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和尚做夫君》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漠北江南】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养个和尚做夫君 作者:茶闲旧客 文案 上一世劳累过度而亡,穿越成农家女后,杜鹃只想种个田做个饭养个娃。只是这养娃,得有男人才行啊。迎面走来个风流俊俏的小和尚,杜鹃眼前一亮,就是你了。 秦司隐:好怕怕,这个姐姐眼神要吃人。 杜鹃:别跑啊,小和尚。给你做媳fù要不要? 秦司隐: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姐姐你会吃我吗? 杜鹃:……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鹃,秦司隐,叶涤 ┃ 配角:叶天机,杜若, ┃ 其它: ================== ☆、第一章 老杜头的风流债 湄水镇杜家村。 杜老二家里人来人往,为的是他家婆娘今日要生了。 本来生娃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杜老二这个娃来的极为不易。成亲五年才有了娃,你说这是不是不容易。 要说这也不是杜老二的错,从村民的窃窃私语里可知,这是杜老二他爹,老杜头的风流债造成的。 杜老二的爹杜良荣,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塞外,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异族的女子,两人互生爱慕,便带回杜家村成了亲。 本来这也是一桩良缘,两人成亲后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人过得也是和和美美。 这女子名唤凤息,虽不擅和人闲聊,路上遇到村民也知道笑着打个招呼。 凤息拿出自己的私产,供应杜良荣读了两年书,后来托人说项让他在镇上的布店里做了账房。凤息在家里织布,然后拿到布店去卖。 由于长时间熬眼织布,凤息生了病,一开始没当回事,继续点着煤油灯在夜里熬,直到后来常常咳嗽的喘不上气,慢慢地开始下不来床。 偏这个时候,俊眉朗目的杜良荣在镇上安定之后,和布店老板的女儿开始了一段孽缘。这店家女儿小名唤作七七,生得倒真是娇俏玲珑。 刚开始出于愧疚,他还日日回家侍奉汤yào。后来看着妻子日渐憔悴下去,再看着七七眉目含笑,便再也没有回家的心思。 三个孩子都还小,凤息只得挣扎着下了床,拖着病弱的身子去求邻居帮忙。邻居怜悯她外地来的姑娘不容易,日常做饭时便多添了几把米,总算把三个孩子喂饱。 却说杜良荣日日和七七厮混,终于有一天七七的肚子大了起来。 布店老板自然是恼羞成怒,逼着杜良荣表个态。 杜良荣吃人家的饭,又顺带着吃了人家的姑娘,哪里敢说二话,只得诺诺着答应把七七纳为妾。 人家好好的姑娘哪里肯做妾,七七嚷着要把孩子打掉。杜良荣只得把话摊开:“不是我不想娶七七,实在是凤息她是一个修道的修士。嫁给我之前会下蛊会设阵,我哪里敢休掉她。” 布店老板惊了一跳:“那现在呢,还会吗?” “嫁给我之后说是诚心和我过日子,倒是没有再做过以前的事。”杜良荣抚了抚额头,思索片刻答道。 “再好的木匠三天不碰也手生,她既然这么和你说,你又怕她做什么!”布店老板半辈子沉浮,老了才来到这镇上安家,倒也是个有主见的人。 杜良荣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主见。布店老板娘张罗做了一桌好菜,杜良荣和布店老板商量了半下午,终于在日暮时分回了家。 孩子们听到声响,顿时跑出来扑向杜良荣。凤息只是抬眼看了看,便又翻过身去。 “凤息,你看我给你带了yào回来。”杜良荣带着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不用了,我这病是好不了了。”凤息压着咳嗽沉声回道。 “生病了不吃yào怎么能行,我这阵子也是店里太忙,才没有顾上你,这不,一忙完就赶紧回来照看你。” 凤息猛地睁开眼,熠熠生辉:“等我死了,孩子你要怎么办?” 杜良荣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吃了yào就好了,别瞎想,我这就去给你煎yào。”说完,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凤息长长地叹了口气,两行清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yào端了来,浓浓地冒着热气。杜良荣递到凤息手里:“快趁热喝吧,喝干净了,病也就好了。” 凤息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杜良荣低了头,才咳了一声开口道:“我们夫妻六年,我自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当年从归音山上下来,我师傅是劝过我的,只是我没有当真。如今看来,可不是同师傅说的一样,我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无人照拂,自己却不得不奔赴黄泉。师傅曾说过,到了这一日可以去找他,可是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老人家!良荣,你可知我有多恨么?” 杜良荣吓得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回道:“凤息,我,我……” “我自知死期将近,也不愿再做无谓挣扎,只是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必须答应我才好。” 杜良荣稳住打颤的双腿,缓缓点了点头。 “这三个孩子,你必须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们长大。” “这也是我的孩子,凤息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杜良荣鼓起勇气抬了头。 凤息不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命里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让我如何相信?”凤息目光如dú蛇一样刺向杜良荣:“做得到最好,做不到嘛,那个女人的第二个儿子会替你担了这罪孽。” “啊?” “第一个儿子已经在她的肚子里,我干涉不了。从第二个儿子开始,他们将再不会有后代。除非,有高人自愿减寿来破命。” “凤息,你……”杜良荣流着泪跪了下来。 “不要求我,我拼着魂飞魄散也要争这口气。你把他们三个平安带大,便是什么事都没有,权当我这辈子看错了人。不然……”凤息说到这里,使劲地咳了几声,眼见着就要倒下去。杜良荣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他突然回想起在归音山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走了,你欠我的,来生再还吧!”凤息挣扎着喝了那碗已经凉掉的yào,杜良荣去抢时,她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面上却是一片安详的笑容。 杜良荣办完丧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扁担,将三个孩子放到里面挑着,去了另一个镇上的集市。 五两银子卖了三个孩子。 他倒还记着妻子凤息的话,只是布店老板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来:“她要真是无所不能,怎么就没有救回自己的命呢!临死前吓你一吓你也信,还真是蠢得不行!” 杜良荣看向七七,七七扭过头去:“我可不愿意做后娘!” 三个孩子都懂事,不哭也不闹,只是怔怔地望着杜良荣。直到最小的孩子被买走,另外两个才抓着他的衣袖哭道:“爹爹啊,把弟弟要回来吧,我们很听话的,不会惹你生气的。爹爹啊,不要把我们卖了啊!……” 杜良荣如愿和七七成了亲,第一个果然是儿子。只是每每想起集市上孩子的哭声,他都是从梦中惊醒。 说与七七听,七七除了责怪他惦念前妻便不再理他。 杜良荣死于咳喘,同前妻一模一样的症状。他死的时候也是极为安详,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大儿子杜传忠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二儿子杜传贤果真成亲五年不曾有孕,更别提老三老四了。老三没有成亲,整日在外面晃dàng,老四媳fù倒是怀过几次,却都是不足月就小产了。老五是个女儿,嫁过去两年也是没个一儿半女。 七七已经是个老太太,这时才想起杜良荣当年的话来。莫不是这个凤息果真是个有本事的,生生斩断了自己的孙子辈? 七七是家中独女,父母死后家产都留给了她。因此,现在家里也是薄有余财。便和家人商议着,请了个风水师过来瞧瞧。陆续请了几个,都说是才疏学浅,七七以为是嫌钱少,要再加钱时人家却慌慌地跑掉了。于是,这成了老太太的一块心病。 去年春上,据传有得道的高僧云游至此,在湄水另一岸的一座破庙里栖身。七七听说后,忙张罗几个儿子去请。 高僧法号野云,生得清清秀秀,倒像是一个俊俏的小沙弥。 村民有说骗人的,七七也担心徒有虚名。不过,高僧言明不收银子,信则看,不信则走。 七七忙拉住他不让走。野云忙道:“老太太不必焦心,我这就帮您看。” 对着宅院看了半晌,最后却向着老二媳fù开了口:“给你一枚玉坠,戴在脖子里,切记绝对不能离身。明年此时倘若还没有,那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倘若有了却不幸小产,那此生也别抱希望了。” 却说高僧走后三个月,老二媳fù就有了好消息。 一家人自然是兴奋异常,却又想起高僧的嘱咐,这才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九个月呢。顿时,这喜悦就夹杂了浓浓的担忧。 老二媳fù也担心,却不害怕孩子小产。只觉得有了高僧的玉坠,这孩子铁定平平安安降生。要说老二媳fù这想法也不是空穴来风,人家怀了孩子都是害喜得厉害,她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事。莫说害喜,孩子听话的让人不敢相信。每每在她担心的时候,孩子会适时地拿小脚踢她两下。把老二媳fù激动得直掉眼泪:“这孩子懂事,长大肯定是个孝顺的!” 战战兢兢的十月怀胎,终于平安地挺到这年三月。正是莺飞草长,杜鹃花漫山盛开的春日。 杜老二站在门外,一颗心当真是七上八下。为了平安生产,老太太特意请了镇上最好的接生婆,就这样,杜老二还是吊着一颗心放不下来 “杜老二,要有儿子了!”有人看他紧张成这样,和他开起玩笑来。 老太太也是一脸笑意和人搭起话:“老大家的那个叫杜纪东,我这个孙子啊,给他取名叫杜纪西。” 话音刚落,有啼哭声从里间传出来。片刻后,接生婆一脸愧意地走出来:“是个,是个丫头。” 老太太愣了下,冷着脸转身出了门。 杜老二听到哭声也是一脸喜悦,知道是丫头后,往里屋瞅了瞅,沉沉地低下了头。 老二媳fù在娘家是长女,孩子生下来可把一众弟、妹们高兴坏了。他们才不计较是儿子还是丫头呢,忙催着唯一读过两年书的大弟,也就是孩子的大舅给取名。 大舅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后又低眉想了许久,终于进屋拿出毛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杜鹃。 ☆、第二章 村里来个小和尚 杜鹃心安理得地享了两年的宠爱。上一世的劳累致死让她耿耿于怀,自打发现自己穿越了,杜鹃就决定好好地重新活一回。别的不说,一定要有个和上辈子截然相反的人生。反正已经死过一回,杜鹃什么也不怕。 杜鹃娘也发现这孩子懒得出奇,能躺着绝不站着,能抱着绝不走着,东西不递到嘴边,她是宁愿饿着哭也绝对不会走两步自己去拿。 “咋养了这么个懒骨头?”杜鹃娘哭笑不得。 杜鹃吃得开心,躺在摇椅上吃吃地笑起来。 饮食自然不如穿越前的丰富,毕竟是古代,还是个历史书上不曾存在过的朝代。很多农作物还没有传进来,加上村子里并不富裕,尽管杜鹃娘竭力让孩子吃好的,杜鹃还是吃得连连摇头。 当然,唯一能让她满意的,就是这饮食是纯天然无污染。青菜也好,鸡鱼也好,都不是后世那样一嘴的饲料味。 可惜好景不长,杜鹃三岁的时候,母亲又给他生了个妹妹,取名叫杜若。外祖母那边的姨母舅母都相继有了孩子,这个时候杜鹃已经不再受宠,爹娘心心念念的都是想要个男娃。 大伯母先生下一个男娃,取名杜纪铭。隔了三天杜鹃娘生下二姑娘杜若,这下老太太彻底失望了,冷着脸骂了一句什么,就再也不愿过问老二家任何事。 家是早就分开了,杜老二还想同老太太缓和关系,奈何杜鹃娘是个有傲骨的,坚决不肯原谅老太太的辱骂讽刺。当着老太太的面放了话,您老就瞧好了,我就不信,我没有儿子命。 形势逼人强,杜鹃娘除了去田里耕作,心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生个男娃。杜鹃爹是个木匠,整日里也是从早忙到晚。杜若常常被爹娘遗忘,杜鹃看着可怜,纠结了三天终于还是决定带着妹妹玩。 杜鹃五岁的时候,有富商出了银子,在湄山脚下盖了座庙。村里人看着稀奇,这人是怎么想的,在这里起个庙,谁供得起那个香油钱? 没多久,没想到竟是野云道长带了个小和尚住了进去。 小和尚四岁左右,生得唇红齿白,偏偏整个人一副羞羞涩涩的模样。走到哪里都觉得稀奇,想问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和人说话。杜鹃觉得这小和尚蛮有意思,每次瞧见他都逗着玩。 野云向村里买了块地,也跟着村民一起下田。 村民不禁好奇起来:“好好的高僧,怎么改做农夫了?这是要还俗了吗?” 便有人和野云开玩笑:“大和尚,这小和尚是你儿子吧?” 野云念了声“阿弥陀佛”,对着村民解释道:“这是一位恩人的后代,恩人家中恰逢变故,这孩子无人照管,老衲这才把他接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杜鹃带着妹妹也下地帮着干活,见到小和尚用手笨拙地拔红薯,便走过去帮忙:“不是这样的,你要拿铲子先把土掘开,再把红薯挖出来。” 小和尚看了看,点了点头:“哦。” 杜鹃看他还是手生得很,问了一句:“你没有做过农活吧?” 小和尚张了张口,没说话,看着手里的红薯,又点了点头。 “你叫啥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你小和尚吧!”杜鹃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和尚被这笑声吓了一跳,抬头怯怯地瞅了一眼杜鹃,又低下头默默地开始挖红薯。 “喂,和你说话呢,小和尚?” “我叫司隐。” “你说的啥?你声音那么小,听不清啊。你看这村里的男娃,哪个像你一样,怎么像个女娃啊。” “我叫司隐。”小和尚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娃,把声音提高了些,杜鹃终于听清了。 “我叫杜鹃,就是杜鹃花的杜鹃。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替你打他。”杜鹃感觉这孩子肯定缺少关爱,一时引得她圣母心bào发。她一直喜欢孩子,上辈子还没有结婚,年纪轻轻就丢了命,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要自己的孩子。 嗯?说好的要慵懒地享受生活呢,遇到个小正太就丢了自己的信念。节cāo呢,杜鹃在心里默默地唾弃自己。 “我知道。” “你知道啥?” “知道你叫杜鹃。” “呆子。”杜鹃笑着骂了一声。 杜鹃七岁的时候,已经和司隐玩得很熟了。不过她还是习惯“呆子,呆子”地叫。司隐也不反驳,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 同村的男娃都嘲笑他,司隐也不吭声,只是一双小鹿般青澈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杜鹃。 真要命!这小和尚要是生在21世纪可不就是一个万人追捧的妖孽。杜鹃被那一汪水迷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 “真滑啊。”杜鹃默默地感叹了一声。然后,对着那群嘲笑他的男娃喊了一嗓子,一群人顿时呈鸟兽状。 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杜鹃的娘终于争了一口气,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 第二件事就是有富商出资在湄水镇办了第一个书院。 据说这是野云为了这里的孩子,特意去找的富商,家里有男娃的都送了去。 杜鹃也想去。 杜鹃爹娘自然不同意。 野云听说后,带着司隐来到杜鹃家。 “杜二哥……”好好的高僧为了司隐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农夫,和村里人也越来越亲近。 杜老二赶紧迎了上去:“野云道长,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来瞧瞧,你家大丫头去书院的事嘛!” “道长您也知道,家里这三个娃,这真是……”杜老二苦笑着摊开了手,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这样吧,大丫头去书院的银子我来出。你也知道司隐这孩子xìng子弱得很,我是想让大丫带带他,和大家熟快熟快。” 司隐也知道这关系着杜鹃的命运,眼巴巴地望向杜老二。 “这……”杜老二被一个小孩子这样瞅着,一脸的不自然。犹豫了半晌,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杜鹃娘。 “不光是银子的事,大丫在家里还能帮忙带带弟、妹,做做饭啥的。”杜鹃娘是个直脾气,对着野云解释道。 “这样啊。本来也不想麻烦大丫,只是这孩子也就和大丫熟快些,到了书院总怕被人欺负。要不这样,一个月给大丫一两银子,专门请她来护送司隐去书院,顺带也跟着一起念念书。杜二哥,您看这样行不行?” “道长您这样坚持让大丫去,大丫到底有啥不一样的?”杜鹃娘开始疑惑起来。 “早先我看杜二哥被人下了蛊,是个没有子孙的命。奇怪的是仔细一瞧却又发现杜二哥的富贵竟然从子孙里来。这才猜想是可能是有贵人降临,又怕这里底蕴薄压不住,才给了杜二嫂一个玉坠。” “你是说,这贵人是大丫?”杜鹃娘睁大了眼,惊讶地问道。 野云但笑不语。 书院名叫湄水书院,里面的孩子什么年龄的都有。 杜鹃已经算比较大的,司隐比她小了一岁,个子却比她高了一头。杜鹃以前喜欢摸他的光头玩,现在却是够不到了。 和尚上书院,自然惹得书院里的孩子们议论纷纷。司隐仍然低着头不吭声,杜鹃就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你个男娃,不会说句话吗,人家能说你就不能吗?人家欺负你也不知道吭一声,以后我还能跟着你一辈子不成?” 司隐还是不说话,只是抬起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杜鹃。 杜鹃看着他那张小脸,心一下子就又软了下去。 “好了好了,我都替你扛着。”杜鹃又摸了一把他的脸。这样的美色,又是个禁yù的小和尚,以后还了俗,不知道会便宜谁呢。自己倒是想收,不过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趁着现在年纪小,这油啊,能揩一把是一把。 “都别嚷了,听我来说两句。”杜鹃走到人多的地方,扯了一嗓子。 “杜大丫来了,快走。”人群里有人尖着嗓子跑远了。 “都别跑,我看谁敢跑!”杜鹃冷着脸又喊了一声。 顿时有胆小的哭出了声。 司隐躲在她后面偷偷地笑。 “你能来读书,人家小和尚为啥不能?做个和尚,还非要做一辈子不成?再说了,这个书院就是人家小和尚找人帮忙办的,你咋不知道感激呢。读书读书,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吧!像你们这种人,就是读书做了官,我看也是个贪官。小和尚你说是不是?”杜鹃回头问司隐。 司隐立即又回到一脸呆萌的状态。 杜鹃掐了掐他的脸,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呆子!” 司隐还是不说话,等她掐过,捂着脸小心地揉了揉。 杜鹃一下子被逗笑了。 “以后,这小和尚只能我欺负,你们谁要是敢欺负他,就等着好日子过吧!” 杜鹃撇下这一句话,领着司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鹃放下狠话,却不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还有强中手。 司隐上个茅房的时间,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杜鹃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不会还手吗?” 司隐嘴角还流着血:“打不过,他们人多。” “那你不会喊吗?” “他们不让喊。” “你个呆子!都是谁打的,快说。” “我都不认识。” 杜鹃咆哮了:“你啊你,我咋碰到个你这样的!” 辛辛苦苦穿越到这里,现在是爹不疼娘不爱,好容易瞧见个顺眼的小和尚,本想培养来做夫君的,没想到是这个货色。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杜鹃心里苦得说不出话。 哪个王八羔子这么贼,专门找了一帮生面孔瞅着自己不在的时候下手。 杜鹃决定一直跟着司隐。包括,上茅房。 司隐扭捏了半天,红着脸说了一句话:“这样,不好吧?” “废话,当然不好。你以为我乐意跑到茅房去逮人?那个王八羔子最好别让我遇到,不然……” 司隐脸上起了一层冷汗。 杜鹃果真跟去了茅房,司隐自然是安全出来了。 杜鹃顿时成了书院第一号名人,谁爱说啥说啥,反正她也不在乎。 男娃却受不了了,茅房门口站着杜大丫,这茅房还怎么上? 终于,有人出手了。 杜鹃这天下学前接到一张纸条,约她下学后湄水边打一架。 约架吗?杜鹃本来不想理他,眼风一扫,又看到下面说是他找人打的司隐。 好么,终于露头了。害得老娘在茅厕等了三天,那个味…… 别怪我下手太狠啊! 杜鹃正想着怎样一拳撂倒他的时候,扫到了纸条末尾的署名,叶涤。 叶涤是谁,湄水镇当之无愧的第一恶霸。 好嘛,要为民除害了。杜鹃卷了卷袖子,拉着司隐出了门。 ☆、第三章 珍珠与鱼眼珠子 杜鹃和司隐赶到湄水的时候,叶涤已经领着一帮人在那里等着了。 杜鹃和叶涤互不相识,不过略略一瞧也看出了彼此的身份。 “你就是,那个蹲在男茅房的杜大丫?”叶涤一副小痞子样,衔了根草懒懒地开了口。 “是你找人打的小和尚?”杜鹃上前一步,将袖子往上又捋了捋。 叶涤看到这个架势,也不再多话,对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摆了摆手:“给我上,打残了算我的,别打死就行。” 杜鹃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找死么,当我之前的跆拳道都是白练的?送上来的免费靶子,不用白不用。 叶涤前几天跟着自家做买卖的爹去了一趟外地,回来后听说杜鹃的名声已经压过他的,气不过找人把司隐打了一顿。 至于为什么不打杜大丫,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好男不和女斗么!为什么后来又和杜大丫约架,理由也是现成的。谁让她堵在茅房门口了,这不是影响男娃方便吗?叶涤觉得自己这是在为书院的男娃除害,一个女娃子这么嚣张可不是要教训教训? 只是,没有人教过他一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不过不用急,杜鹃用行动给他上了一堂大课。 杜鹃一把将司隐扔到一边:“好好呆着。”然后,就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战场。 五个人一一被撂倒,杜鹃冲着唯一还站着的叶涤笑着伸出了手:“来啊,让姐姐来教你怎么做恶霸!” 这绝对是一场战斗力悬殊的战争。按理说副将都已经挂掉,主将也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叶涤却是面不改色,瞅了瞅那些被撂倒的小跟班,对着杜鹃狂妄地开了口:“你一个女娃,再嚣张又能如何?今日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不过老话说得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呢。” 杜鹃有点发愣,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娃咋回事,难道家里有混江湖的,这行话说得可真溜。谁和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啊,揍你一顿看你还溜不溜! 想到这里,杜鹃对着司隐摆摆手:“过来。” 司隐目瞪口呆地跑了过来。一直知道大家都怕杜大丫,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杜鹃动手打架,一出手就撂倒了五个,这战斗力实在是…… “你说,要不要打他一顿扔到河里去?”杜鹃指了指昂首挺立的叶涤。这一刻,杜鹃想起了那些宁死不屈的烈士。 司隐看了一眼叶涤,又跑到湄水边认真地瞅了瞅,跑回来对着杜鹃摇了摇头:“不好吧,里面有鱼,会吃他的。” 叶涤撇了撇嘴:“这小和尚脑子有问题吧?……” “小和尚是你叫的么?”杜鹃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叶涤被这一眼瞧得心里发毛,压住恐惧暂时不再出声。 杜鹃的目光何以有这样的穿透力,这实在还是因为她懒。 平常村子里欺负小和尚的人多了去了,一个村子的她也不能动手打人家,那不利于村庄和谐发展。 于是杜鹃基本靠吼来吓唬那些男娃,不过时间长了太伤嗓子。 到后来,杜鹃发明了目光杀人大法。只要有人来闹事,她不打也不骂,只拿眼dú蛇一样使劲地剜人家,小孩子被这样的目光照shè,yīn冷冷地顿时感觉像遇到了鬼。 自从杜鹃成功地吓哭了一个平时嚣张的男娃,剩下的孩子只要一看到这目光,分分钟跑到气喘。 “罢了,扔河里还要把他捞出来。”杜鹃随手指了一个男娃:“你去找个绳子来,要粗的,越粗越好。” 被指的男娃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撒丫子就要跑。 “你要是不回来,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一次。”杜鹃喊完这一嗓子,看都不看他。 这男娃像被点了穴,顿时停了下来。半天后不见杜鹃再发话,才慢慢地挪了挪脚步,开始往前走。 “你叫叶涤是吧?”杜鹃走到他面前,顺手摸了摸他的脸:“这小脸还挺嫩的,你说你干啥不好,非要当恶霸。” 叶涤面部剧烈地抖了起来:“别碰我,你个丑丫头……” “就这胆子,啧啧……”杜鹃叹了口气。 司隐走到杜鹃身边,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瞅着杜鹃。 杜鹃发了半天愣,终于注意到司隐的目光。 “你咋了?瞅我干啥?”杜鹃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灰?” “没有。” “那你瞅我干啥?” 司隐不说话,脸上却是写满了委屈。 “别委屈,我这就替你报仇。等着啊……”杜鹃看到拿绳子的那个男娃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根粗麻绳。 “来来来,都过来……”杜鹃接过麻绳,喊他们几个到跟前来。 几人唯唯诺诺地围过来。 “把他给绑了,绑得越紧越好。”杜鹃拍拍手,走到一边去。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却都不动手。 “快点,绑好了早点回家。咋的,都不想回家了?是不是想去河里扑腾去?”杜鹃凉凉地开了口。 几个人为难地看着叶涤,叶涤闭着眼:“听杜大丫的,赶紧绑吧,再不绑天都黑了。没啥大不了的,今天哥几个倒霉,明天多带些人,路上截着他们两个死命打,打残了还算我的……” “吆吆吆,你还做着美梦呢?”杜鹃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不仅不责怪这些跟班,还能这么安慰他们,这孩子长大了还真不得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绑好了,夹杂着叶涤辨不出调子的小曲。 “你们回去吧,叶涤是吧,以后见着小和尚知道绕着走了吧!” “哼,谁绕着走还不知道呢。”叶涤被绑着依然不卑不亢。瞧见杜鹃没反应又对着司隐又开了口:“一个男娃整日跟在女娃后面,也不知道羞!” 司隐瞪着他不说话,杜鹃拉起他:“快走吧,都绑了你还想怎样?有些人天生嘴就是贱,不用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他计较。老话说得好,人贱自有天收。” 司隐把她拉到河边,杜鹃摸了摸他的头:“呆子,你不是自己要跳河吧?” 司隐一挥手,把她的手打开。杜鹃感到莫名其妙,看到他的脸上隐有怒色。 “咋了?替你报仇你还不高兴了?”杜鹃又笑着上去摸他的脸。 司隐这次抓住了她的手,一只手从河里舀了一捧水泼到杜鹃手上。 杜鹃这下明白了:“不就是洗手么,我自己洗。” 司隐不松手,将她的手直接摁倒水里,拿手使劲地搓起来。 杜鹃瞪了他一眼:“搓疼了,不会轻一点吗,平时也不见你那么大的劲。” “脏了,洗干净。”司隐一边低头继续搓一边回道。 “哪里脏了?”杜鹃想这孩子可能第一次看打架,给吓着了。 “你摸了他的脸。”司隐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杜鹃:“……”谁来救救我? 回到家里,正赶上杜鹃娘和杜鹃nǎinǎi在吵架,两人骂起架来真是不分伯仲。 小和尚一脸无知地问杜鹃:“她们在做什么啊?” “吵架啊你个呆子。”杜鹃踮起脚,敲了敲他的头。 “为什么啊?”小和尚继续求知。 “因为我弟弟想吃红薯,我娘今年没有种,就偷偷挖了我nǎinǎi家的,然后被她知道了。然后,你就看到了……” “她们这样,好丑。”小和尚看了半晌,终于下了定论。 “是啊,女人成了亲就变成这样了。”杜鹃叹了口气继续给他科普:“有个很厉害的人写了一本书,在书里面他说过,女孩子是珍珠,要是成了亲就失去了光泽。等到变成老太太啊,就成了鱼眼珠了,连光泽都没有了。” “你老了也会变成这样吗?”小和尚问杜鹃。 “我才不想变那么老呢,老了讨人嫌。”杜鹃想起上辈子,许多老人年纪大了儿女不愿意管,有的老人受不了就自杀了。 “那你是想一直做珍珠吗?” “是啊,小和尚真聪明。”杜鹃又揉了揉他的脸。 “可以一直做珍珠吗?”小和尚眨了眨眼,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傻,不变老就好了。” “怎么才能不变老啊?” “当然是红颜薄命。额,就是很年轻很美丽的时候死掉就好了。” “那你还是变成鱼眼珠子吧,我不嫌弃的。”司隐面上有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悲伤,默默低头想了想,又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看杜鹃。 “真是个呆子。”杜鹃笑出了泪。 第二日,杜鹃领着司隐刚走到书院门口,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领头的赫然是昨晚被绑的叶涤。 “一、二、三、……三十……五十……”杜鹃拉起司隐的手:“快跑!” “跑?”司隐一脸懵懂地看向杜鹃。 “你傻啊,八十个人,你打不打的过?” “干啥要打?”司隐继续十万个为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绑人家了?” “我没有绑他啊!” “那你去吧,呆子!”杜鹃松了手,将他推开去。 司隐停住脚步:“你也没有绑他啊,是他们自己绑的。” 杜鹃:“……”我的命啊,怎么就这么苦? ☆、第四章 叶涤家的后花园 杜鹃发现司隐完全没有跑的意思,索xìng也停下了脚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呆子被打吧。 自己穿越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哪里有钱花,好不容易有这个好差事,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再说,同在一个小镇上,还真是那句老话说的,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叶涤也追的气喘吁吁:“我说杜大丫,你跑个啥,老子又不打你!” 杜鹃像被踩了尾巴:“你个混球,说谁呢,你谁老子啊,信不信老娘真把你扔到湄河里喂鱼去!” “别别别,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不过杜大丫,你可,你可真能跑,我不过和你商量个事,你至于,至于这么不要命地跑吗?”叶涤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商量就商量,你带这么多人可不是要搞事吗?快说,啥事?” “好事。我这不是建了个斧头帮嘛……” “斧头帮……哈哈哈哈……”杜鹃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叶涤感觉到莫名其妙,却发现她已经笑弯了腰。 “……杜大丫你笑个啥?”叶涤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没啥。斧头帮,然后呢?”杜鹃想起了周星驰电影里的斧头帮,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 “现在,帮里已经有八十个兄弟了。鉴于你昨天的表现,我郑重邀请你加入本帮,出任副帮主。”叶涤一洗昨天的吊儿郎当,显得格外认真。也许,他的志向在这里?杜鹃瞅了瞅他,又看了看小和尚,眉间便染了一层愁色。 有组织能力,又爱刷qiāng弄棒,以后实在不行还能混个山贼当当。这小和尚,可不就是活活饿死的命。 叶涤以为她在犯愁司隐,忙开口道:“小和尚也可以加入的,只不过就是普通兄弟了。” “谁让你喊小和尚的?”杜鹃皱着眉瞪他一眼:“不许乱喊!” 叶涤在一帮兄弟面前失了面子,倒也不当回事,可能这孩子从来不知道面子为何物。 他只是瞅了眼小和尚,自言自语了一句:“本来就是小和尚。再说,你还不是天天这么喊,轮到别人就不行了!” “我说,你昨天是不是被绑傻了,我可是个女娃,你昨天不是还说我不该嚣张吗?怎么,今天改注意了?”杜鹃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在这个架空的世界,她一向信奉拳头里出政权。 叶涤纠结了一下,还是给她解释道:“本来我是这么认为的,还想着今天半路上把你们两个教训一下。不过我二叔说了,不能轻看女子,江湖上也有许多厉害的女侠,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你二叔倒是个明事理的人。” “还用你说,我二叔也是个厉害的大侠。我二叔还说,女子要是有条件学些什么,说不定比男子还强呢。只不过,很多人都重男轻女罢了……”叶涤谈起他二叔来是滔滔不绝,看得出来这孩子十分钦佩他二叔。末了,又学他二叔长长地叹了口气。 杜鹃算是明白了,这孩子的行话说得这么溜,想必也是拜他二叔所赐了。有时间,还是要认识认识这个二叔,别是沽名钓誉才好。 “要我进去也可以,你们可不能欺负小和尚。”杜鹃金口玉言,一槌定音。 晴川历历,芳草萋萋,自这一日杜鹃正式出任斧头帮有名无实的副帮主。正帮主自然就是叶涤。 下学后,叶涤邀请杜鹃去他家里坐坐。 杜鹃狐疑地看着他:“坐什么?” “帮里加入新人,自然得庆贺一下。” 小和尚一脸期待地看着杜鹃。 “这呆子……”杜鹃叹了口气,答应了。 杜鹃到了叶府才知道,叶涤作为镇上第一恶霸已经够低调了。 从外面看是普普通通的宅院,里面却是另有一个世界。想来是主人偏爱清雅,府里处处是青竹素菊,倒是少了惯常的富丽堂皇。 爷爷是前朝的帝师,据说因为朝内势力纷争辞了官。父亲为了避免和皇室有牵连,转行做了茶商,本是一本万利,他却宁愿小富即安。二叔是江湖人称“神算子”的叶天机,一把清风剑也是舞得潇洒肆意。更别说相继嫁入豪门的姑姑们了,这是妥妥的官三代啊! 杜鹃望着叶府后花园的一池荷花开了口:“我说,你家这么厚的背景,干啥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湄水镇呢?你爷爷脑子怎么想的?” “我爷爷说,这里安稳。京城繁华倒是繁华,不过危险得很,说不好梦里都能丢脑袋。” “你们也都愿意在这里呆着?”杜鹃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小孩子正是爱热闹的时候。 “爷爷说了,谁想去京城就和他断绝关系。我三叔去了,还坐了官,我爷爷就不要他了,说他死了也不能埋入祖坟。” 杜鹃:“……”这个画风清奇的老头,改日一定要见上一见。 杜鹃眼光一转,瞧见一片菊花迎霜而开,颇有几分东篱老先生的意趣。 “想要出头,都要自苦么?”杜鹃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你说菊花?”叶涤迷惑地问了一句。 “可不是。都说菊花淡泊名利,不与百花争艳。那你说,她特意选了个百花凋零的季节开花,难道没有想让人记住的意思?” “我又不是花,我哪知道。”叶涤有点发懵。 “不管她有没有这么想,的确是被人记住了。如果她选择开在春光里,那么多的花,她又不像牡丹芍yào,谁能知道她?做人也一样,自身条件不好,还想要出人头地,不吃苦是不行啊。” “那梅花呢?”司隐傻傻地问道。 “梅花么,出身好,又肯吃苦。你看到了冬天除了她还有什么花?秋天除了菊花总还有桂花吧?你要是把菊花放到冬天,她可是受不了那个冷。这也是命,不服不行。”杜鹃说完,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未落,却有一声赞赏凌空而来:“说得好!” 杜鹃顺着声音瞧过去,发现前面的亭子里有白衣的男子遥遥举杯示意。 叶涤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二叔,你在家啊?”又对着杜鹃兴奋地解释道:“我二叔平时都不在家的,你们真赶巧。走,我带你们见见我二叔。” 司隐向亭子里望了一眼,跟在杜鹃后面闷闷地说了一句:“回家。” 叶涤发挥主人的作用:“小和尚你是不是饿了?喜欢吃什么,玫瑰卷要不要?”说着吩咐人上了一碟点心。 司隐摇了摇头,对着杜鹃重复了一句:“回家。” “来也是你让来的,这才转了多大会,又要走,你可真能折腾人。”杜鹃随手拈了一片玫瑰卷放到嘴里,遥遥地对着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以示歉意。 叶涤自然是想挽留,二叔好不容易在家,他们都还没过去见见呢。 杜鹃大手一挥:“改日吧,反正这园子又跑不了。小和尚累了,要送他回家去。” 司隐一路上都不说话,脸沉得能下一场雨。杜鹃逗他:“是不是看人家住得舒服,心里不好过?” 司隐回过头:“才不是呢,我家比这好多了。” 杜鹃心想,这小孩还真倔。于是安抚了他一句:“是是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司隐急得面色发红:“我是说真的。” 杜鹃拧了他的脸一把:“好好好,是真的。看这小脸,嘴上都能挂个壶了。” 杜鹃有时候希望他快点长大,这样自己就能和他正常对话了。毕竟自己是一个八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心。可是有时候想一想,长大了可真是没意思。为名为利,纷乱不休。 夫子讲授的是《诗经》 ,杜鹃上一世偏爱古典文化,背诵一篇《关雎》根本不在话下。 叶涤本来是跟着家里的私塾读书,看着书院热闹,硬是跟了来。此刻听到杜鹃背得这么熟,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杜大丫,你行啊!” 杜鹃谦虚地笑了一声,深藏功与名。 小和尚也是个学霸,这让杜鹃略吃惊。不过想来野云应该早就给他启过蒙了。 杜鹃发现自己的书啊,笔啊,经常会不明不白地失踪。想要找时找不到,过了一天却又回到了自己的课桌上。 杜鹃和司隐一商量,决定来个守株待兔。 两人趁着别人方便的时间趴在窗外,没想到却是把叶涤抓了个现行。 叶涤难得的期期艾艾:“杜大丫你不大气啊,不就是,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 杜鹃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哦。” 倒是把准备了好大一番话的叶涤堵了个结实。 杜鹃自然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她不喜欢小孩子的恶作剧。 叶涤第二日来的时候带了一大袋点心,课下给同学发了个遍,独独把玫瑰卷留下来给杜鹃。 杜鹃不接,司隐却伸手接了来。 叶涤高高兴兴地走开了。 杜鹃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把这当作了道歉? 司隐捏起一块玫瑰卷,巴巴地往杜鹃嘴里送:“等我长大了,天天给你吃玫瑰卷。” 杜鹃咬了一口:“那还不把人死。” 司隐懵懵地看着杜鹃,什么是死? “吃多了不腻啊!”杜鹃点了点他的额头:“呆子!” 二缺儿童欢乐多。叶涤想当然地认为,杜鹃已经接受了他的道歉。再上课的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拽她的头发。 杜鹃懒,一头长发难打理,她像前世一样随便挽了个卷。 叶涤找到了好消遣。 杜鹃回过头,狠狠地瞪他一眼,对上的却是一副嬉皮笑脸。 索xìng不去理他,小孩就是人来疯。 却有一日,杜鹃练大字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浓焦味。 司隐坐旁边,忙拍她:“火,火……” 杜鹃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叶涤抓在手里,发尾是星星点点的火。 叶涤一瞧见她回头,立刻松了手。 杜鹃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熊孩子,真当老娘好欺负的吗? 一块板砖厚的书,随着杜鹃的的愤怒值,在空中完美地画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嘭”的一声,砸到了一个物体上。 此物体,正是叶涤。 叶涤鬼哭狼嚎了一嗓子,顿时把假寐的夫子惊醒了。 “那个谁,站出来。不好好写字,你这娃是想干啥?”夫子拎着戒尺,一脸怒色地走过来。 叶涤捂着头站了出来,一脸的痛苦相。 “为啥不好好练字?说!”夫子将戒尺抖了抖。 “她打我……” “谁打你,说出来,一起受罚。”夫子左右瞅了一眼,瞪着叶涤开口道。 “夫子要打你……”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隐小声地提醒杜鹃。 ☆、第五章 讨媳fù与吃饱饭 杜鹃抬头时,发现叶涤已经被夫子拎到前面了。只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她,却是少见的青澈纯净。 夫子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杜鹃:“到底是谁,让他也到前面来受罚。” 杜鹃被盯得不好意思,蓦然想起了上一世那些调皮的小男孩,总是爱捉弄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叶涤,不是这么早熟吧?再说,自己也没有什么让他喜欢的吧?杜鹃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便将这念头丢到一边去。 不就是受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娘才不怕呢! 在她起身的时候,司隐拉住了她,一脸无辜地开了口:“夫子,是我!”夫子瞟了他一眼:“别捣乱!” 杜鹃再次起身时,听到了叶涤的回答:“没有谁,是我没注意,撞上了桌子。” 夫子悻悻地抽出戒尺:“手来!”狠狠地抽了三下:“我叫你不好好念书,不好好念书还满口谎言……” 杜鹃心里“咯噔”一下,让别人代过,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夫子的怒意显然不是凭空而来。 杜鹃丢开司隐的手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夫子已经气呼呼地发了话:“下去吧,等我见了你爷爷再和他说!”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叶涤低着头,慢腾腾地走了下来。 杜鹃回过头,赔着笑低低地问了一句:“疼吗?” 叶涤这才抬起头,哑着嗓子回了一句:“不疼。” 这一年是成历四十一年,杜鹃九岁。国泰民安的日子到了头,干旱第一次降临到大秦王朝。 有人说,这是秦氏气数将尽的节奏。大秦建国三百五十年,也有过繁盛的时候,如今确实是在走下坡路。 成历三十七年,太子秦域因病亡故。自那之后,皇权争斗越来越严重。年迈的延兴帝久卧病床,再也无力约束三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有人说,太子就是被三个弟弟暗害的。还有人说,老皇帝也是被自己的儿子下了yào。 不过,百姓可是没有闲心管这个。他们要cāo心的首先是填饱肚子。 陈年的麦子早已经卖掉,换作了一家人的花销。留下的,堪堪够支撑到新麦子收割。 然而,干旱来了,这一年基本是颗粒无收,这是百姓始料未及的。 有人就开始埋怨起党政者,各种教派也开始活动起来。 起初,有银子还能买到粮食。杜鹃给司隐当保镖,多多少少也攒下了一些。此时,都被杜鹃娘逼着jiāo了出来,说是杜鹃弟弟一直嚷着饿。 谁不知道饿呢!杜鹃连着三天吃不饱,精神便萎靡了不少。学堂是早就不去了,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管学问呢。 司隐端着一碗粥慢腾腾地走了进来,还没递到杜鹃手上就被杜鹃娘夺了去:“小和尚真好,还想着弟弟呢!” 小和尚愣愣地看着,杜鹃弟弟狼吞虎咽地喝完了这碗粥。 纠结了半刻钟,司隐终于开了口:“这个,这个是给杜鹃的……” “给大丫不就是给宝宝的吗?”杜鹃娘笑着收了碗,递给司隐。 “杜鹃,杜鹃还饿着呢!”司隐急着喊了出来。 杜鹃娘对着司隐瞅了半晌,一脸笑意地开口道:“不想让大丫饿着?那好,你回去和你师傅商量商量,讨了大丫做媳fù吧!” 司隐愣了愣,望了望杜鹃,终于对着杜鹃娘道:“好。我回去和师父说。” 小跑了两步,又回头傻傻地对着杜鹃笑:“我,我一会再给你送碗粥。” 杜鹃看着他走远,对着一脸满足的杜鹃娘说:“他就小屁孩一个,你没事逗他干啥?” 杜鹃娘不乐意了:“小屁孩?小屁孩咋了?你又多大,给他做媳fù正好。人是傻了点,又是个和尚,唉,这都不算啥,能填饱你肚子就行了呗!等你嫁过去,别忘了添补添补家里,你看看你弟弟都瘦成啥样了!” 杜鹃瞅着明显胖得不成样的弟弟,并没有说一句话。 野云看着司隐一脸慌张地进了屋,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啊急成这样?” 司隐脸上红红的,来不及把碗放到桌上,对着野云满含期待地说道:“我,我想讨杜鹃做媳fù……” “嗯?你知道什么是做媳fù?”野云疑惑着问道。 “杜鹃娘说,做了媳fù,杜鹃就不会挨饿了。” 野云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你啊,真不像你爹的儿子。你爹爹当年如何惊才绝艳,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这样。要不是我亲自接你出来,我还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 司隐并不懂师父在感慨什么,只是一心想着杜鹃还饿着,要赶快讨来做媳fù才能让她吃饱饭。这样,她弟弟也就不能抢她的粥喝了。 看着师父半天没反应,司隐上前抓住了野云的袖子:“师父……”他并不会撒娇,也知道这就是撒娇。野云看到这样,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小子,你不知道,和尚不能讨媳fù吗?” 司隐睁大了眼睛望着野云,仿佛在问:“为什么呢?” 野云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你看,师父也是个和尚,是不是就没有讨媳fù?” 司隐也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那杜鹃还饿着呢……” 野云劝他道:“你下次悄悄地把她喊过来,让她在这里吃饱不就行了!”心里却想,这场大旱不知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媳fù自然是没讨成,杜鹃娘也没有勉强。因为这个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了。粮商大量囤积粮食,都想着发一笔横财。官员呢,也都是自扫门前雪,唯恐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将来的新皇。新皇不登基,谁也不敢抢着立这个功。 延兴帝在病床上挣扎着下了一道罪己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三个皇子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官员纷纷开始战队。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对了三世繁华,赌错了那就是株连九族永世不得翻身。 太医说皇上也就是这一两天的光景,三个皇子开始轮流侍奉在床前。侍奉是假,得到传位诏书才是真。 冷宫的皇后也着一身素衣来到床前。她是先太子的生母,先太子因病亡故后,她被送到了冷宫。 三个皇子虚虚地行了个礼,假模假样地回避了,走之前都对着大太监林保寿使了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延兴帝在林保寿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皇后的手:“岚音,你,你可怪我?” “臣妾知道皇上保护臣妾的苦心,从来不曾怪过皇上。只是,只是格外思念皇上和域儿……”皇后提起这个,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域儿……”皇上低低地自语了一声,对着皇后嘱咐:“我眼看是不行了,你还年轻,一会随着小林子去宝隐寺。不管谁争到皇位,你都不好过啊。你到了那里,直接找野鹤禅师……” “臣妾陪着皇上,哪里都不去。”皇后正言说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皇上,域儿去了,修尘呢,他,他也真的葬在火里了吗?” 皇上沉沉地叹了口气:“域儿,慕屏和修尘,他们一家三口也算团聚了吧!” 皇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就修尘这么一个骨ròu……” 杜鹃懒归懒,饿肚子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说,除了自己还有一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妹妹杜若呢。 杜鹃娘抠着一点粮食抖抖索索地全背着给了儿子吃,好像这两个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嗯,自己的确不是她亲生的,只是可惜了杜若。 司隐倒是想让她吃饱,杜鹃也不傻,人家一点粮食勉强够吃,自己时不时地去蹭饭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哪还有蹭饭还带上妹妹的,杜鹃只得带上杜若出去寻吃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湄水镇就这一点好,既靠着湄山,又临着湄水。 这一日,杜鹃带着杜若,后面还有一个非要跟着的司隐,一起去湄山上挖野菜。 “看好啦,这种,就是这个暗红色的,像马齿一样的叫做马齿苋,是可以吃的,我们今天就挖这个菜吧。”杜鹃先挖了一棵给两个人做示范。不是她喜欢吃这个,实在是那些什么荠菜,扫帚苗还有别的上一世爱吃的野菜,要么这个时代没有,要么这个季节没有,要么就是早就被人挖光了。 三个人正拿着小铲子挖着,突然听到一阵喧嚣。杜鹃凝神听了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便又继续低头挖起来。 唉,人家姑娘穿越过来都是为王为后,再不济也是吃喝不愁的千金大小姐,自己这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么一个好出身! 正想着,却有声音在耳边过来:“杜大丫……”杜鹃想事情出了神,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她直起身瞟了一眼,发现是数日不见的叶涤。 “你来这里干啥啊?”杜鹃拿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他发问道。 “你们,是准备吃这个?”叶涤不答反问道。 “不然呢,哪个像你一样,不愁吃不愁穿的。我们缺衣少食,可不就得吃这个。”杜鹃调侃他两句,又低下头继续挖起来。 叶涤向身后的一帮人摆了摆手,他们便散开了。叶涤便对着杜鹃道:“我们本来是上山打鸟的,既然碰到你们,哪有不管的道理。这样吧,你们也别挖了,这个也不挡饱,不如跟我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杜鹃摇摇头:“还是别了,能吃一顿还能一直吃不成?就这么先凑合着填饱肚子吧。现在都缺粮,估计你家也不富裕。” 叶涤忙解释道:“我家也做些粮油买卖,暂时不缺粮食的。吃一辈子我打不了保证,这干旱总也有结束的时候。今天既然遇上了,就当我邀请你们去我家坐坐。上一次走得急,啥也没看好。” 杜鹃还是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心酸地想,看看,看看我把自己弄得多惨,都到了要人救济的时候了。果然是,无底蕴不穿越啊! 叶涤经常跟着父亲跑买卖,惯会察言观色,见杜鹃这里说不动,索xìng拿杜若开了口:“你看,这是你妹妹吧,你自己能吃野菜,你妹妹还这么小,哪里吃得下野菜。你看,小丫头都瘦成什么样了。” 杜鹃闻言瞅了瞅杜若,小丫头果真是一脸菜色。要说这个世界杜鹃跟谁最亲,第一个是司隐,第二个就是杜若。司隐是因为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小正太萌萌的谁都喜欢,偏偏他又那么听话,常常跟在自己身后,时间长了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杜若呢,纯粹是因为有了弟弟之后,自家娘再也不管她,杜鹃看不过,既当姐又当娘地照顾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娃,又怎么忍心让她吃苦受罪? 杜鹃犹豫了片刻。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叶涤已经拉起了杜若:“走喽,去我家吃饭去。” 杜若不走,只看着杜鹃等她表态。小姑娘也是被忽视惯了,连句话都不爱说。 杜鹃看着有点心疼,一时心软点了点头。这时瞧见杜若脸上有了丝喜色,自己一瞬间便也看开了。想那么长远干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刚走到叶府,迎面碰上白衣的男子,也就是叶涤的二叔叶天机。 叶涤高兴地打了声招呼:“二叔你在家啊!” 叶天机点了点头,对着杜鹃开口笑道:“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啊!” ☆、第六章 被暗杀的小和尚 杜鹃抬起头看了看,笑着喊了一声:“叶大侠!” 叶天机也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这边请……” “有啥不敢当的,只要是混江湖的,我都会喊大侠。” 叶天机:“……” 为着上次没有游尽兴,叶涤做主又将这场小宴摆到了后花园,正是叶天机上次饮酒的亭子。 四菜一汤,分别是清蒸鱼、四喜丸子、醋溜白菜、麻婆豆腐和枸杞乌鸡汤。白面馒头另放在白瓷盆里,满满地堆出了头。叶涤给下人使了个眼色,又端上来一大碟玫瑰卷。 “怕你们饿得急,这都是早先备好的。厨房还在做着别的,一会儿就上来。”叶天机怕是觉得不够他们吃,对着叶涤道:“你再去催一催。” 杜鹃忙摆手止住他:“不用了,这就够了,已经够麻烦的了。” 叶涤却是人影一闪,已经跑远了。 叶天机看了看杜鹃:“让她们先吃着,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杜若眼巴巴地瞅着白面馒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白面味了。不过却没有动手去拿,直到杜鹃向她点了点头,才开心地动了筷子。 司隐低着头,不吃也不说话。杜鹃只得嘱咐他:“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司隐看了眼叶天机,点了点头。 杜鹃笑着问道:“叶大侠,有啥事非要单独和我说啊?” 叶天机也笑着调侃道:“姑娘不会是想一直这样无所事事吧?” “嗯?你哪里看到我无所事事了?不就是蹭了你一顿饭嘛,至于这样教训人?” “姑娘误会叶某了。叶某只是觉得,姑娘身负天命,岂能一直这样隐于乡野?” “哈哈,真好笑,叶大侠哪里看出我背负天命了?都说大侠是神算子,难道就是这样的神算?”杜鹃心里惊了一跳,仍然是面不红心不跳地继续chā科打诨。 “zhēn rén面前不说假话,叶某的意思,姑娘想必心知肚明。姑娘看这大旱已经延绵了一年,大乱之期不远了。到那时,姑娘还能置身事外吗?” 杜鹃摇了摇头:“叶大侠真是高看我了,别说天命啥的,我一个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农家野丫头,有啥能力去管天下乱不乱的,叶大侠想来是认错了人。” 叶天机也不生气,只是苦笑了一声:“姑娘别赌气,叶某也不勉强姑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姑娘过来寻我。” “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你做啥?” “叶某不才,想收姑娘做弟子,习练武术。” “你不是有个喜欢舞刀弄qiāng的侄子吗?” “叶某看中的是姑娘身负天命……” “好了好了,大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也饿了,要去吃饭了。”杜鹃摆了摆手,走开了。 这个大神棍!杜鹃一边走一边暗暗地骂道。 叶天机看着她走远,一边笑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杜鹃走到亭子里,正好瞧到杜若的狼吞虎咽。一扫盘子,四菜一汤已经空了,馒头只剩下一个,只有玫瑰卷知道她爱吃没有动。 “都是你吃的?”饶是杜鹃在前一世见多了种种吃货,也被杜若的战斗力惊呆了。 杜若一边吃力地咀嚼着咽下去,一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小和尚呢?”杜鹃看向呆呆发愣的司隐。 “我不饿。”司隐声音像飘的一样。 “你又咋了?”杜鹃摸了摸他的脸。 “我想回家。”司隐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好好好,咱们吃完就走。”杜鹃拍了拍他的肩。 叶涤和叶天机都赶了过来,叶涤身后的下人又端了两盘菜来。 “来来来,都赶紧吃吧。”叶涤招呼杜鹃。 叶天机看着他忙东忙西,笑着和他开起了玩笑:“小涤,你平时可没有这般殷勤啊。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叶涤立刻红了脸,急急地解释道:“哪有,她是我们帮里的副帮主,我才没有喜欢她呢……” “哦?原来你不喜欢我?”杜鹃尝了一口新上来的茄条,模糊不清地问道。 “你这么丑……”叶涤立刻反击道。 “我哪里丑?我丑吗?”杜鹃疑惑地望向周围的人。 “不丑,好看。”司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闪了过来,对着叶天机耳边说了几句话,叶天机面色大变,立刻站了起来。 片刻以后,他神色缓了缓,对着杜鹃开了口:“皇上驾崩了。” 杜鹃脑子懵的一声:“啊?” “离大乱不远了,姑娘好生保重。叶某先告辞了。”叶天机神色沉重,提起脚飞一般地远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杜若从盘子里抬起头来,看几个人都不说话,又把头低到盘子里去。 回去的路上,司隐沉默不语。杜鹃心情也有点乱,总觉得现在的平静会被打破。走到湄水边的时候,忽然闪出来一群黑衣人,对着三个人开始乱砍。 杜鹃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直到杜若哭出了声,她才慌慌地喊了一声:“快跑啊!” 几个孩子哪里能跑的过训练有素的杀手,转眼之间,杜鹃肩上已经挨了一刀。莫不是真要再死一回?杜鹃模糊间看到了黑白无常的身影。 不要啊,我还没有好好享受够呢。杜鹃心里哀嚎一片。英雄呢,快来救美啊! 司隐却是一声不吭,将袖子里的一个什么东西随手挥了出去。转眼间,这东西就飞上了天,闪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就在杜鹃挨了三刀,司隐受了四剑,杜若挣扎着爬到湄水里时,救兵终于来了。 杜鹃倒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野云,然后她就放心地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黄昏,杜鹃感觉脑子还是昏昏的。司隐却是立刻就跑了过来:“师父,杜鹃醒了!” 野云走到床前:“大丫醒了?还疼不疼?” 杜鹃挣扎着坐起来:“我没事,小和尚咋样?我妹妹呢?” 野云给她解释道:“司隐没事,伤的比较浅,你又替他挡了两刀,他现在上了yào已经没大事了。若丫头跑到了水边,也没受什么伤。反倒是你,要好好养一养。” 杜鹃放心了,又安然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杜鹃喝了yào,野云又帮她肩膀换了yào,顿时感觉好多了。 司隐从脖子里掏出一枚玉坠:“这是我娘给我的平安符,送给你保平安。” 杜鹃不接:“没事,我命大。你娘给你的你还是好好带着吧。” 野云神色变了变,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司隐急了:“你不敢要?” “我有什么不敢要的,就算是玉玺,我想要照样接过来。”杜鹃怕司隐担心,和他开起了玩笑。 “好,你先接着这个。等我长大了,把玉玺拿回来送给你。”司隐信誓旦旦地说道。 “呆子,你知道玉玺是做啥的,还拿过来送给我。”杜鹃摸了摸他的头:“好,我接下了。” 野云把司隐指使出去给杜鹃娘报信,又让杜若出去买排骨补身子,自己却是留在屋里和杜鹃两两相对,神色是难得的严肃。 “大丫,这次是司隐连累你,真是对不住你。” 杜鹃忙摆摆手:“道长别说这个,本来你给我银子,就是让我保护他的。” “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关于此事,你不要多问什么。在你父母面前,也不要多说什么。这个,你能做到吗?”野云虽然不好意思,面色却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 杜鹃想了想,大概是司隐得罪了什么人,野云带着他来避难,不小心被仇家发现过来寻仇。上一世枉活一世,她最收益的一个宗旨就是,不是自己的事,不要多cāo心。 “道长多虑了。别说这和我没关系,就是亲生父母,心里也有点自己的秘密吧。道长放心,我保管自己的嘴和百福宫的银子一样严实。” 百福宫,是前朝贵妃娘娘的寝宫。据说她贪了众多宫女太监的银子,据说合起来能再造一个皇宫。等她倒台时,皇帝派人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藏在了哪里。 野云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受伤的yào和补品都由我来出。除此之外,我还会单独留给你一份银子。你爹娘那里,也由我来说。” 杜鹃回了句:“有劳道长了。” 野云走之前对着她嘀咕了一句:“怎么看也不是九岁的孩子啊!” 杜鹃当晚回到了自己家,不知道野云怎么和爹娘说的,反正他们是一脸喜色。 “大丫,以后还要好好看着小和尚,等以后长大了,就直接嫁给他,也不用你娘我cāo心了。”杜鹃娘心心念念的就是把杜鹃嫁出去。 杜鹃不说话,装着犯困闭上了眼。 “好了,别说了,让大丫睡一会吧。”杜鹃爹帮她拉了拉被子,又顺手拉走了杜鹃娘。 杜鹃是半夜被惊醒的,光着脚出门看时,只望到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像是有预感,她急急地跑过去,果然是司隐家起火了。 杜鹃不顾拉着她的杜若,固执地跑到火光前。 火势灼人,杜鹃要冲进去时看到有一群黑衣人从里面冲出来:“人已经死了,任务完成。撤!” ☆、第七章 杜鹃第一次相亲 杜鹃赤着脚,在这片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院子前站了好久好久。 等醒悟过来时,她拉着杜若一起去里屋找司隐和野云的尸体。 杜鹃的手冰凉,杜若惊恐地睁大了眼:“姐,他们都死了。” “死了也要找出来。”杜鹃的声音异常地平静。 可能杜鹃爹娘也想起了野云给的好处,同两个女儿一起去里屋扒拉出两具烧焦得辨不出面目的尸体。一大一小,恰恰是野云和司隐。 一家人连夜起了两个新坟,葬了野云和司隐。 杜鹃娘念叨道:“这世道真是乱了,都说好人不长寿,可不是这样嘛!” 杜鹃爹拉住她:“好了好了,咱走吧。让大丫和小和尚再说说话。”说着又望了望杜若,杜若听话地跟在后面。 “唉唉,可惜了。他们家那么多的银子,要不是把大丫嫁过去多好!”杜鹃娘感慨道。 “你就知道把孩子嫁出去,她才多大点。有银子也得有命花才是。要是听你的,说不定现在连大丫也没了。”杜鹃爹想不明白都这会了,自家媳fù还在念叨人家的银子。 “你说,他们到底得罪了啥人,非要把他们杀了?还有啊,他们家的银子你说还在不在?”杜鹃娘又想起这桩事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杜鹃爹心想,能得罪这样狠dú的人,想来小和尚他们也不是普通人。自己一家都是老百姓,这样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月亮西沉,天快要亮了。杜鹃手里握着司隐送的玉坠,呆呆地立在他的坟前。 杜鹃十岁的生辰刚过,新皇就登基了。 先皇有四个皇子,二皇子就是先太子,早已经亡故。大皇子是个直xìng子,在先帝驾崩后直接率兵包围了皇宫,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他,被一帮大臣所不齿。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联合拿下了大皇子。 剩下的就是这两个人的争斗了,众大臣又是一次新的站队。却没料到,朝堂上四皇子直接对着三皇子跪下了:“三哥是长又是贤,怎么说这皇位都该是三哥的。臣弟愿以三哥为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三皇子也是大吃一惊,面上仍然是一派兄友弟恭:“四弟这么说真让为兄羞愧,这皇位三哥真的不能做。” “放眼皇室,这皇位也只有三哥堪当大任。三哥若是不同意继位,臣弟就长跪不起。”四皇子说完又对着附属自己的臣僚道:“从今日起,谁要在我面前提一句皇位的事,影响我们兄弟情谊,别怪我不念及昔日情分。”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四皇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丞相尹暮出来打圆场:“两位皇子,万不能这样相谦。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今天这样想来也探讨不出结果。不如两位殿下回去细细商议,明日朝堂上统一了想法再行决策。” 三皇子回去之后一脸喜色,高高兴兴地赏了整个府里的人。 三皇妃沈宜秋出身于前朝太尉府,算得上世代书香。听闻朝堂上消息后,她惴惴不安地劝三皇子:“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四殿下对皇位的痴迷人尽可知。如今他要让出皇位,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觉得实力不如我罢了。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把这皇位让出去?”三皇子面上有了怒色。 “妾身就是这个意思。与其在皇位上战战兢兢,不如安然地做一个贤王。容妾身放肆,殿下斗不过他的。”三皇妃声音沉静,并没有丝毫恐惧。 “放肆!”三皇子把案上的书掷了一地。 “妾身所言,句句属实。信言不美,古今亦然。”三皇妃盈盈地跪了下去。 “你去佛堂静静心吧。”三皇子说完,提脚向张侧妃的院落走去。 三皇妃沉默了半晌,起身披了个黑色斗篷,连夜去了四皇子府。 第二日,三皇子登基,年号顺昌。 第三日,三皇妃自请去了宝隐寺。 第四日,朝廷为了皇后人选,开始大张旗鼓地选秀。 杜鹃又是三天没有吃饱了,这次再也没有谁给她来送一碗粥了。 杜鹃娘也有自己的想法:“这都第三年了,谁知道还要再旱几年。手里有点银子,不还得揣着等好年景。” 好年景在哪里,谁也说不出来。家里除了杜鹃弟弟,基本没有谁能吃饱。当然,饿得最厉害的还是杜鹃和杜若。照杜鹃娘的说法:“反正是别人家的人,早早嫁出去完事。” 杜鹃继续领着杜若去挖野菜,去河里捉鱼。只是,身后再也没有那个沉默地跟着的小和尚。 杜鹃以为这已经够惨惨了,却没想到更惨的还在后头。 