都不是喜欢打退堂鼓的人,入山后首先看地图。阮年年的地图是花一个下品灵石向门中执事买来的,上面大致标出了方向走位,还有一些树林湖泊的地址。而崔湛然的那份要大得多,也详尽得多,不仅有每一条路岔路,更画出了草地c树林c沼泽等地的范围边界,完爆阮年年。 “你在哪里弄来这么详细的地图的?”她惊讶问:“我问过执事,我这个是最准确的了!” “托人在黑市上买的,”崔湛然得意地微笑,“三个上品灵石一份,是你那草图能比的么?收起来吧你!” 于是两人共看一份,指指点点,阮年年要往左,崔湛然要往右,便用猜拳定胜负,来来往往,左左右右,不知走了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玄入灵山(三) “灵智已开?那岂不是很残忍?”她不由想到上辈子某些国家连杀牛羊前都要先安乐死的法律,感叹一声。 崔湛然则不以为然道:“这世道,若吃人能涨灵力,那人早就被吃光了,还关心畜生?” “也是。”她心有戚戚。 两人继续往前走,途中,路过一湖泊,当中有清泉从不高的山坡流下,泉水甘冽清澄,让人耳目一新。崔湛然取出个瓶子,特特找到飞流的清泉,装了一些进去。阮年年问:“你装水是要喝?” “喝什么喝,我拿来补镜子的,”他道:“这叫覆水,收入精铁瓶中,酿上一些时日,就能将双生鉴上的裂纹补好,到时候又能用了。” “没想到你懂得挺多,还挺节约!”阮年年赞赏了一句,又有些疑惑,“照这么说来,这水这么有用,应该也被人取光了呀” “乡巴佬,你以为这水能干什么?”崔湛然撇撇嘴,将装满了水的瓶子收好,“除了用来补双生鉴,就只能拿来洗脚了。双生鉴九洲总共才那么几对!” 得,还是个专用强力胶。 两人走了半日,终于又到了个岔路口。崔湛然伸出手,“我赢往右,你赢往左。” 等了半天,阮年年也没反应,伸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她眉头越皱越紧,突然道:“这次我也往右。” “奇了!”他哈哈笑。 “不是!”她耳朵动了动,听着风声中夹带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道:“我总觉得有声音,你听到什么没有?” 崔湛然也听了一会,半晌,从怀中又掏了一副耳套出来,似乎很是嫌弃,慢吞吞戴上。阮年年回过头来,一惊,接着指着那副耳套,大笑,“你戴个牛耳朵干什么?” 他的耳朵上戴的,正是一副牛耳,毛茸茸的,十分逼真,配上这副妖里妖气的秀美容貌,怎么看怎么滑稽。 崔湛然恼羞成怒,“你闭嘴!若不是为了你,我戴它作甚!” 说着,他不再理睬她,专心听阮年年指的方向。片刻后道:“什么都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那声音细若游丝,时隐时现,一会儿又没有了。阮年年心中奇怪,也不再理会它。两人最终还是往右走,一段路后,又有一道声音细细地传入她的耳中,极轻微,却像一个炸雷,轰进了她的脑海。 那是季逍的声音,在叫她:“阮年年,你快过来!阮年年,我在这里!” 正是前面的方向。 她一把抓住崔湛然,“我听见了!真的有声音!是季我哥哥!” 崔湛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哥哥?你不是说他走了么?” 他再细细地听,还是什么都听不到,便指着自己耳朵道:“这个,叫天鼓,是鼓牛的耳朵做的,戴上它,整个青牛洲的声音,我想听哪里,就听哪里。你还说你不是幻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玄入灵山(四) 仿佛一根羽毛,温柔地搔刮着自己的耳膜,乃至于心尖都痒痒的,仿佛季逍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用传音挑逗着她心弦。 换成别的时候,阮年年早该害怕了,可这声音却是在让人怕不起来。阮年年固执道:“真的有,你听不见,我却听得见,我们去看看!” 崔湛然秒变侦探寻宝崔,即便不信她,发亮的眼神也昭示着,他对此十分感兴趣。 两人沿着声音的来源,越走越远,慢慢地进了个树林,阳光慢慢变得模糊,黯淡了起来。林子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密不透风,还有一股落叶的清新味道。走了许久,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阮年年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往前一步,差点踩进了个泥潭,幸有崔湛然一把拉住,才没整个人陷进去。 好容易将脚拔出来,两个人狼狈地退回原地,崔湛然细看那地图,恼怒道:“这颜色也太不明显了,这处是个沼泽啊!回去我找人退钱去!” 不过那是出去之后的事,为今之计,是怎么穿过沼泽,找到声音的来源。也许是因为在灵山之中,灵力清纯,这片沼泽并没有凡俗密林中有的瘴气,相反空气比较清新。阮年年蹲在一块硬土地上,发愁地用树枝戳戳泥巴,“这怎么过去啊?” 崔湛然想了多时,突然又从衣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却是一条卷起来的毯子,足足有四尺来长。阮年年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你怎么塞进去的!?” “须弥袋,乡巴佬!”他将那毯子抖开,却原来是一条五彩斑斓的布,上还点缀着许多细细的羽毛。阮年年差点以为,他要就地野餐,没想到那毯子一抖出来,便腾空升起,崔湛然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爬上锦毯,还不忘将衣摆捋捋整齐,看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拍拍毯子,“快点上来!” 阮年年七手八脚爬上去,坐在他身边,摸着毯子,啧啧称奇,“你到底有多少法宝?” “多了去了。”他得意笑笑,“没见识了吧,我们家最不值钱的就是法宝,随便顺几样出来,就能在九洲横着走!” “顺?”她抓住关键字,了然点头,“这么说,你果然是从家逃出来的。” 崔湛然操纵着锦毯从沼泽上方横空穿过,一边走,一边骂道:“我乃是蓬莱崔家的三公子,我出门,还用的着逃?我是出来历练,你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阮年年同情地看着他。 锦毯速度颇慢,她坐得无聊,吃完了干粮,便给他讲一千零一夜,“从前有一个国王,非常残暴,他每天娶一个新娘,第二天早上就把她杀掉” “这人是个魔修吗?”崔湛然打断她。 “不是,他是个皇帝。” “只是个皇帝而已,为什么要每天杀一个人?据我所知,只有魔修和一些邪路子的鬼修会这样。”他评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玄入灵山(五) “总之,他是个权力很大的皇帝。”她继续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每天要杀一个新娘。后来,他娶了一个聪明的姑娘,姑娘为了防止自己被杀掉,想出了一个办法,每天晚上给皇帝讲一个故事,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就结束” 崔湛然很不屑地动了动眉毛,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 于是,阮年年又换了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女子叫做月娘,她有个心爱的郎君,然而因为一些意外,他们不能在一起。月娘悲伤之下,自尽而死,居然因缘巧合,成了一个鬼修!” 崔湛然眼睛一亮,表示对此十分好奇,等待她继续讲下去。 于是阮年年把从前在酒楼里听过的那个虎头蛇尾的故事跟他讲了。果然,崔湛然也十分郁闷,“这故事耍人玩儿呢!” “对呀。”她摊手。 地毯慢慢地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崔湛然叫了她一声,向她勾勾手指,“哎,我在玉虚宗打探出一个十分有趣的消息。” “你怎么打探的?”她好奇,“又是黑市买的?” “这你别管。”他道:“总之,是与翠浮山有关。” 翠浮山。阮年年回想了一下,对了,是玉虚宗中另一个山头。听人讲过,玉虚宗原本有五个山头,之间互相势均力敌。翠浮山山主练枫华,灵力极高,甚至连罗颂月与云徐二人联手才可堪一战,当时是下一任宗主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可是之后突然闭关,一直到如今,翠浮山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隐没于玉虚宗之中。 崔湛然道:“你可知道翠浮山山主练枫华?” 她点点头。 “他有个徒弟,如今大半玉虚宗的弟子都不知道。”他神神秘秘道:“他那徒弟,叫季遥。” 季遥。 季遥。 季遥! 阮年年猛地转头,“你说季遥是练枫华的徒弟?” 崔湛然老神在在地一笑。她急忙问:“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是说,如宗门一年,我从没见过他。” “你见不到他。因为,他早就死了。”他道。 阮年年突然如冷水泼头,她不知不觉又想起当夜洞中,幻象中的那个倔强沉默的男童。他死了? 崔湛然并没有发现她的走神,只是继续道:“很吃惊吧,这样劲爆的消息,玉虚宗竟然没几个人知道。因为当年他的死,牵连到宗门的一桩丑闻,当时知情的仆役执事,大多被清理掉了,少数知情的几个人,也对此缄口不言。就连我,也是花大价钱从黑市消息处买来的!” “什么丑闻?”她径直问道。 崔湛然便趁着锦毯穿越沼泽之际,慢慢地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玄入灵山(六) 宋绫罗是被他自己所杀!因他觊觎宋绫罗年轻貌美,强行霸占多年,而宋氏家族虽清楚此事,却迫于神炼山势大,不敢张扬出去。几年之后,宋绫罗意外之下,怀有身孕,再也隐瞒不住,破罐子破摔,要求宋九晟娶了自己。而当时宋九晟想与之联姻的,并不是宋家,而是另一个他觉得可堪匹配的宗族。宋绫罗威胁要将丑事抖落出去,这才招来杀身之祸。宋九晟将其骗到后山,杀人毁尸,接着又勾结大妖,灭了宋氏。 婚礼当场供认不讳,宗门想包庇,都包庇不住。宋九晟又将过往零零总总的私下勾当,抖落了个干净。罗镇震怒,当即将人发下九重狱,择日当着天下人的面,处死了事。这事本已完结,不料之后不知又怎么的,查出来真正的宋九晟早就死了,那个自认罪名的宋九晟,其实只是个肉身傀儡而已。 傀儡术,本就是各大宗门所严令禁止的,属于邪术一道。曾有傀儡大能,无需牵丝,就能将活人制成傀儡,行动说话与常人无异,悚然使人惊恐。被禁止后,傀儡术只见于一些古籍记载,再没有出现传闻中那样极高强的修习者。 