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嫡女上位记》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有内容】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凤还巢,嫡女上位记 作者:云生月起 文案 他是名门贵子皇上亲信,掌御史台,纠察百官、上书不法,人称‘玉面阎罗”。 她是豪门贵女,命定皇后,也是落魄嫡女,卑贱的宫女。 他端得是忠君爱国,而她却要弑君乱国。 一次偶然相遇。他因为她长得像他最恨的女人而注意到她。 她要报仇,斗继母斗妹妹,他不动声色推波助澜;她进宫选秀,他巧用妙计扶她步步高升;她终于当上宠妃,他却明里暗里落井下石。 一场酝酿已久的yīn谋,一次事故,她有求于他。 一场jiāo易,她不得不委身于他。 “司马韵,你这是在叛君。”她笑道,双手圈住他:“皇上的女人你也敢碰?不怕抄家灭族吗?” 他是御史,却不顾礼法朝纲,要带她走,天子之怒,怒不可赦,将他囚禁地牢。 他以为她会一直是他的掌中之物。任他揉nīe,命不由已。可到最后,怎么反过来了? 她笑:“司马韵,你太傻了,我不可能爱上你的!我对你,只有恨!” 她恨他,恨不得能喝他血,嗜他ròu。 她谋划算计,步步攻心。用骗,用哄,用尽心机,就是要折磨他,就是要杀了他! 他说:“晴晴,你要杀我,不要那么麻烦,跟我说一下,我给你递刀子!来,这把刀给你,一刀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她拿着刀子,手在发抖,却还是刺进他的胸口。 ----------- 她是大燕国最为传奇的女子。从掖庭局的宫女,走到最高的位置。 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却受辱惨死,家族俱灭。 情爱对于她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棋子,她不会再爱。 可是,当她站在最高的位置上,遍地生寒,才发现那个人已经住在她的灵魂里。 风格:正剧 结局:开放式 情节:斗智斗勇 男主:强取豪夺型 女主:媚惑型 背景:架空 ================== ☆、第一章 受辱 第一章 受辱 “贱人!你居然在皇宫大内和他人苟y合!” 叶晴晴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她的衣衫半退,头发散乱,眼神迷离,空气中有些微微的血腥味。 面前站着一排人,明晃晃的灯笼照得她们的面上戾气尽显,满含着鄙夷和愤怒,年长的于嬷嬷一口唾沫落在少女的脸上,厌恶之色尽显:“好一个名门闺秀,竟然在后宫做出此等事,亏你还是帝师的嫡孙女……我呸!” 紧接着一巴掌抽到女子莹白如玉的面颊上。 “说,jiān夫是谁!” 叶晴晴被扇了一巴掌,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来,她浑身一抖,恢复清醒,才想反驳,可是散落在地上的碎布,脖颈上的青紫,裤子上的血迹……已经明明白白的彰显出事实! 少女睁大双眸,浑身冰冷。不,不,不会是这样的!她又似乎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嬷嬷身后。 老嬷嬷的身后是二十几个美貌的少女。 她们都是这批选入的秀女,再过三天就会在百花宴上由帝王甄选入宫。身后的少女有的同情,有的面露恐惧,有的幸灾乐祸……她看着一个格外娇弱美貌的少女。 “梁舒。”她沙哑的唤道。 那少女被叶晴晴一唤,面露惊恐的往后缩了一下。 “梁舒,梁舒……”强咽下抑制不住又冒上来的满口鲜血,叶晴晴叫道:“梁舒是你把昭然写的纸条给我……说他约我在御花园里见的……” 楚昭然是当今皇上,也是她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她兴冲冲的来到御花园……后来呢?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晴晴……我……”梁舒浑身颤抖一下:“什么纸条,我没有……” “梁舒一天都和我在一起,哪有时间传什么纸条给你。”一个白衣似雪的少女缓缓开口,那少女不施粉黛,十分美貌,在一群美貌年轻的少女中间,可谓是鹤立鸡群一般。 王佳安,王氏家族的嫡女,平素温柔知礼的……叶晴晴心里一疙瘩,她再傻也猜出来这里面有问题了,瞪着梁舒,道:“你联合其他人害我?” “我没有!”梁舒咬着唇,一双水光晶莹的眸子宛如小兔般缩了缩:“晴晴,我……我……没有给你传纸条……况且皇上岂是我能随便见的,怎么会给我纸条呢……”她咬了咬唇:“我一直和佳安在屋里面练习嬷嬷新教的宫规……” 于嬷嬷怒道:“今日齐国使者来访,皇上在殿前设宴,哪有时间与你见面!” 叶晴晴深吸了一口气,急速的思索着,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她要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查明真相。 “我要见皇上。“她说。只要见到皇上,他就会帮她查明一切。 她撑着身体的不适,努力想站起来,才起身,于嬷嬷又是一巴掌耍过来。 叶晴晴脸被打偏,倒在地上,忍不住咳出几口鲜血来,抬眼瞪着于嬷嬷:“你……” “如此失德。还有脸去见皇上!” ☆、第二章 受辱身亡 第二章 受辱身亡 花园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太后身边的宫女辛嬷嬷领着一队人过来。 太后那里来人,无人怠慢。皆是整衣肃容,众秀女和管教嬷嬷,屏气敛声站于辛嬷嬷身前。辛嬷嬷神情平静:“此刻大吵大闹做什么!难道还嫌不够丢人!太后说了,叶晴晴不尊不忠fù德尽失,直接乱棍打死!” 一片肃静。 这直接要她死?叶晴晴倏然抬头,她死死盯住辛嬷嬷的脸。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缓缓散开:“我是冤枉的……我要见皇上!有人害我……”她明明是被迷晕的,这么显著的事实,她不信她们没人看出来。 这个yīn谋要置她于死地! 辛嬷嬷面色不变:“太后下这道谕旨的时候,皇上也在场,来人,将叶晴晴直接乱棍打死!” 叶晴晴冷笑道:“我是叶家嫡长女!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她一字一顿道:“我要见皇上!”她一直知道太后对她的意见很大,可碍于叶家的势大和皇上的维护,才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如今,她竟然想乱用私行将她打死! 只要见了皇上,皇上一定会保住她的。叶晴晴目光直直的看向那些围过来的内侍,那目光里竟满含着厉色,骇得他们退了一步。 辛嬷嬷冷笑,满脸不屑道:“怕什么?叶晴晴你还以为你是高不可攀的贵女吗?不过是残花败柳!在宫中失贞,叶家也无权干涉。来人,动手!” 叶晴本已素净如雪的脸此时更是惨白,他们今日是定要取她的xìng命……这么狠dú! “你们放开我!”叶晴晴挣扎道:“你们说我与人通jiān?jiān夫呢?你们连jiān夫都没有抓到!” 辛嬷嬷冷笑道:“这你可放心,料想jiān夫还没有离宫,皇上已让任封锁宫门,他跑不了,想来,等你上路之后,jiān夫也会随你去。” “不!”几个强健有力的内侍伸出手拖住她,杖责一下下落在少女的身上。 鲜血凄红一片…… 朦胧之中看见远处有一行人影停住,玄黑的衣袂在风中随风飘抖。 叶晴晴原本死寂的心瞬间燃烧出最后一丝光彩,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那人:“皇上,昭然,昭然,我是被人陷害的……救我……” “你已经失去清白,后宫怎么还容得下你!叶家因为你清誉尽损,识相的本就该自我了断,还有脸叫冤枉!”辛嬷嬷对四周的秀女喝道:“你们可看好叶氏的下场,就算身份高贵,可是藐视天家,不安分守已的下场只会比这更凄凉!” 四周的秀女面露惧色,皆低头不敢说话。 男子站在yīn影处,漠然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看着少女撕心裂肺地绝望哭喊,泛滥成灾的泪水。 那一刻,叶晴晴仿佛听到了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破碎的声音。 她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说过会永远和她在一起,永远只爱她一人,而如今他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摇晃的视线从月下瞧见那行人越行越远,玄黑的衣袂与黑夜lún为一体,再也不见。 都说人死的时候会回忆到从前许多美好,但是她此刻脑海只剩下茫茫一片黑暗。 暗灰色的石砖上血腥如玫瑰花开了好一大朵,一具死气沉沉的身体僵硬的倒在那里。 “扔到乱葬岗去!”辛嬷嬷说道。 夜色笼罩了整个天空。 ☆、第三章 突闻噩耗 第三章 突闻噩耗 大燕立国已经有一百多年。如今的都城为前朝大周遗都京都,方家本是前朝一大世家,然而经过战乱,还有一百年的更逝,从而彻底衰微,在京都世家里面十分的看不上,却因长子方栋梁迎娶了豪门叶家的嫡女叶辰而声名渐起。 在方家偏僻的一角,四下寂静,只有大雨哗哗落地声。隐隐伴着嘤嘤呜呜的抽泣声。 “小姐,小姐!”一名翠衣少女弱弱跪在地上,摇曳着床上的人:“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快醒醒吧。” 素锦越哭越伤心,三小姐方淼烟丢了一根翠玉钗子,认定是她家小姐偷的,争执之下将大小姐方淼晴推进水里,大小姐的头部撞到水里的石头,等救起来已经没气了。 她不死心,多次去求人请大夫,可是,下人们却以继夫人和老爷去上香不在府中为由,硬是拖着不去请大夫。 她们分明是要逼死大小姐!好为“继夫人”的女儿方淼渺让道。 要知道大小姐才是府里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小姐! 若是三年前,大夫人叶辰还在,叶国公府还在,谁敢这样对待大小姐。 大夫人死后,大小姐身边的人死的死,赶的赶,如今就只剩她一人。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抱着床上的尸身痛哭。 突然,尸身动了一下。 素锦怔了怔,低头,却见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啊呀!”一声叫,素锦急忙往后退。 坐在床上的“小姐”抚了抚头,神色茫然,盯着素锦良久,半晌才轻轻道:“你是谁?” “小姐?”素锦大惊之后大喜,忙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惊喜若狂道:“小姐,你快要吓死我了。” 床上的人愣了愣,感觉全身都在发痛,脑袋也像针扎似的刺疼了起来。打量着四面的环境,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素锦道:“小姐,你忘了,这里是方家的偏园。” 方家长房大夫人是叶国公府家小姐,也是自己的小姑妈叶辰。 少女捂着脑袋心思转了几圈,难不成自己被祖父救了,安顿在姑妈家?问道:“……大夫人在哪里?” 素锦以为她才醒,还未反应过来,心中哀戚:“小姐。你忘了,大夫人一年前病死了。” 死了! 少女大骇:“那叶国公府呢?” “小姐,叶国公府三年以前,因为谋反被满门cāo斩!” 少女脸色刷的苍白,她抓住素锦的衣襟:“谋反?叶国公是先皇御封的护国公,又是皇上的帝师,怎么可能谋反!” “小姐!”素锦跪在地上,哽咽着道,“御林军亲自拿人,在国公府里搜到通敌的密函。国公老爷放了一把火,将自己活活烧死了!” 少女全身颤抖:“那西北大将军叶晴天呢?”她的哥哥。 素锦哽咽道:“被禁卫军押送回朝,于午门斩首。”她话音才落,就见少女身子晃了晃,整个往后倒去! 素锦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扶住:“小姐!” 少女悠悠醒转,一把抓住了素锦的手,到底不肯死心:“……怎么可能……叶氏一族为江山而身死沙场者数十人,对先皇有救命之恩,对当今皇上有辅助之恩,先皇特赐免死金牌……还有……”他的誓言。 曾经,那刚刚继位的帝王拜在祖父门前:“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楚昭然起誓,叶国公对朕有辅佐抚育之恩,有朕一日便有叶氏一族荣耀。若违此誓,必定夜夜受噩梦所缠,此生不得安宁。“ 他怎么能,怎么能…… ☆、第四章 重生归来 第四章 重生归来 素锦被她拉着,不禁泪如雨下:“小姐是真的。叶国公说自己没有罪,宁死也不愿用免死金牌。皇上说不用就无法脱罪。亲自下的令将叶家满门cāo斩。” “死了,都死了!夫人死了,太夫人也死了……那尸体推着像山一样高,还是大夫人带着小姐亲自去收尸的,小姐,你忘了吗?” 少女终是忍不住晕倒在床。 宣帝末年的时候先皇宠爱秦贵妃,几个皇子是被流放的流放,被削位的削位,死的死。 楚昭然不过是一个才人之子,受秦贵妃猜嫌,送到冷宫,孤苦无依,实质上也只剩一个皇子之名。祖父冒着被削官削爵的危险带出了他。从此,细心教他、养他,助他。 他来到叶家的第五个年头,宣帝驾崩,没有留下封帝遗旨,朝堂大乱,在祖父力排众议下,他登基为皇。 秦贵妃携八皇子造反,八皇子隔江自封为皇。后来,连续三年的二皇之战终于结束,该杀的,该削的,都无一遗漏的清理干净了。他是二十岁的少年帝王,大权在握,手掌乾坤,足以让朝堂百官不可小觑。 也是那一年,她及笄,他为她执簪。那个时候,他请她做他的皇后,说他愿意一辈子为她画眉执簪,会珍爱她一生,不弃不离。 她与他,八年的相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她欣然兴许。 她以为自己了解他,却到头来却不知道他心里所想。 仿佛又看到那夜玄黑的衣袂在风中随风飘抖,他漠然的看着她被活活打死。 慢慢的,她就笑出了声来。不是笑他的冷酷无情,而是笑叶家这几年来的成功教养,调教出了多么出色的一代少年帝王。 誓言算得了什么。他哪里怕噩梦缠身。 最是无情帝王家。 “小姐,小姐。”素锦紧张的看着床上一边笑一边哭的少女。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小姐,你没事吧。"素锦喜极而泣。 “我没事!”少女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一字字道! 雨沥沥淅淅下着,打在地上,点点滴滴。突然明亮的闪电劈开暗空,照得屋内一片惨白。 少女直直望着素锦的眼睛,那眸子清晰倒影着她如今的模样。 可不是曾经的模样。 她脸上无血色,一字一顿问道:“我是谁?” 素锦一愣,道:“小姐,你是方家大老爷的嫡长女。” 方家嫡长女,叶辰的女儿,方淼晴,也是她的表妹。少女咬着嘴唇,当年她进宫的时候,淼晴不过十岁,而如今的模样却有十五六岁。 “现在是哪一年?”刚才忽略的事情涌上心头。一颗心沉了下去,越沉越低,越沉越低,像是被巨大的岩石碾过似的破碎成泥。 “现在是慕德八年。”素锦紧张的看着少女,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儿眼中尽是担心:“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呆怔了良久。少女闭上眼睛。 这才明白,她原是死了。 她,叶晴晴死的时候正是慕德三年,才十五岁,死得不明不白的。 而慕德八年,在她死去五年后,她回来了! ☆、第五章 起风波 第五章 起风波 方淼晴被方淼烟一掌打倒在路上的时候,方家大少爷方文书便在她十几米之外。 这条路口是一个jiāo叉口,一条是通往大房的必经之路。而另外一条则是通往三房三小姐方淼烟闺房的路。 方淼晴支使素锦去了厨房,不顾自己身体不行,来到此处找方淼烟理论。 才没说几句,便被方淼烟打到地上。 “你以为你还是嫡出大小姐!方淼晴,我告诉你,这方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关心你的生死!”方淼烟挂着讥讽的笑,“我冤枉你偷了我的钗子怎么样!打你又怎么样!谁能为你出气?” 方淼晴低着头,长发盖住她冷漠的眼神。 方淼烟一脚上前,踩住她的手。她低下头,慢慢道:“方淼晴,你的父亲养了十几年的外室,你母亲不知道。更好笑的是,你母亲蒙在鼓里也就算了,居然还帮他们养儿子!” “叶家倒了,你母亲的价值也就用完,你以为她是怎么死的!活活被气死!她得死,她不死的话,怎么给大伯的外室移位?那外室的一双儿女如何恢复身份!”她低声道:“而如今你也得死,总不能让你留着碍她们的眼吧!” “你和你母亲一样可怜可悲!”方淼烟顿了顿,笑得肆意张狂:“不,你外祖父家也是一样!再怎么辉煌,现在落得连人都没有了!” 方淼晴她抬头看着她,目光森冷。抬起手,用力往方淼烟的脸上招去。 “拍”的一声脆响之后,便见方淼烟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打死她!”方淼烟尖利的叫道。 她身后的嬷嬷围住方淼晴,手脚往她身上招去。 方淼晴感觉到膝下的水混合着身上的血,一块从四面八方渗进了衣袍之内,寒彻如骨,她的身体本就虚弱,手几乎被踩裂般,整个人只能蜷缩在一起。 痛! 可是方文书还在身后,没有上来。 方淼晴能在这一年内活着,她的“哥哥”那“继夫人”的儿子,大房的长子方文书功不可没。 方文书自小便被方栋梁带到叶辰身边养着。方栋梁编排了一些胡话,说他是朋友之子,朋友对他有恩,全家都死于山洪之中,只留他一个,他不得不顾。叶辰全信了,便把方文书当做自己的亲身儿子养。 叶辰死之后,方文书恢复长房嫡子身份,想来,他对这个方淼晴这个妹妹还是有点感情的,从始至终,一直待她都很好。 可是,今天,他却站在后面,没有出头。 难道是她估计错误,人心是容易变的!那几年的感情不过是过眼云烟,说散就散? 她如今可是挡在他亲妹妹前面,占了嫡长女的名头。 身子越来越痛,她紧紧抱住脑袋,咬着嘴唇。 不,她还不能死。 那些人还活着,那些害了她xìng命的人还活着,害了她家族的人还活着。不报这血海深仇她绝不能死! 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会儿。 她死而复生,在绝境中才终于想出这一个办法。如果不能成功,就又只能带着满身屈辱和不堪一次死于他人之手! 绝不可以! ☆、第六章 御史大人 第六章 御史大人 方淼烟见方淼晴脸色煞白,身子越来越软,微微一笑。自小方淼晴就处处比她好,处处和她不对盘,而如今看着她匍匐倒地,她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人,她是想要她死。却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淼烟眼看差不多了,便想叫停。 她刚要张口,耳边却忽然传来脚步之声,让她的笑容僵在唇角。 “三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来人是一个挺拔的年轻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鼻梁高挺,乌黑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睫毛发出摄人心魂的亮光,他穿了青色的衣衫,宽大袖袍随风飘猎,淡雅秀致的容颜,及其俊美。 方淼烟顿时被勾去了魂魄,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是谁?” 方文书跟在那人身后:“这是御史大夫。” 方淼烟闻言,一脸通红,朝他敛了敛身子,温声有礼道:“御……史……大……人。” 朝中人人皆知,这个少年人出身名门司马家,自小得皇帝青眼,成了天子近臣,年纪轻轻接任御史大夫。 方淼晴垂下头,恨不得自己此刻消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的御史大人会是司马韵。 上一世的叶晴晴跟他的仇,比那护城河还要长上那么一半。 难道注定会命丧在此? 方淼晴头发下的额头的青筋不停抽搐,顿时绝望了。 司马韵缓步走到她面前,见她伏倒在了地一动也不动,白色的衣裳已被鲜血浸透,狭长的眼眸眯了眯,迎视着方淼烟早已痴了的目光,温雅如竹的嗓音笑道:“原来方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本官总算开眼了。” 他笑着,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方淼烟当时就懵了。 跟在他身后的方文书眉眼颤动了一下,朝他弯腰,道:“臣有罪。” “方文书,本官听说这次选秀你们家有几名女儿要参加,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在名单之中?”司马韵漫不经心的问。 方文书答:“是。” 司马韵唇角微挑:“你们方家很好!”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波澜不惊的,跟在他身边有段时间的方文书便知他动了真怒。 这御史大夫司马韵。出身世家,掌纠察百官、弹劾不法,十分得皇上信任,面上一片温润如玉的模样,做事却雷厉风行,凡到他手上的官员很少会没事的。人称‘玉面阎罗”。 今天让他撞到三妹殴打冤枉方淼晴,德行有亏,不止三妹,方家其他女儿也会送到牵连,甚至方家也会因为教养不严而收到斥责。 为官者,最怕的就是德行有亏,名誉受损。 方文书眉头一挑,知道今天的事儿闹大了。刚才那股要为卫淼晴出头的冲劲,消退了大半,这会冷静了,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来的,要不是自己刚才死耐着不走,他可能就不会看到这个场景。现在,只能设法补救。 ☆、第七章 挨打 第七章 挨打 突然听说司马韵在家里,方家上下立刻穿衣戴帽,请御史大人到正厅谈话。 大燕沿袭前朝管制,三省六部和御史台。御史大夫品级虽然不是最高的,权利却是不可小觑。方家这些年却发败落,最高的品级官便是方淼晴的父亲方栋梁,也不过是是礼部郎中。所以,越发的礼待这位对上司兼权贵。 方淼晴和方淼烟一同站在大厅外的青石上。 她们的身后跪着刚才在花园里围观参与的奴仆。 方淼烟冷哼一声,嘲笑道:“哼。等御史大夫走了以后,你瞧我怎么收拾你!” 方淼晴冷淡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方淼烟心中郁闷更甚。今日真是被这个方淼晴害得不浅。她可是要进宫参选秀女的,这个时候被发现德行有亏,还不知会如何。 她犹不解恨,低声道:“我有爹娘护着,最多就是被罚跪一晚上,或者被禁足,而你,现在无依无靠,方家的人巴不得你死呢。” 方淼晴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以为御使大夫是什么人?” 方淼烟浑身打了个冷颤,似乎想起民间对司马韵的传言,行事风格跟刀剑一般充满肃杀之气,放到他的手上不死也伤。为人又冷又狠,柴油不近,会因为某件小事告得一家子人亡家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不过,她转头道:“那御史大夫最恨的就是叶家的人了,别忘了,你可是叶家的外孙女啊。他刚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以他的xìng格怎么会放过你。” 方淼晴低头不语。 方淼烟以为她怕了,得意一笑,怒气稍解。也真是邪门儿了,那一日她明明看着这个女人沉入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居然又突然活了起来。不仅如此,醒来后更是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复从前的小心翼翼,有时候光用眼神就让她胆寒。 这个时候,门开了。 只见一群人乌乌泱泱的走出来。为首者除了司马韵,老太爷方书恒和大老爷方栋梁也一边一个跟着。 方老太爷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个人,已经知道事情的由来,怒道:“孽障!还不跪着!“ 二人赶紧跪下。方淼晴垂着头。 “方家曾经也是名满一时的家族,家规就是如此的?”司马韵讲话的语调像水面的霜,静静的、平平的。 方老爷子脸红,越发生气,一脚便踢了出去。 “啪”地一声,方淼烟被踢中心口,倒在地上,嘴角吐了几口血,惊呆着望着方老爷子。 方老爷子眸光冰冷,盯着她的眼睛道:“孽障,我打的就是你!身为方家女子,要相亲相爱,竟要残害你姐姐,真是丢了家丑!枉我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我不打你,打谁!” ☆、第八章 意yù何为 第八章 意yù何为 方淼烟小脸通红,也不顾得身上的疼痛,急切地辩解道:“我没有残害姐姐,而是她行事无良,偷了我的钗子,我才教训她的。” 三夫人秦氏跪在老爷子面前,哭道:“淼烟不是那般残忍的人,一定是事出有因。” “哦?是吗?”司马韵轻轻地笑了:“看来,本官刚才和文书都听错了。”他学着方渺烟刚才的语气:“我冤枉你偷了我的钗子怎么样’……”他笑道:“本官老了,耳力不行,视力也不行。” 他语气淡淡:“本官得亲自写一份奏则,将事情原原本本写出来。告老还乡。”他抿着唇,看不出喜怒。 方老太爷的心一下子沉了,在官场浸yín这么多年,也知道司马韵是动了真怒。 他嘴角抽了抽,双拳紧握,喉头动了动。想到方家以后的前程,方老爷子踢开三夫人:“fù人,你到现在还包庇她!就是你们这些女人成天纵容,才把她养成这样的!” 他狠狠心:“来人,动家法!将有参与此事和围观的人一起打!” 方淼烟尖叫了一声:“不。” 然而,谁也不由她,将她押着趴到凳上。 那些参与围观的奴仆也被押到凳子上,只留着方淼晴一人跪着。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棍打声,哀求声。 “狠狠的打!” 又粗又重的棍子噼里啪啦落到背上,只一下就让她差点痛晕过去。方淼烟哪里受过这种苦,再也不顾一点形象,大声的尖叫。 秦氏已是哭得快晕死过去,软软的靠在丫鬟身上,嘤嘤抽泣。 方淼烟一边尖叫,一边道:“御史大夫,你看看那个女人……她是叶家的外孙女!” 方淼晴一愣,没想到到这个时候她还要拖她下水。 她的心顿时紧张起来,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水,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方老爷子皱起眉头刚要张嘴,却听司马韵慢悠悠说:“先皇宠爱妖妃,荒废正业。太后最恨的便是品行不端,心如蛇蝎的女人。”他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夺心:“方家将这个女人送进宫,到底意yù何为?” 话音未落,却见方老爷子大步走出廊下,夺去一人的棍棒便狠命的往方淼烟身上抽去,呼喊道:“你这个孽障!今日我就打死你!” 这一下下又恨又dú。 那上头已经有斑斑血渍。 方淼烟背部都是鲜血淋漓,看起来颇为可怖。人渐渐没了声音。 秦氏都瞪大双眼,终于忍不住扑过去:“女儿,我的女儿啊!别打了,别打了,老爷,你求爹别打了。” 三老爷别过脸不忍心看。 秦氏哭得伤心yù绝,然而,方老爷子的棍棒并没有停止,一下下打在那具几乎没有生气的身体上。 方淼晴眼前恍惚一片,她似乎又回到几年以前,在御花园里,受尽屈辱,被活活打死…… 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又睁开。 眼前一片清明。她转头,望向那个青衣男子。 那个男人也看着她。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四目对视。 ☆、第九章 再次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第九章 再次见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韵才慢慢道:“方老爷子别气坏身子。” 方老爷子打得大汗淋漓的,丢了棍棒。 凳子上的女人早已经鲜血淋漓。 后面被棍打的奴仆也几乎都断气了,一个个被拖了下去。 “方老爷子真是大义之人,怪不得方家能百年不倒。就凭方老爷子大义灭亲之举,这家规很难有人能做到。”司马韵道。 “让大人见笑了。”方老爷子脸上没有一丝的悲哀。 司马韵勾着嘴角,目光落在方淼晴身上,只见她垂着头。 方淼晴还没有反应,下巴便被抬起。 司马韵一把捏住方淼晴的下颌,抬起她的脸看了看,他的手指算得上修长漂亮,不过指腹有薄茧,擦过少女的脸颊时刮得她有点疼。 他盯着她看了瞬,眸子如千年寒冰冷寒,道:“你就是叶家的外孙女?”言语间若有所思。 方淼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往后面再缩了缩。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是六岁的女童,他是八岁的少年。他就把一把匕首横在她颈上,像与她有生仇大恨般审问她:“你就是叶家那个老头的嫡孙女?”然后手腕一翻,刀子在她的颈后划过。 当时若不是旁人反应得快,她的脖颈就可能被他割断,血溅当场。 就算这样,她的脖颈还是被划了一道疤痕,即使后来也没有治好。 所以,叶晴晴从来都只披着头发,不敢盘头,露出脖颈。饶是这样,还是被很多人嘲笑过。 从那以后,她就恨上他了。 他要杀她,她背后也没少陷害他,如若他们见面,没有外人在场,绝对是相互恨不得啃了对方的骨,喝了对方的血。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帮方淼晴,但是绝对不怀好意。 见少女还不回答,男人眼睛眯了眯,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手指一用力,便听到了嘎查的声音。 方淼晴觉得很疼,支牙,脸部抽筋抽得更厉害,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司马韵一笑,又是一动,将她的下巴复原,他站起来转身就走。 方老爷子眯着眼睛望着几乎摊在地上的方淼晴,有惊异也有深思,道:“还愣着干么,赶紧扶大小姐回房间,请大夫为大小姐诊治。”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小晴,你先回去休息,待爷爷有空,就去看你。” 他严厉的扫向四方:“好好看护大小姐,若是大小姐有一丝损伤,拿你们是问!”私下的仆人忙低头称是。 方老爷子这才转头,一转头便瞧见司马韵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方老爷子赔笑道:“大人不如喝杯清茶再走。” 司马韵笑得温润儒雅,点点头,走了出去。 直到那暗青色的衣角在门口消失不见,方淼晴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方文书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小晴?” 方淼晴仰起下巴,翦水秋瞳终于对上他的面庞。 眼前的男子,玉冠束发、身姿颀长,端的是个好相貌,如今眼里正满是担心。 她这几日其实一直在注意他的行踪,从方淼晴的记忆力,她知道方文书如今在御史台任职监察御史。也知道他与御史台大人jiāo好,这几日收集了辽东刺史贪赃枉法的罪证,因为事关重大,他便私下约了御史大夫到府中一谈。 而按照事前估计的,她只要一出现,方淼烟必定已按捺不住对她动粗。御史大人只要撞见,正好可以目睹一切。 御史大人一般都是皇上的亲信,她会拼了全力将这件事捅到御前。 可是,来人居然是司马韵。 计划虽然乱了,但是命却保住。 ☆、第十章 有利可图? 第十章 有利可图? 方淼晴喘一口气,像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般。她再次遇到了司马韵,不久将来她会遇到楚昭然。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她活了下来。 活下来,总比无声无息死在这里好。 方文书一瞬间有一股错觉,似乎面前的少女刚才正在进行一个豪赌,而如今……她赌赢了。 他低头望着她,正准备问她。 少女却是头一晕,倒在地上。 方淼晴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里,背上很痛,手上很痛,全身都痛。她不停地叫着,可是她清楚地看到,楚昭然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她,目光冷漠得就像那天夜里的风,深入骨髓。 转眼,她又好像看到了祖父,祖父站在大火里,满脸泪水,在那里疯狂的大笑,她仿佛听到祖父一声又一声地嘶叫道:“苍天!不公……不公……” 国公府的招牌被大火吞噬。 笑声越来越小,伴着人影渐渐转为虚无。 接着,便是叶家满门,她的祖母,她的母亲、哥哥……曾经最最亲密的家人一排行的跪在斩首台,一一断了脑袋,满地血污,四肢横斜,明晃晃的大刀………… 不知道他们埋骨何处。不过又有什么分别,祖父常说英雄不问出处,处处是他乡。 她从梦中惊醒过来,只觉汗水浸透了被褥,泪水模糊了满眼,身上更是如压着千顶般沉重。 这里仍然是她所熟悉的大燕,当今皇上仍然是楚昭然,那个最尊贵的男人。 只不过,她不再是叶家的嫡孙女,而重生为姑妈的女儿方淼晴。 素锦趴在床边,见她醒了,忙起身道:“小姐,你身上上了yào,可别乱动,扯到伤口。” “这是哪里?”她一边打量着房间,一边挣扎着坐起身。 素锦忙将她扶起来,顺着她的背:“小姐,这里是宁寿堂的偏院……老太爷让人将小姐送到这里的……小姐可要吃点东西?” 宁寿堂是方老太爷和方老夫人住的地方。方淼晴摇摇头:“我晕了几日?” “已经两天了。”素锦端着热汤。 方淼晴喝了几口热汤,觉得脑袋和身体还在一阵阵作痛,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滚进衣服里,脸色很是不好。 喝完热汤后,素锦一边绞了干净柔软的丝绸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额头,一边道:“大夫说三小姐她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想着一个少女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便觉得可怜,又想到她之前要淹死她家小姐不成,竟让人打死她小姐,便道:“三小姐这是活该。” 方淼晴默然。 “三小姐的恶行被老太爷看到……老太爷以前最疼大小姐的,可算为大小姐出头,不仅将老爷和继夫人骂了一顿,还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大小姐呢……”素锦将毛巾放下,帮方淼晴整体粘附在额头的头发,嘴里一边噼里啪啦地说道着:“老太爷还是疼小姐的。” 这个傻丫鬟没有看到在前厅发生的事,以为是老太爷为她出的头。也不想想,老太爷若是真的疼她,这一年,会连一面也不见,一声问候也没有?对于老太爷来说,有利可图才是最根本的。 可是,他们想图些什么? ☆、第十一章 不会倒下 第十一章 不会倒下 她想起司马韵,司马韵和他们谈话后,他们对她的态度便发生了改变。 司马韵他说了些什么? 她的眉间笼上淡淡yīn影。 司马家与叶家的仇恨,还得从先皇宣宗年间说起,当时的司马家族司马韵的父亲司马越掌管着西北的三十万精兵,镇守幽州。后在和云国大战中,败走幽州,幽州十二城被吞。她的祖父叶长青上书训斥他三大罪,治军不严、罔顾军纪、贪生怕死,宣宗夺回司马家族的领兵权。 司马越悲愤难当,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自刭身亡,随后,他的妻子也跟随而去,徒留下司马韵一人。从此,司马韵便恨上叶家。 他八岁那年,跪在叶家大门口,说要拜她祖父为师。 祖父问他:“你现在是不是恨不能杀了我?” 他坦然道:“是。” “那为什么要拜我为师?”祖父问。 他回答:“他们都说你的本事很大,而我现在本领没有你大,我要向你学习,等我长大了,用这些本事去杀你!” 祖父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他为徒:“好,我等着。” 祖父收他为徒后,他有一半时间都在叶府。司马韵杀不了祖父,于是便转向还是孩童的叶晴晴。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动不动就拿剑去刺杀她,或者趁没人注意在她的饭菜里下dú,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将蛇放在她的枕边……手段残忍,毫不留情。 有一段日子,叶晴晴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精神失常。她哭着求祖父祖母将司马韵赶出去。 祖父祖母只是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晴晴,你要变得强大,你不变得强大的话,谁能保护你一辈子?” 叶晴晴的体质太弱了,不适合练武。她没有办法躲过司马韵一次次的暗杀。哥哥叶晴天为她寻来了聪慧灵巧武功高强的小乔,有了小乔,她在一次次斗争中保住xìng命,并且开始反击。 她和司马韵的斗争,直到楚昭然出现,才慢慢消停下去。 司马韵,乃至司马家族,后来,不遗余力的支持楚昭然。 就像叶家一样。 司马家族在叶家倒台后,夺回了叶家在西北的统帅权,她的哥哥就是由司马家押送回京的。 方淼晴把头埋在被子里,抱着被子用力地呼吸着。 她在发抖,明明闭着眼,可是眼前幻影一般出现司马韵和楚昭然的面容,一个仇恨入股,一个冷漠冰凉。 小姐?”素锦扶住方淼晴的肩膀,却发现她的身体仍不受控制地打着筛子,她着急的叫道:“小姐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大夫……” “我没事的。”方淼晴停止颤抖,脸色苍白,拉着素锦的手,一遍遍告诉自己恢复冷静,须臾,才恢复平静:“素锦,我没事。” 她不会有事的。 她祖父的死,她亲人的血案,她的死,无论是恩将仇报,还是背信弃义,还是其他种种,她都会查出来的。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倒下。 ☆、第十二章 虚情假意 第十二章 虚情假意 正说着,外面传来聒噪声,方淼晴低着头,眼底便已结出几分戾气,不过隐在yīn影里,谁也看不清。 “启禀大小姐,老夫人、大夫人到。” 大门打开,疾步走进一群人。 方淼晴要起身行礼问安:“孙女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方家老夫人赶紧拦住她,看向眼前的少女。少女白玉一样晶莹剔透的皮肤,脸色有一些苍白,但却仍然能看出是个大美人。 与她的母亲倒是很像。方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心高气傲的叶辰,叶家倒台后,更不喜欢她,连带不喜欢她的女儿,不过,想到方老爷子才对她说的,这个少女以后有大用,她脸色变了又变。 她心疼地抱紧方淼晴,愧疚道,“乖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要与我请安……自从你母亲死后,我身子骨一直不是太好,这一年冷落了你,你可怪祖母。” 方淼晴仰着脸,红着眼睛盯着祖母,满脸感动:“托祖父祖母的福,孙女儿好很多了。要不是祖父……孙女早就不在人世了……孙女感激不尽……” 她的目光波光流转间对祖母有深深的孺幕之意,方老夫人一愣,叶辰与她关系不好,连带着方淼清与她关系也不亲昵,叶辰死以后,方家上下是怎么对她的,她是知道的,叶家已经灭门,她不会去管一个与自己关系不亲又没有外家助力还被皇家嫌弃的孙女,而方淼晴跟她母亲一样傲气,无论怎么被欺侮,也从来没有向她求助过……没想到她不同以往,经过这一年,长大懂事了。 方老夫人很满意,这样懂事的孙女,明白自己的处境,给她一点甜头,以后叫她做什么她便会乖乖听话。 方老夫人道:“你好好养身体,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瞧了一眼身后跟的fù人:“梁氏,大老爷政务又忙,你这个当继母的,要多费些心。可不要像之前那样,让大小姐受了委屈。” 梁氏仪态恬静,头发黑亮一丝不乱的,红宝石的步摇下漾着白皙娇美的面容,她笑道:“母亲放心,她也是我的女儿,照顾晴儿是应当做的。” 她慈爱的对方淼晴道:“晴儿,娘将你放在后院,是担心你为你母亲之死太过于伤心难过,让你在后院散心养病,没想到那些仆人竟然欺服你……以前是娘没做好,你可不要怪娘好吗?” 方淼晴叹为观止的看着她,比起装模作样,比起脸皮厚,她自愧不如。 方淼晴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她重来不屑梁氏,宁肯死也不会叫梁氏娘。她一口一个娘,若是方淼晴不认她,让外人知道她不孝顺,任xìng胡闹,不服管教,以后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活该。如果她认了,就是服软,以后还不由梁氏拿捏。 她垂下眼眸,她知道这是梁氏的一个计谋。她想了想,低头唤道:“母亲。” ☆、第十三章 为妾者,卑贱 第十三章 为妾者,卑贱 方淼晴低头唤道:“母亲。” 梁氏温婉和善的笑着望着她,笑中带着得意。正要说话。却听方淼晴抽泣道:“你毕竟不是淼晴的亲生母亲。所以……这一年……”她似乎不yù再说下去,只是擦了眼泪道:“淼晴知道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妹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晴儿不怪母亲……” 顿了顿,她又扬起清丽的小脸,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她。里面带着企盼和讨好地道:“希望母亲以后待我能有妹妹一半就好?” 梁氏一愣。 方淼晴的话是说这一年是梁氏故意对她不好的,都是为了让她让位,而她方淼晴大度,还认她这个母亲。偏偏,这一年,她纵容下人对方淼晴欺侮这些事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甚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在方淼烟和方淼晴的争斗中暗中出手,她以为她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只要她死了,便没人会记得她。 可是,她活了下来。那么以后以后方淼晴出了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这个继母。 梁氏晃神,她有一股错觉,方淼晴变了。不过,她很快就笑了,如今留着她也不过是为了讨好上峰将她送去做妾而已。为妾者,卑贱。她又能翻出多大的浪。 方老夫人却想到这一年方淼晴几次差点死掉,可不就是梁氏纵容的。她这个儿媳fù什么都好,却只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少了名门贵女的骄傲分寸,按照方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一股小家子气。 方老夫人没好气道:“你是方家嫡长女,她是你的继母,她照顾你本就是应该的。若是以后她还敢怠慢你,你就来与我说!” “以前是儿媳fù没做好。”梁氏笑着说道。 送走了老夫人和继夫人,方淼晴躺在床上,心中并不轻松,这方家表面上是那般和气,实际有不少的牛鬼蛇神,他们对她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转变,尤其是梁氏笑里藏针的,又是有什么yīn谋。 外面下起雨。大雨惹人心烦,方淼晴起身。 素锦拿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方淼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铜镜。 铜镜中,那个美丽的少女,正睁着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回望着她。 镜中的少女长得多像之前的叶晴晴,几乎一样的眉毛、眼睛、脸庞……年方二八,正是韶华正茂之年。 方淼晴浓密卷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神穿过镜中的自己,似乎看向光yīn的另一边。那痛彻心扉愤怒和不甘还在灼烧着她的胸口。 她慢慢的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雨下着,冷风料峭。她不顾素锦的劝阻,立在雨中。 “小姐,你在做什么!”素锦劝不住她,只能跑回房间拿伞。 方淼晴面容苍白,雨淋在她身上,她似乎都没有感觉。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她的掌心,她却不觉疼痛,只一味地攥紧。 她叶晴晴死得是那么的肮脏屈辱。终有一天,她会洗去,会将叶家和她所有蒙受的屈辱都洗去。她在心里清晰而明朗地对自己说着。 ☆、第十四章 你想为妻? 第十四章 你想为妻? 夜已深。 外面还下着雨,方淼晴打着雨伞出门。 宁寿堂里此刻寂静无人,只听得见雨声哗啦啦的下着。 住在宁寿堂的后院已经有一段日子,对这里的大小路径也已经熟悉得差不多。迎面就是后门,后门紧闭着,她深吸一口气,从头发上摘下簪子,小心翼翼的伸进锁孔里。 不一会儿,锁开了。 她出生的之前,父亲战死沙场,娘亲大悲以至于早产。她身体特别弱,以至于不能习武,祖父怜她,为她请了人,教她些防身用的本领和技巧。这解锁就是当初学的。 她快速的在雨中行走,来到方府的马厩。 马厩里一辆马车孤单单停在那里。今夜,司马韵拜访方家,此事虽然没有张扬,但她还是从祖父身边人那里得到消息。 她松了一口气,趁着无人,将雨伞藏好,爬进马车里。马车里面宽敞。她想了想,掀开座位底下的帘子钻进去。 只一会儿,有人来取马车。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人慢走。”方文书的声音:“劳烦大人今夜这么晚来这儿,辽东太守的事情,臣一定办好。” 接着,有人上了马车。 方淼晴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只手抓着底下的柱子。她咬着唇,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 听着那脚步越来越近,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一去如果不成怎么办?她还有命回来吗? 那人先在案几上点了一只蜡烛,然后停在位置上。 方淼晴一动也不敢动,突然,一只脚踢中她的膝盖,她甚至还没有反应,便滚出去,落在那人的面前。 她抬眼看向那人。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嘴唇上却有一丝有异常人的殷红,缓缓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里面的响动被人察觉,外面有人轻叩车壁:“大人。” 他淡漠的说:“没事。” 马车在雨中奔跑,他的目光依旧盯着方淼晴,那一双眼睛如寒星般,没有任何温度:“方大小姐,怎么在我车上?” 方淼晴的膝盖被他踢得一脚,作痛着,想站起来,还站不稳。只能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司马大人。” 她想了想,问他:“司马大人,我们能聊几句吗?” 司马韵显然有些意外,他默默打量她,片刻后才嘲弄地笑了笑,问她:“方大小姐和本官能聊些什么呢?” 方淼晴咬着嘴唇,小声道:“我听人说,我祖父要将我赠与司马大人当妾。” 司马韵轻笑道:“是。” 方淼晴面色苍白,眼中烛光闪动:“我,不想做妾。” 司马韵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容上,冰冷而轻蔑。半晌才嘲笑道:“不想做妾,难不成你想做妻?”他嫌恶道:“就凭你?” 方淼晴摇头。她垂了垂浓密的眼睫,轻声说道:“司马大人,我想进宫。” ☆、第十五章 把我的命给你 第十五章 把我的命给你 马车里面一片寂静。方淼晴不敢大声呼吸,她垂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她心里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依他的xìng子,他还有可能恼羞成怒,将自己杀了。 司马韵绝不是个好惹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两个相斗,她都没有在他身上得到半分好处! 毕竟他们之间的仇太多了,以至于当年他去打战,叶晴晴以为他死在前线了,开心得在叶家府里放了十八桶的鞭pào。 后来,他回京听了此事,便往叶府里送来了十八桶箱子。 命人当着叶晴晴的面全部打开。 里面放着人头、手脚、被剥了皮的俘虏、眼睛……吓得当时的她好几日噩梦连连。 太可怕了,但比这更可怕的事情还有许多。 而如今,她虽然是嫡女,不过是家族可以随意送出去的物品,在他面前,更是一粒随意可以踩的蚂蚁。 可是,叶晴晴,他是你最大的指望。 方淼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坚定又坚定。她不能去给司马韵做妾,然后在深宅里面慢慢磨死。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yīn险dú辣,虽然十分憎恶叶家的人,虽然有可能还是害她叶家的凶手之一,可是,如今,这个人,是她最大的指望。 毕竟,叶晴晴已经没了五年,叶家已经消失了三年,她的故友,叶家的旧友,忠诚的还是不忠诚的,活着还是已经没了的,她都不知道。 她要一步步从无开始。她一开始就是想借着御史大人见到楚昭然。 所以,就算再怎么被嫌恶,被轻视,她都已经在站在大雨的那一刻想好了,在自己心中下了决定。 "大人。”方淼晴缓缓跪下。这是她第一次给这个男人跪下,用方淼晴的身份。 司马韵的手指一声声扣着面前的茶几,他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容上,冷漠而轻蔑,仿佛将她看做空气中一点微尘:“方大小姐,瞧不上我司马府?” 她低垂着眼睛:“大人,民女的母亲是被梁氏给害死的,这杀母大仇,民女不得不报。梁氏之女要进宫参加选秀,民女也想进宫,和她一决高低。" 司马韵冷笑道:"你与梁氏的仇,与我何干!"他笑道:"将你送给我是你祖父的主意,你不去求你祖父,跑来求我?方大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抬起头,淡淡的烛光照在她的身上,让她苍白的脸色呈现出莹莹闪光,她的声音低微却又坚定:"大人,我知道大人看不上我,大人纳我为妾不过是想折磨叶家的外孙女。"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愿意将自己的命jiāo给大人,但请大人稍等一段时间,等我为母亲报仇。" “不可以,你的仇恨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第十六章 这次放过你 第十六章 这次放过你 “我知道。”她平静的说道:"所以,民女恳求大人。民女不过是一只蚂蚁,任大人踩死,但求大人看在我表姐曾经救过大人的份上,给民女一点时间。" "你表姐救过我?叶晴晴?"司马韵笑了:"她恨不得杀死我,怎么可能救过我?" 方淼晴道:"我曾经听表姐说过,慕德三年,大人还有几个朋友去山上狩猎,大人曾被dú蛇咬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xìng命垂危。" 司马韵一愣,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 "那时候,我表姐路过,为大人吸出了dúyào。”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吸完dú后,表姐就迅速离开。” 外面大雨倾盆,声音打得整个世界喧哗无比。司马韵的目光怔愣的看着她。 恍如隔世的迷惘。 她居然会救他?他不信:“救我的是当今皇上。” “是我表姐。表姐当时正在和皇上……”想到那个名字她顿了一下:“踏青,她救了你之后,就着急去找皇上,让皇上去看看你……” “表姐并没有理由骗我。”方淼晴道:“表姐从小到大身体虚弱,所以从小就被灌了不少yào,虽然一时能抑制住身上的dú素,却也不是百dú不侵,她为大人吸dú,自己也吸食不少,回去后还是生了一场大病。”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她。 方淼晴垂着头。手心冒汗,她在赌,司马韵这辈子最恨得女人就是叶晴晴,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欠叶晴晴一点人情。 大雨淅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韵回过神来,他面色恢复正常,突然手对她说道:“过来。” 方淼晴跪着过去。 他从上向下地俯视着她,“方淼晴,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他用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庞,说出的话却寒若冰霜,“你知道吗?我最恨叶家的人了,尤其恨那个与你长得相似面容的女人……!” “她死了,我就不能好好折磨她了!我跟她斗了那么久,她竟然死在后宫,也没有看到叶家最后的下场!” 方淼晴依旧低着头。 他的手指滑倒她的脖颈上:"知道我上次为什么帮你吗?因为你长得很像你表姐,我还想,又有一个玩具可以玩了,可是我也讨厌有人忤逆我……可惜了……” 司马韵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脖颈,似乎下一秒就可能捏断她。 他离她离得那么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的头发很长披散了满肩满身。纠缠着半遮住了她苍白的面颊。 方淼晴一声不吭,只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双唇。她在发抖,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他不可能就这么断了她的脖颈,毕竟,他帮了她。他不会轻易就让她死。 他会等她落在他手上,然后一点点折磨她。 时间在一秒秒过去。突然,她感觉到手臂一疼,在被仍出马车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他用刀锋般冰冷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那个女人的,这次放过你,但是,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方淼晴摔倒在泥土上。整个人狼狈无比地趴在淤泥中,被污水呛得剧烈咳嗽,顿时爬不起来了。看着马车越离越远。 过了好一会儿,她从淤泥中狼狈地爬起来,望着马车消失的地方,雨水打在地上,水泥飞溅,她的全身都是泥浆,她无所谓,咧了嘴巴笑。 ☆、第十七章 真相? 第十七章 真相? 这里离方家已经好长一段距离。 夜色深,雨点直直砸在她的身上面颊上,冰冷如刀。忽略膝盖还在生疼着,方淼晴一步步在暴雨中拐着走。 前路是黑暗一片,看不到一点灯光。她得在天明之前走回方家,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好,不被任何人发现。 因为冰冷,所以她耳朵嗡嗡作响,身体还在颤抖,眼前的景物也看不清楚,只有固执的继续走下去。 她走得很慢,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向地上扑去。忽然腰身一轻,身子在半空之中被绳子一把圈住,硬生生地被捞了起来。 然后,被马车夫扔进马车里。 方淼晴躺在地上看着司马韵。 他靠在身后的锦垫上,盯着她苍白的脸,半晌,从取出一块锦帕,嫌恶的扔给她:“把自己弄干净点。” 锦帕落在她的脸上,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将锦帕拿开,擦拭自己的脸。 刚才摔了一跤,又被雨淋了那么久,她形容憔悴。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淌着水,那张脸更是苍白,头发披散凌乱,狼狈无比。 方淼晴瘫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她不知道司马韵为什么又返回来,不会是改变主意吧? 马车依旧平稳前进,司马韵靠在锦垫上,神情讥诮:“方淼晴,你为什么觉得你进宫就可以和你妹妹一决高低呢?就凭你那张脸?” 方淼晴心中微微一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那张脸长得七分像你的表姐,圣上虽然与你表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他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那指尖一下又一下的起落似乎击打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又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你知道你表姐是为何死的吗?” 仿佛有刀子扎中了胸口,方淼晴往后一缩,像是要隐藏梦魇般,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瞪着司马韵。脱口而出:“她没有!” 司马韵盯着她。 她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脊背挺直,幽深的眼睛却闪出灼目的光华,神情也恢复平静却反而显得更加倔强:“司马大人你知道,皇上也是知道,大家都知道……”她一字一句轻声说:“我的表姐承受着不白之冤,被活活打死!” 司马韵的目光拂过他,声音平静而缥缈:“是么?” 四下一片沉寂。方淼晴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着嘴唇,再也不说话。 司马韵见她咬着下唇,可背挺得直直的,仿佛打不垮压不倒般,抵死倔强,面色虽然依旧苍白无色,却难以掩盖那种清澈明亮的容颜,恍惚中,与他记忆中曾出现的一些东西,模模糊糊地重叠起来。 他放松的靠着锦垫,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忽地轻轻一哂:“方淼晴,你若是想报仇,不必进那皇宫里,我就可以帮你!本官有的是办法让梁氏生不如死。” 方淼晴抬头看着他,面上毫不犹豫:“这是我自己的仇恨,我自己报。” 司马韵轻轻一笑:“进宫靠的是皇上,都是靠男人,和靠本官有何区别呢?我还能给你更多,比如,本官的宅子里面就没有那么多的女人……”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方淼晴:“除非,你根本不只是为了报杀母之仇!” ☆、第十八章 等价的jiāo易 第十八章 等价的jiāo易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方淼晴,我说过,你别给我耍花招。” 方淼晴一惊,她知道这个人已经洞悉一切,她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血了。她张嘴,又闭嘴,脸上是一种yù言又止的迟疑模样。 司马韵不急,也不再去看他。 “大人……”方淼晴慢慢道:“我进宫,第一是为了报杀母之仇,这是千真万切的;第二,我表姐死得不明不白的,我想找出表姐真正的死因。” 司马韵这才转头看她。 方淼晴垂着头,苍白的脸上突然微微透出一种晕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我小时候在外祖父家见过皇上……”她的手指紧张的jiāo错,默默地抬眼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只这一瞬间,司马韵看见她面容上极其清丽明亮的双眼,仿佛是秋波一般,dàng漾着夺人的光彩。 “我在想……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比皇上更好的男子呢。”她低声道。 司马韵一愣,继而嘲笑:“哪怕皇上是你表姐曾经喜欢过的人?哪怕皇上亲眼看着你表姐被活活打死?哪怕他下旨灭了外祖父家?” 方淼晴脸色刹那又白起来。她的嘴唇如风中枯残的白花:“所以我想进宫,总得自己亲自去查才知道真相……” 司马韵把自己的目光又转向窗外,脸上的神情淡漠平静。 方淼晴见他没有追问,心里隐隐觉得稍微轻松了一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听到司马韵的声音:“你这个年纪的少女,只懂得情和爱,和你的表姐一样!” 方淼晴惊得抬头看着他。 这时,外头传来声音:“大人,方家到了!” 方淼晴对司马韵轻轻一拜。待要下车时,她听见司马韵低沉的声音:“你想进宫,我会帮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但是,同样的,你也必须要将自己的命jiāo给我。从此以后,只能听从我的命令。” 方淼晴回头,他隐在烛光之后,看不清楚神情,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淡漠如月色般。 她下了马车。对着方家紧闭的后门,却有点束手无策。 马车夫在司马韵的示意下,一跃而下,抓住方淼晴的手臂,一条钩绳往上扔钩住顶墙,他抓住绳子,带着方淼晴越过后门。一边问她:“若是没有我们,你打算如何回去?” 方淼晴指着一旁的大树,树枝漫过围墙:“从这里爬上来。”越过后门,那里也有一颗大树:“从这里下去。”只是没想到她的膝盖会受伤。 马车夫放下她,驾马离去。 方淼晴在雨中听得马车消失的声音,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背后一阵冷汗沁出。 人人都说司马大人长得清雅高华温润如玉,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不苟言笑冷漠超脱,对于叶晴晴这种从六岁开始和他打jiāo道的人来说,他心思歹dú深沉,手段恶劣卑鄙。 自己的命jiāo给他?换可以进宫?这是一场等价的jiāo易。亦如她一开始打算的那样。 ☆、第十九章 宣布大事 第十九章 宣布大事 方淼晴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宁寿堂的正房走去。 这是晨省,每个早上各房都会聚在正堂向老太爷和老夫人问安。方淼晴之前养病便免了这项,可如今身体好了,今天就不能再躲着。 三夫人秦氏和大夫人梁氏从里出来,秦氏一见到她,脸色大变,那冰冷的目光,犹如dú蛇一般,紧紧盯着她的脸。 方淼晴站住,看向她,微微一福:“母亲、三伯母。” 秦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方淼晴,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很好!”而她的女儿却只能终身躺在床上。想到这样,她就很有冲动冲上去用尖锐的指甲刮花她的脸。 梁氏将秦氏的脸色都收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一边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对方淼晴和蔼道:“进去吧。” 这时,有一个五十来岁的fù人打开帘子。 “王嬷嬷。”方淼晴对她示礼。王嬷嬷陪了方老夫人半辈子,是方老夫人最相信的人。 王嬷嬷笑着点点头,对着里头通报道:“大小姐来了。” 众人神情一变,纷纷将目光朝门口 shè去,而方淼晴就在这灼灼的视线中屈膝盈盈下拜,面不改色地朝众人行了个礼:“淼晴见过祖父祖母。” 方老夫人见方淼晴装扮贵气,行事落落大方,规矩也不错,点点头,与方老爷子相看一眼,笑道:“身子骨才好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快起来,到我面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方淼晴抬起头,慢慢走上前去。 梁氏的女儿方淼渺紧紧盯着方淼晴。 清晨的金光从门外shè进,柔柔落在她身上,即为她妙曼的身姿添了几分灵动。明艳的容貌闪着微微的光芒,让人不可逼近。 方老太爷眯着眼睛打量着方淼晴,那日他见司马韵对方淼晴上心,原是想做个人情将人送给他的,但是他却没有接受,反过来给他一个建议。 他原以为是司马韵要抬举她,现在明白了,那是因为,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方老太爷瞳孔一缩,这个人可是皇家的一根刺。要么会为方家带来富贵,要么方家会就此失了圣宠。 方老爷子拳头握了握。 方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以前凭着叶家还可以勉强称得上钟鼎之家。但是自从叶家灭了以后,势力一天不如一天。儿子又不争气。所谓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有那传承几百年的豪门,在朝廷里失了势,犯了错,潦倒可怜,还有被满门cāo斩的,他一想起来就心惊ròu跳。 赌,还是不赌? 司马韵是楚昭然的伴读,如果他都认为这可行的话,那么就一定可行。右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方老太爷唇边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宣布。” 方老太爷摸了摸胡须道:“淼晴是我方家嫡长女,如今,身体又渐渐好起来……”他顿了顿:“立夏选秀,淼晴和淼渺一同去。” 四下皆是一惊。 ☆、第二十章 何必当初 第二十章 何必当初 锦安园的芙蓉苑里,方淼渺倒在了梁氏怀里:“娘……方淼晴是嫡长女,那我是什么……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女儿?” “我不要……我不要……她是嫡长外面那些人本来都在嘲笑我……如果她出来了……我面子往哪里搁!”方淼渺眼泪横流:“她要与我进宫选秀,我还岂不是要做陪衬?” 大燕重嫡,嫡出继出分得很清楚。 梁氏搂着女儿,她心疼,又何尝不懂这些。 她出身在一个小官宦家里,她的哥哥与方栋梁是同门师兄弟。在一次偶遇中,她和方栋梁一见钟情。方栋梁对她说非她不娶。她便安心留在家中等他来娶。没想到他一回京便娶了当时的豪门大族叶家的嫡女。家里逼着她嫁人,当时她已经怀孕。最后,她瞒着家里人偷偷的上京,找到方栋梁,成了他的外室。 因为这件事,家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原谅她,认为她辱没门风。 再后来,叶家一倒,叶辰一死,她便抬由外室成了继夫人。然而,外室这个身份却始终是她的耻辱。方家老夫人和老太爷认为是她败坏方家的门风,若不是为了方文书有个好出身,也不会娶她进门,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她出去外面社jiāo,那些贵fù人看她的眼光依旧是带着不屑和嘲讽。 连带她的女儿也被人看不起。 也因为如此,看着原配留下来的女儿,常让梁氏内心嫉妒的恨不能摧残。叶家犯了大罪,长辈和父亲都不喜欢,这个女儿在后院只能等死。只是,方文书毕竟是与她一起长大,把她当亲妹妹般护着,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寒了本来就不深的母子之情。她只能在暗地里,等着出手。而方文书,一个男人,能有多细的心,能时时刻刻保住她呢? 上一次,方淼烟将方淼晴推进水里,下人拖了很久才将方淼晴从水里捞起来。明明听下人汇报是死透的,怎么又活了起来。 而如今,她竟然入了司马韵的眼?想到老爷与她说的,是司马韵要太老爷将方淼晴送进宫里! 司马韵是当今皇上尚为皇子时的伴读之一,皇上登基后,对他最是信任,委以给御史大夫这样的要职不说,还允许他随意出入后宫,毫无禁忌。 这样的人,如果一心抬举方淼晴,那方淼晴就很有可能入皇上的眼。 原定入宫选秀的是她女儿和方淼烟,方淼烟已经被打残,方家更应该全力支持她的女儿!而不是方淼晴! 搂着方淼渺,看着女儿花容月貌的脸,梁氏咬着嘴唇,“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担心你大哥恨上我而对没有方淼晴下狠手?我当初就应该在她没有成气候的时候直接毁了她!而不是徐徐图之!” 方淼渺哭道:“娘,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当真我要与她一起进宫?”方淼晴长得并不比她差,还比自己多了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想到当初自己只能在墙角偷偷仰望着她。而如今,自己还要活在方淼晴的yīn影下,她怎么能甘心? 她好恨大哥!明明她才是他的亲妹妹! 梁氏擦拭女儿的眼泪:“你且想开些,离进宫选秀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她的目光眸光yīn鹜,“两个月,两个月够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梁氏朝宁寿堂走去,才到门口,便听见方淼晴与老太太的笑声。 梁氏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对老夫人行完礼后,笑道:“淼晴也在?我正要去找你呢。老夫人前些日子叫我帮你准备了一个院子,趁着今日天晴,叫仆人搬过去。” 方淼晴不解道:“我不能住在这里了?”她对着老太太道:“祖母,孙女想在一旁侍奉你们。” 梁氏道:“传出去叫别家知道你没自己屋子,还以为我们刻薄你呢…”若是一直住在这里,她还怎么伸手。 方老太太摸着方淼晴的脑袋:“是啊,大家小姐都得有自己的屋苑。”她问梁氏:“一切可准备妥当?” 梁氏笑续道:“放心好了,奴仆也安排妥当。一切都按照淼晴从前的份例。” 方老夫人点点头,“你这个当继母的,要多用些心。”她顿了顿,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方淼渺,这孙女可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况且,老太爷都说了,虽然叶家被灭,但是叶长青毕竟是是三朝元老,朝中受他恩惠的不知道有多少,方淼晴也是叶家血亲,如果能得到那些人的拥簇,而她再生个男孩……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些,只想着叶家被灭,叶辰母女便成了扫把星,恨不得摘光,也怪不得司马韵会笑话他们。 方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前程光明,看着方淼晴的目光实在热切,道:“淼晴是嫡长女,这身份是自生下来就注定了的。份例当然要比淼渺高。” 梁氏的笑容一僵,却极快的笑道:“那是当然。” 方淼晴天真的问道:“母亲,我还是住在我以前的院子吗?” 梁氏一愣,笑道:“这会儿我给你挑的院子是晴光苑,那里风景可好了,还与你的名字相呼应。” 方家的这幢宅子占地极广,分为三进。外院是宅里男子处理公务之处,中院和后院都称内宅,内宅一共五座院落,每个院落里又有若干个小院子。一般少爷到一定年纪后就会牵出来单独一个院落。而未出阁的小姐们一般还是住在各房的小院中。 方淼晴道:“晴光苑?为什么不能住我以前的芙蓉苑?”她低下头,小声道:“晴关苑有点吵,我不想去住那里。” 梁氏慌忙看了方老太君一眼,见她没有什么怀疑之色,急急道:“哪里会吵……” “那里离外院很近,淼晴如果一不小心冲撞客人怎么办?”方淼晴不等她说完急急道:“淼晴也是担心。” 晴光院没什么不好,只是离外院近了。外院人来人往的,还大多是男子。若是冲撞了,名声就都毁了,还怎么参加选秀。 方老太君一下子就明白,垂下了眼睑,手敲了敲桌子,笑道:“那么好的地方,还是淼渺搬过去住吧,淼晴住她以前的芙蓉苑就可以了。”她的语气里就带上了浓浓的嘲讽,连眼神也是嘲弄着。 梁氏脸顿时就涨红了,芙蓉苑现在被她女儿住着,她怎么舍得让女儿挪窝?她咬牙继续道:“大房的院子本就不多,我也是瞧着晴光苑宽敞明亮,没有想到这一层,是我的疏忽。要不,我再选一个院子?” “不用了,淼晴还是回以前的芙蓉苑。”方老太君不容质疑的说道:“淼渺今天就搬,整理好了,淼晴搬回去。”这梁氏就是个目光短浅的fù人!私心太重了,得压压她。 ☆、第二十二章 你配吗? 第二十二章 你配吗? 芙蓉苑是叶辰精心为方淼晴选的院落,有三间坐北朝南大屋,正中是正堂,左边的大房间做了卧室,另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边一间做了书房,两侧各一间耳房,给丫鬟住。另外还有几件小屋子。 院子外面种着各色的花朵儿,还有一棵方淼晴从小养的榕树,成了苍天大树。 方淼晴走进自己的房间,波斯国进贡的水晶帘子,宽大的紫檀木床,十二扇银平牡丹花屏风大开着,以及各处桌上摆放着奇珍异宝…… 当初,叶家嫡次女下嫁给给方学士的儿子,十里红妆,不知羡煞多少人,叶辰一死,方淼晴被赶到后院,叶辰的嫁妆全部落入继夫人梁氏手里。 “姐姐,请喝茶。”方淼渺走近方淼晴,仪态恬静,梨涡含着乖巧的笑意,恭敬而优雅,波光流转间对姐姐患有深深的孺幕之意:“你再等会儿,姐姐,我东西就快搬完了。” 方淼晴低头,一眼就瞧见方淼渺白玉般的手臂上带着碧绿的翡翠镯子,越发衬得那手臂犹如凝脂一般雪白细腻。 方淼晴对着她笑道:“好妹妹,你走带着你自己的东西走就好了,我的东西就不麻烦妹妹了。” 方淼渺一愣,睫毛微颤,有些委屈:“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方淼晴道:“妹妹手上戴的玉镯是我母亲送我的……”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一边指着丫鬟正在装箱的东西道:“那玉枕也是我表姐送我的……这些耳坠珠宝都是我的……怎么,妹妹是没有自己的东西,要全部带走我的吗?” “都停下!”方淼晴喝令道。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有一股威严在里面。 原本准备装箱的众人都停了手,望着他们的主子方淼渺。 方淼渺咬着嘴唇,眼圈泛红,过了好一阵子,才笑道:“姐姐,这些东西,妹妹这些日子用习惯了,要不然,妹妹换更好的东西给你?” 方淼晴眼睛也不眨:”你手上的玉镯是前朝大周皇后戴的,先皇御赐给叶家的……而这个冰枕,是叶家将军去北川,取了那千年寒冰做的,送给她的胞妹叶晴晴……”哥哥,哥哥,她背过头,隐去眼泪,声音缓慢:“而叶晴晴再送给我这个表妹的……还有这个耳坠,是端仪皇后送给我娘的……” “件件都是无价,妹妹你觉得你还有比这更好的东西吗?” 方淼晴的语气慢悠悠的,但子子句句直刺方淼渺的心窝,这些都是她的,她什么也没有! 她愣愣的看着方淼晴,那个少女微笑着看向她:“妹妹,你若是没有好东西,姐姐送你一些可以,但是你不请自拿可就不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方淼渺。 方淼渺一边后退,身后的方嬷嬷赶紧跑出去搬救兵。 面前这个素雅的女孩身上,透着一种镇定,一种居高位者的悠然,方淼渺有些失神,“姐姐,你要打我?”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方淼晴微微一笑,拉了她的手,将镯子从她手上褪下。低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配吗?” ☆、第二十三章 全是她的 第二十三章 全是她的!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里淡淡嘲弄、不屑,直戳方淼渺的痛处,方淼渺苍白着整张脸,没刚才的恭顺清丽,一双眼睛渐渐布满戾气。情绪一触即发。 方淼晴很敏锐的看到门外的青砖上两道影子,她继续低声道:“你以为你拿了我的东西,就是方家的嫡长女?你……什么都不是……瞧,祖母都不喜欢你……谁有瞧得起你呢?” “够了!”方淼渺大怒,再也顾不得装什么淑女:“你娘死了,爹又不疼爱你,你以为祖母是真心喜欢你……不过是觉得你可以利用!” 她犹不解气:“这些东西到了我手上就都是我的了!我告诉你,你拿不走!”一边狠狠抢过方淼晴手上的镯子。 “妹妹,你在胡说什么?”方淼晴拽住她的手。 方淼渺甩开她。 方淼渺身子向后倒退几步,几步跌坐在地上,似乎有些委屈道:“妹妹,我想把母亲留下来的嫁妆jiāo给祖母保管,你就算气愤也不该说这些话……” “小姐。”素锦从门外走进来方淼晴跟前,搀扶着方淼晴起身。 “大小姐,二小姐。”跟随素锦进来的是王嬷嬷,王嬷嬷对两位小姐行礼,道:“老夫人担心大小姐这里人手不够,叫奴婢过来帮忙。” 她的目光落在低头委屈的方淼晴上,又看了看震惊的的方淼渺。 方淼渺慌乱解释道:“嬷嬷,不是这样的……”她见手上还拿着玉镯,想都没想,赶紧塞到方淼晴怀里:“姐姐喜欢这玉镯,我正要送给她,不知为什么姐姐就摔倒了。” 王嬷嬷面色平静:“那二小姐赶紧整理东西吧,我回宁寿堂禀告老夫人。”说完,就转头离开。 方淼渺想喊住她多解释几句,忙追出去。 刚到门口,便撞见方嬷嬷带着梁氏来。 “娘。”方淼渺委屈的扑向梁氏。 方嬷嬷道:“夫人,大小姐刚才欺负二小姐。” 梁氏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眸光里透出难言的疼惜,抬头,对着方淼晴怒道:“方淼晴,你不要太过分!” 方淼晴随意地抚了抚脸,微笑着看向她:“我哪里过分了?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她举止随意,语气在说一件好笑的事儿一般,带着不屑和嘲弄。 梁氏咬牙道:“这些东西是老爷让我保管的!你想拿先问问老爷。” 方淼晴将那玉镯用手帕擦干净,戴在自己的手上,似笑非笑道:“那母亲你可要好好保管,可不要把东西当成自己的,少了什么东西。” 梁氏的神色变了几变,学着她漾起一丝微笑:“那是当然。这些东西老爷说给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现在……”她顿了顿,对四周的奴仆怒道:“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装好,送到二小姐房里!” 四周的奴仆忙整理起来。 梁氏得意的看着方淼晴。方淼晴再怎么刁钻,也不会和老爷对着干,叶辰陪嫁的嫁妆,只会全是她的! ☆、第二十四章 刮花她的脸 第二十四章 刮花她的脸 方淼渺在梁氏后头委屈说道:“娘,她手上戴的镯子……” 那镯子戴在方淼晴的手腕上,绿得刺眼。 这玉镯是叶辰生前最爱之物,是前朝皇宫的宝物,如此宝贝的东西只能是她女儿的。 梁氏微笑道:“淼晴,你是姐姐,怎么可以和妹妹抢东西呢,传出去大家会笑话你家教在哪里。”说着,手就抬了起来,想去拉住方淼晴。 这玉镯是祖母送给叶辰,叶辰再送给她女儿的。她曾经看着它戴在她祖母手腕上,甚至记得这玉镯的每一条纹理。再也不能让任何人的手污了它! 方淼晴心中不由得冷笑,转过身:“笑话我……我拿走自己的东西谁会笑话?母亲未婚先孕,当了人家十几年的外室,怎么就没人笑话母亲的家教?” 这话简直在戳梁氏的心肝。 自从她当上继夫人,家中没有人敢议论她的出身,就算出席贵fù们的聚会之时,她们再看不起她,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儿。 而现在,面前的少女正扬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嘲笑,不屑,鄙夷,厌恶……就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一样…… 梁氏的脸成了猪肝色。愤怒的叫道:“把她给我抓起来!给我抓起来!” 屋里面全是梁氏的亲信,听到命令,一起上去。 “小姐,小姐!”素锦挡在方淼晴面前,用力推开那些嬷嬷。 但是她们人数众多,不一会儿,素锦便被抓住,捂住嘴。方淼晴也被抓了手脚。 梁氏冷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也敢这样对我讲话!”她心中越愤懑,扬起手便要朝方淼晴打去。 方淼晴扬着脸,道:“你若打下来,祖母会知道的。” 梁氏扬在空中的手犹豫了下。 方淼渺心中恨死方淼晴,怎么也不肯放过这次机会,道:“姐姐,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不小心摔倒了,砸在碎片上的。” 她走到桌边,将桌子上的花瓶一挥。花瓶落在地上,碎成一团。 少女带着天真的笑容拾起一块碎片,走到方淼晴前面:“脸砸伤碎片上,划了一道口,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素锦呜呜的叫着,满脸惊恐,不停的挣扎。 方淼渺瞧了她一眼:“你的丫鬟因为护主不力,母亲很生气,叫人将她打死。” 少女歪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划哪里好呢?”她转头看着梁氏:“母亲,你说呢?” 梁氏打了个冷颤,这是她柔弱无主的女儿? 方淼渺不耐烦唤道:“母亲!”她将碎片递给梁氏:“女儿见不得血。母亲,你来吧。” 梁氏一哆嗦,接过碎片。 方淼渺温顺的退在她的身后。 梁氏举起碎片。只要方淼晴毁了容,女儿,财宝,一些困难都解决了。 她朝方淼晴划去。 方淼晴也不挣扎,冷漠的看着她。 一颗石头从梁氏手腕划过。梁氏吃痛,松开手上的碎片。 回过头,却见自己的儿子,方文书手里握着石头,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她。 梁氏心凉。 方淼渺气急败坏:“哥哥!” 方文书复杂的看着梁氏。 王嬷嬷领着一众奴仆跟在方文书后面。王嬷嬷面无表情道:“大夫人,老奴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将先夫人的嫁妆搬到宁寿堂。” 她顿了顿:“也请继夫人、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去趟宁寿堂。” ☆、第二十五章 对不起 第二十五章 对不起 “你没事吧?”方文书走向方淼晴。 方淼晴摇摇头,沉静的说道:“没事。” 方文书侧头看向方淼渺,她咬着嘴唇,羞愤仇恨的瞪着方淼晴。 “淼渺。”方文书沉静的说道:“过来和小晴道歉!” 方淼渺瞪着他:“她嘲笑我,你没有听见!” “你刚才要毁了你的亲姐姐的容貌,这是大错。”方文书说着声音便冷了下去,“你还不认错?” 她冷笑连连,“我不去!哥哥是要打我呢,还是要将我关起来!” “女儿。”梁氏见方文书脸色越来越不好,赶紧抓着她的衣服:“听哥哥的话。” 方淼渺牙咬得咯咯直响,拳头攥得紧紧的,刚才就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以毁了方淼晴的容貌,她恨急:“他都没有把我当妹妹。我为什么还要当他是哥哥!”说完,就跑出去。 梁氏看着方淼渺的背影,内心十分挣扎,她回过头看着方文书:“文书,你妹妹她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我……我们先去宁寿堂了。” 方文书没有回话。甚至没有转头看她。 梁氏眼里闪过懊恼、心疼、不甘…… 方淼晴勾了勾嘴角,眼见着梁氏消失。 “对不起。”方文书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 方淼晴不以为意的莞尔一笑:“你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人又不是你。" "我会去和她们说的。"方文书山小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淼晴吃惊的看着他。这是叫她忘了刚才的事? 这方文书也太好笑了吧。 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这话说得是多轻巧?有些人你再如何的避让,再努力的讨好,到最后该伤害你的时候她们还是会毫不手软,根本躲不过。 若是上一世的叶晴晴定会将事情说开来,而如今却是心下一哂,低头笑了笑。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亲妹妹。 “祖母还在宁寿堂等我,我先去了。”方淼晴朝着他的方向福了福,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出房间。 方淼晴从游廊消失,在她身后有一个小花园,花团锦簇,树木茂盛。有一个黑衣人人隐蔽在树叶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珠子一转,转眼就消失。 在司马府里,司马韵拿着一把长剑正舞得剑声如唳,宛若蛟龙。管家过来的时候,他挽了一个剑花收了剑势。 “老爷,羽墨传来消息,您看看这东西……”管家余成把字条递给他。 司马韵慢慢展开字条。 他冷笑道:"她要夺回嫁妆?这么不自量力!” 他将纸条塞在余成手里,拿着剑往书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辽东刺史的事怎么样了?” "探子来报,辽东刺史索海已经在管制内。”余成收了纸条回答道。 ☆、第二十六章 不应该 第二十六章 不应该 "嗯。”司马韵止住脚步,沉默片刻。 余成更详细道:"索海是王丞相的门生,辽东一带一直背靠王家。这索海在辽东胡作非为,连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也敢贪,弄得辽东人人自危,卖儿鬻女。奏折已经呈上去,证据确凿,王丞相这会儿想chā手进去也不行。“这断了索海,就是断了王家一个手臂。余成却见他家主子脸色并不好,以为还有差错,不由心一紧。 司马韵突然道:“她太自不量力了!” 余成一愣,想起那张纸条,也就知道他说的是何人,他硬着头皮说:“不是让羽墨看着,不让她死了就行?”至于她要做什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的? 司马韵嘴唇紧抿。 她与他无关,他能留着她的xìng命就很好了…他突然想到那日在马车上,她苍白的脸色那么倔强,眼睛那么亮……却又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他已经好久没那种感觉了。 不应该啊。 奴仆陆续将箱子从院子里抬出来,到了宁寿堂,一箱箱箱笼打开,满满的金银财宝,如意玛瑙等物,灿烂非常。几百箱子很快将院子沾满,王嬷嬷领着奴仆对着嫁妆单子清算。 而另一侧,梁氏和方淼渺站在正厅中央。 方老夫人很生气,瞧着看起来柔弱的方淼渺,只觉得心寒。 好一对蛇蝎心肠自私自利的母女。 她心中怒火蹭蹭直冒,只恨不得上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死二人:“我方家可没有你们这样的媳fù儿和孙女,滚出方家!” 梁氏脸色苍白。 方淼渺哭哭啼啼:“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孙女只是想吓唬一下姐姐……姐姐对母亲出言不逊……”她期期艾艾的低泣:“这是所有人都听到的……她对母亲怀恨在心,祖母,她不孝母亲……” 素景忍不住为方淼晴说话:“二小姐,你冤枉我家小姐,明明是你听说大夫人的嫁妆要给老夫人保管才发怒的……” 方老夫人太阳穴突突直跳,想到王嬷嬷与她描述当时的情形,方淼渺是如何拿着碎片威胁方淼晴,还威胁道‘屋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方淼晴自己摔倒的’,心里再也不相信方淼渺说的任何一句话。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当初就不该让梁氏进门! 也更是庆幸,当初没有把孙子方文书jiāo给梁氏养。那叶辰晨虽然xìng情高傲,脾xìng不好,但是叶家的家教却是好的。把方文书教得很好。把方淼晴也教得很好。 孝顺,识大体叶辰的嫁妆在大房,老太爷也让梁氏管,她一直看着眼红,却不能腆着脸要大房把嫁妆jiāo出来吧。方淼晴自己开口,这是他娘给她的,没有人比她更有权力做主了,连老太爷也不行……这真是孝顺的孙女啊 她瞧瞧面色凄苦的方淼晴,现在老爷子都看好方淼晴进宫选秀,为方家以后的官路,铺平道路。而她们那对母女,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要刮花她的脸。 要说方老夫人之前只是嫌弃梁氏的上不了台面,这会儿可是失望恼恨了。不由得一拍桌子:“来呀,家法伺候!” ☆、第二十七章 有人来访 第二十七章 有人来访 梁氏重重一抖,道:“母亲,这都是儿媳fù的错,你要打就打我,淼渺只是在为我出头。况且她还要参加选秀,身子不能出问题……” 方老夫人在气头上,听不进去,她站起来,拿起拐杖便往梁氏母女身上招呼去。 梁氏抱着方淼渺。方老夫人一脚踢开她们:“按住二小姐!” 奴仆上前分开二人。 方淼渺尖声惨叫,方老夫人的棍子还未下去,便见她头一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流着血丝。 众人皆是一愣。 梁氏扑上来抱着方淼渺,惊叫道:“渺儿,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方老夫人放下棍子。自己还没有打到方淼渺,她就吐血,这才想起来她是要进宫选秀的孙女,只得讪讪道:“身子骨这么差,送回去。” 梁氏不疑有他,心急如焚的让人将方淼渺送回去,自己也跟着离开。 方淼晴眼看着她们消失,心中不由得冷笑,那方淼渺也真聪明,知道咬破嘴唇装晕。 叶辰的嫁妆直到傍晚才清算好,王嬷嬷走进正堂,将嫁妆单子jiāo给方老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晨的嫁妆单子摆在方老夫人的手上,她捏着梅红礼单的手有些哆嗦。 方淼晴当然知道方老夫人为什么哆嗦,方家在许久之前就入不敷出了,这薄薄几张纸占了方家财产总额大部分以上。 而如今,有将近一半不见了踪影。 “去叫梁氏!” 这时,有一婆子来禀告:“老夫人,外面来了一婆子想拜访大小姐。” 方老夫人此时正在怒气当中,听也没听完,直接道:“见大小姐?大小姐是谁想见就见的吗?那人有报上名号吗?” “奴婢问了,她不愿回答,只叫大小姐出去一见。”婆子犹豫道:“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个贵人。” 自从叶家倒了,方淼晴哪里还认得什么贵人。方老夫人摆摆手:“轰出去,定是过来找淼晴打秋风的。” 方淼晴朝素锦点点头,示意素锦出去看一看。 过了好一会儿,梁氏才来。 方老夫人将嫁妆单子扔到梁氏脸上:“还有一半的嫁妆去了哪里,你说,一五一十说清楚!” 梁氏跪在地上,目光一转低垂,尽管她刚才已经知道女儿是装晕,可是对方老夫人心生厌恨,不想再给方老夫人面子。表面上,万般委屈道:“娘亲忘了吗?这一年来家中事务打理,各个老爷出门应酬,府中现银不多,儿媳fù有时候就拿前夫人的嫁妆暂借一下。” 方老夫人神情稍稍一滞,方家亏损多,拿叶辰的嫁妆来用,这是私底下大家都心知肚明。刚才,她只顾着查嫁妆,忘了这事。 如今这件事被梁氏一下子拿到明面上,她的老脸一下子就红了。 ☆、第二十八章 万和公主 第二十八章 万和公主 方老夫人见方淼晴低头不语,不心里暗暗生气,既生梁氏之气,也生方淼晴之气,方淼晴不该一直留在这儿,反正这钱不可能再回到她手里。而梁氏也不该将这件事当着方淼晴面说出来。咳嗽几声,正要将这件事揭过。 就在这时,有人嗤笑道:“本公主这么多年,却是没有听说过拿了前夫人的嫁妆养一家子的,哈,这整家子是不是都要跟着前夫人姓了。” 珠帘被拨动的声音,传来一阵和着拐杖拄地的走路声。 方淼晴抬头,只见一女子白发苍苍,手缠念珠,衣着朴素,柱了拐杖被簇拥了过来。 方淼晴心中激动,不由得站来起来,几乎就要张嘴唤道:“公主nǎinǎi……”口一转:“万和公主。” 方老夫人赶紧起身,道:“不知万和公主到来,老fù有失远迎。” “不劳烦。本公主是来打秋风的。”万和公主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直接越过方老夫人坐在主坐。 方老夫人脸一红,福一福身。坐在主坐一旁的位置上。 在场的人依次给万和公主磕头问安。 万和公主手缠念珠,低头瞧着跪着的众人,并不叫起。 那目光落在方淼晴头上。轻轻唤道:“晴儿。” 方淼晴目光微红,望着在座百发苍苍的老fù人,道:“公主nǎinǎi。”话未说完,眼泪先流。 ”过来。”万和公主心疼地抱紧方淼晴,小声道,“好孩子,是nǎinǎi对不住你。我……我对不起你祖父……”她心中悲苦:“叶家逢大难,我人在南方,等回来的时候,你祖父已经去了……” 老人眼泪浑浊:“我生了一场大病,又被人送回南方……没想到才一年不到,你娘也去了!”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严厉,一字一句:“你娘和方家的婚事当初是我保的媒,你母亲是我的义女,你外家没了,母亲没了,放心,还有本宫!” 万和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先皇的姐姐。不多时,方老爷子急匆匆地赶来,满脸堆笑地朝着万和长公主行礼问好。“公主来拜访,下人疏忽了。” “无事。”万和公主语调平平,未有波动。请她坐下后,将嫁妆单子拿给他:“大夫人说叶氏的嫁妆都拿去填补家用?” 方老爷子震怒:“家里现银不多?我在家这么多年,可怎么没有听过家中会现银不多,而去动儿媳fù的嫁妆!”也怪当初自己太算计,想着不能明面拿叶氏留下来的嫁妆,那就jiāo由梁氏,全由她处理嫁妆,由她设法周全全家衣食住行,外面便没有人知道,没想到有今日尴尬。 方老太爷很惭愧的对公主说道:“公主大人,可不要听信这fù人的一派胡言。这嫁妆定是她私下动的。”他话音一转,严厉的对梁氏道:“梁氏,是不是?” 梁氏脸色苍白,知道这是父亲要她担下所有的责任。她摇摇yù坠,几乎要晕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怒气冲冲 第二十九章 怒气冲冲 梁氏早就应该知道的,以父亲的xìng子,若有人危及到他的地位,便会毫不犹豫将她放弃。 方老太爷无动于衷,坐得四平八稳的,那目光yīn沉,摆出了以前当大学士的官威。 方老夫人适时拉起方淼晴的手:“这个孩子年纪小,当初也是担心她不会管理嫁妆,才由梁氏管理。”她搂着方淼晴:“你母亲她做出这种事儿,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放心一切都有祖母给你做主。” 她一边拉着方淼晴的手,另一边,眼神微微严厉。手抓着她用力,指甲扣进方淼晴的手上。 方淼晴吃痛,知道方老太爷方老夫人的一贯手法,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迁怒;更何况,依着方老夫人的xìng格,为了防止公主来讨她说法,必然要先把错都推到外人身上,然后再假装才知道,哄哄骗骗的,让她将这件事揭过。 他们当她那么好骗软弱! 她暗自冷笑,低着头道:“这件事不怪祖父祖母……孙女年幼,祖父祖母也是为了我好。” “是啊是啊。”方老夫人赶紧道:“这嫁妆是淼晴的,淼晴有权利自己处理。”她的手再次用力,抓得方淼晴皱起眉头,声音却和蔼可亲道:“淼晴,你母亲她犯了大错,但是毕竟是你的母亲……母亲万般不是,祖母会为你讨一个公道,但是所谓子不言母过,这件事劳烦万和公主本就不对。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会不好。” 她目光带笑的望着她,只有方淼晴看得出那目光的威胁。 拿孝道来压她!方淼晴泪盈盈,一派柔弱:“祖母说得没错,我连我娘亲的东西都护不住,真是大不孝……” 方老夫人没想到会被被她这般软钉子碰过,气得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只能讪讪笑道:“自家的事儿哪里可以劳烦万和公主呢。” “不劳烦!就算淼晴不让我管,我还偏偏要管。”万和公主哼一声,口里的话却是丝毫不含糊:“这嫁妆二老是不知道啦?拿我的名号,到礼部去请方大人回来一趟。” 已经傍晚,方栋梁才下朝回到家中,接到通报时,简直不敢相信,万和公主竟然来方府! 方栋梁心里一紧,隐隐感觉到什么,加快脚步走到宁寿堂,刚过了半月门,便见一群丫鬟婆子围在那里窃窃私语,或诧异或害怕,见了他赶紧闭上嘴。 方老爷正要抓一人过来问,却见大家都散了去,只余一个小丫鬟弱弱的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 丫鬟怯怯道:“奴婢不清楚……只是听说大小姐欺负二小姐,还请了长公主过来给她撑腰,听说是为了先夫人的嫁妆……” 方栋梁心里一怒,穿过庭院,只见梁氏跪在当中,凄凄惨惨的。又看到方淼晴安安稳稳坐着,更是大怒,虽然不知其中情形,却已经脑补为方淼晴为了夺回嫁妆而捣的鬼,一时恨透了方淼晴。 他在那里顿了一顿,忍下怒气,放慢脚步径自绕过她:“臣拜见长公主。” ☆、第三十章 你有罪 第三十章 你有罪! 万和公主并没有叫他起来。 方栋梁是宣帝二十年的榜眼,当时她见他长得一表人才,文章写得好,举止温雅,谈吐不凡,于是,便做媒,将叶辰介绍给他。 自己真是瞎了眼睛! 堂屋内一时肃静,方栋梁跪得脚都麻了。方老爷子这才咳嗽几声,怒道:“你这个逆子!看你媳fù做得好事!”一边将那嫁妆单子扔到方栋梁脸上,怒道:“你自己看看!” 方栋梁看了看这单子,心跳不已,惴惴不安地道:“这嫁妆可有不妥?” “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无知不懂。”万和公主半是嘲讽:“方大人从一个九品的县官可以当到五品朝官,可真有本事啊!媳fù不在了,但她的嫁妆可使得真应手……” 方栋梁正色道:“臣一步步向上升,凭得是臣的能力,请公主慎言。嫁妆之事臣不知。” “很好!”万和公主笑道:“你不知,他不知,很好,那就好好问问你儿媳fù这嫁妆都去了哪里?” 方栋梁抬头道:“是该查清楚。但是公主,这是方家的家事,理应由方家自行解决。公主不宜chā手过多。若被御史台的人知道,参奏公主一本对公主可是不利。” 万和公主至先皇去世便去了南方,与当今圣上虽为姑侄关系却不甚亲密,而且,又为了叶家的事,与皇上生了隔阂。早就不是那个先皇时代,手握重权的长公主。 认真说起来,公主府的尊荣也不过是个虚架子罢了。 长公主伸手一挥,‘啪’的一声,一个茶碗砸在地上,指着方栋梁,冷声喝道:“别再我面前耍官威!我这辈子最后悔之事,就是当初信了你们的话,去向叶辰求婚。这些年来,叶家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而你们是怎么对待叶辰的!我先不与你理论,你若再chā一句嘴,我立时便把你们做的这些事儿捅到朝上去!叶国公虽然死了,但皇上可没有阁去他的名号,他还是帝师,皇帝还是他的弟子,我倒要看看他管不管!”说着,便拉着方淼晴站起来:“走,我们这就进宫!” 方老太爷打了一个冷噤,赶紧下跪,道:“我儿糊涂。请公主责罚。”一边狠狠的瞪了一眼方东梁。方老夫人也跟着下跪。 这屋里乌压压的跪着一群人。 “公主nǎinǎi。”方淼晴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 长公主站在中心,冷冷的看着方栋梁。 实在是欺人太甚!方栋梁胸中气血翻滚,一张白脸气得通红,他当官当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训斥他。他几次想开口说话,却见老太爷瞪着他。 他心里一惊,这才想起来,无论如何,自己只是个臣子。 万和公主也不急,耐心等待。 方栋梁缓缓道:“臣有罪。”他俯身拜倒,头扣地,行了最郑重的稽首大礼。 ☆、第三十一章 是她的错 第三十一章 是她的错 “你是有罪!”万和公主道:“本宫虽然与皇上关系不密,但是本宫还是皇亲国戚,还是皇上的姑姑,先皇的姐姐,御封的公主。而你,藐视皇威,狗眼看人低。不过,为了淼晴,我暂且先放过你。” 她回到位置上,默然道:“方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太爷和方老夫人起来吧。” 方栋梁心理恨透万和长公主。只能道:“臣谢过长公主。” “快点解决吧!事情到底是什么一会儿事?如果真有人私下偷了别人的嫁妆,那就送到大理寺去罢。” 方栋梁拿起嫁妆单子,回头看着梁氏,握拳,“夫人,可是你败坏了嫁妆?” 那眼神……梁氏只觉眼睛上面浸了一层雾一般,看不见东西,一颗心不住地发烧,他……也要让他出来当顶罪羊? 梁氏虚弱地道:“儿媳fù实在是冤枉啊……自从先夫人死后,嫁妆jiāo由我保管,但是账本丢掉了,当时儿媳fù清点了一下,嫁妆少了不少。”现在只能咬死不认,叶氏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没人可以证明这嫁妆还剩些什么。 见万和公主冷笑的看着她,她心下一冷,知道自己说什么也过不了。 “我可以证实大嫂说的话是真的。”三夫人秦氏不知来了多久,走出来,拜道:“民fù拜见长公主。” 她齐声道:“当初大嫂清查叶夫人的财产时,民fù也在一旁,因此可以作证。” 她望着方淼晴道:“大嫂当时给淼晴的东西都是顶顶的好的……”她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当时淼晴一生气就喜欢砸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大嫂库房里的奇珍异宝……可能就因此少了很多,没有登记在案的。” 方栋梁似乎想起什么,脸上几乎能流下墨水,瞪了眼方淼晴,闭目道:“是,那孽障实在混账!她母亲的东西败坏起来从来不手软。” 他继续道:“这个孽障花钱如流水!她母亲又宠爱她。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她母亲就用黄金浓了一个大圆饼给她;想她幼时读书识字,书画字墨,哪一样不是珍品用了就随便丢了……养她花一座金山都不够……哎!” 方淼晴听他如此颠倒黑白,也不禁一股气上涌,拳头攥得紧紧的。 长公主冷笑:“你一声一口孽障,好像淼晴不是你女儿一般……亏方家还是诗书之家。”她心疼的看着淼晴:“今日来才知道你往日过着什么日子。” 她拍拍掌:“刚好我这里也有证人可以证明当初叶夫人她的嫁妆还有多少!” 这时,一位四十来岁的fù人正打帘子进来,身上的衣饰看着朴素,但用的都是好料子,做工都很好,她朝长公主一拜。 起身之后便看向方淼晴。 “吴嬷嬷。”方淼晴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吴嬷嬷是叶家的家生子,从小照看叶辰,在叶辰死后,叶家带过来的家仆要么遭遇到不幸,要么被驱除出去。她以为吴嬷嬷也死了。 吴嬷嬷凝视着方淼晴,极力忍住了才没有落泪:“小小姐,是我。” ☆、第三十二章 借用一下 第三十二章 借用一下 吴嬷嬷转过头,面朝着方栋梁与梁氏:“当初夫人死后,当天半夜灵堂起火,烧死了不少夫人的家仆……老仆命大,那天守灵哭到昏厥,被小儿送回房间,后来灵堂着火,我儿子怕出意外,赶紧送了老仆离开。” “叶府已经没了,老奴下南方,正好遇到长公主,幸得长公主收留。有命活到现在。” 吴嬷嬷脸色十分难看,冷笑连连的盯着梁氏,梁氏不禁缩了缩,心下有些惴惴的,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什么。 “那场火烧得很真妙,烧死的都是夫人的家仆。” 一听这话,方栋梁面色微微一变,脱口道:“你这个老奴休要信口雌黄!我方家也是官宦人家,才不会做那等杀人放火之事!你若敢胡说,本官这就将你绑你送去衙门。” “哟!”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方大人好大的官威。吴嬷嬷也没有说那火是有人故意放的。方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 方老太爷赶紧道:“人言可畏,他也是担心这吴嬷嬷想歪了。” 长公主笑道:“是吗?吴嬷嬷请继续。” 方栋梁狠狠瞪了一眼吴嬷嬷。 吴嬷嬷不为所动,半丝笑容也无,冷冷的道:“夫人嫁妆的账本一直都在我这儿,由我收藏,老奴当初离开,一并带了出来。” 她从怀里拿出一册子:“三夫人刚才说大小姐花钱如流水,其实不然,夫人账上几笔大支出都是为方家购买了百倾祭田,以及地段破好的几十处店铺,花掉了万两银子,用在大小姐身上的连零头都不到。老奴都一一登记在册。” 听吴嬷嬷如数家珍把方家的底细抖搂出来,方老太爷和方老夫人脸皮涨红,很是不悦。 方老夫人羞愤难言,连忙道“这都是儿媳自己要买来充公的,哎,也是她太孝顺了。”她的目光严厉转向三夫人:“秦氏,你该回你房间去了。” 都是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跑出来! 秦氏咬着嘴唇,恨恨离去。 吴嬷嬷继续道:“夫人若要用到嫁妆,每用一笔银子,都要写单子,由夫人盖上私印,才可以到账上来取。” “而且每个月会定期查账,若是属实,便会签名确认。夫人去世是在前年九月,而在八月才查过一次账。账上后面还有夫人的私印。而在夫人生病后,大小姐就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 方栋梁大怒,几乎要拍案而起:“休得信口雌黄!” “有没有信口雌黄,看看账册不就知道了。”长公主语音森然:“这本账册明早变随我上朝。本公主也不愿担着这诬陷他人仗势欺人的罪名,还是要进宫请陛下替叶夫人主持公道吧。” 方老太爷终于忍不住,指着他们骂道:“孽障!栋梁,你知不知道你媳fù做的事!” 方栋梁脸一片涨红,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梁氏:“梁氏,你……” 梁氏的眼泪已是扑簌簌掉了下来:“夫君……我……都是我的错……”她的指尖攥进手心,用力几乎要掐出血来了。 “这少去的东西都用去哪里了?” 梁氏道:“儿媳fù才刚掌家,什么事儿都不懂,到处要用银子,又眼见先夫人的嫁妆颇丰,只想先借一下……” ☆、第三十三章 管得太宽 第三十三章 管得太宽 “借去做什么?”长公主不依不挠:“你管家也应该有个账本,把账本拿出来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梁氏一副快晕的样子。 就在这时王嬷嬷开口了:“公主殿下,老爷,老夫人,奴才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嬷嬷此时开口,连方老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瞪着她道:“什么事?” 王嬷嬷恭敬的跪下:“老奴有一次去街上为老夫人买yào。”回家的时候,老奴看见继夫人底下的方嬷嬷抬着箱笼从后门上了一辆马车。” 四下都静默,众人一惊,说也没想到王嬷嬷会在此刻说出这件事。 王嬷嬷缓缓道:“老奴不敢多想,只是,先夫人突然少了那么多的嫁妆,奴才想会不会和那箱笼有关系。” 梁氏摊在地上,只愿自己此时当真昏厥过去。 “梁氏,你把那箱笼送到哪里去了?”方老太太问道。 梁氏脸色苍白,低头不语。 方老太爷背着身子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子啊。来人,到夫人房里将方嬷嬷抓过来,好好问一问,那箱子是去哪里了!”他原只当梁氏把银子都花在家用上,原来不全是。 方老太爷转头对长公主一拜:“长公主恕罪,是方某管教不当,家教不严,让长公主见笑了。只是家丑不外扬,方家要关门处理家事,请长公主看着我的面上,先行离去,这件事我自会给长公主一个完整的答复。” 方老夫人只知道现在终于能为那嫁妆的由去有个理由,省得方家丢大人,恨不得都往梁氏身上推,一边拿帕子擦眼泪:“我也是才知道啊……都是梁氏的错……”似乎忘记,梁氏是她的儿媳fù。 “罢了。”长公主虽年近六十,但与生俱来的骄气仍是不减,冷冷道:“我只想知道叶辰的嫁妆都去哪里了……至于你们的家事,本宫没有兴趣管。” 她看着方淼晴,缓缓道:“这是叶辰留给淼晴的嫁妆,她唤我一声nǎinǎi,有义务把这些照样给她做陪嫁。完完整整的。我不管这笔嫁妆是怎么不见的,但是梁氏是你方家的媳f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方老太爷,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她看着方老太爷。 方老太爷犹豫了一下。她知道长公主这是在逼他拿主意。这嫁妆缺的方家必须补齐,第二必须嫁妆jiāo还给方淼晴,要不然,依长公主的xìng格,真的告到朝堂上去……但是,这么大的嫁妆占了方家财产总额的八成以上,照着这张单子都给淼晴,剩下的那些根本不能维持他们京城的体面上等生活。 “方老太爷,你说呢?”长公主目光陡然锐利。 方老太爷是由经历过先皇时代的,长公主是如何的雷厉风行,他是见识过的,就算今时不如往日,但是连太后都拿她没办法。这眼神……方老太爷道:“这嫁妆方家会分文不差的给淼晴。” 长公主点点头:“你们方家去补足了嫁妆,半个月后先jiāo到我手上,待清了,数目足了。由本宫亲自替方淼晴监管着,如此可好?” 方栋梁的两眼几乎要喷火:“这是我方家的事儿,这嫁妆就算还给淼晴,也理应放在方家!公主殿下,未免管得太宽!” ☆、第三十四章 难以善终 第三十四章 难以善终 “孽障!”方老太爷骂道:“有这样和公主殿下讲话的?公主请恕罪,只是,这嫁妆是淼晴的,淼晴是方家女儿,jiāo给长公主管,这传出去实在不好。” 长公主冷笑道:“放着本宫这儿,你们也可以一起监管。至于名声,梁氏败坏原配的嫁妆,还一口一声是靠着嫁妆养着方家全府,这传出去,岂不是将脸面丢到外头去了?如果让御史台知道弹劾,你们方家一门,还有官当吗?” 她不依不饶:“听说方家的大公子便是在御史台任官,叫他出来,看一看!问问他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方大公子就在外头。”吴嬷嬷道:“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站在外头。” “叫他进来吧。” 方文书进了内院,梁氏拿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不敢看他。 方文书道:“按照我朝律法,原配的财物理应留给儿女,外人不能私占。”他顿了顿:“昔日南宁王刺史家,续弦偷了原配的嫁妆,虐待原配留下来的儿女,后被御史台告发,续弦被休弃,发配岭南,而王太守因治家不严,斯文扫地,贬为庶民,不得为官。” 梁氏拿了帕子掩着脸,似乎要昏厥过去。 方文书面无表情立在一旁,心一寸寸地凉了,心想瞧着梁氏的模样,应当是果真拿了叶辰的嫁妆,既然拿了,为何就不能对方淼晴好点,还要伤她。 方老太爷闭了闭眼,心想事已至此,还是能拖就拖吧,于是恳求道:“长公主,这就照你的意思。” 长公主道:“拿了纸笔来,立时写下据条,盖上章,半月后本宫找你们要。” 方老太爷面上露出不悦,今日被逼迫成这样,长公主却得寸进尺,他冷笑道:“长公主是不信老夫吗?” 长公主抚了抚衣袖:“不然,有凭有据的做见证这是最好的。”她顿了顿:“拿了据条,今日这些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方老太爷大可放心的关上门处理家事。而往后若是方老太爷若是查到这嫁妆少了一分一毫,也可以凭着据条到大理寺告本宫。” 她不急,耐心等待。 逼得如此急,看来今日不答应是万难善终了,方老太爷低喘了一口气,道:“长公主殿下说得极是。是这么个理。” 长公主微微一笑:“那就这样定了,拿纸笔来。这里办妥了,本宫这就回去。” 一锤定音,方老太爷被拿捏住短处,只能乖乖写了据条。 此时已经天已经全黑,听着外头的梆子声,长公主收起据条。站起身平静地吩咐女官:“回去吧。”又吩咐方淼晴:“一起送我出去。” 方淼晴应了一声,见方老太爷他们没说什么,往外走去。 到了门后,方淼晴认真向万和公主行了个大礼。 万和公主将她拉起来:“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才进京,便收到简讯,这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什么日子……”她心情复杂地抚摸着淼晴的后背,眼里流露出疼爱无比的怜惜。