杜鹃领着杜若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自家亲娘:“娘你在这干啥?”杜鹃吃了两条烤鱼,也有心情招呼下她老娘。 “我啊,还不是在等你们嘛!大丫,可有个好事要跟你说。”杜鹃娘手舞足蹈,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春光。 “哼,轮到我能有啥好事?”杜鹃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显示着她的不相信。 “可不是好事,我拿银子给你俩报的名,你说是不是好事。”杜鹃娘说起银子,那可真是ròu疼。 杜鹃心中警铃大作,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自己娘啥样自己最清楚:“快说,到底啥事?”杜鹃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这年头,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的那太常见了。杜鹃娘还没走到这一步,无非是因为野云之前给了她不少银子和粮食。 除此之外,估计也为了杜鹃警告了她几句。而现在,野云已经不在了,谁能保证她娘不会做出这黑心的事来! “哎呀,说了是好事,大丫你别急嘛。这不是皇上登基了嘛,听说原来的皇后犯了错被关到寺庙里去了。现在,皇上可不是要选秀,选个合心的做皇后嘛。我一听说这个事,赶紧去县里拿银子给你们买了两个名额……” “你是我俩的亲娘吗?这样黑心的事都能做出来!杜若才多大,你让她进宫可不是去送死?”杜鹃面色发黑,显示她的怒气已经到了顶峰。 “你咋这样说,我不是也为了你俩好。宫里咋不好了,谁不说宫里好?”杜鹃娘高高兴兴地来告诉她们好消息,没料到两个女儿竟然还要怪她。听到杜鹃这么质问,她也忍不住动了气。 “宫里好,你自己咋不去?”杜鹃把杜若拉到身后,又呛了她娘一句。 “你个赔钱货,你还上劲了不是?要不是看你还能挣点银子,我早打得你认不出你亲娘。现在老和尚小和尚都死了,我看谁还能拦着我!”杜鹃娘说着,从路边抽出一个枝条,照着杜鹃身上“唰唰唰”地打去。 杜鹃一边把杜若推开,一边仰了脖子痛斥她娘:“你就黑心吧,你要真把我们送到宫里,我们两个就自杀。妃嫔自裁是大罪,要株连九族的。到时候我们死了,你以为你就能活?” 不是她心里遵循孝道对她娘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实在是因为,不管怎么说,她娘养活她这么大,也没有整天打骂过她,眼前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况下她还是不忍心动手。 杜鹃娘听了,顿时就收了枝条:“你说真的?” “不信?你去县里问问就清楚了。好好的,我骗你干啥。”杜鹃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裳开口回道。 “我那个天啊,我的银子啊,你们俩赔钱货,是非要把我的银子耗干啊!”杜鹃娘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地上嚎了起来。 杜鹃一阵无语,和杜若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去扶她。 杜鹃想起了叶天机的话。在这个乱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自己一个女子,还真是难以自保。就算有点拳脚功夫,你还能斗得过官府? 自己那个娘,这次丢了这么多银子,铁定不会善罢甘休。保不好,她现在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杜若呢,关键还有这个小丫头片子。 杜鹃想了半天,也没想个妥帖的主意来。果不其然,到晚上回去的时候,她娘又已经多云转晴了。杜鹃现在一看到她的笑脸就发怵,总觉得又有什么计策来对付她们两个。而自己,连个对策都没有。 “我想了想,进宫还真不是好办法。这不,我又帮你们想了个出路。也就我还这么善良,你看看谢家村的孩子都已经卖出去多少了,咱们这个村,卖出去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 “是是是,就你善良,善良的天天要把闺女踢出去。”杜鹃接着她的话讽刺她。 “你这丫头,是诚心要把我气死不是!”杜鹃娘又开始嚎起来:“你说说,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好了,别嚎了。有啥事赶紧说!”杜鹃不耐烦地回了一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啥不能承受的。 杜鹃娘顿时喜笑颜开:“这就对了,我啊,这次是真打听清楚了。镇上有一家做粮食买卖的,家里是富得流油,有个小孙子和你年龄一样大,还没有成亲。我就想啊,你看你长得也齐整,配他才不亏啊!二丫呢,就看他看不看的上,看得上呢,就做个偏房,看不上,做个丫头也行啊。别的不说,以后你俩饿不住,得空还能往家里带点不是!” 杜鹃老老实实地听完,没有打断她娘的滔滔不绝,等她娘说完了,才凉凉地开了口:“我倒是没意见,人家能看上我?” “看得上看得上,咱十里八村,哪还有比你好看的。和媒婆说好了,明天就相看。”杜鹃娘喜笑颜开,已经开始想象嫁女儿之后的幸福生活。 杜鹃也想清楚了,自己娘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怎样先不说,至少要给杜若寻个好出路。如果这一家真是个好的,杜若在那里做个丫头也不错。 第二日风和日丽,一脸谄笑的媒婆领着她们往镇上走。 杜鹃觉得越走越熟悉,回头瞅了瞅杜若,小丫头也张口来了一句:“以前来过的。” 进了门,杜鹃终于醒悟过来,这不就是叶涤家嘛。 正堂上,叶涤见了杜鹃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第八章 被买走的姐妹俩 杜鹃娘和媒婆一脸喜色,这两人认识,这事情可不是又成了几分。 临出门之前,杜鹃娘又把杜若推进了正堂。 大户人家相看也没有这样直接,都是寻个理由去宴会或者出游的时候瞧上一眼。 杜鹃怕看不清对方为人如何,又怕自家娘在中间添乱,索xìng自己单独相看。杜鹃娘本来不同意,被媒婆一顿劝,便不再反对。 杜若站在一个角落,默默地不发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你咋个现在就要讨媳fù?”杜鹃看叶涤神色复杂,率先开了口。 “还不是我爷爷说天下要大乱,让我赶紧讨个媳fù……传宗接代……”叶涤说到这里,吭吭哧哧地开始脸红。 “啊?你爷爷也太急了吧?”杜鹃忍住笑,怕叶涤害羞。 叶涤却是恼羞成怒:“还说我呢,你呢,还不是一样!” “是哦。我娘不是怕我和二丫吃闲饭,早早地要把我们打发出去。”杜鹃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大旱……”叶涤想起了自家二叔的话,并没有对杜鹃娘多做评价。 “话说,你爷爷怎么不给你寻个千金大小姐?”杜鹃颇为疑惑,古代不是都讲究门当户对么? “我爷爷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娇弱,乡下姑娘身体好,好……好生养……”叶涤看着杜鹃,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口。 杜鹃:“……” 叶涤赶忙叉开话题:“你娘既然这样,作为本帮的帮主,我也不能不管你。这样吧,你看你是做丫鬟还是做……夫人?” “嗯?这有啥区别?”杜鹃又拈了一块玫瑰卷,闲闲地开了口。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当好夫人,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好丫鬟。 “没啥区别,都是伺候人的。当丫鬟是伺候一个主子,当夫人是,是伺候,伺候所有的长辈。”叶涤纵是不顾脸面,在讨媳fù这件事上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那你说,我该选啥?”杜鹃存心想逗逗他。 “你爱选啥选啥,我哪知道!”叶涤被逼的脸又红了几分,一甩手,走到一边去了。 “唉,我吧,很久很久之前就害怕做选择。”杜鹃叹了口气,想起了上一世逛街时的悲惨遭遇。看中了两件衣服,永远不确定自己该要哪一件。 想到这里,杜鹃伸手把杜若招了过来:“二丫,你说我做丫鬟还是给他做媳fù?” 杜若瞅了一眼恼羞成怒的叶涤,慢腾腾地开了口:“丫鬟好。” 叶涤一瞬间闪出一丝失望,杜鹃却是立刻站了起来:“好,就听二丫的。咱俩太熟,本来也过不到一起。” 叶涤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咋知道?”杜鹃正在大事完结的兴奋中,并没有听到。倒是杜若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叶涤,吓得他赶紧对着杜若露出了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为了避免杜鹃娘再生事,叶涤直接出了二十两银子把她们姐妹俩买下了,声明和杜鹃娘再无任何关系。 杜鹃娘临走前还特意挤出了几滴泪:“大丫二丫,有空多回家看看啊!”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她点了点头。鬼才愿意回去呢,回去了再让你卖一回不成? 杜鹃笑着对叶涤道:“这下你可是亏大了,我们姐妹俩可是啥都不会做。” 叶涤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亏不亏我心里明白。” 叶天机听说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了杜鹃姐妹俩,对着杜鹃一脸笑意:“姑娘,我说的没错吧?你早晚要来找我。要不,你跟着我学剑术,不用做丫鬟的。” 杜鹃觉得这个叶天机心机太多,总有一种自己又要被卖一回的感觉:“叶大侠还真是高看我,不过现在我已经被小少爷买下了,您呐,来晚了!” 叶天机瞧了瞧叶涤,叶涤立刻懂事地闪到一边:“二叔,您来,都紧着您来。” 杜鹃恨得牙痒痒,默默地在心里把叶涤骂了一千八百遍。 叶天机领着杜鹃姐妹俩来到一片竹林。 竹林前面有个梅花桩,梅花桩上摆着两把寒光闪闪的剑。 “去吧,每人选一把剑回来。”叶天机背着手,笑着对两人说。杜鹃总觉得,这笑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这两把剑有啥区别?”杜鹃沉声问道。又是选择,真是逼死选择恐惧症患者。 “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杀人的。”叶天机笑意更深,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不可能吧?”杜鹃怀疑道。 “哦,是这样的。一把逍遥剑,一把忠义剑。” “我选逍遥剑。”杜鹃脱口而出。 “那得看你们的缘分,你先去选选看。” 杜鹃踌躇满志地走到梅花桩前,两把剑上都有剑穗,一个是红色,一个是绿色。 忠义都要用血来染就,应该是红色。杜鹃照着上一世的印象来选,果断地拿了那把绿色剑穗的。 杜若选了另一把。 “还要换吗?”叶天机笑眯眯地看着杜鹃。 杜鹃冷不丁被笑出了鸡皮疙瘩,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那好,都把剑拔开看看。”叶天机走向两人,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杜鹃抽出剑瞟了一眼,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银光凛凛的剑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忠义剑。 “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啊!”叶天机意味深长地感慨道。 “什么缘分?”杜鹃才不相信这个神棍的话。 “逍遥剑固然逍遥,可是得有那个命才行。那都是无牵无挂的人才配拥有的,你生来不是那个命。”叶天机仍然笑着,杜鹃偏偏从他的话里窥到了一点天际。 “嗯?”杜鹃适时地发出了疑问。 “本来不该和你说,说了徒增你的伤悲。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同你说了吧。” “大侠别墨迹,有话赶紧说。”杜鹃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催促道。 “你还记得死去的小和尚吧?你不想替他报仇吗?”叶天机语不惊人死不休。 “小和尚?”杜鹃神情顿时恍惚起来。自从那日亲自葬了他,杜鹃也想了好多。就像是心里的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碰不得也忘不得。 “就是他。先太子因病亡故后,留下一个遗孤名唤修尘,据说从火里被人救了出来。三皇子本不知情,四皇子撺掇他斩草除根,人海茫茫,哪里去找?两人一合计,把大秦相同年龄的男娃都杀了……” 杜鹃:“……”这不是翻版的《赵氏孤儿》吗?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仍然有这样的事发生。看来,任何时代,权利都会抹杀人心。 “……然后,他们发现了小和尚,又听说他是从外地来的,想当然地认为他就是那个遗孤……”叶天机说到这里故意停住,引杜鹃说话。 杜鹃果然发问道:“不对吧,我们村也有和小和尚一样大的男娃啊!近门的狗蛋……” “狗蛋走丢了,还没有找回来……”杜若在旁边chā了一句。 杜鹃本来还没有多么震惊,上一世这样的电视剧看多了。却不承想自己竟然一瞬间全身发冷,眼前模糊一片,眼看就要倒下去。叶天机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站稳。 “你娘让你进宫你没去,你知道哪些进去的姑娘都是怎么死的吗?得宠的被活活折磨死,不得宠的皇上说浪费粮食,活活打死丢到了乱葬岗。现在宫里没人了,新的一波选秀又要开始了……”叶天机继续烧火,势要突破杜鹃的防线。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杜鹃扶住一棵竹子,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按理说这些秀女的命运同她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女子,想伸张正义也是有心无力。再说,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凡事少管闲事,才能活的长久。可是,只要一关系到司隐的事,她就永远是不能平静。也许,叶天机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杜若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理了理气。 “说吧,要我做啥?”杜鹃抬起头,冷冷地望向叶天机。 “姑娘别这样看我,我也不想这样。”叶天机被这目光一瞧,整个人都慎得慌。 “是要我,做杀手?”杜鹃撇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叶某有隐秘的消息称,太子遗孤还没有被害,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的皇上呢,恐怕做不长久。四皇子虎视眈眈,就等他把障碍都清除了,估计就要弑兄称帝了。” “四皇子?”杜鹃并不曾听说过这个人。 “这才是个聪明人,可惜心肠太狠。当今皇上被他耍的团团转,心里还感激他让位辅佐。”叶天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啊,不能兼济天下,还是要学三皇妃独善其身啊!” 杜鹃心里一凉,这一生,也许就要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了。 “我可以都听你的,你也要满足我两件事。” “你说……”叶天机想,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帮我照顾好二丫,帮我替小和尚报仇。其他的……也没啥了!”杜鹃缓缓地闭上眼,告诉自己不再多想。 “你自己呢?没什么要求吗?”叶天机生出了一点同情来。 “没有了。本来就不该生在这里,倒是一定会死在这里。怎么死也没区别,只要自己心甘情愿就好了。”杜鹃苦笑了一声,拉过杜若jiāo到叶天机手里:“除了司隐,我最亲的就剩她了。我把她jiāo给你,一定让她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叶天机点了点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有一个黑衣的男子走上前来:“帮主!” 叶天机看了看杜若:“把她带回帮里,好生照看。逍遥剑法全部传给她,就当,就当我自己的女儿看待。” 杜若挣扎开叶天机的手,走到杜鹃面前:“大姐……” 杜鹃忍住泪,摸了摸她的脸:“去吧,照顾好自己。再过几年,姐姐就去接你回来。” 杜鹃和叶天机立在竹林里,看着杜若的身影在萧瑟的秋风里越来越远。 ☆、第九章 司隐的真实身份 杜鹃直望到杜若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头对着叶天机道:“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人质,对于你来说,算是个负担吧?” 叶天机摇摇头:“就算是个负担,我也是心甘情愿。” 杜鹃抿嘴笑了笑:“为啥是我?你就那么确信我能做到?” 叶天机打了个哑迷:“天机不可泄露。” 杜鹃“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这个老神棍,就会糊弄人。 杜鹃已经在这座小院里生活了三个月。日常除了练剑别无它事可做。偶尔的,心血来潮她会采些野菜做顿饭。其他时候,都是有人做好了送过来给她吃。 不管怎么说,干旱怎么严重,杜鹃是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这恐怕也是她还能安然呆在这里的一个原因吧。外面凄风苦雨,既然有个大厦可以避身,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往外跑呢? 小院和湄水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了十万八千里,杜鹃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好在小院也是临山靠水,想来叶天机为了寻找这么个地方也是费了一番苦心。 杜鹃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拎着水桶去山上挑水。水质甘甜,夏日里饮一口当真能瞬间解千愁。 卯时起床,戌时入睡,杜鹃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的初中。不过同初中不同的是,这里几乎看不到人。除了叶天机偶尔过来,这座三进三出的院子都独属她所有。 练剑是枯燥的,也是极为疲乏的。常常是一天忙下来,休息的时候倒头就睡,全程没有一个梦降临。 初中那么辛苦是为了读个好高中,然后是念一个好大学。而现在,完全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么拼命。为了司隐吗,司隐已经不在了。为了杜若,杜若现在也同自己一样辛苦吧?不能多想,想多了会觉得人生无聊,无知无觉反而能活得自在一些。 这一日晨光笼罩,杜鹃一身汗地停了下来,把剑立在空地上,对着小院呆呆出神。 篱笆旁是盛放的野菊花,黄灿灿的晃人的眼。杜鹃想起那一日她在叶府后花园关于菊花的一番话,如今看来可不是正应在自己身上。叶天机,他是故意的吧,故意弄了一片菊花来提醒她? 说曹cāo,曹cāo到。叶天机背着手从远处走了过来:“姑娘又有什么新见解?” 杜鹃转过头,看他逆着光走过来,那一脸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叶大侠,怎么有时间来瞧我这小人物了?” “唉,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喊师父别喊大侠!”叶天机无奈地提醒道。 “大侠多威风,怎么,你不喜欢?江湖上不都称你为大侠吗?再说了,师父可不是随便喊的,万一整出个师徒恋怎么办?”杜鹃细细地和他解释。 叶天机:“你个小丫头,脑子里整天想的啥?” 杜鹃:“终于不装了,怎么不叫我姑娘了?哼哼,伪君子!” “我说,你怎么和我这么大的仇?你说说,我好好照顾你妹妹,又认真教导你练剑,我哪里对不住你?”叶天机一脸的苦闷。 “别,别在我面前装无辜。你自己做的啥自己心里明白。”杜鹃虽然不确定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但是十分肯定如果他没有从叶涤手里抢来她们姐妹俩,跟着叶涤铁定比现在好过。 “我说姑娘呐,咱们得往前看啊!你还不知道吧,四皇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当今皇上,这皇位怕是做不久了。四皇子先是取得了皇上的信任,然后撺掇他行不义之事,现在已经民怨四起。再过一段时间,靠着起义军叛乱,想来四皇子就要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了。这天下啊,真要乱了。”叶天机沉痛地叹了口气。 “你不支持四皇子登基,难道还真相信一个先太子的遗孤能成事?”杜鹃不以为然地泼了盆冷水。 “这是先皇的意思,传位诏书里写的清清楚楚,传位于嫡孙秦修尘。”叶天机bào出惊天消息。 “先皇连自己的儿子都约束不好,把孙子拿出来当挡箭牌,可不是怕这嫡孙命太长么?”杜鹃想到那嫡孙只不过同司隐年龄相当,就忍不住多了份同情。 “皇室里长大的孩子,你以为会是单纯的?”叶天机一改素日的温润,冷了面反问道。 “你见过他吧,他可想做皇帝?”杜鹃并不怵他突然发散出的冷气。 “自然见过。他想不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依附于他的那些人想不想。” “哦,原来就是傀儡啊!”杜鹃心里有点凉,平静地应了一声。 而被他们议论的先太子遗孤,此时正在宝隐寺里栖居。 “师父,我们这样一走了之,杜鹃会生我的气吗?我现在,我现在想她了。”这个所谓的秦修尘,正是杜鹃曾经青梅竹马的玩伴,司隐小和尚。 “没事的,你要是怕她生气,等你完成了自己的事,再去湄水镇找她就是。现在这么乱,到处都有人追杀,你也不想连累她吧?”野云温柔地安慰他。 “那,那师父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司隐牵起野云的衣带,带了一丝惊惧问道。 “为师也不知道。上次虽然躲过一劫,却不知道他们信不信火里丧身的就是我们两个。为了不让人起疑,我们同谁都没说。湄水镇倒是个好地方,可惜……”野云说道这里,看到司隐面憔悴,便停了下来。 “师父,我怕……”司隐抓住他的衣带不松开。 “别怕,师父会一直保护你的。你和师父说,你是真的不想做皇帝吗?”野云蹲下来,摸着他的头轻生地问道。 “我……我爹爹就是因为做皇帝才生病死掉的……我娘……我娘也没了……”司隐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乖孩子,没事的。你不想做,咱们就不回去。”野云帮他拭干泪水,将他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皇妃沈宜秋也在宝隐寺带发修行,正是在野鹤座下。这野鹤就是野云的同门师兄,现在宝隐寺的当家主持。 野云带着司隐去找野鹤,正巧遇到沈宜秋在这里听野鹤讲法。两下一相见,沈宜秋顿时红了眼:“这可是,可是二嫂的孩子……” 野云和野鹤对视一眼,拉着司隐来到沈宜秋面前:“正是修尘,修尘来见过你三婶。” “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沈宜秋摸了摸司隐的脸:“可怜的孩子……” 司隐怯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喊了句:“三婶。” 沈宜秋将他带到怀里:“好孩子……”又低声叹息道:“真是作孽……” 野鹤待沈宜秋情绪稳定,才和她讲起这之间的来龙去脉,又道了句:“眼下看,即使他们找不到修尘,四皇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当今皇上……” “我劝过他的,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如今,我已经是修道之人,再不想过问尘间俗事。”沈宜秋愣了片刻,面露坚毅之色。 “好,那我懂了。”野鹤冲她点了点头:“施主安心呆在这里就是。” 沈宜秋却是犹豫了:“修尘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避着吧?我隐约听说,先皇的遗兆是让他登基为帝……” “他不想,但是外面有人一直在找他。并不是为了替他伸张正义,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小孩子总是好控制……”野云说到这里,看了看司隐,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我懂。要不这样,你先把他放在我这里,没有个娘照顾着,总是让人心疼。你们又都是男子,想来总有不方便的地方。”沈宜秋想了下,对着野云开了口。 野云犹豫了,和野鹤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答话。 野鹤只得开口:“并不是不相信施主,只是我师弟当年从火堆里救他出来,临危受命,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珍重……” 沈宜秋忙回道:“住持的意思我懂,我只是心疼这个孩子。当年的事,我没有能阻止,一直心生愧疚。如今,就当是报答二嫂过去对我的好。你放心,我就算自己丢了命,也绝对不会让他有事。” “就怕连累施主。”野鹤沉声说道。 “我一个没有盼头的人,还怕什么连累不连累?再说,当时我漏夜去寻了四弟,表明不再过问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他给我指的这条路,也表示无论他们成败如何,都不再牵连到我这里。”沈宜秋怕他们不信,把这件事也拿出来说开。 “四皇子是这么承诺的?”野云沉默了片刻,沉声问了句。 “他是这么说的。”沈宜秋又摸了摸司隐的头,随口回道。 承诺要是有用,也没有这么多的窃国者了。野云心里涌出一股悲凉,然而这话并没有同单纯的沈宜秋说。 司隐就在沈宜秋身边住下了。沈宜秋没有孩子,待司隐就更加上心,把他当作是上天对她潜心礼佛的恩赐。 司隐起初还有些胆怯,后来发现这个婶婶是真心对他好,便少了许多生疏,多了几分熟稔。虽然还是不爱说话,沈宜秋问的多了,他有时候也会同她讲起杜鹃。沈宜秋便温柔地笑:“真是个好姑娘。等你长大了,三婶替你把她求了来给你做媳fù,你说好不好?” 司隐同野云一路奔波,也是懂了些人情世故。此时已经明白媳fù不是随便讨的,便忍不住羞红了脸。 “暖香,你瞧他还害羞呢,真像个小姑娘啊!”沈宜秋对着贴身丫鬟笑道。 “夫人,您别调侃他了。少爷年龄大了,知道羞了,您再说他,他以后可就不和您说了啊!”暖香沏了壶茶,给沈宜秋和司隐各倒了一杯。 ☆、第十章 小和尚的生死劫 司隐闷在屋里久了,神情便有些怏怏的。沈宜秋看着有点心酸,好好的皇室后裔,被逼到寺庙里栖身。头发总有一朝可以重新长出来,单纯天真的心呢,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野云出了寺,沈宜秋只得和野鹤住持商量,带司隐出门转一转。小孩子嘛,总是喜欢新鲜的。 野鹤心里有点担忧,不过看着司隐蔫蔫的,也就同意让他到后山转一转。 后山也好,毕竟不用整日呆在香火气十足的寺里了。 沈宜秋帮他找了个帽子带上,临出门不放心,又多备了一件斗篷。 司隐话少,不过脸上的喜悦却是遮掩不住的。 后山多花草虫鸣,有一条小溪淙淙地顺着山脉流了下去。 司隐童心大起,向沈宜秋求了一个渔网洒在溪底,立在岸边等鱼来。 “公子,这里面怕是没有鱼吧?”暖香等了半响,也没见一个鱼经过。 “没有吗?等等就来了。”司隐像是从回忆里惊醒,对着暖香笑了笑。 “你以前捉过鱼?”沈宜秋帮他拢了拢长袖,随口问了一句。 “以前跟着杜鹃捉过,不过都是看她捉的。现在湄水也干了吧,她也找不到鱼了……”司隐想到这里,面上闪过一丝和年纪不相符的伤感。 自从跟着野云东奔西跑,他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和尚。每个人都很欢喜见到他,要么是辅佐他继位,好换一个功臣当。要么就是想杀了他,提他的头去换一个荣华富贵。 虽然野云并不和他说这些污浊的事,可是他长着眼睛和耳朵,他都懂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格外地怀念自己在湄水镇的生活,格外地怀念有着爽朗笑容的杜鹃。然而他也知道,那日一别,杜鹃眼里的他,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这样也好,她活得好好的,再不会被自己连累。 司隐在溪边站了好久,溪水青澈澄净,却并没有一条鱼经过。 暖香还想再说什么,沈宜秋往后退了退,对着她摆了摆手:“他哪里是想钓鱼,不过是想杜鹃姑娘了。”说完,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难的,派个人把杜鹃姑娘接过来不就行了?”暖香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伤神的。 “哪里那么容易,这孩子像二嫂,多半是替那姑娘考虑呢。你想想,人家一个农家的姑娘,突然卷到这场厮杀里,会是个什么结局?”沈宜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是想得简单。” “哦,这样啊。那杜鹃姑娘真是好福气,公子心里是为着他好。”暖香终于明白了,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不定,他在这里苦着自己,人家姑娘根本不知道呢。” “知道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总之两处平安就是了。这个世道,活下去太难了。也说不好,那姑娘现在正在饥荒里勉强度日呢。”沈宜秋想起当下的局势,也忍不住叹息起来。 “夫人,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那个姑娘,她要是过的好就不用说了,过得不好我们总可以帮帮她,也让公子安心。”暖香挠了挠头,这是她想了半天才想出的自认为妥帖的法子。 “你想得不错,我正要和住持说呢。我们的人不行,小镇上凭空的多了个生人,说不好还要连累那姑娘。”沈宜秋眉头蹙了蹙,决定回寺里就和住持说。 司隐从溪边走了过来,顺手从地上掐了株青草,递到沈宜秋面前:“三婶,你看这是马齿苋,没有粮食吃的时候,杜鹃就领着我们挖野菜。” 沈宜秋看到司隐愿意同她讲话,心里自然高兴。只是她总觉得,这个侄子是怕自己一个人想得太多,才愿意开口和人jiāo流的。 “哪一日,你一定要领着杜鹃姑娘来让我瞧瞧。我们皇室的孩子,难得有这样聪颖的丫头。”沈宜秋发现,每当提起杜鹃,他就会嘴唇上扬,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然而片刻后,却又一个人寂寂地发呆。 晚间的时候,寺里没有了上香的人。司隐由沈宜秋领着,到大殿前上了三炷香,跪在那里默默了良久。 爹娘都已经不在了,枉自己皈依佛门,以普度众生为信仰,却从来没有正式地在佛前为他们尽过一点心。小的时候是不懂,如今懂了,却偏偏正是颠沛流离自身难保的时候。 虔诚地上柱香,愿他们走的安心,在另一个世界里能活得舒心。司隐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点私信,注定成不了真。也许有些事被藏的太久,便被遗忘了。此刻司隐想起爹娘的容貌,脑海里却是一片模糊。 印象最深的就是四岁那年,爹爹死的那天,太子府无缘无故地起了好大的一场火。司隐从来不曾想过,冬日里给予人温暖的火,有一天也会成为扼杀人生命的恶魔。 整个院子像是被封住了,当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冲天而起,屋里的人再也冲不出去。而外面,也没有人进来。 娘亲跪在爹爹的床前,握着他已经冰凉的手一言不发。他伏在娘亲的脚边,恍恍惚惚地望着如白昼一样的亮光。 终于,有一个黑衣人踏过随处散落的火花进入了屋子。火势太大,浓烟滚滚,娘亲无视自己的哭声,决然地松开了拉住自己的手,嘱咐了黑衣人一句话,然后就和爹爹永远地留在了那场大火里。 后来,那个人带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他一路狂奔,却还是有人在后面拼命地追,他看到了好多人,他们的眼里有很浓的杀机。他以为自己也会和爹娘一样,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来。然后,在一片树林里,出现了另一批人,他们互相厮杀。有白衣的男子为他们开路,黑衣人带着他逃了出来。 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黑衣人是个和尚,再后来,他也成为一个小和尚。为了避人耳目,师父让他拜入自己门下,为他起名司隐。为的就是,让他可以隐于熙攘的红尘,安然终老。 他以为,那不过是一场久远的噩梦。因为他常常会有意地避免想起,就好像它并没有发生过。直到,直到有一天他重新见到那个在林子里为他们开路的白衣男子。 他开始明白,有些事是躲不掉的。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 虽然如此,他仍然不后悔。因为在那里,他遇到了杜鹃。 杜鹃,那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她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凄风苦雨的路途。 会不会有一日,他们会不期而遇,在某个阳光明媚的秋日里重逢,就像他们湄水镇杜家村的初见? 山雨yù来风满楼。第二日,四皇子秦越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宝隐寺。 来人气势汹汹,四皇子闪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野鹤忙来到大殿:“不知王爷此来何事?” 秦越一脸笑意地摇了摇折扇:“住持莫慌,不过是有人想银子想疯了,说是在贵寺上香时,遇难了一个孩子,很像是我那苦命的侄子修尘。皇兄听说后,派我过来看一看,要真是修尘,就带回宫里好生照顾。” 野鹤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是摊上事了。然而众人面前,神色却不敢有一丝的泄露:“王爷说笑了,宝隐寺也就这么大,里面多少人小道还是清楚的。王爷若是不信,尽管里面去查。”说完,让开了路,竟是真要让他们进去。 秦越干笑了两声,对着身后一群人道:“听到没有,住持说没有见过。这是我们大秦修为最好的高僧,绝对不会妄言的。他说没有见过,那就是没有见过。”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四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越又对着野鹤歉意地笑了笑:“真是对不住,打扰住持清修了。手下人不懂事,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竟然如来时一样,一阵风般下山了。 野鹤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才慢慢地转过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全是冷汗。 野云还没有归来,想了想还是去了沈宜秋所居住的斋房。 沈宜秋听说后也是大吃一惊:“那怎么办,修尘就在这里,跑也跑不远啊。说不定,现在正有人在山下守株待兔呢。再说,四弟也不是这么轻信别人的人。” 野鹤也是颇为担心:“说的正是这个意思,目前来看,下山是最不明智的。也不知道是谁看到了修尘,既然惊动了皇上,看来不见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商议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妥帖的办法。临走前,野鹤要带走司隐:“不管怎么说,不能再牵连到你。施主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避免卷入纷争,如今带上修尘可是再也挣脱不开了。再说,施主不会武功,真要有人来抢人,暗夜里怕也会误伤施主。” 沈宜秋想了想,终于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到晚间的时候,她就万分庆幸野鹤带走了修尘。因为,四皇子秦越来了。 他是孤身一人来的,着一身黑衣,手里却还是没有漏下那把染着梅花的折扇。 “怕三嫂睡得早,臣弟这才慌慌赶了来。三嫂勿惊,臣弟不过是来说两句心里话。”秦越从窗户跳进来,寻了个椅子,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沈宜秋知道肯定是为了修尘的事,却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三嫂一向光风霁月,怎么也和臣弟打起哑迷来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三嫂久居佛寺,想来也是沾染了这里的无yù无求。臣弟说的,没有错吧?”秦越看出了沈宜秋的紧张,却并没有点破。 “四弟不是曾经答应我,再也不过问我的事吗?”沈宜秋想起自己曾经漏夜赶去四皇子府,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有他漏夜前来看她的时候。 “即使你不说,为着我们往日的情分,我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秦越语气清淡,却是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深情。 “那你今日来到底为了什么?”一入候门深似海,更何况,现在她又于佛寺静修,这一生,男女情缘是不再妄想了。年轻时的事,谁对谁错,谁负了谁,也是不必再细究了。 “皇兄知道修尘在这里,让我来了结,你知道皇兄的意思吧?”一提起正事,秦越神情立即冷静了下来。 “他怎么会知道的?”沈宜秋灼灼地看着他。 “你不必怀疑我,一个小孩子,我还未必放在心上。这皇位我是肯定会夺回来的,哪怕只是为了你。但是,我还不屑用这样的法子。他不放心修尘,势必会要他的命。你如果想保下他,也不是不可能。那我就只能,替你杀了他。”说起弑兄,秦越的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就是踩死一只蚂蚁。 沈宜秋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我明日就要拿修尘的头颅jiāo差,你好好想一宿,是要留下修尘还是留下他。想好了,早早派人去府里告知我。”秦越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她,转而消失在秋夜的寒霜里。 ☆、第十一章 三皇妃舍命救司隐 秦越心愿已了,当下是潇潇洒洒地走了。沈宜秋却是在凉秋的夜里独坐了半宿,直到窗边的风一波波漫过来,冷意侵骨,她才怅然若失地起了身。 暖香是一直醒着的,这个时候才敢执了杯热茶走上前来:“夫人先喝口热茶暖暖吧。” 沈宜秋回过头,眼里的憔悴遮掩不住:“阿香,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沈宜秋思考了多久,暖香也就想了多久。然而此刻她也只能揉揉困倦的双眼,谨慎地答了一句:“四王爷这是在逼夫人哪!” 沈宜秋双手覆上眼:“我何尝不知,他还是记恨当年的事呢。可是,我一个女子,那个时候又拿什么来反抗!” 暖香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再次把杯子递到她的手上。 沈宜秋喝了一口,又对着暖香道:“你下山去找四王爷,就说,就说……”就说什么,沈宜秋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口。 暖香看出了自家夫人的为难,语气便难免有点愤慨:“明明是他想杀皇上,偏要让夫人背这个锅!” “当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权当是我欠他的,如今,不过是还给他罢了。”沈宜秋说完这句话,立在窗前慢慢地饮茶。直到东方露出第一抹红霞,这杯茶才堪堪饮尽。 “你可以下山了,就和他说如他所愿。自古忠义两难全,我沈宜秋也不过是个凡人。二嫂的情终归要还,他的情也偿还给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但有来生,但有来生……”但有来生,她要怎么做呢?暖香没有想明白,却永远也得不到这个答案了。 “你把这个给他。”暖香出门前,沈宜秋拿出一枚寒梅凌雪钗:“我遇到他,是个雪天。他知道我喜欢梅花,特意帮我做了这个。说好戴上去就不能摘下来,可是啊……”沈宜秋苦笑了一声:“可是我还是没能嫁给他。” 暖香接了来,沉默着没有说话。自家夫人的苦,她一直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如夫人所说,人在世间,终归是不能圆满的。 秦越竟然就立在山下,顶着深秋的寒风默默地等了她一夜。这般深情,沈宜秋想来也是无憾了吧。 听到暖香传达的话,只望了一眼那枚旧钗,秦越甫一接到手中,就开始疯狂地往山上冲去。 这个傻子!秦越一边骂一边逆着风奔跑,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感激过自己的师父,感激他教了自己一身好武艺。他也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么懊悔过,懊悔当初在武功上没有听师父的话再努力一些。 一身热汗,到了山顶的那间屋子全部化成了冷汗。 沈宜秋,他的秋日里的梅花,永远地弃他而去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眉目清朗,微微带笑。穿的是他们十六岁初见时的那身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发间戴的也是那日的红梅如意簪。 秦越想大喊一声,却又怕惊醒了她。握住她的已经冰凉的手,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他早知道不该逼她的,在她宁愿来到宝隐寺,也不愿牵扯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时候,他就应该收手了。只是,他舍不得啊! 他想的从来都很简单,那就是有一日登基为帝,亲手为她戴上皇后的凤冠。如今,这都成了一场空。他不能去怪任何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地恨啊。 司隐是他发现的,因为他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跟踪她。发现她对司隐的关爱,他以为找到了让她回头的路。他去告诉皇兄,然后带人来寺里找人,暗夜里来让她做决定。他以为,凭着她对司隐的关爱和对自己的旧情,足可以让她丢弃皇上。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想必对这个侄子疼得狠。更何况,当时二哥被害,他也没有刻意地避开她。也许,她只是想求个心灵的安静吧! 她嫁给皇兄之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他特意跑到他们府里去截她,她惊慌失措要逃开,他对她冷嘲热讽。看着她难过地蹲下来,他竟然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他还能伤她,那就证明她还爱他。在她哀伤的目光里,他扬长而去。 当晚,她小产,太医说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去看她,她没有哭,只是望着他笑了笑:“如今,我是不再欠你什么了。”他落荒而逃。 那是多久之前了呢?五年?还是十年?秦越想到这里,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宜秋,我们走吧。” 暖香吭哧吭哧地爬到山顶时,只望到秦越横抱着沈宜秋,神色温柔地迈出了门。 暖香一时看呆了,醒悟过来时,忙急急地追了上去:“王爷,王爷,您快放下夫人啊!” 秦越猛地回过头,目光萧索得能杀人:“你们都逼她,如今她死了你们还要逼她吗?” 暖香“啊”了一声,颓然地坐到地上:“夫人,夫人她……” 她一路奔跑时眼皮一直在跳,也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联想到她下山之前沈宜秋的神色,更是心里面打颤。然而,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直到看到沈宜秋被抱在四王爷的怀里,她还存了幻想,是不是两人已经重修旧好。 如今,秦越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侥幸。暖香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着:“夫人哪,夫人,夫人……”只是,沈宜秋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司隐知道的时候,秦越已经带着沈宜秋下山,不知所踪。野鹤怕司隐心里难受,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司隐头重脚轻,飘一样地到了沈宜秋居住的屋子。看到熟悉的布置,想到过去的场景,司隐只喊了一声“三婶”便晕了过去。 野云赶了回来,神色倒是平静。野鹤向他道歉:“都是我莽撞了,想着无论如何沈施主照看了他那么久,总要尽一尽心意。” 野云忙道:“师兄别这么说,这本就是我的私事。麻烦师兄担着危险我本就愧疚,师兄再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其实司隐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连日的疲累委屈积累,今日恰逢着沈施主的事一起bào发了而已。” 野鹤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 司隐醒来的时候,外面正淅淅沥沥地落着初雪。 他对着窗户瞧了许久,直到野云过来才收回视线。 “醒了啊,想吃些什么?”野云走过来,坐到他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 司隐目光灼灼地看着野云:“师父,三婶她……” 野云回他道:“逝者已逝,生者更当珍惜。” “如果不是我……”司隐yù言又止。 “别怎么想,孩子。你要知道,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因缘。沈施主的死,也不过是因缘所致。” 司隐缓缓地摇摇头:“我不懂,师父。” 野云叹了口气:“等你长大,就全都明白了。” 三日之后,皇帝被杀于瑞贵嫔的床上。满朝哗然,举国震动。 瑞贵嫔自然是难逃一死。然而,作为最受宠的妃嫔,他杀了皇上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可是朝臣不这么想,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以“弑君”罪斩杀了她,甚至没有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小院里,叶天机施施然地踩着薄雪看杜鹃练剑。 杜鹃收了剑,面对着他而立,飞舞的雪花飘落到她身上,沾衣即化。 “你可知道,用剑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叶天机瞟了一眼漫天的雪花,朗朗地开了口。 “人剑合一?”杜鹃不确定地回道。上一世看武侠小说,常常会出现这个词。虽然,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都是虚的。来,我告诉你什么最重要。”叶天机也执了一把剑,站在她的正对面。 剑花和着雪花飞舞,杜鹃一时间眼花缭乱。叶天机从来都是告诉她理论,她以为他并不用剑。却没想到,他的剑,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 叶天机是闲庭信步,杜鹃却是勉力支撑,才堪堪接住了他三剑。到了第四剑的时候,杜鹃左右应对不支,一个破绽接一个破绽地显露,叶天机凌雪而立,长剑随手一挥,杜鹃的臂上已经有血迹渗出。 杜鹃来不及捂住伤处,便对着他嚷了出来:“不是说,随便练练吗?” 叶天机云淡风轻地收了剑:“作为一个杀手,从来没有随便这一说。出剑的时候,心里只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杜鹃掩住不快,也收了剑:“说吧,又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什么事?” “没有事,我就不能过来?”叶天机心里有事,偏偏不说出来。 “哼,哪次不是这样,一旦有事,第一个就是过来找我撒气。你可瞧好了,等我练好绝世神剑,第一个要取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杜鹃悻悻地放好剑,到屋里去找东西包扎。 “等一下……”叶天机追了上来,从长袖里抽出一卷白布并一匝白绳,就在杜鹃吃惊的功夫,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草yào。 杜鹃张大了嘴:“合着您早算计好,今日开就是为了让我受伤吧?” 叶天机不回答,手上麻利地裁好布,剪好绳,打开草yào包,道了句“得罪了”,拢起她的衣袖,快速地敷上草yào,放上布,包扎好,又迅速地把她的衣袖放下,往后退了两步。 杜鹃心里有点小感动,嘴上仍然不饶人:“别以为你施点小恩小惠,我以后就会放过你。” 叶天机笑着回了句:“你过于无yù无求,伤你是为了让你学点东西。不过作为师父,我倒是很乐意等你来杀我,怕就怕我坟头的草都青了,你还没有来。” ☆、第十二章 杜鹃师徒斗嘴日常 叶天机这话是笑着说的,杜鹃却无端听出了一缕酸楚。抬眼看他,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只能说明你作恶多端,早早地挂掉了,绝对不是我技不如人。” 叶天机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倘若是我的仇家追杀,作为我唯一的弟子,你恐怕也逃不掉吧?” 杜鹃从来没喊过他一声师父,他一向也不强求。此刻一想,可不是嘛,即使没有行师徒之礼,外人眼里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师徒啊! “那,你还是老老实实活着吧。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看,你也不是短命鬼。”杜鹃难得这么开心地怼他。也是,这个鬼地方,除了叶天机和一个送饭的哑巴老妪,基本看不到个人影。时间长了,杜鹃觉得自己都要得失语症了。 叶天机并不答话,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视线便转向了别处。 杜鹃一向警醒:“你今天不对劲啊,莫不是被哪个貌美如花的女侠给抛弃了?那也不用伤悲,像您这样的大侠,随便一招手,可不是成群的小姑娘小媳fù往身上扑!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叶天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还挺能cāo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咋了?”杜鹃这才咂摸出一点危机来。 “皇上驾崩了。”叶天机突然想起,这是他第二次同她说这句话。 杜鹃听了这话,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又死了一个?看来这皇位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叶天机把朝堂的事同她简单地说了下,杜鹃听得一脸无语。 “三皇妃死了,四殿下一夜白了头。”叶天机最后点了这么一句。 “这么看,这个什么四殿下还蛮痴情的啊!”杜鹃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别忘了,三皇妃可是他逼死的。”叶天机提醒她,真是服了这些天真无邪爱情至上的小姑娘。 “相爱相杀嘛,说的就可不是这二位。”杜鹃不以为然。 “看来你也向往这样的了?”叶天机挑了挑眉,开始挖陷阱。 杜鹃一时没有留意:“那当然喽,谁不想有个同生共死的伴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怕。” 叶天机展眉笑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完成你这个愿望的。” 杜鹃心中警铃大作,骗鬼呢,我才不信呢。于是,讪笑着赶紧翻供:“这个相爱相杀嘛,听听就可以了。毕竟,我一向追求平平淡淡才是真。四殿下那种人,都是活在传说里的。我辈,我辈毕竟还是凡人哪!” 不承想,叶天机根本不接她这个茬:“这话已经迟了。不过,我才发现你这口舌倒是蛮伶俐的,之前可是没看出来啊!” 杜鹃心中暗暗叫苦,为了符合贫穷农家女的身份,她一向是少说少做,就是为了避免别人发现问题。不然,你一个没阅历没师承的农家女,哪来这么多的大道理可言? 别人穿越到古代,凭美貌也好,凭智慧也罢,多多少少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杜鹃完全不想出这个风头,一方面是因为懒,再者就是嫌麻烦,要动脑子想办法,还要解释自己不是妖怪,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太阳下面睡懒觉。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大写的懒。 上一世,杜鹃事事都想掐尖拔头,结果得罪了不少人。她的导师看不过,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太丢人,差点想把她逐出师门。还好他有一个好师兄,私底下告诉她,导师吃软不吃硬。 杜鹃顿觉掌握了攻心大法,在导师面前声泪俱下,低头认错的架势诚意十足,虽然,她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导师是个中年大叔,最看不得小姑娘掉眼泪,遂把自己失败的教训讲给她听,那就是你要想爬得高,心里面的想法一定不要公之于众,一定要隐藏在人群里,那样才是最安全的。不然,还没等你往上爬,就被人顺手给揪出来了。 那个时候,杜鹃还yīn暗地想,导师真是个yīn谋家。直到工作后断断续续碰了不少壁,杜鹃才肯承认当年导师的话实乃至理名言。 只是还没等到想出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局,就被她之前鄙视因而相看两厌的小头头逼着加班给猝死了。当然,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杜鹃想到这里,心里默默念起导师的好,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了。 也正因之前的教训太过深刻,这一世杜鹃才从不愿意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无所事事地做个米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即使现在每天被逼练剑,杜鹃也是因为懒得反抗才坚持下来的。 想来,导师大人倘若也穿越到这里,肯定要长长地叹一口气:“想我叱咤江湖半生,也是名满天下,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子。我是让你不要公之于众,不是教你懒得动都不动!” 杜鹃一想到导师会说出这番话,顿时感觉身上冷意涔涔。杜鹃也为自己的逆来顺受不思进取而羞愧,只是如今破绽已经露出,该怎么圆回来才好? “看您说的,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不是经常听您的教导,才有了这些微的成绩嘛。”杜鹃谄笑着恭维起这个老神棍:“您说是吧?”心里却是努力忍住要吐的冲动,唉,我怎么能这么无耻。不管怎么说,千万不能让他起疑,不然可不是要把自己卖给他。 叶天机“哦”了一声,依然拿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杜鹃仿佛全身被照了一遍X光,忙叉开话题道:“您刚才还没说,用剑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一个字,快!”叶天机眼里,一下子闪出了精光,再不是那个温敦儒雅一笑倾城的公子。 “我没听错吧,不应该是‘快、准、狠’吗?”杜鹃忘了从哪里听过的这个三字真言,此刻顺口说了出来。 叶天机讶然地看着她:“你懂的还真不少,这可不是我教的吧!” 杜鹃吐了吐舌头,看来真是言多必失啊。反正他也不能拿什么东西来检测,索xìng直接装赖:“快说是不是这三个字?” 叶天机这才摇了摇头:“只有快,才能讲究准和狠。像你现在这样,快都达不到,求准和狠岂不是让江湖同道笑话吗?” 杜鹃撇了撇嘴,原来你的嘴也这么dú。 “这个快,不仅是说出剑快,最主要的是不可迟疑,当是心到眼到剑到。大敌当前,哪怕片刻的犹豫,别人的剑就已经横在你的脖子上。”叶天机接着解释道。 “嗯嗯。说得还真是那么回事。”你要是穿越到21世纪,可不是做传销的好苗子。杜鹃看着他,念念有词。 叶天机当作没看到,神情一变,又开始担忧起来:“皇上驾崩,按理该是四殿下继位。不过,据说四殿下夺位的动力就是三皇妃的后位。如今……” “如今,他应该没那个心情了吧?”杜鹃试探着问道。 “恰恰相反,之前他继位有三皇妃陪着,想必还会励精图治。如今嘛,想来他只会毁了一切……” “嗯?”与其说杜鹃有些想不明白,不如说她不大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突然间失去了唯一的支柱,你想想他会怎么做?你想想,当时小和尚出事的时候……”叶天机点到为止。 小和尚?杜鹃有一晚梦到他,他声嘶力竭地立在火光里冲她喊:“杜鹃,杜鹃……”醒来时,窗边的月光照进来,一片莹莹的白。她怔怔地坐在那里,直到天亮也没有合眼。 想来倘若他地下有灵,也会怨她的吧?当时信誓旦旦地保证,肯定会护他安全。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那一晚滔天的火里丧了生。 辛苦练剑,说是为了替他报仇。可是即使报了仇又能怎样,那个萌萌哒的小和尚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说正事吧。”杜鹃甩开这没来由的情绪,对着叶天机开了口。 “你练剑已有段时日,却是成效平平。我想把你送到古灵山,学习系统的武功……”叶天机艰难地解释道。 “那是什么地方?”杜鹃这些时日过得像一个野人,当真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那是大秦最厉害的杀手组织。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出来的,足可以睥睨武林……” “呵呵,还是要做杀手啊。”杜鹃自嘲地笑了笑。 “你的职责,是保护未来的帝王。也许有一日见了他,你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事。”叶天机的声音有些恍惚,仿佛飘到了云层中。 “心甘情愿?他报答我荣华富贵吗?”杜鹃忍住笑反问道。 叶天机静静地看向半空中越下越大的雪花,并不答话。 “非去不可?”杜鹃最后的垂死挣扎。 “非去不可。”叶天机帮她掸掉肩头积聚的飞雪。 “你觉得我能回来吗?” 杜鹃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我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叶天机笑着安慰她。 “哦?那我就放心了。”杜鹃仿佛真的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宝隐寺。 野云终于决定,和司隐说说杜鹃的事。 “她现在在古灵山。”野云一边说一边瞧他的神色。 “那个杀手组织?”司隐惊讶地站了起来。很久之前,久到老皇上还能掌控天下的时候,有一天他来到东宫,对着太子秦域说:“古灵山这次一共出来两个人,你有时间去挑一个吧。” 太子妃听说后颇为动容:“进去一千个,出来两个?那可不是踩着累累尸骨走出来的……” 后来,那个被太子选中的人,在一场精心的暗杀中,挡在太子面前,身中数剑而亡。 “据他们说,这是为你准备的。”野云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一句。 ☆、第十三章 小和尚被绑古灵山 “杜鹃怎么说的?”好半天,司隐才从震惊里缓过来。 “她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野云有一答一,绝不多言。他有预感,这种平静的日子将要结束,新的动乱又要开启。与其让他在遇到危机时无力应对,不如培养他独立的思考能力。 更何况,杜鹃对于他的意义,野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隐把头埋在臂弯里,好半天没有吭声,就在野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司隐闷声说了一句:“我去找她。” 野云不打算阻拦,再说拦也拦不住。他只是把利弊给他解释了下:“你不出去,也没有谁敢硬闯这宝隐寺。只要你迈出这里,也就是同意争夺皇位。不仅先太子的旧势力会寻你,四殿下也不会放过你。” 司隐只是低声答了一句:“我知道。” “那我去安排。”野云没有再劝,抬脚迈了出去,望着犹自飞舞的雪花叹了一声:“又要变天了啊!” 古灵山已经被积雪覆盖的白了头。山脚下有个着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立在风雪里翘首以待。 突然,远处传来了车马声,男子面上染了一抹笑,自言自语道:“这个叶老鬼,终究是来了。” 叶天机怕杜鹃受不了长途跋涉,特意雇了一辆马车送她来。 下了车,才看到杜鹃穿的是件半旧的绿纱千水裙,外面孤零零地罩着件素色织锦披风。男子瞅了瞅她,对着叶天机露出不以为然的笑:“你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变通一下……” 叶天机顺着他的目光,也瞧到了杜鹃衣物的寒酸:“习武之人,最不需要讲究这些外在之物。” “也不怕冻着人家姑娘?”男子挑了挑眉。 “习武之人哪里能惧怕饥寒。”叶天机对答如流。 “好好,多年不见,你倒是入世了不少。”男子歪着头把叶天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才补了这么一句。 杜鹃看着二人废话连篇,忍不住chā了一句:“喂……” 叶天机这才注意到她还孤零零地站着,对着她招手道:“过来,这是商长老,也是我的朋友。” 商长老撇了撇嘴:“有十几年不见的朋友么?” 叶天机苦笑了一声:“商兄明知我身不由己……” 商长老摆了摆手:“别给我提你那一摊破事……” 两人这才对视而笑:“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 杜鹃干巴巴地站着,忍不住嚎了一嗓子:“你俩够了没?” 商长老被这一嗓子吓得退后三步,对着叶天机伸出了大拇指:“叶老鬼你行啊,口味变了啊,这姑娘倒是个小辣椒。” 叶天机目光安抚了杜鹃一下,对着商长老摇摇头:“别乱说,这是小徒杜鹃。” 商长老会心一笑:“徒弟嘛,我懂。不就是用来金屋藏娇的嘛。” 杜鹃一时听得火起:“你这人真是的,废话多就算了,还这么擅长造谣,你爹娘知道吗?” 商长老哈哈笑道:“好,够个xìng!” 又对着叶天机道:“这丫头xìng子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真要是栽在里面,可不要怪我见死不救啊!” 叶天机爽朗一笑:“规矩我都懂,不过既然敢放进去,我就确信她能出来。出不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座山。” 商长老抖了抖袖子上的雪,白了他一眼:“哼,怕你早就想毁了这座山吧。如今,可算是找到理由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叶天机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有劳商兄费心。” 商长老斜着眼瞟了下杜鹃:“看她造化喽。真要是挂在里面,我只能以身谢罪了。” 叶天机笑道:“商兄一向是惜命的人。” 商长老把他拉到一边去,两人窃窃私语了半天,杜鹃只看到叶天机时而爽朗一笑,时而眉头紧皱。 片刻后,叶天机走了过来,帮杜鹃拢了拢披风:“照顾好自己,三年后我接你出来。” 杜鹃横了他一眼:“再过三年,我都可以嫁人了。” 叶天机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我替你cāo着心呢。” “cāo心又能怎样,总得让我过了眼,满意才行吧?”杜鹃不以为然。 “不用担心,不管怎样我都替你想办法。”叶天机安慰她。 “说得好像我多恨嫁似的。”杜鹃低声发了一句牢骚。 “不恨嫁,难道是舍不得我?”叶天机微笑着帮她检查好剑,不等杜鹃回应,又补了一句:“天色不早了,随商长老去吧。” 叶天机驾着马车,远去在漫天的飞雪里。 杜鹃怔怔地看了良久,才叹息着回了头。 “怎么,舍不得?”商长老调侃她。 “舍不得你个头!”杜鹃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好像是宿命,只要刚刚和一个人熟悉,紧接着就是分离。和小和尚是死别,和叶天机是生离。 从这一天,杜鹃成为古灵山第六百六十六个杀手。这个数字倒是蛮顺啊,杜鹃接到牌子忍不住笑了笑。 等到聚齐一千人,训练就要真正开始了。从把她送到山上,商长老就再也没有出现。有关系也不行啊,果真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杜鹃歪在石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个猥琐的男子说闲话。 这男子名唤陈富贵,他也蛮奇怪众人都不理他,为什么这个白净的少女愿意和他说话。 杜鹃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个鬼天气。”倒不是她口味奇特,实在是她宁愿同一眼看到底的猥琐男说话,也不愿和那些一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打jiāo道。保不好,你正同他如胶似漆呢,人家背地里捅你一刀你就挂了。整天防备来防备去,着实太累。当然,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懒。 “那你咋想起来到这鬼地方了?”陈富贵缩了缩脖子,问杜鹃。 “想不开呗。你呢?”杜鹃随口答道。 “我要娶阿娇。”陈富贵咬牙切齿地说。 “想娶就娶呗,你这么恨干啥?”杜鹃哈了口气,一脸担忧地看着石屋缝隙里透出来的风。十多个人一间大石屋,风刮得着,雨淋得着,鬼知道哪里找到的这么个地方。 “阿娇,阿娇被牛员外的儿子牛大宝抢走了,抢走的时候她一直对着我哭,是我怂,牛大宝是个恶霸……”陈富贵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活着出去就能娶阿娇了。”杜鹃被这哭声整的有点燥,突然想起同时恶霸的叶涤。 他在哪里呢,是不是还在领着他的斧头帮一心一意闯江湖呢?江湖那么大,斧头帮那么小……杜鹃不再多想,眯了眼打起了盹。 杜鹃刚入梦,陈富贵结束了哭哭啼啼,又在她耳边念叨开了:“我瞅了老半天,就瞅到你一个女娃,你是想学凌风仙子吗?” “凌风仙子是谁?”杜鹃还真没听过这号人。 “你连她都没听过,还混个啥江湖?”陈富贵不相信地睁大了眼。 本来就没打算混江湖,杜鹃眯了眯眼,还是回了他一句:“真没听过。她很厉害?” “她就是从这里面出去的,十几年前江湖上提起女侠,她算是第一号。你说,她厉不厉害?”陈富贵说得口水直流。 “你知道她,恐怕还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吧?”杜鹃指了指他的口水,忍不住笑了出来。 “冻的,冻的……”陈富贵一边拿沾满了污垢的袖子擦口水一边解释。 杜鹃别过头不看他,开始想接下来的事。一千个人,出来两个,最多不超过五个,其他人呢,自然是都挂掉了。乖乖,这可真是比公务员的招生率还低得多呢。 怎么样才能突围出来,杜鹃现在可是没有一点头绪。最怕就是动脑子,现在再不用它,看来老命是要jiāo代在这里了。 第三日,千人齐聚,商长老和另外两个长老简单说了段话,就开始分配起人来。杜鹃自然是被巧合地分到了商长老那里,跟着去的还有陈富贵。 这下总算分到了避风的屋子,虽然是五人一间。不过,练武还是要去石屋。 除了杜鹃和陈富贵,另外三个人都是从一个被灭门的小派里逃出来的。三人分别是李如敬、李如平和李如令。 “你们是亲兄弟?”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先熟悉一下再说。 “不是,我们师父姓李,我们都是孤儿,拜在师父门下正好赶上如子辈。”说话的是最小的李如令。另外两个师兄瞪了他一眼,大概是让他少说为妙。杜鹃笑了笑,也不再多问。 正在这沉默间,商长老面色复杂地一脚跨进门来:“杜鹃,杜鹃呢?” 