所以玉虚宗上下才会的那么震惊忌惮,沿着蛛丝马迹查下去,只查到翠浮山,线索就断了。练枫华首当其冲,受到其余几位山主一齐攻讦,本都要以死谢罪,后来还是季遥站出来承认,是他在背后操纵。 这当中牵扯到宗门内部的勾心斗角,黑市的消息也不尽完善,只知道季遥当着众人的面,让那“已死”的宋九晟,再度站了起来,带着可怖的笑容,重新站到了罗镇跟前。 练枫华大怒,为了给玉虚宗一个交代,亲自——清理门户,用手中那把一生只斩恶鬼孽妖的剑,将爱徒斩于剑下。 风波到此终于结束,随着当年知情人死的死,换的换,再没有人敢将当年的实情说出来。 听到这里,阮年年想到了曾经在剑林里看到的那把木剑。木剑上刻着“遥”字,难道就是季遥吗?季逍真的就是季遥? 不禁又想起,最后一次与季逍见面,两人因意见不同而产生分歧,当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失望抑或愤怒?他当时说:“对当奖,错当罚,我有什么不对?你们义正言辞地来指责我,又凭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玄入灵山(七) 想到这里,原本平淡下来的心境,又一次陡生波澜。 崔湛然说得口干,一转头见阮年年正在发呆,十分不满,“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她沉默了不知多久,最后声音干涩道:“你说季遥死了?” “当然死了,都死十几年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那,之后呢?”她又问。 “听说练枫华闭关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季遥的死。”崔湛然啧啧有声,“你说他是不是傻,亲手把一手带大的徒弟斩了,换成我,怎么也稍微包庇一下啊!” 所以,这就是幻象中那个男人在崖壁上疯狂地写满“悔”字的原因么? “说不定,他后悔了。”阮年年低落道。 崔湛然耸耸肩,“谁知道呢。” 穿过沼泽花了大半天时间,阮年年循着季逍的声音,指挥崔湛然往前去。她心中几乎知道,那不可能是季逍,但仍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那是他的残像什么的呢!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抓住季逍,然后问个明明白白,他是不是死了?他对她失望了么? 他还能再回来么? 终于,崔湛然跳下锦毯,“过来了。” 沼泽虽宽,但另一头也有不少人来过,因此并没有太多值得留意的东西。阮年年在前面带路,听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阮年年,你快过来呀!” 她几乎是跑着前进,崔湛然在后面跟着跑,喊道:“你慢点!等等我!” 前头雾气浓重了一些,为防止两人走散,崔湛然又拿出一样东西,是条细细的绳子,看起来一拉就断,却最是柔韧。一头绑在阮年年手上,另一头自己牵着。越往前走就越热,直走到汗出来了,终于发现了湿热的源泉——乃是一汪温泉。 崔湛然拿着地图,疑惑道:“这里没有画出来有温泉啊?难道是最近出来的?” 阮年年悚然一惊,突然清醒过来,那声音听在耳中就变了味,成了个细细的童声:“对不起,我骗了你,不过你进来看看,我很好吃的哦~” 尾音还颤了一颤,仿佛十分挑逗诱惑似的。 她低头看看那池水,“进来?” “进来吧,没关系的!”那童儿声音道。 崔湛然推推她,“发什么愣?接下来怎么走?” “就在这里。”她一指池水,自己也有点不解。 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弯下腰,伸了一只手指进水中。接着一声惨叫:“啊啊啊——阮年年你!烫烫烫烫烫——” 阮年年:“锟锟锟锟锟?” “说什么玩意!”他怒问。 “啊,没什么。”她一摆手,自己也伸了一指进水中。那声音便道:“对,就这样进来吧!” “啊啊啊啊好烫啊”树林里划过阮年年的长长惨叫。 那声音还在怂恿她:“进来吧,没关系的,真的不烫的。” “没关系你个鬼啊!”阮年年气得跳脚,“皮被烫破了啊!!!” 那声音被她一凶,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玄入灵山(八) 阮年年蹲下来发愁,“我不知道啊” 半晌,“要不,咱们出去吧。” 两人达成协议,决定弃温泉于不顾,换条路,换个寻宝点。阮年年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之前,还跟那不明生物挥了挥手,“再见了您嘞!” 崔湛然重回到沼泽边,将锦毯拿出来,掸了掸那不存在的灰,“上来吧?阮年年?” 人呢! 手上带子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他左顾右盼,从震惊到不可思议,“怎么又丢了!” 而这边,阮年年懵圈似的,走着走着,一个晃神,就发现几步之遥的崔湛然不见了。她心中咯噔一下,叫道:“崔湛然!” 回应她的只有林间徐徐穿进来的风声。 “崔湛然!”阮年年急了,边走边喊。然而另一个让她惊恐的事情是,她发现自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在原地打转,就像鬼打墙。 她愠怒极了,“那个什么鬼东西,你给我出来!” “你要来吃我了吗?”细的声音从池水下冒出来。 “吃吃吃,吃个屁啊!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那东西语气好委屈,“我很好吃的。” 阮年年大步回到池边,“你出来,我就吃了你!” “你进来,我就让你吃。”它道。 “”这蠢东西还挺狡猾。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让我出不去的?” “那你吃了我。” 三句不离吃。阮年年被搞得要崩溃了。 灵山之中有日夜,无冬夏。天色慢慢变黑,显然是要晚上了。她抱头坐在池边,那声音还在耐心哄骗,“你快来吃了我呀~” 阮年年抓了一颗石头狠狠扔下去,池水骤起一圈波澜,“咚”一声,继而涟漪慢慢下去。也许又被她的粗鲁吓到,好一会儿,那东西都没再说话。 她捏着手中的烟火珠,有点不甘心。修炼多时,还在玉虚一等迟迟不上进,背后众人的嘲笑议论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在乎,但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修炼急不来,要有毅力,每天不可放松懈怠。可是一年到头,没有丝毫长进不说,她都不敢跟别人讲,气海还缩了一圈。 说起来,这就是天等资质吗?也太不靠谱了。 本以为这池子里或许能有什么机缘,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搞到不得不提前离开,这郁闷滋味和谁去说。 阮年年想了有一两个时辰,最后累了,慢慢栽倒睡着,手中还捏着烟火珠。 第二日,她被洒落在身上的模糊日光惊醒,手中一捏,发现烟火珠仍握在自己手中。一会儿,肚子里开始叫起来。 听说她有几个师兄师姐已经练到了辟谷的境界,可是她不行啊阮年年重重叹了口气,算了,看来自己与这里是无缘了。明年再来吧! 打定主意离开,她一捏烟火珠,那珠子像烟花似的,往天空中一窜,噼里啪啦在空中绽开一朵优美的花簇。阮年年百无聊赖地等着,心中有点糟。然而过了半个时辰,她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 似乎并没有人来接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自尽 一个时辰c两个时辰,半天过去了。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连个鬼影都没有。她失去耐心,站起来打算再试试自己走出去。结果仍是与昨天相同,绕了半天,又回到了池畔。 阮年年气愤叫道:“你给我出来!你是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里怎么回事!” 那声音慢慢地响起来,“那你来吃我呀!” 阮年年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听云星说过,灵兽灵草中,有一类妖物比较特殊,灵智已开,可通人言,但并没有太多思想,简单地来说,智商估计就相当于一两岁的婴幼儿。 这什么东西,句句不离吃,不是因为它执着,而是因为它脑海中只有着一个想法。 因此,想与它沟通,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让它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 想通这点,阮年年差不多要绝望了。 她惊恐地想到,如果它一直不放自己的话,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会被饿死在这里。 “你看,我根本下不去,太烫了,进去就会被烫死的。”她用最后一丝耐心给它掰开揉碎了解释:“死了的话,就没法吃你了。你要么出来让我吃,要么先让我出去,我找到不怕烫的法宝再进来吃你,好不好?” “你就这样进来,不会有事的!”它有点不高兴,“你来吃我嘛!” 阮年年破口大骂,骂着骂着,自己把自己骂哭了。她好饿啊哪里有东西吃,哪怕一颗野菜也好啊! 她在饥饿中入睡,又在半夜被饿醒,此时又饿又渴,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伸出手,整条胳膊都在颤抖。月光模模糊糊地照进来,她声呢喃了一声,“季逍。” 没有季逍。 隐约的亮光照在身上,又照在腰间别着的剑鞘上。她愣愣地看着,蓦地将剑抽出,一道寒光映亮了她的眼,眼泪已经风干在眼眶周围。 当日她拿到剑后,想了好久的名字,最后决定,以自己的名字给它命名——年年。 年年岁岁,花与人相似。这个名字,她很久以前的上辈子中,早早去世的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一样东西。现在她给自己的剑也起名叫年年,希望她和它年年都在一起,不会分离。 年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意,剑身发出微微的呜咽,仿佛风声过耳。 她咬了咬牙,将剑重新送回剑鞘。放弃不是她的专长,等下去,或许会有转机呢。说不定外面的人已经在寻找自己了! “再等一天,再没有人,我就把自己给你祭剑。”她声对年年道。 又在饥饿与疲惫中等待了一天。第三天,阮年年终于绝望了。 她趁着自己还拿得动剑的时候,比划了半天,一狠心,朝自己脖子抹了下去。 妈的痛死了谁说抹脖子死得快的! 虚空之中,阮年年身体的各种不适骤然消失,她非但没有感到开心,反而陷入了深深的不知所措和茫然之中。