“百行孝为先,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我就是心里不情愿,但也不能真的将他们告上朝堂。他们就算了,把你赔进去可不行。只能陪着这张老脸,为你夺回嫁妆。” ☆、第三十五章 事发 第三十五章 事发 方淼晴道:“谢谢公主nǎinǎi,这嫁妆,若不是公主nǎinǎi今日帮忙,我定是夺不会来的。”她自嘲道:“不说这嫁妆有问题,即便没问题,我也很难全部拿到手,我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梁氏添堵。” 万和公主心理一叹:“你母亲若是有你一分,愿去求人帮忙,不把苦楚都自己咽下,也不会落得早逝。” 她细细瞧着方淼晴,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心里越来越惊,拉过淼晴低声道:“方家是不是要送你去选秀女……” 方淼晴点点头。 万和公主一惊,低声道:“你可想好……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凭你这幅样貌要什么人家没有,何苦像你表姐一样埋入深宫呢?” 方淼晴抬头道:“我表姐是如何死的?我叶家是如何家破人亡的?”她笑出眼泪来:“公主nǎinǎi以为我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过自己的日子吗?况且,我不参加选秀,方家就会让我嫁个好人家?”如果她没用处了,方家只会再接再厉地凌辱她,陷害她,待到她无还手之力时再杀死她。 万和公主瞧着她,见她笑得虽然温和,但眼神却是极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毅,她严肃道:“好孩子,我还担心你不够坚定!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你说得没错,不能让那些人好过……” 说到此,万和公主的语气微微有些激动,身后的侍女忙扶着她:“报仇?我恨不得喝那些人的血吃他们的ròu!只可惜我的身体越来越坏,只怕不能见到你祖父大仇得报的那天……” 她低喘了一口气,握紧淼晴的手:“你记住你说的话,不要那些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好过,一个也不要放过! 方淼晴坚定的点点头。 万和公主这才离开。 再回到宁寿堂,方嬷嬷被两个粗使嬷嬷头脚两处抬着,路过的地方留下一大段的血痕。她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方家老夫人的效率是极高的,万和公主和方淼晴前脚才踏出门,后脚,她就领着一群仆人到锦安园去搜查。很快把梁氏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搜出几千两的现银。并将梁氏的一干奴仆全部抓起来。 另外一拨人去查商铺和田庄。 只一会儿便有人回来道:“粗粗查了一下,有一些在先夫人名下的田庄被卖了出去,有一些换成薄田。而且商铺的账目都有亏空。” 大约谁也没料到,梁氏居然真将先夫人的嫁妆当成自己的。 不仅如此,方嬷嬷又仔细看了一下先夫人的箱子,发现一些花瓶颜色奇怪,查了查,才知道,有一些上好的珍宝都被换成赝品。 这消息一阵一阵传来,听得方老夫人心中一阵绞痛,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不顾形象大叫起来:“梁氏进门的时候一份嫁妆都没有,她拿了叶氏的,这钱都到哪里去了!” 方嬷嬷老实的jiāo代:“有一些田地被夫人挪到她胞兄名下,又转卖出去,还有一些珍宝送到他胞兄家……” ☆、第三十六章 动了杀心 第三十六章 动了杀心 方栋梁惊诧道:“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丑事!”继而骂道:“你疯了吗?!” 梁氏脸色灰败的跪在地上。 方老太爷生平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儿子娶了梁氏为妻。他冷静的思考了一下,看着还在一旁站立的方文书,道:“文书,你先回去,这里的事儿祖父来处理。” 方文书知道方老太爷惩罚人一向不会手软,他跪在地上道:“祖父,我母亲她犯错只是一时糊涂,请祖父原谅她……” 方老太爷没让他说完:“他是你母亲,是方家的长媳fù,老夫能对她做什么。只是有一些事情要问清楚,该赔的,该还的,方家会举全家之力来偿还。你明早还要上朝且先回去。”他很坚决道:“来人,送大少爷回去。” 方文书跪着一动不动。 方老太爷叹道:“祖父发誓不会对你母亲做什么的,最多是关禁闭。文书,你还不信祖父吗?” 方文书转头看着梁氏。 梁氏知道无论结局如何,这也在保全自己在儿子面前的体面,她嗓子里堵得慌,半响怒道:“若是你眼中还有我这母亲,便回房。”话说着,胸口却一阵阵发痛,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吐出,人倒下去。 方文书忙上前扶着梁氏。将她抬回去。 方淼晴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屋里面只剩下方老夫人和方老太爷,和方栋梁。 方栋梁心里一边犹在被自己妻子欺骗的茫然中,见了方淼晴,又不自觉地生出怒气,因今日万和公主对他的所有屈辱都是因为她,又心想若不是她要嫁妆,如今他娇妻孝子俱在,朝堂上也风生水起,他冷笑道:“好你个方淼晴,今日是不是你联合万和公主来对付我们的?” 方淼晴只瞧方栋梁一眼,就想着不管出了什么事,他只会将这事赖在她身上了。 今日之事发生得太巧合了,方老太爷也有所怀疑,他勉强按捺下怒气,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淼晴,你父亲说得是真的吗?” 方淼晴抬头,正好一眼看到方老太爷的眼神,心极快的跳跃了一下。 方老太爷对她动了杀心。 他想利用方淼晴获得利益,但是,一个不听话的孙女,目无尊上,百无禁忌,敢甩方家的脸,明日,就算这个孙女进宫,方家又如何会被她放在眼里? 说不定只会更糟糕。 方老太爷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眼神却让人胆寒。 方淼晴很委屈:“祖父,淼晴这些日子都在宁寿堂里住着,连宁寿堂的院门都是今日祖母叫我搬去芙蓉苑才出的。我如何能将联合外人?” 方老太爷将目光转向素锦。 素锦道:“奴婢日日夜夜和小姐在一起,也没有出过宁寿堂。” 方老太爷目光微沉。 方淼晴又委屈地看着方老太爷,红了眼圈:“孙女怎么联合外人呢?我和万和公主十几年没有见面,她住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孙女一概不知。她今日来,孙女也是大吃一惊。”她低声抽泣:“孙女为什么会去求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方老太爷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脸一放,锐利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的脸上。 方淼晴再次心头一凛。 ☆、第三十七章 居心叵测的谋杀 第三十七章 居心叵测的谋杀 方老太爷道:“万和公主追根到底要查嫁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难道是想和外人一起看家里头出丑吗?” 方淼晴睁着一双圆圆的眼一脸茫然,接着仿佛意识到什么,跪下:“母亲说娘亲留给我的嫁妆都是被家中拿去用的,孙女虽然不懂事,却也知道这传出去多不好。如果不查清楚,万和公主到外头乱讲,岂不是坏了方家的名声。” 方老太爷一噎,心想梁氏实在害人不浅,道:“起来吧。” 方老夫人却是闷闷不乐的,这丫头可在万和公主面前呛了她一句。 方淼晴执意不肯起身,只跪下磕头,道:“孙女不孝,昔日不知事,肆意胡为,惹了祖父祖母不高兴。今日也是真心将母亲的嫁妆jiāo给祖母管理。后听说,嫁妆当中少了很多,梁氏还将责任推给家中,再者这嫁妆是亡母的财产,怎么可就不明不白的没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孙女觉得必须查明白还家中一个清白。” 看来自己误会了孙女,想想也是,她每日待在自己眼皮底下,哪有时间去联合外人,况且,是梁氏自己说嫁妆拿去家用这种话。方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子,伸手将她搀扶起来,道:“都是梁氏惹的祸。” 方老夫人对梁氏是真真实实的失望了,她问方栋梁:“这是你的媳fù,你当初执意要娶她,你说该怎么办?” 方栋梁满脸羞愧。 方老太爷闭了眼又睁开眼,看着方淼晴道:“淼晴,你的嫁妆失窃那么多,可都是梁氏的错。” 方淼晴点点头:“孙女知道。” 方老太爷敲敲桌子,一声声脆响:“他胞兄现在在京城为官,我已经让人去她胞兄家里讲明,能追回来的都追回来。只是……”他话音一转:“剩下的嫁妆,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事是她梁氏闯下来的,便用她一人的私房补偿就是。” 方淼晴一愣。 方老太爷缓缓道:“梁氏已经是不中用了,身体那么不好,想来时日不多了。她怎么也是你母亲,让她安安静静的去罢。” 梁氏时日不多了?她可没有看出来,况且方老太爷不是向方文书保证过不会对梁氏怎么样吗?会举全家之力来偿还?怎么此时就变了脸?还要取了梁氏的xìng命。 方栋梁明白父亲的意思,张口要说些什么,却在方老太爷的眼皮下,将话吞进肚子,颤着嘴唇道:“爹,她毕竟与我夫妻一场,让她走得体面点。文书那里也好jiāo代。” 方老太爷站起身来:“文书那里,谁也不要去说。”又对方淼晴道:“我与万和公主签的协议改日你去取回来,想来公主也不会难为一个将死之人。” 听他说得道貌岸然,轻轻一句就将一场居心叵测的谋杀变成了意外,还耍起无赖来,方淼晴心中了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却恭顺道:“孙女知道。” ☆、第三十八章 梁妃娘娘 第三十八章 梁妃娘娘 出了宁寿堂时早已月上中天,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撒落在地上,留下凌乱斑驳的影子。 方淼晴才惊觉自己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素锦道:“小姐,这会儿真的能扳倒继夫人吗?” 方淼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知道。” 她们才到锦安园的大门,便见梁氏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方淼渺此时从梁氏的屋子里出来,见到方淼晴,眼里毫不掩饰厌恶和痛恨。 方淼晴面带微笑,毫不胆怯地目视着她。 方淼渺慢慢走近她。 素锦生恐方淼晴出事,忙上前挡在她面前,连声道:“二小姐,您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 方淼渺走到离几人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脚步,静静的看着方淼晴,唇角浮起一丝冷笑:“你以为你赢了吗?” “这事儿没完,今日一切必将让你加倍奉还!”她咬牙切齿地道。 方淼晴眯着眼看着她远去。 素锦紧张地拉住了她的袖子,别不是有什么yīn谋诡计吧。 方淼晴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事儿没完?难不成梁氏这会儿还有可以全身而退自保的办法? 以她对方老太爷的了解,方老太爷不想留她,就会在这两三天内动手。 那么梁氏还能做什么呢? 方淼晴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她迷迷糊糊起身,穿好衣服,正准备到梁氏院里瞧一瞧。 暗夜之中,朵朵闪星,院里的树随着风摇摆,发出哗哗响声。树下站着一个颀长挺拔的人影。 他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好长好长,静静的站着,望着走出来的她,神情平静。只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眼中的黑夜,仿佛被月光搅动,微微闪起来。 方淼晴站在离他几步之远,也望着他,一时迷惘。 男人轻轻一哼,声音依然是那么冷淡疏离:“方大小姐不乐意看到我?” “司马大人……”方淼晴咬着嘴唇,仰望着他在星月之光中的面容轮廓,低声问,“是大人去请的万和公主吧?” 他没有回答,把自己的脸转向一边:“你太不自量力了。” 方淼晴低着头一时不由得语塞。 是的,她太不自量力,以为可以凭着现在的有利情势搬倒梁氏,可是,方家可是那么好糊弄的?以方老太爷的手段和心计,迟早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弄不好,死的人就是她了。 “抱歉。”她低头道。可他为什么要帮忙呢,又为什么要半夜过来呢? 像似要解答她的问题,他冷道:“你的命是我的,别忘记!” 方淼晴沉默了片刻,朝着司马韵屈膝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司马大人。” “至于我为什么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梁氏的胞兄与后宫一位娘娘jiāo好。”司马韵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梁妃娘娘是她本家人。” 方淼晴一愣,抬头看着他。 司马韵对着她:“人家已经先一步与皇上的宠妃jiāo好,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胜算?”他冷笑:“不要每一次都要我帮忙吧!” 他的声音变得冷漠刺耳。而她似乎没有听见,恍恍惚惚中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梁妃娘娘?这后宫里只有一位梁妃,便是她认得的梁舒。 ☆、第三十九章 升为婕妤 第三十九章 升为婕妤 也是,梁氏再聪慧擅钻营也不过是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罢了。而她的胞兄原来不过是西北小镇的一个小官,官阶不大,却被调到京都。 这要多大的本事才能将人调过来? 联想到梁氏将她的嫁妆几乎全抬到她的胞兄家,便是有求于人。这一关系就全弄清楚。 司马韵静静地低头看着她,只见她一动也不动,虽然低着头,目光从她浓长的睫毛下透出,冰凉的寒意。 这倒是奇怪了!“你认识梁妃娘娘?”司马韵问道。 “不认识。”她艰难的开口:“我是在担心,大人说得没错,梁氏既然已经和梁妃jiāo好,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前途未卜。”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因为这个消息而乱了自己的阵脚。想到方淼渺有恃无恐的原因,她不由得感激起司马韵来,若不是他提点她,说不定她以后是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她抬头对着司马韵轻轻一笑:“今日多谢司马大人的提醒。”今夜,他便又帮了她两次。这感谢真心实意。 司马韵却不再理她,转身消失在黑夜。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方淼晴才怔怔的回过神。一阵风吹过,花摇叶落,她又看了很久。直到有人声渐行渐近,她躲在角门里面,便看见方老爷子和方栋梁走进梁氏的房间里。 等他们出来,方老太爷吩咐下人将梁氏的仆人被放了出来。接着请了大夫来。 她看着梁氏屋外又恢复了热闹。 梁氏虚弱的躺在床上。 “娘,祖父不会再惩罚你了?”方淼渺抱着她的手臂问道。 梁氏点点头:“嗯。” “那舅舅那边?” “你祖父知道我把钱财给你舅舅,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方家,他也就没话可说了。” 方淼渺依旧是皱着眉头:“娘,宫里那位可靠吗?”她埋怨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那位是谁?” 梁氏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此人姓梁,是一位娘娘。” 方淼渺闻言一惊:“娘娘?” 梁氏含笑看着她:“她小名一个舒,舒贵妃。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 方淼渺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顿了许久才问道:“舅舅是怎么结识这位舒贵妃的?” 梁氏道:“她原是我娘家的远方亲戚,家境凋零。五年前的选秀中选,她一个无背景的妃子在宫中生存何其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一直想抬举家中人。她家中有一个哥哥,只可惜不中用,后来就选到你舅舅身上。所以你舅舅才有幸从西北小镇调到京都来。” 她笑道:“你别看你舅舅现在只是一名小官,过几日会有一批外放官值,就会轮到你舅舅,那可是有实权的重差。” 方淼渺还是一阵震惊:“她都是娘娘了,我们的钱财都是给她?” 梁氏点点头,才小声说道:“傻孩子,在宫里面很多地方是要钱的,奢靡的日子离不开银子。她又没有一个有力的娘家,而我们又有求于她,只悄她接了这个人情,日后你进了宫也好有个照应。” “她答应你舅舅,她进宫入选,必定能中,还可以升为婕妤。” ☆、第四十章 王嬷嬷 第四十章 王嬷嬷 方淼渺一愣,转而惊喜道:“真的?”要知道,才入选的秀女最高的位份也不过是婕妤。 梁氏微笑的看着她,带了一丝笃定而自信的神彩:“真的。” 梁氏伸手抚摸着方淼渺的长发:“我把银子送到宫中jiāo好舒贵妃,其实都是为了你,淼渺,你不可要丧失信心,方淼晴再出色,你只会比她更出色,到时候你在宫中惊才绝艳,谁敢小看你。” “祖父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你也是方家的女儿。况且,舒贵妃也答应要帮你父亲升位。” 的确如此。她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就是拿准了方家不敢大闹,他们能得罪舒妃娘娘吗? ------------------ 高大的树冠遮住炎热的日头,外廊豁亮,方淼晴歪在临窗的榻边,倚着两个大软枕垫,执着把美人扇,一边扇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梁舒居然与梁氏有关系。绕了一圈,她们又再一次以莫名的缘分遇上。一阵微风吹过。额前一缕垂下的鬈发遮住方淼晴的眼睛,深邃看不清。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见过主子。”来人躬身道。 方淼晴唇角轻轻dàng开一个弧度:“王嬷嬷。” 王嬷嬷立在身后:“主子,梁氏的胞兄梁璞今早来过一趟方府,方老太爷已经不打算处置梁氏了。”她低声道:“方家现在在变卖一些旧产拿现银。不过,再怎么补也补不全,接下去可能会有动作。” 方淼晴点点头,道:“他们可能会对付公主nǎinǎi,你去通知公主nǎinǎi注意些。” 王嬷嬷忽的跪下,膝盖咚得一声,磕着水洗一般清亮的青砖地,道:“主子,老奴对不起你,在叶家出事后,内家高手潜伏在叶辰小姐身边,属下瞧着各个都是大内一等一等的暗卫……” 方淼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道:“是皇家派来的?” “是,属下将这件事告诉了小姐,小姐当时身体已经不好,又担心皇家会将叶家斩草除根,若她不死势必连累到你,才郁郁寡欢而逝去……后来,叶家的家仆在火里面被暗卫杀死,当时属下势单力薄,只能通知吴嬷嬷赶紧先走。想带主子离开,但如果带着你,连自己都走不脱,所以只能一直留在方家。” “小姐死后,那些暗卫才撤去,小的无能,这些年让小主子吃了不少苦。” 方淼晴扶起她:“这不怪你。当时我娘在方家有多少双暗卫盯着,她自己也知道她xìng命不久;再者,如果不是你在暗中保护,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众人都以为是方文书保护她的,方文书一天有半天在外头,梁氏的招数一个接一个,他如何能保全方淼晴。 “属下永不忘先叶阁老大恩!”王嬷嬷已经哽咽着连叩三个头。 “外祖父当初救你并没有想到要你报答。”方淼烟自顾自的道,“是你知道我娘要嫁到方家,你借着是方老夫人的老乡也一块进了方府成了她的亲信……这些年也是你想办法保全我的xìng命,你一个侠女为了我屈留在这方家,是叶家对不起你……” ☆、第四十一章 起风了 第四十一章 起风了 方淼晴露出一个惨笑:“祖父不过是在你被人冤枉的时候伸手救了你一命,而有一些人,祖父亲自教养,拼了命保全他,敬重他……到头来,还被他捅了一刀,落得连骨血都没有留下……” “叶国公给予属下的,属下这辈子也还不清!”王嬷嬷忽然止住哽咽之声,认认真真的道,“为叶家做事,是属下甘心情愿!”她的目光灼热愤恨:“只可惜不能手刃那些害死叶阁老的jiān人!” “会有机会的。” 方淼晴转过头,满院飘飘dàngdàng的,依旧是叶子抖动的细碎声响。 王嬷嬷走后,她仔细回想所有与梁氏有关的关系,她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划了个梁字。 又想了想,在桌上写到,舒,王佳安,太后,楚昭然……写了写,她皱着眉头缓缓想了想,终于有写下最后一个姓氏:“司马”。 此刻是下朝时分,群臣便鱼贯而出的从大殿里走出来。众人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御史大夫,分成了几群,小声地讨论刚才的政事。 刚才,御史大夫在堂上陈诉辽东刺史几大罪状,皇上大怒,当下便羽林军派出三百人星夜奔赴辽东,抓那索海进京,斩立决。就连索海的恩师王丞相也受到牵连责骂。 索海当太守可有一段日子,在辽东根基深沉,而御史大夫居然不动声色的将他连根拔起。众人看他的眼神皆有一些不同。 他们眼神皆往御史大人那里看去,声音虽小,却也显得嘈杂。在这片嘈杂中,御史大夫直挺挺的立在石阶上面,望着一旁。 另一旁,一个年是已大,佝偻着身躯,穿绯色官服的老人,朝他走来。 司马韵微微一躬身:“丞相大人。” “小锐。”王丞相笑道,直接唤他小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他几百年的好朋友似的,完全无视后面一众群臣惊讶的神色:“小锐,今夜我在府中摆宴,你要来。” 司马韵道:“丞相大人有请,下官当然会去。” 王丞相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司马韵一揖而别,带着一众御史台官员,迈着整齐步伐离去,完全不理会后面奇怪的眼神。 王丞相的儿子,现任吏部尚书,搀着他往外走:“爹,他怎么就这么爽快的答应?” 王丞相笑道:“他既然肯来,我们要摆好宴席,送他一件礼物。” 回到御史台,司马韵站在众御史前面简单扼要地将今日要做的事jiāo代清楚,众御史皆严肃听着。 有的年轻御史沉不住气,问道:“大人,今日御史台才驳了王丞相的面子,王丞相就约您去宴会,这分明是鸿门宴。大人为何要答应?” 御史台的上下分工等级严明,那年轻御史知道自己不该问,马上闭了嘴。 司马韵垂眸不语,打开手中的弹奏默默的看着。微风吹入御史台,吹得他桌上的弹奏落在地上。 起风了。 ☆、第四十二章 没有一个世家出身 第四十二章 没有一个世家出身 甘露殿建于高台之上,后面流水潺潺,前方百花簇拥。梁妃娘娘梁舒此时正歪在偏殿厢厅里的贵妃椅上微闭着眼睛。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低着头跪着地上,正小声的说着什么。 窗外吹过一阵风,带着微微的水汽,吹得用南海水晶窜成的帘子微微作响。 梁舒微哼一声,一旁的宫女彩曳赶紧上前关了窗户。 “好了,我知道。”梁舒张开眼,声音依旧懒懒的:“你先出去吧。” 跪在地上的宫女应着:“娘娘,那奴婢先退下了。” 她出去之后,彩曳很不满的道:“娘娘,这梁璞也真是的,不就是叶氏的嫁妆吗?连这件事情都处理不好要麻烦到娘娘身上。” 梁舒摸摸发髻:“万和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先帝在时,可也摄过政的。再说了,她还是皇亲国戚,公主殿下。梁璞和方家当然对付不了她。” 不过,她有点动怒,“他们也蠢了点?叶氏的嫁妆不算什么,可若让陛下知道我结jiāo朝官,连本宫都自身难保!” “就是。”彩曳道:“是他们自己将那些东西送上来的,又不是娘娘求着他们要的。” 梁舒纤长洁白的手指摸上耳上的明月珠,是一种富贵到了极致的美丽,“话虽如此,但是本宫总要为他们解决……。”她叹了口气:“谁叫我没有一个世家出身,家里爹爹哥哥又不争气……我才只能从族中选了梁璞……”她恨恨道:“前朝和后宫那些人那样对我鄙夷有加,不过就是因为我贫民出身,娘家没人,连升个位置,太后和前朝都推三堵四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花了五年才升到这妃位!” 须知道本朝承袭了大周的风气,对门第极为重视,像她这样的身份,全靠了容貌手段才从良人一路晋到了妃位,朝上还有不少人上书反对,最多的一回被皇上一口气发作了十余人,就凭这点,她怎么能不恨!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屋角铜漏,算了下时辰笑道:“这个时辰皇上还在议事吗?走,将本宫亲自做的梅糕和汤端上,本宫亲自送过去。” 太极殿外,大太监朝宋走出来,眉梢眼角都堆着笑意:“舒妃娘娘怎么亲自来了,这几日天气大暑,娘娘该是好生歇息。” “朝公公太客气了!”梁舒瞥了眼他身后的大殿:“皇上可是在忙?” 朝宋道:“可不是,下个月齐国的太子将会到我朝拜访,左丞相和右丞相在殿前与皇上商讨了一个下午,还未离开……”他顿了顿,低声道:“听说齐国的公主也会一起来。” 梁舒听了,目光一转,笑道:“齐国与大燕停战多年,如今两国互通,更是可喜可贺。”目光在殿后扫了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道:“齐国公主定会喜欢我大燕地大物博。” 她道:“本宫瞧着天气太热,特地亲自做了些梅糕和汤点,还请公公为我呈上去。” ☆、第四十三章 看什么书 第四十三章 看什么书 朝宋接过食盒:“舒妃娘娘真是有心了。这夏天哪里还能看到梅花,也就舒妃娘娘会在梅落的时候储存起来。这后宫,谁能不知皇上最喜欢吃你做的梅花糕了。” 彩曳笑道:“那公公可要替我们娘娘多美言几句。”一边说着,不动声色的塞了一个荷包与他。 “这可不可,娘娘。”朝宋推辞道。 梁舒面上笑容盛了许多,道:“公公这是看不起我吗?本宫知道公公不缺这点钱,但是这好歹是本宫的心意。” 朝宋这才收下。 梁舒掩嘴一笑:“那本宫先告退。” 朝宋端着食盒进去。 梁舒慢慢地回头,一步一步往回走。 才走了一会儿,便听见朝宋追了上来:“娘娘请慢步。奴才刚才端了食盒进去,皇上瞧见了,问奴才那是什么,奴才如实禀告。皇上请娘娘到偏殿歇息。” 梁舒跟着朝宋进了偏殿。 太极殿的偏殿凉爽,四周都乘着冰块,空气中暖暖飘着一股子清香,沁人肺腑。转过屏风,见一个巨大的书柜。 梁舒细细的在书柜里面寻找,微微一笑,找了本书坐在榻上,翻阅起来。 楚昭然进入偏殿的时候已经是巳初时分。 梁舒从屏风的侧影便看到有人进来,却装作不知,埋头读书。 楚昭然从身后环着她的肩膀。 梁舒恍若一惊,起来行礼:“皇上……臣妾该死,未能迎驾。” 楚昭然早已一把携了她的手道了免字,笑道:“看什么书看得连朕来了都不知道?” 梁舒就势依进了他怀里嗔道:“臣妾能看什么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说着把书翻过去。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嘟了嘴:“这梅糕却是要新鲜吃好,皇上可是还未吃……”她头靠着他,手指在楚昭然胸前仿佛无意的划着,似乎在赌气。 楚昭然笑着道:“爱妃亲自做的,朕怎么会没有吃,朕还赐了几块与左丞相右丞相。他们都说爱妃的手艺极好。” 他们会夸她才怪!梁舒深知那两位丞相的xìng子,没有当着皇上的面骂她出身低下狐媚惑主就不错了。 但是皇上这样安慰她,却让她很受用,眼波流转,越发放软了嗓子娇声道,“臣妾伺候皇上用膳。” 梁舒伺候楚昭然用膳完,又打发人沏了茶让他漱,又摆了些小点。 朝宋公公恭垂着头领着众人退下。 楚昭然懒懒的往锦榻上一歪,笑道:“让宫人去做就好了,你忙活什么。” 梁舒不觉抿嘴一笑:“能侍奉皇上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恨不得天天如此。” 楚昭然不再说什么,随手从榻上拿起刚才梁舒看的书。 “《宣宗记事》,你看这种书?”楚昭然抬眼瞧她。 梁舒执起一柄小巧玲珑的金镶玉锤,轻柔而娴熟的替他敲着腿:“臣妾在偏殿等着无聊,随便拿来看的。” ☆、第四十四章 妾身有罪 第四十四章 妾身有罪 她叹息道:“臣妾只是一个深闺女子,看了前朝记事,才知道外面天大地大,我大燕能材辈出,各个不凡。” 楚昭然笑道:“爱妃最喜欢哪一位人才?” “男子也就算了,而我大燕女子大多养在深闺,却也有一位巾帼英雄。”她不无艳羡的说道:“早先就听说万和公主巾帼不让英雄,虽然是穆宗皇上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却可以亲自领兵对抗云国,后来又扶持宣宗登位,胆识非凡……”她低了低头:“臣妾是女人,最敬佩就是同为女子的万和公主。” 楚昭然道:“万和公主现在就在京城,你若是想见她,改日在宴会上便可见到。” “真的?”梁舒抬眼,惊喜的看着他。 楚昭然微笑着点点头。 梁舒盈盈一笑,作出羞怯之态道:“真是太好了,臣妾好想听万和公主讲讲以前的事,讲她如何与叶长青对抗云国,如何在战场杀敌,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我国威……后来,又如何与叶长青大人联手,帮助先皇平定三皇,创造一个乾坤盛世……” 许是能见到自己敬佩的人,她连眼睛里都迸出光彩:“万和公主不仅敢杀敌,对朋友也忠肝义胆,她和叶常青国公是几十年的好友,当初她深陷囹圄,国公夫人去救她,以至于怀着七月胎儿在行兵途中流产。万和公主自行惭愧,从那以后,对国公夫人生的孩子视为己出。” 她一边兴奋的说着,却也渐渐发现楚昭然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平静的看着她。 在这平静中,梁舒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忙跪下来:“臣妾有罪。提了叶国公的名号。” 楚昭然并没有叫她起来。 四下一片寂静,不远处形状似琼楼金阙的鎏金炉中一缕缕青烟冲上数丈,袅袅散开,室中暖香萦绕,而在这股暖香中,梁舒却没有半分的舒畅。她从册妃以来,还没有跪过这么长的时间……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住衣袖。 她眼眶一红,眼泪簌簌的就成串掉了下来,哽咽道:“陛下,妾身有罪。”她仰起头,她本就生得柔弱若柳随风,如今珠泪盈盈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你责罚妾身吧。” 楚昭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爱妃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楚昭然的眼睛长得一双极为动人,眼尾微微上扬似乎含着笑意,他的眼珠子极黑,眼瞳却很亮,让人看了,觉得里面有闪闪的星星在波动。看久了,就会陷进去。 而如今梁舒却有些恍惚。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很会看人脸色,但她现在完全摸不透这个年轻帝王的xìng子,就算是认真地察言观色,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突然间有一些害怕了。 过了一会儿,楚昭然喉间发出一声细笑。 ☆、第四十五章 冷汗 第四十五章 冷汗 过了一会儿,楚昭然喉间发出一声细笑。 还未等梁舒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怀里:“爱妃在想什么,你没有做错事情,朕责罚你做什么。” 他擦了擦她的眼角,却见她的泪水落的更快了,便又笑道:“朕刚才只是在想事情,一时才没有理你。” 梁舒见他此时却全不见冷,一时之间有点迷茫。只得双目迷蒙的望着楚昭然似有无限委屈,“皇上,你吓坏妾身。” 楚昭然侧头一笑,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暖的就像迎面扑来的春风:“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 梁舒心理一紧,只管含泪望住了他:“妾身刚才叫了叶国公的名号,怕皇上生气。” “爱妃想多了。”楚昭然一边笑道,一边放开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朕有点乏了,爱妃,你先退下。朕休息一下。” 说完,就闭上眼睛。 梁舒的脸色却微微一变,脑中那不好的预感又在上升,她静静地起身,微微对楚昭然一拜,而后站起身,瞧见楚昭然也没有睁开眼似乎真的睡着。此刻他的面容此时格外柔和,优雅而惬意地柔光。烛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显得颀长无比,愈发显得耀眼如神祗。 她静静的看着他。 这个男的,她从十岁见到就爱上了。 可是他是那么高不可攀。 她从一个卑贱的奴婢来到受宠的妃子,一层层选拔,一步步的向他靠近。终究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她不甘心! 梁舒走出偏殿。朝宋躬身迎向她:“娘娘这就走了?” 看了下左右无人,梁舒笑道:“皇上在里头休息,公公进去照顾吧。” 出了太极殿门。迎面的微风一吹,梁舒感到后背上一片津津的冷汗。 彩曳上前扶住梁舒:“娘娘。” 梁舒按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对其余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彩曳陪我去散散步。” 此时已是掌灯时刻。 在一条小道上,梁舒面色yīn沉。 “娘娘,是不是皇上他……”彩曳小心问道。 梁舒深吸一口气:“我只提了一个叶国公,皇上的脸色就不好了。”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彩曳,几乎忍不住:“五年了,五年了!我还以为他都忘记了!” “娘娘。”彩曳的手被她抓流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声安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梁舒还是yīn着脸,只是到底声音缓和了下来。 彩曳继续道:“叶家再怎么辉煌,如今败破得连人都不剩了,娘娘何必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生气呢。”她小声道:“况且,叶家cāo斩当初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梁舒冷笑道:“我也以为皇上憎恶叶家,所以想着对付万和公主就是让皇上对万和公主生厌恶。万和公主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就去了江南,鲜少回来,要想让皇上厌恶她,最好是联系上叶家,毕竟,万和公主是为了叶家的外孙女出头!” ☆、第四十六章 死人怎么和活人争 第四十六章 死人怎么和活人争 彩曳听得一滞,随即温言道:“娘娘,叶国公毕竟是皇上的师傅,又对皇上有救命抚养之恩,皇上虽然下令杀了叶家人,可是叶国公死的时候却还是顶着国公和帝师的名号下葬,皇上没有销爵。”她担心道:“娘娘可没有再说其他的?” “我哪里还敢提。”梁舒惨笑,若是叫他不喜,她没有好的娘家扶持,又被太后与前朝憎恶,只有楚昭然这么一个靠山,万万不敢叫他留下半点儿不好的印象。 她喃喃道:“连名字都不让提吗?”她有一些恍惚:“不能提名字的到底是叶国公,还是另外一个人呢……” “娘娘。”彩曳止住她的话:“娘娘,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梁舒的目光盯在前方,眼中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暗沉。 前方是一片园子,五年前成了禁地。在黑夜里面格外的凄清恐怖。 彩曳急了,低声道:“娘娘你何苦生气呢。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死了。您是皇上宠爱的妃子,而她却是地底腐烂的骸骨,谁胜谁败还不明显吗?” 梁氏一愣,喃喃道:“她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和活人争呢。” “娘娘说得是。”彩曳松了一口气,拉住梁舒的手臂:“此地虽然僻静,究竟不免会有宫人偶然经过,娘娘回去。” 梁舒扶着她的手离开。 太极殿的夜,静谧而冷清。 偏殿里只点着一盏宫灯,灯影冷冷清清的照在墙上,忽闪忽暗,仿佛那一点明亮要随风飞去。 朝宋拿着蜡烛轻声轻脚的走进来,要打开罩子换一换里面的灯芯。却听见一旁的身影动了动。 “皇上。”朝宋隔着帘子轻轻唤了一声。 里头没有回声。朝宋将灯芯换掉后,又轻声的走了出去。 四周恢复安静。 楚昭然睁开眼。他呆呆地侧卧在榻上,在满殿锦绣之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还记得,他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皇子,住在冷宫里。他的父皇沉迷求仙炼yào,宠爱秦贵妃,不再上朝。秦贵妃一党把持着朝廷,总有皇子莫名其妙的死去。 他在冷宫里面度过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某一天的,他被叶长青带出皇宫,来到叶家。 在冷宫鲜少有人和他说话,他连话都说不清楚,局促的站在叶家的大厅里面。 那个七岁的少女却高兴得不了,在座椅跪坐着,又折腾爬下来,拉着他的手:“祖父说以后我们家又多了一个人!我又多了一个哥哥。”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一时便看呆了,手心发热,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少女曾经陪伴他八年。她是如此信任、敬重和深爱着他。 那一个晚上,他就站在离她那么近的距离,看着她哭喊和哀求,直到后来,停了声音,只是静默的看着他。 月光就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一直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很快成为一具冰冷冷的死尸……直到现在,还一直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昭然怔怔地望着流转的灯光出神,四周的空气仿佛静止般,只剩了影影绰绰的灯光在跳动,整个天地一片恍惚。随后,他闭上眼睛。 ☆、第四十七章 表妹 第四十七章 表妹 王家的大宅内,灯火通明,笙乐阵阵。 天上的明月,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司马韵的脸上、身上。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酒杯,目光低垂,那俊逸无双的侧面,在银色的月辉中,同样散发着淡淡的莹光,宛如画中人一般。 这样的姿态惹得王家的女仆偷眼看着。 吏部尚书王弹满脸笑意对他道:“小锐,真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你啊,这辽东太守的案子这么快就送到京都,你这个御史大人真是雷厉风行,可比以往的御史台神速多。” 司马韵面色如常:“王大人严重了,在下在其位谋其职,况且索海犯的事情太多了,早已惹了众怒,横行霸道,贪赃枉法,妄故人命,其xìng狠dú,犹如豺狼,本院身为御史台台主,却查下不严,拖到现在,实乃失责。” 王弹被他一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得脸色都红。 王丞相哈哈大笑起来:“小锐所言其实。”他端起酒杯:“今日我们几人相聚,不谈公事,来,喝酒。” 司马韵举起酒杯。 丝竹再起,一个个婢女端着酒ròu,迤逦而入。觥筹jiāo错的大厅之中,王老丞相端着举杯,遗憾道:“当年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常带你来王家,司马与王家来往最为密切。”他颇有些伤心:“你的母亲是我的侄女,你到我们王家来的时候,总是叫我叔公叔公的……近几年来,你每次见到我,都是喊王丞相,越来越见外了。” 司马韵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酒,抬头温和唤道:“叔公。”又对王弹唤道:“大舅。” 王丞相再次哈哈一笑,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今日叔公高兴,再干一杯。”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司马韵一愣,慢慢转头过去。 中央的丝竹管乐不知何时撤下去,一名白衣少女正端坐在中间,膝前摆着一张琴。 月色中,少女衣袂当风,貌美的脸上如蒙了一层烟雾,美不胜收,她纤手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动着,山间流泉,天下行云,仿佛盛景华宴俱落凡尘,极尽清华。 一时间长风流水,天高云涌。司马韵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恍若在梦。 一曲终。白衣少女抱琴而起,盈盈一拜,嘴唇一扬,浅浅一笑,温柔的声线飘来,“阿容拜见祖父,父亲。”她转头对司马韵一笑:“见过司马表哥。” 司马韵看着看着,笑道:“你是佳容表妹。” 王佳容掩嘴而笑:“表哥还记得我。” 司马韵道:“长得那么大了。” 王佳容调皮道:“是啊,表哥都没有来看过我,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手把手教我姐姐弹琴的事呢。” 司马韵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 眼前的男子韶颜雅容,月色下,他的双眸极清极深邃。 王佳容在他的注视下满面通红,羞得跺脚,也不顾规矩,转头就跑出酒席。 ☆、第四十八章 婚嫁之事 第四十八章 婚嫁之事 盯着女儿的背影,王弹低怒道:“这个丫头被我宠得没了规矩。” 司马韵浅浅一笑,道:“无妨。” 王老丞相看着司马韵道:“小锐,你这个年纪老大不小了,这京都城里,你这个年纪可没有还没有成亲的。你父母不在,你那些叔叔都在边关,不如叔公做主,将佳容娶配给你?” 司马韵眉头一挑,他盯着手上的酒杯,沉默不语。 王弹道:“这婚姻大事,本来是长者商议决定。难不成我们这些做你长辈的,还不能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他的声音一落,司马韵一便眯起了双眼。他盯着他,慢慢一笑:“大舅说得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大舅和我母亲不也帮我定了一门婚事吗?亲上加亲,我那未婚妻佳安表妹现在可好?” 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似是有点冷,直冷得王弹打了一个寒颤。 王老丞相叹道:“小锐,你可是还在怪我们?怪我们将佳安送进皇宫?” 当时新皇才平定叛党,天下初定,一片祥和的表象之下,各方势力裹挟其中,凶险异常,王家已经再走颓势,他对于王家的衰败有心无力,于是便把当时十六岁的孙女送进皇宫里。指望通过王佳安的得宠延续王家的兴盛。 司马韵慢慢一笑。他这一笑有点悠然,也有点讽嘲:“小辈怎么敢怪叔公。” 他他自顾自地持起酒斟,仰头饮了一大口后,他放下酒杯:“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娶妻生子这件事由我自行决定就好。”他顿了顿站起来道:“御史台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再叨唠叔公和大舅。我先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父亲,”王弹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会不会对付我们王家。” 王老丞相灰眸子眯了起来,看着司马韵渐渐消失。突然一笑:“他若是要对付我们,五年前就不会帮我们了。”他缓缓地道:“再怎么样,他也是半个王家人。” -------------------------- 车夫余亮已等在门口。见司马韵从王府走出来,还未近身,便闻到一阵酒气。 “大人。”余亮上前扶住他。 “不碍事的。”司马韵推开他,上了马车。 余亮跟在司马韵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感觉到今日司马韵的心情并不好,他犹豫了下: “大人,是回司马府吗?” 司马韵轻轻一哼,懒懒躺在软榻上。 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回响在宽广的道路上,几乎也回响在司马韵的胸中。 “去叶府。”司马韵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亮一愣:“是。” 到了叶府的大门口,司马韵也没有下马车,只是掀开帘子, 昔日叶国公府早就被大火烧尽,长夜之中,沉在一片黑暗之中,破败无比。 这里可曾是车水马龙显赫一时,而如今少人行经的,早已被遗忘在岁月里。 后悔了吗? 司马韵突然想到他的师傅问他的:“后悔了吗?” 师傅说他,偏执狠厉,害人终害己,终于有一天会后悔的。他当时不以为然。 而如今这冰冷的声音,却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dàng,叫他痛不yù生。 ☆、第四十九章 变态 第四十九章 变态 “大人。”余亮轻轻唤道。 在这样恍惚迷离之中,司马韵开口:“余亮,如果你一直以为对的事,到后来发现是错的,但没有办法再改正了,该怎么办?” 余亮一愣:“是什么样的事?有伤及到人吗?” 司马韵侧脸,眼里跳动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暗火,过了好一阵子,他艰难开口:“走吧。”他顿了顿:“去方家。” 夜太深了,整个方家,除了一些稀疏的灯笼光飘摇点缀,俱是一片虫鸣声。 芙蓉苑的灯光已然熄灭。 司马韵缓缓走近方淼晴。 少女已然在熟睡中,睡梦里,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有晕不开的心事。 司马韵低头看她,那目光透过她,似乎看向的是与她相像的另一个人。 曾几何,他也半夜偷偷进了那少女的屋子,将抓到的dú蛇放在她的床上。 他永远忘不了她醒来尖叫的样子。她喊他:“变态!疯子!” 这样的事情他做得不是一次两次。 他是多么想要她死。他想要叶长青痛苦,想要找叶家的不痛快。那个病怏怏的少女是最好下手的。 司马韵看着面前熟睡的方淼晴,只剩一片恍惚。 他们两个明明离得那么近,只不过他一低头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却又比天涯还远,远得到黄泉碧落。 司马韵突然觉得胸口像是在被火烧一般,那些被隐藏在私密地方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不承认的感情好像要决堤而出。 他往后退了一步,再也不敢看方淼晴,转身奔出去。 司马韵走后,方淼晴才敢睁开眼睛。 作为叶晴晴的时候被司马韵半夜三番两次的整治,使她在睡觉的时候也是极为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她知道她防不了司马韵,但对他三番两次的半夜过来盯着她,深感恐惧和厌烦。 她不是变态,永远不知道懂变态下一步想做什么。 方淼晴拥衾呆坐在床上,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 梁氏虽然不用死,但是方老太爷对梁氏欺上瞒下的做法还是很生气,关了梁氏禁闭。 半月以后,万和公主遣人来将叶辰剩余的嫁妆抬回公主府。方淼晴亲自去游说。总算将方家应归还嫁妆的斩了一半,并将归还日期无限延长。 又没过多久,梁氏的胞兄被任命为江陵府的判司,这个官职虽然不大,在地方上却有权利,只要能熬过一两年做点业绩,那么升官指日可待。 梁噗临走之前亲自到方家拜访了方家老太爷,走之后,梁氏便被放了出来。但被夺了大部分的掌家权。 既然梁氏被放出来,而方淼晴也搬回正园,那么晨省就是必然的。 锦安堂的正房里,第一次晨省昏定,方淼晴含笑给梁氏请安:“拜见母亲。” 梁氏坐在软榻上一派慈祥文雅:“大小姐,快请起。” ☆、第五十章 庆嬷嬷 第五十章 庆嬷嬷 梁氏坐在软榻上一派慈祥文雅:“大小姐,快请起。”言笑晏晏、亲切温和,端的是主母风度:“你近日来身体不好,这会儿可好些了?” “淼晴好了很多。倒是母亲今日消瘦了许多。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方淼晴一派关心道。 坐在梁氏身旁的方淼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俏脸含冰,窗外满满的阳光也无法让她看上去暖上半分:“姐姐,晨醒怎么这么晚,虽然母亲是你的继母,可是作为女儿,晨省昏定也该守时点。你学的礼仪都去哪去了?” “淼烟!”梁氏愠怒道:“有你这么对你姐姐说话的!” 她对方淼晴道:“她年纪小,口无遮拦,淼晴可不要在意。” 方淼晴嘴角微微勾起:“是淼晴的错,不怪妹妹。” 梁氏微微一笑,“不见怪便好。”她轻轻一笑,“你妹妹不懂规矩,也是我没有教,哎,再过一个月你们便要进宫选秀,这规矩可是千万要学好。免得进宫让人耻笑。” 方淼晴不说话,微笑着看着她。 梁氏继续道:“我也和婆婆说了,专门为你和淼渺找了一位宫里面的嬷嬷,学习宫规礼仪。” “燕儿,把人请上来,让两位小姐认识一下。” 燕儿是方嬷嬷不治之后,新进提起来的大丫鬟,她恭敬的答了声好,便走出去。 过一会儿,帘子被掀开了。 一个的五十岁左右的面容精明胖嬷嬷走了进来:"小的庆珍娘,给夫人和小姐请安。" 方淼晴却看着这张脸恍惚了。 她认识她。 上一世,她在采薇宫里,这位嬷嬷是教养嬷嬷之一,她,当时负责教养的人之中,就有梁舒和王佳安。 她死的那一日,她也在场。 如今,梁舒已然是宠妃之一,想来,她也过得很好。 她是梁舒的人,自己落到她手里能有好过?梁氏故意在这个时候指责她的规矩,就是好让她被教养嬷嬷拿捏。 梁氏满意地一笑,让方淼渺先行了拜师礼,再看着方淼晴:"淼晴,怎么啦?还不过来拜见师傅。" 方淼晴垂下长长的眼睫,掩饰眸中的心情,回道:“若是能得嬷嬷教导,是淼晴的福气。只是……”她为难道:"万和公主已经为女儿寻了一位教养嬷嬷,祖父和祖母都已经答应了,今日下午她便会过来。” 她有一些吃惊:“怎么?祖母没有和母亲讲吗?” 梁氏心里暗暗生气,那个老婆子现在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她!每日去宁寿堂晨省昏定,她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她,话也不多说一句。 梁氏暗暗捏紧了手帕:“你可知道是庆嬷嬷是谁吗?当今皇上的舒妃娘娘,便是由庆嬷嬷教导的。去年庆嬷嬷上了年纪体力不支,舒妃娘娘特赐她衣锦还乡……这在众嬷嬷里面可是独一无二的风光……母亲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请到人,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第五十一章 君心不可测 第五十一章 君心不可测 方淼晴道:“万和公主为女儿找的是伺候过端庆皇后的宫女。”她低头道:“祖父是答应的,还要孙女好生待她。” 端庆皇后?先皇的第一位皇后,早早就去世,但是母家是大燕的豪门世家,规矩自然是好的。梁氏气得一张脸铁青,脸上的脂粉都掩盖不住,几乎都要呐喊,规矩好有什么用,出身好有什么用?端庆皇后没有留下一儿一女,现在当太后的是另一位!而后宫里面最为风光的是舒妃! 一个死人身边的人能比得上一个宠妃身边的嬷嬷有用吗? 可是一家之主已经发了话,她心有不甘,吞进肚子,笑道:“是吗?那淼晴你可要好好学习。” 方淼晴点头称是。 等她离开之后。方淼渺气道:“娘,你看看,她根本就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梁氏安抚着方淼渺,转头对庆嬷嬷道:“嬷嬷,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只是,我这个继女不好管啊。” 庆嬷嬷紧皱着双眉,慢慢道:“我以前只知道方家大小姐是叶氏的女儿,却不知道她长着这副模样。” 方淼渺冷着脸道:“可是比我美?” 庆嬷嬷摇头:“二小姐此话差了。在老奴看来,二小姐容貌秀丽,柔弱可人,并不低于大小姐。况且,能中选的那个并不一定会是容貌最美的。” 她正色道:“虽然过去只有一次大选,但那一次大选最美的却不是舒妃娘娘。但舒妃娘娘自从入了陛下的眼起就一直盛宠不衰,陛下一度连太后和朝臣的话都不顾,连妃子之位都给了她。可后宫里难道没有比舒妃美的吗?要老奴说,心机和xìng格才是最重要的。” 梁氏深以为然点点头:“嬷嬷所言极是。” “娘娘将嬷嬷给我,也是希望淼渺进宫之后能成为娘娘的助力。”她叹了一口气:“若是淼渺能在嬷嬷教导下,有一丝长进,进宫不拖娘娘后腿,我真是感激不尽。” “夫人言重了。老奴微末之身,受舒妃嘱托,自然会好好教导二小姐。”庆嬷嬷严肃道。 方淼渺也冷静下来:“那她的容貌有何不妥?” 庆嬷嬷脸色一变:“她长得委实像一个人。她的表姐,叶晴晴。” 梁氏吃惊道:“可是叶家的嫡长女?与皇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位?” 庆嬷嬷道:“正是。” 方淼渺眉头慢慢蹙起:“我可是听说她不守fù道,在宫里与侍位私通,被人撞到,后来被乱棍打死。”她突然笑了:“她长得像她,那宫里人见到她还不心生厌恶。皇上会看上一个和叶晴晴长得一样的女子吗?这不是逼他想起往事吗?况且,皇上连叶家都灭了,可见,叶家的人他都讨厌。” 庆嬷嬷目光闪动:“不然,也许就是因为人死了,所以才会与其他人更不同。总之,君心难测。” ☆、第五十二章 曾经的丫鬟 第五十二章 曾经的丫鬟 方淼晴出了正房。才到芙蓉苑,素锦迎了过来。 "小姐。"素锦道:"王嬷嬷领着一群丫鬟嬷嬷来。"她打起帘子,与方淼晴一同进去。 王嬷嬷面色如常:"老奴命老夫人之命给您送丫鬟来了。按照府中规矩,小姐都是一个管事妈妈,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另配粗使的丫头和仆fù若干。" 方淼晴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子的人,眉头慢慢蹙起。 王嬷嬷道:"老夫人说了,这是府中规矩,但凡一个小姐,身边总少不了服侍的人,这芙蓉苑也需要人当差。这些人都是老奴替大小姐选的,有一些是另行从外头才买的。" 方淼晴笑道:"原来是王嬷嬷选的啊,真是难为祖母了,王嬷嬷回去替我谢谢祖母。“ 丫鬟和嬷嬷一起给方淼晴磕了头,方淼晴忙让素锦赏了各人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着两三碎银,又一一赐了名字。 有一个从外头买进来的丫鬟音红,方淼晴见她模样十分可人,便换名为素红,将她提为二等丫鬟,来贴身服侍。 方淼晴亲自送王嬷嬷出去。 王嬷嬷低声道:“素锦虽然忠心,但是太不精明了,容易被人利用。这些丫鬟,都是我细心挑选的,在方家没有投靠任何人,小姐可以放心用。”” 方淼晴道:“王嬷嬷为了我和母亲留在方家,大恩已经难以报答了,怎么把女儿也送进来了?” “能伺候小姐,是红儿的福气。”王嬷嬷低声道:“有人帮衬小姐,我也会放心点。” 方淼晴感激不尽。 此时阳光正好,送完王嬷嬷后,提步走到庭园中,方淼晴深吸口气,入目是百花怒开,绚丽缤纷,蜂舞蝶绕,热闹异常。让她想起曾经在叶家的院子,也有这样的百花园。 那时有一个新从外面买的小丫鬟是专门负责百花园的花骨朵浇花。 方淼晴站在花丛里回忆。 那个丫头不过十来岁,瘦小瘦小的,挡在她的前面,不助的磕头:“小姐,求求你了,奴婢卖身的钱被劫匪给抢走了,但奴婢哥哥娘亲病了,非常需要钱,求求小姐施舍。” 那个时候她也不过十来岁,瞧着她可怜,不仅给了她一笔钱,还把卖身契还给她,销了奴籍,让她去照顾她的父母。 那个丫头跪在大门,一遍遍说着:“奴婢这辈子永远难忘小姐的恩情,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小姐。” 后来,过了五年,她在翠微宫里又见到那个丫头。 那时的她娇弱美丽,知书达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梁舒,是被花鸟使选中送进来。 她还是楚楚可怜的唤自己“小姐。”,她教了她好久,她才敢唤自己的名字。 当时的她怯弱,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为她马首是瞻。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了,她成了万千宠爱及一身的娘娘。 微风吹过百花,方淼晴闭上眼睛。 ☆、第五十三章 钰王世子 第五十三章 钰王世子 斑驳日光照在树影下她的脸上时明时暗,分不清是喜是怒,只看见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开得灿烂的花瓣中穿梭,撕下花瓣,碾碎。 听到有脚步声正在朝这里走来,她举步向前方走去,却听见后面有人叫道:“堂妹,等等。” 方淼晴一听这声音就加快脚步。 这声音的主人是秦氏的儿子方文成,年纪与方文书差不多,却至今无事在家,斗鸡走狗、寻花问柳倒是很在行。因为方渺烟的事,对她总是yīn深深的。 如今碰上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方文成几步上前便挡在她的面前,一双略显yīn鸷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道:“堂妹,见到堂哥也不晓得打个招呼?” 方淼晴往后退了几步。 忽然发觉她后面多出了两名男子,为首的穿着朱紫色锦袍,丹凤眼斜斜上挑,唇色艳红如同抹了口脂,正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她。 大燕注重尊卑,朱紫色的衣物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 方淼晴抬袖半遮了面:“堂哥既然带了客人来,小妹先行告退。” 几个男子却将路挡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那人哈哈一笑,他目不转视的盯着方淼晴,一边向她走近,嘎声说道:“文成,这就是你的大堂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那双桃花眼便从脚到头打量着,目光在少女鼓鼓的胸部上停了一会儿,又移到她的脸上。 少女乌黑的发丝挽了鬟,只有一对簪头刻花的玉簪缀于发间,虽然捂着半张脸,但看那双眼睛也是秀丽出众。 眼看走不了,方淼晴连眼也没有抬一下:“这里是内院,堂哥怎么领着外人进来了?” 方文成笑道:“此处花开得好,我特地请了钰王世子到府中赏花。” 钰王世子笑道:“姑娘便如那倾国牡丹啊,所到之处,百花再无可入眼的啊。” 他这个比喻,颇不lún不类。 但是方文成和那个跟班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花园里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方淼晴知道那是方文成将下人们都赶出去。 他就是想羞辱她,坏了她的名声。钰王世子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最爱拈花惹草,身份又高贵,无人敢奈他。 方文成笑:“堂妹,钰王世子在此,你就不要遮挡了,让大家看看你长得怎么样。要不然,大家动粗了,那才是真的不好”语调极为yīn阳怪气。 他一句话说出,便满意地看到方淼晴怔在当场。 那钰王世子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方大小姐,别遮着脸啊,拿下手,让我瞧瞧你的容貌。” 方淼晴这时已沉着脸,她不快地说道:“钰王世子,便这么不知礼数么?” 跟班跟着笑:“小姐在这里赏花,世子便是不知礼数,荒唐糊涂了,你一个姑娘又敢如何?还不如乖乖露出面貌。世子喜欢,说不定会纳了你。” 钰王世子身份高贵,如果自己在这里失了名节,钰王世子要纳了她,方家那群长辈也未尝不会答应。 她停下了脚步,也不再躲闪。 她抿着唇,一双眼睛泪光盈盈:“那好吧。” 方文成笑着看她。 方淼晴放下手,便是在这一刻,她用力抬脚,对着方文成便是一脚猛踢。 方文成被他踢中腿部,惨叫一声。而方淼晴趁着这个此刻,冲了出去。 几个男子懵懵地看着她消失,过了一会儿,钰王世子才笑道:“真是个有脾气的小姐……那样子,当真让人看了就心痒。” ☆、第五十四章 秦氏的报复 第五十四章 秦氏的报复 方淼晴回到芙蓉苑,带着素锦和素红等一干人浩浩dàngdàng去宁寿堂。一见到方老夫人眼泪就流下来,跪下道:“祖母,我做错事。” 方老夫人看着她道:“又出了什么事?” 方淼晴将刚才在院里面的种种和方老夫人讲了, “孙女在花园赏花,文成堂哥带着客人也来花园赏花,孙女一时避闪不得,只能掩面而走。却不小心踢到文成表哥的脚。现下十分后悔,怕文成表哥日后不理我了。” 方老太太一听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经过,知道这是秦氏母子在给方淼晴下套,心里又气又怒:“叫秦氏来。”" 过了一会儿,秦氏端着笑脸给老太太请了安。 方老太太冷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文成怎么带着客人进了内院?” 秦氏笑道:“文成早些时候就向钰王世子夸了我们院中的牡丹,那钰王世子一直惦记着。”她叹道:“文成想带钰王世子进去赏赏花不带紧的,也是府中下人的疏忽,竟也没人拦着,也没有清园子,都不知道淼晴在逛园子,这才闹出了误会。” 她叹了一口气:"这班下人自从大嫂管家权被夺以后,各个懒散不守规矩,要我说都卖出去。"几句话,就将事情全部摘到下人身上。 如今管家的可不是老夫人自己吗。秦氏对老夫人和老太爷满含怨气,也不在乎方老夫人听了这话会如何的生气。 方老夫人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知道淼晴在院里,就应当赶紧带人离开,还一定要看一眼,他就不担心会污了妹妹的名声。”钰王世子的名声那是坏透了,要不是方淼晴知道掩着脸离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秦氏依旧含着笑,侧身对方淼晴道:“淼晴你可不要生气,成儿做事不妥,你不是踢了他一脚吗?就当作解气。” 方淼晴低头道:“淼晴不生气,也希望文成堂哥不要记恨。”她犹豫道:“淼晴虽然在闺中,可也听过钰王世子的名声……”她微微脸红:“淼晴听说那钰王世子身份尊贵,却是个喜欢狎玩小倌的人……” 秦氏嘲讽道:“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这个都听说过……” 方老太太责怪道:“淼晴,这话是你能讲的吗?你二哥和钰王世子只是普通朋友。这话不许乱说,下去吧。” 目送方淼晴窈窕的身影消失于水晶珠子的垂帘之后,秦氏的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几许狠厉。 方老夫人见方淼晴消失后,这才发怒的将桌上的茶杯扔向秦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是想给淼烟报仇吧!啊!我告诉你,如果淼晴被坏了名节参加不了选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氏一边称是,心里却不助冷笑。不会放过我?大嫂说过他们就是欺软怕硬之人,最是自私不过,等到一有事发生,他们会比任何人都还快摘清自己。 她扫了扫身上的茶叶,回到屋子,方文成已经坐在那里:“祖母骂你了?” 秦氏冷笑道:“那个老夫人就是这样,不过警告了我几句。"她眼中迸出怒火,“我好端端地一个女儿变chéng rén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她不是要选秀女吗?我要让她胜败名列!无颜苟活于世上。" ☆、第五十五章 再起风波 第五十五章 再起风波 芙蓉苑内,素锦气愤的道:"老夫人这就放过文成少爷,他那分明就是故意的!" 方淼晴坐在榻上,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绣护膝:"能怎么办呢?老夫人最疼他的孙子,再者老太爷已经打残秦氏一个女儿了,总不会在为我打伤她的儿子吧。"况且,万和公主将叶辰的嫁妆抬出去后,这方家要维持着体面,就全都寄托在皇商出身的秦氏身上。 所以最多就是言语上教训几句,连罚都不会罚。 ”那这样何必去找老夫人呢!"素锦埋怨道。 方淼晴没回答,她做着手头上的针线,过了一会儿,梁氏请她出去,原是她的教养嬷嬷苏妈妈来了。 苏妈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端庆皇后死后,她便出了宫,随着万和公主去了江南,这几年都在万和公主身边。 她表面上是端庆皇后的宫女,实际上还负责保护端庆皇后的安危,武功十分高强。 方淼晴请了她,就是为了圆上一世没完成的梦想,学武功。她年纪大,也学不了绝世武功,就学一些防身功夫。 天黑的时分,苏嬷嬷便着方淼晴躲过方家夜间巡逻的护卫,跳过高墙,带着她去离方家最近的山头,开始一天的练功。 等到天边出现一线金黄的光晕,她们又回到方家。 只半个月,方淼晴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上下都流动着一股奇妙的气息。 再过半个月她和方淼渺便要进宫。梁氏带二人去普陀寺烧香求愿。方淼晴蒙上面纱,领着素锦素红,走出家门。 马车上,方淼渺已经等在那里,这半个月她经过庆嬷嬷的教习,言谈举止都发生很大的变化,她对方淼晴不再有恶意,十分亲热地笑道:"姐姐,听说普陀寺的香火很灵的,你可要多求求。" 她抬头赫然对上方淼渺望来的眼神。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目光躲闪着,方淼渺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姐?” 方淼晴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望着她悠然娴静的样子,方淼淼心下冷笑: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普陀寺位于京都郊外,香火旺盛,山门里的建筑依地势而上,一个更比一个高。她们到的时候,马车林立,人流如潮。 众人一同参加了由大师主持的法事之后,大家都觉得有些乏了,便分别到寺里安排的厢房小憩。 西厢房满房了,只剩下两个房间。而东厢房只剩下一个房间。 方淼渺带着歉意道:"姐姐,这两日来上香的人太多了,房间都满了。好在东厢房剩下的房间还不错。我和母亲一边,你去那一间?姐姐应该不会反对吧?” 今日寺中来了不少达官贵人,若是她反对,只会让人笑她不宠自己的妹妹,不懂谦让。 方淼晴缓步走到东厢房。 打开房门,房间不小,屋里面点着禅香,香气幽幽dàngdàng的飘着。 方淼晴站在门口一笑:"我想到寺中走走。不急得回房。" 却见身后的素红小脸晕红,细声道:“小姐,我肚子疼,想去方便一下。” “去吧。”她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嘱咐几句:“可不要迷路了。” 方淼晴在寺中绕了一圈,寺院中极为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流泉淙淙,绿竹葱秀,直到太阳升得高高的,晒得人熏熏yù睡这才准备回房。 东厢房有十几间屋子,她踏进东厢院的时候,却见大家都面色古怪的站在一间房门口。 ☆、第五十六章 劳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第五十六章 劳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方淼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 整个房间,空空dàngdàng的,那禅香早已燃尽。 她转了一圈,把窗户打开,后头就是山了,山上流着瀑布,观察了一遍后,在塌几上,慢慢坐下。 屋外闹哄哄的,素锦坐不住,眼神总是喵向外面。 方淼晴道:"你去外头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素锦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从窗外跳进来。 "小姐。"素红一身沙弥打扮。她进了房间,将自己帽子摘下,露出那长发:“一切都办好了。” 她大大咧咧的将外套脱去,露出翠青色的丫鬟服,一边道:“按照小姐的吩咐将我们屋子的香与隔壁的换了。方文成进屋之后竟然睡晕了过去。” 她吃惊的问道:“小姐怎么知道我们屋里的香有奇怪的?又怎么知道方文成也会来普陀寺的呢?” 方淼晴没有解释。她作为叶晴晴的时候,除了武功什么都学一点,也略懂一些香料和yào理。刚才一开门,闻到这熏香,她便知道有问题。 她垂眸微笑:“后来呢?” “我照小姐的吩附从方文成的怀里找到了一包yào粉,将yào粉洒在水里喂他喝了。然后将自己办成小沙弥,去门口等那钰王世子。等到人,就将他领到方文成的房间。” 方文成这几日日日与钰王世子厮混在一起,她和苏妈妈夜里学武功的时候,正巧碰见他取了那催情yào粉回来。而梁氏突然带她来上香,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仅想毁她清白,更要她担上放dàng不堪的名声。 门口传来敲门声,素锦回来。 方淼晴将案几上的香炉递给素红:“去换回来。将那灰倒在后面瀑布里。” 素红端着香炉,抱着那和尚服跳出了窗户。 "小姐。"素锦脸上大红,闪闪烁烁地道:“好像是两个男的,他们……他们……”她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方淼晴眉梢一挑,走到门口,遥遥望去,却见有两个男子先后衣衫不整地被人抬了出来。 四周围着不少人。连寺里面的住持都惊动。 门口的随从一边赶着人群:"滚!" 方淼晴满脸不解的问着隔壁的人:"这位夫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边不解,便要往前探去。 隔壁的fù人见面前的少女打扮精贵,拦住她:"现在世风日下,小姐可不要过去,脏了眼睛。"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刚才的动静那么大,有人过去,就被门口的随从拦住。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直接在庙里面宣yín。生怕别人不知道。" "两个男的也……" “真是太多不要脸了,佛门境地,胆敢如此秽乱!” 隔壁的fù人与方淼晴都红了脸。 素红气喘吁吁跑过来:"小姐,我总算找到你。这庙好大,我走着就走错路。" 方淼晴安慰了她几句。 就在这时,梁氏和方淼渺急匆匆的过来:“淼晴淼晴……" 她们的目光在看到门口安好无恙的方淼晴时愣住了。 "母亲。妹妹。"方淼晴唇角含笑,“你们怎么来了?” 梁氏支吾道:“我们听说东厢房出事了,就赶紧过来。” “我没事。劳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第五十七章 “你滚开,滚开” 第五十七章 “你滚开,滚开!” 方淼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方淼晴,半晌,才艰难开口:“姐姐没事就好。” 这时候,有一个小厮窜了出来:“大夫人!” 他颤着声音,双眼无神,脸色苍白地对着梁氏说道:“我们家少爷不好了。” 梁氏的眼睛跳了跳:“文成怎么了?” 那小厮情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我们家少爷被钰世子玷污了!大夫人,你可要去看看啊!" 此言一出,梁氏往后退了几步:"玷污?什么玷污?" 四周人也因为这句话而又开始窃窃私语:"这是哪一户人家?" "看来小厮的样子,那少爷是被强上的吗?" 有fù人认出来:"那是方家的大夫人,出事的是方家三少爷。" 梁氏忽地一下脸色就苍白起来,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她只想将事情压下来:"你在胡乱说什么,文成不是好好的呆在家里吗。” 偏偏那小厮已经没了主意,哭哭啼啼道:"我们家少爷在午睡,小的去厨房领点心,回来的时候却见那钰王世子随从挡在门口不让进去……" 梁氏脸色越发不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转头看向方淼晴。 方淼晴长身玉立,面色平静。 “没想到那传说是真的,钰王世子行事无德,品行这般不端。”那些围观的群众上下打量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几人,眸光之中同情尽显,不用多说,将方府也一起给同情进去了。 虽然是同情,可是那眼神比刀子还利,割得梁氏气都喘不过来。 她死死地攥紧了帕子,极力镇定。 却看见方淼晴旁边的fù人正侧头与方淼晴说些什么。 梁氏眼睛看细,才发现那名fù人是中书彦侍郎的夫人。彦家是延绵百年的世家,在朝为官着数十人,门风严谨,彦家女又颇有德行才华。穆宗的皇后便是彦家女,在她死后,穆宗未再立后,还亲自为她编篡了《德后行》,彦家女更是名声大甚。彦家家规女儿要满十六岁才能嫁,所嫁之人必须无妾无通房,两袖清风。而这一代长房嫡女已经年芳十九,饶是这样子彦家女还是难求。 方文书二十还未娶妻,又在御史台任职,方老太爷说过,等到选秀过后,便去向彦侍郎提亲。 可是,如今出了这事,梁氏觉得彦夫人看她的目光格外的同情。 这次上香,来的贵fù何止是一个二个?梁氏的心理拔凉拔凉的。 待听清楚所为何事,方淼晴便小声对梁氏道:“母亲。你是否要去看一下文成堂哥?” 梁氏此刻气得双目几yù迸裂,就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扑过去。 方淼渺握住梁氏的手:“是的,母亲,我们要去看看堂哥,查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能让家里遭受如此大辱。” 梁氏艰难的点点头,扶着方淼渺的手一起离开:“淼晴一起来吧。” 方淼晴跟在他们的身后。 方文成已经被抬到另外的房间去。有大夫在为他诊治。 梁氏和方淼渺方淼晴站在门外。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被沙弥赶走。 梁氏才问道:“是你做的吗?” 方淼晴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微挑,含笑道:“母亲这是什么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侧着头,带着点天真:“母亲,文成堂哥和钰王世子今日怎么也来寺庙里上香?母亲,你知道吗?” 那双漆黑明亮、又深不见底的眼睛,透亮地注视着梁氏。 梁氏被她吓得心底生寒,扶着方淼渺的手怒道:“你滚开,滚开!” ☆、第五十八章 彦夫人 第五十八章 彦夫人 今日上香人多,路过的人都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青灯古佛,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做了如此违背纲常的事。 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遍京都。钰王世子毁了,方文成以后婚嫁之事怕也是难,还连累方家被人取笑,就连他的堂兄方文书那些家中有女要嫁的贵fù当面不说,背地里,可是都会讨论的。 方淼晴在下人的筹拥下,缓缓向庙门走去。她长身玉立,气质高雅,即使带着面纱,也引得不人眷频频望来,暗中打听她的身份。 方淼晴无视他们的目光,慢步跪到绣金枝的蒲团,双掌合什,双目微闭,口里念念有词。 阳光照耀下,这少女的脸娴静而虔诚。 彦夫人转头便看到她,当方淼晴睁开眼时,她才轻声唤道,“方大小姐?” 听到叫唤,方淼晴抬头。 彦夫人自我介绍道:“我的夫家姓彦。” 方淼晴朝着来人福了福,道:“见过彦夫人。” 彦夫人问道:“你堂哥他……” 方淼晴垂眸道:“大夫还在诊治,也不知道情况,淼晴心里担心,出来拜拜,也许佛祖能化解这一切。” 彦夫人道:“心诚则灵。” 她和方淼晴一起走出大殿,目光却一直在她的身上。 “彦夫人,淼晴面上可有不妥?”方淼晴转头。 彦夫人笑道:“我只见过方二小姐,却没想到方大小姐是这般神仙模样。和传说中的一点都不像。” 方淼晴不解问道:“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娇蛮跋扈,形容丑陋,毕竟也是浮沉内院十多年的人了,彦夫人也知道有些还不能乱信,笑道:“方大小姐理那些做什么。人们见到你自然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彦夫人说话极为真诚,对于彦夫人的善意,方淼晴有一些不解。 彦夫人道:"我与你母亲曾见过几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能再见到你,真是让人开心。” 她说的母亲应该指的是叶辰。 彦夫人对她笑道:“我的女儿比你大几岁,今日去她外婆家没跟我出来,若是有缘的话,你们见见,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 山道两侧,清净而少人,方淼晴领着素锦素红慢慢散着步。 素锦不解道:“那彦夫人为什么对小姐示好?” 方淼晴摇头,在她的记忆里叶辰可没有向她提过彦夫人。不过,她知道,彦家的嫡长女可是方老太爷一直想为方文书提亲的对象。 此刻夕阳西下。不远处,有一个男子静静的倚在树边,半边脸被墨发挡住,修长的衣袍正随着风轻轻飘动。人只是安静的站着却仿佛一幅画般,自有气势,就算不身处明堂,一看也知道非同常人。 方淼晴一愣,止住脚步。 许是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回头,斜长的凤眸,瞟过她。 素锦惊道:"那不是御史大人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方淼晴寻思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时,司马韵衣袖一甩.傲然离去。 方淼晴轻轻松了口气。 ☆、第五十九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五十九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就在这时,方家的奴仆找到她们:"方大小姐,大夫人请你去偏殿!" "发生什么事了?"素锦问道。 那名奴仆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催促道:"请快与我去偏殿,大夫人和大理寺少卿都在等着。" 她知道有人看到如此侮辱佛门圣地的事,派人去请大理寺请人,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方淼晴跟着那名奴仆后面。 偏殿围着很多人,她来到台阶处时,对上了一堆盯着这里,窃窃私语的人群。 "是她,她就是方淼晴。" 那些目光可真不算好,鄙夷的,好奇的,嘲笑的……都不是好的。 目光瞟过众人群,见她们纷纷低头躲避,方淼晴心里有了计较。 偏殿里,住持方丈旁边站着便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旁边站的是司马韵。 方淼晴向他们福了福身。 大理寺少卿咳嗽了几声,满脸尴尬:“佛门圣地有不法之人扰人清净,对佛祖不尊,特请本官到此。还有……”他顿了顿道:“强……暴……案件……你二堂兄说是你有关。” 一旁的梁氏早已忍耐不住,用悲愤yù绝难以置信的话语道:"淼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淼晴不解道:"母亲这是为何?" 方文成被人用抬了出来,放在一旁,他面色苍白,望向方淼晴的目光带着几分yīn冷几分凌厉, "妹妹!你把哥哥我害得好苦啊!" 方淼晴侧脸,不解道:"哥哥是说你和钰王世子发生这样的事儿是我害的?" 门口传来嗤笑。 方文成被钰王世子当作娈童玩弄,已经传遍了,这件事,方淼晴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害? 方文成刚才听了梁氏的分析,一心认为是方淼晴使得什么yīn谋鬼段将自己迷晕的。自己身败名裂,但也要拖着方淼晴下水:"妹妹,是你托我约钰王世子到普陀寺与你相会的。你忘了吗?” 他们还是没有放弃要让她身败名裂。方淼晴不急,眉头微微一蹙:“文成堂哥,你糊涂了吧?我什么时候请你约钰王世子?” 她举止落落大方,双眸明澈灵透,一抬头,一说话,一扬袖,自有一种雍容的风华。 这样的人怎么会约钰王世子那卑劣的人呢? 方文成道:"你忘了那天在花园里吗?你与那钰王世子一见钟情,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再相会,趁着今日约了再见。" 方淼晴大惊:“文成堂哥,你莫不是疯了!我与那钰王世子何时认得?”她的眼圈顿时微红,对着大理寺少卿义正言辞道:“大人,这事关于民女的清誉,今日事情不解决清楚,民女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她道:"请大人请那钰王世子出来,我与她对峙。" 大理寺少卿便让人去请钰王世子。 钰王世子这时才醒不久,身上某尴尬之处因太用力而撕裂受伤,只当方文成也是有这个癖好之人,心里恨透方文成。 ☆、第六十章 他爱上他? 第六十章 他爱上他? 看着钰王世子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的一个随从道:"世子,奴才早瞧着那方家公子不是东西,少爷,你想想,近日你去听戏逛窑子,哪一次那方家公子不是眼巴巴的跟着。” “你说,他对你若不是有所求,为何还要眼巴巴的把他那个貌美如花的妹妹送给少爷你呢?” 钰王世子听进去了,他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也是有不少小倌投怀送抱的。原来,他方文成早已爱上他? 此时,有人请钰王世子去偏殿。又听说,是请他到偏殿去与方淼晴对峙的。 丢了如此大脸,钰王世子恨不得马上躲起来,一点也不想见人。 “世子,当日在花园里,那小姐捂着脸,你什么都没有瞧见,那方少爷为什么一心要把她妹妹送给你?”那随从分析道:"那方少爷看上你,碍于名声不能投怀送抱,只能演出这一场戏,让人误会是你强了他……” “胡说,是他先压到我身上的!”钰王世子大叫:“我才……我才失了xìng的!” “就是!”那随从生气道:“方少爷为了给自己找借口,先拿自己的妹妹做掩护,如今还污少爷的名声,……这人实在卑劣,他是要让少爷一辈子都娶不了妻子!被人耻笑!” 钰王世子一想,果真如此,他大声囔囔:“什么方家大小姐!我不认识!” 官人将这话带回到偏殿。 方文成一惊。他张嘴就要继续囔囔。 可是,有人一脚踢重他的胸口,将他踢到地上。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马韵扫了扫自己的衣服:“这个人,我认识!在方家的时候,他的亲妹妹殴打姐姐,凑巧被我遇见。方老太爷知她行事无良,就出手教训了一下她。没想到,她哥哥心怀怨恨,自己出了这种事不要紧,还要把堂妹拉下水。” 他转头看向梁氏:“你身为掌家夫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家中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赶紧将人领回去,却还听着他胡乱攀扯……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他冷笑道:“果然不是亲的就随便作践。” 围在殿门口的人在低语一阵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梁氏。 对上这些人目光中的恍然大悟,梁氏一张精致的脸,涨得青了又红,红了又紫他重重地咬上唇,都没有注意到唇间沁出了血。 梁氏一副摇摇yù坠的柔弱样子,心疼道,“淼晴,是母亲的错,竟没将事情弄明白,就听了你堂哥的话,让你受委屈了……” 这便是梁氏的拿手本领,该装柔弱的时候柔弱,该认错的时候果断认错,哪怕一旁有等着看热闹的群众,她也不怕丢这个脸,反正只要不断她根本,总有她东山再起之时。 方淼晴低头未语。 其实无论钰王世子与她认不认得都无所谓,梁氏只是想通过方文成的口,告诉众人,她轻佻、无德、低贱。世人最是喜欢听那些风花雪月故事,然后再添油加醋的胡说。 ☆、第六十一章 你有何冤屈直接说来 第六十一章 你有何冤屈直接说来 而司马韵将这件事引到梁氏身上,大家难免不会想到是梁氏包藏祸心,容不得继女。无论怎么样,这个名声梁氏是担定。 大理寺少卿咳嗽了几声,将大家的目光引回到他的身上,才走到方文成的面前问道:“方少爷,你可是被钰王世子用强的?” 门口传来哗哗的笑声刚才那官人说了,钰王世子亲口说的,是方文成先压倒他的身上的。 大理寺少卿义正言辞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佛门圣地,强抢民男,若是属实,本官就要将钰王世子带回大理寺办……” 听到笑声,方文成脸色苍白。 大理寺少卿继续道:“别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有何冤屈直接说来。” 方文成颤抖着唇:“我……我……”他有一些害怕,若是说他是被人迷晕的,那大理寺去查的时候指不定会查到他要害方淼晴身上,那催情yào也是自己的;不说的话,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一辈子为人所笑;但是如果说是被用强,那钰王世子能放过他吗?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钰王世子的随从窜了出来:“方少爷,你可不要乱讲话,明明白白是你约了我世子到这里相见,又是你请人将我们带进厢房,是你爱慕我家少爷而不敢说,自导自演这出戏,可别冤枉我家少爷。" 这些,众人哗啦一声,笑成一团。 “我还以为是被钰王世子欺侮的,原来是自己也有这个癖好,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听着四周纷纷而来的,或嘲笑或鄙夷的议论声。 方文成越听越是心惊。他眼睛抬起看着梁氏。"大伯母。” 梁氏不自觉地抖了抖,事到如此,已经没办法翻盘了,她颤抖着唇,指着方文成道:“平日里你胡闹就算了,怎么连这些事都做得出来……你……你对得起方家祖宗吗?” 方文成的喉结连连滚动着,一张脸涨得青白jiāo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闹到夕阳西下,回到方家后,方家上下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秦氏怒急攻心,还没有等方文成送回来,便吐血晕倒。 方文成被领回三房诊治。 方家本就子嗣不旺,这一代最出息不过的就是方文书,所以方老太爷和老夫人才如此宝贝他,为了他,让梁氏进了方家的门。 而如今,方文成出了如此事,以后别说娶妻生子,像个正常人生活都难。还连累方家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为整个京都城的笑柄,甚至还会连累方文书的前程。 方老太爷真是大怒。 他执起拐杖就往梁氏身上打:“我打死你这个心思不正的人!” 梁氏东躲西藏,方淼渺上前抱住方老太爷的拐杖:“祖父,不管母亲的事,不管母亲的事,母亲也不知道堂哥和钰王世子是这样的关系。” 方老太爷曾听方老太太讲过方文成带人去花园碰到淼晴的事,也知道淼晴曾劝秦氏让方文成离钰王世子远点。 他是人精,很快就想到这是秦氏母子想算计方淼晴,没想到倒把自己栽进去了。至于,梁氏在其中无不无辜,他怒道:“从今日起,梁氏关禁闭,没我的命令,不能放他出来。” 方老太爷突然觉得很累,这一班fù人没有一个省心的。 就在这时,方文书的随从也回来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御史大人说,少爷身为御史,家族不清,内不修身,外不修德,斯文扫地,看在他在辽东太守案有功的情况下,革除职务但先不消除官职,让少爷好好去反省如何修身养家。” 那随从还说:“少爷说他暂且不回家,先去他恩师家住一段日子,看看别人的家庭是如何的,学习一下如何治家。” 瞥了一眼梁氏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还有她手中那条几乎要拧断的帕子,方淼晴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 方老太爷往后退了一步,脑子只觉得一片混沌,头一倒再也无所知觉。 ☆、第六十二章 你是在试探什么? 第六十二章 你是在试探什么? 三更时分,万籁俱静,除了几盏长明灯,整个方家似乎都陷入了沉睡。方淼晴打开窗户,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什么人,她脚尖一点,轻巧地跃出窗户,再几度跃身,出了方府。 一座山上,一男子立于山顶,背手而立。安然的姿态,遗世而独立。 没过多久,方淼晴来到他的身边。 从山上俯视下去,可以看到大半个京都。 夜风吹过,直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他们头顶上面的树木枝jiāo错伸展,横疏影斜,别样妖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色,让人格外舒畅, “找我有何事?”男子没有回头,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波动:“方家又有人不安分了?” “没有。”方淼晴摇头。自从上次从普陀寺回来后,方老太爷昏死又清醒,再也不给梁氏任何面子,卖了梁氏的奴仆,将她紧紧关起来。而方淼渺也学乖,躲在房间每日跟庆嬷嬷学习礼仪,不再见人。至于秦氏和方文成,害怕钰王世子的报复,第二日便被送到郊区的庄子里,美名疗养。 这段日子,她过得挺好的。 “那有何事?”司马韵缓缓回头,斜长的凤眸看着她。 “大人。”方淼晴轻声呼唤:“多谢大人三番两次的帮忙。我明日就要进宫了,不知如何感谢大人……”她从怀里掏出那一对自己亲自缝制的护膝:“淼晴无以鸣谢,这个送给大人。” “送给我?”司马韵微微一愣,他的声音微暖,似带情意,他往前一步,离她更近,眸子对着她的眼眸,眸光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两人离得那么的近,鼻息之间,方淼晴甚至都要以为,眼前这个夜色都黯然失色的美男子,对自己真的有好感。 司马韵沙哑一笑,低沉的,靡dàng的声音在夜中绵绵而来,“方淼晴,私赠男子东西,而且还是贴身用品,你这是在勾引我呢?还是在为你进宫拉拢我呢?亦或是,你看上我了?”他说这话时,微微倾身,吐出的热气,直扑入她的耳中。 方淼晴的脸红了又红,唇嚅了又嚅,最后她低声说道:“大人,小女是真心感谢大人的。人家都说送东西情意最重要,小女无一技所长,又无财物,唯一想到的便是自己拙劣的绣计,大人若是不喜欢,那就扔了。" 她一动不动的,月光下,她秀美的脸上神情温怯中透着几分诚恳,连眼神也满是真诚。 司马韵伸手接过护膝,看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绣计实在是拙劣,这一坨是什么?” 方淼晴咬着唇道:"是梅花。" "看着不像梅花,什么都不像。”司马韵道:“我才不会带这么难看的东西。”于是,手一挥,那护膝掉落在山崖里,再也不见踪影。 方淼晴一愣。 "方淼晴,你不要和我耍花样!"他修长的身躯微微俯下来,凝视着她,就像凝视着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冷漠,眼神也渐渐发冷:“我帮你,是你对有所求!而你,又是在试探什么?试探我对你的态度?” ☆、第六十三章 非分之想 第六十三章 非分之想 一阵风吹过,刮得他的黑色锦袍翩翩yù飞,刮得方淼晴的头发翻乱,勾落她头上一双长簪,头发霎时便散乱的扬入了风中。 这么轻易就被他看出来了。司马韵一次次的帮她,让她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了好感了?要不然,他百忙之际,居然还会亲自跑到普陀寺去他一向觉得寺庙是用来欺骗世人,蛊惑人心的,他不信佛祖,更不会去礼佛。她有意试探他对她的态度。好让她知道,她能依靠他走到哪一步。 她伸手将头发拢起来,咬住下唇,低声说:“是,大人。大人三番两次帮我,让小女升起了非分之想。” 司马韵没想到她就这样坦然认错,不由得怔了一怔,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望着她低垂的面容,许久,才缓缓道:“非分之想?” "是。”少女抬起眼睛:“我不过是一个萍草,无人可依,若不是大人,就算被方淼烟打死也无人可救,小女抓着大人就想像抓着一个浮萍,当然要讨好大人。” 司马韵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是在审量她话中的真假:“你倒是很诚实。”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如幽潭般清冷流波。 司马韵心口不由得涌起一丝复杂的意味,忍不住低声对她说:“我说过我会帮你,就会一直帮你。这是jiāo易,你大可不必担心。” “谢谢大人。” 月光照在两个人身上,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司马韵胸口涌动着更加复杂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几次启唇,才缓缓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昭陵建在京都城外郊区,依山而建,延绵几十公里。 方淼晴怎么也想不到司马韵会带她来这儿。夜深,山上只有数十守军。 “这里破土动工已经有三年了。”司马韵打着火折子,带着她躲过守卫军,领着她走进陵墓。 地宫里尚且荒凉,且大都为地下的建筑。因为还未建好,甬道两旁的摆设不仅摆设少,道路虽长却不难走,二人很快走完,来到墓室。 墓室石门紧闭。 司马韵动了一旁的开关,石门缓缓打开。 方淼晴只得跟上去,过了片刻,开口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这间石室墙上镶着夜明珠,一进去便觉得明亮如白日。里面的摆设很齐全,小桥流水,花草树木,甚至在一棵树下还有一架九霄环佩琴。 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刻工精致。这把琴是她作为叶晴晴时最爱的东西之一。她甚至可以说出琴身上面的每一条纹路。 她怔怔的看着墓室。 墓室中央摆着一个白玉石棺。那白玉石棺雕着一排的九凤九凰,凤与凰首尾相缠。 司马韵指着那白玉棺材道,“那里面是你的表姐。”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淼晴:“不去看看吗?” ☆、第六十四章 一往情深 第六十四章 一往情深 方淼晴动也没有动。 墓室里面一阵安静。 司马韵沉默了会,又道:“百年之后,昭然帝也将葬在这里。” 是吗?她应该感恩戴德吗? 楚昭然曾经对她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同死是做不到了,就设想着十几年后赶来与她同穴,他这是出于何心? 方淼晴只觉得格外的讽刺。 她一直觉得楚昭然对她是有感情的,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到头来她却落得受辱惨死,家族俱灭的场景,她将他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怎么也弄不懂,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为什么要对她家族做出那样的事。 曾经的生死与共,曾经的相互依存,在他看来到底是什么。 偏偏她人都死了,他却还要做出这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 方淼晴一时悲恸,突然几步向前,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一把砍向那树那花那琴,将琴劈成两半,墙上的宝石也被震下,甚至连白玉棺上的纯金凤爪也砍成碎金……她毫不客气的将整间屋子的装饰砍了个稀巴烂。 她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 过了好一会儿,方淼晴才停止,将宝剑扔在地上,抬眼望着司马韵。司马韵一直望着她,未曾移开片刻。 两人的目光在瞬间相接。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我……我……。”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上一次在马车上,她才告诉他她心悦楚昭然。 而如今她却发狠地砸了人家的墓室。 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呆呆望着司马韵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泪流满目,又抬起手掌,用力捂在自己的眼睛上,让自己眼角渗出的眼泪全滴落在手掌上。 墓室里又恢复死寂般的沉默。 方淼晴捂着眼,只觉得无尽的苍凉与悲伤涌上眼前,一片漆黑茫茫。 司马韵冷冷一哼,才道:“砍了帝王的墓室,现在才知道害怕?”他冷声冷气地说道:“幸好这间墓室已经建好,里面又躺着人,谁也不会轻易擅启帝王玉棺,下一次进来的时候,该是帝王下葬之时。” 如果那时候被发现墓室被毁了,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方淼晴用衣袖擦干眼泪,哑着声音:“谢谢大人。” 无论怎么样,为她流眼泪找到了借口,也不管司马韵自己相不相信这个理由。 司马韵没有说话,转身便要出了石室。 "大人。"方淼晴在身后叫住他,犹豫道:"大人,我想将表姐遗体带出去。" 她才不会和楚昭然葬在一起。 司马韵顿了顿,转身,直直地盯着她,目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方淼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好一会才艰涩地说道:"我想将表姐的遗体与叶家的长辈葬在一起。我想,表姐也希望是这样的。" ☆、第六十五章 大人想反悔吗 第六十五章 大人想反悔吗 "你表姐的遗体早就葬在叶家人身边。"他缓缓道。 她愕然的看着他,看向这个冷漠而决绝的男人。他静静地说:“你表姐就只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便被送出去。” 她惶惑地看着他,他却不再看她一眼,不发一言,许久,转身离开石室。 她顺着来时路,一步步跟着他走出这座陵墓。 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昭陵的夜沉闷而压抑,只有鸣虫的声音不停地回dàng在夜色里。 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襟碰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司马韵立在马车旁,问她:”要去拜祭你外祖父外祖母吗?" 方淼晴恍惚地一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坚决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这个不孝女有何面目见他们。 马车驾驶在小路上,车里面窒息似的安静。 司马韵那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睛一直凝望着方淼晴,她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车内里火苗忽明忽暗的跳动照在她身上,光影如割,如同一朵沉寂在夜里面的花。 突然,她侧头:“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她不懂,他明明那么憎恶叶晴晴,那么恨叶家。 司马韵笑道:“可怜你那表姐。和我斗了一辈子,却这样死掉。你说可不可怜?” 方淼晴咬着唇,按照司马韵的xìng情,他居然会为她收尸,还将她葬到叶家人的身边,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的是因为可怜吗?但她没有问出口。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胡乱臆测的。 她抬头看见他面上冷峻,目光深沉,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由得向他靠近,小声问道:“大人,你还会帮我吗?还是会……告发我?”或者,杀了我? 她刚才在昭陵里发疯砍了楚昭然的墓室,司马韵定不会认为她是因为爱慕上楚昭然而要进宫的。他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去拜祭叶家长辈! 从一开始进昭陵,他就在试探她。她进宫的意图他已经明了。 他早就怀疑她。 祖父说过,他天资聪颖,善谋人心。果然,自己太差了。 她的袖子里有一把匕首,是她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她想,如果她现在抽出匕首,一刀对着司马韵的脖子划去,他会不会马上毙命?她的秘密就会被带进坟墓里。 这样想着,袖子口的匕首缓缓划出。 不,不可能的,他的武功比她高强多了,到头来,谁杀了谁还不一定。 匕首又缩了回去。 方淼晴一双眼睛看着司马韵,像一只十分可怜的小兔,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大人,若是告发我的话,现在就直接杀了我。” “况且,大人之前都说了……会一直帮我,大人想反悔吗?” 司马韵缓缓道:“你放心,我说话,从不反悔,无论你进宫是因为什么,我都会帮你。” ☆、第六十六章 受制于人 第六十六章 受制于人 马车在方府门口停住。 “到了。”司马韵道。 方淼晴茫然地抬眼看他,而他先她一步跳下马车。 清风徐来,吹起他的衣角,也撩起她鬓发。 “大人。”方淼晴对他微微一拜:“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大人,小女回去了。” 司马韵却叫住她:“方淼晴,你一定要进宫吗?” 方淼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凝视着他:“是。” 司马韵若无其事的笑道:“我欠你表姐一命,想来也还不上,只能便宜你。若是你不想进宫了,我可以护你一生安宁。” 方淼晴吃惊的看着他。 司马韵继续道:“后宫那个地方,岂是一个外臣随意可以进去的。一旦进去,大凡都是要靠你自己,你既然择我为浮萍,那么就不要进宫。” 方淼晴眨巴了两下眼睛:“多谢大人,只不过淼晴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我要进宫。” 她等了等,见他再无其它要说的话,于是,她微微一拜,就要离开。 才走进步,就听见司马韵在后面唤道:“方淼晴!” 她止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大人还有何吩咐?” 司马韵象牙骨一般的白玉无瑕的指关节又卷了卷,站在那里,就是不说话。 今夜的司马韵实在太古怪了。方淼晴不会自作动情的以为司马韵真的是为她好,但是,她又弄不懂他的心思。就像不懂,他为叶晴晴所做的那些。他,不会是想反悔了吧?方淼晴顿时又紧张起来。 司马韵的手指头顿了顿,过了半晌,他才笑道:“那我祝愿你在后宫心想事成。” 方淼晴笑了笑:“谢谢大人吉言。”说完,转头要离开。 司马韵又叫住她。 方淼晴微微有一些恼怒,她直接问道:“大人为什么不想让我进宫呢?” 司马韵笑了笑,月光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你。我司马韵没有姐妹可以送进宫去,在宫中也需要一个耳目,既然你的命是我的,那么以后且听我行事。” 他慢慢走向她。 颀长的倒影与她的倒影重叠。 望着月光下,低着头,一脸不解的少女,一声不吭。从怀里拿出一粒白色的yào丸。 他清靡的声音冷冷传来,“把它吃下吧!” 这才是她认识的司马韵。刚才的怪异感觉绝对是错觉。方淼晴咬着嘴唇看着他。 “你的心思太多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背叛我,将yào吃了,以后每三个月我会给你一次解yào。”他目光盯着她。 他又道:“你只要乖乖听话,就没有什么,解yào会按时奉上。” 凉风吹过二人。衣炔飘飘。远处看过去,就像相拥在一起的恋人。 方淼晴一动也不动,她甚至想着凭她的功夫可以从司马韵手上逃脱吗? 不能! 那难道就要吃了这dúyào,受制于人吗? 就在这一瞬间,司马韵将那yào扔进嘴里,一只手径自伸手扣上方淼晴的手臂,把她朝自己身前一带,她一个不稳跌过去,那本来就靠的很近的脸颊突然闪电般的凑近,在一瞬间内狠狠的亲上了她的双唇。 ☆、第六十七章 不要试图忤逆我! 第六十七章 不要试图忤逆我! 暗夜中,忽然一道闪电,暴雨倾盆而下。 天地之间模糊一片。 她紧闭着牙关,用脚用手拼命挣扎,可他却狠狠的抓住她的两只手,一个反手将她双手扣在后背,双臂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咬住她的下唇,逼得她张嘴。在一瞬间内,她感觉有一物从对方嘴里递过来,化成了水被迫咽了下去。而那薄薄的唇也快速的退了回去。 司马韵冷冷的看着她:“莫要动歪心思。我自然会给你解yào。” 方淼晴怒极,袖口间里的匕首滑出来,狠狠的chā进司马韵的手臂里。而他没想她居然还会动手,竟然没有躲,挨了这一刀。 血从他手上喷涌而出,被大雨冲到地上。 “你……”司马韵怒极反笑,没受伤的手扣在她的颈项上,只要他一紧,她自然躲不过:“不要试图忤逆我!” 方淼晴不语,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在烧灼着,握着匕首的匕首去还试图往他的胸口扎去。 他手腕向下,捏住她的手臂反转,她的匕首就落在地上:“你那三脚猫功夫对我来说不堪一击。而你如果要活着,就乖乖听话!我相信,那dúyào,世间上除我之外这世上没人解的。” 他眉眼中一片狠辣:"你没有及时来取解yào,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你想吗?"他盯着她,手臂上还在淌血,沉声道:“没有下一次。方淼晴!” 面无表情的警告声,让人不寒而栗,方淼晴的眼睑颤了颤,一语不发地低下头捡起匕首,缓缓转过身,就在他的冷眼注视下,她跃上墙角,忽的又回过头,穿过雨幕,望了司马韵一眼。 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大雨倾盆,两人就那般隔着雨帘对望着,谁也没吭声。 ------- 大清宫的一角凄清而寂静。一个长久未有人经过的宫殿,花草被倾泻的暴雨打得零落不堪淹没在尘土里,就如同这座宫殿一样,隐藏在大清宫里百重宫阙中无人可见无人可知。 宫殿里最隐秘的房间点起了蜡烛,微弱的蜡烛忽闪忽闪。 “他终于想起我了。”一个女子轻轻的叹道,她披散着头发,眉色如画,落在烛光后面如同水墨般的脱俗。 她白皙的手抚上脸颊,眉目上染上清愁,似叹似恨:"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在这里度过,不见天日。" 黑衣人眉眼不动:"齐国太子和公主在路上耽误,下个月就会到达京都,请姑娘做好准备。莫要忘了主子的吩咐。” 女子抬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渐渐笑起来:“我被关在这儿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完成他的任务。”她环顾四周,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在这儿呆了五年,五年,长夜漫漫,孤独无比,他可曾想过。” 她缓缓站起身,含笑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的雨,呼吸着空气:“真美啊。”她抬手伸出窗外任雨滴落在她的身上,一边问道:“明天是大燕选秀的日子,国师是怎么说的?” 黑衣人小声道:“国师说凤星已起……” "又是一颗凤星……"女子不以为然:"是谁?" "光芒暂弱,还不知道。” 女子冷冷一哼,咬着唇,原本苍白的唇瓣上渐渐出现血色,在微弱的烛光下中而显出一种艳丽的血色,令她更加美艳不可直视:“无论是谁,只会和五年前一样。” ------------------ 周日入V~~~~~希望大家支持~~~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 ☆、第六十八章 进宫之日 进宫的那日京都下雨,却并不大,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雨丝密密斜斜的jiāo织在一起轻轻飘落下来,众秀女们躲在亭子里,低头垂眼,并不多加张望囡。 领头太监在那里说着什么。 方淼晴透过雨雾,望向不远处的宫宇。耸立的宫楼,红色的琉璃瓦、檐脊的走兽、那样的富丽堂皇,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在她的心底,她便以为皇宫便是她终老的地方。 只不过她是死在这里,却是以那种屈辱的方式。 这时候,有人碰了她的胳膊。 她侧头,见一个柔弱美貌的女子小声对她道:“公公在看你呢。” 方淼晴瞄了一眼领头太监,他瞪着她。她赶紧低下头。 领头太监道:“大家谨记!本朝选秀,不仅要求仪容出众,还要恪守本分。不该看的东西不要去看。” 见大家都低头肃穆,他才满意道:“走吧。” 秀女们打开手中的伞排好队跟在他的身后,袅袅的步入宫廷。 