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道长之青冥灯》 正文 第1章 录鬼簿上 “一笔天下动上领三清下应心灵二笔祖师创请动大神调动大兵三笔凶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当天方地圆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 中年道士,提起神台上的毛笔,浓浓的蘸上砚台中掺有朱砂的墨,大笔一挥,长方形的黄纸上立刻留下了一道灵符。道士,放下笔,借着神台上两支昏暗的烛光,仔细端详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一旁一直未敢出声的徒弟耐不住沉寂道:“师傅,这道符不知顶不顶用?”道士,侧个面来,狠狠地瞪了徒弟一眼道:“文才,要不你画?”随手拿起毛笔,悬在半空中。文才,呲牙咧嘴地笑,喃喃自语道:“师傅,我不是臭您。那司徒家院子里的红毛绿鬼可真是厉害,昨晚,我跟师兄和他斗,桃木剑伤不了他,我画的那些符镇不住他,就连刚宰的黑狗血也不顶事。我之所以给您老讲,是怕您今晚上丢脸,这可会毁了您毛大师的一世威名啊,就连我们伏羲堂的金子招牌也会砸的,还有我文才的一世英名啊。” 中年道士,极不情愿地听完了徒弟的这番话,一手揪着文才的耳朵道:“你个蠢材,平时叫你好好练功,你不听,整天跟着你师兄四乡里晃荡,不学无术,这红毛绿鬼能是你们两个降住的吗?”文才,耳朵被扯得直蹲下身来,痛得直咧嘴,口中连连讨饶道:“师傅,师傅您放手啊,放手啊。哎呦疼死我了”边说,边寻了个空挡,忍着痛,将耳朵硬从中年道士的手中挣脱,像匹彪悍的黑马奔出门外,靠在大殿的门框上,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耳朵。 道士,冷冷地望着门旁的徒弟,一双鹰眼似的眸子里闪出一丝痛惜,嘴中却道:“你个杀才,还不快去准备家伙什物的。休再要师傅”话未说出,将自己的手悬在眼前,做了个捏耳的手势,文才吓得连下哆嗦,两只腿似那急转水车儿,一溜烟跑出伏羲堂。 道士,从神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件大布背袋,将墨迹已干的镇鬼符咒和驱魔铃,墨斗等装进去,又将神台上供奉的一把桃木剑用黄布首尾绑好,斜背在身上,向神台上的“三清”恭恭敬敬地在蒲团上叩了三次首,道:“祖师爷,大显威灵。红毛绿鬼,残害生灵,弟子毛小邡替天行道,望祖师爷相助!” 道士祈福完,站起身来,将布袋背好,抄起神台上的紫葫芦,一阵猛灌,一口“杏花村”下肚,道士清醒了不少。大步流星地来到大殿外,只见天边已翻出了鱼肚白,清淡的一弯浅月即将落下黑幕,道士,左手掐指一算道:“太阴日即到,万鬼夜行,也难怪红毛绿鬼敢现人间了。” 文才,晃晃悠悠地捧着一大盆黑狗血朝道士走来,道:“师傅,这半夜的黑狗血难找啊。要不是村长听说您要,他家的大黑还舍不得宰呢?”道士,听得受用无穷,意犹未尽,却面不改色地吼道:“文才,为师还交代的哪去了?”文才,赶忙将手中的一盆黑狗血塞进道士的手中,从口袋中掏出几枚“康乾通宝”塞进道士的布袋里,又掏出几枚棺材钉,晾在手中,心有余悸地道:“师傅啊,这棺材钉我可是半夜一个人走到乱葬岗和一群僵尸搏斗给你抢来的。” 道士听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文才。确认没有被僵尸抓伤咬伤后,狠狠地道:“师傅,叫你做些事,就卖功了。”道士,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极为认可面前的这个徒弟的。他,不由地想起了他的大徒弟,阿豪,又对文才不冷不热地道:“你大师兄昨晚夜斗红毛绿鬼受了重伤,正在房间里休息,你去照顾他。” 文才,愣了片刻道:“我不用去司徒家?您一个人去?” “废话!”道士狠狠地抛出两个字。从大盆中用竹筒子舀了一小杯黑狗血,用黄布塞好。大步流星地前往闹鬼的司徒家。 文才,手捧着这一盆好不容易得来的黑狗血,望着远去的师傅直发愣。 夜色未尽,黎明即将到来。伏羲堂外的夜色现得格外的浓重,清冷的空气丝丝钻进道士宽大的道袍中,路旁两侧的树林传来百鸟梦呓之声,微风吹起,昏暗高大的柳树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张牙舞爪地向他撵来。 从伏羲堂到司徒家要翻过两个山头,道士风尘仆仆地走到犀牛山半腰的周家老米铺,叫来掌柜的,要了三个肉包子,一碗老米粥,坐在桌子上,呼呼地吃了起来。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收拾完,对道士恭敬地道:“毛大师,您又去捉鬼啊。听说司徒镇上的司徒家闹鬼,而且闹得蛮凶的。”毛小邡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的碎末,道:“出游半月,竟然不知此处竟然有红毛绿鬼,倒也是贫道无能,没有尽自己责任啊。”道士,从怀中死死地拽出三块袁大头,放在碗旁边,又道:“小兄弟,再来一壶好酒。至于什么牌子的,你是知道的。” 店小二,笑道:“毛大师,您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啊。杏花村,您要的杏花村。马上来,马上来。”毛小邡实在佩服这个店小二的嗓门,叫得高,喊得亮,在这清晨的半山腰中,也是一道嘹亮的清晨之歌。 好酒上桌,毛小邡却未灌进口中,心中若有所思。掌柜的扫了一眼店小二道:“阿强,去把碗洗了。”坐到毛小邡旁道:“毛大师,听说这司徒老丈人做了件缺德事。不知您知道吗?” 道士心中想道:这开店的,都是赚些听风是雨的钱,乡间小道消息,三教九流口中寻些名人绯闻,以作谈资。我且权当是说书的,听便是了。 “洗耳恭听。掌柜的,请讲。”毛小邡装作兴趣渤大地道,边说边将头儿伸到掌柜的耳边。这掌柜的,年约60,也是土生土长的司徒镇人。早在毛小邡未造伏羲堂之前,这周家老米铺子就屹立于犀牛半山腰了,司徒镇上的新闻绯闻,各种消息也熟记于心,也难怪店里生意经久不衰。凡是镇里的爱听消息的顺风耳们,常常借着吃粥喝酒的机会聚集于此,讨论些国家大事,个人小事。 那掌柜的蹭了毛小邡一口酒意味声长地道:“司徒老大人平生不做一件错事,恰恰做了一件缺德事。他那儿子司徒男看上了镇北竹林村老赵家的小月姑娘,第一二次司徒男带了诸多聘礼前去提亲,老赵倒是十分同意,想自己一个贫穷的泥腿子的女儿有镇长的公子哥儿垂青,自己快要成为镇长的亲家,是件天大的美事。便收了聘礼,去女儿闺房中请女儿前来。哪知,那小月儿一听是司徒男前来提亲,气打一处出,连轰带摔地将提亲的人撵出了家门。第三次,是那司徒大人亲自好说歹说,威逼带诱说了一大堆,那小月儿含泪答应了。七天之后,司徒大人选了个吉日,即日便成婚了。婚宴当晚,我也被有幸地邀请前去。婚宴过后,年轻夫妇二人便入了洞房”听到这里,毛小邡嘴中嘀咕道:这掌柜的,倒也是个追名逐利之人,他镇长家娶儿媳妇,会请你?真是自个儿往脸上贴金。 掌柜的又道:“说来也是一件悲事。那小月儿真是个贞操烈女,洞房花烛之夜,宁死不屈,袖中藏了把剪刀,那司徒男端来交杯酒,正要夫妻二人合饮之时,小月儿掏出剪刀,往自己胸口便深深刺下。顷刻间,可怜的美人儿就香消玉殒,一命呜呼了。司徒男,一声凄惨的尖叫,吓得昏死过去。尖叫声,引来赴宴的宾客。司徒大人迈着老步,望着眼前的情景:新娘子穿着艳红的嫁衣,倒在血泊中,右手握着一把带血的剪刀,自己的乖儿子已经昏倒在媳妇的脚边,脸色漆黑。老大人,眼前一阵目眩,也昏了过去。” 毛小邡,听得饶有趣味,嘴中叹道: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小月儿虽然不是大丈夫,倒也是个烈女豪杰。不畏强暴,即使洞房花烛之夜,也要以死护贞洁。 掌柜的,幼时也曾读得几天乡里的老私塾,颇识的些诗书,连连点头称是。也道:“毛大师,出游在外,不知后来之事。这后来之事,说起来,我等知事的现在还是愤愤不平。司徒大人和儿子半日后醒来,父子二人涕泪零零,皆是感叹自家人经过此场浩劫,并无损失,只是这镇长家的喜事变丧事,倒成了镇上居民饭后睡前的谈资,老大人唏嘘不已。详问执事的司徒管家,管家言,小月夫人已下葬于城北的一里孤坟。老大人大惊问道:此事,是谁做主的?管家一旁道:是老夫人吩咐的。心中大喜,夫人的主意真不错。” 毛小邡想:葬在一里孤坟?那个地方可是方圆百里穷苦无依无靠之人的埋骨之处,冤魂厉鬼生生不息。把一个苦命年轻女子的尸骨掩埋于此,定是想借他鬼之手,镇住女鬼,防止向司徒家族寻仇索命。真是好毒好狠,毛小邡想到自古以来,这一里孤坟乃是菜市口行刑被斩之人的埋骨地方,而被斩之人往往都是些朝廷缉捕多年的江洋大盗,杀人凶手,无恶不作,死后永不超生,独占一方,争做鬼王之徒。赵小月新死,势单力薄,不被鬼王欺负才怪。 思前想后,隐约觉得这司徒老夫人甚是神秘。伏羲堂建立司徒镇十多年,司徒家族一直兴旺发达,俨然是司徒镇上第一家族,家族之人各个闻名于镇上的大街小巷,唯独这司徒老夫人毫不起眼。甚至有许多年轻后生,认为司徒镇长的夫人早已过世。毛小邡想到这里,当下心一横,道:到了司徒家,得好好见见这司徒老夫人。 掌柜的,又道:“毛大师,我平常吃斋念佛,倒也懂些因果循环的道理。过了七天之后,这天夜里,司徒家出现了怪事。先是司徒大人得了奇病,手上脚上长了莫名的一种植物,绿色的,从血管中里扎根,在皮肤表面开出片片的绿色斑块,有位老郎中架不住司徒家的势力,硬是将司徒老大人手上的一棵植物连根拔起,当场众人只见那绿皮下面长着一条根茎,连着许多触须,每根触须连着手上的血管,一拔便连血管也拔出了,伤口处流出奇臭无比的黑血。众人眼看司徒镇长痛得即将死去,却见里屋里走出一位戴着黑纱的老妇人,双手掐住镇长的这支手臂,从腰间掏出一把奇异的弯刀似的匕首,在镇长的两条手臂上分别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血喷涌,管家奉着老妇人的口谕拿来一个铁盆,用来接住流出的黑血,黑血似那瀑布般从手臂上的两条口子里倾泻在铁盆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屋内众人,胆大的已经吓得丢了魂儿,愣在那里看得发痴,胆小的,早已昏死过去,呕吐不止。老妇人从胸口处拿出一粒黑色的细小丸子放在掌中,嘴中叽叽咕咕地念了几句后,塞进镇长的口中,灌了口水和下。说来也是神效,镇长片刻之后,已经苏醒。” 毛小邡听得一阵一惊,心中喃喃地道:“这个司徒老夫人,真不简单!” 欲知司徒镇长家里又将发生何种诡异事件,请听下一章《录鬼簿》中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录鬼簿中 掌柜的,说得兴起,毫不介意地又喝了毛小邡桌上的一杯酒,道:“毛师傅,这司徒老大人的病虽然是被老夫人治好了,可是他的儿子却惨了。众人只看见老家人飞速来报,说公子的肚子莫名其妙地鼓胀了起来,正痛得直在地上乱打滚,嘴中只喊着‘快走,快走,你快走。。可是老家人说房间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众人听得老家人说得玄乎至极,便拥着老夫人前去司徒公子的房间,查看个究竟。等众人一进去,只见司徒公子正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他的肚子鼓鼓的,像是一个小山包,脸上痛得面目狰狞,惨白的面皮上渗着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口中微微断断续续地喊着‘你快走,快走,不要进来,不要进来。。’最为诡异的是那惨白的面皮和手臂下面,根根血管仿佛被人抽干了血液一样,毫无血色,涨出了皮肤表层,要破土而出似的。老夫人双膝跪在司徒公子小山般的肚子旁边,解开公子上衣的扣子,手慢慢地抚摸着肿得极高的肚脐眼部分,说得更怪,那肿胀的肚子随着老夫人的手掌上下浮动,老夫人停下手,那肚子表面出现了一大快硬物,正在肚皮下面四下游动,司徒公子痛得杀猪般大叫,众人啧啧称奇。老夫人望着儿子肚子上的硬物,喝道:‘妖孽,还不出来。’说着咬破自己的中指,滴出的殷虹的黑血滴滴落在儿子的肚脐眼中,很自然地又在硬物游动的范围画了个血圈。老夫人毫不费力地将公子翻了个身。只听一声闷响,一股臭气蔓延开来,围观的众人被熏得迅速转过头去,口中直呼‘臭死人了。。’在场的四乡里乡绅老大人们被臭得老泪纵横。老夫人站起身来,叫两个年轻的家人架着公子站立不动,她走到公子的背后,双手颤巍巍地从银白头发堆成的发髻上抽出一根黑色的发簪,朝着公子的背脊深深扎进去,只听司徒公子身体迅速向前倾,嘴中拼命地呕吐不止,那各架着公子一条胳膊的年轻后生们,将眼睛朝地上望了望,立刻大呕起来,呕吐物中竟然有成千上万蝌蚪般大小的游动的黏黏的白色小东西,司徒公子继续作呕,一阵惊蛰过后,肚子里的硬物缓缓地从肚脐眼游走到喉咙处,两个年轻后生看到公子口中含着半边的白色物体昏死了过去,老夫人赶忙托住儿子,老眼看到儿子口外含着的是一双已经失去活力的刚刚在孕妇肚中刚刚成形的婴儿的小腿,老夫人眼睛猛然一震道’好毒的妖孽。’老手抓住婴儿的小腿,狠狠地将婴儿整个身体从司徒公子的口中拖了出来。” 掌柜的,说得情不自禁地肚中一阵翻滚,刚喝下的杏花村呕了出来。毛小邡鄙夷地望了一眼,道:“那司徒老夫人居然懂得驱邪之法。” 掌柜的,又喝了一杯酒,红着老脸道:“那婴儿躺在老夫人的手掌中,身体与常人无异之外,额头上却长了两只触角,一双细小的眼睛睁得几乎要夺眶而出,满是通红,像颗颗红宝石,盯着老夫人,老夫人眯着老眼仔细瞧了个遍,突然那婴儿双眼喷出两股细长的黏液,直刺老夫人的眼睛,老夫人一声尖叫,捂着自己的双眼,疼痛不止。从儿子的后背上抽出那支发簪,忍着双眼的剧痛,往婴儿的天灵盖刺了下去。老夫人扶起昏死过去的儿子,也不管相扶的众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堂,关上门。” 毛小邡算是明白了昨天晚上自己的大徒弟阿豪一场恶斗的对手确实是是谁了?红毛绿鬼。含冤而死的赵小月,被城北的一里孤坟的鬼王看上,赵小月肚中怀了红毛绿鬼的鬼胎,却因为自己并非人身,不能临产,只能借助人身产子,而逼她含冤而死的司徒公子便是最好的人选。司徒男口中直喊的“你”便是赵小月肚中的鬼胎,而司徒夫人进入公子卧房的时候,那鬼胎早已进入公子的肚中,幻化成形了。司徒老夫人招数极是狠毒,发簪入了婴儿的天灵盖,这婴儿未从母体出生,便夭折了,而且从此永不超生。 掌柜的,又道:“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的了。想这司徒镇长,平常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只做了一件逼亲的错事,便遭到了这样的果报。哎。。”叹气之余,毛小邡心中想到:司徒老夫人坏了红毛绿鬼赵小月夫妻俩的借身产子的好事,肯定会恼羞成怒,司徒家必然再次鸡犬不宁,自己的两个徒弟未知缘由,只知捉鬼。 “哎!”他也叹了口气。背上行囊等物,辞别了掌柜的,便风风火火地望司徒镇长家赶。毛小邡虽然居住司徒镇十多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伏羲堂里。如果镇上有人请他驱邪捉鬼,他便答应雇主下山。沿路再也不是满山的葱郁树木,而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和如同过江之鲫的人流,熙熙攘攘,好不繁华。 走到街中,只见一座古色古香,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的高大府邸,大门阔气,镶着黄金,门前有两对大石狮,雄壮威武,威风凛凛。毛小邡站在门口,仰望着门上中间的两个大金字“司徒”,道:便是这里了。大门两侧的守卫各拿着一把朴刀,凶神恶煞般朝毛小邡吼道:“你是什么人?敢私闯这里!”毛小邡,并未言语,一双鹰眼斜瞟门上的匾额,心里暗道:好个危险之地。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夫我今天也要闯一闯。毛小邡,巍然自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尤其背上露出剑柄的开山老祖的桃木剑,更是大放光芒。那两个门卫,见毛小邡这般气势,倒也畏惧三分,迟迟不敢动作。“吱”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大门外,目瞪着两个正欲拔刀的门卫,吼道:“在门外吵什么?惊扰了老爷,你们小命都会丢掉!”领头一位门卫,赶忙赔了个万福,低着头,哈着腰,奏道:“启禀管家,门外站了个道士之人,一直不肯离去。”管家寻着门卫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道士气定神闲地站在大门前的空地上,远望着府宅周围的环境。心里想到:这个人莫非就是少时文才和阿豪兄弟所提及的毛师傅?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一身普通的游方道士打扮,一张比常人稍微长那么几分的脸,皮肤面上泛着微黄的油光,鼻梁高挺,有点像关外的胡人,额头比常人扩了许多,但是最为惹人瞩目的还是额头下那双闪着亮光的双眼,鹰眼一般扫视着周遭的环境,眉毛袖长浓黑,像戏里耍大刀的关老爷,极是威武,鲜红的大嘴唇很是协调的镶嵌在鹰鼻下,一小撮细长的胡子长在上嘴唇上,给人一副老成的第一印象。身材清瘦而高挑,双臂垂下,已然过膝,果然是一表人才。 司徒管家,下阶,极为恭敬地走到毛小邡面前,弯腰施礼道:“先生,莫非就是伏羲堂的毛师傅?”毛小邡,赶忙回礼道:“正是在下。”司徒管家道:“毛师傅来的及时,及时,府中已备酒宴。毛师傅请!”毛小邡跟在司徒管家后面,正欲进府门,只见那管家走到两个门卫跟前,抬起手掌,给了一人一个头顶崩力子,吼道:“两个狗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们也不瞧瞧此人是谁?便下了逐客令。”毛小邡笑道:“我未曾来过贵府,两位小兄弟不识我毛小邡,倒也是情理之间的事情,先生不必责怪两位小兄弟了。”管家赔笑道:“狗东西,平常只知溜须拍马,凡是些衣襟官人子弟都请了府中,今日来了贵人,却拒人于门外。师傅,莫怪!莫怪!” 毛小邡在司徒管家接引下,入了司徒镇长的家门。眼睛扫视着院子的情况,心里又道:呵呵!常言道,打狗须看主人。这看门的如此,主人也不是什么好料。 这司徒镇长的府衙,当真是镇上一绝。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各种珍奇花草,盆景连毛小邡这等游方道人都未曾见过。雕栏玉砌,鸟语花香,当真是“天上神仙府,人家富贵家。”毛小邡却在东厢房处,驻足观看良久,那管家咦道:“也是莫非见着了什么”毛小邡,沉吟片刻道:“这院子布局确实诡异。你看厅堂正屋前有两柱擎天,柱子上又刻有双蛇戏珠,虽然屋向坐南朝北,但是因由两柱遮日,阳光照不进主屋,这是有损主人健康的。”又绕着院子细走了一圈,道:“蛇乃喜阴之物,双蛇戏珠,乃是口吐阴元,修炼之象。所谓阴阳相克,女为阴,男是阳,主人家自然厄运连连。”毛小邡,边说边用脚使劲踩了踩地板道:“你看这地上铺满地砖,盖了地气。俗人常讲富贵平地起。你这厚重地板恰恰遮了此处的龙脉之气。我们这司徒镇地形地貌之状本就是金龙游走之象,而贵府便建于龙头所在,龙气喷涌,乃是升官发财的不二法门,只是地板下的龙头吐纳困难,因而只是一条气息奄奄之龙罢了。”一番话,听得司徒管家,连说:“毛师傅,说得极为在理在理!我家太老爷当年听得风水先生所说此处是块风水宝地。因而耗尽家业,建了这司徒府。话说,倒也是奇了,自从完工入住之后,司徒家族真是繁荣昌盛,富贵绵绵。到了老爷这一代,更是被国民政府委任了司徒镇长一职,这么多年来官运亨通。就算国内军阀混战割据,我司徒家族依然乱世安平!” 毛小邡又道:“你这地板和门前两柱又是几时弄的?”管家道:“十年前,袁世凯称帝之时。”毛小邡“哦”了一声,没在说话。 管家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用手拍了拍脑门道:“毛师傅,咱聊得欢快。老小儿倒是忘了一件事情。你的两个高徒早早就已在府内候着了。” 毛小邡,心里一阵惊道:这两个孩子,还是担心为师的安危。疑窦丛生:阿豪受了红毛绿鬼的重击,伤已愈合?我连夜至此,难不成他们奇了千里马,先于我到?调皮的文才居然不听我离前嘱托,带着阿豪至此? 入了正厅,只见厅内果然是如同皇帝的金銮宝殿,金雕玉砌,千年红木制成的太师椅,各种稀世古董陶瓷摆满了四周,还有各种西洋玩意,钟表,火枪,应有尽有,看得毛小邡眼睛发愣。西洋水晶大吊灯下,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摆了各种美食,八仙过海,糖醋洞庭鲤,湖南临武鸭,武冈卤菜,江永香姜,湘莲,浏阳金橘,四川蒜泥白肉,六合鱼,泡椒耗儿鱼,安徽清香炒悟鸡”c“生熏仔鸡”c“八大锤”,“毛峰熏鲥鱼”c“火烘鱼”c“蟹黄虾盅”等,最喜的还是那一瓶瓶上好飘香四溢的杏花村。文才和阿豪,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猫着腰,嬉皮笑脸地对毛小邡道:“师傅,徒儿们一晚上上担心师傅在半山腰的老粥店醉倒,因此连夜下山了。” 毛小邡听完,各打了一个崩栗子儿,骂道:“两个蠢材,为师自个儿得事情还是自知的,只是你们两个蠢材一个受了重伤,不好好休息,一个受了为师的重托,却敢下山溜达。”文才道:“师傅啊,你也是太过于担心师兄了。他在您的培育下,习武练身,体质哪有那么差?我文才虽然受了师傅的重托,但是师傅才是我最最关心的人,所以就算师傅要活剐了我,我也要下山和我的好师傅在一起!”文才,边说,边把自己的小毛头依偎在毛小邡的怀中,搞得毛小邡极是受用,因有外人在场,又觉难为情,只好笑嘻嘻地对司徒管家道:“你看,我这两个徒弟,哈哈”司徒管家笑道:“毛师傅为人仁爱,深得百姓热爱,您的徒弟更是敬爱您了。师徒情深啊!” 文才躺在毛小邡怀里,想到:好个老杂毛,居然比老子还会拍马屁! 毛小邡,喃喃自语道:“师徒情深啊,师徒情深啊。”随手从怀中揪住文才的耳朵,拉出了文才的小毛头。 三人恭敬地入座了。一旁的美女侍者丫头,开始倒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支持作品,加快更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录鬼簿下 毛小邡师徒三人面对桌上的海天盛筵,大快朵颐。文才早已卷起袖子,狼吞虎咽般的吃相确实让人发寒,毛小邡小咪了口“杏花村”,道:“文才,为师常常教你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你难道忘记了吗?”文才伸出的长筷子伸在半空中,是夹也不是,退也不是,盯着师傅因为喝酒而通红的怒容,竟有些不好意思,阿豪笑道:“师傅,师兄和我平常没吃过这么好的,因此失了体面,还望师傅高抬贵手,别难为师兄了。”文才道:“好你个阿豪,这次总算说了人话,也不枉你生病的时候,我细心照料你。”阿豪倒也是个风趣的人,他道:“为了更加感谢师兄对我的关照有佳。这只大龙虾我特意留给你了。”他夹起早已被毛小邡吃光了龙虾肉的龙虾骨架,恭恭敬敬,笑嘻嘻地夹到了文才的碗里,文才干瞪着碗里的龙虾壳儿,真是敢怒不敢言,毛小邡宽慰地道:“看到你们师兄弟两个,情同手足,为师真是安慰极了。”他,连夹了一口外焦里嫩的叫花鸡,嚼在口中,身体忽然间轻微地发抖了起来,搞得傍边一直候立未动的司徒大管家,疑惑道:“毛师傅,这道菜不合口味?来人呐,把这菜撤了。”毛小邡,连连摆手,道:“再怎么不好吃,可也不能浪费食物啊”。心里又道:哎呀,真是天作孽,好吃得不得了,好吃得都在发抖啊! 内屋中走出一位极为漂亮的丫鬟,看见师徒三人的吃相和桌上的杯盘狼藉竟然吓得扶倒在管家的身旁,附耳言道:“夫人,有请三位大师。到房中一聚。”那管家似有难言之隐,推开丫鬟,小声道:“你等前去等候,我稍后就请毛师傅到夫人房中去。” 毛小邡,虽然醉在细雨朦胧的杏花村中,但是双耳却是极为灵敏的,那“夫人”二字听到后,竟然像是阴阳相吸般,丢开手中的筷子,和嘴上的夜光酒杯,站起身来,一个接一个地敲了一下文才和阿豪只顾闷吃闷喝的两个人的头道:“做正事了!”他又转过身来,对管家嘻嘻呵呵地道:“司徒管家,您见笑了。我这两个徒弟,上辈子肯定是个饿死鬼投胎的,更为不幸的是投了个清贫困苦的毛小邡家里。”故意高声长叹了三声“哎”。阿豪和文才,吐下口中嚼的正香的食物,双眼欲出大雨滂沱般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的师傅,但是片刻之后,这师兄弟二人已经明白了师傅说这句话的真实用意了,也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两人从小孤苦无依,是师傅不嫌拖累,一把屎一把尿,既当爹又当妈地将我们拉扯大。他自己的伏羲堂的斩妖驱邪的重任却没什么发展,如果资本再多点,伏羲堂再大些,那么我们司徒镇肯定不会再有妖魔鬼怪敢兴风作浪了。” 司徒管家倒也不愧是司徒家族的大管家,心领神会,笑道:“这个二位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捉住这只妖怪,将它法办,镇长大老爷自然不会亏待三位的。”他,随口又对毛小邡道:“毛师傅,前几大徒弟阿豪兄弟,真是勇敢。和你恶鬼一场恶斗,实在让鄙人府上府下钦佩至极!”毛小邡,久于市侩,早已知晓这司徒管家的言外之意:你徒弟都这么卖命捉鬼,作为久负盛名的师傅可一定要铲除这只恶鬼,保我司徒府上下平平安安。要不然,不用我说,也会声名狼藉,身败名裂的。这文才倒是个缺了心眼的浑人,骂道:“你这老杂毛,叽叽歪歪地说些屁话,我师傅能比徒弟差吗?真是狗眼看人低啊。”文才骂骂咧咧地,搞得气氛极为尴尬。毛小邡,拳头握得青筋暴起,老脸涨得通红,阿豪用脚踩了踩文才的脚,文才才领会,止住了。忽然内屋里走出两个人,那个先前前来催促的丫鬟扶了位双眼通红,紧闭,不能视物的瞎眼老妇人出来了,那老妇人生得果然是富贵人家,雍容高贵,那文才心里叹道:这莫非就是戏中的杨贵妃么?那老夫人向三人施礼道:“三位大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老身,在此施礼了。” 毛小邡,走上前,一整衣衫,恭敬地道:“司徒老夫人,多礼了。”毛小邡走上前,一方面为了还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看清这个传说中的司徒老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老眼一咪,心中猛然一震。片刻之后,酒席已撤,老夫人请了毛小邡师徒三人上座,丫鬟们上了茗品,都是产自安庆府内天柱毛峰,茶香沁人心脾,那老夫人缓缓地道:“久闻毛师傅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身,今日真是三生有幸了。”文才欲言又止,心里直道:一个瞎眼的老妇,居然能够一见,真是活见鬼了。毛小邡,笑道:“老夫人,在下久闻湘西祝由一派,道术精湛,今日一见夫人尊荣,果然也是所言不虚。”老夫人眼睛虽瞎,心中却是一惊,料想到这毛小邡果然厉害!竟然不问出处,便知她是湘西祝由门人。笑道:“毛师傅,说笑了。老身不是湘西人士。更不是您所说的祝由门人了。”毛小邡,见这老夫人无端否决,也不便再问下去,只取主题道:“贫道一直远游问道,却在前日听得徒弟们说,贵府上闹了邪事,特此下山一看究竟。”老夫人,手指一点阿豪本人,感激地道:“多亏了这位阿豪高徒,要不是他冒死重伤红毛绿鬼和那鬼月儿,我们司徒家真是大难临头了。”文才心中疑惑又增了几分,心中咦道:这老妖妇,是真瞎了眼还是充装瞎子,搏人同情。毛小邡道:“夫人,见笑了,徒弟们才薄学浅,未能制服那妖畜。请见谅!话说回来,那红毛绿鬼确实是不好对付的。”毛小邡,掐指一算道:“这红毛绿鬼本是城北一里孤坟的苦命百姓,因为死后无人安葬,就被保长胡乱拿了个凉席裹住,扔在乱坟堆中,风吹雨打,骄阳曝晒,又吸了极阴之地的尸气和无数鬼气,因而修炼成妖,鬼霸一方,成了鬼王。”话锋一转,毛小邡探问道:“只是贫道有一事不解。你司徒家为何会惹上鬼王呢?”老夫人最怕毛小邡问起此事缘由,搪塞道:“都是我儿多管闲事所为。城北竹林村有户赵姓人家,家有一女,因为家贫,不曾嫁娶,我儿心善,怜惜,就娶了这赵月儿,却哪知这鬼王也看上了这赵月儿,于是摄了赵月儿魂魄,有残害我一家子,老身的眼睛就是那鬼王设法毒害的。” 毛小邡,斩钉截铁道:“只是迎娶,并未威逼强迫?” 管家接上话茬道:“毛师傅,镇长的清名也不是虚的,这等害人之事,我司徒家是不会做的。” 毛小邡,漫不经心地道:“那样最好!我看这红毛绿鬼定然是不罢休的。明日本是太阴日,那鬼王定然会妖力大增,到时候会更难对付。”老夫人道:“毛师傅,说得极是。我们一定要在太阴日来到之前,铲除这个鬼王。”边道,边想:这毛小邡确实厉害。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阿豪,此时道:“师傅,当夜我与那红毛绿鬼相斗,确实见到了他的厉害。普通符咒根本就不奏效,要不是我早先前看过师傅藏在床头的《录鬼簿》介绍红毛绿鬼那章,我早命没了。”毛小邡,听完可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没想到他精心写作的捉鬼大全本,会被徒弟们偷看,他未发作,心中却是又一想:我毛小邡一生为道,膝下无子无女,这毕生心血百年之后还不是要教授给两个徒弟,他们早看晚看都是一个理儿,我若是斥责,便显得小家子气了。毛小邡骂道:“我叫你们两平常多多练功,增加功力,不听,这回遇到了红毛绿鬼没撤了吧。”语气里,虽是斥责,更多的则是欣慰了。这两个徒弟,这么多年的教育培养算是快有成果了。 毛小邡道:“司徒镇长和公子的病不知怎么样了?” 老夫人道:“谢谢,毛师傅的关心,已无大碍了。正在房中静养。” 毛小邡心中大叹道:这老夫人不愧是湘西祝由门人,那般恶疾居然无碍,早闻湘西祝由一派擅长捉鬼,养蛊,除妖,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当下,毛小邡师徒三人辞别司徒家人,背上行囊包裹,前往一里孤坟。 文才一只脚刚迈出司徒府大门,便紧追着毛小邡问道:“我看那老妇人,真是明眼人装了瞎子。师傅,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司徒夫人虽然眼睛紧闭,可是视线却是极为准确的。”阿豪整了整身上背着的毛小邡的桃木剑道:“师傅,师兄说的确实是的。就在前几和那红毛绿鬼相斗中,那老夫人还在傍边指指点点呢?”毛小邡,大惊道:“什么?她说了些什么?” 阿豪,摸摸脑门子回忆道:“她说,捉鬼要用辰州的朱砂,配上天时地利人和,在黄纸上划下符咒,才会威力大增。”毛小邡惊觉道:“她念了什么咒?”阿豪吞吞吐吐地道:“好像是什么。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修罗界开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修罗降”毛小邡道:“这是湘西祝由一派捉鬼咒,以施咒之人的血配合划下的符咒招引鬼神相助,从而极大程度上提高符咒的效果。这司徒老夫人果然就是湘西祝由派中之人。我师傅,也就是你们的师公曾经对我说过,祝由门派的由来,乃是皇帝与蚩尤之战就已诞生。相传,两千年前,蚩尤与皇帝战于逐鹿之野,蚩尤门下兵马强壮,术士众多,而且精于道法,因此皇帝军队处于劣势。其间,蚩尤的术士中也就有了祝由这一派。祝由一派,发展至今,却渐渐没落于天下,只活动于湘西一带。”文才道:“师傅,那么这老夫人也是我们要对付的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冒着生死的危险去一里孤坟捉红毛绿鬼呢?这样不就是帮了那个老妖婆的忙了吗?”毛小邡,笑道:“所谓斩妖除魔乃我正道之人毕生的职责所在。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岂容这邪魔外道捣乱这人间道!”毛小邡,说得义正词严,阿豪和文才听得目不转睛。二人回想到师傅毛小邡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却也是也。不禁肃然起敬起来。 阿豪整了整肩上的黄布包裹道:“师傅,说得是呀。那红毛绿鬼和赵小月虽然是有冤屈,但是他们戏弄司徒家族,却也是大错特错。那师傅,我们今晚去一里孤坟,要怎样对付那红毛绿鬼和赵月儿呢?”毛小邡,沉吟了片刻道:“那红毛绿鬼如果还是好劝不听,仍旧肆意妄为的话,那我们也不要客气了。”文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脱口道:“师傅,这一招叫做礼贤下士,是吧?”阿豪笑道:“师兄,去了几次城隍庙,庙祝王老头倒是教会你不少文化啊?”语气里尽是些嘲笑的意味,文才倒是受用无穷的很。得意洋洋地道:“师弟,是呀,像我们这些读书人总比你们这些没念过书的人要懂得多谢啊。” 毛小邡,故意调笑文才道:“这不叫礼贤下士,这叫先礼后兵。王老庙祝这书也不知道是怎样教的?”文才顿时犹如霜打的茄子,焉了。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完全把红毛绿鬼的事情抛之脑后,将午夜里渐渐漆黑的明月点得欢快而明亮。快接近一里孤坟的时候,毛小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向后扭头问道:“文才,你那一天晚上去乱葬岗说是和一群僵尸搏斗,才拿到了棺材钉,没被咬着或者抓伤吧?”文才,感激涕零地道:“还是师傅关心我呀,不像师兄老是臭我呢?”边说,边用手指着阿豪的鼻梁。阿豪,惊道:“师兄,居然敢和乱葬岗的僵尸斗法,真是令我佩服,我又怎么够资格去嘲笑我的师兄呢?”文才,这才将手指放下,对毛小邡自豪地道:“师傅,那些僵尸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文才出马,怎么会拿不到棺材钉呢?更别说被僵尸给咬了!”毛小邡,盯着文才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说什么,迈着步子,双手向后抄着,直盯着一里孤坟上方漆黑的夜空。文才在说“被僵尸咬”三个字的时候,情不自禁,极不自然地用手指去挠被衣领遮住的脖子部分,越挠越舒服,极是享受的样子。阿豪望着手提的大红灯笼,笑道:“如果今天晚上没打灯笼就出门,我想连我都很怕了。”毛小邡道:“平常走夜路的人,常常左顾右盼,心里满是恐惧,以为荒郊野地里常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将自己捉了去。而这种人往往也是会遇见鬼的。”文才,嘴快问道:“师傅,为什么呢?”毛小邡道:“为什么呢?因为活人有三把火,头顶一把,左肩右肩各一把。运气好的人,这三把火也是烧得旺旺的。黑夜中的鬼魅也就近身不得,见着了,还必须遁得远远的,以防被人火点着,永不超生。”文才,点点头,问道:“师傅,那你怎么知道一个人肩头的火到底旺不旺呢?”阿豪道:“这个问题,我替师傅给你答了。答案很简单,你变成了鬼,也就知道了。” 文才听完,边撵着前面的阿豪,边骂道:“哪样你这样的师弟,居然咒你师兄。”阿豪,向前奔跑着,嘴里笑着说:“好吧,好吧,我见鬼总行了吧。”话刚说完,一个趔趄,往前面摔了个狗啃泥,头猛然间撞在黑暗里的一块硬物上,轰然作响。文才,提起灯笼,照去,只见阿豪趴在一块立起的墓碑前,头紧贴着墓碑的底部,而墓碑的字刻上还流着鲜红的血。