由于这次是悲催的自尽,没有什么妖怪,虚空并没有给她任何提示,直接将人踹出了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重生 她怔怔看着他,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云星在她眼前挥挥手,“我太啰嗦了吗?”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回来了! 阮年年看着眼前人温润俊逸的面容,只觉得亲切得就像再生父母,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突然,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夺眶而出,“哇”一声哭了起来。 连着三天以来的害怕c惶恐c绝望,与最后自尽时的痛苦,全部化作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楚,向她砸来,她心中紧绷的弦终于骤然断裂。 云星惊呆了片刻,兴许是没有姑娘家在他跟前哭成泪人儿,手忙脚乱地找来手帕,就要给她擦拭,又一想到于礼不合,硬生生停了下来,再一想,眼前这个少女是自己的师妹,事急从权,为她擦拭一二也没什么事,终于准备拿手帕来给她拭泪。 然而阮年年崩溃地哭了几秒,就哭倒在了他怀里。 他完全c正式地僵住了。 阮年年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没用啊没有用我好饿” 云星又尴尬又好笑,耳根子处一抹红潮慢慢蔓上来,生涩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我去给你叫吃的。” 接着,把手帕塞进她手里,抽出身来,让外面的平程叫人做了两个菜来,刚摆上桌,阮年年就扑上去,一顿狼吞虎咽,吃得直打嗝。平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乖乖,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可不就是饿了三天三夜么!阮年年顾不上说话,一顿吃完了,撑得肚子浑圆,可一想到那几天的经历,那股饥饿感就犹如跗骨之蛆,又在心头升上来。她还想吃,但清楚地明白,这只是记忆的感觉,并不是身体在饿,绝对不能再吃了。 云星微微皱眉,发觉出她的不妥,问道:“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阮年年打了个嗝,看起来很是可怜狼狈,“没事,我我就是觉得师兄你人真好。” “”觉得师兄人好,所以吃了三大碗? 云星自然不信,但好在善解人意,又让人打了洗脸水来,让她把脸洗干净了,这才道:“这灵山之中其实也所剩无几,你若不想去,不去就是。” 她摇摇头,“我要去。” 过了一会儿,问他,“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法宝,能辟火辟烫水之类?” 辟火尚可,“辟烫水”这个要求具体得十分特殊。云星道:“有是有,怎么,你生活上有什么不便之处?” 她连忙摇头,扯了个谎,就说怕意外,要防身。云星十分有大师兄的气度,二话不说,当下找来一枚草绿色的戒指,道:“这是我用药田里的灵草制成,你戴上,便不惧热油烈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再入灵山 云星微笑着摇摇头,“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说就是。” 当下二人告别。 温泉池畔的那三天给阮年年的心里蒙上了重重的阴影,往后每一次,不管去哪个灵山宝洞,她都会大包包带上能吃上个把月的干粮。至于以后竟然存了整整一个须弥袋的粮食,哪怕再灵山里住上三年五载也不成问题,那就是后话了。 再来一次,阮年年对于该带的不该带的东西,心中都有了数。第二日照样与崔湛然在约定的地点见面,这次换他对自己大呼叫:“你这背的扛的都是什么!你是去逃难吗!” 阮年年淡定道:“干粮,以防万一。” 她实在是饿怕了。 为此,被崔湛然一路嘲笑了千百遍。阮年年老神在在地进入灵山,当执事送来烟火珠时,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它好几眼,问道:“这珠子有这么好用?” 处士笑道:“自然,上天入地,只要有烟火珠,我们就能看见的。” 啊呸。阮年年在心里骂了一声假冒伪劣,收了珠子,抬腿,入山。 路上,崔湛然一边看地图,一边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来过这里,对这里的路十分熟悉?” 果不其然,再次听到那遥遥的“季逍”的声音。阮年年心里暗骂,嘴上道:“我随便走而已。去那边!”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自己有戒指辟火,不知道崔湛然有没有。况且,那温泉池子看起来十分邪乎,还不知道下面是陷阱还是什么,自己出个好歹,还能倒档,万一崔湛然跟着进去,也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她陪着倒档吧! 想到这里,她站定了,向他道:“你有没有能飞的法宝?” 崔湛然想了片刻,果然又一次掏出了那块神奇的波斯飞毯。阮年年开门见山,“你能否将这个借给我,我单独一人前去看看,那声音只有我能听见,说不定有什么来历,我怕你跟着,会出意外。” 这话说的很有独吞法宝的嫌疑。但崔湛然不知道是脑回路比较清奇,还是法宝多得等闲看不上了,听她这么一说,麻利地把锦毯往她怀里一揣,道:“我想也是,前面这沼泽本少爷不想过去,那么锦毯归你,咱们分道扬镳?” “分道扬镳!”她一言为定。 两人约定,出来后还在半山会合,接着便你往左我往右,各自走各自的阳关大道了。 阮年年掐着崔湛然教给她的口诀,坐在锦毯上,与上次一样,飞了好久,又回到了那该死的温泉畔。她心中掀起滔天波澜,面上却丝毫不显,向那水池道:“你在哪里?” “我在下面。”那声音已经回复到原本细细嫩嫩的童声。 她冷笑一声,戴上戒指,伸手往池中一探——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你这只坏鸟 那声音在水里轻柔地飘荡,如微波粼粼,“来呀~凰鸟,快来吃我呀!” 她操纵体内不多的气海,在胸肺之中流转,好让自己憋气的时间更久一些,继续下潜,这时慢慢看到七彩的颜色慢慢变红,直到红光一片,仿佛赤色的颜料被打翻,完全泼在这片水域。一片红色之中,似乎有株细细长长的水草,顶上长了个臃肿的果实。 声音就是从果实里发出来的:“你来啦!太好了,你来吃我了!” 阮年年没法开口,一开口空气就会全部外泄,看着这个陷自己于绝望之中的罪魁祸首,二话不说,将之采了便走。 那果实被紧紧攥在手中,委屈道:“轻点,凰鸟,你会把我捏坏的。” “你闭嘴!” 哗啦一声,她终于浮出水面,深呼吸一口,游向岸边。上了岸,先举起手看看手中的那果子。它看起来就像个红色的牛油果,除了颜色鲜艳,其他地方都不太显眼。阮年年心里有点气,开口呸了一声,“呔,你这妖孽!” 那果子却道:“凰鸟,你不觉得我好吃吗?你怎么不吃我?” 阮年年:“你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生出来就是为了给人吃的吗!” “我才不给人吃!”果子道:“我只给凰鸟吃,凰鸟最爱吃我了!” “黄鸟是个什么鸟?”她不耐烦。 “凰鸟是我们的信使。”它细细地解释道:“你吃了我,我就能把自己传播到远方了。” 阮年年听着觉得耳熟,半晌恍然大悟,这不是鸟类吃果子传播种子的原理么? “你想让我把你吃了,再把你拉出来?”她有点理解不能。 “你快吃我嘛~~~”它居然撒起娇来。 可惜她并不想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带回去,研究一下这玩意的品种。 于是阮年年把它往怀里一踹,就要离开这里。 果子腾一下从衣服里面滚出来,大叫道:“你为什么不吃我!” 阮年年被她气得笑了,抽出年年,寒光一闪,“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砍了你!” 果子沉默了一会,接着,老老实实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她哼了一声,笑笑,都说神鬼怕恶人,古人诚不欺我。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这东西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个灵智刚开的异果而已,跟它讲道理没用,威胁——也是没用的。 阮年年走着走着,便慢慢闻到了一股异香,起初觉得十分好闻,而后被这香味所吸引,恍惚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一样东西,能比这香味还诱人。她停下脚步,甩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而鼻中钻入那丝香味,心神就癫狂了起来。 她取出异果,那是香味的来源。那果子还在说话,“采了我又不吃我,你这只坏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吃掉了 直到那香味散了,她才慢慢清醒过来,震惊地看着一手的红色汁液,她到底做了什么! 狂奔到池边,阮年年跪着看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除了嘴上有一抹可疑的红色痕迹,什么意外状况都没有。她惊疑不定,“就就这样?” 那果子不择手段地让自己吃了它,吃完了,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出什么意外,无心寻宝,干脆早早地捏碎了烟火珠,这一次,那珠子总算起了作用,不消多时,几个执事捏着诀,从天而降,将她带出了灵山。 除了那果子,她在山中一无所获,不过心不在此,匆匆回去,找了云星,给自己看看。 云星道:“一切正常,并无大碍,怎么了?” 阮年年打着哈哈:“哦,没事,既然无大碍那我就放心了” 一会儿想起来,她正要把戒指还给云星,他却拒绝了,轻轻一笑,“留在你那里吧,我拿了没什么用。” 显然,在这个世界,并没有送戒指定终生的暧昧规定。阮年年乖乖点头,收好戒指,道了谢,折返回去了。 接下来等崔湛然出来。她在半山之上等了许久,最后才看见他慢吞吞地出来了,便问:“你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没有,惊吓有一箩筐!”崔湛然模样甚是狼狈,身上好几处都是焦黑的,愤愤道:“闹什么鬼,从来没见过灵山里打雷的!” 