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耳》 正文 第1章 他(一)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藏在心中的暴戾如同潜伏的魔鬼蠢蠢欲动。他渴望鲜血破坏和杀戮,但又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而不知所措。 他还没有完全疯掉,也没有被杀欲左右,他每天提着公文包静静地来回与公司家两点一线,无聊的生活无聊的工作无聊的交际,看着身边的人为权为名为利益拼搏,他只觉得可笑。他总喜欢站在上帝的角度上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如同台上的舞女搔首弄姿,对着上帝百般勾引,寄求得到上帝的垂怜。 多么有意思的一天,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今天又将要去上班了,哦,他今天约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可以说是他目前遇到最为让人厌恶的孩子,虽然每一次看到那个孩子的模样,总会生出想要解剖的,但都被那尚存的理智改变。说起理智,真真是最可怕的自我约束的工具,若不是如此,那些所谓的道德和法律恐怕早已成为空谈。他还不希望自己死去,最起码对于这个让人时而烦躁时而欢喜的世界,他依旧存有留恋,那留恋的对象或许是他那位惹人恋爱的母亲,或许是那份纯粹的欢喜。人总要抱有希望的,他经常对自己说,所以没到这个时候他都不会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反而被生活所累,不过幸而,虽然他觉得生活毫无意义,但是他依旧活着。 总有人想要解释活着,他却不想去解释,因为活着的意义他不清楚亦看不明白,但是死亡的意义他是懂得。 打好领带,收拾好公文包,出门骑上共享单车,来回与医院和出租屋。 那个孩子的父母准时来了,孩子长得如此的可爱,但是他却从那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魔鬼的倒影。拿着高速转动的手机,有好几次机会他可以将手机塞进那令人讨厌的喉咙里,但是他没有,反而表面耐心十足的哄着那个孩子,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处理完毕。静静地送走那孩子和他的父母,看着电脑上的单据,几百元钱让他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一点恐怕任谁也不会开心。今天他下班很早,看着同事们不可思议的模样,他只觉得好笑。 打车,在路上他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租车司机问清楚目的地后就聒噪的谈天说地。对于这些他丝毫没有兴趣,却打起精神回了一两句。脑子内空空的,正如往常那般到了心理医生的办公楼下,他突然不想上去了。上去做些什么,让一个陌生人听到他的心声,听到他想要杀人的想法却因为胆怯而迟迟不敢动手,不敢杀那些令人讨厌作呕的人,亦不敢杀胆小如鼠对生活存有希望的自己。 健谈的司机见他没有下车的,笑道,到了先生。 到了,他知道,他拍了拍公文包压着嗓子说“带我去最近的酒吧” 司机面上闪过一丝了然,酒吧门口,他下了车,走进了往日从来不会进去的场所。 阴黑的酒吧如同所有书本上介绍的那般,喧闹,聒噪,还有一群浪荡的女孩穿着暴露的衣服穿梭在一群酒鬼色鬼之中。 贾宝玉说,世间的女儿都是水做的,而男儿都是泥做的,曾经他也认为如此,毕竟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干感情大多是偏于细腻的温柔的。他喜欢书中那些女孩们,一个个或如轻灵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中,或如端庄典雅的仕女,或如才华斐然出口成章的诗人。 男人总喜欢折服,对于比自己强太多的女人总是抱有一定的敌意,那种敌意在变成异性之间的之后,就变成了所谓的征服。 他不是一个喜欢征服的男人,或者对比那些抱着可悲的自尊心的男人,他更喜欢如诗如画般的女人。他将自己更沉的塞进沙发里,长期的鼻炎让他对于周围的烟酒味不是很敏感,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沉浸在欢闹之中的男男女女,他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迷雾包裹,和热闹温暖离得太远太远。 他端正的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杯啤酒!酒的味道并不是很好,最起码不是他喜欢的味道,炫彩的灯光在狭小吵闹的空间来回的晃荡,将那些人的脸映的十分的狰狞。他静静看着台上打dj的粉衣少女,打扮风格十分符合这乱糟糟的场合。他将目光放在dj台大屏幕上面,动态的章鱼鲨鱼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经常发呆,对着任何事任何人他都容易陷入自我思绪中,这对于要与这个社会打交道的他来说是一个十分不利的事情,不过幸而他选择的是医生这个职业,最起码他不会因此丢了饭碗。 