杜鹃忙迎上去:“我在呢,咋了啊?” 商长老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最后还是领她出了屋:“有个小和尚,说要找你……” 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杜鹃仿佛被雷劈了,一瞬间变了脸:“哪呢,在哪呢……” 商长老看她要往外跑,赶紧摁住了她:“这么说,你认识他了?” 杜鹃面色苍白,心跳得厉害,只是机械地点头。 “那你做好准备,他是被人绑着来的。”商长老说完这句话,松开了她的手。 ☆、第十四章 重逢的青梅竹马 杜鹃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被人绑着来的,是个小和尚,又要来见自己,除了司隐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人。可是,可是司隐早就不在了啊,是自己亲手给他立的坟啊。 反常即为妖。这道理,她懂。只是,不亲眼去看一看,她还是不甘心。万一司隐没死呢,万一他命硬呢? 杜鹃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后面跟着商长老的一句话:“在银岭那边……” 杜鹃奔跑在风雪里,像是要去见久未谋面的情郎。不,不是情郎,是她的漂泊异乡的亲人。可是人活着,谁又不是在异乡呢。 商长老到银铃的时候,杜鹃正倚着一棵树喘气。 “已经见到了?”商长老心想,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杜鹃摇摇头,随意挽起的头发披散下来,脸上是一层薄薄的汗。 “走吧,我陪你去。你要是出点问题,叶老鬼不得剥了我!”商长老拉了他一把。 “我害怕……”杜鹃气息还没匀下来。 “那你刚才那么急为个啥?”商老笑了笑:“放心吧,还能有谁敢在古灵山撒野。” “……”不是怕这个,怕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杜鹃在心里默默地说。 杜鹃一眼就瞧到了司隐,因为从她攀上银岭,迈出第一步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追着她,从没有移开。 “……小和尚,是你吗?”杜鹃站在那里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开了口。 “杜鹃……”司隐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重逢,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喜悦。杜鹃稳住情绪,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别过来……”司隐喊了一句,可惜已经迟了。 一把带着红布的箭凌空shè了过来,杜鹃满心满眼都是司隐,根本没想过这种突变。饶是商长老见多识广,那么远的距离,他也只能使出七分的力度,将那箭偏了半寸,斜chā进杜鹃的右肩。 杜鹃只是睁大了眼睛,对着司隐挥了挥手,就那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杜鹃……”司隐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他突然想起那年湄水镇的第一场雪。也是这样的风雪天,他和杜鹃在雪里奔跑了一整天,却是只有笑声,没有眼泪。 一群人从树后面走出来,为首的是个官气十足的男子,对着商长老拜了拜:“初到贵地,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请这位长老不要介入为好。” 商长老扶起杜鹃,语气异常地平静:“这位官人真会说笑,在我古灵山杀人,竟然还不允许我们介入,这是哪里的王法?” 为首的男子再次拜了拜:“我们无意多事,得罪之处着实抱歉……” “抱歉?既然知道我是这里的长老,想必也有人告诉你我们古灵山的规矩吧?”商长老看了眼男子,缓缓地说道。 “这……不知道是什么规矩?”男子一咬牙,还是开了口。这趟差事,关系着他的升迁,别人听说古灵山后都推掉了,只有他觉得,极度的危险后面是极度的荣华,所以才托人讨了来。如今看这长老的意思,想来是不会轻易了结了。 “也没什么,在古灵山擅自伤人的外人,抓到以后……”商长老故意不把话说完,还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又是一群傻孩子……” “你才是傻孩子,你全家都是傻孩子……”男子身旁的一个黑衣人听不下去了,直接就骂了出来。 男子刚想阻止,却发现身边人已经黑着脸倒下了。 “成林,成林……”男子蹲下来喊了几声,却几乎是在面对一个死人。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他的鼻子下面,却吓得一下子抽出了手。 “你,你……”他指着商长老结结巴巴地“你”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死不了,瞧把你吓得,来送死之前怎么没人和你说说这里的规矩?”商长老拍了拍手,一脸的笑意。 “我……我叫越思贤……是百丰县的县令……”男子终于想起要自我介绍一下。 “越思贤,好名字。可惜啊……”商长老长长地拖了个尾音:“命不好。” “不,不好?”越思贤颤抖着问出了声。 “闯入古灵山又擅自动手的外人,是要被我们培养的杀手做猎物的呀,你,不知道?”商长老走到他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真是可惜了,长得还这么俊……”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血从胸前流了下来。 背过身,看到一个毫无特点的年轻的脸。 “还真有高手啊,看来,是我大意了……”商长老随手抹了抹血,笑着问了句:“阁下怎么称呼?” “将死未死之人,名号,不提也罢。”声音却是苍老的像是一个老翁。 商长老眼神转了转:“阁下莫不是,莫不是……不对,他们怎么可能请的动你?” “将死之人,也有世俗羁绊。”这男子并没有否认,虽然商长老没有说出名号,二人却均是心知肚明。 “老君这次来……”商长老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用多问,同你无关。”老君摇了摇头,比出两根手指。 “江湖追杀令?”商长老一瞬间面色发白,瞅了一眼还在流着血的杜鹃,终于还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司隐一直在喊,可惜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老君挥了挥手,有人帮他解了穴道,司隐提起脚往杜鹃这边跑。 杜鹃勉力支撑着,摸了摸司隐的脸:“小和尚,真是你啊,你还活着啊,真好……”一边笑着说,一边疼得满头是汗。 “杜鹃,杜鹃……”小和尚帮她擦了擦汗,只会傻傻地喊她的名字。他想起湄水镇被暗杀的那一天,就是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替自己挡了两剑,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他怕,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呆子,真是个呆子……”杜鹃摸着他的脸,笑着骂了他一句,最后,还是任由那只手无声地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小天使们,今天状态不太好,字数少了些,小天使们见谅哈。发文已经有段时间,现在又在榜上,然而数据一直比较惨淡。作为新人,某茶知道自己的问题,只能慢慢来改进哈。谢谢一直支持的小天使们,某茶不善言语,心里很感激大家的陪伴。如果觉得还不错,请允许某茶厚颜求个评论和收藏,再次拜谢小天使们。谢谢大家哈。 ☆、第十五章 白山老君的故事 商长老走过来,看了眼杜鹃:“晕过去了?” 除了在杜鹃面前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此刻对着商长老,司隐刀剑里奔波的一面展现了出来:“长老既然陪着她过来,应该也不想她出事吧?” 商长老咳了两声:“这个,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保她平安?” “是这么回事。”商长老对上了司隐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阁下看来有些面善……” 司隐摇摇头:“你没有见过我。” 商长老想了想:“也是,我已经十几年没出过古灵山了,你顶多不过十多岁。” 司隐指了指越思贤他们:“长老同他们认识?” “不认识,不过恰巧听过那一位名号,白山老君。” “白山老君?”司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想不明白,你一个孩子,是被人绑到这里,还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寻杜鹃的?”按理说,不该过问别人的私事,不过眼下是在古灵山,他身为这里的长老,问一问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他总觉得这小和尚不简单,像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杜鹃晕了,想来他们的目的还没达到。有劳长老,给杜鹃安置个地方,一切等她醒来再说,长老意下如何?”司隐把杜鹃扶起来,就要跟着他走。 “你等一下,我同他们说一声。”商长老想了想,还是走了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去。 一行人下了岭,暂时栖居在灵烟洞里。杜鹃同司隐呆在一个地方,其他人呆在洞口。 杜鹃醒来的时候忍不住骂娘,从进入这个世界,她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剑,要是qiāng子,她保不好又穿越到哪个旮旯角了。 还好还好,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和尚。 “你个呆子,跑哪里去了?”杜鹃是要大骂他一顿的,一开口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司隐握住她的手,低着头任她数落。等她说数落完了,抬起头问她:“还疼不疼?” 杜鹃想起这一切好像都同他有关,忍不住又要嚎起来:“你到底是得罪了哪里的鬼,我这条老命都要搭进去了!你说,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啥?” 司隐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她,那滴泪将落未落,甚是楚楚可怜。 杜鹃忍不住撇嘴:“又是这一套,老娘对你已经有了免疫力,不管用啦!” 司隐愣了一下,又抬起头看她:“什么老娘?什么又是免疫力?” 杜鹃避开他的眼:“好了好了,不说算了。你不知道,为了替你报仇,我跳进了别人的圈套,现在要从一千个人里杀出来,去保护先太子的那个什么遗孤,唉,早知道你还活着,鬼才愿意去学什么武术!”她却是忘了,要不是叶天机收留她,她同杜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片山上挖野菜呢。 “是我不好……”司隐怯怯地只说出这几个字。 “算了算了,谁让你命不好呢。放心吧,有我罩着你呢。对了,你咋个摸到这里来了?你师傅呢?”杜鹃这才想起蹊跷,小和尚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怎么又被人绑到了这里? “我师父在宝隐寺。我,我听说你在这里,想看看你……在山下遇到了这群人……”司隐似乎羞于提起被人捉住这件事,说起来面色发红。 杜鹃笑他:“才多大啊,就跟我生份了。当年人家欺负你不都是我替你还回来的,现在不好意思和我说了?”一边笑一边往他脸上凑:“唉,看这脸红的,这以后你要是讨媳fù,得脸红成啥样啊!” “我才不会呢。”司隐忍不住反驳她。 “这才多久,就敢和我顶嘴了,好了小和尚,你厉害了!”杜鹃一边说一边假装要打他,司隐一动不动任她打。杜鹃以为他总该学会躲了,没承想这一掌打了个正着。 “你不会闪吗,呆子!”杜鹃又心疼又生气:“你说说,你这样咋活这么大的?唉,真是愁死人!” “我知道你不会打疼的。”小和尚冲她笑了笑,一双眼睛端的是波光粼粼煞是动人:“你不舍得。” “你看我舍不舍得。”杜鹃没想到这呆子也变聪明了,下手故意重了不少:“你瞧我怎么打趴下你!” 司隐还是不躲,看着她一脸笑意:“你高兴就好,我好久好久没看到你笑了。” “不许煽情!”杜鹃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两人正在打闹,商长老忍不住走进来大煞风景:“我说你们两个,久别重逢我也理解。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总得先把事解决了不是!” 杜鹃这才想起正事:“商长老,那群人是哪里的?” “唉,说起来是我大意了,竟然把白山老君都请来了。这次,我是真帮不了你了。叶老鬼真要我谢罪,我也没有办法喽。”商长老说起来有点唏嘘。 “白山老君?那是什么人,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过?”杜鹃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是哪号名人。 “你哪里听说过,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商长老忍不住要给她上堂课。这叶老鬼怎么回事,自己的徒弟一点也不上心,什么都不告诉她,这以后真要混江湖,可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啊,到底是个啥样的人?”杜鹃一时有些急了。涉及到小和尚的事,向来没有小事。 小和尚死后,杜鹃有时候想起他,总是不能理解自己对他的情感,为什么那么多人,自己就偏偏对他好。难道是,他对自己下了蛊?这次重新见了他,杜鹃竭力想要清醒一些,不再受他的蛊惑,把这条命都赔进去。然而,事实是,一见了他,情绪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罢了罢了,就当上辈子欠他的,杜鹃这样安慰自己。 “这白山老君,武功据说是高深莫测。他出道的时候,我还小,听我师父说,他是一夜间斩杀了江湖上三个赫赫有名的门派,那真是灭门惨案。这三个门派呢,巧的是有白道有黑道还有一个据说是非白非黑的中间派。这一下子他就出名了,同时遭到了黑白两道的追杀。老实说,这也是江湖上第一遭啊……” “就这样,他竟然还活着?”杜鹃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这黑白两道都是吃闲饭的? “唉,说起来,黑白两道哪里有一心的时候,他们不过是靠着这个名头多侵占些地盘罢了。但是呢,老君他也的确没有好过。黑道被灭的那个门派呢,恰恰有一个女弟子外出游历,避过了这一难……” “然后她就想不开要杀他报仇?”杜鹃觉得他废话太多,老是说不到主题。 “你说还是我说?”商长老瞪了她一眼:“叶老鬼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莫不成你喜欢他?要不怎么老是看不惯我?不过您老还是死心吧,我师父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女的,女的你懂吧?”杜鹃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满,抓住机会存心要气死他。 “我明天就写信给他,让他把你领回去!”商长老威胁她。 “您有本事今天就写信。”自从叶天机离开。杜鹃很久没有和人斗过嘴了。此时怼一怼商长老,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却没想到,看呆了一边的吃瓜群众司隐。 “你这个丫头……”商长老作势要离开。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您老继续说……”杜鹃见好就收。 “这还差不多。尊老爱幼懂吧,你师傅总和你说过吧?”商长老得了便宜卖乖。 “那我还是幼呢。”杜鹃小声嘀咕了一句。商长老假装没听到,只有司隐偷地背着她笑。 “这个女子呢,她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白山老君。两个人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然后很不幸,这两个人相爱了……” “真俗……”杜鹃又低声嘟囔了一句。 商长老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叶老鬼,忍住动手的冲动又继续说了下去:“想来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在一起后,女子很快有了身孕。就在他们的孩子降生的时候,老君的身份暴露了。当然是黑白两道的人做的手脚,老君都带着媳fù躲到深山老林了,还是没躲过那一劫。等他打猎回去的时候,发现媳fù和孩子都不见了……”商长老正说得起劲,不妨外面飘过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商长老对在下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啊!” 商长老立刻站了起来,赔着笑应道:“都是讹传,讹传,老君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山老君轻蔑一笑:“说我灭了三大门派,怎么不先问问我为了什么灭门!” 商长老继续赔笑:“都是些不成器的的人,无聊起来编了些江湖八卦,您老啊,听听就好,听听就好……” “我竟不知,古灵山赫赫有名的商长老也是个无聊之人?”老君目光灼灼地望向他,有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商长老冷汗涔涔地流下来,他也来不及擦一擦:“老君真是说笑了,说笑了。山中岁月长,又是避世而居,总要有些事情来消磨光yīn……” “老夫无才无貌,竟然也有幸成了消磨无聊光yīn的八卦?”老君自嘲地笑了笑,直问道商长老脸上:“莫不是,商长老对那些美貌仙子不感兴趣,反而对我这个糟老头子情有独钟?” ☆、第十六章 深情与算计齐飞 商长老连忙拢着手拜了拜:“老君见谅,见谅……” 白山老君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杜鹃摸了摸伤处,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于是冲着白山老君开了口:“我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平白无故的伤了我,总要有个说法吧?” 商长老赶紧冲她使了个眼色,杜鹃当作没看到。 白山老君看了眼司隐,对着杜鹃道:“不如你问问他?” 杜鹃白了他一眼:“要是他想说,早就告诉我了。赶紧的,有事说事,别整的神神秘秘的。” 白山老君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我让越大人和你们说,我不过是个保镖而已。”这声音里却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杜鹃同司隐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俱是一怔。 司隐心里有愧疚,当初杜鹃帮了他那么多,他什么也没说,还可以解释说怕她卷入其中。如今呢,既然重逢,本就应该把一切说清。可是,司隐不想说,更不能说。他已经做好了被杜鹃打骂甚至抛弃的准备,可是杜鹃什么也没有多问。 于杜鹃来说,任何人都会有自己不想曝晒在太阳下的秘密。他如果想说,自然会同你讲,如果不想说,那就是时候不到,或者是情分不到,通通勉强不得。 再说,杜鹃一向认为自己比较凉薄。知道的越少,要担的风险也就越少。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比如说司隐要起兵造反呢? 杜鹃听到这个问题,估计只会哈哈大笑:“你逗我呢!就小和尚,造反?”可是,笑过后她可能也会想一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呢?嗯,想那么多也没用,等小和尚告诉自己再说吧。所以,杜鹃并不是杞人忧天的那一类人。 越思贤来得很及时,打断了司隐愈来愈浓的愧疚。 有了白山老君做后盾,他看起来又有了官威。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越思贤估计也是断定自己已经安全。 “越大人,你说说,你一个当官的,不好好为民服务,来这里掺和江湖的事为个啥?”杜鹃没等他走进来就冲他喊了一串话。 “我,我是为我们上司传话来的。”越思贤走进来,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 “说吧,什么话?”杜鹃示意他赶紧说完完事。 “那个,我要单独和你说。”越思贤看了眼商长老,抖索了下身子,还是鼓励自己说了出来。 “好,你们都先出去吧。”杜鹃向商长老和司隐说道。 司隐看了她一眼,并不想离开。杜鹃把他推出去:“没事的。” 司隐心不甘情不愿地同商长老一同走了出去。 “杜姑娘是吧?”越思贤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就叫我杜鹃吧,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还要回去呢。” “想必,叶大侠也同你讲过了,你的职责就是保护新帝登基……” “你们是叶天机派来的?”杜鹃立刻喝问道。 要不是确定杜鹃身上有伤,越思贤看她那个杀人的眼光,都要跑出去十万八千里了。 “这个,这个……”越思贤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说,到底是不是?”杜鹃心里一股火正愁没地方发呢。 “唉,姑娘你也别逼我,这是上面的大人传的话,我一个小县令,能知道什么。”越思贤开始扮可怜,官场上混过来的,谁还没有几张假脸呢。 “好,你说下去……”杜鹃心里,已经把叶天机五马分尸。 “是这样,我们呢,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小和尚。据他说,要来找你。至于说,谁给他的消息你在这里,谁又给我们的消息他来这里……”越思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了,说正事!”眼前这个人一脸的算计,不愧是个当官的。不过,城府也太浅了些,怪不得还只是个小县令。 “据说,姑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人……”越思贤又开始神叨起来。 “据说,又是据说,你倒是说说,据谁所说?”杜鹃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无凭无据的,这可不就是造谣嘛! “姑娘,你这不是又为难咱吗?”越思贤一脸苦笑:“上面这么说的,我也就这么传话过来。再多的,他们也不告诉我啊!” 杜鹃不答话,开始沉思起来。要说自己同别人不一样,目前知道的也无非野云和叶天机两个人。 野云嘛,是小和尚的师傅,虽然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应该不会害他就是了。 反倒是叶天机,都说他是神算子,第一次见他,他就比较关注自己,鬼知道他到底推算出了什么来。后来,他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出现,后来又从叶涤手里抢走他们姐妹俩,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明面上说是师父,杜鹃可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黑是红! 想到这里,杜鹃心中大致有了推断,那就是叶天机要放大招了。于是,她沉下脸,对着越思贤说道:“你继续说吧。看来你是个胆大不怕死的,别人都不来就你敢来。” 越思贤抹了一把汗,这个野姑娘可真难伺候,要不是上面明令不让动她,鬼才管她是什么天人呢,早就让衙役乱棍打死了。 “唉,不是命苦吗?谁让咱位卑言轻呢。”越思贤苦笑了一声,丝毫不提,他正是不满官位太低,才拼着一身剐来搏一个荣华富贵的:“正是因为姑娘是天人,得姑娘庇佑,新帝才能顺利登基……” “慢着,新帝还没有登基?”杜鹃觉得不可思议,三皇子登基到被杀也已经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人登基,那国家不得乱成啥样? “就是没有呢。四皇子,四皇子是要登基的,却是什么事都不管……”越思贤提到四皇子,多少有点怵得慌:“现在,都是丞相大人在忙着cāo持内外事务呢。” “四皇子人呢?”杜鹃想起他同三皇妃的深情,只是斯人已逝,千秋霸业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要的,也许不过是一个安稳现世,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罢了。 “四皇子,一直在皇陵陪着三皇妃呢。”越思贤说完,迅速地低下了头。这种宫帷密事,那真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过,越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贤敢这么说出来,想必在大秦,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也许,四皇子也从来不惧于别人知道他的深情。反正,三皇子已除掉,反正,心上人已不在,反正,这天下就要大乱。 “既然四皇子要登基,怎么……”杜鹃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先太子的遗孤来做这个皇位,他们不都是秦氏家族的吗?难道,皇家最喜欢的就是互相残杀? “姑娘久居深山,想必还不知道。这大秦呢,如今是危在旦夕……”越思贤一副过来人模样。 杜鹃眨了眨眼:“你这样说,确定不会被砍头?” “姑娘可别吓我,这都是上面吩咐要说的,我哪里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呢!”越思贤抬起长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哦?上面吩咐的,那你就是说,上面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杜鹃抓住了他话里的破绽,势必要揪出点什么。 “姑娘,好姑娘,求放过,求放过啊!”越思贤放下长袖,对着她拜了下去。 “那你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这江山可还是秦氏的吧!我猜,你上面那位可不是姓秦吧?我这个人吧,说话一向不在意,哪一天不小心说出去,你上面是谁我不知道,你,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啊。你现在肯定想杀了我,可惜啊,我现在是古灵山的人,古灵山呢,也有古灵山的规矩……”杜鹃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着他。 “好姑娘,我说,我都说,姑娘可别冲动,我上面还有八十岁老母呢……”越思贤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零八遍,好好的娇妻美妾抱着,县绅员外奉承着,怎么就脑子一抽来了这里,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呵,古代人寿命还蛮长啊,个个都是八十岁老母。杜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冲着他点了点头:“我心里知道轻重的,绝不会毁了越大人的身家。” “那就好,那就好……”越思贤心想,这小丫头说不好还真是个天人呢。唉,算自己倒霉,出门没有瞧黄历:“简单来说,就是我上面那位认为四皇子当不好皇帝,但是他还想过安生日子。所以,就找人帮忙算算,谁才是真命天子。这一算不当紧,正好算出来就是先太子的那位遗孤……” “找谁算的?”杜鹃又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姑娘又在为难我不是?”越思贤已经不会笑了。 “好,你继续说……”杜鹃也觉得自己问题太多,忍不住失笑起来。 “这不是算出来是先太子的遗孤嘛,偏偏又说他有七劫八难,只有天人可以替他化解,这不就找到姑娘这里了嘛。想着姑娘可能不会答应,正好无意见知道,姑娘有自己在乎的人,就是那个小和尚。本来,我们还得知姑娘有个妹妹,不过据说她不如小和尚对姑娘来说重要……”越思贤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差不多。 “正好无意间知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必然有高人在中间帮忙了,是也不是?”杜鹃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叶天机。 “姑娘真是……”越思贤说了这半句,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接下去。 ☆、第十七章 叶天机的紧箍咒 杜鹃看他实在为难的紧,索xìng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且接着说吧。” 越思贤张了张嘴,不确定地回了一句:“这,这不是说完了嘛。” 杜鹃抓了抓头发,想把这些事理起来。读书的时候,只要一动脑子,她必然把头发抓的乱蓬蓬的。 “那个遗孤,现在在哪里?”杜鹃想到了另一个当事人。 “姑娘,我就是个跑腿的……”越思贤已经想要吐血。 “好吧,不过我想着他也未必愿意当这个皇帝。只要不傻,都知道这就是个傀儡。谁爱当谁当,反正我是不会当。”杜鹃不理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越思贤摸了摸额头的汗,祖宗啊,您想当还得有这个机会啊。就您这样,还是先重新投胎到皇家再来说这话吧。 “哦,我理清楚了。就是说为了保证我能从古灵山走出去,好保护那个未来的皇帝苗子,你们要把小和尚做人质是不是?”杜鹃蹙眉,这怎么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 “姑娘果真聪颖,就是这个理。”越思贤心里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 聪颖你个鬼,放在我高考的时候,老娘早就猜出来了好不!唉,这脑子果真是要勤用,长时间不用可不就生锈了。 “要是我不同意呢?”杜鹃可不想小和尚再颠沛流离。 “刚说姑娘是聪明人,姑娘怎么转眼就犯糊涂?”越思贤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你是说,古灵山不会出手帮我?”杜鹃皱了皱眉,看商长老对白山老君那副谄媚样,还真不会管自己的事。更何况,这还是叶天机的意思! “看来姑娘想明白了。”越思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杜鹃不再同他多言,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越思贤对着她笑了笑:“姑娘好生歇着,我还要同那位小和尚谈一谈。” 杜鹃警惕心顿时起来了:“你和他谈什么?” 越思贤忙安抚她:“姑娘别急,就是随便说几句话。很快的,很快的……”说完,一溜烟跑没了。 杜鹃还受着伤,没法追出去,心里却是急得不行。 自己想来真的是替人挡劫的,以前是小和尚,马上就是那个新皇。 皇帝是什么人,多少人想把他杀了自己坐上那个宝座。现在还没到他身边呢,这都已经开始频繁的受伤了,要真是日夜守在天子近侧,且不说伴君如伴虎,一朝被皇帝看不顺给杀了之前,恐怕早就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给拿下了。 小和尚每日陪着她,也不怎么说话,眉眼间是一缕消不掉的愁绪,一旦杜鹃看着他,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呆萌。杜鹃也不说破,只和他说些别后的闲话。然而,这一日,直到天光亮起来,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等了半晌,却是越思贤小心翼翼地进来了:“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杜鹃冷冷地瞪着他:“小和尚呢?” 越思贤越发露了怯:“上面,上面把他接走了。” 杜鹃发狠道:“好,好,你们就等我从这里出去吧。” 越思贤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杜鹃的目光给吓着了:“姑娘好生养着,我,我先走了。” 杜鹃直等到他迈出去,才压下悲凉沉声嘱咐了一句:“照顾好他,等我出去的时候就会接回他。” 越思贤顿时收回脚:“姑娘放心,不会让他少了一根头发丝。” 小和尚一步三回头,白山老君撇开众人走近他:“殿下已经做了选择,万万没有回头路可走。” 司隐似乎没听明白,目光转向他,透出一丝迷惑:“为什么不让杜鹃知道?” 白山老君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句:“殿下来日登顶大宝,何事不能如愿,何必要急在这一时。” 司隐并不认可,每一天有没有杜鹃陪着,那是绝对不一样的。然而他也没有反驳,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现状。他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过是个被安排的棋子,可能以后也是。只是,苦了杜鹃。 雪天路滑,车子并不好行,刚走出古灵山的地界,车子就走不动了。几个人只得停下来,看一下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候,却有一个白衣女子和着清越的笛声驭雪而来。 这女子长裙飘飘,仿佛要和雪花融为一体。莫不是从广寒宫飞下来的,几个人立在那儿,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女子从半空落下来,几人这才看清了面容,长眉微蹙,眼里染着半顷烟波,安安静静立在那里,竟是比这飞雪更为清冷。 白山老君率先走上前去:“夫人。” 女子微微点点头,四处望了望:“人呢?” 白山老君走到车前,对着司隐低声道:“殿下快下来吧,夫人来了。” 司隐一时有点懵:“夫人?” 白山老君催道:“殿下下来就知道了。” 白山老君使了个眼色,越思贤见状,领着一帮人远远地退开了。 司隐谨慎地下了车,看到车边有个女子背对她而立。 “给殿下请安。”女子盈盈拜了下去。 “不敢当。”司隐赶紧虚扶了一把。 “殿下可曾见过妾身?”这女子被白山老君唤作夫人,却一点也没有夫人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一个绮年的少女。 “没有。”司隐摇摇头。 “妾身想见殿下一面,有些话想和殿下说。只是手下人不知轻重,想来让殿下受苦了。妾身在这里先赔个罪,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女子说完,真的要跪拜下去。 “……”司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忙去看白山老君,白山老君却把目光转向别处,完全当作没看到。司隐有些窘迫,除了杜鹃,他真的没有和女子打jiāo道的经验,又不能去碰人家,只能一边不好意思地闪开,一边任她跪了下去。 反正是她找人绑我的,她又让人伤了杜鹃,再说我还是个王爷,她跪一下也是应该的吧?司隐不确定地在心里天人jiāo战。要是杜鹃碰到这种情况,肯定就大模大样地受了,不但受了跪拜,估计还会在心里骂一句,让你虚伪,让你非要充君子,现在后悔了吧! 雪已经积得有半寸深,跪在上面会是什么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冷。然而,这女子跪完起身,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不但没有不适,反而冲着司隐笑了笑:“殿下肯定要骂妾身虚伪,明明伤了殿下的人,却又在这里演戏。” 司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过去的就不提了,只是杜鹃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能善待她。” 女子点点头:“可真是巧了,那位杜姑娘也是这么嘱咐我们的。老君,您说是吧?” 白山老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要是杜鹃在这里,肯定会觉得周身一寒,他早上和越思贤说的话,下午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这个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女子。 司隐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主,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只要,只要杜鹃好好的,他做什么都可以。 女子冲着他清淡地展眉一笑:“外面天寒,不如我们到车上说几句话,不知道殿下肯不肯给妾身这个薄面?” 司隐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一望无际的白。他慢慢地上了马车,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注定孤单寂寞无人作陪的长路。 杜鹃在第二天出了门。伤口微微还有点疼,然而她已经等不了了。 商长老长长叹了口气:“叶老鬼把你jiāo给我……” 杜鹃打断他:“别和我提他!” 商长老不免惊讶:“山高水长的,他怎么碍着你了?莫不是,你对他思念成疾?”看到杜鹃的脸色不对,又识趣地摇了摇头:“他呀,也是个……”也是个什么,却是再也没有说出来,就忙着给杜鹃寻摸马车去了。 杜鹃反倒有些怔怔的,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别有目的,可是作为叶涤的二叔,她从来没把他往坏处想。却没料到,刀剑相对的这一日,会来的这么早。 杜鹃自己驾车,一路上想了许久。想到初见时他的爽朗,后来他的教导,包括古灵山上他的维护和嘱咐。然而,最伤人的不是敌人给了你一刀,而是你曾经怀疑的敌人,一日日地用温情磨掉了你的敌意,就在你觉得他可以信赖时,他却不声不响地在背后给了你一刀。 从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温暖并不多。司隐失而复得,然而他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作为异世来的人,杜鹃的安全感更加地薄弱。 她也希望,孤独的时候,可以有个人说说话斗斗嘴。遇到危难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保护她帮助她。这个人,可以是同龄的朋友,也可以是超越年龄的师父,像是叶天机。 可能是那些日子里叶天机宠坏了她,现在她才会觉得这么地难过。她不想失去他,才会这样忍者伤痛去找他报仇。当杜鹃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变得更加难过。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愈是害怕失去,就愈容易失去。 雪花还在不知疲倦地飞舞着,杜鹃慢慢地停下车,斜倚在车栏上,忍不住流下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滴泪。 ☆、第十八章 莫名吃醋的杜鹃 杜鹃到达小院的时候,已经恢复惯常的神态。 她不知道叶天机在哪里,她只能回到这个她居住了近一年的小院等他。 杀出古灵山救出司隐和杜若固然重要,理清她和叶天机的恩怨同样重要。 杜鹃没想到,叶天机竟然就在这小院里。酒气溢满屋子,而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是借酒消愁吗?杜鹃只望了一眼石桌,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石桌上赫然有两幅碗筷,两个杯子,四碟小菜。这明显是两人对酌,然后叶天机不敌对方或者说他故意喝了很多酒,最后醉了。 杜鹃走到床边,看他醉得不省人事,一股怒火慢慢地消散了不少。 毕竟曾经帮助自己,又是她名义上的师傅,杜鹃抽出帕子,在水里浸了浸,敷在了他的额头。 叶天机却伸手抓住了她:“别走,卿衣……” 杜鹃听到这句话,立刻把他的手甩开了。 后来,她每想起这一幕,总觉得心里莫名的酸涩。她并没有对他情根深种,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吃醋。可是,心里真的是不好受,这个欺骗不了自己。 大概,她潜意识里总以为这师父是自己的,不管她喜不喜欢。可是,一旦她发现他的心里有别的女人,这师徒情分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他可以有成千上万个弟子,可是她,哪怕她一直不肯承认他为师父,她也只有这一个师父。 杜鹃想到这里,压下心里的苦涩,出门迎着风雪开始舞剑。 月亮升起的时候,叶天机终于走到了院子里。 看到杜鹃,他显然受了惊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杜鹃拿起剑,直直地刺向他颈间:“我是来杀你的。” 叶天机用两根手指夹起剑:“怎么,这是剑术大成了,要背出师门?” 杜鹃把目光投向他,沉了脸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天机不明所以,目光里盛满疑惑:“我怎么了?” 杜鹃不想多说,却又不得不揭开他的伪装:“你当初要收我为徒,为的都是今日吧?” 叶天机脑子还不清醒:“我早和你说过,是为了保护新皇啊。” 杜鹃更确定是他背后下得黑手,心里的恨意更深:“我就想知道,你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为什么非要cāo心朝野之事?” 叶天机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目光望向远处的落雪:“很久之前,我欠了别人的情……” 杜鹃看到他神情落寞,点了点头:“了解。” 叶天机自嘲地笑了笑:“不然,谁愿意碰这团污浊呢。” 杜鹃想起正事,目光里便又多了层冷意:“所以,你派人囚禁小和尚,让人拿箭来shè杀我?” 叶天机面色一紧,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囚禁小和尚?shè杀你?” 杜鹃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叶天机揉了揉眼,竭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常伤感地说了声:“怪不得,怪不得她会来。”随即细细地打量起杜鹃来:“你受伤了?他们伤了你?” 杜鹃目光有点涣散:“你很久之前就知道小和尚还活着吧?” 叶天机缓缓地低下了头:“这是我的不对,不过,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那我呢?”杜鹃苦笑道:“你执手下棋,想必很是惬意吧?” 叶天机重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可能你不信,但是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一分。” “你的痛苦,和我无关。”杜鹃摇了摇头。 叶天机走近她:“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等着,我这就去同他们说。” 杜鹃像是突然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慢慢地蹲了下去:“不用了……” 叶天机走过来拉起她:“地上寒气重……” 杜鹃拿手挥开他:“不用你管!” 叶天机怔了怔,也随着她蹲了下来,异常认真地看着她:“丫头,你要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杜鹃被他的语气惊住,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月上中天,雪慢慢地停了下来,照得院子里莹白一片,像是铺了一层无暇白玉。 叶天机新拿了杯子,递给杜鹃一个:“来,你也喝点,驱驱寒。” 杜鹃起身接过杯子,抬头看了看他。 “这是梨花白,不醉人的。”叶天机一边饮一边解释。 杜鹃是能喝酒的,尝了一口,却发现是温的。 “我替你热过了,太冷的酒喝了不好。”叶天机看她疑惑,随口说了句。 他永远都是这样体贴入微,杜鹃默默地想。 或许是心里有事,杜鹃竭力想喝醉,连饮了三杯,头脑却还清晰得很,只是心里头越来越凉。 很多人,很多事,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杜鹃本来不信命,可是连穿越这样的事都经历了,她就再没有资格亵渎神明。 叶天机却是有点醉了,对着明月喃喃自语。杜鹃靠近去听,还是在唤“卿衣”。 卿衣是谁?杜鹃忍不住猜测起来,难道就是陪她饮酒的那个人? 有人喝醉了只会闷头大睡,有人喝醉了却会喋喋不休。叶天机此时属于微醉,身边又有人,正是他一抒情怀的大好时候。于是,杜鹃听到了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 “你不知道卿衣有多美,你不知道……”叶天机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岁……”杜鹃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她遇到他的那一年,也正好是十岁。 “我们是在古灵山遇到的,那么多人,就她一个女孩子,她生得美,人人都想拉拢她。她又单纯又胆怯,也不知道是谁把她丢进来的……后来,后来我成了古灵山第一人,我说我会保护她,就开玩笑让她认我做师傅,她真傻,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低着头跪下去磕了三个头……”叶天机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一行泪。 “她跟着我日夜苦练剑术,我们杀了很多人,再也没有谁敢欺负她……后来,不到第三年,我们就联手杀了所有的人……只有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走出了古灵山。”叶天机说起来断断续续,像是回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时光。 “后来呢?”杜鹃轻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噩梦中的孩童。 “后来?后来,我们在江湖上都有了自己的名号,她执意要回家看看,我知道她是要回去报仇,我本来是要陪她去的,可是……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书生……”叶天机讲起这一段异常痛苦,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可以磨掉自己当初的失误。 杜鹃仿佛见不得人受苦,也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天机,忍不住低声安慰他:“都过去了……” 叶天机狠狠地摇摇头:“过不去的,她又回来了。留不住的,她又走了,走了……” 杜鹃心里的怒气被他的泪冲散得干干净净,圣洁的月光下,她扶起他,像是扶起自己经年的良人,慢慢地踱到了里屋,安置他睡下,一个人痴坐在窗前,看风吹过,慢慢扬起的流雪。 同一片月光下,有着枯坐良久的司隐。 旧太子行动迅速,很快就掌控了京城所有的势力。更重要的是,原属于四殿下的丞相尹暮临时倒戈了。这一场宫变开始的风声鹤唳,结束的悄无声息。 四殿下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整个皇城的敌对,他并没有反抗,只是笑着说了句:“明知道是这样啊,宜秋,承诺你的凤冠看来拿不到了。” 司隐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神情木然,并没有下旨诛杀他。 能为一个女人背叛整个天下,又有什么可指责的呢!丞相站了出来:“殿下可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当年是……” “我不想知道。”司隐摇了摇头。逝者已逝,他只想活着的人活得安然。他想起杜鹃,她是个心里没有仇恨的人。 他有,可是恨了又有什么用?这人生有苦有甜,对于他四叔来说,失了沈宜秋,他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死去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继位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他到皇陵守墓。如他所愿,让他安静地陪着沈宜秋,一生一世。 秦越跪谢接旨。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伴随着册封皇后的圣旨。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一番势力洗牌结束,他却还是那个受人控制的傀儡。 他想让杜鹃回来,回到他的身边。这皇宫太冷,他受不了这种冷。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然而没有人在意。或者说,他们不愿意有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嫔妃。 皇后是丞相家的小女儿,美貌天成又盛气凌人。美人自然脾气不好,古今亦然。 司隐对野云诉苦:“师父,我想见杜鹃。” 野云回他道:“皇上又忘了,我已不再是你师父,喊我野云即可。” 司隐有些失落:“怎么能让杜鹃来陪我?” 野云沉默片刻道:“皇上且再等等,应该不远了。” 内外事都是丞相在管,司隐无事可做,便掰着指头算日子。一天,一月,一年…… ☆、第十九章 古灵山生活实录 第二日,趁着叶天机还在梦中,杜鹃驾着马车原路返回了古灵山。 她什么都不需要再问,也许她什么都已经清楚。 山脚下等待的还是红衣的商长老,却让人无端生出“今夕何夕”的感慨来。 “可是如愿了?”商长老看着杜鹃面色清冷,一脸小心翼翼的笑。 “嗯。训练开始了吧?”杜鹃想到了叶天机说过的话,那一批出去的只有他们两个。这一批,又会有几个活着出去? “这就要开始了,可不就等着你回来嘛。”商长老牵过马,jiāo给了身后的下人。 “哦?我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重要了。”杜鹃对着雪后的阳光眯了眯眼,露出一点笑意,跟着他往山上走。 “在训练开始前,我想先问几个问题,商长老不会介意吧?”杜鹃赶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 “叶老鬼没告诉你?”商长老停了下来看着她。 “他喝醉了。”杜鹃自然不愿多说。 “好,你说。”商长老仿佛已经明白这其中的纠葛。 “据说古灵山的杀手,每批出来的只有几个,其他人真的都被杀了吗?”杜鹃并不相信。 “……你师傅同你说了什么?”好半天,商长老才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他说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走出来了。”杜鹃摇了摇头。 “他和凌云仙子。”商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竟然是她! “她叫卿衣?”杜鹃不确定,想验证一下。 “洛卿衣。”商长老点了点头。 “……”杜鹃想问问她去了哪里,和叶天机究竟怎么回事,然而看到商长老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杜鹃立即止了声。 看到杜鹃不上当,他只好悻悻地说了一句:“叶老鬼的事,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不劳您费心。”杜鹃看他吃瘪,忍不住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明着走出去的只有他们两个……”商长老开始岔开话题。 “明着?暗地里呢?”杜鹃心里也有了想法。 “我们是培养杀手的组织,他们两个是可以在太阳底下走着的。其余的嘛,都是属于黑夜的。” “我明白了。”杜鹃点了点头。 “他们杀掉的并不是全部。”商长老又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说,走出去的是可以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可以归属于正道的。对于他们来说,古灵山只是一个历练?”杜鹃进一步求证。 “小姑娘行啊!”商长老忍不住赞叹。 “得到您的夸奖,真的是不胜荣幸。”杜鹃心情大好,侧了侧身拜了拜。 并不是商长老的夸奖有什么魔力,实在是杜鹃在此之前一筹莫展。如果真的除了走出来的那几个人,其他人都挂掉的话,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安然无恙。毕竟,她只是一个穿越的人,并不是无所不能。 她原来所在的时代再怎么发达,也是整个人类的结晶。她一个孤身前来的人,又没有什么金手指,相比他们而言,仅有的优势也无非是她曾经生活在一个科技先进的世界,拥有他们不曾见过的记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了解了这里情况,她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陈富贵看到她回来,表情异常夸张:“你可算回来了,真把我担心死了……” 杜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的他不好意思了:“这不是,不是怕训练开始没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嘛。” 商长老领着一千人到了古灵山后山的平地上,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露天的大平地上,立满了刀qiāng剑戟和多种训练器具,全都那么齐整整地放着。 杜鹃也忍不住看呆了,这比什么体育馆可要气派多了。想想也是,体育馆都在繁华的地界,那里可不是寸土寸金,哪里有这么多的空间来安置。 在一片惊叹中,商长老开口了:“诸位,你们真正的历练就要在这里开始了。历练一共三年,前两年是训练基本功,从第三年开始,可以互相斩杀。为了给那些血xìng又手痒的人一个宣泄口,前两年大家可以去对面的千机山劫杀野兽。当然,希望大家估量好自己的实力再出手,最好结伴而行。” 有人立即问出了口:“那就是说,前两年不能杀人喽?” 商长老点点头:“这是古灵山的规矩,违背规矩的当场诛杀。” “那,那第三年怎样斩杀对手,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包括对方睡觉的时候?” “是的。每斩杀一个对手,会收到一个铜牌,攒够十九个铜牌,会换成一个银牌,这时候如果想收手,就可以直接入古灵山杀手组织了。”商长老说完,开始吩咐人给每个人发了一个铜牌,上面是每个人的名字。 除了偶尔有剑术、用dú、暗器方面的高手来点拨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大家自行学习。 杜鹃想起司隐和杜若的现状,还有自己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开皇权的掌控,心里不免有点寒心。 总要有点自己的势力,这样在对抗皇权时才有资本开口。想到这里,杜鹃开始琢磨怎样利用好这一批训练者。 商长老一走,杜鹃立即跳上了大圆台:“诸位,按商长老的说法,我们一千人最后最多不过活下来五十人。” 立即有人回应道:“你想怎么样?” 杜鹃缓了口气:“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保大家活下来。” 质问声不绝于耳:“就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古灵山历来都是这样行事,你能保证所有人都活下来?” “自然不能。我只能保证跟着我的都活下来。”杜鹃目视全场,声音掷地有声。 “怎么保证?”有人跃跃yù试,却不敢相信。 “只要愿意跟着我,并且按我的要求做,如果有人杀你,我来替你挡。”杜鹃转了转眼珠:“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骗你们?” 众人不免对视了一眼,有人心动自然有人不信。 杜鹃正想一鼓作气,这时却有一个紫衣的佩剑男子站了出来:“大家不要相信她,她不过想踩着你们的尸骨走出去。” 这男子容貌清雅,说起话来又正气十足,顿时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肯定是想把我们当踏脚石。” 杜鹃也不生气,对着众人道:“这位公子顾虑的也是,所以我本来也不勉强,有相信我愿意跟着我的,请在这边报个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说着转向陈富贵:“你先帮忙记下来。” 陈富贵一脸为难:“我,我不识字……” 杜鹃叹了一口气:“做个记号总会吧,有一个人就画个圆,两个人就是两个圆……” 陈富贵挠挠头,傻笑着说:“这个我会。” 杜鹃又转向众人:“相信我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诸位有心动的尽快报名。过了今天,我可就再也不收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完立即有人奔了过来:“我,我……” 杜鹃笑了笑,这就是人的劣根xìng,你要是不限定时间,三五年都不会有人打理你。一旦划定最后期限,看吧,总有人害怕自己落后吃了亏。不过这样挺好,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到了晚上,总共有二十二个人加入了杜鹃的阵营。加上陈富贵和自己,也不过二十四个人。这数量,的确是少了些。不过杜鹃很有信心,这个队伍慢慢的总会壮大的。 这里面,大部分人是没有什么基础,或者是要拼死一搏,或者是被人丢进来的。杜鹃也不气馁,这样更能看出成效。 杜鹃不忙着训练,先是去找了商长老,向他要了八个空置的屋子,保证会给他带出一批杰出的杀手。 商长老自然不信,不过也没驳回她的要求。毕竟,这也不费什么功夫。再说,万一她成功了呢。这个,都是说不好的事。真出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也是他古灵山的骄傲不是? 得到这八个空置的屋子,杜鹃首先分配了下住处。别的不说,就住的方面,自己这里已经比别处高了不止一截。 这时,有人看到好处也眼馋起来,然而商长老早已经料到这种情况,闷在山上的禅房里佛遁了。鬼知道他是不是在入关,总之不肯出来就是了。 这个时候,他们只好跑到杜鹃这里请求加入。杜鹃眼风一扫:“早干嘛去了?晚了!” 来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杜鹃冷眼瞧着,对一众人开口道:“再有这样的,直接上手。” 陈富贵发出疑问:“不是不让……” 杜鹃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干嘛要打死?打得他床上躺几天就好了。你就看吧,还会有人来的,总要杀鸡儆猴。” 不出所料,杜鹃话音未落,又有两个人结伴来,说明情况后被杜鹃严词拒绝。两人也是开口即脏话,杜鹃手一挥,两个人被打得哭爹喊娘。 有人担心道:“这样,会不会犯众怒?” 杜鹃正色看了看他,嗯,这是个好苗子:“没事,我都已经想好了,你们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 ☆、第二十章 宠冠后宫的皇后 等两个人鬼哭狼嚎地走远,杜鹃对一众人道:“每月月圆之夜,大家到我这里进行月度总结。表现好的有奖励,表现差的嘛……”不言而喻。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没有什么异议。 杜鹃在第二日又站到了高台上,这次真是底气十足:“听说诸位有想加入我们组里的,只是呢,这世上什么yào都有,就是没有后悔yào。不过,同在一片蓝天下,我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不如这样,每个月的今日,我们都会在这里进行考核,只要通过了考核,自然是热烈欢迎您的加入。其他时间呢,就请诸位不要来打扰我了。” 下面照样是议论如潮,杜鹃也不在乎,自顾自走了。毕竟,领导一个团体还是很有难度的,尤其对于杜鹃这样懒散成xìng的人。 却不妨刚走出人群,立即有人挡在了面前,杜鹃抬眼去看,还是之前的那个紫衣男子。 “你想怎样?”男子抱着剑,就那样慵懒地站着。 “嗯?我还想问你要怎样呢?三番五次地拆我的台,你到底要干啥?”杜鹃即使是质问,还是带着一脸笑意。固然是因为她现在处在异世,总算可以掌控一些事。最主要的,因为她是个颜控,不然也不会对司隐那样舍命相助。面前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也是个美男子,只是司隐是清秀,他是清雅。叶天机呢,杜鹃毫无防备想起他。脑子里转了半晌,才想起一个词,清朗。 清秀是因为眉眼如画,格外有女孩子的俊美,会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摸,亲一亲。清雅呢,容貌已经无关紧要,旁人看到的都会是他的雅贵,反倒只能远远地观看,总怕会亵渎了他。清朗恰恰相反,既有文人君子的高雅,又有江湖侠客的爽朗,天生的让人亲近,他出现的地方,总是英才齐聚,对月畅饮。 杜鹃失神的时候,男子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杜鹃醒悟过来时,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是?” 男子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杜鹃瞧他面露不屑,一摸嘴角,才发现刚才想美男想得太入神,不防流出了口水。 太尴尬了,杜鹃若无其事地转个身,拿手背抹了一道,又迅速地转过来。 男子这才开口道:“我能猜到你的想法,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不要太自以为是。即使你同商长老有点情分,你莫忘了他也是古灵山的人。这里的杀手,只能属于古灵山,你想带走……”男子点到为止。 杜鹃一时有些怔住了,不过片刻却又对着他嬉笑道:“你那么关注我干啥,莫不是你对我有啥想法?” 人生苦短,杜鹃总想给自己寻点乐子。这调戏美男,尤其是未经世事的美男,就是她的第一桩乐事。那些久经风月的老司机,杜鹃都是远远地避开。不怪她怂,欺软怕硬是全人类的生存之道。 男子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是轻声吐了两个字:“无聊。”说完,背上剑就要离开。 杜鹃想,这真是个无趣的人。不过肯过来提醒自己,想必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 想到这里,杜鹃对着走远的男子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头也不回,甚至连脚步没有停顿,一往无前地走向远方,只留给杜鹃一个□□的背影。 杜鹃看了一会,才自言自语了一声:“没意思。”转个方向,又去寻商长老了。 商长老在禅房躲了一段时间,终于又重见天日了。然而一看到杜鹃,他就恨不得再躲回去。 “商长老,您这是往哪走啊?”好好地走着,一抬头看到自己转身就撤,杜鹃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却仍是假装不知地笑着喊住他。 商长老不得已回过头:“我说小姑nǎinǎi,你又要倒腾什么?”上次额外分给她几间房,商长老被老上级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您可千万别怕,这次不是要东西。”杜鹃忙安慰他。 “那也没什么好事!”商长老哼了哼鼻子。 “哎呀,长老您真是,真是对我有误会啊。我这么忙前忙后的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让古灵山走出大秦,面向天下?”杜鹃只要不动感情,又愿意克服懒惰,那真的是为达目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 “这不是封山了嘛……”训练一旦开始,里面的人再不许出去。这也是为什么,商长老长日无聊,会有闲心八卦白山老君的事。 “你要出去?”商长老脸上是大大的不赞同,那一份为难是写了个十足十。 “哪能让您为难,不过是想请长老替我给师父带封信。不过说好了,您可不能偷看。” “呵,我是那种人!”商长老不乐意了。 “唉,不过是我们师徒的私房话,长老要是相看……”我怎么这么不要脸了,杜鹃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发烫。没办法啊,哪里都一样,太要脸面都活不好。脸面这东西,等到功成名就了再说吧。 隔了十日,叶天机领着人,拉了整整两车东西过来。 杜鹃去山脚下去接,师徒二人面色均是平常,谁也没提那日饮酒的事。 杜鹃喊了自己的人,将东西归置到山上,自己留下来和叶天机说了两句话。 “前几日去集市买材料,无意间看到了这个就买了下来,正好,你生辰要到了,就送给你吧。”叶天机从长袖里摸出一枚玉钗,向着杜鹃递了过去。 “看来,您是经常逛首饰铺子啊。”杜鹃接过来看了看,成色不错,花样也好看,她很喜欢。可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是苦涩。 “……没有,以前是没有机会。”叶天机沉默片刻,这么回了一句。杜鹃以为,按他的xìng情,或者顺着说笑一句,或者轻描淡写地dàng开就是了。从上次醉酒,他好像变了许多。洛卿衣,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司隐有一后四妃,皇后就是丞相的小女儿尹荇之,下面是贵、淑、贤、德四妃。这些妃子的父兄,当然都是丞相的势力。 天子年幼,丞相做主定了年号圣龙。司隐对着满朝文武,只得点头称好。 这一年,司隐刚好十二岁。 帝后尚未大婚,丞相自然是催得紧。起初,司隐还能留野云在身边,闲起说说话,总算是消些烦闷。 后来,丞相不满意了:“皇上,您该多关心您的后妃,整天和一个道士在一起,何时才能亲政?” 司隐在皇宫闷了许久,早知这不是什么干净地。听到丞相的话,仍然频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和一帮后妃在一起,恐怕我这辈子都不要想亲政吧?”如果杜鹃听到他的心里话,肯定会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小和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早已经不再是小和尚,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又怎么可能不改变?然而这话,司隐再也寻不到人可说。 贵妃是一个xìng子爽朗的大眼睛姑娘,司隐不愿意看皇后的大小姐脾气,得空便常常去越贵妃的锦篱宫。 越贵妃本是天真烂漫,又速来口舌伶俐,司隐每每听她说话,便常常回想起杜鹃。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臣妾从进宫来,从没有看到皇上笑过。”这一日,越贵妃觑着司隐心情好,忍不住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闷。以前在宫外,看到许多花草虫鱼,都有灵气得很。”司隐再不是杜鹃面前那个畏言畏语的人。环境,改变起人来总是脱胎换骨。 “臣妾明白。臣妾以前也跟着家父去过塞外,那里天是蓝的,地是阔的,皇上您知道吗,臣妾一直住在皇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地方……”越贵妃一时有点激动,一张小脸泛起潮红,忍不住用手比划着,惊呆了一边的大宫女。她父亲是一个武将,常年驻扎在边塞。 “是啊,就是那种……”司隐露出神往的样子,他想起湄水镇的山也巍峨,水也辽阔,对着越贵妃看了半晌:“像你的眼睛一样干净。” 不过一日之后,后宫所有人都知道,越贵妃对皇后不敬,公然直视天颜,皇后一怒之下,挖了她的双眼,逐去冷宫。 司隐听说后大惊,忍不住站起来:“我要去看看她。” 一旁的大太监李如海跪了下来:“皇上,您饶了老奴吧……” 司隐不明就里,让他起来说话。 李如海哪里敢起来:“皇上,奴才死罪,皇后娘娘说,要是拦不住您,奴才也不用活了……” 司隐听罢,面色沉沉,倒退两步,缓缓地坐了下去:“你下去吧。” 自此,所有妃子宫女见了司隐都绕着走,偶尔路上遇见,行过礼,她们也只会哭着说一句:“皇上,请您去凤仪宫吧。” 凤仪宫,是皇后的寝宫。 司隐闷在宫里许久没有出门,再出门时,直直奔向凤仪宫。 自此,后宫一片祥和,所有人都笑着称赞帝后情深。