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之亡国帝女》 正文 第一章 跳崖 女子一袭白衣染满了血,快步往悬崖边上跑。身后十多米处,一群黑衣人紧追不舍。若再往后看,山腰处的小竹林卧了一片尸体,从拦腰截断的竹子大概可以看出当时战况的激烈。 女子跑到悬崖边,便停下了,转身看着黑衣人。后面的黑衣人见状也停下了追赶的脚步,举着刀,一步一步向白衣女子逼近。 倏地,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倾国之容更显妖冶。她笑得是那么凄凉,泛下两行清泪,大喊道:“我东方千冉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了你君离觞。”这一句话,好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的疼痛,特别是心口那儿,好像被一把钝刀在凌迟。 此时,骥王府内,昏睡中的君离觞胸口痛得好似被剜了心。 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黑衣人自是一个都不能留的,撒出身上最后的药粉c暗器,纵身跳入悬崖。不料飞来一把刀,筋疲力尽的身子堪堪躲过那把飞刀,却回不到原来的路线——只有他们兄妹四人可以进入的暗道,回到他们的住处。身子飞速下降,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 闭上眼,往昔一一浮现:他与她的笑,以及,被追杀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他躺在床上,床帐半掩,身影模糊可见。女子柔媚的低吟,男子粗重的呼吸,使推门而入的东方千冉,愣在了原地。刹那间,往昔的甜蜜摔了个粉身碎骨。浑浑噩噩的离开,不知不觉间出了城。待东方千冉醒悟时,一大群黑衣人围了过来。东方千冉独自一人杀出重围,往山上跑。 一路上,东方千冉串联了前前后后,君离殇,是你吧?是你吧!听了姚纤儿的唆使么?呵,不重要了,若我死了,那便化作厉鬼来缠着你们,若我没死,那么,你们等着吧! “咚”东方千冉堕入寒潭,千年寒水刺激了东方千冉,东方千冉似乎到了寒潭底,摸了块石头,又浮了上去,隐约间看见了一个身影,低低地唤了句:“二哥。” “小五!”东方千霁急匆匆地跑过来,捞起寒潭中的东方千冉,看着她浑身的伤,呲目欲裂,“千霖,千霆!快,快,快!” 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听到东方千霁的叫喊声,跑出来一看,怒血冲上头,攥紧了拳头,按捺住气愤,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昏迷中,东方千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火光漫天,周围都是打杀声,他们的母后颜汧护着他们进了密道,那儿摆了两个碗,颜汧拿剑在手腕上一割,滴血到碗中。 “母后!”他们齐呼出声。 集得差不多了,颜汧随意地撒了把药,止了血:“千冉快喝!” “母后!” “喝!”颜汧一呵! 东方千冉,端起碗,一饮而尽。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兄妹四人刹那间红了眼。 大家都保持缄默。 “可有觉得什么不舒服?”颜汧最先打破沉默。 东方千冉摇头。 “那就好,本该在你生辰时喝,可等不及了。”他们所研习的武功都必须饮父母之血来开窍。东方乾的血,在他们出生时已饮下。东方千霄c东方千霁c东方千霖c东方千霆也都在他们五岁生辰时饮下,就差东方千冉了。 颜汧转头对东方千霁吩咐道,“如今你大哥和你父皇在外抗敌,你就是最大的,妹妹要练习的武功的册子,就交给你了。带着弟弟妹妹到你们曾经在断崖找到的住处去,知道了吗?!” 东方千霁收好本子:“那母后你呢?” 颜汧拉开密道的门,回头,一身红衣在火光下,闪烁着:“我,自是要陪在你们父皇身边的。”说着,嘴角上扬,好似要赴一场甜蜜的约会,实则该面对的是刀光剑影。颜汧脸上的光芒闪耀,与爱的人在一起,生死何惧? “母后,”东方千冉开口,嗓音干涩,“你们还回来吗?” 颜汧微笑:“千年梅树在,我们就一个都不会少。”说罢,哗地拉上了密道门,那个走向火光的身影,飘扬的墨发,翻飞的衣袂,牢牢地刻在了四个孩子的脑海中。 东方千霁带着弟弟妹妹们逃出了宫,突然,哀钟响起,这,是帝后去世响的哀钟。 兄妹四人,一步一顿地沿着宫墙,往宫门口走去,几个逃出来的宫女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快!快!帝后被杀了,大皇子也死了,我们当初没站在绣锦那边,如今,若被她抓到了,我们必死无疑,快!快走!” “那绣锦,平日里娘娘待她多好,如今!”说着,还抹了把泪。颜汧和东方乾治国有方,深得民心,如今两人战死,宫女们自是伤心。 “二哥”东方千冉抱住了东方千霁,泪从眼中涌出,也是自那时起,她开始不相信除哥哥以外的人,特别是女子。 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站在东方千冉身后,攥紧了拳头。 东方千霁颤了颤:“千冉不哭,我们去断崖,去看那千年梅树,那梅树定然还在。母后走的那么从容,定然不会如此容易便走了。母后父皇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绣锦的心思,定然做好了准备的,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暂不得”显身罢了。我们先回断崖,母后说了,叫我们回断崖不是吗?千霖c千霆,我们走!” 在东方乾之前,云辰是个小国,国土不大,国力很弱,匍匐在大国脚下苟延残喘。然,东方乾降生那天,天降祥云,东方乾自小便展示出非凡的才智。五岁便随着他的父皇上朝,批部分奏章。九岁时,先皇驾崩,开始执掌朝政。云辰国国力开始突飞猛进,领土不扩张,守得一方平安。18岁那年遇到了颜汧。颜汧,来自异世,懂很多现在人所不懂的东西。在她的协助下,他国不敢来犯云辰。东方乾不顾群臣反对,为颜汧空置后宫,独宠颜汧一人。在东方乾和颜汧的教导下,东方千霄兄妹五人也是出类拔萃。 连夜赶到断崖,看到那株千年梅树屹立不倒,兄妹四人松了口气。 “大概父皇母后和大哥有什么原因还不能现身吧,这国自是不能让那群奸臣当道的,我们暗中也要准备起来,到时候等父皇母后能现身了,两股力量汇合,那奸臣定然逃不掉!”四人围成一圈,东方千霁把手搭在东方千冉和东方千霆的肩上,说道。 八年来,他们创办了杀手组织:暗阁。暗阁内名下有许多产业:明面打听情报的千丝楼,暗中收集消息的青苑,酒楼,药铺,首饰铺。兄妹四人手下基本为男子,因为绣锦,对着除颜汧和东方千冉外的女子都有着抵触。 东方千冉13岁那一年被一位名叫顾兮的姑娘所救,得知她生活不太好,打算送她回家后,自己回家去拿些东西去给她。俩人聊到很晚。谁料,第二天早上那姑娘便葬身火海,东方千冉打算以她的身份替她报仇。来到京城,遇到了君离殇,也自此万劫不复 “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姑娘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看清了守在床边的东方千霁,唤了声,“二哥?”因多日不曾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小五!”东方千霁一下子握紧了东方千冉的手,“感觉怎么样?” “唔二哥可以先扶我坐起来吗?”东方千冉扶额,她不喜欢躺着交流。 东方千霁慢慢把她扶起来,给她垫了床薄被,让她靠着更舒服。 “二哥,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东方千冉一脸迷惑。是的,她失忆了,准确来说,她独独把一个人忘了,把有关那个人的几乎所有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 “小五,”东方千霁意识到了什么,“你还记得什么?” “嗯我顶着顾兮的身份,进了丞相府,做了些事,导致顾远翔被降了职。嗯好像就这些了。” 东方千霁有些明白了,她忘了君离殇。这样也好,“千霖,去把药熬了,小五醒了。” “小五醒了!我马上去!”外面传来东方千霖高兴的声音。 “二哥,我昏迷了多久?”东方千冉看向窗外,好像,换了个季节。 “两个月。”东方千霁低声说到。 “那,我消失的两个月,顾兮这个身份” “死了。” “死了?”东方千冉大概也猜到了,“怎么死的?” “上山祈福,失足堕崖。” “到有那么几分像。”东方千冉自嘲地笑了一声,“那我接下来以什么身份去京城?” “我知道你想替顾兮报仇,把顾远翔拉下马” 东方千冉以为东方千霁要开导她了,低下了头。 “所以这两个月我们查到顾远翔以前一度风流,在一位名叫云烟的风尘姑娘那儿留下了种子,那云烟的女儿于三个月前病逝,她也没了生的欲望,打算送走女儿后,自己也随女儿去了。那日我们找到她,她正打算投江,得知我们的来意,决定助我们一臂之力。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可以让顾远翔相信你是他的女儿。” “留下?那云烟” “投江了。” 东方千冉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二哥,千冉,药来了!”东方千霖端着药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东方千霆。 “三哥,四哥。”东方千冉自己端过药碗,吹了吹,一饮而尽。 “小五”东方千霁面色有些沉重,“你这次受了重伤,又堕入寒潭,身上留了寒性,切不可离巨寒之物过近。不可随意爆发潜能,避免引发寒毒。药要随身携带。”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 东方千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东方千冉。这天,他却没来。 “小五,三哥来接二哥的班了。”东方千霖笑嘻嘻地走进来。 东方千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东方千霖好像有点魂不守舍。东方千冉掀被,下床,穿鞋,直奔东方千霁卧室,东方千霖上前阻拦,却又碍于东方千冉身上有伤,施展不开拳脚,让东方千冉跑了出去。跑到东方千霁的千霁苑,冲了进去,看见东方千霆守在门口。东方千霆看见了她很惊讶,惊呼道:“小五你怎么?三哥呢?三哥你怎么” “二哥在里面吗?”东方千冉直接问道。 “小五,二哥在休息,他照顾了你这么些天也累了不是。他刚把你从寒潭带回来的时候,不眠不休地医了你好几天。你稳定下来后,他也一直守在你身边,如今你醒了,还不让他休息一下?” “既然是休息,你那么紧张干嘛?既然是休息,你守着干嘛?”东方千冉反唇相讥。 “我!我来看看二哥,看他醒了没有,给他送点吃的。我哪里紧张了?我这不是怕三哥没把你看好,怕你到处乱跑摔了又要二哥来照顾你嘛!” “我冲进来的时候我看你在外面很焦灼地踱步,又是为什么?” “我”东方千霆一时哑口无言,若二哥在好好的休息,他又为什么要焦灼? “二哥到底怎么了?!”东方千冉抬步就要往里冲。东方千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两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小五来了啊,二哥在休息,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乖” 听着东方千霁沙哑无力c难掩疲惫,好像还隐忍着什么的声音,东方千冉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和她有关:“二哥” 东方千霁听出东方千冉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子慌了:“小五小五别哭啊唔”听着东方千霁的闷哼,兄妹三人冲了进去。此时的东方千霁坐在地上,靠在床边,大口地喘着气,墨发散了一地,嘴唇苍白,上面留着深深的牙印,那双修长白净的手也血迹斑斑。 “二哥!”东方千冉一把抓住东方千霁的手。 “小五不哭”东方千霁不敢握手,深怕抓疼了东方千冉,痛得手微微颤抖。 “药给我喝了就没事了小五乖”东方千霆把药递给东方千霁,泪落了下来,“二哥,千霆没用,不能,不能替二哥分担。” “二哥,千霖也没用啊!” “你们都很好的,不哭,以后好好练功就好了,乖如今你们还小,按你们现在这样,日后必不同凡响”说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小五,去一边休息,千霖千霆,扶我去床上躺着吧。” “我先睡会儿,千冉回去休息。”说罢,闭上了眼。 东方千冉给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使了个眼色:出去说。 屋外。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千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东方千冉:“小五你当时掉入寒潭,寒气侵体,二哥用内力帮你逼出寒气,不小心遭到了寒气反噬。我们攻力尚弱,二哥怕我们走火入魔,自己逼走了大半,剩余一小部分交给了我们。这小部分对我们来说,易如反掌。只是你身上还有顽固的寒气难除,恐怕得看你自己。” “所以,二哥这要多久才好?” “重新用内力逼出去。小五你别轻举妄动,我们的攻力尚且不足,这,恐怕目前还得靠二哥自己。或者,等那株梓凌花开,可抑制寒气,不会月月十五便发作。” “月月十五发作”东方千冉独自喃喃,“梓凌花要多久才开?” “应该,快了。”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都不似东方千霁对医术在行。 东方千冉点点头,进了房,看见东方千霁冒出了一身虚汗,做到床边,对东方千霖说到:“三哥,你去打盆温水来,别劝我去休息。我先陪会儿二哥。” 东方千霖打水回来,东方千冉拧了帕子,给东方千霁擦汗。兄妹三人坐着,寂静无言 ------题外话------ 注:本文架空,当初“宫斗”是选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出山 出山 翌日,东方千霁除了脸色略微苍白外,没别的什么不适。被自己指甲掐得血迹斑斑的手也上了药,留下了细微的印子,不出半日,就可完全愈合。 半月后,兄妹四人又要再次分开。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嗜血双煞”:霖煞和霆煞。在崖底的两个月都不太管暗阁内的事,由挚友表面上的暗阁阁主苏脩全权管理。繁重的事务压得苏脩难以喘气,代步的永远是轻功,不然时间根本不够用。看着东方千冉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暗阁一下了。 “二哥,三哥,四哥,小五先去京城了。二哥,每月十五,小五一定会回来的。三哥四哥也要多多保重,照顾好自己。”东方千冉有些不舍。 “小五放心。我和你四哥可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双煞’呢!”东方千霖拍拍东方千冉的肩。 “是啊小五,我和你三哥并肩作战,不用担心的昂,乖。”东方千霆捏捏东方千冉的脸。 “清烨过几天也回来和我探讨医术,到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暗阁的人也会在暗中协助你。青云国的京城卧虎藏龙,能拉拢到人脉就最好不过了。”东方千霁人称“霁月公子”,顾清烨人称“清风公子”,他俩二人并称“医世双绝”。 “嗯,二哥c三哥c四哥放心,就顾家那些人还奈不了我何!有些躲在京城的才是重头戏!”说着,东方千冉眼睛眯了眯。 “小五,你体内的寒气乃为寒潭之气,千年沉淀,也需寒气供奉。这寒毒遇极冰发作。切记远离极冰。除极冰外的寒气你少量接触倒也无妨,反而对体内的寒气有益,可助于它溶于你的内力。但不可离冰寒之物过久!冰窖最好不去!夏日,屋内不要久置冰块。”东方千霁嘱咐到。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飞身掠过寒潭,顺着他们的暗道来到了悬崖上,装作跋山涉水来京城寻亲。 下了山,走了段路,来到城门下,东方千冉看着城门上金光闪闪气势恢宏的“京城”两个大字,眯了眯眼,心中暗道:我东方千冉来了,接招吧! 入城,街道上一下子吵闹起来。整齐伐一的马蹄声也从身后远处传来。东方千冉被挤到了一边。几乎全城百姓都往街道两边挤,隐隐向队伍挤去。东方千冉若想离开,自是可以,但她不想过早暴露。便顺着众人的意思站着。 “骥王可真是年少有成,不过十七岁,三次大败南金c北疆,令那些蛮夷不敢再犯。”身边一位大叔说到。 “什么骥王,忘了,昨天皇上刚圣旨颁下来,封了人家‘靖王’,这青云国的靖王意味着什么啊!战神呀!他大概是青云国建国百年来年纪最小的一位靖王。”大叔旁边一人纠正道。 “三次大败南金和北疆,南金和北疆需年年来朝贡,皇上能不高兴吗?人还没到,圣旨就下来了。昭告全国,等靖王一到京城,休整片刻,立即进行封王大典。封个王爷都要进行封王大典的,也就战王和靖王了吧!唉,我青云国有如此二人,外敌何惧?”旁边的认都是抑制不住地赞赏。 靖王?少年英雄?东方千冉转头,看见了那支肃杀的队伍,都是杀出白骨的人,周身泛着死亡的气息。队伍最前面是他们口中所赞颂的靖王了。 刹那间,四目相接。东方千冉胸口一痛,皱皱眉,避开目光。马背上的君离觞脑中的一团迷雾被那道目光冲散,被隐藏了的记忆蜂拥而至。冲击得他头痛欲裂,若不是稍后于他的寒朔暗中扶了他一把,他大概就要坠落下马了。 待他稍稍平息了头疼,再四处张望,再不见她。两年前的一切,他都记起来了。可,看她的眼神,好像不认得自己了,怎么回事?两个月的无故失踪,难道她出了什么事?!看来回去得好好查查了。 看到君离觞,人群向前挤,东方千冉就顺势往后退,退出了人群,凭着消息找到了顾远翔的住所。嗯?顾远翔什么时候被封了侯?这两个月,顾远翔又做了什么妖? 顾侯府守门的侍卫看着门前顶着牌匾看得素衣女子,不耐烦地吼道:“看什么看!叫花子走远点!” “叫花子?”东方千冉眯眯眼,“叫你们侯爷出来认女儿!” “认女儿?嘁,谁阿?你啊?哈哈哈你是侯爷的女儿我还是丞相呢!哈哈哈。” “是或不是,叫你们侯爷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你当我傻?帮你去叫侯爷?快滚吧!”那侍卫依旧一脸嗤笑。 东方千冉勾勾嘴角:“侯爷,你十五年前你当初抛下我们母女,拿着娘亲的血汗钱一走了之,留我们母女在青州露宿街头。如今母亲去世了,你可不可以看在当初拿走了娘亲所有的钱的份上收留我啊!侯爷!”这一嗓子,可把那些赶着去看靖王凯旋归朝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顾远翔,今天不闹你三两下,我不姓东方。 周围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 “这,顾侯是这样的人吗?看着小姑娘一穷二白的,不会是骗子吧?” “这顾侯前两个月不还是丞相吗,后来,不是被降职了吗?降职原因大概和他接回来那个女儿有关系。那可是原配的女儿哟!两年前那次接回来,大约是要他原配的女儿替他现在的大女儿出嫁,最后这婚事黄了,两家也不愉快。在他降职后的几天,他那个原配的女儿啊,就死了!说是上山祈福,失足堕崖。我想去的总是相国寺吧!那相国寺,皇家每年祭祀都去,路可宽敞着呢!”说罢,那人也不多说,可话里隐隐的联系已经足够让人展开一出“父亲因为降职迁怒女儿”的大戏了。 “侯爷,您还不出来见见女儿吗?娘亲走之前特意交代了,要对您尊重,您不允许我叫您父亲的话,就叫您侯爷。母亲若尚在世,我们定不敢来找侯爷您。可,可母亲走了,云兮,云兮就剩您一个人了。侯爷啊!”东方千冉抹了两把假眼泪。 “这小姑娘,怎么好像一副受警告很长时间的样子?” 有人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他现在的妻子可是太尉之女,哥哥是兵部尚书。侯爷的三房小妾,都是现在的妻子挑的。现在的妻子为他孕育了两儿两女。这侯府啊,就这四个孩子。” 这明里暗里的提示,大多数人听懂了:这现在的侯夫人不好惹。家世过硬,儿女成群,连小妾都是她的人,定然不会让丈夫出去找别的女人。也不会让除了她孩子以外的孩子进侯府。两边前接回那个原配的女儿也是为了替自己的女儿挡灾。 侯府的门开了,出来一位管家,对那侍卫耳语两句,给了那侍卫一锭银子,便转身进府了。 “侯爷说了,你若来要钱,他给就是,但请你不要污蔑他清白!呐,给你钱!”说罢,把银子往东方千冉头上一扔,磕出了血。 东方千冉浑身发抖,好像在隐忍什么,突然抬头,仿佛要爆发出来了,“噌”地站了起来:“娘亲,对不起,我忍不了了!” 转身面向后面的人群。顾远翔要顾及自己的形象自然不能对围观的百姓进行驱赶。若驱赶,一是坐实了自己的骂名,二是不利于亲和的形象。若暗里下手,敏感的政敌定会发现,去皇上那里参他一本。只能让那些百姓围着看热闹。 “我娘亲是十六年前名动京城的花魁云烟。”东方千冉看见了些许鄙夷的目光,这正是她想要的,你们所鄙夷的身份,正是拜这顾侯所赐!“她卖艺不卖身。我娘以前在青州,虽不算大家小姐,但也是个小家碧玉,你们可知为什么?因为我娘喜欢上了这个负心汉!” 顾远翔,你还记得欠那两个女人的吗? “我娘初遇顾远翔时,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读书生。我娘的父亲是教书的,正是他的先生。两人一来二去,我娘便生了情愫。”只说云烟产生了情愫,不说顾远翔,其中顾远翔骗人的意思隐约可见,“可他却取了秦知府的女儿秦柳!外公一怒之下,走了秦柳和我娘是好朋友,可却不知道他顾远翔和好友认识。 不久,秦知府暴毙,顾远翔把秦姨娘俩儿丢进了深山,美其名曰:自己去京城闯荡,不忍他们奔波劳累。带走了我娘,把我娘买进了青楼,说:只要我娘卖艺,不卖身,等他金榜题名便来接我娘回去。我娘有秦姨的前车之鉴,自是不同意,可他,顾远翔却早已把卖身契约签了。一年后,顾远翔做了大官和即将和太尉府大小姐成亲的消息同时传来。也是那夜,要了我娘的身子,丢回青州,说可以和秦姨作伴。也是那夜,有了我。娘亲在时,从不告知我的身世。我只当我无父亲。直到秦姨去世,顾兮被接进当时的丞相府时,娘亲告诉了我,我的身世。她说,娘亲在一天,就护你一天,若哪日娘亲不在了,你也是要去京城的,这就是娘亲这些年让你习武的原因,免得去了丞相府,也被豺狼虎豹给吞了。 两个月前,顾兮也走了。我娘一时接受不住刺激,也走了。走前嘱咐我,去找父亲时不要太过刚直,那样讨不了好,可!可!”通红的眼眶内的泪水喷涌而出。 “孽畜!”顾远翔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随手拔出侍卫的刀就要砍向东方千冉。他藏了十五年地丑事就这样被翻出来了! “锃——”一把剑挡在了东方千冉前面,只一下,震断了顾远翔的剑,震得顾远翔虎口发麻:“谁!”顾远翔一看,立马收了气焰,战战兢兢地道:“靖c靖王爷!” 君离觞收了剑:“顾侯这是何意?恼羞成怒吗?杀人灭口吗?” “王爷不知,这孽女满口胡言,败坏侯府名声。” 东方千冉压下心口的躁动不安:“孽女?侯爷这是承认我的身份了吗?刚刚不是还小叫花子吗?” “侍卫说了叫花子我自以为是叫花子。” “侍卫说什么,你就认为什么,他难道没说我是来认父亲的嘛?难道侯爷不知道还有一位女儿流落在外吗?” “自是知道!” “那为何?” “因为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哦?侯爷走的哪条路?为何我没碰到?难道侯爷想说我是假冒的嘛?需要滴血认亲吗?” “自然是大路!你说你是云烟的女儿,拿出证据来!” “侯爷,云兮小姐接来了!”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顾远翔看着东方千冉。 东方千冉自是不惧,真正的云兮已经死了。 马车走下来一位和东方千冉相貌截然不同的女子。 东方千冉微微一笑:“那么,开始对质吧。先请。” “这是娘亲交给我的玉牌,是父亲和娘亲定情的信物。”定情,可是两厢情愿。声音娇滴滴的,还有些妖媚。 东方千冉毫不在意的一笑,走过去,拿起玉牌看了看。那人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谅东方千冉也不敢怎么样。而且靖王君离觞也在。“是块好玉!” “那是自然!”那女子傲然回答。 “所以才是假的。”东方千冉施施然一句话,说懵了众人。 “顾侯当时还是寒门之士,怎么买得起如斯好玉?” “就不能是祖传!”那女子美眸一瞪! “那他儿子拿的是什么?”东方千冉翻了个白眼。 “这”那女子一下子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还滴血认亲吗?”东方千冉淡淡问到。 “管家。”顾远翔叫了一声。管家拿出一碗水,水中有一滴血珠,碗两旁各有一枚银针。“听闻有人冒认本侯女儿,本侯打算滴血认亲让她知道,也让众人知道。本侯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好冒认的。” “为何不现在滴血。”东方千冉猜的没错的话,这滴血应该是这个女子真正的亲人的。 “啊!”只听得娇呼一声,那女子将手指上的一粒血珠滴入碗中,两滴血珠融合。 “既然本侯的血已融合,那么你就不是本侯的女儿,来人” “慢着,”东方千冉浅浅一笑,依旧是刚才那个问题,“侯爷为何不现场滴血。” 顾远翔阴阴一笑:“既然如此,那本侯就让你信本侯的女儿是她不是你。” 又端上来一碗水,顾远翔在水中滴入一粒血珠,那女子也急急忙忙滴入,唯恐被抢了先。血,依旧融合。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来人” “顾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急切。我还没滴呢!”东方千冉笑笑。 “你们两人一真一假,她是真的,你自然是假的。” “顾侯别急,说不定你还有骨肉呢!”说罢滴血入碗,融合。 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唏嘘声。 “还是本王拿清水和银针来吧!顾侯的好像有些脏啊”君离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脏”字加重加长,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第三次滴血,顾远翔和东方千冉融,另一女子不融。 “本王的器具可信得过?”君离殇反问一句。 “多谢靖王,帮本侯寻回爱女!”顾远翔说的咬牙切齿。 “不是孽女就好。”君离觞回了一句。 顾远翔的脸色更难看,靖王他自是不敢冒犯,只能朝下人发火:“都干什么吃的,人都能接错!” “恐怕不是接错吧。”东方千冉开口,摘下女子衣裙上的一枚松针。 “这松针是青州所没有的。京郊有。京郊在城门的东方,青州在西方。” 顾远翔一时哑口无言:“让王爷见笑了,这只是臣为迎接兮儿演的戏。” “顾侯演技真好。”君离觞嗤笑。 “多谢。”东方千冉低声道。 “这次露出真面目了?”君离觞亦是低声反问。 “什么?”东方千冉疑惑,“你以前见过顾兮?” “嗯。”看来她是真不记得自己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郡主 郡主 顾远翔丢了老脸,不愿再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你以后就叫顾云兮吧!”说罢,命侍卫驱散众人,转身回府。 “顾侯,一会儿的封王大典,本王想看见她。”说着,指了指东方千冉。 “这”顾远翔犹豫着,这封王大典如此高规格的场合,她顾云兮一个顶多算外室生的女儿,身份卑贱,怎么能去参加,“王爷,这只怕不合礼数吧?” “嗯?有何不合礼数?怎的?本王想见个人都不行了吗?如若顾侯实在不答应,那么人本王现在就带走。”此话一出,原本稍微走远了一些的百姓又凑近了些。 “王爷!”顾远翔一惊,“这这本侯到时候一定带小女赴宴。” “嗯。”君离觞看了东方千冉一眼,翻身上马离开了。 “还不快进府?!打算留在外面让人家看笑话吗!”君离觞一走,顾远翔的脸色霎那间垮了下来。 东方千冉不言语,挑了挑眉,抬腿进府。原先那个哭哭啼啼的模样不复存在,就如她所言,原来的退步不过是母亲担心她被再次遗弃,而现在的冷漠才是本性,本性重现不过是因为忍无可忍。这顾侯可真不是个东西。 大堂,现在的主母王氏端坐在主母的位置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就是顾云兮?那个妓女云烟的女儿?”府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下人向她禀报了。 “云兮见过王夫人。”东方千冉不卑不亢,膝盖微微屈了屈,就算行礼了。 上座的王氏双手一下子握紧了椅子把手。王夫人?听着就好像在叫哪个妾室。王氏刚打算叫下人去教训一下她,被顾远翔一个眼神阻止了。刚刚靖王点名要见顾云兮,虽不知是何用意,但总别受了伤,丢了自个儿的面子。 “哼!你就住兮苑吧。”那是顾兮之前住过的院子,小且破败不堪。“你,带路。”王氏随手指了一个顾远翔身后的家丁。 “呵,男的?”东方千冉冷冷直视着王氏。江湖上柒公子的目光可不是这么好接的。王氏内心有些发怵,再指了个丫鬟带路。 差不多穿越了半个侯府,终于来到了兮苑。她住过两年的院子。 “这就是你的院子。”那个丫鬟敷衍地说道,“你就是四小姐。记住了!嘁。”说罢扭扭腰走了。 推开门,两个月没人居住的小院子积了一层薄灰。记得两年前也是有一个丫鬟对她说,她从今以后是三小姐。虽比王氏的两个女儿年长,可仍排在她们后面。 小院子只有三间屋子。推门进中间那间,摆设如旧。转身关上门,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里面的小箱子,打开,一些暗器c药品c首饰都还在。放进一些包袱内的东西,也取出一些箱子内的东西。合上小箱子放进抽屉。 “四小姐,你的衣服来了。”声音中没有半分恭敬。 要不要教训下呢?东方千冉摸摸下巴,想了想。 “四小姐!”门已经被不耐烦的丫鬟踹开了。东方千冉眸光暗了暗。 “啪”那个丫鬟把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拍,扬起不少尘。“咳咳咳,真脏!”那个丫鬟嫌弃的拍了拍衣服,“这是夫人给你参加大典的衣服。” 东方千冉看了一眼,双眼差点被闪瞎。花花绿绿的衣服,贵气逼人的首饰,哪个千金小姐c贵妇会穿?难为王氏了,短时间内找出这么个“宝贝”。 “你出去吧。” “四小姐,奴婢是夫人赏给你的。” “不需要。” “四小姐”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东方千冉“唰”地看向她。 那个丫鬟一惊,嗫嚅道:“你你是” “那么好,我把你送给王夫人。” 丫鬟一噎,无话可说。 “我数三个数,消失在我眼前。”东方千冉看向她的眼神加了几分压迫,“一——”东方千冉特意拖长了尾音。 那丫鬟转身就跑,出门时还被绊了一跤。 东方千冉看着她的背影冷笑。她拿起托盘内的衣服查看,腰际处被动了手脚,很可能在大典举行到一半时外裙脱落。呵,很好。 东方千冉打开衣柜,取出一件素白色的衣裙。这是以前的裙子,是两个月前刚刚置办的。为什么置办却想不起来了。 “云兮小姐,”门外响起恭敬的声音,“奴婢是骥王府的人,王爷派奴婢来接小姐进宫。” “等等。”东方千冉换上了素白色的衣裙,裙琚和袖口泛着淡淡的粉色,素净却又不失少女的活力,戴上一支梅花簪,推开门,令候在门外的骥王府的丫鬟看呆了眼。 到底是骥王府训练有素的人,不一会儿便回神了:“姑娘这身儿不错,本来王爷还怕姑娘这儿没有衣服,命我带来了。”说罢,瞟了一眼桌上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穿过大半个侯府,来到府门口,发现那儿已经立了不少人。有两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女孩是顾远翔和王氏的女儿,是对双胞胎,紫衣的是姐姐,叫顾玫,蓝衣的是妹妹,叫顾玲。他们旁边的少年是她们的弟弟,也是双胞胎,紫衣为兄,叫顾玻,紫衣为弟,叫顾珂。看着一家人敌视的眼神,东方千冉并不在意。 “云兮,”顾远翔最先开了口,“你和玫儿c玲儿同坐一车吧。” “我坐骥王府的马车。”东方千冉自是知道顾远翔打的算盘。 “那就让玫儿和玲儿一起吧。”顾远翔也不介意,恬不知耻地说道。 “顾侯,我们王府的马车不接不知所谓的人。只接送主人。”一语出,炸的众人好不混乱。 “什么!主人!你是说这个唔”顾玲最先嚷嚷起来,被王氏一把捂住嘴。 东方千冉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清羽,还不带人上马车。”马车内传来一道男声,是君离觞的声音。 “是。”清羽朝马车垂首回答道,“云兮小姐,请。” 东方千冉朝她点点头,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见里面的君离觞,客气且疏离地点点头。君离觞朝她微笑,微扬的嘴角下是无尽的苦涩。 “骥王殿下,”东方千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特意关照我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十年来的防备让她不相信他人莫名的保护。 君离觞一愣,心中摇头暗道:还是和两年前初始那般警惕,面上则又扬起如清风拂面般的笑容:“我想让你为我妻。” “什么意思?”这算什么? 君离觞垂了垂眸,掩去眼中的黯然:“我必然已17,我的几位皇兄在我这个年纪都已娶妻生子,此次回京,父皇定然要为我赐婚。我不愿取那些京城的所谓的名门闺秀,不过是些绣花枕头。我见你第一面便知道,你与众不同。你的眼好似古井无波,可平静的水面下沉睡着千年的洪水猛兽。你可以隐忍,也可以爆发。隐忍不觉怯懦,爆发不觉无礼。这就是本事。你的背脊不曾弯曲,你有一身傲骨,面对圣上你不会屈服。我君离殇的妻子绝不可是鼠辈,你便是最佳人选。你若为我妻,我定不拘你于府内。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必要时还有王妃这个名分镇压。我与你分房睡。不纳妾,不抬通房,给予你正妻应有的尊严。你若需要,我也可以给你我的帮助。你若在顾远翔那儿,他必会逼你嫁人。而对方绝不如我。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是你留在京城的最佳人选。” “你喜欢男人?”东方千冉语出惊人。 “咳咳咳”君离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双眼瞪着东方千冉。 “你说你不纳妾,不抬通房,说明你不喜欢女人。” “我喜欢女人。” “那遇到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君离觞深深地看了东方千冉一眼道:“再说。” 东方千冉表示自己无所谓。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了下来。看君离觞依旧坐在那里,东方千冉便知道他的马车是可以直接进宫的。 马车缓缓驶进皇宫,东方千冉微微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打算默默记下路线,却脑中有整个皇宫的路线图。对于君离觞的印象也就只是众所周知的那些。只知道他是皇帝的第九子,母妃为青楼女子,大概也是和云烟一样的卖艺不卖身的。生下君离觞后离世。可她收到消息,这位骥王母妃很可能还活着。君离殇从小展示出过人的才华。十三岁便上战场,和他战王叔一起领兵打仗。战功都是实打实的。被他斩杀的大将个数不下双手。除了他的一些丰功伟绩外,就没什么了。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马车停下,君离觞起身,对东方千冉说到:“一会儿清羽跟着你。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百倍千倍是必须的。出什么事我担着。别让清羽离开你的视线。宫里复杂。大典过后皇上会设宴。”说罢便下车。 马车将东方千冉带到御花园口。“云兮小姐,有什么事吩咐清羽就好。暗处有两名暗卫。遇到什么是唤他们出来就行了。”车夫对东方千冉毕恭毕敬地说到。 东方千冉把君离觞对她的一切保护都当做是他不想再找一个也很难再找一个和她一样不寻常的女子。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 御花园内,已经有些千金小姐在了。 东方千冉找了处安静的坐下。听清羽为她介绍那些人:“在赏花人群中央的是现在丞相的女儿,嫡长女,名动京城的李筱嫣。她左侧是她的嫡次妹,李筱欣。右侧是沈国公的女儿沈倩倩。她们身后的从左自右依次为沈倩娆。袁绣。袁纱。刘沁。刘阮。” “那边,”清羽又示意东方千冉看向另一边,为她介绍那三人。 “所以这些都是一二品大臣的女儿?都是嫡女?” “是。”清羽点点头,“还有一些郡主c王爷的女儿c封爵封侯的女儿没来。” “难怪顾远翔觉得我不配来了。”东方千冉冷笑一声。 “人的好坏贵贱可不是靠家室来分的。就算是,她们也不算高贵。” 东方千冉总觉得这个丫鬟不简单,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久,那些未到的千金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人差不多到齐了。皇后和太后也来了。顾玲瞪了东方千冉一眼。看来是坏水还没泼在东方千冉身上,皇后就来了。此次封王大典是只有高官的嫡女才可以参加,皇帝的后宫可以参加的仅有皇后一人。表面上身份卑贱的东方千冉站在一群贵女之间,好像有些野鸡站在孔雀里。可她的身上却看不见一丝卑贱之气。 皇后说了几句就带一群贵女去大典了。贵女们的位置在最右边。以恭王的嫡长女恭礼郡主和贤王的嫡长女贤秀郡主为首。东方千冉自然坐在最后,刚刚好只有一个。 “封王大典,开始——”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带着内力传向整个人群。众人起身。中间的过道里走来一位男子,身穿玄色官服,领口袖口都绣着金边。这是靖王的服饰。他就是君离觞。 他好像身披祥光,带着王者的肃杀与沉稳,一步一阶向站在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上的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走去。 一步,一步。不似士兵操练般刚硬,却带着与生俱来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与威严。阳光打在脸上,恰好勾勒出他宸宁之貌。挺鼻薄唇好似诉说着皇家无情。可那冷漠之下却是只对一人的深情。剑眉星目刹那间吸收了天地光华。万千世界,仿佛惟他一人,独揽风华。 站在第八十级台阶上,接过第八十一级台阶上的天子递来的黑曜石做的靖王令牌。那令牌背后还代表着青云三分之一的兵权。接过令牌,走到皇帝的左手边,与战王一左一右站在皇帝两侧,他们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青云的保护神。 “拜见靖王。”众人齐呼。人群最后的东方千冉感觉到了自君离觞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傲气。 典礼结束。开始靖王的接风宴。皇帝坐于上首。身边坐了皇后。左手下第一位是战王,也穿着黑色官服。身上的花纹和靖王的合在一起恰好是青云的国徽,盘踞在祥云之上的龙。 待皇帝说完客套词,战王开了口:“皇兄,臣弟想收养一名女子作为义女。” 一语出,震惊四座。战王自十五岁上战场起,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下百场,20岁封了战王,身居高位却一直没有娶亲,更不会有什么儿女。坊间传言他出战时喜欢上了一名女子。可惜那女子已有意中人。那女子与他意中人两情相悦。战王不愿做那拆散璧人的鼠辈,可也不愿娶不爱之人为妻,便孤身一人至今。 战王如今提出这个请求,必然是在她们之中挑选了。那些郡主公主倒没什么。贵女们心中都颤了颤,举止越发优雅,希望战王认自己为义女。 “哦?皇弟心中可有人选?”皇帝对于战王如今提出这请求也有些吃惊。 “嗯。”战王起身,指着贵女们的最后,“就是她,顾云兮。” 宴上一片哗然。 “顾云兮?”皇帝皱皱眉,对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印象。 “回皇上,是臣刚刚认回来的女儿。”顾远翔起身出列,“云兮,还不快给皇上行礼!” 东方千冉起身,来到皇上正前方,在顾远翔身边跪下:“民女顾云兮参见陛下。” 民女?这丫头倒有意思。“你就是顾云兮?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东方千冉抬头,不卑不亢,直视皇帝。 “不错不错。”皇帝点点头,“那你可愿意认战王为义父?”这话在别人看来大约是废话。 东方千冉看着君煜。君煜的眼底只有对女儿的疼爱,不似虚情假意。却好似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东方千冉惊觉:是母后!战王君煜透过她看着她母后! “千冉,你是千冉对不对?”一道声音传入东方千冉的耳中,正是大典上那道雄浑的男声。这是战王君煜在密语传音。 “你知道我。”东方千冉亦是密语传音。 “你和你母后太像了。你别多心,你在青云,我想照顾你。帮你母后父皇照顾你,以朋友的身份。”君煜不断补充,怕东方千冉误会。这大概就是成全。 幼时东方千冉确实偶然听闻过这个名字,于是便点点头。 战王好像松了一口气:“皇兄,臣弟想给云兮请一个郡主,可行?” “自然。臣弟想给云兮什么封号?” 这皇帝给郡主封号还要问战王?东方千冉不知内情,心中腹诽。 “绥靖郡主。” 绥靖郡主?!室内又是一片哗然。东方千冉百思不得其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韫枢 “靖王意下如何?”战王又看君离觞。还要问靖王?东方千冉心里更为不解。 “当然是好的。云兮能担此大任。”君离觞点头同意。 “那朕即刻下旨,封战王义女为绥靖郡主。圣旨明日明日送至。” “谢皇上——” “好孩子,”皇帝呵呵一笑,“快去参见你义父吧。” “参见,义父。” “皇兄,臣弟可以接云兮回战王府住吗?毕竟臣弟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义女,想带在身边宠着疼着。” “这,当然还要看顾侯的意思了,毕竟是人家的女儿。” “顾侯,你养育了云兮多年,来人。”战王挥手,招来了一人,掀开上方的黑布,露出几样珍宝,看的众人眼都直了,“这些就当本王对你养育云兮的谢礼。这些也只是谢礼中的一小部分。”全部价值多少,你自己猜咯。往大了猜。 还未等顾侯言谢,东方千冉便开口了:“义父大可不必。他把母亲买进青楼。母亲尚未生下我,他便卷走了母亲所有的钱财来着京城娶了这王氏。十五年来,不闻不问。母亲修书几封也不曾有何回信。若论养育之恩,怕只有九泉之下的母亲才应有。当初母亲被抢走的钱财,我也不要了,我也没有要你顾侯府任何东西,如此便恩断义绝好了。你若要说我攀上高枝便不顾生父我也无话可说。你这父亲我也本不想认的,是母亲遗愿。母亲说,我迟早是要认族的,即便是连庶女都不如的存在。这样也好让我可以清清白白地存活于世。你当初走得那么潇洒,可知我连户籍都没有?罢了,就这样吧。我没要你顾侯府分毫。你那袒胸露背的衣服我没要,你那珠光宝气的首饰我也没要。穿得不过是故人送的罢了。”东方千冉地语调越来越低,显得无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处皇宫,赶忙向皇帝告了罪。好像她的一切控诉都是积怨已久的爆发。 皇帝的眼中暗带了锋芒,对顾侯也对东方千冉:“既然如此,云兮可有入顾家族谱。” 东方千冉摇头:“不曾。” “那么将你记入战王名下如何?入皇家族谱。”一语出,震惊四座。 “云兮惶恐。”东方千冉低头。 “就这么定了。” “云兮过来。来人,加个座在本公主的位置上。”一道女声响起,说话的正是位于皇帝右手边第一位的女子——韶华大长公主,此人为皇帝的胞妹,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上过战场,立下过汗马功劳。可谓青云女子第一人。 这位长公主也是个深情人。十八岁未嫁,请旨上战场。皇帝知晓自己这位年小很多的胞妹,武汉双全,去战场上也是能出些功绩的。京城的男子怕是还没有她看上的,出于对于这个皇妹从小的宠爱,便应允了。他想,皇妹有高强的功夫,有自保的能力,去战场没问题。自己若不是国事繁忙脱不开身,怕也想去战场。他们遗传了他们母亲,青云国第一位女将军的血脉。正是那一年,她遇上关肖,上演了英雄救美人和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这位长公主去战场也是真真正正去打战功的,不虚不假。那场战役,她被敌方三员大将围攻,有些手忙脚乱。挡了两位,一人从后面偷袭。“锃——”刀剑相撞的声音,关肖拦下了她身后那一剑。逼得人家倒地吐血身亡。 长公主正要言谢,眼角掠见他身后的银芒,长枪一挑,将身后那人掀翻下马。 两人一枪一剑齐齐往左一刺,三员大将中的最后一位也倒在了血泊中。战场就是这样。 两人忽而相视一笑。那一刻,那颗沉寂了十八年的芳心,沦陷了。 公主二十岁那年,他们成亲了。十里红妆,马背上,新郎笑意难掩,花轿内,新娘含羞带俏。有情人要成眷属了呀。 大约天妒,一年后,夫妻俩出征。那时四方来犯。君煜c君离殇已各守一方,再难顾及他处。公主和驸马一南一东率兵出征。 那一年,南方难守,为了击退敌军,众人出了险招:关肖带领一小队人马突袭敌营,或烧或杀,扰乱敌营。其余人趁机杀敌。 本来一切都往好的发展,一小队人马伤亡极少,却扰的敌营鸡飞狗跳。就在追杀最后一波余孽的时候,在那个关口,卧了一地死尸。原来,那波余孽正好遇上西泠国赶来支援的泠华公主,一队人马被杀尽。大将关肖不知所终,众将猜测:尸体被西泠国的人带走领功,或者鞭尸或者曝尸,以泄三十万大军牺牲之愤。 一月后,公主解决了东边与东酉的战事,急匆匆往南边赶去。三日不眠不休地赶到,得知丈夫战死,连尸体都找不到。韶华长公主瞬间口吐鲜血,晕了过去。那日初九,正是他们成亲一周年,正是离关肖失踪一月,上月初九,是她的生日哇! 自那以后,韶华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虽如以前的沉默,可那飞扬的神采却不见了。月月初九,月下独酌,那凄凉,还是顾兮的东方千冉看见过。 