在这社会上生活是一件很难得事情,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个圈圈框框之中,甚至有人喜爱画地为牢,很不幸得是他正是那个人。 偶尔的放纵会带来一时的快感,挑战我的权威也会带来一时的豪情万丈,但是最后恐怕大多数只有伤害一一一来自社会的伤害,它一手拿着宪法宝典,一手拿着皮鞭,嘲讽你如此的疯狂又如此的弱小。 舞台中的人扭动着身躯,仿佛想要将那一身的枷锁挣脱,却没想过那样的发泄只加深了枷锁。 不知做了多久,直到一个女孩大大咧咧的走到他身边然后拿着酒瓶笑道“大叔,要来一杯吗?”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女孩,之前在舞台中央,她扭动的十分疯狂,白色线织的短上衣,最多遮住了胸前的隆起,超短裤下露出修长的大腿,她很娇小,很瘦,面上的妆或许因为酒精花了一些,细长的胳膊举着酒瓶直接递到他面前,见他久久不应,继续大声说了句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顺着女孩刚才无意识回头方向,一群像大学生的人正兴致勃勃的看过来,其中一个双手张开呈喇叭口状,像是对这边喊些什么。整个酒吧实在太过吵闹,他听不清,女孩也未听清。 女孩拿着酒杯固执的得继续看着他,他对上那张脸,昏暗的灯光下,虽然看不清她的容颜,惨白的妆也将那份真实遮掩的彻底,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得清那双眼,看得清那双眼中固执和强势,看得清那双眼中的躁动和不安,看得清那双眼中的势在必得和自卑。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曾经他不以为然,他曾经静静地看着一个人,心中想着如何将那人解剖的模样,但是那个人却觉得他是一个善谈的人。所以有的时候真的要好好控制一下自己呢,否则将会走进黑暗的漩涡之中。 他端着就酒与女孩碰了杯子,轻声对女孩说:“祝好运” 深知女孩听不到,有什么关系呢!萍水相逢,明日又是陌生人罢了。 那个女孩喝了酒,完成了和她朋友们的赌约,然后施施然离开。 他又坐了约十分钟左右,就起身离开。 今天是一个令人烦躁的日子,他在自己的博客上写到。在躺在床上的刹那,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酒吧中的那个女孩,那双眼睛如黑夜中的明星,如地狱中的光明。若是还有明天,他想,他希望还能遇到那样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他(二) 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照常升起。 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一如既往,徘徊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这个世界上,人们经常寻找一些理由,一个让人活下去的理由。 昨日一夜无梦,甚至没有梦到那个女孩,那双眼睛已经模糊了,模糊到即使那个女孩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 不要责怪他记性不好,毕竟记性太好的人经常会陷入痛苦之中。阳光稀稀落落的打在窗前,对着浴室的镜子,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呀,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对自己说,今天该选择怎样一副面具呢! 哈,这一副好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扬眉一笑。镜中一个年轻清秀的青年粲然一笑,让他有几分陌生,这是他么! 是他么!似是呢,他早已忘记自己不过二十五岁,而昨天还被那个女孩喊成大叔,对了他大概是老了,如同老人一般疲了倦了,却无法如同老人那安详安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毕竟他还年轻呀!年轻人总需要拼搏的。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无奈一笑,转身看向喜欢窗外,最后大步离开。 烦躁枯燥无聊的一天,总算有了让人开心的事情,当主任将外派进修的表格递到他手里,他总算说服自己可以出去走一走了。 杭州,杭州西湖的美景无论是诗歌还是散文已经提到太多,只是他还没有机会去见一见,这一次恰是一个好机会,纵然他对旅行二字全无欣喜也无厌恶。 平淡无奇的填好表格,等表格审批下来,大概要到六月一号,这段时间他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消磨一下时光。 医生,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特别是在科技经济飞速发展的现在。 