第一步是检查涵盖着身体的各个方面,包括五官、体态、声音、口气、足长,不符合标准的一一被淘汰下去鲺。 待到初选之后,秀女们就只剩下三分之二。聚在一间宽敞的屋子,等待下一轮的殿试。 没人管束,再加上又过了初选,秀女们都寻着自家熟识的小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大燕国的选秀原本是三年一次的,但是由于当今圣上登基便发生了两皇之战。战争结束后才有了第一次的大选。 三年后,圣上以朝政繁忙,长江发生洪灾为由,将选秀推迟。而去年的时候,太后娘娘以后位空虚,后宫无子为由,将选秀定在今年。往年秀女进宫,过了第一轮后,必须住在采薇宫学习规矩,再在百花宴由皇上甄选安排位份。只是,皇上提倡节俭,便省去这一环节,由殿试直接甄选。 大燕的选秀并不是强制xìng的,但今年报名选秀的官员女儿比以往的要多得多。另外,还有花鸟使去民间寻找的各类美人。 方淼晴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发呆。 上一次司马韵喂她吃了那dúyào,无色无味,虽然她懂得些yào理,可对此却无可解,又没有时间找大夫看。 以司马韵的xìng格,用来控制她的dúyào不会简单到那里去,想到此,她不由面上沉了沉,却也没多大的变化,依旧很平静。 她打量着四周,方淼渺正和几个闺中好友聊得开心,而另一边花鸟使选进的美人聚在一起, 她一一扫过去,便看见对面的柱子一名少女安静的站在那里,如小桥流水般安静清雅。仔细瞧着,是在亭子里好心提醒她的女子。 少女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看打扮也是官家少女,可怎么也觉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一般。方淼晴对她一笑,心中却有些疑惑。 “那是彦家姑娘。”有秀女指着那少女小声的议论:“年芳十九了,听说,是这届秀女当中年纪最大的。” “嗤。”有人笑道:“为什么上一届的选秀没有参加,上一届,她才十四,正是参加选秀的最好时候。” “你懂什么。”一名黄衣少女小声的说道:“上一届大家都以为那后位会落到叶家女子身上。那些世家名门谁愿意女儿陪跑啊。” 而当今不止后位无人,后宫里只有淑妃梁氏,德妃王氏,以及一些昭仪美人等,不过十来人。 最重要的是,后宫无子。 众人恍然大悟。 “提到那叶氏。”方淼渺斜睨一眼方淼晴:“我听人说,我的姐姐是叶国公的外孙女,长得可像叶氏了。”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方淼晴,只见她一身青色的裙子,额前碎发垂在眼前,整个人显得娴静端庄。纱窗口透过来的阳光中,她白细如瓷的肌肤,带着一种艳色的冷漠。 长得倒也是很抢眼。 一名秀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她就是叶国公的外孙女,叶国公府都不在了,她还在?若是我容貌长得像那个人的话,还不如一头撞死好了。还来参加选秀。” 叶氏是如何死的这件秘闻陆陆续续的传出来,大家心知肚明,被那名秀女说出来,四下一片静默。 有一个听家中长辈讲过往事的秀女小心的扯了扯那名秀女的衣服:“淑容,快别说了。” 肖淑容瞪了那名秀女一眼。 她今日穿了件淡红色的流沙裙,头戴一双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球状流苏左右摇摆,十分的艳丽动人。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裙子的颜色,淡红色。 虽然不是正红,却也接近。在后宫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红色,就连那德妃淑妃也未必有她大胆。 她出自名门肖家,父亲只是个庶子,而她是个庶女,但是,她的亲姨娘却是当今皇太后,肖碧云。 父亲虽是庶子,而她也只是个庶女,但家中这一代只有她这个女儿,自然 是百般宠爱。她觉得她比那些世家名门的小姐更高一等。 她不提方淼晴,转头把目光看向一旁发呆的王佳容,笑道:“佳容妹妹,你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是因为要见到你的姐姐吗?” 比起失了圣心的貌似叶氏的叶方家女,她更在意的是位列四妃之位德妃娘娘的妹妹。 王佳容的脸色看起来到是不大好,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紧张。 “我怎么就没有个姐妹的,一起效仿娥皇女英呢!”她低笑一声,用精致的宫扇掩唇一笑:“你们王家还有几个姐妹,是不是要一起送进来?” 王佳容抬眼瞪了她一眼。 “妹妹别生气嘛。”肖淑容继续道:“我们名字里都有个容字,可见我们两人真是有缘。只是啊……”她掩着扇子微笑:“以后分妃立号时候,你大还是我大?” 王佳容眸色加深,瞪着肖淑容似乎就要发火,可是,最终,她忍住。移到另一个方向沉默着。 在这里发火,一旦被戴上德行有亏的帽子,那就直接被赶出皇宫。 肖淑容看着王佳容走远,心有不甘。正要向其他人发脾气,发现大家都离她远远的,生怕沦为她的出气筒。 方淼晴静悄悄的听着她们聊天。 一直观察着肖淑容的神色,看到那眼中的得意与高傲时,心中倒是没有半点波澜起伏。 这种连神色都不懂得掩饰的女人,就算有全天下最强大的助力,也不会让人放在心上。 ------------------ 甘露宫里,梁舒稳稳坐在妆奁前,细细描着面上的妆容。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对着身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近身的宫女叹道:“彩曳,今日起这后宫又要多一批美人,本宫当是老了。” 彩曳瞧着她美艳的脸,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这批新来的秀女奴婢瞧着都稚嫩得很,一点风情也没有。况且,这后宫里面谁有娘娘更得圣意。” 昭然帝并不是个好美色的帝王。梁舒也知道,但是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在乎自己的容貌。 梁舒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她手也生得极美,丰润白嫩,指尖新擦着火红的凤仙花汁,衬托着她面若怒绽的赤色蔷薇玫瑰。 “庆嬷嬷。”她的脸突然侧向另外一边安静站着的嬷嬷:“你说那方淼晴长得真像叶晴晴。” 庆嬷嬷道:“娘娘,老奴瞧着有八分相似。” 梁舒眼神黯了黯,八分相似,就是很相似。叶晴晴一直是梁舒心中的心魔,尽管,她就死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却一直无法释然。 庆嬷嬷又道:“老奴瞧着那小姐聪慧得很,之前梁氏设计她,也全被她躲开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彩曳小声的问道。 梁舒往发髻上攒了一朵绒花,映着双眸如水:“陛下也要亲自去殿选。你是叫我在陛下眼皮地下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朝宋公公来了:“娘娘,陛下此时正在与左右丞相商讨国事,可能难以亲自参加殿选。选妃之事就jiāo给您和德妃娘娘。” 梁舒一喜,此刻从未觉得那左丞相和右丞相如此顺眼过,面上却依旧平静:"德妃娘娘可知道?" “老奴已经让人去通知了。" 梁舒笑道:"请公公回禀皇上,臣妾一定不负所托。" 朝宋公公走后,彩曳扶着梁舒笑道:"娘娘,你瞧皇上是多信任你,这么一件大事也jiāo给您去办。" 梁舒似嘲似讽的瞥了她一眼,冷笑道:"这天下美人怕是无人再入皇上的眼了。" 是为了她吗?为了她吗? 梁舒心里恨极,却也感谢幸而如此。她袅袅婷婷的往外走,瞧着外面的雨,抿嘴道:"现在虽然是小雨,可是地板最易摔倒,叫那些秀女小心点,若是不小心出了事,伤了容貌可不好了。" 想到梁舒的手段,彩曳心下微凛,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不叫娘娘失望!” 梁舒点头,却又止住脚步,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毁了容貌就好,不要伤她xìng命。"说完不顾彩曳的诧异,上了辇车。 德妃娘娘王佳安早已等着。她今日打扮也十分的精致,一袭玫红色的裙子,外罩一件逶迤白梅蝉翼纱,正端庄的坐在侧位上喝着茶。 二人虽然是同等级,但是王佳安却凭着其身世早早的立了德妃,成为四妃之首。 "妹妹才来。”王佳安放下茶盅,用帕子细心的搽了搽嘴角认真道:“哎,让那些秀女好等了。” 梁舒坐在对面的位置,唇边挂着假笑:“这些秀女本该压压其气xìng,本宫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是,但也别太过了。”王佳安她抚着手上的茶杯,面上带着温雅端庄的笑容:“开始吧,叫那些秀女候好,准备进来吧。” 一名蓝衣嬷嬷走了进来:“禀两位娘娘,太后娘娘到!” < p>梁舒和王佳安相视一眼,一起站到门口,见不远处两列宫娥簇拥着两驾华丽的辇车正浩dàng而来。 太后肖碧云扶着辛嬷嬷的手下了辇车。 她身着暗红锦袍,头戴朝阳凤钗,今年四十多,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她细长的凤眼打两位妃子头顶上扫过,径直入过她们:“都起来吧。” 她径直进入大殿,走到主坐,坐下:“哀家刚好闲得无事,采薇宫大选还是哀家定的,哀家过来看看你们为陛下都挑了些什么人。” ----------- 偏殿里,众秀女足足等了半盏茶,都等了几乎不耐烦了。 又有太监过来通告:“陛下今日朝政繁忙,不能亲自参加殿试,这次殿试由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一起主持。” 众秀女又不由得失望。 于是乎,这儿很快分成三派,一派是花鸟使选进的美人,一派围着王佳容,更有更多的人去讨好肖淑容。 偏殿里又恢复热闹。 方淼晴心中更是沉了一沉,楚昭然竟然不来!而如今主持这场选秀的,却是她最为憎恨的三个女人。 自己这副容貌不会成为自己的依仗,反倒会成为绊脚石。 她缓缓走向窗台,瞧着外面的雨,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雨浇了一通,湿凉湿凉的。 她长得像叶晴晴这件事,庆嬷嬷应该已经告诉梁舒了,以梁舒的xìng子怎么容得下她。更别说厌恶自己的太后。 楚昭然既然没来,自己今儿能不能安全的出宫都是问题,更别说留下。 几个雨滴顺着冷风打在她的脸上,冰冷透骨的感觉,反而让她清醒起来。 事到如今,已退无可退, 她人都进了,若是不能够留下来,方家也未必肯接她回去,况且她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了,无论以什么方式,总是要留下来。 她暗暗咬了咬牙。 不论前面是什么,今日她一定要留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振了振衣袖,却见对面彦珍清正望着她。目光里有几分怜悯和枉然。 方淼晴再次茫然了,她总觉得彦珍清似乎认得自己,或者是认识叶晴晴,要不然也总不会流出那样的神情。 可是,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和彦家人都没有任何联系。 一身锦衣的领头太监带着嬷嬷和内侍鱼贯走进偏殿,清了清嗓子,他略大声:“太后有旨,,喊到名字的,一个个跟着我身后的嬷嬷和公公,去殿口甄选。没有念到名字的,犹在此等候。” 紧接着拿起册子目不斜视念名字。 有秀女跟着嬷嬷走出去。 方淼渺倒了一杯茶,缓缓向方淼晴走去:“姐姐,今日你我进宫,祝愿你和我都能得偿所愿,留在宫中。” 方淼晴瞧着她。 方淼渺两只大眼聚满了yù落不落的泪水:“姐姐,无论怎么样,你我是亲姐妹,到现在姐姐还防着我吗?”她咬着嘴唇:“大庭广众之下,难道姐姐是担心我下dú害你吗?” 已经有人将目光转向她们了。 方淼晴缓缓伸出手要接过那茶。还没有碰到茶杯,那茶杯就落下,茶水倒在她的衣服上。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方淼渺惊慌失措,她闯了大祸,蹲下身子,可怜兮兮的拿了绢子帮她擦拭一遍慌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姐姐。” 见怎么也擦不干净,只得到:“姐姐,你不是带了新衣服吗?去换一套吧。” 今日下雨,大部分的秀女都备上了新的衣物,jiāo给宫中嬷嬷代为管理,以备不时之需。在殿选开始之前,就有秀女去换衣物,重新梳妆打扮。 一个年长的内侍走到她们面前,对方淼晴说道:"方秀女,请与我去偏房换一下衣服。" 方淼晴起身,跟着那位内侍离去。 她顺着长廊而走,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天空,待会儿会是倾盆大雨。 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只有一个嬷嬷。正在用黄铜熨斗烧了碳,烫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小姐,你们的衣物都放在这间,你自己找找吧。”那内侍向嬷嬷使了个眼色,然后退出去,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户。 方淼晴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寻了自己的衣物,抱起来便要到另外一间屋子换下。 却听那嬷嬷讲:"小姐,我给你把衣服烫平吧,要不然不好看。" 方淼晴拒绝道:"谢谢嬷嬷,不过不用。" 她正要离去,那位嬷嬷却将手探到她的肩膀,那还滚烫的熨斗也在她面前伸过:"不碍事的。" 方淼晴浑身冰凉,刚才那嬷嬷还在她五步之远的地方,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到了她的身后,离得那样近。她强自镇定,笑着道:“嬷嬷,我这衣服早上出门才烫过,没有褶皱。” 她边说边要离开,可是身后的 一只手却死死按住了她的肩,仿佛有千钧力量,压在肩膀,跨不出一步。 “小姐何必如此客气?凭你这张脸,怎么说也是个贵人,能为你效劳,奴婢深感荣幸。”一边说着,那黄铜熨斗还冒着浓浓的烟,似乎只要,下一秒,就会贴到她的脸上…… 只要碰到一丝,那么,她这辈子别说进宫,嫁人都不可能。 在这千钧时刻,方淼晴纤腰一折,猛地蹲下,从那黄铜熨斗下钻过。如此猝不及防,那嬷嬷提黄铜熨斗的手不折反,那滚烫的铁板差不多是立刻撞到了她的脸上! 黄铜熨斗顿时掉在地上,但骤然的痛楚使那嬷嬷发出尖叫声。 可是,此刻殿外没有多余的人。 "嬷嬷怎么这般不小心。”方淼晴似嘲似讽的瞥了她一眼,几步便抱着衣服轻巧的退到门口,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 方淼晴并没有回偏殿。她往反方向,找到一间空屋,将衣服放在里面,找了一块布,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拢在布中,以免被雨淋湿,跳出窗户。 正落雨纷纷,她也顾不得什么,用轻功匆匆到了皇宫西南方向的一座废弃的小花园里,在左边的第三棵树干画上一颗星星,又急急离开。 这是她和司马韵约定的一个暗语,若是遇到事情解决不了,便在这个地点这课树上画上一颗星星,他在宫中的耳目,便会告诉他。 也不知道司马韵此刻在哪里,是否能及时的看到信息。可也顾得不得那么多,方淼晴急匆匆的回到宫中,换好衣服。 可这一回一来的,花费的时间却也不少。回到屋里,她换上衣服和鞋子,又化好装扮,打开门,走出去。 才过拐角,便看见领她过来的内侍正带着一群人到处找她。 “方小姐,你去哪里了?”内侍yīn着脸。 方淼晴道:“刚才出门见不到公公,就自己寻了一间空屋换衣服……”她抱歉道:“可是宫中太大了,我一出来忘记方向,迷路到现在。” 那名内侍怒道:“别狡辩了,分明是你伤了人,害怕逃跑了!”他指着方淼晴道:“深宫伤人,畏罪潜逃,这是宫中死罪,来人,将她抓到暴室。” 方淼晴往后退了几步:“公公,我何时伤了人?明明是你疏于职守,擅自离开,让我好找。” 那内侍喝道:“那张嬷嬷说是你将她撞到黄铜熨斗,让那火直接烫在她脸上。而你在撞人后畏罪潜逃,被我抓到!” "上前抓住她。" 前看着那些内侍便要围过来,方淼晴侧过身,在内侍伸手的那一刻,弯下腰,动作利落干脆,一骨碌冲了出去。 "抓住她!"内侍气急败坏。 方淼晴扭头就跑,她一边跑,一边寻着往太极殿的方向跑去。 如果回到采薇宫,里面有太后,王佳安,梁舒,她们各个都不是好惹的!在她们的地盘上,她哪有什么胜算。只有去了太极殿,反正她后面被一堆人追着,她迷路到那里去又如何。 采薇宫里,梁舒和王佳安看着站在下位的肖淑容,分别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 太后手里握着佛珠,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微笑道:"两位娘娘,你们觉得她如何?" 王佳安笑了笑:"肖妹妹可真是容貌娇艳,让人看了就欢喜。" "谢谢娘娘夸奖。"肖淑容对王佳安一拜,礼节上到没有什么错,只是那直挺挺的背不曾弯下去,只有那膝盖曲了曲。 "她与你那妹妹同龄,进宫和你那妹妹也好有个伴。”太后笑着看王佳安。 太后这是再提醒她,若不让肖淑容过,她的妹妹也别想得好处。王佳安眸光微转,笑道:“太后说得是。” 梁舒心里冷冷一哼,同时她拿着帕子也是掩嘴低声笑道:“肖妹妹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肖淑容斜睨了一眼梁舒:“娘娘,这衣服是西域楼兰送来的红色冰丝,京都里是没有卖的。”她顿了顿道:“娘娘出身庶民之家,没见过也是自然的。” 梁舒脸色微微发青,估计是气的。不过,她眯了眼睛,忽然问了一句:“肖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可读过书?” 肖淑容正色道:"读过女四书,只认得一些字。"她想起教养她的嬷嬷说过,昭然帝时常夸梁妃娘娘聪明灵慧,博览群书,还善做歌词,于是又道:”臣女虽然没有博览群书,可臣女进宫是为了伺候皇上,专心侍候皇上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诗歌词画,臣女以为以计侍人不得久。" 梁舒眼中掠过一抹戾色,面上无常:"是吗。”话不投机,她也不想说下去:“德妃娘娘,您看?” 王佳安笑道:“留牌!” 肖淑容跪下谢恩。 梁舒抬头,见彩曳走了进来,于是,她站起来,扶了扶头发对太后和王佳安道:"太后,德妃,臣妾身体有些不适,想下去休息一下。" 她们已经连续看了十几个少女了,早就烦了,王佳安瞧了梁舒一眼,微微一笑:“德妃娘娘有事就快点去办吧。”又低头翻着名册:"还有十二个。先去休息吧,等会儿再继续。" 梁舒出了采薇宫,彩曳便低声说:“方淼晴跑了,现在正在往太极殿里去。”见梁舒面色一凛,忙又低声说着,“已经派人跟着,一定会追回来。” 梁舒深吸一口气,她可不希望皇上见着方淼晴,别人不知道,她确是知道那个女人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她目光如刀,冷冷地盯了彩曳一眼:"一群办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被德妃知道了。”想到她走时王佳安瞧了她一眼,梁舒闭上眼,咬了咬牙:“瞒不住。抓到了,就将人带到采薇宫里。" --------- 方淼晴的脚步轻快,很快就将那一群内侍甩在后面。 就快到太极殿了。 少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衣服被雨淋透,摇摇望着太极殿,目光坚定起来。 早有内侍去求助禁卫军的首领秦昊。 秦晁一听有莫名的人跑向太极殿,二话不说冲进雨中,只几步就追到身后了,一只手拽住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迅速向她的脖颈袭去。 方淼晴往后侧身,躲过对方的招式。 只是稍微的一个动作,秦昊便知道这个女子看着娇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却不想竟身怀武艺,心下更为警惕,出手如电,掌风毫不客气的向她使去。 方淼晴肩膀或火辣辣的疼,她抬脚踢向对方的脚,对方躲了过去,双手一绞,将她的双手手腕握住,又踢了她的膝盖,让她背对着他跪伏在地上。 雨下得更大。 秦昊身形挺拔,衣角飘飞,即时在雨中也难以挡住他身上凌厉的光芒:“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方淼晴咬着唇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那些内侍追上他们:“大人,多谢大人!她是这届参选的秀女,可是在采薇宫里伤了人,畏罪潜逃,娘娘吩咐我且将人带去。” "请大人将人jiāo给奴才!奴才好回去jiāo差。" 秦昊低头看着少女,少女乌黑的头发全飘在身上,遮住容貌:"你伤了人!你为什么要伤人,有何居心?"通过刚才,他也发现她的武功并不高,却一头往太极殿里跑。 "我是冤枉的,是她要伤我,反倒伤到自己了。”方淼晴开口:“他们一口咬定我伤人,我只能跑,跑着,就到这个地方。” 秦昊眯着眼。 "大人,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都在等着,大人,先把人jiāo给奴才,奴才好回去复命。"那名内侍着急的催促道。 今日是大选的日子,女子多的地方纷争就多。而后宫与禁卫军一向没有什么jiāo集,他也不想惹事,秦昊将人亲自jiāo给内侍,看着她被抓了手。 "大人,我是无辜的!”方淼晴在做最后的抗争:“若是将我jiāo给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秦昊皱眉:“你是不是无辜的,自然有太后娘娘和两宫娘娘定夺,你是何身份?难不成还怕她们诬陷你不成!” 他冷笑:“况且你一路往太极殿跑,似乎对太极殿的地理位置很熟,若是没有事先打听过,怎么会如此熟门熟户。” 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攀龙附凤罢了。对于如此有心机的女子,秦昊见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你们带走!” 雨下得很大,大雨倾盆中,秦昊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看到哪个少女虽然被抓,却又频频回头,那双眼睛黑亮又倔强,还带着点不甘。 秦昊在雨中皱起眉头。 “大人。”有禁卫军举着雨伞走到秦昊身边:“大人,怎么了?” 他刚才貌似看到熟人了。秦昊嘲讽的摇摇头:“没什么,眼睛被雨琳花了。” ---------------------------------------------------- 方淼晴被押到采薇宫的大门口跪着。 采薇宫的选秀还在有超不稳的进行着。 冰寒彻骨的雨水冲刷到方淼晴的身上,她拢在袖里的手刚才被秦昊那么用力的抓住,都成了苍青之色,跪得久了,双腿都已经毫无知觉。 路过的秀女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仿佛又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受辱受冤的倒在地上,那么无助绝望。 方淼晴强行抑制自己微微颤抖的冰冷身躯,心静了静。又变得坚硬起来。如此刻,想明白没有后路,涌出心头的思绪中,居然没有了害怕。 她垂着头,直到夕阳西下,所有的秀女都瞻选完,内侍吩咐她进去。 她浑身冰冷,脸色苍白,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踉跄地站起身,跟在内侍走进一步步采薇宫的正殿。 采薇宫的殿门口点 起了宫灯,照亮着朱红的门墙廊柱。格外明亮,仿若五年前一般。楚昭然坐在高位上对她笑。不顾旁人,便把她拉到他的身边,让她一起坐着,一起选底下的女子。 莺莺燕燕的站在一起,她们有的明媚,有的柔弱,有的娇艳,可是,当时的她全然不在乎。只记得当时胸口发热,掌心发热。 只因为他说的那句,我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安人,但是你在我心中还永远是不一样的,你是妻,她们是妾。她们永远受制于你。 她怀着无边的欢喜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想要与他白头偕老。 而如今时过迁转,她跪伏在冰冷的大理石下。向在位的三人拜道:"臣女方淼晴拜见太后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高位上的太后捻着佛珠,缓缓睁开眼:"将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是何方人物赶在皇宫殿内伤人的。" ----------- 太极殿里,楚昭然的桌上堆满了从各处送过来的奏则。而他已经听左丞相和右丞相就扬州到京都修运河的事情辩论了一个时辰。 他向来奏不押夜,无论急缓,皆当天过目,但是,两个丞相喋喋不休,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讨论,怕是今夜过头他也批不完。 王丞相说:"运河一建成,联结相互分隔的不同流域。便于从黄河下游和江淮地区转运漕粮,如此可加强北部边防,并且联通南北。百姓受益最多。" 陈丞相摇头道:"此举扰民伤财,实在不宜。"紧接着有列举出扰民伤财的许多观点。 这时,朝宋来报:"皇上,御史大人求见。" 楚昭然微含了诧异问:“今儿这样大的雨,司马怎么来了?快宣。” 司马韵走进大殿,他的衣服半湿,鞋子上还沾着泥土,可见是在雨中奔波而来:"臣拜见皇上。" 楚昭然叫起。 司马韵诧异道:“这么晚了两位丞相也在?”他一眼憋到满桌的奏章,又问道:“两位丞相天色已晚,外面又是大雨倾盆,怕是夜黑了更不好走路,不如早点回去。” 他这是在赶人?王丞相和陈丞相互相jiāo换眼色,也知道这司马大人来势汹汹,怕是又抓到哪位达人的把柄,要私下与陛下说,于是,纷纷告退。” 也不是今日是哪位大人如此倒霉。 陈丞相与王丞相嘀咕了几句,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出太极殿。 王丞相落后一步,回头望了一眼太极殿,隐隐约约看见司马韵正低头讲着什么。 他们走后,楚昭然将手上的奏责一摊,随意的问:“今日大雨,又是休沐,你怎么来了?” “陛xià tǐ恤微臣,微臣自然也要竭力为陛下分忧。”司马韵道:“陛下可有吃东西?” "刚刚与两位丞相用过膳。"楚昭然闭目养神:"说吧,又是哪位大人出事了?" 司马韵犹豫道:"是永肖候。" 楚昭然张开眼睛。 "永肖侯的长子前些日子在街上看上一名少女,强行纳为小妾,那少女不堪受辱自杀而亡,那少女父亲硬闯永肖候府,永肖候府亲随千百,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岂能随意而入?”司马韵缓缓讲到。 楚昭然坐直身体,亲随党徒何止千百?这是僭越!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也太胆了! “那少女之父乃是国子监助教,被打伤后,跪在永肖侯府一晚,却迎来自己女儿的尸体,吐血而亡。国子监学生群而激起,团团围住永肖侯府,永肖侯派人打伤数十人。" 司马韵顿了顿道:"永肖候放言;他的姐姐是当今太后,别说死了一名国子监助教,就算灭了国子监也未尝不可以!还说……"他停下声音。 "还说什么?”楚昭然平静的问道。 "永肖侯还说他的女儿不日便成皇后娘娘,他是皇上的舅舅,不日将成为皇上的岳父!" 楚昭然将茶杯猛地一摔。 ☆、第六十九章 再见楚昭然 “皇上,永肖侯是皇亲国戚,而国子监助教却也是从六品的官员,国子监更是我大燕的最高学府。学生数百,永肖侯强抢民女,逼死官员,打伤学生,目无王法,我御史台若是不报,或将此事压下,如何显示我大燕律例不分贵贱,严明公允,如何在那些学生面前示警,更如何对天下读书人有个jiāo代。只是永肖侯是太后之娘家,所以,臣恳请皇上做主,给臣一道手谕,让臣领着大理寺将永肖侯之子抓入大牢。” "朕准了!" 司马韵松了一口气,正要领命而去,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皇上,永肖侯说他女儿将入住后宫,可是真的?" 楚昭然冷笑道:"他当朕死了,这天下全要姓肖了吗?" 司马韵这才放心:"今日是选秀之日,皇上不去亲自参加殿试,那选秀?" 楚昭然微微沉默,他虽然没有亲自去采薇宫,可是早早就有人将太后亲自驾临采薇宫的事回禀了他。 "皇上,选秀除了是为了充实后宫,繁衍宗室后代之外,有时候还可以巩固朝堂,事关国体,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虽然贤惠聪慧,毕竟是深宫之人,不懂国事,朝廷上关系错跟复杂,陛下怎么能如此草率将这件事放手给她们。"这话说得可逾矩。司马韵忙道:“这原本皇家之事,非微臣所能妄言” 楚昭然从小就在冷宫里面长大,虽然尊贵,却也因此与兄弟们都不亲近,司马韵是他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说话极为随意,虽然这话司马韵隐隐带着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心,楚昭然明白司马韵是为了他好,他道:"你我名为君臣,实如至友,是我那母后……"他顿了顿,站起身:“司马与我去采薇宫走一趟。” ------------ 殿外是大雨倾盆,太后肖碧云坐在大座上,位置上放着金丝锦垫,在一派富贵繁华当中,她紧紧的盯着底下的人:“还不抬起头?” 方淼晴缓缓抬起头。 她脸色苍白,却也显得镇静鲺。 大殿里是一片安静,就连德妃王佳安此刻看了这女子的容貌也是愣住。她瞧了一眼对面的梁舒,又很快垂眼。 太后缓缓从主坐里踱步下来:“你就是那个伤了宫人的秀女,可真是一副好容貌,可惜了。” 她没有问罪,便直接将她的罪名钉死。就像五年前一样。她要她死。 为什么? 她自认叶家没有任何对不起肖碧云,当初楚昭然成了皇帝之后,她这个生母就一步登天,成了太后。 叶家哪里对不起她了? “你是叶家的外孙女?”肖碧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一脚踏下来。正踩在方淼晴的手上。痛得她全身乱抖。她强忍着没缩手,冷汗已经冒了一头:“臣女没有伤人。是那个宫女想要伤害民女,反倒伤成自己。” “还敢狡辩了!”肖碧云抬起脚来。却是一脚踹到她地肩侧。直把人踢得歪倒在地。她盯着方淼晴苍白的脸。满脸厉色:“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配进宫伺候皇上呢?” 她怒道:“哀家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女子。” 就在这时,淑妃娘娘宫的彩曳悄悄从侧门进来,在舒妃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据太极宫的内探回,皇上正在往这里来。” 梁舒抬眼,道:“母后可不要生气。她犯错,就按宫规处置就罢了,可不要为她气伤了身体。” 肖碧云点点头,正想起自己的反应大了。 梁舒站起来:"臣妾觉得就将人送到暴室去,打几大板子送出宫去。" "慢着!”王佳安道:“这个秀女才进宫就敢在宫中伤人,这可要审清楚。莫要轻易放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她侧头问道:“太后,您觉得呢?” 肖碧云很快地捻了捻手上的佛珠。 她只是肖家微不足道的一个庶女,参加宣宗时期的选秀,却落选,反倒她的嫡姐入选。家族需要一个庶亲姐妹在嫡姐身边,为嫡姐排忧解难,于是,她变成了嫡姐身边的丫鬟一块进了宫。嫡姐一步步高升,后来成了四妃之一,而她还是一个宫女。在端庆皇后死了之后,嫡姐需要一个孩子增加自己的势力,她自己生不出来,便想到她。于是向皇上举荐了她,一度***,她如愿的怀上孩子,成了才人。 可是,才没多久,她的嫡姐也怀孕了,成为皇后。便视她的孩子如眼中钉,她的孩子才三四岁,便被嫡姐以莫须有的罪名送到冷宫去。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她曾经是那么的厌恶老天爷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而她的嫡姐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秦朝儿进宫了,这个美人很快就受到宣宗的宠爱,一步步高升,嫡姐和他的孩子便成为她的眼中钉,是第一个被铲除的。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没有受过宠,秦朝儿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叶家的人将她的儿子推向皇位。 而她,从一个才人,成了皇太后。她坐在太后的高位屹 而不倒,而她的嫡姐却化成尘土。 成了太后,是她此生最高兴的事。当了太后的她一直想弥补母子两人的感情,可是,楚昭然更亲叶家,更亲叶家的女儿,更听她的话。 那个十五岁的少女跟她嫡姐一样,她们高傲,美丽,无拘无束,受人宠爱,似乎任何东西都可以信手沾来。她的儿子和宣宗一样,无视她,冷落她。要她如何不痛,又如何不心寒? 如今又出了一个与叶晴晴差不多容貌的方淼晴。 佛珠转动的声音赫然停止,肖碧云冷冷道:“还未进宫就在后宫里伤了人,此人居心叵测,拉出去打死!” 王佳安低头喝茶,再瞥一眼方淼晴,见她这些时候死到临头,但眼角却留意到她始终跪得端正,神色平静不害怕不求饶,心道和她的表姐一样,是个倔强的。 "太后。"梁舒笑道:"今日是皇上选秀之日,是个好日子,岂能有血案发生呢?依臣妾看,还是将人送到暴室,要杀要剐,以后再说?" 方淼晴抬眼瞧了一眼梁舒。她为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要救她?这一切还不是她闹出来的。 王佳安抬抬下巴,对着梁舒笑道:“我不知道妹妹是这样心善的人。” 梁舒笑道:"臣妾只担心好日子沾了血就不吉利了。再者这儿死了人,皇上知道未免会多问一句。" 肖碧云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皇帝年轻又事多,对后宫不免怠慢大意了些,哀家不替他管一下,从哪里来的女人都可以进到宫来,这后宫成了什么样。”她把眉一扬,冷冷道:“死了一个女子又何如,除非有人多嘴,爱嚼是非,到皇上面前胡说!” 梁舒眉色一皱。 "若是有这样的人,哀家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肖碧云索xìng发作了出来:"来人,将方氏拉出去打死!" ------------------- 帝辇到了采薇宫的阶前,楚昭然迟迟不肯进去。 见状,司马韵微微皱了下眉,耐心的等着。 雨下得很大。 采薇宫殿门口的两排宫灯在雨中晃着,他顺着楚昭然的目光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他转头,却见楚昭然望着那殿门口发起呆,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好一会儿,楚昭然才下来。 朝宋打着雨伞紧紧跟着他的身边,身后的内侍打着灯笼,一同走进采薇宫。 采薇宫里灯火通明,在过外庭园时,他们遥遥就听见打板子的声音。一行人止了脚步。见不远处,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两条长凳,几个内侍抓着一名翠衣女子,棍棒狠狠的落在女子的身上。上面趴着的女子背部都是鲜血淋漓,看起来颇为可怖。 雨水冲刷着鲜血落在地上。 司马韵的目光滞了滞,脱口而出:“住手!” 他上前几步,感觉到那人还在呼着气,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三名内侍转头,见是楚昭然,都慌忙跪下:“奴才拜见皇上。” 楚昭然脸色十分不好,他大步往前要走进大殿时,那板凳上的人闷哼了一声,挣扎的抬起脸,弱弱的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司马韵又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你有何冤?是谁罚你的?" 少女缓缓抬起头,灯笼打在她的脸上,明晃晃的照着她的脸。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一个个探过去,望到前方屹立的男子,口不择言道:“公公,公公,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朝宋骂道:"你看清楚了,这是皇上,不是公公。"他转头看向皇上,却见楚昭然怔愣地望着那名少女。 少女的目光依旧很茫然。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头发乱糟糟的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惨白的小脸无比的凄楚可怜。 楚昭然突然缓步走过去,也不顾大雨,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就这样看着她。 朝宋赶紧打着雨伞跟追过去。 雨水哗啦啦落下,大雨将周围景物洗得模糊,声音打得整个世界喧哗无比,飞溅的雨点打湿他的衣角,有几滴溅到他的脸上眼睛里。可他一动不动,仿佛忘记了这个世界。大雨倾盆,他的目光停顿在她的面容上。眼里只有眼前的人,耳边只听到:“救我,我是冤枉的……” 少女目光晃散,一遍遍呢喃着:“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伤人……我是冤枉的”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头垂下去,整个人趴在板凳上面无声无息。 "皇上。"朝宋撑雨伞的手在发抖,隔着雨丝小声唤醒楚昭然。 “朝宋,去尚yào局传宋御医过来,一定要把此女给朕救活了。” ---------------------- 楚昭然走进采薇宫的大殿。他的鬓发沾染了水珠,衣角也是湿。 太后此时正等着内侍将方淼晴的死讯报上来,却不料楚昭然这样进来。忙站起来:"皇上,你怎么来了?" 王佳安忙起身请安,眼神一扫却看到跟在后面的司马韵,微微一愣。 梁舒知道此刻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眼神看向庭院,庭院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该是恨还是庆幸。 肖碧云走到楚昭然身边,大叫:“皇上,你衣服怎么湿了,来人,赶紧给皇上那一身新的衣服。” “不必!”楚昭然默然的坐到主坐,望着底下的女人,目光落到太后的脸上,眼神发冷。 太后被她看得心里发懵,强笑的坐到他的身边,道:"皇上,怎么了?” 楚昭然拿起桌上秀女的花名录,一张张翻着看。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只听见翻书的声音。 直到整本册子都翻完了,楚昭然微狭的眼半眯着:“这就是你们为朕选出来的妃子!” 梁舒和王佳安对视一眼,赶紧跪下:“臣妾有罪。” 楚昭然脸色很不好,里面蕴了狂风暴雨,问道:“这些女子现如今在哪?” 王佳安回答:“今日全部选好,天已经大黑,再加上又下着倾盆大雨,所以,臣妾就安排各位秀女住在采薇宫一晚,明日等天晴了,才送她们离开。” 楚昭然道:“那就请她们出来,朕亲自见见她们。” 住在采薇宫的秀女们被叫醒,听说是要面见帝王的,各个开始穿衣打扮。很快全都排好队在采薇宫门口等着觐见。 楚昭然翻着名册,抬眼看着眼下的少女。 少女含羞跪在地上,礼仪规范,举止得体。只是,那一身淡红的衣裳惹人显眼。 肖碧云心口提起来。 “肖淑容。”楚昭然开口唤道。 “是。臣女是肖淑容。”肖淑容激动,抬眼大胆瞧了一眼皇上,满脸通红,又低下头。 头上一片安静。朝宋公公见状,道:“肖小姐,皇上问话,你怎么可以抬头呢?” 肖淑容盈盈一笑,羞怯之态道:“臣女朝见圣颜,一时忘了规矩,请皇上责罚。” 楚昭然冷笑道:“既然如此不懂规矩,撤牌!回去好好学了规矩。” 肖淑容花颜失色,抬头便唤道:“表哥!” 楚昭然眯起眼。 肖碧云在一旁笑道:“皇上,你是淑容的表哥,小时候也见过几次淑容,都是自家人,何必谈规矩呢。” 楚昭然冷笑道:“表哥?谁教你这么喊的!来人,将肖淑容押下去,打十大板送出宫去,jiāo给永肖侯,要他好好管教一下儿女。” “皇上!”太后扬起声音。 “母后!”楚昭然凤眼一斜:“朕是君主,理当公正,别叫百官再有微词。说朕带头徇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面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地肖淑容。肖淑容已经吓得乱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求助似的看着肖碧云。 肖碧云怒道:“就算淑容犯错,你不认他,赶出去就是了,为何还要人打她十板子呢?她年纪轻轻,如何受得了这苦。这十板子是要她的命。” 楚昭然笑道:“母亲刚才才要人在庭院活活打死一个女子,可不只是十板子。永肖侯的女儿可真是柔弱,朝宋,传朕指令,叫内侍好好仗责,不必停下,看看肖小姐是不是连十板子也受不了。不要离得太远,就在门口执行。” 肖淑容被内侍押了下去:“姨娘姨娘,救我!救我!” 肖碧云一脸怒容:“皇上原来是在为那女人出气啊!有气就撒在哀家身上好了,连累淑容做什么。来人,将淑容给哀家带回来!” 大殿里面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肖碧云气极,胸脯上下起伏:“很好,不愧是哀家的儿子。不愧是皇帝。”她环视着底下,见下面的人都低着头不敢抬头,心里更加难受:“皇上,你这是要哀家难堪吗?” 楚昭然平静道:“母后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以回永寿宫休息。” 此刻若是她回去了,大家都会知道她和皇上之前有了间隙,这像什么话!她是太后,她端坐在位置上面:“不,哀家没事。”她对辛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辛嬷嬷领命下去。 板子击打皮ròu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从庭院外传了进来,伴着倾盆大雨的节奏,加上呼痛惨叫,更让人心生寒意。 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停止。 楚昭然翻着手中的册子,叫了下一位:“王佳容。” 王佳安手帕微微攥紧,瞧着自己的嫡亲妹妹王佳容走到大殿中央,跪好:“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道:“将头抬起来。” 王佳容抬起头,却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司马韵,目光愣住。 楚昭然笑道:“你是德妃娘娘的亲妹妹吧?" 王佳安回道:“是臣妾的嫡亲妹妹。” 楚昭然道:“朕已经要了王家一个女儿,岂能再要另一个女儿呢?” 王佳安道:“祖父 说能侍候皇上是王家女儿的骄傲。” “是吗?”楚昭然道:“看你妹妹可不是这么想的。” 王佳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着司马韵。 连王佳安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皇上。她这个妹妹自小胆子就大,今日祖父特地在大选的日子拖住皇上,就是为了让她来主持这场选秀,将王佳容选入宫中,只要这成了事实,她分了位分进了宫,便会认命。 楚昭然有兴趣的看着王佳容:“你从进了大殿,就望着朕的御史大人看,莫不是瞧上御史大人?” 王佳安心里一紧,正要代她回话。却听见王佳容已然开口:“回禀皇上,臣女爱慕御史大人。” 她回答得如此大胆,楚昭然却没有生气,他转头瞧了一眼司马韵:“司马到现在还未娶妻,朕将你赐婚给他好吗?” 王佳容眼睛一亮,欣喜的望着司马韵。 “陛下见谅,臣不愿意。”司马韵抬起头来,毫不思量的一口拒绝。 仿佛是一瞬间,王佳容脸色惨白。 楚昭然皱起了眉头,“为何?司马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亲吧?” 司马韵转头对楚昭然微微一拜:“皇上好意,微臣心领。只是微臣现在并不想娶亲。” 王佳容的眼睛发红,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 楚昭然叹道:“司马不愿意就算了。王丞相的好意朕也心领,你撤牌下去。” 王佳容跪拜离开。 盯着妹妹的背影,王佳安咬着嘴唇,他这个妹妹,今日没有中选又当庭向司马韵表白被拒绝,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京都,到时候她要嫁给谁?她侧回目光,缓缓看向司马韵。 那个男子站在皇帝身边,不卑不亢,他五官轮廓分明,唇红而润,眼眸斜长斜长,此刻他目无表情,但她知道,他只要一笑,便会让人觉得眼前光芒四shè,可以灼伤眼。就像他们初次见到时,他对她笑一样。 王佳安垂下眼眸。 已经过去了,她对自己说。他从进殿以后都没有抬眼瞧过自己,已经过去了。 秀女一个个进来,又一个个出去。大殿里面气氛依旧压抑。 梁舒越来越紧张了,皇上召见名册里的少女,却跳过了方淼渺。她心里已经搅活成一大团。不知道楚昭然打着什么主意。心里越是没底越是担心。 “最后一个,方淼渺。” 方淼渺身着一身蓝色纱衣,很是飘逸。头上也没束很繁复的高髻,只梳了一个垂云髻,一根碧绿的簪子,简单大方,衬得她小脸明艳非常。 她走到中央,恭敬地冲几个贵人行了一礼:“臣女方淼渺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德妃娘娘,拜见淑妃娘娘。”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把头抬起头。”楚昭然命令道。 方淼渺抬起头,垂眸,腼腆而温驯。 楚昭然看着她,问道:“你是方侍郎的女儿?” “回皇上,是。”方淼渺的回答简单明了。 “方淼晴是你的姐姐吗?” 方淼渺小心措辞:“回皇上,她是臣女的嫡亲姐姐。” 太后道:“这是个懂事的,比起她的姐姐好许多。”她道:“好孩子,走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方淼渺轻应一声,慢步走近,再恭敬的跪下,抬起头,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在晃眼的烛火下更显得皮肤吹弹可破,美艳动人,还带着一股柔弱胜风的美感。 太后憋了一眼楚昭然:“模样也很好,不比姐姐差,皇上,你说是吗?” 楚昭然看了一眼问道:“你可知你姐姐刚出事了?” 方淼渺有点愕然道:“臣女不知。”淑妃娘娘刚才叫人与她嘱咐,若是皇上问一概不知。她有些迷茫:“今日在偏殿等到太后和两位娘娘召见时,臣女不小心将水洒在姐姐身上,姐姐去换衣服。后来,内侍点到臣女的名字,臣女就离开偏殿再也没有见到姐姐。” 她垂着眼眸,话语间带着紧张腼腆:“臣女出来后便和宫人去屋里休息,再也没有出来。姐姐,她怎么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带着担心。 她说的,与他查到的是一样的。楚昭然的声音缓和下来:“你姐姐受了伤,不过现在没事了。” 方淼渺松了一口气:“多谢皇上。” “不过。”楚昭然话音一转:“听说你与你姐姐关系不好。可有这回事?” 梁舒心的脑子一下子zhà了,她就知道他会查!他一见到那个与叶晴晴长得一样的女人,就乱了,把方淼渺留到最后就是为了查清楚,这整件事的关联。要方淼晴死的是太后,不是她,可是,这一切事情都是她引出来的,不知道他查到哪里?如果查清楚了,会如何处置她。 她看着楚昭然,这经常温柔对她笑的男人。雷厉风行起来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当初,他对他爱的叶晴晴不也 没手下留情吗?何况对她。 她心里已经搅活成一大团。手紧紧的攥着手帕,指间发白,深呼吸着,千万不能失了面色。 对面的王佳安端起茶水,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梁舒。 方淼渺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她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脸上是多么惊慌,庆嬷嬷教过她越是慌张越是容易露马脚,她不能慌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不能,皇上喜欢谦逊文雅的人,她得谦逊文雅起来,回答得让人查不到错误。 只是,皇上现在知道多少了?舒妃娘娘还在后头端坐着,这些事都是她弄出来的,自己的确只是将茶洒在方淼晴的身上,其他什么也没有做。皇上查到最多的只能是在方家方淼晴和自己的关系。 方淼渺咬着唇,声音有一些柔弱:“回皇上,是的,臣女和姐姐关系不好。” 她倒是诚实。楚昭然的声音越发缓和:“为何不好?” 方淼渺缓缓道:“姐姐是嫡母的女儿,臣女是继母梁氏的女儿。我的母亲……”她有一些羞愧,难以回答:“臣女的母亲为了臣女,曾对姐姐做过不好的事。姐姐不喜欢臣女,是应该的。” 她的回答都是真的。梁氏对继女不好,京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御史大人也是知道的。她再瞒也是没有用的。而的确,方淼晴不喜欢自己,她也没有撒谎。 楚昭然神色缓和起来,声音也渐渐变得温和:“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你。” 方淼渺一愣,有点怔忡地抬起头来。她对上楚昭然,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眼里饱含着泪水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羞愧而流下来的眼泪,却不知道她刚才是有多害怕。不知不觉中,她腼腆一笑。 楚昭然对她会以一笑。 方淼渺更是激动,他对她笑了,对她笑了。 王佳安盯向方淼渺,微笑道:“这都是梁氏的错,你这个做女儿的也没办法。哎,只可惜了你们两姐妹,是不是,淑妃娘娘?” 梁舒面容镇静:“可不是嘛,做女儿不管教自己的母亲,做继母的不贤,做嫡女的如何能与她的姐妹好好相处。难为你夹在两头。” 方淼渺垂着头:“姐姐也是无奈的,况且,臣女作为妹妹也没有做好。” “哼。”肖碧云很不客气道:“她是大姐,理应礼让你们这些做妹妹的。嫡母对她不好,她就能不喜欢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句话,便含着一种对方淼晴的指责:“那方淼晴可以不喜欢自己的妹妹,今日也可以在后宫里伤人,也可以畏罪潜逃,这样xìng子不贤不静xìng子莽撞的女子,留她一命已是开恩,皇上难不成还要为她牵连后宫吗?” 她今日受了太多的气了,肖淑容已经被辛嬷嬷带下去,可是她再也入不了宫,这是她唯一的侄女。而他的亲生儿子当场没给她好脸色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庭院见到貌似叶氏的方淼晴。她不能恨自己的儿子,就把责任全部推到方淼晴身上。 于是说话,越加的严厉:“你是天子。饱读圣贤之书。当为天下之表率。后宫女子应有淑仪之德。一个凭着容貌媚惑圣心的女子。哀家断不能容。”她怒意冲顶,发间簪琅也随之颤抖。 方淼渺一对眸子瞪得奇大,摇头:“太后,姐姐怎么可能在后宫伤人……不,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司马韵看着这班女人,听着太后义正言辞的教训着楚昭然,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微笑,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是外臣,虽然得楚昭然宠信,却素知分寸,今日跟着楚昭然来采薇宫已是不妥,这后宫的女人,他可以看着她们演戏说谎,却不能点破,更不可能出头。 殿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方淼晴换过衣裳,一身素服,在宫女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缓缓走进大殿。 她面色白得像雪,乌发在两鬓挽了一对倾髻,没有任何配饰,通身素淡,外面飞雨连绵,她脚步艰难,偏偏却不觉得凄冷落魄,反而别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 她来得倒是时候。 司马韵一眼便看到她苍白的脸,难行的脚步,这么短的一段距离,她却走了好久好久,越行越近,他的眼瞳微缩着。拳头不由自主的卷在一起,却逼着自己面无表情,侧头看向楚昭然。 “臣女方淼晴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她面容苍白,行动困难,还是跪下来,顾全了所有礼数。 四下一片寂静。 楚昭然没有吱声,只是呆呆地认真地打量那个跪在中央的身影。 虽然人是跪在那里,身子也摇摇yù坠,却显得不卑不亢,颇有一股自在沉着的气度。 这个模样、这个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将头抬起来。” 少女深吸口气,一点一点地抬高了头颅。 男子坐在高位上面,黑发如漆,面容白皎如玉,分外地夺目,好像他本该就是该俯视世人一般。他的眼神深不可见底,此刻正一眨不眨的打量着 她。 隔着五年,她与这这坐拥天下的帝王再次见面。 自重生以来,她不停的想象自己再见到楚昭然会是什么样子的。那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一直让她压抑着,让她很想什么都不顾的发泄出来,什么都不顾的杀了眼前的人,可是事到如今,她的心坚定而平静。 他眉头微蹙,轻声问道:“你身上有伤,怎么来了?” 方淼晴垂眸:“谢谢皇上救命之恩。只是,臣女有冤,若是不能将冤屈解除,臣女不能安心,所以,才请了宫女将臣女待到采薇宫。” 楚昭然道:“朕已经再查了,你若是冤屈的,不日将还你清白。” 梁舒心里一紧。 “臣女是冤枉的?一日不说清楚,臣女一日不能安心。”她跪在地上,对着上面的人拜道:“臣女可以现在就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什么还要等到不日?” 楚昭然一愣,好熟悉的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哦,对了,是在很遥远的某个晚上。窗外也是大雨哗啦啦下着,他的父皇重病,他回宫侍疾,却不小心重了秦贵妃的诡计,被人撞到与一个宫妃在同一间屋子。 那宫妃一口咬定是他要强,暴她。 面对着父皇的怒气,他只想赶紧请师傅过来帮忙。而她却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你是冤枉的,和她当面对峙!现在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什么还要等到我祖父来呢?” 那么的坦然倔强。没有一丝的怀疑过自己。 “哦。那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他问。 “请皇上将那嬷嬷请出来,臣女愿意当面与她对峙!”她的翦水双眸明亮坚定:“臣女没有伤人。” 方淼渺有一丝的紧张,自从知道方淼晴被皇上救下后,她就知道庆嬷嬷说的没错,皇上对叶氏余情未了,对着与叶氏差不多容貌的方淼晴也会格外的注意。淑妃娘娘没有害成方淼晴,会连累到她的身上吗? 梁舒紧张的看着楚昭然。而对面的王佳安轻轻的叹气。 太后怒道:“你没有伤人,那嬷嬷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没有伤人,你为何要逃?” 方淼晴正色道:“皇上请那位嬷嬷,和抓臣女的公公出来,一块对峙便是了。” 楚昭然点点头,一边道:“先说说事情。” “是。”方淼晴道:“臣女被妹妹洒了茶水,湿了衣裙,便跟着一位公公去房间找衣服换掉。才进屋子,那公公便关了门,消失不见。臣女找到衣服正要自行离开,那烫衣的嬷嬷却拿着黄金熨斗过来,要烫臣女的脸。” 容貌对一个秀女是最重要不过的,四下忽地吸了一口气。 “臣女趁着嬷嬷不注意,逃了出来,那嬷嬷自己撞到熨斗,烫伤的。与臣女无关。臣女在皇宫迷路了好久,才见到那为公公,那位公公却一口咬定是臣女伤人的。” 她稍稍抬起一点,看着皇帝认真道:“臣女第一次进宫,行事小心,又不认得宫中之人,如何会去伤人。” ☆、第七十章 我没错 “那公公要抓臣女去暴室,臣女不甘心,听说皇上在太极殿里,所以才胆敢往太极殿跑去,冒死求见,还望陛下为臣女做主!”她说完长拜到底。 四周隐隐传来宫人的抽气声,明晃晃的灯光下,她埋头跪在地上的影子格外清晰囡。 “是吗?”楚昭然语气如常。秦昊刚才已经和他讲过,有一名秀女私自离开采薇宫,向太极殿跑来。他原以为是个心怀不轨,原来是这样。 那名熨衣服的嬷嬷被内侍押了进来。 “太后,皇上,奴婢有罪。”出人意料,那名嬷嬷一跪倒地上就赶紧认罪:“这件事是误会。” 她跪伏在地上哭诉:“奴婢只是尚服局小小的宫女,年纪已大,下个月便要被放出宫去,便大胆想趁着这次选秀发点小财。秀女们将衣服jiāo给奴婢,来拿衣服的时候,她们会吩咐奴婢将她们的衣服熨平,还会给奴婢赏钱。” 她的半张脸都被烫伤,面上通红纵横一片,因为敷了yào的关系,伤口之上脸颊里的ròu越发鲜红,望去实在可怖!她浑身发抖道:“方秀女过来自行拿了衣服就走,奴婢见一点好处也没拿到,便想吓吓她,并不是真的要毁她的脸,方秀女跑得快,奴婢不小心撞到熨斗上。与方秀女无关。……奴婢当真不是真的敢害方秀女啊!" 方淼晴浓密的睫毛轻颤两下,她没有抬头,脸色平静,仿佛对眼前这一幕丝毫不意外,她定定地看着身下的地板发呆。大理石上面条纹牵连不断,一圈又一圈,就如同那嬷嬷的话,圆得那么好。 那名内侍跪在地上,说道:“奴才送方秀女去领衣服,一时内急,才擅离岗位,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嬷嬷伤了脸,而方秀女不见,出了这种事情,奴才担心自己会被责罚,所以……所以就曲解了嬷嬷的意思,将责任推到方秀女身上……” 他她们二人连头也不敢抬鲺。 "原来是这样!"太后大怒:"后宫怎么会有你们这般钻营拱利陷害主子的奴才。" 她大怒:"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臣妾在。”淑妃和德妃赶紧起身。 "皇上命令你们二人掌管后宫事宜,你们就是这样管的吗?"她今天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也实在怒到了极点,正愁着没有一个出气筒,她把目光转向梁舒:“淑妃娘娘,尚服局是归您管吧?” 梁舒跪在地上:“臣妾有罪。” “小门小户就是没有什么大见识,连一个尚服局都管不好。”太后盯着她。 梁舒跪在地上不敢说一句话。 王佳安站起来,为她辩了一句:“太后娘娘请恕罪,虽说舒妃掌奴不力当罚其主,但淑妃娘娘事情多,进宫以来又与人和善,谨顺端恭,哪懂当中利害。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奴才大胆包天,连主子都敢欺骗勒索!” 梁舒抬头看了她一眼。 太后冷冷一哼,侧脸看着楚昭然:"皇上,你怎么看?" 楚昭然看着梁舒,说:“舒妃娘娘管教不力,罚三个月月例。于宫中禁足半月,不得出甘露宫。” 梁舒轻轻的松了口气:"谢谢皇上。" "至于这两个以上犯下的奴才,"楚昭然顿了顿:"拖出去打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两个奴才大声尖叫,但被内侍拖了下去。 方淼晴沉静的跪在地上,她心知道,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有人要陷害她的,而幕后之人定也知道,与其强辩,不如让他们赶紧认罪。而高位之人也不想再查,总要有个台阶下。只是她差点儿被毁掉容貌,又差点儿没了命,只是区区的”管教不力“便让这一切都结束。 真是好笑。 "方淼晴,你对皇上的惩罚可有异议?"太后看着她笔直的跪着,问道。 方淼晴抬头:"臣女不服。" 此言一出,不止皇帝太后,就连这一宫的宫女都吓傻了。这方秀女是疯了么?居然敢不服陛下的惩罚!难不成她是要皇上处罚淑妃娘娘才肯善罢甘休? 宫殿里面的静谧却让人的心越揪越紧。只有司马韵一脸沉静的望着跪在中央的人。 "你不过只是个秀女,竟然连皇上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太后一脸怒容。 方淼晴低垂着眉眼。却直觉有好几道寒光像是刀子一样剜过来。不用看就能感觉这种嗖痛之寒地。她压根不想都知道是哪个,只是稍稍抬起一点头:“臣女虽然只是个平民,却也是有父母生的,今日之事虽然只是两个奴才钻营拱利引起的,可是适时臣女却被差点儿棍责而死。臣女不服。” 四周的人又是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是想惩罚梁舒娘娘,而是连太后都一块怨上了,她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太后cāo掌后宫,随意判人生死了? “你这是在怪哀家!”太后一拍座椅,怒得站起来。胸脯上下起伏:“好,好!皇上,这个女人没有将哀家放在眼里。”她是当今的太后!她代表的是大燕最高尊荣,她怎么能让这个女人给 告了! 想起今日所受之气都是缘由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抓起手边一柄摆件,狠狠砸向方淼晴。 太后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可是年轻时候曾当过嫡姐的宫女,也是做过活计的,而且她又是站着,这一扔使了她全身的力气。 那是放在桌上的玉如意,这一扔向方淼晴。 玉如意砸到她的脸庞,一道青紫出现在方淼晴的右脸颊上。 "太后!"楚昭然面无表情,他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肖碧云此刻正在怒火当中,抬起头,便问皇上:"皇上,难道皇上要给哀家安上个罪名吗?" 楚昭然顿了顿,他看着底下跪着的方淼晴,本来因为她的态度有点愠怒,然而看到她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倔强外表下不经意流露的脆弱,忽然就被触动了心中某处,突然问道,“你是叶长青的外孙女,你小时候朕见过你。”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方淼晴有点诧异,“臣女……小时候曾在叶国公府里见过皇上,当时臣女才六岁。” “是,朕还抱过你。”楚昭然重复,他的目光有一些恍惚:“十年了。十年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恍惚之中,她与另一个人合为同一,心中也有些复杂。 大殿里很安静,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人呼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原本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方淼渺不顾侍者的阻拦,扑到楚昭然的足下,拉着他的衣袍仰头哀求着:"皇上,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她今日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并不是故意对太后娘娘不敬的。太后娘娘,皇上,你们原谅姐姐吧。臣女愿意替姐姐受罚,求你们了。"此时,她素净无瑕的面颊,满含着惊惶与无助,眼泪喷涌而出,真真是带雨梨花。 她不住的磕头,一下下的磕头声响彻在大殿里面。 "皇上!"肖碧云扬高声音,怒意冲顶。头上的发簪随之颤抖:"连妹妹都懂的道理,她却惘顾哀家之仪。这种大逆不道之人,把皇家放在哪里?" 皇上视线默默注意着方淼晴身上,口气不再温和,带着不能忽视的压力:"方淼晴,你可认错?” 方淼晴垂眸,却依旧坚定的说道:“臣女没错。” 四周安静。楚昭然眼神幽深,缓缓地说道:“方氏,胆敢忤逆太后,目无尊上,罚到掖庭局里去当宫女!" 殿内之人听了这话,一时间鸦雀无声。 楚昭然站起身,径直从方淼晴身边路过。 坐在凤椅上的肖碧云缓缓出了口气,冷冷一哼,跟在楚昭然背后出去。 方淼晴跪在地上,脸上还是一脸沉静。 楚昭然出了采薇宫,神色晦暝不定,恍恍惚惚地就走向里采薇宫不远的御花园。 那地方已是禁地,黑兮兮的落在雨里,这一瞬间,楚昭然的脑海里莫名的蹿出一个鲜活的画面,那十五岁的少女巧笑盼嫣的扑进他的怀里,在他胸口不停的蹭,表达她对他的依恋,一边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她今日做了什么。 还记得,那时候,她是多么担心这些秀女会分了他对她的爱。 那时的他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晴晴,我只喜欢你,她们是我不得不得娶的。谁也越不过你。” 那么轻易就出口的话她全信了,展开灿烂的笑颜。那般明媚,几乎能照进他心里,让他看清自己所有的卑鄙。 她怎么能这么傻呢!这世间再不会有那么一个少女了……就算模样再像她,xìng格再像她,也不会是她。楚昭然往前走去,似乎就要走进那禁地。 "皇上。“司马韵轻轻唤道。 "恩。”楚昭然止住脚步,回过头,道:“天色这么晚了,司马先回去。永肖侯的事明日再说。” 司马韵见他神色不好,也没有多问,行了礼之后就告退。 ---------- 梁舒匆匆回了甘露宫,彩曳见她缓缓坐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发现梁舒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肩膀微微颤抖,心下也有些慌张,但毕竟是经过大风大雨的人,而且这件事也并没有牵扯到梁舒头上,于是,定了定神,替她倒了盏热茶。 梁舒抬眼瞧了他一眼,将茶杯拂落到了一边,若不是地上铺着厚厚的锦毡,那茶碗早就摔成了碎片,响声也传了出去。 “娘娘。”彩曳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茶杯赶紧捡起来:“娘娘生什么气,那嬷嬷和内侍的家人被我们拿捏在手上,他们不是都认罪了被打死了嘛,这件事和娘娘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方淼晴现在不过是掖庭局的一个宫女,以后要杀要剐,那还不简单吗?” 她见梁舒气未消。接着说道:“莫如奴婢再替娘娘再寻了别人,趁她在掖庭局悄悄的下手,反正掖庭局事情多,人杂,方淼晴偶然摔着碰着出了事也不是说不过去!” “你们莫要忘记那嬷嬷脸上的伤!莫要忘了她是如何将局势搬回来的。”梁舒冷冷道,“况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只想毁了 她的容貌,却不想杀她。” “是,娘娘心善。”彩曳点头道:“她只是个宫女,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总有办法将她的容貌毁去。” 只是个宫女?楚昭然在想什么,如果无情,为何不将她直接赶出宫去,如果有情,为何要将她贬到掖庭局去。 她越来越不懂楚昭然了。 梁舒虽然内心极为惊悸,但到底也镇定下来,她冷笑了一声,问道:“你说,那方淼晴有没有可能怀疑到我身上?” “她又不认识娘娘,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彩曳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嘴,却见梁舒摇摇头,她轻声嘀喃道:“本宫曾见过方淼晴一面,也有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恍惚就十年了……” 当时她只是叶家花园里的小丫鬟,人为卑贱,却见到叶晴晴那样的豪门贵女,还有天子之子楚昭然,他们站在一起,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们底下……当时的她暗暗发誓,定要改变这一切。 “娘娘,你小时候怎么认识方小姐的吗?”彩曳小声的问道。 她的过去怎么会让别人知道,梁舒抿了抿嘴,这才简短道:“方淼晴不知道这一切是我做的,但德妃娘娘是一定知道的!” 王佳安,王佳安,她在后宫经营了那么多年,终于才有自己的心腹,可是做什么都还是瞒不过根大叶大的王家世女。 “德妃娘娘怎么会知道?若是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替娘娘瞒着呢!” 梁舒思索片刻:“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在王佳安的眼里,我有什么可以和她可以和她争的?” “王家祖父是朝中丞相,名门世家……”彩曳想到了这一点,仿佛放下了千斤重石一样,很快道道,“梁噗不成气候,娘娘的娘家有什么可以王家比的。” 梁舒冷笑:“本宫从进宫以来便对王佳安恭敬有加,不过因为出身之故,后宫颇有微词。”她冷笑了一声,道:“先不说这次秀女里面,有好几个是家族显赫不比王家差,过不了多久,齐国公主也将随齐国太子一起来大燕。这次志在jiāo好两国,联姻是必不可少的。大燕的后位很快就要有主了。” 彩曳吃了一惊,道:“娘娘这话怎么说?” “哎,你不懂。”她缓缓闭上眼,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道:“所以,她才着急啊!要把自己的妹妹送进来固宠。” 偏偏,她的妹妹王佳容爱慕的是御史大人。 “你说德妃是拿着我的把柄,联手我对付新人好呢!还是告发我,让我失宠,被皇上厌弃,她自己独自争斗呢?”她冷静道。 在王佳安的眼里,她不足为惧。 ------------------------------ 方淼晴觉得自己走在一个站在梦境尽头。 梦中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寂静得仿佛死掉了一般。 她听到叶晴晴的声音:“昭然找我!”她满面笑容看着梁舒jiāo给她的----那由楚昭然亲手写的纸条,她与楚昭然这么多年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不认得呢。 梁舒在背后叫住她:“小姐……晴晴……要不我陪你去吧……” 她一点也不害臊:"不可以,我和昭然已经好几日没有相处过了。" 她欢愉的跑出去,到了御花园,在她和楚昭然经常见面的那棵树下,一个貌似楚昭然的背影立在那里。 "昭然!" 方淼晴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看到那道鲜活的身影时,还是禁不住抬手想要抓住她。 “不要去……停下……” 少女跑过去,男子缓缓转过头,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便晕倒了。 四周的烟雾渐起,她只听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有……男子喘气的声音…… “啊……”在昏迷中的方淼晴忍不住叫起来。 ☆、第七十一章 毁掉容貌 “啊……”在昏迷中的方淼晴忍不住叫起来。 坐在她床边照顾的采依听到声音,赶紧抬头去看她,轻声唤道:“姑娘,你醒了吗?” 方淼晴趴在床上,没有回答她,依旧昏迷着。 采依轻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好端端的世家女怎么就得罪了那些宫女嬷嬷呢,还牵扯到太后,被皇上发配到这个地方。” “你可怜她做什么。”坐在门口绣着织布的采音不耐烦的说道:“有一些人就是活该,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也不好好掂量一下。以为自己是世家女就无敌了。这后宫又不是没有世家女被贬做宫女的,或者死掉的。鲺” 话虽然这样子,采依叹了一口气,见床上的女子额间流下不少汗,于是,打了热水,绞了毛巾,为她擦汗。看着女子越发清晰的面容叹道:“她长得可真美。” 采音略带嘲讽地说道:“长得美又如何,世家女又如何,她现在和我们一样,都是掖庭局里最低级的宫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采依,你莫要管她了。赶紧来刺绣,过几日,尚服局的于司宝要过来这儿选人,被她选中就能离开这地方。总比你一直盯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强。囡" 她见采依依旧坐在那里,继续说道:“你当她是谁,巴结她作甚?要我说,掖庭令秦公公将她放到我们屋,可不是让你去伺候的。”她皱着眉头:"赶紧过来,趁着这个时间把你的绣品完成了。今日是新宫妃进宫的日子,待会儿王嬷嬷就要来叫我们了。” 话才一说完,便听见有人在窗外尖声说道:“采音,采依,你们可得空了,今日新的嫔妃们进宫,大伙可都忙死了,就你们两个清闲。” 采音赶紧放下针品,将针品藏在枕头底下,一边迎着来人笑道:“王嬷嬷说笑了,今日是我和采依休沐的日子,并不知道掖庭宫今日事多,若是知道,怎么还敢让王嬷嬷来叫,我们自己就先去帮忙了。” 在掖庭宫,她们负责清洗各个宫的衣物,做着最低等的货。王嬷嬷便是她们的领头,她径直走进门,瞧了瞧床上的人,问道:“到底是死了没有?到现在还没有醒!可不要死在这里,晦气!” 采音和采依恭敬的站起来。 王嬷嬷走到床边看着方淼晴,伸手抓起她的头发,咯咯的称攒道:“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只不过,在掖庭宫,模样长得再好看,又有何用,听上面的人说,她是被皇上亲自发配过来的。这以后怕是难见天日了。" 她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看看这个在后宫引起大波澜的女子,看到了,便回头看着采音和采依:"走吧,你们两个。" ------------ 房间的屋子被关上,恢复寂静。 方淼晴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一瞬间,眸子里似有无尽锋芒在凝聚翻滚,缓缓归为平静。 背后一动就痛得眼冒金星,她一下子又趴倒在床上,半天才敢喘出一口气来。 她又静趴了半晌,忽然觉得四周静得她有些诧异,不由得微微睁了眼。一眼,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眼神再往上,让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刚才一时神思迷离,完全没听到他是何时进来的。 司马韵盯着她好久,才撩起衣袍下摆,轻轻的坐在她的旁边。 方淼晴眨眨眼:"御史大人真是有空,连这种地方都来。" 司马韵面容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房间里光线柔和,他能够看到她白得近乎通透的皮肤,右脸颊上的淤青,瘦削的肩膀和细长的脖颈。 这样一个纤纤弱质的人,偏偏倔强的要死。 半晌,他才道:"你再不醒,我以为你死了呢。" 方淼晴面无表情道:"多谢大人关心。" “还有呢?”他看着她,“不谢谢我救了你?” 方淼晴似乎没有听见,她双手撑着床榻,努力想让自己坐起来。可她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力气,又再次倒在床上。 她抬头看着司马韵,口齿却还是不客气的说道:““大人是陛下伴读,武艺果然不俗。来这儿都没有人发现的。” 自从上一次,他喂她dúyào,她就不再对他客气了。想来,觉得装柔弱,装客气都是没用的。他该怎么对她还是怎么对她。而她的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不停的在死亡线上徘徊,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见她脾气那般大,司马韵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你在赶我走?” 他的手抚上她的背,径直脱下她的外衣。 方淼晴一只手迅速抓着他的手臂,怒道:"你……你想做什么?" 司马韵低低一笑,手里举着一瓶yào膏:“你若是想死,直接说了,我给你个痛快。” 方淼晴沉默了。虽然她在采薇宫里得到一时的治疗,可是,她急得出来,只是简单的包扎,后来又跪了那么久。在楚昭然离开后,她就晕倒。掖庭宫是里更不可能有好yào。那叫采依的宫女守了自己那么长的 时间,却也不敢动自己身上的伤。 她放下手,任由司马韵解开她的外衣。 可最里面的那件内衣却早已被污血粘在了背上,他只轻扯了一下,她就痛得不行,疼得入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昏死过去。 她咬着牙,竭力逼迫自己地眼泪不要流淌出来。 一见到那些血渍,司马韵的眼瞳微缩了一下。想到她就是这样倔强的伤害自己,心里更是恼怒,一狠心把一段紧贴她皮ròu的布条一扯而下。 方淼晴忍不住,轻声的叫道:“啊……” 司马韵面容冷峻:“痛就叫出来,这附近没有人。” 方淼晴咬着嘴唇不说话。 司马韵静默了片刻后,他从一旁的热水里洗毛巾,为她清洗伤口,一字一顿地说道:“方淼晴,你记住,你再这样倔强,总有一天,我还没有来得及救你,你就死了!” 方淼晴咬着牙,闭紧了眼,尽量不让自己去听他语气里的冷言冷语,只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只要有一口气她就得努力的活下去。 他的动作轻柔,道:“你如此的硬气,是学了你的外祖父?你们叶家的人怎么都是这样的!一个个见了棺材也不落泪。脑筋里面就一条筋。"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叶家的事情。方淼晴深吸了几口凉气,这才小声的问道:“我叶家到底是如何得罪了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然,会被他满门cāo斩?” 听他直接唤皇上的名字,司马韵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方淼晴一愣。 司马韵神色复杂道:“你祖父在你表姐死后就致仕,叶家在朝为官的亲眷也几乎跟随着离开,只有叶晴天一直在驻守幽州城。楚昭然几次想夺回兵权,但叶晴天都没有松手。三年前叶晴天在幽州城败给齐国。而后,从叶家里搜出与齐国皇上的密函,皇上大怒,当下就派人抓了叶家的人。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打开杀戒。” 她的哥哥怎么可能会造反。方淼晴闭上眼睛,她没有再讲一句话。 司马韵将拿来的yào膏涂在方淼晴的背上,捱到极痛处,她的身体都战栗起来。 司马韵的下手更为轻柔,额头上也冒了汗,他出身高贵,哪里做过这样伺候人的事情,而且面前的人还是个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上完yào。将她的衣物重新为她穿好。这才发觉她底下的被子全都湿了。 "谢谢。"方淼晴说道。 司马韵看着她,见她面色惨白气息散乱,却还死撑着,于是,复杂道:"不用谢。" 四下又是一片静默。 方淼晴感觉到背后渐渐被一阵清凉给代替,不那么疼了。她侧头,看着司马韵:"你青天白日来这儿,他们找不到你,不会被发现吗?" 司马韵不觉笑道:“我行事如何会如此不严密?” “我今早带大理寺的人去永肖侯府抓了侯府少爷。永肖侯大怒,竟然打了我。我一进宫,便又被太后抓取骂了一顿,直到陛下赶来,才将我救出。陛xià tǐ恤我,见我疲惫不堪,还受了伤,就叫朝宋带我寻了一个宫殿,睡上一日。” 他神采飞扬,哪里有一点疲惫之状? 方淼晴皱着眉头道:"你将永萧侯的世子给抓了?太后不恨死你了。" "我是为陛下办事,她恨我又如何?"司马韵说道。 方淼晴心里一思量,太后和楚昭然的关系还是如五年前一般不怎么好。可是,他们两人…… 司马韵看出她所想:"皇上与太后关系实在是不好。但是二人在对付叶家这方面却是一致的。不仅如此,楚昭然与太后不亲密,表面上也常扶太后的脸面。但是,他却从未允许外人忤逆太后。" 他缓缓开口:"所以,这实在是诡异的很。" 方淼晴突然发现自己对楚昭然一点都不了解:“你在他旁边那么多年,就没有发现点什么吗?” “他是君,我是臣。”司马韵面容静静:“连你的外祖父,那么忠心于他,他说杀就杀,我怎么敢逾越太多呢。”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右脸颊那块青紫。那里是一小块的淤青,仔细瞧了,还可以看到几条血丝。 "你……”方淼晴侧头瞪着他。 "你要让楚昭然注意到你,这代价也太大了。"司马韵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颊,垂眼低语着。又拿出一瓶yào膏,敷在她受伤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又漠冷了下来,道:"你让他发现,你不止模样像极了你表姐叶晴晴,连xìng格也像。方淼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是你说的,楚昭然对我表姐余情未了吗?" 司马韵突然笑道:“方淼晴,你不要相信这种话,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对一个自己害死的女人余情未了,尤其是皇上。" 方淼晴默然。 她一直觉得楚昭然曾经在某一时刻对她是有感 情的,这自信究竟从何而来,想必是在某段久远得令人困惑的往事里,他取下的誓约,然而如今想起来,不过是违心之约。 所谓,君心难测,况且这世间多的是忘恩负义寡情薄意的男人?而她居然一直相信楚昭然对自己是有心的,上辈子被他算计,真是活该。 突然,脸颊一痛。 她转过头,见司马韵用力的掐着她受伤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她甩脸,他却越发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脸颊又一块青掉了。 “司马韵,很痛。”她微微怒道。 司马韵这才松手,声音如千年不化的冰雪:“你在想什么连我说的话都没有听。” 方淼晴斜睨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道:“大人有什么话请说,小女恭敬听着。” 司马韵这才悠悠道:“如今陛下已经注意到你,但你别在学着你表姐的xìng子做派。除非……”他幽幽道:“你想做一个替身。” 方淼晴侧脸望着他道:“大人曾经师承我外祖父,想必对我表姐十分了解,你觉得我哪里和她像,又哪里和她不像了?” 司马韵沉默了一下:“你们很像,像到极致。只是你那表姐从小被人宠爱,未遭疾苦,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怀有善意。心里坦淡,天真烂漫,有什么说什么,还有点莽撞。而你……"他顿了顿:"你的心思就太复杂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环境不一样了,若你表姐身在你这样的环境,可能就和你一样。" 有时候不得不说,司马韵真的很了解她,她转头,闷声道:"我虽然留在后宫了,可现在只是掖庭局底下浣衣局的一名宫女。楚昭然能不能想起我都是问题。" 她叹了口气:“我想勾起楚昭然的戚怀之心,看来是没作效。” 见她眉头微蹙,司马韵心思转了几转,到底耐心多解释了几句:"现在对你来说,留在这儿是最好的。若你真的分了位号,凭你这副容貌,不说太后,也是引起其他妃子忌惮。" "况且,如今后宫不安稳。过几日,齐国公主将会到达大燕。与大燕联姻,以示两国jiāo好。听说,这齐国公主十分得齐王喜欢。xìng子颇为刁钻。你如果留在后宫里,得了楚昭然的宠爱,难免会成为她的眼中钉。" “那梁舒呢?她一开始就想毁我容貌。如今,我在掖庭局,她岂不是更好动手。”方淼晴皱了皱眉。 司马韵叹道:“方淼晴,为什么德妃娘娘安就不会想着毁你容貌,淑妃娘娘却想呢?” 因为王佳安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是叶晴晴,就凭着这副样貌,也不过是一时的宠爱替代。而梁舒,她却…… "她爱上楚昭然了。“方淼晴脱口而出。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如此在乎他的感受。才会时刻担心着她的宠爱被人分走。 "她害怕。”司马韵深深看了她一眼。 方淼晴眸色动了动,却感觉到自己的右脸颊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直接更让她昏厥。 模糊之间听见司马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不用再担心太后的忌惮,也不用担心梁舒会对你动手,没了这副像你表姐的容貌,你只是一个掖庭宫的宫女。何足为惧。” ------ 夜幕已深。采依和采音做完事,才回到屋里。 早上还昏迷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靠里的位置 "她是不是醒了?”采依对这个女子还是颇为怜悯的,她走过去,小声的说道:“你饿不饿?” 她走过去,轻轻的摇着女子的肩膀,拂开她的头发。 采音正准备倒床睡觉,却见采依踉跄着跌出数步:“采音,她……她……她的脸怎么了?” 连采音走近的看,叫道:“她的脸,天呀,我去叫王嬷嬷!” 只见女子原本堆雪砌玉似的右脸颊上,原本的那小块淤青变得大大的,几乎扩散到整个右脸颊,中间还渗出血丝来,因她生得好,肌肤娇嫩无比,越发显得这伤处可怖! ☆、第七十二章 她还有什么可以和她争的 王嬷嬷来了,见到她这副模样,也不禁低呼出声,露出一丝不忍。 方淼晴面色平静,她艰难的坐直身子,这间屋院是四人间的,虽然不大却也整洁,房间点着幽暗的灯光。 她扶着床榻下地,背后处一阵阵撕扯的痛楚,但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她艰难开口:“嬷嬷,我叫方淼晴,我这身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们可有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一套。” 里衣已经在涂yào的时候被司马韵撕破了,而外面的衣服都是血,她总不能还穿着这件衣服囡。 见她如此平静,王嬷嬷眸色动了动,忽然想起上头将人送来时,给的那四个字好生招待,而如今她却在这里毁了容貌宫中的yīn私颇多,她又是得罪太后和几位娘娘的人,谁都有可能,在没人在房间而她昏迷的时候下dú手。 如果皇上没有想起此人,她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她都沦落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动手,可见,这名女子对于天子还是有几分特别。王嬷嬷不禁有一些害怕,人在这里出了事,哪天皇上想起,还不杀了自己。也怪自己一时大意了。 她吞吞口水:“方姑娘,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方淼晴面色平静:“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她叹了一口气:“昨日在采薇宫有一个嬷嬷也想毁了我的容貌,后来,被皇上杀了。鲺” 王嬷嬷浑身一寒。 "哎,如今容貌都毁了,也没有什么让人碍眼的。"她的的头垂得很低,身子略微蜷缩。 "你……你……这与我无关。”王嬷嬷退了几步:“你好好休息。"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采依十分心疼的看着她:"你不要担心太多,说不定只是一般的淤青,过几日就会好的。" 方淼晴对她笑了笑,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 王嬷嬷被掖庭令带着往内侍省走去。 此时,朝宋公公正坐在桌子后面,看着今日内侍省批复的材料。 伺候的内侍跪在案几侧,将刚沸腾的新茶倒入杯盏,双手奉上。 朝宋接过来,用杯盖撇了撇沫,听了王嬷嬷的报告,手指一僵:“毁容了?” 王嬷嬷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奴婢也不知道……才一下午的功夫,她就毁容了。” 朝宋心思婉转了几道,瞪了王嬷嬷一眼:“如果人还有什么差池,你自己提着人头过来见我。”便急急往太极殿里去。 太极殿内,朝宋的义子朝安正拿着新晋妃子的令牌,准备进去让皇上挑选这一日侍寝的妃子,却见朝宋急急进了太极殿。 他端着牌子走进去,便见朝宋跪伏在地上。在下一瞬间,坐在高位上的皇上茶杯扔到地上,碎成一片。 他吓得扑腾跪在地板上。也没顾上冰冷的地板得他生疼。 楚昭然胸脯上下起伏,似乎怒及了,握在坐柄上的手指节青白,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才控制着自己不发出怒火来。 "毁了容了?"过了半天,他才开口。 朝宋伏在地上:"听掖庭令讲,右脸颊整边全都淤青了。"他顿了顿:"连血痕都出来了。不像一般的淤青。奴才唤了司yào局的御医去看。看能不能治好。” 这么大的手笔,除了太后还有谁敢这么做。他这个母后心胸狭窄,疵瑕必报,难以容人。 他早就知道,早该知道! 楚昭然缓缓坐下。过了半晌,才跟朝宋道:”去告诉大理室的人,永肖侯之子,强抢民女,逼死国子监助教,打伤学生,罪不可赦,判斩立行!永肖侯管教不力,降为永肖伯!" 朝宋答:"是。"他跪在地上,又等了等,也没有听见楚昭然再说话,这才准备退出去。 “朝宋。”楚昭然突然唤道。 "奴才在。"朝宋恭垂着头立在下头,不错眉眼。 楚昭然轻声道:"不必叫御医了。就……这样算了……" 朝宋一愣。 “下去吧。”他说。 四周很是安静。楚昭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一角所摆着铜琉金地香炉发起呆来。香炉里面正袅着淡淡的烟氲。 朝安海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楚昭然突然问道:“今日是众秀女进宫的日子吧。” "回皇上,是的。"朝安答道。 楚昭然沉思半晌,朝安也屏住呼吸,深怕自己一个走神给听漏了。就在这时候,一个梨花带雨的身影逐渐清晰,浮现在楚昭然的脑海中。 "招方婕妤。” ------- 梁舒坐在梳妆台,任由彩曳拿着梳子为她顺发。 梁舒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方淼渺这人如何?” 身后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彩曳道:“奴婢瞧着这方家二小姐实在不简单。能屈能伸 ,又识时务,可比她那个大姐聪明得多。” 若是方淼晴聪明点,在那日对皇上和太后示弱,可能也不会沦落到到掖庭局当宫女。 彩曳为她顺发,口中道:“娘娘,这也不是您想要的吗?方婕妤是娘娘的人,由她上位,娘娘也可得一个助力。” 梁舒闭上眼:“在后宫第一日来便如此风光却也不能算得上是幸运,若是当真获得皇上的宠爱也好,可若皇上只是一时兴趣,那她……”她缓缓叹了口气道:“怕是会得罪许多人。” “娘娘,可能是多心了。奴婢瞧着那一日,皇上就对方婕妤态度不一样。今日进宫的秀女那么多,貌美的,身世高的,皇上第一夜居然选择了她。可见,还是不一样的。” 梁舒心中暗暗点头,这倒是事实。只是,"她这个人七窍玲珑,怕以后不好控制啊。" “至于方婕妤对娘娘是否忠心,还有待日后观察。”彩曳为她梳上发髻,思索了片刻:“难不成她还能逃过娘娘的手心。” --- 冉冉檀香勾勒出软绵绵的轨迹,自空中消散,朝阳照在垂幔上里面的人影清晰可见, 楚昭然起床,方淼渺也立即起来服侍他。 她披散着长发只着一件中衣、一副楚楚动人,温软娇弱的模样,楚昭然心下怜惜,温言道:“叫内侍和宫女进来为朕更衣便是,你且好好睡着。” 方淼渺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此时,正是加深皇上对她印象的时候,这会儿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讨好着,她低头笑道:“陛下起身,臣妾没有先起已经是未尽责任了,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何还能继续偷睡呢?” 方淼渺本就聪明,这几日经过庆嬷嬷和梁妃娘娘暗下的指教,深知楚昭然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她对楚昭然露出一个娇羞的笑,随即转头唤了庆嬷嬷,和朝安公公,一起替楚昭然顺了顺衣服,然后接过朝安手上的水,浸了毛巾,伺候着楚昭然净面浣手。 十分贴心。 此时,天几乎要大亮。楚昭然穿戴完整,越发器宇不凡,站在那里犹如谪仙,傲视天下。 想起昨天晚上,方淼渺面色通红。 楚昭然瞥了眼屋角铜漏,知道时辰已经不早,瞧着方淼渺:"你若是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一下。" 方淼渺心中一喜,眼波流转之中盈盈情意,眉目间满满是对他的倾慕:"谢谢皇上。" 又跟着宫人一起到门口,提着灯目送帝辇远去,直到帝辇前后的灯火都不见,她才扶着庆嬷嬷回到太极殿的偏殿。 回到偏殿,她对庆嬷嬷喜悦道:"嬷嬷,嬷嬷,皇上第一夜宣的是我。" 庆嬷嬷面上也带着笑容:"恭喜娘娘。" 方淼渺躺在柔软的床上,精致的脸颊透着些许红晕,她一边躺着,一边想着待会儿楚昭然下朝,她该做些什么。 庆嬷嬷却道:"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方淼渺拨弄着肩膀上的发丝,一点都不情愿:“为什么?皇上叫我留下来休息的。”她正是得意的时候:"我留在这儿越久,就越让人知道我是如何的得宠。" 她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绝世的容貌,可是,那又如何,她是这批秀女中第一个得宠的。 "娘娘。”庆嬷嬷皱着眉头:“娘娘这样,太容易招人嫉恨。” 方淼渺躺在床上不为所动。她好不容易有这一天,她多么想让祖父和祖母看看,看看她是如何的威风。而他们寄予希望的方淼晴却在掖庭宫里做着杂活。 她想让更多人看到! "娘娘。"庆嬷嬷的声音严厉起来:"恃宠而骄,是犯了大忌。连舒妃娘娘也不敢赖在这里不走。" 方淼渺这才坐起来:"庆嬷嬷,你如今的主子是我,不是淑妃娘娘。" 庆嬷嬷一愣。 话虽这样,方淼渺还是扶着庆嬷嬷的手起身,让底下的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出了太极殿。 方淼渺心情不错,她回到采莲宫,突然说道:"嬷嬷,我进宫已经有两天了,还没有去见过自己的姐姐。"她笑道:"大家都知道我对姐姐感情很深,进来这几日怎么会不去看望她呢?吩咐下去,等我梳妆完,我们一起去掖庭宫见见我的姐姐。" 庆嬷嬷犹豫了下,见方淼渺紧紧盯住了自己,知道再劝下去,只会让她越加厌恶自己。只得道:“好吧,但是,娘娘,你可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 方淼渺明艳的脸上笑容如花道:"那是自然。我那么喜欢姐姐,自然是希望她好好的。" ------- 方淼晴坐在房间的门口坐着缝着手上的衣物。 因为她现在还不能走路,可是秦公公说掖庭宫不养闲人,所以,让人将宫人破损的衣服集合起来,拿给她修补。 修补久了,眼睛有点累,便抬头看向天空。 白日的天色很好,阳光璀璨。 掖庭 局的门口传来辇车的驾驶声,紧接着是秦公公的恭敬招呼:"奴才才拜见婕妤娘娘。" 方淼晴扶着门框艰难的站起身。 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的女子双髻高绾,薄施脂粉,轻纱披肩,一袭粉红色百褶堆花宫装,一派月华光辉,让人相形见绌。 正是方淼渺。 人近了。有内侍搬来椅子,方淼渺缓缓坐下。一边巧笑唤道:"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此刻的方淼渺已经换上掖庭局特有的蓝灰色宫装。她低着头,让乌黑的发丝顺着瘦削的肩膀垂下,在脸上罩了一层yīn影。 "姐姐,你不喜欢看到妹妹吗?”方淼渺有一些委屈:“妹妹大老远的来看您,你也不抬头看看我。” 一旁的宫女翠微跟着怒喝道:“见到婕妤娘娘也不下跪。” “她是我姐姐,怎么会对我下跪呢。一直都是我跪她。”方淼渺此刻太得意了,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来:“姐姐,虽然你是我亲姐姐,但是你我尊卑有别,你还是将规矩做完整点,省得又被人抓到把柄,说您目中无人。害了自己。” 方淼晴低头站了一会儿,才缓缓仰起脸,一脸温婉地看着方淼渺,不语亦不动。 看到她的脸,方淼渺深吸了一口气。 庆嬷嬷也是愣到。 方淼晴垂眸,也不顾自己那可怕的右脸颊出现在众人眼边,微笑道:“怕是我不能对婕妤娘娘跪拜了。” 方淼渺张嘴:“你……你怎么成为这样子!”话已结束,心里涌上无限的欣喜,似乎就要对天长笑方淼晴被毁了容貌!那一副像叶晴晴的容貌被毁了,她还有什么可以和她争的! 她的笑容都快忍不住:“是谁毁了姐姐的脸?”话音一落,她想到有胆量做这件事的就是太后娘娘了。她恨不得此刻就去永宁宫,对着肖碧晕大拜。 方淼晴面色平静:“不知道。婕妤娘娘,知道吗?“她说得温和平静,问得自然冷静。 方淼渺冷冷一哼:“我如何知道。姐姐在后宫得罪了哪些人?” 翠微也跟着附和道:“我家娘娘好心过来看你,你不行礼也就算了,还问这种话,方小姐,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家娘娘行礼,因为我家娘娘是你的妹妹,你就忘了主次吗?" 方淼晴斜斜地朝门框一倚。她虽然右脸颊被毁掉,但是气度高贵,举止中有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优雅之气,这个随意的动作被她一做,却偏有一种娉婷美好之姿。 "娘娘,你是奴婢的妹妹,你想要姐姐跪下来给你行礼吗?"她幽幽叹了口气:"哎,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成了这副模样。连是怎么毁的被谁毁的都不知道。你说,这里的人多不多杂不杂?娘娘,你来到这儿,虽然是为了探望我,但是小心脏了名声。毕竟,皇上最是疼柔弱善良的娘娘。" 方淼渺一呆,与庆嬷嬷相互看了一眼。她在楚昭然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恭亲有爱的,而方淼晴不过是在警告她掖庭局里有许多人的耳目,她这一作派落到有心人眼里,被传出去,恐是会害了自己失了圣心。 方淼渺有一些不甘心,但是,心情却太好了,她站起身来:"姐姐,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妹妹先走了。“ "哦,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她停住脚步,微笑的看着方淼晴:"姐姐进宫后,祖父祖母大怒,将姐姐的婢女素锦和素红还有嬷嬷全部赶出去了。哎,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沦落到哪里。也不知道你们今生是否有可以见面的机会。" "还有,爹爹说我娘亲为家中劳累太多了,任劳任怨,而你母亲却没有为家中做过何事,于是,将你母亲的坟墓从祖宅宗庙里移了出来。”她缓缓一笑:“方家里面没有你母亲的牌位,你母亲的尸骨现在不知散落在哪个角落。哎,或许,被野狗叼走了。” 方淼晴倚着门框,面上没有任何惊异。 方淼渺看着她的脸,继续说道:"姐姐,莫要在得罪他人。要不然连命都没有。妹妹可不想少了姐姐。”她要她活着,看她以后如何的风光。 方淼晴她含着笑,优雅而随意地说道:“好。”目送着她们离开。 -------- 日头渐渐有点大。此时正是晌午时候,方淼晴放下手中的衣服。擦擦额间的汗。 采依端着饭盒朝她走来:"晴晴,你的饭。" 方淼晴道了声谢谢,便接过吃的。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些菜渣和白米。 采依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日去晚了,就只剩下这些。” 方淼晴对她道:“不碍事的。”低着头,就着白米饭吃起来。 采依坐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打量着方淼晴,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方淼晴瞄了她一眼:“采音呢?” 采依笑道:“今日下午司宝司要在我们这里选几个活计好点的宫女到司宝司去,她去忙了。” "你怎么不去? "方淼晴问道。 采依笑了笑,反倒问她:“晴晴,刚才你妹妹是不是过来找你?”婕妤娘娘亲自来这里看望受伤的姐姐,这件事已经在整个掖庭局传遍了:"她不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不是。”方淼晴摇摇头。 “为什么?”采依不解,“你是她亲姐姐,你妹妹如今是宠妃,你有难,她不应该帮你吗。”她顿了顿,才小声问道:“有没有说要帮你请个御医看看你脸上的伤。” 方淼晴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淡淡一笑,“我是皇上下令送到掖庭局的。至皇上颜面何存。”况且,她也不会。 “这批秀女进宫,皇上第一个宣的就是你妹妹。”采依争辩,“我听那些嬷嬷说,皇上赏了婕妤娘娘好多东西,婕妤娘娘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方淼晴侧头看着她,突然问道:“采依,你和你采音是不是想离开这儿?”她认真的对采依道:“你是指望我离开的时候带上你和采音是吗?” 采依被看出的心思,脸一红,盯着地上的石头不说话。 方淼晴叹了一口气:“我如今这个模样,自己能不能离开都是问题。” "对不起。"采依小声道:"采音想在司宝司来挑人,进入司宝司。"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是不是?"方淼晴问道。 采依诧异道:“是。你怎么知道的……采音将全身的身家都给了秦公公,才换来这次面试的机会。可是司宝司那是什么地方,都少人挤破头也要进去,我和采音无钱无势的,谁能瞧得上我们。也就是采音才想着靠着高巧的绣计进去。那是司宝司,掌管和铸造珠宝的,绣计好有什么用。” 是个明白人。 方淼晴笑道:“于司宝掌管司宝司,听说她的姨母,是尚服局的于尚服,你可知于尚服如何坐到这个位置的?” 采依道:“于尚服是宫中老人,曾经主管采薇宫,听说她的针线活是一等一等的好,上一届尚服走了之后,她被推荐成了尚服局的尚服。” 尚服局尚服,正四品,下辖四司,是千人之上。于尚服在采薇宫当了二十几年的掌宫嬷嬷,突然成了尚服局的尚服。 方淼晴想起了五年前在御花园对自己破口大骂的老嬷嬷宫中不缺乏女红内行,技艺精湛的人更是。她一个年老的嬷嬷一朝越鱼门,成为宫掖中有权有势的女官之一。 方淼晴扶着门槛站起身,走进屋里。到了自己的床边,从枕头里拿出一根镶宝凤蝶鎏金银簪,还有一枚雕工精致的纯金臂饰递给采依:"这两个原是我带上身上的,是大周朝大师陈福楼留下来的首饰。" 采依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陈福楼是大周最为有名的首饰铸造大师,专门为皇家服务。后来,大周国灭,他铸造的首饰所剩寥寥无几,一些铸造工巧也随着遗失。 "于司宝来招人,你们将这些东西给她,告诉她这些是你家祖传的首饰,你还要说你曾经在家中见过陈福楼的首饰画本。" 采依咽了口唾沫:"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我刚才还想利用你。" 方淼晴眸色动了动:“就当作这些日子你照顾我的报酬。” 这报酬未免也太大了吧。采依偷眼打量她,却不敢接。 方淼晴又道:“你瞧我这样子,半死不活的,这些首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帮了你们,只希望你们能记得我的恩情,常过来照拂我,让我在这掖庭宫里有点依托。” 掖庭宫的每日就是干不完的活计,听不完的责骂,采依永远忘不了在料峭的寒冷中浆洗,双手浸到冷水中,是难以想象的刺骨之寒;院子里臭气熏天的粪桶,不停的清洗也洗不完;还有每日给管事公公宫女打水、洗脚,再将洗脚水倒掉…… 她早就受过了这种日子,也知道这到底有多难熬。采依没有再犹豫,接过这两件东西:“谢谢,若是我们离开这儿,我发誓,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帮的绝对不会推辞。” 方淼晴那张苍白又带着点恐怖的面容上,眼瞳漆黑,眼底一丝隐芒明灭不定。 誓言这种东西听过了也就过了。她不相信誓言。她更相信,人心。 在这座后宫里面,人人都有所求。 然而,她却轻声说道:“好。” ----------- 方淼晴坐在门口,继续绣着手上的活计。 掖庭局外,马车轱辘碾压着宽大的石板路面,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下午显得很是刺耳。 于司宝来了。 秦公公亲自端了好茶递给于宜宣司宝。她接过放在桌上,却没有喝。微微皱眉,看着这群低头恭敬的少女。 掖庭局都是一些犯错事的宫女或者罪官之女待的地方。她原是打算从外面再选一群家世清白的女子进宫培养,亦或者到别处宫殿选看看。 可是,皇上崇尚勤俭节约,而其他宫殿的宫人也多不足 ,所以,没办法,这种好事才落到掖庭局的头上。 她示意典宝开口。 典宝晓苏开口道:"“司宝司隶属尚服局。这次选人入司宝司,精挑细选中擢拔,要求技艺高超,对珠宝首饰有鉴赏能力之人。” 几个宫女将一件华美的衣服挂起来。在一张桌上摆着十多件首饰,上到簪子头饰,下到手饰脚饰,分别标着号码。 "现在你们一个个经过这儿,将你们认为可以与这件衣服相匹配的首饰选出来,写在纸上jiāo上来。" 这些珠宝色彩瑰丽,与衣服的颜色都相匹配,图案也径相同。 于宜宣漫不经心的一张张翻过去,待看到采依的答案,一愣。 偏房内,于宜宣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问道:"这些可是你画的首饰。" 采依答道:"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是。只是奴婢见到那衣服,想到奴婢祖传的首饰可能更与它相配,所以大胆将祖传的首饰画在上面。" 于宜宣翘起嫣红的指甲:"祖传的首饰?你祖传的首饰可是陈福楼大师的大作。"她嘲讽道:”就凭你?是不是在哪一本书里偷学的。" 见她不信,采依忙说道:"真的是奴婢家祖传的,奴婢一直都带在身上。"于是,将那簪子和手饰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挑出来,递给于宜宣。 于宜宣瞧了半天,满眼惊喜:"你家里怎么会有如此宝贝的东西?" 采依道:“奴婢的父亲曾是吏部郎中,三年前因为科举舞弊案,被判流放,奴婢才进宫的。” 原来是这样,也曾是官家女子。这一切都解释通。 于宜宣现如今掌管着司宝司,然而司宝司自从她上位之后就鲜有绝世的珠宝问世。司衣局和司饰司的人嘲笑她凭着姨母的关系上位。不仅如此,去年太后大寿,她给太后铸造了一根凤簪,却还没有万和公主从南方送来做寿礼的珠宝大气。太后大怒,当场就打了几名典宝,还责骂了自己。 其中有一名典宝回去后担心受怕,不到几月就去世。后来更有人到偷偷寻了关系调离司宝司到别宫去。是以,司宝司一直缺人。 采依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在家中还曾见过陈福楼大师留下来的鉴宝录。只是后来被烧了。但那些样式奴婢记得不少。” 于宜宣大喜。 方淼晴坐在门口,继续绣着手上的活计。 院里不知何时架起了衣架,挂满了浣洗后的衣裳,空气中到处都是皂荚味。 人站在里头,从外面瞧不出端倪。方淼晴揉揉眼睛向地上看去,看到一双黑色绣着竹纹的靴筒。 ☆、第七十三章 再也翻不了身 方淼晴坐在门口,继续绣着手上的活计。 院里不知何时架起了衣架,挂满了浣洗后的衣裳,空气中到处都是皂荚味。 人站在外头,从里面瞧不出端倪。方淼晴揉揉眼睛向地上看去,看到一双黑色绣着竹纹的靴筒。 她愣了愣,起身掸掸裙摆上残存的线条,抱起篮子,篮子衣服分量实在不轻,在加上身上还受着伤。篮子没有拿稳竟摔了下去。 身前蓦然出现的一双手更快地将篮子提了起来。 “你没事吧。”低喑磁xìng的嗓音来自近身两尺处,是阳刚的男声。这在宫庭里极少听见。方淼晴抬首,身着棕色锦衣的禁卫军首领秦昊站在她的面前鲺。 “大人。”方淼晴行了礼,礼数周全。 秦昊见她垂眼低头,脸颊处一圈青紫的伤,里面红赤赤滚着几道血丝,当下一愣:“你……你脸上的伤……” 方淼晴平静道:“回大人,太后娘娘砸的。”她顿了顿:“大人可是要来抓奴婢的?” “我……”秦昊一愣,半晌才说道:“太后她……”他面露不忍:“我会想办法医治好你的脸的。” 方淼晴警惕道:“大人,奴婢与你无亲无故的,您为什么要医治好奴婢?” 秦昊道:“我不必怕我,我和你的表哥叶晴天师承同门,他是我的师兄。我还与你表姐叶晴晴相识。” “我们以前常在一起玩耍。”秦昊站着,斑驳的疏影洒在他的衣襟上、衣袂间、额冠上……:“师兄对人最好的,脾气却很执拗,有一次,司马韵在你表姐的饭菜里下了泻yào,你表姐肚子痛到虚脱。师哥拿了剑追了司马韵几条街,将司马韵的衣服扒得只剩里裤,挂在京都的小倌楼上。他执着剑立在那里,不让人救下司马韵。” “叶国公大人听了此事,亲自赶到小倌楼,将司马韵救下。还罚师兄跪在烈日底下三天。”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后来我就离了京都,去朝阳山拜师求艺。等我出师的时候,师兄和叶国公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方淼晴眼睫一颤,心底蓦然呼啸起难以抑制的悲伤。 “所以……你可能没有见过我。”秦昊轻暖地注视着她:“你长得和你表姐真像。” 方淼晴面色如常,别过眼,不动声色地道:“大人,来这儿是为了和奴婢诉过去的事吗?” “那日我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是叶国公的外孙女。”秦昊微敛眸色。 “若是大人知道是奴婢,就会允许奴婢擅闯太极殿吗?” “不会。”秦昊道:“但是我会帮你禀告皇上。” 微风拂来,夹杂着淡淡的皂荚味,方淼晴有一瞬的静默,她神色如常道:“大人,掖庭局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大人若是没事,还是请回去。要不然,奴婢人微言轻,被人看到与外男站在一起,弄不好会为此遭殃。” 敛身间,已有告退之意。 秦昊望着她,片刻,将手上的yào膏递过去,“听说你在采薇宫受了刑,这yào对镇痛止血很有效果,你拿去用。” 方淼晴侧身,却没有接过那yào膏:“谢谢大人。但是奴婢已经不需要了。” 她抱起地上的衣服,再次俯身告退。 她这幅样子不咸不淡的。不过秦昊却不在乎:“以后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方淼晴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她静默的坐在床上,直到采衣和彩音兴高采烈的走进屋子。 “谁在门口放了一瓶yào?”采音叫道。 采音将yào拿进屋子,见方淼晴坐在床上发呆。 桌子上铺满了衣服。 采音皱着眉头:“这些衣服你缝完了吗?王嬷嬷待会儿就要来收,你没有缝完,会被她骂的。” 采衣拿过yào膏递给方淼晴:“晴晴,这个放在我门口,我想是你的东西。”一边整理桌上的衣服:“你缝了一天也累了,我们帮你缝。” 采音挑起眉:“采衣,你怎么一直想讨好她,我们都进了司宝司,于司宝是让我们来收拾东西的,不是让你回来干活的。” 