初九夜间,她掠过公主府,却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孤单地身影。一女子着一身红衣,华华如嫁衣,一手靠在石桌上,支着头,一手端着酒杯,一杯一杯往下灌。杏眼内蓄满了泪水,两行清泪,淌过如花的容颜,两道银白色的泪痕折射出皎洁的月光。她看着泼墨般的夜幕上的半轮明月,吃吃地笑了起来,眼泪掉的更厉害了,笑声中是无尽的苍凉:“阿肖啊,这半轮月亮可真像我们啊,只剩下半个,另一半,不知所终。阿肖啊,你真狠心,留我一人在青云。你要去哪里我必会跟来。你却不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死。那个西泠的泠华公主又怎么劫得走你呢?你没死,又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啊?” 韶华长公主的桌子很长,差不多有在最后排最末尾的东方千冉的桌子三倍长。东方千冉和长公主坐下都还宽裕得很。韶华长公主好像看出了东方千冉的不解,小声道:“这绥靖郡主啊,说它是一个郡主的封号,还不如说它是一个职位。她掌管着战王府和靖王府的封地的交界处。那里兵及为民。是整个青云兵力最强的地方。历来由靖王爷和战王爷选出他们的女儿中最优秀的来担任。你大约是头一个义女做绥靖郡主的了。” “你皇兄放心一届女子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这是青云国的传统。这里有个故事,以后跟你讲吧。”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 “战皇兄,今晚我可带云兮回府陪我一夜?你也知道,今夜初九。”韶华长公主唇畔的笑容无尽苦涩。 君煜与长公主也是一母同胞,看着胞妹如今这般,觉着东方千冉大概可以让她开解些,便也答应:“别把云兮灌醉了。” “好。” 一场接风宴,炸得各位高官c贵女c贵妇云里雾里的。 韶华长公主府。 府门口,长公主站住,看着门匾上大气的“韶华大长公主”六个大字说到:“这是阿肖写的。” 说罢便进府了。 不久,桌上七零八落的或倒或立乐许多酒坛子。有一坛是东方千冉消灭的。 韶华长公主看起来有八分醉意:“千冉” 东方千冉一惊。 “千冉你别怕。离觞告诉我,你会来赴宴我才来的。你知道吗,其实几个月前那个晚上我知道你来了,本来想抓你,可看到你那双眼睛,我收手了。那双眼睛和阿汧的好像啊,和阿肖的也像。所以啊,我大概猜到了,你是阿汧的女儿千冉吧。阿汧和我关系很好的,按辈分,说不定我算的上是你枢姨。可你还是叫我韫枢吧。韫枢,呵呵,韫枢”说着,君韫枢的泪流的更凶了。 “千冉,你知道吗?以前我只敢醉五分。如今你在,我安心了,便可醉八分。这韶华长公主啊,看着多少风光,可这是我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啊。我多不想做这长公主啊,我是长公主的话,就不用去战场了吧。不,阿肖还是要去的。长公主又如何?终是觅不到自己的真爱。我想去找过阿肖啊,可我怕我走了他来了不就错过了?三年来,我的人一直在外面找他。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听见他叩开我的房门,对我说:阿枢,我回来了。我还来不及抱他,我就醒了,室内一片黑暗。推开窗,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不过是一地凄冷的月光。千冉,那月光真的好冷啊。”说着,君韫枢还抖了抖,“冷到我都不忍心他站在那儿。”君韫枢一杯又一杯地喝。东方千冉突然也很想喝,内心的某种情感开始喧嚣。不知为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千珑 天,亮了起来,旭日东升,趴在桌上的东方千冉眯了眯眼睛,手挡在脸前,慢慢张开眼睛,伸了伸懒腰,起身,轻轻推了推身边的韶华大长公主君韫枢:“韫枢,醒醒,去床上睡吧。” “嗯?”君韫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啊——”说罢打了个哈欠,她好久不曾如此放松过了。端着韶华大长公主的架子不能软弱,心爱之人又生死未卜,如何不心神俱疲?好歹,东方千冉是可信赖之人。 看君韫枢还不是特别清醒,东方千冉扶着君韫枢,推门进屋,扶她到床前,解了外衣睡下:“韫枢,我叫厨房备点吃的?” 君韫枢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休息着吧,我先走了,以后你也可以来找我,或者我过来也可以的。”东方千冉看了君韫枢一眼,便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出了院子,公主府的两位管家已经候在外面了,公主居住的院子,是不留人在里面的。他们都集中居住在主院旁边的院子里。 “给公主备些吃食,可以缓解公主酒后头疼的,可以向府医寻求些意见。” “是。”那年轻一些的管家立刻招呼人准备。公主府内奴仆不多,丫鬟只有四个,其余都为侍卫,及公主府亲兵。 看到管家的脸,东方千冉瞳孔一缩,低声道:“邢儒良。” 闻言,管家身形一僵,回头正要说出否定的话,看到东方千冉的眼便愣住了,不可置信道:“公,公主?!” “大哥,是不是······”东方千冉的疑惑还没问出口。邢儒良就被叫走了:“公主,我······” “你先去忙吧。有些事,以后再谈。以后,见到我还是叫我绥靖郡主吧,免得被什么有心之人听了去,对你我和韫枢都不好。” “是。” 府外,战王府的,马车已经候着了。 上了马车,东方千冉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琢磨着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关肖,肖,肖,肖,霄!东方千霄!大哥!对了,大哥。所以邢儒良也会在这里。邢儒良自小跟在大哥身边,大哥去哪儿都会带着他。若当初大哥战死,邢儒良定不会活到如今,他必会为大哥挡刀枪。大哥在哪儿,他邢儒良就在哪儿,那么这个关肖是大哥没错了。假若他与大哥失散,绝不会潜伏到公主府暗中打探消息,走的路子,大概会和三哥四哥差不多。韫枢说我的眼睛和关肖很像,我们兄妹五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都结合了父亲母亲的优点,自是常人所不可得的。那么,大哥是在那场战役中失踪的?西泠,看来得找人搜罗些西泠的资料了。 “去千珑阁。”千珑阁就是暗阁下的一家首饰铺子,近几年因款式新颖,备受各家千金喜爱,皇宫里也有时来千珑阁采购其新款。八年,千珑阁便从一家小小的店铺变成了三层楼的有名字号,且还有多处分店。 “是。”作为战王府的车夫,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该多问,能被二王认定为绥靖郡主的也绝非泛泛之辈。 东方千冉进了千珑阁,直言要找他们的掌柜,掌柜是见过东方千冉的人,直接将其引上了三楼,推开一间房,旋出隐藏的楼梯,上了阁楼。 东方千冉不坐下,直接对掌柜吩咐道:“收集西泠国的消息。特别是四年前那次,青云一员大将关肖失踪的事件。看那之后西泠皇室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来。” “是。”掌柜低头拱手。 “这些是新画的图纸,原来的产品可还热销?” “很抢手,每样首饰十件,一些千金肯出高价来买。前几样的热度还未退去,这些什么时候出?” “这几张七夕。这次的图纸都是有些小女儿家的柔情,可以在七夕开始卖。离七夕还有两三个月,七夕前一个月,可以透露首饰的一部分,来吸引千金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遮掩,更会挑起千金贵妇们的兴趣。七夕乞巧,街上人肯定多。到时候搞个拍卖会竞竞价也是不错的。其他几张就一个月后吧。可以先用小道消息的方式传开。到时候若有人来问,你就笑笑,给人似是而非的感觉,说‘到时候就会知道了’或者‘敬请期待’,你看着办好了。” 掌柜点点头,对于东方千冉的手段很是佩服,抓住了闺秀们的心。 下楼,东方千冉手上拿了个盒子,里面是给义父战王的礼物。千珑阁的楼房设计就好像“孪生楼”:整体形状似侧卧的葫芦,左边卖男子的配饰,右边卖女子的首饰。什么好玉战王没见过?所以胜在新颖出奇。 一楼,恰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姚纤儿,一身桃粉色的衣服衬得她人比花娇。呵,姚纤儿,她怎么忘了她?外界传得最火热的靖王准侧妃。呵,君离觞,什么没侧妃的?果然,她怎么就信了他?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看到姚纤儿竟还有些喷薄欲出的愤怒。 东方千冉嘴角的那一抹讥笑恰好落入姚纤儿的眼中。姚纤儿并不认识现在的东方千冉,因为当初东方千冉假扮的顾兮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可如今却是什么遮掩也没有的。姚纤儿看着东方千冉明媚的容颜,眼里燃起恶毒的嫉妒火焰。 东方千冉从姚纤儿身边走过,姚纤儿侧身一撞,东方千冉轻巧避开。姚纤儿见此计不行,便自己撞在了柜台上,几只首饰样品落地,“啪嗒”断成了两半。 每样首饰先做一个样品放在橱柜内展览的想法也是东方千冉提出来的。让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这些饰品的纹路,这些样品除了材质不及卖出的首饰以外,手工也是一等一的好。在十件首饰售罄后,也是有人会买这些样品的。每一期的首饰的图样都装订成册,这些图样自不是东方千冉的手稿,而是找画师临摹的。对于售罄的首饰仍十分喜爱的,可以找出图样定做。但价格是卖出最高价的数倍。定做的首饰和原来的也会略微有点不一样。首饰的材料也需要自己提供。东方千冉当初定下这样的规矩,本就是不想再给他们特意做了。但她深知,看到有些千金小姐仗着自己家的地位,要求定做的。既然如此,何不把定做的门槛拉高呢。千金小姐们知道定做需要大量的财力,喜欢首饰的话,就会开始在十件里面竞价,赚取的利润也多了。一期售罄,新的一期自然上市了,除非上一期有十分经典的款式,一些千金会定做几件。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千珑阁的饰品十分吸引人的基础上的。 “啊!”姚纤儿身后的侍女娇呼,“你怎么撞我家小姐!” 东方千冉歪了歪头,面无表情。被侍女的娇呼吸引过来的人,看着东方千冉的举措莫名觉得可爱,心中生了几分好感。千珑阁的男子处和女子处一楼是完全相通的,一些公子也被吸引了过来。 姚纤儿慢慢起身,看似是对侍女大呼小叫的不满,柔声道:“玉儿,胡说什么,是我不小心冲撞了这位小姐罢了。这些饰品······”姚纤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赔好了。”说罢,又转身对侍女吩咐道:“不要对靖王殿下说!” “可是,可是!”那侍女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小姐,您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可撞坏了,终究是要赔的,不是么?赔不起,也要赔!”柔柔弱弱中又带着一股正直的样子赚取了不少公子和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好感。 “可,不是你撞坏的呀!”那侍女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是那位小姐撞你的呀!” 说罢,众人的目光“唰”的聚集在了东方千冉身上,可看到她的样子又愣了一下:东方千冉趴在高柜上,双手托腮,一副看戏的样子。 接收到众人谴责的目光,东方千冉在心底冷笑一声,开始鼓掌,从柜子后走了过来。“这戏唱的好,这词说得好!” “诶,你们别说话,先听我说!”东方千冉直接封了他们的口,“这好呀,其一在于先声夺人,先入为主!刚刚大家都专注于首饰上,没什么人注意我们这边。先发声的说是什么,那么大家就会主观的认为事实就是什么!就像我现在说,她撞我,你们会信吗?诶,你们先别说,我心里明白,你们自然是更相信这个穿的沸沸扬扬的靖王府准侧妃。 其二,以退为进。她说她赔款,说得哭哭啼啼我见犹怜的,你们是不是相信她是无辜的了?把自己描绘得十分惨,再加上丫鬟的话,这黑锅啊,我背定了哟!赔不起还硬要赔,哎,多么可贵的刚正的品性啊!不是自己撞的,却要帮人家赔,恩,圣母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呵? 其三,暗道了自己和靖王的关系。‘不要和靖王说’,假如你和他没关系,谁来听你,你暗暗说明了你和靖王的关系,也表现出你说了,靖王会为你忧心,会发怒于我的样子,也抬高了你的身价,也证实了坊间的传闻。即使有人目睹了事实,也要看在你是靖王府准侧妃的份上,帮帮你不是?又怎么会来帮我一个生面孔呢?其四,你说你没钱,可身上之物也并非寻常百姓所用。那么这钱又是怎么来的呢?就是靖王买给你的吧! 哦,对了,你说的那句不小心冲撞了我的话,改改的话就是事实,比如:我故意撞上去,那位小姐避开了,我就撞在柜子上陷害她。这样说的话,就基本完美了。” “你,你胡说八道!”姚纤儿很聪明地不出面,只是一副深受冤枉的样子,捏着帕子小声啜泣。她的侍女却好像气不过一样涨红着脸。 “我胡说八道?”东方千冉反问。 “请这位小姐的婢女适可而止。”一道男声响起,“在下碰巧看见了全经过。你们是现在赔钱走人,还是继续在这边冤枉这位小姐,一会儿更丢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是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她叫来污蔑我家小姐的?” “呵呵呵呵。”那名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的身份?”笑罢,眸光一冷,“你也配问?” “你!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 “谁?自己找人在坊间传播谣言,说自己是靖王府准侧妃的人?” 室内一片哗然。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小姐明明就是······” “是什么?”这是君离觞的声音,“姚纤儿,谁给你的胆子?!敢自居本王侧妃!”众人心中有了新的一番腹诽:看来这靖王对姚纤儿好像也不是像坊间流传的那样。 “哟,这不是靖王殿下么,失礼失礼。”那男子拱手笑言。 “龙七公子。” “龙七公子?人称江湖睚眦?”东方千冉偏头问道。 “小姐知我?”龙七公子笑道。我识你,你呢?还,识我吗? “江湖龙七公子,谁人不知?” 你,果真不识我了。 “龙七公子眼角这颗泪痣到是熟悉得紧,像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东方千冉看着他眼角的泪痣,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假如,是呢?”龙七公子反问。 东方千冉一惊:“你!”心中默默念出了一个名字:华胥。 姚纤儿见注意都被东方千冉吸了去,心中不甘:“靖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自是我······”一位华衣公子刚要开口,就被君离觞打断了。 “路过。” 华衣公子看见身后灰溜溜回来的小厮就知道,君离殇真的是自己路过的了。他也不想想,君离觞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小厮的话。自以为看姚纤儿“遇难”,派小厮去找君离觞可以讨他欢心,却不曾想,君离觞对于姚纤儿厌恶至极。 “不知华公子近日作何打算?”东方千冉全然不顾他们那边,自己和华胥交谈着。 “打算在青云京城住段时间。” “那我们,三天后,青竹茶馆一聚叙旧如何?” “好。那么,未时三刻茶馆见,如何。” “恩,那么我先走了。”东方千冉走到君离觞身边,声音冰冷地说,“管好你的女人,别放她出来乱咬人!” 君离殇一把抓住东方千冉的手腕:“你不信我?” “信你?如何信你?一个女子在你府中住了几年,非亲非故,如何信你?” “你记起来了?”君离觞的声音压抑着痛苦与喜悦。 “记起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谁?”他既然不说,那么她自己也会去查,“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也还要在考虑一下。” 君离觞的手骤然收紧:“我也想去拜访一下战王叔,走,我们一起。” “放手!” “走。”君离觞拉着东方千冉就走。 “三日后见。”东方千冉见挣脱不开,转头对华胥道。 “嗯。”华胥郑重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深思。 “姚小姐,您打碎的几样饰品,经靖王吩咐,不用卖他面子,也不用记他账上,请您亲付六千七百两银子整。”掌柜见靖王走了,对姚纤儿说道,敢冤枉他们家主子?呵,赔死你! “什么!靖王什么时候对你说的?!”姚纤儿有些崩溃,她这些钱确实拿的出来,但,她拿出来的话,前面的形象不都毁了吗!她把目光投向四周,可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君离觞那句“我也想去拜访战王叔”的话,纷纷猜测东方千冉的身份:一起去看望皇亲国戚的,地位也比姚纤儿这个迟迟不被封侧妃的人强。 “蒋掌柜。”靖王府的管家带着几个亲兵来了。 姚纤儿还以为她有了倚仗,认为掌柜在说谎,可下一刻就被管家的话击垮在了原地。 “王爷说,假如这位姚姑娘不愿意赔款,那么作为她的远房表兄的靖王殿下也应该有所表示,特令这几名侍卫协助蒋掌柜,让姚姑娘不能赖账。” 原来是远房表妹啊!关系不近还长期寄住在自己府上,到处散播谣言,这态度想好起来也难。 姚纤儿正要开口,管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爷还说,他最不喜欢威胁。他最宝贝的东西已经收到过了伤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你的族人也救不了你。” 姚纤儿闭了嘴。 马车内,东方千冉抑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她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噗——”一口血喷了出来,体内到是好了许多。 “怎么了!”身旁的君离觞无比紧张。 “无妨。”东方千冉坐得离君离觞远了些。 君离觞一把捉过东方千冉的手腕,内力探入东方千冉体内,确定其气息平稳才放开,内心却是无尽苦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圣旨 战王府。 东方千冉先君离殇一步下了车,朝着早就候在王府门口的管家点头示意,道了一句:“抱歉,久等了。” 墨管家心中对东方千冉打高了分数:“老奴参见绥靖郡主。” “当不得。圣旨尚未落下,当不得绥靖郡主的称号。”东方千冉抬手扶了一下。 墨管家笑道:“姑娘谨慎。”转而又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君离殇,又行了礼:“参见靖王。” “墨管家不必多礼。” 墨管家引着两人先去见了战王。 “参见义父。” “参见皇叔。” “都是自己人,这些虚的就免了吧。” “是。” “墨秋啊,你带郡主去看一下她的院子吧。小九,你跟我来一下书房。”君离觞在众兄弟中排行第九,所以君煜称他小九。 “水开苑。”东方千冉默默念出牌匾上遒劲有力的字。水开,汧。看来义父还是没有忘记母后。那么,她的存在会不会很尴尬呢?战王认她为义女,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庇护,也算是给颜汧一颗定心丸。虽然,颜汧可能并不会知道。 “是的。这是战王提的牌匾,是王府中最好的院子,连王爷的火昱苑也比不上这里。” 战王对母后到是用情至深,可爱情确实好像有着先来后到,母后早就爱上了父皇,爱到了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母后想的,总也是希望战王可以找个人,陪他走过余生。可惜,三人都是深情人,认定了,就再难改变。战王也确实当得上“青云国保护神”的称号,不论是从武艺还是人品。 进入院子,东方千冉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大约摸可以感觉出这座院子抵得上一些人家的整座家宅大小。墨管家先带着东方千冉去了她睡觉的地方。 “郡主,这是您的卧房。”说罢,墨秋做了手势请东方千冉进屋,自己则在外面候着。要知道,这座院子在从前基本上都只有战王殿下在进出,偶尔他墨秋会来打扫一下除卧房c书房以外的地方。 东方千冉进到屋内,看着屋内的摆设,都甚合她心意。东方千冉转头看见了梳妆台,望着铜镜中艳丽却不妖媚的脸,一下子就明白这些摆设的意义。母后的喜好,恰巧也是她的喜好。母后,十年了,你们还好吗? “墨管家,你先去忙吧。我想先休息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一下我吧。” “是,奴才先告退。” 东方千冉拿起梳妆台上那个镂空的金丝小球,轻轻打开,那里面放得是她喜欢的熏香。这不是母后所喜欢的那种,外人是不知道的。那么,这香是谁放的呢? 东方千冉检查了下熏香,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点燃了它,脱了外衣,躺到了床上,浑浑噩噩地进入梦乡。梦里,她好像在跑,在和人嬉闹,跑着跑着,周围的场景一换,她满身是血,被人追杀。就在她跳下寒潭的时候,她突然惊醒了。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和面容微微僵硬的君离觞。 “你怎么在这里?”东方千冉一脸警惕。 “我来叫你吃饭。” “怎么是你来?你这是叫人的方法?” 君离觞一时语塞。 “请你先出去,跟义父说一下,我沐浴一下,马上就来。” “好。”君离殇起身离开,可他没有自己去和战王说,而是叫等在门口的墨秋墨管家去和战王说,自己则守在门口。 东方千冉褪去了外衣,滑入温泉,闭眼平息紊乱的思绪和情绪。她觉得脑子有些混沌,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波动。在温泉和熏香的双重作用下,东方千冉又沉沉睡去。 等候在门口的君离觞听着屋内许久没有动静,有些担心,在再三思考下,先在门口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没人回应,急匆匆地进屋,看见睡着的东方千冉,水已经没过她的嘴巴。君离觞一把拎起东方千冉,一手扯过衣架上挂着的衣服,给东方千冉裹上,抱着她往床上走。 如此大的动静,东方千冉早就醒过来了,可正处于鸵鸟状态,想起自己居然睡着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觉得脸红。 君离觞把东方千冉放到床上,东方千冉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想起了刚刚他快速裹衣服的行为,还是不打算再诘问他刚才的事情了,说:“谢谢你。我要换衣服了。” 君离觞走到了外面,烘干了身上的水渍。站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东方千冉着一身素色衣裙,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支梅花簪子。 看到君离觞,东方千冉有些错愕:“你还在?” “恩。”君离觞也不打算过多解释。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君离殇好几次想挑起话题,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餐厅,三人又是沉默地用膳。 突然,下人来禀报:顾侯一家求见。 战王看向东方千冉,想听听她的意见。 “吃饭。”他顾远翔算个什么东西?还值得他们不吃饭去看他? 三人慢悠悠地吃完了饭,等在偏厅的几个人早就不耐烦了。可碍于战王,再不耐烦也要等着。 三人去了偏厅。顾远翔笑呵呵地起身,正要作揖。战王却恍若不见一般,目不斜视地从顾远翔面前走了过去。战王本就是来给东方千冉撑腰的。顾远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东方千冉跟在战王身后走进偏厅,坐于战王下手,心中冷笑:呵,全家都来了? 和东方千冉并排走进来的君离觞到是把众人吓了一跳。顾玫垂眸敛去眼底的神色,顾玲不懂得遮掩,脸上的嫉妒c愤怒让众人看了个明白。 “参见战王殿下,参见靖王殿下,参见绥靖郡主。”再不情愿,顾玲也被王氏扯起来行礼。 “不敢当,圣旨未下。”东方千冉抬抬手,却没有一丝不敢当的谦逊。 “靖王殿下怎么在这里?”顾远翔先笑呵呵地打破沉寂。 “本王在哪里你管得着吗?”君离觞口气不善。 “啊不是不是。”顾远翔的笑容越发虚假c尴尬,“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有什么好意外的?难道这战王府本王来不得?本王的地位还不如你们吗?”君离觞的话带着压迫。 “靖王爷,本侯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顾远翔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君离觞,一时语塞。 “王爷,”顾玫柔柔弱弱地开口了,叫得到是亲切,“父亲的意思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好的运气,恰好遇上王爷。” “要么叫靖王爷,要么叫靖王殿下。”君离殇抓起来顾玫的称呼问题。 “是,靖王爷。”顾玫攥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 “所以,你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的呢?”东方千冉以手支颐。 “云兮,祖母和你父亲母亲来看看你。我们顾家的女儿和我们失散了十五年之久,祖母想着都揪心呐!” “母亲已逝,生父不详,已认义父,当朝战王。敢问顾老夫人,何来祖母c父亲和母亲?” “云兮,别闹了!”顾老夫人似对疼爱的孙女的胡闹嗔怪似的看了东方千冉一眼。 “族谱未入,不敢称顾家人。” 顾远翔一喜,以为顾云兮是想入顾家族谱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攀上她:“父亲马上帮你入族谱!” “顾侯,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还是当皇家是死的?”战王沉声道。 “这······这······本侯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战王反问。 顾远翔额头又是一抹冷汗,今天怎么一尊尊大佛都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顾玫又要开口。“本王和顾侯之间的交谈,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顾玫脸色一白。确实,顾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在战王面前不值一提。 “圣旨到——”专属于太监的公鸭般的嗓音响起,众人纷纷来到府门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战王府有义女云兮,聪慧俊敏,德才兼备,堪当绥靖郡主大任,特封绥靖郡主,钦此。” “臣谢主隆恩。”“绥靖郡主”在青云王朝,也可以算是一种官职,必要时也可以上朝。本朝可以上朝与百官一起议事的只有两位女子,一位是韶华大长公主——君韫枢,一位就是绥靖郡主。她们只需每月上一次朝即可,一些重要的国家大事,绥靖郡主也有重要的决策权。 东方千冉自始至终没有跪下,站着双手接过圣旨。她不跪他人。宣读圣旨的太监见战王没什么反应,自也识相地不再多言。顾府的老一辈的也不出言,想着宣读圣旨的公公可以去皇上面前说她几句,挫挫她的锐气。少一辈的,尤其是顾玫顾玲二人也希望顾云兮可以在战王靖王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他们不知,战王靖王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劳烦高公公了。”战王示意侍卫送上荷包,他并不是希望高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他几句,而是为了义女,做好一些客套功夫。 “不劳烦不劳烦。郡主,奴才晓得战王不喜太张扬,所以呀,这赏赐的册子,就不念了,直接给郡主您,这东西您看?”高公公把册子递给东方千冉,笑着接过荷包。 “嗯。”东方千冉接过册子,墨秋就找侍卫来抬箱子了。一箱又一箱的赏赐,顾家人看得眼睛都红了。 高公公看见了后面的顾远翔一家,“哟,顾侯也在这呢!奴才失利了。” 顾远翔笑着点了点头:“高公公言重的,本侯也只是来看看女儿。” 顾老夫人也开口:“是呀,云兮孝顺,请我们呀来战王府坐坐,说是家人陪着安心。”顾老夫人对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孙女自是不满意的,更何况顾云兮的娘还是从青楼出来的,顾云兮还三番两次落顾远翔的面子。顾老夫人三言两语就暗示战王顾云兮和他不亲近,暗示高公公,他们和顾云兮的关系很好。 王氏自也不甘落后:“是呀是呀,云兮还叫我们在战王府小住一会儿呢。” 他们以为他们在高公公c战王c靖王面前说了以后,顾云兮会不好意思拒绝。 “绥靖郡主什么时候是你们可以冒充的?绥靖郡主的闺名又是你们可以叫的?战王府什么时候也听你们指挥了?任凭你们想来就来?你们要爬到战王头上c皇上头上不成?嗯?”东方千冉毫不留情面地甩了一堆问题过去,扣了许多罪名在他们头上。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呀?难道你不想招待我们吗?”顾玫故意把原先的“留宿”改为“招待”,若顾云兮不同意未免好像太不近人情了。 “为什么想?你倒是说说,你们有什么是值得我招待的?”东方千冉反问。 “我······我们是一家人呀?”顾玫有些不敢相信东方千冉的回答。 “顾小姐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话,我说的是‘值得我招待’,而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血缘关系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孩子真是!”王氏嗔怪似的道。 “义父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亲戚?”东方千冉看向战王。 “顾侯的意思是,你们是皇亲国戚?你可知冒认皇亲国戚是何罪?”战王直直地瞪着顾远翔。 好了,又是一项罪名。见到战王不过短短几刻钟,罪名到是被扣了不少。 “战王理解错小女的意思了······” “顾侯的意思是本王连一个黄毛丫头都不如?” “不不不!”顾远翔的后背快被冷汗浸湿了,“啊,战王,本侯想起家中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战王,奴才也先回宫复命了。” “高公公慢走。顾侯,还请等等,我们的帐还没算呢!” “战王,什······什么账?”顾远翔一半是吓得,一半是懵的。 “假冒绥靖郡主旨意,直呼郡主闺名,冒认皇亲国戚,别的暂且不论,单是这三项,不知道可以诛连你们顾家几族呢?”战王看着顾远翔道。 “战王殿下······”顾玫刚一开口,就被战王打断了。 “本王和你父亲讲话,别人说话随便插嘴可是顾侯府的教养?”战王本就不喜顾远翔,看东方千冉也对顾远翔有敌意,战王就毫不留情地“开炮”了。 “战王殿下,刚刚父亲不是没开口吗!姐姐替父亲开口怎么了?”顾玲可是憋了一肚子气,趁众人不注意,急急开了口。 “顾侯,”战王不理顾玲,“顾侯,令府二小姐可上过学堂?” 顾远翔不明所以,但这好歹是个他能回答的问题:“在骊修书院。” “小九啊,你这书院交顾侯府二小姐文学的先生倒是可以换一下了,竟教出了这般愚钝的学生,连本王是否在和其父亲交谈都不知,这样的老师不换,骊修书院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青云最好的书院骊修书院是君离觞所掌管的:“本王回去可要好好查查了,骊修书院的先生可是全国排得上号的,本王亦是层层把关,难不成竟有鱼目混入了龙珠内?”言下之意就是:骊修书院的先生很好,顾玲那么笨不是骊修书院的缘故,朽木不可雕也。 顾远翔c顾老太太c王氏和顾玫的脸色都不太好。 “战王······”顾远翔开了口。 “怎么,顾侯明白自己犯了何罪?”战王一开口就堵死了顾远翔的话,让顾远翔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义父,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屋休息了。”东方千冉先是宿醉,再是吐血,小憩一会儿也睡得浑浑噩噩的,本就大病初愈,这会儿也有些乏了。 “嗯,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和墨秋说。丫鬟什么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惯了。”自十年前绣锦的背叛之后,东方千冉很难再相信什么人。 “清羽你留着吧。”君离觞开口。 东方千冉回头,看着清羽,淡淡开口:“二等?”东方千冉也算是答应让她跟着了,却不是近身,她也敏锐地感觉出,这个叫清羽的丫头似乎对她很亲近,对于君离殇不及对她亲近,这背后,大概又有什么故事吧。 “参见郡主!”清羽欢快地答应了,她自是知道东方千冉有多排外。 “我的二等和人有些不一样:出门的时候跟着我,府内的时候,院子你打点着点,我的屋不进。” “是,清羽明白!” “嗯,跟我走吧。靖王,等价交换找义父。”东方千冉背对着君离觞说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 东方千冉听见了,却不打算问,她也知道君离觞不会好好和她解释,这也是她收下清羽的原因之一:“呵,随你。” 顾侯府的人又是一阵眼红。 “看来顾侯还不明白,我战王府你也呆够了吧?还希望顾侯可以在家好好反思,可以在明日早朝上给本王个答复。”这是要闹大的意思了? “是,本侯一定谨遵战王教训,在家好好反思。”“好好反思”四字,顾远翔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本侯告辞。” 水开苑。 东方千冉看着门口的牌匾,心中思忖着:要不要换个牌匾呢?头疼得厉害,也不愿再多想,过几日再说吧。 “清羽,你自己挑个屋子住好了。我先休息会儿,晚饭的时候叫我。” “是,郡主。”清羽挑了东方千冉屋子旁边的一间小屋。 东方千冉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了。梦里依旧不安宁。 一股和屋内的熏香师出同门的香气与之混合在一起,东方千冉紧锁的双眉慢慢舒展开了。 睡梦中,东方千冉隐隐觉得有人在摩挲着她的脸,是熟悉的触觉,她也就不曾惊醒。耳畔边,似乎还有淡淡的叹息。 ------题外话------ 写着写着,那个叹息倒有点像4s了?呕,不要!原创!思绪来自于:心情不好,很想写虐文,就是虐的肝疼的那种,然后就想到这个,可好像虐不起来?可能是一些思维的禁锢,我试着跳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华胥 清羽来叫东方千冉用晚膳。 “清羽,有没有什么人来过?”东方千冉摸摸自己的脸,那儿好像还遗留着某人指尖的温度,似有似无,摸着,却又好似越发滚烫了起来。 “清羽在收拾隔壁的屋子,不曾注意,可应该是没有的。以清羽的听力,未曾听见有人进入院子。若是那人武功在清羽之上,那清羽就不得而知了。郡主可是怀疑什么?” “无事,我只是问问。”东方千冉即使心里对清羽有些亲切的感觉,也不会立马放低警惕,随意袒露心声。 用餐期间,依旧是一室寂静。君离觞已经走了。 战王突然开口:“水开苑的名字,你想改就改吧。那块牌匾,你若是不用,便差人给我吧。有什么事,找墨秋。” 东方千冉愣了愣,开口:“好。”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从小良好的教养使然,两人脸碗勺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用完晚膳后,东方千冉回了院子,天色尚亮,东方千冉抬头看着高悬于顶的“水开苑”三个大字,心想还是把牌匾换掉吧。叫什么呢?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只叫人把牌匾取下,送去了火昱苑。 “清羽,你先回自己的屋子吧,我去书房坐坐,看会儿书。” “是,郡主。” 推门进入“小楼”——书房是一座二层高的建筑,一楼的牌匾上,写着“小楼”二字——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丹青,里面的女子或位于数万骑兵之首,或提枪纵马,或立于城门之上,眼神坚毅。东方千冉一下子愣住了,这是——母后!东方千冉突然想起,曾听母后说起在二哥尚且年幼的时候,她曾与父皇一起出征。恐怕就在那时,战王遇上了颜汧,自此,深情不渝。 门右侧的书桌上,弹着一张画纸,那里有一幅墨色丹青,与其他彩色的丹青所不同。画上的女子捧着一笺书信,脸上带着欣慰c喜悦的笑容。这,也是母后。画上的女子只有半身,所着服饰也是作为一国之母的标配服饰。可,父皇母后不喜欢太过于奢华夸张的服饰,所以,母后从来不穿凤袍,父皇也只在上朝穿龙袍。这应该是战王自己想象的。画下,果然还有一份书信,信上的自己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秀气,透露着几分英气,落款:颜汧。信上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我很高兴你觅得适合自己且深深相爱的妻子。你说你想保护她,不打算大办婚礼,不邀请各国使者,那么我也就不来凑热闹了。加之国内事务繁忙,也脱不开身,就不来了,谨以此信聊表祝福,再附赠一些贺礼。书桌旁,确实放了一个箱子,上面有云辰国的图腾。 东方千冉摸了摸箱子就起身上楼了,不知为何,她不觉得现在不是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 二楼是密密麻麻的藏书,楼梯口有一颗比拳头还大的金属球周围有一圈金环,金环被固定在墙上。东方千冉踮脚,抬手拨开勾住凸出金属小柄的钩子,拇指按住凸出来小柄,轻轻往下一拨,上半个稍大的半圆形金属滑到了下半个半圆形金属的外面,露出半颗色泽莹润的夜明珠,明亮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小半间屋子。这样的夜明珠,二楼有四颗,均匀分布于圆形的屋内。 藏书有三排,第三排书架上方的墙上也有这样一颗金属球,金属球放置得本就不矮,再加上有书架的阻碍,东方千冉一下子还不太够得到金属小钩子。这应该是照着战王的身高打造的,战王伸长一米八多,纵使东方千冉有着一米七的身高,也不能打开书架上的金属小球。 无奈,东方千冉只得在第一排书架上选书看。书架上多是些兵书和史料记载。只是这些名目却有些耳熟,什么《孙子兵法》c《战国策》《资治通鉴》之类的。这是母后曾提到过的来自母后曾经那个世界古时候的书。母后自幼便博览群书,而且过目不忘,对于他们这些孩子的教育一部分是这个世界的书,一部分是她那个世界的书。随意抽了一本,走到窗边,窗下有一张小榻,有有四十五度倾角的靠背,正适合看书。随手翻到了《战国策·魏策四》,“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这课是大哥教她的。她对大哥说:“唐雎是故意的吧。”东方千霄有些错愕,愣了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唐雎说,‘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是故意激怒秦王,要把话题引到‘之怒’上去。秦王的‘天子之怒’很可能就是唐雎意料之中的。他再接着秦王的话说下去,引出‘布衣之怒’,以此威胁秦王。列举的事例,秦王不可能不知,又加上天降休祲,令秦王心中恐惧,如此一来,威胁便起了效果。阿房宫门口的天然磁石怕不是为了防唐雎这样的十吧!哈哈。” 待东方千冉说完,东方千霄眼中带笑,看见了不远处的父母,接收到了他们示意的眼神,也不多言。 那时候,东方千冉四岁。 合上书,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记忆思潮,起身,把书放回原位,绕过小榻,趴在窗上,晚风轻轻撩起耳边的发,低声絮说着思乡c想家。这风温柔得好似母后的手,轻轻抚摸着爱女俏丽的面庞。暗无边际的夜,许多深藏于心的情绪自四面八方涌起,在这个远离故土的可怜的人儿身边汇集。夜的脆弱,悄然入侵了她的心,一滴泪慢慢滑落,盛满了十年的思念与疼痛。 一夜无眠,在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早朝。 “皇上······”等诸位大臣将大事说完之后,战王开口。 “战王,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昨天高公公已经和朕大致地说过了,冒认皇亲国戚c目无皇家c假冒绥靖郡主旨意等不下十条罪行,可,你看啊,这顾侯也是一把年纪了,为我们青云王朝也做官做了好几年,虽说教女无方c治家不严,可毕竟是初犯,虽然触犯就犯了这么多罪,可看他虽然如此可依旧是个侯爵,当初也救了朕一命,即使朕当时躲得过去,可好歹也算个救命之恩,就先小惩大诫吧!罚奉一年,夺其母顾刘氏三品诰命夫人并抄写佛经十卷,其妻顾王氏c其女顾玲抄写《女经》各一百次。战王觉着如何?” “皇上圣明。”他知道,这顾远翔大概还有些用。 “退朝——” 皇上明里暗里嘲讽着顾远翔,上上下下好几层意思。这些罪名说真也真,可若真因此定罪,在朝臣看来,未免过于荒唐,好似对战王c绥靖郡主太包容。 两日之期,一闪而逝,到了十三——东方千冉和华胥约定好的日子。 未时,东方千冉准时到达青竹茶馆。那掌柜的看见东方千冉先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反应过来,迎了上来:“小姐就是华公子约见的人吧?” “掌柜的认识我?” “不认识。”掌柜摇摇头。 “那掌柜又如何认出我?又或者说,觉得是我?” “华公子说,未时左右,要是见到一位任凭小老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比她还没的姑娘,便引她上来。小老儿本不太相信,如今一见,所言不虚。” “他到是抬举我了。”东方千冉有些无奈地笑笑。 上楼,华胥正坐在窗边,和煦的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棕色的瞳孔闪烁出金色的光芒,桌上一个小台子,上面放着茶具,袅袅热气升起,氤氲着他的面容。看见了东方千冉,华胥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容。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我来晚了。”东方千冉没想到他们约了未时三刻,华胥那么早就来了。 “不,你没来晚,我晓得你的性子,会早些来,所以我会来的比你更早些,不然就来不及给你准备惊喜了。”说着,将胸前的一盘糕点推了过去。 “梅花糕?!”东方千冉惊呼。眼前的碟子上摆着一片片白色的糕状点心,每一片上都有一朵朵或大或小的梅花。 “嗯。”华胥笑着点点头。 东方千冉拈起一片,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萦绕,记忆的思潮再次翻涌,泪悄然滑落。 “你,哭了?”华胥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东方千冉胡乱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好熟悉的味道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嗯?”东方千冉不解。 “这是我做的。你说熟悉,那么我做的有些像我娘亲做的了。” “你娘亲······” “当年就走了。” 十年前,他们兄妹四人连夜赶往千年梅树,半路上,五岁的东方千冉体力不支,晕倒了。幸好,半山腰上有一户人家,他们兄妹四人在那里借宿了一晚。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美妇人和一个七岁的男孩。那个男孩,正是华胥。屋子很小,屋内没什么摆设,却很干净,那位美妇人端出一盘梅花糕给东方千冉吃。东方千冉看见了小男孩羡慕的眼神,只吃了一片。 为了报梅花糕之恩,四兄妹在那里留宿了半年。东方千霁给美妇人治病,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教东方千冉和小男孩武功。可半年后,小男孩和美妇人不见了,只留下一纸书信说不必找他们,有缘再见。 “当初,假如不是你们,可能娘亲还不能多陪我那么久。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我可能早就饿死街头,或者活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对面的茶楼里,坐着君离殇。他看见了东方千冉的泪c东方千冉的笑。这些,他也曾经历过c拥有过,那么澄澈c那么真挚。 “烛阴。”华胥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烛阴,这是华胥对东方千冉的专属称呼。很怪吧?在半山腰的半年,东方千冉天天和华胥一起习武。