就连选在古灵山的杜鹃,也从商长老的嘴里得知,新帝乃是个情种,三千恩宠独付一人,心甘情愿为尹皇后空置了整个后宫。 ☆、第二十一章 杜鹃十三岁生辰 杜鹃对生辰没有特别的感觉。想起上一世,每每生日到来,无非是和一帮人吃顿大餐,唱唱歌。杜鹃生xìng懒散,又是五音不全,闹了几次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出门了。后来再过生日,就买个蛋糕零食和闺密在屋里看个肥皂剧度过一天。闺密自然是不乐意,后来想了想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也就随她去了。 如今,在这个世界,这生辰就更没有什么必要过了。 杜鹃把叶天机送的玉钗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看,顺手戴在了头上。以前看古装剧,小姐夫人都是珠翠满头,她当时还稀罕的紧,特意跑到博物馆去瞅了瞅。本来以为穿越过来可以享用一下,无奈家里实在是穷得很。 既然叶天机送过来,那就好好戴着,反正他也看不到。 杜鹃出门的时候,雪刚刚化开,然而天气还冷得很,也许是在山上,明明应该百花绽放,这里却还是一片寒冬模样。 今日是测验训练成果的日子,杜鹃迎着风走进了训练场。 一群人立在那里,看到她过来,齐齐地喊了声:“姑娘。” 杜鹃点了点头,说了声:“开始吧。”便有一个人打头,颤颤巍巍地上了竹竿。这竹竿两头是用两根绳子串起来吊着的,离地越三尺有余。这人上去后目光紧紧地盯着脚下,缓缓地向前挪着步,却不料那竹竿没有东西支撑,滚动的厉害。眼见着他刚刚走了一小半,哗的一声还是落了下来。 杜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旁边的陈富贵立即喊到:“下一个,刘二,你上……” 杜鹃打断他:“一个一个来,下个月再不过,就要被赶出帮了。” 底下人便一脸惊恐,好不容易加入这扶优帮,要是被赶出去可真没有活路了。 杜鹃一手建了这扶优帮,意为帮扶优等生,组建一个优秀的杀手组织。起初他们喊她帮主,杜鹃觉得怪怪的,索xìng让他们都喊她姑娘。 商长老起初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一个小丫头,后来来看过几次,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得不叹一声:“真狠!” 是的。真狠。 寅时三刻开始起床晨练长跑,直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卯时三刻结束。晚上戌时三刻到亥时三刻为晚练时间。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整个白天杜鹃才不会浪费呢,她把现代的高中生作息完美地复制了过去。 手下人自然是鬼哭狼嚎,可是杜鹃也跟着练,并且不比任何人差。私底下大家说笑,她能说能笑能素能荤,反正也没熟人看到。然而一旦到了训练场上,她就是一个冷面的阎王。 除此之外,能让手下人忠心耿耿的就是她严格的奖罚制度了。你刻苦训练在比赛中获胜,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力满足你。从兵器□□到草yào秘籍甚至远在天边的亲人的一封信。 起初,所有人都觉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上不得台面,毕竟领导者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然而,在所有的比拼中,她的人几乎都能拔得头筹,这才惊呆了众人,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他们。 冬去春来,她的队伍也日渐扩大,然而杜鹃对于他们的水平要求的更为苛刻,一旦达不到要求三次,那不好意思,您别处寻找靠山吧。也因此,这批人的血xìng被激发出来,竟然个个以一当十。 至于培养这些人的精力和银两,杜鹃也是费了不少心。真正的好的领导者,从来不是亲力亲为,那样估计累死了也不会落个好。杜鹃物色能力不错的人当自己的帮手,陆续开始放权。至于银两嘛,谁让她有个好师父呢。不过大家传的可就不是这样了。什么她本是异国的公主啦,有一个望女成凤的父皇啦,想要她继承皇位所以要磨炼她的xìng情啦,不一而足。杜鹃听到了忍不住骂道:“见鬼的公主吧,活得好好的,哪个皇帝脑子有问题送女儿来这个鬼地方……” 商长老远远地同另外两个长老道:“历来都是各扫门前雪,想要胜出端看个人的毅力和品行,如今……”如今,这毅力和品行都有人替他们打磨了。另外两位长老想到这里,不禁也感叹起来。 正好有人完美地从竹竿上走了下来,杜鹃笑着鼓掌,转向陈富贵道:“这个不错,把名字记下来。” 陈富贵低着头开始记下来。这几个月以来,杜鹃督促他开始练字,他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这是杜鹃提携他,因此卯足了劲开始学起来,还真是识得了不少字。虽然,杜鹃看到他的字忍不住一脸嫌弃。陈富贵怯怯地低下头:“姑娘……” 杜鹃忙道:“没事,没事,能看懂就行,咱们又不做书法大家。”一道安慰下,他这才敢在众人面前动笔。 杜鹃正看得出神,有人跑了过来,对着她道:“姑娘,山下有人找。” 杜鹃以为是叶天机,前几日刚向他求了几只猎犬,想来今日也该送到了。想到这里,她把玉钗从头上拔了下来。如果被他看到,指不定心里怎么笑她呢。 山脚下一望,却并不是叶天机。杜鹃看着有点陌生的一个男子,直到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杜鹃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叶涤吗?这男孩子果真是一年一个样,当年他才多高一点,如今可是要仰望了。 杜鹃这样想,却没有注意到叶涤望她的目光里也有一丝惊讶。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虽然现在杜鹃整日和一帮男子一起风吹日晒,面容却是越发清丽,整个人更是英气十足。 叶涤瞧着她半天才认出自己,不免有点动气:“怎么,有本事了就不认老朋友了?” 杜鹃忙道:“哪里敢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不是。当年要不是你,说不定我们姐妹早就饿死了。” 叶涤脸色稍缓:“说得倒是好听,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怎么一封也没回?” 杜鹃这时真要叫冤:“信?什么信?我一封也没见到啊!” 叶涤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托二叔捎给你的,还给你带了几大包裹吃的。” 杜鹃略略思索,便知道是叶天机那里出问题了。她和叶涤本就是旧识,叶天机为何要藏下她的信,并且从来不曾和她提过一句?难道是怕她耽搁训练?也不对,她有那个时间精力拉起一支队伍,回封信又算什么问题? “那可能是他忘了吧。或者是他把信和其他东西放到了一起,我不是经常让他帮我运一些刀剑啦,生活用品什么的嘛,可能啊,都放在一起没有看到。你等我回去有时间,把屋子重新找一找。”杜鹃随口浮躁他,这是他们叔侄之间的事,她又不是闲的无聊,干嘛要趟这趟浑水? 叶涤明显还有怀疑:“是吗?” “要不我现在回去找找看?”杜鹃瞪着他回了一句。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也没写什么,都是些琐事。”叶涤连忙制止她。 杜鹃从树上折了根树枝,在雪地上划拉了几下,抬起头向他问道:“你这一年多哪里去了,也没见你来找我。” 叶涤立即回道:“我,……我二叔不让我学武,说我没有那个天赋,让我去县里读书去了。” 杜鹃道:“这多好,以后考个状元,就再也不用受苦了。你看我,现在一身伤,哪里还有个女孩子样?你啊,要是进来这里,说不定早就倒下了。不得不说,你二叔对你可真好。” 叶涤道:“你哪里受伤了?要紧吗?下次我再来,多给你带点草yào。” 杜鹃道:“还是别了,你二叔指望你光耀门槛呢,哪能老往这里跑。这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清楚。再说了,练武哪里会不受伤呢,放心好了,草yào什么的,你二叔都包了。” 叶涤低下头,却不说话了。 杜鹃道:“你咋了?”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见我二叔的……”半晌叶涤才抬起头来,哑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开什么玩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即使你不让我见他,我可能还会到这里来,这是宿命。再说这里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等走出去又是一个大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杜鹃知道他长大了,想得也多,便存了心安慰他。想到这里,又开始想起司隐,他呢,有没有什么变化,有没有长高,会不会也容易多想呢? 叶涤看杜鹃不说话,拢了拢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封信递给杜鹃。 杜鹃笑着打趣他:“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要写信,你真是……” 司隐等她展开信,才答了一句:“是杜若的,二叔让我捎给你。” 杜鹃抬头看了他一眼,兴奋溢于言表,拍了拍他的肩道:“哎呀,真是感谢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都是从你二叔那里得到她的消息,这真是……”她带着笑也带着泪,转向一边去看信了。 叶涤被她拍的心头一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到她又是一脸笑意地回到这边,叶涤咬了咬牙,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个物什。 杜鹃忍不住笑道:“你和你二叔可真像,什么都往袖子里放……”她突然想起,那次他辞了她一剑,从袖子里陆续拿出卷布、草yào和麻绳来。 叶涤听她说完,拿东西的手似乎凝固了,半晌才强作镇定,向着杜鹃递过去一样东西:“听说你生辰到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玉钗……” 杜鹃接过来,和叶天机送的大同小异,忍不住问了句:“今年怎么了,生辰都流行送玉钗吗?” 叶涤猛地看向她:“难道,还有谁送你玉钗了?” 杜鹃不明就里,顺口答道:“你二叔啊,他也送的玉钗……” 叶涤一双手握成拳头,瞧向杜鹃的一张脸瞬间苍白如纸:“那,你收了么?” ☆、第二十二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杜鹃细细地看那枚钗子,发现比叶天机送的多了朵小碎花,随口笑道:“你自己做的啊,手真巧。” 叶涤忍了忍,深呼吸了一口,还是再次问了出来:“我二叔送的,你收了吗?” 杜鹃这才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收了啊,他也说是生辰礼物,为啥不收?” 叶涤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淡,像是要哭出来,然而还是缓了缓对着杜鹃道:“那你把我的还给我。”一边说着,伸手就要去夺。 杜鹃感到莫名其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的道理?”说着,顺手戴在了发间:“我戴上了,就是我的。你要是好意思,就自己过来拿。” 叶涤情绪上头,杜鹃话音一落,他就走了过来。杜鹃忙闪开去:“你还真要拿回去啊!” 叶涤终是停下来了,看着那枚玉钗飞上她的发间,面上神色颇为复杂,不知道是难过、喜悦、心酸还是遗憾。 杜鹃觉得没意思,随手抽了下来:“给你。” 叶涤接过来,却并没有放进宽袖里。只是慢慢走近杜鹃,手颤抖着chā/在了她的发间。左右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才慢慢地退开去。 杜鹃顿时眉眼一展,笑出了声。叶涤目光闪动,在那笑意里望到了一片绚烂盛开的野杜鹃。 “这不就结了。你啊,莫不是读书读傻了?”杜鹃白了他一眼,开始谆谆告诫起来:“别总想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这世界那么大,是要吃亏的。” 叶涤没听懂:“什么?” 杜鹃叹了一声:“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别人送的礼物和你一样,你不高兴了吗?你说说,那是你二叔,想到一起去多正常。再说了,送女孩子东西,除了胭脂水粉和钗子簪子,还有什么?我在这里整天风吹日晒,胭脂水粉可不都化成汗了?那你说,除了首饰我还能用什么?”杜鹃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道。 叶涤看了看他,并不答话。 杜鹃忍不住跺了跺脚:“你不说话,我可就回去了。这怎么比山上还冷,你二叔,嗯,也不知道送件厚衣服,还好意思和人家说是我师傅。” 叶涤却是立即就开口了:“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回来回来!”杜鹃缩了缩脖子:“山上整天训练,都已经习惯了。” 叶涤停下来转过身:“你不是说冷吗?” 杜鹃道:“你是不是傻,等你买回来我都冻成冰块了!有啥话,赶紧说。”杜鹃说着话,鼻子里开始囔起来。她揉了揉鼻子,对着叶涤道:“你回来啊……” 叶涤老老实实地走回来,想了想,就要把自己的鹿裘脱下来给杜鹃。杜鹃忙摆摆手:“打住打住,我才不要穿动物的皮毛呢。”末了又叹了一句:“残忍。” 叶涤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不穿这个穿什么?” 杜鹃想了想,觉得自己脑子迟钝了,这里又没有棉花,可不是要靠动物皮毛取暖。目光一转,又看到一株干秃的柳树,向叶涤问道:“有人用杨絮柳絮缝衣服过冬吗?” “杨絮柳絮?穷人家都是穿葛或者麻。” “哦。”杜鹃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以后想要过得好,还是少不了银子。自己一向是个没有经商头脑的人,说不定可以靠这个来发家。 叶涤看到她一脸笑意,忍不住打断了她的窃笑:“你想什么呢?” 杜鹃忙摆摆手:“没啥。”又问他:“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回去吧。谢谢你了啊,还记得我生辰。” 叶涤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杜鹃却又沉在了自己的发家梦里,喜滋滋地笑成了一朵花。 “杜鹃……”叶涤终于对着她出声了。 “咋了?”杜鹃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 “你,你以后要跟着我二叔吗?”叶涤吭吭哧哧地问了出来。 杜鹃道:“我跟着他干啥?”面上有一丝黯然转瞬即逝。 叶涤没有看到。 “那你以后……”叶涤看着她继续问道。 “我啊,领着这帮人出去,然后多挣点银子,开个酒楼,哦,青楼也可以。”杜鹃笑得贱贱的:“给你打九折啊!” 叶涤恼羞成怒:“我跟你说真的。” 杜鹃抬起头一脸懵:“我说的也是真的啊。” 叶涤快被气死了,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杜大丫你是个女的吗?” 杜鹃不生气,笑眯眯地道:“我是啊。” 叶涤可能也感觉自己情绪失控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替你养这些人,还给你银子花,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说完,一脸紧张地看着杜鹃。 杜鹃眨了眨眼,笑着戏谑他:“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不等叶涤有反应,又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这要看人呐,要是你,马马虎虎就可以。不过哪,要想养活我,得有很多的银子才够啊。”说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哪里有这么傻的人,还是得靠自己啦。”对着叶涤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除了自己,都靠不住呀。”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历经世事沧桑。 叶涤心里乐成了花,嘴上却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人都靠不住,说得好像你活了几千岁似的。” 杜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啊,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活了几千岁了。”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涤走得时候心花怒放,屡屡回头。杜鹃一脸嫌弃地朝他挥手:“赶紧的,哪来的回哪去,都要冻死我了知不知道。” 叶涤笑得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我下次得闲再来看你啊。” 杜鹃冲他摆摆手,没在答话。心里想,小少爷,你可千万别再来了,你要是考不上什么状元探花,你二叔估计想剥了我。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一介女流,什么事都要求助于叶天机呢。 一边打颤一边往山上走,远远地看到商长老在那里等着她。 “商长老……阿嚏……”杜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商长老一脸嫌弃:“你也是着急见谁去了,也不多披件衣服,你以为练了武身子就是铁打的?” 杜鹃道:“我的大长老,您快别和我那师父一样,这样子容易变老的知不知道。” “胡说,我和他才不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呢。再说了,还没到而立,你哪只眼看到我老了?” “好好好,我说错了,您最年轻了,比我都年轻,大长老您心里好受了吧?”杜鹃拉了拉衣领:“这么冷,您站在这里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你以为呢,全都是你的破事。”商长老佯装动怒,把头转到一边去。 “哎呀哎呀,真是受宠若惊。长老您有话快说,我都快要冻死了……”杜鹃说着话,牙齿都要打颤了。 “知道冷还在山下呆那么久,可不是自找的。”商长老迟迟不肯进入正题,杜鹃都快要冻哭了:“大长老,您行行好,有事说事好不?我感谢您,感谢您十八祖宗!” “哼,油嘴滑舌,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商长老瞪了她一眼。 嗯?叶天机也是个油嘴滑舌的,不能吧,他不是谦谦君子吗?虽然有点腹黑,也和油嘴滑舌沾不上边吧?唉,现在自己冻得半死,哪里有时间管他,商长老这老头真是惯会打太极。 “大长老,求您了。”杜鹃就差跪下了:“您不是存心想让我冻死吧?苍天可见,我对您的敬仰之心如滔滔黄河……” “好了好了,早这样不就行了。”商长老说完开始往袖子里拿东西。 感情这老家伙是真记仇啊,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哦哦,肯定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一群人跟着,他嫉妒了。对,就是这样。 杜鹃正在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太优秀的缘故,商长老直直递过来一个盒子。 杜鹃接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据说你今天过生辰?”商长老摆摆手:“不是我送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杜鹃一打开就乐了,又是一支镂空玉钗。巧的是,钗上也有一个似像似不像的小花。做工相对前两支来说,杜鹃摇摇头,差了点。不过玉的质量,却是晶莹剔透,比前两支好得不要太多。 应该是个男的。杜鹃想到这里张口而出:“谁啊,这么土豪!” 商长老看着她:“土豪?” “就是炫富喽。这么好的玉,这么差的手工,唉,真是糟蹋。”杜鹃一边拿起来对着微弱的日光看一边啧啧叹道。 “想知道是谁,打开里面的信看看不就知道了。”商长老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杜鹃道:“是哦,这都冻傻了啊。”拿起底层的信展开来,信纸有淡淡的香气。 “是小和尚?”杜鹃不可置信地喊了出来:“怎么可能?他现在干啥呢,这么壕?”她展开信连内容都没看,直接看的署名,这一惊果真非比寻常。 ☆、第二十三章 杜鹃晕在美人怀 商长老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是上面直接下发到这的。毕竟跟着白山老君,想来来头不小。” 杜鹃知道司隐过得好,顿时又笑成了一弯月牙。半晌又抱怨道:“这个呆子,送什么玉钗,我都收了两个了,真是浪费那么好的玉石。” 商长老这会才正色起来:“你收了两个玉钗了?” “是啊,加上这个可不就是三个,都说物以稀为贵……” “是你十三岁生辰?”商长老打断了她的话。 “对啊!”杜鹃比了比还是把它放进了袖子里。 “都是谁送的啊?”商长老一脸八卦的样子。 “你老朋友和他的大侄子。”杜鹃晃到他面前做了个鬼脸:“想要吗?偏不给你!” 商长老一脸幸灾乐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装傻你管的着吗?”杜鹃白了他一眼,再次裹了裹衣领,往山上去了。商长老站在那里,只听到一串的咳嗽声。 杜鹃感觉头晕,迷迷糊糊地想犯困,低着头往前走,之前的活跃烟消云散。却不想越走身体越虚,眼前一片模糊,转眼间就要倒下去。 她倒在了一个人的怀抱里。杜鹃虚弱地抬起头,是程一寒。 程一寒何许人也,就是之前和杜鹃相看两厌的紫衣男子。 杜鹃受他提醒后,特意让陈富贵去查了查这个人。 陈富贵来回话的时候一脸沮丧:“姑娘,啥也没查着。只知道他叫程一寒,喜欢独来独往。” 杜鹃道:“没关系,想来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 从那之后,每次遇到他都故意撩他几句,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好把他收拢麾下。 然而,这程一寒人如其名,的确是寒冰铸成的。盯着你的时候,目光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发寒。杜鹃撩了几回,他俱是沉默,连句话都欠奉。 后来,杜鹃忙得像一个jiāo际花,他也像故意躲开似的,两人竟然再也没见过面。 此刻,杜鹃歪在人家怀里,不免有点羞愧,然而身体实在是诚实的紧,这怀里确然温暖的很。杜鹃不想出来,也没有力气挣扎出来。 程一寒也不说话,抱着她就要往前走。杜鹃这时才有了点知觉:“我肚子疼,想喝点热水……”话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屋里温暖如春,杜鹃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只有一张床,难道这里只有一个人? 杜鹃挣扎着坐起来,屋里没有别的人。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署名赫然是程一寒。 睡了一觉,感觉好了很多,杜鹃起身下床,却不小心摸到了什么,伸出手一看,一手的血。 难道是,大姨妈来了?杜鹃掀开杯子,床单上也是鲜红一片。 啊啊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这是别人的床,别人的床啊!这个生日过的,真的注定要终生难忘。 怎么办,程一寒一会就要回来,怎么说怎么说?杜鹃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想了再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大家见面也尴尬。大不了,我还他一床被子罢了。 杜鹃发现裤子上也有血迹,反正已经注定要得罪他,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杜鹃在旁边的衣柜里扒扒拣拣,终于寻到了一件自己能穿的裤子。大是大了点,倒还不算肥。不得不说,程一寒这衣服叠的还真是争气。这孩子是处女座的吧?杜鹃一边麻利地换好裤子,一边在心里腹诽道。 穿好鞋,杜鹃就往门口冲去。“啊”的一声,杜鹃捂住了头:“你,你推门也不说一声!哎呀,疼死我了,我今天真是,过得什么生辰……”杜鹃对着迈进门来的人嚷道。 程一寒面目表情,看了看杜鹃身上的裤子,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好半天才伸出手递给杜鹃一包东西:“拿着。” 杜鹃下意识地接过就要打开:“什么啊?” 程一寒不发一言,背过身带上门,又出去了。 杜鹃觉得莫名其妙,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捆长长的白布。 这?这?杜鹃突然想到,这该不会就是古代的姨妈巾吧? 竟然是这样的?杜鹃拿到手里来回看了看,啼笑皆非。再一想,这是程一寒给的。他,他哪里来的? 果然是个早熟少年,他充其量和自己一样大吧,哪里懂得这些?嗯,正常情况下作为一个女生我不应该羞愧吗?杜鹃摸了摸鼻子,唉,我的节cāo呢? 整日和一群糙老爷们一起训练,杜鹃都快忘自己的女xìng身份了。这大姨妈一来,可是再也不能说自己是个老爷们了。 杜鹃摇摇头,开始换姨妈巾,直到这时,才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杜鹃穿戴整齐,打开门探出头四面瞅了瞅,并没有看到程一寒。看到桌子上有纸笔,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几个字。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程一寒归来回来了。 杜鹃忙起身,笑嘻嘻地对着他道:“谢谢你哈。” 程一寒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不等杜鹃说什么,又递给她一个布袋:“拿着。” 杜鹃不再问是什么,直接打开看了看,对着他道:“是草yào?” 程一寒点点头,似乎不好意思,然而脸红了红,还是开口道:“一天两次,煎熬服用。” 杜鹃看到他脸红,存心想逗逗他:“咦,你怎么什么都懂啊?你多大了,娶亲了吗?……” 程一寒起初还冷着脸不吭声,后来杜鹃索xìng问道:“你孩子多大了啊,男孩女孩?” 程一寒忍无可忍,冲着杜鹃道:“莫要乱说,我是医师。” 杜鹃这才状似不好意思地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张嘴,不过这期间好像不能用yào吧?”一般生理期内,医生都告诉她不能吃yào的。 “止痛的。”程一寒言简意赅。 止痛也不能吧?杜鹃还想再问,却发现程一寒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看到杜鹃看他,立刻背过身去。 杜鹃忍不住笑起来:“我说程大医师,医者父母心,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脸红成这样,莫不是,你心里有别的想法?” 程一寒回过身来,面上又是古井无波,手一挥,竟是要送客:“杜姑娘请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了一万字的文献综述,手都要废了。然后想起日更不能断,又拿起手机继续码,实在是昏昏yù睡,所以天使们抱歉,这章瘦了点哈。见谅,见谅! ☆、第二十四章 居心叵测的招揽 杜鹃本来还想调侃他几句,看到他一脸红晕,想了想还是走了出来。毕竟,在这件事上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 程一寒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裤子大模大样地出了门,想喊她停下来,最后想了想还是没有喊出口。他默默地立在那里,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想了想觉得不妥,拎着自己的剑又去了训练场。 杜鹃刚回到自己屋里,就被人喊了出来:“姑娘,山下有人找。” 杜鹃探出身子:“谁啊?”今天怎么了,一个个地来找她,莫不是又一个送礼物的? 她换了件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初潮可不能受了寒,整不好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上一世听说了太多这样的事,生理期不注意保暖,受寒严重最后怀孕都困难。唉唉,想这个早了点,不过把身体照顾好总是没错的。 山脚下有两个人,看样子是一主字仆,奈何杜鹃都不认识。更何况,那个主子还戴着个黑斗篷。 杜鹃走近:“两位是?” 仆人立即回声道:“这是我们娘娘,还不跪下来请安。” 杜鹃愣了愣,这是,宫里的人?哦,这是自己要保护的那个人的妃子? 想到这里,杜鹃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娘娘。” 仆人又厉声道:“跪下请安,你不会吗?” 杜鹃有点懵:“你主子还没发话,你这么冲干什么?不过你说的对,我一不是宫里的嫔妃,二不是里面的丫鬟,这请安啊,还真不会。”不是她非要与人结仇,实在是这丫鬟狗仗人势太气人。 “你……”小丫鬟估计没受过这等气,转眼就要过来动手扇她耳光。 杜鹃不说话,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我劝你呐,想耍威风还是先看看地方。” “你松开手,我和你有话说。”杜鹃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这声音一开口却是满满的骄矜之气。不是常处上位者,断然不会有此等气场。 是皇后?贵妃?还是淑妃贤妃?杜鹃脑子里飞快地运转,以皇后之尊,不太可能千里迢迢地来寻自己这样的无名之人。贵妃,贵妃据说忤逆皇后被送了冷宫,不知是真是假。那就是淑妃或者贤妃,嗯,皇帝还有哪些妃嫔?杜鹃一时觉得头大。 “怎么,本宫说话不好使?”这女子看到杜鹃面露沉思,却始终不愿意松开自己的仆人,忍不住挑了挑眉。当然,杜鹃看不到,她只听到这声音冷飕飕的。 杜鹃想了想,以后估计还有打jiāo道的时候,俗话说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于是,瞪了瞪仆人,还是松开了手。 “竹心,你先下去。”女子对她摆了摆手:“不喊你,不要过来。” “娘娘,她会武的……”她显然不想离开。 “无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女子异常骄傲地看了一眼杜鹃。 杜鹃心里道,这一对主仆,脑子莫非都有问题?唉,竹心,多好的名字,配这个丫鬟,真是可惜了。 “我们谈谈?” 女子摘下了斗篷,是一张格外清丽的脸。眉眼细细,皮肤白皙,一颗泪痣凭空为她添了几份弱柳之态:“这样比较有诚意。”她对着杜鹃笑了笑。 “娘娘着实貌美。”杜鹃夸得诚心。也是,妃嫔哪里有丑女。 “呵,你真这么觉得?”女子笑得夸张:“承恩不在貌,美不美又有何用?” 杜鹃没进过宫,自然也没有发言权,只得岔开话题道:“娘娘来找我,是为了……” 女子上下端详了她一眼:“还不错。” 杜鹃:“……”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任人挑选的物品?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女子瞅了瞅她发间的玉钗:“看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说到这里,面容不经意地缓了不少。 “嗯?怎么说?”杜鹃疑惑道。 “你发间的玉钗,可不就是心上人送的?”女子笑意更浓:“你已经过了十三岁生辰了吧?” 杜鹃点头道:“不错,正是今日。听娘娘意思,这可有什么说头?” “说头自然是有的,难道姑娘不是大秦的人?”女子眉间有一丝疑惑。 “当然是。”杜鹃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话一开口,肯定会被当成妖孽处理。 “那就怪了,大秦女子凡到了十三岁,就可以接受男子的玉钗,这是表达爱慕之情,难道你真的不知?” “……”杜鹃脑子有点懵,什么,这是表达情感的信物?可是,这三个人,这三个人,怎么可能? “娘娘,您确定不是在拿我开玩笑?我今天收了三个玉钗,都不可能和爱慕有任何关系。这玉钗,可还有别的含义?”杜鹃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大秦女子,皆知此事。你娘亲不曾同你讲?”女子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颇为惊讶,这种事,竟然还有人不知? “娘娘有所不知,还没等到娘亲同我说,我就来到了这里,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训练,也着实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我以为,这生辰送首饰,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除了玉钗,其他首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过这玉钗,除了表达爱慕,也没有任何别的意义。”女子的回答,打破了杜鹃的最后一点幻想。 然而,她还是觉得不可能。这怎么,怎么像在开玩笑?罢了罢了,等再见他们问一问就好。说不定,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杜鹃这么安慰自己,不过心里头还是有点窃喜,尤其是这玉钗还有叶天机送的。他一个老油条,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不是钟情洛卿衣吗?杜鹃脑子一闪,又想到了这层。难道,这是在故意搞暧昧?杜鹃最讨厌被人当备胎,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 “喂,我说话你听没听到?”女子声调提高,不满地冲她嚷道。 “哦哦,你说什么?”杜鹃不好意思地回应道,这会她才回过神来。 “我说,你想不想进宫当娘娘?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你送进宫。”女子面有怒色,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忍者气重复了一遍。 “什么,进宫当娘娘?”杜鹃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莫不是喜欢傻了?”女子心里已经下了论断,这也是个没成算的。 “别别别,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入宫的。”杜鹃练练摆手。 “你不是出山后要进宫保护皇上的吗?怎么,皇宫就这么可怕,还是说,你觉得本宫可怕?”女子明显动了怒,多少人巴不得进宫伺候皇上,你一个野丫头,有什么资格拒绝?虽然说,本来也不是好心拉你进宫受宠的。 “娘娘误会了,只是我习惯了打打杀杀,怕是……”杜鹃深知,一旦和宫里挂上钩,那就是不死不休。那个肮脏的地方,自己可不能去沾染。至于说保护皇上么,可不就是胡扯,那么多高手,还差她这一个?等自己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差事给卸了。 “别怕,谁还不是慢慢习惯的。”女子声音温柔,仿佛在劝自家的妹妹。这变脸的功夫当真是一流,杜鹃一时看呆了。 “这进了宫啊,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可拘束的。”女子见她不说话,又加重笑意对她说道。杜鹃打眼一扫,这可不就是后宫剧中,那些心机深的娘娘惯用的笑容?想到这里,顿时感觉周身一寒。 “娘娘,我有一事不解,这大秦貌美者何止千万,我自问貌不惊人,才不出世,怎么娘娘会找到我?” “杜姑娘可真会开玩笑,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姑娘的大名?再说了,刚才本宫就说过,承恩不在貌,美不美的都不重要。再说了,姑娘何必自谦,谁不知道姑娘当初可是湄水镇一枝花?”女子说起来头头是道,杜鹃却听出了一身冷汗。这感情已经查了老底了,是不是已经捉了便宜爹娘做人质了,这眼看不同意就要撕票啊!还有,什么湄水镇一枝花,这谁造的谣?还一枝花,多俗啊! “杜姑娘的弟弟长得可真是一脸福相,大旱也没受丝毫影响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鹃虽然对他们没什么亲情可言,不过人言可畏,到时候自己可以不在乎,杜若呢?难道,真要不管他们然后任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不孝? “我就不明白了,我进了宫对娘娘有什么好处?”杜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套出点东西再做打算。 “人人都夸姑娘聪明,本宫眼看着人老色衰,不能不为自己打算……”女子叹了口气,声音异常凄苦。 人老色衰?杜鹃看着她满满的胶原蛋白,忍不住想嚎一嗓子:“你丫眼睛有毛病吧!” 这女子顶多十五六岁,哪里来的人老色衰,杜鹃只觉得荒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看,你也觉得本宫年老色衰吧?”女子纤长的手慢慢抚上脸颊:“本宫,总要找个人栓住皇上的心啊!” ☆、第二十五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杜鹃也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略显粗糙的脸:“我说这位娘娘,您可真看得起我。您看看,我哪里有宠冠后宫的资本?再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这么美也还要担心自己失宠,像我这样的进去了可不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 女子娇媚一笑:“你倒是会说话,不过皇上啊,并不是沉溺美色的人,国色天香也比不上脾xìng相投啊!” 杜鹃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喜欢我这样的xìng格?” 女子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不是说帝后情深,无人可及吗?难道,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的xìng格?如果是这样,有皇后金玉在前,我无论怎么做都是东施效颦吧?”杜鹃决定以理服人。毕竟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本宫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是。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国色天香,也不照着镜子好好瞧瞧自己那张脸!”女子无意间又瞅到了杜鹃头上的玉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娘娘说这话就错了,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可不受你控制。再说了,本来我就没想攀龙附凤,娘娘这么远来寻我,必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明明是想求人帮忙,连个求人的态度都没有。我倒是有自知之明,只是娘娘您是哪里冒出来的娘娘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杜鹃不耐烦她的颐指气使,登时也变了脸。 “呵,还是个有脾气的。我看你是忘了,你爹娘老子还在我手里了吧?不过,你要是非要做不孝女,我也不会拦着。嗯,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对付不听话的人有什么手段。不过不用急,你早晚会知道的。”女子吹了吹手上紫红色的丹蔻,眉角染上了一层妖艳:“我劝你呐,还是放聪明点。” 杜鹃对她这层妖艳只觉得接受无能,好好的清纯小姑娘,可不是被这深宫给整得面目全非。 “你容我想想。”杜鹃心里有点发苦,这爹娘说实话还真没管过自己,但是真要不管还真说不过去。毕竟养着自己活了这么大,更何况当初还是真心疼过自己的。 “杜姑娘想必不会让本宫失望。”女子的得意清楚地写在脸上。 “娘娘您也清楚,从古灵山出去,我就是一个侠客或者杀手,魅惑君上的功夫我不会,我会的只有杀人或者保护人。你身边缺不缺暗卫,您觉得我怎么样?”杜鹃想了想,只能先稳定下局势。 “本宫不缺暗卫,缺的就是能栓住皇上心的人。怎么,你是聋了吗,刚才本宫说的你没听见?”女子听了杜鹃的回答,一秒钟切换到凌厉状态。杜鹃摇摇头,这女子精神铁定有问题。 “那好,您等我两年后从古灵山出去吧……”杜鹃揉了揉头发,决定暂时妥协。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行,你现在就跟我走。”女子目光中凶意更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杜鹃瞥了她一眼,我都妥协了,你退一步会死啊! “你再看也没用,我现在就需要你。”女子目光又是温柔如水:“放心吧,我会把你当亲妹妹看的,缺什么我都会替你置办好的。” 杜鹃听她这声音甜的发腻,心里默默地心疼皇上三十秒:“不是我不识抬举,实在是古灵山没有这个先例。” 女子凝神想了想:“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放人的。只要你愿意出去就好,一会你把管事的喊出来,我同他讲。” 杜鹃拒绝得彻底:“我不愿意。” 女子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答,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好,记着你今日的话,现在不进宫,以后都别想再进去。你爹娘,我会替你照顾好,到时候记得感谢我。”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杜鹃,披上斗篷,竟然转身去了。 杜鹃在那里站了半晌,才想起棘手的事还没有解决。爹娘该怎么办,自己是出不去的,只能求助于叶天机了。 杜鹃慌慌地去寻商长老。 这个时候,杜鹃才发现自己的渺小。她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是神机妙算惊才绝世的才女,她只是一个攀爬在高山上的小小蚂蚁。 杜鹃一时间有点心灰意冷。 皇宫里,有一个人比杜鹃更六神无主。 司隐对着跪倒一地的下人道:“都起来说话,皇后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古灵山?” 大太监挣扎了几下,叹了口气还是答了话:“皇上,您既然知道又何必问难老奴!” 司隐一下子抓住了椅子的一侧,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怒气:“是谁,是谁告诉她的?” 这是皇上第一次发火,底下人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答道:“皇上赎罪,奴才不知啊!” 司隐平了平气,这才堪堪站稳,对着他们沉声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把我当主子看,心里听的都是那个女人的话……” “皇上这话说错了,帝后本为一体……”大太监声音也颤抖着,然而还是打断了他的话。 “朕让你说话了吗?”司隐怒极反笑,指了指他:“不管你是谁的人,自己下去领板子去。三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老奴领命。”大太监说完就要下去,剩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皇上发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奴才不好,让臣妾来帮您处理。”皇后从门外闪了过来,进门也不请安,走到大太监身边时低声呵斥道:“还不下去!” 一群人如丧家之犬悉数退了下去。 皇后这才走到司隐身边:“皇上莫不是在生臣妾的气?” 司隐不说话,也不看她。 “臣妾知道,皇上的心里啊,只有那一位……”皇后说着眼泪就跟着下来了,一边拿手帕去擦一边道:“臣妾命苦,得不到皇上的心。” 司隐看了看她:“别乱说。” “臣妾说的都是心里话,绝不敢欺瞒皇上。臣妾知道,父亲把持了朝政,皇上心里不痛快。臣妾是嫁出去的人,自然是和皇上一心,只是臣妾是个女子,父亲把希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哪里会听臣妾的话。臣妾看着皇上痛苦,也跟着痛苦,只是对父亲,真的是敢怒不敢言。臣妾,臣妾对不起皇上啊!”皇后越说越伤心,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司隐听得心燥,叹了口气,劝她道:“别乱说,朕,朕没有那么想,你也不必烦恼。” 皇后这才收了哭声:“皇上不怪臣妾无能吗?” 司隐往窗外望了望,正是春阳明媚的好时光,好半天他才收回目光:“无能的是朕,和你有什么关系?” “帝后本是一体……”皇后觑着他的眼色回了一句。 “以后不要再说这个。”司隐打断了她的话:“朕本来就无能,只能麻烦你父亲能者多劳。” “父亲最疼的是弟弟。”皇后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那是你的弟弟。”司隐紧紧地盯着她:“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皇后仿佛被吓了一跳:“皇上,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朕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不是最清楚吗?”司隐冷冷地看着她:“现在,朕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皇上别这样说,您还有臣妾,不管到什么时候,臣妾都是和您在一起的。”皇后说完,又开始拿起手帕拭眼角。 司隐当作没看到,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去古灵山了?” 皇后赶紧拭干眼泪,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皇上都知道啦?您可是不知道,那个杜鹃姑娘真的不识抬举,仗着之前救过皇上,说起话来就肆无忌惮,连臣妾都不放在眼里……” “你找她做什么?”司隐听不下她一连串的抱怨,直接开口问道。 “臣妾,臣妾不是心疼皇上嘛!皇上迟迟不肯和臣妾圆房……”皇后说到这里瞅了瞅司隐,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又继续说下去:“臣妾怕父亲再问起这件事,会惹得皇上不开心。于是,就向人打听有没有什么绝色美人。臣妾知道自己貌若无盐,不讨皇上的开心,就想寻些佳人来侍奉皇上。正好有人推荐杜姑娘,说起她曾经还救过皇上,臣妾就想,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吗?臣妾就自作主张,冒寒去了一趟古灵山。谁知道,谁知道杜姑娘完全不领情……” 司隐听着她的滔滔不绝,心里想的却是,倘若没有越贵妃那件事,自己说不好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处处为夫君着想的好皇后。 “……皇上您不知道,这位杜姑娘竟然接受了三个男子的玉钗……”皇后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无意地去看司隐的神色。 “她收了三个玉钗?”司隐果真上当,面色一瞬间变得清寒,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后:“你说谎,她怎么可能这样?” 皇后一脸的无辜:“臣妾也是疑惑,谁知道她对此颇为自得。真是,连臣妾都被她那张清纯无辜的脸给骗了,谁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司隐目光转了转:“既然你说她这样虚荣,怎么可能又不愿意进宫?你说!”最后一句话,隐然有雷霆之怒。 皇后被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抖,心里不禁抱怨道,平素他哪敢这样对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莫不是吃错了yào? 心思转动,皇后立即有了主意:“皇上啊,她看上了臣妾的位置,说是谁能让她做皇后,她才会嫁给谁。”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拿起手帕擦眼泪。 ☆、第二十六章 反派总是在演戏 “你没有听错?”司隐皱了皱眉:“杜鹃不可能这样,她的品xìng朕最是了解,她绝对不是攀慕名利的人。” “皇上啊,您宅心仁厚,又怎么能保证别人都同您一样呢。臣妾明白皇上的疑惑,可是皇上您想想,小时候的事,皇上记得清楚,又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么能确定杜姑娘也放在心里了呢!”皇后又开始卷起手帕,放在眼角拭了拭:“臣妾都是心疼皇上,皇上要是不信,臣妾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司隐目光冷冷的:“你说……” 皇后被这目光一激,差点说不出话来,眼珠在司隐身上转了转才开口道:“皇上您想想,她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是很豪爽大气吧,现在她和一群男子在一起,也是丝毫不忌讳。就拿玉钗这件事,她明明知道别人送她这个事什么意思,她还是悉数收下了,而且还戴在了头上……” “什么样的?”司隐问道。 “……”皇后正说得兴起,听到问话有点懵。 “我是说,她戴的是什么样的玉坠?”司隐重复道。 皇后双手绞了绞手帕,面上有一丝yīn冷一闪而过。看样子,司夏说的不错,皇上果真给那个女人送了玉坠。 “皇上问这个啊,臣妾瞧见样式挺别致,不过玉质一般,粗粗一看到像是寒烟玉。”皇后一边回答一边习惯xìng地去瞧他的脸色。 果然,他脸上一沉,目光更是暗了暗。 就算不是寒烟玉,她也要说成这样的。京里谁不知道最好的玉是浮眼玉,那才是豪门夫人们趋之若鹜的美玉。只不过,这种玉出产极少,只在月霞山上才有。 至于寒烟玉嘛,也是上品,不过就是次一等了,一般的世家最常用这个。既不显得寒酸,也会衬得低调,这便是世家惯常的行事做派。只不过,这些世家,现在都在走下坡路,因为他们太墨守成规,沉迷过去。 皇后敢这么笃定,一方面是因为对于他久未谋面的青梅竹马,皇上肯定不会吝啬,另一方面,皇上身边惯用的也只有浮眼玉,而掌管库房的小林子明确告诉她,少了一块浮眼玉。 “皇上,臣妾说句不当说的话,就算这位杜姑娘之前如何心慈面善,可是这么多年不见,谁又能保证她没有什么变化呢。都说贫穷最容易消磨人心,杜姑娘又在古灵山受训,那里如何苦,皇上比臣妾更清楚吧?在那种条件下,她能不意识到荣华富贵的好处?”皇后看他不说话,便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下去:“再说句不怕皇上怪罪的话,臣妾害怕,当初他愿意救皇上,说不得早就猜到了皇上的身份……”她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想了。 其实皇后也没指望他能一下子就相信自己,对杜鹃产生芥蒂,但是制造点矛盾误会总还是可以的。谁能保证,这误会会不会慢慢变大,直到让两人离心的地步?毕竟不在一起,这信任多少总会打些折扣吧? 她猜到皇上肯定会去查,她放心让他去查。直到结果证实她没有说谎,那么他最脆弱的时候,她的机会便也来了。 结果查出来的第二日,司隐闷在宫里一整天没有出门,皇后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直到第三日,才遣了一个大丫头送了一份吃食过去。 司隐认出来,这是皇后最信任的大丫头竹心。 “皇后怎么了?”司隐并没有什么胃口,然而竹心说这是皇后亲手做的,司隐便象征xìng地尝了一口。 作为丞相府千娇百媚的大小姐,自然不能指望她能做出什么可口的东西,不过是个心意罢了。然而司隐有点迷茫,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她?难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在乎自己? “皇后娘娘跪在佛前抄经呢。”竹心面上有一丝戚然:“奴婢劝了老半天,皇后都不理奴婢。” 司隐有点惊讶:“好好的,抄经书干什么?” 竹心便跪了下来:“娘娘说,她前几日在皇上面前妄言,惹得皇上心里不快,娘娘自知有罪,因此才想在佛前洗去罪恶。” 司隐默然了好久,才开口道:“你同她说,我没有怪罪她,让她起来吧。” “皇上,奴婢说再多恐怕娘娘也不会相信,只有皇上亲自过去,娘娘才能解开这个心结啊。娘娘同奴婢讲,她知道自己不敢贪口舌之快,只是她实在看不得皇上被人蒙骗……” 司隐赶到的时候,皇后正虔诚地跪在殿前,一身素衣格外清丽。等到丫鬟喊到皇上来了,她才惊喜地转过身:“皇上,您不怪臣妾了?” 司隐低眉看她,短短几日,竟然清减了这么多,不施粉黛,更添了憔悴,巴掌大的小脸衬得下巴更尖了。 司隐再想想自己在乎别人的痛苦,不免对她多了一份怜惜:“快起来吧,朕没有怪你。” 皇后眉眼盈盈,笑意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皇上,您相信臣妾了?” 司隐道:“我何时不信你?” 皇后便yù言又止,司隐看到了便道:“有话便说,你那日说了那么多,朕也没有怪你什么。” 皇后便道:“那杜姑娘……” 司隐神色一凛:“以后不要再提。” 皇后面上便是怯怯的:“臣妾那日都是一时气不过胡说的,皇上同她青梅竹马,自然是比臣妾了解的多。臣妾真是,真是……” 司隐思忖了半晌,道:“朕也许久没见她了。” “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说服父亲让皇上出宫看看的,父亲非要大婚之后,臣妾,臣妾真的是左右为难……”皇后说着,眼泪像不要钱地流下来。旁边的竹心见状,忙递了一方白底兰花的手帕过去。 “不和你想关,不要多想。”司隐想起杜鹃,当年饿的要死,自己送了碗粥过去,不想还进了她弟弟的肚子。女孩子,哪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臣妾过几日再去一趟古灵山,好好同杜姑娘说,一定求她来宫里看看皇上,当然,她要是愿意留在宫里,臣妾就让出这后位也无妨,只要皇上能开心。”皇后一边说一边小声地啜泣起来。 “你先起来,这些事以后再说。”司隐弯下腰拉她起来。 皇后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顺势站了起来。心里却在想,这个杜鹃,绝对留不得了。 ☆、第二十七章 古灵山第一暖男 杜鹃从古灵山杀出来的这一年,她十五岁。同她一起出来的只有一个程一寒,剩余的人除去被杀的,都留在了古灵山,包括杜鹃的小尾巴陈富贵。 杜鹃走的时候,就数他哭得最厉害:“姑娘你还会回来吗?” 杜鹃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别哭哭啼啼的。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带走的,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娶小乔。” 陈富贵却哭得更厉害了:“你还记着呢!” 杜鹃道:“怎么可能忘记,你好好等着我,最多两年,我绝对把你们都接出去。” 一众人立在那里,目光里是浓浓的不舍。三年时光转瞬即逝,是杜鹃带着他们,从死神那里抢来了活着的权利。 即使这一生注定要永远活在黑暗里,那也比无知无觉地死去好上千百倍。 商长老在一边遥遥地看着,目光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程一寒说得没错,那些人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她带走的。 杜鹃争取过多次,却均是无果而还。商长老看着她一次次奔波劳碌,却迟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忍不住劝她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以后就懂了。” 杜鹃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说:“规矩我现在就懂,只是我舍不得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这些人都是她一个个精挑细选外加严格训练出来的,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以后活着的保障,她怎么可能舍弃! 秋意正浓,满山的红叶飘零。 “去哪里?”程一寒开口问道。从之前的相看两厌到决战时的惺惺相惜,他们现在已经成了生死之jiāo。 “估计要去宫里,当初我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新皇。”杜鹃想起不确定的未来,心里忍不住有点怅惘。 “后会有期。”程一寒转过身,正色道:“宫里鱼龙混杂,你要当心。” 杜鹃笑了笑:“没想到你还会担心人,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嫁给你。怎么着,也得是个大家闺秀吧?” 程一寒瞥了她一眼,难得地说了个长句子:“我是说真的,宫里死个人和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杜鹃道:“是么?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说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不如,你陪我一起进宫吧?” 程一寒想了想,似乎有点心动,片刻后又摇摇头:“不行。” 杜鹃开始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难道你就忍心让我横尸宫中?”说着开始抬起另一只手,覆在眼角假装擦眼泪。这一招,还是和某个娘娘学的。不过,杜鹃没有学到精髓,一边拭眼角一边分出一缕目光看程一寒。程一寒有点窘迫,想要挣脱出杜鹃的包围圈,奈何杜鹃挽得太紧,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甩开,这时候一瞟,正好瞧到杜鹃一脸窃笑的样子。 “松手。”程一寒又羞又怒。 “我就不松手,看你能怎样?”杜鹃挑衅地看着他。 程一寒一时有点无可奈何,要不是和她一起杀出古灵山,现在谁愿意理她!更何况,现在不同往日,杜鹃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被人家看到这样,他不要脸面,杜鹃还要名声吧!虽然江湖上对此不看重,不过……不过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上一次她过十三岁生辰,发间就有玉钗,自己无意间在山下又撞到她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所以,这种事自己绝对不能掺和进去。 才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痛,程一寒低头一看,发现杜鹃不知何时半倚在了他怀里,下巴正好戳在他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杜鹃虽然个子窜的很高,却是瘦的厉害,整个人直直的到像是一根风中的麻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丰满。 程一寒正要推开她,却听到了极低的哭声,断断续续的竭力想要压下去的哭声。程一寒一时有些无措,想了想还是抬起手,在她背上拍了拍:“都过去了……” 杜鹃夹杂着哭声的声音传过来:“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一个也没有留……像是一个魔咒……” 程一寒听到后,却是连动都不敢动了。就在半刻钟之前,这个姑娘还豪情万丈地对一众人许诺,两年之内肯定带他们出山。她是他们的希望,可是她的希望呢?程一寒眼角有点酸涩,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这吃人的皇宫,这动乱的江湖! “会好起来的……”程一寒不会劝慰人,严格来说,他甚至没怎么和人打过jiāo道。平常时候,他连说话都可以省略。当然,认识杜鹃后,这个情况明显得到改变。不过可能是后遗症,说起话来他还是能简则简,绝不多言。 “先是小和尚,然后是叶涤,然后是杜若,再然后是叶天机,刚才是陈富贵他们,现在,现在是你……我身边留不住一个人……”杜鹃伏在他胸口,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书上说女孩子哭起来梨花带雨,程一寒并没有看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要被杜鹃的哽咽震裂了,像是怕她的眼泪把自己淹没,他说出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那句话:“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点懵,像是被下了蛊。 杜鹃却是立即抬起哭肿的双眼:“你是说真的?不骗我?” 程一寒这时才想起当年师尊的教导:言多必失。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尤其是,一个女孩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你,程一寒眼睛一闭:“真的。” 杜鹃从他怀里出来,顺手抹了把脸:“我其实很傻的,你这么说,我就当真了啊。” 程一寒无话可说,只得点了点头。 杜鹃笑眯眯地道:“那你就是愿意和我进宫了?” 程一寒心口一凉,这姑娘变脸也太快了吧?莫不是刚才她就是在演戏,目的就是逼出自己那句话?程一寒可不愿承认被一个自己认为的弱女子耍了,因此顶着那一脸笑意道:“现在不行。”要是被某人看到自己和她一起进宫,先死的不知道会是谁。或者,露面之日就是他们两个亡命之时。 杜鹃走近他,扒拉了一下被她的眼泪浸湿的胸口:“你是还想让我哭一场吗?” 程一寒觉得心口一紧,忙闪开去。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她的手划过胸口的那种感觉,叫做心动。 “我自己也有事,处理完了去找你。”程一寒理了理长衫,正色道。 “那好吧,我倒是要去闯一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杜鹃顺手抽出自己的剑:“这把忠义剑,估计要徒有虚名了。” 程一寒道:“为何?” 杜鹃撇了撇嘴:“忠义什么的,自古至今,谁能两全。偏偏有人迂腐,造了经书给人看还不够,巴巴地又造了一把剑出来。呵,我看哪,就是他自己做不到,才非要问难别人呢!” 程一寒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又想了想自己,便点了点头:“的确难以两全。” 杜鹃眼神扫向他:“你的意思是,有人能做到?” 程一寒向天空望了望,正是秋阳澄澈,天光暖人,他感觉到一种萧散的远意:“我自问做不到,可是,我知道有人做到了。” “是谁?”杜鹃下意识问道。 “我师父。”程一寒被秋阳渡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的背影却透出一缕萧索。 “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拜访一下。”杜鹃上一世都没有见到过这般厉害的人。 “他死了。”程一寒只说了这一句。杜鹃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荒凉,于是也沉默了。 两个人都面向秋阳站着,吹着猎猎的山风。 司隐等这一天等得好苦,然而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他已经指使人帮他换了五套衣服,立在铜镜前却还是百般不满意:“再换!” 下人皆是惶惶,不明白一向不折腾人的皇上今日是怎么了。门外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皇上这是要见谁啊,这么隆重?” 另一个声音道:“反正不会是大臣,朝廷内外的事,据说都是尹丞相在管。你瞧瞧,皇上几时上过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这倒是,这皇帝当的……”之前的声音唏嘘道。 “别乱说,宫里面说这个是要作死么!” “知红姐姐,若绿知错了……” “唉,你啊,以后可当心点,在我面前倒是无妨,别人听到了……”唤作知红的丫鬟便安慰起另一个来。过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眼看哪,这又要变天了。” 若绿笑道:“姐姐又说梦话,这好好的日头呢,哪里会变天?” 知红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你呀,真让人发愁……” 若绿便笑起来:“姐姐替我发愁,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静默着走过来的皇后正好听到这一句,往里望了望还在饬衣服的皇上,忍不住自言自语:“我也不想愁啊,谁来替我发愁呢!”想起醉心政事的父亲,想起清冷出尘的母亲,想起不听话的弟弟,真是,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知红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后面有动静,转身一看,忙拉了拉若绿一起跪了下去:“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第二十八章 普天下最大笑话 皇后收起了自怨自怜,面上覆了一层清寒,她又变成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起来吧。” 两人便战战兢兢地起来了。 皇后走近半蹲了下来,一只手抬起若绿的下巴:“怎么,本宫很可怕?” 若绿全身抖得厉害,求救似地看向知红。 知红刚要求情,看到皇后的目光饶有兴趣地飘过来,便感觉不妙,忍着把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没有开口。她知道,皇后的脾气,从来是容不得别人多嘴的。她敢肯定,只要她一开口,若绿必死无疑。 “说啊,怎么不说?”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你要是有胆量替她求个情,我就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做一等宫女。” “娘娘仁慈,奴婢知错了。”知红低着头,眼泪唰唰地流下来。 “本宫可不仁慈,你倒是说错了。说,想不想救她?”皇后摸了摸若绿的脸:“瞧瞧,这脸多嫩。要是不小心划上几道口子……”话还没说完,若绿已经吓得大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扰了本宫的清静你知道后果的。”皇后用镶玛瑙的长长护甲,状若无意地在若绿的脸上划了划,顿时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感觉到有液体流出来,若绿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晕了过去。 杜鹃进宫的时候,心里面是忐忑的。倘若不是他们把司隐做了人质,鬼才愿意来这个吃人的地方。 一个着桃红色衫子的女子立在宫殿前,看到杜鹃过来,立刻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是杜姑娘吧?奴婢知红,是乾清宫的宫女,特意在这里接姑娘进去。” 杜鹃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她有点犯疑:“现在进去吗?” 知红道:“现在皇后娘娘在里面呢,姑娘先同我去偏殿等一等。” 杜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四周再瞅了瞅,仿佛看到了一星衣角,不经意一瞟仿佛是程一寒的。杜鹃随即失笑,宫帷之地,怎么可能有外男出入,自己想来是眼花了。 “杜姑娘先喝杯茶祛祛寒。”知红执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杜鹃。 杜鹃眯着眼瞅了瞅,一片氤氲。 知红便笑道:“姑娘要是疑心,不喝也罢。” 杜鹃抬头看了看她,笑容淡淡,行事沉稳,不像是有害人之心。然而宫里面,最是容不得心软,于是杜鹃也笑道:“我念旧,只用自己的杯子饮茶。” 