闹了半天才得知,崔湛然是被雷劈了。幸好身上带了引雷符,否则被劈焦了,还回不来。 “你不知道,我碰到兰霓儿了,真是跟他们玉望山的人在一起就没好事!”他一边走一边用法宝在身上修修补补,神情很是愤怒,“一个人走得好好的就没事,碰上她就被雷劈,真不知道是她下绊子还是我倒霉。更糟心的是,我被雷劈了,她没事,居然还敢捡了那根雷劈木,说正好可做个火属的法宝!你说可气不可气!” 阮年年眼睛瞪得老大,“黑锅你背,战利品她拿啊” “谁让她们玉望山势大,”崔湛然哼道:“我行定峰一个弟子而已,哪能抢得过她?” 她心有戚戚。不过话说回来,打雷的时间,好像正好是自己采那异果的时候?难道这两者有关? 总之果子已经吃了,再想也无济于事。与崔湛然告别后,她径直回到屋中,直到此时仍心有余悸,不知道那果子的事有没有后续。 当夜,遣丫鬟澄儿去睡之后,阮年年闭目躺在床上,正考虑着是否转药修的事,突然感觉背后脖子上有点瘙痒。她挠了挠,并没当回事。然而那痒好像从皮肉里面透出来,极不舒服。她使劲挠了几下,直到痒意没有了,这才沉沉入睡。 睡到半夜,似乎又开始有点痒,迷迷瞪瞪地抓了几下,又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长毛了 她忙拿来镜子,前后对照,看清了,吓得差点把镜子摔在地上。澄儿在外头听到动静,叫道:“姑娘,有事吗?” “没有,别进来!”她大喊。 这是什么啊阮年年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两拍,战战兢兢用手摸上去,触电一般弹回来,她她她——她脖子上长毛了啊! 说是一排,实则也就两三根硬翎毛,朱红的颜色,单看的话还挺漂亮,可是长在她这个人类青春少女身上,就瘆人的不得了呀! 阮年年在屋中急得团团转,一会摸摸那毛,一会试试看衣服能不能挡住。她一连换了好几身衣服,又换了个柔顺披散下的发髻,这才觉得稍稍心安一些,然而一走动,就又怀疑,自己会不会走光,被人看见羽毛? 最终,目光落在了针线袋里的剪子上。 心一横,疾步过去抄起剪刀,坐定在妆镜前,一边比照镜,一边忍着皮肉被划拉的微痛,将那几根羽毛齐根剪了下来。 剪完后,三根赤红的翎毛齐刷刷摆在了妆台上。她面色青红不定,盯着那翎毛看了半天半。 直到澄儿在外道:“姑娘,您可睡醒了?要不要奴婢端水进来?” 阮年年惊回过神来,忙收好翎羽,“进来吧!” 澄儿进屋后,很自觉地摆好水盆,要给阮年年净面。阮年年忙夺过手帕,“我来好了!” 接着又是梳妆。澄儿拿起梳子,“姑娘,请坐下来。” “不用不用,我想自己来,你去给我烧一壶热茶来!”阮年年摆手。 澄儿发现自己没了用武之地,只得转战厨房,去烧水了。 阮年年心情沮丧,一整日听功课都无精打采的。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从下午开始,她跑了好几次茅房。 玉虚山的饮食以清淡为主,且修炼的弟子们,凡是有灵力在身的,大多不会生病,更别提腹泻。阮年年拉肚子的事,很快就在弟子们中间传开了。一起听讲的同窗们,无不掩嘴窃笑,更有甚者,在背后指指点点,不外乎丢人c愚钝之类的嘲笑。 她很想生气,但后来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跑茅房跑到虚脱,最后一次,蹲了许久之后,她惊恐地发觉,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灼热的温度,“咚”的一声,开心地解放出来,投向茅房的净桶。 而后,阮年年捂着屁股,成了菊花残。 那东西出来后,便欢快地发出了细细的声音,“凰鸟,你真好,你把我吃了呀!” 阮年年:“你给我滚!” 她顾不上自己火辣辣的菊花,就要夺厕而逃,却听到那东西撒娇道:“把我捞出来嘛!不然我有香味了,你又要忍不住吃我了!” 阮年年快要哭了。 她在玉虚宗已经算是名声扫地,如果再被人看到捞茅房里的热翔来吃,干脆自裁倒档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果果 那果子被冲得挺舒服,一会儿,现出了脏污下的原形。阮年年细看,这不还是牛油果的果实么!除开颜色是赤红之外,一模一样! 接着,冲完澡的牛油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弹跳起来,钻进了阮年年的衣服。 阮年年:“” “带我走吧,”它道:“找到合适的地方,你就把我种下去,这样就能找到别的凰鸟了!” “凰鸟,”她冷哼一声,“我猜,你说的是天人吧?我告诉你,天人都死绝了,没有别的凰鸟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从早上开始,她就搞懂了,它口中的“凰鸟”是个什么东西。曾听季逍说过,天人不像凡人,有统一的形体,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形态,人形c兽形c鸟形也许,她自己,就是一只鸟,不然怎么解释脖子上长羽毛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她就没好气,问道:“为什么我脖子后面会长毛?又是你搞的鬼?” 牛油果被“天人灭绝”这一消息打击得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道:“你是凰鸟,长毛有什么了不起?” 阮年年掏出那颗果子,正比划着从哪里扔出去会扔得比较远。牛油果着急了,“你别扔!我c我很有用的!” 最终这颗话痨还是被留了下来。阮年年摸着脖子后面,觉得,似乎从入灵山开始,事态正在一步步发展下去,希望不要再往坏的地方恶化了。 自从进入玉虚山,阮年年与兰霓儿就一直被人们拿来作对比。兰霓儿倾国倾城,阮年年就只是清秀可人;兰霓儿绝等;阮年年凑合凑合天等;兰霓儿进步神速,一年内练到玉虚四等,阮年年原地打转,一年到头不过玉虚一等。从各方面,阮年年都被兰霓儿比到地下去了。 就连受到的情书,阮年年都比兰霓儿少。 这日,她收到了两个月来的第一封情书。上面大意写了阮年年如何如何秀丽可爱,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地一见倾心,最后衷心祝愿,两人能修成连理。落款是个给她写过好几封情书的老熟人——谷唯斌。 这个谷唯斌是问虚山另一个长老的弟子,与她算是同一辈,无奈阮年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于是将那情书放入杂物柜,就不再理会了。 因为那颗牛油果的事,她到现在都心有戚戚,再加上一些时日过后,后脖子上那三根羽毛又开始有复苏的痕迹,而她气海中的蓝色灵力,似乎还仍然有减少的趋势,这都让她的心情好不起来。感觉自己背运连连,差点想找个庙去烧烧香,转转运。 另有一事,在她还没想好是否要转药修之前,被提上日程,那就是一年期满,修炼合格的弟子们,都可以去宗门玉转录上接符合自己实力的历练任务,之后视任务大赐予灵石法宝奖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孤烟坟 身上的灵石大部分给了吴处士,部分留用的也在半年内陆陆续续用得差不多了。灵石可用来修炼玉虚法术,这样一来,阮年年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境地——等级低微,没法接任务赚灵石;赚不到灵石,无法继续修炼;不能修炼,等级上不去;等级上不去,没法赚灵石 所幸云星给她开了个灶,找了个相对简单的任务,把阮年年塞进去了。这是个跑腿任务,去附近一处叫孤烟坟的地方,向一群黄鼠狼妖征收内丹,同时也是个比较有油水的活。她拿到接任务的弟子名单一看,满头黑线:谷唯斌,仓将一百。 云星见她神色怪异,便问道:“师妹,你认识他?” “呃,不认识”总不能说这人给自己写过好几封情书吧。 云星便道:“你等级不够,难的任务怕有危险,过几日我有事要外出,等以后有空了,带你再接任务。” 阮年年收起名单,嘻嘻笑着撒娇,“师兄对我最好啦!” 他的眼中出现一抹暖意,跟着不自觉地笑了。 第二日便出任务,她带好干粮法宝,早早地在宗门外等候。不久,谷唯斌便带着一百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阮年年这才第一次正式与这个未曾谋面的追求者见面。 这人长得正儿八经,方形脸,看着倒也正派,只是眼神太过活络,仿佛随时准备找空子去钻一样。见了她,谷唯斌便露出了个很得体的笑容,“年年师妹。” 阮年年被这个称呼肉麻得一激灵。 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谷师兄,我们这便上路吧。” “不急,”他从背后卸下一把大剑,献宝似的,掐了个诀,让那剑招招摇摇停在半空,道:“年年师妹,我御剑带你。” 她惊呆。飞剑通常只带一人,若与人同乘,这人与剑主人通常关系密切,不是知己就是红颜。哪有这么随便的 “不用不用,”她忙摆手,一指前方,“我坐清虚牛车过去,师兄你先飞吧!” 山门处正有仆役牵了宗门公交车——清虚牛车过来,她不待谷唯斌拒绝,就一骨碌钻进了牛车。 剩谷唯斌带着飞剑呆呆地站在一旁,半晌,脸色红了又白,独自踏上飞剑,朝天飞去了。 两人在孤烟坟附近汇合。孤烟坟,顾名思义,曾经是一片坟地,年久日深,慢慢成了一片乱葬岗,里头生出一窝黄鼠狼,自此成了个不大不的妖族聚居点,百年来,年年向玉虚宗上供妖丹,换得在这一片平安生存。 阮年年c谷唯斌与一干苍将三方汇合之后,便按着往常的线路,朝孤烟坟进发了。待到了那处,只见死气沉沉,孤坟山包难以辨认,间杂着一些破烂摇摆的纸钱串儿。阮年年等了一会,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黄鼠狼妖,便问谷唯斌,“就是这里吗?” 谷唯斌点点头,拿出一支哨管,嘟嘟嘟吹了几声信号。过了一会儿,一个瘦瘦的身影一蹦一蹦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两人跟前。阮年年一看,竟是个白白净净的童,顶多五六岁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益阳城 童嘻嘻哈哈地回答:“他们都走了,让我留在这里,告诉尊者,我们黄鼠狼一族已归附益阳城,从此不再向贵宗进贡妖丹,你们想要就找益阳城城主去吧!” 他说完,还做了个鬼脸。谷唯斌一听,怒上眉梢,拔出剑来斥道:“放肆!” 一剑刺下,童应声倒地。阮年年大惊,“你就这么把他杀了?这么” 谷唯斌却道:“年年师妹,你不懂,这些妖族孽种最是狡猾” 话还没说完,那的尸体倏一下化成了一缕青烟,一张字条轻飘飘委落于地上。二人捡起来一看,上面还有字:“益阳城,东南方五十里。” 竟是个障眼法。 谷唯斌一把撕碎纸条,“年年师妹,我们走,去益阳城!” 这回两人一同坐着清虚牛车出发。五十里路,也不过一盏茶时间。