文才赶忙扶起阿豪,毛小邡骂道:“两个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再仔细看看阿豪头上的伤口,从包袱里拿出棉布,包好。阿豪摸摸头,笑道:“谢谢师傅!”文才举起灯笼照那墓碑,只见这墓碑被风雨腐蚀得剥落了许多,看这年头,至少也有四五十年的光景,墓碑上的刻字倒也看得清楚“冯府小姐素贞之墓”,右表“宣统五年”。附有一张遗照,阿豪紧贴着墓碑,边擦着墓碑上的血迹,边盯着冯小姐的遗照道:“实在太可惜了,这冯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年纪轻轻就去了阴间,如果在世,我阿豪定然娶她为妻。” 毛小邡,骂道:“你怎说这些话了。眼里还有没有你们的师傅了。” 阿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冯素贞的墓碑。正待向毛小邡道歉,毛小邡望着几米外连连绵绵的坟包道:“就是这里了。徒弟们拿出家伙,开工了。”阿豪卸下肩上背着的桃木剑,递给了毛小邡,文才从大黄布包裹中掏出了五枚棺材钉和一竹筒子黑狗血,也递给了毛小邡,毛小邡道:“你们,以为师傅长出了三只手吗?”文才这才领会,将给出的东西又装回了包裹里,只掏出那张毛小邡之前画的捉鬼符,此符名为“镇天大将军捉鬼大力金刚符”,是伏羲堂中的镇堂之宝。毛小邡拿出此符,也显示出这个红毛绿鬼是何等的厉害。 毛小邡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柳叶,单手擦了两眼后,盯着前面最大的坟包道:“前面那个最大的坟就是红毛绿鬼的了。你们不要上前,就在这里等着,为师自己去。”徒弟二人,面面相觑,文才将那灯笼和捉鬼神符递给了毛小邡。 毛小邡右手拿剑,左手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坟包,离坟包越近,周遭的空气愈发地凄冷,接近坟包的时候,突然一团团燃烧正旺的火球从四周的坟包中蹦出,似有眼睛般朝毛小邡飞来,那时急,那时腻快,毛小邡轻舞飞扬地上蹿下跳,躲过了无数火球的围攻,阿豪急喊道:“师傅,小心。”毛小邡悬在半空中,笑道:“哎你们俩不要过来。”文才,眼明,只见毛小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小酒葫芦,往嘴里塞了一口。文才对着急得如同热锅中的蚂蚁的师弟笑道:“阿豪啊,咱们坐下来,看师傅表演呐。”阿豪,看着文才不急不躁地坐下来,像看戏的,在盯着火团中的毛小邡。骂道:“奶奶的,你就忍心看师傅一个人身在险境吗?”文才道:“师傅下句会说?”文才话未说完,毛小邡道:“小把戏,不足维持。” 阿豪,笑了笑,却没有坐下来。 毛小邡挥舞中桃木剑,像昔时公孙大娘般翩翩起舞,只听轰隆一声,那团团烈火四下散去,炸开。漆黑的夜空被照得闪亮而刺眼。毛小邡,落地,气不喘,心不跳地道:“贫道在此,有什么把戏,尽管使来吧。”话音刚落,四周无数的棺材从漆黑的坟地向毛小邡砸来,毛小邡冷笑一声,双足在棺材盖上跳来跳去,那一副副棺材都是轰然落地,震得四下一阵阵剧烈摇动,毛小邡飞身落到徒弟傍边道:“这红毛绿鬼果然厉害,居然驾驭了这么多孤魂野鬼。”他,挥舞桃木剑,脚踏七星阵型,口中连连念道:“明月作天,地龙为皇,脚踏七星,飞剑遁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手中的桃木剑,如同射出的子弹般冲入棺材阵,一声惊天炸响,那一排排棺材涌动着,棺材盖俱个被掀开,从里面缓缓站起无数的死尸,他们像野兽般咆哮着,坐在棺材里,露出头和上半身,文才仔细盯着那一个个死人,呕吐不止,披头散发,脸上爬满了鲜红的蛆虫,有的只剩下一只眼睛,另外一只则挂在脸上,有的只剩下半边头颅,露出半边牙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有的双眼凶狠地盯着他们三个,想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一般那些死尸,缓缓地站起身来,跨出棺材,爪牙舞爪地朝他们仨人走来,毛小邡看着脚边的文才,道:“还不站起身来。”文才这才猛然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地从背上的黄布袋子中掏出早先自个儿预备好的符咒,佯装勇士般,洒出黄符道:“我文才在此,何方妖魔,速速报上名来!”阿豪急道:“师兄,说什么屁话?直接干!”毛小邡,见阿豪的步法走得尚好,剑指精准而威力盛强,不由得一抹长须,对文才道:“你看你师弟茅山步法中正,剑指威力无比,我叫你平常多学学,你也不听!”文才被毛小邡的激将法点播得怒火焚身,一咬牙,奔入行尸群中,从包袱中掏出黑狗血,将手指塞进竹筒里,浸润,一点一点弹在面前凶恶的行尸身来,端的威力比阿豪点在行尸身上的剑指大不少,行尸越多,文才塞手指,抽手指的频率就越来越快,搞得最后,文才仔细盯着自己的手指,发现手指肿得像是黄瓜般大小,再塞进竹筒中已是很困难了。心里想到:完了,完了。正气馁间,毛小邡的桃木剑从面前的厚重的行尸墙射出,回到了文才的手中,文才一阵惊喜,神剑在手,威力无穷,那一排排扑面而来,野兽般的行尸都被桃木剑击得倒在地上再也不起。 毛小邡道:“你们二人退后,看为师!”阿豪跳出尸群,文才则是边舞神剑,便后退。毛小邡掏出“镇天大将军捉鬼大力金刚符”,手拿在距离额头十五公分左右的位置,剑指一指神符,口中念道:“镇天定地,诛妖除魔,天地无极,金刚大力,去。”那神符,从毛小邡的手中脱出,飞向尸群头顶上空,定住,发出耀眼的黄光,那符上字迹犹然“镇天大将军咒”。黄光照耀下,行尸群发出轰隆的哭声,无数的尸体轰然倒地,发出阵阵青烟,而后大火燃起,火海一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红毛绿鬼 熊熊大火中,师徒三人隐隐约约瞧见火焰喷涌处缓缓出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狰狞而扭曲,慢慢地胀大,一转眼间,竟然像只巨大的氢气球呈现在三人的面前,这张恐怖的脸上五官都有,却因为急剧地膨胀后,已出奇地变形,文才惊恐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巨大的鼻孔,竟然吓得潜意识里用手去探鼻息,他的手整个刚伸进大似水桶的鼻孔中,一阵巨大的气息从鼻孔中喷出,险些将他的手折断,文才痛得龇牙咧嘴,借着火光,定睛一看,整个手上满是白色的粘稠物,散着浓重的腥臭味,文才直觉得胃中的一阵痉挛,大口大口呕出了胃中的黄水,再看地上的青草,已经被大滩大滩的鼻涕盖得不见踪影。此时,天上的明月已经从黑云中挣扎着,露出了皎洁的月光,文才低着的头颅,缓缓地抬起,乱发遮盖的眼睛里闪出饿狼般的冷光,两颗尖牙爆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刀锋似的光芒。文才,凶恶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这张巨大的鬼脸,竟然像是遇见了三世的杀父仇人,恨不得用自己的钢牙将其一点点咬碎,嚼碎,一点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他猛地昂起头颅,对着头顶的明月一阵饿狼的嚎叫。 毛小邡,大喝一声“不好”,飞奔到文才的跟前,抓住文才的头,借着月光,要看文才的牙齿,哪知此刻的文才力大如牛,毛小邡抓他不到,毛小邡急喊道:“文才,文才”文才已无人性地伸着头,向毛小邡一阵咆哮,野兽般的眼光盯在毛小邡身上,连身经百战的毛小邡都有些心寒。此时,毛小邡才清楚地看见他的大徒弟—文才,已经变成了僵尸。面如死灰,毫无血色,眼似铜铃般睁开,两颗尖牙爆在嘴巴外面。毛小邡,脑中闪过无数的答案,刹那间他已明白:文才是那天晚上去乱葬岗与僵尸搏斗中,被僵尸咬伤了。毛小邡,对在身边已惊呆的阿豪,吼道:“快拿镇尸符来!”阿豪,这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的黄包袱里掏出一把把符咒,手剧烈地抖动着,递给毛小邡,眼睛里满是泪水,毛小邡大喝一声“文才”,文才下意识中全身抖动了一下,而后张牙舞爪地低吼着夺路而跑,毛小邡紧跟在文才后面,却不料被鬼脸挡住,毛小邡桃木剑一指鬼脸道:“妖孽,找死!”那鬼脸忽然一阵发笑,震得黑色的夜空中传来阵阵雷鸣声,那鬼脸嘴中吐出的阵阵声波,将毛小邡击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那鬼脸笑道:“杂毛老道,休得多事!”毛小邡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虽然自己的爱徒已变成僵尸,内心却异常平静,他缓缓地道:“红毛绿鬼,你若再挡我道,我定然叫你永不超生!”那红毛绿鬼发起狂来,鬼脸剧烈地摆动着,忽然间一大口如同井喷般的黏液,从巨大的嘴巴中喷向毛小邡,毛小邡手拿桃木剑,纵身一跳,跃出黏液的喷射范围,口中念道:“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毛小邡口中神咒一出,手中桃木剑飞速射向鬼脸,只听轰然一阵鬼哭狼嚎般,无数的白色黏浆四下里迸溅,一阵炫亮的冷光过后,坟地已恢复了起初那般的宁静,毛小邡眼尖,不远处的两个土坟包之间的地上卧着一只吐着寒气的鬼,他的头发蓬松得像是秋天的杂草,只是那头发的颜色却是异常的红,毛小邡定睛一看,只觉那鬼的红发好似自己平常画符所用的朱砂笔,身上穿着极为破烂的战甲,鞋靴已到膝盖部分,口中支支吾吾似乎像是重症病人垂死间一般,阿豪刚要上前打探一番,毛小邡左手连忙止住,喝道:“这地上之物定是那红毛绿鬼的真身,你且站住,待为师前去查明。”毛小邡,极为谨慎地移步到那两个坟包之间,仗着右手的桃木神剑,口中问道:“汝为鬼乎?”那红毛绿鬼缓缓地扭过头来,一双空洞好似幽冥深渊般的眼孔紧紧地盯着毛小邡的浓眉大眼,毛小邡也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嘴寒气,满头根根红丝下是一具毫无血肉的骷髅头,上下颚光秃秃的两片骨头正在上下拍击着,发出“咔咔”深入骨髓的恐怖之声,似在怒斥毛小邡,那森森白牙在微光下滴着暗黑的液体,毛小邡迟疑间从布袋中掏出一块硬邦邦的黑泥巴塞进口中,包在两个腮帮间,支支吾吾对那鬼道:“汝既是鬼,自不必留在人间。若是再敢造孽,贫道必然替天行道。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那具骷髅头呜呜地道:“你这妖道,助纣为虐,还说什么替天行道呢”说得满是激愤之情,似有千般万般的苦楚。阿豪,被方才文才的状况吓得惊魂未定,此刻满是疑虑,为何师傅平常说话都是字字腔圆,今天跟鬼说话却是支支吾吾,像是嘴中包了块大馒头,那鬼怒气未消半分,只是三魂七魄被毛小邡打伤了,坟场四周阴风阵阵,月光照地床,愈发地阴沉,毛小邡收起桃木剑,屹立如松地道:“我知你有苦楚,可你也不应该现了真身来骚扰他们。你本该知道世间的事情本就是前世因果所致。今世,你受尽人间苦楚,来世投胎做人,定然大富大贵。你为何要纠结今世呢?”那伏在地上的红毛绿鬼哈哈笑道:“老道士,你不曾听说过‘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么?那司徒南本是我四十世时的表兄,从小两人就在家族的私塾中同学,到了十五岁那年,我们二人双双被县老爷举荐到省里参加省考,放榜之后,我居他上游一名,占了他进京的名额,他心生妒忌,在同住的客栈,他于庆功酒中下了蒙汗药,将我杀死后,抛于窗外的荷花塘中,此等大仇,我为何不报?为了报仇,我不去轮回,宁愿遁入鬼道。今世,臭老道你听着,我未能报仇,来世我还会等他。”毛小邡仰天长叹道:“此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怨气太深,即使上天让你轮回转世,来世也会是个恶人。红毛绿鬼,贫道再问你:你忍心让你鬼妻也同你一样被我打入十八层地狱而永不超生么?”红毛绿鬼迟疑间,有个幽怨的女声响起“臭道士,休得说教。”阴风之中,那赵小月的孤魂夹杂着如梦如幻的光影,一身素衣,手持长剑向毛小邡刺来,阿豪赶忙脚踏七星阵,剑指直刺女鬼,只听阴风渐小,那女鬼被阿豪剑指灼伤,也倒在了红毛绿鬼身旁,那红毛绿鬼空洞的眼孔中居然满含着晶莹的泪水,如同枯枝的手骨轻抚着妻子的脸,悲伤地道:“你我今生恐怕再也不能做夫妻了。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公。恶人当道,善人被欺。”夫妻之情,看得毛小邡师徒二人,泪流满面,阿豪感性地道:“师傅,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了这对鬼夫妻吧。”毛小邡想了又想,问了红毛绿鬼道:“今生你在做人之时,也是受人欺凌,死了只能被人凉席裹尸,弃于乱坟岗。却遇见了同样被人欺压致死的赵小月,你们情投意合,做了这对鬼夫妻,也是上天安排的。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只是因为自己千百年来积攒的怨气而断送了这份姻缘吗?”红毛绿鬼显得有几分思考,望着妻子的眼睛,居然问赵小月道:“今生,我俩为了同一个仇人而相聚,也因为一个仇人而分开。你愿意么?”那赵小月哭道:“七郎,你不要这样。”只见那红毛绿鬼仰月凄然地道:“千百年来,孤独与寂寞像只幽灵般萦绕在我周围。虽有不灭之身,不能轮回,但是作为人的酸甜苦辣我依然记忆犹新,这种不灭的金身,还是不如不要的好。小月,咱们来世再见!”红毛绿鬼话刚说完,只听夜空中黑云涌起,黑压压一片,无星也无月,毛小邡大叫一声“不好”,他拉过阿豪的肩膀,二人轰然向旁边的草丛中滚去,一道闪电从黑云里像条游蛇般向下直劈红毛绿鬼的头顶,噼里啪啦火花四射,红毛绿鬼杀猪般的惨叫,夹杂着黑色夜空中的轰隆雷声,红毛绿鬼的头颅被轰天雷劈开,两半部分的头颅中间发着暗红的紫光,一个婴儿般头大小的生物缓缓从裂缝处升起来,仿佛就是刚孵出的小鸡破壳而出,渐渐的,那个生物又像是地里拔出的大白萝卜,后面陆陆续续的又紧连着一根根密密麻麻的根须,阿豪大惊失色,毛小邡更是大喊道:“这红毛绿鬼居然死性不改,用这‘血魔出壳’之法危害人间,贫道我若是不将它打入十八层地狱,就对不起黎民苍生。”他定好身形,将茅山神剑笔直指向隆隆天际,口中念道“地火雷电,急急如律令。”浩瀚夜空,乌云翻涌,雷电交加,无数闪电从天际流向毛小邡直指天际的剑尖,在剑尖处形成一团越来越大的耀眼的大火球,红毛绿鬼头颅中的那个衍生物一见毛小邡使出这种剑招,仿佛有脑有眼般从头颅中间迅速跑出,阿豪分明看到那个如同婴儿头颅大小般的东西居然是有脚的,只是那两只脚犹如萝卜根须般粗细而已,逃跑的速度是那么的惊人。毛小邡大喝道:“妖孽,拿命来!”手中长剑直指那红毛绿鬼,只听轰然一声,那巨大的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那出壳的血魔,就在此时那赵小月的孤魂一声啜泣,爪牙舞爪便来要毛小邡的命,阿豪从一波波震惊中惊醒过来,师傅命悬一线之际,他将自己的身体当做武器般向赵小月投掷,一阵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赵小月身子猛然向前倾斜,倒在了毛小邡的身上,毛小邡被轰然放倒,身体犹如千斤巨石被压,手中桃木剑惯性般刺下赵小月的身体,阿豪拼劲全力拉开赵小月早已冰冷的尸身,扶起毛小邡,毛小邡大惊之余一看那赵小月,顿觉心寒万分,极为悲伤地道:“你为何如此?那血魔已经出壳,将来它肯定会祸害人间,我若是不将它铲除,那今后这人间之道必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你这又是为何?”眼中满含晶莹泪珠,看得阿豪啧啧称奇,那女鬼眼看即将魂飞魄散之余,艰难地道:“毛师傅,我作为人妻,眼见丈夫危难之际,岂能不施以援手?这次也罢,后来他的事情我也是管不了。” 赵小月说完这句话,眼角滴出了一滴血泪。 毛小邡感触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阴间的鬼倒是比人间的人有情。” 阿豪哭道:“师傅,我今生再也不会捉鬼了。这鬼都是有情之躯,我堂堂七尺男儿又何必以无情搏杀有情呢?” 毛小邡满含泪水道:“傻孩子,并不是这世间所有的鬼都是像赵小月这般有情,它们危害苍生,颠倒人间道,是非黑白不分,只知私欲,这只被逃走的血魔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师兄目前已经变成僵尸,若果他已泯灭人性,近了兽类,我也要忍心铲除,决不能让他遗祸人间的。为今之计,先找到你师兄,越快越好!” 作者何志群的话:人间有情,那么虚无的阴间黄泉是否也有情?茫茫宇宙,气息万象,有情人总被无情者伤。这些有情人,望着自己身上手臂上的伤横累累,是否还会有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僵尸兄长 伏羲堂。 拂晓之时的伏羲堂,神台上如豆的灯光如同风中的红烛般摇摇曳曳,忽明忽暗。偌大的伏羲堂如今少了些欢声笑语,冷清了许多。毛小邡坐在太师椅的也愈发的冰冷了许多。他望着神台上三清祖师的神像,泪光盈动,“太上老君”依然威目慈颜,目视万物如空,毛小邡叹了口气道:“如若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神明应知弟子之心。弟子从小受了师傅的不倦教诲,深知为道之人,当以天下之道为毕生重任。‘替天行道,诛杀妖魔,捍卫正道’”他喃喃地不知说了多少,此生所追所寻,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灯光的催动之下,愈发地泪流不止。伏羲堂外月色朦胧,似一层薄薄的轻纱笼罩在院子里,毛小邡叹道:“满月之夜,正是兽性勃发之时。文才若是再次作恶,消息传到为师耳朵之中,为师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毛小邡似乎一夜头发皆白,手中的紫葫芦不自禁地从手中滑落,滚落在地上。上好的杏花村撒了一地,他却没有去捡,只喃喃地口中念道:“文才文才”阿豪躲在门后,眼都红了。从十里孤坟回来,这么些天,师傅消瘦了许多,与先前的那般神采奕奕,早已宛若二人了。 他挪动着步子,本想去安慰师傅一番。 可是,脚已不动了。因为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毛小邡,抄起地上的酒葫芦,大叹一口气后,将葫芦举过头顶,往口中猛灌。酒从头上流进口中,又从口中渗进衣服里,酒已流空,他就扔掉紫葫芦,跌跌撞撞迈着步子,似倒又非倒般口中唱道:“道!道!道!”三个 “道”响彻在偌大的伏羲大殿,震耳欲聋,想不到平常神情严肃的师傅,今晚上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想到这里,他已经大哭不止。口中直呼道:“师兄啊。你是我的师兄,只要师兄您能回来,我阿豪愿意做牛做马!” 毛小邡唱得兴起,抄起神台上供奉的桃木神剑,边舞边高歌道:“人间道,阴阳道,黑白道,阳关大道!正道,邪道,妖魔道,匡扶正道!秋月,明月,水中月,镜花水月。”引吭高歌,忽高忽低,似有千万般痛楚又有百般喜悦,悲喜交加。唱到及至之处,突然间一阵爆笑,如雷般炸开,低谷旁,又有杜鹃啼血般悲鸣,心中泠然悲切。阿豪目视剑光中的师傅,他已经明白了许多:师傅,累了。他也老了。如果不是文才变了僵尸,他也不会这般酒后疯癫了。如果是他而不是文才,半夜到乱葬岗去抢棺材菌,这件事情的结果也不是这样。他,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变得已经十分重要了。如果他继续为此沉沦,那师傅老人家就更会伤心不止,如果他不学会捉妖驱邪的本领,他又怎么能让师傅他老人家放心呢?年轻,嬉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段段的坎坷路,寻找文才,成了重中之重。只有找到文才,才能打消师傅心中这块症结,只有找到文才,他们师徒三人才能团聚阿豪思绪万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这一夜,剑光中的毛小邡成了他成长旅途中的第一步,这一夜,未来的路途已不再遥远。 一轮明月,如同一块泛着白光的大玉盘,高高的挂在天际,那般遥远,却似是伸手可及,“最喜明月夜与君卧,奈何君与我相隔天涯?空悲切。”毛小邡唱到此处,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阿豪,爱师心切,擦干泪痕,赶忙前去查看情况,他单膝跪在毛小邡身旁,看着师傅饱经风霜的脸,眼泪又已泛滥,阿豪小声哭道:“师傅,我一定会把师兄找回来的!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完完整整地把他带回来。”他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张墨迹早已干涸的宣纸,放在毛小邡的手旁边,工工整整地向毛小邡磕了三个响头。缓缓地站起身来,从毛小邡的卧室里拿出一条被子,恭敬地盖在师傅的身上。他又跪在三清神像面前,双手合十道:“祖师爷,保佑我师傅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紫葫芦,继续道:“还有,祖师爷您要保佑我师傅戒酒!他老人家也算是半个老人家了。以后决不能再让师傅喝酒了啊。”他哭道:“祖师爷在上,弟子还有话说,如果弟子此番前去,未能回来,弟子只能祈求祖师爷福佑人间,诛魔除妖。令世道清澈透明。”他,凛然地站起身来,拿起早已打包好的行囊,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朝着明月的方向一路狂奔。 午夜追月,月更近,却更远。月在天际,人已在天涯。那么,身在天涯的人,又能否追到那遥不可及的月呢? 宿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伏羲堂外,站了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在门外朝堂里张望,似有极大的事情要告诉伏羲堂里的人,却不敢进入院子里。急得这个人直跺脚。 毛小邡看到了手边阿豪的留言,话里的意思是要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文才,他在伤心之余,倒也是百般欣慰,料想这阿豪倒也是长大了,懂得为师傅分忧,为苍生着想,他伸了个懒腰,叠好被子,捡起酒葫芦,正要往院子里打些井水洗把脸,好给堂里的各位祖师爷请个早安。却是见到了院子门外站着的那个人。 毛小邡打开院子门,日光照得他挣扎着睁开自己的朦胧醉眼,跌跌撞撞,伸手还未触及栅栏门,那人就迫不及待地道:“毛师傅,镇上又出现怪事了。镇上的乡邻们急托我过来请毛师傅前去查开。”毛小邡问道:“你先莫急,这镇上又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吞了口吐沫,急切地道:“小人唤作王水儿,是百味堂的店小儿。只因店对面有家棺材铺,今天小人一大清早打开店门,就见一人穿得极为破烂的倒在棺材铺前,死了一般。小人本想前去查看,却见赵老二从棺材铺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很是奇怪地弯下腰来,去翻开那人的身体,说来倒也是奇怪至极,小人就只见那赵老二的姿势一直保持着,就像是糖人李捏的糖人,一动不动,约摸半晌,尖叫声就从赵老二的已经扭曲的嘴中放了出来,小人分明个看得清楚,那赵老二的一双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出,只见他脸色暗黑一片,嘴巴张得极大,不能合拢般。大叫声,还未停下,那赵老二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仰面倒了过去,小人吓得半死,那赵老二的妻子就已过来,刚扶起丈夫,一见门口那人的脸便也是昏死了过去,小人那时正是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仰仗早些年做屠户的日子,壮着胆子,一看那人的脸,小人三魂吓去了两魂。”王水儿,边说边抚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般回忆着,毛小邡急问道:“那人怎生得可怕?”那王水儿又吞了一口吐沫,道:“只道是那人一张就像是被人抽干了血的脸,如同白纸般,那双极大的眼珠子却也竟是白的,眼黑全无,眼睁得极大的盯着小人看,小人只看得目瞪口呆,那人却缓缓地抬起手臂,喉咙里发出声响,虽是蚊子般大小,小人却也听得清楚。” 毛小邡,道:“那人说什么?” 王水儿,摸了摸脸上流出的冷汗,慢慢地道:“那人说,你能给我一副棺材睡吗?求求你。求求你” “最后怎么了?快说!”毛小邡厉声道。 王水儿,低下头来,又缓缓地抬起,睁着眼睛道:“他掐着我的脖子,疯狂地掐着,死命地掐着,你看,我的脖子都已经被他掐断了。”他边说,边扯开自己的上衣领,露出自己鲜红的脖子,哭道:“毛师傅,您一定要为我做主,给我报仇!” 毛小邡大喝一声道:“你这鬼魂,敢晴天大白日的闯进伏羲堂!”口中刚出,那王水儿哭跪在地,道:“那人便是司徒管家的大公子,司徒铭。我今日新死,借些人气,架着身子,前来报告此事。” 毛小邡道:“那司徒铭到底去了何事?” 王水儿正欲言之,伏義堂中射出一道金光,毛小邡吼道:“你且快走!”话音未落,那道金光射在王水儿身上,射了个通透,毛小邡赶忙跑到堂中,匆忙往蒲团上一跪,向三清神像道:“弟子,得罪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将身上的道袍脱下,手一挥,便盖在了三清祖师的头顶。再向堂外一看,那王水儿晃晃悠悠地双脚悬空离地半尺地飘了过来,毛小邡道:“王水儿,你且再说。莫怕莫怕。”那天水儿哭道:“也是这世间妖孽作怪了。小人从镇上一路飘到这里,途径土地庙时,听得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谈道‘也是这人间即将陷入无边无际的浩劫之中了。’毛师傅,这怎得是好呢?”毛小邡道:“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妖孽横行,也是上天早已安排的劫数。所谓,乱世之道,也自有它消亡,回归正道的一天。只是这一天因何人而来,因何事而终结,也不是你我这些凡胎肉体所能知晓的。”毛小邡捋一捋长须,若有所思。那王水儿好奇地问道:“毛师傅的意思,我算是懂得了丁点。您是说这场浩劫因为一个人而产生,也会因为那个人而结束,是吗?”毛小邡笑道:“天地的秘密,纵然是天界的大罗神仙,诸天菩萨,十殿阎罗,也是不会知晓的。毛小邡作为一个凡夫肉体,虽也有些道学,但也不能参透万分之一二的。你新死,便要窥探天机,实属不该,还是快快了结人间身后红尘事,早早去阎罗殿报告,投胎吧。” 王水儿,听完毛小邡的这番话,又似有对人间千般万般地留恋之感,悲伤地道:“师傅,王小儿早年也听得一些因果报应的实事,说早死之人,前世必然杀人无数,因而恶鬼索命,半路夭折,是吧?”毛小邡,颔首道:“你这三世之前,本是衙门行刑的刽子手,唤作大刀王季。死在你刀下的冤魂太多,虽然伯仁不是因你入了死牢,判了死刑,也是因为你而魂断大刀之下,失了人身。因而你这后三世虽然得了人身,但是也是半路夭折而死。第一世,你还是在襁褓之中时,就被你重男轻女的爹爹摔死。第二世的时候,你做了一只鸡,活在红尘中,每天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为自己贫困的家庭还地主老爷的田租,可是你后来,爱上了一个叫作留情的公子,两人花前月下,倒也是郎才女貌。留情公子上京赶考之时,你已珠胎暗结,却不想让他为你担心,也替自已赎了身,在郊外置购房屋田产,日夜苦等你的留情公子高中归来,迎娶你。只可惜,这留情公子虽高中了状元,却也是个薄情的状元郎。你怀着悲愤之情,带着不满两岁的孩子,置卖了房屋田产,上京质问薄情郎。找到他时,他已是公主的驸马爷了。你一气之下,撞死在他面前。”毛小邡说到此处,不禁吸了一口寒气,对着王水儿感叹道:“这一世你做了这只有情的红尘凤凰,只可惜这也是造物弄人。说来,亦是一件悲事。”那王水儿,似有万般痛楚地道:那毛师傅,为何天地总是伤害有情人呢?”毛小邡感慨道:“这便是天地间万事万物生存死亡的不二法则啊。你道那留情公子为何薄情于你?只因上一世你作为刽子手冤杀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本是清官之女,只因上京为父告御状,而被当朝奸臣所害,那女子被斩之前,曾求救于你,而你无动于衷。那个女子便是你第二世的留情公子,你在二世流的眼泪也是你要还给那个死在你刀下的女子。”王水儿心口一阵痛,他缓缓地道:“莫道是这因果报应吧?毛师傅。”毛小邡,微微地点了头,他道:“前世是因,今世是果。因因果果,循环不息。你今世被人吓死,也是你第一世手拿鬼头大刀时行刑的景象,你可知人在极度恐惧之时,面临死亡之际,他们的瞳孔里留下的最后景象也就是极度恐惧之象,这种象即使人死之后,他的魂魄也会保存,进鬼门关,受审被罚,直至投胎转世也是会存在的,也就是说你上世吓死了讦多人,今世也要被人吓死。这便是报应,可怕又使人可敬的因果循环。”毛小邡忽然觉得自已说得太多,也说得太杂。更为今他自个儿更为惊奇地是对一只鬼说的。 是不是徒弟们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已觉得寂寞了? 是不是这凡间的繁琐之事,他一个人的肩膀挑起来,觉得了孤单? 是不是他已疲倦了? 寂莫和孤单就像是一种慢性的疾病,日夜吞嘛着这些本已寂寞和孤单的灵魂。 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寂寞的,孤单的! 至少,毛小邡是孤单的。 这个世间,有多少寂寞和孤单的灵魂?至少作者也是。 王小邡转首对王水儿道:“你心中还有怨气吗?” 那王水儿哭道:“毛师傅,虽是如此,可这口肮脏之气,我还真难以下咽!” 毛小邡笑了笑,滑稽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如释重负地吐了出来。 “我佛如来,曾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气,气也。第一个气是指生气,第二个气就是肺中之气。生了气,吐出来,又有何妨?” 欲知司徒管家之子,为何出现这般诡异之事?见下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吸血怪物 王水儿微微一震,喃喃地道:“毛师傅,虽是如此,在到城隍老爷报到之前,我也要看司徒铭这个仇人得到恶报”毛小邡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心中之气,仍然未消。到底还是执念太深!” 毛小邡拿起神台上的桃木剑,又绑了紫葫芦,撑起一把油纸伞,对那王水儿道:“外面阳光照耀,你且先进这把油纸伞内,与我前往镇里,我保证让你这口气舒舒服服地吐出来!” 王水儿,点了点头。幻作一口白烟,钻进了毛小邡手中的油纸伞内。毛小邡长舒一口气,将油纸伞收起,大踏步地走出了伏羲堂。 外面的日光,好美。毛小邡久久以来心中的抑郁之气,似乎已有些消散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目望远处晨光照耀下的青山,郁郁葱葱,与碧蓝的天空相映成趣。他忽然想起了就在早些日子内,他和文才,阿豪三个人还在一起晨练,文才,这个小伙子,虽然笨手笨脚,却对他孝顺至极。他常常自比“卧冰求鲤”的孝子,又比作小黄香。想到这,他眼中泪痕清晰可见,他不由得又替自已的徒弟担心了:文才,我的好徒弟文才,做你师傳二十多年,我了解你生性善良,决不会因为体内的兽性而去殺人吸血的。待为师解决这个妖孽,我一定会把你找到的。他目光坚毅无比,眼前的晨光是那么的柔和而美丽,就像普天下母亲给自已饥寒交迫时的温暖。 他已将文才和阿豪当作了自已的亲生儿子。 这种父子之情,我们为人子女的都有,然而又有多少人在体会?还在体会呢? 至少,还有人在体会! 毛小邡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肩膀顿时轻松了讦多,脚下的步子也不禁轻盈起来。 其实,这个世间人为什么总感觉“活着是累”?这种累恰恰是我们太孤单了,太寂寞了。而这种寂寞和孤单,常常也是致命的。 毛小邡想到阿豪对文才的兄弟之情,他油然生出了一种自豪之感,这种自豪之感一直在他心里存活着,随着两个儿子年龄逐渐大了,这种感情也随之醇厚。毛小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美了,他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在暖阳的照耀下,愈发地自信地异常。 他相信这个世间还是有公理的! 他仍然相信“苦尽甘来”! 他相信邪不胜正! 手中的油纸伞内,微微一动,毛小邡手抚油纸伞问道:“难道你想出来?” 伞说话了。 “毛师傅,我倒是很想出来。只是这阳光照得我不敢睁开眼来。” 毛小邡笑道:“如果你此时从伞中出来,那么你连鬼都做不成了。鬼喜阴,惧阳。你被这焦阳曝晒,会灰飞烟灭的。” 伞又问道:“那我为什么还能走到伏羲堂?” 毛小邡道:“你来的时候,正是明月渐尽的时候,阳光还未照透,又因你死得极不甘心,凭着这股极深的怨气,你便能驾御自己的意识。” 伞咦道:“毛师傅,这因果报应既然循环不息,那么我投胎转世再做人,便也再受因果报应之苦了。我既知了这因果报应轮回之苦,心中也不想再投胎做人了。毛师傅可有什么法子?” 毛小邡心想这只亡魂真是具有学道的慧根,如果此时入了我道,他日必然修成正果,前途不可限量! 他道:“你有此想法,已说明你资质聪颖。你虽是鬼身,但你却不入鬼道。天地间还有一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伞道:“望毛师傅指点迷津!” 毛小邡道:“天地间万物生长与衰亡,自有它的法则,这套法则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都在探索。从三清祖师爷,到至今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解开这条法则献出了自己的一生。甚至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伞道:“毛师傅,所说的莫非就是道家?” 毛小邡微微点头,沉吟道:“对。你是否想学道?” 那鬼在伞中,心中寻思道:“我既是鬼,又怎可学道?” 毛小邡道:“道孕育万世万物,任何事物,只要心中有道,则不计人鬼神。你虽是鬼,只要常存道法,也可学得道中妙学。羽化成仙,自可摆脱人间之苦。” 那鬼,后来成了毛小邡的第三个得力助手。真不枉了“天地本一道,万物皆道中” 司徒镇,这座江南古城。历经千百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街道上,古朴的建筑在日光散发地浓郁的人文气息。青石板铺成的古镇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此刻却大门紧闭,门口罗雀。 为什么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大街,却如此萧索凄冷? 