知红笑容依旧是淡淡的:“无妨,姑娘随意就好。” 杜鹃等得无聊,向她问道:“你入宫多久了?” 知红道:“三年有余。” 杜鹃有点惊讶:“你读过书?” 知红也惊了一跳,随即释然道:“家道没落前,略略进过几年学,让姑娘见笑了。” 杜鹃道:“我还不如你呢,我只在书院呆过一年。” 知红道:“姑娘说笑了,满京城都知道姑娘文韬武略,不输男子。” 杜鹃忍不住笑道:“谁那么捧我,是怕有一日真相揭开我摔得不够惨吗?” 知红这才有了点疑色:“难道不是?” 杜鹃摇摇头:“当然不是,都是瞎说的,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深宫里的姑娘。” 知红望了一眼杜鹃的佩剑,抿着嘴笑了笑,显然还是不信。 杜鹃也看到了,解释道:“我的确去古灵山学艺,略懂些功夫,堪堪自保而已。” 知红道:“姑娘谦虚了。” 杜鹃刚要解释自己真的就这水准,不妨进来一个月白衫子的小丫头道:“知红姐姐,皇上宣杜姑娘呢。” 知红忙起身道:“杜姑娘……” 杜鹃道:“现在就走吧?” 知红先对着小丫头道:“你外面等着,我这就送杜姑娘出去。” 杜鹃道:“还等什么?” 知红看了看她,蹙了蹙眉:“杜姑娘,您这把剑不能带进去……” 杜鹃自然舍不得丢手:“这把剑就是我的命,不能离手的。” 知红道:“这是宫里的规矩,还请杜姑娘体谅我们做奴婢的。” 杜鹃道:“都说宫深似海,我若是进去了,寻不到出来的路该当如何?” 知红想了想,依然笑道:“姑娘已经进来,既明白宫深似海,便不是一把剑可以扭转乾坤的。” 杜鹃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是。” 知红又重新倒了杯茶,双手盈盈奉上:“这是另一种茶,每个武士觐见皇上前都须得饮尽此杯。” 杜鹃看向她:“没有dú?” 知红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杜鹃接过来,对着杯子笑了笑:“我刚说过不用外面的杯子……”话到一半便止住了,她突然发现这个杯子很面熟。 “这是仿着杜姑娘的杯子做的,除了杜姑娘自己的,如今天下只此一件。”知红像是读懂了杜鹃的震惊,淡淡解释道。 杜鹃此时只觉得手里的杯子烫手:“那剩余的……” “都焚了。”知红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杜鹃却觉得心头一寒。这个杯子是当初去古灵山时,叶天机为她准备的。 杜鹃苦笑道:“看来,我是非喝不可了?” 知红恭恭敬敬地答道:“是。” 杜鹃晃了晃杯子,心里涌上一股荒诞感,是谁,非要这么逼自己喝下这杯茶?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啊! 自己初来乍到,真的是初来乍到啊!想到这里,杜鹃又看了眼面前的宫女:“你真的是皇上宫里的?” 知红听到这个问题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等杜鹃思量明白,她缓缓地道:“不敢欺瞒杜姑娘。” 杜鹃突然想起了上次去古灵山邀她出山的那位娘娘,心知多说无用,便顺从地喝了下去。大不了,再用内功逼出来就是。古灵山三年,她喝的最多的就是□□。 杜鹃第一眼瞧到的是皇后,听到知红称呼她“皇后娘娘”,她嘴巴张了张,表情极度夸张,然而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皇后上前牵住她的手,一脸的笑意:“杜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的事,实在是本宫的错,你千万莫放在心上。” 杜鹃脑子一片懵,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人转xìng了? 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道极度惊喜的声音从后殿里传出来:“杜鹃!” 杜鹃对着声音再熟悉不过,可是正因为太熟悉,她才不敢相信。 皇后握住她的手转过身来,对着司隐道:“皇上您看,杜鹃娘听到您的声音,都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杜鹃这时才找回一点意识,她说什么,皇上? 眼前长身玉立的,正是她曾以命相护的小和尚。 当然,再不是记忆里的小和尚。 乌发高高地梳起,慵懒地别了一枚乌木簪子,穿的是一件雪白的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随意地挂了一块墨玉。 当时折腾了宫人那么久,却还是这么低调地出场了。皇后劝他道:“杜姑娘久不见皇上,您过于隆重会吓着她,让她畏畏怯怯地跪拜,反倒不美。” 司隐道:“她才不会呢。”然而还是照着皇后的意思换了下来。 就是这样,还是吓着了杜鹃。 心头浮起千万个念头,杜鹃强忍住发怒的想法,低着头把自己骂了几千遍。你怎么这么傻,傻到任人摆布,傻到不分敌友! 司隐笑着走近她:“杜鹃,杜鹃……你怎么不说话?”说着便去牵她的手。早几年都是杜鹃牵着他在小镇上疯跑,如今他牵起来格外自然。 杜鹃头都没抬,狠狠地打开他的手:“滚!” 司隐不防杜鹃突然推他,再加上杜鹃习武力量陡然增大,司隐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去。 皇后忙上前扶起他:“杜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皇上好好和她解释下,臣妾就先告退了。” 司隐勉强站稳,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杜鹃,你怎么了?” 杜鹃面色大变:“骗我很好玩是吧?” 司隐忙道:“我没有……”说不下去,是因为他想到了古灵山最后一次见过杜鹃,他再也没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都是万金之体了,怎么,还要在我面前扮可怜吗?你这样,你的皇后变脸更是一绝,你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啊!”杜鹃的悲愤无处发泄,倘若剑还在手里,她必定要把这乾清宫毁于一旦。 “我,我没有……杜鹃你听我说……”年轻的皇帝哭起来还是幼年的样子,杜鹃仿佛看到了湄水镇的影子。 “你不用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们……再见便是陌路。”被最在乎的人欺骗,无论何种原因,杜鹃都不想再听。再听一遍,除了证明她更傻别无二用。 杜鹃想起古灵山白日的cāo练,暗夜的奔跑,和野兽搏击无数次的摔倒受伤,和同类相残流淌的鲜血和哀嚎,此刻看来,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所有的努力和拼搏,不过是为了救你啊,你呢,你就那样高高在上甚至还沾沾自喜地看着,看着我为你在血泊里厮杀。我呀,我就是普天下最大的那个笑话! ☆、第二十九章 恩断义绝的故人 司隐再次上前想要握住杜鹃的手:“杜鹃,杜鹃……” 杜鹃再次把他的手打开:“够了!” 司隐跪下来,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摆:“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杜鹃,杜鹃,我从没有想过骗你……” 杜鹃低头看他一脸泪水,想起了湄水镇的那些过往,勉强压住怒意道:“我来问你,让我们彼此都死心。你先说,你到底是谁?”也罢,今日把事情说明白,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任何纠葛。 司隐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她:“我原来叫作秦修尘。” 杜鹃道:“很好。”虽然心里早有了怀疑,可是此刻被人真实地揭开,杜鹃还是一阵无力感。 司隐看她闭上眼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一句话。 杜鹃道:“我再问你,你当时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司隐摇摇头:“我不敢。” “不敢?”杜鹃忍不住冷笑道:“你骗了我这么久,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怕连累你,我怕他们去杀你……” “你不说,就没有连累我,就没有人杀我吗?”杜鹃眼里一缕杀意蹦shè而出:“为了你,我自愿卖身为奴,宁愿舍弃自由成为一名杀手,在古灵山,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你不知道!你有高大的宫殿住着,有美丽的嫔妃左拥右抱,有一屋子的下人伺候,而我呢……”杜鹃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 司隐看她要走,再也顾不得什么,双手抱住她的大腿:“我没有,我没有……” 杜鹃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站定:“我从前不知道你的身份,还一直妄想保护你,倒真是不自量力……”杜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天真呆萌的小和尚给耍了。投入了时间、感情和心血,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傻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司隐已经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既然现在你平安无恙,我也没什么可挂心的。当然,我也不存什么攀龙附凤之心,以后我们两不相扰。”杜鹃说完,低头看着他:“你起来吧,一国之君,我受不起。” 司隐慢慢地站起来,眼睛肿胀,声音沙哑:“你要去哪里?” 杜鹃道:“不管哪里,反正不是这里。” 司隐道:“我和你一起走。” 杜鹃冷眼看他:“您是千金之躯,我是乡野丫头,您自己觉得可行?” 司隐道:“我不管。” 杜鹃看向他:“早些年是我傻,可是现在我不傻了。” 司隐眼巴巴地看着她:“我不想你走,你留下吧!” 可是这一招对杜鹃再也没有用了,更何况,司隐的眼睛再也不是纯净无暇的琉璃。杜鹃怒极反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自己都不愿意呆的地方,你让我留下来?” 司隐低下头不说话,片刻后鼓起勇气道:“你收了我的玉钗。” 杜鹃冷笑道:“我收了三个人的,莫不是我就得对三个人负责?” 司隐忍不住委屈道:“你还收了我的玉坠,那是我娘留给她儿媳fù的。” 杜鹃已经不想和这个脑残说话,直接从脖子里捋了出来,“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司隐还不死心:“你一直戴着?” 杜鹃道:“那是以前。” 司隐道:“你为什么收了我的玉钗还收别人的?” 杜鹃从身上掏了半天,终于掏了出来:“给你。”把它放在了玉坠的旁边,又跟着回道:“我乐意。再说了,先收的是别人的,最后一个才是你的,你的是最丑的。” 司隐简直想哭了,自己为什么又要提这茬。 杜鹃看他犹不死心,揩了下眼角发问道:“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皇后吧?” 司隐一怔,忙解释道:“还没有大婚……” 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鹃道:“你觉得,她能让我安然呆在宫里?” 司隐愣了愣,疑惑地看着她。 杜鹃道:“你想让我留下来,以什么身份?” 司隐一下子急了:“你想怎样都可以。” 杜鹃摇摇头:“我不想怎样,我也劝你认清事实。第一,我不会留在宫里和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第二,有尹丞相一日,你就不得不好好对你的皇后。” 司隐道:“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啊!” 杜鹃笑道:“前尘往事俱已成空,多想无益。” 司隐想哭,看着杜鹃一脸淡然终于还是没有哭出来。 杜鹃道:“我走了,保重。” 司隐还没说话,皇后进来了:“皇上,宴席准备好了,请杜姑娘入席吧。” 司隐一脸期待地看向杜鹃,杜鹃道:“不用了,我要去找妹妹了。几年没见,很是想她。” 皇后道:“也不急在一时,你长途跋涉到这里,不如先用膳吧。” 司隐附和道:“是啊,是啊。”看向杜鹃的目光里一片哀色,皇后看得心头火起。 杜鹃推辞道:“不用了,我想即刻启程。” 皇后看向司隐:“皇上您看……” 司隐看着杜鹃,不说话。 杜鹃道:“麻烦把剑还给我。” 皇后喊来知红:“去把杜姑娘的剑取回来。” 杜鹃道:“我跟着去吧。” 皇后看着犹在发呆的司隐道:“皇上就这么让杜姑娘离开?皇上忘了?杜姑娘可是收了三枚玉钗呢。这一出去,外面海阔天空……” 司隐双手捂住眼睛:“别说了!” 杜鹃佩剑走了过来,对着司隐道:“告辞!” 司隐一下子蹲了下来:“杜鹃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皇后道:“再不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司隐抬起头,泪眼朦胧:“怎么追?她不愿意留下来。” 皇后道:“皇上别管,我帮您。” 司隐还没说话,就听到皇后做了个手势,随即万箭齐发,齐齐对着杜鹃追了过去。 司隐抓住身边的皇后,使劲地摇:“你在做什么,停下,都给我停下!”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 杜鹃闪身避开一波,第二波却蜂拥而来。躲避的空隙,杜鹃回身而望正看到呆若木鸡的司隐:“司隐,你对我可真好!”杜鹃咬牙切齿地说道。 密密麻麻的箭雨凌空浇了下来,杜鹃手中的剑没有停歇地挥舞着。她一边挥开飞来的箭,一边寻机会跃上了高墙。 皇后的声音和着箭声破空而来:“快,别让她跑了!谁能替皇上留下她,重重有奖!” 杜鹃拼着腿部受了一箭,仍然坚持要送给她一个礼物。这个女人,想要的向来只有她的命。 皇后看着凌空而来的暗器,顿时傻眼了。司隐见状,忙挡在了她前面。 “嘶”的一声,是暗器刺入皮肤的声音。 皇后慌乱地扶住他:“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杜鹃一惊,随即第二枚暗器准确无误地刺向了皇后,皇后的叫声戛然而止。 司隐的惊诧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杜鹃冷笑一声,就要往墙外飞去。 却不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暗处现身,团团把她围住。 杜鹃心里一叹: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今日,恐怕是躲不过了。 几人欺身而上,杜鹃的长剑沾上了鲜血,一股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然而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衣服已经七零八散,鲜血也顺着长衫“嘀嗒嘀嗒”地在往下流。 血越流越多,一波人倒下,另一波人又从暗处追了过来。杜鹃眼前渐渐模糊起来,隐约只听到司隐在那里喊:“停下,都停下!” 依然没有人听他的。 杜鹃心道,现在再说收手,岂不是太晚了吗? 她一分神的功夫,身上又中了两刀,痛感传来,顿时又精神了几分。 这何时是个头啊,杜鹃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这里太肮脏。凭着这一股气,杜鹃长剑又舞得起劲,一连斩杀五人。这下够本了,我的命很贵的,杜鹃心想。 又一波人无声无息地窜了出来,杜鹃再也挥不动剑,宽袖里保命的暗器终于全都撒了出去,此时不用,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想过危险,只是没想过是这种危险,杜鹃后悔,如果早知道这样,她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在身上,而不是埋在一个山坳里。 就在她精神开始涣散的时候,终于有人裹着一身黑衣飞了过来,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顿时这波人悉数倒了下去。 欺神散!连神仙都可以欺负的yào,杜鹃对这个再熟悉不过。古灵山良心出品,只不过自己这次出门一包也没带。 男子把她带到怀里,作势就要飞出皇宫,杜鹃惊叫:“我的剑……” 男子往下一看,长剑脱手,正在往下坠落,他捞了一把,没有接住。正要再下去捡,杜鹃道:“不用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她的。 杜鹃抬起手去揭他的面具:“程一寒,是你吗?” ☆、第三十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程一寒听到她的声音虚弱无比,心里一颤,应了声:“嗯。” 杜鹃笑道:“还好,还好,临死之前身边还有个人。” 程一寒道:“别多想。”说着,施展轻功,向宫外飞去。 杜鹃道:“你和我说句话,我怕我就这么死了。” 程一寒:“嗯。” 杜鹃叹了口气:“罢了,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程一寒:“……” 杜鹃道:“我还是死了算了。” 程一寒:“嗯。”突然醒悟过来:“嗯?” 杜鹃往上瞟了一眼流动的白云:“你说,还会有人来追吗?” 程一寒摇摇头,随即想到杜鹃可能看不到,于是回她:“应该不会。” 杜鹃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程一寒把她放下来:“你想去哪里?” 杜鹃想了想:“去找叶天机吧,有些事想问个明白。” 程一寒似乎有点犹豫,却并没有说什么。 杜鹃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正好这个时候入宫?” 程一寒道:“我不放心你。” 杜鹃这时候才想起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一寒道:“你的伤口正在流血,我先帮你包扎。” 杜鹃避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程一寒抬起头看着她。 杜鹃道:“我最讨厌被人欺骗。当初,我以为小和尚就是小和尚,怎么也没想到……” 程一寒沉默片刻道:“我懂。” 杜鹃摇摇头:“你不懂。我早知道叶天机心思不纯,可是我也没想过他会骗我……” 程一寒看她面色憔悴,脱口而出道:“我不会。” 杜鹃道:“所以你宁愿不说?” 程一寒只能是点头。 杜鹃道:“没事,走吧。” 叶天机立在小院门口,看到杜鹃过来忙走上前去:“如何?伤得可重?” 杜鹃回道:“拖您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叶天机注意到她身边的程一寒:“这位是?” 杜鹃回他:“我朋友,程一寒。” 叶天机若有所思地抚了抚额,没有多言。 杜鹃道:“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叶天机仿佛早就料到她要说什么:“借一步说话,你的这位朋友?” 杜鹃向程一寒道:“你先等我一下……” 程一寒不放心地看了看她:“你的伤……” 杜鹃道:“无妨。” 程一寒走出了院子,有黄叶在半空中悠悠地飞舞着。 杜鹃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叶天机叹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杜鹃道:“玉钗。” 叶天机笑道:“不过一个礼物,没有什么含义。” 杜鹃道:“好,我总算死心了。” 叶天机挑了挑眉:“你是说?” 杜鹃冷冷道:“没什么。” 叶天机不看她,像是沉在了遥远的回忆里:“你同她很像。” 杜鹃道:“我从不屑做谁的影子。” 叶天机冲她摆摆手:“小丫头,别动怒,你听我说……” 杜鹃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叶天机面色沉静,甚至有一丝悲凉:“当年她遇到了一个书生,那个书生,那个书生有济世之向,不过那是在盛世,乱世的话……” 杜鹃顺口接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叶天机颇为震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她:“你听谁说的?” 杜鹃道:“随便想起的,你继续说……” 叶天机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想来,你也该知道这个书生是谁了吧?” 杜鹃皱了皱眉:“难道,难道是尹丞相?” 叶天机点点头:“是他。” 杜鹃心里起了滔天巨浪,尹丞相,尹皇后,还有洛卿衣,他们三个,是一家人? 怪不得,怪不得! “你早就知道他的狼子野心了吧?” “狼子野心?也许吧。只是现在大秦正是国力于虚弱的时候,倘若没有他,大秦早就被大周和大夏给灭了。”叶天机目光沉静,像是看到了很远的未来。 “这么说,这个尹丞相还是国家栋梁了?”杜鹃冷声道。 “至少现在看来,他还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叶天机认可他的价值。 “难道不是,不是因为洛卿衣的存在?”杜鹃忍不住冷笑道。 “你……”叶天机显然心神一dàng。 “我什么?当初收我为徒弟是因为她,后来送我去古灵山还是因为她,现在想让我息事宁人还是因为她!叶天机,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 叶天机好半天才敢望向她:“小涤的心意……” 杜鹃已经声嘶力竭:“不要岔开话题!” “我已经老了,很多事都觉得麻烦,比如,重新爱一个人……”许久许久,久到杜鹃都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叶天机哑着声音开口了。 “是么,利用一个人,把她当作别人的影子,难道就不麻烦吗?你回答我,你倒是回答我!”杜鹃走近他,眼神凌厉得像要吃了他。 “那样,我就不会动情了……”叶天机的回答像是秋风中的一声叹息。 “懦夫!”杜鹃骂了他一声,转身就走。 “等一下……”叶天机喊住她:“很多事,你还不知道。” “你说……”杜鹃收住脚步:“一次都说完,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也罢。”叶天机来到一个石桌前:“坐吧。” 杜鹃跟着走过来,坐下。 “你的剑呢?”叶天机诧异道。 “丢在宫里了。” “改日我替你寻回来。” “不用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叶天机微微弯着腰,倒了一杯茶:“喝口热茶。” 杜鹃突然想起来:“宫里面,那杯茶到底是什么?” 叶天机看着她:“……” 杜鹃道:“都这个时候了,您也不必再隐瞒什么。当时置了一套茶具,最后还剩一个杯子,我带去了古灵山。宫里面同样的杯子,你告诉我哪里来的?” “你喝了几杯?”叶天机低着头,声音像是从半空里飘过来的。 “一杯,是第二杯。” “……”叶天机不说话。 “到底是什么,我看了看,并没有dú。”杜鹃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动了手脚,又不下d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生,再无子女之缘。”半晌,叶天机慢慢地开口道。 “这样啊,无碍。”杜鹃第一时间把话接了过来:“子女,都是来讨债的,没有的话,还能活得轻松一点。” “是我的错。”叶天机去探她的脉:“我帮你看看。” 杜鹃不等他靠近,迅速把手挪开了:“不劳费心。” 叶天机叹道:“你啊!” 杜鹃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叹气的。怎么,大名鼎鼎的神算子也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叶天机看了看她,没有接话。 杜鹃觉得甚没意思,挑起话题道:“洛卿衣,她过得不好?” “不,尹暮待她很好。” “那你还cāo什么心?” “尹暮早晚要……株连九族的话,卿衣她……” “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没事造反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要造反?”叶天机再一次被惊到。 “除了造反,哪里用得着株连九族?更何况他又有功于社稷。” “倒是我愚钝了。”叶天机饮了口茶,不自然地说道。 “关心则乱。”杜鹃不以为然。 “只是……” “只是什么?我奇怪的是,他肯定不会突然想起要造反,难道是皇后有了儿子?” “他造反,是因为你,是被你逼的……”叶天机说到这里,突然醒悟到失言,忙岔开道:“不过是我的猜测。” “神算子也有虚言?我不信。”杜鹃摇了摇头,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能耐,能逼得尹大丞相造反?” “不必当真。”叶天机微微唏嘘:“若有那一日,也是他自作自受。只是……” “只是你舍不得尹夫人。” “并不全是。”叶天机回道:“天下苍生……” 杜鹃道:“你别和我提这个,显得你的心胸如何宽广,当年大旱三年,死了那么多人,你管过天下苍生吗?” 叶天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杜鹃又道:“我也是颇为奇怪,你既然钟情尹夫人,为何不一把剑杀了尹暮,夺得美人归。这样要死不死的相思,你以为很美么?” 叶天机苦笑道:“你不懂。” 杜鹃道:“我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是两情相悦或者一方苦恋,能有什么说不明白的?” 叶天机道:“我只是希望她过得好。” 杜鹃“哼”了一声:“您老可真伟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 叶天机当作没听到她的讥讽,一脸正色道:“我替你照看好杜若,你答应我一件事……” 杜鹃道:“你说……” 叶天机斟酌了半天,方开口道:“若真有那一天,我恳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她自由……” 杜鹃道:“放她自由?你说的是洛卿衣?” 叶天机点点头。 杜鹃笑道:“你莫不是觉得,我有主宰天下的气魄?” “你有。”叶天机抬起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有。” 杜鹃失笑道:“当真痴情!好,我答应你。” 叶天机心愿已了,向杜鹃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杜鹃道:“不知道,反正不是宫里,那里肮脏得很。哪里干净,我就去哪里。” 叶天机面色平静,然而目光里微有不舍:“好,江湖之大,足够你去闯dàng。” 杜鹃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叶天机并没有送她,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了一下午的落叶。 程一寒看了看她红肿的眼睛,又望了一眼院中枯坐的叶天机:“你爱他?” 杜鹃惊讶地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十月的风从眼前经过,吹出一场浩浩dàngdàng的初雪。 ☆、第三十一章 古灵山两年之约 杜鹃十八岁的这一年,她已经在江湖上有了自己的名号:“剑圣”。 她从不爱笑,虽然扶危济困,却并不让人感到亲近。她身边,有一个同样冷面的公子,被称为“刀圣”。两个人,并称为“刀剑双绝”。 这两年,她们结伴去过温柔如水的江南,也逛过苍凉空旷的大漠,杀过人,也救过人。然而,两人却俱是风光霁月,不曾有半点儿女私情。 第一年,杜鹃有伤,两人只在平原奔走,抽空去了一趟曾经的故乡湄水镇,一场大旱,人口十去其六,杜鹃叹了口气,驾着马车,向西飞奔。 第二年,行到凤庭山,两人寻到一个绝好的山脉,勘察一番决定将它当成以后的根据地。 然后,两人杀去了古灵山。 商长老一番唏嘘,接二人回了山。说起带走陈富贵一帮人,商长老犹豫不决:“早知道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杜鹃道:“我答应过他们,最多两年,我不能失信。” 商长老道:“叶老鬼知道,肯定会欣慰的。” 杜鹃道:“我做我的,同他有什么相关。长老,您说错话了。” 商长老这才正色看了看她,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初,这丫头虽然也和他斗嘴,何曾敢这么放肆! 他不得不感叹一声,自己,真的是老了。 “你这丫头,唉,等我同他们说说。”商长老说完,去了山顶的议事堂。那脚步,竟然有点蹒跚。杜鹃神色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可是想起了叶天机?”程一寒同她的默契,早已非常人可及。 “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杜鹃白了他一眼。 程一寒不答话,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商长老。 山中规矩,自是刀剑上见真章。商长老有心帮他们通一通路,奈何另外的长老不同意。 “他二人已经成势,不可硬来。”商长老满面忧色。 “老商,你怎么这般长他人威风?他再怎么厉害,也是我们古灵山出去的,还能不顾及一点情分?再说了,当年我们哪个不是这么闯出去又闯回来的,怕他们不成?” 一群人立即应和起来。 商长老自知多说无益,便沉默着低下了头。心里想的却是:“叶老鬼啊,你既然想到了有今日,为何不自己过来,护一护你的徒儿?” 他想起两年前的秋日,叶天机一脸悲色地来到古灵山,叮嘱他:“不出三年,杜鹃必定要回来一趟,她年少轻狂,你务必护他平安。权当,权当你回报我当年的情分了。” 商长老震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师徒……” 当年,叶天机曾经救过他一命,他即使万难之时,也没有来找过他。可是,为了杜鹃,他已经向商长老开了两次口。 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呢?商长老后来得知,杜鹃见了秦修尘,并且同宫中侍卫生死一战,最后时刻有人出手相救。 商长老猜测,那应该是程一寒。 只是,怎么叶天机憔悴成那个样子?商长老想了半晌,突然福灵心至,长叹一声:情字误人。 陈富贵同一众人已经在古灵山做牛做马辛苦了三年,这条命虽然保住了,然而不自由啊不自由。 每当暗夜里被逼着去杀人反倒被人所伤时,陈富贵都会想起杜鹃,心里恨恨道:“等姑娘回来,哼……” 等杜鹃回来怎么样呢,他也不知道。 曾经有一次,他趁着执行任务去看了一眼小乔,没想到她竟然进了家庙。他向守夜的老头打听,人家不肯说,他把刀架到人家脖子上逼问,这才知道小乔被逼着嫁进来之后,xìng子颇为刚烈,誓死不愿意伺候牛大宝,牛大宝偏偏就喜欢这样的xìng子,软磨硬泡了许久,又让小乔的母亲来劝,终于骗得小乔哭着点了头。 后来不过半年,牛大宝又从烟花之地带回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如烟,转眼把小乔扔到了身后。偏偏这个时候,小乔有了身孕,如烟听说后,送了碗补yào,硬逼着小乔喝了下去,当晚就落了胎。 牛大宝正室xìng子软弱,失宠已经许久,不过是看在她知礼贤惠的份上,没有休掉,然而也做不了一点主。 小乔落胎后无人照拂,身子越来越弱,直到后来奄奄一息,大夫人怕闹出人命,这才给她请了大夫,养好后她就自愿去了家庙,青灯古佛,红颜渐老。 陈富贵听说后,一刀劈开了牛大宝的门,就在他从被窝里拉出瑟瑟发抖的牛大宝时,同行的人赶了过来,死命把他拉走了。 陈富贵恨得咬碎了牙:“你干嘛拦我,他不是人,你让我杀了他!” 同行的人知道劝不住,一拳打了下去,他顿时晕了过去。 从此,他再也没有机会出古灵山。 一大早猴子兴奋地跑了过来:“陈大哥,陈大哥,姑娘回来了!” 陈富贵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眼睛瞪得滚圆:“你说啥?” 猴子道:“是真的,大伙都在传呢,谢大哥让我赶紧过来找你,真是姑娘回来了!” 陈富贵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睡不着,就会祈祷杜鹃从天而降,带走他们这帮兄弟。可是,月亮圆了一回又一回,他再也没看到过杜鹃。 后来,他才知道,杜鹃是同宫里面闹翻了,生死难测。他担心得不行,每天都给菩萨烧香,祈祷她救救杜鹃。 再后来,他听说杜鹃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心里又开始了期待。然而,眼看一天天过去,她再也没有回来。陈富贵不聪明,然而有自知之明。他想,姑娘大概是把他们忘了。 是啊,一群靠杀人为生的人,对于已经杀出名气的姑娘来说,他们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得,只是姑娘的黑历史罢了,消灭都来不及,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带在身边呢。 终于,他死心了。 此刻,消息传到了耳边,他反倒不敢相信了。 猴子道:“你放我下来啊,快点,姑娘他们在训练场呢。刚才,姑娘还提起你呢。” 陈富贵道:“那还废话啥,赶紧走啊!” 他想好了,姑娘已经是大侠了,接他们这群不见天日的人出去已经不大可能,不过,有生之年,再见一见她也是好的啊!毕竟,当年要不是她,自己早就成了后山的一黄土了。 上次姑娘走的急,又觉得很快能相见,竟然没有正式地谢过姑娘。 陈富贵想到这,加快了步伐。 猴子道:“陈大哥,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你了啊!” 陈富贵不吭声,迈开了大步往前走。 远远地,他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陈富贵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杜鹃。 古灵山又是沙沙细雪,一片白茫茫里,那一身红衣格外亮眼。 陈富贵人还没到,就冲着那群人喊道:“姑娘啊,姑娘,我是陈富贵啊!”喊到最后,竟然有一丝哽咽。 杜鹃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冲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陈富贵疯跑着赶了过去,猴子在后面一个劲地叫道:“陈大哥,等等我啊!” 相见自然是百感jiāo集,有人哭有人笑好不热闹。 有年龄偏小的孩子天真地问道:“姑娘,你这是要带我们走吗?他们都说您成了大侠了,是这样吗?” 陈富贵立刻把他拉到了一边:“别乱说,姑娘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杜鹃摇摇头:“无妨。我来就是为了带大家出去,当初说好的两年,我不会食言。” 陈富贵立刻热泪盈眶,上前拉住杜鹃的袖摆:“姑娘啊!” 杜鹃横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还是个男子汉吗?” 陈富贵这才拿起袖子擦了擦眼:“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杜鹃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中间出了点事情。”说着,她冲着人群道:“大家都来了吗?可有谁没到?” 陈富贵面上现出一缕悲色:“除去死了的沈大胜和三和,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杜鹃点了点人,除去她和程一寒,一共三十个。当初走的时候,是三十二个。 杜鹃默默了良久道:“以后不会了。” 陈富贵也知道此刻不应该说这个,忙岔开了话题:“姑娘,他们放我们走吗?” 杜鹃道:“这个我来想办法,我就想问问大家,愿意跟着我吗?当然,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也会把大家带出去。但是,有谁愿意留在这里的,提前和我说。” 陈富贵率先开口:“姑娘,你说的啥话,不愿意跟你走我们就不来这里了。当初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死了八百年了。别人不管,我陈富贵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就跟着姑娘了,如果背叛姑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鹃白了他一眼:“好了,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有话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去找长老。” 商长老他们摆出的是一个七杀阵,留在古灵山的七位长老齐上阵,倘若杜鹃和程一寒能闯过此阵,人便任她带走。 对于要出山的人来说,需要连过火海和刀山,才有资格被带走。 杜鹃对着众人道:“怕吗?” 一群声音响起:“不怕。” 杜鹃道:“能力不够的,恐怕要去半条命,你们想好了再做决定。有想下次出山的,现在站出来。” 没有人出来。 杜鹃点点头,对着众人道:“开始吧。” 三十个人开始闯火海和刀山,火海火势窜天,有人被烧了头发,有人被烧的皮开ròu绽,哀鸣声一片,杜鹃站在旁边都能感到火的凶残。待到出了火海,全须全发的不过两人。 接下来是刀山,并排的木板上,全是刀尖向上,银光闪闪。一个男子助跑过去,又慌慌地退了回来。 陈富贵扒开他:“我来。”又冲着身后一群人道:“兄弟们,上啊,闯过去就自由了!” 说完,赤着脚开始往前跑。刀尖扎入皮肤的声音不绝于耳,下面有人小声地哭了出来。 杜鹃回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哭声渐渐小了起来,慢慢的开始有人跟着往前走。 陈富贵一边迈脚往前走,一边扯着嗓子喊:“走啊,走啊……”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血人。 ☆、第三十二章 武陵刀对七杀阵 看到陈富贵的模样,众人唏嘘一片。 杜鹃对着程一寒道:“你医术好,赶紧帮他看看。” 程一寒走过去帮他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比较深,上了yào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手头现在没那么多yào。” 杜鹃看向商长老:“长老,您不会连这点草yào都吝啬给吧?” 商长老顶着其他长老的怒意,赔着笑道:“哪里哪里,我这就找人去拿。” 杜鹃道:“我记得,当时叶天机送了一车草yào来,还在长老那里吧?” 商长老道:“正是,正是。”忙喊了一个人:“徐六,去yào房里多取些烫伤刀伤的yào来。” 徐六在杜鹃凌厉的目光下,慌忙跑远了。 剩下的人还在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杜鹃目光平静:“大家尽量快一点,越慢伤口越深。” 众人只得忍着痛往前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杜鹃道:“商长老,是不是历来所有走出去的都要经过这两关?” 商长老摇摇头:“还要通过七杀阵。这次是你带他们出去,这七杀阵自然由你来承受。” 杜鹃道:“这般看来,必定没有几个人能出去吧?” 商长老点点头:“自古灵山立派,到如今只有一个。” 杜鹃好奇道:“是谁?” 商长老回道:“程千帆。” 杜鹃道:“他现在也在山上?” 商长老摇摇头:“据说,他已经不在人世。” 杜鹃道:“那真是可惜。” 商长老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据说他有一个徒弟,后继有人,想来也不算遗憾。” 正说着,一众人从刀山火海里已经尽数冲去。一片褴褛里,只有一个人面色平静,衣衫如常。 杜鹃指了指那个男子问陈富贵:“那是谁?” 陈富贵道:“您上次说表现好,让我记下名字的就是他。他叫舍木,据说是异域人,姑娘您瞧他的眼,是绿色的。” 杜娟以前忙着张罗山上需要的物品,还要想法子激励大家的积极xìng,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陈富贵在管,也因此,很多人她都不熟悉。 “这么厉害,当时怎么没有出去呢?”杜鹃有点疑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舍木也看到了她,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以前的确还不错,但是据说决战前他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了肚子,身子虚弱,这才没有同姑娘一起出去。”陈富贵解释道。 商长老走过来,一脸不忍道:“他们都已经通过,不过有几个都已经半废了,你这又是何苦?” 杜鹃道:“我不会让他们废了的,即使废了,我也会养他们一辈子。” 商长老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杜鹃道:“开始吗?” 商长老道:“刀剑无眼,你还是……” 杜鹃道:“我清楚,长老不用多言。” 商长老摇摇头,走开了。 杜鹃问程一寒:“你怕吗?” 程一寒不解地问道:“怕什么?” “自然是怕自己的小命丢在这了。” “不怕。”程一寒安慰她:“我们都会安全出去的。” 杜鹃道:“我倘若受了伤,你背我出去。” 程一寒低声自语:“又不是第一次。” 杜鹃没听到,开始冲着血迹斑斑的一群人道:“清场了,清场了,你们赶紧回去养着吧。今日好好休息,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明日就要出山了。” 陈富贵尝试着站了起来:“姑娘,我们等你过了这个阵再回去。” 杜鹃道:“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 陈富贵忙摇头:“不是,不是,主要是不放心姑娘,怕姑娘您受伤。” 杜鹃指了指程一寒:“受伤了有这位,不用担心。” 陈富贵道:“我们还是不放心。不是说,程公子也要上阵吗?” 杜鹃道:“随你吧,一会不管怎样不要冲动。”瞅了一眼他鲜血浸染的长裤:“再冲动,你也不要动,一动啊,这条腿就废了。” 陈富贵吓了一跳:“不动,不动的,我就看看,看看。” 商长老道:“请吧!” 杜鹃和程一寒对视一眼,向着七位长老道:“得罪了!” 杜鹃一入阵中,就觉得非比寻常。也是,自古至今只有一个人闯关成功,怎么可能平常? 杜鹃长剑飞舞,像一只银色的蝴蝶穿梭在人群里,程一寒紧跟其后,为她挡住后面的剑锋。 不过片刻,杜鹃已经一头冷汗,他回过头对着程一寒道:“不行,这样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 程一寒道:“那要如何?” 杜鹃道:“看到那个着青色袍子的老头了吗?他所在的地方就是阵眼,攻破了那里,这个阵也就破了。” 程一寒点点头:“他的武功最厉害。” 杜鹃道:“你引开视线,我去那里。” 程一寒道:“不行……” 杜鹃道:“怎么,你也不信我?” 程一寒无法,只得道了声:“小心。”便转了方向,向着西北角冲去。 阵中诸人也是一惊,商长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程一寒:“真是的,不护着她,出了事怎么办?”却丝毫不去想,正是他要杀了杜鹃。怎么和叶天机jiāo代,商长老已经想了一千八百个法子。 杜鹃直捣黄龙,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青袍长老功力深厚,刀锋随便一扫,杜鹃就生生后退了三步。 杜鹃望了一眼等待的众人,心里发了狠,再不去防守,直勾勾地往前攻去。 青袍长老大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打法:“小姑娘,你不要命了?” 杜鹃道:“那也得看看,你能不能拿得走!” 青袍长老瞪了她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姑娘,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啊!” 杜鹃道:“好歹我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了,您千万别手下留情,不然人家会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其实杜鹃已经处于劣势,主攻的方法虽然可是暂时制衡青袍长老,却是根本坚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激怒他,不过是想以静制动,寻个破绽罢了。 果然,青袍长老动了气:“无知狂徒,老朽看你勇气可嘉,这才怜惜于你,没想到你倒不分长幼,口出狂言……”话没说完,刀光像密雨一样扑了过来。 杜鹃只觉得眼前一亮,不需多想,长剑就送了过去。刀剑相对,火花成串地激出。 青袍长老赞道:“好剑!” 杜鹃道:“您的也不差。” 那边,程一寒以一对六,也是败势已定。 青袍长老道:“咱们先收手,看看他们如何?” 杜鹃道:“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青袍长老道:“你也觉得你那位朋友必败?” 杜鹃道:“不,必败的是他们。” 青袍长老道:“哦?是吗?” 杜鹃道:“不信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倘若我朋友输了,我们退走,以后再不来古灵山。倘若赢了……” “即使赢了,你们两个也未必胜过我。”青袍长老颇为自信。 “这个自然。所以,如果他赢了,就和你们那六位一起休息。我们两个决一胜负。” “你们两个都未必能赢,你一个?”青袍长老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所以,我想讨个巧,请前辈让我三招。三招之内,只要我的剑削掉前辈的身上任何东西,就算我赢。如果没有,三招之后,就算我输。” “也就是,我只守不攻?”青袍长老饶有兴趣地问道。 “正是。”杜鹃点点头:“前辈面前,容我放肆托个大。”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青袍长老许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两人俱是淡定地看向程一寒。只不过,青袍长老是真淡定,至于杜鹃,那就不可知了。 程一寒愈来愈弱,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战可以结束的时候,他突然纵身一跃,跳出了六人的包围圈,刀光唰唰地闪过,只逼向其中三人下摆。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的刀锋落下,三片衣角随风翻飞,飘了下来。 “武陵刀法!”青袍长老大叹一声:“竟然是武陵刀法!” “前辈知道?”杜鹃问道。 “这是程千帆的绝技,怎么会……”青袍长老随即理出了头绪:“是了,是了,他还有一个徒弟。”想到这里,他转头问向一边的杜鹃:“你这位朋友是?” “他叫程一寒。” “那就对了,如此看来,他倒是必胜了。”青袍长老话音刚落,另外三片衣角也都飘在了刀锋下。 程一寒也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 阵还没有破。 杜鹃道:“前辈,我们开始吧!” 青袍长老犹豫了片刻道:“罢了,你接我三招就可以了。” 杜鹃道:“前辈这是何意?” 青袍长老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何意,你说何意?难不成,你以为你是程千帆?就是程千帆,也是勉强削去我半片衣角,最后不还是两败俱伤!” 杜鹃道:“我自然是不敢自比程前辈。” 青袍长老哼了一声:“他要是没死,我非要再和他战上一战!” 陈富贵也看出战局对杜鹃不利,领着一帮人扯着嗓子喊:“姑娘加油哇!”这还是杜鹃教他们的,此刻来给她鼓劲,杜娟只觉得不lún不类。 第一掌下去,杜鹃摇摇yù坠。 第二掌下去,血染红衣。 商长老忍不住喊道:“大长老,手下留情啊!” 青袍长老道:“勿要多嘴!” 商长老讪讪地闭了嘴。 第三掌下去,杜鹃不支,终于倒了下去。 陈富贵他们开始哭喊:“姑娘啊,姑娘……” 商长老呵斥道:“喊什么,喊什么!”说着,忙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青袍长老道:“死不了,收拾收拾可以出山了。” 程一寒挣扎着走了过去:“还好吗?” 杜鹃微微露出个笑:“谢谢你。” 风声弥漫山顶,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数据惨淡,某茶并没有弃坑的打算。到今天为止,上半卷江湖卷结束,下半卷是宫廷卷。由于现在忙着论文写作,而且没有存稿,所以明天暂时断更一天,理一理细纲,修改一下逻辑和用词错误。请小天使们体谅,谢谢大家。 ☆、第三十三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上) 第二日,大雪封山。众人直等到第七日,才决定出山。虽然依旧是鹅毛大雪,众人的兴头却一点不减。 出了山,陈富贵问道:“姑娘,我们要往哪里去?” 杜鹃道:“入宫。” 程一寒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杜鹃道:“有不想去的,现在就自由了。山南海北,尽可以大大方方地走。” 有人道:“山南海北,也不过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陈富贵道:“别人我不管,我就是跟定姑娘你了。” 杜鹃看了他一眼:“话不要说那么早,到时候后悔可是打脸。” 陈富贵道:“这有什么后悔的?” 杜鹃笑道:“见了小乔再说这话。”说完,不等陈富贵有什么反应,向着众人道:“有什么没做的事,没完成的心愿,都赶紧去做。到了宫里,可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十日之后的午时,在京城的摘月楼相聚。” 众人连忙答应。杜鹃摆了摆手,很快,身边只剩下两个人。 “去月老庙吧,小乔在那里等着你呢。”杜鹃笑吟吟地看着陈富贵。 “姑娘……”陈富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去吧,别让小乔等太久。” “你没有未了的心愿?”程一寒问道。 “我有没有,你不清楚?”杜鹃笑着看他,只是那笑容多少有点苦涩。 “他哪里好?”程一寒不解。 “唉,你问我这个,我问谁去!我要是知道,哪里还有这许多烦恼。”杜鹃抬头看到一家酒楼:“走吧,进去喝杯酒暖一暖。” 两人抬脚进去,不妨正好遇到一个人。 杜鹃顿时收了脚:“我们换一家吧。” 程一寒道:“好。” 叶天机在背后不确定地道了一声:“杜鹃?” 杜鹃闭上眼,三秒之后回过头,一脸笑意道:“叶大侠!” 叶天机道:“果真是你,你回来怎么不回小院看看。” 杜鹃道:“叶大侠说笑了,我一个四海为家的人,可哪里用得着‘回’这个字。” 叶天机沉默了片刻道:“非要这样吗?我们之前没有这般生疏的。” 杜鹃也正色道:“您也知道是以前,想必也清楚,现在不再是以前。” 叶天机点点头:“你变了很多。” 杜鹃道:“人都会变的,您不是也一样。” 叶天机愣了愣:“我?” “是啊,叶大侠以前是只和特定的人饮酒,现在么,竟然也来酒楼买醉了!”杜鹃说起来云淡风轻,叶天机听起来却是平地波澜。 “杜鹃……”叶天机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我在,叶大侠有何见教?”杜鹃仰起头看着他,仍然是一脸笑意。 “罢了,是我的错。”叶天机叹了口气:“我自己受着就是。” 杜鹃道:“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叶天机追问道。 “入宫。” “皇上他……” “野云道长已经同我说了,忧思成疾也好,思念过甚也罢,总之是要把我往宫里推……”杜鹃理了理发梢的雪珠:“叶大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叶天机语塞了。 “放心好了,即使我权倾朝野,也一定记得当初的承诺。”杜鹃笑得玩味。 “……”叶天机疑惑地看向她。 “叶大侠不是情痴吗,怎么,不是忘了吧?”杜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的洛美人啊!” “杜鹃,我……”叶天机急于解释。 “别,什么都别说。”杜鹃摆了摆手:“过去的不要再提。” “你喜欢皇上吗?”叶天机突然问道。 “你问我?”杜鹃哈哈大笑:“是你瞎还是我傻?” “我是说真的,你喜欢他吗?”叶天机势必要问出个结果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自小的情分在……” “你可真有意思,等我进了宫,成为妃嫔,和尹皇后斗得死去活来,你就安心了是不是?”杜鹃想起前事,忍不住动了气:“你告诉我,到时候,你是帮着她杀了我,还是帮着我废了她?” “她是卿衣唯一的女儿……”叶天机沉默半晌,开口答道。 “我懂了,你不必多说了。”杜鹃将手伸向程一寒:“我们走。” 程一寒扶住摇摇yù坠的她。 叶天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杜鹃突然回过头来:“你不是就想求个心安吗?我给你。” 叶天机:“……” 杜鹃笑道:“你们不是信奉天女吗?不是信奉天女择主吗?你以为,把我送进宫里,就可以保住尹氏一门的繁华吗?”她笑得诡异:“我会听你的话,安心呆在宫里,让你好生看着,我是怎么毁了这个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已经再次放飞自我,嗯,期末事多,原谅我。别的不敢保证,只能保证日更 不会弃坑,不管怎样,都会好好写下去,直到完结。 ☆、第三十四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下) 叶天机神情颇为落寞:“我知道现在再说什么已经迟了,只是,我当初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杜鹃打断他的话:“杜若还好吗?” “……杜若?”叶天机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了这个话题。 “是啊,是杜若,我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我。”杜鹃直直地盯着他,声音格外清冽。 “……”好半天,叶天机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抬头看着她,像是许诺道:“不会的,我不会再犯错了……” 杜鹃道:“那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叶天机道:“你先别走……” 杜鹃挑了挑眉:“还有事?” “小涤,他也来了这里……”说到这里,他仿佛有点为难:“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考中秀才之后,庆贺了一番,就来到这里寻我,说是想见你一面……” 杜鹃看了看程一寒,程一寒道:“我没什么事。” 杜鹃道:“那好,我们十日之后在摘月楼相聚,到时候他去那里寻我就好。” 叶天机怔了怔,道:“他就在附近,不如,我们去里面吃点东西,等一等他,他过会就来。” 杜鹃道:“也好。”本来就是打算进去的,为了避他才出来,如今既然躲避不过,进去喝杯酒才是正事。 满满一桌子菜,叶天机道:“你当初跟着我,也没吃过什么好的……” 杜鹃忍不住笑道:“叶大侠这是后悔了?”顿了顿又道:“当时傻得可以,一心只想就忍,哪里想到这些。不过,总算没有饿着,而且我生得并不比男孩子低。”说完冲着程一寒征询道:“是吧?” 程一寒当自己是个透明人,此刻也只是点了点头:“是。” 杜鹃低声道:“没意思。” 叶天机看着,突然想到了当初两个人斗嘴的日子。 过去的,都是好时光。 酒是梨花白,杜鹃想起,她第一次饮酒的那个夜晚。 那杯酒,是叶天机替她温好,又斟好,才递给她的。 杜鹃总是醉心于这些小细节。从什么时候动心的呢?杜鹃开始在脑子里筛选回忆,想起的却都是细小的琐事。 而此刻,外面风雪jiāo加,叶天机仍然把酒斟满,递了过来:“温好的,你尝一尝,不要多饮。” 杜鹃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浅浅地抿了一口,杜鹃道:“好酒。” “好酒也不要多饮。”叶天机的声音,仿佛又把她带回了当初的小院。 酒是辣的,杜鹃带出了一行眼泪。掩饰着情绪的波动,杜鹃道:“我同您讨要个东西……您别不舍得。” 叶天机放下杯子道:“你说,只要我能做主。”杜鹃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伤害过后必定会有弥补,叶天机的行事风格,她不敢说懂了十分,八分却还是有的。 “那个小院,就给我吧。”杜鹃又饮了一口酒,慢慢地说道。 “好。”叶天机只说了一个字。 “您别多想,我要了也不会去住,只是希望那是我的。有一天我想毁了,不希望有人拦我。” 叶天机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回道:“好。” 杜鹃又去端杯子:“叶涤到底还来不来,菜可都凉了!” 叶天机压住她的手:“不要喝了,你喝的够多了。” 杜鹃斜着眼瞟了他一眼:“你是我什么人,轮得到你管吗?” 叶天机收回手:“我的确没有资格管,不过你也爱惜点自己。” 杜鹃又饮了一口,才道:“进了宫,就不自由了。那里啊,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牢笼。既然这样,趁着现在自由,我还不能任xìng一回吗?” 叶天机听了,低下头默然了许久。 叶涤姗姗来迟。 一进来,他的目光就钉在杜鹃身上,不肯移开。 杜鹃道:“来啊,我们一醉解千愁。”说着,递给他一杯酒,叶涤一口喝了下去。坐下,这才有机会开口道:“你有什么愁啊!” 杜鹃笑道:“自然不如你,现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么,愁多了去了,你确定要听?”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叶天机。 叶天机道:“你醉了。” 杜鹃摇摇头:“还早着呢。” 叶涤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我怎么听说,你要进宫?” 杜鹃笑了笑:“你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叶涤面上有一丝伤悲:“你不能不去吗?” 杜鹃道:“问你二叔……” 叶涤道:“同我二叔有什么关系?” 杜鹃笑骂道:“书呆子,你二叔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叶涤道:“我二叔把你卖了?”说完转向叶天机:“二叔,这是怎么回事?我来做什么,不是同你说过了吗?” 杜鹃道:“刚才是你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啊!”想了想又道:“你来究竟做什么?” 叶天机道:“我是怕你伤心……” 叶涤道:“我现在就很伤心,你一直告诉我是假的,现在你怎么说?” 杜鹃笑着打圆场:“孩子,你太嫩了点。你二叔啊,是个老油条……” 叶涤却立刻向她发火道:“我一点都不嫩,我已经长大了……” 杜鹃吓了一跳,安抚他道:“是是是,你长大了,我看到了……” 叶涤道:“我送你的玉钗呢?” 杜鹃道:“收着呢,怎么,你想要回去?还给你也好,他们都说这是表达感情的,我也不敢乱戴,想问问你是不是也送错了……” 叶涤几乎是喊出来的:“没有错!” 杜鹃看向叶天机:“这孩子怎么了?” 叶天机叹了口气:“他的一片心意……” 杜鹃道:“不是吧?” 叶天机点了点头。 杜鹃道:“叶涤啊,你看,咱们从小就是朋友,你可能没见过女孩子……” 叶涤忽然打断她:“不用你教导,你也不用解释,不愿意就罢了,谁稀罕!”说完,丢下众人,竟自顾自去了。 杜鹃不解地看了看两人:“难道,我做错了吗?” 程一寒木然道:“我不知道。” 叶天机不说话。 杜鹃道:“好吧,我惹的事,还是我来解决。”说完,也出了门。 叶涤却并没有走远,就立在门口等她来劝呢。 杜鹃道:“你傻不傻?” 叶涤看到她出来,面上顿时有了喜色:“我乐意。” 杜鹃道:“好好好,你们都是贵人,我惹不起好了吧?” 叶涤道:“你同我出去走走吧?” 杜鹃看了看天,雪越下越大:“你不冷吗?” 叶涤道:“不愿意就算了。” 杜鹃道:“愿意愿意,哪里不愿意。”心里想,反正这也是最后一遭了,说清楚也好。 叶涤站在空地上:“走吧。” 杜鹃和他并肩而行,叶涤趁机去抓她的手,抓了几次,都被她逃开了。 杜鹃笑道:“哪里学的这些?” 叶涤有些悻悻的:“焦康告诉我的。” 杜鹃点了点他的额头:“不用说,肯定是个纨绔子弟。” 叶涤连忙辩解:“没有没有,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杜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种地方?” 叶涤道:“你真烦人,不和你说了。” 杜鹃道:“那我走了。”说完,作势要回去。 叶涤道:“你敢,你回去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哭……”叶涤想,反正在她面前,一向不知脸面为何物。 “出息!”杜鹃忍不住笑出了声:“以后同别的姑娘可以用这招。” 叶涤面色变了变,终究没有反驳。过了片刻问道:“你和我二叔,究竟怎么了?” 杜鹃道:“你二叔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奈何我不争气,只想……” “你骗人!”叶涤喊道:“你现在的名声,比我二叔还大,他们都知道你是剑圣……” 杜鹃笑着看他:“是么?我竟然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替我宣传的吗?” 叶涤红了脸:“我天天上书堂,哪里会……” “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杜鹃笑着指了指他的脸。 “不要打岔,我问你,你同我二叔怎么了?”叶涤声音大了起来。 “你看你,急什么,你瞧,雪都被你吓得不敢落了……”杜鹃笑道。 “你,你……杜大丫……”叶涤口不择言。 “好,我同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问谁呢!”杜鹃正色道,面上有些叶涤看不懂的东西。 “那我再问你,你进宫是为了那个小和尚吗?”叶涤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什么小和尚,人家现在是皇上,小心他砍你的头!”杜鹃吓唬他。 “我才不怕呢。你说,你是不气喜欢他?” 杜鹃被问得烦了:“一个一个的,都问这个!好,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二叔,这下你明白了吧!” “……”好半天,叶涤都没再说话。杜鹃拍了拍他:“你咋了?” “原来真是这样,我说二叔怎么非要收你当徒弟……”叶涤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 “傻子,你二叔不喜欢我……”杜鹃笑着逗他。 “真的?” “骗你干啥?不信,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哦。那你进宫……” “就是去照看病人,在我眼里,他当初就像我亲弟弟一样……”杜鹃抬头看了看飞舞的雪花:“只是,昨日不再。” 叶涤也痴痴地看着雪花:“等我高中状元,你嫁给我好不好?” 杜鹃笑出了眼泪:“又一个傻子,等你中了再说吧!” 心里却清楚得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更何况,他还不是萧郎呢!萧郎,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补齐,啦啦啦,再也不这样干啦!上榜了,某茶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天使们晚安。 ☆、第三十五章 后宫佳丽三千人 杜鹃并不是一个人进宫的,和她一起的是各省送上来的秀女。一个个环肥燕瘦,千娇百媚。 杜鹃素面朝天,被众人好生嘲笑了一番。只有一个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安慰她:“姐姐不必难过,我瞧着姐姐气质不凡,定能得圣上青眼……” 杜鹃上下瞧了瞧她:“你是?” “我父亲是云州布政史,我叫傅岚湘,姐姐叫什么名字?”傅岚湘笑意盈盈。 “我叫杜若。”杜鹃害怕自己的名声太大,索xìng拿了妹妹的名字来用。 “姐姐名字倒是别致。” “有什么别致,不过是一种草罢了。”杜鹃和她敷衍道。 “哪里,这是香草啊。” “在我们乡下人家看来,没什么特别的。” “姐姐惯会说笑话。”傅岚湘拿手帕掩了嘴角。 正说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杜鹃打眼一扫,走在前面的是个内侍,他径直走到杜鹃面前:“你,出来,穿得这样邋遢是要污了圣上的眼吗?” 杜鹃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哪里邋遢了,不就是太过素净了点吗? “不是说皇上龙体欠安,我穿的素净有错吗?”杜鹃抬头望了望他。 “放肆,这是圣上身边的李公公,你也胆敢反驳!”李如海身边的小太监狐假虎威,杜鹃忍不住笑道:“李公公都还没发话,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李如海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的祖宗唉,您可消停点吧!圣上催老奴来接您,您赶紧随老奴去吧!” 杜鹃也低声道:“好好的,这又是做什么!” “圣上等不及要见贵人哪!”李如海冲着小太监道:“这位秀女触犯宫规,还不赶紧带走……” “师傅,带到哪去?” “送去浣衣局为奴吧。”李如海扬了扬手:“快去吧!” 傅岚湘道:“姐姐,姐姐你好生保重……” 李如海目光如灯:“怎么,这位秀女也想去?” 傅岚湘走近他道:“公公,家父是云州布政史,这位姐姐,与我颇为投缘,还望公公……”说着,从宽袖里拿了一枚荷包递了过去。 李如海拎了拎,还蛮重的:“小主宽心,这个好说,好说……” 杜鹃穿过重重宫殿,刚刚看到乾清宫的角檐,就被人堵住了。 杜鹃一看,嗯,是个老熟人。 皇后道:“杜姑娘还是来了?” 杜鹃针锋相对道:“是,来了就不准备走了,除非歹人尽除。” 皇后道:“杜姑娘还真爱说笑,宫里密密麻麻的人,你能除得尽吗?” 杜鹃笑道:“我一个人自然不能,不过,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坐阵嘛!” 皇后道:“杜姑娘女侠风范光风霁月,是在不该搅和到这里面来。” 杜鹃被逗笑了:“皇后娘娘这样说,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竹心道:“对娘娘要自称臣妾,宫里的规矩,你还没学会吗?” 杜鹃这才注意到她,向着皇后道:“娘娘,民女初来乍到,刚要学规矩,就被指责衣饰邋遢,这不,被纠了出来……”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你想如何?” 杜鹃笑嘻嘻道:“我觉得竹心姑娘很好,人又聪明善良,对宫里规矩懂得又多,不如,让她来教教民女,您看如何?” 竹心往皇后身后缩:“娘娘,奴婢不去……” 杜鹃乐了:“刚说竹心姑娘懂规矩,还真是不经夸,这娘娘还没开口,怎么你倒先说话了?” 皇后看了竹心一眼:“你是我身边出去的,要好好教会杜鹃姑娘,不可惹她生气。你知道,杜姑娘以后是要为妃为嫔的……” 杜鹃道:“娘娘可真看得起我!” 竹心哭道:“娘娘啊,她会折磨死我的,娘娘,您要替我报仇啊……” 皇后随手给了她一巴掌:“哪里真么多话!” 竹心立即熄声了。 杜鹃朝她招了招手:“随我走吧,竹心姑娘。” 竹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见皇后不挽留,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司隐在宫门前翘首以待,旁边的宫女道:“皇上别急,杜姑娘这就要到了。” 司隐突然转向她:“知红你说,杜鹃会不会不理我,我,我好害怕……” 知红明显一愣,随后笑吟吟地回道:“皇上多虑了,杜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司隐道:“是是是,你同她见过的。” 知红回想了一下,道:“杜姑娘人很好,奴婢看着也喜欢得紧。” 司隐惊喜道:“真的?你也这样觉得?那好,等我给她封了妃位,你就去照顾她。” 知红想了想,道:“奴婢,奴婢还想求个恩典。” 司隐这会颇为激动,又被她说得舒心,忙道:“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说……” 知红跪了下来:“奴婢和若绿一向投缘,她xìng子单纯,没有奴婢提点,一向容易出错,奴婢想求个恩典,让她同奴婢一起去伺候杜姑娘。奴婢,奴婢定会一心一意对待杜姑娘……”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司隐想了想,道:“你先起来……”片刻后又道:“朕记得,她原来也是在这宫里当差的……” 知红道:“皇上说的是,后来,皇后娘娘说她天真无邪,要了去。奴婢,奴婢老是担心她出错,惹怒了娘娘……奴婢不是说娘娘不好……” 司隐道:“这就不好办了,她要走的,哪里还回来过,你等我想想办法……”说着转向她道:“你要是有这份心对杜鹃,朕一定不会亏待你。” 知红跪下去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下:“奴婢谢谢皇上恩典。” 司隐道:“赶紧起来吧,杜鹃要来了,她爱喝的茶,爱吃的点心,可都准备好了?”说着,叹了口气:“她上次来什么也没吃到……” 知红怕他多想,忙笑道:“皇上放心,玫瑰卷早就背下了,只是杜姑娘不爱饮茶,据说喜欢饮酒,奴婢备下了几种清酒……” 司隐道:“你做的很好,就这样……”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往前冲去。 