一天夜里,他们一起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东方千冉炸了眨眼,道:“华胥,你这名字好奇怪,华胥,这名字母······娘亲曾对我说过,说是上古时期女首领,你娘亲知道吗?” “嗯,娘亲曾说‘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子’,那时候,我很难过,母亲又说‘所以,你要更强大’,我不懂,可娘亲却也不愿多说,只是看着我,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这就够了吧。” “嗯。”两个年级加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小毛孩,因着身世变故,话语间不觉多了几份老气横秋。 “我要做睚眦!”华胥突然攥紧了小拳头,“我要强大,保护娘亲,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停顿的瞬间,华胥在心中默念:你。 “睚眦,有人曾说它是龙的第七子,好斗喜杀,那你别入了魔罢!”东方千冉认真地看着华胥,顿了顿,又道,“烛阴。娘亲曾说过,她以前看过一本叫《半城风月》的书,里面说烛阴氏万法无用。我也想像那般强大,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了吧。” “那好,我便叫你烛阴吧!” “我还是叫你华胥吧,睚眦,杀气太重。不,睚眦吧!你要记着,莫要入魔!睚眦······还是小七罢。” “嗯?”东方千冉看着华胥。 “你变了很多。你突然消失了两个月,一时之间,多了些阴郁之气。以前的你,狂傲c自信,对人的还击多半是笑眯眯的,叫人看了心里发怵,表面又好像挑不出什么来。纵然多数时候你总是一脸淡漠,眼神疏离,可不似现在,冷脸上竟看出几分严肃来。” “你······” “自你两年前以顾兮的身份出现,我就认出是你了,你的眼睛太特别。一直默默地在你身边关注你。我不现身,一来,我不够强大,二来,缺少时机。” “那你知道什么吧!”东方千冉身子猛得前倾。 “我······”华胥眼神躲避,瞥见了对面茶楼窗口的君离觞,与之对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深思c警惕,细看之下还有些痛苦和悔恨。又看看东方千冉,她明显也看见了君离觞,脸上阴霾乍起,眼底却有些茫然,华胥很快意识到,她可能想不起君离觞了,那么他们的之间的纠纷,他也知道个大概,这是一场算计,东方千冉也终会知道的吧。那么,还是留给他们解决吧,“你会知道的。有些东西,自己去了解,可能会更好。” 自己么?东方千冉垂了垂眸,思考着要不要去千丝楼。可是,关于君离觞的事,千丝楼查得到吗?还是明天回去找苏脩吧。今天回去,也找清羽套一下话吧。 再抬头,对面茶楼已没有了君离觞的身影。 “小七,你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说的话么······” “别入了魔。” “别入了魔。”两人同时说出了那句话。 “你还记得。你江湖上自称龙七公子,却多了睚眦的称号,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杀人如麻。去一地,血流一地。”东方千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着月白色长袍,温润如玉的男子。 “那你可还知道些别的?关于这杀人如麻的?”华胥不置可否。 “都是华家人。” “是的。” “你······” “华家,又有几个好人?当初赶娘亲出府时做的桩桩坏事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年纪小又怎样?那份仇怨不会少半分。华家可算得上是世代大家,那又如何?出来的不过都是些腌臜鼠辈,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你灭了大半个华家。”东方千冉没对他进行什么评价,只说了这么一句,好像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啊,大半个。嗯,也许更多,只剩下了几支血脉,留着查事情。” “里面,都是活该被杀之人吗?”东方千冉的话带着引诱的感觉。 “哈!”华胥好像突然崩溃了,双手的手掌撑在太阳穴上,红了脸,也红了眼,“我不是个好人。” “我也不是。”东方千冉淡淡地回了一句。 华胥好像镇定了些,直直地看着东方千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东方千冉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十六个字,红唇张张合合,显得异常坚定,“你娘亲只叫你强大,没说什么复仇,可有仇必复,才是你我的性子,不是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圣人都如是言了不是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华胥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突然笑了出来,却依旧眼泛泪光,“娘亲,你听见了吗?” “郡主,王爷催您回府。说有要事相商。”战王府的车夫上楼对清羽耳语了几句,清羽对东方千冉重复了原话。 东方千冉不疑有他,起身:“随时来战王府找我。有空,切磋一下也未尝不可。” “好。”华胥笑着,又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东方千冉下楼,马车已经被牵到了门口一侧,踩着小凳,掀开车帘,看见了车内的君离觞,转身就要走,被君离觞捉住了手腕:“皇叔真的找你,与你我有关。”只不过是我先去找的战王罢了。 ------题外话------ 唐雎那个,个人见解,阿房宫那个,没去查过史料,只是科学课上老师提了一下,联想到的。 睚眦c华胥c烛阴都是百度了一下的。 你们也可以当我三观不正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荀彧 大厅,战王端坐于主位之上,东方千冉和君离觞各自寻了个战王下首的位置坐着,一左一右。 “千冉啊,小九来向我战王府,向我提亲,说要娶你为妻,你意下如何?” “不要。”东方千冉也猜到了是这样,直接站起,“义父,我要出去一趟,十七十八回来,忘义父恩准。” “千冉啊······” “义父。”东方千冉直直地看着战王。 “唉,”战王叹了一口气,“去吧,注意安全,王府的暗卫要吗?” “不带去。” “注意安全,去吧。” “多谢义父。”东方千冉回了个礼便径直出了府。牵了事先叫车夫准备好的马匹,出了城以后策马飞奔。城内可以骑在马上的,不过王爷品大将军和绥靖郡主。但可以跑马的只有战王和靖王。马车也不可以在城内飞奔。 风呼啸而过,身后的马蹄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不管来者何人,悬崖是万不能叫他们知晓的,索幸周边的地势东方千冉熟悉,驶入树林,一拐两拐便甩掉了后面的人,跑到另一处悬崖边上,弃马,跳下悬崖。这处悬崖高约百尺,崖底别有一番洞天。这是东方千冉建立的分根据地——居住的为主根据地。此处是防外人发现的。 他们的主根据地外有着天然的屏障和阵法,基本上的人连天然屏障的关卡都过不了。穿过屏障,东方千冉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鸭卵青色身影,扑过去,勾出他的脖子,如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大叫一声:“狗货!” 来人收起了防御的姿态,收回了正准备进攻的手,面上挂着无奈的笑:“小丫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叫······” “荀彧嘛!”东方千冉模仿着他的腔调补充道,“可我就是喜欢叫你狗货!”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见到故人,心中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就好像回到了五岁以后的那段时光:他们兄妹四人都很痛苦,在失去父母大哥的泥潭中挣扎,在难练的武功常常把他们打趴在床上起不来,以年纪最小的东方千冉为最。庆幸的是,他们有一众好友为伴,苦中作乐,渐渐地,他们兄妹四人将失去家人的痛苦压在心底,只在那么几天流露——春节c中秋c生辰以及那个火光漫天的日子。 可在此回到京城以后,心里似有似无地笼罩了一层阴霾,那是愤怒和仇恨。 “狗货,你背我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东方千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只小猫,声音中又不觉染上了一层委屈。 听得荀彧心中一疼,背着东方千冉,慢慢地走着:“我的小丫头怎么啦?”声音就像年长好多岁的哥哥安慰着幼小的妹妹。 “没怎么,就是不开心。不,有怎么,有很多怎么。”东方千冉趴在荀彧的肩上,嘟嘟囔囔的说着。 荀彧走得很慢c很稳,去了京城四五天不曾睡有一个好觉的东方千冉渐渐地闭上了双眼,滑入了梦乡,鼻尖萦绕着梅花的香气,梦里没有打闹到屠杀的转变,只有小时候——有父皇母后大哥的小时候和和苏脩c荀彧c顾清烨等人陪伴的小时候。 荀彧听着身上人轻浅的呼吸,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她自小遭遇大变故,心思早熟,承担得大概比她几个哥哥都要多吧。再加上千霁这次帮她转移寒毒,她怕是更难受吧。小小年纪,承受了那么多,也是不易。乾叔和汧姨不会死得那么早,那么他们又有什么苦衷呢,迟迟不来见这几个孩子,连个消息都不曾有。 东方千冉睡得很沉,荀彧背着她进入院子,恰巧碰上了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她睡着了。”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点点头,帮他轻轻地打开了东方千冉的屋门。荀彧轻轻地把她放到了床上,东方千霖寻了一床薄被给东方千冉盖上。三人再踮着脚轻轻地退出屋门,悄咪咪地把门关上,举动之小心翼翼若叫外人看见了,准把眼珠子c下巴都惊下来。三人都可谓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走路本就没有声响,可为了东方千冉的睡眠,如此小心。谁让东方千冉是他们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公主呢! 三人一转身便看见刚刚回来的东方千霁,轻唤了声:“二哥。”“千霁。” “回来了?”东方千霁也小声地回应。 “嗯,路上碰着她了,像受了什么委屈,背着她回来的,可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趴在我背上就睡着了。” “这丫头。”东方千霁似有些无奈地扶额,“辛苦你了。”说罢,轻轻推门进屋,看着在床上酣睡的东方千冉,眼底不自觉浮起一抹担忧,点燃了熏香,半柱香时辰后,从被窝里轻轻拿出东方千冉的手,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东方千冉的皓腕上,沉吟片刻,蹩了蹩眉,将东方千冉的手放回原处,轻轻推门而出,对东方千霖吩咐道:“忘川,再去煮一碗。” 东方千霖愣了愣,点头道:“好。” 东方千霁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东方家人,痴情至此。” 半晌,东方千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药来:“二哥,药好了。” 东方千霁往屋内看了看:“大概快醒了。把药给我吧。” “好。”东方千霖小心翼翼地把药递给东方千霁,替东方千霁开了门。东方千霁进屋,把药放在桌上,灭了梳妆台上的熏香。去一旁的书桌上,取了张小纸条,倒水,研墨,提笔,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醒来把药喝了,三哥新手熬制,二哥亲自奉上。收笔,把字条压在碗下,悄悄退了出去。 酉时末,东方千冉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揉眼,掀开被子,起身看见桌上的药碗,和药碗下压着的字条,嘴角泛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觉得心下有些什么情绪被压得更深更死了些。整理了一下妆容,东方千冉端着药碗去了厨房。 “咦,你们还没开饭,等我吗?”东方千冉把碗放进水盆,打算舀水洗碗。 “给我,我来。”荀彧接过东方千冉的碗,“少自作多情了好吧!多大的脸哟,还等你!我们等清烨呢!” “哼哼。”东方千冉傲娇地朝荀彧哼哼了两声,“顾清烨?二哥几天前还说他过几天会来找二哥的呀?怎么?今天来么?” “来过了,昨天下午又出去了,今天他传信说酉时至戌时赶得回来,叫我们别等他。他知道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他吗!这么晚回来肯定没吃饭,正好一起吃一餐,挺好。”东方千霆拎着一尾处理好的鱼进来,边走边说。 荀彧肯帮她洗碗,东方千冉也乐得当甩手掌柜,走到厨房外,天色尚亮。东方千冉举头怅望蓝灰色的天,长叹一声。十三了呢! “哟,小丫头也有烦心事呀!”戏谑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东方千冉回头,脸上顿时挂上了甜美的笑容,唤了一声:“清烨!”有着十五岁少女该有的青春姿态。 “清烨,你去干嘛了?”东方千冉嫌弃地看着顾清烨略有些脏的水蓝色长袍。 “你猜。”顾清烨贱兮兮地笑着,挑挑眉。 “清烨。”东方千冉c顾清烨闻声看去,只见着素色衣衫的东方千霁自院内信步走来。 “千霁。” “你昨天那么急匆匆地干嘛去了?”东方千霁突地往顾清烨身后一探,“这是什么?” 顾清烨往后一避,笑得神秘:“好东西。” “好东西好东西。”东方千霁收回了手,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开饭?” “嗯······够你去换身衣服的。” “好。”顾清烨奔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啊,累死老子了。”门口,一着墨灰色长袍的男子飘进院内,脸上满是幽怨。 “哟,这不是苏脩嘛。”东方千冉一脸戏谑地看着来者。 “哎哟我去,看见你们东方家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苏脩气呼呼地说道。 “怎么的了?谁惹我们苏大阁主生气了?本事不小哟!”东方千冉依旧笑嘻嘻的。 “还不是你那两个哥哥!”苏脩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丫头,拐着弯夸你那俩哥哥啊!你们东方家,每一个好人!” “言重了言重了,这顶高帽我们可带不起。”东方千冉看着苏脩快气炸了,想着气走了可不好,这就少了个可以压榨的劳动力了,赶忙安抚道,“今天二哥三哥他们在准备大餐呢,保准让你看了开心!另外四个妖孽呢?” 在暗阁,苏脩是阁主,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是两大护法,还有四人担任长老,分管暗阁下的众多分根据点和店铺。 “小冉冉是在叫我们吗?”一抹红色身影晃到了东方千冉的眼前。 东方千冉一脸嫌弃地一手糊在来者的脸上:“少膈应我。” 一身火红的男子捧着左心口,一脸受伤的样子。 “凤梓凝——”东方千冉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中带着威胁。 “好了好了不闹了。”凤梓凝确实担得上妖孽的称号: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 与他同来的还有三人: 着一袭粉红缎衫的年轻男子站在树下,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他就是花魁。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说得大约就是乔楚了吧!淡雅的淡紫色的衣衫反被他穿出了一身魅惑。 “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就是蓝颜,一袭蓝色长衫,无端清雅。 “四大妖孽。”东方千冉摇头,啧啧称赞,“苏脩,什么四大长老的,多不符合他们的气质啊!改叫四大妖孽好了。凤妖孽c花妖孽c乔妖孽c蓝妖孽,多好,是吧!” 苏脩摸着下巴,打量地看着他们:“这个提议不错。” 换了一身缥色衣衫的顾清烨自房中走出来,看见了还在院子里的六人:“居然比我来的还晚,踩着饭点来的。” 凤梓凝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清风公子,如今都什么时辰了?农民都吃晚饭了吧!我们来得晚,自然是因为事物缠身,而且,大人物不都是压台出场的嘛!您这位主角呢,也就压个轴吧!” “吃了吃了。”东方千霆吼了一嗓子,一群人说说笑笑去了餐厅。 餐桌上, “啪”两双筷子撞到了一起。 “狗货,我忙了几个月了!我要吃这个!”苏脩朝荀彧说道。 荀彧伸手就是一个爆头:“我说了,别叫我狗货!” 苏脩被打不服气,趁荀彧不注意,就去抢那个大虾。荀彧也很快反应过来,拿筷子一戳,很巧,大虾飞了出去,正好砸中顾清烨的肩。坐在顾清烨对面的东方千冉恰好捕捉到了顾清烨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东方千冉微微蹩眉。 “一盘虾还剩半盘,你们俩抢什么?”东方千霁对他们孩子气的举措很是无奈。 “抢来的东西好吃一些嘛!”东方千冉放下筷子,悠悠起身,绕过半张圆桌,走到顾清烨身后,手刚刚好搭在顾清烨被大虾砸中的肩上,“清烨,你干嘛去了?回来的时候弄得这么狼狈。”东方千冉不顾众人疑惑的眼神,手中传出一缕内力,朝顾清烨的肩中探去,内力收到了阻碍,那不是骨头。东方千冉手微动,改变内力的方向,缓缓收回内力,竟引出了一条黑色的虫子!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以乔楚为最。“一头九节,参差八脚,末节一尾,色为漆黑。是······是!”乔楚脸色发白。 “怎么了?” “是八九虫!”乔楚嘴唇微微发抖,“快!小冉冉,用内力捏碎它,别撒了!取一斤艾叶,烧沸一锅水,水开后,先把一两艾叶加进去,盖上锅盖,顿十个数,再加一两,直到把一斤艾叶放完!放完后盖上锅盖,烧一刻钟。把八九虫尸体的粉末放进一个有盖的瓷器里。烧完后,取出艾叶,把水一点点倒进瓷器里,别溅出来!倒一半。艾叶取出来后要烘干。然后,小冉冉你再在伤口上,把余下的黑色物质吸出来,把手伸进烧过艾叶的水里,洗干净,再把水倒进瓷器里。取一两艾叶,烧火,把小冉冉的手烘干。再把剩下的艾叶半两半两地放入瓷器内,每放半两,点火。” 众人来不及问缘由,立马照做。 “八九虫,专吃人脑。意志坚定者,更为痛苦。除头以外。还有九节,一节只有一只脚。第一节在左,第二节在右,三左,四右,如此循环。或者第一节的脚在右边,其他都会相反。最后一节,即为第九节,中间有一尾巴。能杀死他的,只有内力,且要看契不契合。一个人最多可以养十条,每条都是他的一根手指。如今一条死了,他便会少一根手指。看长度,应该是食指,第一节的脚长在左边,则为左手的食指。”乔楚似乎镇定了些。 乔楚是蛮疆盅族后裔,自然知道的多谢。 “在烧碗艾叶吧。一两艾叶,一锅热水,水沸加艾叶,给清烨洗伤口吧。”说完,乔楚便走了,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揉了揉眉头,似乎很是疲惫。 出了这桩事,谁也无心再吃了,一餐饭,不欢而散。 顾清烨屋内,顾清烨脱下衣衫,露出肩头,一指宽的血窟窿刺痛了东方千霁的眼。还好伤在骨头下,把肉刺了个对穿。 东方千霁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沉默了半晌,说道:“你去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东方千霁面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内心心疼之余却还有些气愤: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居然就自己一个闯去了!可,他是为了自己,心又不免揪紧了几分。 顾清烨一眼就看穿了东方千霁:“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如果不是小五,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东方千霁反问。 顾清烨哑口无言。 ------题外话------ 我打算把在《奈何漓本轻狂》上的一些构思运用到这本书里来。描写花魁c乔楚c蓝颜的文字是我从网上找来的。其余皆为原创。文化功底欠深厚。 呐,就在这里纪念一下当初几万字的《奈何漓本轻狂》吧,个人还是非常喜欢云浅漓和墨千奈这些个名字的!嗯,把关于《奈何漓本轻狂》的一些构思用进来,可以把云浅漓的真假穿越用到颜汧身上,唉,合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月圆 十四这一天的气氛微微有些凝固。 “清烨,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东方千冉把顾清烨拉倒一个角落,小声质问着他。 “没事,小伤。”顾清烨不看东方千冉回答得漫不经心。 “小伤?”东方千冉冷笑出声,“小伤的话又怎么会惹上八九虫?这是盅毒!” “你还小,别多管!”顾清烨出声禁止东方千冉的刨根问底。 “我十五了,再过几个月,青云京城就要给我举办及笄礼!还小?你和二哥永远承担着最多,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们长大了,还不能帮你们分担一点吗?你做了很危险的事情对不对?”东方千冉直直地盯着顾清烨。顾清烨和东方千霁是发小,他们又年纪最大,很多事情,他们都自己扛着,不对弟弟妹妹说。 顾清烨一愣,是啊,他们长大了,他们也要去面对他们所应该要面对或者说无可避免的一切:“再说吧。”顾清烨揉了揉眉头,“我们先去看看梓凌花怎么样了吧。” 顾清烨说罢就要走,东方千冉拉着他,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我会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顾清烨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长大了,越发不好糊弄了。可能小时候也是不好糊弄的,只是知道自己还小,不多问,藏在心里而已。 “我记着了。”东方千冉点点头,“你的伤呢?” “小事情。” “要和二哥说嘛?” “嗯。”东方千冉小跑着去找东方千霁,对他说她要和顾清烨去看一下梓凌花。 “清烨?他不是受伤了吗?”东方千霁皱了皱眉头。 “二哥,他是不是······”东方千冉的“很重”二字尚未吐出口,就被顾清烨打断了。 “千霖c千霆他们的医术都不及我,不会比我还清楚梓凌花的。你的话,还是留在这儿吧,我们会早去早回的。小五长大了,也该放手让她飞一飞了。” 东方千霁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我帮你配置草药。” “嗯,大家都是医者,不要过于操劳总不需要我说了吧。” 东方千霁点点头。 东方千冉和东方千霖打了声招呼,就和顾清烨离开了。他们在梓凌花生长的附近也搭了处房子,那一块草药较多。 早晨刚刚下过雨,路上微湿。 梓凌花正站在斜坡上,五片花瓣上盛着莹莹水珠,紫色的花瓣,由浅变深,越靠近花蕊的地方颜色越浅,交界处,已成了白色。 东方千冉蹲在地上看着它,心中想着,你要快点长大,让二哥少受些痛苦。二哥当时也不过十多岁的少年,本该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却带着弟弟妹妹,背负着复国报仇的重任,在泥泞中生长。 “二哥叫我们摘些草药回去。”东方千冉抬头对顾清烨说,刚刚东方千霁对他传话。 顾清烨知道他们兄妹之间“心有灵犀”:可以通过心传话。原因据说是因为他们练的是同一门武功,而且这些武功都是必须以前者的血为基础,所以,他们之间都是心灵相通的。他们也曾对他们的母亲c大哥传过话,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他们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杳无音讯是不是因为对方不在人世。颜汧说,他们不死,梅树不枯。梅树不枯,可是他们却依旧没有消息。心灵之间的联系,让他们觉得,他们之间联系紧密,不忘国耻,不忘仇恨。 顾清烨弯着腰,挑选着草药。东方千冉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拔了一株野草,手指甲掐着嫩绿的叶子,小时候她也是这样。二哥在挖草药,她就蹲在一边拔野草,拔了一株野草就拿手指去抠。有时候手上沾上了绿色的野草的汁液,就悄咪咪从东方千霁身后偷袭,“pia叽”就是一掌,在东方千霁荼白的衣衫上留下两个绿油油的手印。东方千霁每次都是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她却乐此不疲。东方千冉想着,手上不知不觉间涂满了绿色,脚下也多了一堆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野草,东方千冉猫着腰,悄悄地走过去,往顾清烨淡青色的衣服上一按,霎时多了两个绿油油的手印。顾清烨一愣,旋即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轻笑出声:“小丫头——!”顾清烨的声音由宠溺转为故作阴沉,转身朝东方千冉“哈”了一下,算是吓唬。现在的他只需要微微倾身,不像以前,他弯下腰,一片阴影笼罩着东方千冉。她长大了,不再是那只软软小小的小姑娘了。 回去以后,他们看似一如往常般吃饭c嬉闹。可天生敏锐的他们都觉察到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们之中真正最平静的怕是当事人——东方千霁了。 翌日,天刚破晓,东方千冉就起身了。推开房门,看见其他几人都正好准备出门。唯顾清烨屋门紧闭。东方千冉看了看天色,说了句早。 一行人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到东方千霁的屋前。“我进去好了。你们在外面吧。你们再去休息一会儿吧,有事我叫你们。”东方千冉率先开口,见众人有阻拦的意思,继续说道,“二哥的事情,是我造成的,我该进去陪着他,算是赔罪吧。”说罢,转身就要进屋。 手臂一把被人拽住,东方千冉回头:“清烨?”东方千冉看见了顾清烨手上的药碗,原来顾清烨起得比他们还早,给东方千霁去熬药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药,顾清烨小火熬了差不多整个晚上,提炼出来的精华。 “我去吧。” “我去吧,我想陪着二哥。”东方千冉不由分说,直接拿过顾清烨手上的药碗,温热的,不知道是顾清烨掌心的温度,还是汤药微微冷却后的温度。 进屋,关门。 东方千霁躺下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被痛醒了。他坐在地上,地面传来的丝丝凉意似乎能缓解寒毒带来的疼痛。上牙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发白,死死地抠住掌心的肉。原本白皙的肤色瞬间退去血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墨发凌乱地披散在双肩,额头的汗珠淌下,浸湿了鬓发。 东方千冉推门而入就看见一人着一身白衣,头发披落,蜷缩在墙角。这是东方千冉第二次见到如此狼狈的东方千霁,上一次是一个月前,东方千霁第一次毒发的时候。东方千冉眼中的东方千霁,是书画中的翩翩佳公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乌发如缎,风韵斐然。说得具体点,就是书中的“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又或者“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可如今,东方千冉瞬间红了眼。 闭了闭眼,压下酸涩,走过去,把药递给了东方千霁:“二哥,是我。这药是清烨熬的。”门窗紧闭,屋内的夜明珠的盖子没有合紧,漏出了一丝光亮,恰好落在东方千霁的右手边。 东方千霁听见了“清烨”两个字,想到了顾清烨肩上的伤口,手微微颤抖着,端起碗,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自喉痛流下,似乎暖了他的心肺。五脏六腑被冰冻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 东方千冉挨着东方千霁的左手边坐下,接过东方千霁手中的空碗,放在自己的左手边。看见了东方千霁掌心的斑斑血迹,东方千冉执拗地掰开东方千霁寒玉般的手,将自己的柔荑放入其中,掌心贴着掌心,给东方千霁传输自己的温度。 东方千霁克制着,青筋暴起,也不肯抓着妹妹的手,生怕捏疼了她。 “二哥,你抓着我的手好了,你疼就抓着我的手。”东方千冉强硬地将东方千霁的手指往下拗。 一阵如三丈巨浪般的痛意袭来,东方千霁的克制瞬间崩溃,一把攥紧东方千冉的手。东方千冉一下子咬住了唇。 巨大的痛意涌过,东方千霁渐渐恢复理智:“小五,被二哥捏疼了吧?” 东方千冉摇摇头:“没事。”她隐隐觉得有些疼痛自掌心蔓延开来。“二哥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这一下,去的特别快。好多了。”东方千霁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东方千冉拉着东方千霁的手,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她是不是可以帮二哥转移疼痛? 东方千冉坐在东方千霁身边,疼意越发明显:肌肤如针扎,血管如蚁噬。东方千冉的上下牙微微打颤着,稍稍握紧了东方千霁。东方千霁只当做这是东方千冉对他的鼓励。 东方千霁的喘息时重时轻。针扎肌肤,蚁噬血管的痛楚不再,可冰封五脏六腑的折磨依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了一口冰渣,喉咙c肺都如刀割般的难忍。 东方千冉不说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因为她不想让东方千霁担心,东方千霁也不说自己忍受了多大的痛楚,因为他不想东方千冉内疚,这就是东方家的人,及其护短,自己人之间毫不隐瞒,却又隐瞒着自己默默承受的一切。其他人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知道的,也会尽自己一份力去帮助,这就是东方家的人。 吾姓东方,吾性东方,吾信东方。 东方千冉靠在墙上,汲取着墙上的寒意,企图平静翻涌的痛意。 东方千冉和东方千霁后脑勺抵在墙上,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听得门外的人汗毛耸立,东方千霖和东方千霆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中有无奈,有辛酸,有坚定,有思念。笑着笑着,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笑声更显凄凉。在场的,都是陪着他们兄妹四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低头垂眸,用沉默来祭奠心酸过往。 午时左右,顾清烨又端进来一碗药给东方千霁。东方千霁喝下,冻伤的感觉又轻了几许。 “小丫头,你呢?怎么说?”顾清烨看着东方千冉。 “陪二哥。” “那我一会儿端些吃的进来。”顾清烨也不强求。 “嗯,我不需要太多。”东方千冉的声音已经可以强装镇定了,对于疼痛已经有些麻木。 “那给你碗粥,必须全部吃了!”顾清烨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东方千冉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 “你的脸色怎么?”顾清烨蹩眉看着她。 “我怎么了?没事啊。”东方千冉故作不知。 “你脸色很白。”顾清烨依旧看着她。 “大概是吓白的吧!”东方千冉说得似乎毫不在意。 “咕——”东方千冉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你早饭好像也没吃吧。”顾清烨似乎有点恍然大悟,眼中依旧带着探究。 “哦,好像是的呢。那我中午确实该吃点了。”东方千冉似乎恍然大悟般摸摸脸。 “嗯,有什么问题就说。”说罢,顾清烨就起身出去了。出去的同时,把夜明珠的盒子盖了个严实。正午时分,即使关了门窗,屋内也是比较亮堂的。 吃完了粥,悠扬的琴声传入耳中。 树下,凤梓凝在弹琴。美好得如书中所绘:“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与音与人,一同沉醉。” 这音乐,是凤梓凝偶然翻到的一张祖传乐谱,曲名位置写着:抑寒调。背面写了功效:抑制寒毒整日毒发,服用两碗九节后即可弹奏于毒发者听。奏半个时辰,歇一个个时辰。 东方千霁在宛如天籁的琴声中缓缓睡去。东方千冉出门叫了人把东方千霁抱上床。自己则回了屋,褪下已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滑入温泉中,闭目养神。昨夜只是浅浅入眠,天刚破晓便惊醒,折腾了大半天只食了一碗粥,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困意袭来,势不可挡。 一刻钟后,东方千冉拖着困倦的身体,着了里衣,爬上床,呼吸变得轻浅而绵长,梦里有家有家人有伙伴,潇洒恣意,好不快活。 两个时辰后,东方千冉悠悠转醒。换了身衣服,挟了个木盆,里面装着需要洗的衣服出了屋。 井边,东方千冉在洗衣服。荀彧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小丫头,京城有花宴,你要出席。” “花宴?可不是应该在月底吗?”东方千冉蹩蹩眉。 “本来是在月底。可昨天钦天监算出来,月底是好日子,要去相国寺。所以,花宴提前了。”荀彧把他听说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嗯。”东方千冉想了想,“是有人特意在你面前说的吧。” “嗯。”荀彧点点头,“战王的人?”荀彧本来想说靖王的,可他知道东方千冉服用了忘川,所以只说了战王。 “差不多。”东方千冉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两个眉头都怼到了一块儿。 “哎呀,小丫头皱什么眉!留皱纹的!”荀彧伸手去抚平东方千冉眉头的疙瘩。 “看来,我必须得回去了。”东方千冉看了看东方千霁的房间,有万般不舍,“还是你和他们说一下吧。我过几天再回来。”东方千冉晾了衣服,就下山了。 他们当初选择青云国,一来是因为青云是第一强国,追杀的兵马不敢越界。第二是因为青云和云辰隔了两排大山,两排大山之间又有一条河。直线距离适中。若要推翻逆贼,必要的兵力也是不可少的,在这儿,一为招兵买马,二为知己知彼,可以有与青云帝谈判的筹码。所以,青云,不能乱。 东方千冉看着远处城门上“京城”二字,仿佛窥见了远方四起的云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一) 东方千冉站在城门下,城门没有大开。只开了两扇城门的小门。有两列队伍在等候检查。在距离城门口曰五尺距离,每列队伍都有一个士兵检查,三个士兵维持秩序。城门口还有两个士兵进行第二轮检查。因为今天晚上要举办一年一度的花宴,要严查城内,防止出乱子。东方千冉看着他们递出的牌子蹩了蹩眉,那块木制的牌子叫“身份牌”,相当于每个人的身份证明。上面有每个人的姓名c生辰和编号。平常进出城内,是不需要出示身份牌。可每到京城内有盛事举办时,就会全城戒严,宵禁时间提早。她出来的急,没带身份牌。而许多民众只知道有绥靖郡主这个人,却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东方千冉依旧镇静地走过去,和前面的人隔了约莫三尺的距离。后面有些人看她隔得那么开,看她是一个弱女子,便从东方千冉身后绕到身前,插进了队伍里。站在东方千冉前面的彪形大汉正打算对东方千冉调戏几句,东方千冉伸手,手并未触碰到肩,那人便疼得大叫起来。东方千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滚回去。”说罢,加大了力道。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捂着肩就往后跑,中途还滑了一下,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众人侧目。东方千冉冷冷地看着他们:“从后面上来的,怎么说?”众人看着那个捂着肩站在另一个队伍里的彪形大汉,白了脸,纷纷离开。东方千冉杀鸡儆猴的举措使得后面的人也退后了毛约三丈。 “哟,小丫头不错嘛!”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东方千冉觉得自己的肩被拍了一下。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在心中为该名男子点上一对香烛。 东方千冉似乎能感觉到搭在肩头的手的掌心内流动的内力。自这次重伤后,她的身体似乎更敏感了些,似乎体内的气息可以潜入他人的身体进行探究。例如现在,她能感觉到来者的内力。而且她清楚,来者并没有对她施加内力。东方千冉侧头,看见了搭在肩头的修长白皙的男子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火红的衣衫,一双秀似女子的双眉下,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睁着,泛着淡淡的桃红的双唇挑起。 东方千冉推了一下搭在肩头的手,看似无力,不使点力却无法打掉。“你是谁?你想干嘛?” “小丫头这么警惕!”说着,男子笑了两声,很妖媚,让东方千冉有种把他扔进妓院的冲动。 东方千冉眯了眯眼,威胁的话正打算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嘛!要进城的就过来检查,不要的就离得远一些!”东方千冉所站的队伍的士兵吼道。 东方千冉把手一摊:“我没有身份牌。” 那士兵似乎怒了:“那你来干嘛!想进牢里吃牢饭吗?” “我吃得起饭。”东方千冉有些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那士兵一愣,没体会出东方千冉的意思,火冒三丈,提了他们的家伙就要上前。身边的红衣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东方千冉不避不闪,只是抬头朝城墙上说道:“你还不下来?” 来者脚步一顿,故作凶恶地说道:“你在说什么?” “墨大将军还不下来吗?”东方千冉依旧抬着头。 “呵,你发现了。”城楼上的男子着一身玄铁战衣,发出凛凛寒光。 “是啊,墨大将军的战衣差点闪瞎了我的眼。”东方千冉捂了一下眼睛,算是为了佐证自己刚才说的话。 城墙上的男子不再言语。 东方千冉眯了眯眼,看了看天色:“墨大将军,时间不早了,再不进城,晚宴可就要迟到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啊到是。”城墙上的男子似乎对东方千冉有很大的敌意。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引起全城骚动不好吧。战王不是一直秉承着‘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准则吗?还有,您老能不能下来?我的脖子要断了。” “关我屁事。”城墙上的男人对于东方千冉很冷酷。 “墨卿,我们俩来打一架怎么样?”东方千冉隐隐约约从墨卿的口气中,感受出了丝丝缕缕难以抑制的恨意。为什么要恨?东方千冉不解。在战王府的几日,她也派千丝楼打听了些消息,其中就有关于墨卿的:父母早逝,认战王为义父,战王府管家墨秋是他叔父,即他父亲的叔叔。他母亲只打听到是个异国女人,和他父亲伉俪情深。随战王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今年二十五,不曾娶妻。他对她有什么可恨的?怕她抢走战王的宠爱?可他不需要的呀?为什么呢? 周围响起嘲笑声,不相信眼前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敢和墨卿叫板。“呵,你自己说的。三招为限。”墨卿的眼中迸射出冷意,似乎在压制着什么,“生死不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认为东方千冉必死无疑。 东方千冉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墨卿恨她。“好。”东方千冉爽爽快快地应下了。 “小姑娘啊······”一位老者开口,似乎想要提醒她的“年少轻狂”。东方千冉微笑着,朝着老者摇摇头。 墨卿直接从城墙上,飞身而下,收获了不少惊呼。 “接着。”墨卿抛出一把城墙上头领士兵的佩剑。 东方千冉只觉得一阵内力扑面而来,伸手接住了直扑面门的剑,扯出一抹淡笑。 墨卿不着可否,将自己的佩剑放下,褪下战甲也拿起头领士兵的佩剑。一手执剑柄,一手握剑鞘,呈防御姿态,示意东方千冉先来。 “你先。”东方千冉对于墨卿的剑法不甚清楚。 “好,接招!”墨卿也不推辞,拔出剑,人随着剑,直直地朝东方千冉刺来。东方千冉不避不闪,墨卿微微乱了阵法,速度顿了下,又恢复原速度,直击东方千冉面门。 剑将临近时,东方千冉身体后倾,拔剑,旋身,直击墨卿腿部。墨卿觉察到了小腿处凉凉的剑风,一跃而起,避过东方千冉的剑。 一招完。俩人的位置互换。 墨卿剑起,东方千冉也起,两剑相撞与半空中,普通的剑抵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冲击力与压力,于相撞之处断裂,飞射出去。东方千冉微微侧头避开。一截断剑飞向人群,红衣男子拿出自己的白玉扇,轻轻一档,拦下了断剑。围观的百姓c士兵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道有断剑飞向他们,不知道他们差点从城门走向黄泉,只看见红衣男子拿出了一柄白色的看似价值不菲的扇子摇了起来。 二招完。俩人退回原位,扔掉了手中剩余的断剑。 墨卿手呈爪状,飞身扑向东方千冉。东方千冉回身闪避,不料墨卿的手也跟着转了弯,依旧不依不饶地追着东方千冉的面门。东方千冉身子后倾,墨卿的手也下降。东方千冉身子后倾几乎成了直角,单腿立地,左脚微抬,踢了一下墨卿的腹部。不会伤及内脏,却会很疼。东方千冉也是有分寸的人,可她也是有着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踹,算是给墨卿的警告。墨卿脸色一白,手速不减。东方千冉无奈,伸手扳住墨卿的手臂,接力翻身上墨卿的背,拉过墨卿的手臂,手肘圈住了墨卿的脖子。 三招完。东方千冉胜。 “绥靖郡主好身手。”红衣男子手执着扇,鼓着掌说道。 众人皆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什么?这就完了?两道身影缠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就好了? “得罪。”东方千冉利索地从墨卿身上下来,“走吧。” “白玉清骨扇。好扇。”东方千冉经过红衣男子身边时,顿了一下。白玉清骨扇,扇骨由价值万金的白玉做成,淬天山冰雪,扇面边缘利如刀刃。 红衣男子笑了两声:“识货。” “你还不走吗?”东方千冉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墨卿问道。 墨卿不说话,闭了闭眼,抬步走了过去。 回府,墨秋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 “衣服在房间备着了。” “嗯,多谢。”东方千冉朝墨秋点了点头。 墨卿也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他素来沉默,战王府的人也都习惯了。 东方千冉换好衣服出来,身穿鸦青色长袍的墨卿已经坐在大厅上了,手边一杯茶。墨卿看见迎面走来的东方千冉,愣了一下,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段话: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千古红颜之下,褪去了俗气与厌腻。面容清纯美丽,苍白轻柔,澄澈空灵,超凡脱俗,秀美无双,清丽出尘,秀雅柔弱,天真美貌,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美丽绝伦,玉颜俏丽,秀丽娇美,妩媚无限,娇柔婀娜,冰肌莹彻,美若芙蓉出水c清若姑射仙子。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艳极无双,风姿端丽,娇美难言,风致嫣然,莫可逼视。姿容清丽秀雅,嫣然一笑,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若有病容,虽然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清丽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美极清极冷极,虽生于凡尘,但一瞥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回眸,无一不流露出仙子气息。 墨卿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回神:“义父半下午的时候就进宫了,一会儿我们一起进宫。” “好。”