只因镇上出现了一只怪物,而且这只怪物曾经就出现在镇上赵老二的棺材铺里。 街尾打铁的王老三说:那只怪物却像司徒镇长家里管家的儿子。 街中卖茶的王老婆子说:这只怪物,专门吸人的血,吸完之后,就回到棺材里,休息一会儿。 卖水果的赵小四道:我见得那怪物面色惨白,像是豆腐皮儿敷在脸上。 各种各样的说法,不同的言辞说明。如果你是一个细心的人儿,就会发现这些说法都指向了一个家族——司徒姓。 毛小邡走在古镇的街道中,凄冷的风飒飒地吹动着店铺的迎风招牌,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泛着孤舟却掉进了海里,冰冷的海水灌进你的口腔里,耳朵里。他打开了赵老二棺材铺的大门,里面凄黑一片,毛小邡打开火折子,隐隐约约地就瞧见了一副副棺材排在屋子里。他逐个地打开了棺木的盖子,将头伸进去观看。一个,两个,三个他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就连一根毛发都未见到。他刚产生疑惑的时候,屋里的电灯泡子却亮了。几个身穿军服的彪形大汉,手中拿着王八壳子,枪口指着他吼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灯光刺得毛小邡的眼睛竟有些发懞,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是来抓鬼的。” 士兵们哄堂大笑起来,为首的那人约是军官模样,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毛小邡一番,笑道:“你是道士?”将手中的枪插入腰间的枪套中。 毛小邡,抱拳,向前施礼道:“贫道,就是毛小邡。”他以为自已的名号可以消除方才的恐惧和惊愕,岂知那军官,皮笑脸不笑地道:“你可知我是谁?”毛小邡,看那军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长满了麻子,贼眉鼠眼似地紧盯着毛小邡,心里厌恶至极。虽是如此,毛小邡还是市侩地道:“大人,小人孤陋寡闻。恕小人不知大人威名。”那军官,整了整军装的衣角,抬起头,微微地向毛小邡一字一句地道:“毛老头,你仔细听好。我就是刚上任的保安队队长熊龙威,专管本镇安危。”熊龙威,耀武扬威的气势,实在令毛小邡为之愕然。心中想道: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贫道活在世间已有四十余年了,这么厚的脸皮,我还真没见过! 那熊龙威戴着眼镜,笑嘻嘻地对毛小邡道:“毛老头,你休要在威爷面前耍聪明。威爷,我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你在本镇犯了事在我身上,我可决不会让你好受的!”说的时候,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几乎将毛小邡的耳膜震穿。又用手整了整自已的军装,故意绕着毛小邡踱看步子。 旁边的士兵道:“威哥,这老小子敢情是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这年头,这种人真是太多了。这老小子敢闯这间房子,敢情也是和这件凶殺案有关。反正镇长大人勒令我们交人。我们倒不如把这个老小子绑了,押回去交差也行啊!” 毛小邡,听完这句活,两只眼晴睁得极大,他心中为之一颤:想不到这朗朗乾坤之下,官府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将人绑了去,扭送官府,凭白地吃了官司! 像毛小邡这种人,怎么不会为之一震?怎不会痛心疾首?这种可气可叹的心情仿佛就是海上的波涛,起起伏伏,他笑道:“威大爷,真不会这样将贪道给处置了吧?”熊龙威,嘻皮笑脸地上下打量了毛小邡,“嘿嘿”地道:“毛老头,居然也有些自知自明!只可惜,威大爷,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自已很聪明的人。这种人,实在令我兴奋!” 在旁嘻笑的众士兵和毛小邡,不禁疑惑了起来。 “这样的臭老道士,居然也能引起威哥的兴奋?” 毛小邡,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熊龙威,一脚喘向离自已最近的士兵,骂道:“一群傻鸟蛋!威哥喜欢的只是大姑娘!”四只眼晴居然色咪咪地回想起了镇上的妓院暗香阁中的小翠,体态窈窕,淡妆浓抹,珠钗轻摇,端的是香阁中的头牌花魁。 熊龙威,未从意想中醒来,只见他手中的枪竟然指向了自个儿的脑袋,他分明看见了自已的左手中指正握着板机,他惊叫一声,众士兵也啧啧称奇,他死命地用自已的右手抓住左手,可是右手也不听使唤了。像是被人抓住般,欲罢不能。 毛小邡也是大感惊异。片刻之后,已是明了。随身携带的那把油纸伞,居然已从腰间滑落,在脚边已然撑开。 “屋子里不能打开伞!”毛小邡冷冷地道。 熊龙威大喝一声,呲牙咧嘴地骂道:“毛老头,是你在搞鬼!”他想用枪向毛小邡射去,怎无奈这手已不听使唤,整个身体全然已被这只手控制,他接近野兽般咆哮着,嘴中叽哩咕噜将毛小邡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又兀自挣扎着,在旁的众士兵已然惊呆了,说来众人也是经历了许多生死之险,像当年跟随熊龙威这位曾经也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凭借几根“捆筋绳”活捉了齐云山的廖牙炳,也算是轰动县城的大新闻。经此一战,昔时的国民革命残部熊龙威的小部队也是司徒镇上家喻户晓的部队。时值,袁世凯登基帝位,军阀待整,熊龙威的这股小残军也被收编了,由司徒镇长正式下一张委任状,聘熊龙威为司徒镇府衙的保安队长,这熊龙威也真是少年得志,当年真可谓也是全镇的风流人物。 众士兵亦是群情激愤,一哄而起,都已用枪瞄准了毛小邡,却怎奈得众士兵常年拿枪的手亦是也齐齐不能自控了。众士兵大声惊呼,手舞足蹈中具是难以掩饰恐惧之情,因为他们手中壮胆的家伙像被鬼附身一般,枪口齐唰唰地顶住了自个儿的脑门子,想到平常自个儿仗着自已手中的枪欺压乡里,鱼肉百姓,心中已是恐怖至极了。 毛小邡,嘴角露出了一丝儿苦笑,冥冥之中或许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悲痛,这种悲痛亦是深藏于千千万万的同胞心中,1842年国门被第一发炮弹轰开的那一刹那,这千千万万的同胞心中未免没有一丝即将亡国的悲叹。看着这群士兵,他脸上的这丝苦笑,不只是作为炎黄子孙的哀叹,更是作为一个道中人面对即将正道沦丧的担忧。 天道沦丧,凭我一人之臂岂非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这泱泱大国,竟无一人是救国救民的真正男儿? 华厦古国,竟然己落成这般模样! 他,却微笑道:“威大爷,你相信这世间有鬼吗?” 熊龙威,心中大惊。两只眼晴,犹如铜铃般睁开,四只眼叠在一块,近乎疯狂地道:“鬼?这个世上莫非是真的有鬼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祝由夫人 熊龙威惊恐的眼珠,仿佛是要迸出来似的。他眼前毛小邡脚边的那把伞儿突然凭空地移到了他的眼前,那把伞的伞尖直指他的鼻梁,众士兵只见熊龙威的鼻子上汗珠豆大地顺着鼻尖滴在脚上的军用皮靴上,嘀嗒作响。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只可惜身上仿佛裹上了千层布似的,一动也不能动,眼见自已的老兄弟身处如此险境,作为上阵共同御敌多年的老友兼下属,这种心情岂是那些漠视友情的人所能理解的! 熊龙威睁开的眼珠就像是白日里遇见的不是太阳,而是镰刀似的月亮(古代人在遇见天狗食日这种自然天体现象,常误以为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犬吞噬了太阳这块大面饼),因而这种久固于民心的意识此时此刻已成为了恐怖的根源。他的面皮竟如被沸水煮过的猪皮,红得有些发紫,鼻息微颤,鼻翼像夏天的蒲扇一样,压得硕大的鼻孔竟然有些干瘪,他的脖子延伸得向前一步,仿佛作了个引颈受戮的意思,喉节在喉间耸动着,他急促地喘着粗气,心中早已是个七上八下,没了心跳。毛小邡,大眼一瞪,喝道:“水儿,小徒不可造次!”那油纸伞儿在空中定住了一会儿,便婉转回来,合上,径直插入了毛小邡的腰间,毛小邡将手拍了拍悬在腰间的伞儿,宽慰地道:“你算是为师许久以来最为听话的乖徒弟了。”嘴角的微笑,竟然使得屋子里的其他人看得寒毛直竖。那伞又说了话,“师傅,我本想教训教训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看他们还敢将师傅关入大牢,乱添罪名。”毛小邡扭过头来看看伞儿,笑道:“你这一举动,早已将这些官老爷们吓了个屎尿,他们也不敢再将师傅怎么了。只是,我不入地狱,又怎知这地狱何然呢?”那伞儿,居然没有说话了。因为它心中自知师傅既然这样打算,也必有他的无上妙意。 毛小邡,咳了几声,却未知这屋里的官老爷们灵魂还未归壳,一个个睁大了眼珠,嘴巴张得极大,直溜溜地盯着毛小邡自个儿和他腰间的油纸伞。毛小邡,冷笑道:“这世道人依旧怕鬼,既然如此怕鬼,平日里又何须作恶呢?《地藏本愿经》中,我佛既已阐明地狱恶报,而世人善恶不分,黑白不明,恶行未尽。圣人常言‘天理昭彰,赏罚分明,入了地狱,懊悔不已,世人皆如是也。’” 他喝道:“诸位大老爷们,醒醒了。” 熊龙威方才醒来,他一抹脸上的汗水,举掌,已发觉身体已然能动了。他,极为恐惧地向后退了几大步,手中的枪瑟瑟地发着抖,叉开两腿,双手握枪,直指毛小邡,吞吞吐吐地道:“你果然是个。。妖道。刚才给我施了什么妖法?”众士兵也从惊魂中醒来,他们齐齐地往后退了,后面的人都被挤得失了平衡,众人跌坐了一团。有人吼道:“妈呀,这道士是个鬼,刚才刚才就是这个道士差点让我自个儿崩了自个。”又有人疯狂地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姓毛的就是城外伏羲堂的那个道士,我们得罪了他,今个命丧在此了。”众人唏嘘不已,恐惧感又再次涌上了脑门,丢掉手中的枪械和头上的帽子,乱哄哄,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赵老二的棺材铺。熊龙威骂道:“一群狗崽子,遇了这样的事情,就把威哥丢在一旁了。”他用手抓住头上的官帽,手中的枪口一刻却未能从毛小邡身上移开过,他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对着毛小邡吼道:“臭道士,你再追过来,我定然手下不留情。”熊龙威不知说了多少遍同样的话,他的皮靴好不容易触到了门槛,却无奈身子向后一倾,在屋外摔了个四脚朝天,有两个胆大的士兵,拖了熊龙威,就朝街中狂奔,毛小邡却在屋里急道:“熊队长,把贫道绑了去吧。也好给镇长大人一个交代啊。”他飞快地扭动身形,只见他衣角纷飞,飞檐走壁地立在了熊龙威的面前,淡然地道:“贫道,毛小邡身在国中,自然不敢以身试法,既然队长大人怀疑贫道是凶杀案犯,就应该缉捕与我,队长您就这样匆匆离去,不拿贫道归案,恐怕民心微动吧。”这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那熊龙威极为胆惧地道:“你不会反抗?”毛小邡,双手背后,道:“官兵拘捕,我岂敢拒捕?”众人咬了牙,将毛小邡反手绑了,押解到镇上府衙。 你道这毛小邡莫不是伤了脑子?竟然束手就擒,毫不反抗? 毛小邡本是一个性急之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面对这些北洋军阀的殷勤走狗,他自然有他的打算。所谓江湖中人管江湖事。那个时代的江湖也只有那些心存正义之士,方才会舍生取义,临危受命。他不是大侠,也不是孙文,他只是一个道士,道士自然也有道士的处事方法。 这条大街也不知有多少委屈受冤的人走过,那些即将凌迟处死的,那些被五花大绑的,那些平头百姓,毛小邡这时的心情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天道沦陷,官老爷杀了不该杀的,倒怂恿了不少要挨千刀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 镇上的府衙,就是司徒镇长的家。这座府邸,先前算是介绍过。只不过,面前的风水布局已经改了一大片,毛小邡目视这座府邸的布置,心底居然又一丝冰凉,这种心情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因为这里的布置已然换成了聚阴的福地。他在门口,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居然是异常的阴寒,他觉得口中的牙齿有些冷飕飕的感觉,不解地问道:“保安大人,这镇长的家里怎么就这么大的变化?”熊龙威似乎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那般嚣张气焰,得意地道:“毛老头,本队长告诉你:司徒老夫人为了府衙的人平平安安,特地叫人改了府衙的风水。”他站在司徒府衙的招牌下,指着门前的那两根直冲云天的柱子,道:“这两支擎天之柱,是由夫人亲自到湘西求来的,上面也是由大法师亲自设计的。”毛小邡望着面前那两根直插云霄的柱子,心中知道:这已经是极阴的风水布局了,看来这祝由夫人妄想用阴寒之法护住府衙的龙脉,岂止这也是权宜之计。这种方式给府衙造成了阴地生阴人的环境。街中传闻是府内之人造事也不是无稽之谈了。他当下更是坚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头:这人间本就是只存在生老病死的生存法则,个人妄想用诡异之法改变命运,更改命理,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又是可悲之举。 放眼天下,纵观历史,不管是国家之运,还是个人之命,都十分遵循天道的原则。 毛小邡入了镇长的府衙,这府邸却没了前次而来的喧闹与繁华,府邸仍旧是先前的那个府邸,可是气氛已完全变了。他目视府内的一切,全身已然寒毛直竖,犹如午夜之时踏进了千百年来没有人居住的废弃破屋,又似迈入了鬼门关。熊龙威差了士兵前去禀报镇长,那士兵去了内堂,却许久未曾回来复命。毛小邡背着双手,耳朵却十分精准地关注着府衙的动静,这种异于常人的举动,不仅是作为一个深通道法的道士警惕之举,更是作为一个囚犯的怕死心理,熊龙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来来回回地在厅堂里徘徊的脚步声终于停下,用手托了拖掉在鼻梁的眼睛,嘴中嘀咕道:“妈的,二蛋子这么久都不回来?”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妄图进入内堂,思绪未结,内堂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这种叫声闷闷的,好像就是人被扼住了喉咙,勉强从喉眼中吃力地发出来的。毛小邡道声“不好!”便欲冲进内堂,却被熊龙威一把抵住胸口,毛小邡此时预感,定然是有妖魔作祟,他着急地对熊龙威吼道:“里面,有情况!”那熊龙威却是一脸的茫然,好似这种怪叫声他已经屡听而烦了,他笑呵呵地道:“毛老道,我看你又是皮痒痒了!”掏出手枪,直指毛小邡的脑袋,却又顾忌毛小邡腰间的那把油纸伞,毛小邡感觉简直就是对牛在弹琴,片刻之后,他也是想了清楚:皇上不急,太监倒急。我毛小邡已是被人的阶下囚,又何必自己做了人家的太监呢? 装潢如同皇帝的金銮殿的这座府衙,在毛小邡眼中看来不过是高官们搜刮的民脂民膏,这些宝物上散发的珠光宝气也不过就是贫民百姓的血泪。他喃喃地忆起了与阿豪和文才初次在这里赴宴的情形,脸上已有几番好似波涛般的抽搐,他想得动情,看得真切,仿佛依旧可以在不远的饭厅里看到二人的身影,待他再看熊龙威的时候,内心中几乎掉进了早已预知的机关,熊龙威的背后赫然有一个穿着锦绣长衫外套马甲的人,那人一直低着头,有气无力地,缓缓地挪动着双脚,从长廊深处,好似飘了过来一样,毛小邡法眼看得真切,风中微微传来一丝丝血腥之气,他眼睛眨眨,对那熊龙威示意,那熊龙威倒是呆笨至极,龇牙咧嘴地对毛小邡嬉笑道:“你个老道士,眼睛干嘛眨个不停?莫不是想到自己快要被枪毙了,心生胆怯,哭泣讨饶?”他掏出手枪,将枪口又顶住了毛小邡的脑门,“嘿嘿”地道:“老道士,说实话,就算你有什么妖魔鬼道,在这里你也难逃我威哥的手掌心。”左手擦着握着手枪的右手掌心,跃跃欲试,毛小邡虽然是道中高手,武功了得,但是面对枪子他也是老来无力,无可奈何,一只眼中露出极为厌恶却又幸灾乐祸的感情,另一只眼却紧盯着熊龙威后面的那个缓缓飘过来的人,眨也不眨。此时的熊龙威,似乎恢复了昔日成名之时的志气,端的是意气风发,壮志凌云,他恶狠狠地道:“毛老道,如果你现在跪地磕头喊我三声‘威爷’,搞不好我威爷一时高兴,说不定会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毛小邡,望着熊龙威此时那得意洋洋,择人生死的模样,胃中一阵翻滚,心中想到:等一下,说不一定是你要喊“救命”了。毛小邡想到深一层:这王八蛋子,等会儿我是救还是不救呢? 考虑到毕生行道的标准,又想到天下苍生,他动了恻隐之心。 熊龙威此时站在群山之巅,天空上祥云朵朵,更有无数的九天之上的仙女,衣袂飘飞,素衣飞逸,面如桃花地向他抛出鲜花朵朵,他又感觉自我的灵魂又飞了一重天。正在他意境神交,忘乎天地之时,一只手在背后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毛小邡此时因为脑门上有枪顶着,又不敢在大声惊叫,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面前逍遥天地外沉淫仙境的熊龙威的脖子被那只惨白如纸的手抚摸着,毛小邡寻着那手往上仔细地瞧着,那只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后面来的那个人的,只是那人歪着脑袋,像是被人齐根拗断了脖子,歪在右肩上,口中却吹着丝丝的寒气,再看那人,也算是个年老的儒者,一身老学士的打扮,须发洁白,身体微胖,更为惊人的是那只手已经摸到了熊龙威的脖子,用手指细细摩擦着,歪着的脖子微微动着,从颈部处露出了一双眼,那双眼一只泛白,另一只却泛着血红,两只眼紧紧盯着那只手抚摸的脖子,像是一只饥饿了好几天的野兽面对着爪下的猎物,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就将这只猎物连毛带皮生吞下去,那人微倾下腰,这个动作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骨头开裂的“咔嚓”声,慢慢地,那个人毫无血色又长满皱纹的老脸已经靠近了熊龙威的脖子,那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中间伸出了一条胡乱可以称为舌头的舌头,因为舌苔已经暗疮遍布,白脓四溢,发出阵阵恶臭。 熊龙威依旧沉浸在他的九天意识界中,与仙女们巅凤倒龙,唇枪舌剑,冰火九重,一只香舌吐蕊点点滴滴地寸寸不忘地舔着他的脖子,他紧闭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让他枪口下的毛小邡连连作呕,缓缓放下手中的枪,他便云里雾里地前去抚摸那人的头,毛小邡此时脱困,往后退了几步,大喝道:“妖孽,休得胡来!”这一声,好似九天里的一声霹雳,顿时已将意境中的熊龙威炸醒,那熊龙威扭头一看,已经吓得瞠目结舌,不能言语,他的那只手已经被一个白色的东西咬住,那双黑白的双眼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就要把他吃光一样,他拼命地挣扎着,尤其是那只手臂猛烈地和那人的嘴巴之间进行着拉锯战,他冷汗流遍了全身,此时也热血沸腾,猛烈地扯着自己的手臂,“哐当”一声,一只假牙掉到了他的脚边,他的那只手臂也在拉锯战中胜利归来,他军靴抬起,将那个人一脚踹飞了过去。 毛小邡和熊龙威定睛一看,那地上的假牙,那假牙也正在地上蹦跳着,假牙的上颚下颚牙齿一张一合着。 其实写书和做人一样,坚持一个爱好,就要坚持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食尸鬼 毛小邡,此刻衣角飞动,手印做起,大喝道“妖邪,休得猖狂!”他大叫之余,口中又怔怔念起除妖之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手印结合咒语,使得那无牙僵尸顿时呆立一旁,兀自微动,睁开那双又白又红的双眼,仿佛已然看到面前的道士金光闪闪,衣袂飘飞,一副超然脱俗的神仙模样,那无牙僵尸心中似有恐惧,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张牙舞爪般地向他发起喊来,熊龙威也是呆立一旁,似乎心中仍有方才的余悸未出,他那只胳膊上的衣物刚才已被那无牙僵尸咬破,露出光滑的皮肉,另一只手中的枪,悬在指尖,瑟瑟发抖,他口中喋喋不休地道:“毛师傅,救命。。救命啊。这是一个什么人,竟然想要吃我血肉。”毛小邡心中冷笑:这不正是应了我方才所想嘛。任你多么欺软怕硬,在这生死片刻,也难免会向我喊一声“救命”!他大叹之余,手印又变,衣角飞起,向那无牙僵尸急速而来,手中钢印直戳僵尸额头,只听一声惨叫,那无牙僵尸刚刚触及毛小邡的手印,便立刻弹出,撞向墙壁,轰然倒地,毛小邡又立马飞身跑到倒地的僵尸旁,抓起僵尸的头,仔细端详起来那僵尸的口腔,看完片刻,又瞟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那副假牙,口中若有所思地道:“这僵尸因为口中无牙,生前装了副假牙,死后变作无牙僵尸,因为长久没有吸取新鲜血液,因而双眼还未变色。杀伤力极弱。”那熊龙威听得心中发憷,他在缉捕棺材血案中见到毛小邡腰间的油纸伞的诡异,心中已是相信这世间真有鬼神的存在,方才又遇险境,又听毛小邡这一番言论,心中更是恐惧至极,他此时犹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喃喃地道:“这世上,真的是有僵尸的存在,真的有僵尸的存在,吸血的僵尸。”他喃喃不知说了多少遍,心中的恐惧仍是未减半分,双腿一软,瑟瑟地倒地,瘫坐如泥,毛小邡斜眼看那呆坐地上的熊龙威,头不禁摇了一摇,道:“这世上本来就是无奇不有,僵尸这种邪物自古以来就已有之,今日让你遇见,是让你重新认识了世界。遥遥宇宙,天地生万物,僵尸也是万物一种,它集天地怨气c晦气而生,不老c不死c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浪荡无依琉离失所,在人世间以怨为力c以血为食,用众生鲜血宣泄无尽的孤寂。。不过也是祸福相依,你我今日也是福大命大,所遇的竟是一只无牙的僵尸,因为它口中无牙,因而你未被咬伤,没有沾上尸毒。” 熊龙威听得摇头晃脑,不知所云,喃喃地哭道:“毛师傅,尸毒是什么东西?”他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全身,见自己身上无恙,顿觉轻松了许多。毛小邡此刻并未说话,脑中极速飞转着,口中道:“原来这老者便是司徒镇长大人,他为何变成僵尸”毛小邡话未说完,那熊龙威一声“咦”道:“果然是司徒老镇长”他此刻极为冷静地向毛小邡,问道:“我前日还记得,镇长大人虽然病卧在床,但是依然康健,为何今日却变作了僵尸”毛小邡此刻也正有此疑问,突然又想起此前同阿豪和文才一起来镇长家里驱魔的事情,不禁问道:“我问你,老夫人这些日子是在府上?”熊龙威,摸摸自己的脑门,思了片刻,答道:“夫人目前还在湘西老家,并未归来。”毛小邡心中怔道:这府内已经鸡犬不宁,她为何置之不顾?难道她已预知府中后来之事的发展,自己就已想到置身事外,脱身?毛小邡心中狐疑不断又看这事态发展,他又生了几分失望:这世上更是人心不古,高人遇事便想到的是自己如何提前脱身。 那无牙僵尸,被毛小邡治得服服帖帖,或许他新死,还有一丝人性,心中对这位僵尸道长更是畏惧了三分,口中只是咿咿呀呀叹息个不停,毛小邡目视这地上的僵尸,口中叹道:“上天本有好生之德,我毛小邡虽然是僵尸道长一枚,替天行道,但是你是存在于天地外的异物,贫道也只能是按照天道伦常,将你超度。”他眼中微动,手印又起,一道神符从胸中燃起,片片光芒,犹如烈火般缓缓朝向无牙僵尸飞来,那僵尸此时凶性大发,双眼看那符咒燃烧的光芒更是以手掩面,再看那瘫坐地上的熊龙威更是惊讶不已,他惊得嘴巴不能合拢,兀自看着毛小邡的这番绝技,心中道:这毛师傅更是世外高人,先前我那般对他,他不会像这对待僵尸一般对待我吧。他思绪横飞,想东想西,就在那神符快要接近于那无牙僵尸之时,突然一声老妇人的声音响起“毛师傅,请高抬贵手!”毛小邡,口中一声闷哼,朝长廊望去,长廊深处,一面佝偻的身影,屹立不动,他不假思索更是催动了神符的力量,因为他心中已经知晓,这来的人便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祝由老夫人,如若此时不将着无牙僵尸杀死,被她解救,那后来之事,则不敢预测。岂止那佝偻的身影仿佛是幽灵一般飘移到毛小邡的跟前,手中拄着的拐杖轻然点地,口中絮絮叨叨念了一番极短的咒语,在缓缓抬起拐杖朝接近无牙僵尸的神符点去,那神符便随同一阵青烟而消失不见,那无牙僵尸得了解救,爬起身来,躲在了祝由老夫人的身后,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毛小邡,毛小邡和熊龙威心中也是一阵痉挛,毛小邡心中更是百思涌动,他却笑道:“老夫人,许久未见了。请海量包涵。”那老夫人手中拐杖落地,嘴角冷笑道:“毛师傅,闲来无事,却常常喜欢多管闲事!老身,如果来得不是及时,我老头子的性命便给了阎王爷。” 目光如炬,似乎想要毛小邡以命相抵。 熊龙威此时更是瘫在地上,不敢出声,他眼中瞧见的果然就是那个从未在府里见过的镇长的老夫人——祝由夫人。她虽然一只眼是瞎的,但是另一只眼中露出的目光就如一把锃亮的钢刀,仿佛刀风过后,屋子内所有的生物便已经面临砍头的死刑。一只手拄着龙头澶木拐杖,佝偻着身躯,却是十分厉害的角色。毛小邡笑道:“我想老夫人也是我们道家之人,自然也是明白让僵尸遗留人间,只会留祸的道理!今日,如果我毛小邡,如果让这僵尸存留世上,则对不起万物苍生。” 毛小邡目视祝由夫人良久,却没有言语。因为他知道祝由老夫人她有意袒护无牙僵尸,如果与她力拼,则有可能两败俱伤。他转念又一想,即使自己生命不再,他也要欲妖除妖,遇魔杀魔,这是他此生的职责所在。 祝由夫人笑道:“毛师傅,这些事情本不是你所能管得了的。镇长他变成僵尸也是一个意外,府衙人去楼空也自有他的道理。你先前为了斩除红毛绿鬼,我表示万分感激,但是这件事情你决不能插手!”独眼暗动,波涛汹涌,似要发作。 毛小邡,凛然道:“如果夫人能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贫道,或许贫道会能进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祝由老夫人只是冷笑,却没有说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毛小邡一番,又想起先前在府上的听闻毛小邡果然是道行高深,又思虑前些日子里他为府上除去红毛绿鬼的事情。更觉得这位毛道长是个不凡之人。 祝由老夫人,冷笑道:“今日你我一战难免!毛道长若是一意孤行,老身我定然以命相搏!”老夫人义正词严,端的是水火难侵,泰山不移。侧面来说,这祝由夫人虽然年近花甲,但道术之深难以探测,她明知僵尸只会祸害人间,却袒护。只为衣襟,夫妻之情。天地本是阴阳孕育而生,阴阳之间而常以和谐达到相互平衡。心中有爱,则天地万世不改,千秋和谐。 那毛小邡见祝由夫人极为挚爱自己相知多年的丈夫,有那么一瞬间竟有所迟疑,但他想到天地苍生,他一口牙咬碎,也要以死相搏。 祝由夫人,冷冷的面皮好似灶上的锅底,一脸漆黑。她口念真言,短时间大厅中一股气浪从地上莫名而起,一瞬间竟然由小变大,像是天空中的气旋,围着风眼拼命地打着旋儿。毛小邡,大惊失色,他双脚定住,脑中想到:这祝由夫人真是倔强的母驴,竟然用这等巫术妄求保得无牙僵尸的性命。 毛小邡顿时只觉一股气浪强烈地朝他面门压来,阵阵声波中,他极力睁开自已的双眼,透过声波墙他分明已看到那祝由老夫人正在做着手印,口中大声念着听不清的巫语,一只没瞎的眼正张大着瞳孔,眼珠子仿佛要迸出来似的。熊龙威,早就吓得不成人形,像棵在龙卷风中苦苦用自己的生命之根扎住自已赖以生存的土壤的大白杨,在气浪墙中被压缩地像是北方的千层饼,他龇牙咧嘴地大声呼喊,却未能发出半点声音。 “祝由老夫人,确实不简单!”毛小邡心中沉吟道。 那祝由夫人心中也叹毛小邡的实力不虚。强光乍起,屋内尤如燃起熊熊大火一般,刺眼的光芒由点成面,在这府中大厅里激荡开来,二人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使出幼时在母亲怀中吃奶的劲头,发起喊来。可笑的是毛小邡这双明亮的双眼反倒在这种情势下陷入了下方,毛小邡痛苦地睁开双眼,他隐隐约约瞧见祝由老夫人那只独眼竟然由白变红,射出一道犹如彩虹的光线,透过气浪墙射向对面的毛小邡,毛小邡挣扎着,掌中内力外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心中叹道:这祝由老夫人本来是湘西驱魔正派,没想到却已坠入魔道。 他口中喊道:“老夫人,你我本是道中朋友。今日,竟然为了这无牙僵尸大动干戈。你我真是有违天道伦常。” 祝由老夫人总归也是一个年老之人,她虽然道法奥妙,但是渐渐斗法之中已经体力不支。明知自己生命也将岌岌可危,却宁死也要护主。真是可怕,也可敬! 毛小邡不想杀生,他笑道:“今日,你我相斗,有一人必然死伤,你我又何必如此?” 祝由夫人,“嘿嘿”一笑,深邃的目光犹如浩瀚宇宙中的黑洞,空洞而狰狞。踌躇之间,身后的无牙僵尸居然站起身来,两支向前直伸的手臂搭在祝由夫人双肩,昂起头来,就向夫人的脖子咬去,毛小邡刚要叫喊,那祝由夫人竟然老泪纵横,叹道:“你也始终是只野兽,没了人情。我今日为了救你,险些丧掉性命!”她抬起手掌,往那无牙僵尸额头一拍,僵尸便如瘫倒的泥,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毛小邡,叹道:“祝由夫人,您大义灭亲,替天行道,确实令贫道可敬!”他话未说完,一大队士兵从屋外冲了进来,各个手中握着一条枪,枪口齐哗哗地将枪口指向了毛小邡。毛小邡此时无可奈何,那祝由夫人向那呆傻的熊龙威道:“保安队长,还不将这个恶徒拿下!” 熊龙威似乎还未曾一连串的惊恐中清醒,四只眼直溜溜地看着面前整齐的士兵,又看看毛小邡和祝由夫人,缓缓地倒下了身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僵尸的牙粉 阿豪,一路风尘,寻遍了千山万水,走过了万壑千山,怀揣着离开司徒镇时的愿望,历经风风雨雨,终于赶到了广西省的腾腾镇。广西位于祖国的西南边陲,岩溶的广泛分布广西地貌的特色,喀斯特高原岩溶地貌十分典型,其发育之特别c种类之繁多堪称全国之最。“桂林山水”便是极具代表性的奇葩之一。岩溶区内还蕴藏着数目众多的奇特洞穴,洞内的奇观异彩令人耳目一新因地貌的特殊,使广西的山水别具景色,青山绿水,湖泊瀑布,奇峰怪石,南部海湾则是沙滩遍布,细浪翻滚,物产丰富。而这腾腾镇自然是这万千秀丽山水中最为璀璨的明珠。那日,阿豪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到了一所驿站。这所驿站,建于中唐年间,是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虽然十年前孙文推翻了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帝制,但是改革的触角还未真正延伸到这各穷山恶水的地方,因此驿站仍然保留至今,设有驿长和驿卒。 阿豪站在驿站面前,头顶那面悬挂在屋角,写有“驿站”二字的大旗,在风中抖动着。因为极其残破,所发出的声音竟然好似鬼哭狼嚎一般。阿豪,看那驿站的建筑,完全就是唐朝的建筑,气魄宏伟,严整开朗,简洁清爽的特点。那屋顶向上翘起的四角的顶端都是吊着一串硕大的风铃,微风吹拂,那串串风铃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音,在阿豪的心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氛。 阿豪,探头向驿站内屋张望,只见那屋子里家具什物俱已破烂不堪,他的脚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内,就见一个驼背的人手心里护着一根火折子,顿时就已将他吓了个趔趄,阿豪手扶着门框,定睛一看,那个驼背的人身上还穿着旧时管理驿站官员特有的服饰,只是那衣服破旧的程度足矣让人产生这个衣服的主人是刚刚从千年的棺木中的木乃伊的幻觉,阿豪的手心里渗出了丝丝汗水。那个驼背的人,背上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压得他已经喘不过气来,连头颅都已触及了驿站的地上。令人不解的是那个驼背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访客的到来而有所示意的举动,依旧小心翼翼,害怕手心的火折子即将熄灭,像旧时地主家磨坊里终日围着磨盘打转的驴子,连头也不抬的在这间驿站的地上寻寻觅觅。 阿豪,更觉奇怪了。心中却是充满顾虑,进了驿站里,靠在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驼背人的举动。其实,在这一路风霜中,他不知遇到过多少种行为怪诞的人,此刻已算是见怪不怪了。 门外的天色见黑,阿豪举目向那群山万壑望去,已是天地同色,漆黑一片。再看,那个驼背的人,却仍旧在屋子里打着转儿,仿佛这人已经不知疲倦似的,脚下片刻未停,更令人倍觉诡异的是那驼背人手中的火折子却还没有熄灭。火折子的点点微光,在这四面漆黑的破屋子里,更让人觉得恐怖至极。 这驼背的人,莫非是只鬼? 阿豪记得师傅曾经在《录鬼簿》中介绍过,在荒村野岭,无人居住的庙宇中,常常会出现一种鬼魅,时常会定时定点地出现,做着同一种事情。这种鬼叫做“游灵”的鬼,要么是生前有个未完成的心愿,要么就是死后进了地府,受了阎罗帝君的责罚? 心中疑问纵然有很多,他也不敢在这黑夜里如同白日里那般询问,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萦绕的鬼火,连握在手中的桃木剑都渗出了汗珠,腕力险些将剑身折断。不知过了多久,上下两片眼皮像是刚吃了酸柠檬似的,麻麻的,一阵阴风吹过,阿豪不禁打了个寒战,头一歪,竟背靠着门睡了过去。 “你好!小伙子。”那个驼背的人终于停下车轱辘似的两腿,手中一直拿着的火折子也猛地燃烧了起来,火苗将整个屋子照得明亮。 阿豪,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桃木剑直指面前的驼背。 那个人缓缓地抬起长埋在背脊里的头颅,却是一张清秀俊俏的年轻男人的脸,潮气蓬勃,更以为喜的是,那人的眼睛居然会笑。 “小伙子,你不必对我如此。”那人笑着对他说。 阿豪,却是无动于衷,依旧长剑直指,目光凌厉。 “我本是这个驿站的驿长,去年十月份病死在这里。” 阿豪的目光变得更是深邃了。他仍然记得师傅之前说过:莫要相信鬼话!鬼是最会骗人的。想到这里,他更加坚信了师傅。