知红一愣,随即抬眼看到了一身素衣的杜鹃。 两年不见,她变得更出尘,素衣也掩饰不住的一股清寒傲骨。可是,知红相信,倘若她穿上华丽的宫装,那一定是宫里独一无二的风华绝代。 杜鹃待他走近,屈膝行礼道:“民女给皇上请安。” 司隐一下子愣住了,随即面色发白:“你,你还在生我的气?” 杜鹃道:“不敢,竹心姑娘说,进了宫,要有宫里的规矩,我不懂,就劳烦她教教我……” 司隐脸上怒色尽显,对着竹心就是一脚:“糊涂东西……” 杜鹃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方开口道:“这皇宫,果真能让人发疯。” 司隐面上又一白:“杜鹃,我……” 杜鹃看了眼竹心,对着小太监道:“把她带下去安置好,她以后是我的人,好生招待。” 小太监诺诺地去了。 知红屈膝道:“见过姑娘。” 杜鹃笑道:“我哪里该受你的礼,快起来!”说着又叹道:“两年过去,这里竟然什么都没变!” 知红面色大惊,杜鹃看到了,安慰她道:“不要害怕,不是说你,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说着,又对着司隐道:“我快饿坏了,有吃的吗?” 司隐立即笑着看向知红:“快,快去端去……” 杜鹃寻了个椅子坐下来,眯着眼开始小寐。 司隐搬了个小几子守在她旁边,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知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现世安稳的场景。 她静静地将点心并清酒摆放整齐,这才轻声走到司隐旁边。司隐听到脚步声,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睡会,你先下去吧。” 知红退下,然而回头看时,不知怎的,眼角竟然有点湿湿的。 杜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司隐一张笑脸定定地看着她。 杜鹃一下子坐起来:“你咋了?吓死人哪!” 司隐道:“看你睡觉啊!” 杜鹃整了整衣裳:“有病!” 司隐有点失落:“要不是我有病,你还不会来看我吧?” 杜鹃白了他一眼:“就你,编个谎话都编不圆,还重病无治,没见过这样诅咒自己的!” 司隐道:“那又有什么,只要能让你来!”说着又惊喜地看向她:“你是说,你知道我没有生病?” “哪个生病的还有心情广纳后宫?你说说看?”杜鹃点了点他的额头:“幼稚!” 司隐道:“那你愿意留下来陪我了?” “我愿意留下来,不是为了陪你,是为了履行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是什么?照顾我吗?” “哦,几年不见,你都这么自恋了!”想了想又道:“也是,宫里可不就你一个男子,那些小姑娘爱慕的眼神恐怕都要把你烤了吧?” “……我,我都不出宫的。”司隐脸红道。 “是吗,那怎么都说帝后情深似海呢!”杜鹃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看到他脸红。 “那都是她们传的,你,你别信……”司隐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她。 “皇后对你如何?”杜鹃问道。 “还,还不错。”司隐瞅着她的眼神,吭吭哧哧地答道。 “比我对你还好?”杜鹃笑吟吟地看向他。 ☆、第三十六章 龙阳之好也躺qiāng 司隐道:“那是不能比的。” 杜鹃:“不能比?我不能同她比,还是她不能同我比?” 司隐道:“你,你不是知道嘛!” 杜鹃怀念那个单纯的小和尚,于是继续逗他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啊!” 司隐却不说话了。 杜鹃道:“你不说,我就走了啊!” 司隐面上有些伤悲:“要是有人能代替你,我哪里又舍得把你拐进这个地方?” 杜鹃笑道:“这小嘴,是越发会说话了。” 司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是说真的。” 杜鹃道:“是么?” 司隐不想继续说这个,杜鹃看她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于是也笑吟吟地道:“说吧,你巴巴地让我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隐道:“你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杜鹃道:“是啊,你一说,还真是饿得不行。” 趁着杜鹃吃点心的时候,司隐开口了:“你,你愿意……愿意和我一起吗?” 杜鹃嘴里一口玫瑰渣:“一起,一起什么啊?” “就是,就是和她们一样?”司隐说着,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根。 “她们?她们是谁?”杜鹃故意打岔。 “你还是先吃东西吧。”司隐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开口。万一,她还是不愿意,那不是又走了吗?说不定,长期这么处着,杜鹃就习惯了呢。 杜鹃却不准备放过他:“你是说,当你的嫔妃?” 司隐大喜,然而故意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我知道你不愿意……” 杜鹃喝了口清酒:“哎呀,这是梨花白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司隐一颗心七上八下,还不得不含糊道:“是知红准备的……” 这话题是岔的更远了,所以司隐及时止了口。 杜鹃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故意慢悠悠地道:“知红?就是刚才那个宫女?很好呀,你舍不舍得赏给我?” 司隐道:“你想要的,自然都给你。”杜鹃瞧他,面上仍然是悬而未决的一道几何题。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呆子,我既然要了宫女,自然是要住下来了。” 司隐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你是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倒是某些人,扮猪吃老虎……”杜鹃瞟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让我怎样都可以。”年轻的皇帝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杜鹃一时有些失神,如果叶天机,如果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可是,这世间,哪里又有两全的事情呢!也许,有人愿意陪着自己,度过这漫长又孤寂的一生,也是不错的吧? 杜鹃发呆的时间,司隐又坐了一回过山车。 等到杜鹃回过神来,不得不安慰他道:“放心好了,我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会放在心里折磨自己的。” 司隐道:“我等你来。” 杜鹃道:“说好了,我住在宫里,人身是自由的,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还有就是,我想接一批人进来,我觉得这里面太危险,怕有人想杀我。” 司隐道:“你说好就好,我没什么意见。” 杜鹃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皇帝,可是怎么当的!” 司隐道:“有你陪着,当不当皇帝又有什么两样?” 杜鹃道:“小时候,我可以陪着你玩,长大了,你不能还是想着别人陪你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啊!你看,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臣民,你得让他们过得好,他们才肯敬仰你。” 司隐听了有点怔怔的:“杜鹃,那你呢?” 杜鹃道:“我的责任么,就是让我的亲人朋友都好好的,庇佑他们安全……” 司隐道:“你的朋友,我是吗?” 杜鹃道:“不是啊!” 司隐有点闷闷的:“我知道了。” 杜鹃笑道:“你个呆子,你是我亲人嘛!小时候我就说过,你就像我弟弟呀!” 司隐小声道:“我才不愿意当你弟弟呢。” 杜鹃当作没听到,继续说道:“做弟弟呢,就得有弟弟的样子。你看,小时候我还救过你,如果说得好,苟富贵,勿相忘。你现在富贵了,成了皇帝,作为你的姐姐,你是不是得封我做个长公主什么的?” 司隐惊得不行,脸又涨的通红,不过这次是气的。他想发通脾气,然而在杜鹃面前,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只是怔怔地看向她:“你说住在宫里,是想,是想做长公主?” 杜鹃道:“是啊,不然你以为呢?你别觉得我是当作秀女进来的,就以为我要做嫔妃,唉,那还不是为了安全着想。要不然,大咧咧地进来个女的,别人还不早得了消息,估计暗杀都准备好了。” 司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看着杜鹃,一脸失魂落魄。 杜鹃道:“你别急,我看了,这次的秀女都美得很,保证你会喜欢。” 司隐面上隐隐有了怒容,毕竟是一国之主,虽然形似傀儡,然而毕竟是皇室之后,更何况,后宫嫔妃的仰慕不是假的。也因此,养出了一身凌厉气势。只是,杜鹃无缘得见而已。 对着杜鹃的笑脸,他的怒色终于还是消散无形,扭捏了半天,对着她道:“我不喜欢她们。” 杜鹃惊道:“你又没见她们,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莫不是,你有龙阳之好?” 司隐气得不行,起身在殿里转了几圈,等到这股气散尽,才又慢慢地走过来坐下。 然而,心里的酸楚恐怕无人得知。杜鹃明明不是这么愚笨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她就是不开窍? 杜鹃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是却没有去点破。看着他一脸怒意,心里是又想笑又想哭。 他自然是在乎自己的,这么明显她再看不出来,那也与痴傻无异了。可是,都进了宫,自己还这般抗拒成为妃嫔,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鹃不愿意去想。 她安慰自己,我只是帮他巩固皇位,看他一统天下,算是回报他的情义,也就当作,对于重生于这个世界的谢礼。 ☆、第三十七章 杜鹃的后宫之路 杜鹃想到这里,向他笑了笑道:“你别生气,我说着玩的。” 司隐立刻活泛起来了:“我就说嘛,你那么聪明……” 杜鹃道:“我聪明,我聪明能被你骗得团团转?” 司隐立刻又蔫吧了。 杜鹃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以后不提了。” 司隐抓紧她的手:“杜鹃……” 杜鹃道:“嗯?” 司隐低着头道:“没事。” 杜鹃劝他:“别难过,看我怎么把属于你的都夺回来。” 司隐抬起头看了看她,一双眼睛里含着千言万语,然而他一句话也没说。 如果他说,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一个她,她也许,会觉得自己只是随口说说吧? 敬事房的公公和李如海已经在外面侃了许久,直到司隐看到天黑了,开口道:“谁在外面?” 李如海忙进来回禀道:“是敬事房的庞公公。” 司隐看了眼杜鹃,恶狠狠地道:“谁让他来的?以前,以前不是从来没有过嘛!”说完,又瞅了瞅杜鹃:“我没有让他们来……” 杜鹃心里发酸,这种赤子之心,又能坚持多久?然而她还是笑道:“那有什么?让他进来,看看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敬事房来人,无非是来问一问哪位妃子侍寝罢了。杜鹃虽然久在江湖,又哪里会不清楚。 庞公公抖抖索索地进来,先跪下叩头道:“奴才,奴才叩见皇上,愿皇上……” 司隐道:“免了。有什么事,说吧……” 庞公公第一次来皇上面前办差,听他这样说,生怕这差事办砸了,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李如海。 司隐道:“朕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 李如海道:“皇上息怒,庞公公初见圣颜,难免忐忑……”说着转向庞公公:“庞公公有什么话,赶紧回了皇上吧。” 庞公公这才颤抖着回话道:“奉皇后娘娘懿旨,来求皇上翻牌子……” 司隐道:“朕今日身边已经有人了,你且下去吧。” 杜鹃道:“你别不好意思,我这就撤,你继续啊。”说完,起身就要走。 司隐狠狠地剜了庞公公一眼:“下去吧!” 庞公公却动也不动,向着杜鹃道:“老奴眼拙,这位,是皇贵妃吧?” 杜鹃停了步:“哦?哪里来的皇贵妃?” 庞公公又开始抖了起来:“这个,这个……” 司隐道:“还不快说!” 庞公公咬了咬牙:“皇后娘娘懿旨,封杜姑娘为皇贵妃,赐居钟粹宫。” 杜鹃下意识看向司隐:“这是?” 司隐连忙摆手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杜鹃叹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司隐心里面却乐开了花。皇后,真不愧是皇后。果然,懂得我的心意。 杜鹃看到他隐藏不及的兴奋,白了他一眼:“钟粹宫在哪?” 李如海忙道:“老奴给皇贵妃领路……” 司隐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天就翻,皇贵妃的牌子了。” 庞公公满脸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跪安后小腿打着颤下去了。 李如海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吓成这样?” 庞公公抹了抹汗:“,李公公您可不知,皇后娘娘发话了,皇贵妃若是不接受这懿旨,咱家脑袋可是不保。”停了停又道:“李公公别多心,咱家可没有埋怨的意思……” 李如海道:“都是伺候人的,可不都是这命。你呀,也别瞎想。” 庞公公这才安心道:“是是,多谢李公公救我。” 李如海道:“说这个做什么,宫里时日长着呢。” 庞公公道:“是是是,李公公说的是。” 司隐把人赶走后,自己却是先红了脸。 杜鹃道:“你又害羞啥?” 司隐不吭声。 杜鹃忍不住笑道:“你个呆子,想啥呢。” 司隐怔怔地看着她,仍然一言不发。 杜鹃摸了摸他的脸:“看啥?” 司隐一本正经地回道:“看你笑得好看。” 杜鹃道:“呆子。”想了想又问他:“钟粹宫到底在哪?是不是和皇后住的挺近的?” 司隐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杜鹃道:“你是不是傻?”话说出口又笑着解释道:“唉,说习惯了,你说你做了皇帝,我连说话都不自在。” 司隐握紧她的手:“没事的,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 杜鹃道:“我也这么觉得,大不了你受不了了,把我赶出宫,我还乐得清闲呢。” 司隐道:“你明知道我不会。” 杜鹃道:“别打岔,听我说。你看,皇后肯定不喜欢我,又哪里肯让我安稳呆在宫里呢!许我高位,不过是让我成为众人嫉恨的焦点,然后,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她既然这样想,肯定要寻我的错处,怎么寻,肯定是三天两头往我那里跑,你就等着瞧吧……” 司隐道:“哪里像你说的那样……” 杜鹃道:“你呀你,不识江湖险恶……你忘了,你的贵妃怎么进了冷宫?” 司隐自然不想在她面前,说自己如何同越贵妃投缘,只得搪塞道:“皇后说她……” 杜鹃道:“打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呀,不会是因为她替你留下我,你就感激她了吧?” 司隐心事被说穿,顿时羞得不发一言。 钟粹宫里,杜鹃和司隐两两相对,旁边的知红和若绿也面面相觑。 杜鹃以皇贵妃之位,跑去凤仪宫讨回了若绿。反正是要受众人嫉恨,再装贤惠也没有什么意义。索xìng高调了去,也不委屈自己。更何况,皇后不就巴不得她赶紧整出点事情么!没有她的张扬跋扈,哪里显衬得出皇后的端庄贤惠呢! 果然,皇后笑吟吟地喊来了若绿:“本宫这里形似冷宫,真是让你屈才了,皇贵妃是新宠,你跟着她才有好出路呢!” 明知道是嘲讽,杜鹃依然笑得春风满面:“娘娘惯会打趣臣妾!”哼,跟我斗,老娘看得宫斗剧都能绕地球一圈了,恶心不死你! 果然,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再也没有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 等杜鹃走后,她对着竹月道:“她不是xìng子素来野得很吗,怎么,也好像久居深宫的样子?” 竹月一言不发,生怕说错了什么,落得和竹心一样的下场。 然而,树yù静而风不止。第二天,有关竹心的话题就飘满了整个后宫。 皇上翻了新晋皇贵妃的牌子,宠幸的,却是皇后的大丫鬟,竹心。 ☆、第三十八章 杜鹃的初次反击 皇后快要气疯了。 一大早的请安,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皇后那里,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竹心倒抢了个头筹? 皇后在封杜鹃为皇贵妃的同时,其他的小角色也都给安排了身份。目的嘛,都是用在这个时候,不安分地搅一搅浑水。如今,好么,搅到自己身上来了。 严淑妃道:“容臣妾说句话,这竹心姑娘,可是娘娘的意思?如果不是,娘娘身边……”含义不言自明。你身边有这种人,你还一直重用她,那皇后您的心思是?或者,是皇后驭下不行,才出了这种奴才踩到主子头上的事? 皇后打碎牙齿和血吞:“淑妃说笑了,不过是皇上前些日子看她懂事,招到身边用一用……” 用一用?这时限是多久?众人正在纠结,皇上携着杜鹃来到了凤仪宫。 众人忙请安的请安,抛媚眼的抛媚眼,杜鹃心里想,司隐快被这群女人给吃了。 司隐道:“大家都起来吧,朕今天来这里,是想和皇后说件事。” 皇后盈盈走上前来:“皇上请说。”心里却大致能猜想,他为了何事而来。 果然,司隐瞅了一眼杜鹃,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竹心,朕很喜欢。想要封她为贵人,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大惊,平复了情绪道:“皇上喜欢就好,臣妾自然没有二话。”顿了顿又道:“只是,竹心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司隐顿时红了脸:“那个,那个……” 众人顿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继而目光开始倾泻出嫉恨。她是什么东西,竟然也爬上了龙床! 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开始关注一直沉默不语的杜鹃。 不是说,这是皇上的心头ròu吗?怎么,会任凭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是都说她武功奇高,xìng格泼辣吗?怎么,怎么如今看来如此温婉? 众人开始看向皇后。这些话,可都是从凤仪宫里传出来的。 不过片刻,皇后额头开始有冷汗流下来。杜鹃觉得也差不多了,冲司隐眨了眨眼。 司隐道:“朕也就这么一件事,以后,竹心就留在钟粹宫,和皇贵妃住在一起。” 杜鹃亦步亦趋地跟在司隐后面,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fù。 “你们看,皇贵妃不过是个软骨头,哪里像皇后说的那样?”出了凤仪宫,一群女人开始愤愤不平。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愿意侍寝,还有我们姐妹呢。巴巴地,送了个宫女过去,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还是小声点吧,小心隔墙有耳。” “呵,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不成!”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骄矜的世家小姐。 蓝衣的傅岚湘沉默不语,默默地跟在人群后面,心里却起了滔天的波澜。 果然,父亲说的是对的。那个杜姑娘,竟然就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剑圣”。 可是,她已经是皇贵妃了,自己还不过是个婕妤,要怎样,才能接近她呢?傅岚湘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开始筹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又来废话了。十分感激还有小天使们看下去,然后这篇文算是试水,目的是让自己开心一点。当然,也希望能给小天使带来快乐。所以哪,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写。然后呐,不喜欢这样展开的天使们……可以退散了。额,我这样是不是在作死? ☆、第三十九章 知红讨要安胎yào 杜鹃跟在司隐后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司隐脸红红的,偶尔回头看一眼杜鹃:“你跟上来啊。” 杜鹃笑道:“我可不敢,您可是圣上。” 司隐只好停下来等她。 杜鹃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撒谎过?” 司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那位竹心姑娘?”杜鹃故意逗他。 司隐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还不是你让我说的!” 杜鹃道:“我也没办法啊,这群女人,简直了,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耗时间和她们斗来斗去呢!” 司隐道:“什么大事?” 杜鹃看左右无人,忍不住敲了敲他的额头:“抢你的位子,做女皇啊!” “有女皇吗?不用抢,我给你。”司隐的眼睛诚挚的让人想犯罪。 “呆子,你这样的皇位有什么意义,我又不准备收后宫!”杜鹃叹了一口气:“朝廷上的事,唉,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好长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杜鹃好不惬意。然而,她也知道,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最平静的。 竹心已经吓破了胆。杜鹃和她说了,哪怕她不承认,现在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她已经被皇上宠幸了。别人不说,皇后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皇后?竹心一想到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现在任务没完成,却惹得一身骚,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当初她不愿意来,皇后可是一点都没有替她打算的意思。 宫女啊,哪里真正有生存的权利! 杜鹃眼见她的意志一点点消散,却仍然不死心的样子,终于发了慈悲:“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你的旧主子。这样吧,今天天气好,你去凤仪宫请个安吧!毕竟你承宠后,也没到皇后面前谢过恩。”顿了顿又道:“让知红陪你一起去。我宫里人少,没有什么能拿的出的人,也就知红,方不丢了你的面子!毕竟啊,人家也是皇上跟前伺候过的!” 竹心听到前面的,心里一松,觉得自己沉冤得雪之日不远了。听到后来,一口血隔着屏障就要喷出来。你妹,你不就想说我也是个宫女嘛!谁乐意担这个虚名谁去,你以为就我傻呢! 竹心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娘娘。” 杜鹃看了她一眼:“皇上说,你是自愿来侍奉我的。我呢,江湖上闯惯了,不会那些花花肠子。只有一句,你真心为我,我自然也不会亏了你。” 知红道:“奴婢明白。” 杜鹃道:“别奴婢奴婢的,你呀,倘若把这件事给我办利索了,你以后就是我身边的第一人了。” 知红宠辱不惊的样子:“但听娘娘吩咐。” 杜鹃瞥了眼竹心:“这样,你就说竹心姑娘,哦,竹心贵人怀了龙胎……” 知红:“啊?” 竹心:“你妹,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你就说,皇上想给她晋一晋位分,看看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另外呢,就说我这宫里简陋,怕怠慢了皇后身边的人,所以哪,再向皇后求点安胎yào。” 知红愣了愣,随即道:“奴婢明白了。” 杜鹃提醒道:“凤仪宫必定也会宣太医的,你想好怎样圆过去了?” 知红略略思索了下,道:“奴婢明白。” 竹心惊恐道:“杜鹃,你到底要干什么?皇后,皇后她会杀了我的!” 杜鹃笑着划了划她的脸:“错了,你忘了吧,我是皇贵妃啊!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第四十章 凤仪宫鸡飞狗跳 知红赶到凤仪宫的时候,皇后正在由傅岚湘陪着,满脸笑容地喝着茶。 一看到知红陪着竹心过来,脸上立刻变了色:“你还知道回来!” 竹心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娘娘救我啊……” 皇后瞥了她一眼:“这不是皇上的新宠竹心贵人吗?” 竹心还没说话,知红向前两步,跪了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道:“你也是个有成算的……说吧,又有什么事?” 知红顿了顿,道:“皇贵妃娘娘说,皇上有意晋一晋贵人的位分,让奴婢看看娘娘的意思……” 皇后道:“又要晋位!”压下怒气,瞟了一眼竹心道:“看来,果真是新宠。” 知红心里默然,新宠么?那也得有旧爱才好。 想到这里,她慢慢道:“娘娘,贵人,有喜了。” 皇后立刻站了起来:“什么!”旁边的杯盏顷刻落地,碎成半曲jiāo响乐。 傅岚湘也慌忙站了起来:“娘娘小心……” 竹心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皇后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是么?请过太医了?确定了吗?”顿了顿看向竹心:“要是假孕争宠,后果么……” 竹心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知红看她实在不争气,忙接话道:“娘娘说笑了,贵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 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希望如此。”说着,开始看身边的人:“竹月呢……” 傅岚湘忙道:“娘娘,臣妾无事可做,不如臣妾去吧。” 皇后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找秦太医。” 傅岚湘道:“臣妾明白,都说秦太医是国手。” 竹心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恐惧地看向知红。 知红面色平静,不发一言。反倒是把皇后看得有点迷糊,难道,竹心真的是个有福气的? 秦太医很快就来了。 皇后重新换了一张脸:“秦太医,竹心贵人今天来给本宫请安,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晕了过去。这不,刚刚才醒过来,太医您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太医把了把脉,神情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 皇后忙问道:“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秦太医摸了摸花白胡子,摇了摇头:“倒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有点奇怪。” 皇后道:“哪里奇怪?太医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太医道:“按这脉象来说,的确是喜脉无疑。只是,只是……” 皇后听他前半句,本来已经要一头栽下去,幸好旁边的傅岚湘及时扶起了她。待到听到秦太医后面的话,顿时又生出无限生机来:“只是什么?太医直说无妨。” 秦太医望了望屋子里的人:“这个……” 皇后道:“太医不必担心,这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信不信得过另说,只是,这中间谁弄的鬼,必要让她自食其果。 “那微臣就直说了……从脉象看,贵人,贵人还是处子之身。” 皇后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 秦太医颤巍巍地开口道:“老臣也怕有误,不如请彤史来查一查。” 皇后道:“去请!” ☆、第四十一章 傅岚湘追随皇后 彤史被递上去,皇后翻了翻登时变了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竹心,你到底有没有被临幸?” 竹心一张脸已经白得像纸:“娘娘……” 知红道:“贵人,娘娘问您话呢!” 竹心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皇后:“娘娘……” 得,只会说这两个字。知红无奈,只得开口道:“娘娘,贵人确实有了身孕,这个太医验过的,作不得假。” 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倒是清楚!” 知红道:“娘娘尽管翻看彤史录,那上面必然有记载。” 皇后看了她一眼,把彤史录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知红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道,皇后果然在唬竹心。 皇后看向秦太医:“不知秦太医怎么看?” 秦太医捋了捋胡子道:“既然彤史有载,那必然是真的了。老臣年岁大了,太过谨慎……” 皇后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彤史也会有假……” 秦太医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皇后见他不接腔,终于对着竹月道:“送秦太医。” 秦太医一路低着头,麻利地溜了。 皇后叹气道:“说吧,皇上又想给她什么位分?” 知红忙道:“皇上的意思,这是后宫第一位有喜的,自然恩宠要重一点,想要封作贵妃……” 皇后厉声道:“贵妃?想都别想!” 知红也不说话,一瞬间室内静悄悄的。 过了片刻,知红道:“皇上说,听娘娘的意思……” 皇后这才恢复了点气色:“听本宫的意思?那好……”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傅岚湘:“就封作婕妤吧!” 知红道:“娘娘觉得好就好。只是,皇上的意思,还请娘娘给赐个字……” 皇后半天没出声。赐个字,她也配! 然而,这又是自己宫里出去的人。杜鹃这一招,还真是狠。 “罢了,本宫就赐你‘宁’吧。宁婕妤,你感觉还满意?”皇后冷冷地看向下面跪着的竹心:“好了,起来吧。怀着身子的人,本宫可不敢让你这么跪着。” 竹心流着泪,一言不发地起了身。 皇后瞥了她一眼,厌恶之色尽显。 知红道:“娘娘若无别的事,奴婢就陪宁婕妤回去了。” 皇后挥了挥手,再不看她们一眼。 待人走远,傅岚湘才犹豫着开了口:“娘娘这是……恕臣妾愚钝,娘娘明知道皇贵妃这是来添堵的,怎么还……” 皇后道:“你以为本宫想留她?从本宫宫里出去的,坐下这等不知羞耻的事……” 傅岚湘心里暗道,恐怕除了您自己,所有人对皇上有心都是不知羞耻吧? 然而,她还是低调地应道:“娘娘当真是大度……” 皇后瞅了她一眼:“能进这后宫的,哪一个是真的愚钝?你呀,也不用同我这样,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说出来。倘若,你对本宫有用,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傅岚湘这才正视起来,一脸诚挚地对着皇后道:“臣妾年少无知,唯恐在这宫里犯了大错。幸好,有娘娘时不时提点一二。倘若娘娘不弃,臣妾愿意追随娘娘,绝无二心。” 作者有话要说:  编编竟然给了红字,好羞愧,感觉对不起编编。渣作者也想要好好码字,可是,可是每天真的忙得……嗯嗯,我知道这不是理由。不管怎样,先保持日更哈,剧情什么的,嗯,后面再改吧。 ☆、第四十二章 皇后的意外来访 最近司隐颇为愁苦。 杜鹃不愿为嫔妃也就罢了,为了遮人耳目,好不好的给自己添了个怀有龙裔的婕妤。可是,唉,自己还是个处男之身啊! 偏偏,又不能朝她发火,生怕自己稍微一动怒,她就又跑得无影无踪。这不,竹心从皇后那里回来,她就自言自语道:总算可以清净一阵子了。 可是,皇后都还没有子嗣,哪里会允许一个婕妤产下龙子呢?虽说,这个龙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 杜鹃倒是志得意满:我知道啊,就因为皇后不会放过她,我才能清净一段时间啊。 司隐当然不明白这些女人的九曲十八弯,只得嘱咐知红好好照顾她。 然而,到了黄昏的时候,司隐就真的想要发火了。 杜鹃她,她竟然领了一群男子进了宫。 司隐慌慌地跑去了钟粹宫。 杜鹃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就要金屋藏娇了。不过,司隐也算是经过事的人,随意朝人群里扫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听说你带了人进宫,我过来瞧瞧。” 杜鹃道:“这都是我的人,你不能干涉。” 司隐叹口气:“你为什么要分那么清?” 杜鹃笑道:“还不是怕了你的皇后娘娘!” 司隐自然不信:“你还会怕她?” 杜鹃扮出一副悲容:“人家有个权倾朝野的爹,我有什么!” 司隐拉起她的衣袖:“你有我啊!” 杜鹃看着还一脸稚嫩的司隐,只是摇了摇头。 顿了顿,向着众人道:“这是皇上。” 跪拜之声响在耳边。 司隐在人群里转了转,然后指着程一寒道:“这个,这个留给我吧。正好,我也缺一个护卫。” 程一寒不说话,只是看着杜鹃。 杜鹃道:“不行,这是我的朋友。” 司隐有些悻悻的,低着头不说话。然而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杜鹃于是哄他道:“你呀,谁都知道你是命定的天子,又怎么有人敢弑君呢?你要是不放心,我就重新给你安排人。你说好不好?” 众人低着头,摸了摸鼻子,俱是一言不发。 司隐突然觉得这样不像话,自己好歹是天子,怎么能让杜鹃这么哄着呢。于是又清了清嗓子,道:“我才不稀罕呢,你不愿意给就算了!” 杜鹃道:“愿意,怎么会不愿意!”然后转向程一寒道:“皇上看上了你,你呀,明日出趟宫,替皇上寻个暗卫来。” 程一寒道:“皇上放心,小人一定为皇上寻个比小人厉害千百倍的。” 司隐摆了摆手:“按杜鹃说的来就好。” 杜鹃于是招来知红:“你领着他们去后院,安排好他们的住宿。” 知红领命而去。 司隐想了想问道:“你把他们带进来,可是为了……” 杜鹃道:“你我皆知,宫里生存艰难。倘若没有点自己的人手,想来有一日死到临头,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司隐一脸羞愧之色:“是我无能。” 杜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就是那些故事里被保护的那一个……” 司隐摇摇头:“应该是我保护你。” 杜鹃笑道:“你这不是就在保护我吗?你要是不在这里,谁来保护我?” 司隐沉默着不再说话。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皇后,杜鹃本来也没打算瞒她。 这一日,杜鹃正在宫里和知红闲话,皇后竟然带着大宫女过来了。 来者不善。杜鹃嘱咐知红,赶紧去竹心那里瞧一瞧。 皇后道:“这不是知红吗?你要去哪里啊?” 杜鹃目视知红:“这不听说娘娘来了,知红想赶去小厨房着人送点心来……” 皇后忙摆手道:“不必了,竹月,你去……” 知红看了眼杜鹃,杜鹃摇摇头,知红便静静地立在她身后。 杜鹃笑道:“娘娘今日怎么得闲来这里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自从皇贵妃进宫,本宫可是再没怎么见过皇上。想要见皇上一面,不来这钟粹宫,你说本宫能去哪里?” 杜鹃道:“娘娘真是爱说笑,谁不知道帝后情深呢!” 皇后瞥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倒还情有可原,皇贵妃说这个话,可见是真的不欢迎本宫了!” 杜鹃道:“娘娘这可是冤枉臣妾了……” 皇后笑道:“杜女侠也自称臣妾了?” 杜鹃道:“娘娘这是在打趣臣妾,既然进了宫,难道还要违背宫规不成?再说了,好歹有娘娘身边人宁婕妤教导呢!”顿了顿又道:“不如,臣妾陪着娘娘一起去瞧瞧宁婕妤?” 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本宫去了她又要起身,倒是不打扰她了。”说着转向杜鹃道:“听说皇贵妃宫里的玫瑰卷倒是一绝,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机会尝一尝?” 杜鹃道:“娘娘开口,自然是有的。”说着复转向知红:“去看看……” 皇后道:“我们一起去吧。” 杜鹃道:“小厨房逼仄异常,怕是娘娘……” 知红得了杜鹃的眼风,随即道:“奴婢告退。”竟然风一般退去了。 ☆、第四十三章 宁婕妤意外小产 杜鹃看皇后神色凝重,提醒道:“娘娘放心,知红是知轻重的,不会让竹月姑娘为难。”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然而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倒有些走着瞧的味道。 皇后道:“看这情势,我倒真有些迷糊了。皇上心思如何我懂,可是皇贵妃的心思嘛……” 杜鹃笑着续了杯茶:“娘娘的意思……是说臣妾心思深沉?” 皇后若无其事地饮了一口:“皇贵妃倒是本宫的知音。” 杜鹃忍不住笑道:“娘娘,且不说您贵为皇后,就是尹丞相和洛女侠……” 皇后面色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杜鹃眯着眼去瞧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娘娘说的是?知道什么?” 皇后道:“谁同你讲的?” 杜鹃这才慢腾腾地想起来:“您说洛女侠啊?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啊!再说了,臣妾一向对女侠仰慕得紧……” 皇后起身厉声道:“够了!” 杜鹃一副混沌的状态:“娘娘……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吗?” 皇后脸色变了变,这才平静道:“自然没有什么,不过是家母生xìng淡泊名利,既然归隐,自是不愿再提前事。” 杜鹃道:“这样啊!”尾音拖得长长的,看到皇后面色依然不善,索xìng懒懒道:“本来还想求一求娘娘,让臣妾见见女侠的真容……这倒真是无缘了!” 皇后道:“见一见?做什么?” 杜鹃道:“娘娘您别见怪,不过是臣妾入宫前也是在江湖上漂泊,听惯了女侠的美名……” 皇后道:“我娘不见外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杜鹃惋惜道:“这倒真是可惜。可怜我,生不逢时啊!倘若早出生几年……” 皇后盯着她:“你今日怎么了,这般聒噪!” 杜鹃一副羞赧的模样:“想起洛女侠,不免自惭形秽,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杜鹃并不答话,面上笑意却不减分毫。 然而,看到慌张着奔跑过来的知红,杜鹃也不禁变了脸。 “娘娘在这呢,你这样不成体统地做什么!”杜鹃抢先皇后一步开了口。 “娘娘,宁婕妤她,她……”知红期期艾艾地看向杜鹃。 “她怎么了?”杜鹃瞄了一眼皇后,对知红使了个眼色。 “宁婕妤小产了!”知红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杜鹃道:“宁婕妤小产,她宫里的人呢?” 知红摇头道:“奴婢不知!有人给奴婢传信,说如意殿有难,奴婢紧赶慢赶到了那里……” 杜鹃看到皇后若有所思的表情,于是不等她说完,忙开口道:“娘娘,我们一起去瞧瞧吧!”顿了顿又向知红道:“竹月姑娘呢?你可有见到她?” 知红道:“回娘娘,奴婢不曾见到。” 杜鹃道:“那就奇了,难道,竹月姑娘迷路了?” 皇后道:“不用担心,她不会走丢的。不过是瞧着你这里繁华,眼皮子浅,稀罕得紧,所以四处转去了吧!” 杜鹃道:“娘娘这么说真是打臣妾的脸……知红带路,我们赶紧去如意殿吧!” ☆、第四十四章 本宫才不屑宫斗 杜鹃和皇后赶到如意殿的时候,只看到床前一大摊血迹。 皇后左右看了看:“竹心呢?” 杜鹃道:“娘娘,那是宁婕妤。” 皇后看了她一眼,面色不善:“人呢?”顿了顿又道:“皇贵妃,人可是在你宫里丢失的……” 杜鹃道:“娘娘,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吧!现在宁婕妤不见踪影,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着,看向皇后道:“娘娘来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娘娘今日过来,好巧不巧,宁婕妤就出事了……” 皇后勃然大怒:“你这是怀疑本宫?” 杜鹃道:“臣妾自然是不敢,只不过讲了句实情而已,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皇后道:“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杜鹃道:“娘娘,眼下是赶紧找到宁婕妤才是。” 皇后道:“这还用你说。来人,把这如意殿附近,不,钟粹宫附近都给本宫搜一遍。” 杜鹃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本宫更懂。”皇后说完,扬长而去。 宁婕妤是在御花园后面的冷宫里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她面色苍白,衣衫不整,满是血迹。 皇后道:“竹心你这是怎么了?” 宁婕妤道:“娘娘救我!救我……” 皇后道:“到底怎么了,好好说来!” 宁婕妤道:“有人,有人要害我!” 皇后叹了口气:“疯疯癫癫的,成什么样子!想来皇上也是不会再见她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杜鹃道:“娘娘,宁婕妤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亲封的婕妤,这样不太好吧?再说,无缘无故的小产,想来总要查一查原因吧?” 皇后道:“无缘无故?皇贵妃这话说的,难道不是竹……宁婕妤疯癫致使小产的吗?再说了,到底怀没怀上,谁又说的清呢!” 杜鹃道:“娘娘想来是弄混了,是小产才导致的疯癫。再者,怀没怀上龙胎,这还是皇上说了算。” 宁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妤将养了半个月,才堪堪恢复常态。 杜鹃招了她来,家常风地开口了:“宁婕妤,如今可还不死心?” 宁婕妤道:“谢谢娘娘,嫔妾如今是死心了。” 杜鹃道:“那就好,不枉我从皇后手里夺回你一条命来。” 宁婕妤思虑片刻道:“娘娘,嫔妾有个疑问……” 杜鹃道:“但说无妨。” “娘娘怎么知道皇后娘娘要害嫔妾?”宁婕妤问完,目光紧紧地盯着杜鹃。 杜鹃笑道:“你无非是想,兴许根本不是皇后的主意,而是我借皇后的手,让你承本宫一个人情。” 宁婕妤没有否认。 杜鹃道:“这样很好,有疑问问出来,省得闷在心里闷出病来。”想了想解释道:“皇后轻易不来这里,偏偏在你有孕之后来,而且来了之后不让我宫里的人出门,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了。当然,这时候还不确定,后来说完去看看你,她却一再推拒,我就知道,肯定与你有关了。” “那娘娘……”宁婕妤自然还不能完全理解。 “我想让知红出去,不料也被她拦下了。直到后来,她想着竹月应该已经得手,知红再出去,她才没有去拦。不过,那个时候,想来你已经被灌了yào。知红情知这一劫躲不过,这才在竹月走后,整了鸡血让你抹上……” “嫔妾不明白,既然娘娘和知红姑娘都不是寻常之人,娘娘又怎么看上了我这种没有恩宠没有智谋的人?”宁婕妤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杜鹃笑道:“你呀,兴许是想得太复杂了。虽然说,这宫里没有简单的人,不过,本宫行事……” 宁婕妤道:“嫔妾所谓的恩宠,不过是一场笑话。既然娘娘如此大方,为什么不把这恩宠留给身边人呢?比如说,知红姑娘?” 杜鹃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呢,知红是我的人,做什么事,我都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愿意逼迫她。可是你呢,皇后是怎么对你的?” 宁婕妤想了想:“嫔妾是娘娘的家生奴才,历来是听主子的话,没有反驳的余地。不过,我一向认为,我同那些奴才不一样。如今看来,还是我高看自己了。” 杜鹃道:“现在明白,还不算晚。” 宁婕妤道:“以娘娘的资质,自然不会屈居皇后之下。嫔妾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娘娘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杜鹃笑道:“你能想到这里,看来我救了你并不亏。”顿了顿又道:“你既然看到这里,不妨也想一想,同皇后相比,本宫又少了什么?” 宁婕妤思虑片刻,忽然眼神发亮:“嫔妾明白了,娘娘缺的是显赫的家世。” 杜鹃抚掌笑道:“果然,本宫没有看错人。” 话到这里,其实已经完全摊开了。 宁婕妤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杜鹃叹了口气:“皇后家世显赫,自然看不上那些出身不好的。可是,这批人在宫里的数量却是最多的……” 宁婕妤看她说到这里停住,忙接了上去:“娘娘是想,拉拢这批人?” 杜鹃笑道:“正是如此。你呀,还年轻,容我说句放肆的话,君恩如流水,并没有长久可言。可是,权势地位却不一样,你有了它,至少自己可以在这宫里过的安稳。说不定,还可以让家里人享受你辛苦拼来的好处……跟着皇后娘娘,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她去。当然,跟着本宫,也越不过她去。不过,本宫有一点可以保证,本宫绝对不会像她一样,拿奴才不当人看。你好好想一想,本宫的话对是不对?” 宁婕妤道:“谢谢娘娘,嫔妾,嫔妾愿意追随娘娘。” 杜鹃道:“你也不必担忧,本宫也不会让你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过是,日常无事可做的时候,去别的宫里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寻不到出路的,你也替她们指一条路出来……” 宁婕妤点头称是,又挣扎了半天方开口道:“那娘娘您?请恕嫔妾多嘴,娘娘亲自出面,想必效果更好吧!” 杜鹃笑道:“你说本宫呀,本宫才不屑这宫斗呢!”语气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宁婕妤于是想起来,这位进宫以前,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希望这次,自己选对了人。 ☆、第四十五章 知红的一腔心事 竹心是个识趣的人,不过短短半月,她已经把宫里得宠的不得宠的,聚集成了一个小团体。 杜鹃自然是颇为满意,私底下和知红道:“也难怪当初皇后看重她,的确是个会办事的。” 知红沉默着不说话。 杜鹃抬眼看她道:“你可是心里有事?” 知红这才跪了下来:“奴婢,奴婢……” 杜鹃道:“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她突然想起当初看《还珠格格》时的感慨,对于那些生活在深宫里的人,尊卑之别,如同云泥。 知红低着头不说话。 杜鹃叹气道:“你这样,我就是诚心想帮你也用不上劲啊!” 知红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她:“娘娘,奴婢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久,从没有遇到过娘娘这样的主子……” 杜鹃笑道:“你也知道,我从小生活在湄水镇,长大了去的是古灵山,哪里能同那些世家的女子相比。” 知红摇摇头:“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奴婢和若绿一向相依为命,在宫里生存,不能没有忠心,也不可能全部舍了自己。奴婢,也不得不替自己打算……” 杜鹃笑道:“知红啊,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也么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主题上?”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的作文课,老师点评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 知红有些羞愧:“奴婢,奴婢许久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杜鹃道:“无妨,反正今日也无事可做,咱们主仆两个就好好唠一唠。” 知红道:“娘娘不怪奴婢嘴笨就好。”想了想继续说道:“前几日,宁婕妤在路上遇到奴婢,同奴婢说了一柱香的时辰……” 杜鹃心里约莫有了点主意,面上却不见丝毫波动:“哦?她同你说什么?” 知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半天了才低声开了口:“宁婕妤说,娘娘没有显赫的家世,想要在宫里好好生存,必须要付出比旁人多几倍的功夫。” 杜鹃道:“她说的也对。” 知红道:“这个奴婢也知道,奴婢就回答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可是,宁婕妤说,奴婢只是个宫女,很多时候往往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奴婢,奴婢当时不知道她的意思,又想着她已经归属娘娘,就没忍住问了一嘴……” 杜鹃叹口气:“她告诉你,只有和她一样,成为皇上的嫔妃,行事才会更方便些,是也不是?” 知红慢慢地点了点头。 杜鹃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知红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之前说的,都是心里话。奴婢和若绿在遇到娘娘以前,想的都是熬过这几年,好出宫寻找自由。可是,自从遇到娘娘以后……” 杜鹃似笑非笑道:“如何呢?” 知红抿了抿嘴,仿佛积聚了所有的勇气,抬头对着杜鹃:“请恕奴婢不自量力,奴婢之前听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奴婢不敢自比良禽,但是奴婢会尽力辅助娘娘。” 杜鹃站起身:“你知道,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些凡俗之辈。你当初,是受了皇后的胁迫吧?” 知红眼睛一亮:“娘娘慧眼。当初,皇后是拿若绿的xìng命威胁。奴婢,奴婢……” 杜鹃道:“没关系,你不用解释。此一时彼一时,再正常不过。”顿了顿又问道:“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多久了?” 知红谨慎地答道:“两年零三个月。” 杜鹃道:“你觉得,皇上最宠爱谁?” 知红想了想,毅然地摇了摇头。 杜鹃道:“如此,你总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知红道:“在娘娘面前,奴婢一向没有虚言。娘娘既然发问,奴婢就实话实说。”说着慢慢地低下头,瞅着自己的鞋尖:“当初宁婕妤告诉奴婢的时候,奴婢脑子有点懵,等她走后许久,奴婢还没有回过神来。老实说,心里有点悲伤,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后来想想,宁婕妤的那句“总要心甘情愿”让奴婢下了决心。不管怎么说,娘娘还是在意奴婢的。宫里生存艰难,奴婢也想为娘娘尽一份力,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这样想着,牺牲自己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杜鹃笑着摇摇头:“你呀你,是不是想得也太多了!宁婕妤不过随口说了句,你心思不该这么重,姑娘家的,想得太多伤身子。” 知红道:“这个奴婢还是懂的。不过既然跟了娘娘,恕奴婢说句不吉利的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与其到时候一败涂地,不如奴婢也搏一搏。总不能,一直让娘娘在外面忍受风雨,奴婢却在室内安享太平吧?” 杜鹃笑道:“说得好。然后呢?” 知红敞开了心扉,一时有点迷茫:“然后?哦,是这样的,奴婢想好了以后,日夜等着娘娘召唤,可是,娘娘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奴婢就想,难道是宁婕妤哄奴婢玩的?若绿看我整日魂不守舍,还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害了相思病。奴婢被她气笑了,就把事情同她说了。谁知道她想得颇为简单,她说,你呀,去问问娘娘不就知道了。我们是娘娘的人,你怎么反而去相信宁婕妤呢?” 杜鹃能想象那个场景,她也一向喜欢若绿的天真,于是开口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知红道:“说来真是惭愧,奴婢一个整日守在娘娘身边的,按理说该是最了解娘娘的,倒还不如看管衣料的若绿。奴婢当时很愁苦,同她说,娘娘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自然不能直接来问我们。更何况,我们身为奴婢,娘娘发问,我们自然只有应允的命。让宁婕妤来问,不过是体谅我们罢了。” 杜鹃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呀你,整天也不嫌累得慌,我一个懒得要死的人,哪里有时间像你想得那么多!” 知红道:“所以奴婢羞愧得很,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向娘娘坦白。” 杜鹃笑道:“你啊,大抵是当局者迷,若绿呢,自然是旁观者清。我喜欢你的思虑周全,却又不希望你在这上面过度解读,白白的伤了自己。”说着又叹了口气:“好好的,谁愿意来宫里呢?简简单单的又有什么不好?不信你瞧瞧,古往今来,那些沉溺在宫斗倾轧的人,哪里有什么好下场!” 知红道:“那娘娘,您是为了什么来这里呢?奴婢记得,您当初入宫的时候,还是一派江湖风范,如今……” 如今怎样,她不说,杜鹃也是心知肚明的。 杜鹃想到这里,好半天没有出声,知红忙道:“是奴婢的错,惹娘娘忧思。” 杜鹃倒笑出了声:“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选择的,难道生活不顺还能怪别人吗?” 知红道:“她们说,娘娘在江湖上已经是一代女侠,怎么……” 杜鹃道:“人活着,不可能只想着自己。除了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个人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说,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知红思索了半天,仍然摇了摇头:“奴婢,还不懂。” 杜鹃道:“不懂也没什么,能活得痛快的时候,就不要拘束自己。不然,等到责任砸过来,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知红终于好奇道:“娘娘,您的责任是?” 杜鹃抬头望了望天:“嗯,很难完成的一件事。” 知红识趣地沉默了。 杜鹃道:“不是不能和你说,是同你说了,凭白给你添了危险,还不如不让你知道。反正,你要你一直跟着我拥有知道的那一天。”顿了顿又道:“今天天气蛮好,你要是真想做嫔妃,其实也是个好日子。” 知红道:“娘娘又取笑奴婢。”说着舒了一口气:“今天听娘娘这么说,奴婢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从今往后啊,奴婢再也不这样为难自己。有什么事,替你娘娘的就是。” 杜鹃道:“你倒是个聪明丫头。” 也许是气氛太好,知红忍不住低声道:“说奴婢是个丫头,娘娘年龄也并不比奴婢大。” 杜鹃“哈哈”笑了声:“我们两个啊,其实没什么差别。你说的呢,是生理年龄。论起心理年龄,我觉得咱们应该也差不多。” 知红自然不懂何谓心理年龄。杜鹃想了想问道:“你看我,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后经历旱灾,同妹妹一起被母亲领到别人家做丫鬟,后来虽然没做成,去古灵山也吃了不少苦。这样的人生经历,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千金,自然是不同的。区别在哪里呢,就是她们被保护的太好,天真无邪不解世事。这样子,他们的心理年龄就很小,那我呢,心理年龄就很大。这样,你懂了吧?”也许是深宫太寂寞,杜鹃难得遇到一个说得来的,甚至想把她当作朋友对待。 知红想了想,开口道:“娘娘的意思,就是说,心理年龄痛每个人的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 杜鹃道:“就是这样。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读过书。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家里,之前也应该是大户人家吧?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你现在,更能体会何谓世事无常吧?” 知红默默地低头,眼角微微有泪流出。 杜鹃拉起她:“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难过。最重要的,是要过好当下。” 知红哽咽着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杜鹃又道:“关于宁婕妤的那番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当然,你若是真的对皇上有心,我也不会拦着你,反倒会chéng rén之美,也好做个君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 知红道:“娘娘这样说,是对陛下无心吗?” 杜鹃道:“你又没有经历过情爱,如何得知?” 知红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奴婢虽然没有经历过,却是亲眼见过的。奴婢有一个婶娘,她是一个柔弱至极的女子,却因为诚心诚意地爱上了我三叔,不顾外人的眼光,以命相搏,拒绝三叔纳妾。另一个朋友的母亲,一片坦dàng地为她父君纳了一后院的美妾。她夫君夸她贤惠,她也只是一笑置之。直到她郁郁而亡,朋友才告诉我,她母亲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到死都没有放下……” 杜鹃道:“这倒真是……” 知红道:“所以,娘娘能这般坦dàng地说出那番话,想来,对陛下是没有那个心的。可是,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娘娘,那是……” 杜鹃道:“唉,你不懂。你要知道,并不是一个人对你好,你就会喜欢上他的。有可能,那种喜欢只是基于感动而已。可是,感动又能持续多久呢?再说了,你不是真的喜欢,别人又怎么感觉不到呢!” 知红道:“娘娘这样想,陛下他,知道么?” 杜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又解释道:“起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他天真呆萌,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知红轻轻地说道:“人总有长大的时候。” 杜鹃笑道:“是啊,所以,长大会改变许多。” 知红又道:“有一天,娘娘所谓的责任完成了,就要离开这里吗?” 杜鹃想起了叶天机。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心里的人不在身边,到哪里都是一样吧!她现在,已经很少有时间去想叶天机了,却不知道,叶天机的思念才刚刚开始。 “也许吧,江湖之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地。”杜鹃叹了一声:“你呢,到时候还要留在这里吗?” 知红道:“不瞒娘娘说,很久之前,奴婢是为了仇恨而活。当年害得奴婢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奴婢做梦都想杀了他们……如今么,年龄渐长,却慢慢明白,仇恨是一件太磨人的事情……” 杜鹃道:“我倒想不出,你这样稳重的xìng子,还有如此激烈的感情。” 知红笑道:“让娘娘见笑了。其实,再稳重的xìng子,也不是生来就有的。不经历诸多磨难,哪里会清楚世事无常呢。”随即她又充满了希望:“自从遇见娘娘,奴婢觉得像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所以,奴婢决定了,娘娘到哪里,奴婢就跟着去哪里。” “若绿呢?”杜鹃笑着问道。 “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说跟着我走。”知红解释道:“其实,若绿是奴婢父亲留在外面的一个女儿,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嫡女,却不想被亲人算计,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做侍妾……她逃婚了,路上遇到了我父亲……后来,就走了若绿。直到我们家族被灭的前一日,父亲才告诉我这件事。他说,那是你亲妹妹,你去她那里,总是安全的。我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都没有逃脱那场变故。” 杜鹃忍不住唏嘘道:“那,你一个人去了那里?” 知红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两个哥哥都是血xìng的男儿,自是不屑偷生。我母亲,怜惜我幼小,告诉我,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去。我去了那个偏远的庄园,本来我是怀着一丝恨意的。为什么同为父亲的子女,她就可以安然无恙,我哥哥他们却要为此丧命。可是后来,我看到她们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庄园里简朴得不像话,他们两个俱是一身素衣,头上只简单地戴了一枚素银钗子……然而,看到我的时候,却是异常兴奋,连忙催着若绿喊我姐姐。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提前一天给她传了信,说是我同家里起了点矛盾,想要寻个庄园清静一下。” 杜鹃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都过去了,不要再伤心……你亲人也希望你过得好,是不是?” 知红道:“娘娘不必劝我,如今不管怎样,我算是走出来了。”顿了顿又道:“当时,她们并不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直到连着几天,看到我愁容不展,若绿的母亲才鼓起勇气问我,我当时也是一个人太过痛苦,忍不住把坏情绪全都发泄了出去。却不曾想到,酿成了此生最大的一个罪过。” 杜鹃道:“她……” 知红道:“她来寻我的时候,是特意避开了若绿。她觉得,女孩子的心事,还是比较私密的,想要开解开解我。哪想到,唉,她听了之后一下子变了脸,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随即就嘱咐我道,照顾好若绿,没事不要出门。我大致能猜出她的想法,却是怎么拦都拦不住她。后来,我怕她寻短见,告诉她,你还有一个女儿。她点点头,说,你放心。然后,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只是,再也没有回来。” 杜鹃:“……” “后来,又过了几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带着若绿悄悄地出了门,却发现,我们御史府鲜血淋漓,一片狼藉……有人告诉我,前几日有个穿绿衣的女子,冲进了府中,看到一众尸体,只喊了一声‘怀纪’,便一头撞进了旁边的柱子上,挣扎着爬到了一个男子的身边……” “后来,我就带着若绿,进了宫。”知红笑着道:“本来是九死一生地要报仇的,没想到,上天如此厚待我,让我遇到了娘娘……” ☆、第四十六章 扑朔迷离的舍木 此番谈话之后,知红完全把杜鹃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当然这是在她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之后的事。 杜鹃想起了杜若。这么久了,也再没有她的消息。不过,在叶天机那里,她还是大可以放心的。 叶天机。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杜鹃给两个人一天假期,让她们去祭奠一下逝去的亲人。当然,还给了她银子,让她把那个庄园重新买回来。 知红走的时候频频回头,杜鹃朝她摆了摆手:“去吧,代我问声好。” 若绿极是雀跃,对着杜鹃笑道:“娘娘您真好,我要告诉我母亲,我遇到了一个好主子。” 杜鹃揉了揉眼,暗道了一声:“傻姑娘。”想来,这一路走来,知红受了不少苦。 晚膳的时候,杜鹃突然觉得室内空dàngdàng的。仔细一想,少了两个人,可不是空dàngdàng的。 司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了。不过杜鹃也不怎么上心,心里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这也就够了。 不曾想,吃到一半的时候,司隐竟然来了。 他笑得开心:“真好,正好赶上你吃完饭。”说着,朝身后挥了挥手,小太监呈上来一个食盒,打开来,却是一道八宝如意汤。 名字取得这般高大上,杜鹃忍不住瞧了瞧,却是笑道:“我道是什么呢,不过是海鲜汤。” 司隐有些吃惊:“你尝过?” 这一世,自然是没有那个功夫去烹饪。可是,上一世吃了太多好不好!不过也不怪司隐觉得稀罕,实在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如此精细的烹饪。 想到这里,杜鹃忍不住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穿越者? 司隐看她发呆,推了她一下:“快尝尝,我可是一口都没舍得喝,全给你送来了。” 杜鹃道:“你也喝点吧,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司隐接过汤勺,盛了一勺刚要送到嘴边,忽然有人慌忙跑进来,一下子就要撞到司隐:“皇上,皇上……不好了……” 司隐的汤勺被撞飞,热汤兜头洒了下来,杜鹃忙拿了手帕替他擦干净。顿了顿又对着下面跪着的人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小太监哭着道:“皇后娘娘贵体欠安,求皇上过去看一看。” 杜鹃沉吟片刻道:“抬起头来,你是皇后宫里的?” 小太监道:“奴才是凤仪宫的,竹月姑姑见皇后娘娘晕了过去,慌忙去找太医,让奴才来请皇上……” 杜鹃起身道:“走吧,我也一起去。” 司隐把她按下去:“你还没有吃好饭,再说了,皇后生着病……”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杜鹃倒想去看看,她到底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可是,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于是,复起身道:“皇上先去看看,等皇后娘娘情况稳定了,臣妾再过去请安。” 司隐点点头,随着小太监走了。 杜鹃随意尝了一口汤,感觉太咸了点。想让人撤下去,又觉得司隐的一片心意。于是左右瞅了瞅,对着小宫女道:“你们不用伺候我了,再去添点饭菜,坐下来吃吧。” 小宫女惶恐不安地看向她,杜鹃道:“在我宫里就这样,习惯了就好。”顿了顿又笑道:“若不是知红她们走了,说不得还轮不到你们呢!”说完,自顾自去了。 夜半时分,杜鹃微微感觉腹痛,以为是久不吃海鲜的缘故,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却不承想,痛感越来越明显,杜鹃情急之下,只得喊人过来,却是喊了半天,没有一个宫女进来。 