东方千冉点点头。 马车上,东方千冉和墨卿一人霸占着一扇窗。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 东方千冉微微掀开帘子,马车走得不快,可以看清来来往往的一切。东方千冉琢磨着,这花宴怕又是一场恶仗。花宴分为三天,第一天,就是一些侯爵品大臣携家眷进宫,十大世家的主系嫡子女也来,和皇帝c后宫的一后四妃九嫔c诸位皇子公主一起吃顿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第二天,是赏花,才艺比拼。第三天就是皇家猎场狩猎。 车行一半,墨卿看着东方千冉,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把她看出个窟窿来最好。东方千冉浑身不适,她不解墨卿的敌意,准确来说是恨意来自何处。 突然,墨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东方千冉一脸莫名其妙。 战王府的马车不必再宫门口就停下,可进去一段路。 马车停下,东方千冉和墨卿下车。墨卿离东方千冉约莫三尺,似乎很不想和她站一块儿。 “不用行礼,也不用准备什么,我们走走就好了。”墨卿不等候在一旁的奴才开口,就抢先一步说道,说罢,抬腿就走。 “义兄,走那么快干嘛?这是皇宫,不是战场,义兄还是把在战场的气势收一收的好。”东方千冉亦是疾步跟上,附在墨卿耳边轻声说道:“墨卿,这是皇宫,兄妹不和睦很好看是吗?”皇宫内人多嘴杂,他们虽不怕事,但也不喜多事。 墨卿放慢了脚步,待走远后,冷冰冰地说道:“以后说话就好好说,别靠那么近。”墨卿现在依旧觉得刚刚东方千冉呵出气的地方热热的,感觉有一股火在灼烧着他的脖颈。 “演戏嘛。”刚刚东方千冉附在墨卿耳边说话,确实好像是妹妹在和哥哥撒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宴席摆在花宴殿内。这里是皇宫在占地最大的殿宇。花宴是青云国的传统,从这花宴殿也可以看出青云皇室对花宴的重视。花宴殿内还有小花园,假山c小桥一应俱全。 东方千冉和墨卿到时,已有大半的公子闺秀到了。 墨卿直接去到一位独自坐在水榭上的艾绿色衣服的男子身边。男子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嘴唇优美如樱花,头发如黑玉般晕着淡淡的光泽,看见墨卿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东方千冉脑子里瞬间蹦出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也许不适合。应该是温润如玉吧,恬淡而宁静,这是东方千冉的第一感觉。 东方千冉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可是,东方千冉环视了四周一圈,很不巧,只有墨卿在的水榭人少一些。 东方千冉叹了口气,心想:水榭那么大,自己坐在一个小角落上应该没关系的。 “要不要叫你的义妹过来坐?”艾绿衣男子看着墨卿,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等墨卿回答,又说道,“看来不用叫了,她自己过来了。” 东方千冉穿过人群走向他们。东方千冉越靠近水榭,周围说话的声音越低。在东方千冉要抬脚迈进水榭时,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一步c两步······众人屏息凝神c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千冉。 东方千冉安然无恙地走进小榭,从墨卿的面前经过,直接走到小榭最里的角落坐下,半倚在美人靠上,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 众人一片愕然。 刘阮,刘国公的嫡次女也像水榭走来。正要抬脚迈进水榭时,艾绿色衣服的男子开口了:“刘阮,你想好了,一会儿要断手还是断脚。” “凌公子,这不公平!”刘阮叫嚷着。 凌公子?凌绯言?凌绯言,名震寰海的“天下第一公子”,只是体弱多病。 “有何不公平?”凌绯言反问。 “为什么她可以进水榭,我却不可以?”刘阮依旧不满。 “她是绥靖郡主,你是什么?”凌绯言不答反问。 “我······” “凌公子竟是如此势利之人?”一道男声响起。清羽小声对东方千冉说:“刘杰,刘阮的哥哥。” “绥靖郡主代表的仅是地位么?刘公子太势利了吧!”凌绯言把“势利”一词直接送给了刘杰。 “这······”刘杰哑口无言。 “凌公子,这绥靖郡主刚从青州回来,想必是卧龙也尚未展示才能,为何一举成为了绥靖郡主呢?”刘沁开口。这里,目前只有同辈的公子闺秀。她的身份在这其中差不多是顶尖了,所以她敢嘲讽。 “刘小姐是在怀疑本王吗?”战王跟着皇上走了进来。 “这······小女······”跟在一旁的刘国公有些着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沁一眼。 “参见皇上c战王爷c靖王爷c刘国公······”众人行礼。东方千冉因着绥靖郡主的身份只需要对皇上行半蹲礼,对于战王和靖王只需点头示意,对其他人则不需要行礼。墨卿因战功,可以不行跪礼。凌绯言则是被皇帝特赦,不必行跪礼。 “免礼。” “皇兄,臣弟的名誉遭到了诋毁,臣弟······”战王适时沉默了下来。 皇上给了战王一个无奈的眼神:“刘国公,战王也是我青云国忠臣,我青云的守护神。如今,你女儿这番话,未免太伤人心了。”皇帝还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看得刘国公一家是冷汗往外冒啊。 “朕和战王都是宽容的人,就让刘沁抄《女戒》一万次吧。刘国公教女不严,罚奉半年。如何?” “臣遵旨。” “臣女,”刘沁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遵旨。” “皇上,臣觉得此法略失公平。”凌绯言突然开口。 刘沁把惊喜的目光投向凌绯言,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凌绯言心中爱慕的人。 可凌绯言是谁?是天下第一公子,换句话说,天下第一大腹黑! 墨卿嘲讽地看着刘沁欣喜的眼神。 果然,凌绯言就是凌绯言。 一开口就把所有的希望击碎。 ------题外话------ 描写东方千冉那段还真是我从网上看来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二) “是刘二小姐先惹的事,再是刘大小姐污蔑战王,皇上只罚一个未免有失偏颇。”凌绯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浅笑,依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那泛着淡淡樱色的嘴里吐出的话的内容却使人一刹那间堕入寒窖。 刘沁暗藏秋波的眼内瞬间蓄满了泪水,所有示好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莹莹泪珠述说着她的不可置信:“凌c凌公子。” 刘阮也愣在了原地。 “凌公子不愧为世间第一公子,好,那么刘阮与其姐同样的惩罚,抄《女戒》一万次。刘国公两女皆不识大体,刘国公罚奉一年。” “皇上过誉。” “诸位都放松,朕只是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晚宴半个时辰后开始。”说完,皇上便走了。 皇上走后,场面冷了两三分钟,不一会而便又热了起来。只是刘阮和刘沁一直站在那里,上方笼罩着一片阴云。几个与刘氏姐妹交好的贵族小姐走过去安慰了几句也走了。 东方千冉和清羽依旧静静地坐在水榭一隅,不做声,好像在静静地观赏湖面。 “你一个人坐着不无聊吗?”凌绯言突然开口。 “两个人,清羽陪着我。” “你俩什么交流都没有,不无聊吗?” “你们不是?”东方千冉反问。 墨卿坐在凌绯言身边。他俩不曾多言,气氛却也不显尴尬。 凌绯言失笑:“唉,你这小丫头。一定要我把话问明白。你为什么不和她们去玩。” 东方千冉送凌绯言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为什么要和她们去玩。” “这······”凌绯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遇到了死敌,有些话突然问不出来了。 “你不是也不和他们一起聊天么。和他们聊天,多无趣啊。道不同不相为谋。还不是自己静静地坐在这里来的有意思,还落得个清净,何乐而不为。” 凌绯言看了一眼互指珠钗华服的千金小姐们,问道:“胭脂水粉不是你们女人最喜欢的吗?” 东方千冉看着几个公子笑得好不快乐,回道:“风花雪月不是你们男人最喜欢的吗?还有,纠正天下第一公子一处错误。我尚未及笄,担不得女人二字。还有,老子天生丽质,要个什么胭脂水粉。” “哈哈哈。”凌绯言低声笑了起来,“倒是个有意思的。” “你看,那也有个一个人,下人陪着的。说不定也是觉得他们无趣呢。”凌绯言用眼神示意东方千冉。 东方千冉顺着凌绯言的目光望去,果真见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那个女子抬头,眼珠漆黑,面色白皙,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东方千冉收回目光:“你既然考我,那我就和你说说。” 东方千冉明白凌绯言刚才三番五次的提问和现在看似好意的提醒都只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 “首先,她觉得她们无趣是建立在她们孤立她的份上。她大约是因为身世问题被众千金孤立。久而久之,她就觉得她们不和她玩是因为她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渐渐形成一种,她们不配和她玩,她不屑和她们玩得错觉。她认为自己是淤泥内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会认为所以待她不好的人都是人下人,是内心丑恶的庸俗的人。 其次,和她相处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那一眼,深沉。她的城府绝对不浅。不然她也不会坐在那里,而不是瑟缩在那里。” “那你猜猜她是什么身份。”凌绯言依旧笑着,没什么评价。 “公主。她身边的丫鬟是个很明显的标志。再者,假如是一品大臣的嫡女。自也不会这样。穿着如此破败。想来也只有公主了。她,是个要小心的人物。” “不错,她是皇上第九个女儿,生母为奴婢,生下来便死了。皇上取名为祲。” “祲?” “就是不祥的那个祲。” “嗯。”东方千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没有生母庇佑,她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她生母有个姐姐,也就是她姨母,也是宫女。她姨母抚养她长大。在她十岁的时候,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封了她姨母为采女,她姨母倒也厉害,去年生下了龙子,被封了才人。” “确实厉害。”东方千冉眼眸深了深,“凌公子看来也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男人啊。” “呵,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明白,小心提防嘛。可凌公子又为何出言提醒呢。” “哦,我高兴呀。难得遇到聪明人嘛,死了多不好。” “聪明人死得没那么快。” “哈哈。”凌绯言又笑了起来。 宫宴上,东方千冉坐在韶华大长公主的右手边,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到偏殿用膳,宫女们侍候在众大臣c贵族公子千金身旁。 半个时辰后,宫宴结束,大殿内的诸位都去花园中观赏夜景。他们的丫鬟也都迎了上来。可清羽没来。 东方千冉眼皮一跳,皱了皱眉,在韶华大长公主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韶华大长公主也敛了眉,转身对身后的宫女嘱咐了几句。宫女小跑出去,不一会儿脸色煞白地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清羽······清羽被打了!” 东方千冉神色一冷,韶华大长公主一把拉住东方千冉,对宫女厉声说道:“哪里,快带路!” 小跑至花宴殿的一处角落小屋内,清羽一身浅青色衣裙染上了大片的血色,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只是一双杏眼依旧绽发出坚毅的绚丽光芒。 “清羽!”东方千冉心中一痛,当即跑过去,踹开按着清羽的两名嬷嬷,小心翼翼地抱起浑身是伤的清羽:“清羽,我来了,别怕。” 清羽咧出一抹笑:“清羽······就知道······郡主会来的······清羽没事······清羽身体好······没事的。” “清羽,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东方千冉看着清羽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心中有种痛觉,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受了重伤的心疼。 “来人,给本公主拿下这些人。”韶华大长公主脸色也不好看,扬手一挥,十来个官兵冲入,压住那些宫女丫鬟嬷嬷,“给本公主看牢这里。什么都不准动。屋内的人,也别让她们跑了!云兮,你先带清羽下去吧。回府还是本公主宫内的偏殿,你自己选。这些人处罚的决定权本公主自会帮你向皇上争取来。” “我带清羽回府,一安置好,再进宫。”绥靖郡主是可以随时进宫的。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抱起清羽,脚尖略低,如风般掠走。出了宫,东方千冉再三催促车夫快速驾车。马车将近府门口,东方千冉便抱着清羽飞出马车,飘入战王府内,运用轻功,进入院内,打了温泉内的温水,替清羽擦拭身体,细细上了药。 东方千冉一边上药一边对清羽说:“你进了我战王府,跟在我身边,就是我的人,我的人,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被人欺负了去,多亏,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替你报回来。”以清羽的本事打死那帮人都轻轻松松,何况脱身。她不这么做,就是怕给东方千冉招事罢了。 “多谢郡主。”清羽看着眼前为她上药的东方千冉,仿佛看见了几年前那个东方千冉——狂傲到不可一世,却又极其护短。 “好了,好好睡一觉吧。洗澡的话,还得忍个几天。乖乖睡吧,等着我替你报仇!”东方千冉挥挥手便出了门,呵,她的人也敢动?活腻了! 花宴殿内,角落的小屋旁亮如白昼。东方千冉到时,皇上已经不在了,大多的公子小姐也都走了,只留下了几个,看来是那些丫鬟的主人的亲属。靖王和战王也在。 “云兮,这些人,随你处置。幕后黑手,帮你揪了几个。你看着办就好了。” “嗯,多谢。”东方千冉点点头,走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们面前,蹲下身来,一把捏起为首的嬷嬷的脸,“你下的手,嗯?” “是······是奴婢。郡主饶命啊!” “呵,求饶到是求得快。你倒说说,本郡主凭什么饶你?”东方千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奴婢······奴婢······”为首的嬷嬷一时无言以对。 “鞭子打得?”东方千冉回忆起清羽身上的伤:皮肉都翻了出来,深的地方都几可见骨,一些伤口还淌出了透明的脓水。 嬷嬷看着东方千冉越发深邃的眼眸,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来人啊,拿鞭子来。”东方千冉甩开嬷嬷的脸,直起身来,拿过鞭子,上手就在嬷嬷的脸上留下一道从左眼眼角划到右耳耳根的伤口,嬷嬷痛得差点昏了过去。“别昏呀,才打了一下而已呢!剩下的要不要打,看我一会儿的心情。”东方千冉嘴角挽起一抹冷笑。看得众人遍体发寒。东方千冉转头道:“来个人上点盐,消消毒。涂细致点儿啦。”说罢,便转向第二个人。 按着清羽的嬷嬷,东方千冉每人都在脸上赏了一鞭子,叫人细细地抹上盐。其余的每人背上赏了一鞭子,依旧撒上了盐。盐确实有消毒的功效,只是这痛却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处理完了下人,东方千冉提着鞭子,朝着小屋一步一步走去,在门口立定,细细看着手中的鞭子,轻轻拉了拉,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不出来吗?”东方千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绥靖郡主,”站在一旁的刘杰开了口,屋内的是他的两个同胞妹妹,他认为顾云兮不敢怎么样,给个台阶想必她也就就着下了,“舍妹不懂事,因下人冲撞,就打杀,是舍妹之过错,愿郡主卖小人个面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舍妹吧。刘某改日定随舍妹登门道歉。” “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东方千冉偏头反问。 “这······”刘杰没想到顾云兮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怎么说?说他们是刘国公的嫡子女,她不能惩罚?这绥靖郡主的身份比他们高了不止一节啊。 “你可知道我刚才在门口想什么?”东方千冉也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刘某愚钝,不知。”刘杰暗暗松了口气。 “我在想这根鞭子结不结实。”东方千冉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是真的要打人,你的台阶,多此一举。” 刘杰一愣,原来这绥靖郡主本是铁了心要替她的丫鬟报仇了,还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舍妹惩罚下人在先,郡主小惩大诫也是应该的。” 刘杰始终不承认是自己的妹妹犯错在先,而是明里暗里指责绥靖郡主教下无方,还要反过来怪他们。 “本郡主宽容,先不来计较你言语上的不敬与荒谬。只是这到底是‘小惩大诫’还是‘杀鸡儆猴’,不是该本郡主说了算?本郡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挥了?” 刘杰暗暗叫苦。刘国公已经离宫回府了,叫他把两个妹妹带回来。他和父亲都不曾料想这个绥靖郡主竟如此难缠。 “战王······”刘杰向战王求助。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是人?”战王只回了这么一句。 “靖王······”刘杰转向靖王。 “我送给绥靖郡主的。”不好意思,我也是清羽的主人。 刘杰瞬间死了心,叫小厮去找自己的父亲。 “刘公子,宫门已经落闸。你们出不去。刘国公也进不来。”韶华大长公主开了口,“不过你放心,我会跟皇兄开口求情的,你们深夜逗留皇宫,不是想谋逆,想必皇兄宽仁,也只是会小惩大诫一下而已。” 刘杰听了差点吐血,“谋逆”都出来了。还有那个“小惩大诫”,不是在讽刺他吗? “刘大小姐和刘二小姐还不出来吗?”东方千冉朝着屋内又喊了一声。 屋门慢慢被打开,刘沁和刘阮的脸色都不太好。 “嗯,本郡主给你个机会,你到是说说,本郡主的丫鬟怎么冲撞你了?”东方千冉也不急着打人。 “她偷东西。”刘阮吞了吞口水,开了口。 东方千冉却好似来了兴致:“哦?什么东西。” “王妈妈,把东西拿上来。” “是······”王妈妈的声音微微发颤,端了个盘子走上前来。 “就是这个?”东方千冉拿起盘子上的金镯。 “是······是。”王妈妈头越发低了。 刘阮看着王妈妈低头心虚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王嬷嬷你低着头做什么!讲事实的时候把腰背挺直了!” “是······是。”王妈妈微微抬起头。火光明灭,脸上微微有一处阴影,伤口显得更为吓人。 “啊——”刘阮一声尖叫,晕了过去,刘沁堪堪扶住了她,脸色也是煞白。 “这就晕了?”东方千冉的目光突然狠戾里起来,一把掐住刘阮的脸。 “郡主。”刘沁微微伸手。 “呵,”东方千冉冷笑一声,“那你们知道清羽身上的伤吗?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吓人!”说罢便退后一步,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顾云兮!”刘杰一声怒喝,扑向东方千冉。 东方千冉闪身退避:“怎么?心疼了?你刘杰的妹妹是人,我的清羽就不是人了?” 刘杰挡在妹妹们的身前:“她不过一个下人,怎么比得上刘国公的嫡生子女?” “是,她在你们眼中确实是下人。可你们别忘了,她是战王府的人!”东方千冉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她想起了清羽,她训练了五年的亲信。 “接招!”东方千冉扬手就是一鞭,打到哪个哪个倒霉。 一鞭打飞了刘沁头上大半的发饰,鞭子与头发搅在了一起。 “啊——”刘沁奔溃地捂脸大叫,她们这时候的女性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头发了。 “德妃到——”太监的公鸭嗓音响起。德妃——刘淑英,刘国公的胞妹,刘杰刘沁刘阮的亲姑姑。 “参见德妃娘娘。”在场七个大人物,只有三个要向刘德妃行礼,刘德妃心中暗自不爽可也无可奈何。 “参见战王殿下c靖王殿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刘德妃扯着一抹笑行礼。这绥靖郡主和韶华大长公主出了皇后太后,她们需要行半礼,其他妃嫔都是见了她们要行礼。 战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姑姑!”刘沁恍若见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扑进了刘德妃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姑姑,有人欺负沁儿!” 刘阮也悠悠转醒,哭着扑入刘德妃怀中:“姑姑,姑姑,阮儿,阮儿——哇——阮儿——”刘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东方千冉错愕,这眼泪还真是说来就来啊。 “沁儿阮儿不哭昂,战王c靖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都在呢,怎么会有人欺负你们呢?”刘德妃一来就给他们戴高帽。 “姑······姑姑······”刘阮抽噎着,话都说不好。 “德妃娘娘说得对,我们在怎么会有人欺负娘娘的侄子侄女儿呢。”韶华大长公主开了口,她是女子,和德妃算是比较熟悉,她开口更合适,“只不过这刘氏兄妹虐待下人,我们看不过,出言教训了几句罢了。大概平常刘国公和国公夫人疼爱了些,没怎么受过教训,我们说了几句就哭成这样了。”言下之意,刘国公夫妇教子无方。 “沁儿阮儿平常乖巧,故而哥哥嫂嫂也很少教训他们,怕是被突如其来的教训吓坏了吧。”一个“突如其来”,暗指是他们先发难。 “如今这夜夜深了,想必诸位也累了。沁儿阮儿哭得这么厉害,想必也会记住教训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韶华大长公主看了东方千冉一眼,东方千冉慢慢地眨了一下眼。“既然德妃娘娘也这么说了,时候也确实不早了,那么就先告辞了。只是这说一句就哭得跟下雨似的软弱性子可不太好。” 刘德妃笑了笑:“大长公主说的是,臣妾会和哥哥嫂嫂提一下的。”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说罢,四人便转身离开了。 刘德妃福身:“恭送战王殿下c靖王殿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 起身,脸上已无一丝笑意,看了眼刘氏兄妹,“哼”了一声:“跟本宫回宫。明天,好好表现。刘国公府的脸都快被你们丢没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三) 回府后,东方千冉去清羽的房间看了一下,清羽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她在清羽的药里加了几味安眠的成分。 东方千冉轻轻掩上门,回到自己屋内,走到屏风后面,点燃熏香,褪下衣衫,将自己置身于温泉水之中。水波柔柔,热气氤氲,淡香袅袅。水池内的东方千冉微微蹩眉,嗅着熟悉的清香,额头的痛楚似乎有些减轻了,但却不似那日,她隐约觉得有人摸她脸的那日,似乎和一股香合在了一起,也是熟悉的,却令她安眠。看到浑身是伤的清羽,东方千冉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在了手中,脑仁开始有针扎般的疼痛,一直。东方千冉细细地捋着思绪,思索着她到底怎么了?清羽,又到底是谁。 突然,一阵更为强烈的痛楚直击东方千冉的脑门,眼前一黑,痛得她差点昏厥。“咚!”东方千冉狠狠地敲了一下水面,硕大的水珠自水面跃起,逐渐变小,又回落,与水面融为一体,不息的是荡漾的涟漪。她想起来了!清羽是她自八岁起亲自栽培的人!可,两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不记得清羽了?为什么清羽会在君离觞那里?为什么君离觞对她的态度始终奇怪?清羽在君离觞那里,那么君离觞想必是自己认识的吧?可她为什么没有印象了呢?又为什么托付给他呢?是遇到了危险吗?遇到了危险的话为什么不带着清羽一起撤离呢?两个月前,到底怎么了? 东方千冉敛了敛眉,长抒一口气,看来,等清羽好些了就该找她问问了。起身出浴,擦干了身体,裹上里衣,上床睡觉了。 金乌自东升起,金灿灿的晨曦一点一点在大地上蔓延,逐步替换了黑暗。东方千冉悠悠睁开了眼,换好了衣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依旧是一支简单的发簪,坠了一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梅花,耳坠也是梅花。梅花,是他们一家人都喜欢的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东方千冉取了几瓶药去清羽的房间,为她擦拭,细细上了药。花宴的第二天,辰时三刻左右就要到皇宫了。 “你再休息会儿,药我给你放床头,可以直接口服。药丸也不必喝水,入口即化。好生休息着。”说罢,东方千冉淡淡一笑。清晨柔和的晨光勾勒着东方千冉的笑容,清羽仿佛又看见了七年前东方千冉救起她的那个早晨。她也是淡淡的笑着,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独独站在那儿就拦尽天地芳华。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辰时二刻,东方千冉到了宫中,花宴殿内已经聚了一小波的人了。上午是男子比试礼c乐c书c数。御不比试,射则在明天的狩猎中展示。 第一场,是“礼”和“数”的比试。 众位子弟端坐于自己的小几前,小几上的果盘茶水已被撤去,摆上了命好题的试卷,以及笔墨。限时两刻钟。花园内,大家都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话。 东方千冉坐在韶华大长公主身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浅浅地抿了一口,眉毛微扬:雪山松翠,好东西。 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恍若天仙下凡,超凡绝尘,不带一丝凡间烟火的污浊。 东方千冉又捏了一小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荷花酥做的不错。 东方千冉不发出任何声音却也不自觉惹人注意。即使是一品大臣c王侯伯爵,身份也是略有高低的,身份不同,桌上的的水果糕点茶水的糕点也有所不同。东方千冉感受到一抹抑郁的视线,藏得很深,东方千冉不顺着视线看去,回顾着落座时记在脑中的众人的座位表,知道这是来自九公主君祲的视线。她作为一国公主,座位却被排在了最后。 两刻钟稍纵即逝,诸公子都交上了答卷。答卷被放在皇帝面前的小几上。 接下来是比试“乐”的环节。“乐”有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由皇上c战王c靖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依次提问,可以是出对联,说上联,抢答者填下半句,或者提问下联,对出上联。也可以出一个主题,抢答作诗。站起来抢答,答完坐下,每个问答一炷香(五分钟),由提问者选出最佳答者。得最佳答者最多者胜。 “死生一度人皆有。”皇帝首先抛出问题,“对下联。” 凌绯言浅浅一笑,悠悠站起了身来。 “凌公子还要和他们争个最佳答者吗?”皇上看着凌绯言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争’‘抢’之说,不过重在参与,大家取取乐罢了。既然皇上这么说了,绯言想想也是,也是该多些人来提供些乐子了,那凌某就不掺和了。”凌绯言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墨卿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身姿挺拔,一身鸦青色的长袍更衬托出了他身为军人的凛然之气,声音低沉有力:“意气相倾山可移。” 皇帝抚掌笑曰:“墨卿果然不错,作为战王义子,不辱父门,作为一军之帅,不没军人。不错不错,大气。” 陆续有人站起来。皇上只是微微一笑赞了一句“不错”。这一局的最佳答者自然是墨卿了。 “青山不老,任庭前花落花开。”战王待第二柱香点燃后,便抛出了他的问题,“对上联。” 一名身穿锦衣的公子站起身来:“绿水不愁,看树上叶生叶落。” 战王听了,微微一笑:“第一句不错。” 墨卿又站了起来。 “墨卿又有想法了?”皇上笑着提问。 “是。”墨卿低头抱拳,“可否让墨卿一试。” 皇上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鹭忘机,看天外云舒云卷。”墨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错不错,和本王出的下联相吻合。”战王笑着说。 “皇上,恕沈某斗胆,想问一下墨将军的灵感来自何处。”沈谦成拱手问道,他就是墨卿前面那个锦衣男子。沈谦成说完话就看向战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墨卿乃战王义子,事先串通。 “哦?”皇上看了一眼战王,战王脸上的笑容未曾变过一分,依旧泰然自若的样子,“墨卿,你的灵感来自何处呀?” “回皇上,墨卿坐在凌公子身边,凌公子一身荼白色衣衫,和白鹭有些相似,凌公子神态淡然,赏着远处的白云,自然而然想出了‘看天外云卷云舒’。”墨卿不卑不亢,不喜不悲。 “哦?那为什么在场的其他人看不出呢?” “为什么要看出呢?”东方千冉脆声开口,“他们不坐在凌公子身边,好端端去看他干嘛?莫非这位公子有龙阳之好?所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身上?” 沈谦成好似气急,刚要开口,又闭上了嘴。 “云兮!”战王看似嗔怪地唤了一声东方千冉的名字,眼中却无责备之意,隐隐还透着点······赞赏?要不是碍于场合,众人都想擦擦自己的眼睛,看看战王眼底的到底是不是赞赏。 “义父,云兮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东方千冉俏皮地吐吐舌。 “绥靖郡主和墨将军的感情到是好。短短一日,竟如此维护。”沈谦成的话里带刺。 “我和义兄同在战王名下,战王是皇室之人,我们也算半个皇家人,一言一行自然是严于律己,学习皇家品德,兄友弟恭自是正常的。”东方千冉还在暗里夸赞了一番皇室品德优良。 沈谦成哑口无言。 “皇兄,臣弟可以宣布这一局的最佳答者了吗?” “臣弟请说。” “墨卿。” 第三柱香燃起。 “疏影横斜水清浅。”君离觞看着东方千冉,“对下联。” “暗香浮动月黄昏。”东方千冉在心中默默念出下一句,这是母后教她的,母后说,这应该是这儿所没有的。她还知道接下来的: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在心中念尽,举起小银杯,一饮而尽其中的果酒。 香燃尽,无人回答。 “这局,无最佳答者。” 第四柱香燃起。 “作一首边塞诗。”君韫枢的眼神飘渺,看向天边,穷尽目光眺望,寻觅那人的足迹。 众人互相看看,大家都是豪门子弟,除了墨卿没个上过战场的。 “大长公主,这诗未免······”有人在下开口。 “如何?”君韫枢将眼神一收,直直地投射在开口者的身上。 “未免······”那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未免,有失公允。” 话音一落,众人附和。 “呵。”君韫枢冷笑一声,“我朝多少热血男儿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是多少鲜活的生命保来你们在京城之中吃喝玩乐!如今让你们写首诗猜测一下他们的生活c祭奠一下他们的英灵,你们居然对本公主说有失公允?嗯?”君韫枢的身体微微发抖。东方千冉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君韫枢闭眼压下心口翻涌的情绪。 “大长公主可能误会了。他们说的有失公允,想必是对墨卿来说的。毕竟墨卿久经沙场,自是比他们经历的多些罢了,而不是他们不愿祭奠英灵。以示公允,这一局,墨卿退出。”墨卿起身抱拳说道。 “墨将军有气度。韫枢佩服,干了这杯果酒,以表韫枢对墨将军c对边关众将士的敬意。”君韫枢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冷模样,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墨卿也喝下了酒:“墨卿惶恐。公主的心意想必边关将士们也是知道的。” 两人坐下后,那个开口的男子起身,好像打算作诗一首将功折罪。 君韫枢不等他开口,看了一眼香,直接宣判:“时间到,本局没有最佳答者。” 那人只得尴尬坐下。 第五柱香燃起。 “缘何邀月问天,想是平生知己少。”东方千冉开口,“对下联。” 众人搔搔头,有些无从下手。 灰色一截截下沿,香灰一点点飘落。场内,一片寂静。 “只可把酒看花,懒开醉眼看人忙。本局无最佳答者。”最后一撮变灰,东方千冉自己说出了下联,宣布结束。 “那朕宣布,本轮墨卿胜出。” 第二轮是公子们轮流表演或乐器或剑舞。可以两人合奏。 第一个是凌绯言。“绯言想和墨卿合奏。绯言吹箫,墨卿舞剑。” “嗯。”皇帝点点头,“凌公子的箫声可是天下一绝啊。” “皇上谬赞。” 凌绯言站在小几前,手执一柄白玉萧,通体晶莹。 四音白玉萧,东方千冉微微莞尔。 墨卿站于中央,手执一把木剑,背于身后。 凌绯言将萧放在嘴边,如流水般的箫声自莹润的白玉管内飘出。墨卿和着凌绯言的箫声,衣袂翻飞。凌绯言的箫声不徐不疾,如山间清泉般空灵悦耳。墨卿的动作也不似耍剑般刚直,有收有放却也干净利落。霎那间,仿佛万物退去,两名少年立于林间,无尘世纷扰,优美绝尘如谪仙。恍然间有种此人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与见。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一曲毕,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场面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凌公子和墨将军还真是我青云箫剑双壁c凌墨双杰啊!”皇帝抚掌赞叹。 墨卿和凌绯言微笑着躬身谢过:“皇上谬赞了。” 有了这么开头一曲,剩下的表演看起来便索然无味了。 获胜者毫无疑问便是凌绯言和墨卿了。 “皇上,我们俩就不比了。我们本就只是重在参与罢了。” 接下来就是比试“书”了。 “这次‘书’的主题为松,可作画,可题诗。限时三刻钟。”皇帝说明了此次的主题。众公子都分到三张宣纸和笔墨。 有几位像凌绯言c墨卿直接下笔,有几位,提着广袖,慢慢地研墨,一边研墨一边思索,有几位则一会儿提笔,一会儿又放下,犹豫不决,有几位则望望周遭的风景,希望启发些灵感。 “我出去下。”东方千冉侧首对君韫枢说道。 “一起。”君韫枢点点头,向皇上以目示意后,便悄悄溜出了花宴殿。 “啊——”东方千冉伸了个懒腰,“坐的我腿都麻了。” “嗯,被你这么一说,有点儿。”君韫枢手捂着脖颈,扭了扭头。 “下午我要参加的吗?” “照道理来说是不需要的,但你对于她们来说是新的c是陌生的,她们会对你有敌意,所以,很有可能会挑战你。” 花宴上是有挑战这一环节的,不过男子仅限于“乐”的第二个环节,而女子比试的是琴c棋c书c画,除了“书”和“画”以外的两项,也就是“琴”和“棋”是可以向某人发起挑战的。 东方千冉挑眉,表示了然。 “清羽怎么样了?” “还行吧,有我在,过几天就好了。只不过,假如有些人不长眼再撞上来的话,我可是会不客气的。”说着,东方千冉眯了眯眼。 “我想,再过个几天,相国寺回来后,你就该去书院了,熟悉熟悉。及笄礼后,你就该去绥靖城了,在那里大概要待一个月,年前回来。年后,你就要在书院任职了。” “关于绥靖郡主的事,你还没和我讲过呢。” “嗯······”突然,东方千冉抓住了君韫枢的手,君韫枢也觉察到了不对,闭了嘴,两人猫腰闪到一边。 “准备好了吗?”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二十岁左右。 “嗯。”另一个声音,和前一个大概差不多年纪。 东方千冉和君韫枢对视一眼:又有好戏看了。 等她们走后,东方千冉和君韫枢神色如常地回到席间坐下。离结束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卷子收齐后又放在皇帝面前的小几上:“离午宴还有点时间,你们自己赏花玩乐吧。朕去批阅你们的卷子。”说罢,皇上拿了一叠卷子就走了。 “恭送皇上。”皇后c战王c靖王也跟着走了。早上,皇后是没有发言权的。 东方千冉和君韫枢立在一朵花前:“利益c女人c小人都碰在了一起,不蹦跶几下怎么行?无趣。” ------题外话------ 关于一炷香的时间,我一直以为是十五分钟。但网上查出来五花八门:一个小时c两个小时c五分钟c十五分钟都有,所以在文中备注一下,就当是专门用的小香好了。关于这里的六艺礼c乐c射c御c书c数,我也是去百度查了一下。具体怎么比试,我自己造的······再次表示诚恳地采纳建议 关于那些对联的最佳答者都不是我自己写的,没那么好文采,网上找的一些诗句什么的。不是最佳答者的是我自己造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四) 众人在殿内享受完午宴,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女子们的比试。 吃饭的大殿周围一圈都是容众人休憩的客房,皇上c皇后共用一间。靖王c战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各自一间。其余人的客房不大,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皇上和皇后的房间最大,约莫有四五件公子小姐们的房间大小。靖王c战王次之,大约三四间大小。韶华大长公主和绥靖郡主的两三间大小。屋宇在花宴殿的正中间处,因此殿宇前后都有花园,但主要以客房对出去出为主,大殿对出去处,主要用于比试。大门开在大殿前。帝后的房间在大殿正后方。左为战王c靖王的房间,右边为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的房间。靖王的左边是贵族公子们的客房,绥靖郡主右边是贵族小姐们的客房。皇子公主们都回自己的寝宫或者其生母的寝宫休息。皇子公主们在这花宴的第二天是不表演的。笔试还是参与的。第三天的皇家猎场狩猎才是皇子们的重头戏。 众人三三两两都回了客房。东方千冉也是。 屋内燃了熏香,东方千冉垂眸,微微莞尔,微微打开窗,看见了几扇并未闭合的窗户,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心里默默数着数。一c二c三c四c五c六······五十七c五十八c五十九c六十!时间到。东方千冉眯眯眼。“啊——”一声尖叫骤然响起,惊醒了众人。整个花宴殿的人都听见了,都纷纷出门寻找着尖叫声的来源。不一会儿,人们便聚集到了尖叫声发出处——东方千冉的房间。 进入房间的姑娘们都红了脸,低着头跑到了屋外。进屋的公子哥儿们脸上微红,显现出进退维谷的尴尬。 “参见皇上c皇后娘娘c战王殿下c靖王殿下。”屋外的人都下跪行了礼,屋内的人也都纷纷转身。 “屋内发生了何事?”皇上的声音响起。 皇上的语音落下,无人答话,显得格外安静,屋内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上等四人面不改色。君离觞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战王心里也有了些想法。 “皇上,我进去看看吧。”皇后微微福身,“女孩子的房间,我方便些。” 皇上点头算是应允了。 皇后进到屋内,看见床帐内起伏的身影,听见男子低沉的喘息和女子柔媚的低吟,眉头一拧:“来人呐,把这两人给我分开。”说完,便转身不再看床。 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被扔在了地上,身上被扔了几件衣服。 这么一摔,两个人瞬间清醒了,惶恐地看着周围,瑟瑟发抖。 “刘公子和沈小姐既然情投意合,刘公子自可以上门提亲,明媒正娶,何必,何必在此如此,如此!诶!”皇后的声音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刘杰是刘德妃的侄子,刘杰在花宴殿内做出这般举动,刘德妃自然会受影响。 “什么?”刘阮惊呼出声。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又微微低下头。众人只当她是听到是自己哥哥错愕到了。殊不知,她不是因为刘杰,而是因为那个“沈小姐”。靖王自然注意到了。 床上的二人穿戴整齐后,一行人都前往了客房所对的花园。皇上和皇后坐在石凳上,被捉奸的二人跪在地上,其余人则站在一旁。 “朕这花宴殿是给你们做这些事的地方吗?”皇上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 “我······我······”两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是谁发现的。” “我······”刘阮小步上前。 “你为什么去绥靖郡主的房间?” “我······”刘阮刚开口就被人抢了话。 “自然是为了栽赃陷害。”远处走来两个人,身姿绰绰,开口的是韶华大长公主。“绥靖(韶华)参加皇上c皇后娘娘c战王殿下c靖王殿下。” “韶华,刚刚你······”皇上看了一眼韶华大长公主身边的东方千冉,“和绥靖到哪里去了?” “我们出去走了走,没走多远,就被人告知,花宴殿内出了事,要我们赶快回来。”韶华大长公主一五一十地说道。刚刚皇上发现韶华大长公主和绥靖郡主不见了,派人出去找。 “哦?什么时候出去的?” “进屋没多久,觉得无聊便叫上绥靖一起出去了。” “不可能!”刘阮再次惊呼出声。 “什么不可能?”皇上问道。 刘阮本想说没人出去过,却被刘沁抢了先:“妹妹以为,韶华大长公主从外面回来,自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言下之意:韶华大长公主假如这样都知道什么,那么出去一事便不可信。 “不巧本公主听力比较好,一来就听见了皇兄的问话。我和绥靖都出去了,你们却去了绥靖的房间,不是栽赃是什么?”韶华大长公主不慌不忙,“我倒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韶华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皇兄,韶华不知道的话,恐怕难以去找寻证明韶华所言不错以及韶华和绥靖是清白的证据了!” “刘公子和沈小姐在绥靖的屋里行苟且之事。” 东方千冉低头,果然看见了沈倩娆脖颈上深红色的淤痕和刘杰耳背后的抓痕。 “皇上,绥靖想和韶华一起去绥靖的房间查看一番。毕竟绥靖不再房间,绥靖的房间却被人用作,咳。绥靖的清白也需要证明。” “皇上,绥靖郡主自己去查的话,未免有失公允吧,毕竟······”刘沁适时的沉默。 “刘大小姐是在质疑本王的眼光?”战王反问。 “刘沁不敢。” “你认为本王是那种会同意卑鄙小人做绥靖郡主的人?”靖王也发难。 “刘沁,不是这个意思。”刘沁趴在地上,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莫要再争论了,大家一起随着绥靖和韶华去。”说罢,皇上便起身,“你们两个,继续跪着。” 刘杰和沈倩娆俯首。 东方千冉站在门口嗅了嗅,嘴角带了些许冷淡的笑意。朝屋内的熏香处走去,侧身,让屋外的人看得清她的动作。她又朝熏香后看了看,看了看窗户,明了了一切,出了屋子。 “如何?”皇上询问道。 “我初进屋时,不小心打翻的熏香球,里面的一些熏香撒了出来,球上应该还带了几缕我衣服上的丝线。刚刚和韶华在外面时,发现自己手袖处一小处褶皱。”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球上确实有衣服的丝线,却不是我的。我穿了白衣,那丝线却是鹅黄色。熏香洒在了窗前的地上,地上的灰又被人踩了的痕迹。看样子是女子的脚。我的床前约四尺处也掉落了一些灰。我出门去的时候,并未开窗,当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没有人证。”