冷冷凝视着眼前的鬼,深怕遭受什么偷袭。 那鬼的嘴角显出一丝冷笑,嘟哝着,靠近阿豪,向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寒气。阿豪又是一阵寒颤,头脑昏胀,眼白如同行尸走肉般竟翻了出来。却如同梦呓般痴痴地道:“你既知已脱离人世,为何白天还显出原形在这驿站之中?为何不去地府向阎罗帝君报到?” 那鬼只是常常地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在找东西,我的东西。如果我找到了我的东西,我就去投胎做人。”说到找东西,那鬼又将自己的头颅埋在“大山”之下,拿着燃烧的火折子,又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寻觅起来。 说那时,阿豪不害怕,那是谎话。在这鬼蜮似的黑夜,独自一个人面对无边黑夜的闹鬼驿站,额头上已经缓缓地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阿豪,生硬地道:“你在找什么?” 那鬼将火折子放在台上,道:“我的灵位。去年小三子给我立的灵位!” “小三子是谁?”阿豪急切地问道。 那鬼并不在答话,双腿僵硬地走进另一扇门中。久久地,从门子中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端着一口大锅,锅中正冒着热气,诱人肠胃的肉香丝丝飘进阿豪饥饿的胃中。 台上的火折子的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缓缓地照亮了整个破屋子,阿豪这才清楚地瞧见面前的这口大锅子里装着煮的油光金灿灿的一片片肉,切得粗细均匀,滋滋地冒着热气。 阿豪一双疲倦的眼睛,顿时焕发了无边的光芒,大口大口吞着口腔中的唾液,双眼直溜溜地望着锅子里的肉,像是几百年都未曾进食过得饿死鬼。 那鬼一双微笑的眼,回望着阿豪贪婪的表情,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道:“小伙子把锅接着,今天晚上,我让你饱餐一顿。” 此时的阿豪竟然真的被鬼迷了,伸出双手端起这口大锅,屁股迫不急待地往墙角坐了下来,将锅放在双腿之间,背靠在墙上,伸出双手便去拿锅中的肉。 “公子,快快醒来!”一个犹自从梦境中发出的凄婉却柔美的声音响起。阿豪,咿呀着从梦中惊醒,双手揉揉眼睛,睁开惺忪的双眼,一眼便瞧见了身边的这个女人。 那人的声音竟似梦中传来一样,朦朦胧胧却不失温柔。女人,红唇滴血,脸色却白得渗人,一头乌黑秀长的黑发瀑布般倾泻到胸前,一身白色的纱衣,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里面的秘密。醉了阿豪的眼。 “你是谁?”阿豪朦朦胧胧地道。 “公子,已然不记得奴家了!”女人竟然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 阿豪,摸了摸后脑勺。思绪缓缓进入了先前那个关于一里孤坟的故事。而后,猛然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激动地脱口说道:“你就是那个墓碑上的女孩子冯素贞。我记得你的名字。” 女鬼莞尔一笑,竟然有些害羞起来,她玉手半掩桃花,樱桃小嘴吐着寒气,含着泪光的双眸默默注视着怀中的阿豪。 女鬼道:“公子,还记得奴家的名字,奴家真是感激不尽了。” 阿豪一脸通红,连心都已经酥软了。他依昔记得那夜与师傅和文才赶往一里孤坟去降服红毛绿鬼的路上不小心将自己的头磕破在冯素贞的石碑上,但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出的那句话“:“实在太可惜了,这冯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年纪轻轻就去了阴间,如果在世,我阿豪定然娶她为妻。” 这句戏言,莫非今夜就要兑现? 这份人鬼之恋,能否会天长地久? 女鬼竟然哭了,感动地哭了。她含情脉脉地望着怀中的这个男人,道:“公子,只知奴家姓名,却不知素贞生前的事情。”哽咽了好一会儿,阿豪用手抚摸着女鬼羞红的脸,深情地道:“素贞小姐,你跟我说就好了。” 冯素贞抬起头,望着门外仅有的惨淡的星光,回到了往日之中。感触地道:“奴家本是镇南冯家庄冯老五的女儿,离开阳间之时,年仅十八岁。从小深居闺中,终日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未曾下过绣楼一步。一日,也就是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应爹爹前来赴宴的王家小儿,酩酊大醉之后居然上了奴家居住的绣楼,将我jy,奴家不堪苟活于世,便咬咬牙从绣楼的窗户上跳了下来。”她说得悲切,眼中的泪在眶中打着旋儿,那样晶莹剔透,明亮光洁,阿豪听着故事,心也在故事的诉说中泪流不止。 阿豪,既伤心又欣慰,想冯素贞还记得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又救了自己的性命,他用手抚摸着女鬼胸前垂下的秀发,放在手掌中,凑到自己的鼻尖下,贪婪地轻嗅着,那样的芳香四溢,就像是冰雪初融,早春暖阳下盛开的野花散发的清香。喃喃地道:“阿贞,谢谢你。救了我性命。”目光那么地深情,那么地撩人情怀。 女鬼又是莞尔一笑,笑面如花般地道:“奴家心中有一问,公子,不知可说不可说?”微笑的脸,此时已变得更加红艳了,她的双掌几乎已经将自己的整个脸捂住了,眼眸子故意不去看阿豪脸上的表情,转到了门外的黑色夜空。 阿豪,笑道:“我见小姐那夜,就一见倾心于小姐了。”他说得极为自然,脸上笑嘻嘻的。这句话,女鬼听完,居然怔了一怔。心中想到:这公子倒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说话说得那么直接,这叫奴家该怎么回答呢?依旧望着门外的夜空,心底的小兔子正在蹦蹦跳跳过不停。 阿豪,等了许久。已经发现自己刚才说得话实在是无耻之极,简直就是一个绝世大色狼的举动。枕在女鬼怀中的身体,很不自然地扭动着,显得极为紧张和不好意思。女鬼也是现在才真正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诲,羞涩地道:“公子,能否起身?好教奴家。。”后面的话,因为羞愧难当的原因,已经说不出口了。 阿豪,跳着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再偷望着眼前的女鬼,那女鬼飘然地站了起来。身材苗条,曲线玲珑,简直好似出水芙蓉,夜风吹来,衣袂飘飘,看得阿豪的眼睛发直。 女鬼,用手撩了撩鬓角撒落的头发,也偷望着眼前这个她日夜追随的阳间男人。却故意挑起话茬,问道:“公子,你今日到了腾腾镇,却不知腾腾镇已经不是人间之地了。方才你被这食尸鬼所迷,险些被他摄了魂灵。公子,今后就要注意了。” 阿豪听完,一惊一乍地问道:“小姐,这腾腾镇究竟是怎么了?我为何又会在这驿站中遇到这只鬼?” 那女鬼道出一番话来。 这腾腾镇唤作凭祥土州,隶属于广西太平府,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的地区。是边境地区,去越南河内比去广西首府南宁还近。今年七月上旬,凭祥土州的彝族部落在不明不白地情况下死了三人,他们怀疑是附近的壮族部落所为,于是发生了械斗,造成几十人受伤。几天之后,太平府派人介入调查,负责此事的一位是太平府的一位参事,一位是巡捕房的捕头,参事安抚各族民众,捕头负责调查真相。就在他们到达的当天夜晚,再次有一人死亡,是傣族部落的人。 捕头暗暗高兴,因为之前三位死者的尸体被火化无法尸检,而这次死亡的一人为侦破真相留下了线索。仵作验尸后的报告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不是人类所为。在政府的组织下,各部落的巫师和神汉联合起来想对策,可还没想到对策就到了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的晚上,月明星稀,捕头和几个巫师在一个村里巡逻,一群僵尸冲进了村子,见人就咬,连鸡c鸭c猪c羊等都不放过。 村民们连夜撤退。到第二天数人,才发现死了十八人,基本上是跑不动的老人和小孩。 广西按察使严树森刚好在附近,听到报告后立即赶往事发地。仵作检查尸体的时候,他看到尸体一排排地摆在地上,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两个相距四五零米的小洞,伤口流出暗红的鲜血,四周如同土块般僵硬肿胀。死者都是眼珠冒出,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师兄弟喜相逢 那个女鬼说了许多关于广西腾腾镇闹僵尸的事情,恰恰这件事也是这座边陲古镇人畜皆无的重大原因之一。腾腾镇,先前说过是个物产丰饶,环境优美的地方,可是,自从出了僵尸吃人的事件,本来商贾频繁往来,贸易繁荣,现在正可谓是人才外流,经济贫瘠。治理这方疆土的国民政府,一开始就是官僚机构臃肿,贪污腐败成风的乌合之众,当下衙门也成了虚无的奢华摆设。 这一夜,是阿豪成年以来销魂的第一夜,更是他人生中成长刻骨铭心的第二夜。依偎在女鬼的香肩之下,闻着女鬼樱桃小嘴喷出的舌兰清香,他的思绪深处却是担忧的。他明白,儿女私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奢望,因为他有责任,寻找师兄的责任,照顾好师傅的责任,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责任。这些责任,目前来说就是肩上的一个重担,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扛起来的。 他安安静静倾听着女鬼诉说的一切,关于腾腾镇闹僵尸,关于冯素贞生前的事迹,关于整个中华大地的劫难。。夜似乎很长,漫天的星星眨着小小的眼睛,夜空里的一弯孤月清冷而明亮,他听得难过,看的悲切,心中无尽的惆怅。这座驿站,似乎连着他也在悲痛中颤抖! 阿豪惊觉了。 女鬼也停止了哀泣。 驿站的这间屋子里的空气莫名地冰冷了许多,空荡荡的,却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每一声都像是湖面泛起的波纹,在极高频率中震撼着阿豪的心灵,“嘿嘿嘿嘿。。”阿豪向那黑暗里的发声处望去,隐隐约约地瞧见了那个驼背的老头,惨白而清秀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森森白牙映着门外的月光,女鬼害羞地转过脸去,阿豪却站起身来,怒道:“你笑什么?”老头又“嘿嘿”一笑,用手指那女鬼道:“我不是笑你,而是笑她?”阿豪,摩拳擦掌,眼似铜铃地道:“你若是再笑,我定然叫你灰飞烟灭!”那驼背老头冷笑道:“就凭你,也能让我灰飞烟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嘿嘿”的笑声,充斥在这间屋子的每一片瓦上,每一个角落里。那驼背老头,又用手一指那鬼,道:“我笑你什么?其实,你本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值得一笑。可是,你的脸皮,却让我不禁笑得忘了自己!” 他又补充道:“我想你这辈子定然没有见过男人,不然地话,你又怎能对这个傻小伙子情意绵绵!而且,你们这一夜的状况,连我这个做了很久的鬼,都觉得恶心,你看我胃里竟是些什么?”说完,他弯起的背突然间消失了,挺直了身板,像尊佛像一样屹立在黑暗的角落里,格外的渗人。他张开大嘴,朝地上一个劲地呕吐了起来,一口,两口,借着月光,阿豪分明看到地上的大滩唾液中一只完完整整的齐肩而断的手臂和一颗湿漉漉的人头,阿豪几乎想要昏厥过去,幸好身边的冯素贞扶住了他,阿豪颤抖地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鬼犹然地道:“真想不到,他竟然成了食尸鬼?” 阿豪咦道:“食尸鬼?” 女鬼道:“他,想来必是饥饿致死!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生前死后都成了饿死鬼!奴家生前,看过历史上的记录:唐玄宗安史之乱时故事,因城池被围,且城中粮尽,二人相约杀妻为食,以等待援军的到来。也记得《三国志》中曾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曹操行军途中没有军粮了,路过一户人家,问其借粮,这家人也没有粮食了,这家的男主人就把自己的媳妇杀了款待了曹操,后来曹操平定了北方之后这个人还受到了封赏。” 阿豪,听得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鬼居然这样的饱读诗书,学识渊博,他情不自禁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女鬼淡然一笑道:“奴家自小就被父母熏陶,也颇读了些史书,公子休得夸奖!” 阿豪更是无比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女鬼,又道:“他自然也是这样啊。方才他诱你进入幻境,骗你吃下那锅肉,就是想要了你的命。” “那锅肉?”阿豪回忆道。 “对,就是那锅肉!”女鬼道。 “那锅肉?怎么了?”阿豪激动地道。 “你不知道那锅肉?那锅肉,其实就是那个小三子的肉。小三子,就是那个驿卒。他们在这穷乡僻壤里守着这个驿站将近十年,就在去年,两广发生,又加上军阀割据,民不聊生,乡民门都是易子而食,真是惨不忍睹。驿长,因为身体残疾,体弱多病,有一天晚上就去世了。小三子给驿长立了个牌位,将他的尸体呈在这间屋子里,终于有一天饥寒交迫的小三子,打开了棺材盖,将厨房中的菜刀举向了棺材中的尸体。” 阿豪,胃中一阵痉挛。他摸摸自己的心口,感激地道:“幸亏,昨天没有吃那锅人肉!否则,我已经死掉了。可是,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冯素贞,笑道:“先前,我做孤魂游鬼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许多鬼关于坊间的传闻。自从遇见了你,我就形影不离地跟随着你,随你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昨日你我刚到腾腾镇之时,我就听到土地公公和土地伯伯给我讲了起来!” 阿豪,觉得这就是缘分。这份缘,或许也就是前世的继续。 那食尸鬼,掩面哭泣起来,二人倒觉得有了几分人气。约莫半晌之后,食尸鬼道:“这些事情,就如同一个魔咒一般,这也是今时今日我为什么还不能轮回投胎做人的缘故。” 阿豪道“你本不该报复小三子!你心中痛恨他劈棺,吃了你的尸体。因此你化成厉鬼,杀了小三子,将他的肉也吃了。是不是?” 食尸鬼,苦笑地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若不杀他,他也会饿死!我不吃他的肉,他也会被人吃掉!” 阿豪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还不悔改!休怪我手下无情!”他手印起,口中念道:“天地无极,乾坤万长,除魔卫道,人神合一!”右脚直跺大地,急速的身体颤动中,阿豪面色猩红,眼白尽露,一瞬间中他却停了所有的动作,像是僵尸一般,僵硬地站立着,眼珠睁得像是铜铃般大小,毫无神情,口中一字一顿地道:“妖孽,张天师在此!休要行凶!‘’阿豪,不知从哪里凭空拿来一把宝剑,剑锋锃亮,斜挽在胸前,目正辞严地斜指食尸鬼。 请神!食尸鬼吼道。 他知道,阿豪请的神仙就是道家的张天师。(道家典籍中记载后世之人口中所提到的张天师便是汉代五斗米道派的创世人张道陵,张道陵有一次在道会之中提到他自己就是道家老祖太上老君的转世。至于,是否有据可依?我们就不可知了。也许但凡公众领袖人物在发迹之前,总会将自己依附于神话传说,以此提高公信力吧。) 他心中虽然恶恨难平,张天师一到,却又是畏惧至极。木木喃喃,已完全没了自己方才的盛气凌人的气势。天师身上金光闪闪,尤其那把宝剑,更是让他胆寒。瑟缩身体到了墙角,将自己的散落的发和深埋的头颅藏进了墙角,那背上的山脉似乎变得更加陡峭了。墙角里发出痛苦的哭泣声。天师道:“如今,这人间已到了千百年来的一大劫数。你若是不思悔改,待劫数一到,你必然会被毁灭。‘’ 食尸鬼,突然转过身来,跪地而泣道:“天师在上,小人也只是个受害者。如果世道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也不会饥不择食,去吃人肉!‘’ 张天师,叹道:“这几千年来的中华大地必然要经历一场浩劫。要论这,你今日犯下错事也不在你。但你想过没有,若果你一心向善,即使世人欠你太多,你也不会现在饱受堕入鬼道之苦!” 天师手捋长须,却摸不到自己的胡子,因为阿豪本就是个唇红齿白的小伙子。天师的手却还在下巴底部摸了又摸,道:“世人本就是风中的草,任凭风儿摆布。世间的人,之所以无法法跳出三界之外,在六道轮回中浮浮沉沉,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人,虽是万物之灵长,却也是最笨的。明知伦理纲常所不准,却偏偏硬要往前走。犯下有悖于律法的大错!” 冯素珍听得连连点头,他完全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神,说得这些对她来讲,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先前的心中疑惑,也已经大半减少。 食尸鬼,听得张天师说得这样一番话。心中也是悔恨和悲愤交加。他,生前虽然算不得一个好人,却也算不得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想不到,自己因为心中的那口怨恨而一失足成千古恨,堕入了鬼道。流离在人间和地府的门外,浪荡无依,专门祸害过路人。他,哽咽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冯素珍跪倒在天师脚下,道:“天师在上,小女子生前唤作冯素贞,因为遭到恶人凌辱自尽而无回转世。流落在人间,昼伏夜出。” 张天师抬头看了看跪倒在脚下的冯素贞,又抬头掐指一算,沉吟道:“冯姑娘,你本不该自尽而亡的。冥府转轮王修下律法,大凡阎罗王殿前托生做人的鬼魂,乃十分少有。人身难得,反而不知珍惜,而寻短见。这些人在阴间辜负了阎王一番鼓励在世间为善做人的恩义,在阳世又辜负了父母三年乳养的大德。何况一个人自尽,往往会使阳世亲眷遭遇司法诉讼,真是害人不浅。因此阎王最恨这些人,判决他们入畜生道,不容易投胎人身,而忍受无尽的反复自杀之苦!姑娘,你选择自尽,也是一时之气。虽然蒙受冤屈,但是律法如山,你躲避不了的。” 冯素贞,每每想起那日绣楼上的情形,她总是痛不欲生。又想起间隔二十年,做鬼的生活,她也是悲愤至极。 天师又道:“世间之事,总是不尽人意!你有苦衷,他也有痛苦,天道本就是如此。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无尽沧桑,无尽悲凉,天底下的人都是为了一生本就短暂的一切而奔波劳累,比如理想,仇恨,爱情,友情等等,世人却不知这些本就是虚无而短暂的。可笑,可笑。” 冯素贞道:“天师,奴家该怎么做?” 天师笑道:“继续做鬼,帮助阿豪和毛小邡完成他们毕生的任务!你为人身之日已经告罄,而离做鬼的结束却是遥遥无期。待功德圆满之日,便是你重新投胎做人之时。尔等,我已经说得清楚了。” 天师,又目视瑟缩在墙角的食尸鬼。凛然道:“今日本天师降临至此,也是为了渡你。你想清楚了么?” 那食尸鬼,泪流满面地道:“小人,今日得见天师,深受教训,乞望天师能够指点迷津。” 天师道:“生逢乱世,人心偏恶。你虽然做得那般恶事,却也是怨恨所致。今日,你依然能化解了怨恨之心,你今后要细心发愿,方能从无尽深渊的饿鬼道中解脱。” 屋子里只见一道闪亮的光芒而过,阿豪一声发寒,便倒在了女鬼的怀中。待他惨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睁开惺忪而疲倦的眼睛,道:“天师,已经走了。他方才也是为了度化那食尸鬼而来。”他又目视了屋子里,已不见了那食尸鬼。 夜风凄冷,凄冷的夜风,在这苍茫的午夜时分,周遭显得更加凄冷。 他不由想起了毛小邡和文才。女鬼似乎深知他的心思,安慰道:“阿郎,文才和毛师傅定然会化险为夷的。上天自然眷顾正义之士。你不必太过伤心了。”红唇亲吻了阿豪的脸,异样暖阳般的微笑从阿豪的脸上绽放了出来。 他道:“师傅,法力高强,我自然不必担心。只是师兄令我担心。他变成了僵尸,现在也怎么样了?” “可有解救的方法?”女鬼问道。 “师傅所著的《录鬼簿》中有说过,只要新变成僵尸的人喝下掺有僵尸牙粉的水,再用符咒施法便可以退了兽性,再做凡人!” “僵尸的牙粉?”女鬼疑惑道。 “对,僵尸的牙粉?这种东西就是用僵尸的两颗尖牙磨成的粉末。只是哪里擒获一只僵尸呢?”阿豪不禁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之中。 “我听说僵尸频繁出现在这腾腾镇中,凭你的道法自然也可以捉到一两只的。”女鬼笑道。 “当然了,我是毛小邡的徒弟,捉僵尸这样的小事情,我阿豪自然是手到擒来的。” 人有时候,是可怕的。那是因为嫉妒和仇恨。人有时候,也是可爱的,只因为心中有爱和担当。天下间,又有多少人懂得去爱一个人?用心去对待自己所爱之人?世风日下,各种各样的诱惑纷至沓来,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都葬在之中而迷失了方向。有多少青年才俊因为世俗的不公而埋没了自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鬼瞳 腾腾镇,已然成了一座死镇。 从驿站而来,阿豪的心情默然好了许多。头顶上的那片太阳,洋溢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希望的光,那般的温暖,照耀在这死寂的镇中。到处都是的尸骨残骸,街中杂草和垃圾随着风儿在地面上打着旋儿,成堆成堆的大头苍蝇围着一堆堆腐肉拼命地舞动着,畅吟着。几只食肉的鸟类睁大着恐怖的瞳孔,尖儿干白的喙一上一下地贪婪地啄着地上的腐肉,阿豪走近便惊飞到傍边的建筑上,伺机待人走后,又来啄食。街中店肆高楼,斑驳而苍劲,街中的光芒虽然明亮而灿烂,照耀下的高楼店肆却如同荒山野岭的坟墓,阴森恐怖,抬头望去,犹如十八层地狱,藤蔓杂草攀延到了屋顶,猛然看去,像是一条条毒蛇蜿蜒着,门口林立的店牌在风中摇摆着,如同招魂幡似的,风中夹杂着远山传来的饿狼吼叫。 阿豪渐渐进入街中,周遭的空气愈发地浑浊,浓浓的雾汽朦朦胧胧地遮住了他的眼睛,街中的景物只能在一米内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若不小心,定然会踩到地上的森森白骨,约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浓雾里或远或近地传来一声声凄凄惨惨的哀嚎声,那般的幽怨,断断续续的,渗入了阿豪的每一寸肌肤,他逐渐地警觉了起来,料想到在这种情势里必然会有异常的事件发生,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来浓烈,似乎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已经绷紧了起来,白骨,腐蚀,啄食的乌鸦,凄惨的鬼叫声,地狱般的高楼建筑恍如阎罗森殿 抬头望天,碧蓝的晴空也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连高挂在空中的太阳也光如萤火,那阵阵哭泣的声音却仍旧或远或近地在耳边萦绕着,在头顶盘旋着,若是常人在这种情势里,定然会寒毛直竖,头发上指。 街,渐渐暗了。 死街,死寂! 残破的街,孤身一人,独闯莫名的鬼蜮。 阿豪估摸着当下的时辰,却已是傍晚时分了。他手中紧握着师傅的桃木剑,心中哐哐当当地七上八下,好似胸腔里有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动个不停,虽然大风大浪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在这座诡异的城池里,阿豪也难免会有恐惧之情。浓雾像是大海上涌起的雪白浪花,翻涌奔腾着,雾中弥漫着一种说不起也道不明的哭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阿豪听起来,像是进入了梦境之中一样,他脸上一阵寒湿,左手一抹,尽是水珠儿,许是雾气太湿了,他的鼻子不禁一阵抽搐,打起了一个又一个急促而肆意的喷嚏,最后一个冲动的喷嚏打完,用手摸了摸鼻子,睁开眼睛,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府邸呈现在眼睛,琉璃的大瓦和巨大向上翘起的屋角,残破而陈旧,但足以说明这座府邸此前是何等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尤其是面前那张巨大的朱红油漆的大门和门口矗立的两只大石狮子,也能够看出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如何的身世显贵,就算不是朝中的达官贵人,至少也是镇里富甲一方的商贾。 雾,却已散了。 这么浓烈的雾气,眨眼间就已经散的无影无踪,却也是奇怪至极! 他,又一阵想要打喷嚏的冲动袭来,却生生地忍了下去。因为这奇怪的雾,已经使他陷入了无尽的疑问中。“是不是我这一个喷嚏就已经将这雾退了出去?还是我已经进入了幻虚之境,像昨夜里被鬼魅迷惑,失了心智?” 夜,却来得比平时晚了许多。 夜,对于一个思考的人,也总是慢来了许多。 他矗立在府邸的门前,大门却紧闭着,门可罗雀。四周竟是那么地静悄悄,连这早春里鸟儿的叫声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目光紧紧地落到了门口的这两只石狮子身上,完美的雕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一般,将狮子在大自然里万兽之王的霸气表现得活灵活现,若不是定睛一看,常人便被这两只石狮子吓了个半死,也可见这狮子的雕刻师是如何的技艺精湛,那一双石狮子的双眼怒目而睁,大有阎罗殿中夜叉鬼的凶恶模样,眼中发出的光芒直射每个来到门口的客人。 这石狮子,却比平常的狮子有所大不同。阿豪依稀见得师傅在小时候对他和文才说得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模模糊糊,却也记得个轮廓。“很久以前,有一个村庄的人已经变得道德败坏,无恶不作,人的恶行激怒了上天,天要惩罚这里的人。地藏王菩萨发了慈悲心想尽量多救一些人,想再给人一次机会,于是他下到人间,幻化成一个要饭的,来到村里挨家儿挨户的乞讨,寻找着信佛的人。可是,村里没有一个人肯给他一口饭吃,也没有一家儿供佛了。他走到了村口儿,才发现一个老太太正在给佛上香,就走上前去讨饭。老太太为难地说:“我就这一碗饭了,给你半碗吧,留下这半碗还得给佛上供呢。” 地藏菩萨一看老太太对佛如此虔诚,心地善良,临行时就指着村口的一对儿石狮子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这对儿狮子的眼睛红了,就是要发大水了,你就赶快往山上跑,保你平安。” 善良的老太太马上把这消息告诉了乡亲们,结果全村儿的人没有一个相信她的,还讥笑她,讽刺她,说这石头做的狮子眼睛怎么会变红呢?老太太不顾人们的冷嘲热讽还是不断的恳求乡亲们相信她老太太每天都要看一看这对儿石狮子的眼睛。 一天村儿里几个游手好闲的坏小子想拿老太太开玩笑,用红染料把这石狮子的眼睛染红。老太太一看石狮子的眼睛红了,便焦急的向乡亲们大喊:“快跑啊!要发大水了”。村儿里的人,都笑弯了腰。 老太太还是不停地喊,可没有人当真,也没有人听她的。老太太见大家都不理她,只好一个人往山上跑。 果真发大水了,老太太边跑边回头,只见大水迅速的上涨起来,霎时间整个村庄一片汪洋,再也听不到人们的狂笑 其实,当时在南亚大海啸来临之前,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白线,当土著居民,凭经验感到不妙,叫大家跑,可众人正欣赏这海上奇观,竟然说他扫了大家的兴致,将他轰走。然而,仅十几分钟之后,汹涌的海啸就吞没了所有留在沙滩上的人们。”阿豪向来虽是记得师傅所讲的这个故事,尤其是那只石狮子的眼睛,却成了他幼时心灵的一个恐怖症结。今天,他在这条毫无人迹的大街上站在了这座诡异的府邸前的两只石狮子之前,内心里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冬的冰渣,刺得他肌肤发麻。说来也是奇事,世间的每个人内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深寒的东西,有的是人,有的是物,有的则是事件。然而,这些偏偏又常常出现在我们的个人世界里,时时刻刻挑战着我们的心灵和精神状态。 他已经迈不开了脚,像是定住了一般。 瞳孔里那两只石狮子的镜像慢慢地扩大,几乎占住了他的这个眼睛。喉结也在上下耸动着,好像只要他的脚一动,那两只狮子张开血盆大嘴和爪子像他扑过来,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他一动不动,好似泥塑像一般,眼珠也是木讷的,直勾勾地盯着门前的石狮子,思绪已然短路了。 艳阳的天,却是异常的凄冷。这种感觉只有离开故土远游天涯的羁旅之客方才能懂得。漫漫天涯之中,又有多少人像阿豪这样,独自面对征途中的风风雨雨而倍感孤独和凄凉。 门,紧闭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阿豪怔了一怔,眼珠子不禁被这门吸引了。 门里有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像这门前的石狮子一样凶神恶煞呢? 门里出来的却是一具具僵硬如同木偶般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像一条长龙似的僵尸,一蹦一跳,身着清朝的官府,脚下的长靴蹬在地上生生作响。阿豪,看那为首的僵尸,面如白纸,眼神呆滞,两颗尖牙在毫无血色的嘴唇中爆了出来。他连忙屏住呼吸,手持桃木剑,躲在了街中的卖烧烤的担子后面,他用心去数着从门里出来的僵尸。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当他数到最后一个僵尸的时候,他的眼睛居然放起了光芒。因为最后的那个僵尸,他最为熟悉不过了。他是谁?为什么阿豪的眼泪已经掉落在了手上?他好想冲上去抱住那只僵尸,又恨不得在僵尸的胸口上重重地打上两拳。 那只僵尸一蹦一跳地随着尸群往街中直跳,在胆子傍边机械地转弯的时候,最后的那只僵尸无意间灰白的眼角瞟到了担子后面躲藏的阿豪,阿豪眼睛默默地噙着泪水,嘴唇咬得几乎伸出了鲜血,那僵尸迟疑地盯着阿豪,脚下再也没有蹦跳,死灰的眼睛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两只伸直的手臂也在空中微微地颤抖着,泛白的指尖死黑色的指甲像把锋利的锉刀也在微动中。 它居然认出了阿豪! 阿豪也诧异,它竟然还认得自己! 有人性,些许还有些解救的可能!有人性,至少还没有将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有人性,还可以转化成人!阿豪的心里不知是大喜,还是大悲?他喜的是师兄还有一丝人气,有些人性,大悲的是师兄已经完全有了僵尸的特征:尖牙,指甲,漆黑的眼孔,死灰的脸色。 僵尸,这一大队僵尸岂是它能够应付过来的?为首的那具僵尸至少也有百年的道行,其他的实力也不是自己能够衡量一番的?就在这时,他想起了毛小邡,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的师傅,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和文才?他,徒然地叹了口气:要是师傅在这里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会想出对策,解救文才,脱离险境。 天空很蓝,出奇的蓝。这种蓝色,就像是乡下染布坊里的蓝色染料。蓝的连艳阳下的光芒都变成蓝色的了。 “咦?僵尸竟然也在白天出没?”阿豪现在平复了澎湃的心潮,却在蓝色的日光中想到了这个问题。 冯姑娘?他低声呼唤着。久久地,却不见冯姑娘出现,好奇怪? 难道我错入了幻境?又入了幻境?他死命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可以从梦境中醒来。重重地拧了一把自己的脸,却感到出奇的痛。这种痛已使他明白自己还存活在人间,不在地狱。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搭在了他耸起的肩膀上,接着一只死灰色的手掌夹杂着臭气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刚要站起身来,他就瞧见了那个他熟悉的面庞,文才嬉笑着,两颗尖牙却掉落在了地上,这使得阿豪大觉惊讶,文才嬉笑小声地道:“师弟,你终于来了。等死师兄了。” 二人已经抱头痛哭了起来。文才将头塞进了阿豪的怀里,大哭道:“师弟啊,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他说得眼泪和鼻涕同时流到了一起,一张死灰的脸居然有了一丝血色,有了一些人气,十指紧紧抓着阿豪的肩膀,若不是阿豪穿了衣服,那长长的指甲几乎戳进了阿豪的血肉里,阿豪痛得直咧嘴,口中叫着:“师兄,你哪里来得这么大力气?你把我快捏死了!”文才仍旧是无限制的使尽了力气,似乎想要将阿豪的骨头捏碎,阿豪出奇地盯着文才,眼珠睁得大大的,因为他从文才近在咫尺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种恐怖的景象。 阿豪死命地想要挣脱,无奈文才的力气大得惊人,阿豪此刻觉得自己就是被人捉住握在手中的小鸟,全身仿佛被钢丝层层圈圈地捆住,那根根钢丝也紧紧地勒进了他的血肉里,那额头的冷汗颗颗沿着毫无血色的脸盘流了下来,就在这时,天空,蔚蓝的天空,头顶处的天空渐渐地气了像衣服褶子般的皱纹,这些波纹似的云褶子缠在一起,中间缓缓地形成了一个风眼似的洞,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洞越来越大,将天空的蓝色云朵都吸了进去。阿豪,惊恐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中的异象,文才像是野兽般地吼叫了起来,低沉的声音使得阿豪心中也是恐怖至极。再看文才,他已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两腿之上,两只僵硬的手臂向四下里胡乱地挥动着,只一下,就将紧靠的面摊子打飞了。阿豪,意识地跳将起来,距离文才一米开外,再看文才,他已经头颅缓缓地抬了起来,两只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嘴中的尖牙也冒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通冥老妇 毛小邡二进司徒府,所见所闻尽是与先前大相径庭。