这个时候,她才感觉不妙。 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过去。杜鹃用手指掐着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随后,她从床上翻了下来,在枕头下拿出一个自制的信号弹,忍着痛爬到窗前,打开窗户,用尽所有的力气丢了出去了。 心里面是冰凉一片。 恰巧今天知红她们不在,也恰巧程一寒昨日出了门。还有司隐,也被喊走了。想来,不到天亮她咽气,他是回不来了。如果她没有猜错,宫里的丫鬟,想来也已经倒下了。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寒。 皇后,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现在,只能看运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杜鹃突然开始绝望起来。已经死过一次,那种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尤其,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死去。 忽然,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传过来,杜鹃心头一紧,来的是敌是友,直接关乎到她这条命。这个时候,她才肯承认自己的莽撞。当初心比天高,觉得所谓的责任不过是下马挥剑的事。却不承想,会这般危及到xìng命。 当初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如今不过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终于有人循着风声,进入了室内。杜鹃挣扎着抬起头,却始终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在她开口的瞬间,跌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醒来的时候,杜鹃发现自己是在温暖的室内。 身边忙碌的是知红和若绿。 杜鹃有些吃惊,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知红先看到她醒过来,抹着眼睛喊道:“娘娘,您醒了啊!您不知道,把奴婢们担心坏了!” 杜鹃坐起身,四周望了望,确定不是自己的钟粹宫:“这是在哪里?” 知红道:“这就是奴婢的庄园啊!” 杜鹃脑子还有点懵:“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昨晚我好像……” 知红替她回答道:“昨□□娘是中dú了,被人救了出来。也是巧得很,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杜鹃道:“程一寒不是出门了吗?昨晚,是谁救的我?” 知红道:“原来娘娘并不知情?昨晚是舍木救的娘娘啊!” 杜鹃似乎有点印象:“舍木?是那个绿色眼睛的么?” 知红道:“是啊是啊,娘娘,奴婢一直觉得程大侠的功夫是最好的,没想到这位舍木舍大侠功夫也俊得很。” 杜鹃笑道:“他想来并不姓舍,舍木只是他的名字吧。对了,他人呢?” 知红道:“刚才还在呢,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娘娘不用担心,他受了伤,走不远的。” 杜鹃拿手指点了点她:“你呀你,想告诉我他受伤了就直接说嘛。真是的,才出去一天,就变得这样……” 知红道:“娘娘错怪奴婢了。这位大侠xìng子孤傲得很,奴婢看他受伤了,好心要给他上点yào,他呢,看了奴婢一眼,理都不理就出了门。” 杜鹃道:“他们跑江湖的,进入皇宫后,见识了不同的尔虞我诈,现在对人都有了戒备。” 知红连连点头:“娘娘说得一点也不错。当时他背着娘娘来到这里,看到我们两个人直勾勾地瞅着您,他直接就要下杀手,奴婢寻思着,这是要毁尸灭迹啊!就和若绿对视了一眼,忙喊道,大侠饶命。他就问我们,为什么一直瞅着您?奴婢就说,您是奴婢的主子啊。他竟然不信,奴婢解释了好半天,他才勉强相信。后来出门寻了yào回来,让奴婢们帮娘娘上yào,他却还在外面守着,生怕谁伤害了娘娘……” 杜鹃笑道:“以前也不觉得你这么多话!” 知红道:“娘娘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杜鹃道:“嫌弃你了,赶紧出去吧。”一边笑,一边作势赶她。 知红道:“奴婢可不敢走,那位大侠说了,娘娘但凡收到一丁点伤害,奴婢和若绿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杜鹃笑道:“就你,贫嘴!小心我回宫后,再也不用你了,看你在这里对着穷山恶水怎么过。” 知红道:“娘娘觉得这里风景不好么?奴婢倒觉得,这里景色好得很。” 杜鹃道:“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风景呢,不过是加入了我们自己的情感罢了。你有这里的回忆,所以觉得它好。而在我眼里,它就是一片普通的庄园。可是,我也有我难忘的地方啊!”比如湄水镇,比如那个菊花环绕的小院。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您有没想过,到底是谁下的dú手?”许是怕杜鹃陷入不愉快的回忆里,知红赶紧转移了话题。 “哪里用得着想,不过是那一位罢了。”杜鹃说到这里,神情却是一松。不怕她出手,怕的就是她不出手。 “那,娘娘准备怎么做呢?”知红感觉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yào温度正好,递给了杜鹃:“娘娘快喝了吧,人家辛辛苦苦熬出来的。” 杜鹃抿了一口,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 知红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良yào苦口,娘娘还是快饮下吧!” 杜鹃又瞧了一眼,还是拒绝喝下去。 知红正要想怎么劝,若绿突然在外面道:“娘娘,舍木大侠回来了。” 杜鹃道:“让他进来吧。” 舍木裹着一身寒意进来了。 他瞟了一眼不再冒热气的汤yào,对着杜鹃道:“娘娘还是赶紧喝了吧,如果重新加热,yào效不好就罢了,味道却是比这还要苦上几倍。” 杜鹃听了,不情愿地端了起来,咬着牙喝了下去。 知红面上闪过一丝喜色,这个舍木,果然了解娘娘。这么想着,自己悄悄地走了出来。 杜鹃拿帕子擦了擦嘴,对着舍木道:“多谢你救我出来。” 舍木道:“还有……” 杜鹃挑了挑眉:“嗯?” 舍木抽出自己的手帕,在她嘴角擦了擦:“好了。” 杜鹃一时傻了,回过神来才呵斥道:“放肆!” 舍木笑道:“娘娘,您平素不是这样的。既然装不来,就不要再装了。” 身边有个知道你老底的人,是不是扒一下你的糗事,那是什么感觉?杜鹃这一刻,万分后悔自己当初带他进了宫。 忍了忍,杜鹃开口道:“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肆意妄为!” 舍木道:“我自问没有什么肆意妄为的言行,不知道娘娘指的是什么!” 杜鹃敷衍出一个笑来:“过去的不要再提。我只问你,你救我出来,想要什么感谢?” 舍木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杜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因为我不知道,才想要问你一问。恩人么,自然不能怠慢。” 舍木似乎有点动怒,然而想了想还是压下了怒气:“如果,救你出来的是陈富贵或者程一寒,想必,你也不会如此生疏吧?” 杜鹃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否认。 舍木忍不住笑道:“可惜啊可惜,程一寒早一日出了门,陈富贵呢,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的人,所以,他也中了dú……” 杜鹃道:“他也中了dú?如今呢?” 舍木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对自己的人,倒是在乎得紧呢!不用担心,他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 杜鹃沉默片刻,问道:“你到底是谁?” 舍木笑得张扬:“娘娘,我可是你从古灵山带出来的人,现在你问我到底是谁,你不觉得,可笑么?” 杜鹃面色平静:“不觉得。” 舍木道:“好,那我告诉你,我是保护你的人。” 杜鹃抬起头,把他从上往下瞧了一遍:“我倒没有看出来。你既然是异域人,不远万里来这里,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你不去做自己的事,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舍木似乎有点受伤:“怎么,你这是要赶人?刚刚救了你,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卸磨杀驴么?” 杜鹃忍不住笑道:“我说,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舍木气呼呼地道:“你管呢,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杜鹃叹了口气:“按理说,我救过你一次,如今你还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呢?你也知道,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舍木面上有一丝迷惑:“我也奇怪,既然知道宫里不是好地方,处处都有谋杀,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你看上了那个小皇帝?” 杜鹃笑道:“真是的,这谣言都是谁传的!我既然非要呆在这里,肯定有我的理由。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舍木沉默半晌,方开口道:“这里太危险,那个小皇帝保护不了你,不陪着你,我不放心。” ☆、第四十七章 湄水镇后人归来 杜鹃倒是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我有收你做贴身侍卫。” 舍木冷笑道:“贴身侍卫?我不觉得,谁值得我这样做。” 杜鹃道:“这就奇了,既然不愿意,你跟着我做什么!” 舍木道:“不做侍卫,难道就不能做个朋友么?” 杜鹃笑了笑,没说话。她现在怀疑,眼前这个人也是来自异世的。 舍木仰起头:“怎么,你觉得我不配?” 杜鹃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岂敢岂敢!” 舍木脸色这才好了点。 杜鹃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吧?” 舍木道:“前两日,我就瞧见有人在宫外鬼鬼祟祟的,然后就有人出门和他悄悄地说话。我寻思,最近可能不太平,所以就比较警醒点。” 杜鹃道:“那你怎么不同我说?” “同你说,然后被你当作邀宠的奴才吗?”舍木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再说,事情没出来,谁又能确定什么!” 杜鹃有些讪讪的,忍不住分辨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么?” 舍木看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杜鹃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到底来自哪里啊,我之前去过北疆,也见过哪里有你这种绿色眼睛的人。” 舍木道:“你去过那里?” 杜鹃面上现出一丝怅惘:“是啊,那里也是蛮繁华的。虽然风俗不同,可是那里的人倒是挺热情的。老实说,如果不是当初答应过你们,我都愿意在那里住下来了。” 舍木讶然,片刻后也陷入了回忆:“的确,那是个好地方。” 杜鹃道:“你又是为了什么背井离乡呢?” 舍木含了一丝戏谑:“自然是为了你。不过要说背井离乡,其实也不准确。” 杜鹃道:“怎么,难道你还是这里的人?我可是不信。” 舍木道:“说是这里的人,同样不准确。只不过,我的母亲来自这里。我此次回来,不过是替她望一眼她的故乡。” 杜鹃倒是有点好奇了:“你的母亲?她曾经生活在这里?” 舍木叹了口气:“她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只不过,后来……” 杜鹃道:“后来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眼前这人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么,不提也罢。”舍木却卖起了关子:“反正是离开了这里。” 杜鹃沉思半晌,复开口道:“那,她故乡具体在哪里呢?” 舍木倒是忍不住笑了:“说来巧得很,这个地方你熟得很,就是在湄水镇。” 杜鹃仿佛突然窥到了什么,然而想去抓时又什么也抓不住。 舍木见她不说话,复开口道:“你知道自己是天女吧?” 杜鹃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又是这个,唉,你们一个个的哪里得知的?” 舍木倒是有点惊讶:“怎么,你是不相信吗?” 杜鹃道:“我信,我信,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只不过,我应该是最丢脸的那个天女。额,什么都不会的那个。” 舍木诧异道:“你为何这么想,天女和这些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杜鹃道:“天女嘛,不应该是很厉害的吗?” 舍木此时倒是真的笑了,一下子仿佛日光照了进来,室内亮得出奇:“这种想法,也真是……莫名其妙。” ☆、第四十八章 归音山上的来客 杜鹃道:“先不说这个,天女同你有什么关系吗?” 舍木沉默了片刻道:“天女,应天而生。前一个天女不死,第二个不会出生。” 杜鹃道:“这个很容易理解嘛。” 舍木看着她:“你知道,你之前的那个天女去了哪里吗?” 杜鹃倒是颇为惊讶道:“能去哪里,不就是死了吗?” 舍木蹙眉不语,过了片刻又望了眼杜鹃,目光里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杜鹃道:“那她去了哪里?” “去了你所在的地方。”舍木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杜鹃道:“不对,什么叫我所在的地方?”她当然不会傻到告诉眼前这人,自己来自一个科学发达的社会。 舍木带了一丝嘲讽,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平静如水:“你来自哪里,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我师祖算到你的行迹,我也不会万里迢迢的来这里。” 杜鹃此时再难以淡定:“等一下,你是说她去了我原来呆的地方?” 舍木看向她:“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来自异世了?” 杜鹃自然不承认:“我说什么了,你可真是……” 舍木道:“说不定,你死了之后,也可以回去。” 杜鹃哼哼笑了两声:“你当我是傻子呢!” 舍木道:“不信算了。” 杜鹃突然想到:“你刚才说你师祖,他是怎么算到我在哪里的?” 舍木一副“你是白痴”的神情:“师祖一生精研推算,这个又哪里算是问题。” 杜鹃道:“哦!” 舍木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鹃一时有点懵:“嗯?”想了想明白过来:“我是想问,你师祖,他是谁?” 舍木道:“你不是去过北疆吗,难道没有听说过归音山?” 杜鹃神情一变,归音山,这个地方好熟悉。 舍木见她还是没说什么,便提醒道:“你祖父,是不是去过那里?” 他这么一说,杜鹃突然想起来,可不是嘛,当初邻居闲话,她也听过几句。说的无非是,她祖父如何无情,如何为了现在的祖母一碗yàodú死了原来的妻子。 父亲自然是十分反感这些闲言碎语,毕竟,那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可是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呢,杜鹃有一次无意间提了一嘴,父亲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铁青,目光恨不得化作两把刀。杜鹃当时十分窘迫,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在家里忌讳的话题。 后来,母亲把她拉到一边,倒不是心疼她或者好心提醒她,而是借机嘲讽了一下她视作仇敌的祖母:“这件事啊,当初都传遍了,连别的镇子都知道了。你问他,哼,他亲娘呢,你问他……” 杜鹃一脸懵,然而什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舍木现在提起祖父,难道,他是归音山的人?可是祖父都死了这么久了,现在说报仇,是不是晚了点?再说,当初的事实情到底如何,现在又有谁清楚? 舍木看她神色几度变化,忍不住开了口:“不错,我的确也来自归音山。你祖父带回来的女子,就是我的外祖母。” ☆、第四十九章 表兄妹初次会晤 杜鹃虽然早先猜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也忍不住惊讶起来。 “照这么说,你是我的表兄?表弟?” 舍木眉目清朗,此时才露出本色来:“呵,听你喊声表哥倒要耗去我半条命呢!” 杜鹃扬眉道:“这样说,你是早就知道了?” 舍木道:“不然呢?你以为,出了古灵山,无缘无故地我就跟着你走?” 一时,杜鹃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舍木突然道:“那个小和尚,看来是靠不住的。” 杜鹃没回过味来,下意识问道:“嗯?” 舍木笑道:“自己的妃子就这样被掳出宫,他竟然没有半点反应。你自己说,靠得住么?” 杜鹃反击道:“所以呢,你靠得住么?” 舍木摇摇头:“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忙。跟着你,不过护你安全。别的,我给不了。” 杜鹃笑了笑:“你倒是坦诚。” 舍木看了看她,若有所思道:“你原来呆的地方,好么?” 杜鹃抚了抚额发,笑道:“这叫我如何说呢!好嘛,自然有好的。不过,我倒是宁愿呆在这里。虽然,血雨腥风。” 舍木想了想,道:“那我明白了。” 杜鹃疑惑道:“我很奇怪,你怎么确定你外祖母还活着?” 舍木道:“这就不需要你费心思量了。” 杜鹃点点头:“也是。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没有错了。只是,你跟着我,是要完成什么任务吗?” 舍木道:“倒还真有。不过,我想你不会乐意听。” 杜鹃道:“但说无妨。” 舍木思虑片刻,道:“也好,你早晚也要知道。” 杜鹃笑他:“我竟不知,你也这般墨迹。” 舍木便道:“我跟在你身边,不过是等待你死亡的那一日。” 杜鹃倒真的给惊住了。 “你是说……”杜鹃抬眼看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就是你认为的那样。”舍木点点头,神色清冽。 “呵……”杜鹃这会却忍不住笑了:“谁信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救我呢!” “等待你老死,或者生病而亡。意外的那种,不算。”舍木解释道:“只有你正常死亡,才能会到你原来的地方。而我们,也才能找到外祖母。” 杜鹃笑着瞅了他半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这么确定,你能活得比我久?难不成,你师祖又算出来了?” 舍木却摇了摇头:“没有。我等不到,还有我的后代。” 杜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个愚公!” 舍木不解:“愚公?” 杜鹃便解释给他听:“从前有个人,想要移山。别人告诉他,山那么大,你能活多久,哪里能移山?你猜猜,他怎么回答。” 舍木了然道:“让他的后人移山?” 杜鹃拍手鼓掌:“不错。他说: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如此看来,你们倒是可以结为知己啊!” 舍木点头:“听你这么说,这倒是位智者。他还活着么,如果我跟着你去你们那里,能见到他吗?” 杜鹃止住笑,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是说真的?” 舍木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他已经不在了,是么?还是说,这个故事本就是你拿来戏弄我的?” 他这么一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鹃倒不好说什么了。停了片刻,才讪讪地笑道:“传说,传说而已,不要当真。” 舍木碧眼澄澈,无半点杂质,目视杜鹃道:“你说的,我都信。所以,不要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隔了这么久 终于歉疚着回来填坑了 亲们多支持 你们的爱会支撑我更下去的 额 给大家拜个晚年 新的一年顺心如意 有对象的爱情甜蜜 单身的早早遇到中意的那个人 ☆、第五十章 所谓的幕后凶手 杜鹃回到宫中的时候,司隐已经在钟粹宫等了一宿,眼下一片乌青。看到杜鹃,立刻飞奔着迎了上去,面上的喜悦遮掩不住。 杜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由知红扶着进去了。 司隐闷闷的跟在后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看着杜鹃面色淡淡的,却不敢说什么。直到杜鹃坐下,朝着他道:“皇上可是有事?” 司隐立刻走到她旁边:“杜鹃,是我错了,不该给你喝八宝如意汤,皇后说那汤里有dú,御膳房的小秦嫉恨他师父,暗地里下了dú……” “是么?”杜鹃笑道:“皇后娘娘好快的手。” 司隐不明所以,只得道:“皇后说,是她驭下不严,是她的错……” 杜鹃看着他:“所以,皇上觉得没什么?” 司隐看她神情冷淡,一时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解释,想说什么时,才发现杜鹃目光悲凉,好似噙着一汪泪。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疼了起来。 “杜鹃,你骂我吧……”司隐突然跪在她脚边:“是我无能,才让你被人暗害……” 室内的宫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杜鹃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起来吧,你呀……”后面的话,终究说不下去了。 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她。可是,她也知道,他保护不了她。或者说,他不明白这后宫里的yīn险狡诈。 在朝堂上,他或许有自己的敏感,可是在后宫,他还太单纯。况且,他又是个心软的,别的女人一哭,他就先退了。 而自己,注定不可能靠眼泪来向他讨要什么,况且,他也给不起。 想明白了,反倒坦然了。 杜鹃把他拉起来:“皇上还没用膳吧,不如就在这里用点吧。” 司隐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杜鹃一言不发,默默地想事情。司隐看着她,也没有出言打扰。 午后,皇后来钟粹宫瞧了瞧,看到杜鹃不过两天就瘦弱了那么多,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没亲手除掉她,她还是有点不甘心。不过时日长着呢,就不信她命一直这么硬。 本来,她是听说当晚杜鹃被一个男子救走出了宫,想拿这事来要个说法的。不过进来后,看到杜鹃和司隐像是已经起了矛盾的样子,索xìng就装个好人,反正她也蹦哒不久了,不如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毕竟,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的妃子被别的男子带走,他心里的不快只会更深吧?也好,让他们斗着吧,到时候皇上就会知道自己好了。 想到这里,皇后心满意足地出了钟粹宫。 程一寒携着陈富贵一众过来同杜鹃道歉,杜鹃摆了摆手,让他们去了。如果命改如此,又岂能去怪别人? 杜鹃异常清醒,却也异常悲观。 不就是一条命吗?看谁拼的过谁! 她太轻敌了,看来,要好好谋划一下未来的路了。 用完晚膳,杜鹃坐在书桌前,铺了一张纸,一边低声自语一边开始拿毛笔在纸上写东西,沙沙声在静夜里听来像是噬咬桑叶的春蚕。 直到月上中天,杜鹃对一事苦想不得,无意间一转头,发现司隐坐在她对面,正痴痴地看着她,目光炽热而绝望。 ☆、第五十一章 笼中鸟的胸中策 杜鹃看得心里一疼。 司隐面上却是极为雀跃,杜鹃终于理他了。因而,他带着笑意道:“你困不困,要不要休息啊?” 杜鹃叹了口气,没说话。 司隐便又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我打扰你了?你放心,我不出声的,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杜鹃摇摇头:“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早点安寝吧。”说着嘱咐身旁的知红道:“我还有要忙的,你去替皇上整理下床铺吧。” 知红犹豫了片刻道:“那娘娘您呢?” 困意漫上来,杜鹃揉了揉眼,答道:“先不用管我,伺候皇上先就寝吧。” 司隐想继续陪着她,看到她疲倦的面容,想了想还是跟着知红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再忙也不迟。” 杜鹃冲他点点头,望了一眼窗外闪耀的星子,慢慢浮上一层浅浅的凉意。 这个皇宫,这个天下,没有谁可以替她背负这沉重的负担。 皇后不知从哪里得知,杜鹃入宫许久,尚未曾得到皇上宠幸。这个消息传到她耳朵时,皇后满脸惊讶,之后痛痛快快地笑了许久,最后却忍不住哭出了声。 只是,自此再见到杜鹃,目光里却是充满了嘲笑和不屑。 原来,传说都是骗人的。从她当初的宠冠后宫到杜鹃如今的白月光朱砂痣,原来,都是骗人的。 他们秦家的人,原就是无情无义的帝王家。 杜鹃觉察到最近的衣物都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她觉得奇怪,嘱咐知红问了下情况。杜鹃的衣物都是若绿管着的,若绿忙把手下的几个小丫头喊了来。细问之下,一个叫绫罗的丫头怯怯地开口道:“尚衣局的姑姑说,是因为换了常用的熏香……” 既然是尚衣局的安排,杜鹃也没有多费心思。毕竟最近忙着安排程一寒他们出宫的事,也没有心思再忙别的。 当初让他们进宫,固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如今看来,即使自己被保护的再安全,也不过是笼子里的鸟罢了,哪天死不过是养鸟人一句话的事。 杜鹃想的,是如何飞出去。并且,要想永远不被捉回来再次囚禁,她能做的就是杀掉养鸟人以绝后患。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一寒走后,她身边能用的只有一个舍木了。 尽管杜鹃身处后宫,前朝的事舍木还是能打听一二的。杜鹃听说,尹丞相掌管的朝政,并非铜墙铁壁。有不少相邻国家了解到皇帝年幼被视作傀儡,尹丞相把持朝政后,纷纷觉得寻到了扩张疆土的契机。虽然大规模的战争没有bào发,但是小范围的打打杀杀还是不断的。 杜鹃有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尽管她厌恶做笼中鸟,可现在,恐怕她想做也做不成了。 战争一旦开始,且不说受苦的永远是百姓,她作为传说里倍受宠爱的嫔妃,难道就能逃脱吗? 而且,即使她可以逃离战争的伤害,那司隐呢,百姓呢,她真的可以弃之不顾吗? 得到穿越重生的机会,作为天女,她难道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如果,如果她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生灵涂炭而不管不问,是不是她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上一次,是必乱之局,破然后立,她无法干涉。而如今呢,如今她有能力做些改变,这是不是对她的心xìng和能力的考验? 她必须早做准备,她不敢赌。 赌赢了血流成河是别人的,赌输了生命终结是她自己。 战争,永远没有真正的赢家。这一点,从现代社会经历过的杜鹃比任何人都懂。 问题是,她要做什么才能挽留这个国家,这个天下。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收到了妹妹杜若的来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说的又打脸了,我只能以我的小平胸发誓,不会坑,不管一年还是三年。 还有一件非常让我桑心的事,毕业延期了,一年。虽然只需要明年回来答辩,可是还是不开森。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所以没法埋怨任何。 总之,今年过得很心酸,好在终于要离开这个和我八字格外不合的城市了,还是很想高歌一曲哈。 ☆、第五十二章 情窦初开的杜若 信是舍木jiāo给她的,他有自己的途径。 只是,舍木看她的目光里含了些同情。有些事,他不想她烦心,是以从来不告诉她。 杜鹃被这难得的来信冲击得似乎回到了纯真无邪的状态,目光里盛满浓浓的喜悦,整个人闪闪发光,让舍木瞧得心里一酸。 趁着这个时机,舍木匆匆告辞。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也许,她不会流泪,但是他不想。世间已经有太多的悲凉,他不想再让自己的眼睛布满yīn翳。 毕竟,他只是一个奉命完成任务的人,并不是她情同兄妹的表哥。 杜鹃正被手中的信吸引,冲他点点头又沉浸在信里面。 虽然她时不时的也能听到杜若的消息,然而她的信却是委实没有收到过。 毕竟,宫中不比外面。 虽非战乱之时,杜鹃亦感到了家书抵万金。 杜若告诉她,她的剑法已经大成,可以出门去涨涨见识了。又告诉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想她,虽然别人都说她过得很好,她却一直不放心。杜鹃一边看一边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这个小丫头,终于长大了,知道替她担心了。 信的最后,杜若似乎无意间提到,如果喜欢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应该怎么办?杜鹃的第一反映是感到欣慰,小丫头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了。然而,随即她就想到了什么,眼前一片萧肃。 杜若当初是jiāo到叶天机手里的,虽然叶天机并不亲授她武功,该有的指点想必不会少。自从她和叶天机闹翻,他心中愧疚,未必不会对杜若多加照拂。杜若又是个单纯的,谁对她好,她必定加倍对别人好。那么,杜若喜欢的这个人也就呼之yù出了。除了叶天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杜鹃想到这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人,在她当初生活的时代不要太多,早已经和闺密三同时被定xìng为狗血戏。她早先不屑一顾,如今竟然也能让她遇上。 曾经,她想过,如果自己和闺密姐妹同时喜欢一个男子,她必是退让的那个。倒不是说她多么无私,只是她更看重姐妹情。男人什么的,不确定xìng太多,天下那么大,除了这一个总该会有适合的。并且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男生选择了自己,自己心里想必也是不舒服的。毕竟,往后要怎么面对昔日的闺密姐妹。绝jiāo吗?遇到一次这样的情况绝jiāo一个闺密,她是多想成为孤家寡人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叶天机根本对她们姐妹不感冒,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从前的白月光。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可是,杜若要怎么办? 杜若不是她啊! 该死的叶天机,没事老去招惹别人做什么?有她的前车之鉴,行事还不知道收敛一些,真是她们姐妹情路上的劫难。 如果直接和杜若说,她肯定会难为情。毕竟,信中她都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想必,如果不是纠结到了一定程度,她连这件事都不会提的。 从小没有照顾,一直跟在她身后,大一点又和她分开,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学武术。她心xìng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必定也不理解弯弯绕绕的东西。 想到这里,杜鹃又着人把舍木喊了过来,杜若的事,想必他更清楚。 舍木看到杜鹃眼睛发红,庆幸自己及早抽身。谈到杜若时,他的声音倒是平静,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杜鹃大惊:“杜若喜欢叶天机,叶天机告诉她,他心里的人是你。这封信是她两个月前写的,她觉得对不起你,想要自杀给你谢罪,身受重伤被叶天机救下了。后来,不知所踪。” ☆、第五十三章 迟到的洞房花烛(上) 杜鹃并没有来得及对杜若的事情做什么,就遇到了一件足以改变她人生的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杜鹃晚间就寝后燥热难忍,睁开眼面对的是面红耳赤的司隐。 她大吃一惊,不晓得明明睡在隔壁的司隐怎么跑到了这里,并且还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司隐声音沙哑,在锦被中握着她的手道:“杜鹃……杜鹃……我想你……” 杜鹃一时有点懵,她看着不受控制地往自己身上扑过来的司隐,还以为是一场梦。 她竭力去推他,却惊恐地发现,她竟然推不动。即使司隐现在被yù望支配,终归在她面前还是会收敛的,不会尽最大力气来反抗她。 不可能,这里面有古怪。 杜鹃理解他,毕竟是正在长大的少年,有yù望十分正常。可是,可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不对,都不对。 她明明习武,如今却仿佛是一个废人,连司隐都推不动,更不要说旁的对她不利的人。 想到这里,杜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难得地温柔:“司隐,司隐你快醒醒,你是中了dú了……”自从进宫被皇后质疑规矩,杜鹃一直喊他为皇上,中规中矩。如今,再次唤他的名字,到像是前尘一梦。 然而不等她说完,司隐的手却抓得更紧:“杜鹃,我……我就是中了你的dú……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杜鹃心说不好,司隐必定也是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于是,她只得压下惊惧,向司隐道:“我想喝口水,你去帮我拿来好不好?” 司隐满脸通红,摇了摇头:“不,你不要走……” 杜鹃道:“我不走。” 司隐却仍然摇头:“你骗我,你上次就走了……” 杜鹃满脸黑线,不晓得外面是什么情况,正要再次推开司隐,却感到脸上一凉。她抬头一看,是司隐的眼泪。 杜鹃心里叹了一声,道:“别哭……” 司隐松了她的手,却把她抱在了怀里:“杜鹃,杜鹃你别离开我……” 杜鹃心说我倒是想走,得有这个力气啊! 司隐的情绪极为不稳,杜鹃只得暂时安下心,来安慰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却没看到,一缕幽香慢慢地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杜鹃感到不妥的时候,是在司隐扯开她的亵衣的时候。在这之前,司隐已经吻过她的手,她的面颊,杜鹃怕他情绪失控,都任由他去了。 直到小衣被扯开的时候,杜鹃脑子才有了一丝清明。这是在她的寝宫里,有这么多不受她控制的事。 可惜,面对着司隐通红的眼和灼热的肌肤,她动不了,也不能动。 起初,她是惊惧的,面对未知的事情,人总是会充满恐惧。 后来,她慢慢地感觉到了异样。司隐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动听的情话,是那样的真挚和诚恳,她像是被人施了法,心甘情愿地听他说下去。 司隐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吻向她的肌肤,她的唇,与她口舌纠缠。 上一世早早离世,对于所谓的洞房花烛,她并没有经历过。都说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杜鹃当时还想,这应该都是针对男人的。 而如今,望着眼前目光里盛满烈火的人,杜鹃有点感动,又有点绝望。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很多事,包括湄水镇,包括叶天机。 也许,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比如遇到司隐,比如,被他爱上。 是的,她确定,眼前的人一直把她当作珍宝一般,无比温柔无比珍爱。 叶天机,叶天机,杜鹃咬了咬唇,最后一次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 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第五十四章 迟到的洞房花烛(下) 司隐的吻渐渐加深,杜鹃慢慢闭上眼睛,心里的起伏一丝也不显现出来。 有火星四溅,在光滑的肌肤上。幽幽的熏香在室内弥漫,杜鹃身上的燥热开始变本加厉,偶尔的,有压抑的□□声传开来。 “杜鹃……杜鹃……”司隐一边低声呼唤一边向她的身下滑去。 “不……不要……”一片模糊中,杜鹃只来得及断断续续地念出两个字。然而,在满室的春光中,这带着娇嗔的声音,无疑是让司隐进一步动作的催化剂。 肌肤相贴,杜鹃感觉心头一颤,似乎有滔天的巨浪驶过,又像是滚烫的火苗燃过,让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司隐的手:“疼……疼……” 身上的灼热让司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紧紧地抱住杜鹃,嘴里发出不成话的音节。 外面倏忽变得明亮,剧烈的电闪雷鸣让杜鹃骤然清醒过来,而这疼痛也变得愈加的清晰。 身体里仿佛有重物袭击,然而杜鹃却无力反抗,她只能咬牙承受着,不让自己再发出羞人的声音。 月亮重新攀上树枝,满室凌乱里杜鹃眼角有泪痕如新。 司隐惶恐不安,抱着她一遍遍地道歉:“杜鹃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错在了哪里?杜鹃摇了摇头,笑道:“皇上并没有错。” 司隐低下头:“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看到你就忍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前情如何,杜鹃必须追查清楚。可是此刻面对一脸无助的司隐,杜鹃真心感到无奈。 怎么,偏偏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偏偏和他走在了一起? 重活这一世,难道这是必须要服从的命运吗? 杜鹃不知道。第一次,她是如此的茫然。 司隐瞅着她的目光暗淡,忙发誓道:“你,你别担心,我以后,以后再也不会……” 杜鹃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皇后急切地等待着回音。 等到消息传来,她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 有得宠的小宫女怯怯地问道:“娘娘,您这样做,不是帮助……” “帮助她?哈哈,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本宫在帮助那个贱人?怎么可能?”她的笑容渐渐狰狞:“本宫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望了眼天边绚烂的云霞,皇后的目光里盛满了得意:“本宫这样做,想必她会恨死本宫吧?不过谁在意呢,只要皇上感激我就好了!可是啊,皇上在意她也不过因为没得到,才把她当作珍宝。如今么,既然已经到手,离丢开的时日也不长了。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师父,又怎么会对皇上曲意逢迎呢?这下我倒要看看,她的江湖习xìng还有几成?” 小宫女恍然大悟地应了下来:“娘娘好手段!这后宫啊,本来就是娘娘的天下!” 皇后的喜悦显而易见:“传本宫的话,这个月大家都有赏!只要好好跟着本宫,以后的日子……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杜鹃估计想破脑袋也不会相信,世间竟会有皇后这般自作聪明的人。 ☆、第五十五章 司隐的衷情表白 杜鹃嘱咐知红去查,结果直指皇后的凤仪宫。 知红细细说给她听,包括她衣服上的熏香,她室内的熏香,司隐在凤仪宫沾染的香味。她默然地听着,不发一言。 知红以掌事宫女的身份处罚了手下的丫鬟,凤仪宫那里,她自然没有资格去问。 杜鹃什么都没说。她仿佛一夜间失去了什么,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灵魂,目光呆呆的。司隐来了几次,怎么和她讲话都换不来一点回音。 他也吓傻了。 这时候,周边的国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开始了对大秦的攻打。 尹丞相忙得脚不沾地,看到司隐过来时颇为吃惊:“皇上,您怎么来了?” 司隐看向他:“我要退位。” 尹丞相一下子呆住了:“皇上,您这是……” 司隐道:“我不适合做皇帝,我在位这些日子,并没有做过一件有利于社稷的事,反倒是一直麻烦丞相cāo劳。我想了想,这皇位,就由丞相来做吧。” 尹丞相慌忙跪了下去:“老臣,老臣断无不臣之心哪,还请皇上明鉴。” 司隐摇了摇头:“丞相不必惶恐,我是说真的。我只有一个要求,我退位后,你保证杜鹃和我平安离开。别的,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尹丞相开始流汗,这是什么时候,岂是可以儿戏的时候?他请了不少高人推算,都说司隐是命定的皇帝,大秦一旦没了他,亡国是分分钟的事。尹丞相从一介书生做到这个位置,对这些鬼神灵异之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哪里肯放司隐离开呢? 固然,他作为一个臣子,要说没做过黄袍加身的美梦,那是假话。不过,他也非常清楚,那需要有命才行。而他,托了无数个人帮他推算,皆是与此无缘。倘若强行逆天,付出的代价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他才一心一意地笼络好朝政,寄希望于他的外孙出生,将这一切都送给他。 可惜,他也没有这个命。 想起这个,叱咤宦海的尹丞相都想哭。女儿美貌天成,可惜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动心。他能有什么办法,逼着皇上去女儿宫里?拿什么逼?杜鹃都被囚在了宫里,还是一切如旧。 也是他大意了,以为时间久了,皇上总会开窍的。谁料到,他倒是真开窍了,不想做这个傀儡皇帝了。 唉,偏偏这个时候,四国合力攻打大秦,并且事先毫无征兆。如果司隐一走,自己是要携全家老家殉城吗? 尹丞相并不想。 思虑了片刻,尹丞相对着沉默的司隐开口了:“皇上,请您告诉老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隐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杜鹃,杜鹃怕是快死了!” 尹丞相:“……这,这是从何说起?” 司隐摇摇头,道:“她在这里不开心,我不想这样。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尹丞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秦家的人难道都是痴情种么?还是,都被自己不小心碰上了? “皇上,之前是老臣错了,不该胁迫杜姑娘入宫。如今,皇上看怎么办好,老臣绝无二话。” 司隐仿佛终于卸下了一块石头:“好,让她走,你要保证她的安全。我在宫里继续守着……毕竟,是我们秦家的基业……” 尹丞相道:“皇上放心,不过一些乌合之众,老臣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皇上的……” 司隐冲他摆了摆手,并不答话。 尹丞相皱着眉,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自小就熟悉的少年了。 怎么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呢? 杜鹃依旧是沉默的,知红想劝她吃点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任是再愚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她现在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司隐轻轻地走过来,冲知红摆了摆手,知红便悄悄地退下了。 司隐走近,握着杜鹃的手:“杜鹃,我已经和尹丞相说好,不会有人再勉强你,你可以出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杜鹃不说话,手却颤了颤。 司隐仿佛没感觉到,继续说道:“一直都是我不对,总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总想有人陪着。自从我阿玛额娘离我而去,只有一个师父陪着我。师父待我极好,只是我总想有个年龄相当的同伴。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你……那一段日子,是我有史以来最幸福的日子……所以,我才那么自私,费尽心机想把你留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做什么皇帝,不是因为我淡泊名利,而是因为看了太多惨剧……我阿玛额娘……我大伯……我三叔……四叔……我三婶……皇位,是太恐怖的东西,它会要人的命……我并不怕死,可是杜鹃。我害怕,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所以,哪怕明知道做皇帝会有什么结局,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不怕……很多时候,在这个皇宫里我都不愿开口。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卸下伪装,做回那个幼年的自己……可是啊,年少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我们都长大了……” 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手上,杜鹃低头瞅了一眼,司隐依旧无知无觉地自言自语:“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自己舍不得的人,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也舍不得你啊……我总以为,时间久了,你会忘记皇宫外面的生活……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啊……杜鹃啊……” 杜鹃轻轻地叹了口气,谁也没有听到。窗外风声漫过来,和着司隐低沉沙哑的声音:“我现在总算无憾了,也总算是明白了。杜鹃花本就开在漫山遍野里,注定是不属于这荒凉的皇宫……你走吧,去寻找自己的自由吧……我,我再不能拿昔年的情分来禁锢你……可是,杜鹃,我不能走……你听外面杀伐之声,这是我秦家的江山……既然追求不到自己想要的,我就只能担起这个责任……杜鹃,让我再抱抱你吧……今晚,今晚你就走吧,等城破了,就迟了……”他把头埋在杜鹃的膝盖上,无声地落下泪来。 傍晚时分,舍木带着一众人护送杜鹃出宫。 知红搀着杜鹃,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担心:“娘娘,这边走……” 杜鹃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叫我杜鹃……” 司隐跟在身后,直到杜鹃要上马车时,他才紧跑几步追上来,抢着扶她上车:“没事的时候,想想我啊……” 他没有说完,就转身跑了,前面是高高的城墙,后面是他可能终生都无法再重逢的姑娘。 马车驶过人潮汹涌,驶过京城一梦,驶过前路未卜的潇潇秋风。 大秦史书据此记载:圣龙三年秋,杜贵妃病故。 圣龙三年冬至夜,大秦城破亡国,皇帝不知所踪。 ☆、第五十六章 尹皇后身世之谜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战火纷飞时,除了生死,所有的都是小事。 洛卿衣护着尹丞相离开。尹荇之不舍得离开司隐,毕竟司隐在,她这个皇后才名正言顺。洛卿衣瞅了她一眼,并不开口劝她。尹丞相挥了挥手,立刻有人把她带走了。 “夫人,多亏有你。”尹丞相拍了拍洛卿衣的手,“我早想到会有这一日,只不过,没料到会这么早。” 洛卿衣点点头:“盛极必衰,总是逃不过这个范围。”想了想又道:“我已经在宫里寻了一圈,并没有察觉到皇上的踪迹。毕竟,当初是我们干涉了他的选择……那位杜姑娘,如今可会来救他?” 尹丞相叹口气:“说不好。都说她出宫时头都没回,想必是没有丝毫眷恋。幼年的情分,想来已消磨殆尽。” 洛卿衣不再说话,最后看了眼斜阳下苍凉的宫殿,携同尹丞相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尹丞相早年在洗砚山下有一个府邸,便是为了今日情况所建。 洗砚山属于四国边境jiāo界处,向来是三不管地区。此处流匪聚集,鲜有人侵入。 尹丞相早年同这里的流匪打过jiāo道,为他们带去了不少便利,也因此才能在这里立足。 为着安全,府邸还是比较低调的。周围绿竹掩映,倒是称得上清雅。 尹丞相毕竟掌管朝政数年,京城的消息仍然不断地传进来。 有人报道说,宫里已是尸首成山,整个京城几乎没有人烟。 尹丞相一走,达官贵族得了风声也都逃到了别处。剩余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三国联军这时候达到了惊人的默契,一入皇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秦京城赫然成为了人间地狱。 这时候,洛卿衣才真正担心起来:“寒儿他,不会有事吧?” 尹丞相还没开口,尹荇之忍不住答道:“学了那么多年武功,再不能自保,也怨不得别人吧?” 尹丞相怒喝道:“住口!” 洛卿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不相劝。 尹荇之忍不住冷笑:“你们眼里向来只有弟弟,当初我还有点用能帮你们笼络皇上,现在是一点用都没有了吧?” 尹丞相看她犹不死心,便道:“那你做的如何?皇上可被你笼络住?那杜贵妃呢,你如何不及她?” 尹荇之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我……我可是你们别处捡来的?” 尹丞相看了眼洛卿衣,不再答话。 一月之后,京城的血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味仍未散去,却有一支起义军悄悄地兴起了。起义军头领是个农夫出身,却有一把好力气,他立誓赶走联军,兴复大秦,众人都信服他,也因此起义军越来越壮大。 尹丞相听闻,悄悄使人约见了他,回来后便同尹荇之道:“李将军颇有才能,将来定有一番成就。如今皇帝还无音讯,想来已经不幸丧命。你同他既然不曾大婚,也不必替他守丧。乱世不必讲究太多,你且跟着李将军度日。虽则他已有妻室,却是不管事的。你嫁过去名分虽然是妾,实际却同正室无疑。” 尹荇之惊呆了,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以死抗争:“那李将军年纪已经三十有余,女儿尚不足二十,如何相当?再说,女儿曾经贵为皇后,如何能与人为妾?” 尹丞相道:“贵为皇后?你也不瞧瞧如今的形势,像你这样,人家不嫌弃你都是好的,你还不满?今非昔比,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及父女情分!”说完,摔袖离开。 尹荇之忍不住默默地哭泣。 小丫鬟悄悄地走过来:“大小姐,我打听过了,那个李将军,他,生得……” 尹荇之止住哭泣,忙道:“如何?” “甚为……丑陋……”小丫鬟怯怯地答道。 尹荇之听了,笑了两声,挣扎着起身去寻尹丞相。 走到门外,却听到尹丞相正在劝慰她的母亲:“卿衣,她很快就会离开,你不要再想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尹荇之轻轻地贴在墙边,好奇地听了下去:“当年的事也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还好那个贱逼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卿衣,这不是你的错。” 洛卿衣摇了摇头:“是妾身疏忽了。虽然夫君不计较,可是我一定要要找到当年的那个罪人,让他以死谢罪!” “当年,那个贱逼说是随便找了个人,她也不认识。最后把她打死了,她也没有改口。想来,应该是真的。不过卿衣你放心,毁你清白的人,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尹丞相说起来颇为愤怒。 “是妾身的错。本来发现有孕时,妾身想舍了她。夫君仁慈,说稚儿无辜。可是您看看,她哪里……唉,妾身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个黑漆漆的夜晚……”洛卿衣说起来眼角泛泪。 什么?她不是尹丞相的亲生女儿?尹荇之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全身发抖。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她母亲从来不同她亲近,怪不得她父亲对她从无关爱!枉她还一向自诩为丞相府的千金,原来,原来她什么都不是! 尹荇之疯狂地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呵,这一切如此地可笑,她过得竟然像是一个笑话! 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也没了踪迹。尹荇之再也想不到别的,只是要拼命地离开这儿。 终于,她寻到了一个安静的无人注意的角落,依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已经忘记了去拭。这些年,这些年,她都活得这么糊涂!既然知道不受欢迎,她母亲为什么又要生下她?她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为了以后指认凶手吗?呵,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她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摇头。 哭累了,她慢慢地睡着了。不曾料到,有人悄悄地走了过来。 “二哥,是个女的……呀!真是个女的……”来人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哦?还真是。这地方向来没人管,活该她倒霉!这样,把她带回去,让兄弟们开开荤……”被称作二哥的人笑道:“这一趟出来得倒是不亏,谢老三知道了肯定后悔,让他来他还不肯来……” 说话声渐渐远去了,黑夜掩盖了一切丑恶。 尹荇之是被疼醒的,睁开眼就看到身边一群男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目光里透出饥渴。而且,她身上还有个人在不停地起伏。这个时候,她才赫然发现自己身上是□□的。 她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五十七章 杜鹃舍不得的人 尹荇之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万念俱灰。 尹丞相叹了口气,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这个地界,不要妄想能寻个说理的地方。 况且,为了一个已经这般境地的女儿去得罪这里的人,这不是尹丞相能做的事。 尹荇之醒来后数次寻死,直到被人用绳子捆住,灌下让人昏沉入睡的yào。 洛卿衣特意去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语道:“轮回……” 旁边的丫鬟怯怯地低着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看好她,莫让她再做蠢事。”这是作为母亲的洛卿衣唯一的安慰。 天渐渐冷了,雪花成片成片地落下来,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又要被寒意摧残,生死俱不由自己做主。 杜鹃随着舍木去了北疆。伴着连绵的飞雪,她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归音山。 四周山脉皆被冰雪覆盖,唯有归音山上青草茵茵鲜花不败,一派盛夏光景。 “这里为何同别处不同?”杜鹃仰望群山,忍不住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只听说古来皆是如此。所以,师祖他们才选择在这里隐居。”舍木一路上都不曾听杜鹃开口,他也知道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也不好去问,故而一路也只是陪着说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这山上,曾经有神仙居住吧?”知红向四周看了看,也颇为好奇。 “哈哈,神仙嘛,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不过,说不好还真的有呢!”舍木笑着答道。 山门打开,有肃穆庄严的乐曲传来,杜鹃心中微微一颤。这曲子,赫然是她在上一世时听到的佛乐。 难道说,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中还有穿越过来的人? 师祖一头银发,笑容温暖,像是雪夜里火炉旁的火光,融化了一冬的冰雪。 “来,丫头,过来让我瞧瞧……”师祖朝她招手。杜鹃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辛苦了,本来不想让你这般奔波,只是命数铺展,不是我们所能做主,迟不得啊!”师祖说完,忍不住叹息一声。 “何等命数?”杜鹃面露疑惑。 “舍木,你领着他们先去歇息,我同杜丫头说说话。”师祖令舍木并一帮人退下,方微笑着看向杜鹃。 “现在,天下大乱之局已开,你可还要留在这里?” 杜鹃微微愣了下:“天下大乱?这些年不是一直不太平吗?” 师祖摇摇头:“你所见的乱局,不过局限于你所在的地方,而接下来的局面,将会是整个天下。” 杜鹃点了点头:“这么说,是避免不了了?” 师祖看着她,但笑不语。 杜鹃突然想到他刚才的话:“您是说,我可以离开?” “是的,现在正是你离开这里的最好时机。跟着你,我也能寻到我那不争气的徒儿……” “那,那什么时候可以走?”杜鹃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若是想,这个月圆之夜就可以。”师祖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月圆之夜,还有三天。 杜鹃陷入思考,沉默不语。 师祖道:“你可是,还有未尽的心愿?或者,有舍不下的人?” 未尽的心愿?什么心愿?她不过是想在这里安然一生,岂料这个愿望也是奢侈。 至于舍不得的人?叶天机吗?不,那已经是活在回忆里的人了。她所眷恋的,不过是那一段还算惬意的时光,加上她年少轻狂的骄傲。那个人,多多少少被时光镀上了光芒。她从来都知道,他不属于她。 还有,就是杜若。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真正意义上舍不得的亲人。她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需要她一一去经历。她再如何疼爱她,终究不能代替她去尝试,去经历。也许,离开她的庇护,她才能飞得更高。 她的所谓父母,于她有恩,然而却如此淡薄,这情分于她早已经无可谈起。 最后,最后,便只剩下他秦司隐。 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于这个世界来说,她是一个外来者。她来也好,走也罢,并不会影响别人的生活。他们顶多哀悼一阵,然后重新回到自己波澜不惊的日子中。只是,除了他。 有时候杜鹃也会想,之于司隐,她身上是异世的味道吸引了他,还是说冥冥之中这一切早已注定? 她离开了这里,还可以回到科技发达的21世纪,只是司隐,在不见了她之后,还能安然地度过后半生吗? 她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承认那个结果。 她一向疼惜他。这疼惜,有时候她都觉得来得莫名其妙。然后,她并不抵触,甚至甘之如饴。后来,她恼过他,也恨过他,只是,这些情绪都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曾经觉得自己不争气,陷在他无辜的眼神里。可是现在想想,也许自己从来没想过反抗。是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包括入古灵山,包括入宫,包括出宫。 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可还好?杜鹃仍然不承认自己舍不得他,甚至喜欢他。她自我解释道,她只是习惯了,对他好。 师祖笑眯眯地开口道:“怎么,可是舍不得?舍不得也无妨,还有时日让你和他们一一告别。你在这里歇些日子,过几天再出发,等到把前尘旧事都放下,再来这里寻我。到时候,可就是彻底离开这里了!” 杜鹃脑袋懵懵的,只顾得上点头称是。 这里不同于湄水镇,也不同于皇宫。它极度的安静,静得你会关心自己的心跳,压制自己的呼吸。 杜鹃心里觉得很旷,她在风里做了很久,默默地流了一场泪,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切,真像一场梦啊!是谁说的,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这场梦里,只有安安静静地回忆的人。 程一寒走了过来:“有消息传过来,皇上无事,是野云道长救的他。” 杜鹃平静道:“我该想到。” 过了片刻,她终于还是问道:“他现在,如何?” 程一寒道:“你既然想见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杜鹃接道:“不委屈。” 他们中间,横亘着太多的东西。不仅是狂风,是暴雨,还有阻碍人前行的冰天雪地。 她不确定,她能不能走出去。 舍木挽留了许久,杜鹃只是微笑着拒绝。纵然这里是个躲避风雪的安乐窝,可是她从来不是耽于享乐的人。更何况,她知道有人在等着她。 启程的日子定在这一月的十六,经历过月圆,杜鹃觉得,人生多的是可以原谅的不圆满。 她懂,她觉得司隐也会懂。 总要有最后一面啊,杜鹃心里默默地想。 裹风挟雪,杜鹃忍着彻骨的寒意去见曾经温暖过她生命中的那些星光,以及,曾经照亮她漫漫晦暗长路的阳光。 旅途设了千万条啊,最想走的,从来只有那一条。 而这条路,却注定是最后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 ☆、第五十八章 杜鹃爹梅开二度 杜鹃于午饭后先回到了湄水镇。 爹娘俱在,而且弟弟已经有了媳fù。这让杜鹃颇为惊讶。不过想一想也正常。毕竟,弟弟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也不算小了。 弟妹爱笑,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是个让人喜欢的姑娘。 她娘一看到她,立刻抓着不松手:“我不孝的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啊!你可要给娘做主啊!” 杜鹃微微皱眉:“娘,你这是做什么?” 即使她早已经不管家里的事,凭借她当初在宫里的身份,想必也是没有谁敢欺负到她娘头上的。 那么,只能是清官都难断的家事了。 想到这里,杜鹃顿时觉得头大。 一行人陆续进屋,她娘把她簇拥到上座:“大丫,你现在是贵妃,身份比我们高……” 杜鹃淡淡道:“国都亡了,哪里还有贵妃?” 她娘仍然不死心:“大丫啊,你之前毕竟还做过贵妃不是?” 杜鹃不想听她墨迹,直接开口道:“家里出了何事?” 这时杜鹃爹才慌忙开口:“大丫,你赶路辛苦了吧?先歇歇脚吧。” 杜鹃娘立刻道:“你个没良心的,现在怕人知道了?” 杜鹃爹红了脸:“别乱说,孩子刚回来,别给她添麻烦!” “你摸着良心想想,谁给她添麻烦?”杜鹃娘说着又哭了起来:“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养了两个丫头,一个跑得没影,一个当了贵妃就不认我……我命苦啊!” 杜鹃被吵得脑仁疼,直后悔回来:“娘,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杜鹃娘一把抓住杜鹃爹的胳膊,直拽到杜鹃面前:“你问他!老不知羞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勾搭人家小姑娘……” 杜鹃爹立刻反驳:“没有……没有……” 杜鹃听了,忍不住犯愁:“让我弟来说吧。” 杜鹃娘立刻去拉杜鹃弟:“宝宝,你可要好好说,让你姐替咱娘俩做主。” 也许杜鹃娘太强势泼辣,养出的儿子反倒颇为羞涩。 声音低低的,又透着不好意思,杜鹃弟总算把事情说开了。 原来,自打杜鹃做了贵妃,杜鹃娘就开始张扬起来。当然,以前她也不是低调的主。不然,她也不会将杜鹃杜若一起卖掉。 她张扬跋扈,旁人都让她三分。苦的可都是自家人,尤其是杜鹃她爹。毕竟,她弟弟是个不爱说话的。 事也凑巧,有个女子带着幼弟来寻亲。偏偏,她要寻的亲戚在大旱里死去了。女子哭了一场,想在这里安家。据她说,她们那里干旱更严重,一家七口就剩她和这个七岁的弟弟。因为干旱,好多人死去了,人吃人便流行了起来。他们没办法,只得偷偷地逃了出来。女子说起来哭得梨花带雨,把杜家村一众人说得心里都不好受。 于是,这姐弟俩就这样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下来。 住下来要有房屋家具,杜鹃爹是做木匠的,这女子听说了便来请他帮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起来。 据这女子说,她叫桃枝,早些年说了个男人,还没成亲男人就死了。没办法,她就这样成了望门寡。乡下人嘴也dú,于是都说她克夫。她就这样被耽误着,成了所谓的贞洁烈fù。直到干旱bào发,一家人相继被饿死,她才不得不带着幼弟出来寻亲。 杜鹃爹听了,满是同情。更兼着这女子声音温柔,行事沉稳,和杜鹃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日复一日,杜鹃爹动心了。 女子也是苦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对她的,自然也舍不得松手。更何况,她要想在这里这么真正安定下来,不被别人骚扰必须要有个男人。 杜鹃爹虽然年纪大了点,却是个知道疼人的。并且,不嫌弃她带了个弟弟。 杜鹃爹怎么想的?辛苦了大半辈子,忍受了杜鹃娘这么多年,儿女都已经长大,他觉得也要为自己活一回了。 杜鹃娘一边哭一边骂,骂杜鹃爹,也骂那个小妖精。 杜鹃爹难得地厉害了一回:“你还好意思骂,也不瞅瞅你现在啥样子!上次你对着桃枝又打又骂,人家还手了吗?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用我cāo心了。正好,今天大丫也在,咱们就把话说开了。” 杜鹃娘立马恼了:“我跟了你二十多年啊,你就这样对我,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还有那个小□□,她就是个克夫的命,你不信,只管去送死吧!” 杜鹃无心听他们对骂,领着人去见了桃枝。 除了皮肤黑点,眉眼倒是称得上清秀。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和杜鹃娘不是一个等级的。 杜鹃想了想,问道:“我爹年纪大了,可能照顾不了你多少年……” “我不计较,有一年算一年,有十年算十年。就算有一天他走在我前面,有这些年的情分,我也没啥遗憾的了。”桃枝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也许,只是因为她吃了太多苦。 杜鹃没来由地想到了司隐。 如果,明知道她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司隐他也会这般知足吗? 杜鹃不知道。 