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又很快地收敛了,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云淡风轻之下则是疏离:“至于这灰原来是什么,那就是太医的事了,绥靖,不敢乱言。我呢,就找出谁开过这窗。烦请诸位让绥靖瞧瞧你们的衣摆和鞋子。” “来人,宣太医。”皇上大手一挥。 众人都坦坦荡荡地让东方千冉检查。除了那个惊叫声的主人——刘阮。 “刘二小姐,”东方千冉勾勾嘴角,“灰在你这粉色的裙子c鞋子上可不是那么易掉的。” “我,我是发现他们的。我,我可能是那时不小心沾上的。”刘阮有些慌张,眼神乱飘。 “灰在熏香球的后面,而去床前为什么要往那里走?”东方千冉不疾不徐,“请问,当时刘二小姐站在哪里?” “大概,床前四尺处。”第一位赶到现场的公子出声。 东方千冉朝他点点头:“敢问,刘二小姐为什么要从窗口前走过,再到床前尖叫。” “我,我······”刘阮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我换个问题吧。刘二小姐为什么来我的房间,据我所知,我们并不熟,没到去对方房间的地步,而且,我们之间大概还有些矛盾。” “我,我去找我哥哥,我找到你房间的门口,我听见里面隐隐约约好像有哥哥的声音,然后我就进去,结果······”刘阮的声音小了下来,俏脸一红。 “你找你哥哥干嘛?” “我······”刘阮支吾着。 “你既然在门口听到了,声音,你可曾敲门?你既然听到了你哥哥的声音,为何还惊呼?一般出现这些事,作为自家人不应该遮掩吗?为什么引来那么多人围观你哥哥的好戏?” “我,我······”刘阮本觉得计划天衣无缝,自也没想过这些问题。 “因为这是你的计策。你惊呼,引来众人,床上的人逃不掉。假如是绥靖的话,那么绥靖郡主身败名裂,而你们刘国公府根本没什么伤害,大不了说一句‘教子不严’‘情不自禁’什么事儿都没有,绥靖郡主还极有可能要下嫁你们刘国公府。对你们刘国公府有百利而无一害啊。”韶华大长公主接过了刘阮的话。 “参见皇上。”太医来了,是一位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男子,俊美如谪仙。 “言太医,你去看看那灰c那香是什么。”皇上指了指室内。 “是。”言太医领命。言太医,言凌,世家之一的言家的嫡次子,年少有为。 言凌捏了一小撮灰,扇着嗅了嗅,又打开熏香球,扇着嗅了嗅。“回皇上,这灰和这香并不是同一种。这香是花宴殿内寻常的香。而这灰则是六十香焚烧后的灰烬。” “哦?何为六十香?”皇上问道。 “六十香,燃烧后,你心中默数六十个数,它就开始起作用了。它会使人神志不清,令人情欲暴增,有如春药。只不过它的药性更烈。它还有催孕的作用。在此香下情爱的女子更易受孕。但这也有极大的危害,易上瘾,易流产。”言凌一五一十地说道,脸不红心不跳。 “你刚刚说,这香和灰,不是同一种?”皇上继续提问。 “是。”言凌回答得不卑不亢。 “那言卿,这六十香还有别的什么特点吗?” “有。它一旦燃尽后,必须室内进行通风。不然可能使人窒息。” “这就是为什么要开窗的原因了。”韶华大长公主说道。 “不知道这些证据够不够呢?刘二小姐。”东方千冉微笑着看向刘阮。 “那么,那么那个球呢?”刘阮依旧做着垂死挣扎。 “刘二小姐的发饰有些大啊。”说着东方千冉轻轻摘下刘阮头上的发簪,轻轻一按,“啪”的一声,发簪上的球被打开,露出和窗边凸出的木板上放置得金属小球一模一样的金属小球。 众人倒吸一口气。 “言太医,麻烦帮忙看看。”东方千冉把球递给言凌。 言凌打开看了看,扇着嗅了嗅:“是六十香。” “刘二小姐,可别说人家藏你发饰上了。”众人听出了东方千冉话语里的讽刺。 “我,我······” “参见皇上。”刘国公气喘吁吁地赶来。 才多少路,就跑成这样? “刘国公,你的好女儿,干了件大好事啊。”皇上的话里喜怒不甚明了。 刘国公扇了刘阮一巴掌,刘阮半张脸都肿起来了:“臣教女无方,甘愿领罚。” “那就······” “皇兄,”战王抢了皇上的话,“绥靖和本王多次被刘国公儿女污蔑c陷害,两次三番,我战王府的人也被他刘国公的女儿随意鞭打,遍体鳞伤,鞭子打得骨头都看见了。一次两次,我忍了,可这都第几次了!嗯?要不是绥靖和韶华出门了,我战王的女儿c青云的绥靖郡主可就被人陷害了啊!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本王再忍让,怕是有人会以为本王没了血性与骨气!”战王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还带着隐忍的怒气。 “父皇,这绥靖郡主儿臣也是同意的c认可的。绥靖郡主也算是皇家的人,却被人这么欺负,我皇家的颜面被置于何地?!”君离觞也开口了。 “战王和靖王言之有理,刘国公你对此作何解释?” “皇上,臣······臣!”刘国公被两个青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怼,顿时慌了神。 “刘国公贬为刘建侯。”建c贱,皇上您老取名字真棒! “臣,领旨。” “皇兄,那刘阮呢?刚刚因为她,臣妹也在浑水里走了一遭呢。”韶华大长公主开口。 “不得参加花宴,不抄完十万次《女戒》不得出嫁。”《女戒》一万字,这刘阮还嫁不嫁了? “臣女,遵旨。”刘阮的声音带了哭腔。 “皇上,时间差不多了,下午姑娘们的比试该开始了。”皇后在皇上身边柔柔地提醒。 “嗯。”皇上起身,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刘建侯,你的儿子和儿媳在花园里跪着呢,记得带回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绥靖郡主的房间里洞房,你的儿子媳妇福气不错。”这也相当于拒绝沈倩娆参加下午的比试了。 刘国公,哦,不,刘建侯刚刚站起来又被吓了一跳,摔在了地上:“是。” 当时,东方千冉一进屋就知道是六十香了。想害她还全身而退?不可能!窗外开着的窗户是在监视她。她打翻熏香球。她飞快地闪身去君韫枢的房间,约她出去散步,快速地阐明情况,并召来暗卫,查明情况,找到了另一个主谋沈倩娆,叫暗卫把她打晕扔进房间。自己则和君韫枢一起优哉游哉地走着。陷害她?就这些小伎俩? “千冉啊,你很像一个人。”君韫枢小声对东方千冉说道。 “谁?” “阿肖。刚刚你的冷静c冷笑c逼问人的架势都好像啊。阿肖,阿肖。”君韫枢的眼里又盛满了寂寥与伤痛。 东方千冉叹了口气: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题外话------ 网上看到的科普小知识:古代嫔妃一般都是自称吾的,臣妾是臣子的妻子的自称。本宫的话,也只有后宫之主之一的皇后可以自称。 这是架空世界,不要和我国古代去比较哈。 想看我们千冉小姐姐弹琴唱歌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五) 女子们最先比试的是琴。“琴”和“棋”每位姑娘至少选一样即可,多才多艺者也可以两项都选。公主们是不演奏琴的。 第一个上场的是李筱嫣,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李筱嫣施施然行了一礼,坐于摆在男女子小几中间的过道上的琴后,微微一笑,纤纤玉指搭在琴上,轻轻拨了两下,柔声道:“筱嫣今天演奏一曲《高山流水》。”轻声柔语,融化多少世家公子的心。 琴声清越,时而流畅,时而跳跃,滑过在场每个人的面庞。一曲毕,掌声响起。皇上赞赏道:“筱嫣不愧为我青云京城的第一才女,《高山流水》,万籁俱静,惟泉水淙淙,疑是十万八千里外,月宫嫦娥抚琴击筑,明快的乐音把人带入了神仙境界。不错,不错。” 东方千冉垂了垂眸,琴固然弹得流畅,也有跳跃,可终究算不上好。李筱嫣的琴声没有达到“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江海”的境界,第一段的“高山”中,李筱嫣的气息不够贯穿,心情不够沉稳,并没有深刻的空灵悠远的感觉,只停留于琴声的灵动罢了。李筱嫣也没有将水流不断,生生不息的意境表现出来。《高山流水》应该是旋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音韵古朴典雅,意境深远绵长,可李筱嫣的表演很浅显,没有参透《高山流水》这首曲子。 “皇上过誉了。”李筱嫣行了一礼,“皇上,筱嫣有一请求,想和绥靖郡主比试一二,也替郡主省去了他人的猜疑,皇上认为如何?” “嗯,筱嫣的注意不错,不知绥靖意下如何。” 这么快就来了。东方千冉抬起头:“那绥靖献丑了。” 东方千冉上前,刹那间,两张倾国之容碰撞在一起。李筱嫣的气质瞬间低了一节。是,李筱嫣清雅高贵,可这一切在东方千冉面前就相形见绌了。东方千冉身上有一股淡定从容的气场,有着宁折不弯的傲气,眼底的平静下是不可一世的狂妄。东方千冉经历得大风大浪比李筱嫣多太多了,多得李筱嫣无法想象。她们这种被拘束于京城一隅的大家闺秀无法拥有东方千冉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气魄。东方千冉更像是游走于天上人间的仙子,不染纤尘,遗世独立。是她的身世造就了这样一个芳华绝代的她。这是李筱嫣必然输于她的地方。这种高低,不是拥有东方千冉境界的人是不会懂得。优秀是衬托出来的。众多世家公子仍沉浸于美色的不相伯仲中,可皇上c战王c靖王c韶华大长公主c凌绯言以及墨卿则是一眼看出了高下。这是经历带来的沉淀与升华。 李筱嫣将位置让给了东方千冉。 “绥靖今天演奏一曲《平沙落雁》。”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同于李筱嫣的温柔,东方千冉干脆清爽。李筱嫣的声音像黄莺,东方千冉的声音则是那山巅的流水,清澈c透亮。 元气之融结为山川,山川之秀丽称衡湘,其蒸为云霓,其生为杞梓。泛水清湘,坐看云起,潇潇碧水,岳云如飞,钟磬轻叩,仙乐飘绕。衡阳自回雁峰起,绵绵群山往北延伸到衡山,自东洲岛顺湘江而下,到衡山北隅清凉寺外的“烟寺晚钟”,多少青山秀水,尽显灵逸气质。秀美的山水和深厚的文化底蕴总能唤起才子们的灵感,成就佳才妙作。古琴十大名曲之一的《平沙落雁》就出生在这地灵人杰之地。 一曲毕,全场鸦雀无声,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主座上的皇上眼里是掩不住的精明的锋芒。 接下来的琴c琵琶等的演奏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原本觉得还不错的看起来都像是沙地里的尘土,平淡无奇。 一轮结束,端坐于皇上身边的皇后开口了,雍容典雅:“本宫觉得丞相家的李筱嫣和绥靖郡主的琴技最出彩,皇上以为如何?”皇后偏头问皇上,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嗯,不错,朕与皇后同感。皇后觉得筱嫣和绥靖谁更出彩呢?” “望皇上恕我愚钝,实在分辨不出孰优孰劣。”皇后说得是真心话,她确实辨别不出李筱嫣和东方千冉的琴技更胜一筹。 皇上点点头,看向凌绯言:“绯言呢?” 凌绯言站起身来,拱手朝皇上点了点头:“绯言以为李小姐和绥靖郡主的琴技若从技巧上论,是差不多的。因为曲目不同,具体也不好分辨。若从情感c氛围上论,那么绥靖郡主便技高一筹了。” 皇上依旧只是点点头:“确实,技巧上不相伯仲。情感c氛围的话,曲不同,不可一概而论。那么,不如再比试一次,曲子朕定,如何?” “是。”东方千冉低头,双手伸直,右手虚握成拳,左手覆之,这是男子行的礼,可因为她是绥靖郡主,所以也是行这礼。李筱嫣则是屈膝福礼。 “曲子,就定,《凤求凰》,如何?”皇上的眼神在东方千冉和李筱嫣之间徘徊。 东方千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微微一僵:《凤求凰》?虽然这首曲子不仅包含热烈的求偶,而且也象征着男女主人公理想的非凡,旨趣的高尚,知音的默契等丰富的意蕴,可众多人仍只停留于“情歌”的理解。这一首曲子,若是有了凌绯言所说的“情感c氛围”众人会联想到什么?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绥靖郡主恨嫁?又或者,把情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会不会被认为是经历过?如若无感,那么她绥靖郡主算是在情感c氛围上并没有技高一筹,而他“天下第一公子”凌绯言也算是自扇耳光了。皇上此意何为?打压吗? “是。”二人并无表现出什么异常。 东方千冉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一下凌绯言,只见他微微点头。心中明白凌绯言的意思:不用管他。东方千冉闭闭眼,伴随着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与感激。 “绥靖郡主先请。”李筱嫣微微侧身,脸上的笑容是她大家闺秀气质的象征,抑或说,特征。 东方千冉也不推辞,点点头,坐到琴前,微微偏头,开始了演奏。一首曲子演奏下来,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技巧上无可挑剔。可情感上,既无男子爱慕佳人的热烈,也无佳人仰慕男子的旖旎,干干净净的好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东方千冉是懂的。可她对于《凤求凰》情感上的领悟总是有所阻滞,所以索性就撇去了情感。 轮到李筱嫣,技巧依旧近乎完美,可情感上却断断续续c时强时弱。她还不太会控制灌注于琴声上的情感,和东方千冉形成了对比,女子的旖旎c害羞带怯表露无疑。 “绯言觉得如何?”皇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自是不错的。”凌绯言和皇上打太极。 “情感上?”皇上直击主题。 “李小姐通过琴声传出了女子的旖旎。绥靖郡主的琴声则如天泉水一般澄澈。”凌绯言一五一十地说道。 “皇后以为筱嫣和绥靖孰优孰劣啊?” “此轮在情感上,筱嫣胜了。上一局,”皇后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皇上c李筱嫣c东方千冉和凌绯言,“曲目不同,打个平手吧。”皇后久居后宫,深谙其道,自然看出了皇上打压凌绯言的苗头。 “那最终,还是筱嫣获胜。”皇上替皇后下了结论,“皇后是这个意思吗?” “是。本宫宣布,丞相府嫡长女获得女子琴技比试头名。” 语毕,场上响起掌声。李筱嫣行礼谢恩。东方千冉只是淡然一笑,悄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棋的比试,基本是无人参加的。对弈需要清静的环境,即使场上静得连针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可依旧少了一份平静的心绪,难免带了一次急迫——赢的急迫,时间的急迫,毕竟下午还有书c画的的比试,还要公布男子上午“礼”的成绩。 取而代之的是舞的比试。第一个上场的依旧是李筱嫣。她起身,施施然道:“筱嫣想向绥靖郡主请教一二,不知郡主可愿指点一二?”言下之意,你能不能先来跳一段。 “我不会跳舞。”东方千冉起身,看着她,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郡主谦虚了,总还是会一二的。” “只会一二的话,还指点你个什么?更何况,我是真的不会。没学过。”东方千冉五岁以前没学过跳舞,五岁以后没时间也没心思学,嗯,选拔青楼人选的时候看她们跳过算不算学过? “怎么会呢,舞蹈是每家姑娘的必修课,和女红一样啊。”李筱嫣表示不解。 “姐姐,郡主她······又不是从京城来的。”丞相府嫡次女李筱欣起身,很好心地提醒道,还看了一眼东方千冉,说得很隐晦。 “啊!”李筱嫣秀美的小脸顿时染上了惊讶c愧疚c慌张等神色,“郡主恕罪,筱嫣忘了。” “你慌个什么。我又没生气。”东方千冉不恼,淡淡说着,轻飘飘的。 “郡主何不一试?”李筱欣开口。 “这是比试的地方,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东方千冉依旧拒绝,而且拒绝得非常有道理——她怕浪费时间,多么无私啊! 李筱欣似乎有点着急,李筱嫣依旧不表露什么不寻常的情绪。 “郡主······”李筱欣只喊了这么一声,后面的话却接不下去了,看着众人看着她的眼神,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不就一支舞嘛,郡主为何推三阻四的。”李筱欣话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她的话有指责绥靖郡主的意思,言语里也没有对绥靖郡主的尊重。李筱嫣微微蹩眉,似想开口,却来不及开口。 君韫枢身形微动,东方千冉微微伸手,示意她别动:“不就一支舞,李小姐为何一定要我去?”言语间的意思明显。 “我!”李筱欣已经,似乎有些词穷,声音轻了些,“我,我就是好奇嘛。” “我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青云的绥靖郡主竟成了让你们看戏的猴子了。”君韫枢冷冷出声。 “我······”李筱欣噎住。 “郡主恕罪。”李筱嫣向东方千冉道歉,“舍妹一时失礼,还望郡主宽恕。” “你何错之有?”错的是李筱欣。 “筱欣!”李筱嫣微微向后扭头。 “请郡主恕罪。”李筱欣低头。 “嗯。”东方千冉淡淡的,除了一个“嗯”字以外,再无其他。 场面一时僵持在那里。李筱欣站在那里,只觉得有火自脚底烧起,后背出了一层薄汗,脸上有如针扎般地灼烧。 “好了。”皇后出来救场,“筱嫣。” “臣女在。”李筱嫣转向皇后。 “你舞什么?”皇后问道。 “《长袖折腰舞》。”李筱嫣答道。 “嗯。”皇后点点头,继而看向东方千冉,“绥靖,筱嫣c筱欣多次叫你舞一曲,想必也是沉迷于你的琴声,认为你的舞技如琴技一般超绝。可惜你不会跳舞。既然如此,你与筱嫣合作如何?你弹琴,筱嫣跳舞。” 有了先前琴技的展示,自然不好以“怕毁了李小姐的舞蹈”为借口推脱了:“是。” 李筱嫣去换衣服,原先被撤掉的琴又被搬了上来,摆在东方千冉小几前不远处,东方千冉在琴前坐下,静静地等候李筱嫣。 倾城之容恬淡平静,白色素衣衬出了其出尘的气质,端坐于琴前,批于身后的如缎般的墨发在微风中扬起,一时间,令人觉得勿入仙境,见到了九天之上的仙女。 李筱嫣来了。粉色自裙摆起,自下而上,由深及浅,领口处,几乎成了白色,自肩处向两袖,粉色又逐渐深了起来。 李筱嫣立于正中间,朝东方千冉点点头,东方千冉颔首表示知道了,微微低头,纤纤素手覆于琴上,如葱般的玉指拨了一根线,第一个音响起,紧接着,乐曲如流水般自古琴泄出。李筱嫣和着琴音,舞了起来,水袖在在空中飞舞,轻盈如小鸟,李筱嫣身姿曼妙,玉容在袖间若隐若现。 众人皆痴迷于水袖间,除了皇上c战王c靖王c凌绯言c墨卿和君韫枢。皇上看似在欣赏李筱嫣的舞姿,实则他只是看着罢了。战王似乎对于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的舞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自顾自喝着茶,时不时看看低头弹琴的东方千冉。另外四人则一直在看东方千冉弹琴。东方千冉几缕秀发垂下,照出了几绺阴影,映在东方千冉写满认真的脸庞上。时不时在眼前舞过的水袖,都被他们看成了纷纷落下的桃花花瓣,是东方千冉所处的仙境的背景罢了。 一舞毕,场上的掌声经久不息。 后面的舞曲没有东方千冉的伴奏,比往年更加无趣。 当然,舞技的头名依旧是李筱嫣。 接下来是“书”的比试。书——一比书法,二比文采。 “朕的主题是水。” “本宫的主题是菊。” “本公主的主题是——战场。”君韫枢最后“战场”二字咬得格外坚定,还似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子哥们。 “书”是撰写诗文,限时半个时辰,帝后各出一个主题,战王c靖王c韶华大长公主c绥靖郡主轮着出一个主题,三选一。 “绥靖也一起来吧,一起写,不浪费时间。” 皇上说了“不浪费时间”也就是暗示她不能推辞:“是。” 东方千冉桌上的吃食都被撤了去,铺上了上等的宣纸,摆上了笔c砚。 东方千冉左手提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执着墨条,细细地磨着。看了君韫枢一眼,取笔,蘸了蘸墨水,提笔,写下了诗词: 渔家傲·秋思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是颜汧世界的北宋的一位叫“范仲淹”的诗人写的。颜汧c东方乾的许多瑰宝——文学上的c手艺上的等等——都留在崖底。颜汧说,以“塞下秋来风景异”的词有很多,可是很多失传,只剩下这么一首。颜汧的言语间,带了可惜c无奈。 东方千冉很快写完了,将笔搁在笔枕上,以手支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总算过去了,千金们陆陆续续地交卷。 众人稍事休息,开始了“画”的比试。 “朕的主题为夏。” “本宫的主题为花。” “本公主的主题,依然是战场。”君韫枢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绥靖。”皇上只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东方千冉也就只回这么一句。 “绥靖想要参加吗?”皇上微微眯眼。 “不想。”东方千冉直言。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哈哈哈哈。”皇上闻言反而笑了起来,“嗯。” 收卷后,留下一句“自行赏花”,皇上就和皇后走了。 君韫枢和东方千冉去了小榭上。凌绯言和墨卿也在。 “公主。”凌绯言朝君韫枢点头,算是行礼。 “凌公子。”君韫枢照样回以点头。东方千冉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下午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勾勒着她的脸庞,倾城的容颜不染纤尘,平静的眼波下又是如何的暗流汹涌。 水榭还算安静,花开得最盛的地方最嘈杂,围了一群人。 “筱嫣,你跳的真好啊!我看得都入迷了呢。”一人一脸笑容地说道。 “是啊是啊。”一人附和。 “······” 被众人夸奖的李筱嫣站在人群中央,她的面前是一朵盛开的红色牡丹。她听着,不发一言,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手指握在花下的茎上,看了远处走向水榭的君离觞一言,微微用力,却感觉到一股阻力,看见了旁边的李筱欣对她示意的眼色,松了手。牡丹花茎上留有一道淡淡的折痕。李筱嫣转身,和众人谈笑起来。 水榭。 君离觞一脚踏进水榭,凌绯言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靖王。” “凌公子。”君离觞没有停下脚步。 “靖王应该知道我的习惯,皇上也尊重我的习惯。”凌绯言脸上无丝毫喜或怒。 “不喜人近身。除了个例。一间房的大小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别人进入的。不知凌公子的标准是如何?” “人的品性首先要好。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看我感觉。”凌绯言淡淡地说道。 “那我,不和标准吗?” “当然。”凌绯言直言,言语间竟有些厌恶与蔑视。 东方千冉回了头看着他们。 “凌公子。”君韫枢提醒道,“慎言。” “多谢公主好意。”凌绯言依旧坐着与君离觞对视,气势不输。 “不知本王哪条不和?”君离觞不恼。 “自第一条起,就不符合。” “呵呵。”君离觞笑出声来,“本王如何不符合?” “若衍。”凌绯言看着君离觞,淡淡吐出两个字。 君离觞的脸色变了变,深深地看了东方千冉一眼,转身离开。 “若衍是谁?”东方千冉低声问君韫枢。 “苏若衍。”凌绯言在君韫枢前开了口,“南夏质子。” 成绩出来,男子凌绯言第一,女子李筱嫣第一,没什么悬念。大家只求在皇上c皇后那儿留个印象罢了。 东方千冉的答纸被摆在桌上,男子轻抚试卷,唇畔带笑:“还是和以前一样。” 宴间没什么插曲播放。明天的狩猎对于皇子们来说,才是重头戏吧。 ------题外话------ 《高山流水》的评价结合了我认为的和网上的。如有不对,烦请指出,谢谢 李筱嫣开头的描写也是网上的。 感觉自己夸东方千冉那一段好扯啊哈哈哈 描绘平沙落雁的有没有很眼熟?嗯,百度词条里的。那个古琴十大名曲的自己加上的,不然很突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花宴(六) 东方千冉到时,已经到了一半的人了。其中出现了一名男子,皮肤白皙,荼白色衣衫,头发一半束起,白玉冠,白玉簪,桃花色的唇瓣,眼眸灿若星辰。在他面前,君离觞c凌绯言c墨卿等一众美男都要逊色几分。他身上带着谪仙的气质,和东方千冉一样的不染纤尘,孑立于世。 “苏若衍。”凌绯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东方千冉身后。 “嗯。”东方千冉点头应了声。 身后的凌绯言似乎愣了一下,转而又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在昨天出现,今天却来吗?” 东方千冉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抱歉,我失态了。”凌绯言低头掩袖轻咳一声,“南夏质子,本不能参加花宴,可皇上有心试探,所以今天叫他来了,此行不知是凶是吉。”凌绯言的声音突然飘渺幽深了起来。 “皇上总不会把南夏质子害死吧。”东方千冉不知凌绯言语中深意。 “呵,这次,定要护他周全的,一些事情,算了,还不到时候,但这次,不会了。”凌绯言自言自语地说着。 东方千冉更是不解:“你,在说什么?你和苏若衍的关系很好嘛?” “他是我凌绯言这辈子最佩服也是唯一佩服的人。我这第一公子的名头本该给他,可惜,呵呵,可惜啊······咳咳······”凌绯言说着冷笑起来,还咳嗽了两声,“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被骗了,擦亮眼。” 说完,凌绯言就要走,被东方千冉一把抓住衣袖:“你?”话不说完,假如凌绯言是的话,就会明白的。 “嗯,顾兮。当时不得见。”说完,凌绯言就走了。 顾兮?当时,发生了什么?头脑中又掠过一阵刺痛。东方千冉微微低头,揉按着太阳穴。低头的她错过了苏若衍和凌绯言低声说话以及凌绯言对于苏若衍担忧的目光。 不多久,人到齐了,帝后也来了。十三位皇子立于马边,其中九位年满十八,四位十五岁及以上。 “绥靖。”皇上叫了一声站在一边的东方千冉。 “绥靖在。”东方千冉出列。 “你也去换身衣服吧,一起出猎。” “是。”东方千冉被宫女引着去了一处房间,那儿摆了一套战袍。 “你先出去吧。” “是。”那宫女应了一声就走了。 东方千冉手轻轻抚上战甲,心中有着防备。“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东方千冉并未回头。 门外无人应答。 会是谁?是敌是友?东方千冉靠在门边上,轻轻打开一道缝,地上摆了一个托盘,盘上白色战袍,银色战甲,银白色战靴,一应俱全。这整套是好东西。战甲上挂着银色小铁片,写了一个“鬼”字。这是鬼匠的作品。鬼匠的作品,千金难求。想要获得鬼匠的作品,条件有三:1c能;2c誉;3c钱。能拿到鬼匠作品的,绝非小人物。 东方千冉将托盘拿进来,换好衣服,将头发高束于头顶,拿起剑别在腰间。千年银雪,好剑! 出门,宫女迎面走来,看见东方千冉,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被东方千冉抓了个正着。心中冷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东方千冉走进人群,众人看见,微微愣神:一身银色战衣将东方千冉的倾城之容映出几分英气。 “哈哈!好!不愧我青云绥靖!”皇上扺掌笑曰,“来,绥靖,那匹白马朕赐给你了。” “绥靖谢主隆恩。”东方千冉低头抱拳,英气被显示得淋漓尽致。 场上多了两匹马,少了一个人。东方千冉立于马边。皎雪骢,好马! 不一会儿,苏若衍也穿了一身银白色战衣进场了,银白色很符合他的谪仙气质。 “苏公子到是和绥靖心有灵犀,竟都穿了一样的银色衣服。”皇帝的眼神在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之间徘徊。 “若衍的荣幸。”苏若衍声音淡淡的。 “那匹黑马,朕赐给你。” “谢皇上。”苏若衍低头行礼,随后走到黑马边,摸了摸马的头,马往苏若衍的手心拱了拱,以示亲昵。 “朕的九个年满十八的皇子,一人一对,各带七个随从。昭儿c昫儿一组,共带七个随从。暇儿c晖儿一组,共带七个随从。你们战皇叔和韶华皇姑就不参加你们小孩子间的比试了。那么绥靖就和苏公子一组吧,共带七个随从。上午限时两个时辰,下午再来一个时辰。狩到多者为胜。”皇上宣布完,给众人十分钟准备。 十分钟后,一声钟声响起,众人翻身上马,策马飞向狩猎场内。 “皇兄是想试探绥靖的深浅么?”战王坐在位置上,看着远去的人群,密语传音。 “皇弟不想么?”皇上反问。 战王避而不答:“那么苏若衍呢?” “狩猎,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什么机会?杀苏若衍的机会?两国开战的借口?引爆南夏,青云趁机掠夺的机会? “当初,青云被四面夹击时,打得有多苦,你不是不知道。”说着,看了君韫枢一眼,“韫枢也因此······平安来之不易。” “青云一统,何来四面夹击?” “虽无外患,但有内忧。” “君煜!” “皇兄你变了。” “怎么,你后悔了?” “不登九五之位,是我一生作为庆幸的事情。从不也绝不后悔。” “哈哈。”皇上拍了拍所做的椅子,把手处皆是金龙,“确实,这九五之位,太可怕了。” 百来个人入了林子便很快分散。 东方千冉的策马速度慢了下来,苏若衍也是。 “苏公子有何想法?”东方千冉勒马回头问道。 “郡主有何想法?”苏若衍不答反问。 “你想知道什么想法?” “想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想法。” “嗯。” “和若衍一起,怕是苦了郡主了。” “有人要杀你。”陈述句语调,“我们俩在一起可是麻烦加麻烦了。你一旦遇事儿,不是死得差不多,想是来不了救援的。毕竟,一石二鸟嘛,我也可以试探一下。” “那郡主想交代在这里吗?” “不想。交代在这里,多丢人啊!”说着,东方千冉伸个懒腰,微微屏息,“来了,走吧!驾!”皎月骢飞奔起来。 “驾!”苏若衍紧随其后。 树林里,既是躲藏的利器,也是逃生的阻碍。 马飞驰而过,扬动树木,一些树干上的白色粉末也悬浮到了空中。 “不好!中计了!”东方千冉惊呼,那些粉末叫淮子粉,对人体没什么害处,可会致使马发狂,不受人控制。 破风声将近,前后夹击。 东方千冉拍马而起,转身,抽出腰间的剑打飞迎面而来的羽箭,迎面飞向身后的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膛,旋身踹飞旁边的黑衣人。苏若衍也从马上跳起,一剑抹了两名黑衣人的脖子。 马早已跑远,两人站在原地,手中的利剑指地,滑下一串串血珠。周围又围上来一批黑衣人。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不动,黑衣人也不动。 “带来的那些人呢?”东方千冉微微敛眉。皇上让人选七个随从时,他让苏若衍选人了。她来的时候确实没带人,而战王府的人带去也不太好,所以七个人都是苏若衍选的。 “四个南夏的,三个青云的。”苏若衍答非所问地来了一句。 “没一个是你的。”东方千冉很快拣出了言下之意。 “是。”苏若衍淡然应是。 东方千冉突然有些心疼。从南夏来的人都不是他的,他到底在南夏有多不受待见啊。 突然,黑衣人发动了进攻。 两人迅速分开,身子前倾,手执利剑,朝黑衣人奔去。剑够利c速度够快,东方千冉一剑划破了五人的肚子,五人生生愣在了那儿,黑色的衣服的颜色显得更加幽深,斑驳的日光下,透露出诡谲的血色,他们脚下的草地瞬间被泼满了血。东方千冉银白的战甲上也布满了血珠。 东方千冉知道,这些伤还不足以立即置他们死亡,灰烬最后燃烧的威力也不弱。东方千冉起身,一脚一个踹飞腹部受伤的五人,手中的剑也不闲着,和另外围上来的黑衣人搏斗着。大概看东方千冉是女孩子,围截她的人少一些。东方千冉解决完了自己这边的人,苏若衍那边还剩一些人在死死纠缠。突然,一人退出包围圈,跑了出去,东方千冉提剑就追,这里的黑衣人必须死绝!就在快追上时,那个黑衣人突然转身就是一剑,后面也飞来一剑,一左一右,左右夹击,她跃起,仅一剑从她握剑的手臂划过。她另一只手抓住了飞来的剑,旋了个方向一扔,自己则执剑刺向面前的人。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扔剑的人,胸口中剑,直挺挺地倒下了,双眸圆睁,到死还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快的速度。手中拿剑的,胸口破了一个洞,血流不止,人也缓缓倒下了。 回头,苏若衍周围的人也都倒下了,银白的衣甲上也都沾染了斑斑血迹,右手胳膊上也挂了一道彩。忽的,她们相视一笑。 突然,又有声音响起。东方千冉再平静的心绪也被燃了火焰:有完没完?东方千冉静下心来听了听:“五十个高手。” “五十五个。”苏若衍开口。 “打得过吗?”东方千冉问。 “打得过,可力气不够了。五十五个人,还都是高手,车轮战来一局,我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苏若衍的口气依旧轻松。 突然,苏若衍动了动,去了几棵树旁或搬或放了几块石头。“布置一下吧,还能拖一会儿。” “幻阵。”东方千冉开口,“迷城公子。” “被你发现了呢!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吧。”苏若衍突然笑了起来,两眼弯弯,眼中仿佛有星辰。 “来的人有三拨,至少两拨。因为我看见了我选的七个人在内。各事其主,合作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有两个绝对不会合作。因为有一个不能被知道。就当一次猝不及防的偶遇,然后相杀吧。”苏若衍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刻钟左右,布置完了现场,着实像两拨人汇合,以为对方是东方千冉和苏若衍的援兵,然后他们先掐起来了,人他们也是都一一看过的,细细分了队。 “跑吧。”苏若衍把石头放回原位。 “走!” 幻阵消失,他们跑出去没多久,人就找过来了,看见满地尸体,站了一会儿,留了五人查看,其余五十人追了上去。 “怕吗?”东方千冉低头看了看悬崖,又问苏若衍。苏若衍面色苍白,东方千冉只当他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 苏若衍直直的看着东方千冉,山崖上的风吹起东方千冉的衣摆和耳边垂下的秀发,看了悬崖后的她眼中竟冒出了点点星光:“我,相信你。”没有加重的语气,没有特殊的手势,却真真切切让东方千冉感受到了苏若衍对她的信任。 “好!”东方千冉趴下,手在悬崖壁上摩挲了一下。身后的苏若衍突然脸色煞白,伸出了手,就在这时,东方千冉喜悦地回头,看见了苏若衍伸出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叫你小心些。” 东方千冉站直身子,张开双手:“抱紧我。” “啊?”苏若衍愣了愣。 “抱紧我,我带你下悬崖。”东方千冉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带你下悬崖,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好。”苏若衍伸出手,环住东方千冉的腰身。 “我说抱紧了。”东方千冉有些无奈。 “你太瘦了。”苏若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抱不紧你的腰。” “抱紧我,不一定要抱腰啊,抱我腰的话,你那么高,确实为难你了,抱紧我奥,我的手也受伤了,抓不住你的。” “好。”苏若衍突然把东方千冉一把抱进怀中。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被敲了一下。 松手,看见了东方千冉的白眼。“我鼻子差点被你撞塌。” 苏若衍突然有些想笑,眼中又有了星辰:“好吧好吧,我注意一下。” “人来了,抱紧奥!”说着,东方千冉脚往外重重一踏,两人摔了下去,“啊——”听到东方千冉的尖叫,苏若衍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赶来的黑衣人只看见两人摔下了悬崖,听见了女子惊恐的尖叫。 东方千冉一剑扎入悬崖壁,另一只手则抓住藤蔓,下滑的速度不至于很快。等到黑衣人赶到悬崖边时,东方千冉和苏若衍已经没入了云雾中了。 苏若衍看着周围飘渺的云雾,耳畔边似乎又响起了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女子被泪打湿的脸庞也若隐若现,那句“阿衍,再见。”也如云烟般飘渺却久久不散。眼前的画面又一转,满眼黑暗,好容易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确实被烤的炽热的烙铁。每一次微弱且苍白的光芒,带来的都是铺天盖地的鞭打。有一天,虐待终于停止了,他被治疗。一个月后,他就被扔上了一辆马车,被送往青云——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国度。 苏若衍似乎有些怔神,手微微松了些。 “苏若衍!”东方千冉意识到苏若衍的不对劲,她收回抵着悬崖壁的剑,抱住苏若衍,一手抓着藤蔓。 苏若衍被东方千冉的声音拉回思绪:“抱歉。我······走神了。”感觉到腰际的手臂,苏若衍竟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安全感——他不是一个人。 “抱紧了。”东方千冉说道,说罢,松开抱苏若衍的手,直指地面,用内力探测离地面还有多高。 在距离地面十米高左右,减速,缓缓降落至地面。崖底倒也宽敞,三丈宽,中间一丈宽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明,可见溪底细石。 “好了。”东方千冉拍了拍苏若衍的背,苏若衍有种他是被保护的小女人的感觉。 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把剑插回剑鞘,解下别在腰间的布袋:“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又是同时开口,说了同一句话。 “那我先说好了。”东方千冉也不推辞,毕竟互相推辞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你怕悬崖。” “嗯,悬崖嘛。”苏若衍笑了笑,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显凄凉,“你······经常抱人吗?” “啊?我不喜欢和人靠太近。”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今天的话······” 苏若衍一颗心悬了起来。 “嗯,算是特殊情况,嗯,我也实话实说,我也不排斥你。为什么,我也我知道。”说着东方千冉笑了笑,如山间清风般坦坦荡荡。 “你坐下,等下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你把甲衣脱一下吧,我们要从村庄走,看着怪吓人。小心伤口。诶,算了,一会儿我来帮你吧。”东方千冉将布袋放在小溪边,在小溪里洗手。她的手掌被磨破了些皮,她打算先给自己的手掌上药c包扎,防止伤口碰上伤口引发什么不好的病。溪水清凉入骨,将东方千冉激了激。 洗净伤口,东方千冉打开布袋,取出一片手掌大小的面部,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左手,从布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盒,单手打开,蘸取了盒中些许膏状的药品,细细涂抹在伤口上,涂好后,吹了吹,将右手在溪水中洗了洗,用原先用过的棉布擦了擦,再从布袋中取出一卷纱布,将左手包了两圈:“你过来帮我剪断顺便打个结呗。” “好。”苏若衍起身,去溪水里细细洗了手,“剪子呢?布袋里吗?” “嗯。” 苏若衍拿出剪子,剪断纱布,小心翼翼地捏着纱布的一段,有些不知所措。 “我布袋里还有一小枚一小枚的铁片,你拿两枚出来,一上一下别上。” “好。”苏若衍利索地摸出了两枚铁片,给东方千冉别上了。 “嗯,不错。你先把下半身的铁甲给脱了吧。”东方千冉坐着,一动不动。 “你······不回避一下吗?”苏若衍问道。 “铁甲里面还有可以外穿的衣服,有什么好害羞的,利索点,给你处理完伤口我还要自己处理呢。处理完了,我们还有出去找村庄借宿呢。” “好。”苏若衍有些别扭地脱下。东方千冉帮他脱下了上半身的铁甲。 “你这袖子······”苏若衍的衣袖有一半被砍断了。 “你想怎么办?” “我先都剪下来,然后帮你在缝上去,怎么样?”东方千冉提议。 “你随意。” 东方千冉小心地剑把苏若衍的衣袖切下来,里面的一指长的伤口便无褴褛的衣衫的遮掩,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伤口很深,约有一节小指深。 “忍着点,你这伤口深,得缝一下。我没带麻药。忍得住吗?” “嗯。”苏若衍点点头。 “来,先洗洗。” 东方千冉用右手帮他淋洗,伤口洗得差不多了,取出一块新的棉布擦干。从布袋里,先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往伤口里细细地撒上了药,痛的苏若衍忍不住抽搐。再从布袋里拿出一卷棕色的牛皮,摊开,里面摆了长短粗细不一的针。东方千冉打开牛皮一侧的小袋子,取出针和线。这线和平常苏若衍看到的不太一样。 “没见过吧?好东西呢!这个叫羊肠线,这天下就我一家有。”这是她的母后教给她的哥哥们的东西,她还没学到,就······不想了,好好处理伤口。 东方千冉又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铁制小盒子,打开,取出一团白白的被打湿的棉花,擦拭了针,穿好了针线:“忍着点。”说着用另一团棉花擦了擦,就下手了。 苏若衍咬紧牙关,一声不发。比这更痛的他也经历过。 “好了。不错,一声痛也不喊。” 苏若衍看了一眼伤口:“确实不错。” 东方千冉又打开瓷盒,蘸取膏药,涂抹在缝合的伤口上,贴上了一块新的棉布,缠了四五圈纱布,利索地剪断,别了两枚铁块。 东方千冉利落地换下下半身的铁甲,正打算自己再脱上半身,却被苏若衍一把按住:“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知道的。”说着,退了一步,利落地脱好了。 “帮我把袖子切了把,呐。”说着把手中的剑递给苏若衍。 东方千冉的伤也有一指长,却不深,洗净后,东方千冉递小瓷瓶给苏若衍,“帮我撒上。”c 苏若衍做得很细致。 “这个,”东方千冉递过去瓷盒,“抹一下。” 苏若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伤口,看得东方千冉赏心悦目。 “包扎大概也要麻烦你了。”东方千冉递上纱布。 苏若衍包得很熟练。 “你也会包扎的吗?”东方千冉看着苏若衍熟练的手法问道。 “不会。” “可你好熟练啊。” “刚刚学的。” 好吧,天才。 包好以后,东方千冉又从布袋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寻常的针线。 “你这布袋里藏了多少东西啊。” “好多。”东方千冉拾起苏若衍被切下的衣袖,“嗯,我只有藏青色的线了,凑合一下。” 苏若衍点点头,他认为东方千冉伤口缝得那么好,女红也一定好。然而,看见了东方千冉的“战利品”,他的嘴角抽个不停,太阳穴似乎有什么要突出来的:缝得七扭八歪的,间距还不均匀,有一段全靠线连着,有一段重合了一指宽的布,有的都皱在一起。 “你怎么做到的?”苏若衍觉得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绣起来都会比东方千冉好。 “它会跑。”东方千冉一脸无辜。 苏若衍有些哭笑不得:“来,我给你缝上。” “你······行吗?”东方千冉一脸警惕。 “不会比你差就是了。” 东方千冉看了看自己的“战利品”,好吧,比这更丑的她确实想不出来了。 结果令东方千冉差点惊掉了下巴:袖子上一圈缝合的痕迹精致得如花纹!“你女红真好。” “我刚刚跟你学的。” “别取笑我了。” “从你缝伤口里学的。” “好吧。” “走吧,找人家。” ------题外话------ 或者,你们喜欢当初两年里面也有失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崖底 苏若衍和东方千冉分别将自己的银甲叠起,挟在腋下,沿着溪水走。鬼匠最讨厌别人将他的作品随意抛弃,即使是买了他新的作品也不允许,除非作品破损到不能用了,能毁坏鬼匠作品的基本只有比这件作品更后期的作品。 “那个······”东方千冉突然有些尴尬地开口,“你带钱了吗?” “嗯,应该有点吧,怎么了?”苏若衍摸了摸,“有些碎银子和铜板。” “按照小溪流向的趋势和狩猎场的位置,我们是里京都越来越远了,出了崖底走回去的话日夜兼程也得十来天,马的话快一些,宽适些一两天也差不多了。买马的钱够吗?” “嗯······”苏若衍估算了一下,“不够,顶多买一匹马,买了马的话就没钱买吃的了。” “好吧。”东方千冉继续向前走去,没注意到苏若衍眼底的狡黠。 原谅我的自私,阿冉。 太阳挂在头顶上,直直地照耀着两人,初夏的日头也有些热了,两人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前面有个小村子,我们去那里买点吃的吧。”东方千冉提议。 “嗯。”苏若衍点点头。 “等等,你自己去吧,把你的战甲给我,我在这里等你,如果可以,买快布来,方便装战甲,毕竟挟着他们走,太招摇了。”东方千冉停下了脚步,又开口。 “好,给。站在这儿等我,别走开奥。”苏若衍的口气好像在哄小孩子。 “你好。”苏若衍站在围栏外,对着围栏内在晒红薯干的中年妇女说道。 “你,你好。”那妇女抬头,看见了苏若衍,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看的人。 “您这儿有什么吃的吗?可以卖点给我吗?” “有,有。” “给,麻烦准备两人份,有布袋吗?布也行,我们有些衣物要装。”苏若衍递出一粒碎银。 “谁啊?”