司徒镇长不知何种缘故变作了嗜血的僵尸,神秘的司徒镇长夫人为了丈夫竟与毛小邡斗起法来。毛小邡虽然胜出,却也是精疲力竭,料想到这司徒老妇人却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二人记下口头契约:若是这变了僵尸的镇长敢胡作非为,祸害人间,毛小邡必会除魔卫道,消灭僵尸。当下二人竟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让家人们收拾了厅内的残局,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道出了一番所以然来。 毛小邡整了整衣服,腰背挺得直直的,恭敬地向司徒镇长夫人道:“贫道与老夫人有些误会,才导致今日斗胆与老夫人兵戎相见,在下也是技不如人。羞愧羞愧!”他说得时候,腰背挺得更直了,无奈方才斗法,耗了许多气力,此刻倍感疲惫之色。却仍然喜笑颜开,端的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 司徒镇长夫人,也是气力已绝,想她虽然法力高强,已入化境,但是人的年纪在此,也不得不向晚辈服软。当下,她虽然贵妇入座,端庄模样,两只手指却也在瑟瑟发抖。她颤声道:“今日与道长斗法,老身也不得不承认道长法力高强,老身不能及也!”她说得未失自己身份,又抬高了毛小邡,毛小邡自然是受用无穷,大嘴笑得合不上来,谦虚地道:“老夫人实在抬举了贫道。贫道在老夫人面前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毛小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问道:“祝由一派源自湘西,历经百年来已经是执湘西驱魔人之牛耳,祝由之祖乃是晋代之时的封门一族,具体何人,贫道才疏学浅,却也不知。”毛小邡这疑问自然是有他的目的所在,他先前本就是和司徒老人有过二次打交道的经验之人,但关于老夫人的具体,他所知无二,因此借此机会来探听虚实。 老夫人此刻虽然精疲力尽,瞎眼乱晃,但是气定神闲之后,也吐了一口仙气,慢吞吞地道:“道长,真是过奖老身了。老身出自湘西祝由,我祝由一派也是晋代的封门一族。要探封门一族渊源却是要追溯到秦代。当年,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统一文字和度量衡,我封门老祖因为颇识得风水命运之说,因而被始皇帝招至皇宫留用。直到有一日,丞相李斯朝中奏明圣上,要修建秦始皇陵,我老祖封门氏被委派负责皇陵的风水建设。” 司徒老夫人说得极多,毛小邡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里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心都已经疲倦了,虽然一炷香之前还是历经斗法和手枪威胁之苦,但是现在听完老夫人的老祖故事,身心也是轻松了不少。当下心中有了个想法:每当自己疲劳的时候,就去听别人的故事,这样既可以了解别人,又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毛小邡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道:“真想不到祝由一派的源远流长,贫道真是孤陋寡闻,惭愧惭愧。”他又道:“贫道不才,史书上记载,秦始皇陵居于何处已经成为千古不传之秘密。传闻始皇帝为了修建秦皇陵劳民伤财,刮尽民脂民膏,虽然是千古一帝,但是这等行径和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区别?虽是如此,但秦王陵封禁之时,上千万的苦力和工匠却没有逃出一个。不知封门老祖是否逃出此劫?”毛小邡这话说得极为不适,他明知祝由老祖道行高超,却故意问出。瞎眼老夫人,死灰的眼珠微微转动着竟然像活着一般,颇具了灵气,她缓缓地道:“道长,话说老祖早就料知始皇帝会兔死狗烹,来此一招,因而他在修建皇陵之际,特意留了一条密道,此密道却能仅容一人出入。封陵那日,老祖借了此密道得以逃出升天。” 毛小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始皇帝文治武功虽然千古难得,但是统治太过残暴,最后民怨积深,被陈胜吴广推翻了统治。始皇帝的长生不死的美梦和千秋万代的统治梦想也都付之一炬。”毛小邡说得兴起,居然又把他的政治见解大谈特谈,绕得司徒老夫人有些不耐烦,正要先行告退之时,毛小邡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只听他道:“老夫人,贫道还有一件事相问?”司徒老夫人道:“哦,道长请问?”毛小邡,大手一挥道:“司徒镇长已经变成僵尸,据我方才观察,他好像已经喝了人血,如果现在不把他铲除,恐怕后来也是你我不能降伏的?”毛小邡一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司徒老夫人,老夫人却道:“道长,莫非信不过老身?”她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却是异常的清明的。毛小邡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嘿嘿笑道:“僵尸,是没有人性的。他发起狠来,就像一只饥饿的豺狼,只要是活物,在他的眼里就是食物,我看老夫人还是小心为妙。” 司徒老夫人的嘴脸微微抖动,她也知道僵尸的凶狠,她若把司徒镇长留在身边无异于放了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把他伺候好,后果将是很严重的。只不过,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她又怎能忍心将丈夫杀死? 她沉吟片刻,道:“道长不知祝由一派对待变成僵尸所行的办法有两种:一是像其他门派一般,遇到便杀死!二是通过祝由密不外传的方法将僵尸异化成人。道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待!”毛小邡心中一声冷笑,他想到:普天之下,宗派林立。纵观,却无一家门派敢有此豪言壮语。心中又道:“如果真有此办法,能将僵尸异化成人,也必是妖法无异。看来,如果还有机会再遇,必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僵尸诛杀!”他想得几乎入神,全然忘却了祝由老妇人的存在。 祝由老夫人,起身道:“老身年老病躯,眼睛又瞎了,这些日子里又被俗尘琐事缠身,难得清静。道长如果没有事情,再问老身,老身就告退了!”毛小邡已经知道祝由老夫人下了逐客令,心中也是有了一番打算,他想到:我也是自讨没趣,遇到这个老妖婆,纵然我毛小邡耗尽口水,也难得探知一二。饮了一口凉茶,站起身来,他道了个万福,便“哎呀”一声叹气,大摇大摆地走出司徒镇长的府邸。 外面阳光很暖,沐浴在阳光下的毛小邡居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之感,道长的心里充满了春日般的温暖。 天地间有种地方叫做“龙潭虎穴”,独闯龙潭的人大多被人冠以英雄的称号,而毛小邡只是一个道士,极为普通的道士,这个道士为了天下苍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一切只为劳苦大众,平民百姓。 暖暖的阳光下,他的眼角有些湿润,阿豪不再身边,未来的路他怎么走?文才他是否已经找到?想到这里他的心,几乎已经碎了,文才已经变成了僵尸?如果师兄弟两人已经相遇,是否会有一场恶战?他的心纠结中有了一丝痛苦,这种痛苦是巨大的,就像是两个骨肉兄弟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用一切手段致对方于死地,而他们的父亲只能眼睁睁地在这里静静地盯着他们的血斗! 天地间还有什么担心比这种痛苦还令人痛苦?还有谁能体会这种痛苦?至少,骨肉至亲至爱能懂! 毛小邡的心情由晴转阴,这因为他实在太过挂念阿豪和文才这两个徒弟了,想想我们的毛师傅也真是个性情中人,尤其是在那个兵荒马乱,军阀割据的年代里,骨肉至亲的生活幸福与否彻彻底底地牵连着他的心情的阴晴。 走出司徒镇长的府衙,他突然间想到了棺材铺中的血案实际上就是和司徒镇长有莫大的关联。他心头为之一阵,首先司徒南变成了僵尸,吸干了棺材铺老板和老板娘的血,这个王水二之前也是有说过,其二,他被保安队长熊龙威抓进了司徒镇长的府衙,见到的那具僵尸就是镇长,但是没有见到王水二口中的那个司徒南,那只僵尸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被司徒老夫人藏了起来?镇长变成僵尸是不是也是因为司徒南?这司徒南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变作了嗜血的僵尸?所有的疑问现在还是没有答案可以寻找,他想到了未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夜很深,偌大的伏羲堂除了他竟是空无一人。神台上的祖师爷也是个木头,静静地凝视着坐在蒲团上的他,也是沉默不语,喝了一口冷酒,他想到了王水二,他打开桌子上的油纸伞,王水二出现在一缕青烟中,王水二道:“师傅,有礼了!”深深做了个揖。毛小邡笑道:“你这小儿倒是跟师傅客套了起来,这是搞得心里的不舒服啊!”王水二抬头便见着了神台上的祖师爷,立刻闪避了起来,毛小邡道:“这个无妨,你虽然是鬼身,但是已经入了我堂,已是道家之人。祖师爷自然也不会伤害你了。” 王水儿道:“谢谢师傅!” 毛小邡又道:“今日到镇长的府衙里见到的老妇人便是祝由一派的。我与她两次照面,性命也险些丢了。今日若不是老夫我耍了点心计,定然与她两败俱伤,况且还有一个好坏不分的保安队长,如果今日你从油纸伞中出来,为师也不能救你了!”毛小邡说这些话的目的,实际上也是在话语中责怪这做了鬼的徒弟,他生平最讨厌见死不救之人,心里对着王水儿有了一丝忌惮。 他的思绪飞回了三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拜了江西龙虎山的天罡道人为师,专门学习捉鬼驱魔的法术。他有一个师弟,法号悟明,悟明比他早入道门三年,颇得师傅赏识,龙虎山道师道友们常称赞他天资聪颖,举一反三,真是个学道的胚子,天罡道人也准备在他百年之后将他的衣钵传给悟明,可是悟明也是个心术不正之人,贪恋法术,想求的长生不老之术,竟然伙同山贼强人半夜去偷师傅的天道奇书,天罡道人得知此事,大动肝火之余消除了悟明的道籍,将他逐出了山门。毛小邡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寒冷。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值得相信的人已经很少了,人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完全可以悖人伦,薄情寡义。他想到自己的衣钵真传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徒弟来传承,那将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悲剧! 王水二似乎想起了什么,翘首道:“师傅,白日里我见那祝由老妇人,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她的视力却和常人无异!这又是为什么呢?” 毛小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道:“你不知她比明眼人还要精明,可以讲这个老妇人是老奸巨猾的。她明知道我与她的道行不相上下,却在言语中阿于奉承,溜须拍马于我,其目的就是不愿意与我正面交锋,但是这样反倒让我和她剑拔弩张起来,我本不是喜欢溜须拍马之人,这种文化人的客套文化我实在受不了。” 王水儿微微一笑地道:“可见师傅做事本就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那祝由老妇人也算是拍错了师傅的马屁。”毛小邡越来越觉得这王水儿虽然生前是个店小二,普通的底层社会劳动者,但是受到市侩文化的熏陶却也是是个心思不简单的人。 他假意地咳嗽了一声,对王水儿道:“你虽是块修道的料,却喜欢掺和人间的俗事。这人间的活人管不了的事情,你也能管成?” 王水儿的空洞无神的眼眶好似无底的深渊,奇怪地盯着毛小邡,深渊的谷底竟然发出一声冷笑。 屋外的月光惨惨淡淡,犹如阴风凄凄的无间地狱。夜鸦啼哭,像是地狱里恶鬼的哀嚎。毛小邡似乎明白了许多。 “人间即是地狱,地狱即是人间。人间和地狱本就是相同的。身在人间的人若是有颗地狱的心,人间就是地狱。这人便是受尽煎熬的恶鬼!身在地狱的鬼若是有颗人的心,地狱也会变成人间!” “即使我在地狱,我也要保持一颗人间向阳的心。因为我知道光明终究会来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鬼打鬼 一盏孤灯,一碗清酒,一碟碎米。 暗淡的灯光映照在司徒老夫人的脸上,显得迷离而诡秘。窗外有一弯冷月,斜挂在枯树枝头,凄冷的阴风阵阵吹在木窗的帘子,似有若无地飘荡在老妇人的面前,老妇人的那只独眼一动不动地钉在面前桌上的那碟白米上,就像一只小猫儿紧盯着鱼缸里的金鱼。 夜风凄冷,窗外的枯树枝头一只夜鸦瑟缩着,对着天空的寒月,耸拉着脑袋在羽翼间,似有心事般。再看整个夜空,几点寒星星星点点地点缀在这张帷幕上,显得单调而乏味。那弯寒月虽然如同寒光的光芒,凄冷而锋利,但是却是异常的明亮,在这漆黑的帷幕上显得阴冷而诡异。 老妇人就这样静悄悄地坐在桌子旁,似乎像是等待着什么。 她坐在寒夜里,这间恐怖的房子里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呢? 夜始终那么地安静,如同死水一潭。即是有人的梦呓声,和野兽的咆哮声,反而更显得这个夜里是那么地寂静。 老妇人放在桌上的那只如同枯枝的手指居然动了一动。接着,全身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她站了起来,借着桌上的那盏孤灯,那只死眼的瞳孔中居然有了一丝活气,更为奇怪的是里面本已经死白的眼珠子居然有了血丝,灵动在眼眶中四下里转动着,突然老妇人的嘴角动了一动,上下两片嘴唇极速地上下碰撞着,口中念出阵阵听不懂的咒语,形同枯槁的手指从面前的那叠米中抄起两粒,放在油灯的火焰中间烧了一烧,两粒白米在他的小手指上燃起的点点星火,照亮了她那张死白的脸,如果要说是脸,简直就是勉强说得,因为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一张脸,与其说是一张脸倒不如说是一块骷髅头蒙上了一层人皮,干瘪得就像是一张骄阳曝晒下的牛皮。 等到手指尖的两粒米被火焰燃尽,老妇人嘴中停下咒语,将手指又伸向了桌上的那碗清酒,枯树枝的手指端起了那碗酒,倒进了干瘪的嘴巴,借着昏暗的灯光,随着那碗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分明可以看到她扬起的脖子里的喉结上下涌动着。更令人胆寒的是,那老妇人居然将已经喝进胃里的酒硬生生地吐了出来,喷在一张画像上,那画上画着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少年,穿着富贵人家的绫罗绸缎,一脸媚笑,倒也是个风流倜傥。 那张画像渐渐地从桌上飘了起来,在离司徒老妇人头顶一尺的地方,那幅画停住了上升的超势,突然间桌上的那盏油灯的火焰像上下跳动的火舌一般乱窜了起来,司徒老妇人依旧死鱼般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幅画像,就像是画中的人是自己多年来见的儿子。那只恐怖的独眼居然流下了眼泪。 她喃喃地道:“男儿,为娘来看你了!”她的声带在发颤,在这如同死水般静寂的夜里更显得鬼魅阴森。 她又道:“莫要说因果循环,丝毫不爽。为娘的这辈子,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到了年老之日竟然会落得这般田地。我问这该死的苍天,却也是毫无答案可寻?为娘的今日与你阴阳相隔,真是天道不公!” 她喃喃地不知说了多少,独眼的老泪纵横,连着窗外的寒月也为她阴寒了许多。 午夜里的月光好凄冷,这种鬼魅迷离的夜也总是许多巫师作法的时候,因为今天晚上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祭月之夜。月光如华恰恰也是阳间阴气最浓的时候,传说在这月光亮晶晶的黑夜里时常会有僵尸之类的鬼魅出来吸食月光,得以修炼成精。 今夜,月光如水。也正是巫师术士问米之时。问米本是广东香港等南方地区常见的通灵之术,是以活人通过祭祀来召唤阴间的魂灵,司徒老夫人恋子心切,便挑了这祭月之夜来和阴间的儿子司徒男相见。 老夫人头顶的那幅画,微微地动了起来,就听见窗外风声大作,院内的树叶簌簌地落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扫过了一般,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以瞧见老夫人的面前站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老夫人,一身白衣,甚至连他的头发也是惨白如雪,他就那样地站着,像个泥塑一般,老夫人那只没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已经放出了久违的亮光,她干瘪的嘴巴上下耸动着,口轻轻地唤出“男儿,是你吗?”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清秀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他忽然猛扑到老夫人的怀中,像个孩子一样啜泣道:“想不到,娘为我操劳成这样,做儿子的实在不孝。”他不知说了多少,几乎已经把心中想说的全都说了个遍。这种温馨的场面不知有多久没出现在司徒男的生命时刻了,这种感觉在他记忆里也仅是孩提时代的残存。 长大后,他以为父母已经不爱他了。父亲老大人是司徒镇长,整日游弋于宦海,母亲大人在他十岁的时候,从湘西外婆家省亲回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佛堂,终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他因此缺乏教育,又有恶棍家丁狗仗人势,祸害乡里。想不到死后,居然还有母亲大人的留恋,他岂不泪流满面?一味感慨万分? 司徒夫人,鸡爪般的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老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喃喃地道:“这也是我司徒家的恶报,纵然我一心向佛,祈求佛祖保佑于我儿,也是枉然。” 司徒男道:“娘,我的时间快到了,也要魂归黄泉,不再留恋世间之事了。” 司徒老夫人,一只眼睛中的怒火燃起,她歇斯底里地吼叫道:“男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你爹爹也是,决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的!”她说得毅然决然,即使是阻挡押解的鬼差她也是一定要留下自己儿子的魂魄。 夜里的风,很凄冷,犹如无间地狱的阴风,像一把把钢刀插进人的脊梁骨,透人心寒。只可惜还是那具“”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会让你活到五更。从窗子里闪进了两个黑影,屋子顿时热闹了起来,一位手持钢叉的夜叉质问瞎眼老夫人道:“你竟敢违背帝君的旨意,我看你这把老骨头也是想尝尝油锅之苦了。”话还没有说话,一只夜叉便手持钢叉向老夫人刺来。夜叉乃是地狱的押解孤魂野鬼前来地狱探亲的使差,其凶悍残忍的程度始建于十八层地狱刑罚,《地藏本愿经》中也有记载,凡是犯了十诫的鬼魂都是由夜叉来进行惩罚,下油锅,走刀山火海的夜叉便是十殿阎君的奴仆,更是行刑的地狱刽子手。 司徒老老夫人也知道这些,但是她护子心切,也顾不得冥间的法律,竟然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妄图来击退鬼差,留下自己儿子的阴魂。 钢叉来袭,司徒老夫人眼中一怔,就见三根尖插戳进了挡在自己跟前的儿子胸口,她大喝一声:“男儿”,就只见房间的大门被重重地撞击到了地上,门口赫然站了一只白发乱糟糟的僵尸,僵尸平视的眼珠子,突然间向下紧紧盯着司徒老夫人怀中已经快要魂飞魄散的司徒男,大喝一声,寒气从嘴巴里吐了出来,两只手臂的指尖居然长了大约四五寸的指甲就恍如闪电般冲向了两只夜叉。 夜叉大惊失色,虽然他们是鬼,但是也是害怕这僵尸,况且这只僵尸被善于鬼神之术的司徒老夫人用自己的精血细心喂养,端的是人间无敌,阴间恐怕也只有阎罗王才能制住了。两只夜叉此刻不知如何是好,抄起钢叉就往白毛僵尸的身上刺去,两只钢叉却犹如刺上了坚硬的墙壁,震得自己的虎口发麻,两只夜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对待,就这只见司徒老夫人拿了一支收鬼符,口中念着让人不动的捉鬼神咒,朝两只夜叉掷去,一阵青烟过后,两只夜叉已经不见,只留下那只白毛僵尸怔怔地站在原地,死鱼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依偎的母子二人,似有人性般的黯然之色在僵硬的脸上略有显现。 司徒老夫人,此刻一只独眼近乎哭瞎,她盯着自己怀中的孩子一只枯槁的手掌细细得抚摸着,口中默念道:“看来师傅的那个预言终于到来了,我这辈子注定是到老孤苦无依。可是我偏偏不信命运,即使未来的日子,遭遇天诛地灭。我也要使我的家人留在人间,共享天伦之乐!” 夜,总是那么地漫长。尤其是有了伤心事的人。午夜,也总是那么地寂寞,寂寞就像是一把钢刀,刀刀都砍在寂寞午夜人的心口上。 人,也总是不信命运的安排!人定胜天,是红尘中的每个人都应该持有的人生信念。天地本就是无常,尤其在这乱世之中,人若不是被环境所迫,谁会愿意与天地抗衡? 鸡鸣,见日出。抬头从窗子外望去,远处的两山之间有有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日出通常被历代的文人作为人生希望的象征,这里也不除外。她能活下来,见到今日的日出,注定就是为了报仇而生而活。 她的眼睛里蓦然有了一丝火焰,火焰已经越来越大,注定将要把所有仇人的头颅和灵魂烧得一丝不剩。 仇恨就像是一颗种子,在黑暗的光芒照耀下,愤怒的土壤里激进地寄去汲取着愤怒的耻辱和血泪。暗暗的角落里,它不堪世人的唾弃和仁义道德的打击艰难地一天天在黑色的土壤中,萌发心中的恶念。这种种子是因愤怒而生,也因愤怒而灭,天地间的万物,即使是一棵小草它也是为了向阳而生,而人则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顽强地活在每一天,就算这种欲念祸害苍生,它也有坚持的理由!最终的结局却也是那么地让人的私欲得到了满足:他终于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自生自灭了。 她必将走上那因爱而行的不归之路! 即使粉身碎骨,她都在所不惜! 骨头碎了,她还有意念,就算用自己的牙齿她也要咬下仇人的一块肉,一块皮! 空洞的眼眶里,那么坚毅的光芒就好似夜空漆黑的未知边缘的一颗星。 白毛僵尸依旧在那里站立着,仿佛亘古不变的石像,一动未动,僵直的眼珠子里闪动着凶恶的眼神,张开的嘴巴里吐着寒气,似是心中有极大的悲。凄冷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带着早春的湿气。一夜未眠,白天已然到了,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常常被人忽视,而另一种人却常常记住,每一次记住的总是那么地刻苦铭心,这种人就是经常失眠的人。 失眠,莫非是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失眠,难道不是独自考虑了与天作对,带来的必然结果? 失眠,不是想到了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的艰险和满腹的心酸苦水? 司徒老夫人,她那只因为过度操劳,伤心欲绝而泣的独眼,已经空洞而无光,却也增添了无限的冷漠,对人生的冷漠,对世俗的不屑,对人生命的漠视。 世间的事情,世间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么的无情,莫不是因为心中的挚爱已然离去,她已生无可恋,自我的生命被仇恨所支撑而度过每一柱香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将她生命化为乌有和死亡的那些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男盗女娼 尸油,顾名思义,尸体的油。科学上讲,是遗体的油脂肪。《三国演义》中有提到吕布伙同司徒王允巧用美人貂蝉之计逼迫董卓,之后董胖子被吕布用方天画戟刺死在逃亡之路,看尸军士以火置其肚脐之中为灯,膏流满地,百姓过着,莫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据传闻,董卓尸体的尸油做成的天灯竟然可以点上好几天。尸油的作用不仅可以点灯,在术士之流看来,倒是有很多的用处,在东南亚的降头术之中,尸油的提炼是非常重要的,有记载说炼尸油必须用夭折的婴儿,一般降头师大多采用出生后夭折的婴儿或是流产的婴儿,尤其是在下情降或是死降的过程中就用到了尸油,也有说在南亚的大部分地区中,据说尸油是一些降头师把死去的孕妇的下巴割了下来,然后用白蜡烛烧,滴下来的油就是尸油。尸油的另一个用途确实很奇怪,尸油能够帮助女性吸引男性,有传闻一些妓女等会使用尸油将其涂抹在两眉之间,就能够吸引男性的注目眼光。据闻有些走在泰国的市集上很容易就会发现一罐罐橙黄色的类似花生油的小瓶子,小贩说这就是尸油,可是当地的导游表示哪里来的这么多尸体来炼尸油,其实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有住在山区的巫师所提炼的尸油才是如假包换的,此外当地人传言,这些的确充满神秘力量,因为除了一些供养在家中的都是保存完好的,不会腐化的。有些隐居在泰国偏远山区的巫师,若是知道村落中有谁家的婴儿夭折,巫师就会主动与事主洽谈,欲用金钱来交换,以提炼尸油,好辅助自己施展邪术,达到自己的目的。 午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月的清辉阴冷地照在地牢的窗子上,一丝丝幽冷的月光,透过窗子射在背靠石墙的僵尸的脸上,丝丝的月光聚成一缕缕的被僵尸贪婪的吮吸着,他的脸上的僵硬的肌肉微微动着,本来暗淡无神的眼珠子在这肆意的吮吸中,竟然有了人贪婪的活气。 地牢的四壁空空荡荡,只有阴冷的空气,对了还有一盏灯。这盏镶嵌在石墙上的灯却是极大的一盏,灯嘴上喷出的火焰好似幽冥地狱中的鬼火,蓝色的火焰在这幽暗的地牢里影射出淡蓝色的微光。 “咚咚咚”地牢的门被打开了。司徒老夫人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地牢里,她鸡爪似的手中提着一只小木桶,走到墙上那盏孤灯下,从木桶中掏出一只舀子,接着又从木桶中轻轻地舀出一勺勺油脂似的液体,踮起脚尖,将液体倒在了墙上的那盏灯里。 司徒老夫人,手中提的并不是普通的灯油,而是用死人的尸体里提炼出来的尸油。她今夜从府上下来地牢,就是为了要进一步激发僵尸的兽性来达到报仇雪恨的目的。她缓缓地将小木桶提到僵尸的跟前,放下手中的木舀子。一只独眼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沉醉在月光中的僵尸,若有所思,她又看了一眼斜对面高墙上的窗户,月光竟然有些刺伤了她的眼睛,透过窗户,她就见到了那轮圆润的月亮和几点稀疏的寒星,猛然间身体微微一怔,待他在看僵尸的时候,那只僵尸竟然流着口水,两颗爆出的尖牙在上下打着颤儿,像个待哺的婴儿,正在眼睁睁地盯着奶妈的。司徒老夫人那只独眼正含情脉脉地盯着那只僵尸犹如慈母一般注视着怀中的儿子,那般深得情义,若不是为人父母的人是不能了解的。司徒老夫人对待这只僵尸也好似手持锄具的辛勤菜农面对着菜园子里日日夜夜培育的菜,那般的意犹未尽和欣慰。僵尸贪婪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司徒老夫人手中提着的那桶尸油,死鱼般的舌头从两颗爆牙的缝隙间急速地伸了出来,机械地舔了又舔嘴角上溢出的口水,死灰的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来,小伙子,吃一口,新鲜的。” 司徒老夫人从木桶里舀出一勺勺粘粘的尸油,将舀子快递到了头顶,再看那僵尸高昂着自己的头颅,张开的嘴巴像是鸟巢里嗷嗷待哺的幼鸟,等待着母亲衔来的食物。司徒老夫人手中的舀子向下一弯,那黏黏的尸油便是如同丝线一般,从木舀子里流进了僵尸的嘴里。“呼哧,呼哧”僵尸的喉结上下耸动着,将尸油一点点送进了自己的胃里,僵尸的眸子里居然变成了火红色,红色的眼珠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影。司徒老夫人边做着动作,嘴里边慢慢地絮叨着“慢点吃,慢点吃,不急,不急,还有,还有” 又舀了几勺子。司徒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木舀子,望着僵尸血红的双眼,嘴角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司徒老人望着僵尸的双眼,又道:“你,并不是一般的僵尸了,从第一天开始,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了。” 突然,她的那只独眼流下了眼泪。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和已变做僵尸王的丈夫。 她又暗暗地道:“天地本就是没有正义的,正义早就凋亡了。我本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孝顺的儿子和温暖的丈夫,可是我的家庭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毛小邡,弄得家破人亡,毛小邡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仇恨就像是一条毒蛇,它死死地勒住了命运的脖子,稍微反抗,就勒得越来越紧,直至让你停止呼吸,命丧黄泉。有的人为了仇恨,宁愿背弃道义和伦理纲常。如今的浩瀚夜空下,也不知有多少颗心是被仇恨薰红了眼。 僵尸的嘴角溢满了腥臭的尸油,司徒老夫人将木舀子放进木桶里,那只僵尸似乎变得愤怒了起来,它的眼珠子竟然死死地盯住老妇人,像是被人抢走了口中的糕饼的小孩子。嘴里“哼哼哈哈”,老夫人诡异的微笑中夹杂着许多莫名的情感,她极不情愿地提着木桶走出了地牢。 午夜的月光如果照在人的身上,人的思维就可能产生如梦如幻的幻觉。如果月光照在僵尸的身上,僵尸的兽性就会被唤醒。高高的石墙上那扇窗户里照射出的月光正在一点点被僵尸吸收。 关于这具她细心培育的僵尸,坐在灵堂里的司徒老夫人回忆了起来。 那日,司徒铭一一司徒管家的儿子失踪了几日之后,居然离奇地回到了府衙。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残破不堪,破烂不堪的衣服下露出的寸寸肌肤下布满了带血的抓痕,背上的抓痕下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司徒铭的眼神呆滞而无神,死鱼般的眼珠子泛着眼白,他本来英俊而俊俏的脸已变成死鱼般的惨白。司徒老夫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了,司徒铭不是被狐狸鬼怪魅惑了,就是被僵尸等死物抓咬伤了,家人当时搀扶司徒铭经过厅堂的时候,她正站在廊檐下,远远低瞧见了司徒铭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司徒老夫人当时就已经想到司徒铭是被僵尸咬伤了。 司徒老夫人刚刚从佛堂里出来,手中正拨弄着念珠,忽然间穿在念珠上的绳子断了,念珠散落了一地。她当时心中一怔,望着滚落一地的佛珠子,意识到这个是不好的征兆。当时司徒老夫人的儿子一一司徒南正因为红毛绿鬼的作祟生病了,躺在了床上,奄奄一息,这样的大事情,已使她无暇在挂念此事,只得每日里照旧去照看自己的儿子,替他在佛前祈祷,念经减罪,后来有一天,府上的一个年轻的丫鬟神秘地消失了,这样的事情引起了府上的,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儿子的事情,亲自前去查看丫鬟神秘消失事件的始末,原来那日回到家的司徒铭终于敌不过尸毒的入侵,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兽性生成,便在月夜里咬死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吸干了她的血。司徒老夫人一开始本是抱着除魔卫道的责任追杀司徒铭,后来因为种种事由又不得不停止追杀,就这样司徒铭就逃出了司徒府衙。恰巧司徒男的病情又进一步加重,已快步入了病入膏肓的生命最后阶段,心情的焦虑和悲痛完全让她忘记了逃离的司徒铭。 司徒铭后来乘着黑夜人稀,逃入了街上的棺材铺,杀死了铺子的老板和老板娘,这才有了后来的王水儿借着新死的阴魂到了伏羲堂祈求毛小邡捕杀僵尸,那天正好倒霉的毛小邡却遇见了糊涂的保安队长熊龙威,最后被熊龙威用枪顶着脑门子抓进了司徒府衙等后来的事件。 她颤颤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房子里先前整日整夜细心供奉的释迦摩尼的佛像已经被她锁进了木箱子里,佛龛也被撤走了,她靠在床榻边,一只独眼冷漠地望着窗外的孤月和点点稀稀疏疏的寒星,内心的仇恨被膨胀地异常。她本是我佛的虔诚弟子,现在做的事情却是违背了我佛的教诲,饲养僵尸,残害生灵。 屋子里除了这张曾经沾有佛香的床和一张小圆桌子以外,已没有其他的家具。现在的整个司徒府衙也已经人去楼空,丫鬟,佣人们,甚至连负责府内安全工作的保安队都不见了,偌大的府衙像是一个囚笼,囚笼里住着一颗充满仇恨的心。 僵尸在地牢里被老夫人所下的结界给镇住了,它只得在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双脚蹦蹦跳跳,却始终跳不出被人给它所设下的范围,僵尸的内心却是激情澎湃的。因为它有欲望,嗜血的欲望,这种欲望虽然是可怕而血腥的,但这确确实实是它内心里的。