采衣拿起针线:“采音,你说听我的,司宝司晚点去没关系,先帮忙。”见采音依旧站在那里不懂,她提高声音唤道:“采音!” 这次她能进司宝司都是采衣的功劳,采音不懂其中缘由,只能听了采音的话,乖乖坐在桌前缝补,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方淼晴。 方淼晴抬起自己的手指,才一天,她的指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扎的小洞。她本就不善女红,针黹女红是极费神的技艺,上一辈子体弱没有学,这一辈子也就缝了一个护膝,还被司马韵嫌弃得直接扔掉。 “你好好学。总有一天会学会的。”采衣从柜子里拿出一叠东西,打开看,是练习绣样。 方淼晴接过,轻轻道了声:“谢谢。” 采衣咬咬唇,突然说道:“其实在掖庭局最 可怕的不是你不会做事……而是……”她说道:“我们房间原本有四个人,在你来之前有两个女子死了。” 方淼晴一愣。 采音急忙站起来:“采衣,你在说什么,别说了。” 采衣缓缓道:“掖庭局的宫女大部分是犯过错,别主子赶到这里自生自灭的,要么就是罪官之女,无论哪一个,都是死没人理会的。她们两个一个是得了疫病死的,另一个……”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另一个宫女是因为秦公公看上她,想与她对食……她不愿意……” 她低头扯裙角,嗫嚅着,“后来,于尚服将人要了过去,我们都以为,她是要离开这儿……但是,于尚服却又把她送给秦公公……她在新婚的那日,上吊死了。” 秦公公只是个小小的掖庭令,没有办法处理宫女的婚事,但是作为四司之主,掌管六尚之一的于尚服却有能力这么做。 宫中多得是貌美如花的女子,秦公公年纪已经五十多,宦官里yīn暗变态,碰上这种事,就如深陷永夜,在屈辱和折磨中不能逃离。那名宫女也真是十分可怜。 采音将门关上,又将支窗放下,道:“你们要说就赶紧说完,被人听见,我们就惨了!” “那名宫女人很好……我们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她经常帮我们。”采衣感慨道:“听说她以前是大家户里的丫鬟,是主子选秀犯了错,她也被逐到这里。” 楚昭然在位就举行过两场选秀,这个宫女是五年前下放下来的。方淼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素琴。” 方淼晴震惊得站起身来。 “怎么了?”采衣意外的看着她。 素琴是她作为叶晴晴时候的贴身丫鬟,与她一起进了宫。 她顿时苍白了脸,身体遥遥yù坠。 她就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素琴,一个是哥哥送她的武功高强的小乔。 在她出事的那一日,她让小乔出宫帮她拿些家中的衣物。素琴留在宫中陪她。 昔年的诸多往事辗转浮现,方淼晴眼里波光淋淋,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归为沉寂。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侧过头。 --------------- 采音和采衣在司宝司典衣的催促下离开了掖庭局。 那堆得如山高的衣服最终还是没有缝补完。王嬷嬷十分气愤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方淼晴侧着身子。她完好的半边脸上无可挑剔的五官,面容白皙,眉目微凉,整个人像是从霜雪中走出来的。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冷艳的感觉。 王嬷嬷吞了吞舌头,一时又想起她的另外半张脸,不由得想到,昨日朝宋公公原本还叫了御医来,可御医还没进掖庭局便又被叫走。 秦公公说了三个字不必管! 这个女子已经被厌弃了,再也翻不了身。 她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惜,缓了口气道:“今晚你就别睡觉,连夜将这些衣服缝补好。明日早上秦公公会亲自过来找你要的!到时候你做不好,秦公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完,转身就走。 “嬷嬷。”方淼晴突然唤道。 王嬷嬷回头,却见方淼晴正看着她,那双眼睛注视着她,仿佛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幽光闪过,王嬷嬷心中不禁一抖。 方淼晴问道:“嬷嬷想当掖庭令吗?” 王嬷嬷张开嘴,猛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整张脸都笼在一层淡淡的光影里,目光沉静,眼底却糅着洞悉一切的意味深长。 夜晚的掖庭局寂静而冷清。内院,架满了浣洗后的衣裳。 此时此刻,掖庭令秦公公正满脸是笑的看着一盒子的宝贝。 谁说掖庭局是最没有油水可贪的。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寝局,尚工局,尚食局六尚撑管理宫中一应事务。皇宫里多富贵,但yīn私也多。 就比如这些银子和珠宝。 后宫的东西都是千挑万选的,民间难以弄到,在后宫出宫皆需要内侍省长朝宋公公的批令。而掖庭局虽然是内侍省最末宫局,做着宫中最低等的事情,例如清洗夜壶,每日将宫中的粪送到宫外。因此每日要出宫,有不少宫人将东西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去卖个好价格,而他们拿的就是大头。 就比如一个月前,尚服局送来销毁的破损残缺布料宫锻和一些做工不精致的成衣。他隐匿得小心仔细,陆陆续续送出去几批……价值不菲啊。 他想起那批宫锻,站起来,颤步打开自己的柜子,还好,都在。明日天暗,就该跟着牛车一起出宫。 秦公公将宝贝藏好,才倒在床上睡觉。 在黑暗中,有一角的窗户偷偷被打开了,女子隐藏在黑暗之中,眼神明亮。 直到听到秦公公的呼噜声,她才悄悄进门。 ---------- 在掖庭局的一间室内清洗室。永宁宫太后的大红凤袍,临风高悬,在月光下那颜色就像流动的滚烫血光。太后最喜欢这种缎料,是浓艳到极致的红,昭示了无上的富贵尊荣。 明日,这件衣服会被送到永宁宫里。她的手指拂过衣服,指甲寸寸地抚摸,指甲抠刮,在衣服隐秘的地方将几道金丝划破。 她笑了笑,又转到另一间去。 方淼晴将怀里的成衣混进为尚宫宫女清洗好的衣物里。六尚只见虽然平起平坐,但是尚宫司的尚宫便是太后最为信任的辛嬷嬷。曾经有一段时间,太后肆无忌惮地培植势力,甚至想将人手安进其他五尚。 只是,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二人将其他五尚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上,不敢犯一丝错误。现在,火已经点燃了,就让它自己烧去吧。 方淼晴静静的离开。 -------- 熏香四溢的大堂,轻烟如梦。 肖碧云双髻高绾,大片闪耀的金红色绸缎穿在身上,宛若鲜血,富贵无边。 辛嬷嬷在一旁为她整衣,手法极为娴熟,细整完毕,又退后几步端详,但见这件凤服,九凤首尾相临,皆以金线绣上,精致华美。 突然,她皱起眉头,手指勾起太后袖口下的一条金丝,金丝已断。 ---------------- 此时,秦公公正在房间居高临下的看着扶着门槛的方淼晴,在他的脚下是昨日jiāo给方淼晴缝制的衣服。一边嘲笑道:“好一个西子捧心的弱女子啊……” 方淼晴垂眸。 秦公公尖声道:“到我掖庭局就是我掖庭局的人!不管你以前是千金大小姐还是名门贵女……到我这儿都听我的。昨日jiāo给你的事,你却没有做完,对此有什么解释?" "奴婢并不擅女红。而且,太多了。”方淼晴道。 倒是很诚实,秦公公怒极,食手指着她:“好!好!你不会修补衣服,洗衣服总会吧。去大院里洗衣服。” 方淼晴一副身体还未好的样子,步履困难,慢慢跟在秦公公身后。 秦公公等不及,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拖着她的头发往前行。 方淼晴被他抓得头皮几乎要bàozhà,步履更为不稳,几步就摔倒在秦公公的脚下。 秦公公顺势踩住她的手,用力的转动。 “哎呀,你当你是谁?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这副样子,别说皇上了,我看了都作恶。”秦公公裂开嘴笑了,面容yīn深恐怖。昨日方婕妤来的时候,他也看清了,这两姐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姐妹情,原本还有点忌惮,现如今,他什么也不怕。 王嬷嬷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就在秦公公解恨,正要重新拖起她来时,辛嬷嬷领着数名内侍和宫女走进掖庭局。 秦公公赶紧收脚,瞬间换上殷情不过的笑容:“尚宫大人,什么事劳你亲自来呢?” 辛嬷嬷瞧了一眼,此刻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也没有细看,只是冷笑道:“本尚宫来得不是时候,打扰秦公公处罚下人了。” 秦公公推笑:“不打扰,不打扰。” 辛嬷嬷冷眼一笑,吩咐后面的人:“来人,将整个掖庭局都围起来!宫人全部请到院子里,来,本尚宫要一个个审问。” 说完,径直越过秦公公。 尚宫司主管掌导引中宫,辛嬷嬷坐在主坐上,斜睨的底下的人:“今日太后的凤衣上面有几道金丝被折断。” 秦公公赶忙说:“奴才这就叫昨日负责太后衣裳清洗的宫女出来。任凭尚宫处置。”毁坏凤衣,其罪当诛,他恨不得将底下办事不力的人都抓起来dú打,他高声喊道:"王嬷嬷!王嬷嬷,浣衣的事情是由你负责的!" 王嬷嬷浑身是汗的跪伏在地上:"不,不是奴婢……今日,奴婢休沐……太后的衣物都是秦公公亲自照看,检查一遍,这才亲自送到宁寿宫。"秦公公的检查不过是走过场。 "哦,是吗?秦公公?”辛嬷嬷问道。 秦公公额头满是汗水,他如果说自己没检查过,那不就是自己对太后不敬,若说检查过,这衣服的金丝是如何断的,他又怎么知道:“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他亲自装进箱笼里送到宁寿宫:“会不会是之后宁寿宫的宫人不小心……” “秦公公是在怀疑本尚宫吗?”辛嬷嬷微怒:“你送箱笼过来,就jiāo到本尚宫手上。” “不……不……尚宫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秦公公瞪了王嬷嬷一眼,一时心乱:“王嬷嬷,是不是你昨日没有监督好,坏掉了都不知!今早我也没有细看……”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枉我如此信任你。来人,将她和昨日洗衣服的奴婢一起拖出去打板子,打到她们承认说为止。” 辛尚宫还坐在这里,他却擅作主张,发落人,这就不单是逾矩了,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心虚。 王嬷嬷跪在地上,几乎都要投降了,但是一见秦公公竟 然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便冷冷心,想起方淼晴昨夜看自己的目光那么的沉静,主意顿时定了,要按她说的做:“公公,太后的衣服洗完都是由您亲自检查的,然后熨烫完整,装在箱笼里,亲自送到宁寿宫的,其他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辛嬷嬷继续笑着:“秦公公,我问了其他宫人,她们也说你有检查。” 秦公公此刻心里大急,跪伏在地上:“尚宫大人,千万不要听她乱说,奴才今早有事,并没有完全检查清楚便装了箱笼。尚宫,都是她们弄的!您可要查清楚!” 辛嬷嬷道:“本尚宫掌管尚宫司,是太后看得起,当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秦公公,可不必担心。” 此时,有内侍抱着一捧衣物走了进来:“辛尚宫,奴才们在秦公公的房间里搜出这些东西。” 没想到辛嬷嬷一边在审问他,一边却已让人搜查整个掖庭局。秦公公觉得一股凉气由心而生,四肢都冻僵了。 这些绸缎成衣正是他藏在房间里,准备今日运到宫外去卖的。 秦公公只觉得天昏地暗,此刻在无话可说。 辛嬷嬷拿起一本册子,对着册子上的管事记录道:“这些衣物是上周尚服局送来销毁的,你们也已经登册销毁过了,怎么还在?”她抬头,瞧了从秦公公屋里搜到的一盒子的珠宝,笑道:"秦公公是让人将宫中宝物偷运出宫去贪赃。在宫外折成银子中饱私囊吧?” "奴才……奴才……“秦公公嘴里却嚅嚅,面色如枯井般。 辛嬷嬷合上册子,面露精光:"秦公公莫要害怕,本尚宫就是想知道这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参与?" 她笑着,可是秦公公却觉得遍地生寒。 尚宫局与其他五尚还有内侍省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和梁舒娘娘主管的尚寝局和尚服局关系最为糟糕,太后几次chā人进去,都被舒妃娘娘不动声色的赶出去。不仅如此,内侍省也曾被太后安进人,然而朝宋公公想办法将人调出去。 而这两个部门,都是和掖庭局jiāo身最为广的。 辛嬷嬷笑着看他。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凭太后的意思。而如今,太后因为侄子的死,侄女被赶出宫连续几日心情大坏。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掉太后的两个心头大患,将宁寿宫的名声重新塑起,那么这也是大功一件。 “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你暴室里审问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 秦公公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着牙,说道:"尚宫大人,这是有人栽赃,不是奴才的东西。" 辛嬷嬷眉毛一扬:"看来,公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送往暴室!" 秦公公抖如筛糠,面皮发青,暴室是什么地方,十八般刑罚总有能让他生不如死说出口的。秦公公想起自己在外面的两个侄子,他们都在淑妃娘娘手上,如果自己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淑妃娘娘是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的。 横竖都是死,他一时发疯,将前来抓他的内侍一把推开,对着门墙撞过去! "拦住他!”辛嬷嬷话音未落,便看见他撞到墙上,血溅当场! 王嬷嬷此刻软在地上。 辛嬷嬷道:“他畏罪自杀!将他的尸体拖出去。” 房间很快就整理干净。辛嬷嬷看着底下的王嬷嬷,道:“是你将那成衣混在送往尚宫局的宫服当中的吧。” 王嬷嬷张嘴道:“是奴婢。是因为奴婢实在看不过秦公公,所以才偷了上一次那些布料,放在尚宫局的宫服里,也是希望……希望尚宫大人能发现这些布料的来处,明察秋毫,重正掖庭局。” 辛嬷嬷笑道:“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朝宋公公呢?” 王嬷嬷低声道:“朝宋公公瞧不上奴婢。掖庭局都为内侍管,奴婢是女的,告诉朝宋公公,他不会相信。” “哦……”辛嬷嬷半眯着眼睛:“为什么不告诉尚服局的人,亦或者他们的主子。” 王嬷嬷心里紧张,却还是跪在辛嬷嬷身边,小声道:“奴婢曾见,于尚服带着太后的凤衣过来,她亲自与秦公公解说,这绸缎布料,还有上面的金丝,都是精挑细选,无价之宝……这东西若能拿到外面去卖,一辈子都不用愁……” 辛嬷嬷沉思,她料想秦公公故意将金丝弄断,就是为了重新送到尚服局,再由尚服局开个名头,送回掖庭局销毁。 若是平时,太后可能就此放过,可偏偏这段日子太后心情十分不好,而刚好又撞上尚服局的服装出了纰漏。 继而轻蔑道:“想来是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缺钱了,动脑子都动到太后娘娘身上……哎,只可惜秦公公自杀,不能抓到更多的把柄。” "是。“王嬷嬷跪伏在地上。 辛嬷嬷瞧着她:"这一次内侍省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想来朝宋公公会卖本尚宫一个面子。让你成为掖庭令。"她站起身来对王嬷嬷道:"你好好做,太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听了这话,王嬷嬷难以置信,等到辛嬷嬷人都到门口了,她才趴在地上:"奴婢谢谢太后娘娘,谢谢尚宫大人。" 辛嬷嬷皱着眉头走在掖庭局的院子,突然止住脚步。瞧着不远处,一个披散头发的女子正在那里认真的清洗衣物。 她盯着久了,这才想起她是谁。 她的脸……辛嬷嬷心思一动,在她入掖庭局后,太后也想动手,但碍于皇上的面子,正想着等过段日子皇上忘了再说,没想到就传来她被毁容的消息。 现如今看来,还挺严重的。她脸上的伤更像是在采薇宫被太后砸伤后的淤青扩散大,辛嬷嬷心思急转,皇上下令将永肖侯儿子处死,将永肖侯降位,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以为这是太后做的! 辛嬷嬷心下一寒,发现太后被人设计了! 她急匆匆回到宁寿宫,将自己的发现与太后讲了。 “原来如此!”肖碧云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来,皇上怎么会是那种不顾亲情的人,原来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让皇上和她之间的感情隔阂掉。她胸脯上下起伏:“定是那个贱人!她见不好皇上与哀家感情加深,就会夺了她的宫权,所以……才出了此计,让皇儿误以为是哀家做的。” “可怜我那侄儿……”虽然是死的是个庶子,但是娘家的颜面被如此拍打,太后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 “太后息怒。”辛嬷嬷镇静道:“这件事要查清楚,若是现在去告诉皇上,皇上指不定还会想太后在诬陷他人,况且,这件事是谁做的还没有下定论。” “是。”太后冷静下来:“在这件事上,既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恶人。你仔细去查,切记不要惊动太多人。不过……”她深吸了一长口气:“那个贱人三番五次的设计到哀家头上,将哀家置于何地。总是要给她看头瞧瞧。” 她闭上眼,缓缓道:“告诉尚服局,哀家想在接见齐国太子的时候,戴上九尾凤凰簪,去告诉司宝司,要她们设计一款。” “是,太后。”辛嬷嬷颔首。 “那方淼晴还要处置吗?”她问。 太后摇摇头:“毁了容的女子,还能翻出多大的浪。就留在掖庭局让她自生自灭去。”她手上转动着佛珠:“她不是有一个妹妹吗?已经侍寝了。皇上对她挺上心的,明日请她来宁寿宫坐一坐。哀家看看她。” “是。”辛嬷嬷领命而去。 ☆、第七十四章 其他的情愫 夜色浓郁,星夜无光。 方淼晴在后院点起了火盆,往里面撒着纸钱。 这一天,从秦公公在宫外的宅子搜出不少的银两,银两数目巨大,不是他一个掖庭令就可以拿到的。朝宋公公亲自到永宁宫磕头认错。到底还是给了尚宫局一个面子,将王嬷嬷破格提成了掖庭令。 随后,尚服局的于尚服带着底下的人浩浩dàngdàng的去永宁宫请罪。太后让于尚服等人在门外跪了三个时辰才接见。于尚服年纪已大,当晚就生病。惊动了还在幽禁中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惊得生起病来,上奏皇上,自己管教尚服局不力,愿意辞去职务。皇上怜惜淑妃娘娘,当晚就到甘露宫探望,遂取消了对淑妃娘娘的惩罚,让她出来。 太后气得砸了好几个东西。 夜风呼呼的吹着,吹得火焰不停的跳动。方淼晴注视着火焰,眼前发热,将手上的纸钱撒进去鲺。 素琴,害死你的人终于在今日得到惩罚了。 但是,这点血,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一个个身影暮然的笼罩着她。 方淼晴猛的仰起头去,藏于袖子的匕首横空出世,抓住对方的衣袖,翻身一跃,对着对方的脖颈就狠狠的chā了下去。 “看来我那yào真是灵,才几天的功夫,你就全好了。”来人妖艳的脸孔上一片冷沉,身手敏捷,侧身一过,闪开那道风刃,却没想到她另一只手上还有一把匕首,在他闪开的那一瞬间,抵在他的腰上。 “把解yào叫出来!”方淼晴倔强的仰头:“要不然我杀了你!” 司马韵笑道:“好啊!你动手吧!杀了我吧,你身上的dú也解不了,今日的纸钱就当做为你我而散。” 方淼晴脸色一沉,她的匕首往前一寸,夜晚特别的寂静,几乎能听见刀刃chā进外衣的微小声音。 司马韵没有动,眼神漆黑如墨,淡淡的看着她,方淼晴也没有动,微风吹过,扬起尚未撒完的纸钱,在半空中飘dàng着,两人就那般对望着,谁也没吭声。 过了许久,方淼晴收起匕首退后。她垂眸,这男人料事如神,把她的路都堵好了,那么狠的人,还不知道又会怎么惩罚她。 这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 方淼晴咬着嘴唇:“你要怎样?” 司马韵扬了扬眉,拂了拂衣服,冷冷一笑道:“你刚才不是很威风吗?不是想杀我吗?怎么又不想了……”说道最后几字,话语越是嘲讽。 方淼晴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有血珠从唇上溢出:“我只是吓唬一下大人,希望大人把解yào拿给我。” “哦,原来是这样,你只是吓唬我?”司马韵声音平淡的缓缓说道:“方淼晴,你还记不记得你进宫的前一夜我说过什么?”他的身影越离越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说过,你别在忤逆我!” 方淼晴见他眼神锐利,隐隐里面还有几道凶光闪现,她心下一惊,面上却悲泣着哭出声来。 司马韵皱着眉头看着她。 方淼晴眼泪含在眼眶里,咬着嘴唇说道:“你觉得我愿意这样吗?昨天方淼渺带着人到我这里,对我指气扬威的,还告诉我我的奴婢素红素锦都被赶出去了,连我娘亲的尸骨都被扔出去……还有,今天早上,秦公公扯我的头发,还有脚踩我的手……你瞧……”她伸出自己的双手,一双手都红肿起来,手指上还有不少针孔的痕迹。 司马韵眯起眼睛盯着她,半晌,才冷笑道:“方淼晴,你不会发现对我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 “我哪敢。我什么都没有,保护不了自己的丫鬟,连自己母亲的尸骨都保护不了,困在这深宫里,为了能查清外祖父和表姐死去的真相……可如今还是一团糟糕,生怕我还没有查到什么,就死在掖庭局里了……大人是我唯一的依仗……”她越想越伤心,脊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直,垂着头,可是那单薄的肩膀却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十分委屈,想哭却硬挺着。 司马韵的眼神在她面上打量着,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长得太像表姐被后宫人盯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毁掉我的容貌……可是,我不能永远这样子受制于人…………”她抽了抽鼻子,咬紧嘴唇,就是为了让眼泪不流下来。 司马韵的目光渐渐暖和起来,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摸上她出血的双唇。 方淼晴抬头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通红一片,里面泪水盈盈,水蒙蒙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十分可怜。 “好了,也是我没想周全,让那些奴才欺负到你头上算,想哭就哭吧。” 他,是在道歉吗!方淼晴内心里面被震到无以复加,可是落在司马韵眼里,她仰着头,微微张嘴,一双眼睛固执的不让眼泪流下,依旧固执倔强得很。 他的手指轻轻拂去她唇角的血珠,又发现自己太失态了,手指滑落下来,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方淼晴心念斗转,脸上还是一片悲 哀,她难堪的转过头去:“大人,奴婢先告退了。” 司马韵看着她背对着他,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冷声冷气的问道:“你别走!这些纸钱是在给谁烧的?” 方淼晴背对着她,肩膀依旧微微颤抖:“昨日我才知道曾住在我那个房间的一个宫女,是我表姐的贴身丫鬟。名叫素琴。后来被秦公公害死了。毕竟曾相识一场,所以我就趁着夜晚过来拜祭她。” 司马韵诧异道:“素琴,她不是和你表姐一起死的吗?”他想了想,怕是皇家将人送到掖庭局,却对外宣称死了。他略微想了想:“今日禁卫军奉太后的命令去查秦公公在宫外的府邸。秦公公贪赃枉法的罪证也递到御史台来……只是御史台向来不管后宫之事……”他顿了顿:“秦公公的死,与你有关?” “恩。”现在不承认,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查到。方淼晴抽了抽鼻子。 司马韵不怒反笑:“你倒是挺聪明的。” 方淼晴没回头,声音略微沙哑:“不知道哪一日我死了,有没有人给我烧纸钱?有没有人为我报仇?” 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寂,司马韵沉默了一下,才道:“方淼晴,过来。” 少女固执的背对着她,司马韵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略略一用力,就强行将她转了过来。 方淼晴的脸上满是泪痕,转过来的时候有几粒眼泪落在他的胸脯上。 司马韵心情越加的烦闷:“哭什么哭!才刚进宫,就想生和死的事……” “我只是不懂得我为何如此倒霉,也没有想过去招惹谁,可是总有人看我不顺眼。”方淼晴眼睛里都是眼泪,越想越委屈,一边抓起司马韵的衣袖,就着他的手,对着衣袖擦眼泪。 司马韵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捧着他的衣袖几乎将整个脸都埋进去。 “不是你说要进宫的吗?” 方淼晴抽抽鼻子,眼眶泛红:“是,这是我的主意……可是,我在后宫已经那么难过了,大人还和她们一起欺负我……”她侧过脸,对着司马韵发起脾气:“我的命在大人手里,容貌也被毁成这样了,别说楚昭然,就是我自己看得也觉得恐怖。难不成我就要一辈子在掖庭局里当一个宫女了。” “我没叫你一辈子这样……只是暂时的……”司马韵低声安慰道:“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方淼晴咬着嘴唇:“这里凶险万分,如果哪一日我出事大人不能及时来救我的话,我又没有自救的能力,就像上次在采薇宫一样,楚昭然和大人如果再来晚一步,我就被活活打死在那里。” 她认真的问道:“大人,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火盆里的火光照在两人身上,少女依靠着男子,男子环着女子,看过去就像一对再好不过的情侣。 “给你,”司马韵将瓷瓶放在她的手里,说道:“这里面是你脸上的解yào。要连续涂三天才会全好。由你决定想什么时候恢复容貌。” 方淼晴接过解yào,睫毛上面还有几滴泪珠:“谢谢大人。”她咬着唇,得寸进尺道:“大人,还有一个解yào……呢?” 司马韵不由诧异地扬眉,似笑非笑地问她:“那个解yào你也想要?” 方淼晴歪着头:“我不要可以,那请大人自己好好保重自己,省得三个月没来得及来,我就被dú死了。” 司马韵笑道:“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会把解yào先送过来。” “知道了!”方淼晴推开他,将yào放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将火盆里的火熄灭,连告退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司马韵黑着一张脸,一手拉住她。 方淼晴歪着头不解的看她。 司马韵从怀里掏出几瓶yào膏,扔到她的怀里:“yào,治外伤的!”见她还傻傻愣愣的,于是,又说道:“你的手指不是受伤了吗?” 方淼晴拿了yào膏:“可是大人上次不是才给我了几瓶yào膏吗?” “再多给你几瓶。你拿着就是了!”司马韵烦躁得很。 方淼晴拿着yào膏,嘀咕道:“拿着就拿着,发什么脾气。”她赌气道:“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她在司马韵的眼皮底下,慢慢往掖庭局走去,再走进自己的房间。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缓缓地靠着门坐在地上。 脸上再也不是刚才悲伤流泪倔强赌气的样子,她的目光恢复平静,面色沉静,只是一只手抚上她的胸口,可见刚才是多么紧张。 她仰着头,松了一口气。 原来,原来司马韵喜欢对他人倔强对自己放软的女子……今日看来,司马韵对自己不全是所谓的合作关系,可能还参杂的其他的感情……无论是什么,今日在惹怒他的情况下,她居然全身而退,这真是他们两个认识十几年来最大的胜利。有其他的情愫,无论是什么情感,一旦男人的心有所软化,那么他的残酷和冷漠都能慢慢瓦解。 背脊上的衣衫 已经全部湿透,冷风吹来,打在衣襟上,冷飕飕的。可是方淼晴却笑了。 两辈子没发现司马韵的弱点,这辈子居然发现了。 今日,她看了他的反应,决定从此以后改变她的战略。 -------------------- 方淼晴走之后,司马韵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这一日是各位王爷回京述职的日子,皇上在光明殿举行了一场宴会以示欢迎。他也在参加其中。宴会到一半,舒妃娘娘的宫女来报,淑妃娘娘生病,皇上急匆匆的就往甘露宫去。留下他们继续。 他坐在长桌上,回身望过去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内,熙熙攘攘,丝竹不断,有打扮高贵的王爷贵fù,举止文雅的官员名士,他们举杯jiāo错,言笑晏晏,完美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任谁也看不清楚他们皮下的真实想法。 不知怎地,他想起她。 他想起她的倔强,想起她的恨,想起她在昭陵的失态,想起她的满口谎言假心假意,甚至,还想起那一天他将yào唇抵唇的逼近她嘴里……于是,他便走出的宴会厅,来到她房门口,却又发现她不在。满世界的找她,才在后院看到她。 司马韵茫然的往回走。 走到宴会厅,便见他的随从余亮:“主子,你回来了,永肖伯正在找你呢!” 司马韵面色沉静,走进宴会厅。 永肖伯手里拿着酒瓶,满脸通红,嘴里正胡说着什么,见到司马韵,整个人扑了上去:“司马大人,皇上身边的红人,您回来了!” 眼见就要扑到他的身上,司马韵侧身,看着他摔倒在地上。 永肖伯在地上摔了个大满怀,发出巨大的响声。 四周的人都往那儿看去。 “永肖伯,你喝醉了!"司马韵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 永肖伯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司马韵的衣服,大怒道:“司马韵,我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杀了我儿子,毁我女儿!” 司马韵面无表情,身形一闪斜斜就避了开去:“永肖伯,本官只是按法办事。” “按法办事!”永肖伯道:“好一个按法办事!每日御史台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强抢民女,打伤官员,比我这大的事情多得事,你御史台怎么就有空管起!你是不是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呵呵一笑:“我听说御史大人以前曾经王丞相的孙女定过亲,可惜那孙女五年前进宫,还成为德妃娘娘。大人,你莫是怕我女儿进宫,堵了你旧情人的位置,所以才把矛头对准我!” “伯爷!”王丞相大喝一声:“请慎言!” “慎言?”永肖伯咧嘴笑了:“你们不给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御史大人心悦皇上的宠妃娘娘,大逆不道,大家看看!” 王丞相一听顿时沉下脸来:“伯爷,你说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御史大人是德妃娘娘的表兄,但是从小两人鲜少见面,当时御史大人的母亲还在,曾想与我王家结亲,但是并没有成。”当初议亲的事不少人都知道,所以没有必要瞒着:“德妃娘娘如今是皇上妃子,请伯爷放尊重些。小心皇上责怪!” 永肖伯指着司马韵问道:“如果他不是对德妃娘娘还有心的话,为什么一直不肯娶亲!” “混账。”司马韵冷冷的望着他,冷如地狱阎罗,他的手指原本正从内侍端盘上拿起酒,听了这话,手中端着的酒杯,无声无息的被捏成了几片,落地。 永肖伯被这目光一看,浑身一冷,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四周的人都看向他,这里这么多达官贵人,若是在这儿败了下风,以后他还怎么出去应酬! 反正他还有太后撑腰,无论如何,司马韵也不敢真拿他怎么办。于是,他迎上司马韵的目光,硬着口气道:“难道不是吗?” ☆、第七十五章 太后的秘密 于是,永肖伯迎上司马韵的目光,硬着口气道:“难道不是吗?” 司马韵双眼冰冷彻骨,一步步朝他走去。他步履缓慢,可是,永肖伯却觉得浑身发冷,宛如修罗。 “永肖伯,就可以乱喝,但话不可以乱说……”他凑到永肖伯的耳畔,状似亲昵,幽淡的声线却化作了森寒之音:“永宁宫佛堂里尼姑……” 话音还未落,永肖伯重重的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瞬间扭曲,整个人顿时面如死灰。 司马韵往后退了几步,并没说其他话语,朝后走去:“如今天晚,本官先行告退!囡” 永肖伯此刻才回过神,急急的跟上了司马韵的步子,也不顾其他人还在,上前拽住他的衣袖。 司马韵冷眼看他。他连忙收手:“御史大人,刚才下官多有冒犯,请不要挂在身上。下官喝醉了……那是醉酒之话……你怎么可能和德妃娘娘有关系……鲺” 司马韵仰着下巴,淡淡的说了句:“永肖伯以后少喝酒。”说完,径直离去。 留下永肖伯一人在空中凌乱。 这一变故惊得宴会大厅的人愣了愣,原本瞪着看好戏的众位大臣和王爷虽不明其意,却也知道永肖伯是被御史大人抓了软肋。 御史大人是谁?司马大人现如今是文官,但是司马家族历代出武官,他自小精兵堂出身,是叶家军的少将,曾经三次跟随叶常青带兵前往西北对抗北匈,在两皇之战中,又南下平叛乱军,武艺高超,战功累累,在叶国公死后,司马韵收编了叶家在边城的三十万大军,再加上司马家族镇守岭北的二十万军队,五十万大军镇守着大燕北部一半以上的防线。能轻易得罪的吗? 看到永肖伯此刻还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晋王端了酒杯靠在琉璃镶金椅背上:“御史大人果真如传说出一般睚眦必报,不过,本王很好奇,他到底抓了永肖伯什么把柄,把永肖伯吓成这样。” 晋王是宣宗弟弟的嫡子,别看年纪不大,却是大燕如今位最尊贵的亲王。 有人在旁边答道:“永肖伯做事向来没有分寸,他的把柄到处都是……只不过,看在他有太后娘娘撑腰的份上,无人敢管,也就是御史大人敢无视他。真该给他一点颜色看,要不然他还以为大燕无人敢奈他!” 晋王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的一勾,洋溢起一片邪魅的笑容。他侧过头,对回话的官员讲道:“本王太久没有回京,这一片看过去,大部分都认不得。” 那名官员叹了一口气:“三年前叶国公谋反,皇上一怒之下斩杀了不少与叶家有牵扯的官员。” 晋王摸了摸杯子,反笑道:“叶国公一生征战沙场,统领着百万兵将,是先皇的辅臣,先皇羸弱时期,曾与万和公主管理朝政,统领百官,要谋反早就谋反了,还需要等辅佐皇上稳定局势后吗?” 这话可是有所指代了!那名官员是个中书舍人,抬眼看着他:“晋王,这都是证据确凿的事,叶国公大人自己也没有喊冤,难不成晋王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晋王眼梢一挑,慵懒一笑:“本王只是突然间看少了那么多的人……一下子心有疑惑而已。”他环顾四周,突然问道:“听说万和公主也在京都,怎么没来参加今日的宴会?” 晋王是个极有分寸之人,在自己封地上的名声甚好,蜀地天高地远,然而晋王每年都准时过来朝拜,若无传召,从不进京。在两皇之战中,八皇子想拉拢他,他没有答应,反倒出兵帮了皇上一把,胜利之后,也没有借此邀功,而是领兵退回自己的封地,只有在述职的时候才会进京。诸王爷当中,皇上最为看重他,所以,不管有心没心的,都不会想去得罪这位王爷,巴结尚恐不及。 中书舍人对这位晋王,有些琢磨不透,今日就听他提起叶国公,提起万和公主这两位在陛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面前都是不得好的人。他抬眼看着这位尊贵的王爷,只见他没有再问,低下头静静饮酒,头也不抬,姿态磊落,举止潇洒,仪表完美。 任谁也没有看到,他双眼微微半眯,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 永宁宫内,四周的宫人都被赶得远远的,大殿里只有太后,辛嬷嬷,永肖伯三人。 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底下的永肖伯。 自从她当了太后之后,为了显示尊贵,她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然而,如今她脸色苍白,手指攥着自己的帕子,十分的紧张不安。 永肖伯低着头,小声说道:“姐姐,那司马韵是这么说的,我……我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肖碧云站起来,深深吸气,来回踱步,道:“他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哪里漏了馅!” 永萧伯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做得极为隐秘,除了我,你,还有辛嬷嬷,和那尼姑,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道!” “那他怎么知道的!”肖碧云忽地拔高声音。 “太后娘娘。”辛嬷嬷唤道,恭 敬的倒了一盏茶水,双手捧上,含蓄的提醒太后她的失态:“娘娘,喝杯茶。” 辛嬷嬷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她们几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背叛她。太后深吸了几口气,连看都没看辛嬷嬷手里的茶水,直接摇头道:“哀家如今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情。” 司马韵这一手,的确太过令人措手不及!她现在更担心的是皇上知不知道?她跟皇上的感情本就不深,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看待她?她这个太后颜面何存? 肖碧云此刻心慌的很,攥着自己的帕子缓缓道:“杀了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杀了他!杀了他!”她的秘密才能的沉于地下。 察觉到她的语气里带了yīn沉沉的肃杀之气,永肖伯心下战战兢兢起来,小声道:“司马韵武功高强,司马家族暗卫众多,怕是不好杀。” “不好杀也要杀!”肖碧云大声吼道。她yīn着一张脸,一字字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司马韵死!” 见他还是畏畏缩缩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当真恨不得把手边的茶碗姜汤都砸过去! 辛嬷嬷到是很冷静:“太后娘娘,伯爷说得对,司马韵不那么好杀,而且如果杀了司马韵,司马家族的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追查到太后头上,这件事情更不好收场。” “那就全杀了!”她气得全身颤抖,毫无犹豫的说道。 “太后娘娘。”辛嬷嬷镇静道:“依奴婢看,不论司马大人是如何得知那尼姑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司马大人该是无意去得罪太后娘娘。”她轻轻一笑:“娘娘,您想看看,虽然皇上与太后娘娘感情并不深,但是,您毕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他若是告诉皇上,皇上会发怒,但是这件事有关皇家颜面,还有他的颜面,皇上只会帮助太后隐瞒下来,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而作为知道这件事的司马大人又能讨到什么好?恐还会和皇上生了隔隙。” 她语气冷静缓慢,原本在惊涛骇浪中的肖碧云逐渐安静下来,握住辛嬷嬷的手道:“辛儿,你说得对。哀家是皇上生母,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哀家怕什么……哀家什么都不怕。”她已经不是那个在宣宗后宫里随意可以捏死的小宫女,她的儿子是当今皇上,这就够了。 就算她假装在永宁宫拜佛吃斋,却是让永肖伯帮她找了俊逸的男子混在尼姑里面送进宫来,养起面首,那又如何。 “不过,这司马韵该如何处置?”肖碧云怒难消,又骂了几句,愤恨道,“他三番两次与哀家作对,撺掇着陛下抓我侄子,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自己手握哀家的把柄,就可以为所yù为!” 辛嬷嬷见她气怒难平,想了一想,便提醒道:“娘娘,司马大人连这个都说出来,会不会是为了保护德妃娘娘?” 肖碧云一愣。 辛嬷嬷道:“若是这样,我们也就抓住司马韵的一个把柄,虽然查不到他和德妃娘娘之间还是否有联系,但是他作为一个外臣却歆慕皇上的妃子,这难道不足以让皇上心有嫌隙?” 永肖侯小声道:“我只是查到他们两个人曾经议过亲,但确实查不到二人有什么私下的联系。” 肖碧云骂道:“没有的话,你可以去制造!总之,我要让司马韵有口说不清,让他这个御史大人名誉扫地!” 永肖伯小声的道:“是。” 辛嬷嬷趁机问道:“那太后,佛庙里的那个尼姑……” “杀了!”她语气森然,辛嬷嬷虽然觉得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会儿也不觉一颤,赶紧道是。 太后此刻心急烦躁,而在半夜的时候,一个更大、比这点事情还让她乱心神的消息犹如惊涛骇浪般传遍了整个六宫甘露宫的淑妃娘娘身体不适,在四个御医的诊问中,诊出了喜脉! ----------------- 早上,方淼晴慢慢的用过早点,才拿起桌上的衣服缝制起来。 王嬷嬷对她是十分客气的,对外说她身上的伤还未好,不宜做活,先将上次的衣服缝制完成再说。方淼晴当真就慢慢的缝制手头上的衣物。 比起后宫的汹潮暗涌,掖庭局却显得格外清静。只是晌午的时候,采衣来了。她如今是司宝司的一名宫女,换上司宝司白色绸缎宫装,腰间坠着樱红色丝绦,却发显得人聘婷秀雅。 “晴晴。”采依唤道,一边拿起桌上的衣服帮忙缝制:“知道秦公公死的事,你知道我们多开心。他以前没有少为难我们。王嬷嬷xìng子很胆小,没想到他是居然栽在王嬷嬷手上。” 方淼晴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嬷嬷怕是在秦公公欺压下积了许久的恨,趁着这次bào发出来罢了。” “那我当真是佩服王嬷嬷了。”采依瞧着方淼晴,见她面上坦然,仿佛秦公公的事当真与她无关。如果不是她在掖庭局这些年了解王嬷嬷的品行,差点儿就信了。 时间有点静默。两人各自做着手上的针线活。 采依叹了一口气,道:“再过几日 齐国太子便要到达京都,太后心血来潮叫司宝司铸造一件九尾凤簪,好在那日戴上。我听人说,齐国皇后也有这么一只九尾凤簪,是齐国开国皇后传承下来,皇室的传家之宝,只传给下一任的皇后。你说,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司宝司吗?若是做得不好,被齐国那只比下去了,太后还不恨死我们。” “那就做得比齐国好。太后也就无话可说了。”方淼晴道。 “做好有那么容易吗?”采依又叹了口气:“齐国太子不到十日就到京都了,要司宝司在这么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只可以和齐国传世之宝比肩的簪子,除非是陈福楼在世,要不然怎么可能。” 日照斜斜的shè进屋里,方淼晴在阳光里里拿着绣针,手指翻飞,长长的线随着她的动作一合,很快就将一件衣服缝好。其实针线活也没有那么难。她看着这件看不出修补痕迹的衣服,不禁哑然失笑。 采依看着她的面色,终是忍不住急急道:“晴晴,你见过陈福楼的鉴宝录,他有提到九尾凤簪吗?你有办法是吗?” 方淼晴轻声道:“尚服局有舒妃娘娘撑腰,就算你做不出九尾凤簪,那有什么害怕的。淑妃娘娘现如今怀着身孕,是后宫最为精贵的人,太后娘娘看在舒妃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们的。” 采依道:“太后娘娘看我们尚服局最为不舒服。如今,淑妃娘娘怀孕,谁知道她会不会想趁着这个机会夺回宫权。” “你才去司宝司多久,就一心向着淑妃娘娘。争权夺势那是她们上面的事情,与你何干?”她问。 采依道:“我虽然没有见过淑妃娘娘,却也听人说淑妃娘娘一向娴淑守礼,行事谨慎,从来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就责打宫人。但是太后她……”她道:“看你那天被打得半死不活,就知道太后的为人定不好相处。我只是宫女,当然希望自己的主子好相处。” “况且,若是我这次能做出比齐国九尾凤簪更好,立功一件,得到于司宝的重视,那么升为掌宝指日可待。你就当作帮帮我,好吗?”采依道。 方淼晴看着她:“你想升为掌宝?” “不。”采依摇头:“对于我这样的罪官之女,除非遇到大赦,一辈子都没有出宫的可能,一辈子那么长,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自嘲道:“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坐上尚服之位。成为后宫里面不能小觑的人物。” 方淼晴放下针线,饮了一口茶,眯了眼望了望窗外。璀璨的阳光照在树上,那点点的金黄反shè了阳光,略有些刺眼。 采依屏住呼吸,眼神之中有急切之意。 “好。我帮你。”方淼晴说。 --------- 正待方淼晴在帮采依设计簪子的样子时,甘露宫里里梁舒半靠在窗下的锦榻上,她舒服的舒了一口气,彩曳手里执了一柄小巧玲珑的玉如意一下下敲着她的腿。 梁舒半眯着眼睛,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轻声笑道:“倒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彩曳笑道:“娘娘是贵人,连老天爷都在帮娘娘。” 梁舒仰着头靠在锦塌上:“贵人?这世间贵人多得是,可是……走到最后的不一定就是于身俱来贵人。”她坐起来,问道:“昨夜的宴会怎么样?永肖伯可是寻了御史大人的麻烦?” 彩曳伸手扶起梁舒:“听说昨夜永肖伯在宫里大声宣称司马大人爱慕德妃娘娘,将司马大人气得不轻。”她轻声笑道:“不知道这件事传到德妃耳里,德妃娘娘做如何感想。” “还是娘娘高明,将这件事让人透风给永肖伯。”她一边扶着梁舒,一边不解的问道:“娘娘,您是如何知道德妃与司马大人议过亲的?” ☆、第七十六章 最重青梅竹马时 她一边扶着梁舒,一边不解的问道:“娘娘,您是如何知道德妃与司马大人议过亲的?” 舒妃斜睨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彩曳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赶紧噤声。 梁舒在宫中五年,深知权力的重要。今年刚入宫十名妃嫔,个个都有不输之姿,不凡出身。她处于禁足时期,而皇上要雨露均施,再加上齐国公主将在十日之后便到京都,真要是如此,等半月她出来,该冒头的冒头,后位指不定都有人了。到时她再想东山再起也难了去了。所以后宫之中的女人,不怕罚钱,就怕禁足。 她自己也担心等她出殿会不会少了宠爱囡。 这孩子,来得真及时啊。 她的手伏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如果是男孩,就是皇上的嫡长子…鲺… 彩曳仿佛看出她所想:“娘娘,您放心,奴婢听老人说肚子尖的是男孩,奴婢瞧着娘娘的肚子像是要生皇子的。” “才三个月,你看得出什么。”梁舒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是个女孩。” 彩曳仔细想了一想,方明白了梁舒的担心之处,不禁道:“娘娘是担心那些世家嫔妃会视娘娘为眼中钉?娘娘如今怀了身孕,皇上命御医和内侍随时待命,甘露宫里面皆是娘娘的心腹,娘娘只要小心一点,那些人难道还能把手伸到咱们甘露殿来不成?” 梁舒望着窗外的日光,闭上眼,缓缓道:“你究竟想得太浅!你怎不想一想,我出身卑微却有荣宠,在她们眼里是以色事人,最不得太后喜欢。而德妃娘娘世族官家出身,在前朝有她祖父的鼎力支持,在后宫太后也不会为难她,若是她怀孕了,皇子是锦上添花,然而我这样除了陛下外一无支持,就算生下来,孩子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 “况且,陛下如今春秋正盛,以后还会有不少皇子。而前朝那些人他们只认出身,生下的皇子才有站上去的资格……”她缓缓喘了一口气:“将来的事情,也未必能够说得准!本宫要为自己将来考虑也要为自己皇儿的未来打算,那是自然不能生下嫡长子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说到这里她心中悲伤,深深喘了口气,彩曳忙斟进热水,她喝了一口,才平复心中的悸动。 她缓缓走向正殿,殿里面堆满了从各宫送过来的礼物。后宫一向如此,风往哪头吹,头就往哪边偏。 彩曳道:“娘娘,单凭皇上在后宫的宠爱谁也敌不上娘娘,昨夜您说您生病,皇上一听,连宴会都不顾,径直就往您这儿来了。”她小声道:“娘娘完全可以凭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为皇子挣得一席之位。” 梁舒瞧了一眼彩曳,静默不语,楚昭然对她的态度,是宠,不是爱,这点她还是有自知知明地。而这种宠又能保她多久呢!况且,楚昭然看起来温润温和,谁也不知道他绝情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些话她不会对彩曳讲的。她只会自己藏在肚子里。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再艰难再难熬,她不会后悔。 想到如此,她恢复斗志,侧头道:“如今这风言风语的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德妃娘娘耳里。她自认拿了我的把柄就可以隔岸看我和太后争斗,本宫怎么会这么便宜她,她既然想与我联手对付齐国公主,那么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娘娘说得是。”彩曳笑道:“德妃娘娘最注重名声。想来对太后不会再那么言听计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梁舒轻轻一笑,王佳安以为她抓住她的把柄,却不知道她也知道她的秘密当她离开叶家时,在不远处无意中撞到他们二人,少女一脸娇意,少年温和含笑。那景致她至今难忘。只觉惬意温暖,两相生情。 销红倚翠风流事,最重青梅竹马时。 ------------- 月色已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烛火轻燃,方淼晴此刻正坐在床上,手里绣着针线。烛光将少女的影子拖得很长,纤细的一条,朦腌的看不清轮廓。 就在这时候,窗户传来敲门声。 她一怔,此刻已经天黑,四周寂静,只当自己是听差了,却又听得窗户响了几声,声音清楚,又似乎见她还不开窗户,一声一声的响着。 方淼晴立刻披了外袍,手里握着匕首,警觉的向窗边走去,开了一条缝隙。 司马韵一身白色绣鹤袍,腰间拄了块藏蓝色的玉佩,色泽上佳,整个人俊朗出众,若不是莫名其妙出现在窗户边,在这样美好月色的景致下出现,倒也是一桩赏心乐事。 方淼晴微愣了一愣,才问道:“大人,你怎么来了?”三番两次半夜出现,他把这里当作什么。她手扶着窗坎,窗户只露出一点缝隙,露出她完好的半边脸颊。显然是不打算让他进来。 司马韵表情yīn郁的沉声说道:“方淼晴,你别以为上一次我饶过你,你就以为你可以得寸进尺!” ”不,不是的大人。”方淼晴小声道:“虽然您不把我当一回事,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们两个关系好到我可以穿着中衣就见您 。容大人让我换一件衣服。” 司马韵一愣,见窗户在他的面前关上。 过了好一阵子,门吱的一声打开,少女探出一个头:“大人,虽然您武艺很好,跳窗轻巧,但是可以走门的为什么要跳窗。” 司马韵冷哼一声,这才正大光明的从门口进去。 方淼晴身穿着一件暗色衣裙,她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右边放下一片头发盖住脸颊。然后,整个人侧着左边的身体站着。这样看过去,莹白别透,好似空谷幽兰,可见是用心打扮过的。 “真难看!”司马韵突然说道。 “奴婢蒲柳之姿难以入大人眼。”方淼晴并不生气,给他倒了杯茶:“大人,这儿简陋,没有好茶可以招待您,你随便喝点。” 她坐在他的身边,声音温和:“大人,你今天怎么来这里?”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有一股酒气。 司马韵喝了几杯清茶,道:“舒妃娘娘怀孕,皇上高兴,特在御花园里摆宴。我也被邀请其中。” 楚昭然登基也有八年了,若是别的皇上早有好几个皇子,他不仅皇子都没有,连公主也没有一个。时间久了,对国家社稷,对皇上的名声都会不好。这儿梁舒怀孕,这的确是件大喜事。 方淼晴笑了笑,又问道:“皇上摆宴与我何干,大人来我这儿找我是否有事情?” 司马韵一时间竟然微微一愣,过了好久,才不耐烦道:“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听话,有没有被人欺负。” 方淼晴大致思索了下御花园到掖庭局的地形,这来回需要躲过禁卫军,颇费时间。她抬头看向司马韵道:“我很好,让大人费周折了。” 司马韵见她似乎真的很好,更加烦躁,自己也不知怎么得就来到这儿,只能打量着四周,看见她放在床上的绣品,道:“你在刺绣?” “是。”她从床上取过自己的绣样,递到他的面前:“大人看看我这个绣样如何?” 司马韵低头一看,见她托着绣品稳稳的放在自己面前,略一犹豫,还是接过。 是三朵梅花,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甚为精致。 “大人看看,可有比上一次好很多。”方淼晴问道。 “是好了一点。”司马韵嘲笑道:“看来,你在掖庭局也没有闲着。至少这绣工有进步。” 方淼晴嘴角轻扯,淡淡一笑:“我受大人恩惠巨多,若是大人不嫌弃的话,我照着这绣样给大人绣一对护膝。”她幽幽道:“只要大人不要再扔掉。” 这句话她说得却极为诚挚,司马韵狐疑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方淼晴,你莫是又在想什么?” 方淼晴摇摇头,道,“这些日子我在掖庭局颇为自得,这还多亏了大人毁掉我的容貌,还得罪了太后娘娘。我对大人感激不尽,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大人尽可放心。” 司马韵沉吟道:“你为什么要做护膝呢……” “我曾听人说过,大人在战场被人shè中膝盖,落了病根。既然要做些东西,不如绣一些大人用得着的。”她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司马韵深深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你是突然开窍了,发现对我使用美人计比对我又杀又恨的更好吗?” “大人您刚才才说,奴婢长相难看……”她诚恳道,“我这副容貌如何敢冒犯大人?大人会中了我的美人计吗?”她顿了顿:“大人却对我如斯照拂,甚至亲自送来伤yào,为我擦yào,我焉能不惶恐。以前是我太不懂事,曲解了大人的好意。真是感到惭愧。” 司马韵一本正经正气浩然道:“本官一向心善,帮助该需要帮助的人而已。” 方淼晴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大人果然侠义心肠正气浩然!” 司马韵欣然道:“一些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方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方淼晴微微凌乱。 四周安静。他们两个人四目对视,烛火忽地bào出一丝火花,惊得二人转移开目光。 “既然如此,淼晴却还想托大人一件事。”方淼晴看着他,微微咬了嘴唇,似乎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幽怨。 司马韵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茶,不去看她,盯着杯子里的茶叶,道:“方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你外祖父是我的师傅,这么说来,我们两个人还有些渊源,不必一直叫我大人那么客气。” “那叫……司马大哥……”方淼晴问道。 司马韵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塑着,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表姐都是直接唤我名字的。” 方淼晴弱弱道:“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你之前一生气不是也这样叫我的吗?”他突然笑道。 “司马……韵……”方淼晴弱弱唤道。 司马韵轻轻一笑:“淼晴妹妹。” “叫我晴晴吧……”方淼晴道。 “晴……晴……”司马韵的眼神宁静,悠然 如水,他看着底下的茶杯发起呆,目光似穿透了寸寸光yīn,穿越了往昔的悲欢离合,往事如飞,如幻似梦,支离破碎。 多久没有叫到这个名字了。 方淼晴幽怨道:“我进宫已经好几天了,淼渺说我的丫鬟素锦和素红被赶出去,我心下十分烦恼,不知道你下次进宫能给我带些他们的消息。”既然他一个劲的充好人,那就索xìng再欠几个人情,左右她如今没什么可图谋的。 “好。”司马韵一口答应。 他答应得太快,以至于方淼晴愣了愣。司马韵如此的好说话,她觉得莫名有一些不安。夜风清凉,可她的身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房间里面又是一片安静。夜风吹来,少女身上的幽香阵阵,司马韵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上的茶,仿佛里面有什么绝世宝贝一般。突然说道:“最近后宫要不太平,你若是想恢复容貌,还是再等等吧。坐着看她们三个人争斗。” “三个?”方淼晴疑惑道:“德妃娘娘一向是谨慎恭谨,不参与太后和淑妃娘娘争斗的。” 她侧头看着司马韵:“是因为前几夜永肖伯说的那些话吗?”虽然掖庭局远离皇宫的中心,但是皇宫一有事就会传得如风般快,她今日就听见宫女送清洗的衣物过来时讨论的。”她担心的问:“那些话会不会影响到你呢?” 见她对他有那么关心,司马韵的眼里升起一丝暖意:“就凭她们也会影响到我?”他笑道:“你太小瞧我了。” “但是德妃娘娘……”她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她是方淼晴,不是叶晴晴,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曾有过私情:“为什么为扯到你身上?” 没想到司马韵开口和她解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是我表妹,是我母亲想要给我娶进的妻子,离得近了。”他顿了顿:“她进宫后,我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方淼晴点头道:“她已经是妃子了,你们还能有什么关系。”话一结束,她就想咬断她的舌头,她们两个的事与她何干。 司马韵没有生气,扔给她一只小小的玉瓶。 方淼晴有一些不解,低头瞧着这玉瓶通体无暇,是上好的玉石做的。 “你的解yào。”司马韵道:“明日我要去扬州调查一名官员。短期时间内是回不来了,这解yào先给你。” 方淼晴心里惊喜,面上却是一份无所谓的样子:“你若是能在三个月内回来,不用这么着急给我。” 司马韵笑了笑:“先给你,若是你哪一日受了重伤,这解yào还有续命的作用,你也可以吃下。” 送走司马韵之后,方淼晴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又开始自恋了,她总觉得司马韵对她越来越不一般了。若是她还是叶晴晴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她和司马韵坐在同一张桌子面前并且不会你死我活想方设法动手干掉对方,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可是,现在……方淼晴不由得想,难道是因为她的策略奏效了? 司马韵喜欢的就是那种温柔似水却带着倔强坚强的女子。她今日无论从装扮上,还是从表现在来看,都是那么的符合司马韵的喜好。 她只能这么想。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想的太深的好。她缓缓的闭上双眼。 -------------- 夜色沉静,方淼晴觉得今夜的司马韵格外不一样。而同样的,司马韵也觉得今夜的方淼晴不一样。 回到宴会的时候,宴会就快结束。 楚昭然拉着梁舒的手,正温和的说些什么,见到司马韵,让人执了酒壶送过去:“司马,你去哪儿了?” 司马韵坐于下方:“皇上,下官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一时不胜,到御花园散散步。“ 晋王正坐在一旁喝酒,听了这话,一双狭长的凤目缓缓的眯了起来,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七十七章 哀家将哀家的侄女肖淑容许配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德妃娘娘才到宴席,司马大人就醉酒离开,这可真是凑巧。” 她一发言,所有的喧哗之声全都静了下去,目光全朝说话的那人看去。 说话的那女子高鼻细目,着绛紫薄纱披袍,发髻上chā着翠玉钗,是今年新进的妃嫔,肖婕妤。她出自名门世家博陵肖家。而那肖家在宣宗年代曾经显赫一时,出过一代皇后,还有,一代太后肖碧云就出自这肖家。 肖碧云引以为傲的世家出身,却亲永肖伯,远主家。她这个真正的世家嫡女还比不上一个肖淑容。眼看,肖淑容被赶了出去,她就想太后总能注意到她吧。没想到肖碧云对自己的主家的人连看也不看,进宫这么久连慰问一下都没有,弄得她又恨又恼又羞,白受了不少人的白眼。眼看越来越多的人遭到宠幸,她却没有,也急了,她想了一下,在后宫中,德妃家室与她平起平坐,但是两家在朝堂上是政敌,而淑妃娘娘无论如何,她是看不上的。还真只有太后可能可以伸手扶一下她囡。 她知道还在家中时自己的父亲对曾是庶女的太后很不好,于是,她如今抱着搞好两边关系和让太后注意到她的念头,开口了。 坐在高位上的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肖若兰,心下略微有一些紧张的看着司马韵。 因为她这番话,一语毕,在场的嫔妃略微***动。更多惊疑的目光落在德妃娘娘和司马韵身上,偷眼打量,又不敢太放肆。 德妃王佳安的心怦地一动,她垂着眸,似乎都周遭一切没有所闻鲺。 梁舒微微一笑,拿了扇子悠然自得着,偷眼瞧着楚昭然。楚昭然面色还算平静,只是眉头微蹙。 司马韵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坦然自若,丝毫不露卑怯愤恨之态:“肖婕妤娘娘。臣听人说肖家族长处事公正,才华横溢,最重礼仪。” “是,那是家父。”肖若兰坐直身子,脸上满是骄傲之意。 “怎么教养出你这个无中生有、要嚼嘴根子的女儿呢。”司马韵叹息道:“肖家家教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肖若兰脸色有些发青,握紧酒杯,瞪着一双眼看着他。 司马韵抬眼看着楚昭然,道:“皇上,臣与德妃是什么关系,皇上最是清楚不过。” 司马韵在楚昭然幼年时候就伴随左右,陪着他一路读书习武,末了和叶家一起扶他做皇帝,算上是知根知底,他点头:“那是当然。”他不悦地将手里的茶盅往几上不轻不重地一放。肖若兰打了一个冷噤,听见楚昭然说道:“朕在宫中不想在听到有关德妃和御史大人的传言!肖婕妤,你还不退下!” “谢皇上。”司马韵立即朝楚昭然行礼下去。 楚昭然道声起来,口里的话却是丝毫不含糊:“司马,这种谣传你不必理会它。有一些人,看起来是太闲了……”他一边说着,目光却朝坐下的永肖伯看去。 永肖伯将头埋在茶杯上,连看都不敢看。 太后她神色不定,心里翻搅的紧,皇上认定是永肖伯传的谣言,怎么就如此相信他。她深吸一口气,张口道:“司马大人年岁已大,与德妃娘娘是表兄妹这是不真的事实,却尚未娶妻,难免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皇上,不如早点给司马大人指一门亲事。” 楚昭然皱了皱眉头,回头望着太后。 太后笑得温和:“皇上,你与司马大人一起长大,如今你都快做父亲了,司马大人还未有一妻。不要怪哀家多管闲事,司马家人丁单薄,比起其他各府妻妾成群托儿抱女的热闹,太过荒凉,哀家认为成家立业是天经地义。” 司马韵道:“臣多谢太后娘娘,只是臣尚未有娶妻之意……”他顿了顿道:“臣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克父克母克妻,是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寡之人,后来,我父母双逝,臣命既如此,怎么敢害了其他女子呢………………” 楚昭然面上动容,正要说话,肖碧云已经开口了:“这都不算问题。哀家将哀家的侄女肖淑容许配给你。” 饶是一直安静喝酒的晋王也忍不住抬头看着肖碧云。 淑妃娘娘微微肌肤地勾起嘴角,太后一直看不上她,认为她攀龙附凤,可是……她以为她的侄女是宝,可以嫁给司马家未来的族长吗? 本朝有自前朝年间就形成的四大家,乃是一流的高门大族,分别为清河彦氏、兰陵王氏、琅琊司马氏、陇西秦氏。他们在朝代的更换中不断积累财富和权势,结jiāo皇亲,拥立新的王朝,形成一个权势地位很高的世家门阀。自从上一世,叶国公削弱了这四大家族的力量,他们的势力虽大不如从前,但依旧拥有极高的地位。 官员权贵,乃至皇室,无一不以与这四姓结亲为荣。 太后,竟然认为,司马韵瞧不上兰陵王家的嫡次女王佳蓉,就能瞧上她的侄女。 梁舒侧头,看着肖碧云。 肖碧云的步摇不断摇动,她的手指紧紧的扣在手心里,她的声音极力的平稳:“司马大人,哀家的侄女 你见过的,也算美貌动人,有算命的给她看过八字,说她命格极高,不怕被克。哀家现如今将她嫁给你,你不许推辞。” 她不能这样让司马韵抓着她的把柄,她必须,必须,将司马韵牢牢的抓在手上! 四周有一点安静,风吹过司马韵的衣袍,翩翩有若谪仙,那俊美出挑的侧脸上幽邃黑眸、他站在那里,神色淡定,从容不迫,自有一番气势。 王佳安手心里攥着块帕子,她此刻心里十分复杂,这个男子萌动的是她少女时期如梦的情怀。世事难料,如今容不下半点懵懂的色彩。 梁舒饶有趣味的看着王佳安慢慢沉下来的眼睛。 在这宴会里,大家都知道肖淑容是什么样的人物,在选秀那天因为不守规矩被皇上杖责,已然沦为京都皇亲国戚里面的笑话,而如今太后却要将这样的女子娶配给御史大人,这样的强买强卖,任是谁也没有见过。 楚昭然不悦的看着肖碧云:“母后……” 话还未结束,肖碧云却道:“皇上,哀家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请皇上赐婚,选个吉日,将我侄女嫁进御史大夫府里。” 她很坚决,挺直背脊,目光不容有半点反抗之意。她是太后,她下的懿旨,谁能不放在眼里。 除非皇上想驳了她的面子,楚昭然沉默了。 司马韵道:“臣谢太后厚爱,只是肖小姐命格极高,臣是一介文官,实在配不上肖小姐。” 肖碧云几乎要吐血。 命格极高,这话是她自己说的,在大燕国能称得上极高的,就只有皇家! 肖碧云几乎咬碎了牙齿,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哀家将侄女收为义女,她成了公主,岂不是命格极高,皇儿,你说可以吗?” 肖淑容这样没有为大燕做出任何贡献,无德无才的女子居然可以成为一朝公主,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楚昭然依旧沉默。 四周寂静。太后看着楚昭然,目光里带着千顶的压力,不容楚昭然说不。 在这寂静中,有人笑了一声。 只见晋王拿着酒杯,脸色半红,微醺的眯着眼睛道:“我听人说国师过几日就要出关了,肖小姐是否命格极高,可以做公主,到时候请国师批一批八字不就知道了吗?”他笑道:“到时候司马大人的八字也拿去算一算,看看这孤寡之命有没有可以破解的方法,这样,司马大人也可以去寻自己喜欢的女子,太后和皇上就不用cāo心司马大人的婚事。” 司马韵对晋王躬身行礼,道了声:“晋王所言极是,臣明日就要去扬州,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请国师为我寻破解之法。”他对太后行了礼:“下官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皇上。臣一定会破了下官的命格,娶一个妻子的。” 太后看到司马韵脸上刺眼的笑容,心口一阵闷疼,痛得抽搐,将头转开,握紧了拳头,连叫他起身的客气话都说不出来。 “司马,请起。”楚昭然抚掌笑道:“朕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亲自为你赐婚。” 偌大的御花园内外灯火通明,丝竹尽起,华衣飘香,酒香四溢,皇上今日心情很好,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心情坏得想投缳的,此刻也得配合气氛拿出笑脸来。于是很快,大家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放在脑后。 “你们说,德妃娘娘和御史大人到底有没有那层关系?”有王爷小声的讨论。 “少说些话,若是被御史大人听到,参奏你一本,你想在牢里过一辈子啊。”说来,这样一位御史大人的存在,真让人郁闷呀,明明是一个高风亮节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却无所不知,有不少人栽在她手里。 不远处,晋王忍不住一再将视线放在御史大人身上。这满堂金玉,一派热闹的荣华富贵景象,唯有这个男子,身着华衣,神情坦淡高洁,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般。 司马韵执起酒杯,对着晋王远远的敬了一杯酒。 晋王举杯回敬。 ------------------------ 甘泉宫内,王佳安打开一张纸条。 “娘娘。”她从王家带进来的丫鬟,如今身边的大宫女王欣道:“这是丞相大人刚才在宴会厅拿给我的,叫您看了,就把它烧掉。” 王佳安看了纸条,轻轻一笑,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燃尽。 看着青烟飘起,她问道:“永宁宫最近是不是死了一个尼姑?” 王欣道:“是,听人说是突然病死的。” 王佳安眯了眯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去把那尼姑的尸体挖出来。做得隐蔽些,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挖的。”永肖伯想和御史斗,那是他们的事,可是不该把自己牵扯进来。她要把太后的脸揭下来,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 王欣领命而去,才到门口,便听见王佳安唤道:“且慢!” 蜡烛在缓缓地烧着,青烟袅袅。 王佳安闭上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才道:“本 宫一直对太后恭敬有加,从未有半点怠慢,可是她想对御史大人动手,还牵扯到本宫。” 王欣疑惑的看着她。 王佳安抚了抚额头:“如果是以前,本宫不会有什么顾虑,但是现在淑妃娘娘怀孕,本宫不想看着她的孩子生下来。” 肖碧云本就觉得梁舒那样身就是个媚惑君上的主儿,本想着皇上过上两年对梁舒兴趣淡了就好了,不曾想这会连子嗣都有了,她和梁舒这把火得在烧大点! 她左右权衡,到底咬牙忍下了这口气。 ------------------ 尚服局里,精美的银盘上垫着黑色丝绒布,各种簪钗、珠翠、金胜、步摇、挑心、头箍等等,安静的躺在黑丝绒中,于尚服检查着于司宝送上来的首饰珠宝。她一一走过,看得十分仔细。 采依跟在于司宝后面,偷眼瞧着她,雍华的绸缎宫装,高傲冷漠的神情举止,等她走到那根九尾凤簪前,驻足的一瞬,似在细细观验。采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于尚服拿起那簪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露出一丝笑容。采依感觉到前面的于司宝深深的松了口气。 那九凤朝天簪以黄金屈曲,上缀无数珠玉,晶莹辉耀,富贵无比。同时,还这宝细华钗中,还有同款的华盛、步摇、发钗、发钿等,无一不是精湛华贵,各有各的特色。 于尚服坐在椅子上,有宫女为于尚服呈上一杯茶,于司宝接过茶水,亲自递到于尚服面前:“尚服请喝茶。” 于尚服接过来,用杯盖撇了撇沫,吹吹上面的烟雾,不咸不淡地问:“是哪位宫女做的?” 采衣跪在地上:“是奴婢。” 从这名宫女进屋的那一刻,于尚服就在打量探究她。待过掖庭局的人,或多或少会表现出怯懦和瑟缩,还有自卑,而她却没有,从容不迫,于司宝说她出自官家,这通身的气派却老成世故,颇有心计。 这样的人,虽然有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精美的发簪,可她很不喜欢。 采衣跪久了偷偷抬头,正好一眼看到于尚服的眼神,心极快的跳动了一下,又赶紧将头低下来。 于尚服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但采衣在掖庭局里呆了那么久,察言观色已是深入骨髓,因此,对她这样的眼神并不陌生…… 于尚服竟然对她起了防备之心?采衣的脑子极快的转动着。不由得想起方淼晴对她说的。 在宣宗时期于尚服是秦贵妃的大宫女,后来秦贵妃落败,带着八皇子去了江南,她适时投诚,受过大刑后沦为采薇宫的一名小小宫女。这样一个有着不怎么辉煌历史的人,居然能在五年前,扶摇直上,空降成为尚服局的尚服。 这个女人在秦朝儿还是宫女的时候,就看重她,在淑妃娘娘还只是个花鸟使选进的秀女时,就可以依附,她的眼光不可谓不准……她城府深沉,提防着所有的人。她一心要将自己的侄女培养成下一代尚服,所以,怎么可能允许司宝司里面出一个心机和气度不凡的宫人。 想起方淼晴那双深不可见的眼睛,采衣在短时间内有了决断,她的身体微微有一些发抖,似乎很害怕。 于尚服的眼神很快的闪了一下,沉声道:“你怎么了?” 采衣把头埋在地上:“奴婢……奴婢该死!” 于尚服不解道:“你做出了这么精美的首饰,本尚服还没有表扬你,为何该死。” 采衣面色苍白,咬着嘴唇不敢说。 于尚服沉静的看着她,那目光如千斤顶一般看着她。 采衣道:“这……奴婢骗了于司宝!” 于尚服眸色动了动,看了于司宝正茫然着,心下一叹,使个眼色让宫人让宫人全部退下,然后看着采衣道:“说吧。” “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陈福楼的画册……”她满是羞愧:“那根簪子和手镯也不是奴婢的。” 于司宝大怒:“那是从哪里来的?” ☆、第七十八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采衣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说还是不说?她心里不停的犹豫着。 于尚服面色平静,声音沉稳:“你做的簪子不错,本尚服曾经也看过陈福楼的首饰珠宝,你的工艺与她是有点相像。” 她缓缓起身,踱步到采衣身边:“你进司宝司时,本尚服曾经查阅过你的资料。吴采衣,十七岁,为吏部郎中吴忠义之嫡女,吴忠义参与三年前科举舞弊案,被判流放北疆,他家中女眷全部充入后宫为奴。”她顿了顿:“要你一个官家小姐,在掖庭局那种地方,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你也聪明,知道趁着司宝司选拔人的时候,适时拿出那簪子和镯子献给司宝,只是,像你这种罪官之女进宫时,要没收所有的财产,接受检查,你是如何攒着这两个宝贝进来又在掖庭局相安无事度过那两年的?” 原来,于尚服什么都知道,采衣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在烧灼着,后背的汗迅速地渗了出来。 于尚服的手指抬起她的脸,对着她苍白的面色,唇角微微一扬,眼中却是冰凉的光,轻蔑如俯视一只蝼蚁:“乖乖说出来,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采衣眼睁睁看着自己额头的一滴汗水落下来落到于尚服的手指上,于尚服嫌弃的拿开手鲺。 “你既然自己先承认错误,肯定是对本尚服的为人有所了解,知道瞒不过来,也是个聪明人。”于尚服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缓缓道:“有些事情,该说的不说,决定的是你的一条命!” 采衣盯着脚下又缓缓划开的一滴汗珠,勉强说:“若是奴婢说了,尚服可以饶奴婢一命吗?” 于尚服笑道:“本尚服说不定会网开一面,把你送进暴室时为你说好话,少上点刑。” 采衣整个人摊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于尚服重重的磕下一个响头:“其实奴婢并不是吏部郎中吴忠义之嫡女,奴婢并不是真正的吴采衣。” 话音才落,于司宝和于尚服皆是一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于尚服冷冷地看着她。 “求于尚服和于司宝救命!”采衣仰头看着她,“奴婢是吏部郎中吴忠义外室之女,没有记在族谱里,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有我和我母亲的存在。”她听到自己的心口怦怦跳得厉害,她知道自己的xìng命,还有未来都在这一刻,但愿方淼晴告诉她的,这能有用。 “当初我父亲获罪前一夜,将嫡姐送到我家,让我顶替了嫡姐进宫。因为我和我嫡姐面容相似,只要一点乔装,就没人发现。” 于尚服的目光僵在她身上,缓缓道:“偷换囚犯,这可是死罪啊。”她顿了顿:“那这些宝贝你是如何来的?” 采衣道:“奴婢在宫中过得不好,秦公公贪财,经常克扣宫女的东西,奴婢只能靠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做些针线活,托内侍拿到宫外去卖,然后再将赚来的银子买些必需品送进宫来。” 秦公公这个人,于尚服深知其品行:“然后呢?” “奴婢的绣活有一个特点,喜欢在底下加绣一个竹子,映照奴婢的名字,玉竹。不知怎么的,就被我母亲和嫡姐买到,我母亲认出那是我的工艺。她们将书信缝在我托内侍买的衣物里或者是藏在吃的东西里面。而我将需要的东西缝在绣品里,我们就一直这么联系着。”玉竹,是她的字,不过在宫中没人知道。 “后来,司宝司招人,奴婢将此事告诉了母亲…”她低下头:“那簪子和镯子其实是嫡姐的东西,她们将东西藏在奴婢托外人买的棉衣里,让内侍带进来。” 秦公公苛刻她们过冬的衣物,不少宫女在冬天被活活冻死,所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这个夏天她和采音就开始准备冬天的衣物,求了内侍,将她们的绣品拿去宫外卖,才买了两件棉衣进来。所以,无论于尚服找谁求证,得到都会是一样的答案。 只能看于尚服信了多少。 于尚服沉默良久,才问道:“那你的这些工艺是从哪里学的?” 采衣答道:“奴婢的外家是做首饰的,奴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陈福楼大师的作品,但外家曾仿过陈福楼的手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因为自小跟着我母亲在银楼里面工作,所以也学了些制造首饰的技巧和工艺……” 似乎怕于尚服不信,忙又说道:“京都城南永安街里,我母亲和嫡姐在那里开了一家首饰店……” 于司宝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姨母,我们要将这件事报给上面,让大理寺抓了这些人!”她有点心惊,差点儿就被骗住了。 采衣跪在地上,后背的汗还没有干,冰冷沁进她的肌肤。 于司宝急道:“姨母!” 于尚服看了于司宝一眼,再次叹息。她盯着采衣道:“你故意把你的把柄放在本尚服手上,这样本尚服就会因你有可用之处,所以就不会动你!” 采衣还跪在地上:“奴婢只是蝼蚁,要死还不容易。奴婢愿意把身家xìng命全部托在于尚服手里,求于尚服网开一命。” 于尚服盯着采衣,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才缓步走到她面前,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目光一寸一寸地自她的头上,肩上,腰上滑下,许久许久,才徐徐道:“你说的一切本尚服都会去调查,若是你有一丝敢欺瞒的,本尚服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你的命,你母亲的命,你嫡姐的命,还有你那叫采音的姐妹,我先握在手中。” “多谢尚服大人开恩!”采衣大拜。 ------------- 当走出尚服局的时候,采衣脚步踉跄着。 采音在司宝司的门口等她,一见到采衣,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发现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是虚的:“采衣,你怎么,是不是尚服大人没看上你的首饰?” 采衣摇摇头。她没办法告诉采音,她刚才进行了什么样的豪赌,而且,她居然赌赢了。 她的目光望向掖庭局的方向。 于尚服果然是有调查过自己,她怎么拥有那两样宝贝是瞒不住的。 永远不要期待侥幸的存在……方淼晴告诉她。 于尚服年纪已大,这个时候,她也特别需要一个可以辅佐她侄女的人。于司宝xìng格莽撞,又没有大才也没有能力,这样的人特别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在身边那人既要聪明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有把柄。把把柄亲自送到于尚服手上,让她误以为她可以掌握她的xìng命,那样,她就可以得到信任在后宫,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如果于尚服去调查起来,发现我在骗她怎么办?”当时她问。 “那就让她找不到你欺骗她的证据。”方淼晴镇静的回答。 ----------------- 在西南方向的一座废弃的小花园里,方淼晴手里提着装衣服的箱笼,她来到和司马韵约定的树下。 一名公公已在那里等她。 见着来人,方淼晴微微一愣。 “姑娘,大人说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那名公公躬着身道:“昨日你叫大人去帮你问一下你那两位丫鬟的事,大人问到了,她们现在在万和公主府邸,过得很好。” “谢谢公公。”方淼晴将手上的信递给那名公公:“公公可否将这封信,jiāo给她们。” “好。”那名公公收了信,藏在衣服里,打量着四周,才离开。 方淼晴往掖庭局的方向走去。 当初商量好的,若她在宫中有什么意外,素锦素红还有苏妈妈都去万和公主府邸,只是万和公主不进宫,她便没有办法联系上她们。只好,去求了司马韵将她们的消息告诉她,适时和她们联系上。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司马韵在宫中的联系人,居然会是,他。 方淼晴提着箱笼朝掖庭局的方向走去。这时,宽敞的宫道上,两列宫娥簇拥着一驾华丽的辇车正自浩dàng而来。 沿途的宫女太监都低头俯身,等辇车过。 方淼晴低头垂目,风吹过她的鬓发,遮住了眼睛,正待她准备将头发别在后面时,发现辇车的帘子打开,王佳安从里面看着她,柔声唤道:“方小姐,如何会在此处?” “回德妃娘娘的话,奴婢去各宫里面收宫女内侍穿的衣服。”方淼晴恭敬回道。 王佳安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被头发遮住的半边脸上,那边脸被垂下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也有几分怜悯,轻轻叹了一口气:“方小姐的右脸颊上的伤还没有好吗?本宫那里有最好的止血除瘀的好yào,等会儿让人送到掖庭局去。” “多谢娘娘。”方淼晴道:“只是奴婢这伤恐怕已经好不了了,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王欣怒道:“娘娘好心赐yào,你竟敢推辞。” “王欣,算了。”王佳安道。那声音平稳安静,并没有动怒。 方淼晴不敢随意抬头,眼角里只见一驾步辇从身前过去,帘子被放下来,再无声音传出。 待她们都走后,方淼晴才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王佳安现在是急了吧,梁舒怀孕,如果生出来的是皇长子,那么接下去就可能位份再升高,虽然梁舒家中无人,但是只要皇上乐意,母凭子贵,让梁舒当了皇贵妃也未尝不可毕竟三年前,皇上也力排众议,将梁舒抬为妃子。 她的嫡亲妹妹没有进宫,后宫无人可依,而佳丽众多,她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自己毁了容貌,不能如她所愿。 方淼晴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右半边脸。司马韵到底是常出入后宫之人,对这些人都有点了解,这一手当真是好计策!自己该好好谢谢他。 ----------------- 辇车朝着永宁宫去。 真是可惜了,王佳安坐在撵车里,一次又一次的感慨,如此美的人容貌居然被毁了,若不然还可以用一用。她闭着眼,将今年新进宫的妃嫔全部想了一个遍,发现没有哪个可以收为己用的,又叹了口气。< /p> 车在永宁宫停下。王佳安扶着王欣的手缓缓下来。走进永宁宫。 这两年来,太后始向佛,卯时做早课,至辰时才散去。永宁宫里面禅香阵阵,偶尔还可以听见尼姑念经的声音。这几日更是频繁。 王佳安走进去,只觉得烟雾袅袅,耳边是经声木鱼声,整个永宁宫几乎成了庙堂。她忍不住轻笑。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太后那些龌蹉事,她还真当太后是要成佛了呢。现在看来,这是心虚了,倒坐得一把掩耳盗铃的好把戏。 她在大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肖碧云在辛嬷嬷的陪伴下走过来。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王佳安拜道。 肖碧云手里转动着佛珠,穿着清淡,打她头顶飘过,才道:“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永宁宫了。” “回太后,太后上次命令司宝司为您赶制一套在接待齐国贵宾时穿戴的首饰。司宝司已经赶制完成,只是梁妃今日来身体不适,于尚服不敢打扰舒妃妹妹,于是特请了臣妾为她将首饰送过来。” 王佳安略一回眼,身后的王欣便领着尚服局的宫人排一字开,各个捧着一个锦盒递了过来。 王佳安伸手接了那个放有九尾凤簪的锦盒,转而递捧而上,“太后瞧瞧可还合心意?若是不合适的话,臣妾这就令尚服局的人重新赶制。” “舒妃身体又不适了?”肖碧云坐在位置上,手指里转着佛珠,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有些恼怒。到底是不想来见她,还是真的病了,占着自己有孕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辛嬷嬷将盒子接了过去,展开来奉向她,肖碧云半眯了眼,正准备再给梁舒找找茬,却在看见首饰的时候愣住了。 肖碧云自从当上太后后,见到不少首饰,可这几套东西,一看材质做工,就知道是顶级的,珠翠耀眼,显尽富贵姿态,就连这款式,也是独特得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太后,喜欢么?”看着她看了半天了,王佳安出声问道。 肖碧云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于司宝最近是变聪明了,有如此工艺之前怎么没有拿出来。”她缓缓移开目光:“应该叫舒妃亲自来的,哀家还会表扬她。” 王佳安低头笑道:“淑妃娘娘怀孕,尚服局的人越发的勤奋,这是好事。” 肖碧云看着她叹了一声:“昨天皇上还去了甘露宫陪了舒妃一个晚上。你说你也伺候皇上那么久了,怎么就没有怀孕呢?” 王佳安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强撑着笑道:“臣妾……臣妾……”她心里越发厌恶太后,拖司马韵下水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她,这会儿到来充好人。 肖碧云见王佳安满脸通红,似乎有一些难堪,抿了抿嘴,道:“舒妃娘娘此刻有孕,这几个月应该会在甘露宫好好养身体,手也伸不长!你趁机把手上的权力夺过来!” 王佳安眉毛一挑,这会儿想把自己拖出去和梁舒斗。 “听说她父母以前只是个屠夫。舒妃风头甚劲。皇上都要封她父母做官了。”肖碧云继续道,她柳眉微蹙,看着王佳安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样子越加烦躁,“后宫这么多的世家女,你说皇上为什么偏偏看上她呢?” 肖碧云的心情自从选秀之后就没有好过,一次又一次的有人拂了她的面子,她加快转动手上的佛珠,想着除了方淼渺,她是不是还要拉拢一下本家的肖若兰。 王佳安面上不显,转移话题:“今日臣妾在过来的路上碰到方淼晴。” 肖碧云看着她。 “她的右边脸颊整个淤青,十分恐怖。”王佳安道:“整个后宫都在传……是太后在采薇宫砸的……。” 肖碧云皱起眉头:“那方淼晴说是哀家做的?” 王佳安道:“不……方淼晴没说……但是臣妾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玉如意从方淼晴脸上擦过,不可能整个右边脸都是这样的,臣妾认为她是中dú了……” 肖碧云和辛嬷嬷jiāo换了一个眼神。 辛嬷嬷这些日子都在查,可是毫无头绪。 王佳安道:“哎,这方家小姐可真是倒霉,如果上一次在选秀的时候,那尚服局嬷嬷没有因私吓唬方家小姐的话,那方小姐也可以凭着那副容貌进宫。”她叹道:“那方家小姐在采薇宫没有毁容,却在宫里面毁容了。也不知道得罪谁,是不是也太倒霉了……” 辛嬷嬷皱起眉头。 有些话点到为止。王佳安微微一笑,领着王欣出了永宁宫。 ------------------ 圆月被乌云遮住,天地间一片漆黑。 方淼晴利落的越过一座座宫殿,半个时辰之后,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御花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片禁地里。 今日,是叶晴晴的忌日。 方淼晴睡不着,就来到这个地方。她点了火折子。手上跳动的火光在她的面容上投下一层扭曲的光。。 在这里 ,她无数次和楚昭然相拥着一起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在这里,她以为他就在前面等着她,她欢愉的跑过去,没想到却跑上了一条催命的路。 她一步步朝着那条路走去,那里原本是鲜花怒放,如今荒草凄凉,走过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残荷塘,走到她被仗死的地方。 在寂落无人的御花园后园,她静默的站着。夜风吹来,树上竟有的露水散落,露水飘零,纷纷落下。一瞬间,往事似如前尘辗转而来。 那血迹渗透在地里面,如今还隐隐可见。 在一片死寂中,她只觉得心口茫然的痛,茫然的恨,可又比茫然更让她觉得愤怒。 这时候,突然只听一声冷语传来:“什么人? 方淼晴一惊,火折子瞬间熄灭,袖中的匕首滑出,在瞬间往后退去。 乌云遮月,一片潦黑黑暗中只能看到男人身姿修长身形挺拨,衣角飘飞,猛的架住她的手臂,骤然一拖,在后面一把拉住她的衣衫。 方淼晴手臂匕首,顿时挥刀而上。 来人动作也不慢,身体向后一仰,躲过她的攻势,一个后拱翻利落而去,再一扬手,打落她手上的匕首,擒住她的双手,巧笑将女子固定在自己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女子上面的香气,才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一边点了火折子。 火光点亮,照清楚底下的女子。男子微眯着眼睛,像一只狐狸一样:“你是……”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腰间松松的系着,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大半边健硕的胸膛,他的头发只在背后绑了一根绸缎,两边鬓发轻飘,脸颊就微微有些泛红。离得近了,方淼晴还能闻到男子身上的酒味。 真是个轻浮的人。 “你是……”男子目光茫然。脸庞却是越来越近,几乎都要贴着方淼晴的脸。 方淼晴见他恍惚,抬脚朝他胯下踢了下去。 男子没想到这样,一下子就放开她。 方淼晴狠狠的伸手打了他一耳光子,男子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打蒙了,等到反应过来,方淼晴已经消失了。 方淼晴朝御花园门口狂奔去,步伐轻巧,行动轻盈。 然而,还未到御花园出口,就听到有人在问:“谁在那里!” 方淼晴纵身一跃,一步跃上附近的一棵树。 秦昊从御花园里走出来:“谁在那里!”他在四周看了下,正要往里面走。 却见一红衣男子捂着脸颊从那禁地里走出来:“秦统领,是本王。” “是晋王啊。”秦昊一愣:“晋王怎么来这里了?” 晋王道:“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王在喝酒,喝醉了,胡乱走一通,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个地方……秦统领怎么也来到这里……” 秦昊道:“在下刚才在巡查,听到有人的声音,于是就来到此。晋王陛下,你的脸怎么了?” 晋王捂着半边脸,微眯着双眼,:“本王被一只猫给挠了,太可恶了,啊……痛死本王了……不说了,本王要去抓猫了!” 他转过身,似乎又要进禁地了,却听秦昊沉声道:“晋王陛下,这里毕竟是禁地,若是没有事情的话还是不要随意进去。” 晋王堆出一抹笑,样子可亲的很,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一各缝,道:“秦统领,你不在太极宫附近巡查,巡查到禁地里来了……啧啧……”他不顾秦昊皱眉,上前抱住秦昊的肩膀:“这说明我们两个很有缘,来,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晋王。下官还有公事要办!”秦昊不悦道。 “哎呀,别那么严肃嘛,笑一个……”晋王搭着秦昊的肩膀,不顾他的僵硬,拖着秦昊往前走。 可方淼晴却感觉到晋王回头看了她那棵树一眼。 这只狐狸! 方淼晴跳下树。然而一步路都没有走,便看见有一宫妃领着众人缓缓朝御花园散步来。 方淼晴迅速跃上树。好在这棵树极高,枝叶繁茂,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领头的宫妃穿着白色秀梅长纱,下衬月白色百叶托花裙。梳着翻云髻,素淡之时又十分美貌。 是她在采薇宫有一面的彦珍清。 彦珍清停住脚步,开口道:“本宫想自己一人在这儿散散步,彦泉留下,其余人都退下。” “是……”宫人散去。 彦珍清缓步往禁地走去。 “娘娘,奴婢刚才看到秦统领在附近,随时都可能回来,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彦泉提着灯笼小声道。 彦珍清止住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 彦泉将手上东西放在地上摊开。里面放着蜡烛,纸钱,火盆……方淼晴一愣。 彦泉将蜡烛点燃。将纸钱烧了放在火盆里。 夏末,夜风渐感凉意。 彦珍清点燃了几根香,缓缓道:“叶晴晴,你我虽然不相识,但是 有人托我,在每逢你祭日的时候烧些东西给你……你尸骨无存,我只能在你死去的地方为你简单祭拜……” 香烟袅袅,彦珍清将香chā进火盆里。火光照亮她的脸,让她在忽明忽暗之间,惨淡无比。 方淼晴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睛在灯火之下,渐渐蒙上一层泪水,被火光一照,她的眼睛越发悲伤:“不过你在yīn间想来不会孤单,她也跟你走了……你们倒是可以在yīn间团聚……如果她在你身边的话,我倒要请帮你多照顾她一下……” 方淼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几乎就要脱手,跳下去问清楚。 露水正寒,落在她的脸上。 方淼晴伸手将脸上的水珠拂去,转头之际,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人! 方淼晴猛然一惊,往后一仰,身形未免有些不稳,就要朝后面倒去。 那人见她就要倒下去,左袖一拂,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头正好撞在来人的胸上。来人敞着胸脯,两人此时姿势可谓暖昧至极,方淼晴自是气恼,那人也有些愣怔,呼吸一窒,突然觉得腰腹上面一痛,半晌后才发觉这丫头竟然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腰腹间。 男子也不生气,低头瞧着女子,凑近她耳边,以极轻的声音冷声道:“我好心救你,你倒是恩将仇报。”他笑了笑,眼眯起来就像一只狐狸:“你这只小猫……” 说完,他轻轻一笑,将少女推下树干。 方淼晴睁大眼睛,手里还握着匕首,就这么被他推下,这树极高,她掉下去不死也残废,还会惊动彦珍清,甚至禁卫军…… 忽然腰间一紧,那人伸手拎住她的裙带,微笑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需不需要我救你?” 方淼晴向来识时务,忙点头。 “匕首?”男子问道。 方淼晴将匕首朝他扔去,男子接过匕首,才将人拉上来,重又坐回枝桠间。 月色下,少女的双眸泛着点水光,如一朵滚动着晶莹露珠的牡丹,晋王目光为之一凝。 方淼晴一边注意着底下的动静,一边瞪着身边的晋王。她还是太弱了。这人在她旁边不知坐了多久,她居然毫无觉察,被他这般戏弄,实是生平奇耻大辱。 ☆、第七十九章 和本王一起洗个鸳鸯浴 此时,彦珍清已经祭拜完,和彦泉将东西收拾好,才一起往回走。 目送着她们远去,方淼晴皱起眉头,脑子里想着一切可能和彦家扯上关系的人,没有头绪。待到四周都无人的时候,她跳下树。 “你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本王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晋王楚昭夜跟着她跳下树:“本王觉得你好眼熟……” 见她越行越远,晋王心中大急顾不上什么文雅不文雅,连忙去扯她的衣袖:“本王命令你别走!囡” 方淼晴面色寒冷,却没有还手。这个人功夫绝对在她之上,还手也是百了。她侧过身子,瞪了他一眼:“别跟着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今晚的这一趟,她心底的懊恼无以复加,眼下晋王识得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到楚昭然面前告状。 楚昭夜无视少女的冷漠,凑过头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方淼晴冷冷的和他对视,寒声说道:“你离我远点!” 楚昭夜眼睛仍是弯眯眯地望向她:“你这半边脸是怎么了?被人打得吗?怎么有这么大的淤青?哎呀,本王那里有上好的伤yào,你跟着本王去白虹宫,本王亲自为你上yào……”白虹宫是他在宫里面的住所鲺。 方淼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片湖。湖上面挂满了宫灯。 再过两日,齐国使者便会抵达京都,到时候要在御花园里面设宴。所以,内侍省的人早早就开始布置。 各式各样的宫灯静静的燃着,不时的bào出一丝噼啪的火花。此时,乌云散开,月光如水,四周一片静谧。方淼晴终于抬起头,看清楚晋王的长相。 这么多年没见,他长高了不少,而且还越发俊美了,唇红齿白,眼睛狭长,眸中更似泛着波光,夺人心魂,像一只狐狸般。 可是却依旧那么让人讨厌。 晋王见她看着他入迷,还当是方淼晴被自己的风姿所迷,又故作潇洒地笑道:“我觉得姑娘你十分面善,像是哪里见过一般。” “我不认识你。”方淼晴干脆地说道,转了头便就要走。晋王见她又走了,又伸手抓她的衣袖,方淼晴轻轻一侧身便闪开了,沉下脸来看着那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晋王也在打量着她,眼睛眯起来,似乎有一些迷茫:“你不认识我,可我还是觉得我认识你……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故人……”他笑道:“无论怎么样,我们在偌大的皇宫能碰面,真是有缘。” 方淼晴转过头,遥望着湖面。 楚昭夜将头侧过去,直接将脸面对着她。 “晋王陛下!”方淼晴有点恼怒,往后一退。 却见楚昭夜抓了她的腰带,将她拢在怀里,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脖颈和玲珑锁骨,掐着她的下巴的手指,邪笑道:“美人,与我去白虹宫,本王亲自为你上yào?” 方淼晴此刻大怒,正待要出手时,却听见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昭夜,你怎么在这里?”是楚昭然的声音。 方淼晴顿时浑身僵硬起来。他怎么来了? 楚昭夜觉察到她的僵硬,怀抱着她,脸颊微红,他的红色外袍在微风中被吹得沙沙作响,就像一只要掌翅而飞的花蝴蝶:“皇上……”他笑眯眯的唤道:“本王和美人在游湖呢。” 楚昭然眼神漆黑,眼神划过晋王敞开的大半片古铜色的健硕胸膛,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少女在灯影之下,那名宫女将头深深的叩在楚昭夜的怀里,垂下头去,从上面看去,只能看到一截天鹅般优美洁白的脖颈。 楚昭然不由得有点笑意:“昭夜,你还是这么胡闹。这么晚了,湖有什么好看的。” 楚昭夜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的手甚至还在她的背上来回抚摸。 方淼晴浑身僵硬,手指伸进他的外袍里,微微用力,掐住他腰间的ròu。 楚昭夜腰腹疼得半死,面上却不改色:“皇上,天黑了,才可以纵情玩乐!青天大白日的那些大臣又要说了……况且湖边清凉,有美人陪伴,更是人生乐事……” 楚昭然笑了,沉声说道:“话虽然这样子,但是你这副样子也太胡闹了,为什么不回你的白虹宫去,被人瞧见像什么话?” 楚昭夜低头对怀里的人邪邪一笑,眼神邪魅,道:“美人,跟本王去白虹宫去好吗?” 方淼晴如今只想快点儿离开这儿,连忙压低身子,做出一副恭顺柔和的样子,声音细柔的说道“好。”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如水,谦卑温顺,饶是楚昭然又看了她一眼。 楚昭夜笑得像一只狐狸,却没有马上走,他笑道:“皇上,我看上这个宫女了,你把她赐给我,让我带去晋地好吗?” “昭夜,这是你向朕要的第七个宫女了!”楚昭然无奈道:“你要把皇宫的宫女全部带走吗?听说你在晋地王府里面养了无数的姬妾,王府里面鸡飞狗跳的,过几日朕给你定一门婚事,你娶了妃子,好好定下心来。” 楚昭 夜扬了扬眉,直接拒绝:“不要!娶了妻就不能好好玩了……” 他直接拒绝,楚昭然深知他胡闹的xìng子,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道:“你这样下去不行。” 楚昭夜胆子向来大,他怀里还抱着人,似是不经意的问道:“皇上,你今日怎么没有去陪淑妃娘娘到这儿来了?” 楚昭然揉着脑袋,似乎很疲倦:“朕刚和那些大臣商量事情结束,出来走走……昭夜,你若是想带人走,就赶紧带人走,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谢皇上!”楚昭夜面上一喜,乐滋滋的说道:“祝淑妃娘娘能给皇上生一个大胖小子!” 楚昭然笑了笑,眼角看到那名宫女,依旧是背对着他,静默无声。她头是低的,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越加别扭。 楚昭夜领着方淼晴转过身,勾着她的肩往前走。 方淼晴微微松了一口气,才走几步,就听见楚昭然在后面叫道:“等一下!” 方淼晴的心又提了上来。 “这个宫女是哪一个宫的?”楚昭然突然问道。 楚昭夜一愣,回头疑惑道:“皇上,这有什么关系?这是我在宫里瞧见的。” 楚昭然缓缓走到方淼晴的背后,缓缓眯起眼睛。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不论她的头有多低、腰有多弯,她的脊背都是挺直的,像是每一块骨头都是直的,从不会弯下腰。 楚昭然见过很多这样的人。这宫女的头是低着的,脊背却是直的,丝毫没有畏缩卑贱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普通的宫女。 “回皇上……”方淼晴压低声音,声音透着点娇媚的说道:“奴婢是尚服局司宝司的宫俾。” 她的声音透着点讨好的娇媚,楚昭然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多心了,不过就是个攀龙附凤的宫女,只是身姿颇有风骨而已。“明日去内侍省jiāo牌除了宫俾身份。以后好好侍候晋王。”楚昭然道。 方淼晴声音一喜:“谢谢皇上。” 楚昭夜十分开心:“皇上允许臣带她回晋地了,多谢皇上。” -------------------- 二人告别了楚昭然,直往白虹宫去。 白虹宫建在山脚下,后园处有一处瀑布,所以名为白虹。 方淼晴一进这宫便觉得十分的凉快。她开了窗,瞧着那座瀑布。微风带着冰冷的水珠打到脸上时,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怕有人跟随,到真的随楚昭夜到了白虹宫。 方淼晴转头,见楚昭夜提着一壶酒靠在柱子上,眼神斜挑,配上他身上那件大红袍,十分具有媚态,朝她招手:“过来!” 方淼晴微微皱起眉头。 见她不过来,楚昭夜喝了一大口酒,才朝她走去:“皇上都把你给本王了,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的名字吧?” 他身上的酒气熏得她差点闭过气去,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眼珠子转动,才道:“奴婢叫做窦霓宛,‘曲名无限知者鲜,霓裳羽衣偏宛转’的霓宛。” “霓宛,好名字!”晋王拍手道,他看着面下的少女,目光落在她的右半边脸,道:“你跟本王回晋地之后,本王会为你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脸上的伤。” 方淼晴感谢道:“谢谢晋王。” 房间里只点着几盏宫灯,幽幽暗暗,灯火微弱。楚昭夜见面前的女子虽然右半边脸不好,但是左半脸却羊脂白玉,刚才也抱了好几次,知道她肌肤充满弹xìng,高低起伏,凹凸玲珑,身姿窈窕曼妙,再加上那功夫一看,就知道不是养在深闺的一般大家闺秀可以比拟的。 他心痒痒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在她的背上。 这男人简直欺人太甚,方淼晴身体一僵,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怒气吞进肚子里,她仰起头轻轻一笑,举起食指点住楚昭夜的嘴唇:“王爷,奴婢还没有洗澡……” 楚昭夜被她弄得心里痒痒的:“本王叫人送热水进来……和本王一起洗个鸳鸯浴……” 方淼晴心里暗骂,面上不显,柔柔的:“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不如,我们到外面的瀑布……” 明明刚才还那么冷漠的人,如今媚眼如丝,声音婉转,十分可人,楚昭夜忙点点头:“只是外面水冷,我怕你受不住……” “不是有王爷你嘛。”方淼晴手指缓缓往下,指尖如蝉,缓缓划下,带着几丝***的味道,一点点的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过男人的肩膀、脖颈、健硕的胸肌、然后上下画着圈,最后勾了他的腰带。那衣服本就是松松一系,此刻竟是又被生生被扯开大半。 她面带微笑,领着他往瀑布那里去。 到了瀑布边,她扯下男人的外衫,手指一点点往下。 楚昭夜嘴角轻轻轻笑,却并没有出声,半闭着眼睛,显然默许了这样的挑逗。 “王爷,你闭上眼睛,奴婢要脱衣服了!”方淼晴娇媚的说道。 楚昭夜喜 滋滋的闭上眼。 在这一瞬间,方淼晴猛地抬脚朝他裆部踢去。 “哎呦!”楚昭夜睁开眼,猛地捂着裆部弯下腰去,在他弯腰的瞬间,方淼晴再次踢脚,将他踹进瀑布里。 水其实不深,若是楚昭夜站直了,就只到他的肩膀,只是事发突然,他大头朝下猛的栽进冰凉的水池里,几下就沉了底,又被踢痛了下处,连挣扎都来不及,只能在水里面呛得脸色通红,又沉入水里。 想起刚刚在御花园被摸的那几把,方淼晴怒不可赦,好像发怒的豹子一样,跟着跳进水里。 “啪!”的一声,在水里面,她先是一巴掌,楚昭夜的脸被打得转向一侧,还未反应,她抡起拳头,毫不容情的狠揍在男人俊秀的脸颊上。 她是叶晴晴的时候,他年纪比她小,却一见到她就喜欢动手动脚,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要你横!要你那么好色!要你一直改不了! 楚昭夜可不会游泳,此刻再高的功夫也毫无反手之力。 “哗哗哗”的几声巨响连续而起,在水里,男人的脸上和身体上已经连续挨了几拳,若不是在水中力道被削弱了,就这几拳完全足以将他的鼻梁打断。 女子直到感觉到男子的气息越发弱了,才拖着男子往岸上游去,将他扔在岸上。 也不再管他有没有昏迷,直接进了屋,从房间里挑了一件外套,直接套在湿漉漉的衣服外,飞跃出白虹宫,再也不见踪影。 楚昭夜躺在地上,浑身冰凉,不住的咳嗽,容貌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喃喃道:“霓宛……霓宛……窦霓宛……”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喃道:“窦霓宛……逗你玩……”他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嗽:“逗你玩!