一道男声从屋内传出,一个中年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满脸横肉,人高马大,正巧看见了苏若衍手中的碎银,眼睛亮了亮。 “不用这么多的。”妇人看男人出来了,想推一下苏若衍的手,却被男人拦住了,“一边儿去。”转而,笑眯眯地对着苏若衍说道:“公子要些什么啊?” “我已经对她说了。”苏若衍指指那个妇人。 那男子眼中闪过些许不快,却也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转头对妇人吼道:“还不快去准备出来!”男子眼疾手快地躲过了苏若衍手上的碎银。苏若衍微微敛了敛眉,他不喜别人碰他,特别是陌生人,这男子掌心还有些油,更令苏若衍不舒服。 妇人很快拿出两个碗,一个碗里放了三个馍,一个碗里放了两个馍,腋下还夹着一叠布。 “你把馍都给他们了,我们吃什么!”男子吼道。 “我们两个就够了,剩下的三个您收回去吧。”苏若衍接过布和装了两个馍的玩,道了声“告辞”,转身欲走,却看见迎面走来的东方千冉。东方千冉附在苏若衍耳边,低语几句。苏若衍问妇人:“请问,可以让我们借宿几宿吗?” “可以可以,的当然可以。”男子看着东方千冉抱着的类似于银子做的衣服,两眼发光,“快去给两位公子收拾出两间房来。” “我······”妇人刚开口,就被男人瞪了一眼。 “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一间房就够了。”东方千冉开口。苏若衍微诧。 “还不快去?!”男人又是一声怒吼,妇人赶紧进屋,男人又谄笑着开口,“两位公子先坐会儿吧。” 苏若衍和东方千冉看着烈日下的木头凳子,面不改色地坐了下去。 “您是屠夫吧?”苏若衍开口。 “是的是的,我姓郑,村里的人都叫我郑屠。那是我的妻子,姓林,村里人都叫她郑林氏。” “好,你们有几个孩子啊?” “就一个女儿,她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说着,郑屠似乎犹有怒气。 苏若衍不再开口,他粗摸估计着,这里有两间卧房,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收拾。 郑屠进屋去看郑林氏收拾得怎么样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郑林氏捂着脸去了另一间房。苏若衍和东方千冉很识相地不开口询问。 郑屠又出来了:“两位公子贵姓啊?” “免贵姓顾。”东方千冉先开口。 “夏。”苏若衍开口。 “哦哦,顾公子,夏公子啊。” “爹爹!”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 “呀,雅蝶回来了?”郑屠对这个叫他爹爹的女子和他对郑林氏的态度截然不同,很像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 “爹爹,他们是谁呀?”郑雅蝶看着两人,愣了神: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啊! “顾公子,和夏公子。” “姑娘好。”东方千冉打了声招呼。苏若衍只是点点头。 “收拾好了。”郑林氏走出来,“两位公子随我来吧。” “我带他们去好了。”郑雅蝶对于郑林氏这个母亲似乎也很瞧不起。“哪儿啊?” 郑林氏沉默了一下,说道:“最后面那间。” “什么?!”郑雅蝶尖叫起来。如魔音贯耳,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谁叫你把他们安排在那里的!”郑雅蝶不依不饶。 “你父亲。” “爹爹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你怎么不早点说,白白浪费我情感。”说着,郑雅蝶转身,“两位公子跟我走吧。” 走过郑林氏身边,郑雅蝶哼了一声,东方千冉和苏若衍注意到郑林氏眼底的不是心痛而是嘲讽。 推开门,黑漆漆的屋子里隐约可见摆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 “郑林氏!”郑雅蝶又是一声怒吼,撇去尖锐的嗓音不谈,郑雅蝶的怒吼和郑屠还真是十成十的相似。 郑林氏和郑屠一起出现在了门口。“雅蝶,别瞎叫!”郑屠开口。 “是,爹爹。”说着,一家三口就走了。 东方千冉看着阴暗的屋内,轻声说道:“屋顶是个好选择。” “嗯。”苏若衍点点头。 “顾公子c夏公子一起来吃饭吧!”郑屠在屋前一声吼。 “不用了,我们在这儿吃就好了,下午我们要出去转转,晚饭前会回来的。”东方千冉回复到。 “你的声音装公子哥儿倒也是不错的。”苏若衍笑着对东方千冉说道。东方千冉微微改变了一下声音,基本没什么变化。 “清秀的白面公子。”东方千冉也笑着回应,拿起一块馍,馍里夹了肉,“你知道吗,这种馍叫肉夹馍。” “看得出来。”苏若衍看了看。 “我说认真的。”东方千冉也没怎么挑剔,咬了一口,肥而不腻,香溢唇齿,“诶,这郑林氏做的不错诶。” 苏若衍笑了笑,斯文地吃了起来。 “你这么一个够吗?不够的话我分你些,这么大个馍,我吃不下。” “够了,吃着吧。下午要四处走走的。记得带着甲胄。诶,你的呢?奥,我的人刚刚过来的时候我让他拿走了。你的话我还拿着。我的那套,你送的?” 苏若衍不言,东方千冉也不追问。 狩猎场。 在香燃尽前,十三位皇子都冲出了林子,身后的随从均拖了一大堆猎物。 “绥靖和苏公子呢?”皇上看着站成一排的皇子,眼底诡波涌动。 君离觞突然绷紧了身子。战王似有所悟,看着皇上,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来人呢,快去狩猎场找出绥靖郡主!” 不久,战王的人回来,附在战王耳边耳语几句,战王整个人微微颤抖了起来。 “皇弟,绥靖在哪儿呀?”皇上装作忧心的样子。 “血迹绵延到断崖处,消——失!”战王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君离觞的身子也微微颤抖,显然他也收到和战王一样的消息。 “那苏公子呢?他的侍卫们呢?” “那儿有一片尸体,大概是苏公子的侍卫了。可却不知七人,多出来的南夏的人为多。” “南夏?哈哈,好他个南夏!杀人杀到我青云境内来了!还杀害我青云的绥靖郡主!来人呐!带朕的书信去南夏讨个说法!” “皇兄,臣弟相信绥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请皇兄的书信上暂且不写绥靖被杀,只说伤重失踪可好。给臣弟半月时间,若找不到绥靖,那么臣弟亲自带兵向南夏讨个说法。” “臣弟,绥靖不过一介弱女子,坠落下悬崖,又怎么会有生路?苏公子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还望皇弟节哀。” “皇兄,前几日绥靖曾和臣弟说过,在她十三岁的时候跟过一个山间师傅,学了几个月的逃生本事,可惜的是,绥靖学了几个月,那老者便死了。”这说辞,是东方千冉教给他的,为的是以后暴露武功时,可以减除众人的疑心。 “皇弟和绥靖的感情真是好啊。” “臣弟一见绥靖就特别有亲切感,把绥靖当做亲生女儿,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女儿活着了。臣弟恳请皇兄给臣弟半个月的时间。” “嗯。”皇上点点头,“下午的狩猎······取消。回宫!” 吃完肉夹馍,东方千冉和苏若衍跟郑屠一家吱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顾哥哥c夏哥哥,等等雅蝶好不好呀!”一个粉色的身影随着娇滴滴的女声一起出了屋门。东方千冉和苏若衍十分有默契地往两边一闪,郑雅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顾哥哥c夏哥哥。”郑雅蝶可怜兮兮地看着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东方千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看着眼前穿着桃色衣裙c露出大片白色胸脯c头上插了多支廉价钗子c画了妖媚的妆的女子,她突然有些怕了。 “郑姑娘现在还没那么热。”说着,东方千冉随手扯下一件挂在旁边的衣服给郑雅蝶披上,恍然不觉这是郑屠的裤子,“我和夏公子想自己去转一转,就不劳烦郑姑娘了,我们先走了。”说完,东方千冉拍了一下背对着郑雅蝶的苏若衍的背就走。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一溜烟就没影了,留郑雅蝶在那里气得直跺脚。 一路上,苏若衍一直仰头看天。 “你怎么了?”东方千冉觉得奇怪。 “有水的地方你告诉我一声,水一定要干净。” “怎么了?” “洗眼睛,眼睛辣得慌。”苏若衍说得一本正经。 东方千冉愣了愣,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真毒。干净的水呢,怕是没有,要不要给我给你吹吹呀?” “好啊。”苏若衍突然低头对着东方千冉的脸,把东方千冉吓了一跳,“吹吧。” “奥,好。”东方千冉小心翼翼地撑开苏若衍的眼,轻轻吹了几口气,带着梅花的清香。东方千冉可以感觉到苏若衍的呼吸,带着梅花的清香,但却不尽相同。这香,很自然,应该和她一样都是体香。 “好了。”东方千冉后退一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苏若衍嘴角上扬,眉梢带笑,目光如三月的春风般和煦,伸出手在东方千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了。 东方千冉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甩甩脑袋,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苏若衍身上有股引力,吸引着她靠近。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绕了村子一周,碰到了一些村民,也和他们聊了几句,一路上,苏若衍时不时摆弄一下石子或者花草,东方千冉突然意识到他在摆阵。 “这个镇,有什么作用?”东方千冉见四处无人,问道。 苏若衍只是笑笑,走到一棵参天大树旁,闭眼,念了几句,左手一挥,声音似有魔力般一波推一波,传了出去:“四月十八,郑屠一家于村外悬崖下不远处救了两个人回来,收留他们在家养伤。”说完,苏若衍右手一挥,之后握紧了拳头。 “迷阵还可以这么用的吗?” 苏若衍笑着点点头:“迷阵摆的好,不知可以困人c令人产生幻觉,还可以催眠c替换记忆c抹去记忆,再厉害些的,摆阵疗伤都可以。” “那你有多厉害呢?” “你猜啊。” “我突然有些怕呢。”东方千冉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半下午的时候,苏若衍突然开口:“你能找到你的人吗?这样带着也有诸多不便。你也不是没看见郑屠看见你手上的东西的时候如狼似虎的眼神。” “你不怕我据为己有吗?”东方千冉反问。 “怕什么。”连你都会是我的。 “迷城公子那么容易相信第一次见面的人的吗?” 听到“第一次”,一丝情绪快速滑过苏若衍的眼底,但也只是眨眼的一瞬:“那得看谁了,七音公子还是可以相信的。” “凌绯言跟你说得?” “嗯,你怎么掩饰,旁人看不出,四音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也是,毕竟我也是一眼看出来了。” ------题外话------ 君离觞是心机男配的设定带感吗的? 我最近记性真的差,四音七音的全称都忘记掉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回京(一) 在外面走了近一个下午,回到郑屠的家,到是有些渴了。东方千冉问郑林氏要了杯水喝,端出水来的却是郑雅蝶。东方千冉抓着杯子的上端,特意避开郑雅蝶的手,看见了立在厨房窗边的的郑林氏,郑林氏的双眸如一汪死水,黑色的潭水中搅动着复杂的情绪。 东方千冉将水杯放到唇畔边,轻嗅,十里醉春风。十里醉春风,一种媚药,带着诡异的桃花香,服下后,让人陷入十里桃花c春风拂面的梦境,看不清做事的人,却共赴巫山。蛮山华族的秘药之一,配方不外传,她也是听二哥说她重伤坠崖时,身上带了十里醉春风,二哥最近也在研究十里醉春风。郑雅蝶怎么会有这种药?华族?听说几十年前,当今族长似乎丢失了她的幺妹,莫不是郑林氏?郑林氏的话,她既然有十里醉春风,想必也有其他的药,为什么不回华族呢? “我不喜欢喝有香味的花茶。”东方千冉将杯子放回桌上。 郑雅蝶似乎有点紧张。看来这药是她下的了。 “你们这儿有井水吗?我自己煮点喝喝好了。”东方千冉自己走到井边,打开盖子,拿起水桶,吊了桶水上来,拿起水瓢,舀了一勺,去厨房,看见了灶旁的一张瘦窄的矮木床,郑林氏正坐在灶边准备晚饭。 “有锅吗?” “嗯。”郑林氏点了点头,伸手来接水瓢。 “麻烦了。”说罢,东方千冉就出门去了。屋前,郑雅蝶想往苏若衍身上凑,郑雅蝶进一步,苏若衍则退一大步。 东方千冉伸出手里的剑,在郑雅蝶身前一挡,微微一笑:“姑娘,自重。”说罢,收回手,与苏若衍并肩而立。两人皆素衣墨发,手执剑,散发出的光华又岂是这一间陋室可容纳得下的? “顾公子,你今天中午抱着的那叠银子呢?” “姑娘怕是看错了,哪来什么一叠银子,不过剑外的银色剑鞘罢了。”苏若衍的战甲也叫东方千冉的人带去了。 “不可能!”郑雅蝶尖叫了起来,想去拉东方千冉,可东方千冉早就走了。 郑雅蝶似乎还有追上来,却被郑屠叫了去。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飞身上屋顶,黑色的砖瓦被阳光照得有些热。 “这倒不像你的性子。”苏若衍开口。 “这是顾公子的性子。” “真有这人?” “顾姓男子不少,这个性子的人也有。”东方千冉解释着,“而于我······” “于你,你则是隐藏了性子,装出另一种性子。在京城之中,你待人淡漠,是你原本的性子,你待自己人温和,亦是你真实的性子。而出门在外,为了彻底隐匿踪迹,你装出另一副性子,衬着你新拟的名字。人人都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却变了性子,人家定更难以想到你。”苏若衍接过了东方千冉的话。 东方千冉微诧,他居然懂了她的话! “顾公子c夏公子,吃饭了。”郑屠一声吼,东方千冉觉得房子都震了三震。 郑雅蝶刚走过来,迎面走来东方千冉和苏若衍。 “顾公子,夏公子,吃饭了。” “嗯。”东方千冉微微一颔首。 郑雅蝶走到了东方千冉的身边,她觉得这个顾公子更好相处些。东方千冉不着痕迹地朝苏若衍挪了挪。 饭桌上,不见郑林氏。 “令正呢?”东方千冉开口询问。 “啊?”郑屠一下子没听明白。 “郑林氏。”东方千冉解释。 “哦,她啊,不上桌吃饭的。”郑屠漫不经心地回答,言语中还有对郑林氏的轻蔑。 “顾公子,吃呀。”郑雅蝶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肉片到东方千冉碗里,咬着筷子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千冉。 “咳。”东方千冉轻咳一声,把菜夹还给了郑雅蝶,默默用筷子将菜摆过的饭划了开来。 “顾公子,你名什么呀?”郑雅蝶嗲嗲地问道。 “随菁。”东方千冉考虑到京城的人找到她时会脱口而出“绥靖······”然后被她打断,所以就随口诌了这么个名儿。不知道谁会最先找到她。 “绥靖?”郑雅蝶咬着筷子思考,“怎么写呀?” “丹漆的随,含菁咀华的菁。” 郑雅蝶一个也没听说过,但看着顾公子说得那么随意,也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哦,这样啊。” 东方千冉看着郑雅蝶的反应,也大约摸猜到了她是在不懂装懂。 “夏公子呢?”郑屠问道。 “苏。”苏若衍自然悟出了东方千冉的“随菁”的意思。 “哦,不知道顾公子可有家室?”郑屠接收到了女儿用眼神投来的暗示。 “哎呀爹爹,顾公子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你这么问人家,可有意思?”郑雅蝶故作娇羞。 “未曾。”东方千冉答得平淡,当做看不出这父女俩的心思,心中也暗中佩服:都不熟悉,竟然有了嫁的心思。 “那,可有定亲的人?”郑屠接着问。 “不曾有,可,有意中人。”说罢,东方千冉看了苏若衍一眼。苏若衍听到“意中人”三字,还是不觉震了震,眼神有些黯淡。 “哦?不知是哪家小姐?”郑屠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姿色也算不错,看这顾公子想必也出身不凡,纳个小妾想必也不会寒酸。 东方千冉低头扒拉了一口饭,似乎有些难言,踌躇了好一会儿,似是鼓足了勇气,放下了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郑屠:“不知郑屠如何看待龙阳之好。” “你,你们!”郑屠和郑雅蝶如遭雷劈。 “是。”东方千冉伸出手,拉住苏若衍的手,一脸诚恳,“其实,我和夏公子,是,一对。” 苏若衍贪婪地享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享受着肤若凝脂的触感。 怔愣了,好久,郑屠好歹是见过大钱——初见时,东方千冉怀中的一堆银子,他们随身携带的剑也绝非等闲——的人。 “呵呵,呵呵,吃饭。”郑屠干笑两声,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剩下的半餐饭,大家都溺于诡异的沉默之中。 吃晚饭,东方千冉便和苏若衍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郑雅蝶也没有追上来。两人飞身上了屋顶,很自然地背靠背坐了下来。 “南夏怎么样啊?我还没去过呢!”东方千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初夏空中浮动的花香,不轻不重却不偏不倚恰好打在苏若衍的心上。 “南夏啊——”苏若衍抬头看天,碧蓝如洗的天空添了几许墨色。 东方千冉等待着,苏若衍却没有了下文。 “嗯?”东方千冉疑惑。 “嗯。”苏若衍不轻不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在。 东方千冉知道了他不想谈论南夏。 “你从哪里来?”苏若衍的声音在寂静的夏夜里显得魅惑c迷人。 “那里啊,有很多很多的梅花,冬天的时候,白中一抹红,多好看啊。红色,最值得尊敬的颜色。白色,最纯净的颜色。两者交融在一起,多好啊。纯净遇上尊敬,哈哈。”东方千冉突然笑了两声,凄凄惨惨,不觉湿了眼眶。 “那里啊,曾经有过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她为她爱的人打拼天下。她全族上下都忠诚不二。可,哈哈,终究敌不过佞臣送上的美人吹去的枕边风啊。全族抄斩,不愿死得不明不白,可骨子里的忠义阻止了他们造反,生生被逼下了悬崖,死无全尸。唯一的后人,他骨血,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日日吃烙铁鞭子。有一天,他看见了光,接着就是这异国他乡。”苏若衍的声音透露出说不清的苦涩,“南夏,我娘亲一族用血汗打下的,又岂可让奸臣当道?” “嗯。”东方千冉淡淡地应了一声,任晚风将声音捎去远方,那里是她曾经的家,曾经以血祭奠的地方,那是她蛰伏多年重要夺回的地方。在青云,除了地理位置的优势c可以当做外援以外,似乎还有什么千丝万缕地联系,牵扯着她。 一轮下弦月挂在泼墨的夜幕上,月下是两个背靠背的人儿,各自抱着剑,寂寞无言。周围也都静了下来。两人都侧头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开始。 两人都敛了呼吸,听着周围的动静。 “放开我!”厨房郑林氏刻意压低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良人的耳朵。 “啪”一个巴掌落在郑林氏的脸上,一个红印瞬间浮现出来,郑屠的手很大,郑林氏本身就手,脸又小,脸上的指印都不完全,却红得可怕。“给老子闭嘴!狗娘生的,肚子里揣的什么!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给老子生个儿子,呵,老子就这样天天干!”说着,确实有肉体撞击的声音,还有郑屠的粗喘。 东方千冉听得满脸黑线:天天干?有孩子也被你撞没了。郑屠这么想要一个儿子,对郑林氏的态度也不止一个“恶劣”可以概括,那他又为什么对郑雅蝶如此宠爱呢? 剩下的东方千冉也没心思去听。 “嚓”轻微的摩擦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屋前,郑雅蝶举着火把,偷偷摸摸地前进。明晃晃的火焰隐隐约约发出蓝光。 “我们是不是还没进过这屋?”东方千冉用仅够两人听见的声音。 “嗯。”苏若衍点点头,看了一眼下面:郑雅蝶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根本没想到人在头顶上。“瞟了一眼看着又黑又脏还没有床,我们就觉得去屋顶了。” “你看郑雅蝶的火把,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东方千冉问到。两人不觉间脸凑得很近,东方千冉浑然不觉,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郑雅蝶。 苏若衍微微偏头,发现了近在咫尺的脸,月光下,还可看见脸上细微的白色绒毛。“嗯。”苏若衍应了一声,他也发现了,可眼神一下子却不能从东方千冉的侧颜上挪开。 “红橙色的火焰外圈有一层蓝盈盈的亮光,我猜是加了桐木粉。” “桐木?”苏若衍缓缓转过脑袋,东方千冉也把头转了过来,苏若衍感受到东方千冉的目光,和她对视:“这屋子里有盅?” “有倒是未必,但肯定是养过的。”东方千冉微微眯了眯眼,更加确定郑屠一家和蛮山华族有关系。火中加桐木粉驱盅是华族人特有的方法。 “吱—”郑雅蝶轻轻地推开木门,可因周遭寂静,木门转轴的声音格外刺耳,吓得郑雅蝶抖了抖,差点弄出更大的动静。拿着火把往屋里一照,郑雅蝶的脸一下子白了,匆匆忙忙地转身,嘴里嘀嘀咕咕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姑娘是在找我们吗?”东方千冉看着郑雅蝶慌张的背影,声音清朗,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一个平易近人的翩翩佳公子。 郑雅蝶回头看了看,不见人影,抖得更厉害了。 “抬头。”东方千冉非常好心地提醒,以郑雅蝶现在的位置,抬头便可以看见屋顶上的东方千冉和苏若衍。 郑雅蝶抬头看着东方千冉的笑脸,一股寒意自脚起:“你们,你们怎么在那里?” “怎么不可以在这里?”东方千冉笑着反击。 又是“吱”的一声,郑雅蝶的脸色更白了,把火把一抛,不顾形象地跑了。 苏若衍和东方千冉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对劲。今晚的风顶多撩一下衣摆,吹不动门,那么那一下木门的“吱”声又是哪里来的?看郑雅蝶的脸色,屋里看来是有什么可怕的事物。 两人跳下屋顶,拾起倒在地上的火把,看清屋内的事物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一屋子的黑乎乎的虫子,数对小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你,看的人毛骨悚然。 “黑竹虫。”东方千冉开口,“他们对明火有所忌讳,也别是加了桐木粉的火把。桐木燃烧发出的气味,我们闻不到,可黑竹虫对此特别敏感,课看它们现在的样子,眼睛c身子都那么亮,它们在兴奋!为什么?” “不清楚。你知道对付它们的办法吗?”苏若衍摇摇头。 “火把在,他们即使兴奋也不敢干什么。至于怎么解决”东方千冉懊恨自己学艺不精,“我得叫师姐来。”东方千冉撩起手袖,皓白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红绳上挂了一个小巧精致c约摸一节小指大小的铃铛。东方千冉运了一口气,振动铃铛。“师姐大概再过一刻钟才能到,这火”东方千冉蹩紧了眉。 “你去找点柴火,我在这儿撑着。快!”在东方千冉振动铃铛时,苏若衍就接过了火把,东方千冉看着火把已经暗了一些,转身就去折树枝。 东方千冉教给战王的对策,其实是真的。他们四兄妹拜了四位山间的老者为师。哥哥们的师傅已经驾鹤西去,一身的本事全传给了哥哥们,他们是老者们唯一的徒弟。只有她的师傅还活着,她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姐,侍奉在师傅身边。这些盅虫,师姐最懂了,这黑竹虫师姐当初对她讲过,可她没认真听,就想着喝师兄们去练武了。这铃铛是她十三岁那年要来青云京城的时候,师傅给她的,师傅说她若需要师傅或师兄师姐的,用内力振动这个铃铛,并在心中默念她要找的人,一刻钟之内,他们就会赶到。 东方千冉抱着一把树枝铺在他们的面前,苏若衍看了黑竹虫一眼,微微俯身,点燃树枝。“你往后退一点。”苏若衍对东方千冉说到。 “啊?”东方千冉以为是苏若衍要保护她。“我” “刚刚你去折树枝的时候,黑竹虫暗了一些。” “哦。”东方千冉感觉到了淡淡的失落。 “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来,你不觉得奇怪?”苏若衍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发出坚毅的光芒,密而长的睫毛下的双眼跳跃着睿智的神采。他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格外蛊惑人心。 “我折树枝的时候,枝叶间唰唰的声音我并没刻意避免。远的听不见,郑屠和隔壁人家总听得见。夜本来那么静,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声音等一下,夜那么静。为什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晚饭后不到一个时辰,为什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郑屠一家的声音”东方千冉眯了眯眼。 “你师姐?”苏若衍看着飞来的身影,犹豫地撞了撞低头思考的东方千冉。 “嗨,我的小师妹!”来人自己先打了招呼。 “二师兄。”这既是对苏若衍的回答也是对二师兄的回应,“师姐呢?” “她有事。所以师傅叫我来。”二师兄站定后,东方千冉突然凑上前闻了闻,吓得二师兄差点栽到火堆里去,“你干嘛啊!” “有血腥味儿,师姐受伤了。”东方千冉的目光直对着二师兄。 “这”二师兄似乎有点犹豫。 “欧——阳——夏——”东方千冉眯起眼,声音中带着威胁。 “嗯,她去找草药,路经梓凌花那里的时候,被人伏击,还好,伤势不算很重。大师兄去那里看过后说,伏击她的应该是蛮山华族的人。” “又是蛮山华族?怕不是现场还有黑竹虫吧?”东方千冉的眉一点点锁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欧阳夏有些吃惊。 “猜的。师姐怎么会被黑竹虫伤到?”东方千冉的师姐凌槿妤对于盅虫可是非常拿手的,黑竹虫对她来说就和路边的蚂蚁一样没有威胁。 “武林高手加黑竹虫呢?” “好吧。那二师兄会弄这个黑竹虫吗?”东方千冉指指欧阳夏身后。 欧阳夏转身,看见一大片黑得发光的黑竹虫,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这么多黑竹虫!” “会吗?” “她到是没教过我,只是出发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一包药,说是我用的上。” “所以,你是不会用了?”东方千冉按捺住往上翻的白眼。 “你知道,我和她”欧阳夏一脸无辜。 “她她她!叫声师姐会死啊!她就是你师姐!”东方千冉看着越来越亮的黑竹虫,忍不住对欧阳夏炮轰一顿,炮轰完后,摸了摸额头,“把药给我吧,师姐上次教我过,没认真听,但怎么用多少还是有记忆的。辈分这东西,别那么在意。” 二师兄在四人中排行第三,年纪却是排第二。当初大师兄c二师兄和师姐是一起去拜师的。师傅让他们跑步,按跑步的顺序排他们的名次。师姐体弱,是被大师兄背着过的线,排了第二。二师兄从那以后就一直和师姐掐,跟对冤家似的。据二师兄所说,他看着一个比他小三岁的丫头管他叫“师弟”就来气。他从来也不管凌槿妤叫师姐。“师姐”这个称呼可以说是他的痛脚了。 “哼。”欧阳夏攥紧了药包,和东方千冉争夺了几下以后松手了。 怎么做来着的?东方千冉闭上了眼,去记忆中淘洗有用的出来。 ------题外话------ 滑族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还是我当初构思的时候想的啊,记不起来了。蛮山的话,是看到过还是自己想的也记不得了。输入的时候跳出华族,就华族好了。 希望在这个寒假能把他们写到打仗,但好像,还有很长的路 我要抓紧码字了,不然念头出来人家也出来,然后人家先发:4s最近又在重播,然后我走进走出的时候,听见折颜说:给她喝了药怎么还会记得。我:?雷同了。锦绣未央也是,原来那个唐嫣演的李未央是假的,是个什么公主的。我:?又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回京(二) 东方千冉打开纸包,用五指捻了一小撮药粉,双眸紧闭,双眉紧缩,依着记忆中师姐凌槿妤荼白的身影,将药粉撒向火中,接着,取出手中的剑,在手上划一下 “怎么了?”东方千冉睁眼,看着苏若衍搭在她手腕上的手,不解。 “还记得我说过,黑竹虫似乎对你的靠近特别兴奋吗?”苏若衍看着月光下东方千冉的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 “给我。”苏若衍接过东方千冉手中的剑。 “等等。”东方千冉拉住苏若衍,对身后的欧阳夏招招手,“师兄,过来一下。” “干嘛?”欧阳夏犹疑着前进。 “借你血一用。”东方千冉右手夺过苏若衍手中的剑,左手抓住欧阳夏的手腕,往前一拉,“伸出食指,如果你不想被割腕的话。” 欧阳夏一惊,这个小师妹平常嘻嘻哈哈就坑了他好几回,这下子这么严肃,不听话的话,恶~欧阳夏不自觉抖了一下,乖乖地伸出食指。东方千冉握着剑柄,把剑往上一提,欧阳夏右手的食指上就多了一道口子。东方千冉把剑背在身后,把欧阳夏的右手食指伸到火上。欧阳夏刚要叫,就被东方千冉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东方千冉在伤口下一些地方按了按,三滴血落入火中。欧阳夏“嘶”了一声。东方千冉又滴了三滴血到剩余的药粉中,用欧阳夏的食指和了和,药粉有些黏答答的,东方千冉连纸丢进了火堆里。黑竹虫着了迷似的往火堆里钻,“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不绝于耳。 “小师妹,我这手指有没有事啊?”欧阳夏握着他的食指担忧地说道。 “废了,但死不了。”东方千冉说得漫不经心。 “什么!”欧阳夏直接蹿了起来。 “放心,没事。你去洗一下,我有伤药你拿去搽一下就好了。不就破点皮。”东方千冉依旧不在意。 “不就破点皮!有药粉的!你咋不上啊!”欧阳夏一边洗手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师傅叫你来干嘛的?看火的?师姐当初这么干也没咋的,你这么怕,看来是不如师姐咯!”东方千冉把最后五个字拖得特别长。这是她的恶劣根性,在自己人前表现出来的调皮。 “谁说我怕了!”欧阳夏当然不承认自己比凌槿妤差。 “哦~刚刚不知道谁急得上蹿下跳的。”东方千冉装作了解地点点头。 “你!我!”欧阳夏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你啊我啊的了,动作快点!我们去村子里转转。”东方千冉催促道。 “这不是好了吗!您老自己转?不叫下面的人来查?”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夏一直看着苏若衍。 “那么我们干嘛,干坐着等战王府的人来?他们没那么快找到这里。”东方千冉自然看出了欧阳夏目光的深意,却懒得去理睬,反正接下来的行动就是最后的证明。 “你倒是相信他?”欧阳夏凑到东方千冉耳边轻声说道。 “生死之交。”东方千冉推开欧阳夏的脑袋。 “哦~这样啊——”欧阳夏笑得颇有深意。 “有意见?”东方千冉下巴一扬。 “不敢不敢。”欧阳夏依旧笑。 “走了。”东方千冉假意踹了欧阳夏一脚。 欧阳夏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你也知道的,我真踹没那么好躲的。”东方千冉看着欧阳夏微张的嘴,看似无意的一句,把欧阳夏接下来的一句“你怎么不踢他!”给打回了肚子里。 东方千冉推开郑屠他们休息的屋子,果不其然,空无一人。推开厨房,也空无一人,只是灶台旁的窄床有几分乱。当时战况激烈啊。 “这里有密道或者密室。”东方千冉开口。 “你怎么知道的?”欧阳夏问。 “没看到也没听到有人出去过。”东方千冉答,对苏若衍递了个“你来”的眼神。 行吧,迷城公子对于找密道c密室的机关还是颇有研究的。 欧阳夏又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要开口,被东方千冉抢了先:“少说话,多做事,降低累赘的存在感。” “哦。”欧阳夏应了下来,但又觉得不对,“你说我是累赘!” “叫你降低存在感啦,打扰人做事。”东方千冉对于欧阳夏的反应时间非常不满意。 “我!” “点你穴信不信。”东方千冉抬眼看着他威胁道。 “咔——”郑屠房间内的衣柜自动左移,露出一条通道。“这儿。”苏若衍指了指。 “火把。”东方千冉朝欧阳夏伸手。 “给。”欧阳夏直接把郑屠的床拆了,用火折子点燃。 “跟着我。”东方千冉伸直手,把火把往前送,火焰依旧一上一下蹿着,“进来。” 苏若衍示意欧阳夏给他几节木头,欧阳夏不明所以,但也给了他几块厚实的。 “你先进。”等欧阳夏也进入密道后,苏若衍拿那几块木头摆在门边,抵住了衣柜。 密道蜿蜒曲折,越往里走,密道的顶部越矮,到最后,他们不得不躬身前进。 洞口被杂草遮掩着,东方千冉把火把交给身后欧阳夏,把杂草剥开。洞外是城郊,近处是高树,远处是高山,抬眼,璀璨星辰撞入双眼。苏若衍一出密道就看见一女子双眸间盛满了星辰,只一眼,便沦陷,这是他漫漫余生斩钉截铁的梦想。 三人往前走了走,尽眼间除了山还是山,不见人影。 “回村吧,这里交给别人来查。”东方千冉摸出一粒黑色小球,指甲盖大小,往上一抛,“呲”出一声白烟。她培养了一种鸟,会顺着她跑出的小球放出的白烟追过来。 回到密道,临近入口时,嗅到了丝丝烟味。东方千冉一愣:“刚刚我们的火是不是没灭,这房子,是木头做的!” 转身,后面也跟来了一条火龙。 “怎么回事?”东方千冉有些怔愣。 “我们大概被算计了。”苏若衍挥袖散开些周围的烟雾。 “冲!”东方千冉后退几步,飞起一脚踹开堵在门口的衣柜。东方千冉捂着口鼻,尽力睁眼看清烟雾中的生路,“跟上!咳咳。” “小心!”苏若衍从后抱着东方千冉往旁一倒,“唔。” “你还好吧。”东方千冉迅速爬起来,扶着苏若衍。 “还行,快!房子快要塌了!” 两人相扶着冲出了火海,东方千冉扶着苏若衍做到离火较远的地方坐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一下欧阳夏。” 苏若衍抓住东方千冉的手:“小心。”他不会阻挠,爱不是牵绊。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跑到火前,眼睛快速扫描着哪里有生路。“咳咳。”浓烟呛得她忍不住咳了两声。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她来不及去井边浇水了。“苏若衍,水!”喊完,她便从出来的地方一头扎进了火海。 她猫着腰,咳嗽着,脸被火烧得通红,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挥散着周围的烟雾。火势越来越大,假如她不能马上找到欧阳夏的话,她也要被熏死在这里了。“欧咳咳”她一开口就是一大口烟。 回头,她看见了被困在角落里的欧阳夏,周围是三尺高的火焰。 “阿郡主!”苏若衍只能在门口,一块木头到了下来,拦住了大门,他拎了桶水,想飞身进来,被东方千冉阻止了。 “把水递进来,你再去打水,泼窗这边!”东方千冉密语传音。 苏若衍用内力将水桶递了进来,东方千冉接过,超欧阳夏的方向泼了过去,灭出了一条小道,欧阳夏快速地从小道出来。 “小心!”一块木头从天而降,欧阳夏抱着东方千冉从窗户摔了出去。 “哗”苏若衍朝他们身后就是一盆水,把木盆一抛,赶紧扶他们往后退,房子的主干要倒了。 三人相扶着跑出院子的那一刹那,房子倾然倒塌。 “你伤口裂开了!”东方千冉看着拉着她的右手手臂上渗出的斑驳血迹,急得想去拉开他的衣服。 “你的手臂也出血了。”苏若衍点点东方千冉的胳膊。 “我的药呢?”东方千冉一摸腰侧,发现布袋下方被火烧了个洞,这么一跑,药掉的差不多了。“不行,得把药找回来,落到别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吧。”欧阳夏吸入了些烟,声音有些沙哑,“带伤还不消停。药我这里有两瓶,你们自己简单处理一下。你掉的药,我去处理。咳咳。”说着抛出两瓶药。纱布东方千冉的布袋里还有,因为轻且体积大,所以没掉。 一时间也找不到地方洗手,东方千冉尽可能不用脏手去碰苏若衍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拆下纱布,上了药,重新包扎。 等两人都包扎好伤口的时候,欧阳夏也回来了。 “这火怎么办,不能任由他烧着吧,到时候把整个村都烧了,怕是会殃及到别的地方,火这么大了的话,就难灭了。”东方千冉看着没有丝毫变小的大火有些担忧。 “把周围的树木什么的清理了,泼上水,有没有效,或者有没有救兵赶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苏若衍提议。 东方千冉和苏若衍负责清理郑屠家周围。“轰——”将剑直直插入树干中间,朝着剑柄拍了一掌,裂纹如蜘蛛网般蔓延,树一点点倾斜倒地。两人都先用剑再使力,拍碎了郑屠家周围五米的建筑和树木。 欧阳夏则端着个小木盆往返郑屠家和被东方千冉和苏若衍拆了的地方。 “你是不是傻?”东方千冉忍不住想提醒欧阳夏。 “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欧阳夏把木盆往地上一放,气呼呼地问到。 “你可以用这几户人家的水井和水桶。”苏若衍“很好心”地解释。 “他们他们也没人了。”欧阳夏的声音沉了下来。三人互看一眼,继续干手上的活:整个村子都没人了,他们要找人帮忙不知道要多久,火越来越大会不好控制,暂时没时间深究,线索不会消失,时间一长只会难找。救火要紧。 不知道忙活了几个时辰,周围的人家的水井都干了,他们才差不多干完,火势也弱了些。 “哎呦我去,累死我了。”三个人一齐倒在了最后一堆废墟旁。三人经过一番忙活,累得口干舌燥,烟熏下,嗓子也都哑了。“起来,去村口!”东方千冉和苏若衍都爬了起来,就欧阳夏还赖在地上。 “不起来不起来,可把我累坏了,我什么时候遭过这罪啊!”欧阳夏靠在废墟上耍无赖。 “你嗓子不要的话继续躺着,我不拦。”东方千冉直直地看着欧阳夏。 “啊好好好,我起来”欧阳夏撑着地撑了好半天才爬起来。 三人相扶着,慢慢吞吞地走到村口,看见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了什么字,天还不是很亮,看不太清。走近一看,“华山村”三个大字嵌在石头里。三人就在石头前坐下了,人往后一倒,靠在石头上,刚刚好。 天将破晓,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一点点向他们走来,这个日子的第一缕光芒开始从天边朝他们奔来。一缕又一缕,如鲜花绽开,如水波四散,如九天仙子着七彩霓裳,一步一莲花,朝他们走来。  这就是日出啊,每个新希望的开始。 “有人来了。”东方千冉双手抱剑闭眼靠在石头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着声音,大约十来匹马,冲在最前面的是战王府的管家墨秋。 “郡主?郡主!”墨秋最先发现了靠在石头前的三人,认出了中间那个白衣有些灰黑的东方千冉。 “墨叔,你来了啊。”东方千冉睁开眼,看了墨秋一眼,拍了拍身侧的苏若衍和欧阳夏,“起来,可以回京了。” “郡主,你还好吧?”墨秋翻身下马。 “嗯,村子那里”东方千冉指了指郑屠家的方向,“火好像灭了,你们去查看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村子,也搜查一下吧。这个村子,有问题,咳咳。”东方千冉的嗓子干得慌。 “郡主,你的嗓子”墨秋有些担心。 “没事。”东方千冉摆摆手,示意墨秋不用担心,“马给我两匹。” “两匹,我们有三个人啊。怎么,你们”说着,欧阳夏颇有深意地笑了两下,眼神在东方千冉和苏若衍之间扫。 “这位是?”墨秋先派了五个人去,自己则先在这里安排东方千冉的去留。 “我师兄。我一匹,苏若衍一匹,不是刚刚好?”东方千冉不休不恼。 “那我呢!”欧阳夏一愣。 “你回去。” “啊?”欧阳夏又是一愣,“什么!哎呀呀,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辛辛苦苦地帮你们,你们却哎呀呀,师父啊,你的徒弟被你的徒弟欺负了,师傅呀,你快来呀!” 墨秋看着面前的男子倒在石头上鬼哭狼嚎,眼角和嘴角抽搐。 “师傅让你上京吗?要不我和你回去,让师父看个伤,顺便说道说道我怎么救的你?”东方千冉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夏。师父是不许她的三个师兄师姐随意上京的。京城,是一个国家的中心,也是所以罪恶——权势c金钱——的源头。他们这些身怀长技的人适合隐居深山,浪迹江湖,不适合淌这京都浑水。而东方四兄妹确实惹人喜爱,天赋过人,秉性也好,所以师父们才收他们为徒,尽授全身本领。他们,才是是天下的乱世者c救世者,这般朝局已经够长了,该改改了。 “呃——算了算了。”欧阳夏摇了摇头,师父最宠这个小师妹了,如今小师妹磕着碰着还救了他,师父非心疼死不可。 “墨叔。” “嗯?”墨秋先是一愣,又想起来了什么,“郡主挑两匹骑走吧,我叫四个人跟着你。卿儿还在后面的村子里搜寻。”他们带了几乎所有战王府的亲兵,几百号人,每到一个村庄派十人去找,其余人继续赶往下一个村庄,找到郡主就放战王府特有的信号弹。这是最后一个村子了。 “不用了。两个人就够了,这个村子,要好好查查。”东方千冉挑了匹马,苏若衍随手选了一匹,翻身上马。 “阿煌阿焕,你们跟着郡主和苏公子。”墨秋点了后面些的两个人,“阿耿阿烽跟着我。郡主,小心,王爷一早就进宫了,府里还留了些人。你去找卿儿汇合,休息一下再回府吧。” “墨叔,墨将军那儿的人也找几个到这里来吧。” “行,你看着办。” “驾”东方千冉策马奔去。苏若衍看了一眼写着“华山村”的石头,也策马追上,稍后于东方千冉,后面并排跟着阿煌和阿焕。谈话间,欧阳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东方千冉知道他是回山了。 刚刚进入前面的村子,便碰上了墨卿。他的脸色依旧黑冷,细看去还有担心和纠结的恨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回京(三) “墨将军,你派几个跟你一起来找人的侍卫去华山村和墨叔一起搜村。”东方千冉指了指身后华山村的方向。 “搜村?为何?”墨卿蹩了蹩眉,“你的嗓子怎么了?” “嗯哼”东方千冉清了清嗓子:“那村子我看着有古怪。” “你说有古怪就有古怪?” “你呛我也没用,那村子好端端的没人了,还有那么多盅虫,说没古怪,谁信?” “那你就留叔公在那里了!”墨卿看起来有些生气。 东方千冉没答,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刚刚确实她大意了,以为那么久没虫子出来就走了:“苏公子,你先回去,我再去村子看看。有水吗,给我一杯,给苏公子一杯。嗯哼。”东方千冉觉得再不喝水她的怕是要废了。 墨卿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马端上来两碗水,普通人家的白瓷碗,碗底还有褐色的斑点。东方千冉看了一眼,一饮而尽,苏若衍也端着碗喝,只不过没东方千冉速度快和粗······犷。 “你不怕我下毒吗?”墨卿看着东方千冉冷笑。 “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快些去找墨叔。”说罢,东方千冉就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就朝着华山村奔去。墨卿也不甘于后,拍马上前,召集了一半人跟上,另一半返程。东方千冉回头,发现苏若衍也跟在后面。慢了些速度,和苏若衍并排:“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苏若衍的回答很简单。 东方千冉一愣:“你不怕被人发现吗?”质子在异国,无论是哪个国家都不希望他是个厉害的角色:异国怕他厉害而害了自己,母国怕他厉害背叛自己。 “无能不见得会放过,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如快活一场。”苏若衍答得坚定。 “好。”东方千冉一拍马屁股加快了速度,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几人便感到了华山村村口。 “义妹的御马术似乎不错。”墨卿的话颇含深意。 “天资过人。”没学过,但一上马就会了。 “那怎么让人找到了受重伤的马,离悬崖很远。” “马有失蹄。” “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墨卿一把抓住东方千冉的左肩。 “墨将军是不是对我成见太深。” “呵,成见又不是莫名其妙会自己产生的。”墨卿满脸嘲讽。 “所以我才好奇。别人是一见如故,我们也是一见如故,只不过不是故人,而是故仇。”东方千冉说完就拍开墨卿的手,翻身下马,朝着村子走去。 “华山村!”墨卿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东方千冉懒得理他。 墨卿一把抓住东方千冉的左臂,迫使她转过来对着自己:“说,你到底想干嘛!” “放开我!我说了,这村子有古怪,我过来看看!” “呵,古怪?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墨卿一脸的嘲讽。 “我清楚个屁!老子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放开!”东方千冉也有些恼火。 “你说你不清楚?”墨卿左手抓住东方千冉的脸。 “墨将军。”苏若衍一只手放在墨卿的左臂上。他本来看他们起争执,并不打算掺和,因为他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纠纷,可看着两个人都恼了,怕他们打起来,这就不好收场了。身后的侍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位都是他们府的人,两位也都得罪不起。 “苏公子且别管,我倒要看看她玩什么花样。”墨卿的关节泛白。 东方千冉扳墨卿抓在她脸上的手,墨卿掐得很紧,她根本说不了话。 “墨将军,你先把手放下吧,你这样郡主根本说不了话。” 墨卿不听:“这华山村不是你的外婆家吗?嗯?你真正的母亲的娘家。” 真正的母亲?墨卿知道些什么?就算真的是她外婆家,那也是在一座岛上。 “说话啊!无话可说了!” 说你妹说!被你这样掐着脸,说得清个鬼!东方千冉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墨将军!”苏若衍暗暗使了劲儿。 “苏公子,我劝你别管!” 东方千冉往墨卿脚上一踹,墨卿吃痛松了手,发现后伸手就要打。 “卿儿!”墨秋出现在了村门口,同一时刻,苏若衍也去拦墨卿。 “叔公。”墨卿瞪了东方千冉一眼,收了手。 “你在干嘛!那是你的义妹,青云国的绥靖郡主!你在干嘛!”墨秋身后的侍卫是墨卿带来的人。刚刚那四个侍卫看着墨卿和东方千冉的战火越烧越烈,就进村去找墨秋了。 “叔公,我们在······解决矛盾。” “解决什么矛盾要在这个村的村口打架!你们怎么也来了?我不是叫你们回府了吗?郡主受了伤,也累了那么久,回去休息休息。” “墨叔,是我们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东方千冉开口。 “回去吧,我们几个人可以。” “叔公······” “回去!把郡主平平安安地带回去!三天后就要去相国寺了,回去!” “是,叔公。” 看着三人走后,墨秋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村子,眉眼间是挡不住的忧虑。 三人过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就告诉村子的侍卫可以回程了并叫他们去告诉前面村子的人。侍卫们回程的速度比墨卿他们快,因为他们是战王府的亲兵,他们的职责是守卫战王府。 三人中午的时候到了一个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吃午饭。 东方千冉下马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你还好吧?”苏若衍扶了东方千冉一下。 “没事。”东方千冉挥挥手。 墨卿蹩了蹩眉,没说什么。 “可你看起来······” “没事。”东方千冉摇摇头。 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墨卿已经坐着了:“我点了些菜,你们再看着点些吧。” “有糖吗?”东方千冉的声音沙哑且有气无力。 “啊?”小二一愣,看着东方千冉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这位客官,你没事吧!” “没事,有糖吗?厨房的糖也可以,给我些。” “哦,好!”小二急匆匆地跑进厨房。 “你怎么了?”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苍白的面色有些担忧。 “客官,糖来了。”小二递上一小碗白砂糖,里面还摆了一只小勺子。 “谢谢。”东方千冉对着小二扯出一抹笑,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糖,放进嘴里。 “不······不客气,几位还要点些什么吗?已经点了白切鸡,皮蛋瘦肉粥,香菇小油菜,木耳山药和番茄蛋汤。” “五只菜,够了。” “好嘞!”小二又往厨房跑。 吃了几勺糖,东方千冉有些缓过来了:“太饿的时候就会这样,吃点甜的缓得快些。” “吃完饭,你们去洗把脸,买身新的衣服,这样子,未免失礼。”墨卿很嫌弃地看着脸上c衣服上有些脏的两人。 客栈对面就是一家衣服店,东方千冉选了一身淡青色立领中性偏男性化的长袍,将一头墨发扎于头顶,走到人群面前,好一个俊俏的二郎。苏若衍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白衫,傲如山上松,远如天上月,清如醴泉水,清明的让人仰望。一时间,这家店人满为患。 三人挤出人群,牵来在客栈马厩吃草的马,策马继续赶路。远远的,有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们。 三人相视一眼,并不打算理睬,理睬了也不过多浪费时间,光是一个绥靖郡主,除了皇上c战王和靖王,没人能压住她。看着他们目中无人的架势,前面站着的几人把手中的棍棒往前一冲,架势十足。战王府的马虽骏,但终究不是一等一的好马,也没那么通灵性,墨卿可以在短距离跨过去,可东方千冉和苏若衍却没有这把握,要是一不小心伤了人,他们就失了理了,而且他们也无意无辜伤人,纵然双手鲜血。 三人勒马,堪堪止于拦路的五人之前。“何事?”东方千冉坐于马上,神色漠然。 “我们县太爷有请。” “何事?”东方千冉重复了她的话。 “我们县太爷有请。”那五人似乎有些茫然。 “何事?”东方千冉不动,只是重复那句话。 “你们县太爷找我们何事?”墨卿特别好心地翻译了东方千冉的话,言语间不乏嘲讽。 可惜人家没听懂:“去了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 “不知道什么事,冒冒然前去不是我们的风格。”东方千冉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个县太爷要强迫良家妇男为女婿。 周围围了些人:一些妙龄少女看起来很痛心疾首,一些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什么“可惜”“小白脸”的词不绝于耳。不过东方千冉从中提取出了“县太爷有三位云英未嫁的女儿”。看来是要强迫良家妇男了。 “那是要我们动粗了?!”站在最中间的那名男子一喝,周围又涌出来四五个人。周围围观的百姓往后退了几步,刚刚在旁边摆了小摊的小贩手抖着护着他们的小摊,这可是他们最主要的家当c收入的来源啊! 三人相视一眼:在这里打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一旦身份暴露,对他们都是有害无利的。将军c郡主c质子和青云国的百姓起了冲突,打架的原因是不肯去见县太爷,虽说是不是三人先动的手,但人难免怜悯弱势,若被有心之人揪到,他们战王府可就很烦了,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惹麻烦。 “带路。”东方千冉依旧神色漠然。索性抓到什么大的理由,把这个县太爷端了。 “嘁。”那中间的男子嘲讽地笑了一下,只当是他们怕了。 三人岂会不懂,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你们再来几十个我们也不怕。既然不能动手,那么就高傲。 三人骑马到县太爷的府上,看着门口的牌匾,不由眼神一暗:红木上三个金色的大字“县令府”,牌面周围还镀了一层金边,红木大门上整齐地排列着门钉,门口是两樽石狮,奢华程度不亚于京城的大户人家。依照县令这七品官,是住不了那么好的宅子的。 看着三人看着大门无言,那名男子洋洋得意地道:“这是我们县太爷的家,怎么样?看呆了吧?”三人齐汗,战王府的门口没那么“外秀”,内敛大气,苏若衍虽为质子,但青云为了展示自己的胸怀博大c国库充盈,门面功夫也是不曾缺的。 三人翻身下马,牵着马进了府门,入眼便是假山流水。 “县太爷可是特意找人设计过的,假山流水,沿路不断,花花草草也是随处可见。你们的马让府里的人前去马厩。”那名男子言语间不无得意。 “好好待着,你们赔不起。”战王府的马即使是配给侍卫的,也是不差的。 “嘁,不就一匹马嘛!府里多了去了。” 那男子领三人到了正堂,县太爷已经坐在主位之上了,三人则就坐于县令的左手边。“怎么这么慢?怎么有三个?”县太爷似乎有些不满。 “小的是想,府里有三位小姐尚未出嫁,而这三位又在一起,想必是差不多的,所以都带了来,路上遇了些事儿耽搁的一下,望老爷恕罪。”那男子堆上谄媚的笑容,让东方千冉有种老鸨卖拐卖来的清白女子的感觉。县令府的三小姐逛街时看见了等待东方千冉和苏若衍换衣服的墨卿,一见钟情,觉得这个黑衣男子太帅了,实为良配,就回去和父亲说了,叫父亲派人去“请”了来。 “嗯。”县太爷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只不过他想让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去结识权贵,小女儿既然喜欢,那么也随了她,“你先下去吧。去管家那儿领赏。” 哟,还挺阔气?刚刚那男子带着他们来正堂的时候,特地带他们绕了远路,让他们欣赏了这府里的“阔气”,东方千冉估摸着这房子有四进,绝非一个七品小官可以做到的。看来捞了不少的油水。县令入狱的时候,一定会感谢他的。 “三位公子,小女季莲相中了在座的其中一位公子,一会儿让小女来挑选一下,被小女选中的那位,即可成为本县令的女婿。本县令的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c绝色倾城,大女儿金莲和二女儿亚莲,几位就不要肖想了,他们是要嫁给达官贵人的。小女儿季莲,本县令念着她年纪小,又有她的两位姐姐在,结识太多贵人,难免多闲话,本县令也就由着她去了,不然,怎么会轮到你们?” 三人陷入沉思:这种傻子怎么当上七品官的,青云竟如此没有人才了吗? 县令只当他们在忧心:“你们也不必担心地太早,毕竟机会还是比较平等的,即使没被本县令的小女儿选上,本县令还有庶女,本县令的兄弟家也有女儿,县令夫人家也有,只不过不一定看得上你们。” 三人差点笑出来。“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们三个会给你当女婿?告辞。”他们不想再和这种自傲自大的傻子同处一室。 “你们说什么!”县令恼怒地一拍桌子。 “爹爹。”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一个着粉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走到三人面前,盈盈一拜,“季莲拜见三位公子。” 然而,没人理睬她。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本县令的女儿竟是被你们这样羞辱的吗?来人!”县令勃然大怒。 “爹爹。”那个叫季莲的小姐眼里包了两汪泪,我见犹怜的样子。 东方千冉抬眼看了她一眼,绝色倾城?这个县令是没见过女的是吧?这姿色顶多算个清秀。在京城,放眼望去,这姿色怎么也有的吧。 正堂外围了一圈人。三人不动,以手支颐,全然不在意。他们还怕这县令不成? “季莲,你放心,有爹给你撑腰,你喜欢哪个直说,有爹在,他们还能不从?再不然,爹这里还有那么多高手,绑也给你绑到喜堂上去。” 高手?脚步粗重c气息紊乱,战王府的随便一个侍卫单挑这么多也不怕。三人有那么一刹那担心是不是某个大户人家脑子有病的儿子丢到这里来了。 “凭你?就想逼婚?”东方千冉极度不屑。墨卿,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若不想娶,皇上也不会怎么样。京城都不太敢有人逼婚。何况一个七品小官?苏若衍,虽为异国质子,即使再不受待见,但也绝不到被七品小官逼婚的地步。南夏也是要面子的,不为苏若衍这个人,光是为了南夏作为一国的面子,也定是要讨个说法的。青云此刻也是不会帮一个县令的,若是它帮一个县令,对内虽为爱民,但对外就是对其他国家的不尊重,若一个不小心引起众怒,群起而攻之,青云未必能继续屹立不倒。若不帮县令,对内也说得过去:哪有小官逼婚皇子的事情的吗! “我可是县令!” “你也说了,你只是县令,不是皇上。”苏若衍和墨卿觉得东方千冉绝对是闲得慌,和个不知所谓的自大狂在那儿扯。苏若衍以手支颐,闭着眼,墨卿闭眼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抬,满脸写着:别惹我。 “在这儿,我是县令,我说了算。” 东方千冉凑到墨卿身边:“你说把这个女人扔给阿煌阿焕,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阿煌阿焕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害他们。”墨卿抬眼看了东方千冉依然一眼,眼里充满了鄙视:问这种白痴问题,你说呢? “行行行。”东方千冉又转向苏若衍,“你呢?” “我什么?我没有阿煌阿焕。”苏若衍连眼睛都不睁。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满脸的幸灾乐祸,忍住想摸她头的冲动:“你说了,我是,断袖。”看着东方千冉一脸吃瘪样,苏若衍的嘴角微扬。 “哦,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你们给我站住!你们!你们当我县令府是什么!”县令气到青筋暴起。 “贪污腐败的罪证,别拆了。”东方千冉背对着县令,挥了挥手,潇潇洒洒地往外走。 “给我拦住他们!” 外面的一圈人听令,把手中的棍棒往前一冲。奈何三人气场太强大,三人走一步,他们退一步。走到外面无顶的地面,三人直接点地而起,找到马厩,牵马出府,接着便策马跑了。跑了一会儿,东方千冉笑趴在马上。 “小心点儿。”苏若衍手放在一边,护着东方千冉。两人都有些被东方千冉的笑所感染。 “哎呀,好久没见傻得那么清新脱俗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随脸边的风传播,感染着身侧的人。下午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勾勒着她的笑颜,让人觉得她也是一个十五岁的无忧无虑的少女,是开在淤泥中的一朵莲花,是黑暗中的暖阳。那悦耳的笑声,墨卿会记一辈子,记那个潇洒不羁c狂傲如风的少女,和她一起策马奔腾在不宽的道路上,是他前二十年最美好的记忆了吧。 ------题外话------ 想好的一大堆说理,转头就忘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回京(四) 三人不是按照墨卿等人来路返回——走山下小道,背着干粮和水一路急行,正午的时候休息一刻钟继续赶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所有的村庄里找人——而是往乡镇村庄里走。 “等等。”路过一家医馆的时候,东方千冉勒马,她想到苏若衍的伤口裂开了,到现在还没受到正规的处理,怕拖下去对他的手臂有影响,“墨将军,苏公子的手臂受了伤,在灭火的时候伤口开裂,到目前为止还没受到过正规的包扎,不知道是不是急于赶路,不是十万火急的话,请让苏公子重新包扎一下他的伤口。” “嗯。”墨卿点点头,也翻身下马。 医馆内一位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头,东方千冉站在柜台前看着老头身后的柜子上的药名。 “这位姑娘身体何处不适?还是······”老头看了看东方千冉身后的两人。 “你到是眼尖。”东方千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老夫是学医的,姑娘虽身穿男装,但没有男子的喉结和胡渣,自然好分辨。”那老头掂了掂自己的胡子。 “这个,这个,这两个药各给我一瓶,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地方可以容许我给我兄弟包扎一下。”东方千冉扫遍了整个柜子,勉强挑选了两瓶。 “有,请随老夫来。”老头掀开蓝色的布帘,往铺子内唤了一声,“樱子。” “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应声走了出来,“爷爷怎么了?”转而看见了东方千冉三人,愣了愣。 “你带这三位去隔间包扎伤口。”老头又回头对东方千冉三人道,“你们跟着老夫的孙女即可。老夫的孙女对包扎一事很在行。”说罢又回到了柜台前。 隔间内很暗,那个叫樱子的少女点了盏灯,黄油油的光让人看着不舒服。东方千冉转身去推窗。 “不可。这位小姐包扎伤口不可吹风。小姐不懂医术还是让我来吧。”樱子一把按住东方千冉的手腕。 东方千冉心中暗笑:她不懂医术?这医馆是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较大较正规的一家,看来这附近的人都来找他们祖孙看病,让这个小丫头片子自视甚高了。 “你去打盆干净的凉水来。”东方千冉也不执着,转头吩咐樱子道。 “我自然知道,无需你多言。”樱子扭扭头走了。 樱子刚一出隔间,东方千冉就把灯吹灭了:“熏得慌。”说罢,便打开了窗,“今日无风,空气也干净,这光比灯光顺眼多了。”当初给苏若衍包扎就是在山下,无遮无言。 “坐这。”东方千冉指指凳子,示意苏若衍坐下。凳子旁是一张小桌子,苏若衍恰好可以把手放在小桌子上。东方千冉撩起苏若衍的袖子,可伤口太靠上,靠撩袖子根本看不来伤口,更别说包扎了。 “脱了。”闻言,苏若衍和墨卿都是一愣。 “呆着干什么?脱呀!不是全脱,就是把上衣解开,把你手上的那只手从衣袖里拿出来。” “你身为女子,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墨卿蹙眉。 “医者面前哪有那么多避讳。” “医者,你算个什么医者?”墨卿嗤笑。 “那我们怎么从悬崖底下活蹦乱跳地回来的?”东方千冉伸手就要解苏若衍的衣服,被墨卿一把抓住:“胡闹什么!等人家来包扎。” 东方千冉推开墨卿的手:“说真的,他们绝对没我包扎的好,他们来包扎,指不定会把事情越搞越糟。”苏若衍依旧开始解衣服了,东方千冉也不再动手。 樱子端着盆热水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听见了东方千冉那句“越搞越糟”。东方千冉站在苏若衍的前面,挡住了他,苏若衍也住了解衣服的手。 “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我教你拿的是干净的凉水。”东方千冉看着樱子手中的水盆,蹙眉道。 “我才是医者,为什么要听你的。让开。”樱子就直直地立在东方千冉的面前,面色不善。 东方千冉也不动,定定地看着她:“我说了,冷水。” “让开。”樱子不退不让。 墨卿看了看东方千冉,见她目光坚定,显然也是有把握的,默了默,转身出门。 “皂角。”东方千冉说了一声。墨卿脚步顿了顿,点了点头,不久端回一盆凉水和一个摆着皂角的小木托。 “你们怎么这样啊!随便动人家的东西!”樱子有些生气。 “管你爷爷要的。”墨卿递给东方千冉。 东方千冉接过,放在桌子上,背对着樱子道:“要么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要么再给我端一盆凉水再出去。” “什么人啊!这么厉害你们自己来啊!”樱子把水盆往地上一放,推开墨卿走了出去。 “墨将军,麻烦了。” 墨卿不言语,端起地上的木盆,走了出去,顺手把门掩上了。 “还是我来吧。”东方千冉上前,弯腰解开苏若衍的衣带和扣子,小心翼翼地剥下他的衣服,把苏若衍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摆在小桌子上。双手在冷水盆里洗了又洗,仔仔细细地打了皂角,洗干净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苏若衍胳膊上染了血迹的绷带。苏若衍的伤口淌了脓水,绷带都沾染了些坏死的皮肉。 “抱歉。”东方千冉小心翼翼地拆着绷带。 以苏若衍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东方千冉微蹙的双眉和长而卷c浓且密的双眉。“该说抱歉的也许是我才对。那些人基本都是因我而来。是我拖累了你。” “你来青云多久了?” “今年,刚刚第十年。”苏若衍的声音有些缥缈,似乎在回望这十年。 “那你要在青云待多久?” “十五年。” “南夏虽不及青云,但也位列五国,为何······” “本就是不想看到的人,既能弃之保十五年安好,结两国之邦交,即使处于弱势,又有何妨?” 东方千冉听了微微心疼,虽然她国破家亡,可他们一家人始终紧密相连:“每年都这么一遭吗?” “今年是我第一年参与其中,以前都是坐在那儿看青云雄姿。” “那今年······” “有人得知我受伤,想我死吧。”苏若衍说得轻飘飘的,似乎浑然不在意。 墨卿进屋,端着水盆,脸色不太好看,东方千冉也听见了刚刚樱子的声音,想必是被纠缠了。东方千冉把桌上的水盆端到了地上,接过墨卿手中的水盆;“麻烦墨将军再帮我洗两块干净的纱布,再拿一卷干净的包扎用的纱布。” 墨卿出去后又进来一个人,东方千冉眸色深了深,脱下身上的外袍往苏若衍身上一扔,恰好盖住了他露出的半边胸膛,顺手抄起斜靠在一边的剑,剑出鞘一段,折射着窗外照进的日光,横在樱子面前。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把樱子吓在了原地。“我看你没有恶意,才对你再三容忍。可这不代表我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最后再说一次,出去!”东方千冉本来微低的头骤然抬起,双眸迸射出狠戾的光芒。 “走,走就走,死了也随你们!”樱子结结巴巴地丢下这句话就跑出去了。 苏若衍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东方千冉这是不想别人看到他吗?心里好像有点小开心。 东方千冉收剑放在一边,把外袍放在苏若衍腿上,因着墨卿还没回来,东方千冉用手捧水往苏若衍伤口上淋着。“回到京城以后我再好好帮你上次药。嗯,最后每天都给你检查一次伤口。” 墨卿拿了东方千冉要的东西进来,东方千冉接过,用湿纱布轻轻擦拭着苏若衍的伤口。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认真的样子,她眼神里仿佛有光,一如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云辰唯一的公主,而他已经被当做质子送往青云。路过云辰国的时候遇到伏击,旧伤未愈的他又添新伤,恰好被和哥哥们出来游玩的小小的东方千冉救起。当时,那一双能使天地黯然失色的双眸内也是闪烁着亮光。那双眼,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墨卿看了东方千冉的背影一眼,转身守在隔间门口。 东方千冉清理完伤口,拿起一旁的小瓷瓶,拔开红色的塞子,用手扇了扇,嗅了嗅,微微蹩眉,看了看苏若衍的伤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撒了一些上去。 处理完苏若衍的伤口,东方千冉把袖子卷了上去,因为东方千冉的伤口比较低,卷起袖子就可以清理。东方千冉的伤势本就比苏若衍要轻,现今撕裂得也不是很严重,上点药就没什么大问题。苏若衍小心且细致地处理着,东方千冉看着他细密的睫毛,似乎有些熟悉。 待东方千冉处理完伤口,东方千冉披上了外袍,抄起斜靠在一旁的剑,与苏若衍一起出了隔间,柜台前,樱子站在老头身边,脸有不平之色。东方千冉走到柜台前,朝墨卿一伸手。墨卿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递过去一粒银子。东方千冉接过,放在柜台上,看着樱子的不平的神色和老者不赞同的眼神,东方千冉颇觉好笑:“人这位置,还是要端得对。”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和这位公子独处一室,传出去究竟不好吧。”老头突然开口。 东方千冉止步回头,粲然一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传出去?传给谁听?你知我姓甚名甚?” “这村子里的人多半都受过我爷爷的恩惠。”樱子插嘴。 “所以?如何?”东方千冉双手环胸,挑眉反问。她天性本狂。 “要是老夫说这位公子和樱子有些什么,我想你们怕是难走出这个村。” 东方千冉突然有些想笑,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县太爷所管辖的地方是邻居的原因,居然一样的刁蛮。 “谁给你的自信,或者说谁给你们的自信,放着那么多人不选,选你孙女?他就是选我义兄也不见得会选你孙女。”东方千冉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抛来两瓶药,“你这个破药,既然药材找不齐,干嘛还要配?不一样的药即使有一种一样的作用,其他的作用你又有没有考虑过呢?如果相冲怎么办?真不知道你们在得意什么。” 留下面色铁青的祖孙二人,三人绝尘而去。 天色渐晚,三人找了家客栈住宿。 天色尚且还算亮,三人坐在窗边,东方千冉看着苏若衍的脸色,皱了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苏若衍扯扯嘴角,声音略沙哑:“无事。” 东方千冉蹙眉不言。 吃完饭上楼时,走在最后的苏若衍一个踉跄,往后摔去。走在他前面的东方千冉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你怎么那么烫?”东方千冉抬手探了探苏若衍的额头,“你发烧了。”转头看见站在前面的墨卿,开口道,“你帮我扶着他,嗯,能帮我背他上去吗?” 墨卿不言,却走了下来,东方千冉侧身站着,楼梯并不宽:“来,别抓他这只手,小心,慢点。”墨卿背苏若衍上楼,东方千冉则下楼和小二叮嘱了几句,再小跑上楼。 屋内,苏若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眉紧蹙,双目紧闭,薄唇紧抿,额间是点点虚汗。东方千冉搬了一条凳子,坐在苏若衍身边。小二很快拿了一盆凉水上来,东方千冉拧了帕子,细细擦拭着苏若衍的额头。墨卿站在一旁:“你到是上心。” “他此次受伤与我也脱不掉关系,如若不是我这个从天而降的绥靖郡主,他想来也不一定会参加吧。” “你倒也知道。”墨卿嗤笑,当时他是在场的,苏若衍上场确实和东方千冉有关,“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一星半点的良知。” 东方千冉的手微微一顿,她知道墨卿对她有浓浓的恨意,她也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便也不再反驳:“你能给他全身用冷水擦擦吗?”东方千冉不知道墨卿会不会答应,这一路来她已经麻烦墨卿太多了,想来不是头上这个标签的话,她可能早就被墨卿掐死了,或者早就被抛下了吧。抛下。 “放那儿吧。”墨卿点点水盆,他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善良,才给苏若衍擦身子。 “好。谢谢。”此时的东方千冉早已没有了当时在医馆的狂傲,敛起了锋芒,一如她十年来的内敛,却又时不时亮出锋芒,告诉别人,别惹她。若人把她逼上了绝路,那么一缕又一缕的锋芒就会展露,把她逼出锋芒的人也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东方千冉起身去了房外,站了一会儿,就去了厨房。她端回了一碗薏米粥,敲了敲门:“是我,好了吗?” “嗯。”东方千冉推门进去,苏若衍依旧穿好衣服,靠在枕头上,人已经醒了,墨卿站在一边。 “醒了,吃了吧。”东方千冉递过去薏米粥。 苏若衍接过,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你知道怎么回事?”墨卿看了看薏米粥,突然开口,“寻常人熬的一般都是白米粥。” “就这一点么?”东方千冉看着墨卿,摇摇头,“仅凭一点就主观臆断,这对你不利。” 墨卿哼了一声,却暗暗把这话记了下来,慢慢思索起先前所发生的,奈何不通药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医馆里有一瓶药的一味药配的不对。想来是他找不到本应该要配的那味药,所以选了另外一味和它有相同功效的药。这味药药性比较烈,它也有些进食的禁忌,但时效在一天之内,想来这一天也没用什么禁忌的食物,那么我也就用了。药性烈些,我以为没那么大的反应,谁知道你发烧了。那么就用薏米粥缓冲药性。发烧还是要注意的。” “你以为没那么大的反应?刚刚还说我呢,你呢?”墨卿不屑。 “这次是我失误了。我的错。” “无碍。”苏若衍的声音依然沙沙的,“是我自己体弱罢了。” “现在离京城还有多远?”东方千冉开口询问。 “按照我们先前的速度,一天不到就会到了。” “墨叔说三天后要去相国寺,一天过去了,明天休息一天吧,发烧赶路,不太好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苏若衍开口。 “你体弱,经不起折腾。” “那就休息一天吧。”墨卿开口。 “我一个质子,竟劳得两位如此。” “都是人。”墨卿开口,在他眼里,人生而平等,但战场上容不得平等,因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人。 室内一片寂静。 “你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坐一会儿就睡吧。”东方千冉接过苏若衍手中的空碗,推着墨卿出了门。 “不用守着他吗?”墨卿站在门外蹙眉。 “你守着他睡得着吗?半个时辰后再进去吧。我怕他睡不好,粥里放了安神的药。”东方千冉关好门,端着空碗去厨房。 “和你吃饭还真得担心会不会被毒死。”墨卿看着她的背影,面含讥诮。 “要毒死,你早死了。”东方千冉脚步顿了顿,开口道。留下墨卿脸色铁青。 把碗给厨房后,东方千冉回到房间,推开门,一道淡蓝色的欣长身影立着。 东方千冉转身关上门:“二师兄。”来者正是刚刚早晨回去的二师兄。 “华族人的地方。华族三十年前,现任族长的五岁的妹妹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华族唯一的男侍卫,不少人猜测是男侍卫掳走了族长的妹妹。男侍卫姓郑,叫郑格。”欧阳夏开口,声音还是沙哑,不如以往的清朗。 “郑格,郑屠。”东方千冉摸了摸下巴,“三十年前,五岁。是差不多了,郑林氏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吧。郑格是华族唯一的男侍卫,在华族男子中地位不低了吧。”华族,以女为尊。侍卫,在华族也相当于官职。 “岂直不低。四大侍卫之一,你说呢?”四大侍卫,在华族中是仅次于族长的存在。 “那这个郑格混得也不错啊,为什么还要离开?还掳走郑林氏?”东方千冉想不通。 “郑格姓什么?整个华族姓什么?” “华族姓姚,而且排外,郑格是个外姓人,如何得到信任?而且还坐上了那么高的位置?既然坐上了那么高的位置,华族人为什么还容许他姓‘郑’?这不合理。” “所以,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当时人不见了,华族只派人暗地里寻找,没有去追杀。”欧阳夏继续补充师父告诉他的。 东方千冉垂眸沉思,半晌才说道:“这个郑格,不一般。” “嗯,你自己注意点。小心行事,出了什么事情,随时随地叫师兄,你自己也有那么多人,照顾好自己。”欧阳夏有时候就像一个啰里啰嗦的老妈子,但东方千冉很受用:“放心好了。师兄,给本书看看呗。”东方千冉笑嘻嘻地摊手,欧阳夏有个出门带书的习惯。 “给。”欧阳夏想了想,还是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东方千冉。 书本还带着欧阳夏的体温,东方千冉一看:“唔,师姐的书。” “什么叫她凌槿妤的书?不是在师父的藏书阁里的?怎么成了她的?”欧阳夏有些恼。 东方千冉也不指明:“师父的。” 欧阳夏有些不耐地挥挥手:“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他们的师父不太喜他们几个出山太久,而东方千冉是必然出山的。 “嗯,放心好了。”等欧阳夏走了,东方千冉坐下,翻开牛皮纸做的封面,一字一句看了起来。字周围的留白处,还有凌槿妤娟秀的小楷批注,和东方千冉的字风格迥异。凌槿妤的字温婉如江南的小家碧玉,东方千冉的字一笔一划都刚正,转折处是暗藏的锋芒,笔锋处是天性的狂傲,字如其人,不错。 看了数十页,东方千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上书,推开房门,却恰好碰上墨卿:“你去苏公子那儿么?” “嗯。”墨卿不多言。 “我去吧,我药理比你通些,照顾起来也方便。” “方便你下毒?”墨卿开口就是刺。说完,又觉得不合适:东方千冉根本没有任何下毒的动机和意图,他知道,这话说的也莫名其妙。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我来就行了。”说罢,东方千冉推门进屋,并把门关上了。墨卿看着紧闭的房门,也回去了。 东方千冉换了盆水,又备了两桶水。用内力微热木盆里的水,初夏的井水还是微微刺骨的。东方千冉拿帕子一遍又一遍,轻轻擦拭着苏若衍的额头和掌心,擦了三四次,就停下,换一盆水,看几页书,再擦拭。半夜的时候,苏若衍的体温已经趋于正常了,东方千冉也趴在苏若衍的床边睡去。 清晨,苏若衍醒来就看见趴在自己手边睡着了的东方千冉,晨曦透过微开的窗户,打在她的脸上,眉眼间都染上了金色。光束中间有着灰尘在舞蹈,一切宁静又美好。 苏若衍控制着自己的半边身子不动,支起另半边身子,抬手摸了摸东方千冉的头顶,真实的触感,让苏若衍的心软了软。 ------题外话------ 总共二十个章节,十万字,平均一下,五千字每章也有了,开心 希望你们也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远道 东方千冉突然把双眉蹙起,两道皱痕破碎了恬静的睡颜。十年前苏若衍遇到的东方千冉还只是个小姑娘,过得顺风顺水,哪懂什么忧与愁,要学的学得会,和家人呆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突如其来的一场兵戎,把一个完美的七口之家打得支离破碎。那一夜的泪,是她十年来的泪。十年来的生活并不轻松,仅靠着手头残余的微薄的力量,本就还是孩子的四人组建起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与好友一起经营组织名下的产业。她面对再多的困难再大的苦,也只是皱皱眉罢了,假如要哭泣的话,她练武时生不如死的痛苦,怎么熬?每一次的提升都伴随着凤凰涅槃的痛苦,而再大的苦难,也过得去,皱皱眉就罢了。苏若衍抬手轻抚东方千冉的眉眼,轻轻按在皱起的眉头之上,想要抚平少女的内心。 不知道是不是苏若衍的心思起了作用,东方千冉的眉头轻而缓地解开,两股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梅香交织在一起,透着丝丝甜味。苏若衍俯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东方千冉的睫毛轻颤。苏若衍靠着坐着,看着缓缓睁眼的东方千冉,苏若衍笑了笑,一如外表的温润,一如内心的欣喜:“早啊。” 东方千冉看着晨曦下苏若衍温柔的眉眼,愣了愣神,为什么,那么熟悉?轻嗅了嗅,这香味也是熟悉,似乎,似乎比在战王府闻到的更纯正c自然些。意识到自己的愣神,东方千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两眼弯弯:“早啊。”心情出奇地轻松。 看着她娇憨的模样,苏若衍也弯了眉眼,刹那间,万物失色。公子如玉,世上无双。 在苏若衍的再三提议下,三人启程回京,只不过一路进度不快罢了。等到到京城时,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出发前往相国寺了。青云皇室都是在正式祈福地前一天到相国寺,并且在相国寺留宿。相国寺是青云国寺,因着来的都是贵客,不止皇家带来的侍卫将相国寺保护得严严实实,寺内的和尚不止武僧,都会些功夫,必要时可以自保,或者保护别人。相国寺的僧人习武是从青云开朝开始的,当时国基不稳,战乱纷纷,相国寺的一百零八位僧人全部脱下袈裟,披上战甲,保家卫国。三年后回来的,仅余八人,其中五人人也只是硬撑着一口气,把师兄弟的骨灰送回来,然后也踏上了黄泉路,登上了奈何桥。 门口站着王府的侍卫长,看到三人微微有些许错愕,也没多说别的什么,说是备好了热水,让绥靖郡主和墨将军洗漱,战王爷已经去了皇宫,到时候在城门口与他们汇合。 东方千冉只当侍卫长的错愕是因为看到苏若衍:“给苏公子也准备洗漱的热水和换洗的衣物。” “是。” 东方千冉走下温泉,温热的水包容了全身,一点一点,安抚着东方千冉疲倦的细胞。彻底地洗漱,让东方千冉觉得身体都轻了段,披上挂在架子上的衣衫,用内力烘干了头发,重新处理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换上了新的一身素衣白裳,裙角缀了一朵小巧似一朵的梅花,仿佛从梅花林漫步回来,簪一朵梅花簪,坠一副梅花坠,拿了几瓶药,先去看了看清羽,清羽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两人说了几句话,东方千冉就去找苏若衍了。 轻叩门扉,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推门进去,苏若衍恰立在窗边,发尚未全干,随意地披散于脑后,看到是东方千冉也是微微一错愕:“你来了。” “嗯。我来帮你处理伤口。”东方千冉一进屋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旧衣服,当时他们换下的衣物都没丢弃,而是带了回来。战王府的人虽然看这些衣服脏破,但也没自作主张地扔了或洗了。 处理完伤口,东方千冉先出去。苏若衍把一般的头发用白玉冠束起,一般披散于脑后。府门口,墨卿已经等着了,一身黑衣,头发扎成一束,用黑曜石做的发冠束住,风吹起,垂下的头发微动。 “我也骑马。”东方千冉看着府门口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说道。 “随便你。” 马车被拉下去,换上了一匹白马。 三人因为不能京城纵马,就牵着马走出城门。等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皇家的人还没到。现在出行的都是皇家的人,墨卿则被任命为保护皇家人的侍卫头领。其他也要一齐去上香祈福的大臣们则自己去,可以在皇家之前到,也可以在皇家之后到,但不能和皇家一起走。 东方千冉看向苏若衍:他为什么也在这里?既不是青云的皇室,也不算是青云的大臣,而且只有位列一品的大臣或者封侯封爵的才能来,苏若衍一个质子为什么会出席这些活动?假如青云皇室的活动他都出席的话,为什么前几天靖王受封大典和花宴的前两天没看见他? 苏若衍看出了东方千冉眼中的疑惑:“身在青云,自然要入乡随俗,青云皇帝自然也希望我瞻仰他们的光芒。前几日我有事,不在青云京城,狩猎那天才回来。”哦,原来是为了向这位南夏质子显示青云的威风。可,南夏质子那么自由的吗?看苏若衍不愿多讲,东方千冉也不多问。 城门打开,皇家侍卫先出来了,二十个皇家侍卫后是并排走的战王和靖王,在后面是一身红衣的韶华大长公主。大约是因为上山祈福,所以君韫枢穿的是偏淡的红色,好像红颜料中掺了些水,不再如嫁衣的鲜艳夺目,但也是正色。君韫枢之后就是一顶轿子,轿子里坐着当今的帝后,再后跟着的是牵马的皇子和坐轿的公主,最后又是四十个皇家侍卫。皇子们身边也跟着他们自己带来的侍卫。 待一行人出了城门以后,便停下来了。站在门口的三人向帝后的轿子行礼。 “免礼。绥靖回来了啊。”宫人微微掀开轿子的帘子,露出皇帝的脸,和战王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庞,因常年浸淫权势,带着和战王并不相同的压迫。 “是。”东方千冉低头拱手。 “平安回来就好,战王这些天可是把整个战王府都派出去了啊。” “绥靖无能,劳得义父和皇上如此挂念。” “掉下悬崖都能平安回来,怎么算是无能。南夏质子呢?” “臣在。”这声“臣”并非“大臣”,而是“俯首称臣”。 “嗯,回来就好。”皇上挥挥手,“启程吧,墨将军去最前面带队吧。” “臣遵旨。” “绥靖,来,和我并排走。”君韫枢向东方千冉招手。 “南夏质子和墨将军并排走吧。”帝后轿内又传出了皇帝威严的声音。 因为走在帝后之前,君韫枢和东方千冉并没有多聊什么。 相国寺坐落于京城城郊的景茗山上。经过几代皇帝的赞助,相国寺的规模也逐渐扩大,寺内和尚大约三百人。其中的远道大师是当代高僧,九岁辩倒相国寺内高僧,十一岁开始云游。 上山时,当当的钟声传来,雄浑有力,意境悠远。抬头,可见掩于暮色中的古刹,屹立千年,其中的一百零八位被供奉在皇家建造的祠堂,那一百零八位,为了国,破了戒,脱下袈裟,双手沾上了鲜血。传言,他们当日,将一袭袈裟脱下,叠得工整,放在佛祖面前,说道:“山河破碎,国家飘摇,何来静心礼佛?今愿一袭袈裟褪下,拿起刀剑,渡百姓些许平安。”沙场上,他们的英勇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经受训练的战士。 寺庙门口,方丈和一些已经到了的达官贵人候在门口,迎接皇家的人来。 众人稍事休息,可以趁着天色尚亮,四处走走。君韫枢稍稍整理了一下厢房,就走进抄经房抄经了,东方千冉对于他人的信仰虽抱有敬畏之心,但也不把希望寄托于其上。她就独自一人走到了相国寺的后山。相国寺建在半山腰上,差不多有半座山都是相国寺的。 山后有一片桃林,东方千冉走了进去,在一株桃花前站定,手指轻轻搭上花枝,微微压低了花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风微微掠过,掠下几片粉色花瓣,捎去别在东方千冉的墨发上,如振翅的蝴蝶,停落在东方千冉的白衣上。三千桃林,一素衣女子立于其间,无言与花相望。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琴音自花枝间穿过,缭绕在东方千冉身畔,巡音找去,桃花林中竟是藏了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两间竹屋,一穿着灰色僧衣的和尚坐在竹屋前抚琴。假如这和尚有头发的话,怕又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吧。东方千冉站在竹林与桃林的交界处,听完了一曲琴音。清灵如高山流水,清澈如天山泉水。一曲毕,东方千冉小心地提着衣摆打算离开,不愿打扰人家的清净。 “施主既然来了,何必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抚琴的僧人突然抬头。 东方千冉淡淡一笑,放下衣摆,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大师好听力。” “你知道的,相国寺的僧人皆习武。”那和尚淡淡一笑,如这竹子一般。 “但大师的修为似乎已经高于寻常僧人了吧。”东方千冉的虽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这相国寺的僧人的修为也是应该听不见的。 那和尚笑笑,不多言语。 “远道大师怕是在我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吧。”东方千冉也自顾自寻了棵竹子靠着。 远道的眼中没有出乎意料的惊讶,反而有着意料之内的淡定:“你刚进桃花林就知道了,所以用琴声引你过来。” “那大师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缘人,就想见见。” “既然是有缘人,何必故意相见。” 远道微一错愕,旋即又笑道:“你倒是和人家不一样。” 东方千冉笑笑,不置可否。看着远道桌上的酒坛子,东方千冉站在原地,扇了扇,嗅了嗅:“桃花醉,好东西。” “识货。”远道淡淡一笑。 “我记得没错的话,大师是出家人。”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东方千冉接上了远道的话。 远道一愣,失笑道:“你知道的真多啊。” “我还知道,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远道在东方千冉看来是俗世之外的人,从小在寺院里长大的远道,没有京城那些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对待他也是敛去了冷漠的外衣,多以调笑的口吻谈话。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远道,是个有故事的人。 远道淡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不然路就难走了。等你回京城的时候,送你两坛桃花醉。这相国寺,算了,你也不是适合这里的人。”对于东方千冉来说,下山的路自然算不上什么难路,只是远道以无心招待来客。 “这花c这竹子挺好看的,适合散散心。”东方千冉状似无意地四处看看:这儿挺好,我会有空来陪你说说话的。 “嗯,喜欢就来。”远道笑笑,看着远去的白色倩影,直到人走了还久久不能回神,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一摆,转身回竹屋。这桃花林和竹林都是有天然阵法保护的,一般人难以闯入。 东方千冉下山时,恰遇到正准备上山的苏若衍,苏若衍看到东方千冉微微有些吃惊。 “去找远道大师吗?”天快黑了,也不像是去赏花吧。 “嗯。” “他现在应该没精神见你。”东方千冉自然也看出了远道大师眉目之间的倦意。 苏若衍想问什么,但又好像明白了,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 “明天远道会来。”苏若衍开口。 “嗯。”东方千冉点点头,她感觉出了苏若衍和远道关系似乎很好。 “远道其实是个奇才。不止佛,琴棋书画c兵家政事都颇为精通。” “那他有没有想过还俗。”这是东方千冉内心的一个疑惑,远道看着就像是尘缘未了c六根未尽的尘世之人,为什么依旧皈依佛门。 “他不会还俗。”苏若衍说了这句便不再往下说了。东方千冉也不追问:有些东西是秘密,有些人陪着你过了,那么才能知道,等自己开口的话,除非放下释然,不然只能烂在心底。 苏若衍将东方千冉送到了她的厢房门口,便告辞了。推开门,里面立着身穿玄色长袍的墨卿。 “墨将军擅闯女子厢房,不太好吧?”东方千冉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 墨卿嗤笑一声,转而又换上狠戾的神色,闪身到东方千冉面前:“我问你,你把我叔公骗到华山村去,到底有什么意图!” 