就好比是人世间如果没有欲望,世上就没有进步一样,仇恨也好,爱与激情也罢,人类历史从始到终永远在继承着。 曾经的繁华也只是旧时的回忆。再美,再单纯,也仅是后来人生历程中一段回忆。若是回忆之时,依旧满怀着旧时的微笑和悲愤,那么局中人还在旧时的电视连续剧中沉浸。 窗外寒星点点,像针尖闪烁的冷光。 司徒老夫人,从枕头底下颤巍巍地拿出了一只小方盒,盒子上雕漆着祝由一派的图腾“黑煞”,漆黑的身体,硕大的头颅上长着水牛角似的两角,眼珠似铜铃般睁开,血盆大嘴里渗出钢刀似的两只尖牙。青筋暴起的两只手里紧握着两块修长的人的腿骨,弓着山岚似的脊梁,在对着一只牛皮大鼓,手中的腿骨充当了鼓槌,正神情威严,目若铜铃般的在敲着。这种图腾恰好地诠释了湘西祝由一派的诡秘,先前作者曾说过,祝由一派本源自秦代的风水师封门一族,干的却都是些盗人祖坟,掘宝减寿的勾当,所以祝由一派人人都会些巫术,祀鬼请神,也常与鬼神为伍,常在阴阴两界作为传递消息的使者,因而本派文化颇有些诡秘。 司徒老夫人,轻轻抚摸着这名为“黑煞”的祝由本派的图腾,内心里恍惚间有种清澈透明的感觉。 天地间本就是人如浮游,这一生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人为何又需执念太深? 夕阳西下,人在天涯。在天涯的人,望着西下的夕阳,是否会有一种断肠的感觉? 仇恨,本就是错误的执念。因为对家人的爱而产生了对毛小邡的恨。这种仇恨,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只不过,欲念太深,成了执念。执念若是太深,就成了一种错误的思想,若是不改,便是固执。 固执干已见,比如仇恨,恶念等不随人世美好大流的思想,终究会将自已埋在失望和绝望的谷底。作者之所以写这本书的目的一方面是缅怀一代僵尸道长林正英大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歌颂真善美,抨击假丑恶,这在作者创作前期就已经诠释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阴兵借道 阿豪的内心是澎湃的,却也是忐忑不安的。即使看到了变成僵尸的文才,他也是惶恐不安的。尤其里昨天的相逢情景,现在想想,也是令他毛骨悚然,文才虽然意识里认得自已,但是噬血的兽性还是令文才丧失了稍有的人性,若不是自己身手敏捷,脑袋灵光,便早已成为了那一大队僵尸队伍和文才的盘中餐,他想想就己觉得身上一阵冷战。他忽然间心中居然有了一种想法:如果不能令文才恢复人性,自己便要去亲手殺了文才,再结果了自已。这种想法,可以说是最坏的打算了。没得办法,阿豪在毛小邡的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的培养下已经算这是继承了毛小邡毕生所奉行的“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精神。 他现在躺在镇里一家农舍的破床上,屋子里很漆漆的,只有一点屋外的微光从床头的破窗子里露了出来,空气里有种湿湿的霉味,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一阵急促的咳嗽几乎将他窒息。他挣扎起疲软的身体,那一缕微光刺得他难以睁开眼睛,他目视破屋子的四周,揉了揉生疼的眼睛,踉跄着下了床,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儿,俱是些破旧家俱等,鼻子里闻到了久违的酒香,他使劲地吞了口吐沫星子,便寻着香味到了厨房。这厨房虽然简陋至极,除了一口土锅灶子,一个装满清水的大木桶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厨房却是异常的光亮,整个空间像是被一盏极大的吊顶大油灯所照,明亮地几乎也有些刺人眼睛。阿豪肚中好似快瘫塌的河堤,用手一摸肚子,这人肚子里的堤坝便瞬间倒塌了下去。“咕噜咕噜”阿豪的肚子叫了个不停,特别是在这么浓烈的酒香引导下,就觉得更为饥肠辘辘了。世人常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想到初入广西腾腾镇,遇到那只恐惧但又可悲的食尸鬼的那件事情,阿豪的心理徒然有了一丝对自已的哀愐。且不说那只因为而被人劈开了棺材偷食了自己的遗体而沦落成一只专食过路人肉体的食尸鬼的经历悲惨而令人惋惜,就是自己已然这般饥饿之感,足以自怨自哀了。厨房有另外一扇门,透过这扇用竹技织成的门,便看见了破屋子的后院,院子的地上落满了枯败焦黄的枫树叶,一脚踩上去,就叫见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人的遗骨被人踩断的声音。 洒很香,香得诱人。连酒鬼肚中的酒虫都已经勾得爬涌上了喉眼。 奇怪的是,只闻酒香,却未见半滴酒。酒哪里去了?到底酒去哪里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 站在院子里的枯枝烂叶上,越来越重的酒香已使他神魂颠倒了。胃中都已快被口中的吐沫星子给填满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对!冯素珍。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见到她呢?他又想入了非非:是不是她听完了张天师的一番话而选择了退缩呢?毕竟做了几十年的鬼,投胎转世何其重要啊!而且若是按照天师的说法,她必然要放了投胎做人的机会而跟在自已这个倒楣鬼的后面去完成艰难而宏大的人生任务。 院子里吹来一阵阵渗人的阴风,阿豪本来单薄的衣物本来就不足以御寒,这下,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飘泼似的大雨点迎着他杂乱的发滴了下来。他回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地上被雨点砸起的土尘,思绪万千:若不是应了师傅的心愿,千里迢迢地跑到了广西腾腾镇,这座诡异恐怖的死镇,他也不会遇见这么多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灵异事件。他对着屋外的暴风雨,居然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被大雨砸起的朦胧烟雨中出现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穿着民国传统服装——旗袍的女人,女人纤细的腰很好地凸显了她的身材,尤其是在这么雨雾迷蒙的景致里,更为地性感别致,极富犯罪的欲望。女人,黝黑而秀长的头发像瀑布般悬挂在胸前,发尖还滴着雨雾似的水珠儿,纤细白嫩的手指如同青葱似的握着伞柄,尾指向上翘起,油纸伞的沿儿正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阿豪只能隔着这雨帘远远地瞧见那女人鲜血欲滴的红唇儿,此刻他的心犹如快要停止呼吸一般,蹦蹦跳跳,又如死了一般,死去活来,他的眼晴顿时焕发了别样的光芒,直直地像是僵尸一般盯住了眼晴的猎物,侍那把雨中的“小舟儿”已渐近之时,他才看清,那雨中撑着油纸伞的小娘子竟然是冯素珍。只见,那冯姑娘缓缓地移开油纸伞露出了她骄人的脸庞,面如桃花般绽开,最令人为之动容的便是那双眼晴,眸子里竟然也好似藏着朵朵桃花般。 阿豪竟然有些痴了,好似呆着的木鱼般,痴望着眼前的意中人。 冯素贞,如葱的手指将手中提着的酒坛子塞进了阿豪的怀中。笑道:“我想你也是饿得昏过去了。从把你从僵尸的手中救回来,己经是好几日了!”女鬼又像是变戏法一般掏出了油纸包裹的烧鸡一只,笑道:“为了庆祝你的新生,我特地从隔壁村里的烧鸡店买了一只烧鸡,趁热吃!” 阿豪扯了外面包装的油纸,双手扒开鸡胸,扯了只鸡腿,就往嘴里狼吞虎咽起来。又拧开酒坛盖子,就住本已填满油腻的嘴巴里灌酒。 冯素贞,望着阿豪,竟然用怜爱孩子的心情来表达。又爱怜地道:“真的苦了你。可你又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既幼稚,又令人担心。” 阿豪显然有些生气了,他辨道:“若是我真如你这般说了,那么你真是错看我了。试想,这天下饱尝久饿之人,见了美食若不像侍哺婴儿,那个人便是呆子了。” 冯素珍,双手掩面“扑哧”地笑了,她道:“却也是这般理儿。记得在世之时,邻家有一女孩,也是同我这般年纪。父亲大人在我三岁之时,与我在院中玩耍绣球,那小姑娘便在隔壁吵嚷着要同我玩耍,我还记得她爹唤她作萍儿,这萍儿真是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次,父亲大人在糖果店给我买了一包糖果,那萍儿看着我嘴中的糖果,硬扯了下来,嚼在了自己口中。此所谓,人性本是贪婪的。” 阿豪,笑道:“荀子之性恶论,冯姑娘倒也是知晓颇深” 这阿豪话未说完,就只听得屋外一声霹雳,像炸开了锅一般,一大队僵尸正在院子里排成一排,浩浩荡荡地朝屋子里蹦来。 冯姑娘,警觉地道:“却是苦也!真想不到,这些僵尸竟然敢找到这里来!”她的脸色本来就很白晳,遇此情况,已经煞白,那日若不是僵尸不在义庄,她是万万不能去救阿豪的。做鬼的都知道,僵尸遇鬼,必然风云变色,鬼哭神嚎。僵尸虽已死,但依旧保持人的遗体,介于阴阳之间,灵魂在阴阳之境里两回游荡,不得安息。其怨恨之心倍于冤鬼。 阿豪一摸嘴角的油渍,卷起袖子,吼道:“居然找到了这里,我若不除掉这些僵尸,就枉作了人!”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两脚抬起,便直冲向门外的僵尸,那冯素珍生怕阿豪再陷危险,素衣飘起,紧跟在阿豪。脸上挂满了担忧之色,口中急道:“阿郎,你大病初愈,莫被僵尸再伤了身体!” 这冯素珍此刻对阿豪的感情犹如大姐姐对小弟弟那般的呵护倍至。 那院子的雨依旧淋淋漓漓地下个不停,雨气朦胧的微光里,那一队僵尸双手朝前僵直地伸起,瞪着铜铃似的眼珠子凶神恶熬地瞧着怒气冲冲奔驰而来的阿豪和冯姑娘,一动不动,任凭硕大的雨点砸在自己的官帽和官服上。 阿豪,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起,便见得眼前一抹白光闪过,那冯素贞站在僵尸跟前,冷然不动,眸似寒星般怒视为首的僵尸。 那队僵尸,却也似个木头桩子般,僵直不动,好像在等什么号令。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雨中的人与鬼相互对峙着,敌不动我便不动,敌若动,我便要拼着性命也要将敌人击毙。风声中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声响,那雨中满目狰狞的僵尸们依旧盯着面前的阿豪和冯素珍,虎视眈眈。 为首的那只僵尸口中爆出的尖牙微微一颤,便见得它口中吐出了一口寒气,喉咙里“哐哐珰珰”发出奇怪的声响。冯素珍媚眼中寒光乍起,就见得从她袖中嗖地射出了一道长长的白光,刺得身边阿豪的眼睛生疼生疼,倾盆的大雨从阿豪的头顶浇到了他的脚后根,他双手抹了抹眼眶子里的雨水,只见那冯素珍袖中疾射出的并不是光,而是长长的白布条,那白布条的另一端正紧紧地捆住了那只为首的僵尸向前平伸的两只双臂,阿豪急道:“冯姑娘,你小心了。” 冯素珍因为太过用力地拽住白布条,她本来有所红润的双脸竟然已经煞白。她死死地将缠在僵尸双臂的白布条往她身后来拉,却见那带头的僵尸一动未动,如同老树盘根。 阿豪显然有些动怒了。 想她一个弱小女子竟然不怕僵尸,敢与强敌针锋相对,接近肉搏。他一个大男人,大丈夫,焉能袖手旁观?他大吼一声,道:“冯姑娘,放下那只僵尸,让我来?” 僵尸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微动着,脸上皱起的黑皮仿佛讥笑阿豪一般。 为首的那只僵尸在与冯素珍的拉锯战中却似那泰山般兀自巍然不动,冯姑娘虽然是只女鬼,力气和法术自然比常人要厉害许多,但是在这只僵尸面前也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而已。凄风中硕大如斗的雨点砸在她不失刚毅和魅力的脸上,猛然间使阿豪这个刚刚大病初愈的老男人心中平添了几份敬意与爱意。阿豪的心也如这被大雨浇灌下的硬土地一样柔软了许多。 豆大的雨珠子顺着他浓密黝黑的眉毛接踵般地滚落了下来。他的如同雄鹰般犀利的眼神顿时燃起了无名之火。 “僵尸,僵尸,任你多么凶狠,今日也难逃一死!” “僵尸,僵尸,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心中的殺念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仿佛岸边的礁石正一阵阵地被海面上汹涌的波涛猛烈地拍打着。手臂青筋暴起,大雨顺着他的身体流到了紧握的拳头上,因被雨水浸泡许久的拳头业已渗白,那双明亮而充满怒火的眼晴紧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只僵尸,仿佛下一秒中,紧握的拳头便要将僵尸的脑袋砸扁。 天空的雨,依旧瓢泼似的。似乎这苍天也是为了这妖魔横行的大千世界而悲苦。若是这人间妖魔鬼怪不除,天道必是沦丧了。阿豪的内心愤怒中带了些许感叹:若今日命丧僵尸之手,倒也是不枉此生了。我从记事之时起,就在伏羲堂,师傅自小教育我要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他脑子里又一次不禁浮现出毛小邡身着道袍,手横桃木剑,降魔驱鬼的模样。毛小邡,目若朗星,神采焕发,义正辞严。 一旁的冯素珍,当下,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担心。欣喜的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可以为她豁出性命。担心的是,他大病刚愈,面对这么多僵尸,也只能是螳臂挡车,无可奈何。她,嘶哑着喉咙喊道:“阿郎,你且待在一旁。这里的一切由我来!” 她,“簌”地一声窜至阿豪跟前。衣袂飘飞,双臂张开,挡在了僵自的面前。阿豪,扶住似乎被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冯素珍,男人的眸子里满含着泪水,也不知是雨水流进了他的眼晴里吧。 巾帼须不让须眉! 这天底下比男人强的女人处处皆是。若论其原因,首个便要说的是女人比男人更母性,当然父性的思维更趋向于理性,母性则感性。但是在面对感情危急之际,懂得感性的人则最是令人刻骨铭心,搏人心弦。举个例子,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面对对方冷淡,默视的态度下,依旧衷心不改,绿水常流,这难道不是动人的真诚?难道不是泰山不可移的真心? 女人,虽然是感性的。在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下,她却将生留给了男人。这难道不是感性战胜了理性吗? 阿豪,堂堂七尺之躯,岂能让女人,自己最爱的女人来以命相护? 因此,暴烈的风雨中,他巍巍如山般矗立着。手印做起,口念真言,眼睛紧闭。残白的嘴唇,毫无血色,两只大拇指死死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在暴风雨中,怒吼道:“天地无极,乾坤万长。日隐月邪,武魔出壳。”忽然间,天地间一片震动,但见得身后的屋子猛得倒塌了下去,在风雨中激起了片片烟尘。 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硕大身形出现在阿豪身后,一副地狱夜叉的模样,两颗獠牙爆出,眼如两个巨大的猩红灯笼一样恶狠狠地盯住了冯素珍和那一队已经被吓得腿软的僵尸,阿豪依旧紧紧闭着眼晴,两只大拇指依旧按着太阳穴一动不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巨蟒渡劫 “这日头毒辣,端得似火一般。不知几日能有甘露降临,福泽这芸芸众生。” 毛小邡,站在伏羲堂外的走廊上。抬头目视这中天的太阳。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咂咂地喝了一口,又感叹道:“这人生,也不过是烟云过眼,须臾罢了。纵有悲欢离合之事,也不过是稀松平常,但祈得上天有福,庇护好人了。” 要论这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毛小邡此刻为司徒镇突逄大雨,倍感欣慰。说来也尽是奇事,这司徒镇地处江南,自是多雨之地,又是梅雨时节,却偏偏连连数月不见半点雨数,镇上居民眼见得赖以度日的生活用水日以告罄,镇上已发生水劫。无不惶恐,镇上府衙,又接连发生怪事,镇长一家死得死,逃得逃,端得是家破人亡。 镇上的乡绅在一次集体会上纠集一干人等商议找水源之大事,比如翠红院的老鸨子冯干娘,十里铺的吴掌柜,大享赌场的王四,吉祥烟馆的李大管子等,众人由司徒镇商会会长岳池仁做了东,在镇上的大酒楼御膳楼摆了一桌酒席。毛小邡作为安定一方的一眉道长,欣然入席。 毛小邡,站在走廊上。思绪万千,那日是真不该应邀出席。此话怎讲?又何来追悔莫及?毛小邡一生有三大爱好:酒,养生,问道苍生。这一场盛宴,又何来唏嘘感概呢? 话说那日,阳光也如这般毒辣。他洗漱完毕,在伏羲堂外的院子里练了几手五禽戏,又打了几圈陈门太极,入定之后,恭敬地给三清祖师爷叩了三首,上了三柱清香。吩咐小徒王水儿扫了大殿,便叉着双手,喜滋滋地前去赴宴。 先前作者在上卷《鬼打鬼》中说过,这伏羲堂相距镇上有数里,而且山路崎岖,饶是难行。翻过两座青山,便又见到了那山腰处的粥铺。毛小邡,一路上眼看着青山树木,却如同得病的人,焉得枝叶接近枯萎。那一弯弯的山涧溪水早已不见,只是鹅卵石嶙峋交错,空头叹惋。 掌柜的,道:“毛师傅,好久未见!” 毛小邡,坐下道:“掌柜的,好久不见!” 掌柜的,深知毛小邡爱喝女儿红,便端了一小坛,倒了碗中,又拿了几只刚出笼的豆沙包,也坐了下来。 毛小邡,喝了一口酒道:“掌柜的,可以出书了?” 掌柜的,大感诧异道:“毛师傅,此话怎讲?老汉,我目不识丁,又怎有此能?” 道长,道:“你这小小粥铺,来的多是些三教九流之人,乡间闺闻秘事,国家大事,你都了如指掌。前清蒲松龄在路上赠绿豆汤水,果食,只为写些故事,遂成大家。你今天又跟我坐一桌,岂不是让我给你讲故事,好写书?” 掌柜的,哈哈笑道:“毛师傅,真是折煞了老汉。老汉在这山腰做生意,也无非是赚些酒水钱。通常客人来了小店,若不聊些话题,客人又怎肯消费呢?” 这商贾之道,毛小邡作为一个中年老道士又怎不知呢?昔年,八国鬼子进京,老佛爷和小皇帝避难国祸,来到了一处乡下小镇。镇上有处茶楼,唤作“听耳闻”,使得这未见市景生活的光绪帝大感兴趣,当下随了李连英大总管进了去。茶间,竞是些乡下人谈些乡下事,比如张家的姑娘被李家的公子给强娶了,王家的高产母猪昨天又生了几头小母猪也有些什么助学会,强学会的知识分子,愤青的秀才,谈中华民族的危机,几个敢出头的分子厉声指责之国灭种的罪魁祸首的就是无能的清政府,直指的便是慈禧太后,这从宫中逃亡的大贵族们个个面面相臚,作声不得。惶恐得罪了乱党叛逆,惹了杀身之祸。后来,老佛爷重掌了大权,第一件事便派了李连英把当日在茶楼中的饮茶人连了店主和店小儿都推出了午门外斩首。这个事件,就叫作听耳闻。 咦?老汉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毛小邡,心里嘿嘿一笑。我真是个天才,编个故事,给你做些警告。世间的人,还是少些多嘴婆,大口水。 毛小邡,本不想抽出时间和这精明的商人唠口水,他想静一静:阿豪和文才,现在该怎么样了? 上卷中,有说过:他的这两个爱徒各自都已身赴险境!毛小邡自知事情的前因,又作为养育他们二十余载的师傅,深知他两人幼时养成的脾性及处事为人的态度,便知了后果。要么,两人俱死在人生赴险的道路上,要么道法在此过程中得到长进而修道更进一层。 掌柜的,倒也识趣。他只道声:“毛师傳叨扰了!”便去招呼刚进店门的几个桩稼汉子。 毛小邡,细细品尝着甘甜的美酒,又看了这山腰上的风景,心中感叹道:“若是这司徒镇继续干早,没了水源,这美酒便酿不成了。” 吃了早点,祭了五脏庙,他丢下两文钱便抽身走了。 他转身离开粥铺的时候,听见铺里的人声鼎沸,心中感慨道:“这个中华之所以被人欺凌侮辱,大抵也是国民的劣根性使然。纵观这个民族,已然麻木了。这个小小的粥铺,何尝不是中华大国的缩影呢!” 山风吹动着道袍的衣角,他内心不禁痛楚了起来。呵,连一个臭牛鼻子老道士都把振兴中华民族为已任。有的人却已经死了。 御饍楼不愧是司徒镇上最好的食府。雕楼玉砌,恢宏壮观,端的好比总统府的层次。据后期灵沂县志的记载,这御饍楼的前身却是袁世凯在此微服私访奇人异士的行宫。当年,袁世凯称帝数日之后,有身边的方士夜观星象得出结论:若不寻访奇人异士这袁大总说好不容易得来的政权建筑将会岌岌可危。当时的革命派反袁之声很是高涨,许多革命党人尤其是孙中山和黄兴领导的什么中国同盟会更是掀起了讨袁的高潮。袁世凯作为旧时军阀的代表,他也更是听取了这个方士的建议,到了江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寻访了这一带颇具异能的名人,其间找到了一位道士,此人便是毛小邡的师兄,被天罡道人逐出师门的悟明这段往事,充满纷争的门户之斗。毛小邡不禁回想了起来。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墙,司徒小镇,这个远离政治斗争的小镇的繁华小镇,它的紧张气息令毛小邡颇感不适。也许,自从一年前解决司徒镇长的家事之后,他已经心感憔悴了,觉得自已老了,也该把伏羲堂的重任交给两个徒弟了。走过当年慷慨就义的小街道,物是,人却非当年了。这何尝不是英雄叹惋,时光易老的感悟呢? 他本不想再管修道之外的俗世之事,但是那颗心却依旧使然。这种矛盾的心理总是把人熬得好幸苦,有的人,他本就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却偏偏将民族重任和伦理纲常作为毕生责任,你说这种人傻不傻? 这御膳楼果然是富丽堂皇,且不说这橦建筑是何等的金碧辉煌,但凭讲这大门两侧的迎宾侍女,端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高挑的身材,穿着民国独有的服饰——旗袍。浅绿色的旗袍上很有美感的镶嵌着朵朵金丝线绣成的梅花,尤其高耸之处更是令来往客人目眩头晕。那窝梨花浅笑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毛小邡背着双手,踱步而来。那两位迎宾小姐齐声道:“欢迎光临,御膳楼。”毛小邡点了点头,刚进门,就见一位中年男人,似是经理模样的人急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将身体压得好低,伸出的右手伸得好长。 那人身未接近毛小邡,就听见那人声如洪钟,笑呵呵地道:“毛师傅,诸位老爷们早就在楼上雅间布置了酒宴,就等您来开席了!” 毛小邡市侩地迎合道:“麻烦了!”那人右手一摆,毕恭毕敬地连声道:“请,请,请。”领着毛小邡往楼梯口走出。置身在这所西式酒楼的厅堂里,食客们杯盏交错,人声鼎沸,好似个水陆道场,甚为喧嚣热闹。毛小邡扫过去,这个一楼的大厅少说也有两三百个平方米,桌子上都坐满了人。有的穿着很新式的西式礼服,有的却还是清朝遗老模样的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毛小邡却听见一人喊道:“毛师傅,您也来了!”毛小邡定晴看去,却是张老太爷,本镇洋学堂的校长,毛小邡招手示意了一下,便又跟着经理上楼,却听见背后有人说道:“想不到连毛师傅都接受了西方文化,真是难得啊!” 毛小邡走在楼梯上,摇了摇头。 抬头望去,就见一张大八仙桌上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端的是司徒镇上群英荟萃啊。 经理走上前,众人见到后面的毛小邡便齐齐地站起了身来,有老者只呼,毛师傅来了!经理向毛小邡介绍道:“这位是大亨赌场的王老板。”毛小邡看这王四,倒是个精悍孔武有力的后生,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晴和他胸前凸起的两块肌肉,显示出此人便是个外家拳的练家子。那人弯腰,向毛小邡深深抱拳道:“毛师傅!” 毛小邡,向他笑了笑。又听见经理介绍道:“这是吉祥烟管的李老板。”却是个杂毛猥琐的瘦削老头,那老头道声:“毛师傅!”一张嘴,便见满口的黄牙。毛小邡心里想道:这些都是个男盗女娼的家伙,看来这餐饭真得不好吃。 接下来,这经理居然隆重了介绍了翠红院的冯老鸨子,想来这道貌岸然的经理和这冯老鸨子定然是有一腿子了,要么就是这经理时常光顾翠红院了。要不然怎能在这人数众多的场合里隆重介绍这老鸨了。要说这冯老鸨子可一点都不老,毛小邡一看这淡妆浓抹的,敲定年纪倒也只是个三十出头的熟娘了。 那冯老鸨子道了个万福,却见毛小邡眼晴眨也不眨地盯着自个,脸上居然有了红晕。这一点让毛小邡极为诧异,想是这久泛红尘苦海中浮沉的女人,也懂得害羞? 众人都被经理一一介绍过了,介绍完毕,众人都入席坐了下来。司徒镇商会会长岳池仁开口道:“本镇自有以来,也是山青水秀,人杰地灵。可这两年,真是怪事连连。今天商会各行各业的代表齐聚于此,特请毛师傅指点一二!”众人齐齐举了酒杯来敬毛小邡。 毛小邡,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将酒杯放下。 毛小邡道:“这司徒镇的命运也是上天给的。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什么地方多了些偷鸡摸狗,男盗女娼,祸害百姓的人,上天自然就会惩罚!司徒镇厄运连连,也是镇上某些人所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用他的眼晴扫了一扫在坐的每个人。 众人无不心惊胆战!约摸半杯酒的时间,那会长倒也圆滑,道了句:“是,是,是”众人也都随声附合着。算是打了个圆场。 毛小邡自饮了一口酒,那王四连忙端起酒壶给毛小邡加了酒。 毛小邡,此刻内心里真是想脚踩西瓜皮开溜,却无奈今日上了贼船,不好就此告别。倒不是他害怕失礼得罪了这些男盗女娼,而是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场酒席的目的就是讨论司徒镇上寻找新水源的事情。 那会长,笑道:“毛师傅,可是我们司徒镇的大恩人。去年,他和他的两个爱徒为我们除掉了红毛绿鬼,又把司徒老贼一家的罪恶行径揭发在太阳底下。”十里当铺的吴老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就见得大拇指上套着的汉白玉扳指亮瞎毛小邡的眼晴。口中道:“毛师傅不只是我们司徒镇的大恩人,而且还是我们司徒镇的大救星,大祖师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灵心简史 第十七章阴兵借路 席上的众人,倒也狼狈不堪,无地自容。毛小邡一语中的,羞得众人无法自答。想他修道接近半个世纪了,说出去的活倒也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一盆冷冰泼下去,把那地上的脏东西和地上的草儿花儿一骨碌地冲了个底朝天。 毛小邡半杯酒下肚,也是越喝越为清醒,他看众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已,心里不免有些反思自已刚才的活:这些男盗女娼,作奸犯科的家伙们,虽然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日之酒席摆下,也难免是为了我!他看了看众人的模样不禁内心里有些犯笑,这些大老板固然不可一世,但面对这些天灾也是束手无措,这可真应了我道家的一句至理名言:道家时常讲要顺应天道,接近自然。人力所不能达到之事,当以无为而治。 那商会会长岳池仁站起身来,恭敬地敬了毛小邡道:“久闻毛师傅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道骨仙风,为人仁爱,诙谐风趣幽默。毛师傅,我岳池仁不才,今日斗胆代表司徒镇的百姓希望您能出面为我们寻找新的水源!” 毛小邡裂开嘴,笑道:“这件事情自然也是我份内之事。不过你们今日这么大排场为我设宴,真是折煞了老夫。老夫一生风餐露宿,寡菜清汤,实在吃不了山珍海味。” 十里当铺的吴老板赔笑道:“这些菜不合毛师傅的口味,是我们安排不周,还望毛师傅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 翠红院的冯老鸨子嫣然一笑,呵斥那御膳楼的经理道:“张经理,我看你们也是浪得虚名了。还不赶快重新置办酒席。”那张经理唯唯诺诺,一脸赔笑道:“是,是,是!” 却听得毛小邡摆手道:“不必了。我毛小邡还是喜欢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至于水源的事情,我们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 “首先第一点,依我看这司徒镇的地理位置属于风水学上的神仙托水。司徒镇的位置是在山坡之上,南面向着长江,后边有高山,江风把湿气吹进来,被高山挡住。一碰上冷风会下雨,风水管这种格局就叫神仙拖水。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很有钱!” 那众人听得连连称“是”,一个劲地点头。却听得毛小邡又道:“神仙拖水有利也有弊,利者妇孺无忧,弊者对人畜身体有害。因为下一场骤雨,等于是烧红了的锅子,然后把水倒进去一样。地面上会升一层瘴气,瘴气是有害的,这种气候,还有个儿歌呢:骤雨来打红锅,瘴气起无法躲,母猪会发狂,小鸡到处坐,人面晕乎乎,祖先惹出祸。” 那王四插嘴道:“如果再不下雨,田里的庄稼和人畜都要渴死了。即使真如毛师傅这样说了下雨过后,真能产生瘴气!我们也要在所不惜。” 毛小邡听得王四这番话感叹道:此人倒也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笑着对他说道:“王四兄弟倒有胆识!贫道准备明日午夜时分前去脊背山去找水源,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那王四沉吟了片刻,问道:“毛师傅为何午夜前去山中寻找水源呢?这白天天气晴朗,人又多,岂不看得更为清楚呢?” 毛小邡笑道:“你确实说得在理,只是贫道昨夜夜观天象,这司徒镇遭逢此劫却也是上天注定的。今日司徒镇水源枯竭,乃是水源之门已退至脊背山中!寻找水源自然是要在午夜时分,那时候太阳已落山,露水渐湿。露水浓郁之处,自然也就是水源所在!白天太阳高照,很难发现!” 众人齐声附合道:“毛师傅确实说得在理!”连连称对! 毛小邡忽然皱起了眉头,为难地道:“单凭我一人恐怕有些困难。我需要些人手。扛些器械之类的。” 那王四兄弟毛遂自荐拍拍胸脯道:“毛师傅,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的,您尽管开口!” 毛小邡道:“劳烦王四兄弟找些精壮的小伙子,明天晚上到伏羲堂来!” 众人在酒席上听得毛王二人好似知己朋友一般,俱个面面相觑。 站在伏羲堂走廊上的毛小邡,对着刚刚初升的太阳,居然有些后悔。 人生中令人在事后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后悔药却没有。你说一个人纵然在时候有所幡然悔悟,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 眺望远方,青山依旧在,只是已没有那么青绿了。稀稀松松的树木,那几点青绿让人怜惜却更令人难过。 绿水已不再,只是早晨的那点细如牛毛的雨还令人颇感些欣慰。 伏羲堂建在山岚间,早晨雾气凝重,又有仙气护山,所以下了一些下雨。这山间有雨,那司徒镇呢?镇上的居民是否依旧饱受干涸之苦?面临着生灵涂炭?他内心里居然有些自责与伤感:自责的是现在的他居然有了独身世外的自私情绪,他常常自谤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此刻这种思想的诞生颇具了自嘲,自甘堕落的意味!像他这种人怎么不责怪自己!伤感的是他身边只有一个鬼徒,平日里也只是让他在混沌太元空间里修炼,也时常少交流沟通。而且在当下的日子里这世间纷乱异常,乱世纷争的日子里,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令人心不平气不静的日子怎能不感到孤独和寂寞呢? 寂寞就像一把刀,刺入了灵魂。 孤独的,就像一位隐士。独居一隅之地,在乱世之外,续写自己的故事。 他,怎能不生厌倦之情! 但—— 他又怎能继续在此明哲保身? 因为他是毛小邡,一个道士,一个替天行道的道士。 临近傍晚的时候,王四带领着一干人等到了伏羲堂外的院子里。都是一些生龙活虎的年轻后生。手中都拿着朴刀和未点燃的火把。 王四道:“毛师傅,久闻道馆乃是清修之地,所以我早早嘱咐弟兄们不要在此喧哗!若是打扰了道观的安静,我等真是难辞其咎!” 毛小邡笑道:“王四兄弟太客气了。”又道:“诸位兄弟们能来此地,也是勇气可嘉!话说回来,今夜咱们要到山中寻找水源,一路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未知的困难,我希望大家能够克服!” 众汉子齐声道:“一切愿听王四哥和毛师傅安排。” 毛小邡道:“这探找水源工具自然是不可少的。我得带上龙吸水和罗盘。你等且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这毛小邡进了内堂,不一会他手中拿了一个像是倒着的漏斗般的东西和一个大罗盘出来了,众人一看大吃一惊,起先大家都以为毛师傅会吩咐众人抬些高大的探测器械,却未曾想到毛小邡拿的却是这两个小玩意。 那王四皱起眉头道:“就这两个东西?” 毛小邡也是吃了一惊,道:“就是这个小东西,怎么了?” 那王四又道:“毛师傅,我以为你让我找这么多弟兄前来,是搬什么机器呢?” 毛小邡笑道:“山不在高,有料就行。我毛小邡办事不求兴师动众,只要巧而精就行!” 又看了也是睁大眼睛的众位年轻后生,笑道:“我之所以找诸位来,不是让大家跟我来搬东西,而是有其它的事情找诸位办!” 这院中有个小伙子,大家叫他做“小冬瓜”。笑道:“毛师傅果然是世外高人,令我等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摸了摸自己冬瓜似的脑袋,感觉自己同大家一样被毛小邡搞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毛小邡笑道:“诸位是不知道这脊背山的来历了。相传混沌初开之时,那盘古的身体化作万物,我们这司徒镇的脊背山就是又盘古的背上的自己一节脊梁骨变化而来的。经过几千万的时光流逝,这脊背山的石头吸收了无数的日月精华,已然变作了灵石。” 那王四笑道:“我时常在茶馆里听些说书先生的评书,有部叫做《西游记》的一开始都是说东胜神州的海边有块礁石,经过了几千万年的吸收日月精华,已经成精了。石头里孕育了一个石猴,终于有一天石猴出世,这天下便大乱了。难不成这脊背山的石头里也会有只猴子将要从石头里蹦出来。搅得天下大乱?” 毛小邡笑道:“王四兄弟也听得这本奇书?难能可贵啊!话说回来,这明代的吴承恩大师真算得上是我道教门中的好弟子,他彻彻底底地完完全全地将我道教的历史名人,文化核心表现得一点不差!” 