没办法,郎有情妾有意,杜鹃只得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她娘,吃亏在一辈子不肯低头。 看着杜鹃爹和桃枝高高兴兴地往他们的新家走去,杜鹃娘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杜鹃只得着人去请郎中。郎中看后,嘱咐她不要动气,慢慢静养。 杜鹃闻到血腥味,胃里翻江倒海,中午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知红吓得不行,忙喊郎中留步,让他帮忙看看杜鹃怎么了。 杜鹃忍着不适,摆了摆手,道:“无妨,许是一直在赶路,身体有点吃不消。” 乡间郎中瞅了她一眼:“你呀,也是胆大,前几个月是最危险的,你咋个能这样不要命地赶路?” 杜鹃心里闪过一道惊雷,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时间都忘了开口询问。 知红却也是惊呆了:“您是说,是说我们姑娘……有喜了?” 郎中摇摇头:“照这样看,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啊!” ☆、第五十九章 往事它只能回味 杜鹃听闻,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难道就是那一次?不?不可能那么巧! 知红道:“老先生,您都没有把脉,怎么可能确定?” 老郎中道:“老朽行医四十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寻镇上的郎中瞧一瞧。” 杜鹃愣了片刻,这时才道:“罢了,不用了。”又低低叹了声:“也是天意。” 知红忙道:“那我们,可是要寻个地方安心养胎?” 杜鹃摇摇头:“我没事……”然后转头去找程一寒:“他在哪里?” 程一寒道:“您若是真想见他,我带您去。” 杜鹃再也无心去管她父母的事,这个意外的孩子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如果她娘能醒悟过来,凭着懂事的儿子儿媳,她的后半生应该不会艰难。如果她非要钻牛角尖,任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司隐处在极北之地。 杜鹃赶到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雪花飘飘,眼看着就是新的一年。而这是,杜鹃的孩子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被领到城墙下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不问世事的司隐,竟然和一众人一起在砌城墙。他的面容成熟了很多,神色虽然疲倦却并不憔悴。他的手坚韧有力,再也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的小孩子了。 他猛一转身看到了杜鹃,正在和人说笑的神态凝住,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片刻后,他才忍不住喊出了声,一下子从城墙上跳了下来,面上是大大的笑容:“杜鹃……是你吗?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杜鹃没有挣脱他的拥抱,片刻后才问道:“你怎么,跑到了这里?” 司隐这时候才注意到了杜鹃的肚子:“你……” 杜鹃淡淡笑道:“离开皇宫之后,我就嫁人了。这次来,是见你最后一面。之后,就要随着我的夫君出海了。” 司隐默然了片刻,才笑道:“挺好,挺好……是叶大侠?” 杜鹃没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司隐道:“是他,我也就放心了。毕竟……” 毕竟什么?他不说,两个人也心知肚明。毕竟,那曾经是杜鹃心尖上的人。 杜鹃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司隐笑着指了指城墙:“我现在啊,过得挺开心的。以前觉得自己苦,对你做了许多蠢事,现在想来,是没有真正做过什么让心里充实的事。” 杜鹃道:“你能这样想,挺好的。我一直放心不下你,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命运,如今看到你这样,我也可以安然离开了。” 司隐道:“好不容易来了,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马上要过新年了,哪里能在路上过呢!” 杜鹃笑了笑。当作没看到他眼里的期待,若无其事道:“好啊,正好想歇一歇呢。” 皆大欢喜。 晚上雪变小了,篝火生了起来。杜鹃由知红搀着,还是出来了。 红火白雪,加上杜鹃的一袭红衣,端的是惊艳无比。 杜鹃心里比偶尔坠落的雪花还要平静。司隐已经真正长大,这是最让她满意的事。 他们已经同联军断断续续打过几次,却是胜多败少。眼见得天气变寒,司隐便要求停战,为的是大家都过个好年,不打扰百姓休养生息。 而私底下,他却已经陆续拜访了三国的国王,要求结盟,条件是辅佐他登上皇位。当然,大秦也要付出代价,那就是等他登基后,要每年上供给他们。 杜鹃听他说完,莫名想到了历史上的宋朝。 “等你登基,真的要签订这样屈辱的协议?”杜鹃本以为他经历过众多事后真的长大了,不想他还是这般天真。 “哪能呢!怎么说这也是我祖先的基业,百姓也是我大秦的百姓,我怎么能让他们再经历第二次伤害呢!”司隐目光里透着坚毅:“我并不想做皇帝,可是我却看不得我大秦的百姓遭受这样的苦难。这是我欠他们的,我必须还给他们……” “那你是要?……”杜鹃不解地问。 “我已经让李将军联系到了尹丞相,幸好他们还算信任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其中的两个国家,去攻打一个国家……” “他们怎么会信任你?”杜鹃仍然有点糊涂。都说一孕傻三年,她现在真的是跟不上节奏了。 “我领养了几个孩子……把他们送往别的国家,作为人质……”司隐慢慢地说道,“他们都是被亲人卖掉的,因为生得好,本来是准备卖到……那种地方的……” 杜鹃道:“你不用解释,我懂的。” 越是乱世,人们越会耽于享受。毕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司隐笑了笑,道:“你这样说,你不知道我多感动。我以为,你在我不会理我了。从来不曾想过,我们还有这样相对畅谈的时候。” 杜鹃道:“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司隐道:“是啊,曾经我以为我会死在皇宫里。那个时候,我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我想留的永远都留不住。不过,后来我师父去救了我他看到我万念俱灰,就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是后悔当初从火里把我救出来。还说我不配做我阿玛的儿子,遇到一点困难就要轻生,对不起我额娘为我做出的牺牲……” “后来呢?”杜鹃轻声问道。 “后来啊……我想了很多事。我觉得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放你离开。哪怕从此相忘于江湖呢,只要你活着就好。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沉湎于自己的小得失了。师父把我从屋里揪出来,让我去看满地的尸体,还有仓皇逃离的百姓,饿得瘦骨嶙峋的壮丁……师父训斥我‘这就是你治下的百姓啊!’我听了,心里酸酸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犯了怎样的错误。” “年轻的时候,谁不曾犯点错误呢!”杜鹃道。像是说给司隐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一直想把亲近的人就在身边,可是我却没有能力去保护她们,反而使她们陷入险地。后来我明白了,想保护身边的人,你就必须非常厉害,那样你才不至于后悔……”顿了顿他又笑道:“我知道离开我你会过得很好,毕竟你身边还会有更好的人……” 杜鹃心里忍不住反驳:并不是你想得那样……可是,她只是看了一眼司隐,什么也没说。 “可是杜鹃……”司隐突然道,“即使明知道那样,我还是想拼一把……万一有一天那个人对你不好了呢,万一……只要我足够强大,不管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 杜鹃呆了一下,方道:“谢谢你。” 司隐摇摇头:“是我应该谢谢你。因为有你作为动力,我才一点一点地醒悟过来,然后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我才知道,当你心里只有一个信念的时候,其实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再有三年,只要三年,我一定让大秦的百姓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再也不用颠沛流离,再也没有烧杀抢掠……杜鹃,你相信我吗?” 杜鹃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自然是信的。只要你肯做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司隐道:“我好高兴,杜鹃。你不知道,你走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却又不敢放任自己去想你。因为一直都是你在帮助我,保护我,我觉得自己不配去想你。后来我暗暗发誓,在我能保护你之前,绝对不去打扰你……而今,得到你的肯定,比我打一场胜仗更让我开心……” 杜鹃道:“我从来都知道,你不会永远躲在我的身后。” 司隐眼眶微湿:“他,待你好吗?” 杜鹃笑了笑,仰头看了眼天:“很好,很好。” 司隐道:“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篝火越烧越旺,似乎要冲到天上去。有人轻轻地哼起了歌谣,歌声里掩饰不住思乡的情怀。 杜鹃看着,也想起了自己遥远的故乡忍不住也湿了眼眶。 司隐过来帮她拭干眼泪:“别哭,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的眼泪。” 杜鹃努力笑了笑:“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当是,送给你的离别的礼物。” 司隐点点头:“好。” 杜鹃从来不擅长唱歌,可是,这次她投入了所有的感情,为司隐唱了第一曲也是最后一曲歌: 时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时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 司隐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没有片刻的离开。杜鹃能清楚地感觉到,然而她却不能有任何的回应。 杜鹃一边唱一边苦涩地咀嚼着,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等她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却已经是灯火阑珊,笙歌人散。 ☆、第六十章 你比生命更珍贵 北国的风格外冷冽,杜鹃即使习武,也需要裹上厚厚的貂裘。 司隐每天都有笑容,和杜鹃记忆里的那个怯怯的孩子不同,他仿佛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成为了别人眼里的支柱。 孩子很乖,杜鹃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体强健的缘故。然而司隐不放心,特意请了这个小城里最有名的医者,并且按照他的要求嘱咐厨房每天给杜鹃做补汤。 杜鹃不喜欢喝,然而也不拒绝,只是在司隐离开后嘱咐知红偷偷地倒掉。 知红不解:“既然您不愿意喝,为何又让人去做呢?” 杜鹃坐在窗边,笑道:“他喜欢做,就让他去做。总也要,圆了他的心愿。毕竟,这个孩子……” 剩余的话,主仆两个都懂,无需多说。 有一日,司隐兴冲冲地跑过来:“杜鹃,山谷里的红梅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杜鹃本不想动,身子沉了,精神总是厌厌的。然而司隐的兴趣极浓,杜鹃倒不好拒绝了:“你等我一下……知红,帮我带件厚袍子……” 白雪红梅,杜鹃曾经去过超山,见过那里的梅花,本以为那已经是天下独绝。而今面对着满谷的芬芳,她才意识到,后世所称颂的美好,在古代竟然是随处可见。 司隐一路上默默的,杜鹃心知他不会突然无事邀她来这里。 果然,司隐对着她开口了:“等一过了新年,战争就要开始了……” 杜鹃了然:“你们都已经计划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司隐点点头:“联军的将领是夜观。他祖上个个骁勇善战……” 杜鹃道:“不是说私底下已经商量好了吗?” 司隐道:“他们虽然答应了我,却并不想落个背叛联军的名声。形式上,这场战争还是要继续的。” “那你……”杜鹃突然想到一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他们不过是走个形式,谁也不会真正去拼命的。当然,夜观例外。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是什么?”自从决定离开,杜鹃已经许久不再过问这之间的打打杀杀。 “他太骄傲。而这,会要了他的命。”司隐叹道,“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喜欢不听命令的将领。” “你已经去找过他?”杜鹃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只有我去见过他,他才会有疑心,这样,他才有可能在战场上抗命。而这,就是我的机会。”司隐说起来成竹在胸。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杜鹃仍然不放心。 “他们一共出兵30万,不过应该都不是精兵。他们都觉得我已经不足为惧,才会这般放松。” “你们的人呢?”杜鹃看向他:“别告诉我,你们连3万都没有!” 司隐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顿了顿又道:“我这几天要出一趟远门,暂时不能陪你了。” “去寻求帮助吗?”杜鹃想了想道:“除了他们三国,再有就要出海了,时间来不及吧?” “你还忘了一个地方……”司隐目光笃定“还有一个洗砚山!” “洗砚山?他们不是从来不出山吗?”杜鹃惊讶道。 “不出山,不是他们不想出山,而是不能。或者说,诱惑不够大。”司隐看向远方:“尹丞相已经同他们谈过,不过,他们要见见我才做决定。” “不,不要去……”杜鹃下意识开口道,“太危险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不能把握,复国就彻底无望了!”司隐不为所动,看向杜鹃:“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 杜鹃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终于还是没有再劝下去。 司隐掐了一朵梅花,簪在可杜鹃的发间:“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可是,我想你可能不会回答我。那么,我就不问。我只说一句话,等我回来。” 杜鹃知道自己的谎话漏洞很大。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叶天机,怎么可能自己孤身一人来寻他?又怎么可能身边全是自己的人?可是,她什么也不想解释。说的越多,她怕漏洞越大。不说这个事,她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他肯定想问,叶天机呢,为什么这么放心你一个人上路?他真的在乎你吗? 还好,他什么都没问。 司隐走的时候,杜鹃只是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等你回来过年!” 司隐听了有点发愣,片刻后也冲她摆手:“好。” 仿佛是生死一诺。 司隐带了三十个人,慢慢地他们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慢慢地,消失在杜鹃的视线里。 杜鹃这时候才对着程一寒道:“你们都跟着他去吧,我不放心。” 程一寒不愿意:“这里天寒地冻,需要我们……” “你还不相信我吗?古灵山都出得来,这又算什么?”杜鹃一开口,满身的气势,程一寒突然觉得,他又回到了刀剑无情的古灵山。 可是,哪里的刀剑又有情呢? 程一寒走后,杜鹃神情更忐忑了。知红安慰她:“您别担心,他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杜鹃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不知道洗砚山,那里的人,不,那里都是魔鬼……” 知红不解:“魔鬼?” “他们常年盘踞在那里,死都不愿意出来,又怎么可能见了司隐一面就肯出山呢!”杜鹃想了想,皱眉道:“他们必定会要司隐留下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怕他一时冲动……” 知红道:“兴许他们谈得投缘呢……” 他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魔头,犯了命案后才不得不躲在洗砚山,又哪里会有所谓的投缘呢! 不过,她也不准备说给知红听,毕竟,说也不用,反倒让她跟着担心。 司隐回来之前,杜鹃已经得到了消息:司隐少了一根手指。 具体的情况,程一寒并不知道。据他所说,尹丞相引荐过他们认识后,就退下了。 那个惜命的!杜鹃在心里不屑道。 洗砚山虽然有名义上的首领,可是还要听取各股人的意见。也就是说,洗砚山除了首领,还有十三个小头目。他们这边,只进去了司隐一个人。 出来的时候,司隐的左手小拇指一直在淌血。然而,他的面容是平静的,甚至隐隐有喜悦滋生。 程一寒知道,事成了。 杜鹃道:“趁他还没回来,你去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程一寒道:“我?” 杜鹃不看他,只道:“程千帆的关门弟子,尹丞相的大公子,随便一个身份,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吧?” 程一寒愣了愣,并没有辩解,只是苦笑了一声:“原来,你都知道。” 杜鹃道:“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你就这么帮我吧?” 程一寒道:“那舍木……” “舍木是我表兄。”杜鹃回答得坦坦dàngdàng。 “呵,别人可未必这么想。”程一寒难得有这样酸涩的时刻,“临走得时候,他可是一直要跟着呢。要不是他师祖阻拦,你以为他愿意留在那里?” 杜鹃愣了愣,依然道:“个人有个人的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车都走了好远了,他还在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程一寒正色道,“如果你不愿意离开,我劝你,还是留在归音山。” 杜鹃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谢谢你替我着想啊!” 程一寒反倒说不出话了。 “去吧,也去见见你父母。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这个乱世,说不好哪一天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活着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相处。而且,我想,他们也一定要等你回去。” 程一寒道:“早些年,我出生的时候身体弱,偏巧那个时候我爹生了场大病。于是,就有相师说我命硬,会克死亲人,他们就要把我丢掉。那个时候,我被丢在乱葬岗里,据说是可以去掉晦气。他们以为还会有孩子,却没想到,我是他们的最后一个长大的孩子。” 杜鹃道:“你做了什么?” “我师父救了我,问我要不要报仇?有恩又有仇,哪里说额额清呢?于是我就说,不用了,算是两清。本来,他们还是有过孩子的,只是我被丢之后,他们急着要孩子,我娘她,伤了身子。后来的孩子,都是不足月就去了。后来,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就想让我回去……” “你自然是不肯的……”杜鹃道。 “其实我回去过一次,是我师父拿着刀架到我脖子上……我回去,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转身就走。” “真有个xìng!”杜鹃想象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我,你爹娘呢……”程一寒突然也好刚才的袒露羞赧起来。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才不要管他们呢。过得好呢,是自己的本事,过不好,也别怪别人。毕竟,旁人即使想帮助你,你不配合也不行啊!” “那你弟弟他们……”程一寒没有兄弟姐妹,不,他有一个姐姐,可是他们姐弟俩是相看两厌。 “我弟弟还好,不过我同他情分太浅。说到这里,我又想起我妹妹了……”杜鹃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去哪里了?” 她暗暗地发誓,等这里的事情一了,她就要去寻杜若,和她好好谈谈人生。 程一寒的消息传回来的也快,说是他那位爹亲自去问的。 司隐去的时候,果然不出杜鹃所料,洗砚山众人一致让他留下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司隐道:“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他们便道:“那就带过来,在这里住着。” 司隐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宁愿以xìng命做代价,换取你们出山……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把人带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不肯:“你什么都没有,让我们如何信你?” 司隐道:“你们想出去,不过是没有机会,眼下就有机会,如果错过了,想来以后是不可能再有了。”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不相信你。” 司隐无法,只得道:“除了把她带过来,其余的都随你们。” 最后,他们决定要司隐十个手指。 司隐听了,没有片刻犹豫,刀起刀落,小拇指被切了下来。 在他切向无名指的时候,头领喊道:“停!” 他们开起了小会,一直认为,既然要合作,就不必把人往绝路上逼,不然这就是结仇。 况且,这么多年来,有很多人来这里寻求帮助,却没有一个人这么拼命。只要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呢?而这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这么想来,跟着他,总不会一事无成吧? 他们要的,是重见天日的机会,而他要的,是战胜这一仗。既然决定赌,就必须破釜沉舟。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是为了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如此,又怎么可能会输? 于是,商量好结盟,以及结盟之后的事情,包括各自的许诺后,司隐平安出来了。 “你应该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程一寒看向她,轻描淡写道。 杜鹃瞪他,你干嘛总要在我伤口上撒盐?然而,心里,却无端地生出一丝淡淡的悲戚。 ☆、第六十一章 杜鹃为子重寻父 程一寒等她情绪缓过来,便道:“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杜鹃道:“你既然这般说,想必很重要。” 程一寒想了想,回她道:“也未必。只是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杜鹃蹙眉思索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同叶天机有关?” 倘若不是司隐猜测她嫁给了叶天机,这个人几乎要从杜鹃的生命里消失了。 “他从洗砚山出来后,托白社发了江湖令,约见叶天机。” 杜鹃有点后悔:“当时我要是否认了就好了。” 程一寒不以为然:“难道你以为他自己不会去想?” 杜鹃瞅了他半晌,突然灵机一动:“不如告诉他……” 程一寒截断她的话:“你莫不是想说孩子是我的?” 杜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找叶天机,然后一切真相大白?不,不能那样……” 程一寒道:“你可以说舍木……” 杜鹃摇头:“他会跑到归音山的。” 程一寒道:“我爹娘如果知道,你能想象那个场面……” 杜鹃道:“他们不会知道的。” 程一寒仍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设计,他不明白,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拒绝的机会?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认可了这个局面。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难道你说他就会信吗?”程一寒表示怀疑。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消配合我就好。”杜鹃却是信心满满。 “那,江湖令怎么处理?”杜鹃不方便出面,程一寒只能替她张罗。 “你去见他一面,顺便问问我妹妹杜若的情况。”杜鹃接着道,“你再发个江湖令,和他重新约定时间。就定在……司隐出征的那一日吧!” 江湖令,除非发布者自行解除,不然天涯海角白社都会寻到你履行约定,不死不休。 当然,白社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白社众人,手上沾染最多的就是鲜血。 bào竹声开始响起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这个时候,司隐终于回来了。 杜鹃眨眼瞅他,呀,又瘦了一圈。所谓长途跋涉,所谓餐风露宿,都不是诗意的事情。杜鹃读古诗,还曾经以为他们都活得仙风道骨,如今才明白,诗里面没有说出的才是真正的人生。 然而,他的精神很好。 杜鹃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司隐看到她时,眼睛里闪着光,是从来没有过的灿烂模样。 “杜鹃……”他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声呼唤里了。 杜鹃莫名的心疼,可是她不能心软。既然决定离开,就不能给他留下希望。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杜鹃终于开口了。“是关于我的这个孩子……他不是叶天机的……” 程一寒走过来,颇为娴熟地揽起了杜鹃。司隐神情一愣,随即面色发白,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原来,原来你们是……” 杜鹃朝程一寒使了个眼色,他便出了门。屋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顿时显得无比安静。 “他不放心我,非要跟着来……我,我怕你不高兴,影响心情,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你说……请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想在你面前撒谎……”杜鹃赶忙辩解,“你不知道,我最不愿意的,就是骗你……” 可是,她还是骗了他,一次又一次。 杜鹃想到这里,微微有点难过为什么她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呢?明明,她也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啊!司隐他,毕竟是喜欢自己的啊! 可是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天家无情,假如有一天她年老色衰,司隐他,还会始终如一地这般对待自己吗?他有一日重新登基为帝,自己掌握实权,为了笼络朝臣,总要选些高门之女为后妃吧?那个时候,jiāo付了真心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不,她不能允许自己走到这一步,然后无奈地离开。 她宁愿,自己离开,留给他无尽的怀念。 这般想来,她的目光又坚定了。 司隐看她神色清冽,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道:“……没事……毕竟你们……也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太蠢,连这些都看不出来……是我的问题”然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要脱身:“我还有事情,要先去忙了……我替你喊程公子过来……” 然而,他还没有退出门,就听到了外面的人报信而来:“秦将军,城外面有位姓尹的姑娘找您,要把她放进来吗?” ☆、第六十二章 尹皇后千里寻夫 姓尹的姑娘?难道是尹荇之?杜鹃才想到这里,身体就先思想早一步探出了头:“哪呢?” 司隐看了她一眼,道:“外面风大,不必出去。”说着,冲着外面的侍卫道:“想必是认错人了,你告诉她,让她且去吧。” 侍卫有点懵,摸了摸头,不确定地说:“她说找您有急事……” 杜鹃哪里还不明白,忙拦住侍卫:“外面挺冷,你赶紧请这位姑娘进来吧。” 并非是她多么圣母,而是因为她注定要离开,这是她负了司隐的深情。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司隐他,必须要有新的开始。而尹荇之,这个时候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如果不是尹丞相的意思,那就只能说明她对司隐的确有情,而且用情颇深。 倘若是这样,她可以摒弃以前的旧怨,毕竟当初也没有对她造成太实质的伤害。当然,除了这个孩子。 为了司隐,她愿意接受这个旧日的“情敌”。 司隐看她坚持,并没有拂她的面子。她知道,所以才能这般放肆。 尹荇之进来的时候,杜鹃差一点没有认出她。 满面风尘,一脸憔悴,不施粉黛的模样同往日的高贵简直判若两人。 她看到司隐先是一喜,待到看到杜鹃时,面色立刻沉了下去,片刻后又是一脸晦暗,尤其是看到杜鹃的肚子后。 司隐并不想见他,见她要扑过来的样子,忙退了几步:“你,你怎么来这里了?丞相他们不是都在洗砚山吗?可是他有什么消息让你传过来?……” 杜鹃忍不住想笑。明明瞎子都能看出来尹荇之是为了他才来的,可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而且即使不想应付她,仍然可以顾左右而言他,同她扯这么大一通。 尹荇之忍不住落下两行泪:“夫君……” 司隐连忙摆手:“不可,不可……” 尹荇之一下子向前几步,屈膝拉住司隐的衣袖:“夫君,爹爹让我改嫁,可是妾身不想啊!妾身夫君尚在,哪里能改嫁呢?爹爹说,夫君不想认我……妾身只好孤身前来……如果夫君真的想休掉妾身,妾身也没有脸再活着了,也不必改嫁辱了夫君的名声,就只在夫君面前自行了断……”说着,就要往门上撞去。 杜鹃心里忍不住吐槽,唉,这姑娘还真适合演戏。 然而搭眼望去,司隐却并不去阻拦。没办法,她只好捡了桌上的一个花生米弹了过去。 还好,她虽然大着肚子,手上的功夫却并没有丢,尹荇之还是如愿被拦了下来。 她立刻转过身:“既然夫君不像让妾身死,那就是要承认妾身了?” 司隐看了一眼杜鹃,目光里有微微的不解:既然她想死,你干嘛要拦住她? 杜鹃又幸福又悲伤。如果,有一天司隐也这般对待别的女子比如眼前的尹荇之,他看到了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不愿意去想想。 人啊,总是这样,得到时习以为常,失去时才觉得弥足珍贵。 司隐皱眉道:“我们并未大婚,算不得夫妻。你可自行再嫁,同我名声无碍。” 尹荇之道:“父君这是诚心要逼死我吗?爹爹说李将军神勇无比,长胖妾身给他做妾……” 司隐点头道:“李将军的确勇猛,关于这件事尹丞相也同我提过,我同他表示过,我不介意。李将军娘子体弱,你跟着他,可以帮忙安排好他的生活……” 这时候杜鹃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一茬。想必当初尹丞相还不知道李将军是司隐手下的,以为看到了希望,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司隐,准备拜一个新码头。哪承想,大水冲了龙王庙,结果还是一家人。这个时候覆水难收,只能寄希望于司隐的拒绝。这样一方面是试探司隐的意思,另外也好同李将军解释。 谁料到,司隐竟然毫不在乎,甚至有替手下人撮合的念头。 于是,尹丞相蔫了。 毕竟,今非昔比,人家手下是有人的,而他现在只能缩在洗砚山做乌龟。 好汉不吃眼前亏。 其实这件事很清楚。如果尹丞相一心想把女儿嫁给李将军,不会任由尹荇之这样任xìng地一走了之。并且,如果他真的丝毫不管,尹荇之也不可能一路上平平安安来到这里。 她能想明白,她知道司隐也绝对明白。 这边尹荇之已经绝望了:“夫君,您就任由妾身往死路上走吗?”说着,又转向杜鹃:“杜姑娘,先前都是我的错,还请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允许我侍奉在侧……” 杜鹃此时还不知道发生在尹荇之身上的事,只觉得一个昔日的皇后向自己求饶着实太荒谬,忙摆手制止:“我说尹姑娘可千万别……我本来就是粗人,身边有知红就够了……再说,这孩子又不是司隐的……” 既然决定成全她,杜鹃便决定少制造误会,毕竟,那太伤人感情。 奈何,尹荇之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不是司隐的,那,那是谁的?你,你又嫁人了?” 杜鹃道:“怎么,还要你允许?” 她一向讨厌上点贞洁烈fù的观念,冠冕堂皇却毫无人xìng。自然,她这话便讲得极不客气。 尹荇之道:“并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见一见孩子的父亲,表达一下祝福?” 杜鹃笑道:“自然可以。毕竟,这个人你也不陌生。” 尹荇之疑惑道:“我认识?难道是你的身边人?” 杜鹃不想再听她嗦,对着外面喊到:“夫君……”声音拉得长长的,司隐的心,便也跟着揪得紧紧的,好半天才落地。 听到喊声,程一寒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娘子,出了何事?” 尹荇之惊讶第张大了嘴:“你,你……” 程一寒道:“怎么,不认识了?” 尹荇之道:“你怎么在这里?这,这是你的孩子?” 程一寒还未说话,杜鹃便道:“尹姑娘,这就是孩子的父亲,如何,可是熟悉?” 尹荇之这时才真正地感觉到孤立无援:“熟悉,熟悉……” ☆、第六十三章 打酱油的李将军 程一寒看她面色大变,也只是象征xìng地问了句:“尹姑娘神色异常,可是无碍?” 尹荇之睁大眼睛:“你喊我尹姑娘?哪里说什么尹姑娘,我是你姐姐啊!” 程一寒道:“我自幼不知父母,更枉谈姐妹兄弟,想来,尹姑娘是认错人了!” 尹荇之道:“爹爹为了你,费尽心力,你却不认他。而我,做梦都想能有这样的关爱……” 程一寒道:“尹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要说父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只有一个师父可以做我的父亲。至于尹丞相,恕我高攀不起。” 尹荇之愣了愣,竟然笑了起来:“好,好,这都是报应!我曾经那么期盼得到关爱,可是他们却吝啬给。而你,呵,原来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程一寒冷笑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旧日的事呢……不,你知道……” 尹荇之道:“我自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他们当初怎么对你,更清楚他们是怎么把我当作一个工具来利用……” 杜鹃道:“原来,并不是尹丞相嘱咐你过来的?” 尹荇之看了她一眼,道:“他自然想,只是,我再不可能听他的。” 程一寒冷笑道:“众叛亲离,他也有这一日!” 司隐待他们情绪稳定下来,方向尹荇之道:“既然如此,你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关于李将军,你可想见上一见?” 尹荇之带着哭声道:“李将军固然英明神武,可是他同妾身相差二十岁,哪里能一起过日子?” 司隐惊道:“李将军哪里像你说的这般年老?”说着,问向门口的侍卫,“李将军今年几何?” 侍卫想了想道:“仿佛,三十有余。” 司隐于是道:“不知你听了何人所言,误以为李将军已过不惑,其实他望之不过三十罢了。” 尹荇之听了也是一惊,继而又道:“可是,据说他生得甚为……丑陋……” 司隐道:“又是谣传。李将军即使不是翩翩公子,也和丑陋无关啊。好了,你也别听那些传言了,今日唤李将军过来你细观就是。”说完,不由分说,喊了一个侍卫去传李将军。 李将军进屋的时候,尹荇之觉得有点打脸。人家岂止不劳,看上去还格外显年轻。而且,行动间颇有大家公子的风度。不是传言他是和农民吗,怎么和想象中的差距那么大? 李将军一脸懵懂:“秦将军,您喊我?” 司隐道:“是这位尹姑娘要见你。”尹荇之听了,顿时瞥向司隐,目光里透出不满。哪里是我相见他?不是你自作主张请他来的吗? 司隐回给她一脸理所当然:“尹姑娘,李将军已经到了,你瞧瞧同你想想的可还像?” 纵然尹荇之刚刚经历了严重打击她的事,这个时候也不免有点害臊:“久闻李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 李将军道:“哦,原来是尹姑娘,想必就是尹丞相的千金了。尹丞相同我提起过的……” 他不说这句还罢,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隐接了去:“原来丞相还同你说过,想必,是有意结为姻亲吧?” 李将军心思不如他们这些人细腻,向来是有一说一,于是便道:“当初他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说家里已经有了妻子……尹丞相却道可以做妾,我当时很震惊,好好的姑娘家哪里能做妾呢?只是尹丞相坚持,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当初说好了半月之后给我传信去接亲,可是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消息过来。我想,可能是人家后悔了,也就没有再去管它。” 尹荇之听完,目光yīn沉得想吃人。竟然是他主动要让自己去做妾,这是多深的恨意啊!他不能恨洛卿衣不忠,便把所有的恨意都浇在了她的身上。 司隐道:“如今尹姑娘就在这里,李将军且瞧上一瞧,可还满意,满意的话,我就替你们办喜事。” 李将军果真细细地端详起尹荇之来,片刻后局促地答道:“其实,我家娘子一直想让我再续娶一个,说是要延续香火……只是,我不能不管我娘子啊。这位姑娘生得富贵,我怕我高攀不上。” 尹荇之听了,满脸羞愧,自己本来就没想嫁给他,他竟然还看不上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司隐也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李将军是中意的,那样事情也好办多了。如今看这情势,他竟然是没看上。 尹荇之道:“夫君也不必这般羞辱我,今天妾身只想要您一句话,倘若您觉得妾身丢了您的脸,妾身这就以死谢罪。” 司隐想了想,道:“我从来不曾这样想过,只是,我不日就要上战场,并不知道结果如何。人说‘将军百战死’,倘若我死在战场上,岂不是拖累你?” 尹荇之道:“妾身不怕,如果您真的战死,我绝不独活。” 司隐有点头大:“你这又是何苦?” 尹荇之只是看着他,并不辩解。 李将军看了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和上司抢女人,哪里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他慌忙chā话道:“将军,我家娘子身体不好,我还要回去给她煎yào,就不留在这里了。” 司隐瞅了他一眼,看他极速想逃的样子,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去吧,照顾好她,有需要的去找我野云师父。” 李将军忙道:“是,是……”临走之前又弥补错误似的续了一句:“尹姑娘生得美,和将军您真是相配……” 司隐的脸一下子黑了:“李将军还是赶紧回去吧,照顾好娘子是正事。” 李将军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挠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只得诺诺地点头:“是,是……”话还没说完,一溜烟没影了。 杜鹃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于是气氛为之一变。 司隐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身体可还好?” 杜鹃道:“无碍无碍,你们接着说……” 司隐道:“既然李将军无意,不如尹姑娘先回洗砚山吧,待遇到合适的……” 尹荇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是死也不会再回到那里了……就在我知道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一晚,我跑出了家门,遇到了一群畜牲……” ☆、第六十四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她话还没说完,就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司隐看了眼杜鹃,杜鹃忙冲他摆了摆手。于是司隐便又沉默起来如一尊塑像。 杜鹃朝知红使个眼色,她便赶紧抽出了一个手帕,递了过去。杜鹃起身,由程一寒扶着,走到了尹荇之面前:“来,先擦擦眼泪……”她也着实没有什么经验,这样的事对于女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任何的言语安慰想来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程一寒不说话,杜鹃瞪了他一眼:“你妹妹……” 程一寒叹了口气,酝酿好半天才开口道:“过去了就不要再想……” 杜鹃伸腿踢了他一脚:“出去吧你……” 程一寒从善如流,抬脚就走了。 司隐全程观看,呆了呆,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意义何在,于是,他跟着程一寒,也走了。 尹荇之这时候才勉强抬起头来,一脸泪痕地朝杜鹃道:“你现在满意了吧?” 杜鹃哭笑不得:“我有什么满意的?” 尹荇之道:“我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去死,我偏不,我就要活得好好的,气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 杜鹃笑道:“好好好,你好好活着……”她突然发现,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搁在现代,还是在家里被宠得任xìng娇蛮的时候。更何况,人家爹又是丞相,妥妥的官二代,骄纵一点也正常。可是,一旦撕破温情的纱,露出生活的真面目,抛却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尤其,是在这样的乱世。 想到这里,杜鹃便嘱咐知红:“去煮点姜汤,热热地端过来……” 尹荇之擦了泪,这时才有点不好意思:“你不许笑我……” 杜鹃道:“我何时笑你了?” 她便也不说话了,一个人开始静静地发呆。 杜鹃任她一个人静着,直到知红端来姜汤,她才劝道:“喝口热汤吧,外面天冷,你一路上想必也受了不少寒……” 尹荇之抬起头,难以置信道:“我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想当初,我贵为皇后的时候,你也没有这样低过头……你大可不必同情我,我既然说出来,就是不再把它当回事……” 杜鹃道:“想比当初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因为,现在你更真实。名利权势不过是一层薄纸,说不定哪一天就烂掉了。那个时候,你虽然珠翠满头,却失去了你自己。而今,表面上看你失去了繁华一梦,却可以真正地做你自己,而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后宫之主。” 尹荇之听了,眼睛亮晶晶的:“你不骗我?” 杜鹃道:“骗你做什么?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值得我大着肚子费尽心机来骗你吗?” 尹荇之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当初那么对你,你如今怎么还会帮我呢?” 杜鹃道:“你能这样想,实属正常。可是你再想一想,连国家都没了,我们的斗争还有意义吗?再说,我早已经出宫,就代表我已经决定放弃那里的一切,包括争斗,包括恩宠……” 尹荇之道:“可是,皇上他明明是不想你走的。” 杜鹃摇摇头:“个人有个人的路要走,你怎么能决定别人的路呢?司隐他如今都已经想明白了,虽然这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当然,我希望你也能早日醒悟过来。” 尹荇之道:“我?” 杜鹃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如今还能为了自己的愿望向前走……”别说古代,就是她曾经生活的文明社会,女子受辱后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宁愿眼睁睁地看着罪犯逍遥法外也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有些女孩,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留下yīn影,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当然,受不了这种打击而选择轻生的也常有耳闻。 尹荇之惨痛一笑:“不然我又能如何呢?其实那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他们对我的态度。一个生了我,一个养了我十六年,可是,他们竟然只把我当作了一个谋取利益的工具……那晚出事后,他为了不破坏与那些魔鬼的关系,硬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而且还骂我,说是怪我自己大晚上跑出去……” 杜鹃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她真的和司隐在一起,这就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司隐。 尹荇之颇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杜鹃还真是问了这样问题。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尹荇之想了想,便把她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杜鹃思虑了片刻,蹙眉道:“我觉得,这事还有蹊跷。你想,丞相府戒备如何森严,怎么可能随便有男子进入,并且直接摸到了丞相夫人的房间?再者,即使丞相的妾侍对主母不满,他却是没有实权的,如何能买通里里外外的人?这个计划无比冒险,稍微出一点意外就会失败。可是,它偏偏成功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尹荇之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疑点。那你的意思是?” 杜鹃道:“我只是听你这么一说,觉得奇怪罢了。没有见过当事人,我不好乱做判断。” 尹荇之道:“当事人?是说那个妾侍吗?她早已经被尹丞相打死了……” 杜鹃没有注意到尹荇之对尹丞相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反而关注到了另一点,这个人,是被尹丞相打死的。有什么一闪而过,杜鹃再想去抓住这个念头时,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尹荇之看她神色凝重,忙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杜鹃摇摇头:“差一点。”顿了顿又道,“你以后做何打算?” 尹荇之摇摇头:“不知道。如果不能留在这里,想必还是会被他给卖给人做妾。不是李将军,也会有张将军。” 杜鹃道:“我可以做主留你在这里,至于司隐接不接纳你,那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尹荇之道:“我如何能相信你?” 杜鹃笑道:“你不是也没有别的选择吗?” 尹荇之恨恨道:“我答应你,你说吧!” 杜鹃附在她耳边道:“先别急着答应,这个条件,可能会彻底毁掉你的名声,那就是……” 尹荇之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第六十五章 如意楼与待生产 杜鹃道:“我以为,你已经可以宠辱不惊。” 尹荇之冷笑道:“我看你倒是可以,你怎么不去?” 杜鹃也不生气:“我觉得,我还没到那种地步。再说了,你觉得相比较你皇后的身份,我一个孕fù能比得上吗?” 尹荇之道:“我可以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我要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走这条路?” 杜鹃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非要走这条路,只是,我怕来不及,这条路能最快达到目的。” 尹荇之不确定道:“你觉得,我这么做,真的可行?” 杜鹃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司隐的态度,于是语重心长地给她解惑:“司隐的xìng子,我最是清楚不过,你以为他为什么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年少的情分罢了。可是情分这个东西,并不是死的。我这么说,你总是明白吧?” 尹荇之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你也没有理由再害我。哪怕是为了你的孩子,你也不会为了我一个不值得的人犯下杀孽。” 杜鹃道:“你懂就好,实在是,没到最后关头,不要轻易低头。” 尹荇之道:“我明白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不瞒你说,我如今真的是无路可走无家可归了。” 杜鹃道:“你也不必这般绝望,如果你后悔了,尽管回来找我。或者那时候我已经不在这儿了,你去北疆找舍木就是。既然今天给你指了路,我就不可能不管你。” 尹荇之沉默了许久,方缓缓开口:“谢谢你。” 杜鹃笑道:“不用,说不定是在害你呢。” 尹荇之也笑了:“那也不怪你,毕竟是我自己选的。” 杜鹃便道:“你先歇两日,等身体好一点再出发。 ” 尹荇之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转身离开。 知红一脸迷惑:“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迷呢?” 杜鹃那手点她:“你一个小姑娘,问这么多做什么?” 知红难得地撒娇道:“人家好奇嘛!” 杜鹃笑她:“你呀……”顿了片刻才慢慢开口,“她要离开了……去南魏。” 知红仿佛有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道:“好好的,去那里做什么?” 杜鹃道:“哪里好好的?你没看她下现在的境地……去南魏,就当赌一把吧。” 知红还有点不敢置信:“南魏?难道是……她怎么愿意?” 杜鹃不说话,但是两个人显然都明白那是什么地方。 南魏多山,国家一直很穷。也正因如此,其他国家一直想攻打它,意yù把它兼并。 可是,都没有成功。因为每当攻打开始,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挠。 南魏,有全天下最好的青楼,如意楼。 据说,那里的姑娘一旦被选中,都要送往宫中进行教习。南魏宫中,有一种秘术从不外传,那就是对于女子的教习。经过教习过的女子,或妖娆多姿,或英气明艳,或恬静温柔,不一而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宫里教不出的。 她们一旦走出皇宫,便可睥睨任何一座青楼,甚至完胜一切绝色。 南魏把她们当作最好的生意。 曾经有人派暗卫去南魏宫中想要挟持教习的姑姑,可惜无果而还。 据说,秘术藏在宫里的一面墙上,只有有缘之人方可得见。可是,她们即使看到了也并不能解,需要教习姑姑帮忙解读。 秘术、有缘的姑娘和教习姑姑缺一不可。而且,这些有缘的女子都是南魏私底下寻来的。除了这些条件,甚至还有人说,如意楼花魁的诞生,还必须要配上南魏的水土。 这个成本太大。各国都熄了灭这个小国的心。 自此,南魏的青楼越来越红火。有人跋涉山里,只为来买一醉。 后来,提到南魏,大家心照不宣,只有青楼。 怔忡许久,杜鹃才无力地开口:“愿她能如愿吧。有朝一日做了如意楼的花魁,这天下,她便都可以来去自如了。那样,不管司隐怎么想,她总是可以过得自在了。” 知红醒过神来,道:“难道您是想……撮合他们……” 杜鹃往窗外瞅了两眼,踢了踢发麻的腿:“不然呢?……司隐xìng子软,尤其重情。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助他一臂之力……那就皆大欢喜了。” 知红忍不住喊道:“那您呢?到时候您要怎么办?” 杜鹃不吭声,只是闭着眼养神,仿佛没有听到知红替她生出的委屈。 人生在世,谁还不委屈呢!再说,这都是她自愿的,能怪得了谁呢! 尹荇之是在三日后出发的。那个时候,距离司隐出征也不过一个月时间了。 大家逐一同她告别。杜鹃当然不会告诉司隐他们尹荇之离开的真正原因。尹荇之也只是大度地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她已经看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总要好好去走自己的路。 程一寒师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尹荇之转身离开时,他才清了清嗓子,压下满腔的情绪,道了声:“保重。” 保重!愿你此后所遇到的人都像我们一样单纯,愿你此生再不会重逢那名义上的亲人! 杜鹃向他道:“去送送她吧,再见,不知道又是何时。” 程一寒本能地想拒绝,然而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追了上去。 杜鹃被知红缠着回屋时,看到尹荇之在程一寒的怀里大哭,哭声顺着风声传出好远。 杜鹃叹了口气,拉了司隐一把,回了屋。 司隐如释重负,送走一个要他负责的女人,简直比复国更让他头疼。 很快,杜鹃生产的日子就要到了。众人早早请了产婆,程一寒为了配合演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司隐悲喜jiāo加。然而一想到那是杜鹃的孩子,他面上就忍不住露出笑意:“说好了,以后孩子要认我做干爹啊!” 杜鹃大口地喝着汤:“且等着吧,跑不了的。” 司隐便乐得像个傻子。 产婆在一边笑着打岔:“您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讨个媳fù吧。我们这里的姑娘啊,个个赛天仙……” 司隐难得地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应了过去:“既然赛天仙,我又哪里配得上呢!” 杜鹃刚想说他怎么也学贫了,还没开口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面上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知红吓得脸色发白:“快,快,姑娘要生了……” 产婆忙赶过来,瞅了一眼道:“别急,还要等些时辰呢……” 然而,众人早已经如临大敌。 ☆、第六十六章 红尘尽是痴情客 经过了一天的挣扎,杜鹃终于在黄昏时分生下了一个男孩。 门外,程一寒看向司隐,他正不停地走来走去。等到产婆开了门道恭喜时,司隐一把抓住她的手:“杜鹃如何?” 产婆吃疼:“没事,没事,累虚脱了,歇一歇就好。” 知红拦住了要冲进屋的司隐:“姑娘说了,让她歇一歇,明天再见人。” 第二天就是腊八,知红煮了一锅香糯的八宝粥给众人喝。杜鹃看着小婴儿,眉眼都带着笑。司隐从来没见过杜鹃如此温柔的时候。他也痴痴地望向杜鹃。 程一寒自动地退了出去。 尹荇之得知,托人送了礼物来,说是在南魏很好,让杜鹃不必担心。 杜鹃觉得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便同程一寒讲,等到司隐出征后,寻一寻杜若。 程一寒听着,大有jiāo代后事的意思:“那孩子呢?” 杜鹃道:“无妨,总有办法。” 程一寒瞪了她一眼:“你就真的舍得?” 杜鹃反问他:“不然呢?” 不欢而散。 新年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鞭pào不绝于耳,杜鹃害怕吓着孩子,忙替他捂住耳朵。 知红道:“取个名字压一压吧。” 杜鹃想了半天,依然脱不了俗气:“替他取个小名吧,就叫福哥儿吧,大名就让他亲爹取吧。” 知红听了,忙道:“这个名字好,可不就是多福嘛!” 一众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隔日司隐就要出发去战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杜鹃不知道结果如何,然而她不能让他分心。 “一定要平安回来,福哥儿还等着你疼他呢!”杜鹃眉眼盈盈,那一刻司隐有种错觉,他们就是等他归家的妻儿。 相送千里,仍有一别。杜鹃不能出门见风,程一寒代她送了一程又一程。 “好好待她……”别的话,司隐再也说不出来。 北风呼啸,雪花连绵。司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小城,离开了他心上的姑娘。 叶天机来的时候,杜鹃毫无防备。不知道谁得了消息,说是只有捉住杜鹃,大秦必定再无翻身的机会。叶天机听闻,跟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们一路来到了这个小城。 算是雪中送炭吧,杜鹃心里明白,程一寒他们已经被他支出去寻到杜若,因为她觉得这里绝对不会有危险。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大家都在有意识地让她远离那些可怕的信息。也许只是因为,生完孩子,她的心都在他身上。 司隐他们一走,这座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她又是刚刚生过孩子,基本没有抵抗能力,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想要抓住她太容易。 后来才知道,是司隐曾经同她提过的夜将军。能想到这一招,说明他定不是莽撞之人。只可惜,太过骄傲。也许是觉得一个女人不值得浪费太多兵力,这才给了叶天机救她的机会。 知红看到血雨腥风简直吓呆了,她仿佛又回到了被灭门的那一天。 一众人寻了一个客栈暂时落脚。叶天机看着她满是心疼:“你瘦了好多。” 杜鹃突然想到一件事:“很久之前你是不是如果丞相府?” 叶天机大吃一惊,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件事。杜鹃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她当初一闪而过的灵感来自哪里。 “当初,洛卿衣同你分开后,遇到了现在的尹丞相。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你去找过她吗?”杜鹃想给尹荇之一个答案。 “并没有。她当初给我传过书信,说是要嫁人。我当时年轻,由着自己xìng子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叶天机说起来,无限地怅惘。 “但是你后来去过丞相府。”杜鹃一针见血。 “你怎么会知道?”叶天机颇为惊讶,“我后来想她,就在丞相府附近的酒馆饮酒,后来有个人过来同我搭讪,后来我们聊的挺好,就同他一起喝了两杯酒。再后来,我醒来时就在客栈了。”叶天机费力地想了想,仍然像一团雾。 “你怎么记得去过丞相府?” “我……”叶天机有点窘迫,“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关系到你的孩子……”杜鹃看向他,不肯松口。 “我的孩子?”叶天机惊道“谁同你讲的?” “你不想说,我来替你说……你是不是隐约有印象,你同一个姑娘共宿一宿?但是,醒来后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你便觉得那可能是一场梦?”杜鹃紧紧地盯着他“是也不是?” 叶天机一下子站了起来,冷汗在脸上显现:“你到底,是谁?” 杜鹃叹了口气:“看来是了。只可惜了洛姑娘。” 叶天机目光一顿:“同她,同她相关?” 杜鹃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人就是洛卿衣。” 叶天机重新坐下来,拿手背不安地捶了捶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鹃道:“我先问你,这件事后,你还去过丞相府吗?” 叶天机道:“没有,我觉得愧对卿衣,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杜鹃前后理了理,忍不住赞叹:“好精细的手段!” 叶天机不安地看向她:“你是说,尹暮?” 杜鹃道:“依我的看法,当初洛卿衣嫁给尹暮,想必同他提过你。后来尹暮又在附近见到你出来,怕你们旧情复燃,所以,设了一个计……” 看他满面困惑,杜鹃便把尹荇之听到的话讲给他听。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叶天机直接就要冲出门去:“我要去砍了他!” 杜鹃拉住他:“你且等一下,这只是我的猜测。” 叶天机蹙眉坐下:“你既然这般猜想,应该不是凭空的。” 杜鹃道:“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尹暮的妾侍明显就是个棋子。可是,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同别人有瓜葛呢?这个男人又会是谁?我当时没有想明白,现在见了你,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怎么说?”叶天机已经失去了理智。 “有可能,尹暮心中不安,所以想试一试你们。正好,妾侍不安分,成了送上来的棋子。寻个人和你搭讪,把你灌醉,弄到府里,那个时候想必洛姑娘也不是清醒的。这样,如果你中途清醒,发现自己玷污了洛姑娘,为了她的幸福,你必然不会让她知道,而是远走他乡。这样,他的目的便达到了。最重要的是,尹暮一定会让洛姑娘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有这样,洛姑娘才会觉得愧对尹暮……” “他个畜牲!……”叶天机忍不住骂道,“等我见了他,不把他碎尸万段……” 杜鹃道:“你先别急,有可能,洛姑娘知道了,还是原谅他呢!” 叶天机顿时蔫了。 为情所困,向来这般苦。 叶天机安顿好杜鹃,便立刻出发去南魏寻找尹荇之。 至于杜若,叶天机答应好好照顾她。 杜鹃心里头觉得悲凉,有洛卿衣这个白月光在,即使叶天机肯照顾她,杜若又怎么可能幸福。然而,她不可能cāo控一切。生命的最美好之处,就在于它的未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自己走了出来。 尹荇之的书信是同司隐的捷报一起传过来的。 尹荇之在信中谢谢她,说是已经见过了叶天机,作为她的亲生父亲,他决定带她离开。 洛卿衣知道了这件事,据说她发了一天的呆,最后决定一切照旧。“一切都迟了!”这是她的回信。叶天机虽然不愿意放过尹暮,却仍然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司隐说,他已经胜利,复国近在眼前。他请求杜鹃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保护她。 他还说,他知道孩子不是程一寒的,因为他看得出来,程一寒的眼里没有这种光辉。最后他说,他知道孩子是叶天机的,他知道他不想让他去寻叶天机报仇,他答应她。但是,他还是想求一个照顾她的机会。“小时候一直是你照顾我,现在,让我来照顾你和孩子。”杜鹃看到这里,骂了句“傻子”,又哭又笑。 程一寒寻回了杜若,这个丫头跟着一位神医去学了医,四处漂泊救济病人。 她看到杜鹃,当即就跪了下来:“姐姐,我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 杜鹃抱住她痛哭:“没事,回来就好。” 杜若早已经不再用刀,她现在常用的是救人的针。 “我很快乐,姐姐。”杜若说,“我每天都很想你,可是我不敢回来见你。我觉得自己没脸见你……” 为了自己安稳,杜鹃进了古灵山,自己呢,安逸地度日,却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为情所困后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没关系,都过去了。”杜鹃安慰她,“我就要走了,舍不得你。” “你要去哪里?”杜若大吃一惊,“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去我该去的地方……”杜鹃慢慢地说,“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司隐登基为帝,却没有等来他的皇后。大婚那日,红盖头下却是尹荇之的脸。他怀疑这是一场梦,他翻遍了所有的宫殿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叶天机陪着杜若,抱着孩子来到司隐面前:“这是姐姐临走前jiāo给我的。她让我带给你两句话:照顾好孩子,善待尹荇之。”说着,从裹着孩子的衣服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 说完,两人并肩离开。 年轻的皇帝读完信嚎啕大哭,冬日里下起瓢泼的大雨。 此后,帝后和睦,天下传颂。 杜若听到司隐一统天下的消息时,正同叶天机在新开的医馆里忙碌,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要中。 我负了你姐姐,不会再负你。这是叶天机的誓言。 负了也无所谓,我有刀有针,大可以过好这一生。这是杜若的反击。 杜鹃并没有随着师祖回到现世,见到那位含冤的凤息姑娘。 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欢迎回来。请问姑娘这次体验如何?可还要继续?”有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体验什么?”杜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脸懵懂。 “人间游啊!您上次体验的是基础半月游,送了您三日,您上次在人间一共是十八日。现在咱们有升级一月游,还有豪华三月游……” “这是哪里?”杜鹃终于想起这个关键xìng的问题。 “地府啊!你不会忘了吧,你死后来了这里,因为地府鬼满为患,阎王开发了人间穿越游,减轻地府jiāo通压力……”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然而杜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地府一日,人间一年。 “我要回去……”杜鹃慌乱中抓住她:“我要三月的……” “好,好,拿钱来……我给您□□……”女子安抚她:“别急,先缴费……” “……”杜鹃翻遍全身,没有发现一毛钱。 “唉,原来是个穷鬼……去托梦吧,让亲戚朋友给你送点钱吧……”女子慢慢走远了。 杜鹃疲倦地倚在一块巨石旁,yù哭无泪。 虚付半生深情,不过黄粱一梦。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漠北江南)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078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