其间谷唯斌絮絮叨叨地与她讲:“年年师妹,你不知道,这些妖物平日里作恶惯了的,杀一两个,你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前两日我写给你的信,你可曾收到” 出发前,阮年年只觉得这个人行事草率;下了车后,她对他的印象又多了一点——好大喜功。 不久之后,两人带着一众苍将,到了益阳城。 据谷唯斌的说法,这座城来的诡异,明明上半个月有人从这里经过,这里还只是一片荒郊野岭,怎么半个月的时间,就造起了这么一座坚固的城镇? 而阮年年下车后观望此城,见城墙高大厚实,门前有卫兵把手,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谷唯斌如临大敌,带着人进城,驻扎的士兵没有阻拦,任他们进了城。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边绯红的云霞一片,城中街道暗然,屋舍连绵,已经投下了深深的影子。阮年年一边看来往的行人,一边问:“我们这么多人进城,守卫居然不过问一声?” “我们穿的是玉虚宗的衣裳,谁不认得?料他们也认出来了,所以不敢拦。”谷唯斌傲然一笑。 “”你开心就好。 即便是黄昏,城中行人仍然络绎不绝,沿街铺肆林立,各种叫卖的都有。阮年年自进玉虚宗,第一次下山入凡人城镇,看什么都新鲜。谷唯斌却面色严肃,不断张望,又让人问城主的住处,问了几个人,有个人道:“今夜梨园戏班子要搭台唱戏,当家的旦姐儿登台,咱们都去,城主到时候也要来,你们上那儿寻他去吧!” 果然,见路两旁的人,空手不空手的,大多往同一个方向跑。阮年年猜,这些人可能也是去看唱戏的。 谷唯斌便道:“年年师妹,我们也去那什么梨园,我倒要看看,在我谷某手中,他妖族还能翻得了天来!” 阮年年当他清风过耳,敷衍地笑而不语。 反正她是个跟班,只要跟在后面就好了。云星特意为她挑选的任务,想来是没有危险的 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益阳城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人在院中点了许多花灯,照得院落通红明亮。谷唯斌带人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然而那些个看戏的人就好像没看到苍将们一样,对之不闻不问,有一些嫌他们挡路,还从中拨开一条道路,“哎让一让让一让!” 谷唯斌道:“年年,我看这些人不简单,说不定,都是那益阳城主的党羽” “谷师兄,你还是唤我的姓吧。”阮年年笑得很诚恳。 谷唯斌:“那我还是叫你年年师妹好了。” 阮年年:“” 突然,院中几株梨花树上,缠着的花灯都亮了起来,暖意流转,团簇的白花被花灯映成淡红,与此同时,戏台上也响起了丝竹管弦的唱乐声。过不了一会儿,一个武生翻着跟斗跳出来,立马场上众人一片鼓掌,“好!” 只有阮年年二人站在场中,如两个局外人一样。 这一出戏,来来去去,唱的并不是阮年年所熟知的戏目,而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曲儿。两人干等着,阮年年甚至怀疑,那城主今夜到底会不会来,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今晚这个“意外”有点不太寻常。 又不知多久。突然,众人的笑闹声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主来了!” 刷拉拉,一整个院子的人都跪了下来,乌压压连成了一片。还是阮年年与谷唯斌两个,两根杆子似的,戳在了众人中间。 阮年年好奇望去,只见外头来了个帐辇,十来个人抬着,竟然清一色都是美貌妖娆的女子,辇中半靠半躺着一人,长发随意散开,如蝉翼坠地,一身黑衣黑袍,袖口衣摆处有银色滚边,望之十分风流慵懒。帐辇落地,婢女玉手掀开珠帘,慢慢地走出来一人。 他身形修长,蜂腰柔韧,仿佛是个少年人,脸上覆着一张鬼面,青面獠牙,完全看不清真容。阮年年却如遭雷亟,她不禁急上前半步,直到衣袖被谷唯斌拉住,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强压住掀下他面具的冲动,僵硬地站在他对面。 即使戴着面具,即使看不见一点面容,阮年年也可以发誓肯定,这个人,就是季逍! 分别一年,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么荒谬的场合。 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看着这个明显是当她陌生人的季逍,满嘴的苦涩。 谷唯斌上前一步,傲然道:“你就是益阳城城主?” “你是谁?”城主问,声音微微低哑,带着如夜色一般的凉意。 阮年年愤怒望着他。这个混蛋,连声音都懒得改一改! “不才,正是玉虚宗谷唯斌,来征收妖族内丹。”谷唯斌道。 城主脸上鬼面冰冷,“知道不才,就不要逞能。让她说。” 谷唯斌怒意横生,刷得拔剑出鞘,“区区一个城,也敢在我玉虚宗面前放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妖丹在这里 “让,她,说。”城主一字一句道。 阮年年硬邦邦地开口,“阮年年,来征收妖族内丹。” 城主挥挥手,很是随意,让后头跪着的众人站起来。这时台上旦角正说道:“呀——这公子看看面如冠玉,为何却如此心狠手辣!那一窝妖,与你何怨何仇?” 生角唱道:“但凭实力,莫问缘由!” 城主盯着阮年年,语气中似有笑意,“你可知道,这妖族内丹从何而来?” “不知。”她扔出两个字。 “那么我便让你来看。” 城主说完,一扬手,从角落里滚出了数十只黄鼠狼,个个瘦可怜,摇身一变,变成了一群毛头,最的二三岁,大的也不过五六岁,都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求饶。 阮年年惊疑问:“这是做什么?” “你要的内丹,就在他们身上。”城主语气如常,拎来一只,那童又变回兽身,在他手里吱哇乱叫。他道:“剖开肚子,取出妖丹,剩下的扔掉。” 他纤长手指伸出,在它肚子上做了个一划而过的动作,那黄鼠狼瞬间化成童,大大的眼里全是泪水,吓得哇哇大哭。 阮年年震惊地看向谷唯斌。 谷唯斌好容易将自己的剑夺过来,不敢再轻易动手,将剑插入鞘中,恨恨道:“妖孽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城主哈哈大笑,说着话,看的却是阮年年。 阮年年只觉得他句句意有所指,进退两难。曾经她指责他草菅人命,下手太狠;今日,他就要来看看自己是如何抉择,要妖丹,还是善良? 她浑身僵住,看着那一群幼可怜的孩童,又看了看满脸愠怒却不敢大放厥词的谷唯斌,有些心灰意冷,道:“城主是否有法子,两全其美?” 一旁的谷唯斌却再也忍不住,暗自向苍将们一个示意,大叫一声:“给我上!” 竟然趁其不备,来了个突袭! 苍将是玉虚宗的军队,所选的都是一些资质好,实力强悍之人,兼有灵力在身,可算是以一顶百。百名苍将,有时候竟可与一个玉虚五等的弟子匹敌,实力不容觑。 而城主不紧不慢,仿佛百来号人在他眼里,都如蝼蚁一般,手微微一摆,阮年年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突然,苍将之中,带头的将领像被定住了身形,顷刻之间,身体仿佛被一根根看不见的紧绷丝线割断,肉块无力滑落下来,而后突然献血喷溅,淋了旁边苍将们一头一脸。 快得只在一瞬间,一人性命就此了结。 其余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开始骚动起来。谷唯斌也惊骇万分,只能吐出一个音节,“这c这” 阮年年也从未见过季逍这副模样。他仿佛挣脱了从前禁锢在身上的一个枷锁,如今放出来的,是一个百无禁忌而又冷漠狂放的恶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桀骜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那肉块毫无生机地散落在地上,一会儿,却晃动了起来,所有肉块一起晃动,慢慢地,动弹得越来越厉害,腿c身体c胳膊c头,一样一样,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针线缝起来,片刻功夫,就又成了一个满身是血的恐怖的“人”。 它站起来后,晃晃悠悠,走到了城主的身后,笔直站着,好似一个尽职尽守的保镖一样。余下的活人张口结舌,面露恐惧,即使谷唯斌气急败坏地让他们围上去,也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你是魔修!”谷唯斌惊恐地叫起来。 城主轻歪歪头,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你说呢?” ——戏台子上,那花旦唱道:“看你滥杀无辜——” “两全其美的办法我有,但凭什么你会觉得,我愿意呢?”他接着阮年年的话,说下去,“对我而言,把你们都杀了,不是最简单的选择吗?” 谷唯斌气急败坏道:“我们人多势众,你说杀就杀,好大口气!” 他话音刚落,却惊恐地发现,旁边看戏的众人,连着台上的花旦生,都停了下来,像一群被操控的木偶一般,齐齐望向了自己。院里院外,足有他们的三倍之数。 在这样恐怖的目光中,他刚才的大话成了笑话。 城主淡淡地开口,仿佛有意说给阮年年听:“这就是玉虚宗行事的准则,扔一堆臭鱼烂虾过来,还妄想车轮战耗死我?” 一旁的谷唯斌趁他说话时,终于觉得有机可乘,瞬间抽出自己的法宝——灭魔幡! 来的路上他炫耀似的与阮年年说过,这灭魔幡,是他一件引以为傲的法宝,专克魔修,一旦将魔修收入幡中,里头便升起七七四十九日的佛陀业火,是魔修最惧怕的东西。问他从何而来,他只说一个佛修赠送,再不肯说出别的。 阮年年一惊,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对季逍有多大伤害,可来不及阻止,那灭魔幡已经被高高抛起,引动灵诀,向着季逍疾袭而去! 城主却身形如鬼魅一般,微微一动,众人甚至只能看见一丝残影,宽大黑袍顿时融入夜色之中,冷冷的讥讽四面八方回荡:“幡中业火只剩数十天,想来你是从哪个佛修那里偷来的吧!” 谷唯斌面色青红不定,“给我缉——” 灭魔幡业火尽出,铺天盖地朝城主而来!刹那间火光照彻半壁天空,所有人的脸都被映得红如鬼面。阮年年大喊:“心!” “师妹,你放心!”谷唯斌以为她在担心自己,挤出个自认为不错的笑容,“看我灭魔幡收了他” “他”字还没讲完,那业火刹那间如遭大雨,稀稀拉拉灭了。 再看灭魔幡,飘飘摇摇如无根浮萍,没了准头,一头栽向地面。半空中突然又被截去,城主幻形一闪而过,接着,在二人不远处出现,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谷唯斌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城主将招魂幡一收,大袖一挥,语气冰冷,“滚回去,与你们尊者说,我益阳城,不归附于它!” “另外,”他鬼面之下突然再度开口,“这个,我收下了。