哈哈哈……咳咳咳!” 好半天,方淼晴才从小路上返回到掖庭局的房间,换上衣衫,将头发全部飘散下来,坐在窗户边,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哼起小曲来。 以前都是她被人折磨,不知道原来施暴这种事情,做起来挺让人爽快的…… ---------------- 明月照着皇宫。 楚昭然站在禁地门口已经有多时了。 皇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朝宋跟在他的身边,悄悄地看着他的脸色。 那张一向平静沉稳的面容上,目光在瞬间流过无数的复杂情感,悲哀,感伤,甚至还有一点迟疑的惶恐。 楚昭然想到他当皇上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拉着她的手在被月光笼罩的宫殿中奔跑,夜风有些大,吹得她披散的长发在背后纷飞张扬,迷了他的眼睛。 当时,数十名宫人跟在他们的身后,手拿着鞋子披风等事物在他们身后追着。他们全然不顾。 金碧辉煌的红墙碧瓦在璀璨星光下的闪耀着碧波,无数排的宫灯照耀着,连带着她的笑脸也镀着一层滟滟的月光,都让他觉得未来是无限光明的。 少年的他被少时的叶晴晴迷了眼睛,几乎无法直视她的光彩。他为她簪花,为她画眉,许下dú誓,她陪着他度过了他整个少年时代,患难与共。 十指jiāo缠,生死不渝。 楚昭然闭上眼睛。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是招了报应,才会一直没有孩子,他是一国之君,比任何人都着急子嗣之事,可如今,他有孩子了。以后,他会有更多的孩子。 他自欺欺人的想,晴晴,这是不是因为你愿意原谅我了? 这怎么可能?他太了解她了。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国师什么时候出关?”楚昭然突然问道。 朝宋公公回答:“齐国太子和公主来的那一日便会出来。” 楚昭然缓缓睁开眼睛,落在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那一双眼睛如寒星般,里面没有任何温度。 他是帝王,以后,他会登极天下!他会名垂千古!他会受万人敬仰! “朝宋,让人将这禁地给拆了。”楚昭然突然说道。 ☆、第八十章 暗杀活动 天气渐渐转凉了。从远方来的齐国使者终于快要踏进大燕国的京都城,这是五年以来,自幽州之战以来,两国又一次派出皇亲国戚,进行这样的邦jiāo。 楚昭然命骁骑营的将军亲自出城迎接。 夜色无边。齐国的使者在京都城外搭起了帐篷。一百多人的骑兵手持利器,左手拿长矛右手拿高盾团团围住整片区域,而在里头,齐国的士兵分成十几个队伍巡逻着。戒备十分的森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囡。 大营里一片肃穆,只有东边一角,有隐隐的丝竹声缓缓传来,齐国太子在那里举行小型的宴会。 面对如此森严的阵仗,他有一些不以为难:“成将军,本太子从齐国而来,一路上踏过草原荒原,都没有出过任何事,明日就进京都城了,临近天子脚下,不应该更是安全无疑吗?你何必劳心动众,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成将军一脸肃容,对着他行礼道:“太子殿下,皇上命令臣保护您的安危,臣只是奉命办事。” 齐国太子齐渊闻言哈哈一笑:“这么久了,你们的皇帝做事还是那么顾前顾后,小心谨慎。” 成将军听了这话有一些动怒,可惜对方是齐国太子,他转过头,并不理会。 这齐国太子是齐国皇后之子,容貌长得颇好,但是品行却很糟糕这一路上,他遇见一好玩的地方,就停下来玩耍几日,遇见好看的女子,也不管人家是否有夫家,直接将人抢了过来,还放任底下的人在我大燕内随意胡闹,强抢民女,殴打百姓……十分的嚣张可恶鲺! 随行的将士和其他官员看不下去,出言相劝,而他,居然让人砍下了一名县呈的人头。 易惊天是驻守燕山的将军,这次陪同他们一起进京,是这次随行将士中职位最高的。侮辱大燕fù女,斩杀大燕官员,实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和他的同僚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实在忍无可忍,一方面上报朝廷,另一方面,他抓了几个犯事的齐国使者,这才把齐国太子的嚣张形势隐隐控制住。 同是军人的他也很清楚,他们只是齐国使者,就敢在大燕地盘上无恶不作,恐怕所谓的结成邦jiāo之国,秋毫不犯,共同抗匈,也不过是表面上、宣传上的功夫。 齐国太子斜眼看着易惊天,手里拿着筷子敲着碗,笑道:“易将军,这一路上你皱着脸看着本太子也就算了,如今都到了京都,你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你这是看不惯本太子吗?” 易惊天侧过头不说话。 齐国天子生的唇红齿白,灰色的眼睛却如狼崽一般yīn狠,他冷冷一哼:“易将军莫做出这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可惜啊,是叶晴天的手下你原主是乱臣贼子,而你是背主求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满座的人都白了脸色,立时噤声易惊天曾是叶家军的上尉,更是叶晴天的左膀右臂,当年叶晴天兵败幽州,叶家军死伤大半,后来又在叶国公府已经搜出叶家与大齐的通信。叶晴天逃跑,是他捉了叶晴天回来,因此,叶家军的上层都被清理一遍,只有他还活着。 易惊天底下的将士听了这话立刻面红耳赤,只觉无立身之地。 齐渊见踩到了易惊天,志得意满,总结道:“我听闻你是叶晴天十岁那年从乱军之中救回来的,你与他一起长大,最后,你还能下得了手,啧啧……背主求荣之人,也能立于朝堂。皇帝陛下真是胸怀宽广,用人不拘。” 易惊天眼中的怒火渐浓,握在剑柄上的手指节青白,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才控制着自己不拔出剑来,厉声说道:“齐太子,请自重!” 齐渊扬眉:“本太子说错哪句话了?” 易惊天沉声道:“臣是臣子,皇上下命捉拿叶将军,臣不得不从。但是,叶将军……”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有没有和齐国相勾结,故意败走幽州,想来,齐国太子是最清楚不过的!” 齐渊眸色一暗。他身边的乌衣大汉摩奇抬眼看着易惊天。 成将军见势不好,赶紧起身,命令乐宫:“奏乐!奏乐!” 天空中乌云遮了明月。 在大营不远的山头上,一名男子身穿夜行衣,带着银色的面具,立在山头上,望着大营。一阵冷风吹来,扫过他修长的身休,越发显得孤傲锐利,卓尔不群。 三十名黑衣手下或蹲或伏的隐藏离大营不远处的树影之中,静候时机的到来。 大营仍日沉浸在一片丝竹声乐声之中,男子闭着眼睛,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待到齐渊手里举起剑对着易惊天的时候,他举起手,示意可以动手。 一名埋伏已久的黑衣人从大营里的粮草堆里钻出来,杀了一名正在巡逻的齐国士兵,而后靠近骑兵,用扑了迷zyào的帕子从后面捂住他。完毕后,埋伏在大营四周的黑衣人陆续从那个角落里进去。 而另一边,齐渊举剑对着易惊天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没人知道在不远处,一场暗杀活动正在秘密进行着。 “易将军,你快和 齐太子道歉!”成将军站在中间,挡住气势汹汹的齐渊。 易惊天侧过脸:“难不成臣说错了,齐太子除了知道叶将军通敌的信件之外就拿不出其他的证明证明他通敌叛国,可见在齐国只担太子之名,却未行太子之事。”他不屑道:“看太子在我大燕的做派,就知道太子在齐国是如何,听得齐国皇上倚重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是有点远见的。” 齐渊大怒。推开成将军,朝易惊天砍下。 一枚剑弩陡然划破了空气,齐渊身边的摩奇耳朵一动,飞快旋转身子,将那箭弩打偏。 场上的兵将们顿时大乱,慌乱的转头来向四周望去。四周都站着手拿弓箭的黑衣人。 “来人!保护太子!保护太子!”成将军大叫,却发现自己的骑兵无人响应,心下一沉,拉开袖子里的信号令,信号令在空中打响,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有人过来增援。 就在此时,嗖嗖的箭声呼啸而起,箭芒闪烁,嗜人心肺,顿时杀了不少的齐国士兵。 齐渊被众人护在中央,惊怒jiāo加,怒声喝道:“来者何人?” 黑暗中的男子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弓弩,嗖的一声离弦而去,穿透了挡在齐国太子面前的士兵的咽喉! 他一步步往前,眼神冰冷,衣衫在夜风中飘飘拂拂,就像从地狱里来的修罗般。 “保护太子!”成将军举剑对着那人砍去,黑衣人一个侧身,并不理会,继续朝齐渊走去。 他身后的黑衣人和成将军对打之后,捉住他,低沉的声音道:“我不杀大燕人!” “齐渊无恶不作,在我大燕国内强抢民女,斩杀官员,今日替天行道,收了他!” 成将军的鼻子被帕子掩住,晕倒在地上。 齐渊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乱箭穿透,惨叫哀鸣,而大燕的将士也在厮打中被迷晕。 摩奇目光yīn狠的看着领头的黑衣人。 黑衣人立于他面前,对他身上的目光恍如未见,深邃的目光直望着他身后的齐渊。 摩奇是齐国有名的高手,齐渊躲在摩奇的身后,叫道:“摩奇,杀了他!” 电光石火间,众人只看到两道闪亮的光芒跃起,冷月的映照之下,两人身形顿时腾空而起,手中的战刀带着两道森寒的弧线对着对方的命脉而去! 刀剑相jiāo之际,黑衣人身休顿时如旋风一般逆转而过,身休jiāo错,滑开,寒光乍现,速度快得让人看不见,待到二人落地时,原本气势汹汹的摩奇已经双目圆瞪,下腹中刀。鲜血喷涌,他指着黑衣人,噗通一声例在地上!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被鲜血洗涤过,血滴滴落在地上,如一波秋水,映着月色,炫丽夺目。 齐渊捂着肩膀逃到易惊天面前,躲在他的后面:“易将军,赶紧出手,你别忘了,你是负责保护我的!” 易惊天不为所动。 眼看来人越来越近,齐渊哀求道:“易将军,快救救我,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本太子都给你!” 易惊天冷冷的看着他,缓缓道:“我要你的命!”说完,手从齐渊的脖颈斩下,将他打晕。 黑衣统领身后的人接过齐渊。 易惊天看着黑衣统领,他的脸藏在银面后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宝石般的眸子在微微地闪烁。他的目光往下,却看到黑衣统领腹部的鲜血:“你受伤了!” 黑衣统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你们快走,剩下的事情jiāo给我来办!” 黑衣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整个行动,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一切转瞬归于宁静。 ---------------- 骁骑营的军队在半个时辰内就赶到,入目的是几乎都死去的齐国士兵,以及晕倒在地的大燕骑手和将士。 他们在西北大营一个营帐里面,找到齐国公主,和随军的女眷。 至于齐国太子,却是翻遍了整个营边也没有找到。 第二天的时候,有人在附近的一条河里面找到了被水泡得面目全非的齐国太子的尸体。 太极殿内,楚昭然怒不可赦。眼神便如刀子一般,割得成将军心神俱裂,伏于地上瑟瑟发抖:“朕的骁骑营,一个连的人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让他们进去杀人!你们……你们……朕到底养了一群什么废物!” 无人回答,底下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着一班重臣们,个个神色凝重,数人面无血色。 楚昭然深吸几口气,猛然抓起龙案上的玉镇纸,向成将军砸去,成将军不敢闪避,额头鲜血汩汩而出,滴落在地上。 王丞相和右丞相相似一眼,齐齐拜伏于地:“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你们的确该去死一万遍!”楚昭然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往他们身上砸,不少大臣被砸到脑子,一时间太极殿内,鲜血横流。 朝宋公公走了进来,他低声说道:“皇上,易将军醒来了,求 见皇上。” 易将军在昨夜,被刺中了三箭,骁骑营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都快不行了。“宣!” 易惊天身上绑着绷带,进了殿跪伏在地上:“臣拜见皇上!” 楚昭然胸脯上下起伏:“说!” 易惊天叩首道:“臣保护齐国太子不力,请皇上责罚!” “责罚责罚!朕要你们一个个脑子落地!除了万死和责罚,你们还会些什么!”想到如此,他从桌下走下去,对着易惊天的伤口踢了一脚:“朕的大将军如此不堪重用,朕还指望你们守我大燕边境,抵御外敌吗?” 易惊天叩首道:“臣该死!但是臣有话要说!” 他不敢抬头:“臣和齐国太子这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可是临近京都却发生这种事,若那些人真的只是为了替天行道,为什么不在之前动手,那时候骁骑营的人还未来,不是更好动手!第二,臣与他们jiāo手,发现这群人训练有素,武功高强,不像是一般的绿林,倒像是佣兵!第三,这些人只杀齐国人,却对大燕将士略作轻罚不伤xìng命!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王丞相面色凝重,上前道:“皇上,还请息怒,保重龙体!微臣觉得易将军所言极是,这场刺杀齐国太子活动真不像是一般绿林能干出来的!” 楚昭然压□内翻腾的真气,再横了眼王丞相,回转龙座之中。 过了一会儿,他稍微镇静下来,道:“令中书令修书一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好送到齐国去。调御史大人从扬州回来,与大理寺,骁骑营人全力彻查齐国太子死亡之事!” 王丞相小声道:“皇上,还要防这次齐国趁着这个机会挥兵南下。” 楚昭然道:“从居庸关司马相手里调五万兵满守燕山。”自从三年前,叶晴天败走幽州,连续丢了燕、范阳、渔阳三座大城后,燕山就成了齐国和大燕的边境。 “是。”王丞相松了一口气。 ------------- 相比于前朝的风声鹤唳,后宫暂时还算安宁,尤其是得知齐国公主被安排在驿馆里等待齐王的安排,暂时还不能入宫,这让宫中的妃嫔们都松了一口气。 齐国太子死在离京都那么近的地方,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可能远超乎所有。可能还会引起战争。皇宫里面加强了守卫,每日禁卫军在皇宫各个宫殿巡逻,不敢有半点懈怠。 夜色黑沉,宫墙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摇晃晃。 方淼晴跪在永宁宫的大殿里面。 肖碧云低头看着她,手指转动着佛珠。 “你的脸知道是谁弄的吗?”肖碧云很不喜欢貌似叶晴晴的方淼晴,因为她,她受到皇上的不喜,竟而导致她的侄子被下令处死。这冤枉她却不能白受。 方淼晴垂下眼:“奴婢不知道,奴婢在采薇宫晕倒,等在掖庭局醒来的时候就成了这样。” 肖碧云悠悠道:“大家都说是哀家弄的,连皇上也这么认为?你觉得是哀家弄的吗?” “奴婢觉得不是太后娘娘。” 肖碧云扬眉:“为何?” 方淼晴略微沉疑:“奴婢在采薇宫的时候,那熨衣嬷嬷……”她顿了顿才道:“奴婢觉得那熨衣嬷嬷是故意想将奴婢的容貌毁去的……” 肖碧云蹙起眉头:“你为何当日不说!” 方淼晴沉默。 想起那日在采薇宫的种种,肖碧云冷冷一哼:“你可怪哀家?” “奴婢不怪。”方淼晴垂眸道:“奴婢常反思那日所作所为,实在太欠妥当,太后是一国之母,是大燕国最高贵的,奴婢藐视君威,实乃大逆不道。太后是君,君要奴婢死,奴婢就得死。况且,太后那日也是受人蒙蔽。” 她把头重重磕在大理石上:“是奴婢的错。” 肖碧云抬眼看她,与辛嬷嬷互相jiāo换一个眼神。 辛嬷嬷问道:“你可愿意站出来将你知道的事说出来?” 方淼晴抬头,目光茫然无措:“臣女没有证据,而且,而且,那嬷嬷都死去了。” ☆、第八十一章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方淼晴抬头,目光茫然无措:“奴婢没有证据,而且,而且……那嬷嬷都死去了,奴婢还怎么指证她们?” 辛嬷嬷道:“这你不必担心,太后自有办法为你报仇,皇上问你,你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就是了。” 方淼晴垂眸答是囡。 ----------- 夜色已浓,甘露宫内一片平静。 房间里的点着了一盏碧纱宫灯,梁舒原本已经睡熟,却被彩曳给叫醒。 梁舒睁开眼,坐起身子:“可是皇上来了?” 彩曳小声道:“不是的,娘娘,是德妃娘娘派人来报,今晚,太后招了方淼晴去永宁宫。”她顿了顿才道:”奴婢刚才接到宫外传来的消息,采薇宫处死的嬷嬷和内侍,他们在宫外的家人今日下午被人劫走了……” 她道:“那些人来势汹汹。宫外的眼线看着那些人进了永肖伯府……鲺” “这个老妖婆真是太可恶了!”梁舒心情大坏,“不说我已经怀孕,怀的还是她的第一个孙儿,她就如此不顾亲情还要找我麻烦!况且就算事情清了又如何,皇上会在现在惩治我?” 齐国太子身死在大燕,连她这么一个足不出户的宫妃都知道兹事体大,搞不好,大齐和大燕两国开战!皇上已经焦头烂额了,而身为一国太后,居然还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去找宫妃的麻烦,她是嫌皇上的麻烦不多!况且,她已经怀孕,皇上难不成会为了这件事杀了她? 想到如此,梁舒还是十分气愤,将床上的枕头随手一扔。自从怀孕以来,她特别容易动怒, “娘娘莫要生气,身子要紧,陛下心里到底是有娘娘的,况且娘娘还怀着身孕,还怕太后不成吗?”彩曳见她频频动怒,惟恐她怒极伤身,赶紧劝说。 “本宫知道。”梁舒稍微平静:“只是太后是她自己毁了方淼晴的容貌,如今要赖在我身上,我能不生气吗?”她还没有动手,方淼晴的容貌已毁,她还想着,太后动手怎么如此的迅速,现看来,她一早就存有让她替罪羊的打算!真是实在太可恶了! 她心里实在太恼怒:“德妃娘娘还说什么了?” 彩曳小声道:“德妃娘娘没说什么,只是说太后最近心情不佳……她今日进永宁宫的时候发现太后在抄《往生经》……” 肖碧云也怕做亏心事?“她抄《往生经》给谁!”梁舒冷冷一笑:“她是盼我死,盼我肚子里的孩儿死吗?” “奴婢觉得不是这样的!”彩曳离梁舒更近,声音越发小声:“奴婢问了今日去永宁宫的尚服局人,都说太后近日很怪,于是奴婢大胆,让人偷偷的去问了一名在永宁宫扫地的宫人,她说,永宁宫里死了一名尼姑!” 梁舒侧头看着彩曳。彩曳心思谨慎,能这么说,难道是发现这名尼姑有什么不妥吗。 彩曳机警,道:“永宁宫的人说太后平日里很器重这名尼姑……” 梁舒沉思:“你派人去将那尼姑的尸体挖出来!查一查她是如何死的!” “奴婢遵命。”彩曳领命。 ------------------------------------ 翌日清晨,采衣到掖庭局找方淼晴的时候,方淼晴正在洗衣房里洗衣服。采衣禀了王嬷嬷,这才叫方淼晴出来。 外院架满了浣洗后的衣裳,皂荚味满院子飘着。采衣和方淼晴朝着掖庭局的外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尽头就是一片小树林。采衣领着她往树林里走去,树叶茂盛,杂草丛生,人站在里头,从外面瞧不出端倪。 方淼晴看了看四周挡得严严实实的草木,不由一阵苦笑。 “你是得罪王嬷嬷了吗?要不然怎么被调到去洗衣服了?”派去浣衣的宫女的都是不被待见或者做错事的婢子,亦或是嬷嬷受了上面人的嘱咐,特地要刁难的。采衣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脸色尚好,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没有。”方淼晴摇头,近日太后派人来找她,她总不能让太后看着她闲着,所以,她一大早就去洗衣服里找事做。 “那就好。”采衣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又道:“于尚服让人去京都城南永安街找到我和她说的那家首饰店了,见到了我所谓的母亲和嫡姐,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我说的话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风中飘来掖庭局内淡淡的皂荚香气。方淼晴没有回答,伸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手上,就快要入秋了,那片叶子已经呈枯黄状态,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在地上,碾作成泥。就像,她将要对那些人做的那样。 采衣看着方淼晴,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复杂和不甘。她越发心惊。相处越久,她就越发明白,面前的少女可能并不像或许宫掖内传的那样,厄运临头,被判掖庭,她心里甚至隐隐有猜测,落到这副田地,是不是她故意而为的?若是这样,她对她的城府和远见还有目的既疑惑又惊心。 方淼晴平静道:“也没有做 什么,不过是叫宫外的朋友帮了点忙而已。” 她不想说,采衣知道自己多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道:“太后对司宝司送的簪子和首饰感到十分满意,淑妃娘娘表扬了于司宝,这还是于司宝担任司宝以来的第一次受到嘉奖。”但是,她苦笑一下:“司宝司对外宣称,那套首饰,是于司宝自己设计出来的!而我什么好处都没有。甚至,那掌宝的位置都被人得了去。” 方淼晴见她脸色略有不甘,低声道:“这有什么,于司宝不是个可以成大才的人,于尚福要为她造势,展现她有才。而你身家xìng命都捏在她们受理,是最好可以利用的……” 她轻轻一笑;“你一时间再难有作为,退居幕后,且看她们如何在台前演戏,也未必不是好事。” 采衣看着方淼晴,眼前这孱弱女子的一张脸上,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人吸附进去。嘴角噙着的笑,却有一抹深长的意味。她忽然感到,方淼晴的话,似乎不光是在对她说,更是在对她自己说。 难不成她现在掩藏掉自己的锋芒,在幕后看着台前演戏?采衣定了定心。 四周静悄悄的。“晴晴,你可知,最近晋王经常出现在司宝司,在打听你的消息。”采衣道,“司宝司认识你的不多,所以暂时找不到你,你是如何认识晋王的?他找你做什么?” 方淼晴眉头轻轻皱起:“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好。”采衣答应,这才匆匆回了司宝司。 还未到到司宝司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墨发飞扬的红衣男子站在那里。他身后的内侍面露苦涩的的跟着:“王爷,你已经来过好多次,人不在这里,她骗你的!” 男子不停的朝里面张望:“你懂什么,她既然说自己是司宝司的人,就一定有什么关联,否则,她怎么不说自己是其他尚局的。” 那内侍道:“她随口张来,想到哪里就说自己是哪里的,这需要什么理由。她不是还骗你她叫逗你玩吗?” 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往来的宫女眼睛眯成一各线,拉住一个便问道:“你有见过一个右脸颊有淤青的宫女吗?她身高大概这么高……”他一边比划的一边问。 晋王的身份高贵,被她抓住的宫女满脸通红的躬身在那里,连头也不敢抬,小声道:“奴婢没见过……” 他连续拉了好几个,无人知道。 晋王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那里,像一朵大红色的花。 采衣不知为何的就笑了,她转过头正打算离去,却见采音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盯着晋王,咬着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朝晋王走去。 采衣心下一凉,见采音已经走到晋王的面前,躬身拜倒。她急忙也走过去。 “晋王陛下,奴婢好像认识你说的那个宫女。”采音满脸通红,见到如此尊贵的人,她的手心发热,口齿不清。 楚昭夜大喜:“你认得,快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说出来,你要什么奖赏,本王都会给你!” 采音心中一喜,正要说话,采衣窜到她的面前,大声道:“采音,你别胡闹了!” “她不认得!”采衣大声道,她走过去,对着晋王一拜:“奴婢拜见晋王陛下。” 采衣侧头,责怪道:“采音,你怎么能这样呢,为了要奖赏,打算编出一套谎话来骗晋王,这可是欺君之罪。”她的眼睛一直眨,对着采音使眼色。 采音一时茫然。 采衣又转过头,对着晋王道:“陛下,采音不懂事,请你不要责罚她,但是奴婢们的确不认得你说的那名宫女。” 楚昭夜皱起眉头:“不认得吗?” “是,不认得。”采衣肯定道。 楚昭夜的脸色在一瞬间yīn沉下去:“那刚才她说认得!你们在耍本王吗?这同样是欺君之罪!”他缓缓弯下腰,浑身杀气迸出。 采音已经被吓得整个人跪在地上:“王爷,奴婢……奴婢……” 楚昭夜缓缓低下头看着采衣。 采衣抬眼,身体好像被定住般,竟是半步都动弹不得。 “到底认不得认得?”楚昭夜又问。 采衣抢在采音之前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回王爷,不认得。”她答得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 楚昭夜的黑瞳里弥漫的森冷杀气。 采衣心微微颤抖着。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楚昭夜突然开口了,声音暗哑而低沉,“不认得嘛……也无妨……只要你告诉本王你的名字,本王就恕你无罪……”他呼吸温热,丝丝喷在少女的耳后:“肤如白脂,面若芙蓉……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采衣觉得耳后一痒,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抬眸看着楚昭夜。 楚昭夜的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一样,脸刚被揍完没多久,眼眶到现在还是青的,半边脸也肿起来像猪头般,多少令他的绝代风华失了几分颜色。 但是那双眼睛,却 是格外的明亮,一闪一闪的,宛若天上的星星。 采衣心乱,脸颊顿时红了。她垂眸:“奴婢的名字不足挂齿,王爷若是没事,奴婢先行告退。”说完,拉起地上的采音,又对着晋王躬身而拜,才缓缓走进司宝司。 “别走!”楚昭夜又凑过身子,拦住她们:“你还没有告诉本王你的名字,不能走!” 众目睽睽之下,路过的宫人都把目光转向他们,采衣又恼又怒,却无计可施,只能盯着一双羞恼的眼神看着晋王:“陛下,您……” 楚昭夜面上浅笑,却看向采音:“她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本王。” 采音此刻心里十分愤恨,她眼眶通红,乖乖答道:“回王爷,她叫吴采衣。” “吴采衣,好名字!”楚昭夜对着采衣笑。 吴采衣羞恼的带着采音进了司宝司。 楚昭夜目视着她们两个消失不见,眼睛明澈,嘴角淡然,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轻笑道:“有意思……” 进了司宝司。采音甩开采衣,怒道:“吴采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这样子去招惹晋王,以显示自己的不同是不是?” “采音,你别胡乱想。”采衣急急道:“我答应过晴晴不把她身份泄露给晋王的。” “别骗我了!吴采衣,我们一同进宫,一同被分到掖庭局,我们义结金兰,我把你当做最亲的姐妹,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人!”采音双手握拳,目中冷芒闪烁,切齿道:“你懂得铸造首饰,懂得设计款式,这些你以前都没有告诉过我,而我居然还傻傻的将全部钱财给了秦公公,没日没夜的刺绣,以争取能得到于司宝的亲,既然你如此有本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笑话很好玩是吗?” 采衣没办法解释。 采音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跺着脚,转头跑走。 采衣抬眼,见于尚服正站在门口正微笑的看着她,仿佛,她的一切都在她的手中。于尚服道:“像你这样妄想攀高枝的宫女,本尚服见得多了。吴采衣,莫忘了,你不是真的吴采衣。此事一旦被揭开,你是死罪难逃,所以,乖乖做事,莫要去招惹不该惹的人。” ---------------- 方淼晴提着两个箱笼,来到采莲宫。 每次采莲宫有旧衣服时,采莲宫的宫人都会点名让方淼晴亲自来收。 方淼渺虽是一宫之主。但毕竟是新进宫的妃嫔,做事还是有点小心谨慎,不敢太过,此时又是非常时期,也只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羞辱她。 方淼晴淡定的将宫女内侍的衣服收到箱笼里。 方淼渺站在采莲宫的殿门口冷冷看着她,见到她的右边脸颊依旧恐怖,心下更加得意。 方淼晴顺着直道向北,就能瞧见太极殿巍峨奢华的宫殿庄严树立着。她站在宫墙深处,看着十名彩衣罗裙的婢子,袅袅婷婷地从殿前走过。领头的那个,国色天香,正是梁舒。 楚昭然已经有三天三夜未眠,这几日发落的臣子数不胜数,太极殿外每日都有臣子被押出来,不止前朝整个后宫也笼罩在乌云之中。 楚昭然不睡觉,东西吃得也少,无奈之下,朝宋特地请了梁舒过来相劝。 看到楚昭然不好过,方淼晴稍微觉得舒适。侧要转头,却见秦昊领着一名身穿白色袍子的男子渐渐走进太极殿。男子背脊挺直,宛如青松。待到太极殿门口时,他突然转过头,朝着方淼晴所在的方向看去。 方淼晴赶紧躲到yīn暗处。心想着,司马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瞧见自己了? 秦昊看着司马韵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宫墙,不解问道:“司马大人,你在看什么?” 司马韵笑道:“没有,眼睛花了,以为见到故人了。”说完,转身,走进大殿。 ☆、第八十二章 我在这里等你 傍晚的时候,方淼晴收到司马韵传来的简讯。 她将纸条在火里烧掉,心想,到没有见过司马韵这么大胆的,要她一个只懂三脚猫功夫的宫女躲过重重禁卫去紫宸殿找他。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被发现。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到了三更半夜,方淼晴出了掖庭局的大门。 方淼晴东躲西藏的穿过重重宫阙,往北边的紫宸宫而去。她身上还穿着掖庭局特有的宫服,若是穿着宫装,还可以说是月清风朗到处走走,便是中间被人撞见也有话说,若是换上便于行动的黑衣服……那可就逃不掉预谋二字了,要知道最近皇宫戒严。 她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那原标着禁地的牌子已经被拿下,那片花园,重新布置起鲜花和大树,甚至还点上色彩斑斓的宫灯。树影透过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格外沉冷。 楚昭然是打算忘记一切吗?她心里冷冷一哼,多少说过的话,许过的真情,都淡淡随风。只是她记忆清醒,具体真事是什么样的,都刻在她心里,所受的屈辱,一辈子也忘不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楚昭然全部记起来鲺!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湖心传来,方淼晴眉头一皱,躲到一座假山里头。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入这湖边上,其中一人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袍子,绚丽红色在月光照下分外地夺目。男子黑发如漆。他身形格外挺拔而修长。此刻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一身月白色的宫服,腰间配有司宝司特有的玉牌令,小脸微施粉黛,梳了一个垂云髻,更衬得她小脸明艳非常。正是她认识的采音。 “王爷……奴婢……”采音满脸通红,顿时有一些无措,她原本想赌一把,特地去白虹宫等他,没想到,在路上就遇见他了。 楚昭夜微微弯着腰,唇角微微地牵起,那点滴地笑容便将他的五官柔化地更加地美好,仿佛整个天地,他的目光只有面前的人:“是你啊……你是那个名叫采衣宫女的朋友?” 他只记得采衣的名字,却连问都没有问过自己的名字。采音略有一下暗淡,扯开脸上的笑容:“是,王爷,奴婢叫做采音。是司宝司的宫女。” 楚昭夜笑道:“你找本王有何事?” 采音低垂着眼,面上桃红艳艳:“奴婢……奴婢认得您要找的那名宫女。” “哦,是吗?”楚昭夜顿时来了兴趣:“她是谁?” 采音面有犹豫之色:“王爷是不是告诉您了,就可以从你那里得到奖赏?” 楚昭夜低头笑道:“那是当然,你想要什么奖赏?” 采音满面含羞,低声道:“王爷,你回晋地的时候可以带上奴婢吗?”她的脸红得几乎滴血:“奴婢……奴婢想跟着晋王。”在司宝司,她不如采衣有才,依旧是司宝司最低级的宫女,但是如果搏一搏跟着晋王,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楚昭夜来了趣味了:“为什么想跟着本王?” 采音咬着嘴唇道:“奴婢……奴婢心悦王爷……” 楚昭夜愣了一瞬,转而哈哈大笑:“你才见过本王几次,就心悦王爷……”他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本王就算被打鼻亲脸肿的,魅力还是依旧无法估量……”他伸出手抚上采音的脸颊,顺着她的脸颊手指划过她的发髻,缓缓往下,抬起她的下巴。 采音一脸慕爱地看着他。 楚昭夜笑道:“本王喜欢美人,你的容貌也不差,好,本王答应你,你告诉我那名宫女的名字。” 采音心下一喜,道:“她是掖庭局的宫女,名叫方淼晴。”虽然不知道晋王为什么要找她,但是方淼晴已经被毁了容,怎么可能入得了晋王的眼呢。 “方淼晴?”楚昭夜缓缓眯起眼睛:“她的脸如何成了这般模样,你可知原因?” 采音道:“听其他宫人说,是被太后娘娘用东西砸的……当时送到掖庭局的时候,还只是一小块淤青,不知为什么一个下午,淤青就扩散至整个脸颊。” “太后娘娘为什么要砸她?”楚昭夜又问。 “这……”采音咬了咬嘴唇:“这说来就话长了,奴婢也是听其他宫人说的。” “莫着急,你可以慢慢说。”楚昭夜的手扶上采音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来,到我的白虹宫里慢慢说与本王听。”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面前。方淼晴从假山出来,悄悄的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楚昭夜回过头盯着她消失不见的地方。 “王爷,怎么了?”采音问道。 楚昭夜的手指抚上采音的脸颊,轻轻拍道:“乖,本王还有事情要做,你先回司宝司,本王做完事立马去寻你。”说完,像是一阵风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 采音眼眶里面顿时布满了泪水,脚一跺,才慢慢的离开。 ------------------- 夜色深沉,弦月隐于乌云之后,路上一片漆黑。方淼晴沿 着厚重高大的宫墙继续往前走着。 刚才的一幕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影响,毕竟,以楚昭夜的身份和地位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不是采音,也会有其他人告诉他。 她一直走完城墙,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转角向北继续走。 紫宸宫很远,位于皇宫后山的半山腰,虽然也属于皇宫的一边,但是离皇宫的太极宫群已经很远,回望下去,可以看到太极宫群巍峨参差。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她在一块青石上停下脚步,擦擦额间的汗水,朝着四周看去,认准了偏东方的一株格外高大的松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找到那棵树,就是紫宸宫里。她走到偏门,偏门紧关。 她用手指叩门。过了一会儿,有人开了门,余亮探出头:“方小姐来了,请进。” 方淼晴进了门。穿过正院的后园,沿着条青石小径再上了一座小桥,来到一个庭院里。余亮拂开竹帘,让她进去。 方淼晴穿过正厅,才来到房间里。只见司马韵身上衣服未脱,身上盖了一件棉被,躺在暖榻上,眉宇微皱,双目合闭,仿佛睡着了。 方淼晴眉头微蹙。她深知司马韵这个人做事谨慎甚微。绝不会轻易的入睡,见他依旧闭着眼,只当他是故意又想出什么刁难自己,心下暗恼,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哪知司马韵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这个人……方淼晴微咬嘴唇。她坐在床边,瞪着他。 司马韵面容俊美,双眸紧闭,如墨裁般的俊眉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如蝶羽般轻颤,在眼脸上投出一片浅浅的灰。四周都是一片昏暗,越发衬托得浑身的风流文雅,满脸的清俊出尘。方淼晴心中冷冷一哼,他这个心肠坏得只剩下一副好容貌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还是未醒,方淼晴有冲动伸手去掀开他身上的被子,看看他是否还能继续装睡,一方面,又担心他睁开眼后会发怒。她想到计策,从怀里掏出帕子,轻擦他的额头。她的帕子才上他的额头,司马韵猛地张开眼,一只手钳住她的手,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下一秒就要扭断她。 “司马韵!”方淼晴大声叫道。 司马韵呆了呆,看着她好久,才张开口:“晴晴。”他开口时声音沙哑了几分,以往清亮的双眼变得有些迷蒙。 他放下手,方淼晴松了口气,道:“我见你流汗了,才过来帮你擦汗的。” 司马韵坐起身子,揉了揉额头:“我想你从掖庭局到这里需要一段时间,只想小憩片刻,没想到睡过头。你等了很久吗?” 方淼晴心里狐疑,面上却没有露出来:“我也是才来一会儿。你武功如此高强,怎么连我来了都没有察觉?” 司马韵没有多说,他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不是!”方淼晴摇头,她站起身,为司马韵拿起衣架上面的外袍,这才看到衣架一旁的铜盆里的暗红,那血刺痛了她的眼睛,手中的衣服也有些颤抖。她心惊:“你受伤了?” 司马韵眯眼看了看她一眼,道:“没有大碍。” “你怎么会受伤的?是在扬州遇到什么事情了?”方淼晴拿着外袍,仔细看着他。 司马韵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他站起身,张开双臂。 方淼晴一愣,这才发现他的腹部包着白纱布。心中微震。 司马韵看了看方淼晴,轻咳一声,方淼晴惊醒,弄清楚他是等她为他穿衣,为他将袍子披上。 司马韵走出房间,方淼晴跟在他背后,心里不断的思考着,司马韵不过是去扬州查贪腐案,却弄到受伤,就她了解,他功夫不弱,身边也有不少人保护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得入迷,没想到司马韵止住脚步,她撞到司马韵的背部。司马韵回头与她静静对望,黑沉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喜怒,只带着几分沉思,越发深邃。 山夜寂静,小桥边的长明灯幽幽暗暗,清风拂过,他们两个就一直站着。方淼晴见他一直盯着她,目光古怪,莫名地有些害怕,强自镇定,开口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解yào你吃了吗?”司马韵突然问道。 “还……没有。”方淼晴轻咬嘴唇:“我想等到三个月的到期日再吃。” 司马韵轻轻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那你可得算好日期,多一天你就会面容枯老,五官流血,五脏六腑破裂而亡。” 方淼晴低头片刻,咬咬牙,抬起头来,平静地望向他黑亮的双眸,轻声道:“司马韵,你是怎么受伤的?” 司马韵转身,看着这夜景,突然道:“这里是紫宸宫,先皇为秦朝儿建的宫殿。楚昭然上位之后,将这里改建了一下,他想偷闲的时候便会来这里。这几年不常来,这里闲置下来,我进宫与他谈事谈到夜深的时候,便会住在这里。” 这和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方淼晴不解。 “你跟我来。”司马韵领着她走向后院。 他和她走过小桥,来到半山腰,一股清 泉从山壁上落下,泉水氤氲蒸腾热,显然是温泉。加上今日月光十分好,银光盈盈,与那雾气jiāo织成一团银雾。一同注入石壁下方的石潭之中,石潭周围的石壁上点着数盏长灯,周围种着四季长春的松树,烟雾上来,朦胧缥缈,仿若仙境。 “哇。”方淼晴很配合的一声惊叹。这个地方她来过不止一两次了,当初楚昭然曾经许诺过,这里以后就是她住的宫阙。 方淼晴侧头看着司马韵,雾气腾腾,将他的面容投下暗影与银白,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见他的双眸渐渐涌上一层雾气,脉脉迷离。 方淼晴颇觉奇怪,也感到此时的司马韵与以往任何时候的他都大不相同。没有了挖苦与嘲讽,没有了那yīn险狠辣的笑容,更没有了他一贯的从容俊雅。 到底是怎么了? 司马韵回过头,看着她,雪般白的肌肤上一抹雾气,更衬得她乌发胜墨、眸如琉璃。 “司马韵,你怎么了?”不会受伤受傻了吗? 司马韵突然道:“晴晴……这个地方你表姐之前可喜欢了,楚昭然刚称帝的时候,你表姐经常来这儿住。后来,她死之后,楚昭然将她的尸体抬到这里,用上千年的寒玉棺,令尸身不腐不朽。直到昭陵建好,才送走。” 方淼晴一愣。吃惊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直接叫出皇上的名字。 “我一直在想,楚昭然对你表姐是有点感情的……毕竟,你表姐对他那么好,还曾经为他挡过剑……”司马韵的目光有一些迷离,似乎回忆起什么。 也许曾经深重,她当时受伤,他鼻涕眼泪誓言全是真的,毕竟不会再有一个傻瓜了。方淼晴抬起眼皮冷笑:“有什么感情,不过是骗人的!” 他用一双安静犹如无风湖面的眸子注视方淼晴良久,才缓缓道:“晴晴,我知道你表姐死的那天晚上侮辱你表姐的人是谁了。” 在这儿站久了,石潭里的雾气环绕在他们身边,渐渐成了烟云,四周亦能感觉那冷与热的jiāo织。 方淼晴听见自己的声音干裂得像是石头一般:“哦,是吗?是谁啊?”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晚上,她受辱惨死,有冤无处可诉。胸口处传来伤痕迸裂般的疼痛,她强自压抑,颤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人现在在何处?” 她尽力抑制,可是却无法抑制住身体瞬间的虚弱和悲恸,眼泪不停的涌了出来。 她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嘴唇流血都没有知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胸口涌起的那种巨大波涛给压制下去,不让它铺天盖地将自己淹没。 司马韵伸出手把她搂在怀里,手指抚上她的嘴唇,生生撬开她的嘴。 方淼晴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十分用力,她浑身颤栗,手紧紧握拳因为太过用力,连青筋都几乎bào出来了。嘴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弱,直到司马韵的手指全部出了血。 两人就这样偎依着靠着,雾气围绕在在他们周围,石潭之中,烟雾缭绕之间,竟然浮起两个人影,相拥相靠,与他们二人无异。 方淼晴的嘴里面全都是血腥味,直到身上的颤栗结束,她才松了口,尽力转开自己的脸,不敢正视他。而他却低下头,他灼热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晕开,她听到他低低地叫她:“晴晴……” “恩。”方淼晴轻轻嗯的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停了许久许久才道:“司马韵,你说吧,是谁?”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打斗声。司马韵脸色一变,忽然几步冲到方淼晴面前,他轻功甚好,抱着她,飞快的转身,跃过石潭,将她放置在泉水后面的小山洞里。山洞很小,只容得两人侧身而站。 “你在这儿等着。不要轻易出来。”司马韵低声道。 方淼晴抓住他的衣襟:“我在这里等你,你可千万要回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 司马韵的眸子深如黑潭,他没有回答,只是扯下自己的衣襟,转身向清泉外而去。 ☆、第八十三章 你就是这样掩饰以自保的吗? 司马韵朝打斗的方向而去,见余亮和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厮打在一起。两人在半空中jiāo手,只见两道影子舞动,剑气纵横,寒光点点,眼见余亮已经弱于人下,红衣男子一招利剑而去,剑稳稳的停在余亮的脖颈前。 “住手!”司马韵叫道。余亮一个旋转,落在司马韵面前:“大人,小的见这个人鬼鬼祟祟在墙头,肯定不怀好意!” 司马韵向那人望去:“晋王殿下!” 楚昭夜收了软剑环于腰上:“御史大人。” 司马韵上下打量着楚昭夜,微笑道:“晋王殿下好功力,司马韵有幸一观,实是大开眼界。” 楚昭夜微笑道:“御史大人这么晚还没有睡觉,是否在赏紫宸宫的月景?”他打量着四周:“本王和你一样,长夜漫漫,寂静无聊,本王想到紫宸宫后山的温泉美不胜收,于是就过来,没想到御史大人今夜住在这里,本王不会打扰御史大人吧?” 司马韵面色和悦:“本王现在有一些困倦,王爷莫不明日再过来赏景?” 楚昭夜轻轻一笑:“不妨,御史大人你休息你的,本王自己到紫宸宫里逛一逛,绝对不会弄出一点声响,影响大人休息!”说完,就要跃过司马韵往后山而去。 司马韵拦住他:“王爷你经常这么晚一个人独自赏景吗?” 楚昭夜笑道:“是啊,本王最爱山川河流,御史大人如果有去晋地,本王一定做东,将晋地的美景美色全部介绍给御史大人。” 司马韵面上浅笑,眼神却冰冷:“晋王大人也经常这样半夜扰人吗?” 楚昭夜叹道:“本王一般都是偷偷的去欣赏好景,可不巧,今日被你手下给遇见了。鲺” 他往前一步,司马韵往后一步,两人目光相对,冷风吹过,沿着两人相jiāo的眼神吹去,怀疑,试探,稍纵即逝。 楚昭夜眉梢一挑,身躯陡然拨地而起,向前急速而去。就在同时,司马韵已经闪电般冲上前来,伸臂阻挡,双手分错,抓向楚昭夜的手腕。楚昭夜灵活缩回,凌空一翻,登时落在一棵松树上。 司马韵适时跟上,身手轻灵,长袍飘飘,在风中行来若流云一般,落在楚昭夜面前。 冷风激dàng,鼓起他们二人的衣袂,一白一红,十分的赏心悦目。 楚昭夜笑道:“当初在叶国公府里,御史大人总是败于叶晴天将军手里,今天看来,如果叶将军在世,也不见得是御史大人的对手……” 司马韵面色冷然:“当初在叶国公府里,晋王殿下还是个几乎什么功夫都不会的王爷,这才几年,晋王殿下就成了高手,纵使天降奇才,也没有功夫学得那么快的……可见,晋王殿下是高人不露面,一出手毕惊人。”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两个矫健的影子急速缠斗在一处,招式凶狠,二人对对方都没有一丝留情。 长风横扫,松叶被他们震得纷扬飘落,红白相间,合着纷飞的落叶,一同飞旋盘踞在半空之中。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这时,楚昭夜在树枝上没有站好,立足不稳,身子一颤,就向下侧去。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韵面色一沉,身躯瞬时间有若惊鸿,一把拉住楚昭夜的手臂,紧紧的握住,就扯了回来。 楚昭夜双眼眯起,在司马韵碰到他的那一刻,袖中一枚暗器出过,冲着司马韵而去。 司马韵侧身一旋转,与暗器擦身而过,落于树下。 那枚暗器也跟着落在地上,司马韵低头一看,原来是枚已经枯黄的树叶!哪里是什么暗器。他心下微怒,抬头便见楚昭夜已经消失不见。 楚昭夜立于泉边,望着那一汪热雾腾腾,目光深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刚才在围墙上,他分明瞧着司马韵将人往后山带去。 司马韵追上楚昭夜:“王爷对这里的景色可还满意?” 楚昭夜笑道:“满意,当初宣宗为让秦贵妃开心,特在此开山凿地,引温泉过来,秦贵妃没在这儿呆上几天,到是便宜了我们。” “真美啊!”楚昭然深吸一口山间的空气:“这里的温泉那么好,得泡泡才能感觉到它的好。” 于是,他开始解衣裳,一边回头对司马韵道:“司马大人,麻烦你叫下人给本王砌一壶热酒过来。” 司马韵面色yīn沉:“晋王殿下,景你看了,就请你离开此地!” 楚昭夜唰开嘴角笑了,笑得很没心没肺,道:“司马大人不也是才泡完温泉吗?才泡完温泉不能马上歇息的,至少得等半个时辰。不如我们两个在这夜景中促膝长谈,聊一聊天什么的。” 司马韵因为刚才抱方淼晴进水帘洞里,衣服被温泉沾湿大半,看样子就像是从水中出来的。他冷冷一哼,见他这般蛮横,不知不觉间也动了真怒,上前几步盯着楚昭夜。 此刻楚昭夜已经脱了外套,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见司马韵怒气腾腾的过来,赶紧跳进水里,仰头看着司马韵:“司马大人觉得我的建议如 何?去煮一壶酒来,本王与你长谈。” 而此时,方淼晴躲在山洞里,水帘阵阵,烟雾缭绕,将这个洞倒遮得很结实。只是在这洞里呆久了,热气腾腾的,将她的衣服全部打湿,她脸颊发热,浑身冒汗。她透过水帘,看到楚昭夜跳入温泉池里,今日心情波动本就很大,此刻更是大怒。 也不顾其他,借着烟雾,入了温泉。 好在楚昭夜只顾得和司马韵周x旋,山泉流入石潭的声音盖住她入水声,白花花的水雾弥漫在四周,几乎无法目视。她悄悄的向楚昭夜游去。 楚昭夜仰头得意的看着司马韵,全然不知身后危险就在靠近。方淼晴全身一跃而起,只听噗通一声巨响,楚昭夜就被她扑倒水里去。 在水里,挥拳、拿肘全部往楚昭夜身上砸去,另一边,勾腿、弹臂、下压,手肘狠狼的撞在男人的小腹。 只听‘哗啦哗”的好几声,巨大的水花轰然溅起又溅起。 楚昭夜反应过来,手腕用力,推开来人的手,便要将头探出水里,看看是何人。 司马韵在楚昭夜探出脑子的那一刻,一跃而起,用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又将他踩入水里。然后一把手用力将方淼晴拉上来,一块落于青石上。 温泉池水被搅乱,升起更大的烟雾。楚昭夜面脸通红,剧烈的喘息着,分不清东南西北。 司马韵搂着方淼晴向外面走去。 路过前方,还将楚昭夜的红外套用脚踢起来,挂在手里,冷冷道:“王爷既然这么喜欢这儿,那就多泡泡。”说完,搂着方淼晴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淼晴被领到司马韵的房间内。她浑身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低着头不停咳嗽着。 司马韵吩咐余亮道:“去找一套内侍穿的衣物。”他见方淼晴还在咳嗽,他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上,来缓解她的咳嗽。 方淼晴抬起头,脸孔光洁,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有着白玉的柔和光芒,双眼潦黑如墨,轮廓清瘦,她仰着头露出一段白皙光洁的脖子。 司马韵眼睛微眯,胸口涌起莫名的烦燥与不安,突然转过头:“你换好衣服,赶紧离开,我去后山看看楚昭夜!” 方淼晴原本还有很多话要问他,而此刻,他却没有让她开口的机会,就这样的消失在她的面前。 后山,楚昭夜整个人十分的狼狈,趴在青石上不停的咳嗽。 司马韵看着他,突然问道:“晋王殿下,你就是这样乔装掩饰以自保的吗?” 楚昭夜停止咳嗽,抬起被打肿的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一般,问道:“司马大人,你在说什么?”他又咳嗽了几声:“刚才打我的那个人呢?叫她出来,本王要处罚她!” “晋王殿下在胡说什么,本官可没有见到其他人。”司马韵道。 楚昭夜呵呵一笑:“御史大人在说笑吗,那个人……”他低声一笑:“她和叶晴晴是什么关系,容貌长得如此的像,司马大人在看着她的时候是否也想起故人?” 司马韵微微挑眉,却没有回答他那个问题:“晋王殿下,你说你今日的表现,如何让人相信你只是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呢?” 楚昭夜哈哈一笑,牵动嘴角的伤口一边“哎呦”叫疼,一边站起来:“紫宸宫虽美,但是本王是无福享受了,请司马大人将我的衣服还给我……我好回我的白虹宫……” 司马韵立在他不远处,长身玉立,一袭白衣,微风吹来,说不出的潇洒绸倪。他笑道:“王爷还是在这儿多看看风景吧。”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楚昭夜在后面大叫:“司马韵!司马韵!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还给我!” 夜晚的长风带着山上微热的水蒸气,轻柔的吹在衣襟之上。方淼晴穿着内侍的服装,沿着宫墙缓缓离去。 在半山上,司马韵目视着她离开。 -------- 第二日,后宫里面传来好消息,采莲宫的方淼渺生病请太医,发现了已有身孕。 一个月内后宫诊出两起有身孕事件,总算冲淡了因为齐国太子在大燕京都去世的雾霾。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昭然露出了这些日子的第一次微笑,当场就解散朝会,亲自到采莲宫探望方婕妤。 不仅皇上,就连太后也亲自到采莲宫内,还让皇上加封方婕妤。楚昭然当场就加封方婕妤为婉仪,还下令让婉仪的母亲梁氏入宫陪女。 后宫难免有不少人暗自比较,淑妃娘娘有孕,皇上只是赏却无封。如今方婕妤有孕,不但厚赏而且加封,孰轻孰重,一眼即明。可有人认为,那是因为淑妃娘娘已经是四妃之一,再往上就是皇贵妃,以淑妃娘娘的出身,坐到四妃已是最高的,难不成还要压德妃娘娘一筹? 采莲宫内,方淼渺正取了一杯冰镇梨汁在喝,才入嘴,梁氏就赶紧上前,打掉她的手:“我的小祖宗啊,这是什么东西,你现在怎么可以乱吃!” 方淼渺匝匝嘴,示意底下的人将梨汁带走。 梁氏从旁取了一个引枕垫到她的腰后,方淼渺调整了一下躺姿,看了看四周,四周无人,她唇边含上一丝凉薄的笑,“娘,如今我怀了身孕,淑妃娘娘也怀了身孕,但我是正经的名门望族之后,太后又喜欢我,陛下对我也是极好的,你说,我和淑妃娘娘谁会更得势?” 梁氏赶紧捂了她的嘴,小声道:“你不要命了,这里到处是淑妃娘娘的人,被她听到了,你还能活到孩子出身的时候吗?” 方淼渺冷笑了一声道:“娘,你怕淑妃娘娘做什么,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需要依仗淑妃的妃嫔了!”她得意道:“太后娘娘都想要拉拢我,我现在还怀有龙种,我再也不需要听她的话行事!” “不过,娘亲你说我也怀孕,淑妃会不会使什么计谋来害我呢。”方淼渺若有所思道,“今日太后来看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我小心,仿佛淑妃娘娘会害我……也是,看看方淼晴如今这副模样,就知道淑妃娘娘手段yīn险。” “方淼晴的脸,你之前不是告诉我是太后弄的嘛?”梁氏道。 方淼渺道:“我原以为是太后做的,可是太后那日请我去永宁宫,告诉我是淑妃娘娘做的……后来我一想,淑妃在采薇宫就想毁方淼晴的容貌,指不定是她做的赖到太后身上呢!”这样一想,她有些担心:“娘亲,你瞧瞧,淑妃害人却还能全身而退,她不敢在明面上使出来会不会在私底下对我动手!” 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蹙眉道站起身来:“淑妃娘娘那么厉害,在宫中扎根又深,上一次在采薇宫,她还能让那要害方淼晴的嬷嬷和内侍甘愿赴死,庆嬷嬷是她的人,会不会哪一天也对我动手?” 梁氏也越想越害怕:“那可怎么办?你现在和淑妃翻脸,她也一定会加倍还你的。” 方淼渺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面,目光渐渐yīn沉下来。 当天晚上,在方淼渺喝的汤里面检查出微量的红花,内侍省和尚宫局奉命查,查到那日煮汤的人是婉仪身边的庆嬷嬷。当场便抓了庆嬷嬷离去。 庆嬷嬷在暴室受不住重刑,当场死亡。太后怜惜方婉仪,命辛嬷嬷领一群宫人在采莲宫常驻,照顾方婉仪的衣食住行。 这个消息传到甘露宫,淑妃娘娘砸了几个杯子。 “好你个方淼渺!本宫助她入宫,助她登上今日的位置,教她如何得到皇上的青眼,帮她在后宫站稳位置,她倒好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害死庆嬷嬷……”梁舒气愤:“她投向谁不好,居然投向太后!” 彩曳犹豫道:“娘娘,我们要不要将太后做的事传出去?” “你们没有看错?莫要把别人的尸体看成那尼姑的。”梁舒侧头道。 彩曳小声道:“娘娘,绝对没错,奴婢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永宁宫特有的尼姑服,那尼姑平时行事颇为高调,永宁宫认识他的人不少,奴婢还特地私下请了永宁宫的人来辨认,虽然尸骨已经腐烂大半,但是面容还在,不会有错的。” 梁舒猛然站了起来,愣了片刻,抚着肚子,又慢慢坐落椅中,面上神色yīn晴不定。 “娘娘,这件事我们可以去告诉皇上,太后犯了这种事,皇上不会姑息的。”彩曳道。 梁舒摇摇头:“皇上就算不会姑息,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身母亲,他能做什么。”她闭上眼:“这是皇家yīn私,得重长计议!” 彩曳叹道:“那就任由太后这样对待娘娘吗?” 梁舒心中暗恨,自入宫以来纠缠于胸出身卑微的自卑感,与身为宠妃的自傲感夹杂在一起,让她忍不住露出激愤之色。她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叹道:“现在方淼渺有孕,太后去采莲宫去得殷勤。她一直不出手就在等待我和方淼渺生子,看谁生的是皇长子。”若是皇长女还好,但是如果是皇长子,太后恐怕就会把方淼晴的毁容的事情全部赖到她的身上,逼得皇上将孩子给她养,使其母子离心。 母子离心啊,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事情。 ☆、第八十四章 不是长命之人 甘泉宫内,王佳安坐了锦榻,端起茶水啜了一口。 “娘娘,太后现在还不出手对付梁舒,是不是在等梁舒将孩子生下来?”王欣问道:“要不要我们再加把火……” 王佳安看了她一眼:“不必,梁舒现在心里肯定十分着急和恐惧,后宫不止她一个人有孕,太后对那位有那么不同,太后不着急对付她,不代表,她不着急对付太后,等她出手我们再做打算。” 王欣道,“如今后位空闲,那齐国公主也不知道能否进宫,即使要借梁舒怀孕盛宠令太后受难,也不可放过那方婉怡,无论她和淑妃娘娘谁生下皇长子,于娘娘前程都是不利的。” 王佳安看着王欣,抿了抿嘴:“是不是我祖父又说了什么?囡” 王欣低头小声道:“丞相大人说,娘娘何不趁此机会,领养皇长子。” 王佳安嘴唇颤抖了一下,目光黯淡道,“祖父真的是这样讲的!他……他……竟然要我领养其他妃子的孩子,是不信我自己能生吗?鲺” 王欣跪在地上,带着一丝忐忑的表情低头道:“娘娘息怒,丞相大人不是这个意思,肯是见方婉怡和淑妃娘娘都有了身孕,着急起来才说的。况且娘娘领养了他们的孩子,也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王佳安一时就有些发懵。过了好久,她才摆手道:“你先下去,容我想一想。” -------------- 第二日,御史大人带着大理寺卿和骁骑营的人去了京都城外。 司马韵是个十分缜密的人,虽然此时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但是他与骁骑营成将军商议了一下,立即将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前往这附近周围的角落搜寻,另一部分前去山中的各个山头的人家探访。而他和大理寺卿于忠海在附近探查。 案发现场的血迹没有清理,触目惊心。于忠海已经在案发地走了不知多少遍,道:“大人,没用的,这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司马韵没有抬头看他,仔细的在地上搜寻,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直到黄昏的时候,司马韵在河边的一个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印在泥土里的脚印。泥土已经干涸,但是那脚印深深的印在其中,脚印有一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鞋子。 司马韵命人将那脚印描摹下来,去寻找脚印下的图案。做完这一切,他又去检查齐国太子和齐国士兵的尸体。在齐国太子的指甲缝内有血丝和一条丝线,却不是他本人的。 第二天早上退朝后,司马韵领着于忠海和成将军去了太极殿。 楚昭然坐在案上,知道司马韵心中有了对这次谋杀的想法,心里微微松气,对司马韵和颜悦色道:“司马,真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你,朕前日才托你办理,今早你就已经破案了,果真是神速。” 司马韵笑得极为恭谨:“为皇上解忧,是臣的职责。” 此时,左右丞相和易惊天都在。于忠海在司马韵的示意下,拿出那被描摹住的鞋印,解释道:“这是我们在树丛里面发现的,这个鞋印印在河边的树枝底下,脚站在泥土里,刚好将鞋印留下。而这几日阳光好,泥土干涸后还有个印子。” “这个鞋印有何不同?”左丞相问道。 于忠海指着鞋印道:“这鞋子的样式与我大燕平常穿的鞋子大不相同,这皮靴底的前部上翻,靴底的后部与前端有一条马蹄形与长方形的条横,鞋帮两边还有弧线。而我大燕鞋底多为丝锦或者蒲草制成,落于足下,脚印不会是这样的。大家知道,北方游牧民族,最喜欢靴子,他们的靴底后部与前端会分别加缝一条马蹄形与长方形皮革。靴帮两侧分别嵌入一颗铜扣,起到牢固皮靴和装饰的作用。” 此话一说,四周传来议论声。“你这是说,这次暗杀齐国太子,是北匈的人做的,他们想阻拦我大燕与齐国结为邦jiāo之国?”左丞相颤颤巍巍的问道。 于忠海抬头看司马韵,见他点头,才继续道:“我们在齐国太子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血丝和一条丝线。”他让人将丝线呈上来:“这条丝线并不是我大燕的产物,是北匈游牧穿的麻毛织成的粗褐。” 四周的声音议论更大。成将军拱手道:“皇上,微臣派兵去京都城外探访人家,终于在一个村庄里问到,在齐国太子失踪的那一夜,有人听到马蹄声,出门看到有一群黑衣人朝着北方而去。皇上,请下令,让臣领着骁骑营一队人马,快马加急追上他们。” “皇上,成将军所言极是,北匈人马进我国境,杀害齐国太子,妄图破坏两国邦jiāo,如今又物证齐全,请皇上下令,居庸关全面戒严,将那一群人马抓获。”左丞相又转向司马韵:“居庸关一向是你叔父在管,竟然让北匈人给进来了,还在我境内杀人,你叔父难辞其咎!” 楚昭然面色微沉,正要挥手批令时,司马韵开口了:“皇上,臣看此事还有不少疑点。” 他此话一出,席上数人都露出惊讶之色,大家都看着司马韵。 左丞相不悦的问:“御史 大人,这些证据不都是你带人找到的吗?你不会是在为你叔父找借口吧?” 司马韵面色平静:“是,正因为证据如此完整,所以,臣才怀疑事情不那么简单。” 他对楚昭然道:“这群黑衣人既然在我大燕境内潜伏了这么长时间没被发现,可见他们小心谨慎,为什么在杀害齐国太子之后,要大张旗鼓的骑马惊醒村民,让村民瞧见他们离开呢?而不是换完衣裳,悄悄的离开呢?” “可能是因为杀了齐国太子,目的达到,太过开心,又担心被追到,所以一时大意忘了掩藏?”左丞相道:“亦或是,向我国示威,不怕被追查!” “左丞相说得有理,但是其二,他们在我大燕的京都城,难不成还穿着自己国家的靴子和衣物?大燕和北匈并没有互通,他们既要入关,又要潜伏,这样穿扮的北匈人不会引起注意吗?” “而且听成将军讲,他们也有三十来人,三十来人在大燕也要吃喝拉撒住,又是如何解决的,总会漏出一点端倪的。臣已经让人沿着居庸关到京都一脉的所有客栈村庄去问了。想必很快就有答案。” “还第三点……”司马韵眉头微蹙:“臣仔细查看了摩奇身上的伤口,腹部一刀致命,摩奇乃大齐有名的剑客,要想杀他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走到易惊天面前问道:“将军,当日摩奇被杀,你在现场,可知刺杀摩奇的剑法如何?” 易惊天道:“当时臣只顾得和黑衣人打斗,没仔细看,但是黑衣统领和摩奇侍卫对打,不过是一瞬间,那摩奇侍卫便倒地不起。” 司马韵道:“要在一瞬间杀了绝世高手摩奇,那么对摩奇的剑法要相当的了解!摩奇只在大齐国为皇家服务,见过他、了解他武功的人并不多。” 司马韵道:“臣认为这是齐国皇室内部的栽赃!” 齐国如今已和大燕通关,齐国人只要稍作打扮,便可以进入我大燕境内。栽赃也未尝不可能。 一缕清冽的芳香自铸金双龙嘴中袅袅而出,沁人心脾。楚昭然躺回椅上,眼睛半眯,看着默然不语的大臣们。 那些大臣低头盯着脚下的锦毡,长久地沉默,室内仅闻风吹过帘子哗哗声。 过了半天,楚昭然才问:“御史大人是觉得这件事是因为齐国有人要借刀杀人?” 司马韵道:“臣只觉得这件事和齐国皇室内部脱不开关系。”齐皇一共有六个儿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齐渊是齐国皇后的嫡子,早早就被立为太子,但是齐皇如今更偏宠二皇子。齐国太子死,于私,最大的得利者便是齐国的皇子,于公,最大的得利者是北匈。 就在此时,有人被朝宋领进来,人未到,声音便如钟鼓般传进来:“司马大人多想了,这件事分明就是北匈yù意破坏我两国邦jiāo制造的杀戮!”一听到声音,殿内诸位大臣都回头看,楚昭然立马起身,下龙座。 那人身穿身披袈裟,手持锡杖,面容十分慈祥。 “国师大人!您回来了!”楚昭然迎上去。 “臣拜见皇上。”国师声音平稳,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几年没出关,一出关便发现这大燕越发的向上,,百姓足国泰安。皇上治国有方。” 太祖开国之时,群雄并起为一统天下杀得乱七八糟,暗里奇人异士纷纷出世,各施其能,为天下增添了无数变数。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刘伯安。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辅佐太祖完成帝业、开创大燕并尽力保持国家的安定,因而驰名天下,太祖称帝之后封为国师。只是,他在功成名就之后,毅然选择激流勇退,隐居起来,不再chā手世俗之事。太祖多次请而不出,太祖感念他的才华,特意用翡翠制了一面灵牌送给他。见此灵牌,凡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子弟,必以大礼待之。 这样过了一百年,在宣宗年间,有一和尚执着灵牌出现,自称自己为刘伯安后人。此人博览群书,诸子百家无一不窥,又对奇门遁甲,紫微斗数钻研揣摩,十分精通,曾预测出几件家国大事。宣宗想留他做国师,但遭到当时叶国公的反对,叶国公认为他来历不明,妖言惑众,虚实不定,不可为信,遂将此赶出皇城。 在楚昭然称帝之后,二皇战役打响,而此人出现在江对头,获得秦朝儿和八皇子的信任,在最后一战之中,将对方的排兵图偷运出来jiāo给楚昭然,并在乱箭中救了楚昭然一命,保皇派获得胜利后,楚昭然格外看重他,再加上他的确手持刘伯安的灵牌,特此封为国师。他当上国师没到一个月,便说自己要闭关修炼,于是找了一座寺庙,关上门来,修炼了五年之久。 国师语气有些感慨:“我一路从北边而来,观两岸百姓,不少人听说大齐与大燕要结为友好之国,十分欢欣。皇上,齐国太子死在我大燕,那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可要慎重。万不可因为这件事而失去去齐国结为友邦之国。” 楚昭然抓住国师的右手,片刻后眉头微蹙:“朕明白。” 司马韵眉梢一挑,不动声色的低下头。 ------- ---------- 天空瓦蓝,湛蓝如洗,齐国派出的新一轮使者快马加鞭的驶向大燕京都。终于在半个月后来到京都,由二皇子亲自送上了两国结盟的友好消息。原本因为齐国太子枉死而郁郁不闷的京都因为这个消息而bàozhà起来热闹非凡。皇上在御花园设宴,齐国二皇子齐诚将领齐国公主齐茵一同参加皇宫夜宴。 傍晚,方淼晴手里提着箱笼,走在宽敞的宫道上。因为要举行盛大的宴会,各个宫妃争奇斗艳,六局二十四司忙都忙不过来,到处都可以见衣袂飘飘,宫女路过。微风吹过,空中混合着花粉胭脂味道的暖风,让人不小心的骨酥ròu麻,沉溺其中尤不自觉。 她朝司宝司走去。司宝司的宫女正忙得人仰马翻的。她躲在树后看了好久,藏好箱笼,这才利落的转到司宝司的宫女住所,顺了一件衣物换上。头发遮住她两边脸颊,她朝司宝司藏放首饰的房间走去。面色平静,垂着眼眸,穿过一个个宫人,屋子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她悄悄拿了一根簪子开了锁,走进屋子。屋子内几排架子,放着数不清的金银首饰。太后娘娘的首饰被装在精美的盒子里,盒子紧闭。 方淼晴轻巧的解开锁,拿起首饰,将藏于袖间的yào瓶打开,将里面的水洒落在九龙凤簪上、金胜、步摇上。又收了yào瓶,将盒子逐一关上。然后,镇定的走出去,将门关好。然后,低眉顺眼的往外走。 于司宝领着采衣等宫人朝这儿走来,于司宝转过头,见后面的宫人离得远,这才小声对采衣道:“你别忘了,那首饰是本司宝亲自做的,与你无关!若是在齐国使者面前扬名,你若是敢泄露一句,本司宝一定会将你母亲和嫡姐抓到大理寺去。” 采衣忙道:“是。” 方淼晴低眉顺眼的对着于司宝微微一拜,然后起身,由她们经过。 采衣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于司宝亲自捧着首饰盒,领着宫人朝永宁宫去。 永宁宫里,辛嬷嬷正在为肖碧云梳头发。于司宝满脸笑容,恭敬道:“太后上回将首饰送回来保养,奴婢亲自清理,没有经其他人手,用清洗剂清理了好几遍,保证首饰都金光闪闪。”声音里带着谄媚和小心。说完,让宫人打开首饰盒。 珠光宝气,闪耀非凡。 太后笑道:“于司宝费心了,保养珠宝本就该jiāo给专业宫人保养,怎么于司宝亲自动手。” 于司宝恭敬道:“太后的东西奴婢怎么敢假手于她人。” 辛嬷嬷将那九尾凤簪别在肖碧云头上。又取耳饰、手饰,项链等逐一为太后戴上。 太后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用什么东西清洗头饰的,怎么会有味道?” 于司宝一愣,只当是清洗剂味道没有散去,道:“奴婢是用了最好的清洗剂,里面加了少许点花香甘油。”她低着头担心太后会责罚。 好在味道并不难闻,太后今日心情也好,并没有多加在意。 肖碧云站起身穿着云霞纹饰的宫服,她凤眼微微上扬,金银缀身,容光照人,贵不可言的华美。 “宴会就要开始了,太后娘娘请小心。”辛嬷嬷扶着太后缓缓走出永宁宫。 于司宝松了一口气。 肖碧云上了撵车,对辛嬷嬷道:“今晚,你领国师去见一见方婉怡和淑妃,看看这二人谁能生出皇长子来!” 辛嬷嬷领命:“太后娘娘请放心,奴婢会做好的。” 肖碧云回忆道:“当初哀家还是嫡姐身边的宫女时,有一次撞见国师,他说哀家有母仪天下之像,当时哀家还不相信,如今,哀家真的母仪天下。” 辛嬷嬷道:“太后吉人天相,连老天爷都帮太后呢。” 肖碧云笑得极为愉悦:“国师是天纵奇才,哀家向来是信得过的。”撵车缓缓行驶。 ------------------------- 圆月被乌云遮住,天地间一片漆黑,御花园灯火通明,摆起千人宴。 方淼晴提着箱笼利落的翻进永宁宫,永宁宫因为太后去了宴会,此刻宫人都在自己屋里。泥鳅一般的从墙角滑落,女子悄无声息的落在花园里。花园里种着几颗参天大树。她身形灵敏的挂在树上,从箱笼里拿出一个套子,将套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树上。 是一个马蜂窝。 因为里面曾撒过迷Vyào,马蜂此刻还寂静着。 她小心放好,利落而去。 ------------------------ 御花园里,灯光闪烁,耀眼刺目,禁军守卫其间,团团围绕,甲胄鲜明。远远望去,巨大的灯光渐渐四面散去,皇家锐气迎面扑来,将周遭一切放肆的欢乐远远的笼罩在其中。宴会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酒香和欢声笑语,四处扎堆,好不热闹。 只见司马韵一身月白长袍,眉目清朗,面容平静,正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饮酒,晋王殿下坐在一旁,也端着酒 茶,低着头。 有人眼睛亮,大惊小怪的叫道:“啊!晋王殿下,你怎么了?你的脸?” 楚昭夜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一边脸颊上面还破了皮,他扯开脸笑了笑:“被猫抓的!” 被猫抓的脸青鼻肿的?很多人不信,但是众人都知道晋王胡闹,倒也不敢多问。 齐国二皇子齐诚端着一杯酒,朝司马韵走去:“真是要多谢司马大人破了我太子哥哥在京都死亡的真相,若不然,大燕白白受了冤屈,还将两国的结盟给打断。白白便宜了北匈。”齐诚穿着一身玄衣面如冠王,整个人俊秀挺拔,十分可亲。 司马韵端起酒杯淡淡一笑,道:“五年不见,二皇子风采更胜当年。” 齐诚哈哈哈一笑:“司马大人说笑了。司马大人如日中天,名满天下,才是真正的风采更胜。” 司马韵微笑着回礼,举止有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偏执多疑的孤僻少年,反而像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剑。 齐诚嘴角轻弯,举杯,一饮而尽,再仰头的一瞬间眼中精光一闪。 楚昭夜侧头看着司马韵,目光微眯,不知在想着什么。 司马韵感觉到目光,转头看着楚昭夜,目光深邃:“晋王殿下,是否想吹风?” 想到那一夜他在紫宸宫的冷风里吹了一个晚上,楚昭夜被酒一呛,赶紧转过头。 此时,太后和皇上的座驾来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在御花园轰鸣回dàng。 司马韵起身,与众人匍匐于地,大声跪拜道:“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楚昭然一身墨色长袍穿在身上,一股内敛的沉稳和帝王之气很是浓郁,扶着肖碧云,不急不躁,缓缓而行,直到在位置上坐好,才道:“都起来把。” 齐诚领着带着面纱的齐茵一同上前。 齐茵一身白色的长裙,鬓间简单的一只玉钗,简简单单的打扮,清雅非常,别具一格。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眉色如画,如同水墨般的脱俗。 “齐茵拜见燕皇,愿燕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愿太后娘娘身体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微微躬身。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自己的面纱。 四周传来哗的一声。女子肤色微微有一些苍白,一双星眸转盼生姿,清丽不可方物,确是极美的。 看着那张苍白又透露着熟悉的脸孔,楚昭然的目光隐在灯火之后,没人看到他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起来,他的拳手在衣袖里面微微蜷缩,过了好久,才说道:“齐茵公主来我大燕,可喜可贺,赐酒!” 齐茵躬身致谢。 楚昭然的目光看向齐诚,齐诚嘴角勾起笑容,拜倒:“燕皇陛下,五年再见,别来无恙!” 楚昭然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的扣在ròu里,眼神顿时变的冷冽了起来。 “皇上。”太后见楚昭然突然不说话,于是低声呼唤道。 楚昭然回过神来,笑道:“赐酒给二皇子。” “谢谢燕皇!”齐诚笑道。 肖碧云笑道:“二皇子请坐。”她面色和蔼,一边手抚上自己的发髻。 齐茵眼尖,问道:“太后娘娘,你头上的簪子可是九尾凤簪?”她侧头看去:“凤凰展翅翱翔,栩栩如生,这是谁造的?巧夺天工,一点也不比我母后头上的差。你应该把那制作的宫人叫出来好好赏一赏。” “不过,”她天真无邪的笑道:“还是太后好看,才戴得好看。再好的首饰,也要有足够的贵气才能撑起来。” “这丫头可真会说话。”肖碧云满脸堆笑。 “我这妹妹从小养在齐国皇宫,父皇颇为宠爱,xìng子有点欢挑,在齐国一直不肯嫁人,拖到了现在双十年纪。”齐诚笑道。 肖碧云对齐茵道:“你近点,让哀家看看。” 齐茵缓缓走近,眉色如画,越看越美丽。肖碧云笑道:“皇上,你瞧齐国公主多贵气多美啊。” 齐茵面朝楚昭然,袅袅而拜,没人听到她在低头的那一瞬间,轻起唇语:“昭然,我回来了!” 楚昭然握着酒杯的手一紧,手上的酒杯顷刻碎掉。 众人皆是一愣。朝宋公公赶紧取了新杯子换上。 楚昭然双眼毫无半点感情的望向齐茵。 齐茵不以为意,侧头笑道:“皇兄,我觉得燕皇是本公主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说起话来表情也是一派娇憨,众人听了不觉莞尔。肖碧云自豪的笑了起来。 梁舒坐在位置上,不由得往前看,眼睛微微眯起,似要看清楚齐国公主的样子。她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公主。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自从怀孕之后,她脾xìng不好,总是喜欢疑神疑鬼的,她怎么可能见过大齐公主呢。 她侧眼,看见对面的方淼渺防备的看着自己,见她看过去,忙低 下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不过是只白眼狼!终有一天,她会让她明白背叛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齐诚道:“我这次来这里,我父皇希望能将皇妹齐茵娶配给燕皇,以结两国之jiāo好,共结友邦之国。” 四周一片寂静。齐茵垂眼,两颊通红,更加艳丽。 楚昭然似乎没看见,低着头,望着手上的酒杯。这件事不是老早大家都知道的吗?见皇上迟迟没给出回答,众大臣不解的看着楚昭然。 就在此时,一直坐在席上的易惊天开口道:“齐皇想结两国秦晋之好,成为友邦之国,既然如此,三年前在两国战争之中,我大燕被齐国夺取的了燕、范阳、渔阳三城何时可以归还我国?” 众人皆是一愣。齐诚看着易惊天,笑道:“这位是易将军,久仰大名!幽州三城现已并入我大齐是国土,何谈归还!” 易惊天大怒,双眼瞪着齐诚,若不是在皇家宴会上,恐怕早已冲上去,斩断他的头颅。 齐诚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楚昭夜执着酒杯缓缓开口:“幽州自古以来就是我大燕土地,二皇子抢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以为就是自己的……那改日,本王去齐国抢了二皇子的皇妃,就是本王的女人了……” 此话一出,齐国使者全部站起来,怒视着楚昭夜。 楚昭夜无视他们,眼睛里水漾漾的,带了点酒意:“大齐一直贪大燕国土,不过是因为大燕地广物博,它原本是蛮夷之地,后来学了大燕文字,学了大燕的礼节,读大燕的儒书,可本xìng一直都是北方蛮夷之xìng子,食古不化,巧取豪夺!” 他站起身,神清气明的上前给齐诚祝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二皇子神慧圣智,神识沉稳,可为什么信奉的还是强盗那一套呢。” 齐诚一直完美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耐。他笑道:“晋王殿下,你喝醉酒了?” 楚昭夜端了酒杯兴高采烈的冲着齐茵去,从头到尾打量着齐茵,才笑道:“公主殿下貌若天仙,身份高贵,可是,本王听说你品行不佳,蛮横跋扈,曾经一天因心情不舒服在闹市打死三名老百姓……” 他仰头,看着楚昭然:“皇上,你常说娶妻娶贤,臣奉劝,莫要娶了这个女子,让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 齐茵怒视他道:“本公主都不知道晋王殿下是个长舌fù,听得那有的没的,胡言乱语。” 楚昭夜嘴里吐着酒气:“公主殿下,为何生气,可是被说了痛处?” 齐茵大怒,从腰间取下常用的鞭子,甩起来有若流星,直奔楚昭夜面上而去。 “茵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不要!”齐诚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白亮的光芒陡然从后席传出,就在她的鞭子马上就要挨近晋王身子的时候,锋芒扑哧一声,shè入齐茵拿鞭子的手上,齐茵吃痛,鞭子落在地上! 众人回头,只见司马韵好整以暇的坐在席位上,面色冷淡,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块瓷器碎片,淡淡的道:“公主,莫要把这里当作大齐。” 齐茵咬了咬牙,咬着嘴唇,回头满眼是泪的看着楚昭然:“皇上,您看您的臣子们欺负我?” 刚才还是一副温柔天真的公主瞬间就变脸了,底下的臣子们都很安静。 楚昭然眯起眼睛,微微看了她一眼,一会儿才说:“公主殿下,这是大燕国宴,你堂堂金枝玉叶,拿鞭子打晋王殿下本就错误!” 齐茵见楚昭然不帮他说话,瘪了瘪嘴,眼睛顿时红了起来,恨恨的一跺脚,只是指着晋王叫道:“你给我等着!说罢,就转身跑开。 齐诚只得抱歉道:“皇妹不懂事,尽情见谅!” 内侍将晋王扶起来,晋王“嗤”的笑了一声:“双十了,还不懂事,公主的脾xìng可真大……果然谣言是真的。” 刚才不止在位的朝中百官,就是前排在帘子后面的妃嫔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公主这么大胆,在宴会上面也敢拿鞭子打人,如果以后做了皇后,她们还有什么出路。 梁舒越发担心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患得患失的严重,侧头看着眉头微蹙的王佳安。 王佳安轻轻叹气,对她道:“淑妃娘娘,你莫担心,我看皇上也不喜欢她。指不定她就进不了宫。” 在她们身后,辛嬷嬷领着国师在后头相看。 国师先看了梁舒,又看了方淼渺,才缓缓道:“观二人面相,淑妃娘娘和方婉仪都不是长命之人。” 辛默默一惊,忙问道:“她们二人生在后宫,位于人上,怎么会不是长命之人,这二人会活到孩子出生之时吗?你看看这两个人的肚子里哪一个怀的是皇子?” 国师眯起眼睛:“她们二人肚子上一片混浊,老臣看不清楚。但是,我瞧淑妃娘娘有利男面相,淑妃娘娘肚里怀的应该是男孩。方婉仪怀的应该是女儿。”他直起身子,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有这泼天的富贵,非长命之人也享受不 到。” 辛嬷嬷看了一眼淑妃,才回到太后那里禀告。 ----------- 宴会上因为刚才那一出有片刻的尴尬,礼乐适时的奏响丝竹乐器之声,中间流水般的走上一群体态婀娜的舞姬,宫女们端着盘子鱼贯而进,各色珍馐佳肴被端上席位,众人的精神这才放松下来,渐渐的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欢笑声慢慢响起,逐渐扩大。 齐国二皇子没有再提将皇妹娶配给楚昭然的事,楚昭然也没有提迎娶齐国公主的事情。 两人推盏jiāo杯。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是眼尖的人还是看出来,今日的皇上有一些不高兴,他们以为是因为齐皇要将那个骄躁的公主娶配给他的原因。 司马韵抬起头来,望着齐诚的方向,眼里有激烈的锋芒涌过。该来的,快点来吧,他已经等了太久,几乎已经要等不及了! 楚昭夜捂着脑子看着司马韵,刚好看到他眼底的杀气,不由得一愣,跟之将目光投向齐诚,看着这温润如玉的皇子,他的眉头随之皱起来。 ------------------------ 方淼晴此刻正挂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树上,遥遥望着御花园。裕华园内灯火通明,觥筹jiāo错。 清辉如水,洒于司马韵的背影上,他整个人如笼着淡淡光华,更显清俊出尘。自从上一次从紫宸宫回来,她便没有在见过他,而他也没有来找过她。 想到那一夜,她趴在他的怀里大哭,还咬了他的手指,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心想着,等一下一定要拦住他,问清楚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这样想的,她把目光转向楚昭然,再转到太后,颇有些心猿意马。然后,再转到前面的玄衣男子身上。 只见他言笑晏晏,对着来往进酒的人没有推辞的。然后,起身,转头,朝着楚昭然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方妙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奏响,仿佛又回到五年前,她兴冲冲的往御花园而去,那树下与楚昭然几乎一样的背影。震惊让方妙晴的目光稍稍有些模糊,却总算保持着一份清醒,没有惊呼出声,控制住狂烈的心跳,以免控制不住飞进去杀了那人。 片刻后才见灯烛辉煌下,那人又转到司马韵旁边对着司马韵说着什么。 ☆、第八十五章 楚昭然,你这个懦夫 片刻后才见灯烛辉煌下,那人又转到司马韵旁边对着司马韵说着什么。 齐诚对着司马韵道:“我皇兄死的太惨了,虽说是北匈人做的,不过真不知道那北匈是如何进了大燕关内,又如何到的京都而没有被人发现,居庸关一直都是司马家族的管辖之地,司马大人可否有问过你叔父?” 司马韵眼睛斜斜的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虽然这次事件我叔父难辞其咎,但是这是我大燕国事,二皇子莫非管得太宽了。” 齐诚道:“死的是我齐国太子,如何叫管得宽?”他侧头转向楚昭然:“燕皇,虽然这件事是北匈做的,并不影响我两国结为邦jiāo,但是我皇兄死在你国境之内,无论如何,燕皇也应该给我大齐一个jiāo代。” 刚才还一直温润如玉的齐二皇子,此时变得振振有词起来。在场的大臣皆知道齐国太子谋杀这件事表面上是北匈所为,但是也有可能是齐国皇子内斗栽赃嫁祸的,此时见到齐诚如此咄咄逼人,大家更觉得齐国yīn险。 楚昭然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抿着唇,看不出喜怒,目光深邃锐利,问道:“齐国太子觉得什么样的jiāo代才能结齐皇心中之恨,才能还齐国太子的命来?”他今日心情很不好,看着齐诚,仿佛就真的等他拿主意似的鲺。 有齐国使者站起道:“居庸关大帅司马相管理不到,让那北匈人进关,该惩;沿途各个重镇守卫,没人发现北匈之人,该降;骁骑营的将军和燕山的将士护送我齐国太子,却没有保护好他,这些人该罚……” 此话一说,底下的大臣不少人骂齐国人太嚣张了,一时议论纷纷。 齐诚转头看着楚昭然:“皇上以为如何?” 易惊天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要追究一下齐国太子在我国犯下的罪行。一路从幽州到京都,纵容底下的人强抢民女百来人,其中逼得四名女子自杀,两名有夫之fù家破人亡,还斩杀我大燕一名官员,现在也请齐二皇子给我国一个答复。” 齐国使者站起来:“我那个是当朝太子,能与那些贱民相提并论吗?” 楚昭夜顶着一个猪头脸,笑看那使者:“在我大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齐国太子在我大燕犯的罪够他死一千回了。” “晋王殿下所言极是。”司马韵在旁边淡定地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将手撑着案几,一副悠然散漫的神态,说,“大齐国现在刚刚开化,可能还不懂什么叫做平等,什么叫做法律制度,齐国太子在大燕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天V怒人怨,伤我大燕子民,辱我大燕官员,你当我大燕是吃素的吗?皇上,你说呢?” 四下一片寂静。楚昭然的右手手指轻敲椅手,道:“齐二皇子你觉得该如何才能让我大燕百姓信服,才能让被齐国太子欺辱的女子安心,让被他杀死的官员瞑目?而又不失两国和气的?” 望见满座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不善眼神,齐诚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他轻轻一笑,对着楚昭然微拜道:“是齐诚冒昧了,请燕皇见谅。” 原本还大好的夜空,此时乌云密布,无限闷热。 楚昭然揉了揉脑袋:“要下雨了,宴会就先散掉吧。”他起身,自行离去。 太后在辛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辛嬷嬷将国师说的话禀告给她。 肖碧云叹了口气:“看来,一定得等到她生出来的那时候,到时候……”她冷冷一笑:“她命不是不长久吗?去母留子罢。” 方妙晴坐在树上,看着齐诚消失,天空忽然一道闪电,将她的脸映得苍白,微微眯着的闪亮眼眸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光芒。 ----------------- 前面的箭拔弩张,并没有影响到后面妃嫔。因为齐国公主被皇上冷漠,所以这些妃嫔总算松了一口气,满心希望皇上不要让这么跋扈不知礼节的公主进宫。 国师在帘子后面,将这些妃嫔一个个看过去。好一会儿,他悄悄退了出去。 有穿齐国宫服的侍女趁着无人悄悄走近。 国师摇摇头:“并不在里面。” 侍女悄然离开。 -------------- 在离皇城不远的使馆里。侍女们正在给齐茵换下衣服。 今日,齐国公主在宴会上当场对晋王殿下发飙,这让齐国跟随而来的侍女们百般不理解。她们是这回跟公主来大燕而新选的侍女,这一路上,她们发现自己的公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骄横跋扈,虽然冷漠,但也从未对下人发过大脾气。 当下就有胆子大的侍女问道:“公主殿下今日在宴会上为何要如此对待晋王殿下,白惹燕皇不开心。” 齐茵仰头,看了那名侍女一眼。 那侍女只觉得那目光格外森寒,低着头,不再多问。 齐茵冷冷一笑,她并不是真的齐国公主,齐国公主嚣张跋扈,这是世人皆知的,未免别人怀疑,她当然要当场发作一下,况且,她有足够的 自信,楚昭然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这时,一名侍女走进来,轻声对她道:“国师说人不在里面。” 不是说今年选秀凤星已起吗?怎么不在这群妃嫔里面。不会是看错了吧。 “你们都出去。”换完衣服,齐茵坐在铜镜面前,拿起梳子:“这里有我就行了。” 正待齐茵梳着头发,yù入睡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了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雪亮。楚昭然站在门口看着她。 齐茵放下手中的梳子,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来人,她披散着头发,眉色如画,配上一席白衣,如同水墨般的脱俗。 曾经,楚昭然也常夸奖她的眉目,所以,给她取名,眉画她是冷宫里的宫女,他是冷宫里皇子,他们朝夕相伴,也曾一起发过誓,一定要离开那儿。没想到他离开了,却没有带她走。 太多的过去从脑子里穿棱而过,好似一个个剪影,现如今的齐茵公主,原来的眉画望着他,轻扯嘴角一笑,然后张开了嘴,无声的说“昭然……我们又见面了。” 长风从门口而来,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颇有些yīn冷。仿佛在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是如何靠近的,楚昭然的手已经紧紧掐住她的脖颈,一双手苍白若纸,指尖冰冷。 眉画一动不动的,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强烈的森寒气息,嘴角却一直笑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你是如何出来的,如何成了齐国公主的!”楚昭然面容僵硬,双眸里滚动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眉画笑道:“你把我关了五年,昭然,你可有想起我,你知道这五年里我有多么孤独寂寞,盼望着你能来看我,而你一次也没有来。” 楚昭然手上的眸中寒意凛人,五指却逐渐用力收紧。眉画渐渐全身无力,小脸涨得通红,听得楚昭然问她:“说!” 眉画脸涨得通红,一直看着楚昭然,却是不说话。她自信,他不会杀她。 楚昭然的手根狠的掐住她的脖颈,面色yīn沉语调yīn狠的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他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他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声音沙哑一宇一顿的说道:“眉画,眉画,你真该死!” 眉画嘴角勾起冷笑,眸子一直盯着楚昭然,淡淡的说道:“昭然,你不会杀我的,你要杀我早在五年前就杀我了!” 楚昭然眸子集聚着狂风暴雨,见她还是如此一副模样,手指用力,感觉到她越来呼吸越困难,他冷漠残忍的看着她。 他真的要杀她。眉画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他,他越发的心狠,说不留情就绝对不会留情的。她心下顿时一阵害怕,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脖颈被掐得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双手抓着楚昭然的手臂,“啊啊啊”的叫着。 楚昭然冷漠的看着她:“愿意说了吗?” 眉画艰难的点头。楚昭然松手,眉画摸着自己的脖颈,低头不断咳嗽着。 楚昭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贴近她的脸颊:“若是朕听到一句假话,就送你上西天,眉画。” 那寒如冰霜的匕首自她面部而下,在她的脖颈处稍停片刻,针刺似的疼痛让她浑身一悸,鲜血由刃口缓缓淌下。眉画瞳孔瞬间扩大,惊了惊,认真的看着楚昭然,这个男人经过五年的为君生活,早就不是五年前她认识的楚昭然了。他站在那里,浑身帝王之气,自己若不想好说辞,可能瞒不住他。 外面的风声突然变大,嗖嗖的吹过窗棱,一道闪电闪过,照亮整个房间。 眉画蜷缩再地上,垂着眸:“你把我关起来,那看管我的人每天给我送饭,从不和我讲一句话,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惩罚我,没有原谅我……是我模拟你的字拿给采薇宫的人去骗叶晴晴的……是我将她jiāo给齐国二皇子的……你一直都不肯原谅我……”他们相处了十几年,她对他的所有一切都很了解,也曾模拟过他的字迹。 楚昭然站在那里,面色苍白,衣袖里的拳头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他嘴唇颤抖,半晌才说道:“说重点!” 眉画的眼泪水珠似的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国师说你会死在叶氏女手上,就算你不在乎我,我也不可能让你死……” 楚昭然回头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眉画,你知道的,朕不是要听这个?!” 他离她更近,眼中寒意更浓,刀子从她的脖颈划过,血珠子不断涌出来,眉画心中害怕,忍不住闭上双眼,耳中听到那人轻声道:“眉画,朕在这里不是听你的花言巧舌的,告诉我,救你出去的人是谁?你又怎么成为齐国公主?你和齐诚想做什么?” 眉画摇头:“是我自己逃出去的,我……那看管我的人天天给我送饭,有一天我摔碎了碗,偷留了几片碎片,趁他晚上过来的时候杀了他!然后自己逃了出去,昭然,昭然,我特别想你,可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就一直往齐国去……” “为什么去齐国呢?”楚昭然冷漠的问道。 眉画抖了了一下:“我……齐诚当初答应我,他可以帮我一个忙……”她拉着楚昭然的衣袖:“我听说大齐和燕国要结成友好之国,两国通亲,我好嫉妒齐国公主,到了齐国见到齐诚,我告诉他,我要正大光明的嫁给你,齐诚答应帮忙,本来齐皇也舍不得她的宝贝女儿嫁过来,所以,就让我与她换了。” 楚昭然缓缓站起身,转过头,不去看她。 眉画不知道他信了多少,她脖颈间的血还在流,她撕下衣襟,自己替自己将颈间伤口包扎起来,一边道:“对天发誓,我一句话也没有撒谎。” 外面的雨停了。楚昭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负手而立,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绵绵的海浪:“眉画,我感念你在冷宫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当上皇上后,要把你放出宫去,和你讲过会让你一生顺畅,衣食无忧。” “我为什么要出宫?”眉画冷冷笑道:“我没有家,没有亲人,唯一有的就是你!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陪在你身边。”她抚上自己的面颊:“我知道你不想被叶家小姐误会,所以我就办成内侍,也很少在人前出现,昭然,我做得还不够?” 她掩面哭泣道:“后来,我偷听到国师跟你和太后说,你难以寿终正寝,叶氏女会杀了你!难道你真的不怕,你不怕的话为什么晚上会做噩梦?” “昭然,昭然……”她爬过去,抓住楚昭然的衣摆:“我做的都是为了你,叶家杀了齐国那么多的人,齐诚恨死叶家了,他不会想看到叶家女被封后,叶家的势力高涨,所以和我达成盟约,让我引叶晴晴出来,断了叶晴晴进宫的路……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太后会直接将她打死……” 有冰冷的风吹外面吹进来,吹得楚昭然的衣物飘飘作响。 “眉画,你知道我五年前为什么不杀你吗?”楚昭然没有回头,继续问道。 眉画仰着头看他:“因为我最了解你的人,我们在冷宫里面息息相伴,彼此只有彼此,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楚昭然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是。因为……从你拒绝出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别人派来安在我身边的一枚暗卫。” 眉画抬起脸看她,不敢置信,那花瓣般的嘴唇微微显出一种苍白,如残损凋零的落花。 “眉画,若不是你的话,我在冷宫不知会死多少次,生病的时候没yào可以治,你可以马上寻得到yào;饿得快要死的时候,你总可以及时找到吃的……甚至,是你安排我和叶国公的相遇,让叶国公记起还有皇子来……眉画,这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以做到的吗?”楚昭然低头道:“眉画,五年前,我不杀你,是为了找到你的主子!” 眉画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楚昭然摇头:“眉画,你怎么就这么嘴硬呢。” 眉画感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剧痛,她惊恐的看着楚昭然,抬手抓紧他的衣摆。 楚昭然抽身,冷冷道:“五年前饶你一命你不知足,现在你还是喜欢编话骗我。” 眉画感觉到血从她的喉咙涌出来,她看着楚昭然手上的匕首,那把匕首有d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了她,他的心是那么冷,她咧开嘴笑了,血从她嘴里流出来占满了整个衣襟,落在地上,她笑道:“楚昭然,你这个懦夫!你什么都猜到了不是吗?五年前我能害得了叶晴晴,其实你都知道!你怕叶家知道你的秘密,怕叶晴晴知道,你早就想要他们都死了……这世间上,你没有爱过谁,你只爱你自己!哈哈哈……” 楚昭然回头抽了她一脸:“闭嘴!” 眉画继续说道:“你知道齐诚对她做了什么,你没有阻止,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你没有出手相救……楚昭然,你一直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懦夫,披上龙袍也不像皇帝。” 楚昭然没有出声制止她,他的目光转向门外,似是看着外面景象,又似是看着遥远虚无的一个世界。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懦夫!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你会死得比我还悲惨!”眉画嘶声竭力的叫着,直到声音渐渐停止。 楚昭然回头看着她的尸体,他点了一把火折子,扔到她的身上,火烧起来,照在那张白皙温文的面容上,波动着一种异样的恍惚与晦暗。 ------------------- 乌云遮盖天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渗出雨来,却一滴也没有落下。 位于皇城不远处的使馆却在半夜里起了大火,大小房屋数十座,火光冲天,风刮得猛烈,火势顿时如潮水般由使臣馆的东面向西面延伸,浓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 京兆府派出大量人马去灭火,可是天气干燥,风又大,火势怎么也管不住。 使臣馆与皇城仅隔几座宅子和一条道路,如果火势向后蔓延,越过大道,可能波及到皇城。京兆府府尹一边灭火,一边让人将后面的宅子给拆掉,一边让人将两边的百姓疏散开来,还一边让人去寻找不知踪影的齐国二皇子和齐国使者。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在城北酒馆找到准备与大燕官员喝酒到天亮的齐国二皇子和齐国使者,他们一听说这件事急冲冲的便往使馆赶。 等到了使馆,只看见火云狂卷,“喀支”的声音不断传来,椽子与大梁纷纷断裂,有的摇摇yù坠,有的直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溅起更烈的火团。 齐诚怒道:“皇妹呢?齐茵呢?” 京兆府府尹颤抖的回答:“都在里面,没有逃出来。” 齐诚心中惊怒,瞪着火片刻,才道:“先救火。” 不远处的皇城,远远的可以瞧见半边的天空都已经被烧得发红,方淼晴穿着内侍服行走在宫道上,来到她和司马韵约定的地方,静静等待。 就这样烧了有一个多时辰,天空一道闪电闪过,这才下起大雨,只是可惜,整个使馆飞飞烟灭,当夜在使馆的所有人都被大火烧得透彻。 ------------------- 楚昭然睡在床上。一道惊雷闪过,他猛然惊醒。 “皇上,皇上……”朝宋公公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终于将皇上唤醒。 “什么事?”楚昭然声音沙哑的问道,原以为朝宋是要报使馆的事,却不料朝宋公公道:“永宁宫刚才来传话,太后娘娘她在回永宁宫的路途上,被马蜂蜇伤,xìng命堪忧!” 楚昭然愣到。永宁宫内,肖碧云双眼紧闭。 大殿的门一下子被打开,楚昭然站在风雨里,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淌下来,跟衣袂滴答下来的水融合,在地面上铺开水渍。 “皇上!”朝宋公公领着众人在后面追赶他,到皇上一听说太后出事,披了外套就急匆匆的来往永宁宫走,连雨都没有遮一下。 “太后怎么样?”楚昭然走向床边。 御医跪了一圈:“回皇上,dú已经清了大半,但是有一些已经侵入身体里。” 此时肖碧云双眼紧闭,满脸潮红、肿胀,甚至有一些地方还长出水疱,几乎都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十分恐怖。 “怎么会这样?”楚昭然往后退了一步。 辛嬷嬷跪在地上,满脸都是眼泪:“皇上,有人要害太后!太后今日都好好的,在御花园与永肖伯说了一些话,回来就要进殿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一群马蜂,朝太后身上蜇去,老奴挡都挡不住。” 辛嬷嬷身上脸上都有肿胀,楚昭然怒不可赦,一脚踢向她:“是你们这些奴才护主不力,太后身上的伤比你们的都还重。” 辛嬷嬷被踢倒在地上,怒了几口鲜血,又重新跪起来:“皇上恕罪,老奴讲的都是真的,那马蜂就冲着太后娘娘而去,我们将太后娘娘围在中间,可也挡不住马蜂的攻势。” 楚昭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遂问道:“为什么永宁宫里会有马蜂窝呢?” 辛嬷嬷道:“奴才让人找了,终于在离殿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蜂窝,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还有……”她似乎想到什么,从一旁的首饰盒里,抓起那些首饰:“奴婢看着蜂群就只冲着太后,想到太后的簪子上面有香味,可能是这些香味引来蜂群的……”她道:“这些首饰都是司宝司今日送来的……” “皇上,这是有人要害太后娘娘啊……”辛嬷嬷大叫:“定是尚服局,于尚服对太后娘娘怀恨在心,所以想出这个伎俩对付太后娘娘。” 楚昭然道:“来人,将司宝司的宫人全部jiāo给大理寺审理!” --------------- 雨下得越来越大。方渺晴穿着内侍服走在雨中。 司马韵一身月白衣服,站在她的对面,有冰冷的风从他们两人面前吹国。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jiāo织在一处。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方淼晴问道。 大雨倾盆,黑眸漆漆,眼底结着一抹烟霭,司马韵注视的目光有些深,“你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出宫!”方淼晴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为什么的,你想办法让我出宫,要么我就自己想办法出宫。” “我不会帮你的!”司马韵直接道。 方淼晴全身在颤抖,多年以来,萦绕在心中的迷雾似已经被拨开,仇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她要去报仇。她注视着司马韵,咬了咬唇,转过头去。 她必须出宫杀了齐诚,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以前是因为不知道,没有碰上,人海茫茫无处可循,而这一次,他就在京都城内,就绝对不能再让他逃得了xìng命。这个是她心中深沉的痛苦,她是人,有人的感情,人的私心,很多时候,她做不到完全的理智。 司马韵上前抱住她的肩,怒道:“你是疯了啊,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杀了齐诚,你知道齐诚旁边有多少高手,他自己的武功又有多厉害吗?” 那能怎么办?雨水汹涌的落在二人身上,两人相对怒视,互不妥协。闪电一过,映照在女子惨白的脸上,司马韵紧紧的皱着眉,深深的望着她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前方传来响声。司马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抱着她的腰身就迅速退后。两人一起落在一棵树上。遥遥望去,禁卫军此刻正闯进司宝司,将里头的宫人全部抓起来带走。 夜幕深沉,四周一片漆黑,狂风如铁,吹在人的身上刺刺的。 司马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这样死寂一片的空气中颇为诡异的道:“齐国太子是我杀的,就是为了引二皇子出来,我和他也有一些仇恨没有解决,他的命我要了!” 方淼晴她的身体顿时一震,而后猛的看着他。雨太大了,她看不到司马韵脸上的表情,可是,镇静下来的她顿时有几分不安,她不是傻瓜,二皇子与他能有什么仇恨? 直到远方的声音渐渐没了,司马韵才抱着方淼晴跳下树。 司马韵没有再说什么,放下她,就要走了。 风雨越发的大了,耳边所闻全是瓢泼的雨声,雷声一声连着一声,在空旷的大地来回的回dàng着。冷风吹起了她冰冷潮湿的长发,上面还有还有他刚才抱她的味道,方淼晴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她静静的看着司马韵消失在眼前,像是被人突然抽调了魂魄,就这样僵在了那里。直到快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狂奔上去。 “司马韵!”她突然受惊一般的大叫一声。凛冽的寒风瞬间吞没了她的呼声,他不一定听得见。 方淼晴捂着嘴巴,踏着遍地的雨水泥哗,继续往前走。 司马韵在前头等她,他回头,眸子深黑:“你叫我?” 方淼晴心里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复杂,她的表情略略有一些慌张,连忙摇头:“没事。” 司马韵眉梢轻轻一挑,奇怪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恩”,方淼晴抽抽鼻子,道:“你去吧。” 司马韵狐疑的看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可是刚走出两步,方淼晴又出声叫道:“等等。” 司马韵站住身子,往后看,就瞧见她几步跑上前来,一双眼睛在夜里很明亮:“你的伤好了吗?” 司马韵奇怪的看了她一会,声音淡淡的响起:“那一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方淼晴点点头,司马韵见她没有什么话要说,转身便离开。 女子在身后小声的说:“小心些。”那声音那么小那么轻微,可是司马韵还是听到了。他的身体顿时一顿,却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直到很远的地方,眉梢眼角舒展开来,笑意一点点在面上展开。 ------------------------------ 乌云密布,大雨不断,天边阳光昏黄,这漫长冷寂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白虹宫里,楚昭夜才起床。他的管家楚云便来报:“王爷,外头有一个宫女要见你。” 楚昭夜身穿大红袍,脸上还肿得和猪头一般,哼了哼,问道:“长得美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楚云想起那女子右脸颊上有一块很大的淤青,摇了摇头:“不美。” “赶出去。”楚昭夜直截了当的说道。 楚云对自己主子的脾xìng十分了解,恐怕又是哪个宫女想趁机攀龙附凤。于是,听了话,到白虹宫外就将这女子赶走。 楚昭夜对着镜子照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只觉得没法见人,忍不住叹道:“方淼晴……方淼晴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楚云恰好进来,听到他的叹息,对他道:“主子可是在唤方淼晴的名字?” 楚昭夜抬头道:“你认识她?” 楚云古怪的说道:“刚才来找你的那名宫女说自己叫做方淼晴。” 楚昭夜一下子就跳起来:“她来找我!人呢?” “王爷不是说不美的话就将她赶走!”楚云道。 楚昭夜来不及说别的,就赶紧冲出去,一会儿又回来,拉着楚云紧张兮兮的说道:“你觉得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美吗?脸会不会太肿了?这衣服会不会不够闪亮?” 楚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频频点头:“很好,很好,什么都很好。” 楚昭夜兴匆匆就往掖庭宫去,在掖庭宫门口,远远的就看清方淼晴顿时大喜,随即立马咧大了嘴,高声减道:“阿晴!阿晴!阿晴!” 他的声音很突然,众人都吓了一跳,一看是晋王殿下来了,纷纷伏地而跪:“奴才(奴婢)拜见晋王陛下。” 他的举止很直接的扑上去,方淼晴一侧身,就看着他几乎要倒地。 楚昭夜苦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少女,可怜巴巴的说道“阿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每次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你对我的感情好吗?很痛的。” 方淼晴丝毫不为所动:“离我远点,好好说话!” ☆、第八十六章 肖碧云之死 楚昭夜一边哎呦的叫着一边狼狈的站起身来。刚才差点儿就摔倒脸蛋了,他哀怨的瞅着冷冷的站在一旁的方淼晴,撇着嘴说道:“阿晴,你也离我太远了,这样对你的未来的夫婿,是要遭报应的。” 方淼晴离他三步之远,四周的宫人都在看着她们,她顿时有一些难堪,小声道:“别胡乱说话!囡” 她率先往前走去。楚昭夜赶紧追上。 方淼晴带着楚昭夜往偏僻的地方走去,直到四周再也没有人,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楚昭夜:“晋王殿下。” “阿晴,”楚昭夜摇头:“你别这样叫我,你叫我阿夜好了。” 方淼晴侧着头看他,真不懂这个人哪来的自然熟。她道:“晋王殿下,前面几次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晋王殿下,请晋王殿下见谅。” 楚昭夜眼梢一挑,往她面前凑去,方淼晴赶紧向后退了几步:“晋王殿下,请自重。” 楚昭夜半眯着眼睛,慵懒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阿晴,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要我帮忙啊?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还敢打我,你没有将我的身份放在眼里,现在才想到认错是不是太迟了?” 方淼晴垂着眼眸,态度诚恳的说道:“奴婢犯了大错,王爷肯原谅奴婢?” 楚昭夜的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靠上前来,声音邪魅,语调轻佻,带着几分难言的沙哑和魅感:“行啊,阿晴,你以身相许,我就不计较以前发生的事。鲺” 方淼晴身上顿时一冷,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又往后退了几步道:“淼晴身份低贱,哪里配得上晋王。” 楚昭夜笑道:“本王就喜欢你这样的。”说着,手又开始动到她的脸上。 方淼晴耐心越发稀少,眸光一瞪,沉声道:“你再动手动脚试看看!” 楚昭夜笑嘻嘻的放下手:“这样才对嘛,你装得一本正经的,多没有意思。” 这个人就是欠打,方淼晴侧过头,直接说明来意:“晋王殿下……” “叫我阿夜。”楚昭夜打断她。 “阿夜殿下,”方淼晴道:“奴婢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别称奴婢了。”楚昭夜笑眯眯的说道。 方淼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想让你去大理寺提两个人出来。” 楚昭夜又凑过去,低声一笑:“是不是想让我救你的两个好朋友,采音和采衣。”他离得很近,伸出手去揽住她的腰,小声道:“阿晴,你对太后做的事太狠了,太后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啧啧……我真是崇拜死你了……” 他的话太过让她震惊,以至于没有抗拒他的接触,她做事一直都很隐秘,可是他居然都看透。方淼晴抬头看着他,楚昭夜满脸堆笑像一只狐狸。 这是一只随时会吃人的狐狸。如今隐藏了自己的爪子躲在幕后看戏,等着机会亮出自己的爪牙。 方淼晴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垂下眸子说道:“殿下愿不愿意帮忙?” 男子邪魅的笑:“阿晴,我都说了,你别叫我殿下,叫我阿夜……”他的呼吸全喷在她的侧脸上:“阿晴真香。” 方淼晴只觉浑身一寒,鸡皮疙瘩顿时冒出,几乎要一口呕吐出来,手握拳一拳推在他的下巴上,让他离她远点,勃然大怒:“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楚昭夜被打了脸,却不生气,啧啧的称赞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真是特别啊。” 方淼晴深吸了几口起,又瞪了他一眼,才离开。 -------------------- 天刚刚破晓,重臣们由宫门先后涌入,个个面如土色。使馆夜间着火,一夜之间灰飞烟灭,连齐国公主和她的侍女也都死在里面,只剩被烧黑的尸骨。 楚昭然大怒,下令重查这一件事,一边安抚齐国二皇子和他的使者。 齐国二皇子深感留在大燕不安全,当日就辞行要回齐国,至于两国结成友邦之国的约定书,定在下个月在燕山签订。于是,就留了两名使者跟踪使馆着火一案,至于和亲什么的,齐国二皇子说要回去问一下齐皇的意思。自己领着一队人马离开大燕回齐国去。 此乃多事之秋,齐国和大燕是否能顺利的结盟,还有待商酌,而后宫里面,太后娘娘中了蜂dú昏迷不醒,禁卫军抓了尚服局底下的司宝司所有宫人还有于尚服,甚至连身处甘露宫养胎的淑妃娘娘也受此牵连,被拘禁在甘露宫内寸步难行。 大理寺内,于忠海看着面前的于尚服和于司宝的供词皱起眉头这两个人一口咬定,太后的首饰是一名名叫采衣的宫女制作的,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于忠海让人将宫女采衣带上来。 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经过一天一夜的拘押审问,发髻歪了,几缕乌丝垂在耳际,面容有一些憔悴,跪在地上不住的颤动着,显得懦弱可欺的样子。 于忠海撩开衣摆坐 到桌前,问她:“底下何人。” “奴婢……”采衣抖得的如风中的花,好半天才说完整:“奴婢……奴婢叫做……吴采衣……” “吴采衣?”于忠海道:“于尚服和于司宝说你可不叫这个名字,叫做吴玉竹……” “不……奴婢就叫做吴采衣……”采衣仰起头:“玉竹是我的字,我娘亲特别喜欢《浣溪沙》中的‘波影摇花碎锦铺。竹风清泛玉扶疏。’所以,给我取字为玉竹。” 于司宝大叫起来:“她骗人,她的真名是吴玉竹,采衣是她嫡姐的名字。” 于忠海早已命人去查探吴采衣的身世,他慢条斯理的翻阅眼前的那几张记录供词的纸,半晌疑惑的说:“于尚服和于司宝说你是原吏部郎书的私生女,代替自己的嫡姐进宫受罚。” 吴采衣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我爹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嫡姐和私生女?” “胡说!”于司宝怒骂道:“你上次不是这么和我们讲的!大人,她的嫡姐和母亲在城北开了一家首饰店,大人,你可以叫人去抓了来,亲自审问一下就可以了!” “是不是,姨母?”于司宝转头看着于尚服:“上次我们派人去首饰店问了,她们承认她们是采衣的亲人。” 于尚服没有回答,她面如死灰,转过头紧紧的盯着吴采衣。 于忠海早已让人去查了,待到人回来跟他禀告完,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三人:“本官派人去你们说的那家首饰店去问了,的确有一对母女,但是人家根本就不认识吴采衣。” “她们撒谎!她们在撒谎!”于司宝尖叫:“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 于忠海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本官问过原吏部郎中家中的仆人,她们家就只有一个小姐,名叫吴采衣,刚才她已经在外头认过了,她就是吴采衣,不仅如此,本官还请了当时与吴家jiāo好的官员家属过来相认,都认出来,她就是吴采衣!” 于司宝整个人摊在地上,如一潭死水。 于尚服被抓进来的那一刻早就怀疑自己中计了,她闭上眼又睁开眼,道:“大人,吴采衣原是掖庭宫小小的宫女,却能在司宝司大选的时候,jiāo出大周朝陈福楼的两件作品,这也是我司宝司会录取她的原因。” 于忠海拿起放在桌上的簪子和手饰,看向吴采衣:“这也正是本官要问的,吴采衣,你是如何得到这两件绝世宝贝的?” 吴采衣眸色幽茫,她道:“是旁人送给我的。” “哦?”于忠海问道:“是谁送给你的?” “大人,这个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吗?”吴采衣问道。 于忠海停顿了半晌,似是在思索,随后道:“怎么没有关系,本官要找出其中关联。” 吴采衣垂眸:“恕奴婢不能讲。” 于司宝像抓到稻草般,指的她大叫:“大人,是她,她包藏祸心!” “司宝!”吴采衣回头看着她:“首饰从出来的那天起都是由司宝一手管理,是你亲自锁在盒子里,太后要戴的那一天,才打开首饰盒,你亲自拿给太后,除了你司宝司谁都没有钥匙。” 于忠海问道:“太后遭遇马蜂的那一日你在哪里?” 吴采衣道:“奴婢一直在司宝司里学习画图,直到半夜被禁卫军带走,整个司宝司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于忠海转头向于司宝:“听说你让其他司宝司宫人先走,自己在永宁宫待了一段时间才离开?” 于司宝哆嗦道:“我和永宁宫的宫人聊了一会儿天,想得知更多太后的喜好。我……我绝对没有拿马蜂窝放在永宁宫。” 于忠海看着吴采衣,又继续问道:“你手上的那首饰是谁给你的?” “大人,这与这件事并没有关联,不是吗?”吴采衣抽抽鼻子,明明害怕得紧,却还是一口咬定:“恕奴婢不能说。” 于忠海冷冷一笑:“太后中dú这件事,本官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你说没有关联就没有关联!看来,要大刑侍候了!来人!” “那两个首饰是本王送的。”只看晋王从门后面走出来,衣衫如火,瞳仁清澈,精雕细琢般的下颚,此刻含着笑容看着吴采衣。 吴采衣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来人。 “采衣。”楚昭夜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里:“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这凤簪和手镯是你还在掖庭宫的时候,到白虹宫提衣服,本王撞到你问你姓名你不回答强制送给你的呢?” 吴采衣的头发有一些乱,晋王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伸出手,替她将乌发理到耳畔,温热的指尖,带来丝丝热意,“宁可受罪也不说,若不是本王来得及时,你连命都没有了。” “晋王殿下。”于忠海拱手说道:“你要带她走?” “有何不可吗?”楚昭夜笑道:“大人,难道她还没有洗清嫌疑?” “不是……”于忠海道:“此时疑点太多了,本官还要… …” “大人!”楚昭夜拦了他的话,亲昵的搂着吴采衣:“采衣本王是定要带走的!”他冷冷一哼,目光转过于尚服于司宝二人:“有的人随便编一些胡话就将大人骗过去了吗?” “不是……”于忠海额头冒出冷汗来。对于这位晋王胡闹的xìng格,他早已听说过,这个身份最高贵的亲王,做事特别yīn晴不定。 “大人,如果查到了什么与采衣有关的,再到我白虹宫要人吧。”楚昭夜领着采衣朝外走去。 -------------------- 夜色,愈浓愈黯。yīn沉的天际乌云滚滚,连一丝月光都不见。宫墙每隔一处都挂着琉璃灯,昏黄的光在风里一晃一晃,笼罩着yīn郁的影子。 京兆府尹半夜进宫,参见皇上。 尊贵的帝王黑眸深锁,眼底仿佛蕴含着寒冰,深邃幽茫,看着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神色凝重跪在地上,身子隐隐颤栗,不时偷眼望向宝座上面色冷峻的皇帝,声音越来越低:“那原家人是从洛阳过来的,找到我们京兆府,要帮他们寻找失踪的少爷,他们六七人在京兆府门口跪了好几天,惊动不少百姓。听说那少年是洛阳学府的学生,有不少人认得,连国子监的学生都过来一起请求我们找人,原家的一个老仆认出了永肖伯府的马车,他肯定是永肖伯府的人带走她们少爷,后来,臣领他们在永肖伯府门口等待多时,终于找到了那个带走原家少爷的人,是永肖伯的贴身护卫。” “臣不敢声张,原本是想带回京兆府审问的,可是国子监的学生义愤,对那名护卫拳脚打踢的,那名护卫在被责打下,说……那原家少爷被装扮成尼姑送进永宁宫去。” 皇座上面的宫灯在风中摇摇晃晃,映得楚昭然的身影时长时短。 “后来呢?查到什么了?”楚昭然波斓不惊,淡定无锋,静静说道。 京兆府尹吞吞吐吐道:“这名护卫一定是胡言乱语……臣将人领回了京兆府。现在此人还在天牢里。只是……这件事有关太后名声,臣不敢私自做主,特地来请示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楚昭然揉了揉头:“永肖伯仗着有太后撑腰,一向胡闹,做了浑事怕当责任就全部推到太后身上。太后如今昏迷不醒,一张嘴全由永肖伯胡说。你是京兆府尹,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京兆府尹拜道:“是。臣料想也是永肖伯干了浑事推到太后身上,臣已经警告那些学生,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他见楚昭然特别疲倦,想起近日来皇上的确是太累了,于是告辞。 楚昭然静静坐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太后今日醒了吗?朕要摆驾永宁宫,看看母后。” 永宁宫内,肖碧云还在昏迷当中,有一些dú素还没有排处体外,还在危险期中。 楚昭然坐在肖碧云身边,他接过宫人手上的热毛巾,轻轻的为她擦拭脸颊。 辛嬷嬷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热泪盈眶,皇上一直和太后不亲,太后想改善两个人的感情,一直改善不了,没想到皇上其实很孝顺。每日都来看太后。 御医送来了yào,皇上亲自端过,一口一口的喂太后。又嘱咐她们好好照顾好太后,这才离开。 半夜,风雨大作,吹得永宁宫的宫门哗哗作响。 辛嬷嬷为太后盖好被子,便领着宫女走出去,将各个宫门和宫窗锁好。 没人看见,永宁宫的一扇窗户开了,闪电照亮那个人的面容,面容清俊,眼神深邃,像是从雨中来的幽灵。 他缓缓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肖碧云,缓缓道:“母后,为什么你总是让我那么难堪呢?”他修长的身躯微微俯下来,凝视着她,一双眼睛里面闪着炽热的流火,终于,他将手覆上她的耳鼻。 他闭着眼,过了好久直到感觉到床上的人没有了任何呼吸,他才松开手。 “母后,我们的秘密以后就只有我知道了。”他感觉到胸口一***血潮涌动,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陷入晕眩的昏黑。他捂着胸口,跳出窗户。 ☆、第八十七章 王殿下的侍妾 天一连几日的大雨。因为太后的逝去,整个皇宫都挂上了白挂素。 楚昭然病倒,朝中事物由左右丞相代理。御史大夫辅助。然而,祸不当行,由于近日大雨倾盆,御史大夫在出府骑马的时候,马受到雷电惊吓,御史大夫从马上摔落,一条腿骨折。当天下午,宫里的太医就进了司马府小住。 第二日司马韵面色苍白,裹着宽袖白袍,被内侍们用步辇抬到太极殿。 朝宋公公侍忙迎上前:“司马大人,您怎么不在府中养着,进宫来了?” 司马韵一只腿的包着厚重的白纱,摇摇头,关心道:“皇上最近如何?” 朝宋叹息道:“皇上半夜听到太后娘娘逝去的消息,当时就晕倒了,醒来整个人厌厌的,饭食都不怎么吃,奴才清了方婉仪过来,皇上也把人赶出去,没人敢劝啊。司马大人来了也好,劝劝皇上。鲺” 朝宋公公进去禀告,过了好一会儿,楚昭然才召见司马韵。司马韵推开内侍的相扶,扶着一根拐杖慢慢走入殿中。 大殿里面飘着浓浓的yào草之气,楚昭然穿着一件素色中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绣金龙的外袍,眼下青黑。 “皇上。”司马韵正要拜倒。楚昭然方看清司马韵面色苍白,摆摆手:“免了。”让人将司马韵扶到椅子上坐着,又问:“司马,你受伤就不必进宫,好好在府中疗养,公事就全放给低下的人去做好了。” 司马韵低声道:“这件事兹事体大,臣觉得还是亲自禀告与皇上。” 楚昭然道:“说吧,朕听听有是什么大事。” “是关于齐国公主一案的。”司马韵道。 楚昭然闻言顿时一愣,抬起头来:“可是查到什么?” “京兆府尹的仵作在齐国公主的骨髓里检测到中dú迹象。”司马韵道。 “哦。”楚昭然僵硬地说道:“查到是谁下的dú吗?” 司马韵道:“这正是臣今日来此的理由。”他道:“臣怀疑这件事是齐国自己栽赃而成的。因为……那齐国公主并不是真的齐国公主。” 楚昭然没有说话,大殿上压抑着沉郁的气氛,过了好一会儿,他咳嗽了几声,才问道:“司马,为什么这么说?” “十年前,齐皇亲自领兵来犯,易将军跟随者叶国公对仗大齐时,曾见齐皇怀里饱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下巴有一点黑痣,时间虽然久远,但是下巴的痣不会随着时间的掉去。从燕山到京都这一路上,公主都是戴着面纱,易将军没有见到zhēn rén,上次在御花园里面,易将军发现这个公主和记忆中的不一样,私下告诉为臣。臣不敢怠慢,特地让人快马加鞭的去齐国得公主画像一张。皇上,请看。” 朝宋将画卷拿给楚昭然。楚昭然打开画卷,看了一下,才缓缓道:“齐国为什么要这样子?两国结亲这也是他们提出来的。” “皇上,臣觉得齐国一直没有想和大燕结为友邦之国之决心,或者齐皇可能有,但是除了齐皇其他人可能没有。他们拿出一个假公主糊弄皇上,而后怕败露,自己dú死了假公主,制造大火,妄图栽赃给我大燕,反倒诬陷我大燕意图破坏两国联盟。”司马韵道。 “臣这会儿让人去齐国还打探到,齐皇年纪老迈,齐太子已死,如今国事近乎都掌握在南山王手上。二皇子急于回齐国,可能并不是因为留在京都不安全,而是担心回晚了,他的权利就被南山王剥夺。而且……”司马韵思忖片刻,道:“臣听闻我们在齐国探子的回报,南山王私下有和北匈的昆仑王联络。” 楚昭然面无表情:“朕知道了。”他低头轻咳几声,后来咳嗽声越发的大。朝宋赶紧上前为他顺着背后。 待到楚昭然平静下来,司马韵扶着拐杖站起身来,道:“臣不好,妨碍皇上休息了,皇上早些歇着,有什么事让臣子们去做便是,龙体重要。” “司马,你也多歇息几日。”楚昭然以手掩口,轻咳数声挥了挥左手,看着司马韵一拐一拐的艰难走出殿门。 司马韵被人抬进司马府。关了房门,才将脚上的白纱拿下来。余亮和管家忙将素色丝袍取了出来,换下他身上的官服。 司马韵神色淡淡,将挂在床头的剑取下来,慢慢擦拭着,对管家淡淡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这几日yīn雨连绵,我伤口有些疼,要静养谁也不要打扰。” 余亮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在益州制造了些事端,如今齐二皇子被堵在那里,行不了。主子可是要今晚出发?” 司马韵轻“嗯”一声。 余亮有些踌躇,问道:“大人,那日我们放在使馆的暗卫明明是亲眼看的皇上进去,而后使馆着火的,大人为什么要说是齐国二皇子弄得?” 司马韵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难不成我要告诉天下人是楚昭然弄的?既然不能说,不如帮他圆了这个谎。” “皇上为什么要怎么做?”余亮百思不得其解:“两国结盟,不是皇上一直希望的吗?” 司马韵目光深邃,想起楚昭然在宴会上面的表现,轻轻一笑:“我们的皇上早就知道那名公主不是真的公主。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她。皇上的秘密多得是,也不少这么一个。” 他擦拭着手上的剑道:“结盟?先不说前方将士尚在浴血奋战,幽州三城还被侵占着?议和三十年前也议过,结果又怎样?大齐偷袭幽州,侵占北部三十多城,如果不是叶国公的话,就要打到京都来了。对齐国那些鞑子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如叶国公一般把他们打回去。楚昭然想结盟,是对齐国太自信了!” “那我们要在境内杀了齐诚吗?”余亮问道。 司马韵察觉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平静了一下才又笑道:“当然不是?”他说道:“齐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难免有些人会坐不住了,对他最宠爱的二皇子下手。” 他回转一下子剑,剑气纵横,寒光闪动。 ------------------------------------------ 树叶,哗哗落下,枝头稀疏,繁茂不再。已经入秋了。德妃娘娘全面接手尚服局,在为太后守灵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制各宫入秋的宫衣。由于司宝司整司宫人都被关进大理寺里,很多事情无法展开,德妃娘娘在忙碌之下病倒,德妃娘娘病倒,作为祖父的王丞相只能向大理寺卿施压,让他们赶紧放了司宝司无罪的宫人。 另一边,晋王殿下纳了一门侍妾,他对外说是皇上恩准的。德妃娘娘很是谨慎,请了朝宋公公去问,回答道皇上在某个夜晚的确答应晋王殿下纳一个司宝司的宫女为妾。遂吴采衣脱了宫奴的身份,成为晋王殿下的一名侍妾。晋王殿下多次询问大理寺卿,太后中dú案件是否解决?与他的爱妾有关吗?述职结束,他就要回晋地,此事不结束,他如何敢带他的爱妾离开? 而在甘露宫禁足养胎的淑妃娘娘也多次让人询问大理寺卿,案件是否明了,与她有关系吗?还向大理寺卿道,每日困在甘露宫内对她肚里的龙胎很不好,望大人早日破案,还她一个清白。 在多方压力下,于忠海对司宝司的人用刑,最后,还是于尚服挡不住招供了。 理由是,太后三番两次找尚服局的麻烦,有一次还让她在永宁宫门口站了半天,让她颜面俱损,所以早早就存了报复太后的心思。她趁着这次她的侄女为太后铸造凤簪,在太后将簪子送回来保养时,将簪子泡在花水里,让它沾染上香气。又趁着宴会那天,自己跟在于司宝后,去了永宁宫,将那蜂窝藏在一棵树上。 因为她在未入宫前,家中是养蜂的,所以,她对马蜂的习xìng和了解,也早早就想好,如果事情败露,就全部推向吴采衣这名柔弱可欺的宫女身上,吴采衣是掖庭宫的宫女,叫她做什么就会做什么,再不行,就让她的侄女于司宝替她受罪。 于忠海让人去于尚服的房间里搜查,于尚服的外院养了一些蜜蜂为她采摘花蜜,可见她对蜜蜂习xìng是了解的,还从于尚服的屋里搜出一瓶花水,与太后簪子上面的味道是一样的。还让人去调查了永宁宫的宫人。当天的确看到于尚服在殿外等于司宝一起走。 于忠海想了一下,此事物证人证供词齐全,可以上报。 王丞相看到这份报告和供词,沉思了一下,时间有点长,吓得于忠海汗流满身,以为丞相大人看出了不妥。不过,王丞相没有说什么,就往上面批令,呈上去jiāo给皇上。 楚昭然正发烧着,听了王丞相将太后中dú事情禀告他,嗡嗡的,也没有再看供词和报告,直接挥挥手道:“斩了吧!” 于是,在多方势力的参与下,太后中dú一案结束,于尚服被判斩立行,于司宝撤去司宝职务,赶出皇宫。而司宝司其余人都放回宫里。只有淑妃娘娘,虽然此事与淑妃娘娘无关,但是于尚服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她难辞其咎,在前朝百官的联名上书下,皇上将淑妃娘娘降了一级,变为梁妃。 ------------------------- 黄昏时分,暮霭低沉,采衣去见方淼晴。方淼晴正坐在窗边不知缝补什么。 吴采衣看着她,只觉得奇怪,众人在掖庭宫里忙得不成样子,就只有她有闲情逸致的做自己的事情。她走近才发现她在缝制一个护膝。 方淼晴对她笑了笑,招呼她进来,她开口声音喑哑:“我生病了,王嬷嬷特许我在屋里面休息。”她声音微闷,几声轻咳。 吴采衣原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此时却无从开口。她沉默的坐在她的身边。 针线太密了,方淼晴揉揉眼睛,看着外面,外面不间断的传来哀乐,她道:“都已经第十天了,外面还嗡嗡的奏哀乐。” 吴采衣道:“是国师大人在为太后念经呢。法事要做足七七四十九天,这样太后才能升到极乐世界去,来生也可投到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 方淼晴笑道:“国师大人可真了不起,不仅知未来的事,连人死后去哪里他都知道。”她笑道:“ 有机会的话,我也要请国师为我批批命。看我是从哪里来的,是鬼还是人?” 吴采衣总算笑了:“青天大白日的,你好好坐在这里,怎么说自己是鬼……” 方淼晴心中对吴采衣有愧,讲那么多话也不过是能让她开心点,于是笑道:“是啊。他们说国师很厉害,皇上十分器重他,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 吴采衣不以为意:“这些术士都是骗人的。我娘亲和我讲过,我满月的时候,有一个和尚路过我家,硬要进来讨杯酒喝,说我们家天空红霞满布,这个女儿以后会母仪天下,富贵无边。我父亲听了特别开心,还给了他很多钱财。也就因为这个,父亲偏宠我,亲自教我书画,又请名师教我琴棋,就是为了把我送进宫去光耀家族。我是进宫了,却只是掖庭宫内的一名宫女。你说,那术士是不是骗人的?” 方淼晴掩嘴笑:“不骗你们,他哪里来的酒喝,哪里来的钱财。” “就是。”采衣气道:“后来我隔壁家的一个女儿庆生,那户人家也请了一个道士过来批命,那道士说她是丧门星,她父母说他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拿着扫把将人打出去。这些术士就爱讲一些好话,偏偏那些话有的人就会信。难听的话就不信。” 方淼晴低头浅笑。 这天又要落雨了。采衣低头思忖半晌,缓缓道:“太后去世的案件已经查清楚。晋王殿下过几日便会带我离宫,他说过等出了这皇宫,是要重新为民,还是跟随他去晋地,都可以。我想去北疆找我父亲和哥哥……这一次无论怎么样,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永远都出不了宫……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多多保重。” “真好,你还有自己的家人。”方淼晴笑道。 ------------------ 吴采衣离开掖庭宫,向白虹宫走去。 细雨如丝,她打着油伞,见前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人穿着金光闪闪的袈裟,手里拿着权杖,他周围的和尚向四周撒着纸钱是在给太后娘娘招魂。 吴采衣垂眸,躬身,等着来人过去。 国师突然停止脚步,站在她的面前,对她道:“把头抬起来。” 吴采衣不解其意,抬头,行礼:“国师大人。” 二人目光相触,国师的目光凝在她面容之上,良久方淡淡道:“你是?” 吴采衣道:“奴婢是晋王殿下的侍妾。” “晋王殿下?”国师回忆起前几日见到的那个脸肿得和猪头似的男子,微微有一些狐疑:“晋王殿下的侍妾?” “是,奴婢是晋王殿下的侍妾。”采衣恭顺的回答。 国师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她,那目光让采衣觉得格外冷,不禁道:“国师若是没事的话,奴婢要回白虹宫了,晋王殿下还在等奴婢……” 正说着,遥遥就看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她心里惊喜,对着那人招手道:“晋王殿下,我在这里。” 楚昭夜原是去太极殿向楚昭然辞行的,采音跟在他的身后。 国师回头看着楚昭夜。此时的楚昭夜面上的浮肿已经消了大半,露出他本来的面貌,美如冠玉,墨发飞扬。 楚昭夜向采衣走来,红衫迎风,鼓动如烈焰燃烧,那抹红色衬得他象天神一般圣洁,不可让人注视。 明明此刻没有阳光,yīn雨蒙蒙,可是突然间,国师莫名心惊,觉得一切是那般的刺眼。 楚昭夜走近,采衣躲到他的身后。他上下打量着国师,眯着眼睛问道:“国师大人,我的侍妾怎么了?” ☆、第八十八章 司马韵的心思 国师刘勤安沉默了一下,道:“是误会,本座看错人了,以为她是本座的故人。” 楚昭夜笑道:“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我的侍妾犯了事,国师要抓她呢。” 国师目光一闪又问道:“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回晋地?” 楚昭夜低声一笑:“明日一早,国师可是要过来给本王送行?砦” “晋王殿下为何不多留几天?”国师笑道:“本座回来这些天,还没有亲自上门拜见过晋王殿下,实乃是本座的失误。” “国师严重了。”楚昭夜放声大笑:“本王已经在京都留了太久了,晋地事忙,本王得回去处理。他日有机会,本王必当亲自登门拜访,聆听国师的高艺。” 他侧开身子,让出道路:“国师事情繁忙,太后的魂魄现在还漂浮半空,国师大人的事很重要,莫要耽误了太后。” 国师目光沉稳,领着众位高僧一起离开,回头又看了一眼楚昭夜身后的采衣鳏。 楚昭夜望着他离去,暗皱了下眉头,低声骂道:“老秃驴。” 采音站在他的身后,打着一只青竹碧伞,遮于他的头上,看了一眼采衣,才道:“采衣你是不是得罪了国师大人,要不然国师大人刚才看你的脸色那么不好?”采衣摇头。 采音肯定道:“你一定是得罪国师大人了!” “我没有。”采衣小声说道。 楚昭夜笑一声,立于采衣面前,笑道:“你怕成这样做什么?莫说你没得罪,就算你真的得罪这秃驴,还有本王给你撑腰,你不要害怕。” 看着他明亮的笑容,采衣心中慌乱:“奴婢没有得罪他,奴婢只是……站在那里……他就突然凑到奴婢面前……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一直盯着奴婢看……”她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说了一半噤了声。 “什么奴婢奴婢的,你应该称自己为妾身。”他看着她的眼,笑意更深了起来。 采衣低着头,心里紧,面上就更是有些发紧了,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连头也不敢抬。 楚昭夜觉得好玩,不免多逗一下她:“唤几句妾身给本王听听。” 采音心里暗暗嫉妒,忙说道:“殿下,我们该回白虹宫,明日要回晋地,还有一堆东西没有整理完。” 明日就要走了,楚昭夜面上突然有几分惘然,微微仰头,望向天空中浓浓的乌云,默然良久,从采音手里接过青竹伞:“你们先回去,本王到处走走。”说完,转身就朝前面走去。 眼见着楚昭夜离开,采音狠狠的瞪了一下采衣,抢过采衣手上的油布伞,径直走了,留下采衣一人孤孤单单的在雨里。 ----------------- 掖庭宫里,楚昭夜打着青竹碧伞站在窗外看着方淼晴。 此时此刻,方淼晴正认真的给手上的鞋套穿针补线,风轻轻的吹着,雨丝丝落下,有几滴滴到她的手背上,她轻轻一拂就将雨滴拂落,抬头就看见窗外的楚昭夜。 “阿晴。”楚昭夜缓缓向她走来。 方淼晴眉头一皱,当做没看到一般,伸手将窗户关上。 “阿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明日就要走了,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见。阿晴,你真是太狠心了……”楚昭然在门口凄凉的喊着,那声音就好像她和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方淼晴担心这声音会惊动掖庭宫的其他人,打开窗户,对着楚昭夜怒视:“晋王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昭夜嘿嘿的笑着,一只手放在窗棂上,嘻嘻哈哈的看着她:“阿晴,你不请我去里面坐一坐吗?” “有什么话在这里讲就好了。”方淼晴深深吸了一口气。 楚昭夜打着伞,倚在窗边,面如白玉,玉郎神风,一双眼睛对着方淼晴不住的眨啊眨,不住的抛着媚眼。 方淼晴淡然的举起手上的针,对着他放在窗棂上的手道:“晋王殿下,有话快说,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那针在冷风里闪着幽亮的光芒,楚昭然站直身子,依旧笑眯眯的,语调慵懒的说道:“啊晴你可真是粗鲁啊。这样对待本王一个美男子你于心何忍?” 方淼晴面色冷然:“有话快讲!” 楚昭然笑道:“阿晴,我明日就要回晋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要!”方淼晴直接了当的拒绝。 楚昭夜捧心道:“阿晴,你可真狠,我的心都碎了。” 方淼晴仰起头看着他:“晋王殿下,莫要开玩笑,你我才见过几次面,你就看上我?” 楚昭夜皱起眉来,十分真诚的说道:“阿晴,我对你一见倾心,你这样误会我,我会很伤心的。” 这个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方淼晴侧过头,不想理他。 楚昭夜笑着靠上前来:“阿晴你没看上我,是不是看上司马韵那家伙了?” 方淼晴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可千万不要看上司马韵那家伙。你不知道,那家伙是个变态,他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不承认,还会一直折磨她。” 方淼晴感兴趣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的?他喜欢过谁?”王佳安? 楚昭夜神秘兮兮的和她说:“我偷偷告诉你,我十三岁那年和司马韵一起去居庸关打北匈,司马韵中了箭伤,九死一生,躺在床上一声也不吭。有一个晚上,营帐里面就剩我一个人,我听见司马韵一直在唤你表姐的名字。” 看着方淼晴吃惊的样子,楚昭夜笑道:“很吃惊吧,他谁也没喊,就只喊你表姐叶晴晴的名字,这感情若是不深的话会连要死了都喊那个人的名字。” “不可能。”方淼晴顿时就愣住了,她坚决的说道:“我表姐和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架,恨不得对方死。” “如果他真的希望你表姐死的话,就不会在听到你表姐死的消息,当场就吐血昏迷,昏迷了有半个月之久,大家都以为他活不过去了。后来,还是叶晴天把他骂醒的。”楚昭夜狐狸一样的眯着眼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可能。”方淼晴还是不信。怎么可能?司马韵对他如此dú辣,每每见到她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叶晴晴的身体不好,他每次见到她都会讥笑,然后很遗憾的说,你怎么还没有死啊。而她也会顶回去,说他父母双亡,没人疼没人爱是孤家寡人一个,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怎么不早点死。他们总是用最恶dú的话诅咒攻击对方,看到对方不舒服才会满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叶晴晴? “你说司马韵变态吧?”楚昭夜得意一笑,随即凑到她面前小声道:“啊晴,你千万别相信司马韵,你和你表姐长得那么像,他说不定是把你当成替身了,这个人就是一个变态,什么事都做得来。” 方淼晴依旧愣愣的,楚昭夜的面颊都快贴到她的脸颊上,一边蛊惑道:“阿晴,阿晴,跟我走好不好,我会给你最好的东西,世间上你喜欢的我也会帮你弄来,你跟我走,我喜欢的是你,和你表姐一点关系也没有。跟我走,好不好?” 方淼晴静静的站着,yīn雨蒙蒙伴着冷风,可她的身上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想起司马韵说过他们两个是互相利用,他需要一个在宫中的耳目,可是,这探子他已经有了啊。想到上一次见到的那位公公,她的心更乱了,迄今为止,都是她在要求司马韵帮忙,他却从没有要求她做什么。 风轻轻的吹过她的发髻,她依然恍惚着,直到有温温湿润的触感碰到她的脸颊上,她才猛然惊醒,转过头,楚昭夜亲了她。 方淼晴大怒,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招呼。 楚昭夜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她够不着,哈哈一笑,得意的看着她:“啊晴,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还是和我一起走!” 方淼晴怒视他:“别做梦!” 楚昭夜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以一种复杂而奇异的口吻说:“阿晴,你不要喜欢上司马韵,他这个冷心冷肺的,没有我好。” 方淼晴气冲冲的关上窗户。坐在窗子前,刚才只顾着和楚昭夜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发上手上都是雨滴,触手冰冷,凉沁入骨,她忙将雨滴拂去,可是那颗心却静不了。 渐渐的,那双狭长的凤目再一次回dàng在眼前,还有男人冷冷安静的目光和略白的脸孔。还有他临走时最后的那句话。 “他的命我要了!” 朝中说,他摔坏了腿,需要静养,可他现在应该在去杀二皇子的路上吧。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的狡猾,谁也看不透他,他说他和二皇子有仇,就绝对有,他这个人如此疵瑕必报,也不知道齐诚什么时候得罪他,就像叶晴晴一样,明明白白就没有招惹他,可是他却将他父母的仇记到她身上,拿刀子要杀她。这样想着,她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大概是太恨叶晴晴了,所以才会受伤都不忘记要找她报仇,他不是说过了,他以为她会死在他手上,却死在了后宫,他一定是觉得不解恨,所以才会吐血晕倒的。 祖父说他偏执得很,他就是这么誓不罢休的人。 方淼晴这样想着,他也许就是不甘心她死得这么容易,所以,才会不甘心的吐血。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的。有的话也就是互相合作,以后她也会帮他做事的。这不,她现在就在帮他缝制一双护膝。 他们相互合作,一定是这样的。不会再有其他。 ----------------- 国师在为太后做完法事之后,就急急的到太极殿找楚昭然。两个人关门谈了很久,第二日,楚昭然以太后去逝,晋王作为亲王必须留下来守孝为由将晋王留在白虹宫内。这一件事来得突然,明明昨天晋王去向皇上辞行时,皇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变卦。朝中不免对此事议论纷纷,倒是晋王殿下没当一回事,继续留在皇宫里面饮酒作乐。可是这件事,识君心的人却明白,皇上对晋王有 所不同了,至于何来的不同,没人敢讲出来。 而在此时,齐国南山王在知道齐国公主死在京都后,快马加鞭的送来一封信,信中先哀叹了一遍死去的齐国公主,然后对两国结为秦晋之国表现出极大的决心,最后,表明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京都来。在齐国太子和齐国公主死在京都之后,齐国对两国结盟依旧表新出极大地信心,这让有心之人不得不怀疑,齐国另有图谋。楚昭然沉默一下,准了这件事。这在后宫又引起轩然大波。 “死了一个公主,又来一个郡主。”梁舒的肚子微微显怀,微皱着眉头听彩曳说话。她虽然降了位份,但是因为她肚里怀有龙胎,谁也不敢怠慢她。再者,位份可以再升,但是她的心腹大患,太后娘娘死了。她心中好受多了,问坐在一旁的德妃:“德妃姐姐,齐国是打算把公主郡主都往我们后宫送吗?” 因为德妃祖父在太后逝去这一案当中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出手帮忙,让她们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梁舒开始重新唤德妃“姐姐”了。 王家安面色和悦:“你不必担心她会进宫。有着那骄横跋扈的齐国公主在先,皇上对齐国郡主必不会太感兴趣。只不过两国结盟,总要以和亲作为表示,不过看是以哪种和亲方式。” 梁舒紧皱眉头。 王家安叹道:“你不要现在就担心,这对你肚里的孩子实在不好。梁妃妹妹,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太极殿里养病,后宫的妃嫔一概不召唤,近日应该是没有妃嫔会在身孕子嗣的。方婉仪虽然怀着龙胎,但是国师说了是女儿的可能xìng很大,妹妹你生出嫡长子的可能xìng最大,这头一份功劳都在你身上,你还担心什么。” 她担心的可多了,但是梁舒不会对王佳安说这些,送走王佳安后,梁舒走到一座送子观音面前,躬身拜倒。 “娘娘,你每日都来拜送子观音,观音菩萨肯定会感动,送你一个大胖小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彩曳端了补yào过来。 梁舒不说话,肚子越来越显怀,她的感觉就越来越不好,王佳安过来与她jiāo好,张口闭嘴都是保重龙胎,这让她的感觉更不好。具体是什么,她隐隐猜到,这王家的女儿岂会随便与旁人jiāo心,不过是觉得她可利用罢。 可是现在,她没有什么依靠的,原本指望外头的梁噗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可他有了方淼渺,他的亲侄女,还需要自己做什么;尚服局是她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如今也全盘被王佳安接管。她最大的拥有就是楚昭然的宠爱可楚昭然因为太后去世的事,恼上她,已经多日没有来看她了。 而若没有楚昭然的坚定支持,自己也无强势外家辅佐,区区妃嫔又凭什么和这满宫的世家女抗争? 她点燃了三根香,在青烟袅袅中,她虔心请求送子观音让她生个女儿。 因为国师的话,众人都将目光盯准她的肚子,可没人知道她是多么想生个女儿。她还想着活着看她的儿女长大。 --------------- 在采莲宫里。方淼渺对外宣称她病了,一直在殿中,哪里都没去。甚至连比她位份低的妃嫔过来请安,她一律不接见。 “娘,”方淼渺躺在床上,拉着梁氏的衣服,道:“她们是不是都在暗地里笑话我,笑话我只能生女儿。”皇上前些日子问国师,他的两个爱妃都怀有龙胎,请国师相看,国师竟然说她只能生女儿。她原本的好心情就被这一滩话浇得冷飕飕的。 梁氏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别听他胡说,生孩子这件事,是谁也说不准的。” 方淼渺咬着唇,她怀孕之后就和梁妃撕破脸面去依靠太后,而如今太后已经死了,自己还不被梁妃厌恶忌惮?她如今是如此的不快活,心里越来越恨,一团火在心中难以消散,拿起旁边的枕头,朝地上扔去。 “淼渺!”梁氏微怒:“你瞧你这样子像什么话,被人瞧见了还不笑死!不说现在还没有个准,就算现在真的是女儿,以后你也不会只有这个孩子!” 方淼渺低头不语。她觉得所有人都在找她的不痛快。 梁氏叹了一口气,扶开方淼渺头发安慰道:“你瞧,你一说生病了,皇上就让他送来这么多的东西,你看看,梁妃有吗?”她细声安慰道:“况且国师说话不定准的,大家之前还说方淼晴可以当上宠妃呢,你看,现在方淼晴在做什么。” 方淼渺抬起头,一双眼睛顿时有神气了:“娘,你让人把方淼晴叫过来!” ☆、第八十九章 谁得了失心疯? 方淼晴打着雨伞提着箱笼来到采莲宫。采莲宫的翠微领着她走进殿里面。 方淼渺坐在殿中央的榻上,她如今比少女时期更为艳丽动人,眉宇间的高贵之气更是掩都掩不住。腿上铺着一件裙子,正在细细观察着。 方淼晴走进来,行的是半礼,两膝微屈,双手放在腰间,拜道:“奴婢拜见婉仪娘娘。” 梁氏动怒:“方淼晴,以前在家中你是姐姐,淼渺是妹妹,她给你行礼是应该的,但现在她是君,你是奴,你应该给她行礼。” 方淼晴垂下眼睛:“奴婢已经行过礼了。后宫规定见到娘娘行行半礼,奴婢哪里做错了?鳏” 梁氏大怒:“娘娘要你跪下,跪下,听到了吗?” 方淼晴抬头看了她一眼,梁氏得意地一挑眉,“怎么?你不服?你不听娘娘的话。违抗命令,可是要受罚的。你是想要庭仗还是拶指?”她笑的得意,看着方淼晴的眼神里尽是嘲讽,你有心机又如何,在权利面前,什么都是虚的,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砦! 方淼晴没理梁氏,看着方淼渺问道:“娘娘可是要因为奴婢没有做好礼仪而惩罚奴婢?” 方淼渺没有理会她,她手指尖擦着嫣红的凤仙花汁,艳丽夺目,此时正抚摸着腿上的裙子。她在庆嬷嬷的教育下,知道后宫不容得留一点把柄给别人,她展现在皇上面前是躬亲有爱的形象,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姐姐对她礼仪没做到位,而惩罚她呢。想让她受苦,也总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方法,让她人找不到错处。她见方淼晴还弯腰拜着,微微笑道:“起来吧。” 梁氏不解的看着方淼。 方淼晴优雅地起身,安静的站好。方淼渺抚摸着腿上的锦衣,好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绝世珍宝,一边笑道:“姐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多你说。” 方淼晴缓缓走近,在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方淼渺的指甲穿过纱裙,纱布撕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梁氏大惊:“淼渺,这是你最喜欢的衣服。” 方淼渺将衣服扔给方淼晴,笑道:“姐姐,我只是请你过来欣赏一下这件百褶裙,而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撕坏它呢。这是御赐的宝贝,皇上最喜欢看我穿这件裙子了,这可是砍头的罪名……”她缓缓叹了一口气:“可谁叫你是我姐姐呢,妹妹不好惩罚你,你就拿着针线将这件裙子缝制好。” 她唤道:“翠微,领着我姐姐到偏厅赶制吧。那里针线绷架,一应俱全。”她笑道:“明日,明日天亮前,本宫要看见这件裙子完好如初。”她半躺在榻上,微眯着双眼:“姐姐,你不愿意吗?” 方淼晴接了裙子,向方淼渺行了礼,有如最乖巧听话的孩童,跟着翠微进了偏厅。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于水晶珠子的垂帘之后,方淼渺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几许狠厉。 梁氏不懂道:“淼渺,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淼渺看着自己的手指:“听说太极殿里因为宫人打破了一个前朝杯子,皇上便让人将他打死。如今方淼晴毁坏御赐之物是重罪,在加上冲撞皇上,更是死罪难逃。” “这……冲撞皇上,她没有冲撞皇上啊?”梁氏疑问道。 方淼渺慢条斯理的笑了笑:“说不定待会儿发了疯,什么胡事都做得出来。” ----------------- 方淼晴把百褶裙安放在棚架之上,这是件月牙白齐胸瑞锦襦裙,整幅裙的面料是霞影纱的,裙下了层层叠覆的粉色芙蓉花,绣得艳丽无比,工艺复杂。人穿在身上,只要搭配妥当,远看有仿佛是芙蓉花落在脚下;行动时候,带得那裙片上的芙蓉花仿佛会上下翻飞,美不胜收。难怪梁氏说方淼渺最爱这件裙子了。 方淼晴细细打量着这件裙子,它从裙摆到腰间被撕开,但近日来,她的绣技有提高,只要技巧得当,两个时辰便可完成了。只是,方淼渺让她来偏厅,绝不是为了让她绣好一件衣服完事。 翠微点燃了八宝鎏金炉内的熏香,香气飘飘,却杂了一点儿别的香味。方淼晴眉头微微皱着,屏住呼吸,这东西有小dú,但最大的作用却是可以迷惑人神智。 翠微将偏厅的窗户都关好,笑道:“方小姐,你好好在这里缝衣服,需要什么和奴婢说。奴婢去给你沏一壶茶。”说完,她缓缓的出了偏厅的门,将门关好。 方淼晴打开一扇窗户,外面yīn雨蒙蒙,冷风拂面。她将架子移到窗户边上,低头开始绣衣服。 待到香快燃尽时门被推开了,翠微笑吟吟的端着一壶茶出现在门口,在腰间别了一个铃铛,行走之间,铃铛声声作响。一进门,见到她开了窗,脸色一变,劈头便道:“你怎么开窗了?” 方淼晴道:“屋里闷,开窗透透气。” 翠微走到窗前关了窗:“方小姐,雨声大,吵到娘娘怎么办?况且,心静才能缝制出好东西。” 这偏厅离正殿隔着好远能吵到方淼渺。况且,她开着窗难道就不能心静了?方淼晴心中冷哼,却依旧恭顺的坐在位置 上缝制着手上的东西。 翠微将茶放好,沏了一杯茶水给方淼晴端来,“方小姐,请喝茶。” 一会儿是香料,一会儿是茶杯,方淼晴闻了闻那茶水的味道,与那香料的味道是一样的。并不动:“谢谢,我现在不渴。” “莫要胡说,我都给你端来了?”翠微见她没有被迷香所控制,只能亲自喂她茶喝,便有一些不耐烦的送到她的嘴边。 方淼晴细细看着面前的百褶裙,叹道:“这件裙子可真好看。”一边仰起头,接过茶杯。 翠微以为她要喝时,却见方淼晴倏然将茶杯放在椅子上立起身,衣服上的针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一瞬间,戳在她的眼皮上! 翠微正要大叫,却听见方淼晴冷冷道:“你敢大叫,我就戳你的眼睛!”那针芒就戳在她的眼皮上,有一丝血滴从眼前滑落,翠微心惊,不敢妄动,道:“这里是采莲宫,皇上待会儿就要来了,你敢伤我吗?” 方淼晴笑道:“我为何不敢伤你?”她一脚踢向她的膝盖,顿时将翠微踢到在地,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到是一点声响也没有。方淼晴跟着倒地,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的针依旧对着她的眼睛。 翠微心里害怕,身子抖个不停。方淼晴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茶水,扬起嘴角道:“张开嘴!” 翠微紧闭着嘴巴,却感觉那闪着寒光的针离自己更近了,她哇的一声张开嘴,方淼晴将那茶水全部倒进她嘴里,一滴也不剩,翠微瞪大眼睛,呜呜叫个不停,发髻乱成一团。 方淼晴笑了笑,从她身上摘下铃铛,摇了摇,铃铛清脆响着,她把铃铛对着翠微的眼睛,命令道:“看着它!” 翠微想闭眼睛,可是寒针对着她的眼睛,她只能听话看着铃铛。 铃儿左右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渐渐的,渐渐的,翠微的眼睛迷茫起来。 方淼晴蛊惑的声音缓缓道:“你是方婉仪,记住,你是方婉仪。” 此时在窗外传来了声音:“皇上驾到!” 方淼晴扔掉铃铛,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似笑非笑的掸了掸衣襟,然后,扬起棚架上的裙子,将裙子扔到翠微的身上:“皇上最喜欢看你穿这件衣服了。”她低声道:“皇上最近心情不好,你穿这件衣服给皇上瞧一瞧。”翠微忙的站起来,拿起百褶裙套在身上。 方淼晴拦住她:“你出去换。”她打开窗户:“从这里爬出去。”翠微还真从窗户爬出去,落在雨里。 眼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方淼晴安静的站一会儿,突然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弄乱,衣服撕破,然后冲了出去。 ---------------------- 此时方淼渺将精巧的小下巴扬起,眼神楚楚的看着楚昭然。“皇上,你身体不好,怎么来看臣妾了。”她扭头,想离远点:“小心臣妾把病过给皇上。” 楚昭然怜惜拉过她道:“朕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才几日不见,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楚昭然看着那张小脸,见那张脸上依稀有泪痕,眼微微眯起:“你哭过?” 方淼渺微微一愣,似乎有一些难堪:“臣妾……臣妾……”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御赐之物毁坏会受什么处置?” 楚昭然皱起眉头:“毁坏御赐之物?你把什么弄坏了,需要哭成这么伤心?” 梁氏在一旁道“是芙蓉千朵百褶裙。” “那不是你最喜欢的裙子,怎么坏掉的?”楚昭然皱着眉头问道。 方淼渺拉着楚昭然的衣袖:“皇上,是我不小心撕破的,没有人弄坏,你别怪罪别人。” “别人?”楚昭然看着她,问道:“你可是受了宫人的欺负?”他微微动怒:“你是婉仪,哪个宫人不听话的,直接轰出去得了,还用得着退让吗?” 方淼渺咬着嘴唇,一副弱柳随风的样子:“她是……她是我的……姐姐。” 楚昭然的目光凝了凝。 梁氏忍不住道:“都怨臣fù,以前在家中没有好好对待她,让她恨上臣fù。娘娘她为了让我们两个关系缓和,特地请她过来,没想到她一见娘娘身上的百褶裙十分喜欢,强要娘娘送她。但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娘娘怎么会送出去,没想到,她居然发脾气,撕破了那百褶裙以泄愤。” 楚昭然眉头一皱,脸色微沉。 话说着,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离的远,听不真切,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了。楚昭然微皱了一下眉,朝安会意,退出去瞧。一会的工夫,朝安便进来了:“皇上,外头有一个宫女说自己是婉仪娘娘的姐姐,吵着要见方婉仪。” 方淼渺和梁氏互视一眼,以为yào效发作了。方淼渺咬着嘴唇道:“皇上,我姐姐来了,您让她进来吧。” 却见楚昭然自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殿门口一个穿着蓝灰色宫服的宫女被内侍拦住。那少女眼神如水,背脊挺得笔直,正和内侍争辩着什么,右脸颊上一块淤青触目 惊心。 楚昭然一刹那的恍惚。 方淼晴面上慌乱,正在和门口的内侍讲道理:“你们放开,我有急事要见婉仪娘娘。”那些内侍都是身怀功夫的,方淼晴进也进不去。 “放开她!”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内侍们齐齐跪在地上,少女微微仰着头,像是才反应什么似的,赶紧跪下。 男人看着她。方淼渺披着件外袍追出来,见方淼晴跪在地上,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否有中dú。 过了很久,楚昭然才唤道:“起来吧。”方淼晴缓缓起身,垂着眼眸。 方淼渺见皇上也不说话,心急:“姐姐,你怎么来这里?” 方淼晴抬头看着她急急道:“婉仪娘娘,你宫中的翠微发疯了,她刚不知为什么一直称自己是娘娘,抢走了百褶裙……” 方淼渺一怔,但见方淼晴面带焦灼之色看住了自己,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楚昭然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方淼渺:“这是什么回事?” 此时,采莲宫的外面传来喧哗。众人看见一个穿着芙蓉百褶裙的女子冲进来,头发乱糟遭的,裙摆上面沾满了泥土,立于台前,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声叫道:“你们为什么拦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本宫是方婉仪。”她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已怀有身孕,你们竟然敢拦我,本宫要叫皇上砍你们的头。” 此时,她转过头正好看上立在台阶上面的楚昭然,脸上一喜,花蝴蝶也似翩翩然过去,奔到了他跟前,仿佛想要伸手拥抱,却被内侍拦了下来。 “皇上。”翠微学着方淼晴一样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一定是没有认出我啦……皇上,你别责怪他们。” 方淼渺脸色铁青。 翠微摇着手,对着楚昭然,眼波流转,越发放软了嗓子娇声道:“皇上……臣妾每日都好想你。”她轻轻转一个圈,殷殷道:“皇上可喜欢臣妾穿这件裙子?” 这个样子学得为妙为俏的。四周不少宫人低着头憋着笑。楚昭然面色已经面如锅底, “来人,她疯了,将她带下去!”方淼渺脑筋一热,生平头一回当着皇上的面吼奴才。登时吓得一些宫人赶紧抓了翠微下去,翠微边走边挣扎:“皇上,皇上,你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方淼渺一张脸红得像猪肝一样:“皇上,翠微她得了失心疯……。” 楚昭然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方淼晴,缓缓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方淼晴回答:“婉仪娘娘说她的百褶裙坏了,叫奴婢过来缝补。” 楚昭然没有说话,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周有一些安静,没人敢说话,楚昭然见她头发上沾了雨滴伸手想帮她拂去。才一伸手,方淼晴反shèxìng的往后退。他笑了笑,收回手,道:“没事就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温和。方淼晴躬身一拜,缓缓走出采莲宫。 楚昭然目视着方淼晴离开,这眼神,越发让方淼渺心惊。不可能,方淼晴这幅样貌,怎么还可能让人入眼! 楚昭然转过头看着她,寒星般的眼眸就着殿上的灯火直视着她,半晌不语,看得方淼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慢慢大得如同这漆黑的夜,将她团团包裹住。 “皇上……”她低声道。 “你不是说你姐姐将你的衣服弄坏了,怎么就穿在你宫女身上?”宫中的一些龌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善良的女子也是一样的手段残忍。 方淼渺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骇得消散一空,胸口虚得慌,片刻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皇上……臣妾也不知道……” 梁氏扑腾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皇上,是臣fù的错,淼晴在家中一直无视我,所以,臣fù才想给她一点颜色瞧一瞧。” ☆、第九十章 大屠杀开始 楚昭然剑眉一拧,手掌收紧,静静的看着梁氏。过了一会儿才道:“请御医,去查一查翠微发疯的原因。” 方淼渺脸色僵了僵,看楚昭然的脸色,不言不笑,今日的事情定不能善罢甘休,她便不敢开口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内侍们就取了香炉还有茶叶渣滓过来。两名御医跟在身后。 方淼渺的心越发紧张,她原本是叫翠微行完事后,将这些东西全部处理掉的,可是没想到,倒是翠微自己中计。她脸色苍白。眼见御医带人验了茶和香炉后,jiāo换了意见之后,王医正向皇上揖了一礼,回话道:“启禀皇上,这是香和茶叶里都夹杂迷迭香,若是与它待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便会心神乱掉,抵触功能减弱,再催以暗示,那人便会照着暗示人的吩咐去做事,一般可以维持一个时辰左右。而被施咒的人看起来与得了失心疯一般,但看表面是查不出什么原因来。砦” 楚昭然沉声静气,慢慢地问道:“除此之外,yào效解除后,便不会再有什么危害?” 王医正迟疑了一下,才答道:“病人恢复神智后,会忘记这段记忆,如果不及时治疗,是会一直精神不济,会出现幻听幻视,甚至有时候会发狂,如果长期闻香或者饮用过量的话,可能会致死。” 待王医正一讲完,梁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声音恐慌,“皇上,我没想要杀淼晴啊,我只是想惩罚一下她……” 方淼渺也随之跪下来:“皇上,我娘亲的确没有伤害姐姐的想法……皇上……”她哽咽着泣不成声鳏。 楚昭然只手捧茶杯,手指缓缓抚着杯上突出的珐琅纹,阖眼沉默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内的气氛沉默得有些压抑。方淼渺抑制不住的心慌,她不懂皇上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方淼晴只是一个毁了容貌的宫女而已!她进宫以来,皇上虽然待人淡漠了些,可是只要她提要求,无不满足的,这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忙一拜到地,颤着声音,可怜兮兮地道:“皇上明鉴,那迷迭香是我娘带进宫的,向臣妾保证过绝不会伤姐姐的xìng命,只会有一点的迷糊……臣妾难为,才一时糊涂答应下来的,皇上,你责骂臣妾吧……”两行清丽的泪水划过她白皙美艳的脸庞,格外楚楚动人。 “方婉怡,毁坏御赐之物,罚奉一年,禁闭三个月!梁氏携dú进宫,害人不成,剥脱其命fù封号,杖责一百棍,赶出宫外,永远不能进宫!”楚昭然脸色沉得有如子夜的深海,一字一句道。 方淼渺听到后如果五雷贯耳,顿时瘫倒在地。眼见着梁氏被拖走。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方淼渺抬头看着楚昭然。 楚昭然高高地俯视她,“方婉怡,看在你肚里怀孕的情况下,朕这次只是微惩,你好好的在采莲宫养胎,以后再犯这种事情朕绝不会在姑息!”他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淼渺却六神无主坐在地上,没叫起,不敢起,也不愿起。 ------------------- 此刻雨停,因为近日连续下雨,掖庭宫内有不少还没来及晾干的布锦都堆在屋里,王嬷嬷提着灯笼巡视宫中的各个房屋,检查锁有没有关好。正待走到大门时,双眼见到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那里,“你是谁?”王嬷嬷要大叫,但看到那双眼睛原本要喝出来的话吞在嘴里。 那是一双深邃得不敢让人直视的黑眸,黑眸的主子皱着眉望着前方,当见到王嬷嬷已发觉了他时,眸子一冷。 那人身后跟着一名内侍,那名内侍对她怒道:“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那是朝安公公,是朝宋公公的义子,王嬷嬷眼睛瞪着大大的,过了许久,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大叫:“皇上……奴才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没有说话,越过她往前走去。 到是朝安公公停下脚步,轻声问道:“你们宫中的方小姐住在哪间屋子?” 此时,王嬷嬷心脏怦怦乱跳,一时没听清楚:“方小姐?” 朝安公公指着自己的右脸颊示意。王嬷嬷明白:“方小姐住在后面的屋子里。” 朝安看着楚昭然的脸色道:“起来,带皇上去。” 王嬷嬷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楚昭然一眼,领着他们朝后方走去。 四周里一片死一样的安静,外面一片漆黑,屋子的灯还未熄灭,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少女绑着辫子,正坐在窗边做活的影子。 楚昭然用一双幽深暗沉的眼睛看着那道影子。 王嬷嬷偷瞄一眼皇上,又赶紧低下头去,心乱跳,心想久居上位的皇帝果然有帝王之仪,淡淡之威内敛不张扬。 朝安公公轻声问道:“皇上,方小姐还未睡下,奴才要不要把她请出来?” 楚昭然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反倒问王嬷嬷:“她右边的脸是怎么回事?有找御医看过吗?” 王嬷嬷一愣,半晌才张开嘴:“回皇上,不是您说不用请御 医的吗?” 楚昭然默然无语。 朝安对着王嬷嬷怒道:“你胡说什么,皇上事情繁多,这种事情不是由你们自己定的吗!” 王嬷嬷张张嘴,低下头,她不过是个掖庭局的掌事,哪有能力能请得动御医。 可能是外面的动静惊到屋里面的人,女子打开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此时突然刮起了风,地上的落叶尘土随风轻扬,齐齐扬过在两人之间,扫过他们的眼睛。方淼晴只是一愣,打开房门,走出来,静默的跪下:“奴婢拜见皇上。” 时间缓缓流逝,楚昭然看着底下的人,她比之前更为消瘦,那长长的辫子用一根绳子绑在后面。有很多事情,楚昭然觉得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奇怪的是,在第一时间里,他却认得这个发型是临睡前的叶晴晴最爱绑的。 他有一刻的恍惚,看着这条辫子,楚昭然不自觉地想伸手轻抚。 方淼晴看着地上的影子,见楚昭然将手伸过来不知要做什么,忙说道:“皇上,奴婢该死,今天下午在采莲宫冲撞皇上。” 楚昭然的手停在半空中,薄唇微抿,许久,眉一挑,失笑。他这是在做什么?才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臂,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不温不火地道:“除了这个呢?” 方淼晴呆了一呆,小声道:“奴婢不应该将茶灌到翠微嘴里。” “为什么?”楚昭然负手问她。 方淼晴小声道:“奴婢和方婉仪关系不好,她的宫女一会儿点香,一会儿泡茶的,奴婢觉得肯定不安好心。而奴婢鼻子灵,发现那茶和香有同一种味道在里面。所以,奴婢就趁翠微不注意的时候,强逼她喝了那碗茶。” “然后还把自己的衣服撕破,把头发弄乱,乱糟糟跑出来,让别人以为是翠微弄的是不是?”楚昭然半眯着眼睛,消瘦的脸孔上有几许笑容,他道:“你胆子不小,竟然这样对比你品级高的宫女,是罪加一等。朕眼皮底下做戏,加上残害宫人,死罪难逃。” 方淼晴愣了又愣,咬着嘴唇:“奴婢少时读书,曾见古人有言,圣人必当诚宜开张圣听,不偏不倚,处事公正。奴婢本以为皇上是君子,却原来并非如此……” 这话一说出来,连王嬷嬷和朝安公公也吓了一跳,这宫女是疯了么?居然敢指责皇上!还是她觉得再无活路,所以索xìng骂一把皇帝解恨?好大胆! “大胆!你胡言乱语什么!”朝安怒道,转身朝皇帝赔笑,“陛下息怒。” 楚昭然静静的看着少女单薄却倔强的背脊,思绪呼啸而走,想起了那么多已经死在岁月里的过往,他的目光微微动了动,突然说道:“明日开始你就在太极殿当差。” 方淼晴心中一震,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只觉得脊背发寒,周身冰冷。太极殿是皇帝御寝,批折子的地方,她若到那当差,岂不是天天要和楚昭然相处?一想到每日都要看到她,她的身子垂着头,拳头缩进手心里,非常排斥。 “怎么不应声?难道你想抗旨不成?”楚昭然挑挑眉,犀利的眼神看着方淼晴,是他看错了吗?这宫女表情里面有一丝的愤恨。 “皇上。”方淼晴道:“奴婢容貌丑陋,况且做不来细活,恐怕会惹皇上嫌,还是请皇上责罚奴婢一直留在掖庭宫吧。” “胆子不小,竟敢忤逆朕的命令。”楚昭然冷笑,“不过,你胆子本来就大,不是吗?” 方淼晴垂眸:“奴婢不敢。” “不敢?藐视君威,顶撞太后,戏弄婉仪,违抗圣旨,朕看你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敢的!”他道。 方淼晴依旧低着头,离着皇帝一丈之距,不敢逾越。今晚的皇帝有些不一样,方淼晴心中暗想,她进宫那么久了,他今日突然来找自己就有点奇怪了,现在还讲那么多话,甚至还要调自己去太极殿。 “跟朕说话时,把头抬起来。”她垂眸的模样令楚昭然有些反感,他又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心头开始烦躁。 “奴婢不敢。” “这是命令!”楚昭然生气道。方淼晴只得抬起头,当脸上那块淤青露在楚昭然的眼里时,楚昭然的目光滞了滞。方淼晴看了他一眼,又赶紧阖着眼帘。 “朕会叫御医给你诊治你脸上的伤,明日早上朕要在太极殿见到你!”楚昭然说道,然后,转过头,径直走了。 虽然此时没有下雨,但是地板湿滑,方淼晴跪久了,只觉得有冷气从膝盖传到身上。王嬷嬷在送走楚昭然回到这边,眼见方淼晴还跪着,赶紧上将她扶起来:“我的姑nǎinǎi,别人巴不得的事你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方淼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自己回到房间关上门。 ----------------------------- 晨曦隐现,雾却愈浓,将不远处的森林笼于其中,迷蒙缥缈。 打扮成大燕百姓的齐诚下了马等待,他派出去的探子骑马领着三百名的侍卫而 来,下马,跪在地上:“禀二皇子,属下已经探过,这片树林没有问题。” 穿过这片树林,就能到达齐国的边境,而在这片树林的末端,有几万的齐兵正准备迎接他。一连几夜的奔波,总算快回到家了,这一行二十人都松了口气。“二皇子,马儿疲倦,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才过这片森林。”有属下问道。 齐诚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他一向谨慎,他邀大燕官员喝酒,不过是想问清齐国太子死的真相,倒真从几个大臣嘴里问出来,他们居然认为这是齐国内部争权所为那个草包太子一向不得任何人看好,要赶他下台分分秒秒的事,还需要他们动手? 后来,这么多皇子,南山王却以他出使过大燕对大燕比较熟悉为由派遣他出使,他没有办法,只得来到大燕,在假公主死之后,他就知道楚昭然对他动了真怒,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楚昭然和南山王故意设计的,一个为了引他去大燕国杀他,一个是想趁着他不在夺权。 而他连夜离去,楚昭然没有阻拦,这让他更为谨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一路上乔装打扮,披星戴月的赶路,甚至在益州因为骑马撞死人而被当地官员询问关押也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待到夜深人静逃出益州,他们更不敢停,只身往大燕边境奔来。 齐诚看着前方的迷雾,思索着:“好,暂且休息,等雾散了,继续上路。”这么大的雾,最是好埋伏的时候。 有属下拉着马去一旁吃草,而另外一些人围着齐诚,他们的腰间都chā着佩剑,一有风吹草动随时可以反应过来。 齐诚从马上拿下自己的水壶,一边喝着水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仿佛野狼一般。 越是安静的地方越不安全。 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一阵声响。大家都惊了一惊。围绕在他四周,有一人缓步向前,用刀拨开草丛,松了一口气,提起那东西:“是一只兔子。”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才松一口气,便有两只利箭却陡然从远处同时激shè而来,一只狠狠的chā在的兔子里,一只刷的一声chā进那人的胸脯上,鲜血喷洒,遍地红梅。 “保护殿下!”齐诚的手下齐亮厉喝一声,三百名名侍卫围住齐诚,另一边,有人放了烟雾,烟雾冲上天空,发出红色的巨大彩烟。这烟雾可以引得尽头的齐兵过来,但是到这里需要两个时辰。 后面传来轰轰的马蹄声,有人赶紧将耳朵贴在地上细细听着:“殿下,后面有几千匹马正朝这儿来!” 齐诚面色凝重,看了那被烟雾迷绕的森林,咬牙道:“他要我们进这片林子,我们就进去!”这片森林巨大,烟雾环绕,进去了还有可能隐藏,撑到两个时辰等齐兵来,而在后头几千个燕人,他们还不一定可以打得过。 齐诚从马背上的袋子里掏出一件黑衣,戴上黑色的面具,其他属下也一同掏出同样的东西,三百名侍卫围成一个圆圈,背对着他们不住的转圈,扬起巨大灰尘。有人在灰尘中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语言。众人吆喝。 在暗处,有一男子目光如冰,脸色冷酷,一扬手,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簧煌虫般激shè而去。登时如筛子般进入侍卫的身子。然而这些侍卫依旧坚守着转圈。 突然,他们停止脚步,分别向各处散去。里面是二十多个一模一样装扮的黑衣人,带着同样的黑色面具,侍卫分散开,各自围住一个黑衣人,拥簇着他上马。 他们背后是更多人马的马蹄声,千名燕人就要到了!长刀出鞘,他们进入这片迷雾森林。 在迷雾里面,有一个男子蒙着面,一身黑色劲装,骑着墨色神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 空中,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划破沉沉白雾,留下一道浅浅的灰影,又隐于浓雾之中。 大屠杀开始! ☆、第九十一章 方淼晴的愁苦 齐国侍卫分为十五组,各拥着一名黑衣人往里面走,黑衣人同样的装扮,让人顿时分不清楚哪一个是齐诚,从四面八方散开,走进森林。战马无声,一片安静,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的左右观望,透露着说不出的寒意和杀气。 四下里一片安静,悄无声息,迷雾缭乱,透过重重的迷雾,不远处的黑衣蒙面人指起一只手:“三百二十人,一个也不能留!”他双目如豹子般冷冷的逼视着对面,耳廓轻动,眉头紧锁,冷风吹过他额前的头发,只见他眼神如电,闪动着锐利的锋芒。 “一、二、三……”那齐国人进了森林,突然,一张张巨大的网套从地面拔起,只听咔咔声不断响起,不少齐兵连马一起被圈在网套里面。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簧煌虫般激shè而来,鲜血顿时无声的飞溅。 而没有被网住的齐国侍卫纷纷加快速度,然而,弓弦响声不断,战马嘶鸣,几十名侍卫登时如筛子般从战马上倒下,数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的chā在马腿上,它们胡乱跑动,踩死了不少齐国侍卫。 迷雾中有人用奇怪的语言喊了一声,那些侍卫纷纷下马,手持战刀飞快往前行走。然而,才行几步,四周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只见他们周围的大树猛然断裂,向着有人的方向迅猛而去,夹带雷霆之势,轰隆一声,齐国侍卫个个如同飞鸟般,迅速向前移动。砰砰声响,树重重的掉在地上,压死了不少人。 越往里走,迷雾越发深沉,幸存的齐国侍卫散在这片森林的各处,如狸猫般小心行走。大风忽起,遍地尘土飞扬,混在白雾里面,一只只劲箭来势如电,带着白亮的锋芒,在空气里擦出火花,激shè进齐国侍卫的胸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霎时间一黑,鲜血飞溅,脑浆迸裂。这片森林行走还不到一半,他们已经死伤大半,然而,他们连对方的人影一个也没有见到! 齐诚的心很沉重,他这次回齐国并没有走燕山之道,而是从北匈齐国大燕的jiāo界处而来,这里毕竟是三国jiāo界处,若是有人想要在此对他动手,很容易惊到另一方,引起另外一国的chā手。他原本指望楚昭然能收敛点,可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这么久,看来他真的小看楚昭然了!此刻,他的心如在火上煎熬般与此同时,一声惨叫陡然从他身前传来,一只利剑陡然袭来,唰的一声刺穿了他前面那个侍卫的前胸,箭头从心脏处血淋林的渗透而出,在他身前稳稳的停了下来。齐诚面色苍白。 “走!”有人用暗语说道。这些齐国侍卫大多的身手很高,虽然对丛林行军早已驾轻就熟,但此时烟雾太大,对方来势汹汹,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稍事休息和选择逃亡途径,在经过一时的慌乱后,有人找准门道,一跃而起,对着来箭的地方拉满强弓,激shè而去。于此同时,对面响起惊呼声。这些齐国侍卫纷纷一跃而起,有的落在树顶上,有的拥着黑衣人打开箭雨,极速前进。 此刻,太阳升起,迷雾散去一半。此时他们已经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而他们当中的黑衣人只剩三人,几乎人人绊身鲜血淋漓,受伤严重,对面的箭雨还在继续。一名齐国黑衣人奋力而起,举箭长shè,几乎就在同时,对面的黑暗里,同时响起了震动的弓弦声,一只利箭离弦,噼啪一声脆响,两箭半空相撞,对方的箭将他的箭劈成两半,在半空中直接刺入那名侍卫的喉咙,血溅当场。 好箭法!迷雾散去,他们终于见到对方的人。那一队二十多人,为首的人骑着马,穿着黑衣蒙着面,手里拿着弓,眼神锐利,微微半眯。 他们以为对方暗杀规模如此极大,出动的人马也应当多得难以想象。没想到才二十多人。 长风甚急,吹得林中树叶簌簌作响。齐诚看着为首的人,弄不定这是不是楚昭然的人马,依他对楚昭然的了解,他恨他,要杀他,不会只派出二十个人。这个人或者是他叔父派过来的? 对方手一扬,他身后的蒙面人一跃而起,奔跑发力,对着他们直接杀过来。他们两队厮杀在一起,已经有侍卫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化作一具尸体鳏。 齐诚一跃而起,一脚踢在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肩头,当空一剑劈下,寒光一闪,正要顺着那名蒙面人的脸颊斜劈时,一只劲箭从空中划过,他侧身一转,躲过那根利箭。 那人看着他,再拉满的强弓,对准他。 眼见前面已经被包住,而援军迟迟不来,齐诚伫立一会儿,长剑举过头顶,四面的侍卫围绕在他的前面,掩护他冲出重围。黑衣蒙面人忽地一笑,却是将长箭转向另一个黑衣人!只听噼啪一声脆响,那名黑衣人到底而亡。 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齐诚也不再隐瞒,拿下面具,发丝染血,一滴一滴的向下滴,他寒声道:“谁派你来的?那人能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那蒙面人并不讲话,从马腹上取下长剑,剑光一闪,振起一片寒光,似阳光绽放于这幽林中,又如石子投湖溅起圈圈涟漪,身形拔起,借着马背,借力一升,在空中连踏数步,剑气自空中劈下,如闪电一般,震得这些人踉跄 后退。四周的蒙面人一起上,将齐国侍卫打开来。 齐诚只觉得一股寒意迎面扑来,剑锋由身侧飞起,他回旋,在一瞬间二人瞬息间已过了数招。 “晴光剑!你是叶晴天什么人?”齐诚大惊。 齐诚武功并不差,相反,他的武功在世间也算一等一的好,然而经过几夜不眠不休的奔波,又经过一早上的厮杀和提心吊胆,他心神大乱,十分吃力,那这剑缠得他身形有些微的摇晃,突然对方一抖,长剑并入他的胸口。长剑入胸并没有如愿的刺进去。 齐诚身穿金缕衣,并不怕,趁着对方有一刻的怔忪,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洒在空中,却不料那个人早有防犯,屏住呼吸,剑身往下,剑气划过齐诚yù跃起的双腿,带起一溜闪亮刺眼的火星,将他双腿齐齐砍下! 齐诚跌在地上,痛得啊啊啊直叫。 蒙面人收起长剑,冷冷的注视着他。渐渐的,四周的齐国侍卫都被杀死。这片树林恢复宁静,只有冷风呼呼的吹过。 齐诚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也许知道自己绝对会死在此地,他眼睛充血,狠狠的瞪着蒙面人,一字一顿的寒声说道:“你是叶晴天,不,不可能,叶晴天死透了。你是他的属下吧,你在为你主子报仇?我告诉你,你今天杀我,齐国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轻轻一笑,带着好笑的嘲讽,长剑落下,齐诚的一只手臂被砍下,鲜血喷了满地。 齐诚痛苦的惨叫,眼神带着疯狂的光芒,沉声说道:“你给我等着,齐国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千军万马踏破大燕,也一定会寻你报仇!” 那人剑一滑,又砍下他的另一只手臂。 齐诚叫道:“叶家军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只敢蒙面见人!” 那人微微一笑,拉下黑布:“既然死就让你死个明白。” 齐诚看着来人,双眼顿时大睁,不可置信的大声叫道:“是你,怎么是你!”他嘶哑的叫道:“司马韵,我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马韵笑道:“齐二皇子你想想为什么?” “是楚昭然派你来的!”齐诚奄奄一息,只觉嗖嗖凉气自脚底涌上心头,司马韵年纪甚轻,却手段凌辣,精明严密,心机似海,将自己似猫捉耗子般玩弄:“我在益州被关押也是你做的吧!” “是。”司马韵眉色一动,不动声色的道:“皇上命我一定要取你xìng命!只是二皇子剔透玲珑,不走寻常路,当然得多想几个办法拦截二皇子了。只是,皇上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呢?” 齐诚撑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因为我睡了他的女人!叶家那个小姐。”他扯开嘴:“但是眉画说楚昭然是答应的。他不答应的话就不会在之后就放我离开了!” 司马韵问:“眉画是谁?” “死掉的齐国公主。被你们皇帝杀死的!”齐诚吐了几口鲜血,发恨的看着司马韵:“司马韵,你今日杀我,齐国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韵微微一笑,声音舒缓的缓缓说道:“二皇子,我会不会死我葬身之地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是死无全尸!” 凌厉的刀锋下,齐诚的瞳孔陡然扩大,一道血线冲天而起,沿着他苍白的脖颈滑了下去。 司马韵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剑上的血痕,面色凝重。 ---------------------------- 长风吹过,隐隐送来铁蹄之声。有蒙面人登上一棵高树,将身形隐入黑暗之中,透过树枝,望向下方。然后下树:“主子,齐国兵马已经来了!” 而不远处的前方蹄音如雨,踏破森林的宁静,嘶鸣声越来越近。 司马韵眸色一动:“将我们的人尸体抬走,将马行的痕迹掩盖,然后,撤!”众人领命,动作很快,须臾就弄好,司马韵一跃上马。领着众人在森林似鬼魅一般穿行,从另外一条长道出了森林。 齐诚一直以为的“上千大燕兵”先到此处,他们身形高大,个个浓眉大眼,带着坚固的盔甲,拿着锋利无比的刀子,立于马上。为首的人紧皱眉头,看着地下散落的尸体,身后的士兵,下马勘察。 此时,清脆的马蹄从四面八方而来,身穿银色盔甲的齐兵手提长矛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的中间散落着残肢断腿,以及各种尸体。 齐国的将领蒙英一眼就看见自己表哥二皇子齐诚的尸体,只觉得鲜血往头上涌,举起长矛,怒道:“你们居然杀了我齐国二皇子,今日要你们偿命来!” 对面的人用北匈话叽叽咕咕的讲了一堆。 无人听得懂。蒙英此刻已经疯狂,“他率先冲上去。紧随其后齐国士兵无数长矛齐刷刷出鞘,冰冷的弓箭瞬间对准对方的人马,战马轻嘶,人声稍起,两边人马厮打在一起。 冷风呼啸而过,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 第二日,方淼晴到太极殿报道,她的工作十分简单,只是将每日为楚昭然管好茶水便可以了。 因为皇上叫御医为她诊治脸上的伤,她还没有开始上岗。方淼晴在想,若是自己下dú直接dú死楚昭然那会怎么样?她的心蠢蠢yù动,开始想着用哪种dúyào好。 王医正亲自过来为方淼晴看脸上的伤,方淼晴怕他看出这是yào物所为,因此昨夜便抹了解yào,淤青微微有一些消散,只是不明显。王医正眉头紧锁,看不出这淤青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下去。 方淼晴道:“在掖庭宫里,每日都要干很多活,又没有yào膏可以涂,所以一直留在脸上。太医给奴婢开一些涂抹yào膏就好了。” 王医正想来也是,为她开了一些补yào和yào膏。 方淼晴从怀里掏出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yào丸,笑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王医正道:“御医,这yào丸是奴婢母亲留下来的,奴婢一只珍藏着,到现在还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御医可否帮奴婢看一下?”这是司马韵给她解dú用的,再过几日,便到三月,她想知道她到底中什么dú,除了司马韵就无解了?自己会被他控制一辈子的? 这位宫女是皇上亲自命他诊治的,可见身份不一般,王医正接过yào丸,仔细的闻了闻味道,面色大变。 方淼晴心里微沉,难道他发现这yào丸是用来解dú的吗? 王医正问道:“方姑娘,你的母亲是谁?” 方淼晴回答道:“我的母亲是叶长青国公的小女儿。”她又问道:“这和这yào丸有什么关系?” 王医正道:“这yào丸是世间珍品,补身体用的,寻常人哪里可以得到一颗。” 方淼晴道:“御医,您可看清楚了,这yào是否有dú?” “绝对没有。炼制此yào的便是我的师傅,我亲眼看的此yào诞生,绝对不会有错。”王医正摆摆手:“这yào丸对女孩子的身体特别好。” 方淼晴微微有些发愣,听了半晌仍日没有说话。 她还是不信,将手放在王医正面前,笑道:“医正,您看看奴婢身体是否有不适?” 王医正将手指放在她的脉象上,沉思一会儿,道:“你体弱怕寒,心血不足,老夫给你开一些补yào,吃吃就好了,最近天寒,被子盖好,小心感冒。” 这是什么庸医!方淼晴还是不信:“医正,您仔细瞧瞧,奴婢总觉得身体不舒服。” 王医正又仔细把脉一次:“没事。你多休息吃些补yào就好了。” “王医正……”方淼晴还想再问。 “方姑娘是不是不相信本医正的医术!”王医正气得胡子抖动:“这世间还没有本医正不知道的病。而且你母亲留下来的那颗yào丸,也是最好的补yào!” 可能有你不知道的dú。方淼晴越来越愁了。王医正走后,方淼晴坐在位置静默的发呆。 一阵冷风飘进来,吹得那yào瓶倒在桌上,她一边扶起它,一边想着,司马韵果然是老谋生算,给她的dúyào任是连最好的大夫都看不出来。可是,又过了一会儿,她稍微有点奔溃,若是司马韵真的给她下了是什么神奇的dúyào,她还可以请教一下司马韵,给楚昭然也下一颗。 然而,如今,她看了看手上的yào瓶,他给她的解yào居然是补yào。 对于司马韵的想法,她已经不愿意去精测了。她只能固执的认为,这个男人以后也会需要自己帮忙的,他们相互利用而已。她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余的,她没有时间去考虑。 ☆、第九十二章 夜探司马府 话虽然这样,但方淼晴想这件事想了一个晚上没睡觉。 第二天,御前的太监来了,说皇上传她去太极殿问话。方淼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可以找自己的。于是跟着太监去太极殿。楚昭然没有在书房,而在偏殿的暖阁等她,他正躺在软榻处看一本书,见她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扫她一眼,并没说话。 方淼晴行了礼,起身垂首而立,垂着眼睛,规规矩矩地等着问话。 室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暖阁里既暖和舒适又安静,还有安神的熏香暖暖的飘着,没有凉风可以吹,方淼晴一开始还警醒着些,到后来脑子就渐渐地有些沉了。 朝宋公公见她微微合眼,似乎睡着了,轻声走到她的身边,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方淼晴猛然惊醒。抬起看了一下楚昭然见他还在看书,遂感激的看着朝宋公公,然后,继续垂眸鳏。 楚昭然从书上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她低着头看不清脸,身条纤细,穿着粉色的宫女服装,更把人衬得清瘦伶仃,腰杆子尤其细,却挺得笔直,不像其他这后宫的其他女子一消瘦就有种弱不堪经的感觉,反透着那么一丝高傲与倔强。 他突然想到梅花,叶晴晴做喜欢的就是梅花,宁肯在严寒独自的开着,忍受着孤苦与寂寞。 越是卑微,越是顽强。 楚昭然站起来,走到方淼晴的面前。 方淼晴微眯着眼睛,当看到汉白玉地板上出现一双绣金龙的靴子时便有一些惊讶,抬起头看了楚昭然一眼,又赶紧垂下。 “你抬起头来。”他命令道。 方淼晴不知道楚昭然到底要做什么,听话地抬头,目光平视,看到他的下巴,以及一段脖子。他今儿的便服是玄青色的,领子是黑色,领下露出一圈白色中衣,白色的jiāo领口衬得脖子修长白皙。如果,拿把匕首划向那脖颈,他会不会立刻倒地身亡?方淼晴思考着。 “抬起头,看着朕。”楚昭然重新下了一遍命令。方淼晴仰起头,终于对上楚昭然的眼睛,又很快的合下眼帘。 楚昭然仔细端详她的脸,鹅蛋脸面,肤色白皙,透着润红。那边原本淤青的脸上面的青色仿佛淡了些:“脸上的伤好了许多,看来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 方淼晴垂眸道:“奴婢多谢皇上请御医医治。” 她说感谢,可是那张脸到是没有一点感激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如一潭深水,毫无波动,楚昭然不怒反笑:“你还在怪朕将你贬去掖庭宫?” “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在朕面前都能睡着。”楚昭然道:“驾前失仪,你昨天晚上是没有睡觉吗!” 方淼晴答道:“回皇上,奴婢昨日知道自己瘀伤可以治疗,抹了王医正给的yào后,心情兴奋,整夜盯着自己的右脸看,瘀伤是否有消点。一晚上没睡。” 这个理由到是很充分。楚昭然哼哼几声,心中烦躁莫明,却又不便发作:“你下去吧!” 方淼晴走出太极殿的时候,她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楚昭然唱的是哪一出。 朝宋公公看着一直站着的楚昭然,他的脸色深沉莫测,他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五六年。知道这个皇上虽看起来春风和煦,但其实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杖毙个奴才,连眼皮都不带跳一下的,怎么到了方淼晴这儿,他的耐心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膨胀呢? 不懂归不懂,身为御前首领大内侍,该有的眼色是不会少的。他觉得,过不了多久后宫之中大概又要多一个小主子了,更打定以后对方淼晴好点。 方淼晴补了一场觉。待到夜幕降临时,朝宋公公捧着一堆衣服,亲自来找她:“方姑娘。皇上要出宫,请你换了衣裳和皇上一起出去。” 方淼晴愣了愣,这么晚了他要出宫,要出去就自己出去好了,叫上自己做什么。她皱了皱眉,小声道:“朝宋公公,奴婢容貌丑陋,不想出宫见人,请公公帮奴婢回了皇上。” 这个宫女还真是不懂事,皇上要人陪着出宫,多少妃嫔想都不敢想,她到是一口推辞了。朝宋公公面色堆满笑容:“方姑娘,临近中秋,外面很好玩了。” 方淼晴不为所动:“朝宋公公,奴婢要安歇了,你回皇上。” 朝宋努力劝道:“近日市里灯会,特别漂亮,皇上去了司马府出来若是有时间说不定会带你去市逛一下了!” 方淼晴准备往里走,听了这话,回过头问道:“皇上要去哪里?” 朝宋道:“司马大人已经有十日未曾上朝,皇上挂念,要去司马府探望司马大人呢。” 方淼晴心里计算一下日子,从京都到燕山往返的话,十日是不够的,司马韵对外宣称他在府中疗养,如果这个时候被楚昭然发现,那就糟了。她接过朝宋公公手上的衣服,微微一笑:“公公,奴婢还没见过灯会是什么样子的,公公等我一会儿,容奴婢换一下衣服。” 她和朝宋一起出了太极殿,又拐 出廊道。前方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蒙的严严实实的,马蹄都包了绒。 在马车一旁站着穿着便服的秦昊和朝安。秦昊微微惊讶的看着她。朝安公公打了帘一角,下了脚凳,要扶她上去。 方淼晴上了马车,马车里面灯芯里点着蜡烛,楚昭然坐在软榻里面。 方淼晴靠着车门站着,轻声道:“奴婢拜见皇上……” 话还没有结束,便听楚昭然淡淡的说道:“坐着吧,到宫外不用讲这些虚礼。” 这辆马车虽然大,但是位置都临靠楚昭然那边,她当然不可能过去,安静的站在车门口。 马车缓缓行走,离开了离宫范围,案上那对烛火刚好在她的对面,因此楚昭然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方淼晴枯站,她依旧是面不改色,被楚昭然盯着也不怎地惊慌,平静的垂着眼眸。 淡黄的灯光下,她秀美柔和的脸上浮上一种朦朦胧胧的气息,不知怎的,楚昭然道:“小时候你经常来叶国公府邸找你表姐玩,不爱走路,总是喜欢让人抱着,你表姐抱不动,就让我抱着你。那时候你胖嘟嘟的,抱着你我觉得我的手臂要被你压断了。走上一会儿就要喘气。偏偏你还要人抱,不能停下来。”他自称“我”而没有称“朕”,还忆起往昔来。 方淼晴淡淡开口道:“奴婢都记得。因为皇上连一个五岁的女孩都抱不到,这让表姐觉得你的身体很弱,所以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表姐研究各种补yào,每日去厨房为你熬制,还顿顿看着皇上将饭食吃完。” “是。”楚昭然的嘴角里有了淡淡的笑意:“有一次我喝了你表姐做的十全大补汤后流鼻血,你表姐急得哭了。” 现如今追忆这些做什么!方淼晴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在烧灼着,她很想抬起头问他,你在除掉一个又一个自己过往的旧人敬重你抚养你的叶国公,把你当作兄弟般关爱的叶晴天,爱你信任你的叶晴晴,还有其他把你当家人看待的叶家人,那样冷血狠dú,可曾追忆过往昔!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无法出口,只能低头站在那里,眼睁睁对面的蜡烛,那火焰跳跃着一闪又一闪的印在她的眼眸里。 “罢了……”楚昭然见她没有什么想谈话的兴致,扯过一个锦垫靠着,马车里又静默下来。 ------------------------- 司马府到了。朝安公公打开帘子,让他们下来。秦昊去司马府通报,过了一会儿,司马府的管家余成急匆匆的赶到门口,将几个人迎进去。 “奴才拜见皇上。”余成刚要叩拜,便被楚昭然拦住:“在外面不比如此。司马呢?” 余成答道:“大人最近感染风寒,刚才喝过yào,已经歇息。” “他还染上风寒,怎么这么不小心。”楚昭然微微有一些失望,转身往里面走去:“他歇息多久了?” 此时才天黑不久,余成跟在他的后面答道:“有一时半会儿,皇上,需要奴才把大人叫起来吗?” 楚昭然想了想,才道:“今夜月色很好,去把司马叫起来,朕好久没有和他下棋。”说完,又要往里走。 突然方淼晴道:“皇上。” 楚昭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方淼晴道:“皇上,奴婢听说今日有灯会,等会儿奴婢可以去灯会逛一下吗?” ☆、第九十三章 吾皇万岁 “你想去逛灯会?”楚昭然正色道。 “是,奴婢想去。”方淼晴安静的回答,由于没灯。冷月如霜,洒下一地清辉。夜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少女的眼神里面好像起了涟漪,不再像平时那么沉静。 楚昭然一笑,嘴角轻扯:“刚好司马一起歇下,朕好久没有逛过灯会了,一起去看看。” “奴婢谢皇上恩典。”方淼晴道。看管家这样推辞,司马韵应该还没有回来。那就不可能让楚昭然见到司马韵。她眼神一扫,见管家面上舒了一口气,对她轻轻的点头。 马车重新回到长街中央,向前行去鳏。 四周渐渐的越发明亮,华灯眩目,映得处处明如白昼。方淼晴下了马车。举目望去,街上彩灯闪烁,蜿蜒不见头。道两旁数不清的小商小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着生意。人影幢幢,十分的热闹。 秦昊和一些侍从紧紧的跟在楚昭然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砦。 方淼晴默然的跟着他们,走过一家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色彩鲜明的彩灯。摊主见楚昭然停了下来,又见他衣着穿着不菲,顿时讨好的跑上前来,满嘴讨喜的吉祥话。 楚昭然恍若未闻,从摊子上取下一个灯笼,递给方淼晴。 方淼晴一愣,这是一朵梅花形状的灯笼,灯芯在里面闪着耀眼的光芒,更衬着这灯笼色彩斑驳十分漂亮。 “给你。”楚昭然对她笑道,向来淡漠的脸上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见方淼晴还不接,说道:“不是你想来逛灯会的吗?” 人影在他们身边不断穿梭,他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手里面也都拿着各种各样的灯笼。这才是逛灯会。方淼晴伸手接了过来,小声道:“谢谢皇上。” 楚昭然点点头,转头继续前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周围的侍从眼神怪异,从她身上小心的掠过,带着揣测的意味。没人知道方淼晴是多么想将那灯笼扔到楚昭然脸上,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难不成是发现自己对叶晴晴余情未了,打算和她这个模样差不多的再续前情! 秦昊奇怪的看着她一眼。他们继续往前走。往天阁桥桥上走去。桥上灯火通明,桥下停着不少船舶,湖风吹来,隐闻丝弦之声,船舶内人影幢幢,宛如人间仙境。 此时有一队彩灯队伴着杂技而过。五颜六色的彩灯车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金长龙的灯笼,游人拥挤不堪,寸步难行,有人往那彩灯车挤,人太多了,只见呼啦一声,彩灯车倒地,一群人也跟着扑倒在地。 灯里面的火苗一下子窜到人身上。人群不停的散开,不少人身上都被烧着,拼命地在身上拍打,以灭掉身上的火苗,还有着往人群里面跑,还有人往水里面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四周不断有人尖叫,不少人连滚带爬,全都拼命往外挤,以免火苗窜到自己身上。 方淼晴一行人才可到桥尾,便被人群冲开。秦昊等人围绕在楚昭然前面,将他紧紧的护在中间。楚昭然回头看,却只能看到方淼晴在人群的推囊下往后移去。“晴晴。”楚昭然道:“快把她带过来。” 然而,这会儿正是人群最拥挤的时候,周围全都是慌乱冲跑的人,人群相互踩踏,拥挤推搡,一会儿,就再也看不见方淼晴的身影。 ----------------- 方淼晴渐渐的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自己面前。人群的拥挤并没有消停,反倒是越演越烈,像波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她被人群推着往前,脚上被踩了好几次,却是怎么都止不住脚步。 渐渐地,有一个人绊倒,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绊倒,人群开始相互踩踏,场面严重失控。方淼晴还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却听到有孩子的哭声,遥遥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岁小孩被人挤到了桥头上,脸色通红,步履不稳,眼见就要倒地,她匆忙的往里头挤,谁知人潮一波又一波,她身不由己被越挤得越来越远,她伸手在人群中乱挥:“让开,让开……” 可是人群太大了,她无法控制住自己,身体稳不住,脚又被人踩了一脚,脚上失痛,失去平衡就要被绊倒踩踏时,有一只手乎的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 方淼晴没有力气和精力回头看,那个人的臂弯将她搂在怀里,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墙一般,无论人群如何的推搡,他屹立不倒。 方淼晴在那人的怀里吐了几口气,稍微扬起头,便看见司马韵的面容。 在灯火的暗影之中,沉静而温暖。眼眸黑深。 冷风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五彩的灯幽幽暗暗,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在远去,方淼晴觉得对方的面貌渐渐的变得有几分朦胧。只可以听见他胸口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在不停悸动。她莫名地有些害怕,却又不得不强自镇定。 待人群有所散去时,她挣脱他的手臂,往前跑去,跑到桥上,发现刚才的那个男孩已经不见了。 方淼晴到处寻找,因为刚才的拥挤,不少人受伤。京兆府尹的衙快来此处维 持秩序,将受伤的人抬到医馆医治。方淼晴看着被抬下的人有的半边脸被踏破,有的手掌都是血,有的浑身都是瘀伤惨不忍睹……甚至还有人没了xìng命。方淼晴心慢慢凉下,她站在桥上,往下看去。 桥下停着一个华丽船舶,一名绿衣少女正弯腰安慰一个男孩子,正是她刚才在桥上见到的那个男孩。而站在他们的旁边是一个大红衣袍的男子,墨黑色的头发随风张扬,他感觉到有人再看他,仰起头,看见桥上的人,咧开嘴笑了,冲着她使劲的招着手。 方淼晴也笑了。没想到,她见到楚昭夜也有开心的时候。 司马韵看着底下的人蹙起眉头,见方淼晴跑下桥,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 方淼晴上了船舶,直接奔到那名男童面前,小心翼翼的抬起他胖乎乎的小脸,男孩梳着两个鬏鬏的包包头,粉绿的小褂子,胸前挂着一个精致的金项圈。一双眼睛好像葡萄一样又大又亮,水汪汪的瞅着她,脸上还有泪痕。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男孩,她就有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她弯下腰笑眯眯的问道:“叫什么名字,几岁啊?” 小男孩怯怯的回答:“天儿,我三岁啦。” 口齿清楚,方淼晴更加喜欢,伸手擦了擦他的鼻涕,“家里人呢?” 天儿顿时一瘪嘴,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可能见这位姐姐可亲温柔,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方淼晴的脖子道:“姐姐,我不知道,我一转头他们就不见了。呜呜呜……” 方淼晴抱起他细声细语安慰着,一旁的采衣道:“我们刚才见桥上着火,这个男孩站在桥头哭个不停,王爷便上去将他带了下来。正准备送到京兆府,让他们去寻找他的家人呢。” 小男孩的眼泪鼻涕全都留在方淼晴的衣襟上,司马韵脸色微沉,对着男孩怒道:“不准哭!” 天儿看了这个凶叔叔一眼,哭得更厉害了。司马韵的脸更沉了。 方淼晴看了司马韵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凶,只能更加温声温语的安慰。 采衣取了果子递给男孩。男孩抽抽鼻涕,接过果子,总算止住眼泪。 楚昭夜到方淼晴面前,可怜巴巴的说道:“阿晴,刚才那火好大,为了救这小子,我的裙摆都被人踩了,你瞧……”他的裙摆上面有一个很大的脚印,他往她的面前凑去:“我好可怜的。你安慰安慰我一下?” 方淼晴皱眉,待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司马韵就把她往后拉,自己凑到楚昭夜面前,沉声道:“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安慰?” 楚昭夜瞬间立起身子,一本正经的道:“不用,本王很好。不用劳烦司马大人。” 方淼晴和采衣无奈的相视一眼。 天空突然绽放无数的烟花,灯火辉煌,璀璨刺眼。这样的美景总算冲散刚才的不愉快,桥上的人仰起头看着烟花。 天儿拍手道:“真真好看。”脸上总算露出欢愉的微笑。 司马韵从方淼晴手里接过孩子,天儿顿时一瘪嘴,很是委屈的对着方淼晴伸出手来,抽抽搭搭的叫“姐姐。”而且越掉越多。 司马韵面色难看,不耐烦的看着这个孩子。带着孩子转眼进了船舶里。 方淼晴正要追上去,楚昭夜拉着她的衣襟道:“阿晴,桥上。” 方淼晴抬起头。 原本热闹非凡的长街此刻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桥上笔直的各站着一列金甲金盔的禁卫军,一个个面无表情肃立,腰间悬挂着大刀,寒光闪闪。 而人群跪了一地,黑压压无限蔓延,巨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手里提着一个被人踩得七八烂的梅花灯笼,站在桥上缓缓张望,当往下看时,看到桥下的方淼晴。 ----------------------- “哎呀,方姑娘,我们总算找到你了。”朝安公公见到方淼晴,急忙跑了下来。 刚才人群拥挤,楚昭然在看不到方淼晴的情况下让秦昊去叫了禁卫军。而他领着其他人往前寻找,只在地上找到那被踩烂的梅花灯笼,那脸色沉得就像这夜一样,吓得朝安连话也不敢多说。现如今看到方淼晴安好无恙的站在船上,他松了好大口气。 皇上来到灯会的消息迅速的传到京都内城。内城的官员集聚天阁桥边。楚昭然没有理会,径来到船舶上,上下打量着方淼晴:“你没事?” 方淼晴的头发有点乱,脚上的鞋子都是灰尘,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才没让自己那么狼狈:“奴婢刚才被人群推搡着往后,幸得碰到晋王殿下,才到船上躲避。” 她看了一眼楚昭然手上破烂的梅花灯笼,道:“奴婢在推搡中,皇上赐的灯笼掉在地上,来不及捡,请皇上责罚。” 楚昭然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转头问楚昭夜:“怎么,你们两个认识?” 楚昭夜笑道:“我和她不认识,但是我的侍妾采衣认得她。她们在掖庭宫是 同一间屋子的。” 楚昭然的眼睛落在采衣身上。采衣低着头,拜道:“奴婢拜见皇上。”怯怯弱弱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受惊的小兔。 楚昭然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走进里面的雅间。 方淼晴心一紧,生怕楚昭然发现司马韵也在里面。跟着进去之后,却发现雅间空空,只是前方几名歌姬在弹琴奏乐。 方淼晴心中安定了几分。司马韵定是带着小孩从窗外出去。她刚才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讲,甚至没有问他齐诚如何了,想到这些,她突然有一些烦躁。站在楚昭然的身后,想着等一下次见面,一定要谢谢他,再把该问的事情问清楚。 侍从打起垂帘,奉上香茶和各式点心,再躬腰退了出去。丝竹管乐越发动听。 楚昭然瞥了楚昭夜一眼,笑道:“你倒是好享受。” 楚昭夜叹道:“皇兄,这你就不懂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数载,不好好享受一番怎么可以。” 朝安公公为楚昭然试酒菜后,确定酒菜无dú,才端了一杯酒送到楚昭然面前。 楚昭然端起一杯酒,目光看向采衣,采衣低着头,一身浅绿色绣竹彩衣,显得宁静且秀气,突然他笑道:“昭夜,这就是那夜你在湖边拥着的司宝司宫女?” 楚昭夜道:“是啊,就是她。” 楚昭然一笑:“来,到朕面前来,朕认真看一下你。” 采衣迈着小步伐过去。楚昭然仔细打量着采衣,温和道:“把头抬起来。” 采衣缓缓抬起头,看了楚昭然一眼,又紧张的垂下眼眸。 楚昭然笑道:“长得挺标致的。” 楚昭夜笑道:“皇上,采衣的容貌哪里比得上皇上的后宫,哪一个不是绝代风华,她不过就是蒲柳之姿,哪入得了皇上的眼。” “你既然觉得她是蒲柳之姿,不如,将她送给朕。朕在送你好点的。”楚昭然道。 不止楚昭夜,就连方淼晴微微有一些惊讶,因为楚昭然并不好色,要不然也不会五年才选一次秀女,可是如今怎么对采衣这么感兴趣。 采衣微微有一些发抖。她只是名侍妾,就只是名身份卑微随便可以为人玩弄的侍妾。 楚昭夜站起身,将采衣拉过。当那温暖的手心包拢住她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点温心。“皇上,你别开玩笑了!”楚昭夜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名侍妾莫说长相一般,xìng格也很弱,真不知道皇上看上她什么。” 楚昭然凝视着手上的杯子,笑道:“你看上她什么,朕就看上她什么。”他拍拍旁边的座位,对着采衣道:“过来,坐。” 采衣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楚昭然面色微沉。 楚昭夜笑道:“皇上,你看,她胆子特别小。况且说实在的,臣近日在宫里,都是由她照顾作息,一同睡一同起的,臣都离不开她了,如果早上起来,臣没有看见她睡在臣身边,臣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皇上若是想换换味道,臣可以替皇上去寻几个同样气质的美人给皇上。”他又道:“何必要臣的侍妾呢?臣还怕她玷污了皇上。” 这露骨的话也就晋王殿下敢讲。 楚昭然默然良久,方淼晴看着他的侧脸,楚昭夜这么直接的违逆他的意思,他定是生气了。每一次他生气就会不说话。 楚昭然站起来,朝外走去,在路过采衣的时候,道:“明日,朕要见到她。”说完,他走出去。 采衣顿觉如同五雷轰顶,嗡地一声,瘫倒在地。 外头灯火通明,当楚昭然再次出现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张开双臂:“都起身吧!” ☆、第九十四章 你以后好自为之 他是皇上,唯吾独尊,想要什么得不到。纵然是楚昭夜再不愿意也得把自己的宠妾jiāo出来。 他是君,他是臣。这就足够了! 楚昭然回头看了楚昭夜一眼。 楚昭夜跪如其他百姓和大臣一般跪在地上,拜道:“臣恭送皇上。” 