东方千冉后退一步,皱皱眉:“什么叫‘骗’?” “华山村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嗯?把我叔公叫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东方千冉,我是不是低估你了?”墨卿眦目欲裂。 “华山村我也是第一次去,我能知道什么?从我在那里的一天里感觉出来,那个村子有古怪,而我又不方便留在那里,叫墨叔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东方千冉不明所以,对着墨卿一次次的质问也起了些许怒火。 “你倒是和你那个母亲一样的狡言善变c心思歹毒!”墨卿既然叫出了“东方千冉”这个名字,这个“母亲”所指的自然不会是青州的云烟,而是她的母后——颜汧。 “你凭什么这么说!”东方千冉的眼神陡然一变,如发怒的狼,十年前大火中那个红色的身影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的母亲她不容许任何不知情的人诋毁! “她连自己身边跟了那么久的人都可以杀害,你说这是不是心思歹毒!明明被人看到了,还不承认,你说是不是狡言善变!要不是义父拦着,呵。” “怎么可能!母亲对于自己人是极其护短的,若非背叛,绝对不会伤他们分毫!” 墨卿一下子怒了,伸手掐住东方千冉的脖子:“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母亲叛主!呵,我父亲母亲所敬佩的东方乾c颜汧的女儿竟是这种人!不知道他们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寒心。” 东方千冉抓住墨卿的手,她知道墨卿因自己表意不清而错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本意是,母亲不会伤害自己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墨卿的力道很大,东方千冉一下子挣不开,只能双手死死扳住墨卿的手,母亲的冤屈尚未洗清,她不会对墨卿下杀手。 看着东方千冉渐渐一寸寸红起来的脸,仿佛与幼时看到的颜汧的模糊的脸重合了,墨卿眼底的嗜杀之气越来越盛。东方千冉心底暗道不好,墨卿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伸手抽下头上的发簪,击在墨卿的穴道上,墨卿吃痛收了手。 发簪抽离,一头墨发披散下来,东方千冉抚着脖子喘气:“你都在和什么人接触?”东方千冉有种直觉,墨卿被人下了药或者种了盅,而下药或者种盅之人很可能就是陷害她母亲的人。 “哼。”墨卿不回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踢了踢门走了。 东方千冉拾起地上摔成两半的发簪,找了块布包了起来,换了一只白玉梅花簪,打算去周围看看,不知道她刚刚和墨卿的争执有没有别人听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密室 不知为何,大多人都不在厢房。东方千冉皱皱眉,提了一盏灯笼,装装样子,她夜视能力不弱,除了那几次,她自己都不记得的那几次。东方千冉屏息,接受着从四处传来的声音,确定了人大多聚在一个方向。她提着灯笼走过去,那里围了几桌人一起吃斋饭。屏障的一边都是女眷,以皇后为首,刘德妃坐在她身边,浅笑吟吟。另一边则是男子。女子话着家常,男子举杯畅谈。东方千冉看着那些男子,基本上大人物都在,墨卿这时候不在场,不是平白惹嫌疑么? 她站在门口,还是刘德妃最先发现她:“这不是绥靖郡主么?你可算来了?墨将军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原来是去找她了。 “哦,刚刚碰到了,我先回房稍微梳洗了一下。”是实话,但也不是全部。 屏障另一边的男子也都注意到了这边,东方千冉只得走过去向皇上拱手行礼,之后便回到女子那边。君韫枢不在,东方千冉一下子不知道在哪里落座。 “绥靖,来,在本宫身边坐着。”皇后招呼站在身后的婢女加条凳子,添双碗筷。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东方千冉身上。 “皇后娘娘不用了,我去那桌坐一下就可以了。”东方千冉看向仍有一个空位的那桌,桌边坐着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即使有顾家的两姐妹,也总比坐在这桌有她母亲年龄大小的贵妇身边好。 刚刚进来的九公主听到东方千冉的话又退了出去。众人虽注意力都在东方千冉身上,却也注意到了进来又出去的九公主,君祲。 “九公主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呢?”又是刘德妃开口。 君祲转身施了一礼:“祲儿没位置了,自然就回去了,不想打扰诸位雅兴。” “怎么会没位置呢?祲儿的位置自然是排好的。”这次轮到皇后开口,说完又似乎想起什么,“绥靖,那是祲儿的位置。绥靖还是坐本宫身边吧。祲儿,去坐下吧。”皇后拉了拉东方千冉,让一旁的宫女摆座。 君祲施了一礼走到位置上坐下,看着周围人的反应,眼神暗了暗,在看不见的角落,如淬了毒一般凶狠。 东方千冉笑了笑,在皇后身边坐下。一餐饭东方千冉倒也算是落了个清净:众人因不熟悉,且不明白皇上对这个绥靖郡主的态度,对东方千冉倒也没什么话可多说。战王和韶华大长公主的护短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皇上态度不明,那么他们还是闭嘴好了。这一餐饭,东方千冉安安静静的,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在内心祈祷她们快点吃完,她好回去,看书也好,吃东西也好,都比在这里自在,哪怕是去陷阱里历险一番也比在这里听她们说些没意思的客套话要好。东方千冉的愿望很美好,她也实现了其中一个。 回厢房的路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逝,回到厢房,发现桌上摆着的向欧阳夏讨来的凌槿妤的书不见了踪迹。东方千冉咬了咬牙,明知对方是故意引她前去,为了凌槿妤的书她也不得不去。 一抹白色的身影顺着刚刚黑色身影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暗处的一人看着这一幕,阴森一笑。 不知道被引到了相国寺的哪处偏僻地方。黑衣人的轻功是极好的,一路疾行,她堪堪记住回厢房的路线,因为没有整座相国寺的结构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相国寺的哪里。 黑衣人突然停下了,把手中的书往后一抛,东方千冉跃起接住,黑衣人眨眼间便消失无踪,看来他对这里的结构很熟悉啊。东方千冉侧头,看见一幢隐于月色的建筑,那块牌匾上是三个大字“息灵堂”,那里栖息着的是相国寺在创国之初战死的一百零八位僧人,除了这一百零八位,其余人不得立牌于此。每年的国祭,全寺上下的僧人都要来此祭拜。那个人是故意把她引来这里的吗? 破风声响起,又一道黑影掠过,黑影身后跟着一道白影,黑衣人发现了她在这里,早早地扔了手中之物,消失在夜色中。 “苏公子?”苏若衍恰恰站在月光下,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庞上,如谪仙下凡。 苏若衍微微一愣,不动声色地收起刚刚那人扔来的东西,向东方千冉微微一颔首,缓缓走来:“郡主。” “苏公子也是被人引来这里的?”东方千冉看向“息灵堂”三个大字。 苏若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走吧,进去看看吧。” 两人推开门,木门轻声吱呀,月光倾泻如屋内,照亮了脚前的几块青砖,两道身影在月光的簇拥下挡住了些许青砖,竟有些神仙侠侣来这红尘游一遭,然后再回到天上继续快活。 两人越过门槛,进入到室内,转身轻轻把门合上,东方千冉从怀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墨蓝色的锦袋,取出其中的夜明珠,莹莹亮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息灵堂不算很大,往前走几步便可以看见九排牌位,每排十二个,恰好一百零八个牌位。走上前,聚着夜明珠,牌位正中间以正楷篆刻了他们的法号,右侧写了两列小字,分别是法名和两个日期。下方的日期应该是他们战死的日期,上方的,东方千冉算了一下年份间隔,或许是出生的年月。每一块牌位前敬着一件袈裟。自上到下,是按出生年月的前后来的。 “远山?”东方千冉看着最上排最靠左的那块牌位上的法号,小声地念了出来。就着夜明珠的光看去,至少一半的法号都是“远”开头的。看来大多数是远字辈的,可为什么远道······国初的战乱离如今少说也有一百年了,远道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东方千冉看向苏若衍,苏若衍和远道交情匪浅,应该知道些什么。 此时,苏若衍站在较远的地方,照在他身上的夜明珠的光已经比较微弱,他垂着眸,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东方千冉把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最后走到正前方,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的信仰是渡众生,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以他们的命渡了众生。当时那百来人的小队伍,灭敌不少。 息灵堂就看去的这么大,不知道那黑衣人为什么引他们来这里。 东方千冉聚着夜明珠,沿着息灵堂的墙走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回头,看见苏若衍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方千冉觉得奇怪,走上前去,一手搭在苏若衍的肩上,这一搭,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苏若衍在轻微的颤抖,而且手下的身体没有有内力的迹象。 东方千冉拧眉:“你怎么了?” “没事。”苏若衍的声音有些发虚。 东方千冉伸手捉住苏若衍的手腕,确实,此刻的他没有内力:“你的内力呢?” 苏若衍无力挣扎,原本是月底才会有的症状,如今提早发作,怕是因为受了伤还受了药物刺激吧。只是不知道,这症状要多久才会退去。他,会不会成为累赘。 “在的。”苏若衍抬眸,恰恰看见她锁起的双眉,“不在经脉里,在丹元里。” “你结出了丹元?”东方千冉微微吃惊。 大多数有内力的人,内力都在静脉内。很少有人结出丹元。丹元就像一个储存内力的容器,丹元的大小决定了可以储存的内力的多少。丹元在,内力不容易丢失,必要时刻还可以收敛内力。想来,这就是苏若衍这么些年来躲过南夏和青云皇帝的担心的方法吧。有丹元的人,才可以进行内力的传输。如若没有丹元的人被人传输内力,则很有可能,经脉尽爆,轻则成为废人,重则见阎王。若有丹元,则可把内力储存于丹元之中。丹元需要内力来筑够,内力输入时,即使容量不够,也可以缓缓扩大,丹元内的内力永远不会达到满的状态,每到一次,就化部分内力为丹元,确保内力是丹元内容积的五分之四。 “嗯。”苏若衍微微点头。 “那可以吸收内力吗?”丹元结到一定程度,可以把对方发出的内力攻势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内力。 苏若衍微微笑着摇摇头,其实本来他是可以的,只是······再来一次,他的选择也是如此,他不后悔。 “那也很厉害了。”东方千冉的眼神一黯,转而又担忧地道,“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受过伤,每月月底都会这样,内力被反锁在丹元内。” “可现在才二十三,要多久才会好?” “七天,往常都是二十六c二十七的,这个月提早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七天。” “和那配的不对的药有没有关系?” “没事的,只是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吧。” 看来是有关系的了,东方千冉皱眉:“你平常有没有在吃固经脉的药的?”经脉由内力来支撑,内力退去,经脉会一点点缩小,若内力突然冲出,经脉不一定受得了。苏若衍的情况想必也不能控制内力的流出。 苏若衍点点头。 “回去我给你再配一副。”东方千冉继续去找机关,“还有,别说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了。没什么累赘的。除了自己放弃,不会成为累赘的。” 苏若衍看着东方千冉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迈出步子。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不对了,不敢乱动,怕脚软摔倒,影响到东方千冉。如今调整呼吸,身体稍微有些劲儿了。 “这儿。”东方千冉蹲在地上,挥挥手,招呼苏若衍过来。谁知,苏若衍刚站到东方千冉站着的那块青砖上,以他们所站的青砖为中心的十字形排列的五块青砖飞速落下。原来的口子处又从侧面自动补上了空缺。 两人飞速下落,苏若衍伸手拥东方千冉入怀,一如从前。从前?什么从前? 苏若衍抱着东方千冉往壁上靠,想减缓冲劲儿,在快到底的时候,洞突然变宽,苏若衍的手突然收紧,自己身形一侧,垫在了东方千冉的身下。东方千冉的唇恰恰擦过他的脸颊,披散着的墨发覆盖在他的脖子上c唇上,痒痒的。少女自带的梅花馨香萦绕在鼻尖,一时间竟忽略了背部火辣辣的疼痛。 东方千冉用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墨发倾泻,四目相对。愣了半晌,东方千冉起身,蹲在苏若衍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势,还好苏若衍离开洞壁打算垫底时的高度不高,骨头没什么问题。东方千冉小心翼翼地扶起苏若衍,不满道:“我有内力,你没有内力,逞什么英雄?真是的!” 苏若衍只是笑笑,不说话。骨头虽然没伤到,后背的衣衫却差点被磨穿,背脊与衣衫的摩擦也导致背上红色的擦伤。 夜明珠也被摔碎了,发出破碎的幽光。东方千冉扶着苏若衍坐起来以后,走到夜明珠旁边,想把破碎的夜明珠收拢在一起照明。她只带了一颗。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滴血没入一块夜明珠的碎片,夜明珠发出的光隐隐带了蓝色。苏若衍的眸色深了深,她,还是中毒了么?是那次?还是那次之后? 东方千冉蹙眉,全身上下找了找,随意地撒了药,止了血。扯下外衫衣摆处一块碎布,用来装破碎的夜明珠。提起破布扎成的简易的袋子,抬头看看,洞深至少十米,抬头看走动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几块碎石,低头一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蹲下来,拈起一块扁平的碎石,在夜明珠的照应下,东方千冉翻来覆去地查看,又四处找找,还找到几块相似的碎石,拿了一块,走到苏若衍身边,和他身下的青砖,是同一种。可这块青砖上有明显的灰尘,看来在他们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了。 东方千冉先帮苏若衍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在把他的手架在肩上,扶他起来。 “这里明显有人来过,在我们之前。但不知道是生是死。我觉得死的可能性会更大。只是,为什么他会闯入息灵堂?也是被人引来的吗?这息灵堂下,到底藏着什么?”东方千冉一手扶着苏若衍的腰,一手提着夜明珠,沿着墙,慢慢地走着,“这里,肯定有通风口,不然,这里的空气,应该会有异味,甚至是尸臭。但,很显然,这里没有。还有一点,息灵堂的青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僧人补上的,还是因为机关自动补上的?假如说是自动补上的,那些青砖又藏在哪里?是我刚刚敲到的地面吗?它机关的开启,还需要一定的重量的吗?” 两人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面前一道石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东方千冉让苏若衍靠在一边休息,自己去找开启机关的关键。提着夜明珠一寸寸地寻找,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突然射出一支剑,东方千冉侧身躲避,箭却接二连三地射出。苏若衍一动,也有箭朝他飞来,虽然内力不在,但身手仍在,俯身躲开,不顾疼痛,快速起身,躲开飞来的箭。但终究体力不济,又受了伤,反应不自觉有些迟钝。东方千冉抽出发簪打飞朝着苏若衍面门飞来的肩。 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苏若衍有些愣神,不自觉摸了摸怀中的那支发簪。苏若衍想伸手去接那支发簪,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大地停止转动后,映入眼帘的是在微弱的夜明珠照耀下的怒气的小脸,铺散开的墨发如花般妖冶。周围箭的破风声退去,只余在幽光中的两人。 “苏若衍,你不要命了是吗?!”刚刚看到苏若衍愣神,东方千冉扑了过来,想到苏若衍背部的伤,旋身让自己做了垫背。 苏若衍一愣,突然笑了笑,坐起身,伸出手:“你的发簪。”莹白的发簪沾染了点点血迹,苏若衍的掌心被凌厉的风划伤。 看着苏若衍的笑,东方千冉愣了愣,接过发簪,拿在手掌,那已经有些干涸的血迹似乎在灼烧着她的掌心:“一支发簪而已,你知道你刚刚差点又被箭射死吗!” 苏若衍不答话,把她落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我帮你绾发吧。”静下来的密室,似乎氤氲着温馨。 东方千冉一愣,想了想还是把发簪递给了苏若衍。 墨发缠绕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之间飞扬,不稍片刻,便绾出了东方千冉之前的发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发髻。 “以前给女孩子绾过发?”东方千冉低着头给苏若衍上药,言语间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小心翼翼。 “你是第一个。自学成才。”语气带点小骄傲。 上完药后,东方千冉走到墙前,细细观察着刺入墙壁的箭,选了一根拔出,示意苏若衍让开,手中的箭脱手,直直刺入两扇石门的中间的缝隙。“轰——隆——”声中,石门打开了,眼前的景象,令两人都大吃一惊。 入目,是堆成山的金银珠宝,以金为主,门后的室内的墙壁上有油灯,左右各一排,橙黄的火光照耀着闪闪发光的金山,金山的顶端有两处小小的凹陷。丝丝冷气从室内飘出,两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东方千冉眯了眯眼——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金子?还有这几乎要渗进骨髓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灯需要加油,那就是有人进来,或者通过什么装置加油?但无论如何,油总是要人加的,不过加的方法不同罢了。寒气逼人,但火把又不灭。 “你冷吗?”苏若衍侧头,火光下的东方千冉的脸有些苍白,身体还有些微微发颤。 “你感觉不到冷气吗?”东方千冉只觉得那丝丝缕缕的冷气钻进了她的骨髓。 “有啊,确实有点凉。但,也不冷。”苏若衍微微蹙眉,似乎思考了一番,“你是不是中了寒毒?阴性的。” “是中了寒毒,至于是不是阴性的,不清楚。”东方千冉微微吃惊。 “月圆发作还是月底月初发作。” “月圆吧······”东方千冉有些小犹豫。 “吧?”苏若衍不解。 “我兄长帮我转移了大部分寒毒,我不会发作。他月月十五发作。” 苏若衍知道不是墨卿:“是阴性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我也中了寒毒,阳性。月底月初发作。”而且发作时极为霸道,若非有丹元,这身内力怕是早没了。 看着苏若衍不在意的模样,东方千冉的心微微一痛,那一下抽搐,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鞭挞:“那你······为什么不冷?”东方千冉微微打颤。 苏若衍用东方千冉入怀,她真凉啊:“阳性和阴性不一样。热的时候才是阳性最难熬的时候。阳性不怕寒,阴寒也不怕。阴性的怕阴寒,热不热都无碍。” 东方千冉也没拒绝,她能感受到苏若衍的体温,能听到他左胸口跳动的生命:“我们先绕过去吧。” “走哪边?”苏若衍内心有了个答案,但他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东方千冉退出苏若衍的怀抱,打了个寒噤,环顾一周,斩钉截铁地说道:“右。” “好。走。”苏若衍牵起东方千冉的手,走在前面。 东方千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那人似乎替她挡了些许寒意。 “说说你怎么判断的吧?”路很长,苏若衍找话说,想让东方千冉觉得不那么冷。 “左边的油灯的托上和下面的地上,有油渍。右边的没有。左边的灰尘多些。我想应该是因为左边的路,来加油的人自己都不敢走吧。” “那金堆上的两处凹陷你怎么看?” “像不像人的两个脚印。斜面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凹陷。”东方千冉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有对那些金银珠宝心动吗?” “都是些死的东西,还要拿命换,有什么心动的。” “那白送的呢?”东方千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 苏若衍止步,弹了一下东方千冉的额头:“东西需要自己争取。争取来的才心动。” 突然,东方千冉笑了一下。那一下,恍了苏若衍的神。 那堆金银珠宝背后出现了一堵墙。“看来我们没选错。”东方千冉的声音微颤。 苏若衍紧了紧握着东方千冉的手,突然止了脚步。所幸东方千冉和苏若衍本就走得不快,没撞上。 “怎么了?”东方千冉从苏若衍身旁探出脑袋,看到前方的路突然变宽,如一个壶一般,中间摆放着一具冰棺,“这是?” 苏若衍拉着东方千冉走上前两步,站在冰棺边:“是她。” “谁?”东方千冉看着睡在冰棺中的少女,面容恬静似入眠,是标准的江南女子,眉眼间都是抬笔描画出来的温婉。 “从前,远道想为她还俗;如今,远道因为她不敢还俗。”苏若衍也不明说,东方千冉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远道的心上人。 冰棺中躺着的少女是绵绵,这是远道为她取的昵称,记得远道当时说:“看你安安静静的,叫‘绵绵’倒是不错啊,哈哈,绵绵思远道,哈哈!” 绵绵涨红了脸:“你!你这个和尚,怎么,怎么这般······哼!” 至今,那人对绵绵下的诅咒都如魔咒般日日侵扰远道,夜夜回顾他和绵绵的往昔,天将破晓,梦境就转到了绵绵死的那一刻,日复一日。 “日复一日地折磨着自己。他想过着没遇到她以前的生活,却又固执地为她不肯还俗。这就是天才,一旦属于自己的意识开启,便无人约束。曾经,有个人约束得住他,现如今,也躺在这冰棺中了。越是放荡不羁的人,心中的执念越深。”苏若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远道的住处下?”东方千冉很怀疑,她觉得远道不会有有门口的那一堆害人的金银珠宝。可,这冰棺,肯定是放在自己放心的地方,难道······ “不是,这是被人移动过了。有人想要我们知道什么。”苏若衍轻抚冰棺沿,“绵绵,你且睡着,远道他啊,一会儿就来了。” 东方千冉的心突然微痛,她从苏若衍的轻柔语气中看见了那个为爱似癫似狂的远道,人前的高僧,人后的落单孤旅人。 “走吧。”苏若衍拉了拉东方千冉,突然放了手,脱下自己的外衫,看着磨得破烂不堪的后背,皱了皱眉,暗怪自己先前的莽撞,对折了一下,披在东方千冉身上,“将就一下吧。” “谢谢。”东方千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不知为何,越往前走,寒气越甚,东方千冉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动了起来,每动一下,都似乎用骨头在磨关节处的冰渣。脚步越放越慢,呼吸也越来越轻。道路不及刚才的狭窄,苏若衍挡不住多少寒气。 “冒犯了。”苏若衍突然转身,抱起东方千冉,他没有选择浪漫的公主抱,而是让东方千冉箍禁自己的脖子,自己右手的手臂托着东方千冉的臀部,让她不至于太累,右手握成拳,体现翩翩公子的风度,左手按在东方千冉的肩上,按住自己的外衫。 “谢谢。”东方千冉的头无力地搭在苏若衍的肩上,她的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微微张合间,吐出的声音如呼出的气般轻且弱。 苏若衍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东方千冉还能撑多久。 渐渐地,渐渐地,东方千冉的气息似乎更弱了,喷在耳边的气息都似有似无。苏若衍再加快了,一种恐惧感自脚底蔓延至头部,一种想抓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内心。“郡主!郡主!郡主!”他急切地呼唤。 “我,还在。”此时东方千冉的双眼只是半睁着,眼里的光不及往昔。 “郡主你别睡,醒着,醒着!绵绵的棺材被动了,远道肯定会知道的。远道在冰棺上加了什么,他一定会很快赶来的,你别睡!一会儿远道就来了,我们,我们很快能出去的。郡主!郡主!”苏若衍的语速飞快,说不出的急切。 “我,还在。我,不困,只是有点······有点累······罢了。”东方千冉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讲讲什么故事吧!要不,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东方千冉讲故事很吃力,但慢慢讲可以让苏若衍安心,知道东方千冉还撑得住。 “我啊我没故事五岁以前陪在我身边的,有哥哥:五岁以后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哥哥真的,没故事。” “那那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苏若衍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好啊。”东方千冉咧嘴微笑。 “十年前有个小男孩,刚刚从重伤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辆豪华马车上,豪华马车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家国的颜面。当时,刺客来袭,那些侍卫们只顾自保,弃那个刚刚醒来的小男孩不顾。这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明明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啊,就成为了英雄,救了那个小男孩。还笑着安慰那个男孩子。她说,不要觉得难堪,但也不要忘记这一刻之前的无助。明明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娃啊,说出的话却是这般睿智。你说,那个小女孩像不像那九天之上的太阳?温暖且耀眼。”不自觉,苏若衍唇畔边带了抹笑。 “这个故事,真熟悉。”东方千冉的声音已经近乎喃喃。 “小男孩还在几次偶然的机遇下碰到过那个小女孩,但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发现他。他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出历经大劫后的虚弱,却不见消沉。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依旧发着光,那是致命的吸引。如漩涡一般。年少时,历经人生大落,却未见消沉低颓之色,那份毅力与勇气非常人拥有,也鼓舞着那小男孩。”苏若衍微微眯眼,“那个小女孩,真的像太阳啊!” “嗯”东方千冉有气无力地哼哼,脑中一片混沌,无力思考,听到的也不知道被扔到了记忆何处,上下眼皮一点点地合上。 “阿冉!”苏若衍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急切之下叫出了东方千冉的本命,可现在的东方千冉根本无力思考,“远道!” 远道大师来了吗?她想回头看看,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力量似乎在一点点流逝,连眼皮都撑不住了啊。唔,真的真的好困啊。 忽然一道强光,东方千冉闭上了双眼。 ------题外话------ 关于绵绵的名字,还在想,要应景一点的。 在电脑的键盘上找到了省略号,感人! 新码了三千字,觉得剩下的还是去下一章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救人 睫毛微颤,睁开双眼,恰恰对上苏若衍澄澈双眸,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情愫的尾巴,捉摸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方千冉在苏若衍的搀扶下坐起身,环顾四周,屋内摆设素雅如远道的琴,干净如僧衣。 远道端了一碗药走来,热气氤氲,可见远道似乎丝毫不觉热。 “给。”远道递过药,被苏若衍接过。东方千冉伸手去接,却被苏若衍躲开:“你刚醒,还是我端着吧,要我喂你吗?”苏若衍的话合适且克己,毕竟在东方千冉的印象里两人并不是很熟络。恰到好处的关怀,不至使两人坠入尴尬的境地。 “谢谢。”东方千冉拿起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吹了吹,乖乖喝下。药一入口,东方千冉的脸色变了,五官因一种难以名状却又极其克制的情绪扭曲。好容易咽了下去,东方千冉眨了眨眼,似乎在平复口中翻江倒海的怪味。“大师熬药的手艺,”东方千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远道弯了弯嘴角,热气似乎又勾勒出那女子姣好的面容,克制地皱眉,却不曾明夸暗讽地埋怨他的药味道怪异。只是啊,后来,端着那滚烫的药碗,一勺又一勺,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地给她喂药,那眉头却不曾动过,悄无声息地睡在那里啊。嘴角的笑意浸满了苦涩,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身离去,却又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寺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你应该也要在的吧。”说完,转身离开。 东方千冉略一思索,垂下眼睫:“必要时刻,还需要大师的帮忙。”闻声,远道点了点头。 东方千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端过苏若衍手里的药,一口饮尽,然后呆坐了半晌,平复一下心情,下床:“你的手还是上点药吧。指腹上的伤,还是有点麻烦的。远道应该懂些医术,你问他要点药。若他没有现成的,来找我。” “远道不知道热的吗?”东方千冉嘀嘀咕咕。 “他习惯了。”苏若衍淡淡回答,那平稳的声线下又是多少的惋惜与心痛呢? 东方千冉一下子明白了。 “远道,给坛桃花醉吧!” “自便。” “哪儿?” “跟我来。”远道掀开帘子,朝东方千冉招了招手。 来到酒窖,远道指着那一坛坛的酒,问:“哪坛?” “最小那坛。” 远道眼里似乎盛了些笑意,说了句:“桃花醉。好东西啊!” 屋外,夜如泼墨的布悬挂于九天之上。疏星朗月,那一弯下弦月恰恰挂在天上,是子时。 足尖轻点,飞快地掠下山。苏若衍洗净了碗,看东方千冉已经走了,也找了一条小路下山。 寺里来过刺客,众侍卫c武僧都东奔西跑地找刺客。 “小姐小心。”“夫人快走。”······官家的女眷都被护着去往安全的地方。 “绥靖郡主呢?绥靖郡主不见了!”一声惊呼,细听,那声音下似有几分幸灾乐祸? “什么郡主不见了?” “来人呐,找郡主!” “嘿,别找了,我在这儿呢!”东方千冉翻身下树,手里提着一坛远道那儿拿来的桃花醉。飞下的那一下,倒真真有几分帝都女子所没有的侠气。 不巧,迎面正对上墨卿。 “郡主怎么在这里?”墨卿眯了眯眼。 “睡不着,到处走走。走到了这儿,看这书不错,提坛酒去树上喝,顺道赏赏月,看了那么久,月儿才刚上来呢,你们就来搅了。”说着,东方千冉笑了一下,眼里似乎有些水汽。 墨卿晃了晃神:“郡主莫不是没听见抓刺客的声音?” “唔,好像······”东方千冉努了努唇,想了一下,“还真没有。我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了。” “那郡主怎么才下来?” “这不是被你们搅和了嘛,心里不爽着呢,在上面平复了好一会儿呢。差点就忍不住折根树枝树枝下来打人了。” “郡主倒是个爽直性子。”从旁边走来的德妃掩唇一笑。 “什么爽直呐,我看就是没教养!大家闺秀的,爬树c喝酒c打人,成何体统!”跟在德妃身边的刘阮开口讽刺。 东方千冉微眯了眼:“我自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从乡野来的c得了战王赏识的丫头罢了。好容易赏月c喝酒的,找回了点睡意,昏昏欲睡着呢,被你们叽叽喳喳的,吵得头疼。墨卿将军在,害怕护不了你们周全吗?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比皇上更尊贵,刺客舍王杀卒?屁大点事就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这么些年在京城白待了?先生教你们的礼仪呢?”东方千冉开口就是一大通,把自己和他们划得清清楚楚,还拉上了皇上,一下子噎住了德妃和刘阮。刘阮哼了一声,跺了跺脚,扯着帕子和德妃走了。 “郡主。”墨卿出声。 “嗯?”东方千冉慵懒且无意地扫了他一眼,那是他此生不忘的眼神,是漫漫长夜最璀璨的星辰。 “郡主喝多了。” 东方千冉伸手打了个哈欠,嗅了嗅呼出来的气:“嗯?好像是的吧······”在喝第一口的时候,东方千冉差点骂娘,为什么远道的酒那么烈?!桃花醉不似果酒一般淡,但却是远远比不上白酒之类的。这酒,似乎比白酒还要烈上几筹!远道就是靠这酒挨过这些年的吗?失最爱的姑娘,喝最烈的酒。这酒,是不是还带着那姑娘的味道? 几口下肚,东方千冉确实有些醉了。二两白酒都不醉的她到是醉在这桃花醉上了。 “义兄喝酒吗?”东方千冉举起酒坛,笑了笑,那双眼里似乎映出天上所没有的灿烂星辰。 “你醉了,和大家聚到一起。”墨卿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双本就摄人心魄的眼。 东方千冉找了个门口的位置坐着,想避开所有的谄媚。酒太烈,东方千冉倚着门栏。旁边站着守卫的墨卿。突然一个人走到墨卿身边,轻声说了几句,顿时,墨卿周身戾气暴涨,瞪了身旁的东方千冉一眼,疾步走去战王身边,战王转身对皇上说了几句,随后皇上点了点头,墨卿转身就要走,东方千冉突然冲了上去:“墨管家是为了救我,如今他陷于危难,我有责任救他。” “你一介弱女子去了反倒拖后腿,存心添乱吗?”一旁的德妃开口。 “她是绥靖郡主,皇兄,臣弟信她,让她去吧。”若东方千冉留在相国寺内,他反而要担心这些女子的算计。 皇上略皱了皱眉,随后点了点头:“去吧。小心为上,不要逞强。” “多谢皇上c义父。”东方千冉转身小跑,想追上墨卿,可墨卿疾步快走,凭东方千冉小跑是追不上的。出了院子,东方千冉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提气施展轻功,追上墨卿:“皇上和义父都准许我跟着你去了。” 墨卿看了她一眼:“也是,你该负责。”说罢,转身施展轻功奔向已经叫人去牵的马匹。 东方千冉欲追,却被人一把拉住,转头一看,是苏若衍。 “你身子尚且虚弱,如何救人?” “因我而去的人,我必须救回来。这是我的原则,我会尽我所能护我的人周全。他们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你是绥靖郡主!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军队的,那么多人,你打算怎么办?” “尽我所能。”字字铿锵。 苏若衍松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掂了掂手里的她刚刚递给他的酒,皱了皱眉,似乎,少了一点? “苏公子,皇上有请。” “哦,好。”苏若衍借袖子挡了一下手中的酒坛,“烦请公公稍等。我回去一下。” “好。” 苏若衍放好酒坛,皱了皱眉,这下子青云皇帝是要把他看起来,疑心那些刺客是南夏的?拿他当挡箭牌?东方千冉那边,战王府的人在,应该问题不大吧······不行。一会儿怎么脱身? 转身又戴上温润的笑,跟着公公一起去面见皇上。 寺门口,东方千冉拍了拍一个侍卫的肩:“我去,你会去。” 侍卫纠结地看了墨卿一眼。墨卿看了东方千冉一眼,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众人翻身下马,摸着夜色,策马沿着山路下山,直奔华山村。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二日巳时末赶到了华山村的村口,恰巧看见里面的墨秋路过村门口,却不看一眼村门口。 “墨总管!”有人喊道。 “等一下!”东方千冉呵住众人,伸手拦住身侧准备冲进去的墨卿。 墨卿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里面有阵。”东方千冉看着里面墨秋,双眉微蹙。 “你觉得?”墨卿嘲讽似的嗤笑一声,“何必用‘觉得’?这不是你娘的娘家c你的外祖家吗?里面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 “我外祖家不在这里。”东方千冉皱着眉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回答着墨卿。这锅,她非得扔了不可。 “那是哪儿?你可别跟我说是青州。你我心知肚明,你到底是谁。”墨卿满脸嘲讽。 “一个岛上。”东方千冉扫视着周围。 “什么岛?” 东方千冉皱了皱眉,她已经十年没去外祖家了,因为不知道路怎么走:“千华岛。” “我听都没听过。”墨卿心里认定东方千冉是在骗他。 “你孤陋寡闻就别拿出来炫耀了。”东方千冉翻了个白眼,“还有,这人我会救出来,这几个侍卫留在外面,就我和你进去。” “你!凭什么听你的。” “你看看,”东方千冉望向村内,“这几个侍卫和那几个侍卫能力差不多吧。他们能困在里面,他们就能出来?” 墨卿思索了一下,转身对身后的人吩咐到:“你们就留在外面。” “到时候人出来你们别围上来,等到了都出去再说。”东方千冉补充道,对着墨卿的目光,东方千冉抬了抬下巴,“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说了我会把人救出来。出不来,我把命给你。” “废话那么多,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应该吃的差不多了。还不进去?” “把我马上的那袋干粮和那一大壶水带上,你先别进去,让我先进去。我先查看一下总的华山村的结构。” 东方千冉足尖轻点,借力上升,斜地俯瞰整个华山村,所幸村庄不大,不用很高,就可以把整个村庄的路看全。东方千冉并未逾越村门对上的线,她担心这个阵外面有保护罩,但不知道是方还是圆,不敢贸贸然行动。 看了一眼太阳,东方千冉把剑立在地上,看了影子的方向,收起剑,随后拿过墨卿手中的大水壶:“等我进去后,心里默数十个数,再进来。”说罢,义无反顾地冲进村庄里。 眼前太阳光一晃,睁眼,再次立起了剑,果然,影子的方向变化了一大截,转身,不是村门口,而是一排简陋的房屋。这排房子是在存边儿上,在它对面的房子也不曾有过变动。那么这个阵可能是整个旋转的吧。假如变来变去的话,墨秋的脸上就不止迷惘了吧。根据太阳,东方千冉大概可以判断出阵的转动方向,只不过这个阵转动的大致速度,还需要想个法子来测。 墨卿在心里以较快的速度数完了十个数,走进了村门口,眼前一闪,出现在了某路的尽头,背对着村边的房子,而他的右侧两步处则站了东方千冉。 “你来了。”东方千冉向他招手,“你把你默数的数字,再数一次,速度要差不多。” 墨卿努力地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默数,不会一模一样,但差不了太多。 “好,我们走。”东方千冉也不解释原因,自顾自分析,“我刚刚在看这个村子的路的时候,看见了墨叔和其他侍卫的位置。我猜是他们相对于假如静止不动的村子的位置。我根据你刚刚数数的时间,我离你的距离,结合刚刚在那头拐弯的墨叔,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我的猜测。那么我可以根据脑子里的印象和我推测出来的方位去找他们。从我上次看他们的时间到现在,间隔不长,我计划一条路线,运气好的话,能碰上个七七八八。跟我走。” 墨卿有点懵,这是什么脑子? 拐过刚刚墨秋消失的路口,他们很快追上了墨秋,让他喝了点水,吃了几口干粮就让墨秋跟着一起去找其他人。先找齐了人,再让他们休息,顺便解释一下东方千冉发现的出去的方法。 只能说,他们一起很好,一刻钟内,他们找齐了所有人。众人找了个宽敞的地儿,围成圈坐下,墨卿给他们分水和干粮。东方千冉也直接坐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墨发散了一肩。 “你这是个什么?”墨卿皱眉。 东方千冉不答,掂了掂手上的发簪,皱了皱眉:“你们谁带了那种细细的铁之类做的发簪,要光滑些的。”墨卿的头发只是用发带高高地束在头顶,并没有什么发簪。 “就你的了,拔下来借我用一下。”东方千冉拍了拍身侧侍卫的肩。侍卫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取下了发簪。 “谢谢。把头发披下来吧,扶着怪累的。”东方千冉接过发簪,摸了几下,似乎还满意,伸出右手,食指微屈,将发簪夹在关节上,屏息观察着发簪的变化。众人不知她在干什么,但也没去打扰。 过了一刻钟,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东方千冉还是盯着手上的发簪:“你们先睡两刻钟。稍事休息。” 两刻钟后,东方千冉准时叫醒了他们,脸上带了笑意:“给,你的发簪,谢谢。”那侍卫忙道受不起,东方千冉也不去辩驳什么,直接开始她的推理:“我们现在看到的太阳不是真的太阳,而是这个阵法的漏洞,光漏进来,所以里面比外面暗些。但既不能确定漏洞的高度,也不能确定漏洞的大小,而且即使侥幸跳出去了,也没有借力的地方,又会掉回来,所以这个漏洞不是合适的出口。 这个漏洞是会动的,但是是根据太阳的变化而变化的。镇动,但太阳不动。因而太阳对于地面的方向也改变了,这时影子就会和外面不同,我因此判断出阵子旋转的方向。是这个方向。”东方千冉举起右手,大拇指朝上,四指缓慢弯曲。“就是我手指弯曲的方向。” “至于我为什么判断是整个村子转动的,因为我简单观察了一下我所在的地方,整个村子我都逛过,相对的景物都没错,当然也不排除恰巧那一下刚刚重新对上。但,我看你们都没有一种惊,而只有一种迷惘,为什么走来走去找不到路的迷惘。 我刚刚估计了一下阵子转动一次,也就是从原始再回到原始的时间,是一个半时辰左右。但你们奔来跑去都没有找到村口,这点就很奇怪。我猜测,这是‘回阵’,在两个口之间绕来绕去,但始终找不到出口。回阵要破,有两个条件,天时c人和。天时即为时间对上,人和即为人数对上。我刚刚回忆了一下我逛村子的时候,我遇到了几个人,再核对一下我们现在的人数,至少少了一人。天时不到,人和不足,生门不开。” “那怎么办?” “我找我师兄来。”说罢,东方千冉闭眼,振动手腕上的金铃,心中默道:师兄速来,直接到阵子里来,找到村门口,然后等我们来,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东方千冉啃了几口干粮,带着人顺着路一起去找村门口。他们到的时候,欧阳夏已经到了。 “我们现在对着村门口,但是外面空无一人,而实际上我们叫几名侍卫等在外面,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遇上天时。那么稍等片刻,我估摸着大概还有一刻钟。来,把队伍站一下。根据阵子转动的方向,那么门的最左边最早对上,这里站的人多几个,然后依次减少,这样子应该是最快的出去方法了。我垫后。到时候我喊一,就最左的往前冲,别犹豫,知道了吗?然后我喊二的话,左边过来第二列就可以走了。第一列应该没走完,但不要停顿,记住了!也不要在门口停下堵住后面的人。”东方千冉吐了口浊气,眨了眨眼,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东方千冉看见了外面的人影,高声道:“一!” “二!” “三!” 而她自己则恰好掐在最后的关头飞了出来。她猜得没错,这一段速度会加快。也确实比一刻钟时间少一些。 “能撑住吗?可以的话,我们尽快往回赶。”东方千冉询问道。她怕自己,撑不住太久。 在当日晚上亥时末赶到了寺门口。 翻身下马时,东方千冉只觉得眼前的灯突然灭了,倒进了匆匆忙忙赶出来的苏若衍的怀中。 东方千冉迷迷糊糊地道:“八成把握,我赌赢了” ------题外话------ 推理那段,逻辑上c常识上可能会有错误,烦请指出,我可以改正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