这益阳城虽大,我却还缺个暖床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笼中鸟 阮年年惊呼乱叫,眨眼间,就被钳入了一个生铁似坚硬冰冷的胸膛中。她蓦地抬头,看见鬼面下一双似曾相识的幽黑双眼,眼底如深海狂澜,翻涌着说不出的情绪。阮年年刚要说话,被一指点于唇间,那苍白的手指依然冰冷似铁。 谷唯斌大叫:“年年师妹!” 阮年年便听到耳边那人的一声轻嗤。 “滚吧。”他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按这个条件,谷唯斌显然算是个俊杰。他一边狼狈地带领余下苍将退出院外,召来飞剑,立于剑上之时,一边道:“年年师妹,你等我回去告知山主!千万别屈服!你等我——”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已经连人带剑上天去了,连灭魔幡都没要。 阮年年混乱地抬头看天,待到看不见谷唯斌了,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推城主,愤然道:“暖床人!亏你说得出口!” 城主獠牙鬼面正盯着她,长发有一两缕散于胸前,发梢轻轻扫过她面颊,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彼此的气息缭绕在一处,十分暧昧。他的声音冷冷的,“你若在乎这个,也不会勾三搭四。” “什么!你!”她面色涨红,恼怒想要反驳,便感觉身体一空,却是他将自己扔开,扔给了台上的花旦,“带回去。” 阮年年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那花旦便不接着唱,顶着一张标致的脸谱,盈盈下拜,“是。” 接着就用一种非常人所能有的力道,抓着她走了。 阮年被一路带到了一座府邸。里头院落层层套叠,走过一间,又是一间,回廊百转,有曲水清池流于花园之中。她被那花旦抓着,绕来绕去,在无数盏点于路旁的灯笼间,绕得头昏脑涨,最后,被投进了一个不大不的房间。 “喂,这里是哪里?”她急问。 而那花旦一路之上一言未发,虽然美丽,但神色冰冷,将她推进去,转而锁了房门。 一通下来,阮年年气都不知道朝谁撒了。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布置得精心雅致,妆镜玉案一样不缺,打开衣箱,居然还有满满一箱叠得整整齐齐的女子衣物。 难道季逍在这里还养了女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态就不大好了。说自己勾三搭四,自己也不怎么样么! 此时已经入夜极深,既来之则安之,阮年年这么告诉自己,找到床铺,和衣便躺下了。不管今夜怎么惊险,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季逍不会伤害她。 他们之间,总归还是有点情谊的。 一夜无梦。 第二日有人送来吃食,仍然是个女子,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活气儿。她送来饭菜,话也不说,便退了出去。阮年年喊道:“能不能让我出去!哪怕在院子里也行啊!” 屋门一直锁着,她也得透透气啊! 女子没有应声,带着空空的食盒,落锁离去。 阮年年气闷,感觉自己成了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吃喝拉撒都在笼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才会大发慈悲让她见见外面的太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开锁之人不发一言,当她不存在一般,径直退出了院。 院景色不错,门是半月门,正对着回廊与廊外的荷花池,取景不错。但似乎并没有什么阻碍通向院外。阮年年心中一跳,走出去,而在刚走到半月门下时,再往前,就被一道气墙拦住了。 她摸来摸去,发现那气墙连着整道门,看不见多高。结结实实阻住去路,仍然让她成了一只金丝雀,只不过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 她叹了口气,搞不懂季逍心里头想什么,也许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然而让她心态不好的是,一天c两天c三天一连七天,她都没有再见到季逍。院中每日有人送饭送水,食物虽精美可口,但来来去去没个人说话,整日在院里能听到的,就只有清风与鸟鸣,她差点要憋死了。 这日又是个木头美人来送饭。看着她将饭菜一样样在桌上摆好,阮年年怒道:“你跟季逍说,再躲着不见我,我在玉虚宗的姘头不是,是相好的就要来救我了!” 那美人闻言,如清风过耳,不言不语地退出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到了晚上,竟然有两个婢女过来,手中捧着衣衫香粉,用柔美的声音道:“请姑娘换衣。” “换衣?”她不解:“换衣做什么?” 那两人不答,仍道:“请姑娘换衣。” 料想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这几日来她领教得足足的了。 换就换。阮年年拿起一件似乎是上衣的布料,看着那薄薄得几乎遮不住什么的衣服,不可置信,“这是什么玩意?” 一个婢女接过衣服,熟练地给她穿上,接下来穿好罗裙,一身艳红,血一般刺着她的眼,流苏长帔乱七八糟。穿戴完毕,低头一看,上衫不及腹,下裙不到腰,衣上宝石翡翠一大堆,光芒闪得耀眼,竟是件舞衣。 那两名侍女不容分说,将她拉到妆镜前,麻利地开始给她敷粉擦脂。镜中人盈盈秋水,淡淡春山,樱桃口,鸦青鬓,华妆后,艳如桃李,媚态横生。一婢女又取来一颗圆润的猫眼石,塞进她的肚脐,在她无效的抗议中,完成了梳妆。 接下来,她们一左一右,架着阮年年就往外走。阮年年挣不开,怒问:“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去见城主。”婢女破天荒回答。 阮年年更怒,去见季逍有必要打扮成这副模样吗! 不管怎么说,到底到了花厅。大老远就听见笙歌阵阵,华光闪烁,一队队美人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端的奢华热闹。 阮年年有一瞬间竟开始疑惑,这个城主,是否真的是季逍,难道她搞错了? 到了门前,两名婢女便道:“进去吧。” “啊?” 才说一个字,就被推搡了进去。 她踉踉跄跄跌进来,被闪耀的各种光芒刺得晃了一下眼,耳边嬉笑软语,身边有舞罢的美人笑闹穿梭,抬头看去,极大的厅堂正上方,坐着一人,说是坐,实则半躺,依旧披散黑发,带着鬼面,美人环膝,还有个身材曼妙的少女跪在脚边,依偎着给他剥葡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舞娘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要把她身上轻薄透明的舞衣盯出个洞来。城主的鬼面看不见表情,但头也不转地也看着她。阮年年不自然地用手环胸,想给自己这薄薄的布料挡一挡。 城主的手指动了动。突然,阮年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她伸出柔嫩的手臂,纤柔而曼妙地晃动起腰肢来。裙上的铃铛相互碰撞,发出玲玲的脆响,仿佛摄魂夺魄。 城主静静地看着,看堂下那个二八年华的艳丽少女脚步轻挪,绰约生姿,绽放出最澄澈却也最魅惑的光彩,以极柔软舒缓的姿势,舞动着身体,脐上的猫眼石在灯光下璀璨粼粼,晃花了人的眼。 只是阮年年的表情不太应景。她气急败坏地叫:“季逍!你搞什么鬼!” 要舞娘的话到处都是,为什么要她跳这种不正经的舞! 抗议无效,阮年年迈着轻盈的脚步,步步生莲,离他越来越近。 “季逍!”她气急了,控制不住自己往他靠近的脚步,“你这个混蛋!” 恍然间,带着勾人香气的身体投入了城主的怀抱,正以一种暧昧至极的姿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城主揽手一勾,一只手指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接着向下划去,捏起了她的下巴。 阮年年被迫抬着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季逍俯身看着她,像主宰她命运的冷漠而庄严的天神一般。 这时仆人递上了一觥黄澄澄的醇酒,他将杯口轻压住她的下唇,“喝了它。” 下巴被捏住,阮年年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季逍捏着她的下巴,迫她喝光了杯中酒,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阮年年狠狠咳嗽了起来,喉间一片火辣辣,呛得脸颊上浮上了一片绯红,眼中水光盈盈,看起来十分可怜,却奇异地能勾起男人心底残暴肆虐的凌虐欲。 “你是不是季逍”她心中升腾上一丝惊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呆呆地看着那鬼面。 咫尺之间,城主沉默地看着她。 阮年年大了胆子,慢慢地,伸手过去摘下了他的面具。 鬼面被摘掉的瞬间,她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年头,如果不是季逍,如果不是他 一双深如夜空的眸子出现在了她面前,幽黑深邃的瞳孔里映出了她迟疑与惶惑的模样。他的眉c眼c鼻c唇,无一生得不英朗凌厉,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不置人于死地不罢休的狠意与偏执。 季逍。 阮年年手中的鬼面哐啷落地。 愤怒c委屈c不解,还有淡淡的思念,伴随着心中弥漫开来的莫名的情愫一起,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她只说出了一个字。 季逍被华灯映得苍白的脸上,慢慢勾起了一丝笑容,三分戏谑,三分调笑,还有三分阴沉。 “听说你在玉虚山有了姘头?”第一句话,他问的是这个。 阮年年的脸腾地涨红起来,眼中冒出熊熊怒火,“一年不见,你就这么对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身份 “别这么说,”他心情愉悦,道:“好像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一样。” “混蛋!” 