楚昭夜点点头,在百姓的瞻拜中离开,上了马车砦。 ------------------ 马车缓缓往皇宫行驶着,楚昭然看到站在门口静默的方淼晴,在此时的微弱的灯光下,皮肤蒙着一层淡淡的辉光。她垂着眼眸,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鳏。 惯常的冷漠。 楚昭然的双眼微眯,一直看着她。这感觉实在太明显了,她对他表现得越卑微,实则在她心里是冷漠得厉害,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和愤怒的感觉,突然站起身子,上前几步,抓住方淼晴的手。 方淼晴吃痛,抬起看着他。 厌恶。 楚昭然愣住了。虽只是转瞬即逝,他却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一刻她的眼神。 “皇上,您有什么事吗?”方淼晴紧皱眉头,yù将自己的手拿开。 楚昭然逼视她与自己相视,一望进她充满着排斥的眼中时,他抓得更紧了:“朕打算给那采衣一个位份,你觉得什么给什么好?” 方淼晴想挣脱,却挣脱不来:“皇上,奴婢不知道,皇上喜欢采衣,给什么位份都可以!” 不知道,还是不在乎,楚昭然不想她离得那么远,他拉紧她,继续问道:“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对于楚昭然一下子突然的接近,方淼晴心中的排斥如滔滔江水般翻滚而来,即猛又烈:“皇上,请放开奴婢,你把奴婢的手抓疼了。”她感觉到头上有千斤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你说什么?”楚昭然越发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山雨yù来的怒气,她,连碰都不想让他碰吗? 他不怒反笑,反手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 方淼晴的脸在瞬间又开始变得惨白,全身开始起满了鸡皮疙瘩,全身都排斥得很。她挣扎得厉害,衣袖里的匕首一抽而出,冲着楚昭然的脖颈而去。 楚昭然将她的手腕一折,匕首落在马车的地毯上,意外道:“你还想杀我?” 楚昭然的全心被狠狠的戳痛了,她,竟是如此排斥着自己。他望着眼前如白玉般的面庞,面庞上嫣红的双唇,乌黑的瞳仁,和那个人是那么像,他低下头,要亲吻方淼晴的唇。 方淼晴感觉到巨大的恐慌,抬起脚对着楚昭然的胯下踢去。 楚昭然侧开身,方淼晴伸手就要拉开马车的门。 楚昭然面色微变,抓住她的衣口往后拉,方淼晴的后脑勺直撞上他胸前。楚昭然将她紧紧束于怀中,低头看着她惊慌带着厌恶的眼神,面上最后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丝怜惜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间,两人一起倒在地摊上,方淼晴被他压在身下,他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想逃,不可能?”他右手用力,方淼晴的外衫“嘶”的一声,被他扯落。她情急下双手推出,膝盖用力,楚昭然将她双手扼住,方淼晴只觉腕间剧痛,他的吻全落在她的脸上。 方淼晴只觉得有很大的绝望。 就在这时,马车的门忽地被打开。 秦昊和朝安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有刺客进了马车,往里面望:“皇上,发生什么事?”二人看到里面的场景皆是一愣。 “滚出去!”楚昭然大声吼道。 趁着这个时候,方淼晴猛然的推开楚昭然,楚昭然撞在墙上,方淼晴连滚带爬的滚出马车。 也不顾其他侍卫的眼光,像风一样跳下马车,往后跑去。 “拦住她!”楚昭然怒道。 秦昊极速的追上方淼晴。 此刻,离皇宫还有段距离。方淼晴运用平生所学,一直往前跑。她不知道往哪里跑去,就凭着感觉跑着。 秦昊追上她:“淼晴。”拉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 方淼晴捂着脸。 秦昊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不住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方淼晴低头望了望身上的披风,默然良久,轻声道:“多谢你。我想自己一个人走一下,你别跟着我,我走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你别要跟着我。” “淼晴。”秦昊往前走一步。 “你别跟着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秦昊哥哥。”方淼晴往前走几步,却发现秦昊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她停住脚步,看着秦昊。 那双眼睛里面都是泪水。 秦昊心忽的软下来:“好,我在这里等你。” 方淼晴转头往前走。她拐过一个弯又一个,直到再也看不到秦昊的身影,才又开始狂奔起来。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待到跑累了,也 看不到身后的任何人时,她才蹲下身子。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向上看去。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光,只有风呼呼的吹着,显得有一些萧败,但是她还是从黑暗里的轮廓认出了她到的地方,是她的家曾经的叶国公府。 她实在是没有任何颜面见她的家人。一丝悲凉骤然从心底升起,她久久的站在门口,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拢拢身上的披风,站起身离开。 这时有身影覆盖住她。 方淼晴心中恐慌,以为是楚昭然的人,抬起头,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四周黑暗,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却还是从他的眼眸认出是谁来,方淼晴看着他,怔忡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弱然一笑:“怎么又是你?” 司马韵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有一些意外:“你怎么来这里了?楚昭然呢?” 方淼晴道:“随处走走,就来这儿了。他先回去了。”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司马韵道:“刚好路过这里,想到好久没有过来,所以就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她的祖父?他不是最恨叶国公的吗?方淼晴怀疑的看着他。 当年的那个少年,站在叶国公府门口,对天发誓:“叶长青,我,司马韵,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把你挫骨扬灰!” 司马韵的面容在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楚,多年的经历让他变得内敛而又低调,年少时的锐气和偏狂似乎已经渐渐的销平,再也不是那个偏激的厌恶叶家人的少年。 可是,方淼晴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他在叶家被灭当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她张张嘴。继续沉默不语。 “不进去看看?”司马韵问道。 方淼晴摇摇头。 她低头,默默与他并肩而行。 夜里的风大,树叶随风落下,在他们面前旋转,变幻流转。待到经过一片河流时,可以看见河流上面漂浮着许多放河灯,灯光闪烁,一道道灿烂的晕光。 他和她驻足停下来,看着水面上的灯,在这样迷离变化的光线中,她看见他的神情,平静沉默,又似乎带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一瞬间,仿佛让他们之间的空气,都流动得缓慢起来。 方淼晴轻咬下唇看着他:“司马韵……” “齐诚死了!”司马韵回头看着她:“晴晴,齐诚死了。” 方淼晴转过头默想了半晌,然后说道:“好,谢谢。”她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四下安静,他们谁也没有在说话。 风又起,吹拂满河的涟漪,方淼晴问道:“天儿呢?” 司马韵道:“已经jiāo给京兆府,还给他父母了。”他顿了顿道:“他是彦家的孩子。” 彦家,是清河彦家?方淼晴微微有一些吃惊:“他和彦珍清是什么关系?” “她最小的弟弟。”司马韵答道:“彦家双亲老来子。” 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方淼晴笑道:“这么可爱的小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可以见上一面。” 司马韵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从手上拿出一小瓶yào,道:“上次的解yào你吃了吧,我事务繁多,可能不能经常见面,这颗解yào也先给你。”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递过解yào,仿佛却有其事,方淼晴皱着眉头,嘀咕道:“你一次xìng把解yào都给我好了,干么还要每三个月送一次呢?” 月光晒在司马韵的脸上,让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你不要就算了。” 方淼晴伸手接过解yào,嘟囔道:“我怕死,你还是给我。” 司马韵微微一笑,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轻蔑与不屑:“没出息的丫头才怕死!” “你倒是有出息,天天来吓我这个没出息的小丫头。”方淼晴嘟起嘴巴。 她伸手接解yào,带起披风,司马韵面色一变,看见披风底下被撕破的外衫。还看见脖颈上面的吻痕。 “楚昭然做的?”低沉的嗓音缓缓想起,带着巨大的杀伐和浓浓的血腥之气, 方淼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垂下眼眸并没有说话。 司马韵突然伸出手,抬起她的脸,目光yīn沉,道:“我当楚昭然是如何饥不择食,原来你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大半!怎么,我一不在,你就急于向楚昭然投怀送抱?”他今晚才回到京都,一回来便看见楚昭然和她站在一起,他递给她一个梅花灯笼,而她伸手接过。遥遥望过去,郎有情妾有意。 方淼晴仰起头和司马韵对视,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能是什么样!”司马韵冷笑一声:“如你所愿了?我以为你进宫是想给你祖父一家申冤的,其实不是,你对楚昭然是芳心暗许,太后一死,发现自己最大的威胁没有了,就赶紧凑上去?是不是,方淼晴!”他手根狠的掐住她的下巴,力度不断加大,声音沙哑一宇一顿的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长 得像你表姐的替身!” “司马韵,放开我!” “放开你?”司马韵嘴角牵起,冷冷一笑,眼睛寒冷的眯起沉声说道:“晴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拿什么来威胁我呢!” 方淼晴想也不想,习惯xìng的从袖口里拿匕首,却想起匕首已经被楚昭然扔在马车里,于是,五指成爪,猛的就向他的脸抓去。 司马韵没有躲,就这样硬生生的被他抓破脸。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他面色不变,眼睛却缓缓眯起,带着几拜恼怒的神色。 方淼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见他脸颊出血,心里莫名有一些慌张:“司马韵,我们好好谈谈。” 司马韵一直看着她,四目相对,里面涌动着太多复杂的东西。他面色渐变,淡漠又带了两丝落寞和辛苦,他松开手,片刻后退后两步,闭上双眼,声音空幽得如同浮在空中:“算了,这原本就是你的事,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转头就离开。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方淼晴抿紧嘴唇,也转过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心下有几丝说不上来的惊慌被她压制住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只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秦昊还在原地等她,看见她微微有一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是不想回去,一回去不知道楚昭然又会发什么疯。可是,她的大仇还没有报,很多事情都没有拨开云雾,她怎么能走呢? 她不能走。 ☆、第九十五章 她是,方淼晴 方淼晴回宫的时候已经很晚。 朝安公公站在殿门口着急的等待着,见她回来,才真正松口气。 他提了一盏灯笼给她照明,一边低语着:“方姑娘,哦,不,方小姐,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皇上都不知道摔了几个杯子。因为朝安多问了一句话,皇上就让人打他板子,他现在正躺在内侍省里不省人事。” 方淼晴垂眸不语。 “方姑娘,你当初不是进宫选秀的吗?您不爱凑这个趣,进宫选秀做什么。”朝宋已经从跟随的侍从嘴里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低声道:“这是旁人都求不来的,你打算一辈子做宫女?鳏” 方淼晴停住脚步,静静的站着。夜里有点冷,太极殿没有白日的富丽堂皇,安静得就像一个黑色的牢笼。 朝宋公公见她一直不回话,又不敢说重话得罪她,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方姑娘,皇上现在还没有睡觉,您要不要亲自去给他道个歉,或者说几句软话?砦” 方淼晴抬头看着太极殿的主殿。太极殿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正待朝宋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方淼晴抬步走向太极殿。她停在大门口,尽量贴近门,带着诚恳和恐慌,那清澈的眼眸却冷静淡然:“皇上,奴婢有罪。请皇上责罚。” 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清晰。连朝宋公公都吃惊的看着她。 房门没有开。方淼晴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直到门后面的那个身影走近。楚昭然的声音缓缓传过来:“起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是那脸色脸上笼了一层yīn霾。 方淼晴安静的跪着,她了解楚昭然,他这个人敏感得很,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他一定会一直记在心上。 “皇上。”方淼晴开口道:“奴婢是方淼晴,不是叶晴晴,皇上是不是将奴婢当成了表姐了?” 楚昭然一愣,没想到她会开口说出这些话。 方淼晴继续道:“奴婢无论如何都不会想成为另一人的替身,若皇上只是想在奴婢的身上找表姐的影子,奴婢宁可死都不会从命。”她抬起头:“奴婢是方淼晴,皇上,请您认清奴婢!” 听了这些话楚昭然先一冷,觉得她这么这么大胆!渐渐的,有了反应,心波流动,眸色随之有了温度,她只是不愿意作为替身? 之前的冷漠和厌恶,只是因为他把她当做一个替身? 内房外皆静悄悄的,从一扇微开的窗户看过去,可以看见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即使是弯着腰,那背脊依旧是挺直,连她的侧面,都多么像那个人。可毕竟不是她。她对他,不会那么的冷漠,更不会有厌恶。想到这些,楚昭然的情绪却又变为钻心刺骨的巨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她不会再来对他笑,抚慰他的情绪…… “下去!”楚昭然命令道。 方淼晴向门看了一眼,然后才起身。转身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朝宋公公提着灯笼跟在她的身边。 “方姑娘,明日你就上岗。脾气可不要再这么大了。”朝宋公公劝道。 “我知道。谢谢公公。”她深吸一口气,明天,明天开始都要靠自己。 --------- 回到屋子,方淼晴对着铜镜照,才发现自己的额头磕破几块皮ròu。她打开梳妆盒,里面有十几瓶包装精美瓷瓶的yào膏,是很早以前司马韵硬要塞给她的。 她眼神微微闪动,缓缓的抿起了嘴角,又拿出怀里的放着“解yào”的瓷瓶,莫名暖流缓缓涌过心头,带着莫名的,无法说清楚的心绪,像是蚂蚁一般啄食着她的心神,她并非不明白,只是却仍日告诉自己说道,莫不要轻易再中了别人的道。虽然司马韵为她杀了齐诚,可是,也不能说明他和叶家的覆灭没有关系。这个人难道是良心发现,才去夜探叶家的?会不会是因为心虚? 她将yào膏放在抽屉里。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一张小脸坚定。大仇未报,朝不保夕,何来儿女私念?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从一开始她也没有想到找退路,只能往前走。 无论司马韵对着叶晴晴是什么样的情愫,都无所谓,因为她不是叶晴晴,那个明媚阳光的少女已经死去。她是,方淼晴,复仇的方淼晴。 “你以后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她会的,就算不靠他,她也会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不会后悔的,不会,绝对不会。她将抽屉锁好,然后,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找王医正要的yào膏,涂抹在额头上。 ---------------------- 冷夜凄凉,空旷的司马府里,司马韵长身而立,望着皇宫方向的长空,久久无语。 “主子。”余成走过来,怀里捧着一个盒子,他道:“这是前两天从皇宫里送出来的。奴才还未曾打开过,主子可要看看?” 司马韵打开盒子。 绣着雪梅的护膝静静的躺在里面,纤尘不染,花样秀美。 夜晚的风呼啸的打在树叶上,呜呜的鼓动着。司马韵看着盒子里的东子,久久没有动作,他的眉头紧锁着,静静不语。 “主子,宫里面怎么会送出这东西?啧啧……这绣工也很一般,不会是宫里没人要的送过来吧。是不是弄错了?”余成见过不少好东西,一看这绣工是个新手绣的,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绣得还算努力,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这水平在皇宫里实在是挫技。 司马韵面色平静问他:“你觉得不好看?” 余成怪异道:“主子觉得绣得很好?” 司马韵转过头,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天空,院子里很静,只能听见树叶飕飕响着。可是不知为何,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男人却突然有些烦躁。 “主子,这东西我拿去丢了。”余成见司马韵没有说话,抱着盒子就要离开。 “站住!”司马韵突然大声道。 余成停住脚步看着他。 男人白皙的脸孔隐在黑暗里,他站着想了半晌,却没有开口。 余成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眉头紧锁,好似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和平日里遇到大事的表情一模一样,难道最近又做什么大事?余成站直身子,认真的竖起耳朵,等候主子的吩咐。 好久,只听上面传来声音:“把东西放在我床头。” “啊?”余成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马韵怒道:“啊什么啊!听不懂吗?” “听懂了听懂了,奴才这就去。”余成抱着盒子消失。 反正天气渐冷,他也需要一个护膝。 司马韵仰头看着天空。却想起女子皱眉头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烦闷。 不知怎的,他想起另一个女孩,巧笑倩兮,美目明晰,总是爱对人笑,仿佛世间上没有伤心事。她唯一的不开心,就只有对着他。 那些从未讲出来的心事,终究被尘土覆盖住,成了一堆白骨,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影子。有一些东西错误了终究是错误,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司马韵闭上眼睛,许久许久,方才低不可闻的轻声说道:“我就再帮你。” ------------------------- 第二日,一道旨意送到白虹宫,采衣被封为选侍,送进了流华宫。 选侍是后宫最低等的嫔妃,不少人都很是不解,皇上为什么会看上晋王殿下的侍妾。 流华宫里,采衣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神色恍惚的看着铜镜发呆。采音站在她身后仇恨的看着她。晋王殿下觉得她们两个是好姐妹,以采衣需要人陪的理由让自己成为她的宫女,无论她如何恳求,他下了命令,让人将她的行李打包好,一块送到流华宫。 内侍送来圣旨,吴选侍今晚到太极殿侍寝。 这是太后死后的楚昭然的第一次宣寝,彻底点燃了沉寂许久的后宫,梁妃娘娘在养胎,方婉仪被关采莲宫,这给后宫的新人看到了希望,整个后宫蠢蠢yù动起来。 太极殿里,方淼晴叹息一声,采衣的地位尴尬至极虽然身为选侍,但是曾经作为晋王殿下的侍妾,从侍妾到选侍,这只是个玩物,位分再高也高不过哪里去。恐怕受到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嗤笑会有更多。她不懂楚昭然为什么会看上采衣?想起那天在船上的楚昭然看采衣的目光,可不是看上的意思,而是审视,楚昭然在审视采衣,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给晋王殿下找不痛快? 方淼晴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新泡好的茶走进大殿。 楚昭然正在座位后面看着奏折。 这个时候,朝宋公公来报:“御史大人求见。” ☆、第九十六章 君臣情深 楚昭然正在座位后面看着奏折。 这个时候,朝宋公公来报:“御史大人求见。” 方淼晴微微一愣,他昨日才说自己生病在疗养今日就进宫,是有什么大事吗。 司马韵走进大殿,拜道:“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昭然道:“司马,朕昨日去看你,你不是还病着吗?怎么今日进宫来了?鳏” 皇上没叫起,司马韵没有起,正声道:“臣有事禀告皇上。” 楚昭然面无表情:“司马大人一病就是十来天,在府中静心养病,怎么还有事情禀告?砦” 方淼晴听了这话眼皮跳了跳,心头皆是一凛:楚昭然这是什么意思?她用眼神瞄了一眼楚昭然,发现他的脸色yīn沉,心中更是确定,他知道司马韵这几日不在司马府里。 司马韵匍匐在地:“臣有罪。” 楚昭然的声音更显玩味:“有罪?司马一直对朕忠心耿耿的,能有什么罪?”他端起茶,掀起茶盖刮了两下,薄而淡的白色热汽从茶碗中溢出来,袅袅升起,飘在空中游散开来,稀释在空气中,在飘烟中她的笑意缥缈,带着杀意,转瞬即逝。 方淼晴垂着眸,她jiāo叉相握的手心里都是汗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一声一声的跳动。她在想,楚昭然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马韵,直觉得他的衣袍格外宽大,整个人都消瘦了,莫名的,她心中有了点酸意。 司马韵沉声道:“臣犯欺君之罪,臣这些日子并不在京都司马府疗养。” 楚昭然笑了笑:“司马,你是觉得瞒不住了,才到朕面前领罪的?”他抚摸茶杯上的纹路:“司马,你我是师兄弟,你还是朕的伴读,十几年来尽心尽力,朕当日在鄞江被八皇子围困,仗你引兵相助……朕和你,不但有君臣之义,更有兄弟之亲……”他一字一字,仿佛从齿缝里挤出字来:“难道连司马也学会欺上瞒下……” “臣有罪!”司马韵用力磕头。见楚昭然看着自己的目光之中已有了杀意,他直截了当的说道:“陛下,臣当日从马背上摔坏腿,陛下怜惜,让臣在司马府疗养。但是夜晚,臣收到一个从扬州传来的消息,因为事关重大,臣不敢假手于他人传达,当夜臣便带着一队人马连夜去扬州!” “臣今日凌晨才回到京都,不敢有一些怠慢,在司马府换好衣服,便来觐见陛下。” 司马韵的话使殿中气氛稍稍缓解,但是楚昭然并没有消除怀疑,他敲了敲桌子,他从内报手里知道司马韵连夜出京都,往扬州方向去。于是便问道:“哦,是什么事,让你亲自去扬州?” 司马韵答道:“臣曾奉命彻查扬州刺史贪腐案。臣那几日去了扬州,并没有查清便被皇上叫回京都查齐国太子之死。只留了一个监察御史在扬州继续查探。”他低声道:“臣摔腿的的那夜,正好接到那名刺史八百里送急传过来的书信,上面写道,他在扬州城见到了……秦贵妃之子,八皇子!” 楚昭然一愣。当日鄞江一战,他们看见八皇子掉进江里,后来,他们也派人去江里面搜查过,却没有找到八皇子楚昭云的尸体。这一直都是楚昭然的心头大患。 “臣当夜想进宫将这件事禀告,但是由于臣腿不方便,白日才进宫,若是晚上还进宫的话,免不得引起他人怀疑。打草惊蛇,所以,臣连夜去了扬州,在扬州查探一虚实番,才知道那扬州刺史贪赃,其实是为了将钱财送到八皇子处,暗地里为他招兵买马,卷土从来!” “好大的胆子!”楚昭然气得将桌子一拍,拍案叱道:“这天下已经太平,难不成楚昭云还以为他能翻盘吗?”听得骨节脆响,是他攥紧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才道:“还查到什么?” 司马韵低声道:“臣查到在扬州有一处矿山,那矿山前几年一直都是闲置的,不知为何又开始运作起来,臣去查探,发现里面正在训练兵马。”他正色道:“臣以为事关重大,所以调动了扬州的地方军,对那矿山进行偷袭,但是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等地方军冲进那矿山里面,只抓住几个正在善后的人,而八皇子和他的部队已经离开。臣和地方军共收到一千多把的刀剑。” 说完,他抬起手:“这是驻军参军秦大人的奏折,请皇上查看。” 朝宋公公接过奏折,将奏折递给楚昭然。 楚昭然打开奏折,看见秦大人的印章,越往下看,面色越暗。他深吸一口气,对还跪在地上的司马韵道:“司马,你起身,把这件事在原原本本的与朕说一遍。” 司马韵拜道:“多谢皇上。”他起身的时候身形有一些轻微的摇晃,他站直脚,右腿却还有一些微微颤抖。 方淼晴瞄了他一眼。 楚昭然也发现他异样,问道:“司马,你怎么了?” 司马韵面色如常:“臣没事。”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止皇上,就连方淼晴察觉到他嗓子有异,回头见他虽然神态平静,但脸色隐隐发白,楚昭然不由着问道:“你可是哪里不好?”< /p> 司马韵想说什么,身形却猛然摇晃了一下! “快扶住他。”楚昭然叫道。 临他近的朝宋公公忙扶着他到旁边位置上坐着,又拿帕子给他擦着汗。 楚昭然唤了御医,不过一会儿,王医正便匆匆来了此处,伸手搭住司马韵脉搏一探,只觉得脉象虚浮无力,可能是受了风寒未愈又受了劳累之象,问道:“御史大人,风寒未俞又cāo劳过多才会体力不支的。”他又看了一下司马韵的右腿,眉头深皱:“大人的右腿还未好,用力过猛,伤到筋骨,在不仔细调养一阵,可能走路都会轻拐!” 楚昭然才沉声道:“司马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他手里扬着那封奏折,上面写着八皇子一党在扬州出现过,想到他腿上打着石膏却还亲自去了一趟扬州府,而他却还在怀疑他如此轻忽臣下,将臣子视作家奴,便是前朝戾帝那昏君也不曾昏庸至此,他叹息道:“司马,是朕让你受累了。” 司马韵想说什么,却只勉强道:“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的责任,只可惜臣并没有捉到八皇子的同党。” 他说话之间,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楚昭然越是心里不好受。就想到当初,自己被叶国公等人奉为皇上,分外欣喜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那一日,他坐在龙坐上,可是有那么多的大臣不服,他们趁着叶国公不在的时候群起而发难,不断的用一些为难的问题考问他。司马韵执着剑立在他们的面前,面不改色,将他们的问题一一挡过去,谁不从命,就杀谁。 楚昭然想到这,吩咐朝宋:“去内库取了那支从北山进贡来的千年血参给司马服用!” 朝宋小心的答了一个是字,司马韵苍白着脸,摇头着道:“陛下,千年血参太过珍贵,臣正当壮年,而且这只是小伤,无需如此。” “你只管用着!”楚昭然握住他的手道,“朕赏赐你就收下!” 他有转头问王医正:“该如何疗养才能让司马的病快些好,医正看着办,需要什么尽管从内库里拿。” “皇上!不可以……咳咳……”司马韵皱起眉,似还要推辞,但说了一个字便忽然咳嗽起来,王医正急忙吩咐yào童递过自己的yào囊,取出金针来为他扎了几针,司马韵面上缓缓的涌上一抹潮红,半晌,才缓过了气,笑着道,“是臣无能,让皇上cāo心了!” 楚昭然摇头道:“司马,是朕对不起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朕,满朝文武,朝臣如云,个个口口声声要为朕分忧,要护持社稷,可是连楚昭云还活在扬州,招兵买马都没有人发现,别看他们平时真知灼见的,要等他起兵造反,他们只会一个个躲在后头!”想到这些,他的胸脯上下起伏。 “是臣无能。”司马韵痛苦的咳嗽,他话音虚弱:“皇上,臣在南山边有一处房子,山上有温泉,听说那里的温泉有益于人体筋骨,臣想去那里疗养。” 楚昭然想了想道:“紫宸宫临近南山,宫里的温泉便是从那里引过来的,你不必再去,就留在紫宸宫好好疗养。” 司马韵摇头,推辞道:“这是后宫,臣身为一个男子怎么能在后宫,外朝会如何议论臣……” 楚昭然没有理会他,怒声道:“别怕他们胡说,这些人就只会动嘴巴!”他温和道:“司马留在这里,御医院随时听你调遣。你大可放心养病。” 司马韵推辞不过,只能任由楚昭然派人去他府里拿换洗的衣物,而他被送进紫宸宫。 出了大殿,迎面吹来的冷风飕飕,方淼晴不由打个寒战,司马韵在内侍的搀扶下从她身边走过。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低着头,让他们走过。 ☆、第九十七章 本官又不姓楚 夜晚,采衣被送进太极殿的寝宫准备侍寝。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寝殿的大床上,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 方淼晴端着茶掀开帘子,走近她,她本以为她在哭,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干干净净,竟是半分泪痕也无,只是恍惚的僵坐着。 采衣抬起头见是她,赶紧握住她的手,问道:“晴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方淼晴将茶放在桌上,拍拍她的手,轻声问道:“你不想做妃子吗?这可比你做奴婢时好多了。” “不想。”采衣摇头:“晴晴,我从来没有想做妃子。砦” 方淼晴歪头笑道:““你现在不想做妃子,说不定等以后会就会想了。做妃子很好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如果做成宠妃说不定皇上会赦免你在北疆的父亲和哥哥呢……” 采衣以为她能有什么办法,一听这话,神情立刻黯淡几分:“我知道……可是,晋王殿下告诉皇上我和他已经有过关系了,等一会侍寝皇上会发现晋王殿下在骗他……鳏” 她抓住方淼晴的肩膀道:“晴晴,我觉得皇上忌惮晋王殿下了,我不想连累他……我想自行解决这件事,可是今日流华宫里都是宫人,我走到哪里她们跟到哪里,我该怎么办!” 方淼晴有点惊讶。采衣竟然为楚昭夜想到如此。她嘴唇蠕动了一下,慢慢地回道:“采衣,你想到的事情,晋王殿下也想到了。”她端起案上的茶递给采衣:“晋王殿下是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把柄落在楚昭然手上的。这是他要我带进来的。是dúyào,喝下去之后便会突然心悸而亡。”她叹了一口气:“采衣,这就是你爱上的男人。” 吴采衣呆了呆,望着她。她抿紧的唇颤抖着,颤抖着,好一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才道:“不会……他不会这么做的。” 方淼晴笑道:“为什么?你才和她相处过多久,就觉得自己了解他?采衣,你真当他是个风流哥儿?他能稳居晋地这么多年而不被楚昭然忌惮,拥有自己的封地,手握重兵,他的本事有多大你知道吗?” “采衣,晋王殿下需要你死。” 吴采衣本就大惊,一听这话,眼泪晃dàng难抑,终落了下来,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她不相信那样温柔笑着的男人,会想杀了她! “dúyào在这里,你喝与不喝都不干我的事。你不喝,也可以将真相告诉楚昭然。话我已经带到,我要走了。”方淼晴将托盘抬起,掀开帘子似乎就要出去。 “晴晴。”吴采衣抽了抽鼻子,突然一步上前,夺过茶,仰头一口喝尽。 方淼晴惊了惊:“你疯了!” 吴采衣将茶杯放到托盘上,凄楚的笑了笑:“没事,我这条命是捡来的,当初在大理寺,如果不是晋王殿下将我带走的话,我可能就会被活活打死,这是我欠他的,就当做还给他好了。”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理好,笑道:“晴晴,谢谢你。” 方淼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采衣,你谢我什么,我是过来给你送dúyào的,之前也利用过你,你是知道的。”采衣是那么玲珑的人,她会猜不出是她害了太后,可是她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件事,从来没有。 “你也帮过我。”采衣笑了笑:“一直都是我太贪心。”她原本只想从掖庭宫里出来做司宝司的宫女,等她做了宫女,她想做掌衣,想做尚服,再后来,她想要晋王殿下的笑,想要更多……这是老天对她贪心的惩罚吗? 殿外远远传来朝宋公公的声音:“皇上到。” 她坐回大床上,面色平静:“晴晴,你出去吧,不要被皇上看见我们在一起。” 方淼晴瞳孔微缩,看了她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出声:“真是傻瓜!” ---- 殿门关上。大殿点起起了四五支灯笼。朦朦胧胧的照在吴采衣身上。 楚昭然靠在柱子上视线正好停在她身上。修长的颈项,皮肤细白柔腻,如玉质生香,虽然生得小家碧玉,但是却也十分可人。难怪楚昭夜不舍得把她jiāo出来。 吴采衣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楚昭然走近的时候,她的手心微微发抖。心里暗想道:dúyào为什么还没有起作用。 楚昭然一把抱住她,垂眼看她小脸:“怎么?你很怕朕?” “奴婢……奴婢……不敢。”她的声音细若蚊鸣,身子微微颤抖。 楚昭然笑道:“你和昭夜在一起也是这样的胆小的吗?” 吴采衣在想,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她抬起手撑在楚昭然的胸前,不敢对上他的眸子:“皇上……奴婢……奴婢……地位低下……配不上……”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自己身上衣服破裂的声音,胸前一凉。 “啊……”采衣眼瞳紧缩,想都没想,推开楚昭然就要跑开。 楚昭然一把抓住她,将她推到在床上:“不愿意伺候朕?为什么呢?朕哪里比不上晋王呢?” 采衣呜呜的挣扎着,他抱紧她,他的手一路向下,他手试探般的挤压进去。她瞪大眼睛,正在此时,楚昭然停了动作。一下抽出手来,借着昏光,盯着手上的一抹红色,整张脸都开始抽搐起来。 吴采衣怔愣了半晌,看着他手指上的血,这才昏昏然间觉得xià tǐ有些不适,紧接着,肚子一阵抽搐。她痛得捂住自己的肚子。 楚昭然瞪着她。吴采衣以前是晋王殿下的侍妾,她的月事是没有专门的人登记的,自然内侍省的人也不知道她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时也没有发现她来那个,就把人送过来。 在宫里,侍寝遇到这种事是很不吉利的。楚昭然瞪着采衣,眼中隐隐有怒火。 吴采衣难受的抱住肚子,蜷缩在床上。 楚昭然转头,冷冷的说道:“滚!” “是。”吴采衣面色苍白,捡起地上的袍子披在身上,捂着肚子,弯着腰跑了出去。 大殿外,采音在等着,见她出来,微微一愣。 有宫人扶住采衣,采衣虚弱的说道:“走。” 采音眼睛下滑,这才发现她裙子上面隐隐的血迹。 看着采衣在宫人的搀扶下离开,她眼睛一转,并没有跟上,而是,扶上自己的脸颊,她长得并没有比采衣差啊,眉目间比采衣更有风情。而晋王殿下总是冷落她,喜欢叫采衣陪着一块出去,听说采衣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可是自己还是啊。 她咬咬唇,还是决定赌一赌,于是,转过身,袅袅向大殿里面走去。 楚昭然身体里邪火乱拱,他正要传朝宋为他宣妃子时,见一个宫女缓缓走过来。 “奴婢采音拜见皇上。”女子眉目向下,露出她好看的脖颈。 “采音,和采衣是什么关系?”楚昭然走近她。 采音低眉敛目,温驯地应道:“奴婢和吴选侍是结拜姐妹。”她的手心很紧张,抬头,那双眼睛怯弱的看着楚昭然。像极了采衣的神情。 这主仆在一起久了,连神情都差不多。楚昭然略感兴趣,将她搂在怀里。 ------------------ 在一棵树下,方淼晴看着吴采衣被宫女嬷嬷们送回流华宫。 “啧啧,啊晴……啊晴……我的名声都被你弄坏了,采衣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看本王呢?”晋王一身红袍,眯着眼看着远处。 方淼晴回头看他:“你不觉得很感动吗?她可是愿意为你而死。” 楚昭夜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采衣的身影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声,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晴,阿晴,你说这该怎么的让人心酸流泪?”他一边说着,身子往方淼晴脖颈上凑:“阿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你可怜她,你同情她,也可怜一下我的心好吗?” 方淼晴站得笔直,宽宽的衣袖底下,她的右手紧握成拳,猛地抬起来往楚昭夜脸上砸去。 楚昭夜侧开头,抓住她的手,邪邪笑道:“没打到!” 然而,他话才结束,方淼晴的另一只手砸到他的另一边脸颊。 “啊……”楚昭夜龇牙咧嘴的看着她:“啊晴,你怎么这么狠啊!三番两次这样对我。” 方淼晴看了他一眼:“楚昭夜,你还是怜惜一下采衣对你的心。莫不要不珍惜,以后会追悔莫及的。” 楚昭夜又凑过头:“你讲的好像你经历过一般,阿晴,你爱上过谁没有?不是司马韵吧?他是不是不珍惜你?” 这个人!方淼晴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就要往楚昭夜身上砸去,楚昭夜识趣跑开,她跟在后面追。 突然,远处的宫道扬起马蹄声。 方淼晴和楚昭夜停下脚步,只见内侍点燃了宫门的火把,宫门缓缓打开。无数的臣子穿戴好臣服,排着队走进皇宫。司马韵领着御史台的御史们,穿着紫袍从另一个宫门走进,步子微拐,步入大部队里面。 天幕一片漆黑。三条长队缓缓蠕动,在黑夜底下显得肃穆而又庄重,走进宣政殿里面。 方淼晴怔怔的看着,微风扶动她的衣服,她听见楚昭夜在旁边说道:“啊晴,多穿些衣服,要变天了。” ------------------------- 慕德八年十月。齐国四皇子,齐诚在大燕北匈和大齐的三国jiāo界处yīn山被刺身亡,死时四肢具断,极为恐怖。而齐诚的表弟蒙英将军在路上碰到北匈昆仑王,两队人马打得你死我活。北匈和大齐边境因此戒严。 此事让大齐一下大乱,齐国皇上最宠爱的便是这位皇子,听闻消息,当场昏迷不醒。南山王代为执掌政务。而齐诚的外家蒙丞相却查得南山王与昆仑王私下有jiāo易,他怀疑四皇子之死和太子之死与南山王有重大关系。紧急动用了禁卫军保护皇上,并且企图联合骁骑营对南山王实行军事关押。月十二当天,南山王密谋造反 ,先动手,将皇宫上上下下皆数拘扣押,将蒙家一家上下杀个片甲不留,逼得皇上齐皇当夜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他。 第二日,南山王穿龙袍,执玉玺,坐在龙座,改国号为“毓”。毓皇上并未因这些事继续压制与大燕联盟之事,紧接便再议联盟共同抗北匈。 此时,原南山王之女齐敏郡主的座驾缓缓驶进大燕的京都。正待众人以为后宫会多一个皇后而各自担心时,楚昭然下令,将齐敏郡主娶配给晋王殿下楚昭夜为正妻,在京都建晋王府。 这一件事在前朝和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齐敏郡主,不,齐敏公主现在贵为一国公主,是尊贵不过的人,理应进宫为后,皇上后位空虚却没有封她为后,而是王妃。众人担心在毓皇眼里会怀疑是大燕不认同他的位置而怠慢公主,他们的担心是多虑的,在齐国使者快马加鞭禀告毓皇时,毓皇没有反对,反倒口传要自己的女儿好好侍候晋王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在京都建晋王府是否意味着晋王殿下归晋时期遥遥无期,这算是变相的将晋王殿下禁在皇城。 ---------- 一时间风云突变。 夜晚的风很大。已经到睡寝时刻,宫中很安静。方淼晴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在湖边,楚昭夜这站在那里赏风景。 方淼晴蹙起眉头。正要开话,却见司马韵从另一头过来。 她不动声色的转头,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阿晴!”楚昭然看到她,大声喊了一声。 方淼晴像似没听见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楚昭夜追上她,侧过脸,笑道:“阿晴,你这么晚还在散步啊?” 方淼晴瞪了他一眼。 楚昭夜不明所以,却见方淼晴停住脚步,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瞧,看见司马韵站在前面。 “司马韵……”楚昭夜大叫。 这个人是想把禁卫军全部叫过来吗?方淼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心里暗自气恼,明明司马韵在另外一头,怎么转眼就在她前面了。 他们往前走,走了有段距离,才停下。方淼晴擦擦额间的汗。走得太急,她都流汗了。她的目光往前看,却见司马韵宛如青松般停在前方看着二人,那样子,好像来得比他们久。 楚昭夜跟在她的身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司马大人,你的脚步好快。” 方淼晴垂眸,从衣袖里面伸出手握住楚昭夜的手:“我们走!” 楚昭夜一愣。继而喜滋滋的反握住她的手。 司马韵缓缓朝他们走来,眼神看过他们二人jiāo握的手,声音冷漠如风:“好巧,你们也到这里散步。” 这个人好无耻。楚昭夜在心里暗骂,拉着方淼晴往后头去:“司马大人,你慢慢散步,我们不打扰你了。” 司马韵转身,拦住他们:“晋王殿下!”他眯起眼睛,脸色yīn沉:“你过几日就要娶齐敏公主为妻,怎么还拉着其他宫女呢?” 他缓缓走近楚昭夜:“晋王殿下身为大燕亲王,位高权重,受百姓之恩,应想百姓之事,齐燕两国结为同盟,晋王殿下与齐敏公主婚事意义重大,举国关注,如果此时传出晋王殿下德行有亏的话,对我大燕是很不利的。我御史台不能坐视不管,希望晋王殿下自重,为国为民考虑一下。” 楚昭夜拉着方淼晴往后退,笑道:“司马大人,我刚才见你健步如飞,可见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身为御史台御史,身负皇上信任,掌天下监察,身心品德为天下表率,自己却欺君瞒下,罔顾圣心,如何对得起对你信任有加的皇上,如何对得起示你为榜样的天下人?” 司马韵看着他们jiāo握的手,又看了看垂眸不语的少女,冷冷一哼:“晋王殿下严重了,本官又不姓楚,天下人和皇上如何想干我何事。” 楚昭夜一只手指指着他:“你……你……”怎么这么无耻,可以把话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司马韵眼里面夹着冷霜,一抹暴戾的寒光一闪而过,抓住楚昭夜的手腕,猛然发力,往前攥。 楚昭然不防,被他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撞,连带方淼晴的也往前倒。正待要倒地时,她被一只大手搂住腰。 楚昭夜与她相握的手被司马韵的冲开,司马韵搂着方淼晴往前方走去。 “司马韵,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方淼晴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被他抱着往前,只能喊:“楚昭夜,救我!” 楚昭夜从地上爬起来,一跃而上,对着司马韵的背后袭去。 司马韵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抱着方淼晴侧身,对着楚昭夜猛踢而去。 楚昭夜躲开,一只手想拉住方淼晴。 司马韵身躯瞬时间有若惊鸿,抱着方淼晴旋转躲开,楚昭夜伸臂往前,脚步诡异,双手分错,在一瞬间二人已经过手十几招。 月光照shè下,两个矫健的影子缠斗在一处,红白相间,招式乱变,似快非快,两人一起到了湖 边。 “司马韵!你放开我!”方淼晴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落地,又突然被司马韵带得向后仰腰,躲过楚昭夜的进攻。,反脚一踢,只听见“噗通”一大落水声,楚昭夜被他踢进湖里。 待起身时,方淼晴衣袖里的匕首滑落,对着司马韵而去。一挥,司马韵却没有躲开,那匕首落在他的脖颈上。 少女命令道:“司马韵放开你的手!”此时,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腰。 司马韵冷冷注视着她:“如果我说不放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手用力,方淼晴离他更近了。 冷风吹过,夹杂着湖上吹起的水汽打在两人的脸上,他们靠的很近,呼吸相通通,肌肤相亲,远远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去,还以为是在相拥亲热,互诉衷肠。 “司马韵,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不是说过不再管我的事吗?”方淼晴问道。 司马韵嗤之以鼻:“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只是你这个时候和晋王殿下在一起是不对的。晋王殿下就要迎娶齐敏公主,我是御史,有必要制止晋王殿下的行为,更有必要教你为女子的品德。” 方淼晴冷然说道:“司马韵,你别太过分了!” 他们两个离得更近了,司马韵一点都不害怕,他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鼻息之间,方淼晴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热了。 她再也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方淼晴控制住心中的恐慌,却依旧没法狠心的在他脖颈上面割一刀。 “你割我一刀啊!”司马韵嘴角勾起笑容。 “你以为我不敢!”方淼晴气得要吐血,匕首轻轻一滑,司马韵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丝,她心里越加恐慌:“如果再不放开我,可就不是这么一点血了。” ☆、第九十八章 蜻蜓点水 “你以为我怕这个?”男人的脖颈上的血丝溢出,在黑夜里红的有些诡异。手还抱着她的腰身没有放开。 风在空气里来回流动,两人的目光在风中jiāo汇,鼻息相jiāo,彼此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 方淼晴微微皱起眉来,她的确没有胆量杀他,缓缓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马韵笑了笑,理所应当的说道:“带你走。”顿了顿有道:“离开这里!” “你控制不了我。我想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 “晴晴。”司马韵轻轻一笑说道:“控制不了你,那我就驾驭你。驾驭不了,那我可以禁锢你,若是连囚禁都不行,那我还有最后一各路。而现在,还没到最后一步。晴晴,我说了一开始,你就是我的掌中之物。鳏” 方淼晴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双眼,沉声说到:“司马韵,你别太过分了,你拿什么控制我,你以为你还可以控制我?就凭那三个月必须一服的dúyào?” 司马韵眉头一皱。知道她已经知道那不是dúyào了。 方淼晴蹙着眉头,面容顿时冷冽了起来,沉声说道:“司马韵,你帮过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但是并代表我要被你控制,若是你一直威胁到我的生活,或者强行要干扰到我,我还是会杀死你的!” 她一字一句说道:“司马韵,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而你想要做什么我却一直不知道。” “司马韵,道不同不相为谋!” 司马韵的城府太深了,他能在楚昭然眼皮底下出城,去yīn山杀齐诚,却可以让楚昭然以为他去了扬州。甚至还可以反将一把,扯出八皇子,将楚昭然玩弄手掌之间;而且,他曾经那么憎恶叶家,就算他现在对叶家有愧疚之心,那也不能代表他与叶家覆灭这件事毫无关系!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任何一个男子。楚昭然曾经对叶晴晴那么至诚,可后面,还不是把她弄死! 司马韵闻言微微挑眉,笑容冷冷淡淡说道:“晴晴,你觉得我一直想做什么?” 他无视脖颈上的匕首,脸缓缓往下,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面,两人贴得很近很近,肌肤相亲下空气竟然顿时间微妙了起来。方淼晴微微一愣,顿时有几分不安,这样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危险,可是,她却无法下手杀了司马韵。她心里面恼怒到极致:“司马韵,放我走!” 司马韵笑道:“晴晴,你搞错了吧,你的匕首在我脖颈上面,明明是你劫持了我,怎么还让我放你走呢。” “你别逼我!”匕首的刀锋又近了了一点。方淼晴瞳孔微缩,看着血滴留在司马韵雪白的衣服上,在肩膀绽放点点雪梅。 司马韵无所谓的耸耸肩:“怎么不在刺一点,晴晴,在我活着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司马韵轻伏下来,唇落在她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 方淼晴瞪大眼睛。 就在此时,湖里面传来“噗通”的声音,楚昭夜的头从水面伸出来:“咳咳咳……”他游向岸边,狼狈至极。 这湖很深,楚昭夜被司马韵踢进水里面,他一时晕头转向的,忘记怎么游泳,在湖里沉了很久,才想起游泳的方式,这才破水而出。直到他手碰到地面,他才大叫起来:“啊啊……幸好本王有去学游泳,要不然就死在里头了……” 他抬起头,却见司马韵还搂着方淼晴,方淼晴手拿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司马韵,放开阿晴!”他用力撑地,一跃而去,冲着司马韵袭去。 司马韵眉头一皱,登时松开手,转身飞旋,躲过楚昭夜的攻势。就在他松开手的这一刻,方淼晴往后急退,顿时好似飞燕一般远了好几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 司马韵眼睛一眯,与楚昭夜擦身而过,将楚昭夜的腰带顺带拉下,往前追几步,那腰带一抛,霎时间好似灵蛇一般缠住了方淼晴的腰发力回拽。 方淼晴瞬间反应,将身上腰带用匕首割断。 楚昭夜被解了腰带,裤子半掉,他气急败坏的朝司马韵背后扑去,将司马韵扑倒在地:“敢脱我裤子,把你的腰带给我!” 方淼晴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又赶紧转开眼睛,然后,离去。 楚昭夜哇哇大叫着,紧紧抱着司马韵,与他滚在一起,伸手就要解他的腰带。司马韵此刻都被他压制住,一边躲开他,一边眼睛却看着她消失。 他们两个人的动静太大了,前方隐隐可以见到火把,禁卫军就要来了。 方淼晴没有回头,她面色镇定,脚步极轻。 她回来太极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关了门,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僵直的坐着,眉头皱的那样紧,仿佛永远也不会松开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站在水盆边,将冷水往脸上扑。 “这没什么。”方淼晴喃喃的说着,他救了她几次,帮了她几次,就当做被狗咬了一下,不要再去计 较。 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当初和楚昭然情浓的时候,也是有接过吻的。这实在没什么。 她没换衣服就躺在床上,最里面不停地喃喃着,疲倦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日早上上朝,司马韵脖颈带伤,告晋王殿下身为亲王却无德无品,夜里在湖边与宫女***被撞,他出于好心劝诫晋王殿下好好修身养xìng,赶走宫女,晋王殿下却怪他坏了好事。两人争执之下,晋王殿下恼羞成怒,拿匕首将他看砍来,划破他的脖颈。他躲闪不过下,不小心将晋王殿下推下湖里,好不容易救得晋王殿下起来,晋王殿下自己脱了裤子,却朝他扑来! 竟要脱他裤子! 朝堂中传出一片惊呼抽气之声后,群臣嗡嗡地小声议论着。 当场的禁卫军不少人都可以作证。当时现在一片混乱,晋王殿下浑身湿漉漉的扑在司马韵身上,两人以极度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晋王殿下还在大叫:“我要脱你裤子!”他们也都是目瞪口呆。 晋地传言晋王殿下好美色,男女不限。然,晋王在京都常常拐宫女进白虹宫,但没有人见他有那种养小倌的行为,大家都以为是传言,没想到,这只是一时的隐藏。昨夜肯定被司马大人坏了好事,又见司马大人模样俊俏,所以才……一时色心大发! 不少与司马韵关系不好的大臣们正看着他的笑话。 但是,司马韵背对着大家,直挺挺地站在朝班前段,一身紫绫的圆领衫、腰束饰玉革带,群臣的议论这样明显,他却连偏头看一看都没有,依然那样直挺又有些僵硬地一躬身“皇上,众目睽睽之下,臣受此大辱,颜面尽失,请皇上还臣一个公道,严惩晋王。” 他的脖颈用白纱布包着一边,身形笔直,面色yīn沉,可见是气急了。楚昭然叹了一口气:“晋王也太荒唐了!” “皇上!”左丞相道:“这件事昨日已经被禁卫军和看到的宫女传了出去,众目睽睽之下难挡他人言语。皇上,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安定齐敏公主的心,不要让齐敏公主对晋王不满,从而引起两国不必要的纷争。” “是啊是啊。”有不少朝臣附和:“御史大人就忍下这口气。” “哎,御史大人本就不该管晋王殿下。”有人小声道:“他以为天下男人都和他一样,清心寡yù,年纪那么大也不成亲。” “要我说,他是不是也有哪方面的喜好……” 司马韵嘴上挂着冷笑,回头看了一圈正在嗡嗡吵的官员,一触到他的眼神,官员们集体噤声。 司马大人看着那个说他有龙阳之好的官员,那官员是个吏部计史平时喜欢八卦,声音很小,也只有旁边的人才能听到,正讲得兴冲冲的,结果正对上御史大夫的冷笑,一愣,只感觉到一阵邪风吹来,他浑身一冰凉,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和妻子孩子,自己就这样得罪御史,头一昏,竟然就昏倒了。 众人皆是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时,司马韵已经冷冷笑出声来。 这声音吓得各个官员满上立正站好。 有内侍上朝要将那名官员抬走,却听见司马韵慢悠悠道:“没做亏心事,为何见本官会晕倒?”他躬身道:“皇上,臣近日查阅各个部门的经费册,发现吏部去年少了三千两银子和一百匹丝绸没有jiāo上库存,计史负责登记自己部门的经费,居然发生这种错误。” 他说这话时,户部郎中站直身体,他刚才曾小声讨论过晋王殿下将御史大人压在底下。果然,司马韵转头看向他:“户部每年负责核对经费,为何会发现这种错误?是失误还是自己中饱私囊!” 户部尚书年逾五十,颤颤巍巍的跪下:“皇上,老臣冤啊,老臣身体虚弱,去年年底正在养病,核对各部门的消费都是由底下人代理的。” 户部郎中已然跪下:“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司马韵再次冷笑。 一时间大堂上无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很小声,生怕御史大人不开心找自己的麻烦。 楚昭然不由得微笑起来:“司马大人果真体察入微,让人敬畏啊。” 司马韵答道:“微臣自认并未刻意使人畏惧,御史台一向奉公守法,做好本职。除非有官员不遵纪守法,违反律条,要不然,微臣有何让人畏惧的?”他回头环视后面的大臣:“是不是,各位?” “是,是……是……”群臣不约而同地称赞道。 司马韵道:“皇上,晋王殿下目无法纪,品德败坏,臣为御史应该身正令行,岂能被晋王殿下如此欺辱,请皇上还臣一个公道。”他再次说道。 有大臣道:“御史大人所言极是。如今这件事怕已经传到齐敏公主耳里,与其等着齐敏公主提出退亲,不如我大燕自己提出来,另为齐敏公主挑一个良人,保全我大燕颜面。” 左丞相气道:“诏书已昭告天下,如何 能改。” 王丞相道:“非然。如果毓皇知道我们将他的宝贝女儿娶配给晋王殿下,毓皇肯定会生气,不如我们拨乱反正,将这门亲事先做废,然后为齐敏公主再挑一个良人。” “齐敏公主贵为一国公主,我大燕除了皇上,就只有晋王殿下还没有王妃。其余的亲王都有了妃子。齐敏公主可以嫁谁呢?”左丞相道。 有官员拜道:“皇上,臣听闻齐敏公主xìng格端庄,温柔可人,毓皇为王爷时,大燕并没有jiāo好。皇上为何不将齐敏公主娶进正宫,以彰显我大燕结盟的决心?jiāo好毓皇。” 这是很多大臣心里想问的问题。 楚昭然道:“你们说得都有理。但朕曾经请国师看过齐敏公主的八字,朕与她相克,朕只能从亲王当中选择一位,晋王的八字与她相合,百年合好之相,是以将齐敏公主娶配给晋王。” 司马韵不动声色的挑挑眉。 众人恍然大悟。 楚昭然捂了捂额头,道:“晋王太荒唐了,朕下令让晋王亲自向司马大人负荆请罪。禁足白虹宫,再娶王妃之前都不许他出宫。往后,谁也不允许再讨论这件事!”他问司马韵:“司马大人,你觉得如何?” 司马韵躬身道:“皇上圣明。” ☆、第九十九章 准备造反 太极殿里。方淼晴垂眸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楚昭然坐在上方,无奈的看着底下的二人。 司马韵和楚昭夜怒视对方,一副巴不得对方死掉的样子。 楚昭然敲敲桌子,微怒道:“昭夜,这件事是你的错,朕帮你瞒下,只要你向司马请罪,你怎么闹到御前来了!” 楚昭夜道:“皇上,司马大人欺人太甚,本王堂堂一个亲王,和宫女在湖边***怎么了,他看不惯就可以将本王推下湖?本王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要与他行龌蹉之事。”他黑了脸,冷哼了出声:“说实在的,本王在晋地养的小倌哪一个不是眉清目秀,xìng格温和的,本王还瞧不上司马大人那张死人脸!”他狠狠剜了司马韵一眼,头一扭:“他们说本王瞧上司马的美色,这不是小看本王吗!” 楚昭然一边听,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手指着楚昭夜:“你,你……”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上,如果今日晋王殿下不亲自与我道歉,臣将领御史台所有官员,将晋王殿下的丑行公布天下,让晋王殿下身败名裂!”司马韵怒道鳏。 “好啊,司马大人倒是威胁起本王了!不过本王好歹一个亲王,还怕你吗?就算本王身败名裂也会将司马大人拖下水,呵呵,毕竟司马大人被本王压倒在下面!到时候谁身败名裂还真不知道。”楚昭夜斜了他一眼,缓缓说。 司马韵的拳头在衣袖底下咯咯作响,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样子恐怕不是皇上还在,他就会上前杀了他! “胡闹!”楚昭然猛的一拍桌子,大声怒道。 司马韵和楚昭夜面对皇上,躬身道:“臣有罪!” “晋王你身为亲王,可以为皇家的颜面着想一下吗!整天沾花惹草,连小倌你都碰,还有脸在朕面前说!御史大人是国家栋梁,你行事如此蛮横,说话如此不恭敬,像什么话!”晋王扭过头,在楚昭然的盛怒下,躬身道:“臣知错了。” “还有你!”楚昭然又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司马韵怒斥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晋王毕竟是皇家中人,朕才要将这件事瞒下来,你却要将这件事公布天下,岂不是要朕的颜面都没有!” 司马韵低头:“臣知罪。” 但是这件事毕竟司马韵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楚昭然怒道:“昭夜,你要向司马大人负荆请罪!” 楚昭夜抬头急道:“皇上,要本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司马负荆请罪,请恕臣宁死不从……”他扭过头,一副,仗势欺人,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反正我死活不服气的忿忿的模样。 “如果晋王殿下没有负荆过来,再跪在本官面前请罪,这件事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司马韵沉声道。 “你们……你们……”楚昭然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一个是他的表弟,一个是他的伴读,两个人,谁也不让谁。终于他叹了一口气:“晋王做错事就该认错,算了,司马退一步,你就私下和司马大人请罪,不必要众目睽睽。这可好?” 楚昭夜不说话,显然还是不满。 楚昭然道:“如果你还不满意,朕让人将你白虹宫的美人全部遣散,你在迎娶齐敏公主前,不得再碰任何美色!” “不要。”晋王脱口而出:“皇上,微臣领命,微臣今夜会去紫宸宫负荆请罪。” 司马韵脸色稍微好点。 太极殿外,出来的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同时转头,视线正正撞上。 僵持了一下,楚昭夜拂拂衣摆,先露出优雅的微笑,低声道:“本王抱歉,让御史大人成了本王的身下臣。” 司马韵温文的行礼:“是本官的错。扰了晋王殿下的兴致。” “这事让你占了上风!”楚昭夜眯起眼睛,一把揪住司马韵的领口,凑到他耳边,小声怒道:“我警告你,司马韵,你滚离阿晴远点!” 司马韵弹灰尘一样三两下弹开他的手,正眼也不瞧他的傲慢小声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 两人冷笑着看着对方。 方淼晴低着头和朝宋公公端着托盘走出来。她不动声色给楚昭夜一个眼色,楚昭夜甩甩袖子,这才冷哼离开。 ------ 大殿里面,楚昭然继续埋头于奏折当中。内侧门被拉开,国师从里面走出来,轻拜道:“陛下。” 楚昭然抬起头,沉静道:“国师刚才可都听到了?如何看?” 国师犹豫了一下,眯起眼睛:“臣觉得晋王不堪大用,但是貌相不凡,天日之表,龙风之姿,隐隐透着帝王之气。” 楚昭然沉默了良久,终还是慢慢的开口道:“国师觉得朕如何?” 国师一愣,答道:“皇上是九五至尊,面相当然是极好的,本座在很早以前见过太后娘娘,当时太后还是个宫女,本座就断言太后娘娘必生下皇上,母凭子贵,母仪天下。本座让皇上将晋王身边名叫采衣的宫女弄到身边来,也是因为那采衣有凤相可言,晋王殿下有龙相, 她有凤相,二人若在一起,必会造局势,对皇上大大不利……”他点到为止:“皇上,你不信任臣?” 楚昭然继续沉默,他手指扣着桌子,声音一叩叩敲着,并不说话。 “本座算过,皇上还有一大难,可能就是事关晋王。” 楚昭然继续沉默。 国师继续道:“臣曾在五年前预言皇上会死在叶氏女手上,皇上当时为什么会信任臣?” 楚昭然手指一弯,沉默不语。为什么?因为太了解她了,以她的xìng子若是知道自己将要对叶家所做的事,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国师叹了一口气:“皇上觉得晋王不堪大用,是本座危言耸听了,可有没有想过,人命天定,先皇宣宗原也只是个皇子,谁能想到他后来能成了皇上呢。”宣宗是嫡生的最小皇子,往上还有六个哥哥,太子和几个皇子内斗严重,不顾手足之情遭到废除,睿帝在晚年封宣宗为太子,不到几日便去世。宣宗登基上位,坐稳江山。 “陛下!以防万一。”国师说道。 楚昭然皱起眉头。太极殿内一片寂静,他一个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突然淡淡的道:“容朕想一想。” 就在这时,殿外有人敲门。方淼晴端着茶,低眉顺眼的走进来。 楚昭然道:“给国师一杯。” 方淼晴走到国师面前,将茶放好:“国师请慢用。” 国师拿起茶,抬头瞧了一眼方淼晴,竟一时愣住,手上的茶掉落在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才没有发出声音。他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方淼晴不解的看着他,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茶杯。 “国师,怎么了?”楚昭然不解道。 “皇上,臣有话想对你说。”国师急急道。 楚昭然对方淼晴道:“你去紫宸宫看看晋王殿下是否有去和司马大人负荆请罪,回来告知朕。” “是。”方淼晴退出太极殿,奉旨去紫宸宫。 ------------------- 天气转凉,紫宸宫傍着南山温泉,倒不是很凉。司马韵和楚昭夜各立在一块石头上。二人衣袂飘飘,尊贵高雅,有冰冷的风在他们中间吹过。男人们的视线在半空中jiāo织在一处,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空中bào裂开来。 司马韵唇角牵起,望向楚昭然的身后,方淼晴正走进院里,他声音低沉且的缓缓说道:“你来了!”他纵身一跃,便要飞过去,却在半路被楚昭夜截了去。 楚昭夜一把拉起女子的手腕,说道:“阿晴,我们走。” 司马韵眉梢一挑,握着她的手顿时一用力:“我有事跟你说。” 方淼晴气恼道:“你们都放手!我有话说!” “先跟我走!”楚昭夜道,用力拉,可是一分也动不了,只能冷眼看着对面的司马韵。 “你们够了!”方淼晴大声吼叫:“都给我松手!” 司马韵和楚昭夜相视一眼,这才都松了手。方淼晴看着楚昭夜道:“昭夜,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出去说。” “好。”楚昭夜笑道。 司马韵一把捉住方淼晴纤细白嫩的手,他yīn沉着脸盯着她:“晴晴,是有什么私密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讲的。” 楚昭夜怒,又要出手,却被方淼晴挡住,她想要将手抽回来,费了吃nǎi的力都挣脱不出来。只得道:“司马韵,我有急事要和昭夜讲,你放开我。” 司马韵无视她的怒火,慢悠悠道:“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想告诉晋王殿下,皇上对他动了杀心。” 方淼晴惊讶的抬头看他。 司马韵却冷冷地笑着,也不急着松开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满头大汗地试图自他掌中挣脱,笑道:“晴晴,你以为晋王殿下真是傻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冷笑着,放开她的手。 方淼晴瞪了他一眼:“你们早就知道!” 楚昭夜眯起细长的眼睛,笑道:“我知道,他将齐敏公主娶配给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我是亲王,要杀我得寻个由头,齐国太子和齐诚都死在北匈人手里,若是我结婚的当天,北匈人过来劫婚礼那是一点也不奇怪。” “到时候我死在婚礼里面,再将责任推给北匈,北齐和南燕结成同盟,一同抗敌,这真是好算盘!” 方淼晴吃惊的看着他:“你都知道!” 楚昭夜唇角牵起:“只是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他的!要让他对我痛下杀手!” 司马韵冷笑:“今日在大殿有一个人藏在外帘后面偷听我们讲话。” “国师大人!”司马韵眼睛缓缓眯起,露出一丝难掩的精芒,眸黑如夜:“他在外头躲了五年,终于回来了,我有一件事情没有和他解决完!” 看到他露出那样的眼神,方淼晴心惊。 楚昭夜笑道:”那个术士占着自己会一点雕虫小技,妄图指点江山,那日拦 下我和采衣的时候,我就觉得肯定有事发生。看来,这位国师大人不简单!” 方淼晴蹙起眉头:“那你要如何做?” “如何做?”楚昭夜轻轻一笑,眉梢微微上扬:“不过是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罢。” 方淼晴默想了半晌,然后说道:“你要先离开京都回晋地,要不然这里全是楚昭然的人马。” “是。”楚昭夜微微一笑:“等大婚之日,大婚之日若是我多心,他并没有想要杀死我的打算,那么我就乖乖留在这里做晋王,但是,如果他要杀我,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他微笑的看着司马韵:“司马大人,你可要告发我?” 司马韵淡淡一笑,嘴角轻扯:“我又不姓楚,这天下换谁来当对我来说都没有差。” 方淼晴看着他,心里越发的惊讶,他既然无所谓,当时为什么要全力扶持楚昭然呢? “不过,晋王如果是想要造反,那一定得想清楚。”司马韵说道:“皇帝除了京都的军队,南境的军队也听命于他,军政财权均掌握在他的手中。晋地虽然有自己的军阀,但是比起君王之师还少很多,所以,晋王殿下,你自求多福。” 长风从远处而来,带着温热的水汽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她听着这两个人讨论造反的事宜,越发觉得古怪。 ☆、第一百章 成为妃子 她默想了半晌,然后问司马韵说道:“你会帮他吗?” 司马韵淡淡一笑,嘴角轻扯:“不会,我谁也不会帮。” 楚昭夜闻言,眉梢一挑:“司马大人的不帮,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我还得谢谢司马大人。”司马家族掌管的北部几十万的大军,若是他也加入其中,那就不是楚家内部事宜了。 方淼晴越发觉得怪异,她有很多话想问司马韵,她回头对楚昭夜说道:“昭夜,你先回去,我和司马韵有话要说。” 楚昭夜眉心一皱,继而又笑道:“好,你们先聊,阿晴,等会儿我去找你。”他转身消失在紫宸宫里。 四周格外的寂静。方淼晴觉得有些冷,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她脸上,她用手一摸,冰凉的触感,雪,下雪了。她抬起头,看着这纷纷落落的雪花。司马韵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鳏。 静夜之中,长风雪花从他们身边流过,悄无声息。 方淼晴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在寂静的月光雪落背景下,神情平静,在触到她的眼眸时仿佛被水光搅动,微微波动起来。她又赶紧垂下眼眸,手心发热,手指微微蜷缩,反复三次,却仍日没有说出话。 司马韵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追问,只是静静的站着。 “为什么?”她终于开口眼里是无尽的迷惘。司马韵没有回答,握住她的手心,牵着她往亭子走去。 “司马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方淼晴再次追问。 司马韵的脚步一滞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只隔着京都的这一场初雪,定定地盯着她。在那眼神的追迫下,方淼晴有一些心慌无措,有什么理由能让司马韵反了楚昭然呢?一定是有的:“你不会帮昭夜?也不会害他?”她兀自站在雪中,雪被风吹落在她的脸上,她蹙着眉头问道。 “哦,你就这么想我的?”司马韵在她身边问道,目光从他浓长的睫毛下透出,炽热而又咄咄逼人。 她恍恍惚惚中惊觉,这雪下得更大了。她快速朝亭子走去,站在亭子里,可以可见那温泉在雪中烟雾缭乱,宛若仙境。她原本有很多话想问司马韵的,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马韵看着她,等着她将问题问出来,可是她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在刚才的茫然过去之后,又恢复了一贯冷漠的模样,她的心中萦绕的唯有冤仇,没有其他,也不能有其他。她在他旁边的时候总是惯常的这副模样。然而,她不在他的身边时在楚昭夜身边却活得那么鲜活动人,和他打打闹闹,甚至还会关心他……他曾好几次亲眼看见,他们两个离得那么近,肆意欢笑的样子…… 也就只有那个时候,她会几乎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会全然抛弃了在自己身边时的虚情假意和安静冷漠。她和另一个她一样,最鲜艳灿烂的那一刻,永远都不会呈现给他看。 司马韵闭上眼睛。 心头的那股火焰,在一刻灼烧着他的胸口,他在这一瞬间忘了冷静自持,他高高的俯视着她,声音低沉而略带喑哑:“晴晴,你想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方淼晴眉心一皱:“司马韵,你和楚昭夜达成了什么协议?”她越发的平静思考整件事,理智的分析,楚昭夜可以毫不在乎的当着司马韵将他的打算说出来,毫不忌讳,可见,司马韵和他是一路的。 他们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和国师有什么仇? 还有,他曾经举家族之力去扶持楚昭然,为什么却一再欺骗他,甚至想要谋逆他? 为什么他要帮助自己?又为什么要毫不迟疑地回护她,帮助她呢? 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想了很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司马韵看着她:“晴晴,你那么聪明,那么喜欢钻牛角尖,那么你好好想一想,我为何要这么做?如果还想不出来,我会亲自告诉你。” 时间过得有一点久,有一些一直被隐藏最深沉地里的东西霎时间在这一刻破冰而出,露出了其微微一角,气氛骤然冰冻,两个人的呼吸有些低沉,却谁都说不出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来。 方淼晴转过头,若无其事道:“叶国公毕竟是你的师傅,你做的这一些事不会是为了叶家吧?” 司马韵静默不语,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歪头:“或者,昭夜说你喜欢我表姐,你做的这些事不会是为了她报仇吧? 这算自作动情吗?方淼晴看着他。 司马韵的眼睛漆黑一片,幽幽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你那样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我表姐,你别把我当做表姐。”方淼晴笑了笑,目光那般清澈:“楚昭然也把我当做表姐,你们大家都把我当做表姐了,可是我不是,司马韵,你不要弄错了。” “不过……”她很认真的看着他:“你对我的帮助所做的一切事情,我非常感谢你,代替我表姐感谢你。恩,我表姐一定很感谢你!我表姐已经死了,你知道的,她可能没办法没有别的办法报 答你,而我现在也报答不起,所以,只能说谢谢……” 对,就是这样的。 “但是,你千万别把我当做表姐,别胡思乱想……”话音还未落,司马韵猛然搂住她的腰,登时俯下身,带着炽烈的、难以言说的力量,吻在她的唇上。 这是他第三次吻她了。第一次是在她进宫前的那一夜,他将所谓的dúyào送到她的嘴里;第二次是在前几天,他叫嚣着不会放过她,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这一次,他的吻那么深,那么用力,那么疯狂。 方淼晴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男人阳刚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就像是无尽疯长的藤枝,无孔不入,席卷着她。仿佛要将这大雪都融化掉一般,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感情在里面崩溃倾泻,肆虐的流淌而出。 直到他咬破她的嘴唇,她才反应过来,惊恐推开他。唇舌间有浓烈的血腥之气,鲜血从她和他的嘴里而出。 他慢慢的软了下来,那般无奈、那般绝望、那般悲凉的离开,用眼神漆黑的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得没错,我可能真把你当做她了!就当做在完成我的一场梦,可是梦里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不在了。” “你说得对,你不是她!” 方淼晴仰头看着他,看着逆光之中,他深重明晰的轮廓,绝望而悲伤的眼,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不自觉地呼吸一滞,不敢回应。 他放开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身影在雪里越行越远。 明明头顶上的月光那么温和明亮。可是突然间,方淼晴却觉得一切是那般的刺眼。 ------------ 方淼晴失魂落魄的离开紫宸宫。 太极殿的门就在眼前,她缓缓握起拳头,然后再松开,一遍遍告诉自己:“方淼晴,刚才一定是错了。你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大事为重。”可是,她无法告诉自己,如果,如果,司马韵从未对叶家做过什么,很可能,做的一切还都是为了叶家报仇,那么,那么,面对他的的滔天之恩,她又该如何偿还? 雪在她周围打圈,一圈圈的落在她的身上, 朝宋公公打着灯笼出来,就见一个雪人站在那里。走近了,才从那眉眼里发现是方淼晴。“哎呀,方姑娘,你这是怎么啦?”朝宋公公大叫起来,将雨伞打在她的头上:“方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皇上正派人去找你呢。” 方淼晴愣了愣,她的嘴唇青紫,面色苍白,恍惚的问朝宋:“公公,我做错了一件事情,该怎么办?” 朝宋公公推着她往太极宫里走去:“方姑娘,天塌下来也有人可以顶着,你做错了什么事情需要自虐?” 方淼晴被他拉着往房间走去:“方姑娘,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喝一碗热汤,皇上在殿里等着你呢。”见她还是一副茫然不知所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叫人过来服侍你。”说着,叫了两个宫女进来。 方淼晴浑浑噩噩的让她们换好衣服,又点上些青黛,脸色总算有点起色。然后,手里端着一壶茶进了大殿。 楚昭然正在座位后面看着奏折。方淼晴前行了两步,将茶轻轻放在案上,然后退到一边。她垂眸站好,支着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听候吩咐。这个活看着闲,其实累得很,因为得时刻集中精神,皇上茶没了就要赶紧添茶,冷了要换上温的,不喜欢也要赶紧换上新茶,片刻放松不得。 楚昭然批一会儿折子,目光向前面随意一扫,视线聚拢在某一处。 方淼晴安静的站在一边,她的头发晚起来,用一根簪子簪着,露出脸颊,白皙通透,灯火照在她的脸上,有亮光在她脸上闪动,使人移不开。 楚昭然心里涌过一个念头。 其实她和叶晴晴也并不是那么像。叶晴晴就不会那么安静的站着,她一刻也闲不住,她站着的时候也会对人笑。 楚昭然手指敲了敲桌子,方淼晴没有任何反映,长长睫羽下的双眸看着地板发呆。 楚昭然又咳嗽了几声,她还是没有反映。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她才猛然惊醒:“奴婢有罪。”她急忙就要跪下,楚昭然拦住她:“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方淼晴道:“回皇上,今日下雪了。奴婢好久没有看见初雪,一时被景色乱了神。请皇上责怪。” 大殿里早在下雪的那一刻就上了暖炉,屋里温暖如春。楚昭然看了窗外的景色:“只是因为这个?朕听人你刚才在外头站了很久,手都冻青了都没有发现。” 方淼晴的手指青紫,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她想把手指缩进衣袖里。可是才缩进去,就被楚昭然抓住。 楚昭然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缓缓往上,轻轻摩擦着,似乎想把热腾腾的气息传达到她的手上。 方淼晴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想把手抽出来。 楚昭然看着她,他问:“你想好怎么骗朕了吗?” 方淼晴有片刻的 窒息,继而恐慌:“皇上,奴婢没有骗你。” 楚昭然握着她的手,眉头轻轻蹙起:“你在紫宸宫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打算告诉朕吗?” 他知道多少?方淼晴愣了一下,恐慌之后是无比的镇定:“皇上,晋王殿下不想向司马大人道歉,奴婢只是说了几句,他还责骂了奴婢。奴婢xìng子向来受不得半点委屈,一时难耐,所以在太极殿门口失仪,请皇上责怪。” 方淼晴垂眸道:“奴婢担心晋王殿下会报复奴婢。” “晋王就是这么胡闹。”楚昭然的手握得越发紧:“这就值得让你失魂落魄?你平时对待朕的态度去哪里了?” 方淼晴微蹙眉头:“奴婢只是个宫女,身份卑微,晋王殿下是亲王,奴婢当然害怕晋王殿下报复奴婢。至于皇上……”她抬眼道:“奴婢已经在皇上面前大逆不道很多次,也不在乎多一次。” 楚昭然笑了笑:“你果然不怕朕。”他放下她的手,抬手在她的额头轻抚,帮她拢了拢散落下来的额发,方淼晴心中忐忑,今日的楚昭然好奇怪。 他低头看着她,不言不语间自有一种清雅高华的气质,眼神温和,暖气腾腾的大殿都似乎格外多了一点温暖。 “晴晴,不,”楚昭然的目光越来越幽深:“方淼晴,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成为朕的妃子吗?” 方淼晴往后退了好几步。 楚昭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远:“朕往后只把你当作方淼晴,你和你表姐是无关的,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 ☆、第一百零一章 叶晴天之死 楚昭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远:“朕往后只把你当作方淼晴,你和你表姐是无关的,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 方淼晴沉默。 时间有一点久,见她一直默默不语,楚昭然有些不耐,道:“淼晴,你当初进宫难道不是为了选秀吗?还是你别有居心?” 方淼晴一怔,手趁势抽回来,下跪,道:“皇上明鉴,奴婢一开始的确是想侍奉皇上的,但是奴婢不希望皇上看着奴婢的时候想着是表姐,如果这样子,奴婢会发疯的。” “朕说了,朕以后不会把你当做你表姐的。砦” 方淼晴抬起头,问道:“那皇上喜欢奴婢吗?可能有一点喜欢,但是会像曾经喜欢过表姐一样,喜欢奴婢吗?” “放肆!”楚昭然喝道鳏。 她仰望着他,那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不会是不是?既然不会,奴婢并不能答应了!” “方淼晴,你知道你在和谁讲话吗?”楚昭然面色渐渐yīn沉:“如果这是你yù擒故众的把戏,朕希望你能停一停。” 方淼晴咬住下唇,缓缓地说,“皇上刚才口口声声说往后如何如何,那么之前就没有把奴婢当做本人看到待。皇上,那你为什么要奴婢留在你身边呢?”她重重的说道:“皇上,奴婢不是叶晴晴。” 楚昭然深深地注视着她,当她提到叶晴晴的时候,神情一动,沉吟了半晌,居高临下看着她,却并不显得高傲,反而面容温和,声音柔缓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方淼晴,朕看在你是晴晴的表妹面子上,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一想,你愿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明天的这个时候朕要知道你的答案。" 方淼晴心中一颤,楚昭然身上散发出的冷让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楚昭然似乎有点累了。"你去吧。" "是。"她转身离去。 突然,楚昭然叫住她:“淼晴,刚才朕讲的话是真的。” 她愕然转头,看向他。 楚昭然笑了笑,静静地说:“我在采薇宫见到你的那时候,真以为晴晴回来了,我很怕见到她,所以把你贬到掖庭宫去。后来,又在采莲宫见到你,你那么狼狈,又那么倔强,还会梳和你表姐一样的发样,和你表姐真是那么像啊。其实在那不久,你表姐的忌日,朕已经打算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见到你的时候,又全部想起来。我把你调到太极殿,就是为了找找你和你表姐的不同,我不会一辈子都活在回忆里,淼晴,我会忘记她的。” “我会忘记她的。” 楚昭然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那个十五岁的少女,在艳阳中,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衫袅袅走远,在时光的岁月里渐行渐远。 “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会的!” “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 “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我们荣辱与共,生死不弃。”他说道。 ---------------------- 雪花纷纷落下,在她的身边打转,方淼晴抬手让雪落在她的手心上。她的面前是一条暗路,如果明天自己说不愿意呢,楚昭然会放过她吗? 她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楚昭然怎么突然间想封自己为妃了?只是半会而已,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想起今日国师突变的脸色,看来,往后,她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她回屋却见司马韵的披风还挂在衣架上。她的眉头紧锁着,眼睛看着这件披风,沉默着。 她从衣柜里换上一件厚衣裳,系好带子的那一刻她的情绪又回归到宁静之中。她面色淡然的将那件披风叠好,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屋里面点着暖炉,她怕冷,离暖炉近了些,突然间手一滑,那披风就盖在炉子里。 她面色平静,静静的看着那件披风起了小火苗,毫无惊慌之色。许久,那披风已经有一块被烧坏,她才拿了一杯水将火扑灭,然后,喃喃道:“他从来不用坏了的东西,坏了,就不用还给他了。” 也就不用再见他。 她的内心有一些惊慌,不想在呆在这里,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狐裘,这是前些日子楚昭然赐给她的。她穿在身上,出了门。 ------------ 外面的雪越发大了。 方淼晴回头望着太极殿,只觉得太极殿像一个深不可见的牢笼。 方淼晴此刻心情渺茫,不知道该往哪里。往前走着,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外披裘衣的宫人领着一行人正缓缓走着。领头的人也瞧见方淼晴,对她微微一笑。 “彦妃娘娘。”方淼晴上前躬身一拜。 “方姑娘。”彦珍清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方淼晴这才发现自己正朝出宫的方向而去。她笑道:“奴婢随便走走,彦妃娘娘怎么在这儿?可是送人?” 彦珍清点头:“是。我母亲今日带着弟弟进宫看 我,我刚才送他们出去。” “你弟弟?天儿?”方淼晴想起那个粉妆玉砌的男孩。 彦珍清吃惊道:”你认识我弟弟?” 方淼晴笑道:“有过一面之缘。” 彦珍清一愣,问道:“我弟弟从小身体不好,养在家中很少出门,方姑娘怎么和我弟弟有过一面之缘了!” 方淼晴将那日中秋节看花灯的事情告诉彦珍清,其中隐去了司马韵也在那里的事情。 “我弟弟走丢了,原来是晋王殿下救的。”彦珍清和她走在宫道上:“晋王看起来一副放dàng不羁的样子,没想到品德倒也不坏,现如今他被禁足,等有机会碰到,一定要亲自和他道谢。” 方淼晴笑了笑,见时间很晚了,她笑道:“彦妃娘娘,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奴婢先告退。” “慢着。”彦珍清转头看她,温和地说:“方姑娘,你别急着走,我进宫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找你说说话,若是你现在得空,就在陪我走一段。” 方淼晴一愣。她想起叶晴晴忌日那一天,彦珍清说的话。于是笑道:“有空,彦妃娘娘不嫌弃,奴婢就在陪彦妃娘娘走一段。” 彦珍清笑道:“方姑娘别一口一个奴婢,方姑娘可不是一个奴婢。”她转头道:“我年纪比方姑娘大四岁,方姑娘唤我姐姐吧。” 夜黑人静,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挂在各殿的灯在夜色中静静地亮着。 他们向着清水宫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彦珍清自己提着一个灯笼,她的宫女跟在后面离得有三四米之远,她笑道:“进宫就是麻烦,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想片刻的自由都不行。”她转头,对后面的人道:“彦泉留下,其余的先回宫去,本宫想和方姑娘聊聊天。” “是。”跟在后头的宫人顿时散了一半,只有彦泉离在四五米远的地方,小心跟着。 方淼晴越发觉得怪异,彦珍清笑道:“方妹妹,今日我母亲进宫还专门提到你呢。她叫我若是有空,与你都走动走动,可是我身体不好,一天到晚都躲在清水宫里,很少外出。” 方淼晴想起那日在寺庙遇到的彦夫人,这彦家人怎么都是一副和自己和熟悉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彦姐姐,我们之前是否有见过面?” 彦珍清摇头:“没有。” 方淼晴又问:“我模样与我表姐相似,彦姐姐和彦伯母可是见过我表姐?” “不曾。” 方淼晴狐疑的看着她,半晌才道:“莫非,从前我外祖父家和彦家有jiāo?” 彦珍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话中之意,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随即含笑道:“叶国公一生顶天立地,不过我彦是从文出生,大多是在外地任文职,与叶国公也只有在朝堂上见过。” 这就是说叶家对彦家并没有什么jiāo情了?但是想到叶晴晴忌日那天,她专门去祭拜,是受人所托,方淼晴看着她,想着叶晴晴身边哪个人可以托彦家的嫡长女帮忙做事? 彦珍清叹了口气:“其实彦家和叶家不算没有人情上面的jiāo集。”她笑了笑:“我彦家是从大周下来的世家,在大燕时期出过两人皇后,三任丞相。人人都道彦家家规好,女儿好。可是宣宗时期,叶国公上台后,大力削减各个世家的势力,彦家所当其冲。在朝为官数十人这都被调离京都。若说jiāo集,这个也算其一。” 方淼晴道:“我只见过彦姐姐几次,就能感觉到彦姐姐心xìng开阔,福泽深厚,凭着彦家的崛起,来日定有青云之期。” “青云之期?”彦珍清摇头:“我进宫不是为了这个。” 方淼晴看着她。 此时她们进了一个亭子。 彦珍清停住脚步,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缓缓道:“我父亲和母亲只有我这个女儿,其实不然,我有一个姐姐。” 她笑着看方淼晴:“你一定不知道,不止你,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 “我有一个姐姐,她一出生就是个哑巴。” 方淼晴大惊。 彦珍清叹着气道:“人人都道儿女有疾,是父母家族作孽太多而导致的,是来索命的。我彦家在大周时期,曾经背弃大周皇帝投靠大燕先祖,背主求荣,这件事一直被人拿出来耻笑。祖父怎么会留着这么一个孙女让人笑话呢。于是,当夜便让人溺死她。” “可是母亲不忍,偷偷求了嬷嬷将她带了出去。那个嬷嬷好心,将她带到靠燕山脚下的一座尼姑庵里。” 彦珍清缓缓回忆:“母亲常常托人去照看她。后来,等母亲有了我,也曾以烧香拜佛为由上山去看她。她在那里活得很好,虽然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但尼姑庵里的师傅们待她可好。直到南燕和北齐大战,北齐的一队士兵偷袭燕山不曾,躲进了尼姑庵里面,杀掉尼姑庵里的所有尼姑,正待杀她时,她被一个年轻的将军给救了。” 偶尔风来,带着些雪花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方淼晴看着彦珍清,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这风和 雪吹得起起伏伏的。 这个故事她知道。 “年轻的将军救了她,将她带到军营里,亲自教她武功,教她写字,让她随他出征。在第二年的时候,将军跟随祖父回京述职,也将她一同带上。将军家中有一个妹妹,是早产儿,身体不好,总是受人欺负,年轻的将军让她留在她妹妹身边保护她妹妹。” “年轻的将军一直在出征,在家中的日子很短很短。她总是夜夜日日的盼着,后来,那个小姐长大了,喜欢上一个人,要嫁给他。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也是一同进夫家。而将军归来又离去。终于在某一天,那个小姐看出了她的心思,让她去找他。” 方淼晴的身体,在瞬间颤抖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次,那名小姐被人陷害而死,而她逃过一劫。但是她不知道,她去了幽州,找到了那个将军表白了心意。将军也喜欢她,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可惜啊,可惜没多久那小姐身死的消息传来,那将军便要带兵往南打到京都为他妹妹报仇,被他的祖父拦住了!” “那个祖父是个好男儿,精忠爱国,一生打过无数次战。他以为她孙女爱的那个人能给他一个解释,相信了他。” 方淼晴整个人如泥塑木雕,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寂静的沉默。 “后来再一次大战中,将军打了败战,丢失了三座大城池。将军从来没打过这样的败战,而在京都很快就在将军家中搜到叛国通敌的罪证。皇上大怒,家族俱灭。而将军也被底下的人出卖,押送京都。” “这件事我母亲知道,所以求了父亲派人去救救她的女儿。我彦家虽然是以文著称,却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护卫队。护卫队救出了她,当时她手里抱着一个还不满周岁的男孩。她将孩子jiāo给我们后,就去找她的丈夫了。” 彦珍清笑了笑:“那个将军的家族很大,他们有一群誓死追寻他们的人。在这一路上,总有人要过来救他们。终于在某一天,那个负责送押他们的大官不耐烦了。于是,将他们二人的头颅砍下来,带到皇宫。” 方淼晴安静的站着,她就那样呆坐在那里,没有呼吸,没有表情,瞪得大大的眼中也没有焦距。 “后来那个大官接管了将军所有的军队,他曾经和那将军的家族有仇,大仇得报,他的家族因为他再次起来。” 方淼晴怔怔的抬头。 彦珍清小声道:“方妹妹你可能认识我姐姐。她的名字叫做小乔。是你表哥取的。”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个砍下他们二人头颅的人,方妹妹可能也认识,他是现在的御史大人,曾经叶国公的徒弟,司马韵。” 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默。 风突然大起,方淼晴已经彻底被击溃,她无力的回头看着彦珍清,她努力的瞪大眼睛,瞪大,似乎想看清楚她。 彦珍清缓缓道:“方妹妹,你也知道了,天儿,其实是叶将军和小乔的孩子。被我母亲抱养来的。” 好久好久,方淼晴圆睁的那双没有焦距的眼中,忽然滚落下大颗的泪珠来。她慢慢蹲到地上,埋头痛哭。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干嘶喑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哥这么聪明,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叶晴天死去的事她早就有所猜测,但是如今被彦珍清这样讲出来,将它揭开,全力让她奔溃。 彦珍清叹了口气:“我彦护卫听从我母亲安排,一路上都在看着小乔,等着有机会将她和叶晴天一起救出来。可是司马韵太强悍了,杀了不少前来营救的人。他杀死叶晴天和我姐姐,彦家护卫是亲眼所见。他们二人的头颅被带到皇宫,皇上亲自检验,确定是二人无疑。” 方淼晴喃喃地,又重复了那三个字许久:“不会的……不会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不忠不孝不义 方淼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关上门,在黑暗里立了好一会儿,她的身影单薄纤细,静静站着,眉头轻蹙,似乎在思索什么。她没有点灯,过了好一会儿,才摸索的往前,来到床前,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风声静谧,异常安静,黑暗之中,少女的眼睛睁得很大,那双眼睛中并无泪光,只是,却有一些说不清明的东西,渐渐的沉了下去,一层一层,好似被尘埃掩盖住。 过了好久,她才动一动,她把自己的手***头发之中,浑身颤抖地拼命按着自己的头,仿佛不这样的话,她整个脑子就会bào裂开。 她的哥哥死了,死了,死了……她崩溃了好久,过了一会儿,她起身,点灯。 她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半天,才打开梳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香木梳子慢慢的梳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挽起来,从里面挑出一根梅花翠玉簪子簪上。接着又拿起铅粉细细抹在脸上,面白如雪,胭脂殷红,青黛画眉…鳏… 转眼间,连她都不认得镜子里面的人。她打开衣柜,柜里面都是一些宫服,她皱了皱眉头,从当中挑出一件淡红色的宫服。换好衣服,她就坐在窗子边,等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shè进太极宫的时候,方淼晴已经吩咐人煮好了茶,端到寝殿里砦。 当她出现在朝宋公公面前时,朝宋公公微微有些呆住了。面前的少女不是往日冷漠的样子,娇媚动人,眼眸如星,明艳四shè,她歪头俏笑着问他:“公公,皇上起来了吗?” 朝宋公公呆了呆,才道:“哎呀,皇上昨夜没有宣寝,早早就睡了,应该起来了。奴才去看看。” 楚昭然昨夜睡得并不好,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叶晴晴看着自己,会听见自己取下的海誓山盟。他甚至能看到她凄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多久之前?太久了,好像上辈子的事,久到他几乎记不清了。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想着,等一会儿他要去甘露宫看望梁妃,然后再去采莲宫看望方婉怡,她们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要当父皇了,这江山后继有人。 帘子外面,朝宋公公弯腰问道:“皇上,可要起身?”他轻轻嗯了一声。宫女和内侍们鱼贯而进。他半眯着眼睛由他们打理。 “皇上,喝口漱口茶。”温婉而熟悉的声音,楚昭然睁开眼,便见方淼晴站在他面前。温柔的看着他。 他有一刻的恍惚,几乎就要破口唤出:“晴晴。”可是强大的理智告诉他,叶晴晴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表妹,方淼晴。他张开嘴,让她将茶水捧到他的嘴里。十指如葱、肌如凝脂、托着茶盘、与瓷光相映。二人离得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站起身,换上龙袍,方淼晴又端上一杯茶,亲自捧到他的面前。楚昭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喝了茶,随后才上朝。 下朝之后,方淼晴已经安静的站在太极殿里面等着。 楚昭然心情突然好起来,他坐在位置后面,看着她吩咐宫人将早点送上来。 朝宋公公小声道:“皇上,这些可是方姑娘一早上准备好的。” 宫人端着茶点上来,约有十来样。都是用小圆碟装好。梅花酥,粉蒸珍珠饺,糯米圆子之类的,并不多特别,却格外别致。 楚昭然看了她一眼,朝宋公公要让人试吃,他直接说:“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朝宋公公领着宫人下去。 “淼晴留下伺候朕吃饭。”楚昭然说道。 方淼晴来到餐桌边,低着头。为楚昭然先添了一小碗红米粥,然后为他布菜。 楚昭然瞧着这些小点。轻笑道:“真是没想到。你对这些小吃还有研究。” 方淼晴小声道:“回皇上,这些都是奴婢在方府的时候和厨子学的,方家祖父祖母和喜欢吃这些,奴婢学着做讨他们欢心。” 楚昭然问道:“方家的人对你很不好吧。”想起方婉怡和梁氏如何对待方淼晴的,他知道她在方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她没有说话。楚昭然知道她无依无靠的艰难的在方家生存下来,心里顿时怜惜起来,“坐吧,陪朕也用些。”他轻声说。 “是,奴婢谢皇上体恤。”方淼晴点头应着。坐在他的对面,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这些还过得去吗?” 楚昭然喝了一点粥,又吃了一个珍珠饺,点头道:“不错。”不算精,味道还可以。 四周是静静的用餐声,除了她偶尔抬头为楚昭然布菜之外,再无其他。 楚昭然看着她,问道:“昨日思考的事情怎么样?”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可是还是要她亲口说出来。 方淼晴一怔,她抿着嘴唇,回望楚昭然,道:“奴婢感激皇上,但是请恕奴婢难以从命。”她不顾楚昭然yīn沉的脸色缓缓站起来:“奴婢无以回报皇上对奴婢的恩情,只能做下这一顿饭菜。谢谢皇上这些日子对奴婢的照拂。” 楚昭然看着她,他以为她是想好了,所以才来讨好他,原来是他想错了:“为什么?” “奴婢知道皇上是君子,言说必行,往后不会把奴婢当做表姐看,但奴婢思量再三,奴婢十四岁丧母,外家俱损,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情世故,如今虽然在皇上身边,众人都不敢怠慢奴婢,但诸事难料,奴婢更担心自己往后会落于人下,和往日一样无依无靠。”她静静的开口,“若是皇上认为可以,奴婢可以永远留在皇上身边做名宫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昭然瞧着她的表情,眸光里面隐隐有怒意:“什么无依无靠,你觉得朕不会护住你一辈子?” 方淼晴垂眸道:“皇上,花无百日之红,并不是奴婢不相信皇上,而是奴婢不相信自己。后宫美人如云,三年后又有一批新的,而奴婢年老色衰,哪里配得上皇上的宠爱。” 楚昭然气得站起来:“你这是不相信朕!” 方淼晴不说话。 楚昭然怒道:“方淼晴,你好大的胆子,你刚才讲的那些话够朕砍你脑袋了。” 方淼晴垂眸,那双眼睛隐隐含泪,不知为何,楚昭然心中一软,他移开了目光,压低自己的声音,以最平静的嗓音说:“你觉得该怎么样,才会让你你觉得自己有依有靠?” 她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他。轻轻咬住下唇,良久,终于用颤抖的声音,说:“奴婢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为妾,要做就做她们之上。” 楚昭然怔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当朕的妃子,是妾?你想做皇后?” “不,我想做妻子。”方淼晴舍弃自称,看着楚昭然说道。 他看着她,不说话。方淼晴垂眸,今日她的装扮格外美丽,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光华流转,但是她的面上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决绝。 “朕可以封你为皇贵妃。你依旧在她们之上,朕也可以向你保证,朕会给你她们所没有的宠爱。” 方淼晴心中暗自冷笑,这种话他曾经也对叶晴晴说过无数回,一次也没有兑现。面上,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谢谢皇上,但是我只愿意做妻子。” 楚昭然不说话。 她默然行礼,准备退下。 待到她快退出大殿的时候,楚昭然道:“皇后不是一般人可以当得起的,但是朕会试看看。” 方淼晴愕然的看着他。 楚昭然看着她,目光凝驻之处,别有深意。 ------------------ 当日,楚昭然请了司马大人、左右丞相到太极殿议事。 “朕打算册立皇后。”楚昭然开门见山的说道:“是前方学士的孙女,叶国公的外孙女,方淼晴。” 众人大惊。 楚昭然道:“朕已经命中书令撰写圣旨。” “皇上,不可。”王丞相道:“立后是一国大事,方淼晴现如今只是名宫女,她的外祖父家还是朝中逆臣,中宫之主之位她岂能当上。” 楚昭然道:“方淼晴好歹也是世家之女,方家现在如何不说,谋逆之事是叶晴天所为,叶家也为此付出代价。与方淼晴何干?司马,你说呢?”司马一般会顺着他的话,劝服这些老臣。 司马韵面向皇上,肃然道:“臣认为王丞相说得对。方淼晴在采选之日冲撞太后,可见这个女子目无君法,视为不忠;她在家中与继母关系恶劣,虽然梁氏是很大的过错,可是她对待嫡妹态度恶劣,可谓不孝;她作为宫女却不想安分守己,而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谓不义。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如何能进宫做皇后,母仪天下?” 司马韵这话说得可严重了!楚昭然面沉似水,闻言冷笑道:“司马之言过矣,你莫不是因为她是叶家的外孙女,故意为难她?” 司马韵道:“臣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望皇上深思。” 王丞相上前:“是,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极是,方淼晴在德行上面已然有亏。在身世上面,她表哥通敌叛国,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不知道何时会反水一把。皇上要深思。” 左丞相道:“方淼晴不配做皇后,难以服众。皇上若是喜欢可以暂且封妃。” 眼看着三个大臣都在反对,楚昭然冷笑道:“皇后是朕的妻子,朕爱立谁就立谁,与国家大事何干? 司马韵道:“立后是国之根本,一旦立后往后她所生嫡子将会是太子。这关系到国家的命运,请皇上三思。我御史台有清君侧的职责,若是皇上一意孤行,臣定不能容那方淼晴留在宫中!” 楚昭然用力的拍桌子:“司马,你……” 王丞相和左丞相相互呼应:“正是如此,臣等劝谏皇上三思而行。要不然,臣定将此事与百官说明,让他们讨论一下,那方家小姐有何德行为后?” 左丞相上前道:“皇上,想一想那商纣妲己?” 这几个大臣都在威胁他,楚昭然冷笑道:“好,你们很好。朕偏偏就封 方淼晴做朕的皇后,朕就不相信,朕封她做皇后就是昏庸无道,就是商纣,而你们倒成了比干!” “都滚出去!”楚昭然大怒。 ---------- 司马韵出去的时候,方淼晴正端着托盘从他面前经过。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她听到他低若不闻地在她的耳边响起:“为什么?” 方淼晴侧头看着司马韵,两人这般静凝。司马韵的眼神极为幽深,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一字一句地问:“方淼晴,你在做什么?”知道晋王殿下要谋反,而她却在这个时候成为皇后,她想做什么。 方淼晴笑了笑,巧笑倩兮:“司马大人,我在做什么,您不是看得很明白吗?” 两人jiāo汇目光风云流转。司马韵越发看不明白:“方淼晴,你做的决定你不要后悔。” 方淼晴笑道:“司马大人,我虽然只是名宫女,但还轮不到你点名叫姓,请以后叫我方姑娘。”她的笑容越大大了:“恐怕不久,您就得就我皇后娘娘。” 她目光一沉:“所以,请司马大人慎言慎行。”说完,微微一拜,转头进去。 ☆、第一百零三章 封后 朝宋公公将刚才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淼晴。 方淼晴面上凝重,她将茶递给朝宋公公:“公公,你帮我送进去,我还是不进去了。”她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子啊!”她转头往外走。 “方姑娘,方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倔呢,朝宋唤了一个宫女让她跟上去。自己端着茶送进去,楚昭然看了他一眼:“淼晴呢?” 朝宋道:“回皇上,方姑娘回屋呆去了。” 楚昭然敲着桌子道:“朝宋,给方淼晴一个皇贵妃如何?她会要吗?”她说她不要,可是皇贵妃已经是现如今后宫最大的位份,大不了,他往后不再立后鳏。 朝宋道:“哎呀,方姑娘就是个倔脾气的。皇上,方姑娘现在瞧着皇后好,可皇贵妃当一段日子,她便能感觉到皇上对她的好,到时候是皇贵妃还是皇后都无所谓。” 楚昭然看着桌上的册后书,如果立她为后,朝中大臣都在反对,就连一向与他顺着他的司马韵都不同意,没有得到朝堂大臣的拥护,就算册立她为皇后,她也坐不稳。楚昭然撕了册后书:“叫中书令重写。砦”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急匆匆的闯进太极殿:“皇上不好了,方姑娘自杀了!” 楚昭然大惊,跟着她们来到房间。屋里面已经围绕着一群宫人,在床上方淼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鲜血,从她手腕霎时间大股的喷shè而出,十分恐怖。 楚昭然一愣,随即猛的扑上前去,一把就捂住了她那个狰狞的创口。大声的对后面的人吼道:“御医!御医呢!” 有宫人道:“已经去请了。” 方淼晴毫无生气的躺在楚昭然的怀里,他一把扶住她的肩着急的说道:“淼晴,淼晴,你醒醒,醒醒啊!”心里的恐慌像是无尽的深渊,就好像五年前看着叶晴晴被打死的那一刻,茫然、不安和惶恐。 他伸出手指,想将她抱起来,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指尖轻颤,泄露出那么一丝丝的难以自控。她的手腕上的血痕很深,无论他怎么止,鲜血还是不断流出来。像是浸了水一样将床单都染红了。 “方淼晴,你醒醒……”楚昭然无力的唤着她。 御医来了,为她包扎好伤口,心有余悸的说道:“再晚一点,这姑娘的命就没了。” 方淼晴依旧在昏迷,楚昭然眉头紧皱着,那眉头就像永远舒展不开来一样,一直怀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阵,方淼晴才苏醒,她艰难的抬眼看着楚昭然,目光迷茫:“皇上……我死了吗……” 楚昭然严肃的看着她:“方淼晴,你这是在拿你的命威胁朕吗?” 方淼晴怔楞了一眼,过了好久,终于缓缓滑落下两行眼泪。她那那只好手捂着自己的脸,哽咽道:“皇上,像我这般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间上,皇上,你赐死我吧。” 进宫这么久,楚昭然每一次见到方淼晴,她都是一副倔强冷漠的样子,就连第一次她被太后杖责奄奄一息也是那副坚强不肯认输。而现在,她趴在他怀里哭得那么伤心。 楚昭然胸腔里有一股莫名的感情在涌动,他将她抱得更紧,略显沉重的说道:“就因为这样,你想要死?” 方淼晴眼泪像绝堤一般流下来,她不言不语,没有半分力气的将头埋在楚昭然怀里。 楚昭然看着她,突然将头垂下来,好像他才是重伤的人一样,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是却那么轻,没有一点用力。但是方淼晴却仍旧可以感觉的到,他身上的力气,似手霎时间就被抽空了。 “方淼晴……”她听到他小声唤了一句:“如果你这是在用死威胁我,你做到了。” 窗外在下着小雪,屋里面没有人敢说话。楚昭然小心翼翼的将棉被盖在方淼晴身上,将她抱起来,不小心动到她的伤口,伤口处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她轻轻一皱,面色顿时白了几分。 楚昭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疼痛过去,然后更加将她揽至怀里:“忍着点。” 楚昭然将她抱起来。朝宋公公打着雨伞跟在旁边。 还未出门便见朝安公公来报:“皇上,司马大人领着御史台的人跪在太极殿门口。” 方淼晴茫然得张开眼,眼泪又流了下来:“皇上,我有罪,皇上不要为我和司马大人之间闹了嫌隙!” 楚昭然面无表情。抱着她往太极殿走去。 大雪纷飞,司马韵跪在太极殿已经有一些时间了,雪落在他的身上,几乎将他堆成雪人。 “司马,你这个御史大夫是当得太闲了,连朕的家事都要管!”楚昭然怀抱着方淼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司马韵沉声道:“朕身为御史,有关国家之事都要管。皇上赐臣御史职责,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你个御史!”楚昭然冷冷一笑:“ 司马,朕不信朕娶了一个皇后,就会将国家弄得乱七八糟。” 有御史看不下去,道:“皇上,您忘了秦贵妃吗?宣宗为了她不理政事,荒废国事,后来,宣宗死后,秦贵妃就带领着八皇子造反。皇上,像如此妖姬怎可留在身边。” 楚昭然不屑的冷哼一声,细长的眼睛冷冷的扫向那此匍匐于地的御史官员,淡淡说道:“首先,朕不是宣宗,其次,淼晴也不是秦贵妃,她是皇后。你们这些御史只会危言耸听。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责一百棍!” 他冷漠的看着底下的人:“若你们再不散去,朕不在乎全换一批御史。” “请皇上明鉴!”众人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 楚昭然不理会他们,抱着方淼晴走进大殿。 雪花静静的飘着,吹过方淼晴的眼睛,她探出脑袋,可以看见司马韵跪在那里,那双眼睛就像海底一样深沉,静默的看着她。冷风从他们面前经过,一切都变得飘渺且模糊,她闭上双眼,忍住最后一滴泪,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皇上。”方淼晴被楚昭然放置在床上,双目茫然:“皇上,我和御史大人无仇无怨的,他为何就一定要逼死我呢?” 楚昭然安慰道:“他和你无仇无怨,和你外祖父家有一些仇怨。” 这件事比较早,她可能不清楚,楚昭然将过往的事讲给她听:“他的父亲原是幽州领兵,在和北齐大战中,丢了幽州几个城池,后来被叶国公大人领兵追回来,上书弹劾司马家,他父亲羞愤自杀。自此,他就恨上你们叶家。他拜在你外祖父家求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 方淼晴恨恨道:“这个人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可是他身为臣子,却不能为皇上解忧排难,反倒利用御史之位威逼皇上听他的,这是不忠;他身为叶国公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却处心积虑想要报仇,可见这个人是个白眼狼,视为不孝;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就处处针对我,一点也没想过扣下那不忠不孝不义的帽子,我如何在世间处之,视为不义……皇上,他才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楚昭然默然的想了半天,才点头道:“是,司马这件事做得太过了。” “来人,传朕旨意,暂罢司马御史之职,让他好好在家中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 昭然十一月,方家长嫡女方淼晴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授金册金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方淼晴的手腕还没有好,虽被立为皇后,暂行皇后之职,但是由于册封大典定在下个月,因此她暂住在太极宫旁边的华沐苑疗养。 礼部和内侍省近日来十分繁忙,在册后大典之前,晋王殿下和齐敏公主的婚礼要先举行。 十一月底,晋王殿下在京都的府邸建成,而晋王也移出白虹宫,入住晋王府邸。第二日,南燕和北齐结姻联盟,婚礼开始。 皇上和准皇后一同亲临晋王府主持婚礼。 当晋王殿下从驿站迎娶齐敏公主的半路上,突然杀出一批刺客,在厮杀与混乱当中,齐敏公主受伤,而晋王殿下却消失不见。 此后,刺客全被诛杀。皇上大怒,下令全力寻找晋王,查出真相。 京兆府尹的人通过那些刺客尸体的模样,确认这批人是北匈派来行刺的。 北匈一二三再而三的阻拦南燕和北齐的联盟,先后杀了齐国太子,齐国公主,齐国四皇子,还有失踪的晋王殿下,无所不用。南燕和北齐的使者在燕山共商联盟之事,由燕山大将易惊天和齐国使者签下联盟协议书,共同出兵对抗北匈。 然而,搜寻多日,晋王楚昭夜依然查无所踪。 楚昭然连续几日没有睡好,他请国师来太极殿商讨了很久,后派了自己的亲随前往晋地,暂管晋地一切事务。 而在塞外,北匈在北齐和南燕的联合围攻下,往西败去,渐渐退出漠北。漠北之地由燕齐两国共同分管,这个消息传来举国同庆。 然而,没有过多久,国师在出宫回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路上失踪了。 楚昭然派出人马到处搜寻国师而没有找到,他越发的惊疑不定,往晋地派出了三千骁骑营镇守晋地。 --------------- 这一日,彦家母带着最小的儿子彦天乔进宫探望女儿彦珍清,方淼晴闻讯而去。 正殿里烧着融融炭,四面帐幕低垂,炉中一缕幽芬倾吐,方淼晴爱不释手的看着怀中睡熟的天儿,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孩子怪熟悉的,这模样活脱脱就是她哥哥的翻版。 彦母看着她,想起自己的大女儿,霎时间泪如雨下。 彦珍清赶忙递过帕子,小声道:“娘,皇后娘娘在此,你这是做什么?” 彦母才哽咽着止住,道:“我对不起小乔,为母不强,只能让她在尼姑庵里孤孤零零的长 大,这辈子就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事,不配为母。” 她慢慢的道,“小乔死后,我是多想和她一起去了,但看着这个孩子,毕竟是她最后的血脉,在悲伤也得捱过,不能对不起她,连她的孩子也护不住。” 方淼晴低声道:“如今都过去了,你再提,不过徒然悲伤,现在孩子安好,比什么都好。”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软榻上,站起身,对着彦母深深鞠躬:“若不是彦伯母,我叶家也不会留有血脉。请彦伯母受淼晴一拜。” 彦母的眼泪掉得更多了,她扶起她,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是看着榻上熟睡的天儿,又看了看方淼晴,泪流不止。 方淼晴觉得奇怪,扶住她:“彦伯母,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先别哭了,你慢慢说。” 彦母到底是久经事故之人,她哭过了这一场,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擦了眼睛道,“天儿……他……他命不久矣。” 一想到如此,她的眼泪又流下来。 方淼晴被这句话震到,她转头看看天儿,只觉得看他怎么看怎么可爱健康,一时有一些无措:“彦伯母,这是怎么回事?天儿……他怎么了……” ☆、第一百零四章 你别生气 彦母举袖掩面,放下来时,眼眶通红:“这些日子天儿越发嗜睡,我请了名医过来看,都说天儿活不过今年。” 方淼晴如坠冰窖!她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足足半晌,她才问:“怎么会这样?” 彦母泣声痛哭,难以自拔砦。 彦珍清道:“姐姐将人送过来天儿已经中dú了,只是被叶家的抑dú丸给抑制住。彦家每日用名yào补着,养到现在,但是今年起,天儿越发嗜睡,醒来时好好地,一旦入睡,有时候会睡个两三天才醒,若不用力叫醒他,他仿佛就会就此睡死过去。” 方淼晴先是惊了一惊,她走到天儿身边,摇了摇他的身子,轻声唤道:“天儿……天儿……彦天乔,天乔……” 小孩子眼睛紧闭,睡得很香。方淼晴手上的动作越发大了,整个榻子都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但是无论她怎么撕声竭力的唤,孩子就是没有醒来。 彦珍清的泪珠纷纷而落,凄然道:“我们请了仙中手林神医过来看,天儿表面看是没事……若不是林神医断言,谁又肯相信肯相信他如今连三个月也未必能够活到了呢?” 方淼晴趴在彦天乔旁边,整个人似乎失了全部力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问道:“是什么dú?这么厉害?” 彦珍清道:“寒dú。鳏” 寒dú是北齐皇宫圣品,在民间很难寻到。方淼晴猛然坐了起来,眼中杀机大盛,咬牙切齿的道:“又是北齐……诬陷我叶家通敌,害死我哥哥和小乔,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彦母不禁泪如雨下:“都是我作的孽,叫小乔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被人杀死,而如今又要先送外孙去吗。” 彦珍清小声安慰道:“娘,你不要吓皇后,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解的。” 方淼晴转头看向她,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颗稻草道:“你有办法?” 彦珍清哽咽道,“这便是我进宫的原因。林神医说过,这寒dú没什么可解的除了前朝所传的冰蟾子,冰蟾子世间上仅有一颗,被锁在皇宫大内的珍宝苑里……” “冰蟾子?”方淼晴喃喃道,她稍稍松了口气,“这东西在皇宫里,这就好找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弄过来的……” 彦珍清摇着头难过道:“我原以为也是这样的,所以进宫只盼能一朝得宠求得皇上赐冰蟾子。但后来发现这是件难事。先不说这冰蟾子世间只有一颗,皇上也不会轻易赐人的;再且,那珍宝苑在宣宗时期的一场大火,烧了大半。当时遗失了很多钥匙,有一些阁楼的机关也都烧毁或者变形了,这些年来,皇上找了好些能共巧匠,还是没有将最关键的楼打开。” 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没能打开,不代表不能打开。”方淼晴咬着唇:“我回去这就叫人打开来。”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皇后。”彦珍清拦住她:“这珍宝楼是燕太祖所建,里面机关重重,经过大火,四周机关被火烧坏了,里面已经失控,防不胜防!宣宗和当今圣上都请过大师开过,但没有成功的,倒折损了几名大师的xìng命,所以开珍宝楼才停止下来,就算能打开也需要一段时间,到时候天儿还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 “总不能坐以待毙。”方淼晴闭上眼:“一个人不行,那我就将全天下的技工都请过来,不相信还找不到冰蟾子。” “方妹妹。”彦珍清拦住她:“你听我说,还有一个法子。当初这珍宝楼是由司马家族的先祖参与设计的,珍宝楼的机关图纸现如今应该还珍藏在司马家族的宗祠里,若是能得到图纸,这件事会事半功倍的。”她叹了口气:“只可惜司马韵这个人冷漠无情,彦家曾多次提出要看看图纸,都被司马韵堵了回去。” 方淼晴沉默了一会儿,只一会儿,她小心翼翼摸着天儿的脸颊,感受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一字字道:“我的侄子一定会好的!”她转身出了清水宫,往内侍省而去。 --------- 内侍省里的人一见到皇后娘娘亲临,各个屏住呼吸跪在地上。 方淼晴开门见山问道:“朝安呢?” 立马有公公领着方淼晴去了后院。在中秋节因为朝安公公多问了几句被楚昭然杖责降职,近把个月来都呆在内侍省里做杂活。 朝安一看到方淼晴就跪在地上:“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方淼晴镇静道:“朝俺公公今日不见,本宫实在想念你。你出来,与本宫到外头走走。” 朝宋恭敬的跟着她出了内侍省,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皇后,你找奴才何必亲自来,叫人过来找奴才就行了。” “我要见司马韵。”方淼晴直接了当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要见到他人。” 朝安愣了愣,又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小声道:“司马大人前些日子已经被赶出宫去,他没进宫,奴才也联系不上他。” 方淼晴冷笑道:“你是他在宫中的内探,有的是办法能联系到他 。总之,如果晚上他没有来见我,我会直接把他做的事情全部告诉楚昭然,让他知道他最忠诚的臣子是什么样的。” 朝安道:“你疯了你!” 方淼晴没有回话,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 傍晚华沐苑里。楚昭然陪方淼晴用完餐后,见她心绪不宁的问道:“你怎么了?” 方淼晴抬起她的左手,难过道:“太医说往日我再也不能提重物,恐怕连提笔都困难。” 楚昭然安慰道:“你是用右手提笔写字的又不是用左手,再者,提重物的活都由奴才做着,你就只管好好坐着,做你的皇后好了。” 方淼晴不见快乐,拿筷子敲了敲碗边儿,发出了“叮叮”几声,心里是颠来倒去翻了两翻,最后站起来。 楚昭然不明所以:“淼晴?你怎么了?” 方淼晴有一些气恼:“我是废人。那些大臣不服我是正常的。” 近日来,方淼晴的心情总是yīn晴不定的,楚昭然见怪不怪,只当她是因为手腕受伤而难过,也就事事顺着她,他走近她,将她搂在怀里:“淼晴,别听那些大臣乱讲。你怎么会是个废人呢。” 方淼晴推开他:“怎么没有。他们骂我是祸国妖姬,是妲己喜……他们什么话都骂得出来,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好好……好……”楚昭然先是失笑:“不想见就别见他们。” “可是他们总要去太极殿找你……有时候还会专门到华沐苑吵我……我想离他们远点……”方淼晴赌气,用右手去捏楚昭然的手臂:“都是你……都是你让他们过来的。” 楚昭然被她捏得吃痛,却见她赌气的样子分外可爱,忍不住低头想亲吻她。 方淼晴侧脸躲过去:“你别碰我,我现在还不是你的皇后。” 楚昭然微微动怒:“朕都昭告天下了,你还不是?” “等办了册后大典,你将我的名字写进你楚家家谱里才是。”方淼晴离得远远的。她转过头,抬起自己的手腕,气呼呼的道:“况且我受伤了,我受伤了,你还想欺负我……你和那些大臣都是一样的!我要离开这儿!” “你要去哪里?”楚昭然皱起眉头,觉得她太大胆了,一点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我要搬到紫辰殿去。”她道:“那边有一个温泉池,以前我表姐和我提过。这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我要去那里住着。”她已经开始吩咐宫人过来收拾行李。 楚昭然在那里看,没说话这女子比她表姐更心高气傲,脾气十分硬。到紫宸宫去静一下心也好。只是,他心里很不舒服,开口:“司马韵前段日子在紫宸宫住过。” 方淼晴回头瞪着他:“明知道我讨厌他,你还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故意找我不痛快?”她本就心烦气躁,随手拿了就近的花瓶扔在地上:“都在让我不痛快!” 花瓶在地毯上滚了好远,她又随手拿了东西扔在地上。楚昭然知道她近日来被那些大臣弄得烦躁,刚好他因为晋王和国师失踪的事也觉得分外的头疼,于是,并没有多阻拦:“你就搬去那里住。” 方淼晴并没有就此解气,又扔了些东西才作罢。 皇后娘娘都发火了,内侍省和尚宫局的人做事效率很高,须臾就将紫宸宫整理好,恭迎皇后娘娘驾到。 夜晚。方淼晴坐着御辇入住紫宸宫。 素红和素锦在她当上皇后后跟着进宫来。这会儿一快入住到紫宸宫里。 已经是睡寝十分,素锦将方淼晴的头发解开,叹道:“小姐,皇上对小姐可真好,小姐要什么就给什么。” 方淼晴看了她一眼,楚昭然近日有得忙,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留在华沐苑拖他后腿。 她转头看着素红。 素红的手里点着香,不动声色的对方淼晴点点头。 素锦闻着好闻的香味,整个人昏昏yù睡。不止是她,在场的宫人们都眯着眼睛快睡着。 方淼晴温柔道:“你们都累了一天,都下去睡吧。” 大家都散去。 当深夜时分,整个紫宸宫都在一片熟睡当中。 方淼晴领着素红来到紫宸宫的亭子里面,冰凉的雪扑在她的面颊上,她微微闭眼,吩咐素红道:“你到前面去,若是有事我再叫你。” “是。”素红领命消失在雪夜中。 此时月上中天,她面向温泉方向静静的看着淡淡的迷雾。也不知过了多久,湖心之中,烟雾缭绕之间,浮起两个人影,她的眼渐渐张大了,转过头,便看见司马韵站在她的身后。 司马韵站在她的对面,衣衫在灯火下闪动着皎皎光泽,俊美的轮廓在黑暗中隐隐可见,那双眼睛幽深的像黑海一般,那般yīn郁看着她,并不说话, 冷风瑟瑟,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带着飘飞的雪花,尴尬的沉寂,好似无边的黑暗吞噬而来。 “司马 韵。”方淼晴首先打破沉默,笑了笑:“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死一般的沉默。方淼晴近他一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我做了皇后,气我那天顶撞你?” 司马韵没有回答。 方淼晴离他又近了一步,她穿着一身白色宽大衣袍外披一件大红的狐裘,面色有些苍白,满头青丝散着,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消瘦,她抽了抽鼻子:“你一定在怪我是不是?可是我是有自己苦衷的。楚昭夜要造反,光凭你们两个是不够的,如果我成为皇后,那么我就有可能接触到楚昭然的暗卫和禁卫军,甚至,我还可以掌握京都的部分兵权。” 她道:“最直接的,是我可以掌控整个皇宫。到时候,楚昭夜攻进皇宫后,楚昭然无处可逃。”她继续道:“楚昭然是我的仇人,楚昭夜能推翻他是最好的。如果有我在楚昭然身边帮他,会事半功倍的。。” 司马韵没有说话,她眉头轻轻一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司马韵”,她小声的叫道,声音里甚至带了一拜哀求:“你别生气了好吗?” ☆、第一百零五章 你又耍什么花招 方淼晴心中忐忑不知道司马韵相信了多少,她脸白如纸,越发显得两只眼睛更大。 她拉着司马韵的衣袖,露出一截如玉的手腕,手腕上面包着一层白纱,白纱上面隐隐有一些血痕,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伤口也该愈合五六分,到现在还能有血痕,可见当初受创时的那伤口是用了力的……司马韵眉头一皱,牙关不由自主地竟紧咬。 方淼晴以为他生气了,松开手,小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见到我……”她自嘲的笑道:“也是,你可一开始想见的从来都不是我……” 风簌簌作响,雪花飘落,方淼晴被风吹得抖了一抖,抱着肩膀十分可怜。 司马韵到底是心软了,看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你仍是想要一意孤行吗?砦” 方淼晴道:“这是我的仇,我觉得我这样做没错。” 司马韵面上似笑似讽,那抹笑意衬着他如雪肌肤和寒森的双眸却透着丝犀利。他唇角一挑:“那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皇后娘娘!鳏” 方淼晴眼神闪亮,语带诚挚:“司马韵,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讲话吗?我今日特地请你过来是为了向你道歉的。你信不信我?” 司马韵的眉目如同罩上了冰雪,与她长久对望。过了半晌才道:“我在皇后娘娘心目中算什么,需要皇后娘娘亲自过来和我道歉?” 方淼晴抬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人:“册封大典都还没有开始,我还不是皇后。司马韵,别那么和我讲话。” 她的眼睛像是有流光水波闪过:“司马韵,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什么呢?” 她拉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微微倾身,在那明净宽阔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下去。 风一阵阵的吹进亭子,吹得挂在亭子的灯笼摇曳不定,灯笼摇动发出滋滋的声音,配着里头摇动的烛火,似颇有韵律。 司马韵一闭眼,感觉那温软的唇印在眉心,他嗅着少女身上淡幽的香气,刹那……世界寂静。 方淼晴静静的看着他。夜色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他的身后,是夜幕上的半轮明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衣襟上传来一阵极淡的雅香。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韵才开口问道:“晴晴,你又耍什么花招?不是有事想求我吧?” 方淼晴犹豫片刻,歪头诚实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司马韵问道。 方淼晴忐忑道:“我想请你帮我进珍宝楼找冰蟾子。” 司马韵低下头看着她:“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方淼晴起初有些着急,然而听了司马韵平静地问话,心里稍稍有些放松:“我想给楚昭然下dú,听说冰蟾子可以解百dú,我担心他中dú后用食用冰蟾子。” 司马韵笑了笑:“你打算给楚昭然下什么dú?需不需要我推荐dúyào给你?” “好啊。”方淼晴点头道:“但是你要先把冰蟾子找出来,让楚昭然走投无路。” 司马韵摇头道:“不急的,我给你一些可以让人慢慢致命的dúyào,你每天下一点,等到楚昭然发现,他只会一命呜呼。” “哪有这样的dúyào,王医正每天都来给楚昭然请脉,他中dú,王医正会第一个发现。”方淼晴皱眉。 司马韵冷笑道:“那你还想着给楚昭然下dú!” 方淼晴仰头看他。 司马韵牙关紧咬,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眼中是烧灼的怒意。 方淼晴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不可以就不可以,你生什么气。” “方淼晴,你还在骗我!”司马韵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愤怒和无法掩饰的压抑,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幽幽的看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你要冰蟾子是为了救叶晴天的儿子吧!”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方淼晴震惊的看着他。 刮那间,好似一股狂风席卷过本就愤怒不堪的脑海,司马韵怒吼一声,上前抓住她的衣领:“方淼晴,怎么,想利用我,连美人计都使出来。”此刻他就像发怒的野兽,抓着她的衣领往前拖去,步入大雪中。 “司马韵,你放开我!”方淼晴被他拖得踉跄而行,觉得危险,她大声的喊素红:“素红,素红。” 四周只有雪花落地的声音,哪里看得到素红的人影。 紫宸宫的宫人都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进入熟睡当中,无人可以过来救她。只能咬住下唇,紧随着司马韵,不敢停下脚步。 他们进了温泉池,方面请觉得迎面而来的风似乎要热了几分,她有一些害怕,哀求道:“司马韵,你放开我好不好?” 司马韵松开手。方淼晴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站稳,才小声哀求道:“司马韵,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将珍宝楼的图纸jiāo给我。我自己进去好了。” 司马韵一双眼睛好似充血一般,他冷笑道:“我告诉你,这世间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 以从珍宝楼里全身而退。” “那你要怎么才肯帮我?”方淼晴仰头问道。 司马韵冷冷一笑,不待她有反应,他已经一掀她的腰,一把将她给推到池子里去了。 方淼晴猛的一落水,心下一慌,呛了两口。她急急忙忙的想往起站,但下一刻司马韵已经跟着跳进来,两人皆是连人带衣湿个透。她很快便听到那挟着水声的裂帛之音。司马韵在撕她的衣服。 她发怒的拦住他的手:“司马韵,你……” 司马韵与她静静对望,黑沉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不是要使用美人计吗?就刚才那样子,怎么行?” 四周的融烟腾腾而起,绕飞着像是飘飞的云雾,光影重叠,方淼晴脑中“轰”的一声,浑身血液往上冲涌,喉咙似乎被郁结住,堵寨着,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想救你弟弟,就算你拿到图纸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解开珍宝楼的机关,而我,只需要几个时辰,便可将冰蟾子拿到……”司马韵道。 他话音还未落,方淼晴踮起脚尖,将吻落在他的唇上。 雪花一落到温泉池中,变化成了水汽。四周因热气环绕而成烟云,亦能感觉那冷与热的jiāo织。 --------------- 冷风呼啸,房间内,炭火跳跃。方淼晴似陷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又似是一直在大海中沉浮,她只觉心中空空dàngdàng,什么都没有。她只愿在这个梦中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要想起之前的那一场噩梦。自然,也就再也不用想起昨夜,那人,那幽深的眼眸,那隐隐发怒的面容。 殿内阳光洒满。炭炉中,火花一bào。她倏然惊醒,昨日的事突然又浮现在眼前,恐惧与不安冲到她的脑海,她猛然坐起来。 心跳快速跳了半晌,她微微眯起眼睛愣了有一会而久,才看向四周。只有她一个人,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完好的中衣,就连手腕也用白纱布包得好好的。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她还以为昨日的事情只是个梦。 屋里面的安神香只剩青烟袅袅,她定了定神,又披了一件外套,将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半扬了微哑的声音唤人。 素锦打着哈欠进来:“小姐,这紫宸宫可真是温暖,奴婢昨晚睡得好好。” 方淼晴将头发全部披下来,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素红呢?” “这个死丫头不知怎么的,居然睡在门口,早上还是我将她抱到床上,叫了半天,她才醒来,现在正在梳洗打扮。” 一会儿素红进来了,脸色不好:“小姐昨天晚上我不知怎么的,就昏睡过去。小姐,你没事吧?” 方淼晴摇头道:“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有得必有失,失去的她往后会让人付出代价。方淼晴从抽屉拿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寒光闪动,她面色平静,拿着匕首甩动了几下。 看得素锦眼皮一直跳动:“小姐,小心点,别划到自己。” 方淼晴笑了笑,收了匕首放在自己袖口的袋子里,换上衣服,道:“现在没下雪,阳光正好,我带你们到处逛逛。” 路两边的积雪被宫人们清扫掉,方淼晴带着宫人下了紫宸宫,往后宫各处走去。 她来到流华宫里,远远的就听到争吵的声音。 流华宫里面住着采音和采衣。方淼晴让随行的人不要惊动宫人,走进去,便听见采音正指着采衣骂道:“吴选侍,本常在叫你做的事情你都没有做好,你是想要气死我。” 吴采衣被两个内侍压在地上跪着,披散着头发,形容枯槁。 采音的手上端着一杯莲子羹,热气腾腾。她皱着眉头将那碗还烫着的莲子羹泼在吴采衣身上,怒道:“这么难喝。吴选侍你是觉得我音常在没有资格喝你做的莲子羹吗?” 常在也不过只比选侍高一级而已。她就敢在这列逞威风。 看到这里,方淼晴冷冷笑了:“我倒不知道只是一个常在就敢命令皇上的选侍为她做饭,把她当奴才使。” 四周的人皆愣住,采音赶紧起身,伏在地板上,额头触地。 方淼晴皱眉头:“来人,音常在不懂宫规,将她拖到后面杖责二十大板。”她身后的宫人不由分说就拖着音常在往外走,不一会儿,院子便传来杖责的声音。 素锦将吴采衣扶起来,吴采衣低头,拜道:“谢谢皇后娘娘。” 方淼晴看着她,只觉得她瘦了很大一圈,本就瘦小,如今就只剩些皮包骨。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 “你……你生病了?”方淼晴低声问道。 吴采衣摇摇头,并不说话。 方淼晴心中叹道:“你可是担心晋王殿下?” 见她眼中含泪,方淼晴叹了一口气道:“你别折磨自己了,也别想着殉情,晋王殿下没死。” 吴采衣整双眼睛亮亮的,嘴唇颤抖 :“当真?” “当然,他逃了。”不知道为何,看着吴采衣这般不争气的模样,方淼晴心里十分烦躁,不想再和她多说话:“我叫御医过来瞧瞧你,你好好歇息,过几日,晋王殿下会重新回来的。”她吩咐宫人好好照顾她,自己离开流华宫。 今天天气晴好,碧空如洗,无一丝云彩,衬得宫内红墙碧瓦,愈加的清新悦目。 可是她再没有半分心情。 情和爱,在她看来只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她上辈子败在那里,就不会再摔跟头。她不会去回忆曾经那个鲜明的叶晴晴是如何的爱上一个人不可自拔,她现在想着,是如何的报仇。在达到自己的目标时,什么都不算什么。 吴采衣这么傻,以后一定会在楚昭夜手里吃亏的。 方淼晴暗自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坚定的想。她没了心情往回走,却见梁舒和王佳安在对面,梁舒的肚子已经大起,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转头和王佳安说着什么。眉目慈祥温和,十分亲切。 二人同时看到方淼晴,躬身拜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第一百零六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起来吧。”方淼晴说道。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之前她是多恨这两个人,而如今,她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梁舒见她一直看着自己,望着那张貌似叶晴晴的脸,她不由得觉得心虚,抚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方淼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梁舒心中害怕,这些日子她肚子越大,她就越害怕,每日在甘露宫里烧香拜佛,当她得知方淼晴被立为皇后时,心中更加不安,提心吊胆,惶惶度日。 方淼晴往前走一步。梁舒一阵恍惚:“你别过来,当年不是我害你的,的确有内侍传纸条过来要你去御花园的见皇上的……你被人陷害不关我的事……于嬷嬷叫我别认,我无依无靠的,说了也没有人信……砦” 王佳安面色难堪,赶紧拉住她:“梁妃妹妹,你认错人了,她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梁舒握住王佳安的手喃喃道。 方淼晴面露疑惑:“梁妃娘娘刚才可是把本宫当成谁了?” 王佳安一边安慰梁舒,一边道:“皇后娘娘,莫要在意,梁妃是把皇后娘娘误以为是故人。鳏” “故人,是谁?”方淼晴离梁舒更近,梁舒连往后面退了几步:“你别过来,我最多是见死不救,我那时候只是花鸟使选进来的秀女,如何能救你……你别过来,德妃姐姐,叫她离我远点。”梁舒的精神实在不好,连方淼晴都瞧出来了,她还没有说话,便见梁舒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身后的宫人乱成一团,王佳安在喊:“梁妃娘娘要生了,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王佳安让宫人抱着梁舒回甘露宫。在她经过她的身边时,方淼晴闻到从王佳安身上传来的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微微皱起眉头。 梁妃生产这件事很快就通知到楚昭然,楚昭然急匆匆的就赶过来。厉声喝问:“孩子怎么样了?梁妃怎么样了?” 梁妃如今只有八个月的身子,怎么就发动了。宫女们端着水盆出来,楚昭然看着里面盛着一盆血水,越发心惊,命令御医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梁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方淼晴看着王佳安,王佳安一派关心的样子,只是手掌心紧紧的jiāo叉着,可见是多么的紧张。她感觉到方淼晴的目光,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之感,她定了定神,又忙低下头道:“梁妃妹妹也实在是可怜,近日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动了呢?” 楚昭然已经向宫人了解了整件事,正看着方淼晴。 方淼晴迎上他的目光,笑道:“皇上,你别以为是臣妾做的。臣妾比窦娥还冤,今日是臣妾自当皇后以来与梁妃的第一次见面,臣妾什么也没有说,倒是梁妃娘娘神志不清,不知把臣妾当成谁了,一直在对臣妾说不是她害的……” 楚昭然脸色大变。 方淼晴幽幽叹道:“她是不是把臣妾当成表姐了。” 她转头看向王佳安,一派疑问的问道:“梁妃说我表姐是陷害的,德妃娘娘,你也是五年前进宫的,可知道吗?” 王佳安以手捂胸,面露惊惶之色:“我……我怎么会知道。” 楚昭然面色yīn沉。 “啊……!”惨叫声透过重重帷幄传到寝殿之外,让本就忙碌不堪的甘露宫里更添上一层不祥的yīn影,楚昭然面色凝重:“里头到底怎么样了?” 有宫人慌慌张张的进去打听,片刻后匆匆回来,颤声道:“王医正叫切了参片让娘娘含着……梁妃娘娘似乎不太好!” 楚昭然脸色yīn沉,见状王佳安赶紧安慰道:“陛下,梁妃这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先前太医都说胎儿是极好的,现如今陛下亲自在这儿坐镇,定然不会有事的。” “方才舒儿叫的声音朕坐在这儿都能听见,如今竟没了声音……”楚昭然不懂生育却不傻,他眼眸怒气冲冲,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还有可能是个皇子,他能不急吗? 方淼晴道:“如果皇上信得过臣妾,不如让臣妾进去看一看?照顾一下梁妃娘娘。” 王佳安阻拦道:“皇后娘娘,梁妃一见到您就精神不好,不如让臣妾进去,臣妾与梁妃jiāo好,让臣妾进去陪着梁妃。” 方淼晴心中冷笑,若是她没猜错,梁妃今日会有这样子的局面全是王佳安的手笔,让她进去,梁舒别想有命。 不过,梁舒的死活与她何干。 楚昭然认同王佳安的话,正要牌她进去时,梁舒的宫女彩曳走出来,跪拜道:“皇上,娘娘请皇后娘娘进去。” 众人皆是一惊。王佳安狠狠捏了捏拳,面色正常道:“梁妃妹妹一定是糊涂了,她是要本宫作陪。” “不,”彩曳跪在地上:“梁妃娘娘请皇后娘娘进去,这是娘娘亲口说的。请皇上恩准。” 楚昭然犹豫片刻,答应:“淼晴,你就进去陪陪舒儿。” 方淼晴跟在彩叶后面准备穿过帷幕时,楚昭然在后头道:“淼晴,孩子是国家之根本,无论如何先保住孩子。” 方淼晴心中暗自冷笑 ,面上恭敬道:“臣妾明白。” 转过屏风,便闻室内飘着淡淡的yào草味道和血腥味。四五名婆子守在榻前,轻声唤道:“娘娘,您还得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孩子就要生出来了!”梁舒目光晃散。 彩曳扑到她的旁边,叫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梁舒的眼神慢慢落到她的身上,突然,伸出一只手唤道:“晴晴,晴晴,小姐……”方淼晴一愣。 一阵阵痛又袭击了她,她痛得面容扭曲,彩曳扶她躺下,急道:“娘娘,你忍着,忍着啊!” 她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看着方淼晴道:“那一天你去御花园,我偷偷跟去只是想见一见皇上,看到了你被人玷污,王佳安也在,是她拦住我不让我去叫人的……她说你身份高贵,只会被赶出皇宫,没人再和我们争,我信了,才找了于嬷嬷过来捉jiān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我只是一名出身卑微的奴婢,你是高高在上的贵女,我如何能比得上你呢。我嫉妒你,晴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你……” 方淼晴缓缓走近她,静静的看着她。 她忽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晴晴,小姐,我活不成了,我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的指甲嵌入了她的皮ròu之中,手腕被她捏得生痛,阵痛变得更强烈了。梁舒痛得叫出了声:“小姐,真的好痛啊。” 方淼晴感觉她的身子一阵阵的抽搐,眼神涣散,神志渐渐昏迷,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滚落,握着她手腕的力量也渐渐松弛。她站着有一刻的怔愣。仿佛看到当年那一个怯弱的少女跟在她身后弱弱的道:“小姐,不,晴晴,我们是不是朋友?” 她是花鸟使选进的秀女,无依无靠的,总让人欺负,叶晴晴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啊。” 梁舒也曾在其他秀女使坏的时候帮她,也曾为她顶撞过太后娘娘,甚至为她挨过打……她胆小懦弱,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也是真心的待她,只是,她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见死不救,明哲保身。 方淼晴闭上眼,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梁妃娘娘快不行了,赶紧再将参汤灌进她嘴里。” 鲜血的味道冲刺着整个房间。 过了小半会儿,梁舒到底是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孩子生下来,婴啼之声传出让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嬷嬷抱着孩子道:“恭喜皇后娘娘,梁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方淼晴道:“出去告诉皇上吧。” 这可是大喜事啊,所有的嬷嬷都出去,等着到御前领赏。 梁舒面色苍白的倒在床上,彩叶扶着她的手臂道:“娘娘,你生了个皇子,皇子啊……” 梁舒没有说话,也不见任何开心,她看着方淼晴,染了鲜血的手缓缓升起,似乎想要触摸到她却最终不能:“我不行了,晴晴,晴晴,我求你能将我的儿子抚养长大chéng rén。” 方淼晴冷漠的看着她:“你的儿子自然有出身世家的德妃娘娘抚养,与我何干。” “这样也好,王佳安欠我一条命,她终身都不会忘记我……”她脸色白得如冰雪一般,她朝她招招手:“晴晴,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方淼晴皱着眉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走过去,伏下身子。 梁舒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方淼晴脸色大变。 梁舒此刻如同虚弱萎靡:“娘娘,我求你,让王佳安抱着我儿子进来,我有话要对她说,她害了我的xìng命,我要她一辈子都好好的待我的儿子。” 方淼晴点点头,走出去叫了王佳安。 她看见王佳安抱着皇子走进来,她小声道:“德妃娘娘,梁舒不行了。”她离王佳安近了,伸手扯下她的香囊,道:“德妃娘娘,人之将死,莫要太过绝情。” 王佳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血色尽褪,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端庄的模样,道:“这只是普通的香囊,皇后娘娘若是喜欢送给娘娘好了。” “这的确是普通的香囊,但若是再闻了其他香,可不好了,梁妃娘娘最近一直烧香拜佛,闻的都是上好的禅香,这个香若是和禅香混在一起……”神志不清,方淼晴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道:“进去吧。” 王佳安抱着皇子走进去。 方淼晴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缓缓穿过晨晨帷幕,待到最后一层时,她听见彩曳的哀叫声:“梁妃娘娘去世了。” 有御医和宫人从她面前穿梭而过,她站了一会儿,向外望过去。金色的阳光如常地撒在大殿内,楚昭然站在她的对面,她看清了他的脸,嘴角上面还有一丝未来得及隐下去的笑容。 他喜得贵子,又如何会在意一个妃嫔的死活? 殿里面明明点着炭火,可是,方淼晴却觉得满眼的凄风惨雨,眼前仿佛浮起飘雪,无声无息地飘落,又无声无息地隐于地底。 她觉得眼前一黑,猝然晕倒在 大殿里面。 ------------ 幕德八年十一月底,妃嫔梁氏因生产殁于甘露宫主殿,时年二十三岁,留下皇长子,穆德帝楚昭然扼腕而叹,追封皇贵妃,梁氏以平民之身进宫,死后封为皇贵妃,在外人看来已是莫大的殊荣,并且在甘露宫里当场封其子为永安王,打破皇子必须在成年以后才可以封王的规矩,也算是对梁氏情深意重了。 因梁妃故去,留下的又是个皇长子,德妃娘娘愿抚养皇长子,皇上恩准。德妃娘娘出身名门,有子伴身,王家一下子水涨船高,门庭若市。 在紫宸宫里,皇后娘娘大病一场。 方淼晴的身子一时火烤般烫,一时又冰冻般冷,一会儿又好像在大海中颠婆,起起伏伏,跌落于地,了无着落。恍恍惚惚间,她一会儿看见楚昭然站在光晕的地方对她笑,一会儿又看见祖父祖母眼中含着泪水,有一瞬间看见自己的哥哥和小乔…… 她的心口疼得犹如刀割一般。喉咙里哽着一口气,泪水不受控制的滚入两鬓。再也不想醒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手刃司马韵 在恍惚当中,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她本能的呻吟了一声,感觉温热的气息从耳畔扑面而来,是司马韵的声音,压到了最低,沉声道:“你是想寻死吗?为什么?旎” 方淼晴闭着眼睛不回答,脑海中时浮现出司马韵那双森寒的眼睛,心口已经感觉到剧痛。那种近乎于钝刀割ròu的疼痛,让她只能继续陷入梦境里,在梦中拼命地喘息着,让自己维持平静。 这个人,也是她的仇人。 司马韵在耳边道:“你死了也好。叶晴天的儿子已经昏迷了三四天了,我发现我进不了珍宝楼,拿不到解yào……你死了,我就不用履行承诺了……” 这个人!方淼晴猛地睁开眼睛:“司马韵,你敢言而无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司马韵面无表情的看着发怒的她,紧抿着唇。 此时是深夜,房间内烛火摇晃,方淼晴眼睛充血的瞪着司马韵,心中悲愤万分,手伸进衣袖想从里面拿出匕首,一空,才想起自己此刻穿着中衣,她伸手拨下发间的金钗,在空中出一道直线,向他宽敞的胸膛划去。 啪,不等她手听金钗划到他的胸膛,司马韵已然挥手将她手中的金钗打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形,摔落墙角,跌成两段。 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眼,带着微暗的狂气在他深幽的黑眸里轻轻摇曳,司马韵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低低长叹一声,声音有些紧绷道:“早知道你一醒来就发疯,还不如不醒来。” “司马韵,”方淼晴的眼睛顿时就红了,拉了他的衣角,哭道:“天儿,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司马韵道:“他……活得好好的。dú已经解了。鞅” 他平淡无波的嗓音飘入她耳际,方淼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抬眸看他,他的脸色不好,眼睛下一片青灰的yīn影,衬着凤目更加细长,颊上有些许青青的胡茬,他薄唇下抿,眸光淡凝无波,在她面颊上慢慢的逡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看着她。 “刚才我一时迷糊,所以才会出手伤你的。请你原谅。”她开口道。 司马韵道:“我还以为你是恨透我了,难以控制才想杀我解恨的。” 四下有一些沉默。司马韵缓缓开口道:“你昏睡了半个月。” 这么久?方淼晴抬眼看着他。 司马韵道:“再过三日册后大典就要开始了。我还以为你不想醒来做这个皇后。”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司马韵伸手抚摸她的脸颊:“你昏迷之后,楚昭然让暗卫接管这里。” 方淼晴的心情一时间大起大落,没有明白他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暗卫接管这里,那你来这儿岂不是被人看见了。” 司马韵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缓缓道:“我来带你走。” “带我走,为什么?” 他的眼神宁静,悠然如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塑着,火光照在男子的脸上,夜色越发朦腌,窗外冷风深重,一时间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要进宫参加选秀,而他要跟随着哥哥出兵边疆。她以为自己就要和爱的人长相厮守,正在高兴喜悦中,连梦里都在笑,突然醒来,就看见他站在她的房间里,隐匿在黑暗之中,也是这般眼神。 那时候她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恶作剧来欺负她,拿出随身藏着的匕首,对着他:“司马韵,你一个大男人的,一二三再而三的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你不怕被人耻笑啊?” 他冷冷笑道:“我才不是来这里的欺负你的,是赶来见你最后一面的。皇上往后不止你一个女人,就你这个病秧子进宫后绝对是第一个被欺负死的。” 他这个人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她气呼呼的看着他:“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只像你一样,只会欺负女人而不会保护她,昭然会保护我的。” 他笑容却只带上淡淡自嘲:“哼。你好自为之。”然后离开。 这是叶晴晴和他的最后一面,还真被他一语说中,她进宫没多久就没害死。 司马韵看着她:“楚昭然派人去扬州查了,已经发现扬州根本就没有八皇子的迹象,一切不过是万和公主的家兵弄的。他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你要和我走吗?” 方淼晴知道此刻司马韵赶来这里是抱着和楚昭然撕破脸的决心,她摇摇头:“我不走。” 司马韵自嘲的笑了笑,有若苦莲般苦涩,方淼晴心底刹那间好似有一根弦被人击碎,她想,或许自己做错了事了。她正待说些什么,一个锋利的箭弩破窗而进,从司马韵的面颊而过。 “司马韵。”方淼晴大声叫道。 司马韵的脸颊出了血,以他的功力绝对不可能躲不过这根箭弩的。方淼晴心下大乱,而此时,司马韵反手抓住她,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颈间。 楚昭然破门而进:“司马韵,念在你我多年君臣份上,快放了皇后娘娘,朕可饶你不死。” 司马韵抓着方淼晴起来,冷笑道:“饶臣不死?臣还要多谢皇上?” 楚昭然恼怒道:“司马,这些年朕是如何倚重你,而你竟然和晋王勾结在一起谋反,司马,你为何要这般做?” 晋王造反了?司马韵不是说他谁也不帮吗?方淼晴心中大惊,为何会牵连到司马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凭几个小人的言语就认定臣造反。”司马韵冷笑道:“还找人埋伏将臣伤了,仓促之下臣只能往这儿来,还好,这儿住着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在路上陪我,我也不会寂寞。” 楚昭然面色凝重:“司马,你别逼我。你离不开皇宫的,放开皇后,我们好好谈一谈?” “皇上如果对臣还有一丝相信的话就不该找人埋伏臣。” 司马韵的身子贴着方淼晴,离得那么近,她能感觉到他靠在她的身上,身体是难以掩饰的露出虚弱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晴晴,你不是想杀我吗?给你个机会。” 胸口处仿佛传来刀扎般的疼痛,方淼晴强自压抑,颤声说道:“司马大人,这件事就是误会,皇上当你是兄弟,岂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怀疑到你身上,至于找人埋伏你,会不会别人的计谋,大家不如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司马韵轻轻挑起眉毛,不屑的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皇后娘娘你是害怕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只弓弩破窗而入,刺进他的ròu里。 他往后仰去。 方淼晴有片刻的窒息。 耳边传来惊呼声,她被楚昭然拉进怀里,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他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她听见楚昭然冷漠的声音:“司马韵劫持皇后娘娘,将司马韵收押天牢。” 司马韵被拖出去,方淼晴的脑子里轰轰的乱响,眼前变成一片混沌。眼前的景物已经分成八半,看也看不清了,模糊的看到他身上流着血,衣服也都是血,离她越来越远。她整个人一软,只觉意识渐渐飘离,便径直软倒下去。 ---------- 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的却依旧是楚昭然。他正坐在她的身侧,与她四目相对。 “醒了?”他目光暗沉地盯着她,缓缓说着。 “多谢皇上救命之恩。”方淼晴脸色苍白,却还是强撑着行礼。世上最难过的事情便是对着你千恨万恨的人,你却还得对他说多谢。 楚昭然沉默了一会儿,凝视着她缓缓道:“淼晴,你和司马熟吗?” 方淼晴道:“臣妾曾在方家见过司马大人,臣妾的哥哥在御史台任职。” “哦?”楚昭然道:“朕听方婉仪讲,你祖父曾经有想让你做司马的小妾?” 方淼晴垂眸道:“是有这会儿事,后来祖父又改了主意,让臣妾进宫选秀。” “朕问你你祖父,他说是司马改的主意。司马说你长得像朕的一个旧人,进宫定有一番作为。”楚昭然目光凝视着她,声音平缓:“淼晴,你进宫是奉司马之命?” 方淼晴按来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她抬眼:“皇上,你说的这些臣妾并不知道。是祖父让臣妾进宫的。在此之前臣妾只和司马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方家臣妾被三房的五妹打得半死,是司马大人救了臣妾。除此之外,并无任何jiāo集。” 楚昭然道:“朕想起选秀那日,如果不是司马进宫的话,你有可能被太后活活打死。这样看来,司马又救了你一命。” 方淼晴诧异道:“皇上,救臣妾的不是您吗?” 楚昭然愣了愣,道:“是朕。” 方淼晴深吸一口气:“皇上,你问的这些话是怀疑臣妾与司马大人有私jiāo?是不是他的眼线?臣妾若是和司马大人有私jiāo,那么司马大人为何腰阻拦臣妾为后?”她抬起自己的手腕:“臣妾何须要死呢?” 楚昭然默然。 “他刚才差点儿就要杀了臣妾,这种人臣妾恨他还来不及,为何还要做他的眼线?”她的眼泪流下来:“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尽管将臣妾关进大牢里。” 楚昭然原本yīn沉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望着她低垂的面容,小声道:“淼晴,朕杀死你外祖父一家,你恨朕吗?” 方淼晴抽抽鼻子,仰头看着他:“皇上,臣妾是皇后。是天下位份最高贵的女子,母仪天下,掌管大权,臣妾喜欢这样,而这些都是皇上给臣妾的。皇上便是臣妾的天和地,至于外祖父,他们太远了,臣妾都记不起他们的样子。” 室内暖气腾腾,温暖的像春天一般。楚昭然笑了:“是。”他伸手抚摸着方淼晴的头发:“淼晴,朕不该怀疑你的。” 方淼晴低头不语,似乎有一些伤心。 楚昭然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司马是大燕大族,他家族手里握着北边的四十万大军,他年轻时曾与叶晴天在一起并肩作战,连驻守在燕山的叶家军也大多听命于他。” 方淼晴听他话中另有所指,便停了下来,抬眼看 他。 而他的目光凝视着她,声音平缓:“淼晴,你是叶家的外孙女,模样与你表姐几乎一模一样,燕军那些人会给你面子。而你又是皇后,司马得罪你,你要杀他,这是正常不过的事?” 方淼晴诧异。 楚昭然握住她的手:“怎么,你不愿意?” 司马家族是大燕大族,尽管人丁凋零,以司马这样的势力,以司马韵在家族的地位,无论在任何地方,只要他登高振臂一呼,瞬间就会聚集家族的大批子弟亲信。更何况他还手握重兵,曾任御史大夫,这样的人,皇上杀他,未免会寒了司马家族的心,寒了天下学者的心,但是,如果死在她手里就不一样了。 血腥的味道在牙齿胃里蔓延,方淼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恨不得杀他。 楚昭然蹙眉道:“淼晴,你不是恨他吗?他上次说你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将你逼死,这会儿又挟持你,你不恨他吗?” 恨得要死,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说:“皇上,臣妾愿意手刃司马韵。” ☆、第一百零八章 这是我欠你们叶家的 方淼晴端着一壶茶走近牢房。 狱使为她打开牢房。房间还算大,一张桌子,一张床。司马韵一身白衣坐在床上,肩膀上面是鲜血,他安静的坐着,仍旧是那样的卓尔不群,俊朗出众。 他似乎没想到是她来了,顿时有些愣,四目相jiāo的刹那,两人都有一些沉默。 月光从铁栅栏中照进来,照得地面亮堂堂,晚上的气温偏冷,雪花从铁栅栏被风吹进来,穿着裙子的方淼晴觉得有点yīn冷,她将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司马韵:“司马大人。” 司马韵瞧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鞅。 方淼晴倒了一杯茶,茶杯是双龙合团的粉彩瓷杯,茶水是上好的龙井茶,只不过里面下着dú,入口即死,是楚昭然亲自jiāo到她手上,又看着她端进来。 她心跳漏了一拍,端了一杯茶递给司马韵:“司马大人,请喝茶。旎” 司马韵没有接,冷哼一下:“方淼晴,怎么是你过来?皇上呢?”他的嗓子有点的沙哑,面色苍白。 方淼晴双手捧着茶,见他不接,想了一下,将茶杯放下,认真道:“司马韵,我是皇后,请你唤我娘娘。” 司马韵冷冷的哼:“你做梦。” “你这个人,就是太偏执了。”方淼晴自嘲的一笑,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很偏执。所以我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我想报仇就一定会报仇。” 司马韵没有说话,他转头看着她。 方淼晴坐在离他一步之远的椅子上,声音很轻,带着大病中的虚弱,缓缓说道:“司马韵,你和我表姐真的是关系很不好,你多次差点儿害得她断命。这样的你居然会喜欢我表姐。” 司马韵看着她,眉心微微蹙起,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无言。 方淼晴觉得有一点冷,抱着双臂蜷缩着:“其实你这个人,也不算是坏人,虽然你xìng格偏执一些,手段残忍,疵瑕必报,经常黑脸,就再就没有什么了。其实我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也许还不能走到这一步。”真的没什么,四周有点安静,方淼晴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怎么就讲起些胡话。 风吹过两人之间,带着冰冷的寒意,一切过往恍惚中穿梭而过,她愣愣的有些出神,胸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几次启唇,最后想说的话却都消失在喉口,她只能低下头。外面大雪扑朔落下,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他一路上都在帮她,帮她报仇,杀了齐诚,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可是现在她却要杀了他。 “你明日就要当皇后了。”司马韵突然开口:“恭喜。” 方淼晴不说话。这一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果楚昭夜不能推翻楚昭然的话,那么,她将留在楚昭然身边,等着哪一天将他一招毙命。 司马韵笑笑:“……从此以后,朝堂上也是风云莫测,后宫争权夺势,你自己多保重。”他的面色很温和,他少有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眼神望着她,缓缓道:“晴晴,好自为之。” 方淼晴的神智一时间有些恍惚,忆起当年叶晴晴进宫前,他也是这样说的。 “把茶递给我。”司马韵道。 方淼晴有一刻的惊慌,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端了茶,走到司马韵的旁边。 司马韵接过茶:“你不用谢我,叶国公待我像亲生儿子,对我恩重如山,这一切都是我欠你们叶家的。”他的声音是低沉和舒缓的,这一句话,似乎不是由喉间发出,而是隔着厚重的心跳一同传了出来。 他明明是那么厌恶那个病怏怏的少女,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笑得甜美,唤他司马哥哥,他拿着匕首要杀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那个少女越长越大,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而有些令他觉得痛恨甚至觉得羞耻的感情却在肆意的生长,他更加倍的厌恶她,越加欺负她,甚至在想,如果她死了他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然而,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却总想起她来。当他看到一个与她长得几乎一样的少女,他就一直看着,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坚强的往前走,而自己再一次沦陷。 他是多么厌恶自己的懦弱和疯狂,可是却无法抗拒心里那股日复一日越发灼热的念头。他已经搞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越来越想见到她。 他闭上眼睛,就要喝茶。方淼晴条件发shè的拦住他,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手心很凉,有细密的汗水流下,她的嘴里很干,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慌,她无声的张嘴:“司马韵,别喝。” 她将茶杯握在手里,反手一倒,茶水滚下来,打湿她和他的手。 茶杯掉在地上碎成好多块。 方淼晴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司马韵很平静,乌黑的眼,惨白的唇,高挺的鼻,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突然道:“你见到天儿了吗?那你应该知道是我杀了叶晴天和小乔的。你不打算为他们报仇了吗?” 方淼晴张大了 嘴,眼睛通红,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司马韵无所谓的笑道:“叶家的死士太多了,他们总会在半路上妄图救叶晴天,真是太让人烦了,所以,我只能亲手解决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 冷风吹透了她的衣衫,她的整颗心都是锥心的冰冷。 司马韵伸手抬起她的衣袖,从里面抽出那把匕首,放在她的手心里:“晴晴,你恨我,杀了我。” 方淼晴的手握不紧匕首,司马韵包着她的手心,他的眼睛望着她,她听到他的声音,如同耳语一般,甚至带着一丝异样的温柔:“晴晴,这是我欠你们叶家的。你不必自责。” 方淼晴抓住匕首,她不停的颤抖,颤抖如疾风中的一朵小花。难以自拔。 司马韵包着她的手,他的手宽厚而温暖,握着她时,那么彻底的包容,一点点往前拉。 刀子刺进他的胸口,带着一朵血花瞬时间喷涌而出,那血珠之上的滚烫温度洒在她的手心上,呼吸瞬时间停滞了,她愣愣的站在那里,血色弥漫上她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火红。 司马韵的目光如幽幽的千年古潭,他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睛里闪过很多一一那些过往的岁月,年少的光yīn,那浅浅微笑的少女,不懂表达的青涩,倔强的偏执,最终天涯相望……还有她,想要抓到手上,却只能看着她越行越远……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再也不见光芒。 大滴的眼泪无声的滚落,方淼晴整个人摊在地上,心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疼。 ------------ 方淼晴擦干眼泪,理好自己的衣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门口叫道:“司马韵死了。” 狱使打开牢门,方淼晴走出去,外头落着倾盆大雪,楚昭然披着狐裘站在不远处等着她,他见她走出来,淡淡一笑,伸手弹去了衣襟上的雪花,缓步走上前来对她伸出手,温言道“你出来了。” 方淼晴觉得很冷,她没有接过他的手,而是拢了拢自己的衣服,用很缓慢,很轻,但却异常清楚的声音,慢慢说道:“皇上,司马韵不肯喝茶,我亲自杀了他。” 楚昭然眯着眼睛看着她,时间有点久,突然笑道:“司马虽然受伤武功减弱,但是要对付你错错有余。” 方淼晴一愣,她抬头看着他。 楚昭然静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她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那个稚嫩圆润的少女,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司马对你表姐有异样的感情,你长得那么像你的表姐,你杀他,他不会反抗。” 方淼晴听了他的话,整个人如坠冰渊,手脚四肢冷的麻木,似乎心脏被人掏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之中。她强行制止自己再想下去,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如初:“皇上,可是司马韵昨日才闯进紫宸宫来劫持臣妾,差点儿伤到臣妾。” 楚昭然平静道:“朕知道司马不会伤你……紫宸宫曾是你表姐最喜欢呆的地方。他每次进宫都会想去那里。”他的声音缓缓的:“今日他进宫便被埋伏,朕料想他是惯常的往紫宸宫逃去才发现你的。” 他没有怀疑她。方淼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起来:“皇上,你怎么知道司马韵喜欢我表姐?皇上一早就怀疑司马了吗?” “司马韵的心思朕很早前就知道,只是他自己被仇恨冲破脑子,自己没发现。”楚昭然闭上眼:“司马行事偏狂,家族如此浩大,不得不让人防着。早在很多年前,朕便在司马府安了内探,只是司马这人用人谨慎,那内探一直没有得到重用。但是这一次还是让他撞见司马韵和晋王的人在接触。” 方淼晴慢慢抓住自己的衣襟,攥得紧紧。 他的手轻轻的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淼晴,司马韵已经死,我估计再有几天,司马的叔父们就会进京要一个解释,而司马家的刺杀死士会一批批的前来了,不过朕派了大批人手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方淼晴看着楚昭然,她的眼睛争得大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努力压抑自己的呼吸,仿佛怕自己一呵气,有些东西就忍不住要在她心中决堤一般。过了一会儿,她才笑道:“多谢皇上。” 这时,有人拖着司马韵的尸体出来。他雪白的衣服上都是鲜血,胸前的创口可怕的狰狞着,鲜血蜿蜒的淌了一路,大地吹起冷冽的风,将火红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蒙上了她的双眼,她的神智渐渐飞走,恍惚间,似乎又看到幽幽翻滚黑潮的那双黑眸。 “淼晴,你别怕。”楚昭然拉住她冰冷的手:“无论朝臣如何说,明日的册后大典如期举行,你会是朕的皇后。” “多谢皇上。”方淼晴平静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缓缓一拜,然后转过头,她的背脊不知为何竟有些弯曲,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再也无法直立行走。 素红素锦在前头等她,扶着她上了御辇。 素红坐在她的身边,小声道:“小姐,刚才 你进去的时候,皇上将我和素锦分别叫过去。分别将我们关在两间屋子,问我们你和司马大人的关系。”她小声道:“皇上很紧张啊,小姐,皇上在怀疑你。”如果她没有杀了司马韵出来,那么皇上会杀死她的。 方淼晴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紫宸宫的。她坐在温泉池边,热腾腾的烟雾打在她的脸上,她想起在某个夜晚,她和他在这儿缠绵。四周无人,极力的压抑而颤抖,她环住自己的肩膀,原本灼热的眼中,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 第二日,便是皇后的册后大典。这是楚昭然登位以来第一次立后。 这日,晴空万里似乎暗藏着风云。 庄严宏伟的天坛,场地极为宽广,此时百官云集,禁卫军立于两侧,册封大典仪式即将举行。 楚昭然身穿大礼服,正式肃穆,一步步,按着礼部的指示做着。 方淼晴身披凤冠霞帔坐在辇车上,禁卫军立在两边,将百姓拦在两侧。 ☆、第一百零九章 楚昭夜称帝 方淼晴身披凤冠霞帔坐在辇车上,禁卫军立在两边,将百姓拦在两侧。沿途百姓夹道而立,每隔一两米便有侍卫站在街道两旁守卫,将行人隔于大道两边,使之不能向前行进一步。 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帘揭开一只角,那冷风就从帐角钻了进来,直吹在方淼晴的脸上。吹在她的衣衫上,颇有些yīn冷,她抬起头来望着那座庄严肃穆的天坛,旌旗猎猎仪仗森严,只觉得脊背发寒,周身冰冷。她深吸一口冷气,渐渐将眼神里的不堪通通隐藏下去,扶着素红素锦的手缓缓走向天坛旎。 楚昭然穿着暗黑色的衣服在等她。 今日文武百官妃嫔宫妃都在此。 方淼晴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向天坛的最顶端。 礼部尚书敲响了大钟,对着底下人道:“册后大典正式开始。”声音一层一层,由内侍们接替着向殿外扩散,直传遍整座天坛,宫廷乐队吹奏雅乐乐章。 就在这时,天坛传来一阵喧哗。楚昭然不悦地皱起眉头,只见在远处拥挤的百姓里面让开了一个道,有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走过来。 楚昭然眯起眼睛,待看清楚人影时,他大声命令道:“晋王楚昭夜,谋逆,速诛之!” 变故来得太突然,最初一瞬,文武百官都傻傻站着,直到楚昭然再次命令,禁卫军的剑瞬间对准楚昭夜。 楚昭夜面不改色,他的身前身后跟着一群身穿黑甲服的护卫。他笑:“楚昭然你好威风啊!鞅” 禁卫军手举着刀,径直向他那里砍去,护卫队反应迅速,双双替他隔开刀剑为他打开一条道来。 此时天坛上的弓弩手发箭指着楚昭夜。底下的文武百官和宫妃吓了一跳,弓箭无情,肯定会伤到他们。不止他们,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的百姓。 楚昭然皱起眉头。楚昭夜停在石梯不远处看着他。 楚昭然道:“你谋反也就罢了,公然直呼天子姓名,乃是死罪!竟然还敢出现。你这是在逼朕不念手足之情!” “谋反?我一开始不想谋反的。”楚昭夜目光清冷,漫不经心地道。 楚昭然耐着xìng子说道,“既然不想,还不速速退下?朕恕你无罪。” 楚昭夜笑了笑,目光转而变得沉沉的,望着楚昭然:“是你无故诛杀我在先。”他顿了顿:“没错。我现在是在谋反。”他抬眸直视楚昭然,面露鄙夷地道:“因为你不配做一个皇帝!” 楚昭然神情沉郁:“你谋反,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朕不诛你,都对不起大燕百姓,对不起列祖列宗!” 楚昭夜冷笑道:“对不起大燕百姓!你说得好话!”他举起一只手,只见手上是几封发黄的信件。 楚昭然猛地一惊,浑身猛然一抖。楚昭夜打开信件,大声道:“楚昭然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和齐国勾结在一起,谋害对你有养育之恩的叶国公,下dúdú害叶晴天将军,甚至与齐国签下密议,事成之后割让幽州三城给北齐!”他道:“这是你的亲笔密函,信上面还有你大燕皇帝的玉玺之印。” 众人都是一惊。 楚昭然冷笑道:“楚昭夜你为了谋反,连这等假话也能说出来,是叶国公和北齐密谋证据确凿,叶晴天自己兵败丢失幽州三城,而你拿出一封信,妄图栽赃朕?”他摇头道:“叶国公是朕的恩师,先不说朕为什么要害他?而且朕为什么要和北齐联盟?将自己的国土割让与别人?” 楚昭夜开口:“楚昭然,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何从来未想出兵燕山夺回故土呢?幽州三城虽然丢失,但我大燕兵马还在,不说叶家军,如今镇守在燕山的军队也有好几十万,大齐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宣宗时期幽州也曾遭受过大创,包括燕山都在齐军铁骑地下,但是叶国公和万和公主都能将幽州城夺回,难不成现在大燕就不能了吗?皇上是将北边的大部分疆土送给大齐,现如今,还打算与大齐结成友邦之国,共同对抗北匈?” 楚昭然大声道:“宣宗时期年年征战,受苦的是老百姓。朕停兵养息,是希望我大燕国力越发昌盛,待到时机成熟,一举北上,夺回故土!” 楚昭夜将信件jiāo给护卫,由护卫亲自打开,拿到左丞相和右丞相面前:“各位丞相自皇上登基起就在皇上身边,对皇上的笔记和玉印该是无比熟悉,请你们认一认,这是否是他的亲笔信,是否是他的玉玺印?也请在场的各位大臣们辩一辩。另一封信是齐皇,也就是曾经的南山王给皇上的回信,上面还有南山王的王印。” 楚昭然不以为意:“朕的字迹也有人可模仿。叶国公的孙女叶晴晴与朕青梅竹马长大,她模仿朕的字迹分毛不差……”他顿了顿:“来人,去太极殿取她写给朕的信件来,让大家看看朕的字迹是否可以被模仿!” 有人领命而去。 楚昭然泰然处之,仿佛这是不值得提的一件事:“至于玉玺?”他笑了笑:“晋地能工巧匠不少,晋王有早有谋逆之心,能刻出一块与玉玺一模一样的玉印不是难事。” 大臣们议论纷纷。 他看着楚昭夜继续道:“楚昭夜,你污蔑朕也就算了,你能拿到南山王寄过来的信件,莫不是你勾结北齐,妄图想推翻朕!” 他一个眼色,一名禁卫军执着刀斧向楚昭夜砍去,还未到楚昭夜身边,便被他的护卫反手一砍,脖颈被砍断,血迎面溅过来,赤红洒在地上。 楚昭然眼皮跳了跳。 楚昭夜笑道:“楚昭然你莫要狡辩,玉玺独一无二的,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玉玺,更不会盖出一模一样的章。而叶晴晴早死,你又有什么证明证明那是叶晴晴的笔迹?你莫不是要把责任推到一个逝去人的身上?诸位大臣都是火眼金睛,你逃不过的!” 楚昭夜脸上无笑,运气内力,声如洪钟,令殿内天坛上下均听得道厉声道:“楚昭然,你为着一己私yù,诛杀叶家满门!与北齐勾结,至天下社稷于不顾,至黎民百姓于水火,你不配做楚家子孙,更不配做这天下之尊!”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那几封信相互传阅,有不少臣子皱起眉头。不解的望着楚昭然 楚昭然双肩不由得一抖,龙袍底下的双拳狠狠攥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只是你的一人之言,叶国公对朕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叶国公有错在先,朕为什么要杀他们?朕有必要为了诛杀叶国公满门,而至大义大忠为不顾?杀了叶国公对朕有什么好处?” 楚昭然说到动情之处,竟有些难以置拔的悲伤:“叶晴天与北齐勾结,故意败走幽州,当从国公府里面搜到叶晴天和北齐勾结的书信,朕也是难以置信。叶晴天身为大元帅,如果不处置他,朕如何对得起幽州的百姓!所以朕才大义灭亲,以国法惩治叶家。” “你莫要撒谎骗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大家只见万和公主拄着拐杖走上前来:“楚昭然,你在撒谎!叶国公一生厮战沙场,保卫我大燕,不可能会造反!他不可能,叶晴天便也不可能!” 万和公主应该被幽禁在公主府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楚昭然有些心惊,知道某些东西已然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定神,道:“姨娘有所不知,叶晴天之妹叶晴晴曾经是朕的爱人,后来惨死宫中,叶晴天爱妹至深,一直想为她报仇,故有此作为不足为怪。” 他默然道:“是朕的错,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被人陷害致死。”他抢先道:“倒是万和姨娘,你在扬州招兵买马,企图用八皇子行踪迷惑朕,是不是早与晋王勾结,意图谋反?” 万和公主道:“你不是本宫的侄子,你别唤本宫姨娘!” 楚昭然眼皮抖了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楚昭夜笑道:“对,你不是我的堂哥,因为你不是楚家的儿子,你不是宣宗的血脉!” 在场的人都是大惊。 楚昭然笑道:“楚昭夜,为了谋逆,你真是无所不用,先是伪造书信,紧接着侮辱朕的血统,你狼心狗肺!杀了他们!” 天坛玉阶前,杀声震天,血光弥散。楚昭夜大声道:“你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和北齐合作,那是因为你是南山王和肖碧云的儿子!” 这句话惊起多少腥风血雨。 ----------------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聚起了大片乌云,云层渐厚,黑沉沉,似要向苍茫大地压过来。 楚昭然的脸,沉得如同一尊雕像:“骁骑营,禁卫军,听令,万和公主和晋王楚昭夜意图谋反,污蔑朕身,即刻处死!” 立在天坛各处的弓箭手举箭对着场中央的二人shè去。一时间箭如蝗雨,密密茫茫向着集结的人撒网而去。 弓箭无眼,刺入不少百姓和官员的身上。血水开始在天坛的周边弥漫开来,一时场上哀嚎遍遍。 楚昭夜身边的护卫迅速的拿出盾牌,围城一个圈,挡住箭雨。 而就在此,天坛之外响起了大片马蹄声,在不远处黑丝绒一般的云幕中,一条火光伴着马蹄蜿蜒流淌而来。密密麻麻的数万千人,身穿黑甲,手拿盾牌,在天坛的门口,下了马,迅速的用盾牌挡住弓弩,向四面八方散去。而另一边,有一群黑甲高手一跃而起,立在墙头,将弓箭手制服。血水从墙头上留下,在黑幕底下形成一处鲜红的色泽。 须臾便将局面控制住,扫清一条道路,一个身穿盔甲头戴头盔的男子骑着高大的骏马缓缓走过来。 方淼晴抬头看着那个人,他的脸藏在盔甲后面,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眸子在微微地闪烁。他看着楚昭然,轻笑一声:“皇上,好久不见。” 听了声音,楚昭然后退两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怎么是你?”他的背心透出一层又一层汗,额头青筋暴起,双目渐转血红。他转头看着方淼晴,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背叛我?” 方淼晴面上平静无波。 楚昭然怒极,伸手便要抓住她,一道利箭从他脸颊边划过,挡了他的前进。 楚昭然的脸 颊带出一道血迹,双目赤红,着看着方淼晴越离越远。 马背上的人放下弓弩,摘下头盔,露出他的容貌,竟是昨日被皇后杀死的司马韵。 人群之中涌起一阵波涛。 楚昭然的脸色,异常苍白,甚至隐隐浮现出一种铁青的可怕颜色,令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不带半点生气。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司马府的内探会那么刚好碰见司马韵和晋王的人在接触,为什么司马会进宫中埋伏,又为什么会被自己抓住……那根本不是因为他棋高一招,而是一开始就中了圈套!司马韵用扬州兵马、用他的背叛转移视线,让他全方面投入,而不会去注意到北边的黑甲军正在消无声中进京! 怪不得,万和公主能从幽禁中大摇大摆出来!怪不得,楚昭夜有恃无恐!原本改在居庸关的黑甲君早已进京! 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形象,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司马韵:“司马,你居然与晋王殿下串通一气,打算逼宫!” 司马韵道:“我只敬大燕之君,你不是大燕之君,臣也不算是逼宫。” “就凭你们这几个胡言乱语就污了朕的身份!污蔑朕的血统!” 司马韵摇摇头,道:“将那人带上来!” 有一个人被押上前来,他一身金黄的袈裟外衣,脸色苍白,气色非常不好,正是失踪多日的国师大人! 楚昭然面色有一些扭曲。 国师不敢看他的眼光,小声道:“我不是什么刘伯安的后人,我是大齐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我早年出家,后来在一次偶遇认识南山王,遂成为当时南山王身边的一个幕僚,宣宗十五年,陪同南山王出使燕国。某一日,南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王在后宫偶逛,遇见一个貌美的宫女,南山王与那名宫女有肌肤之亲。南山王在燕国待了一个月,那名宫女托人传话,告知他她已经怀孕,希望能和南山王一起回北齐。这时候,南山王才知道,她是德妃娘娘宫中的才人。” 大臣和百姓们传来惊呼。胆子大一点的,慢慢抬起眼皮,眺向皇帝。 国师继续道:“南山王进宫安抚了一下那名才人,望那名才人能留在后宫。可才人不愿意,她受自己嫡姐压迫,十分不得志,威胁南山王若不带她一起走,她便将一切告诉宣宗。在向宣宗辞行前一日,我佯装高僧,遇到那名才人,告诉那名才人有母仪天下之象,若是去北方就会身死异国。那名才人遂听了我的话,留下来。” “撒谎!撒谎!”楚昭然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的太阳穴与手背上的青筋根根bào出来:“是他们要你编造这样的故事的!好啊,好啊,为了推翻朕,你们连这样的故事都能编出来!大胆!” 国师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司马韵冷冷一笑,那国师惊得抬起头,只觉得那盔帽下的眉宇满是锋芒挟着无穷杀机,他浑身一抖,想起了司马韵的手段,这几日受到的酷刑,遂继续道:“后来那名才人生了一名皇子,但在后宫过得并不如意,甚至被当时的皇后赶到冷宫去。南山王得知之后,派了一名暗卫伪装成宫女的模样,进去照顾他。后来秦贵妃乱朝纲,宣宗几个皇子都死的死伤的伤,那名宫女趁着叶国公进宫,让他出现在叶国公的面前,寻求帮助。” “无中生有!”在慌乱之中,楚昭然越发的静下来,他平静道:“这都是你的一言之词,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国师道:“齐皇的右肩膀上有一块红痣,那名宫女曾告诉我皇上的肩膀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痣。” 楚昭然冷冷地说道:“关凭一个痣?先不说右肩膀长红痣的人何其多,难不成都是齐皇的儿子?再者,这儿除了你用嘴巴说的,还有何人见过齐皇?” 在另一边,左丞相和右丞相面色凝重。当信看完一封又一封,在近些年的信里面,南山王公开在信中写:“昭然我儿请禀……”而楚昭然的信后,也会工工整整的写道:“南王父王,儿臣跪禀……”,“父皇,儿臣恭贺……” 不仅如此,在五年前的信里面,还写道,叶长青曾经在战场多次见过南山王,在某一日居然发出感慨,道他和南山王眉目有所相似,他恐怕下去,叶国公会怀疑到他的身份,惶恐不安。 南山王回道,叶长青这人无比痛恨北齐人,若是被他发现,他是他北齐皇室血缘,恐会毫不犹豫的斩杀他。他在信中劝道,这北齐和南燕本为一家,打打杀杀是没有理由的。不如等他登上齐皇,将皇位传给他,两国并为一国。到时候,叶家会是最大的阻碍。 楚昭然回信云,他爱慕叶家嫡女,叶老将军看在他孙女的份上或许会放过他。 南山王回:叶常青脾气倔强,就算愿意放过他,也不会再让他做这个皇帝!他若是还想做楚皇,叶家人一个也不能留! 诸如此类的信还有很多很多…… 众人看着楚昭然的目光变得越发怪异了。 楚昭然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竭尽全力想在保持自己站在 那里的姿势。可没有用,他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可下唇都被咬青了,他也无法抑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关凭几封捏造的信件,一个和尚的胡言乱语,你们就将朕看成北齐人!” 方淼晴看见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几乎连她都能体会到那种血脉绝望地在体内流动的感觉。望着他这种垂死般的痛苦,却一声不吭,只用力地呼吸着,将自己心口的怨恨与悲痛,在颤抖的呼吸中,一点一点地挤出胸口,不然自己的意识被那些东西撕裂。 原来,他的祖父是有所怀疑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孙女,他选择不再想下去。 一片暗流涌动的***乱。 楚昭夜面前的一个护卫,摘下头盔扔在地上,是易惊天,指着他破口大骂:“北齐能从幽州突击,是因为得到了我军的防卫图知道我军的军队布置,而这个防卫图只有晴天将军知道,还有一份快马加急的送到京都递给皇上!” “晴天将军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将防卫图送到京都后,便焚烧了他那份,北齐还能如何得到图纸!而后,幽州城门在深夜被打开,各大军营被突袭,死伤无数,叶将军只能领着剩下的军队退守渔阳!” “你说叶将军与北齐勾结,那他早在北齐入关他便可以离开,为什么还要坚持到被你抓起来。这是一个和北齐勾结的罪人吗?” 楚昭然大声道:“他是无路可逃了!当初抓他的人是与叶家有大仇的司马韵!是司马韵亲手斩下他的头颅递给朕的!而现在他还设计谋害朕!” 司马韵一动不动,他以往清亮的双眸,似笼上了一层薄雾。风卷起他的衣角,袍上溅满点点鲜血,如雪地上的点点红梅。 易惊天喉内郁结:“那一年,北齐撬开了幽州,带着虎狼之牟肆虐于我大燕江山之上,叶家军血战齐军,粮尽援绝,而北齐军就在不远处的城池城屠城,杀戮和劫掠,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约三十万万国民沦为亡国奴。我们在渔阳城里守了三天,盼望援军能来,但是援军迟迟不来,后来北齐强攻,叶家军死了大半,逃出渔阳城,前往燕山;在燕山碰到援军,叶将军请求援军一同前往渔阳城抗战,援军将帅领非但没有听令,还将燕山城门关住,一口咬定叶将军通敌叛国,要将他擒下。叶将军在叶家军的保护下逃到深山之内。一开始众人以为是敌军施的离间计,到后来听说是在京都叶家叶国公府里搜到与叶家勾结的密信,叶家满门被判刑。叶将军不相信,求了末将将他jiāo出去,他要亲自上京都问一问!二也是因为幽州的战事可不容缓,他还指望我们与援军联合,夺回幽州三城。” “叶将军被皇上派来的使者捉回京都,而燕山守卫并没有抗敌,而是关起城门,眼看幽州北部沦落。第二年那名援军将领却以保卫国土有功为由调到京都任骁骑营的将军!” 骁骑营的成将军脸色顿时大白。他愣了一下,才道:“末将只是听从皇令!他说叶将军谋反必是谋反!” 四下一片寂静。 楚昭夜的双眼就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殍冷冽的森芒,“楚昭然,你称帝后,为隐瞒自己身份与北齐勾结,引出北地烽烟,乱了社稷,害苦黎民,此罪为一也。” “叶家养育你扶你上位,更将女儿托付于你,对你不可谓不忠心。你却因一己疑心,一己私心,容不得人,将叶家满门尽灭,诛杀不少与叶家有联系的官员,致使国家丧失不少栋梁,此为其二!” 他继续逼道:“你不为楚家子孙,身体里流着北齐之血,却妄图占我大燕帝位,将我大燕国土jiāo付北齐,企图灭我大燕国,此乃罪三。” 他声音洪亮,jiāo替数落,楚昭然听得越来越心悸。 霎时间,全场落针可闻,冷风萧瑟,静静的吹过石化了的天坛。 楚昭夜指着他:“将罪人楚昭然抓起来关押天牢!” “朕是大燕皇帝,谁敢!”楚昭然大声喝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利箭嗖的一声shè了过来,精准的刺向了他的额头,楚昭然侧身而过,暗黑的暮色之中蒂起一片殷红的血迹。 司马韵手拿弓弩看着他。 “禁卫军!”楚昭然头皮流血。 秦昊一动不动。 “周将军!” 周将军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动不停。 一时间,楚昭然孤家寡人。他闭上眼,绝望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看见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正在一步步,毫不留情地进逼,降临,直至将他彻底摧毁。忽地从袖口中捞出一物来,只听见一声悠长的哨音,须臾,四周出现一群黑衣人。 “少主,属下救驾来迟!”这些暗卫从四周跃下来,围绕在楚昭然前面。紧紧护卫着他,严阵以待。 这些人忽地出现,武功极高,声音一听便知道不是大燕人。 国师道:“这是齐皇给皇上的暗卫,诺有不测,这些暗卫可护他回齐国!” 楚昭然的惨淡无比,也,可怕无比 :“带朕出去!” 一阵大风刮来,天空一声惊雷,下起大雨。而天坛的喊杀声却比这风声还要暴烈。 那群黑衣人紧紧护着楚昭然,和前来的黑甲军厮杀在一起。 雨,扑天盖地,将地上的血冲洗得一干二净,似要湮灭这血腥杀戮的罪证。 司马韵带的黑甲军有数千之人,其中不乏高手,他们不过五十人如何能厮杀出去。 死,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司马韵举起弓弩。 楚昭然看着他,当弓箭shè出来的时候,他转身一闪,却不知有另一个弓箭自后面shè中他。shè进他的左胸心脏。热血骤shè而出,shè向天际,与而水混合在了一起,织就一帘血花。 他一愣,缓缓回过头。却见方淼晴手上不知何时拿着一个弓弩,她一手握弓,一手张弦,还保持着shè箭的姿势,她默默的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表情,望着他。 她红色的衣裙,急驰间被卷得似要随风而去。身后的天空,飘着飞雪,滚着乌云,云涛地聚散。 楚昭然立直身子,静静的看着她,风雨将他的身影衬得如此孤独,整个天地是那么的安静。 他在眼前恍惚的大雨之中,模模糊糊看见她的面容。 很多事情忽地一闪而过。 年少时的爱慕,登顶时的忐忑,到后面,他就想要得更多,一夕间走错,步步都错…… 他苍白的面容如同冰雪,白色肌肤上唯有两点黑色的眼眸,就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没有任何活人气息。 “这样也好……也好……”他喃喃道。他那苍白无比的面容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大雨倾盆,他重重的往后倒去。 “少主!”悲愤的嘶吼紧跟着响起,那些暗卫看着楚昭然的尸体停止厮杀。 血,混合着雨水流淌至尘土。 楚昭夜蹙起眉头,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将他的尸体带走吧!” 暗卫将楚昭夜的尸体抬起来,消失在天坛。 雨下得很大,风托起楚昭夜身上被鲜血染成暗红色而略显沉重的衣袍。他缓缓走上天坛,沉如黑夜的目光缓缓扫过玉阶下数明臣子。一时间,除雨声之外万籁俱寂,方才的冲天喊杀仿若一场梦境。 不知是谁带头跪下喊了一声:“皇上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所有人皆伏地而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一十章 大结局 方淼晴做了一个梦。阳光的晕彩在在她的睫毛上跳舞,她托着腮帮子呆呆的看着外面,一时迷茫。 就在她万般困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柔俏皮的女子声音,素琴走进来:“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大家都等着你那么。” 方淼晴看着素琴发起呆。素琴不是在掖庭宫自杀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素琴歪头笑道:“小姐,你怎么呆了,快出去吧。”她拉起她,往外走。 外头的阳光很大很明媚。她看见自己的祖父祖母,哥哥和小乔,还有姑姑,他们在光晕里面对她笑旎。 她有一时的怔愣。 叶晴天上前摸着她的脑袋:“我的妹妹长这般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鞅” 她鼻子一酸,眼圈瞬间红了,低声唤道:“哥哥……” 叶长青朝她招手:“晴晴,今日是你的及笄日,从今往后,你就是大人了,不准再哭鼻子。” 有一个小女孩从姑姑的身后窜了出来,仰起头,笑着打趣:“爱哭鼻子的表姐,真羞羞,这么大了还哭!” 姑姑拍了拍那女孩的脑袋:“淼晴,别捣乱。” 叶晴晴忽的就笑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角,走向她们。 阳光明媚,点点洒在他们周围。祖母执起一根翠绿的簪子别在她的头发上。叶晴晴垂眸浅笑,眼睛看到在另一边,叶晴天摘了一朵新鲜的粉花chā在小乔的头发上,花瓣上还有露水。随着她轻轻一晃,露水滚落,映着小乔通红的脸庞十分美丽。 方淼晴抓了水果大口吃着,姑姑叶辰蹲下身子,为她擦着嘴边的渣滓。 叶长青在面前对她说着长篇道理,说到头,目光暗下去,叹道:“愿晴晴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幸福。” 惟愿她生活幸福。 阳光流转在四周,光流旋转,jiāo织如缕;她一遍遍的看着家人,只觉得人生为什么可以这般幸福。 “客人就要来了。晴晴,你一会儿要过来。”祖母拉着祖父往前走。 叶晴天促狭的对她眨眼:“有人欺负你叫我的名字。”他和小乔并肩而去。 微风拂过。叶晴晴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想着那些重要的人,和那些重要的事。 她转过头,看见明亮的金光里,楚昭然站在那里。他那高挑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温润如玉,温和的看着她,那样温柔,足以让任何人沉沦在里面…… “晴晴。”他轻轻唤道。 叶晴晴站在离他三步之远的地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全心爱慕上的男子。 微风吹来,吹起他的衣角,撩起她鬓发。 二人静静相望。仿佛又回到了起初那段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没有算计,没有***,更没有仇恨,茫远的无垠处唯有爱与幸福在二人之间流转。 楚昭然朝她伸出手。 叶晴晴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摇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面流淌。 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的温柔,他也笑了,凉凉得让人心伤,带着一种空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的苍茫。 “对不起。”他缓缓道。 ------------------ 方淼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紫宸宫的大床上。她她走出房门,瞧见楚昭夜正站在高亭上面,眺望着底下的群山。 地上的积雪反shè着晃眼的光芒,衬得他身上的红衣越发亮眼妖娆。他转过头,看见她,扬开手臂,笑得没心没肺的:“阿晴,你来了!” 方淼晴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睡觉睡了那么久,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楚昭夜问。 方淼晴摇摇头,笑道:“楚昭夜,我要离开这儿。” 楚昭夜看着她,皱起眉头道:“朕拜叶国公为皇亚父,为叶晴天平反,让叶天乔继任国公位置,你若走了,他一个小孩子谁来管?” 方淼晴摇摇头:“不必,真的不必,我只想让叶天乔在彦家平平安安长大,他不需要这么多。” 楚昭夜见她一副虚弱的模样,眼睛眯起,忽然,嘴角弯着,突然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山下奔下去。 天气微寒,风吹得方淼晴披散的长发在背后纷飞张扬,她身穿火红狐裘像在飞一般。 楚昭夜红色的衣裳随风飘动,丝绒般的反shè着阳光,流光烁彩,目炫神迷。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内侍侍卫无不隍恐的跪在道路边任两人飞奔而去,楚昭夜就像是一只快乐的狐狸一般,拉着她在各个宫殿里面乱窜。 方淼晴气喘吁吁,抱住一根柱子,弯腰喘气:“不行,我跑不动了。”她的脸微微泛红,眼光也因为有了跑动而有生气:“楚昭夜,你在做什么?” 楚昭夜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十分可亲的道:“阿晴,这个皇宫这么大,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做我的皇 后好不好?” 方淼晴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好。” 风有一些大,她站起身来,毫不犹豫道:“我要离开!” “你不回叶家能去哪里呢?”楚昭夜皱起眉来:“不会回方家吧?”他道:“楚昭然死去的当天,方淼渺被齐国暗卫带走,第二日,方家也举家离开京都,想来,是去齐国投靠方淼渺。” “哦,听说你大哥方文成不愿意走,被方家祖父打晕了,带走的!这京都城里,再无方家。” 方淼晴皱起眉头:“暗卫带走方淼渺?那梁舒的儿子也被带走了吗?” “齐皇虽然与楚昭然并无时日相处,但瞧着来往的信,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的喜欢的。要不然不会连齐国密暗也给他,也不全然是利用之情。所以,那些密暗才会带走怀有楚昭然血脉的方淼渺。至于,梁舒的儿子在王佳安手上,那一日,王佳安是奋起反抗,再加上她身边有一些王家的高手,时间紧迫,所以,梁舒的儿子并没有被带走。” “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孩子?” 楚昭夜笑道:“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他是齐国的血脉,按理来说,不该活在世上的,但是,如果不是梁舒告密的话,她也不会知道楚昭然和齐皇通信的书信藏在哪里,也不会和司马韵联手引开他的视线,让朝安有机会偷出信来。 方淼晴有一些沉默,过去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她道:“留他一条命吧。” 楚昭夜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终于笑着说道:“阿晴,你还是很善良的。”他眯起眼睛:“王佳安当日便给朕写了罪己书,望用她的xìng命换这个孩子的命。” “她为什么不让齐国暗卫带走他呢?”方淼晴不懂。 楚昭夜笑道:“齐皇虽然对楚昭然有感情,但是他底下的三个儿子各个不是省油的灯,梁舒的儿子过去,除非能天天跟在齐皇身边,否则稍有不慎恐会没命……” “那你怎么做的?” “我下旨杀了他。” 方淼晴一愣。 楚昭夜慢慢地说:“这世间再无永安王。只不过王家多了一个家生子。”他幽幽道:“王佳安既然愿意养,就让她养着吧,但若她敢泄露半句这个孩子的身世,整个王家都会不具在。” 风卷着额前的头发遮住眼睛,像是蝶翼的轻触,方淼晴微微一笑,她看著他,突然说道:“昭夜,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楚昭夜冷哼一声,仰着下巴说道:“我现在是皇帝,随随便便被你看透岂不是很没面子?”话刚说完,他就凑上前来,笑眯眯的说道:“阿晴,我给你一个看透我的机会你要不要?” 方淼晴转头:“不需要。”她往前走去。 她穿着一件绯红的衣裳,外披狐裘,阳光十分好,在她苍白的面颊镀着一层滟滟的光芒。 微风出过少女的幽香阵阵,楚昭夜的面上再无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的轻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后宫里面的宫嫔都被贬为庶民,放出宫里,一时间后宫十分安静空虚。 方淼晴停在流华宫的门口:“会一直陪着你的人在里面。昭夜,你该珍惜的人是里面那个人。” 楚昭夜摇头道:“哎,阿晴你这是将我推给旁人吗?” 方淼晴摇摇头,正色道:“楚昭然,你这辈子不会只喜欢一个人的,你的xìng格并不专情,只是得不到而感到新奇而已。” 楚昭夜的笑容像是拢了一层云雾,那般淡,好像轻轻一挥手就会消失一般,他笑了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道:“原来,阿晴你是这样想我的啊。” 方淼晴咬着嘴唇:“况且,昭夜,我不想在留在皇宫,我想离开。”她顿了顿:“无论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 冷风吹过,楚昭夜突然道:“刚好,也有一个人向我请辞。”他的衣袍飘起,神色被隐住,声音听起来像是遇见个好笑的事:“司马家族将北部四十万的黑甲军归到朕手上,然后集体请辞。” “他们走了,要我去哪里找人过来,我当然不能批准,但是某人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将我年轻时做过的蠢事编成小说传到民间。万般无奈下,我只能先批准某人的辞职。” 方淼晴愣了愣。 “你既然不愿意留在皇宫,也没处可以去,那就去找他。” 方淼晴沉默。 楚昭夜伸手拂上她的面颊:“我问过易惊天了,叶晴天被困渔州城已经被内jiān下dú,司马韵想带叶晴天和小乔去皇宫取冰蟾子,但是他们二人在路上已经不行了,是叶晴天求了司马韵杀了他的。而司马韵是等到他们二人dú发生亡后才砍下他们的头颅。” 方淼晴咬着嘴唇不说话。 楚昭夜笑道:“其实我觉得你不要去找他好了……你接触时间长了,会发现他口蜜腹列、心狠手辣、偏执可恶、冷血薄情、人品败坏……哎呀,阿晴,你别跑啊!” 清晨的阳光带着金黄色的温暖,洒在整个皇宫里,方淼晴去马厩取了一辆马车,领着素红和素锦出了皇宫。 楚昭夜站在城楼看着她越行越远,一时间,就那么站在那,动也不动了。 想必,那人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吧。 他长吁一口气,然后轻轻一笑,笑容里面满是寂寥的感觉,他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笑着说话一样,大声喊道:“以后某人欺负你,你就回来!这儿是你的娘家!” 采音在他的后面远远看着,没有靠前,望着那个看起来很开心的身影,却觉得异常寂寞。 这样明媚的暖日之下,她的心底漾起一层轻轻的涟漪,再次下定某个决心。无论以后如何,她都想留在他的身边。 ----------------- 方淼晴去司马府并没有找到司马韵,管家告诉她,他去了叶家。 楚昭夜已经让人重建叶家。方淼晴去的时候,叶家那里有人在重葺大门。她走进去,只觉得恍然如梦。 她是在叶晴晴的闺房院子里找到司马韵的,他站在那里,不知在看着什么。 天淡淡的阳光静谧得洒着。偶有冰雪被风吹着落在脸上,凉凉得让人心伤,带着一种空无的寂寞。 “司马韵。”方淼晴小声唤道。 司马韵回头,阳光顺着枯枝的缝隙洒进来,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笑的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突然泪流满面。她擦干自己脸上的泪。 “晴晴。”司马韵唤道,伸出一只手。 她伸出手,握住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掌。 手暮然被一层温暖紧紧的牵住。 十指jiāo缠,心心相扣。 她与他并肩站着。她抽抽鼻子:“你胸口的伤还疼吗?” 司马韵摇头:“不痛。”他神色很平静的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方淼晴抬眼瞧他:“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哦……”他点头:“你先说。” “不,你先说!”方淼晴正色道。 “不,还是你先说。”司马韵皱起眉头。 方淼晴不让他:“你先说,你不说我也不说。” 此时的司马韵心底顿时有些慌,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让他慌乱的事情了,他在朝堂这么多年遇到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唯有面对她,他的镇静好似不翼而飞了,心里一声声跳着。 “我辞官了……”他强自镇定的咳嗽了一声,故作沉着的说道:“我年纪老大不小的,叔父们已经很是着急了,你知道的,我们这一代司马家人丁稀少,成器的也不多,咳咳,我想为司马府找个女主人。” 方淼晴严肃道:“你想找女主人就是为了当生育工具?” “不是。”司马韵道:“这个女主人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整个司马府都归她管,当然也包括我……” 方淼晴眉梢一挑,小声的问道:“恩,你去找吧。希望你能找到。” 司马韵凝视着她,眼眸中流光滑腻,他叹了一口气:“我辞官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打算去江南找一找,听说江南女子多温婉,想来xìng子也十分好……” 方淼晴瞪着他,鼓起腮帮子,气呼呼的想甩开他的手:“你去找!” 司马韵霸道的抱住她:“就是你……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要。” 方淼晴抹去泪水,原本想做弄他的反倒被他捉弄了,她投入他的怀里,仰起脸,看着他。 时间突然有一些安静。 司马韵道:“我今日来这儿就是想和过去说一声再见。”风呼呼吹来,卷起地上的雪花,迷住他的眼。 他低下头看着她:“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 方淼晴她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身上隐约浮动着熟悉的温暖意蔓延了全身,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爱你,司马韵。” 原本是想告诉他,她就是叶晴晴,但是现在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伤害她的人都已经受到惩罚,遮掩她的yīn霾也已经消散。 她会像她祖父所希望的那样,像个普通的女子一般,抱着爱人和自己的孩子,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 永远,永远。 司马韵他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唇:“我也爱你。” ---------- 大结局~~~ ------------------------------------------------------- 访问小说分享者(有内容)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09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