那王四听完,心中咦道:“这小说,我倒是也听过几回,这孙猴子大闹天宫,搅了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又烧了太上老君的斗率宫,最后被如来佛祖压到了五指山下,等待取经人救赎!”王四性格直率,居然把心中所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那毛小邡笑道:“你所说的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确实是我道家所奉养的众仙。这明代的佛道儒墨四家相互竞争,小说中的孙悟空被佛家代表人物所收伏,自然也有吴承恩对我道家的己见!但何尝小说中没有对其他三家和三教九流的蔑视。” 王四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如何作答。 但凡小说的创作贴近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每个人的创作,核心思想,人物形象,故事情节都有作者的影子。明代的吴承恩是,作者却也是。若不是幼年爱看僵尸道长,又怎能写出这样的题材。 一路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火把,在这崎岖的山路间排成了一条火龙。 王四一路上向毛小邡问道,将自己对人世的见解和人心的理解,一股脑说了个通透。他虽然是司徒镇的赌业大亨,唯利是图,尔虞我诈是我本道,但也无法摆脱烦恼。 天底下的人,何尝没有这种烦恼?当我们停下自己的脚步,蓦然回首往事,这种烦恼即至。 灵心天道门中有一条律条是这样说的:心在忏悔即在心在悔悟。曾经我们奔跑在青草上,我们会为了小草被践踏而潸然泪下。但小草本就是长在我们脚下,我们不去践踏,小草又怎能有顽强的精神来激励那些失去斗志的蚁族。 毛小邡,居然对这个小伙子有兴趣,他相比于文才成熟,稳重。比阿豪更富有活力和社会经验。 毛师傅收徒弟,当真是慧眼识英雄。 毛小邡道:“拜师学艺不急,急的是寻找水源地。” 那王四兄弟,答道:“毛师傅说得确实是这样的。待这林中水源被我们找到,我愿拜毛师傅为师。” 众人在这深山老林中跟着队伍最前面托着罗盘和龙吸水的毛小邡一路向行,排成的灯笼在这深山之中好似火龙般一样蜿蜒曲折。 枯木的叶,脚踩上去,有种棉花的感觉。微风起,众人头上的参天大树的枯叶儿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天气自是白天焦阳似火,到了晚上却有些阴凉,尤其是在这杳无人烟的大山之中!” 风,夜风,风大了。吹得众人举起的火把,火焰乱窜一通。 王四道:“兄弟们,切莫引发山林大火。” 众人只道是。 却见得眼睛前方,火光一片。好似已燃起熊熊烈火,照得眼晴发光。众人咦道“莫是遇见了山贼劫匪,喊殺过来。” 王四吼道:“弟兄们,抄像家伙!” 众人紧握着手中的朴刀,胆大的已从队伍后面冲到了王四身边。 毛小邡,眼中似火般燃烧。他那警觉灵敏的耳朵,动了又动,俯下身子,踩灭了火把,冷声道:“来的,不是人,是鬼!”王四惊道:“师傅,来的是鬼!怎么办?”身旁的毛小邡,笑道:“人有人道,鬼走鬼道,人鬼殊途。没事,你招惹他们干什么?”王四似乎明白了毛小邡话里的意思,又跟着踩灭了火把,将身子趴到了地上,那后面的年轻后生们见得头领这般行为,又照得做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俱各俯在地上,仔细盯着前面的火焰,大气不出。 似乎落叶被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队伍中间的小冬瓜摸了前面的高竹竿,小声道:“搞什么,你居然对我放了个屁,!”高竹竿身高二米二三,俯在地上好似个竹蒿子,又细又长,放的屁自然又细又长。 两人聒噪起来,正热闹间,却听得火焰出喊殺声又起,这次却真如钱塘江潮一般汹涌不断。那矮冬瓜和高竹竿却已经被吓得伏在地上,低着冷汗。 火光深处,一支铁骑飙出,一匹大黑马马头出套着铁甲连着的头套,硕大黝黑的两只马眼仔细瞧着伏在地上的王四,马脖子下流着红色的马血,前腿的肌肉兀自跳动不停。这只高头大马只把王四吓得大吃了一惊,更为恐怖的是马背上竟然坐了一个穿着战甲的人,那人眼如寒星地盯着王四,头盔下的面部肌肉从愤怒到惊奇再到微笑间,手中的长刀已经举起,那王四只道是本能反应意欲站起,手中的朴刀被握得紧紧的,身旁的毛小邡却握住了王四握刀的手,攥得紧紧的,那王四内心里早已将毛小邡当做了师傅,师傅的话不听,怎行?那马背上的人熟练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在马肚子傍边,却见得那人却是个古代将军模样的人,身披战甲,手握大刀,头上戴盔,冷峻的面部表情,一尺长的胡须抖动了不停,那王四瞧得真切,使他冷汗又流了一身,那将军居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怪他会下马来看了。 将军的战靴刚要挪动,却见得后面来了一个士兵,却也是古代打扮,大声道:“报!” 那士兵跑到了将军面前,气喘吁吁地跪下道:“报,王将军,敌人已星夜逃到了洛阳城中,大肆杀虐,刺史大人传令王将军务必要在黎明前赶到洛阳城中,击杀敌人!” 那士兵就跪在王四和毛小邡身体之间,身体抖动不停,王四的脸甚至已经碰到了士兵的冰亮的铠甲,这阵冰凉已使他有种伤寒的感觉,他不禁打了个喷嚏,岂料这士兵突然扭过头来,裂开大嘴巴,朝王四笑了一笑,这一笑,令毛小邡和王四在恐惧中大感惊异,连毛小邡都已觉得不可思议间,将军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大队游勇散兵,他们血污满身,有的甚至半个脑袋歪在了一边,扛在肩头上,嘴巴里呕着黑血,有的一只胳膊被扭到了身后,另一只手中的长矛还插着敌人的头颅,有的胸口上插着长长的羽毛箭,像个刺猬似得跟在行列里伏在地上的众人无不是惊恐至极,阴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连久经诡异事件的毛小邡都觉得胃中一阵翻滚。 那将军厉声道:“汝等竟敢挡我去路?”眼如铜铃般大小,怔怔地盯着毛小邡。 众人只道是这些鬼要来杀他们,惧个失魂落魄般伏在地上,死了一般。 毛小邡,咽了咽口水,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塞进了嘴里,嚼了一嚼,站起身来,对着那马上的将军道:“卑职等不知大人要走此路,望大人们原谅则个!” 那将军笑道:“汝竟能知我言语?汝是何人?快快报来!” 毛小邡道:“卑职是位道士,因而听得大人所说!” 那鬼将军看了一眼传令兵,道:“你可知此人?” 传令兵对着毛小邡和王四,又裂开他极大的嘴巴道:“禀将军,这个老道士便是卞梁王坐下的阴判,前几还同他小酌了一杯。” 此话一出,连毛小邡都大感惊异,自己何时成为了十大阎罗之一卞梁王坐下的阴判官?又何时竟与这传令兵小喝了一杯? 那将军,笑道:“洛阳城中发生兵变,城隍管理的十方恶鬼,妖魔竟敢夺了破了生死门,妄图私下凡间,作乱。汝等快快让开道路,我等前去擒贼!” 那毛小邡脑中还未转过弯来,就听到林中一阵轰鸣,那将军和士兵们都已了无踪影,只有那传令兵冰冷地手搭在毛小邡的肩膀上,笑着说道:“老朋友,看来下次喝酒的时候,你便不再人间兼职做道士了!” 但凡天地间的万物,不论人鬼神,花鸟鱼虫走兽飞禽,难逃的便是“因果”法则,作者认为不管是鬼神文化中,还是在现实世界里,导致事情的结果便是事件的起因和局中人的处事原则和思想所致。所谓的缘分,大概也是这样吧。 但凡天地间的万物,不论人鬼神,花鸟鱼虫走兽飞禽,难逃的便是“因果”法则,作者认为不管是鬼神文化中,还是在现实世界里,导致事情的结果便是事件的起因和局中人的处事原则和思想所致。所谓的缘分,大概也是这样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一念即错 方才的阴兵借道这一幕,使得众人心中仍有余悸。毛小邡这半生除魔降妖,驱邪治鬼,却也未曾亲身经历过这般诡异之事。大感惊异之余,也难免疑惑了起来。那神秘莫测的传令兵对鬼将军说过‘这个老道士就是卞梁王座下的鬼判官,我前几日还曾同他喝过酒咧。’这些话,在这漆黑的荒山深林中依旧回荡不息。 夜空那么寂静,可是毛小邡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想他常常参透别人的生死,因果轮回,这次即使使劲全力也未能把自己的前世今生参透半分。 他仰头望天,天沉默不语。只见天边的启明星开始一点点地放出了光芒,再望一眼,周围的人个个都是如同木偶般失了魂儿,丢了魄般呆立在毛小邡身旁,那王四更是未从那鬼将军的灼灼目光中苏醒,身体正一阵阵地打着寒战。 他从黄袋子中掏出了火折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渗着冷汗,兀自抖动不已。他整了一整道袍的衣角,深深呼了一口气,捡起脚边被踩灭的火把,吹燃火折子,点亮火把。关爱地拍了拍王四的肩膀,那王四眼见地光明,顿时回过神来,望着满脸冷汗的毛小邡,不语。毛小邡笑道:“好徒弟,方才便是阴兵借道的现象。自古以来,像一些深山老林,僻静之处常常也会发生。为师曾经听说过不久前湖南新军中的一支被清军追进了荒山野岭之中,到了半夜,众军忽然听见山林深处发出莫名的喊杀声,好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过来,众军以为是敌人星夜赶来袭杀,都拿起手中武器,冲杀过去。却只听得喊杀声依旧,不见丝毫半个人影。众军大感惊异,只听得一阵阴风过后,从四周的黑暗之中冲出一大队金戈铁甲的士兵,俱个都是饿狼般,刀光剑影,鬼哭狼嚎间都已尸横遍地,残肢破损一地” 毛小邡还未说完,那一旁呆立不动的“矮冬瓜”居然‘哇’地一下,大哭起来。高竹竿二米二三的个子,用他如同竹竿子一般粗细的手臂将“矮冬瓜”搂进了他的怀中,确切地说是夹在了他的胳肢窝以下部分了。如同孩子般关爱地道:“大老爷们,不要哭了,这不都已经过去了,纵使得入了阴曹地府,不是还有你竹竿子哥哥陪着你么” 王四心中只道好朋友,那毛小邡居然耸了耸肩,冰冷地道:“二位弟兄,啊,这个,那个不好吧。”毛小邡对女人有过动情吗?不得而知,大约是二十年前,那个时候还是他刚刚被江西龙虎山的天罡道人收入符箓派门下,有一天他在龙虎山下的小径中遇见了一个女子。都说“学道之人,不近女色,方能成我大道”他自答完入道师训之后,时刻将这句话铭记于心。遇见这漂亮可人的女子,他自不敢有违师训,更不敢有背道之心,女子行于路左,他便道路右侧低头而行,眼睛紧闭,却又想去偷看那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只道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竟然一头插进了道路右侧的深水潭中,“扑通扑通”水花四溅,逗得岸上的女子哈哈大笑,年轻的毛小邡此刻已然被这冰冷的深潭之水刺激得大梦初醒。水中的他,脑海中,又想起了师傅的那句话“学道之人,不近女色,方能成我大道”。 所以,情对他来讲,莫过于刀头舔血,火中取栗而已。 自古情字最为害人!这句话,没错的。错的是有些人理解错了,而且这些人都是同一类人,这类人往往就是自负,多情,毫无责任感的人。君不见,潜山县的刘兰芝与焦仲卿为情而谱写了一曲脍炙人口的《孔雀东南飞》,君不见在坟茔之间化蝶起舞的梁祝。君不见,那杜牧老家旧墙之上为前妻唐婉儿而作的《钗头凤》。可见,每个凄美忠贞的爱情故事里,都有一对老实,专情,有责任感的人儿,也可见这世道大抵许多为情所困,为爱所迷之人,不过就是负心男女罢了。 个中明白与否,个人自知而已。 自此后,一代大师横空出世了。像他这种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修道之人,不知经过了多少内心的煎熬,坚持了常人所不能的坚持。但凡天底下,在某一个领域有所大成之人,定有常人不存的坚韧之志,不管你是工商业,还是政界人士,大抵有之。世俗的人,常以世俗之眼光视人,以貌鉴之,以财富多少衡之,却未曾把人品,性格,志向放在评价点,实在正常。只一个原因:你我身在世俗的时代,你我都是世俗之人。有些想法,云云便做罢了。 话说回来,这毛小邡见这对高矮冤家,又说得那番言语,自是内心里厌恶至极。修道之人,常冠以“闲云野鹤,游离五行外,不在红尘中”,自然就见不得超出他们理解之外的东西了。王四倒是个比较开明之人,大约是年龄的原因。当时只道是清朝末年,民国之初的时代,士大夫的思想觉醒,自然潜移默化之间感染了年轻人。王四笑道:“你二人这般恩爱,倒是羡煞了旁人。”众人此刻才从哈哈大笑中回收了自己的魂魄,那高竹竿子本来瘦得只剩脸皮的脸颊自此鼓塞地犹如被人生生塞进了一大块白面馒头,吼道:“王四哥,你也这般笑我?”“矮冬瓜”将头从二米二三的怀中抽出,退后一步骂起众人道:“都说兄弟们同生共死,原来都是些屁话”他边后退边骂,又是哭哭啼啼,那王四见得这般情景,心中愧疚,正要前去抚肩安慰一番,一伸手间,却硬生生地看那“矮冬瓜”整个人掉进了脚边的一个大窟窿里,只吓得王四哥,目瞪口呆,众人也都是瞠目结舌,毛小邡已然警觉,那二米二三缓过神来,就爬在地上大约如同老式水缸一般大小的大洞旁,举起火把朝里张望,却也只是漆黑一片,那二米二三当真是情深意重,伏在洞口,朝里大喊“冬瓜,你掉哪里?”洞里未见“矮冬瓜”的半个人影,也没有听见“矮冬瓜”的回复,只道是“冬瓜”二字从洞里深处回荡不息,毛小邡飞奔到洞口,单膝跪地,朝里望去,忽然鼻中一阵腥臭之味袭来,情不自禁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孔,举着火把,站起身来,朝众人道:“你们快快从洞口离开,那洞中有异物。”王四哥,咦道:“师傅,一股腥臭之味,好重。”逐渐围过来的众位年轻后生,直被这种腥臭之味熏得连连后退,都借着火把的亮光睁大了眼睛望洞口望去,那毛小邡心中大惊,抬头望月,又掐指一算,口中轻轻地道:“真想不到今天本是此月之中最好的日子,却遇见了阴兵借道的诡异之事,冲撞了这脊背山中的太岁老爷,时来运转,好运变霉运,也诱发了怪事连连。” 二米二三悲天悯人地大呼大喊“矮冬瓜”的名字,那毛小邡和王四哥等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有些感性的汉子们竟然也是提泪涟涟,好不悲切。 “师傅,看来他定然是掉进了无底深渊之中,搞不好这地洞深处还藏有毒蛇猛兽之类,他的性命堪忧矣!”王四哥对毛小邡悲伤地道。 毛小邡,皱起眉头道:“这也不一定。这段时间自是骄阳似火,许多地底的猛兽大都受不了高温的炙烤,钻进地底深处,好似冬眠一般。而且此刻正是半夜,飞禽走兽都在休眠期。若是没有醒来,冬瓜兄弟还有一线返生的机会。”他示意众人不要喧闹,尤其是那个还趴在洞口大哭大叫的二米二三。王四哥拽起二米二三如同竹篙子的身体,甩过一边,安慰地道:“高兄弟,这本是大哥的错,真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午夜有风,风越来越大。风中夹杂着莫名的腥臭,腥臭的风吹得众人手中的火把,火苗乱窜一通。在这午夜的微光中,格外地令人胆惧! 一阵强烈的光柱猛然间从地底深处向夜空冲了出来,紧接着那光柱瞬间就已经飞升到了半空中,那两个大光柱在夜空之上像探照灯似的漫无边际地私下里乱照一通,众人无不将心胆提到了嗓子眼,就见得那两个光柱之后有一个漆黑硕大的线性物体四下里游动,几个眼尖的人手指着夜空黑云之上的神秘物体,大喊道:“是龙,是龙”众人只道是这辈子还未见到过传说中的龙呢?个个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莫不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天空中游走的神秘的物体。 王四哥也是难以抑制住这种兴奋的心情,对毛小邡道:“师傅,真是龙,可不知道那龙头上居然还带着如此强烈的光?” 毛小邡笑道:“那是它两只眼睛发出的光。” 众人听得,无不骇然。都觉得毛师傅平常说话有据有理,今日说这话尽是扯淡,觉得不可思议。 毛小邡笑道:“它目前还不是龙?” “哦?”连王四都有些不敢相信。 脚底下突然有个人爬将了起来,身子只有一米二三,王四哥大感吃惊,定睛一看,这人不是谁,正是“矮冬瓜”。“矮冬瓜”气喘吁吁地对王四哥道:“那东西只是一条大蛇。”二米二三见到一米二三,高兴地简直要昏过去,两人相拥而泣。 “师傅,蛇能飞?” 毛小邡道:“《岐黄传》中有说过山间之物,经过千百年吐纳生息,修炼成仙物。羽化成仙,飞升天道之前,必须要经过天雷劫。你看这飞蛇,看它体型至少也有上千年的修炼,今夜被你我惊扰飞升天道,不知能否渡过其后的天雷之劫。” 毛小邡又看了一眼完好无缺的“矮冬瓜”,担心地道:“这巨蟒倒也有些人性,没有张开嘴巴吃了冬瓜,却也被矮冬瓜吓得飞升天际,已过子时,黄历中有道:今日诸事不宜。它不知能否渡过此劫?” 天际间,黑云背后有强光涌动,霎时间照得山林私下里白光一片。众人面面相觑,只见那黑云中那只巨蟒正和雷电搏击,天空深处雷电轰鸣,王四兄弟眼尖,居然看到一个人形的物体正拿着一只硕大的金锣朝巨蟒身上拍去,王四正欲说出,那毛小邡捂住他的嘴巴道:“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这雷神动怒,定然要劈我们,为师现在才知你是那个鬼将军的转世之人,自然有常人所不能拥有的神力,看来你我师徒今日相识也是天意使然,你我现在权当没有看到,切不可再说!”那王四点了点头,毛小邡这才拿开手掌。 天地间,本有一些常理不能解释的现象,这巨蟒渡劫之事,在历代的野史中常有记载。作者曾在某视频网站中亲眼见过龙飞九天之事,因为写书的逻辑性,不得已才告知对灵异感兴趣的读者,切莫传送哦。 欲知巨蟒渡劫是否功成,见北派道人所著《僵尸道长之茅山传记》(又名:僵尸道长之人吓鬼)。 欲知巨蟒渡劫是否功成,见北派道人所著《僵尸道长之茅山传记》(又名:僵尸道长之人吓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老人精 话说回来,处在重重危机中的阿豪,在面对一对僵尸的围攻中,毅然选择了道门中的禁忌之法“武魔出窍”,端的是已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九霄云外,各位看官自然知道:冯素珍是只女鬼,因为爱上了阿豪而绝然一路跟随阿豪,来到腾腾镇,协助阿豪找到已经变成僵尸的文才,也端的是女中豪杰,义盖云天。在面对僵尸的莫名进攻,居然想来个“鬼打鬼”,以此保住阿豪的性命。 在道门中,道法万千,甚至有一些秘术,因为极大的难度系数和危险的程度,让一些修道之人避之不碰,因而这些秘术也逐渐为世人遗忘,了无传人。阿豪的“武魔出窍”也属于这秘术中的一种。相传关羽被小人吕蒙所害,头颅被斩下,献于曹孟德,枭雄孟德感于关云长之忠义,华容道之恩,因而将头颅恭敬送至蜀中,当时孙权得知吕蒙袭杀关羽,心中又愧,又惧刘备复仇,因而命人用千年檀木雕刻成关羽人头,连在尸身之上,以九天之礼装殓好,送至蜀中。关羽被杀之后,灵魂难息,昼夜游荡于吕蒙之侧,妄图杀死吕蒙,以报断头殒命之仇。吕蒙被关羽之魂夜夜萦绕,因而遍访名师,以求解脱。那日,吕蒙帐中来一不速之客,只见那人长须伏胸,手拿拂尘,身穿道服,仙风道骨,端的是一位得道之人,左右卫队举戈击之,那老道拂尘一挥,那把把长戈便悄然落下,众人只道是:神仙下凡,都伏地跪拜。老道,手扶长须,笑道:“将军,必是被凶鬼来扰。近日以来,身体欠佳?”老道这一反问,更令吕蒙佩服,赶忙求得破解之道。那老道士答:“关将军,生是人杰,死便是鬼雄。我等妄求驱鬼之法,必是自寻死路。不过,以关将军之为人,你若诚心忏悔,也有可能避此一祸。”道士笑着走出了军帐,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馿,吹了一口仙气,只见那纸馿瞬间变作了一只活生生的驴子,老道士跨上驴背,道声:“走矣!”便见老道和驴子已经上了天际,留下伏地的众人。吕蒙,三国吴国之人,虽有“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之美谈,但不过是一莽夫而已,他未解老道士话中之意,自顾庆贺。 是夜,歌舞升平,一响贪欢之后。吕蒙在帐中酣睡,一个贴身的裨将前来报告军情,吕蒙醉眼朦胧醒来,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顿时酒劲已变作了冷汗,只见那床前之人居然是关羽之模样,枣红脸色,一双丹凤眼足以射杀了他,美髯飘动,令他胆寒。他一擦眼,那人有换做了裨将模样,那将士道:“不知今日那老道士对将军说了什么?”吕蒙道:“道士虽是仙家,却也不济。既然关羽能被我杀,我还惧他做什么?” 将士居然冷笑道:“将军只是小人,小人之志又岂能与关大圣比之!”吕蒙大怒,拔起床头利刃向那将士击去。那将士却也不避,哈哈大笑道:“杀你简直污了我手!”扬长而去。 几日之后,吕蒙在帐中被人割下了头颅,悬在旗杆之上。有当时吕蒙帐寝的侍者事后道:当时吕将军正在铜镜前梳理胡子,就见到一位士兵站在身后,目光中似火一般,突然间,帐外一阵风起,漫天里风沙夹着杂草往帐中涌来,风沙遮掩中,朦朦胧胧地见到那位士兵不见,取而代之的,站在面前的竟是一个手拿鬼头大刀的夜叉模样,大刀利刃锃亮,獠牙爆出,竟似那山间的野猪,手起刀落,吕蒙将军便身首异处了。后代的野史中记载那道出此事的侍者在说完此事之后就倒地而毙,是以寻常人若多想再活几年,便不要随口道出天机之事,否则后果自负。 阿豪使出的这招我道门之中的“武魔出窍”便是沿承了那士兵。至于是何人所传?这个故事却留下了这个悬念,有后代道教一派,唤作全真一教的王重阳在一本记载绝世武功的秘籍中有道:当是时,士心激愤,蒙袭杀羽,因而在蒙酒醉之际,装束异鬼,暗杀之。那背后出现的夜叉恶鬼又是作何解释呢? 道门中,有专门管治风水一派,有捉邪驱鬼,替人消灾,五鬼运财之术等等,宗派林立,其间也不知有多少法术不为人知,因而若是探其根源,则是不自量力而已。灵心天道门既不是捉妖驱魔,更不是风水有术,更改命理,谋人钱财之道门,却是一个追寻天地阴阳平衡,祈求天人合一,守护内心平静祥和的道家一派。灵心天道门常常存于野外,不在朝堂之上,发源于战国时代的墨家教主墨子思想,历经千百年来的文人探寻,纠错,终在现在独家专享的思想灵魂。 如今的阿豪累得犹如一头日出而作,日落未息的老黄年,在面对小院子里那一排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的僵尸,生生地吐出了一口气,便倒了下去。恶鬼附身,击杀僵尸,他已力竭。面色煞白,眼睛里似乎还流出了血泪,女鬼冯素珍俯身过去,将阿豪搂在了自己的怀里,风雨已过,这蓝得诡异的天际里终于露出了人间的光明,冯素珍哀怜地瞧着怀中的阿豪,美丽的大眸子里不知是泪水还是残留的雨水,如同断了线的雨帘一样,颗颗滴在阿豪的脸上。 阿豪,好似进入了一个硕大的铜镜之中,他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师傅毛小邡还有那个天天与他打闹嬉戏的师兄文才,那时的阳光好灿烂,仿佛就在昨天,阿豪笑得好开心,好开心。碧云蓝天之下,师傅带着自己和文才站在伏羲堂外的青草地上,练着步法,口念真言,大雁从头顶飞过,文才一抹自己的头,痛苦地道:“奶奶的,在本天尊的头上拉了一泡屎。”说着就冲到伏羲堂里,自己的小卧室里,掏出心爱的小弹弓,愤怒地往天上射出石子,却无奈力气太小,没射到南飞的大雁,倒是落下的石子将自己的小脑袋给打了,师傅骂道:“文才,你个蠢才,”这样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情景,令镜外的自己泪流满面,却是洋溢着满脸的笑意。 女鬼,爱恋地轻吻了昏迷中阿豪惨白的嘴唇。她深深滴叹了一口气,轻声泣道:“如果你一辈子就这样睡下去就好了,再也看不见这个让人疲倦的世界,这个令你心累的世道,你若是一辈子只是在梦中,那你这辈子永远都是那么开心,那么惬意” 女鬼,突然间又是转念一想:这些僵尸居然会自己找上门来,背后肯定有一只黑手操纵?只是此人又是谁呢?它想不到还有谁能操纵僵尸来击杀阿豪和她?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瞧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僵尸群,心中咦道:却也奇怪,僵尸本不敢白天出来,若是见到阳光,身体便要腐烂,化作血水,为何这群僵尸没有变作那般?又想到自己若不是阿豪前些日子行路到腾腾镇时,在她身上施下“避光咒”,自己早已魂飞湮灭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吃了一惊,料想到:这个背后的黑手,定然是个懂得道术之人,而且必是一个要置他们于死地之人? 天空碧蓝,尤其是大雨过后的天空总是那么的蔚蓝。 蔚蓝的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暖和的,好似两人初见时眸子里发出的暖意。天地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更令人心情愉快。天地间,又有什么更值得令人回忆?令人心存慰藉。 人在天涯,天涯路漫漫。漫漫天涯路中,又有多少人孤独地行迹于天涯路上。伯牙与子期,为难觅知音,共谱了一曲《高山流水》为世人所传诵,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亦是孤独之人心中最美的镜像。 天涯有多远?人又有多远?这么远,却那么近。 腾腾镇,曾经是那么的繁华,而今却是一座死镇。 死镇却也不失灿烂的生命迹象,至少这对相爱的恋人给这死寂的镇增添了感人的一幕。作者在上卷中有说过正因为广西腾腾镇出现了僵尸,才导致阿豪瞒着毛小邡千里迢迢寻找变成僵尸的文才。这一路有多少艰辛,多少困难,阿豪都能凭着对文才的兄弟之情和毛师傅的父子之情越过。冯素珍的一路相伴相助,更令文才充满见到光明的信心。 漫漫长路中有一个知己相伴,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依靠?又何尝不是相互依靠。 午夜有光,淡蓝色的光。好似仲夏夜之梦般的淡蓝色。阿豪躺在破屋子的破床上,接连两次的重伤之后,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似乎都已没有。依旧昏迷的他,梦里流着欢笑的泪,他奔跑在金色的麦浪之中,麦穗戳着他的笑脸上,痒痒的,梦中的他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个动作使得床边的冯素珍心疼而又心急。文才,躲在麦地里,匍匐着身子,往阿豪的脚边挪去,只一伸手,便抓住了阿豪的脚,阿豪在麦地被吓得鬼哭狼嚎般,冯素珍现在用从院子的井里冰凉的水擦拭着阿豪的双脚。阿豪,惊得直让冯素珍躺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从院子里走进了一个小孩子,半米高的身子,却穿着厚重的锦衣,连衣服的下沿都已经拖在了地上,更为奇怪的是,小孩子五短身材傍边却竖起了一根高过他头顶的拄杖,冯素珍仔细瞧去,那小孩子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年迈老头的,那老头用他极短的手臂拿着拐杖,指着床上的阿豪笑道:“姑娘,你不必惊慌!这小兄弟内伤过重,又伤了精元,只不过需要休息些日子,便可复原!”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了一颗药丸,放在冯素珍的手里,郑重地道:“这是一颗内丹,乃是老夫花了七七四十九日采集凌晨之花露,提炼而成,唤作百日清丸,清肺润喉,固精保元,常有奇效!姑娘,可在明日清晨给小兄弟服下,必可药到病除!” 冯素珍,道了万福。又道:“奴家,代阿郎谢谢土地公公!”那土地爷爷化作一阵青烟,钻入了地底。 午夜,有风。风吹雨,雨洗凡尘。红尘滚滚,滚滚红尘,红尘中的人,也不过拥有人身百年。凡人也不过是在这百年的红尘浪潮中,摸爬滚打,荣辱并发,福祸相依。常有世人追寻长生之道,延命之法,却是未果。道家乃是其中一派,古语有云:道,乃天地之平衡,阴阳之调和。虽有道士炼丹,祈求天官赐福,延年益寿,但也逃不过生死之门。无法打破“道”。因而有道之人言之:若非人力所及之事,当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此所谓真道士也!商品经济之下,道家却已“养生”之法风靡全球,各种江湖术士之流也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兼收。乃我道门之不幸也! 灵心天道门中有一条律言,只道:灵心天道门中人,在百年人生当尽其全能完成人前生后事,此所谓“天道酬勤”之定律。但遇人力不及之事,当“无为而治”“一切随缘”,这与佛家处世原则保持一致。 世俗的人,常被七情六欲所扰,人际网络所惑,这没错,却大抵是“得不偿失”之效。如是而已。 世俗的人,常被七情六欲所扰,人际网络所惑,这没错,却大抵是“得不偿失”之效。如是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诗情画意 上回有道:王四和毛小邡见得黑云之中那巨蟒正在被一个拿着金锣之人击打着。王四天生具有一双阴阳之眼,今夜得以窥伺天机,心中感叹之余,不免有些恐惧。道家失传已久的秘术中有个唤作圆光术的法术常常也有其效。这圆光术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种法术,在民国时期最盛行,据说也很灵验,圆光术如同过去的请乩仙一样,不同的是将一面圆镜用布或纸蒙起来,然后施法人沐浴更衣将麻油涂于纸面和手上然后念咒语,同时请两个童子观看镜子,让他们叙述镜子里面出现的画面和情景,比如张家丢了一头老黄牛,若想找到,就请用圆光术,必能失而复得。王四同大多数具备阴阳眼的人一样,都是天生的,但有些人往往没有此天赋,也都大多借佛道之法以开。佛教之中有“天眼”之说,天眼指佛教五通或六通中的天眼通,天眼通即能看见众生的生死c苦乐c和世间的种种行色。天眼通是佛教徒经过艰苦修行后获得的一些神通之一,一般需要修行的时间从几年到几十年不等。近代有部著作,叫做《现代因果实录》,相信我佛弟子必然见识过,文中有篇故事是这样的:妙法老和尚,一日居于山中,见一女子立于悬崖巨石之上,烟雾缭绕,恰似天外飞仙,但老和尚一语道破,只道是前来诉冤的女鬼,一番询问,高僧就将女鬼的前生今生道了个底。高僧,常诵读佛经,得以有超人智慧,窥伺天地之外。高僧的眼,便是天眼。佛道本是一家,仪式虽有不同,但法力却又相似。我道门之中有“柳叶开眼”之法,只道是用新柳叶沾上清晨之露水,便可。作者甚为感叹: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其中奥秘,也岂能是你我凡夫俗子所能辨明的。 那巨蟒被金锣所击,长长的身子扭动,蜿蜒着。王四瞧得真切,那金甲神将手中金锣激出细长闪亮的闪电,直劈巨蟒。众人只道是雷声轰鸣,似要下雨的节奏,各个俱是面露喜色,要说这司徒镇数月干旱,百姓苦不堪言,今日眼见下雨,怎不兴奋?那“二米二三”见得王四好似呆住了一般,正要前去仔细打量一番,却被“矮冬瓜”拦腰抱住,道:“今日幸免你我阴阳相隔,却是天意也!”又不禁深深抱住了“二米二三”的细如竹竿的腰。毛小邡好似干呕一般,他一个被中华文明熏陶半个世纪的老道士,心中迂腐固执,又怎能释怀。只当是看了一段稗官野史:清朝乾隆与天下第一大贪官和珅的恩爱情缘。他在王四耳边,低声道:“这巨蟒修行之日若没有伤人性命,便可渡过此劫!如若不然,也定会被雷公劈作粉碎!”王四耳朵虽听得真切,但眼珠子怔怔地盯着那雷公。好似一只忠犬见到了旧主,欲飞升天际,站在黑云之上,叙谈一番。 毛小邡,眼睛瞧得分明,心里只道是这王四被这一番景致又吓倒了,扯开嗓门,吼道:“王四,这些事情也非我能力所及,我们还是继续去找水源吧!” 那王四方才从奇景之中苏醒,摸摸头发,笑道:“师傅,我王四活了二十多岁,虽然刀山火海,浪荡江湖,经历不尽,却也只是凡间之事,这阴冥之事还是头一次见着。” 毛小邡笑道:“好徒弟,你倒也和你师哥阿豪一样,是个学道的好材料!”他手拿火把,强烈的火光已使他有些信心足足,许久以来,阿豪辞别也有半年了,直到今日,这一番经历才使他坚定了两个爱徒必然能渡过人生难关的信心,有道是“好事多磨”“欲成器,必先磨”。 众人蜿蜒着穿过丛林,就见到了一口大瀑布,四下里飞溅,白色的碎末湿得众人无比愉快。有几个年轻的后生,竟然扯了衣服,就淌水,弯腰下饮这山间瀑布,王四正要训斥,无奈毛小邡道:“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之喜也!你也随他们去吧。”其实毛小邡心里明白自己也是走了一夜的山间小路,又遇见了惊心动魄的“阴兵借道”“巨蟒渡劫”,口中早已是干燥无比,见此甘泉,若不饮上一口,岂不是傻子一般?他捡了个僻静之处,站在垫脚小石之上,俯下身子,手捧清泉甘露,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用手甩干了两撇小胡子,又看了众人,心中倒也是似那青春年少的小伙子们一般,也想冲进这瀑布之中,洗个澡。却也是无奈也!他一个在众人眼中恰似神仙老祖一般的人,又岂能嬉戏,将“德高望重”抛之脑后? 人生,有很多无奈!尤其是位居高位的人,常常被自己的“框架”所设限。但是,也正有自我的设限,才有宗教之中的“清规戒律”,现在的“如山律法”。 一个做事情的人,给自己一个“框架”,难道不是一种自律,一种自我约束。就连一个漫谈奇异故事的人,他的故事也要一个个根基,一个个根据。这些也恰恰就是灵心天道门的所有律法制定的核心元素,去之,则难成大器也!所以历代的天道门人,常常以“笔以墨家衔橄榄,魂以儒家步仕途,心以佛家远尘嚣,身以法家立世俗”如是而已。(见笔墨2011年所著流失之作《通冥路系列》) 众人欢愉之际,那远处夜空之上的巨蟒却是受尽了渡劫之苦,雷震子的两片大金锣子,搅得它心中萌生恶念,居然想要用它血盆大口去要正在给它施刑的雷震子,雷震子本为一只大鸟,具体为何种鸟类?历代的神话故事中叙述的不尽相同,有明代,叫做《何工夜谈》的书中杜撰过:雷震子本为一只人与乌鸦的所生,因为鸟嘴人身,成年之时背上又长出了一对乌黑翅膀,受人排挤,因而心灰意冷,寻死。当时只道是混沌初开,姜子牙还未封神,女娲娘娘感叹鸟人人生不易,又心地善良,发了慈悲,救了他,还给它赐了雷神的威名,掌管天雷。雷震子,见那巨蟒反击,心中火恼,手中的金锣拍打的频率越来越快,此刻雷声震天,闪电将夜空照了个光明。巨蟒并不悔改,企图用自己的尾巴缠住雷震子,却是未果。雷震子,并不说话,那张鸟嘴嘟哝着,眼睛却充满了愤怒。突然,他口中喷出一阵大火,直射巨蟒。巨蟒躲闪不及,全身被烈火点着,吼叫之声响彻天地。 立在瀑布一旁的王四和毛小邡眼见得一团大火球从天上掉了下来,近在咫尺之际,毛小邡急道:“大家,快离开水潭!”众人喧闹间,哪里听得到,只顾玩自个儿的。当下,那团大火竟似座火山一般从天而降,一头便坐在了水潭,激起的水花溅了毛小邡和王四一身,说是水花,更是火花,毛小邡赶忙将自己身上的火焰拍灭,吼道:“这是三味真火!人间的水是浇灭不了的!”再看那水潭,哪里还是水潭,整个儿就是一片火海,火海中哭声一片。 王四急得大叫,毛小邡更是犹如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本想让这些年青汉子们,帮自己忙,却无奈今日丧生火海。 这莫非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但他今日就偏偏来违天道,救人性命。 