他像抚摸猫咪一样轻抚她光裸的脖颈,眼眸中沾染了一抹暧昧情意,“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阮年年克制不住,一把推开他,从他腿上跳下来,愤怒地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她眉头一竖,指着季逍开骂:“混账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一年多我有多想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亲我做什么!送我替命做什么!” 季逍却不答,反而认真地问:“有多想我?” 她一噎。 想到走火入魔够不够? 看着他脸上恶劣的笑容,阮年年实在不想把这个说出来,再受他的嘲笑,于是冷笑了一声,“某人死鸭子嘴硬,你若觉得我跟你没关系,大可放我走,扣着我算什么?” “是啊,我多不划算,”他突然叹了口气,“扣你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我何必呢?” 阮年年低头去抠肚脐上那颗猫眼石,硌得皮肤痛死了。 喝完了满满一杯酒,这时不止脸颊,连脖子都有些泛红,她自己却浑然不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又被季逍拉到了身边坐下。 他道:“不如这样,我也把你做成傀儡,这样就一直顺着我的意,不会再气我了。” 阮年年嘿嘿一笑,“得了吧,你舍不得,不然早就动手了。” 季逍笑意缓缓减淡,“你倒是了解我。” 不知道该说是她聪明还是直觉准确,每一次猜的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两人坐在长而宽大的软椅上,阮年年见他神情莫测的模样,突然有些委屈。 “你要成熟一点,”她离他近了一点,喃喃道:“吵个架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一年,丢下我一个人,太不负责了!” 离得近了,季逍又能闻到她身上勾人心神的香,腰肢一截裸露在外,莹润白腻的肌肤映着灯光,如色泽极佳的蜜一般,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抚摸上去的冲动。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阮年年感觉腰上突然一阵寒凉,一怔,想起什么,开口道:“你你是鬼修对不对?” 那只在腰上游移的手停住了。 “你不用隐瞒,我都知道了。”她舌头开始大起来,想好好说话却总是打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戳你的伤疤,你原谅我好不好?” 季逍问:“你知道了多少?” “你就是季遥,对吗?”她迷离的眼中,似乎有了一抹黯然。 她想过很久,曾经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的季遥,那是那个男人——练枫华心目中的季遥,因此他一直都是一个瘦而倔强的孩童。看得出,练枫华心中,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育他c栽培他,最后因他而死。 “练枫华,练山主很爱重你。”阮年年呢喃,身子软得坐不住,干脆趴在了他身上,“你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小黄鼠狼 “不过现在你也算是活着,听说他一直在闭关,等他出来,你们再团聚,不也好吗?” 她说着说着,语调含糊,头脑也不清醒起来。那酒后劲十分大,阮年年慢慢困倦下去,歪到在季逍手臂中,眼迷迷糊糊地阖上了。 仿佛有个声音晃晃地在头顶飘出来:“不好——他已经死了。” 阮年年已经睡着了。 季逍深深地望着他,突然兴意阑珊,一挥手,让奏乐歌舞都停下来,偌大一个花厅,顿时万籁俱静。他将一件外袍披在阮年年身上,打横将她抱起来,慢慢地,走出了花厅。 阮年年在一片鸟鸣声中醒过来,恍惚了许久,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猛地起身下床,想去找季逍。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只是一套白色中衣。她却找不到原先的衣裳,只好在箱中翻出一件来,套在身上,意外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做一般。刚走出去,便看见院中十来个童,有的穿肚兜,有的赤着胳膊腿,白白嫩嫩的,看到阮年年,一齐咕噜噜过来围住了她。 阮年年惊讶问:“你们是谁?哪里来的?” 突然觉得其中有个十分眼熟,竟然是昨天那个被季逍抓在手里的娃娃。 这么说,这是昨天那十来只黄鼠狼了? 其中一个最大的,像模像样给她做了个揖,奶声道:“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我不是什么仙子,”阮年年哭笑不得,“也不是我救了你们,是城主。” “城主让我们来谢你,”童道:“城主还说,今天晚上有灯会,他可以陪你看花灯。” 阮年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那你们城主现在在哪里?” “城主在忙国家大事!”童道。 显然他对“国家大事”是个什么概念,可能还搞不清。 这时,有个娃娃反驳道:“城主明明去看宝宝去了!” “你闭嘴!”那童喝道。 阮年年问:“宝宝?哪个宝宝?” 说话的那娃儿道:“城主有宝宝啦!就在那边!” 说话间指着一个方向。 黄鼠狼中立刻就吵开了。大一点的说:“城主英明神武,不能说看宝宝!”另一个说:“爹教我们实话实说!” 十个娃娃吵成了一团。 阮年年心中好笑,丢下他们,自己出了院子,按照童指的方向往前走,出了一道回廊,很快到了一处院落,听到里头传来哇哇的哭声,明显是个不大的婴儿发出来了。 她走进去,发现院中的仆役们并没有阻拦自己,便径直又朝那屋中走去。刚到廊下,便听到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快把他弄干净!” 正是季逍。 阮年年敲敲门,又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愣住了。季逍正站在屋中,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捧着个婴儿,黑色的衣袍上一片更深的水渍。婴儿哇哇大哭,旁边还有个低眉顺眼的仆妇,正要接过去。 “季逍,你”她不可置信,“这是你的!?” 突然福至心灵,不可能啊,不是说鬼修都是太监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约会 他将那婴儿递给仆妇,掐了个燥火诀,将身上弄干了,仍是一脸嫌弃的模样,道:“这是送给你的。” 阮年年更加理解不能了,“送我什么?” 那婴儿白白净净,在仆妇怀中,渐渐止住了哭啼。妇人向季逍弯了一腰,便退下去了。季逍道:“你不是要良女么?” 她一愣。良女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她道。 季逍却告诉了她一个震惊的消息,“这就是良女。我抽出了她的魂魄,塑成胎身,让人生下来的。” 阮年年:“” 她又怀疑自己听错了。 “魂魄?胎身?”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扭过头,不耐烦道:“总之就是那样,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也不理睬她,径自去里屋换衣服去了。 阮年年大叫:“你倒是说清楚点啊!你不会是借腹生子吧!” “蠢货!”里屋传来季逍的嘲笑。 以后,她才明白,那算是良女的转世投胎。季逍把良女的魂魄从原先傀儡中抽出,又找了个胎已死的孕妇,将那揉入了魂魄的胎身化进去,生下来的,是第二世的良女。 不管他觉得自己的立场正确与否,至少,为了阮年年,这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 灯会黄昏之后开始。城主府中早早地将各种花灯挂在墙下c树上,整个府邸华光流转,十分好看。阮年年选了一套烟色的春衫,又装扮了,对镜照了半天,自认为不错了,这才出门与季逍见面。 这是她与季逍的第一次约会吧? 喜滋滋地想着,出了门,便见季逍已经在外头等着,下人厮一个不带,孤身一人,站在府门前一颗高高的柳树下。柳叶青青,树上也被扎了数盏花灯,季逍身长如玉,英俊的脸上蒙上一层和缓的暖意,不再穿黑,而是换上了一身天青色衣袍,袖口用银线绣着层层的云彩,举动之间层云舒卷,十分赏心悦目。 两人见面后,一道沿着河堤慢慢走。花市灯如昼,河面倒映着千万盏各种形状的灯,另一旁是沿街铺开的林立店肆,男女老少来往穿梭,热闹繁华。走动时季逍的衣袖时常碰到她的手。阮年年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便跟着他,静静地走在喧闹的夜市中。 这时,旁边一个捏糖人的,叫了起来,“客官,给你娘子捏个糖人吧!” 沿街看不到尽头的花灯,将阮年年的脸映得微红。她忙摆手,“我不是他娘子!” 季逍却停了下来,看着捏得惟妙惟肖的糖人,问她:“捏一个?” 阮年年唔了一声,左盼右顾。 那人便开始照着她的模样开始捏起来。阮年年嘟哝一句:“手艺人” 他眼角微弯。 过往行人十分多,有的拿着花灯,有的手中大包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阮年年被这开心的气氛感染,感叹道:“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建起一座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情生(一) 阮年年:“” “这么多人全是傀儡!?”她捂住嘴声问。 季逍道:“不全是,后来也有住到城里来的人。” 阮年年不可思议道:“那你做个城出来,就为了过过城主的瘾?” 他挑了挑眉,“权当是吧。” 阮年年:佩服到五体投地。 当那糖人递到她手里的时候,阮年年不是不怀疑的。她闻了闻,又看了看,半晌道:“他也是你做出来的?” “谁知道,”季逍摊摊手,“这么多人,我怎么记得过来。” 两人边说边走,对于一年前那场不欢而散,都很有默契地不再重提。前头有猜灯谜的,季逍猜了两个,拿到两只荷花灯,递给阮年年一个。两人提着灯,穿梭在嬉笑怒骂喧喧嚷嚷的人群中,一阵微醺的风吹过,灯笼互相碰撞,两簇火苗隔着花灯的灯笼纸,相互依偎在一起,戏谑地舞动。 墨色的河弯弯,安静地流淌,河中的花灯微红,像一朵朵水中的红莲,随着河水缓缓飘动。河边有停泊的船,阮年年边看边问:“这些是谁做出来的?” “不知道,”季逍回答:“可能是有些喜欢船的傀儡。” 