他抱着书走进了图书馆,在那里,他如同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心灵出奇的宁静,那些不安和妄想仿佛随着那一本本书逐渐被挡在了外面。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每日泡在图书馆里,泡在那让他心灵宁静舒适的书中,忘记现实忘记过去现在和未来。 今天一如既往的走进书屋,而今天他没有带书,而带着他的ipad,坐在桌前,戴上耳机,看着里面的视频,在视频列表中,他有两个最喜欢的电影《机器人总运动员》还有现在正在看的《楚门的世界》。 “h一 is it g一g t一 end?” 他轻喃,该如何收场,如楚门那般从一个虚幻世界走到另外一个虚幻世界,人总不能渴望世界会理解自己,那么只有让自己去理解世界。 他想要去理解世界,却发现他理解不了,他没有太大的智慧,亦不是宗教徒将一切归于上帝。他最信任的佛,也因为那句众生平等而变得无知可笑。若真有众生平等,那么目前而言大概是百年之内所有人都会走进坟墓吧! 可笑的人生不会因你的烦恼而停滞不前,毕竟纵你不死,时间也会将你推向死亡。 太悲哀颓废的语气总让人心生不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负能量,他不喜欢所谓的负能量,毕竟出门在外他是一个阳光正直严肃的人。嗯,这是他需要扮演的角色,虽然一直扮演的不是很好。 22点转眼既至,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出去,在经过一个书桌前,一副乱糟糟的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向那副画的主人,是她,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黝黑明亮,黑色的眸子中映着星光点点。 封存的记忆即使打开,他认出了那个女孩,而女孩似乎也认出了他。 两人对视不过十秒,女孩将画抓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书包里,然后瞪了他一眼,拿着东西大步的绕过他走了出去。 他没有什么意思,显然女孩假装不认识他,如此,他反而放下了那颗心。 拿着包缓缓走出去,到了门口,却见那女孩站在角落里看着他,见他走出来,又转身匆匆的走掉了。 他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今天她不同于酒吧的模样,一身干净清爽的蓝色无袖长裙,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清秀的脸上不施粉黛,却干净的白皙的很。果然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他勾起嘴角,却不知道为何要笑。 等到了宿舍,卸下一身疲惫,在博客上写上一行字“若是再见到她,请问她的名字!” 接下来的三天,他没有在遇到她,本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不想却在那个晚上,一个小雨蒙蒙的夜晚,黑色的耶很冷很冰,商店旁边的霓虹灯在雨中折射成各色的影像。 晚上22点,他准时走出来,很奇怪当时他竟然一眼看到了她,一身干净的蓝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的容颜。她瑟缩着,躲在冷光之中,躲在书房的屋檐下。 好狼狈的样子,他心想,瘦小的人影在他出来的刹那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为何走上去,并且控制不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感,他竟然笑了,笑而无声,走到她面前,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张沫” “沉默的默” “泡沫的沫” 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他突然想要发笑,张沫,无论这个名字是否是真的,但是今天他得到了她的名字,而且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当然对于这种遐想,他不准备实施,毕竟素来不是他想要的。 他带着女孩去了一家酒店,对了,如今应该说,是张沫,他带着张沫去了酒店,两人洗完澡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 许久,张沫撩了一下头发,对他扯起嘴角笑道:“难道不该说些什么么?” ”说什么? “例如,介绍一下你” “你想听真话还是及假话” 他勾唇一笑问她。 她顿了顿,轻笑道:“真话,毕竟所有人都想听真话” “是呀!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最后张沫道:“你把我带到这里,不做些什么么?” “你想做些什么?” 他反问。 张沫突然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又悲哀:“大概是男人都想做的事情” “哦!” 他转了转手指,轻声道:“你很漂亮,但是比起你的身体,我更喜欢你的故事,不如给我说一说你的故事吧!