他坐在溪边,盘好双腿,闭上眼睛,双手作印,口念真言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真言一出,就见得漫天里一阵奇异的光似流星般急速而下,散落在深水潭中,那水中的巨蟒身上落下的散光使得潭中的火光渐渐地熄灭了下去,王四哥看得眼中珠子睁得老大,心中不免感触道:“师傅,真是道法高超,真想不到我王四有生之年居然也能看见这般情景!”他心头中暂时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恐惧,倒是有了几分安慰。想他这二十年来,混迹于市井,跟公子哥儿踢球,逛逛窑子,溜达在赌场,从小里学得不学无术,但也是出于无奈,试想这天下游刃于黑白两道之人,当时也并非是一心想要走这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莫过于受人欺凌,才在初衷中添加了黑的心肠和狠的模样。 灵心天道门中的人通常会同情这类人,并把这类人视作手足。愿意为之感化,为之净心,为之两肋插刀,为之共赴前程。这暗夜的光,本就是暗淡的,天道门人愿意第一个做这暗夜的烛光,哪怕细微的光,都是我们见到黎明的契机。 那毛小邡双眼紧闭,口中仍然真言不断。只见那潭中巨蟒似乎安静了许多,身上的火焰也熄灭了不少,就在众人鬼哭狼嚎之际,那王四见到水潭四周出现了无数个虎背熊腰的夜叉,獠牙爆出了嘴巴,眼中泛着狠光,接二连三地跳进了滚烫的潭水中,不一会儿又前赴后继地跳出了水潭之中,只不过身上各背着一个火中炙烤的年轻后生,待最后一个夜叉背着那全身烧焦的“矮冬瓜”跳到毛小邡跟前之时,毛小邡终于睁开了双眼,脸色煞白,额头散漫了豆大的汗珠,那夜叉放下矮冬瓜,龇着獠牙,紧紧地盯着毛小邡,好似极为恭敬地道:“判官大人,竟用自己的千年道行从阴冥之中召唤我等,只为解救这些人身,实在令我等感动!小的们,事已至此,也该回到地府了!”那夜叉朝众夜叉直呼一声,只见众鬼都弯腰作揖。倏忽间,早已不见。那王四心中已更是惊讶钦佩无比。 就在王四诧异间,那潭中之水竟已变得先前那般平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毛小邡缓慢地扶着水边的石头,爬起了身子,拍了拍道袍的衣角,对着王四说道:“看来,离我去之日期不远矣!天地间本就是生老病死,祸福相依,我毛小邡在阳世的日子也不多了!刚才,我用我门之阴灵召魂之法,使得这些弟兄们从阴间转回阳世。你且先同他们在此山中扎下营寨,为师有些事情去去就来与你们汇合。”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罗盘和龙吸水,递给了王四。 就在此时,那水中突然翻滚了起来,从水中伸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两只龙眼似水缸般大小,闪着明亮的光,龙的血盆大口两侧垂下的胡须挂在了毛小邡的头顶,头顶上还长着两只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大角,身上的鳞片在这暗夜的微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王四心中已然明了,这巨蟒在这水中竟然蜕变成了龙。据神话传说史料记载:龙乃黄帝驯养之物,黄帝得道升天之时,便着驾驮神龙前往天宫。有明代《何工漫谈》一书中写道:龙,本乃神话传说之天界神物,但世间却了无可寻。有神龙遭罚而死于凡间之灵异事件,实乃后人杜撰而已。近代,东北松花江畔有营口坠龙事件,虽有遗留之龙骨和照片为证,但也属于群体性造谣。 毛小邡看着龙眼,心中笑道:“贫道用千年道行,逆转生死,却不想使你从畜生道转为神仙道。你若今日想作妖龙,便吃了我吧!” 毛小邡,安静地闭上了眼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青冥灯 御膳楼。 食客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今日的御膳楼却更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门前的一条红色横幅上的标语更是令熊龙威心花怒放。标语曰:热烈庆祝本镇威武高大的熊队长荣升保安局长!熊龙威从一个小小的司徒镇的保安队长终于迎来了他今生最为辉煌的时刻,徽州府的大老爷们鉴于熊龙威揭发前任司徒镇长走私贩毒有功特此向段祺瑞政府的行政院申请了保安局长一职。破军服换做了旧时民国军阀的军装,更为显眼的是胸前挂上了大红花,而且还是他在翠红院的姘头小桃红连夜赶制的。容光焕发似乎不能形容他站在人群仰望那条关于他的横幅的喜悦程度。 旧时的官僚主义,包含的是权术,贪污腐败,行贿拉拢,派系之争,当然酒桌文化是最为基础的。今天的升官之喜,则是新任的司徒镇长,徽州府内有名的,唤作“铁鸡公”的包阎罗一手包办的。 他能有今日之风光,也不全是玩弄权术,行贿上司而达到的。十几年前他凭几根“捆筋绳”活捉了齐云山的匪首廖牙炳,就足见他的实力所在。在旧时的官场,有才之人倘若要得到上司的重视和升迁,若不学点权术,拉帮结派是很难的。前几年司徒镇上的诡异之事连连发生,他身处漩涡,数次频临死亡,终于探得事件一二。虽不识字,也写了一封直达行政院的告密信。这封信是他的姘头小桃红亲笔所写,字很娟秀,宛如其人,当然信封中少不了几张大银票。也不知是事件叙述得好,还是银票管用。过了没多长时间,中央派了专案调查组下来,几天的吃喝嫖赌,终于前任司徒镇长的家被抄了,府上的丫鬟书童尽数都归了熊龙威,司徒镇长几百年的家业积累被中央的老爷们细数分了。司徒老夫人却早已不见了。 后来有一个唤作“民族脊梁”的文人在一本《近代中国之百年奇闻录》中有提到了这件事,他是这样记录的:一个只知杀伐,却大字不识的人,难道仅凭一封告密信就得到了局长的升迁?不明的人,倒是认为他已觉醒,明了的人,呵呵一笑。 但是这些社会上的言论却未能动摇熊局长升迁的气势,赵府的八十高龄的赵老太爷亲自前来道喜,少不了说些拉亲的话,说他们原是本家,杜撰了一个什么熊龙威老爸的二奶是赵家的姑娘,满脸媚笑的熊龙威脑袋瓜子里倒是翻江倒海了一遍,也想不出他穷得呱呱叫的死鬼老爸几时有了二奶?他却紧握着赵老太爷,连连称是,也说了不少琴瑟和谐的话。 熊龙威站在横幅的下面,深深地叹了口气,许是太累了吧,他今天站在门口的接待处不知接待了多少个这样的赵老太爷,也不知说了多少无厘头攀亲的语句,同样地也不知收了多少大礼。做官,很累。他如是说。况且,他还是新任的保安局长。 一个人,做人做得很开心。做了官的时候,他却觉得累。作何道理?灵心天道门的人,从来都是闲云野鹤。既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所以只做人,做一个傲视世俗,为人类思想进步奋斗的普通人。 酒过三巡。酒席上的吉祥烟馆的李老板在谈及毛小邡之时,在场的众人都无不竖起了大拇指,这新人保安局长的熊龙威更是将毛师傅比作了神人。一个被世俗的老油子们集体称赞的人,定然是维护了他们的集体利益,如若不是,又是作何? 翠红院的冯老鸨子在酒席间闻到毛小邡带领王四等人到脊背山山中寻找水源几日未归,生生地掉了几滴眼泪。坐在一旁的张经理很是吃醋,正所谓:佳人心系他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张经理道:“毛小邡平日里自诩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他去得理所当然!” 冯老鸨子骂道:“你老张这是苟且偷生,岂能与毛师傅相比!” 众人只道是二人打情骂,自当是看戏一般,调笑了一番。司徒镇商会会长岳池仁还做了一首调笑令:老张怒来,老鸨子骂,怒的是情牵前郎,骂的是老张醋坛子翻。众人哈哈大笑之余,熊龙威却道:“毛师傅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是我熊龙威的再生父母,此等大恩大德我岂能忘记,他今日不知去向,我定要率领兄弟们前去寻找!” 众人又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熊局长为有情有义,他的军队是正义之师熊龙威自然是受用无穷,摸着旧时民国军阀头顶上的帽子上特有的顶戴花翎,得意洋洋。 举凡升迁之人,周围定然围了一群阿谀奉承之人。或求办事,或求提携,或走偏门,无穷尽也。灵心天道一派,既然身在朝堂之外,自然不必苟同。说来也并非愤青,只不过这一派继承了墨家思想,将“天道酬勤”当做至理名言,游刃之余,也要走走偏门的。 众人推杯交盏,不亦乐乎,那冯老鸨子一时兴起,竟然要了一副快板,唱了一段《鱼水情》,词为:你看那娇娘为谁把泪拭?只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君不念昨夜鱼水之情,妾自当铭记一世。唱得兴起,双眸子泪如雨注。那一旁的张经理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众人只道是两人打情骂俏,权作了看戏一般。 张经理兀自无语,气急败坏地走出了包厢,却只见堂倌儿匆忙跑到跟前,说道:“老板,门外来了一个老头,不,是小孩,说要见熊局长。”他说的极是捉急,却不知如何理顺。那张经理火烧连营八百里,一顿吼道:“你这厮尽说些废话,有什么事情就让那老头带着小孩在门外候着。” 堂倌儿倒也识趣,也不答话了。张经理转身回到包厢,对着熊龙威耳语了一番,熊龙威听那快板听得兴起,一时被扰搅,心里嘀咕道:这又是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前来投奔,这是一朝成名,天下皆知。平常里也见不着这么多的亲戚啊。 他心中自是恼怒,却道:“你且与他进来不久行了,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话未说完,就见得身后站了个小孩子,却是个老头子模样,长长的白胡子拖到了地上,老头子笑道:“你们在此歌舞升平,却有一人在受苦,受极大的苦。”熊龙威一转身,自己的脸就贴到了老头子的脸上,老头子说话的时候,看见的只是他的长胡子在动,嘴却没有动,熊龙威大喝一声道:“你这老头子说得是什么?” 老头子却也不答话,望着桌上的美食,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生生地吞了一口痰,喉咙里发出的声响把酒桌上的高脚杯都震得歪倒一旁,口中却道:“我老头子活了八百多岁,却从来吃到过如此美味的人间美食。”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睁大了嘴巴和眼珠。 老头子一屁股跳上了旁边的空桌位,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只猪蹄膀就吞了下去,在座的众人莫不是生生地咽了一口痰,老头子意犹未尽地又吃了几块五花肉,一只烧鹅之后,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打了个饱嗝,道:“要说这人间美食却也不过如比,跟我平常吃的人参精,小精灵也差不多。只不过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酒可比得上毛小邡的酒?” 他,有些觉得自己失态了。“嘿嘿”一笑道:“我老头子这辈子也难得有几回来你们这里吃吃喝喝。” 李大烟管子,情不自禁地将手上的酒壶递给了老头子,老头子却对李大烟管道:“嘿嘿,你是一个老头子,我也是一个老头子,我们两个都是老头子,可是我这个老头子,却不喜欢你这个老头子。” 众人咦道,听得都已犯傻。唯独那熊龙威诚惶诚恐地道:“老人家,莫不是您老人家刚才说毛师傅有难?” 老头子,深邃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笑道:“毛小邡,说你生性愚钝,久经官场浮沉之后,也会变得聪明。”他用小手指了指在座的众人,又道:“至少,你比这些人聪明!” 他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又把一盘青椒剁鱼头吃了个精光,连盘子的底都被他的小嘴舔了个干净,这样的吃相让在座的老爷夫人们无不愕然。 熊龙威舔了舔嘴唇,扶了扶他新换的金边眼镜,恭敬地问道:“老人家,可否领在下等却寻毛师傅回来?” 老头子笑道:“没门!” 他嘟哝着小嘴又道:“你们这些城里的老爷们哪里敢去那种地方?就说老头子本人也是极不情愿的!” 他说的这些话让他们听得很是云里雾里,却不曾注意老头子早已不见,唯留桌上一堆空菜叠子杯子,甚至他们刚满上酒的杯子都己是空空的了! 众人诧异之际,四下里望望,哪里寻得见老头子的身影,冯老鸨子却道:“各位,还看个什么?老神仙不是说了么,毛师傅现在有难,如果我们不去救他,那可怎么办呢?”她,扯了胸前的手帕,又啼哭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吃人的井 经过了冯素珍数月的细心调理,阿豪的伤势也已痊愈。土地公公的那粒百日清丸也当真是奏了奇效。昏迷了这些日子,他的神识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当然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的大多是故地和故人。若不是冯素珍姑娘的灵心唤起,他便要永久地留在故地,见到的也只是故人了。 远方的天空很蓝,蓝得就像是他小时候唯一见到的一次大海,他坐在门槛上,远眺着远方的天空,白云下面是一个美丽的人儿,婀娜多婆的身材和飘逸的秀发,竟似仙女下凡般令他心旷神怡,他不禁用手托起了下巴,看得出了神。 冯素珍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儿,在碧天白云下,和着鸟儿悦耳的歌声,踏着轻盈的舞步,跳起了《练霓裳》。 他看得有些醉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这辈子一生一世看着珍珍跳舞,脸上那样幸福的笑,那该有多好! 人,有时候是自私的。自私,却不属于有的人。即使某一天某一个瞬间有了一种自私的想法,他也要痛苦地舍弃。因为他背负着不止一人的重担,他的时间和他的思想也自然不属于他自己的。那又谈何自私呢?多么伟大!令人可敬可叹!却又那么傻,傻得可以,在这个利欲薰心的时代,利他人而不利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冯素珍,她婀娜的身影在微风中急转着,四下里也只有她的欢声笑语,笑语声中她幸福地流下了泪珠。 原来,做人竟是这般的幸福,快乐! 即使身处濒临死亡的绝境里,她也在幸福地欢笑,幸福地落泪。 这一切是谁带来的呢?在她人生中,不,是她一生中她没有出现阿豪,这个以情义高于自我的男人出现之前,她的心中只有悲伤和仇恨以及不快乐,而他的出现注定改变了这一切。 他,原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 她,停下了舞步。静静地在暖阳中,鸟语花香下凝望着她占住她心头的这个男人,破涕而笑了。 人说,天地间什么最美!是爱人的笑,是情人的泪。这句话每个说出口的人,定然必是至情至性之人!每个人都有至情至性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大多是在面对自己至亲知情的人才会表现出自己的至情至性。 暖暖的阳光下,这对恋人双眸的对视,竟是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也许,冥冥之中,他们早就认识,又或许这对恋人前世就是分不开的“青梅竹马,两下无猜”。 冯素珍,看着她的男人,突然有一种想去相拥而泣的冲动。但世俗的桎梏限制了她的行为,作为旧时社会的女性,本不该有这样一种触犯纲常的想法,但是想想总不会犯罪的,对吧? 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也坐在门槛上,依靠着他的肩膀,长发如黑色的瀑布散落在阿豪的肩膀上,脊背上,阿豪回过头来,四目对视,依然是情意绵绵,令人羡慕。阿豪轻轻地,爱怜地道:“珍珍,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晶莹透彻的眸子里满含着眼泪,散落的刘海贴在了脸上。 冯素珍,莞尔一笑道:“阿郎,说这些干什么呢?这辈子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缘分。” 她的笑,真的犹如美丽早春间绽放的花朵儿,每一个男人的心中或许都有一种女人的笑,而这一种笑无非就是冯素珍的笑,阿豪也是个男人,她今生能遇见这种笑,难道不是一生中最大的缘? 同样,每一个美丽的故事中总会有这样一对恋人,总会有这样一种恋人的笑。难道每一个写故事的人,心中就没有这样的一对恋人吗?就没有这样一种微笑吗? 这么近,又那么近。 记得北京城的红墙外的护城河上常飘着“红叶传情”的故事,封建体制下,有的人虚度了年华,也只能将情寄予随波逐流的河水上,也记得北京城中“铸钟娘娘”的故事,一个天真浪漫的生命也因为父命难为而葬身熔炉之中,或多或少,在读到这些故事之后,难免带有旧时的叹惋与不舍。 青春,就像是枫树的叶,从早春的青绿,到夏日的硬绿,再到秋日的如火如荼,再到冬日的寒风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如是而已。 不觉已然成了感伤,在这月上中梢之刻,耳边想起了叶丽仪的上海滩,也想起了冯晨晨和强哥的故事,思忖片刻之后,想写下这些由这个故事而想到的感触句子,得到的心得便是:我可以叙述一个故事,却无意愿把握故事的结局每一个故事就像瓜熟蒂落一般,种瓜得瓜,种豆便是豆。 阿豪的心在这风景中醉了,掉在了千年的酒坛里,想想便是醉了。从他记事之时,见到的不是淘气的文才,便是严厉的师傅,偶尔下山到镇中买些师傅爱抽的烟丝,文才爱吃的糕点,见到的女性也只是擦肩而过,长大后,学得道术,倒是跟着师傅在司徒镇里给些老爷官宦奸商们做些水陆道场,超度亡灵法事,见到的不是深入闺阁的小姐,便是小巧的丫鬟,甚至还有奶妈,嚒麽之类。而今,倒也是上天的安排,使他认识了冯姑娘,这冯姑娘不止有小家碧玉的书香才气,渊博学识,倒还是有花木兰春草姐的勇敢,巾帼英雄之范。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望着日落夕阳,红红的夕阳如残血一般渐渐滑进远山中,冯素珍随口吟道:“阿郎,不知你读过陶潜的一首绝句‘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你可知这诗中的寓意?” 阿豪笑道:“虽然我没有理解诗句中的意思,但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莫非是想说我们是对苦命的鸳鸯,话说回来,我倒是没有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这两年寻找文才一路上坎坎坷坷,经历不断,却是对不住你了。” 阿豪望着渐渐落下去的夕阳,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却笑道:“我阿豪今生能够遇见你,真是上天的恩赐。我愿对你如我性命一般,呵护珍惜。即使让我去。。。”他这个字没有说出来,就被冯素珍用手捂住了,冯姑娘道:“唐玄宗和杨贵妃有首词是这样写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虽然这书中说唐玄宗统治大唐后期宠信高力士和安禄山,导致大唐安史之乱。唐玄宗这个人倒也不失为一个痴情男儿,你说是吗?” 阿豪笑道,似乎他很激动,“这戏里也是这样说的,他是要了美人,却丢了江山。” 冯素珍笑道:“阿豪,那你觉得江山和美人哪个重要?” 阿豪,回头笑道:“我阿豪谈资论格也只是一个小道士,自然没有江山可以打拼管理,我身边倒有一个红颜知己,我家傍边的一位庙祝老爷时常喝醉酒后,道‘人生有一个红颜知己,夫复何求呢?’说得就是在理,所以我认同这种观点。” 这一对小情人相视而笑,笑得归巢的鸟儿失去了睡意,笑得花儿弯了腰。 绵绵情丝中,不知有多少意思要表白,但是只一个眼神就足以全部解答,这莫非就是默契?这难道不是用情至深,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表现,天地间这样的事件倒也是出现了不少?清代有位诗人,婉约派的,叫做纳兰性德的,他有一首词,名为≈lt;长相思山一程≈gt;初读此词,始觉的也是纳兰先生的文人情怀,再细细品读,也只觉得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字里行间里也只是那般的哀怨和儿女情长。明代《何工夜谈》里也有一首小诗,此人作者也考究过,但始终参透他的身份一二,诗句却只有一个字“缘”,但其中的情意又岂能是一个缘字了得? 天地间,正因为有这样一种道不明却能相互感知的情义才使得本来寂寥无奈的人生路途充满了欣慰和希望。历代的文人在仕途失意,宦海沉浮中,总有这样关于希望的句子,有道是:希望,好比晨曦。东升的旭日,在漫漫人生路上,就好比一个指南针,在你迷途未返,不知所措之时,给你指明了方向。 人,在这个世道活着不容易。能活下来,是父母的恩赐。有人生理想,并为之搏斗一生,则是希望和毅力支撑的结果。希望,就好像一个你心爱的女孩子,站在身边,你当时就感觉整个春天已将你包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穿着,甚至她的微笑,就好比是春日的鸟语花香,沁人心扉。春日的暖阳下,她像一只跳舞的精灵,又像是一朵娇艳的花,那般的妩媚,令人心醉。 相视一笑,似乎一切不言中。我能感知。你能感知我的心吗?我的意吗?作者知道这对相逢风雨路的小情人,彼此都能感知到的。 漫漫长夜,竟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的漫长,又像是一部未了的情感剧,望着腾腾镇上空的点点疏星,伏在阿豪宽厚暖和的肩膀上的冯素珍,眸子里浸满了眼泪,她的内心却也如这静谧的夜空,点缀了繁星,却有如湖水般那般寂静。让寂寥的夜,不再寂寥。因为有一颗如她这般的心灵。让星星不再午夜里安静的落泪,因为有个如她这般勇敢赤诚的人生知己。让风儿不再流浪,因为他就是我的定风珠。 士为知己者死,这是漫漫人生路途中,一个勇士在面对困境时的一股胸腔中喷涌出的豪情壮志和难逢的赤诚。女为悦己者容,何尝不是一个女中豪杰只为意中人画眉点装的忠诚和绵绵情意。 夫复何求? 难道一个说故事的人,心中就没有这样的红颜知己?没有那样的一个忠诚勇敢的知己? 作者写的是个故事,道出的却也是人情冷暖。 她撩开了含在嘴角的丝发,笑道:“阿郞,如果真如张天师所说,我今生只能做鬼身,你会一辈子爱我吗?” 阿豪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伤感地道:“我阿豪一生只在道门,哪管世俗之言论?师傅常常教育我:为人处事,当以天下为己任。求得天道,视为毕生所愿。天道包含着大道的爱,不管人鬼神只要有情有义,都是我天道所守护的。你,是要我一生都要守护的重中之重。” 冯素珍,再一次湿了眼。 夜,本是很凄冷的。 今夜,却不再凄冷。 难道这夜还有不一样的么? 夜的凄冷,只因为一个寂寞的人,寂寞凄冷的心。夜的温暖祥和,何尝不是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氛围所致。清代的一位唯心大家黄宗羲曾道:“一切唯心,心容宇宙。”佛家的揭语“一切唯心造”是以解释的完整而精辟。灵心天道门的律法中有一条是这样的规定的:人,本就是身在人之外的宇宙之中,宇宙中的一切也不过是人之外的事物,人本就是主体,而人之外的一切也不过是客体。若是天道门人心被客体所扰,视为丢弃了本门中的唯一核心“灵心”之意,所谓“灵心”之意,从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灵动的心。灵动也只有水之灵动之意,遇石分流而过,遇火倾尽生命所有以护水之清凉。但本门的灵心教主是这样的诠释的:心所动,则情必至。心若静,则情已至。心之外,人之周围,也不过是心之动静的次要因素,辅助作用而已。若天道门人主客,主次颠倒则重蹈覆辙,难以成我大道。 夜,美。美不胜收。因为有情有意。 夜,亮。那是希望。活着就有希望。 (诗情画意,诗中有画,画中有意。画中若无诗,此画则难登大雅之堂。话中若无意,则不必说这番话。但凡读过书的人,我想定能明白我这画中之意。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灵心天道门北派道人) (诗情画意,诗中有画,画中有意。画中若无诗,此画则难登大雅之堂。话中若无意,则不必说这番话。但凡读过书的人,我想定能明白我这画中之意。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灵心天道门北派道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孽子 脊背山。 相传为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盘古大神脊背所化山石,世人常说天地所起源,乃盘古在一片混沌之中,心中恼怒,不知从何处抓来一把大板斧,朝这混沌劈下,这轻浮之物便上升为天,重垂之物化作大地。盘古大神,据《封神演义》所述:乃为宇宙诸神之祖,在我道教之中唤作盘古老祖。另有明代一书《何工夜谈》中也有记载,这盘古大神乃是我道教之中的陈传老祖。法力无边,道法万千,竟是“道”之化身。陈传老祖有三大徒弟,据何工所言,这三位分别是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具体云云,作者也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下。 上回有道,这毛小邡被蜕化成龙的大蛇差点吞进了肚子里,脑中一片混浊,又只道是因为解救众位年轻后生而使用了自己的千年道行,差点精元虚脱,命殒当场,他身心疲惫之际,告别徒弟王四等众人,举步维艰地逃进了大山之中。跌跌撞撞之时,在一洼地上处见到一个小孩在吃一个如手掌一般大小的婴儿,心中慈悲之念乍起,大吼道:“这等小孩,竟然在此残殺生命,是作何?” 他强忍住身上巨痛,朝那小孩狂奔,意欲将那小孩抓起,等他手来沾肩之际,那蹲在地上的小孩却转过头来,朝他嘿嘿一笑道:“你这臭道士,胆敢打扰老头子用餐,又是作何?” 毛小邡大吃一惊,再一睁眼,看得清楚,那人哪里是个小孩,分明是个老头子,白胡子直托到了地上,小手苍老而沾满了泥土,再看那手中拿着的仅是一个长得像婴儿模样的人参,老头子站起身来,朝他双手插腰,将长长的人参塞进了自己的怀中,像泼妇骂街一样泼口大骂道:“你这个小朋友,倒也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老头子从山之左挖到水之右终于抓住了这个人参娃娃,正要享受自已的劳动果实之时却被小儿打扰!” 这个老头子说得很多,口若悬河一般,滔滔不觉,毛小邡倒也觉得身上的巨痛减少了不少。 他,身扶身边的一棵参天大树,口中笑道:“老人家,是小兄弟叨扰了老人家用餐!抱歉!抱歉!”他脚下一个趔趄,竟然要跌倒。 那老头子面露微容,像一阵溜烟般扶住了毛小邡的胳膊,张开白如镜的牙齿道:“你这老小子但也不是个诚实的人,明明自己身体快要垮掉,硬是要撑下去,真是苦了你自己啊!” 他个子虽小,但力气虽不小,竟把毛小邡当做棉絮一般扛在肩上。道一声“去矣!”,似脚下生风一般,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一个白如镜般的小屋子,老头子将毛小邡扔在洁白如镜的小床上,笑道:“老头子今天累死了!居然善念大发,救了一个臭道士,而且是一个快要死的臭道士。”他说的时候,对着墙用小手梳了梳自己的长白胡子,又转过头来,将自已的屋子瞧了个遍,得意地道:“老头子,这间白如镜的屋子真比皇帝的金銮殿还要漂亮!”“嘿嘿”,老头子望着床上快要断气的毛小邡,自言自语道:“几百年了,除了那个作了鬼的臭婆娘,还没人参观过我这间屋子呢!” 他边说边扯了扯自己的大胡子,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上下那么一转,一个坏主意就来了,只是听到他嘴中冷哼一声,笑道:“我老头子从来都是戏弄别人,今日咋就救了一个人呢?这可不好!我和那鬼婆家打了一个赌,若是哪个人娶了她家的女儿,我老头子就给鬼婆家赔一万个不是!每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老头子就要钻进地缝里,打死也不出来!”他又转念一想,这时他的两只大眼珠算是从左转到了右。 老头子的思绪回到了三百年前,从玉皇大帝贬他下凡尘的时候,就在幽冥殿中见到了她,当时老头子也是因为在王母娘娘五百年举行的一次蟠桃会上撒酒疯闹翻了盛会,而被玉帝下令在天书上撒了仙籍,下界作妖。被天兵天将押下地狱,途经轮回遂道之时,老头子就见到了鬼婆娘,当是时,秦广王在地府中巡视监工,随行却有鬼婆娘,这鬼婆娘原本就是秦广王在凡间之女,叫作王艳萍,因为其父秦广王蒋生前做官之时铁面无私,忠肠义胆,命终之后被观世音菩萨点化做了冥府十殿阎罗之首的秦广王,欲知秦广王之事见小说后章《道长游地府》,此处省略不表。 话说这王艳萍虽然是仙家之女,但也不免会有凡心,芳龄十五之时,从地府偷逃人间,与一叫作柯梁子的读书人暗许了终生,这也是一段奇缘佳话,暂且不言。见明代的《何工夜谈》一书有详细记载。这秦广王虽说是冥府之帝,碍于情面,又不得己忍痛割爱,断了父女之情。 这鬼婆子三百年来,在人间东躲西逃,流离失所,柯梁子寿尽之时,她诞下一女孩子,名字叫作柯芸。这母女俩相依为命,逃至这杳无人烟的脊肖山中,归隐田园。老头子虽与鬼婆娘毗邻而居,但很少往来。只是有一次老头子心血来潮,大约是几百年来内心已然孤寂,而不禁向这鬼婆娘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那鬼婆娘欣然应邀入席。 酒席之间,老头子喜笑颜开,瘦小的身躯变得高大起来,心理上极为高兴。推杯交盏之后,老头子的瘦削苍白的小脸也泛着久违的微红。想他这几百年以来,独自飘零,沦落在人鬼神交界,内心的孤寂凄楚自然不必多言。 老头子,小手端着酒杯,哈哈笑道:“若论这一世本为神仙,但犯了天条,也只得躲在这脊背山中,了此残生!天地本无一物,但天地却孕育了万物!我老头子也不过是世间的一粒微尘。” “天地混浊之处,不知因何有一盏灯而照亮。盘古大神顺着明亮而使天地相分。这才有了三界,有了人鬼神,有了这世间的千万年来的故事,有了你我!”鬼婆子也笑着端起一杯酒探问道。 老头子虽是极富醉意,但关于青冥灯之事却只字不提。 他转移话题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家小女儿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无小伙子求亲,便也是个老姑娘了。这在凡间叫做大龄剩女!便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老头子说得这番话倒也是尖酸刻薄,口无遮拦了。 鬼婆娘心中一阵痛楚,更多的则是愤怒,泼口大骂道:“好你个死老头子,平白无故地诅咒我家女儿,我看你是找死!”她,话音未落,双手掀翻了桌子,踢倒了凳子,衣袂飘飞,双掌直取老头,老头子手中还端着一杯酒,坐在板凳上,双眼怔怔地看着,发疯的鬼婆娘,不知所措。鬼婆娘双掌直劈下来,眼看就要劈碎老头子的天灵盖,老头子却是无动于衷。就在鬼婆娘掌风所到之际,老头子幡然醒悟,自己是戳到了鬼婆娘的痛处了。他放下身段,赶忙求饶。脚下一滑,竟然跌到了门外。这一跤跌得他头昏目眩,四脚朝天。竟似到了弥留之际,手抚自已的胸口,惨叫连连。那鬼婆娘还不解气。钢牙一咬,竟然将老头子的小屋子毁了个稀巴烂,老头子,跪在地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小房子现在一夕之间毁了,内心的痛楚自然不必言语。 老头站起身来怒目而视,两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青筋暴起。只听见“咯噔”一声响,一颗闪亮的白色物体竟从老头子的嘴里嘣了出来,掉在了不远的地上,老头子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一颗洁白如玉的钢牙。他心中一想,我竟是气愤地咬碎了自己的牙齿,今天若不杀了这个臭婆娘,自己枉为人矣! 怒火中烧之时,最忌煽风点火。如若点火,必要火烧连营八百里。 却在此时,一个素衣飘飞的山峦间,像只白色蝴蝶一般的妙龄少女踏水而来。眸如泉水,轻盈剔透,端的是画中仙子一般。她,脚尖点地落到老头子的跟前,笑道:“你们二人当真也如小孩子一般,嬉戏打闹,为了一些蝇头小事竟兵戎相见!大家同在这脊背山中躲难,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何不相亲相爱,共同扶持呢?” 老头子,瘦小的身躯屹立在风中,瑟瑟发抖,心中极是羞愧难当,虽是如此,但死鸭子嘴硬,却骂道:“玫瑰仙子,你莫非也要横插一腿?”修长的白须,也在颤抖不停。 那双“骨碌”似的小小眼睛,居然又上下左右转了一溜。鲜红的小嘴儿,低咕道:“方才,老头子酒兴正酣,无意间道出了青冥灯的罕世秘密。这真是该死至极也!”他心中悔悟片刻,却又是一改方才的暴烈脾气,嘻笑颜开道:“我老头子也不与你这小朋友斗气,大人们也总是心胸坦荡,宰相撑船。罢了!屋子毁了,咱老头子心灵手巧,能在须臾之间重建。心情坏了,咱老头也是个明白人儿。天地间,虽无去处,但这脊背山也是我千年埋骨之地。我爱我家,我更爱大家!” 老头子这番前后不一的言语,端的是让玫瑰仙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杏眼干瞪,竟是无语。 人之一世经历,也无非圆滑世故之催化剂,内心强大之修行根本。但凡,至情率性之人,也难得要“圆滑世故”“人间修行”一番。老头子,几百年来受尽了人间苦楚,悲欢离合,也已看透了世间之风云变幻,人间冷暖。自然,暴怒之际,转怒为喜,变化无常。所以,在常人看来,也竟是孩童之性,幼稚所为。 此虽北派因创作所需,但何尝不是来自于现实素材。举凡,世间洒脱不羁之人,年老之际,莫不如是。 虽显世故难看,但何尝不是可爱,率性之人。 世间的老头子,老人家,他们因睿智博闻而成家中至宝,也因他们关心晚辈,呵护后代而受他人爱戴。 因为这一辈子经历,使得他们宠辱不惊,洒脱自然。 “笑看天地间风云变幻,静观阴晴圆缺花开花落。” 因为经历,所以成长。 青冥灯。世间之瑰宝,照亮的不只是纷扰复杂的浊世,而是因浊世而晦暗的人心。天地间的人鬼神,妖魔道孜孜不倦的追寻,所起的初心自然不尽相同。大多数的凡人,以为拥有了这盏青冥灯而享尽人间的富贵吉祥,却不知带来的远不是这些,有疾病灾祸,人伦疾苦。鬼道众生,以为得到了这盏灯而脱离六道之苦,超生做人,却不知人世悲苦,天道异常。神仙以为得到了这盏灯,而可以位列仙班,做玉帝朝臣,却不知仙界也难脱七情六欲之苦,妖魔以为得到此盏灯,就可以法力无边,颠覆天道纲常,却不知这盏是正义之灯。 青冥灯,就如理想世界,满足欲望的温床。有的人,在这张温床中孕育的是理想之花,她光照大地,给万物恩赐,温暖雨露,有的人却妄想凭借此灯企图颠倒人伦,蛊惑人心。 事物,往往就是一把双刃剑。剑的好坏以及作用常常决定于使剑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