他说罢,跳下靠岸的其中一只舟,在漂浮的花灯之中向阮年年伸出手,牵着她心翼翼地上了来。 船轻轻晃动了一下。阮年年赶忙扶稳船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近在咫尺的季逍。他此时的神色很柔和,发梢与脸庞的轮廓都披上了一层绯红的灯光,如墨一般的黑发散在脑后,被风吹得微乱,偶尔遮住眼角,生出一股宁静与沉默的从容。 今夜月白风清,阮年年窝在舟中,只觉得此时的场景温馨静谧,心中升起无比的满足。夜风比黄昏时强劲了些,几绺发丝被吹乱,拂在她的脸上。季逍很自然地为她别在耳后,眼眸专注深邃,双瞳倒映出她的模样——只有她,再没有别人。 一丝热意从阮年年脸庞上浮现,弥漫到了耳根。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心中跳如擂鼓,过往的一幕幕都历历现在眼前,她与他的初识c去玉虚宗的旅途c弟子厢房中,那晚带着冰凉月色的吻——原来,这些都刻在她的记忆中,牢固而坚韧,也许再过几十年,她也不会忘记。 季逍也定定地望着她,突然,缓缓开口,“我也没想通,为什么当初没杀了你,你如此触我的逆鳞。” “你舍不得。”她依旧这么说,眼神有点迷茫。 “是啊,舍不得,”他道:“我居然会舍不得。”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以及淡淡的自嘲。阮年年像鬼迷心窍一样,看着他在花灯之中微红的面庞,心扑通扑通地跳,带着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缓慢却坚定地靠过去,在微微晃动的船身之中亲吻上了季逍的嘴角。 冰凉,却柔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情生(二) “我喜欢你。”唇一触即离,气息交缠间,她低声说。 不敢看季逍的眼睛,阮年年低着头,不知为何,心中添了一丝酸楚。 明知道,他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或许季逍还算不上人。两人就像是相隔在一线水面,虽然互相能看到,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碰,梦幻泡影,远在天涯。 花灯绯红,突然间,齐齐绽放出绚烂的颜色,一朵朵盏盏,绕着舟,徘徊流连,越聚越多,将舟围成了一点微淡的花蕊。阮年年刚一转头,指着花灯正要说话,突然,季逍一把将她揽过,以吻封唇。低头的瞬间,眼中如花灯璀璨,盛开耀眼的光芒。 一个冰凉,一个火热,辗转厮磨,唇齿间气息迷乱,剪不乱,理还乱,缠绵在河面舟中。季逍将她轻轻放在舟中,随后附身而上,胸膛也是冷的,但禁锢着她的力道蛮横而霸道,让阮年年觉得,他甚至想把她嵌入自己身体之中,再也分不开。 她睁开眼,漫天星光,一轮皎月,天地如斯浩大,眼前人黑发与自己交缠,桀骜冷峻的眉眼此时温柔而宁静,不禁心中澎湃如潮涌,唇角轻弯起来。 感受到她唇边的笑意,季逍抬起头来,支在她上方,“你笑什么?” 阮年年面色绯红,像酒后的醺醉,心满意足,“那么,你接受了?” “接受什么?”他反问。 “接受我的表白了!” 然而季逍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激动高兴,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手指微触她光洁的额头,“你看,你迟早都会中意于我。” 阮年年:“呸!” 她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呢。 季逍把她拉起来,两个人坐在一起,静静地看围着舟缓慢旋转的花灯。阮年年满足地感叹,“真好,我有心上人了呢。” 随着起身,衣襟中滑出来个细绳。他勾着绳,拽了个玉符出来。 阮年年一看,“啊,我的玉符!别弄丢了!” 说着就要从他手上拿回去。季逍手一扬,她扑了个空。 “云星的,嗯?”他问。 阮年年点点头,“我怕出任务有危险,带着防身。” 他捏着玉符,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眼中暗涌。正当阮年年要再夺回去时,开口道:“你对他很信赖?” “云师兄的实力在玉虚宗数得上号的,”她指着玉符,笑眯眯道:“带着它多保险啊!” “我换一个给你,”季逍却道:“遇到危险,找我比找他靠谱。” 阮年年盯着他的脸,恨不得扒在他脸上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吃醋了? 想了一想,算了吧,反正季逍决定的事,她也更改不了,这玉符给他就给他吧,大不了日后再要回来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中二中年 季逍点头应允。 之后,阮年年怀着一颗八卦之心,又问他是否与云星相熟,打架谁厉害,资质谁更高,然而季逍并不喜欢她嘴里吐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干脆利落地,又将她的嘴堵了个严实。 阮年年被亲到头脑缺氧,七荤八素,愤愤评价道:“你这个气的男人!”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他反唇相讥。 舟仍在河中静静飘着,并不飘出城,仿佛有灵性一般,顺着河道,来回曲转。周围花灯越聚越密,最后成了一片连彻河岸的花路。阮年年闹够了,季逍便带着她回去,牵着她的手,踏出舟外,在花灯之上,从容随意地向岸边走去。 阮年年惊讶兴奋,牵着这人冰凉的手,一步步踩在看似柔弱无骨的红莲之上,每走一步,都不由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 这实在有种踏水而行c凌波微步的飘摇之感。她有些紧张,抓紧了季逍,跟着他慢慢到了河岸上。 这时灯会未散,仍有人在闹市之中游走。而夜已深,入夏的夜残留着一丝燥意,陌上少年少女春衫轻薄,相互说着话,与来时一样,相约而回。 这一夜,阮年年笑着入梦。 在益阳城的第九日,玉虚宗终于派人来接她——阮年年对这个目的很是怀疑,她觉得,宗门上下可能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不经允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盖座城! 总之,他们派人来了。 使者来的前半个时辰,季逍来找阮年年,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某一处院中,指着天道:“陪我看一会风景吧。” 阮年年莫名其妙,看着四周高墙,“看什么?看墙?” 他却似笑非笑,道:“不,看城外最高的山。” “什么?” 话音刚落,脚下不稳,差点崴倒,幸好有季逍的手牵着,否则阮年年就得摔个大咧趴。接着,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越来越高起来。 感觉到她的紧张,季逍抓稳她的手,微微俯首,看下方越来越高的院角飞檐,道:“有人来接你了。” “啊?谁?”她刚说完,又啊了一声,“我们怎么了?” 脚下仿佛踩着个透明的巨大水泡,边缘被阳光反射得淡淡的金红,那泡泡越升越高,覆盖了院落c城主府,还在继续扩大,阮年年与季逍二人站在水泡的中心处,也是最高的顶点,已经浮在了半空之中。她往下一看,就觉得头晕目眩,生出一股高处恐惧之感。 阮年年大叫:“你在干什么!” “有人来接你了,”季逍淡淡道:“你愿不愿意跟他走?”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她指着脚下的浮空气泡。 “有关系,”他回答:“因为我要跟他打一场,又不想毁掉我的城。” 阮年年:“” 她一屁股坐在气泡上,闷闷道:“你真是个中二少年。” “按年龄来讲,我已经不是少年了。”他翘了翘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旧事(一) “可是你的心智还停留在少年时期。”她强词夺理地评价。 季逍不答言了,两人静静地欣赏被气泡盖住的益阳城,在结界中,这座城越来越,就像儿童玩得沙盘游戏,只不过要精致复杂的多。远处一片翠绿延绵,偶尔有筋脉一般的褐色道路,和圈圈点点的大村镇,再远处,耸然可见一座起起伏伏的巍峨的城,隐现在翻涌云气之间,极高处的天风也吹不散笼在其上如薄纱般的云雾。 那是玉虚宗。 阮年年拢了拢被风刮乱的衣裳和头发,感叹:“玉虚宗真的好大啊” “强而不仁,自取其亡。”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季逍,他面色淡淡,在耀目的阳光下,像天神一般,根本看不出,几十年前的某一天,也许他的身体差点腐烂,成为与地底腐尸为伍的其中一个。 玉虚宗方向不断地有蚂蚁般微的黑点进进出出,那是迎来送往的人群。也有向着益阳城方向而来的人,来来去去都差不多,阮年年在高处看不清,等了许久,觉得无聊。正想着使者什么时候来,突然听季逍道:“来了。” 紧接着,一个清朗如月的声音便从最底处稳稳地传上来,“玉虚宗问虚山,云星谒访城主。” 第二道声音轻柔甜美地跟着传上来,“玉望山,沈娇娇,谒访城主。” 阮年年惊讶地叫了一声,“云师兄来了!?” 至于沈娇娇,不是她忽略不计,而是与这姑娘不熟,人家是罗颂音的首徒,也许是代表玉望山来的吧。 季逍嗤笑了一声。 不多时,两道人影一蓝一白,先后掠了上来。云星蓝衫,御剑而上;沈娇娇持练,不知用了什么功法,也飘摇如风上了来。 待两人上来,四人相对之时,阮年年欣喜招手,“云师兄!” 云星微微一笑,沈娇娇开口:“阮师” 便卡住了。 云星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抹看得极清的震惊复杂,惊疑问道:“季师兄?” 沈娇娇却道:“季你c你没死!?” 云星上前几步,又生生地停下来。季逍嘲道:“你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可真是不多见。” 阮年年心想,这比喻真贴切,可不就是见了鬼么。 要叙旧是不可能的,这二人脸上写着一万个为什么,季逍却丝毫不想寒暄一下,点着云星,“子,听说你长进了些,来,打一场,打赢了我就放她走。” 态度嚣张至极,依旧忽视了沈娇娇。 沈娇娇的面色不太好,强自镇定道:“季师兄,原来你没死,真是太好,与我们一同回宗门,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季逍一个眼神扫到她身上,眉一挑,“我死了。” “”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非我不嫁,若我死,就为我殉情吗?”他咧嘴恶意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