毕竟,像你这样的女孩,我不是经常见到” 张沫面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最后缩了缩身子,沉声道:“我困了” “那祝好眠” 他起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回到出租屋,他坐下来,拿出白纸,用毛笔抄了一遍《般若菠萝蜜心经》。 揉了揉脑袋,他不知自己刚下做了什么,但有些事情却变了,变了,世间万物都在变,若他一成不变,岂不是太老古董了。 哈,晚安!若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希望会是晴朗的一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他(三) 太阳照常升起,蓝天白云,站在阳台前对着远处的天空,新鲜的空气在鼻尖萦绕,今天是一个适合骑单车的日子。 他整理好领带之后,觉得镜子中那带着青色胡茬的脸有些碍眼,用剃须刀重新挂了一遍,扬起嘴角,整理了一下袖子。 医院今日变得格外的宽敞明亮,周围的同事突然变得阳光明媚起来!接待客户时,客户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呀!” 主人推着那副老花眼镜乐呵呵道。 “嗯” 进修申请表已经下来,明日就可以动身前往杭州,想起那个在酒店的女孩,不知道回来之后是否能见到她。 一开始的毫无期待,如今他却希望快点结束,快点回来。 这一天他没有去书屋,而是当夜买了火车票,前往杭州,从温州到杭州7小时左右的火车,足够他好好睡上一觉。 杭州的风景和学习,不想叙述,比起那女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 回到温州之后,在城市书房里,他再次遇到了她,半个月不见,她变了很多,身上隐隐带着沉郁的死气,面色憔悴,精神恍惚,当然他不会自恋的以为,这是因为他。 他拿着书坐过去,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泡沫姑娘” “泡沫,真有意思,那你呢,不知名先生” “要出去走一走吗?” “好呀” 两个人一同走出来,走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和糟乱的灯光,将这个夜映的乱七八糟。从古至今,大概没有比今天还不像夜的夜。 张沫一直不说话,他亦不说,直到一个咖啡厅前,她将他拉了进去。 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是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两杯咖啡如同楚河汉界一般,将两个人各自保护在烟雾之后,保护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你想说的,我愿意做一个好的聆听者” “你叫什么名字?” “重要么?” “不重要” “这就够了!你需要发泄,而我需要一个写作的素材,所以我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你是作家” “不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罢了” “很有趣的” “那你还愿意说嘛” “如果你想写下来,我是无所谓的” “那,开始吧” “从何开始” 他顿了顿,看向那双眼睛,水雾遮住了其中的神情,却没有遮住她倔强之下呼之欲出的悲伤。他不是善于照顾人的人,所以没有绅士的递上纸巾,因为对于对面的女孩来说,同情和怜悯只会刺伤她的自尊心。 “我是一个孤儿” 她抱着咖啡,面色有些苍白。 “我是一个孤儿,小的时候住在养父养母家中,养父养母说不上对我很好,但也不是很坏。那个时候因为养父母要去打工,所以我大多跟着祖母。广东虽然是一个富有的地方,可惜与之相邻的广西却只能算上穷乡僻壤,而更糟糕的是,我住下乡下,山里,小时候最多的记忆就是像个假小子一般,当一个放牛娃”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下,接着她对我说:“后面长大了些,开始上学了,那个时候,因为养父母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根本无人支付我的学费,而且她们对我极为忽视,而我也不想继续留在那里,寄人篱下” “当时她努力的考上了广西的一所大专院校,凭借着一位北京人的资助完成了大学学业。” “嗯” 他点点头轻声道:“若是你的故事如此平淡无奇,那就不会造就今天的你” 她抱着咖啡含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不知名先生,你觉得什么造就了现在的我” 他抬了抬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对上那双藏在水雾中的眼睛用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对对面的女孩说:“这是你今天想说的” “呵呵” 她假笑两声,压着语气里的烦躁和悲伤,沉声说:“我虽然不觉得以前的事情对我造成了什么影响,甚至造就了今天的我,只是当初的我,确实糟糕透了” “糟糕透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内心实则波澜不惊。 “那段时间我大概得了抑郁症,经常想若是死了大概一了百了了,不会那么痛苦”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如果下次还能遇到你” “好” 她的话头止住,刚才流露出来的悲伤也顷刻间收了回去。 蓝色的衣裙趁得她皮肤白皙滑腻,灯光在周围打上了一层黑色的暗影。 咖啡厅,悠扬的音乐响起。 他与她相对而坐,这一次他们谈到了各自的职业爱好。他从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上看到了对生活的希望。 她说她已经工作了。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这一点他并未多说。然后他们谈起了旅游,谈起了摄影,谈起了她所喜爱的一切。 在这次谈话里,大多数她再说,而他确实做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两人相处甚为愉快,最起码他觉得如此,在送她离开时,她笑着踩着自行车,渐渐消失在灯红酒绿中。 送走张沫,他回到了出租屋,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柔软温暖的床带着羽绒独有的味道。温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在乡下养鸭的时候。 他喜欢羽绒的味道,那种安全感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今夜他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他小时候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金黄色的田野中,金黄色的小麦构成金色的大海,而他如同在大海中畅游的小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新阳升起,六点半,他准时醒来。昨夜的博客没有更新,他拿出手机,停了几分钟才写上“她是泡沫,我是虚影” 天气晴朗,又是一个温暖舒适的日子。 今日他又将回去,长达三个月的进修,他只完成了十二分之一,坐上动车,看着窗前飘过的风景,在那一道道虚影中,他仿佛看到了躲在阴影下的阳光。 世界上最温暖的永远不是太平盛世的温柔和关心,而是乱世之中躲在阴影下的那一缕阳光。 “假如还能遇见你”,他想,“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动车渐渐远行,慢车道的绿皮火车如同被时代抛弃的老人,蹒跚而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他(四) 今天的天气很好,他换上衬衫,准备出门走一走。 这些天他每日都这般,在没有雨的日子里骑上自行车轻哼着歌穿梭在大城小巷之中。 杭州的风景很好,而他住的地方偏在郊区,如此一来,一辆自行车足够在这个车辆不是很多的小镇中穿梭。因为少了几分城市的喧闹,心境瞬间开阔很多。 郊区的风景甚好,沿街的小商店尚没有开业,一个个招牌像近代上海街头走出来一般。一个个黑色高杆的复古路灯,静立在宽敞的马路两边。今天他即将要去见一位好友,那位好友是一位销售员,但她更喜欢自称为销售员中的诗人。 他偏爱诗,古诗近代诗,总有不一样的意味,他也爱写诗,有时符合韵律有时则放纵与山川之间。 在所有的诗人中,他偏爱李白,爱他的潇洒不羁,爱他的浪子精神。 李荣浩的一首《李白》唱出了他的心声,只是不同的是,比起李荣浩对现代的悲观,他近现代诗歌充满激情。 那位朋友约在一家休闲吧内,舒适简单的休闲吧,贴近大自然的浅绿色设计,更人性化的座椅和落地的通明玻璃窗。 远远的就看到那位朋友的身影,利索的短发,简单的t恤短裤,她打扮的像个男生,但是眉眼之间却不失女性的柔媚。 她并不是十分的漂亮,肤色偏于麦黄,面上很干净五官端正清秀,身材微胖,若只是单单看着她,绝不会将她和那个忧郁的诗人联系在一起。 他还记的她的一首诗:“若春光耐不住寂寞,桃花将何处安身” 隔着玻璃窗两人四目相对,淡然一笑。 他大步走进去,坐到她的对面,服务员走上来为他们端上一杯咖啡一杯茶。 她点了点面前的咖啡,原味带着苦涩的咖啡冒着热气,在这个并不冰冷的季节,他们都选择了温暖的饮品。 “好久不见了” “嗯,大概有三个月” “我们认识多久了?” “仿佛十年二十年那么长” 她勾起嘴角笑道:“你倒是会胡说” “这可不是胡说,寒冰社长的大名在下早就闻于耳听于心,故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了,别在这客套” 她端起咖啡,看向窗外,面色平静淡然,轻声说:“计划要去哪儿玩一玩” 他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干净的街道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走过。有人穿着板正,西装领带,行色匆匆;有人衬衫短袖,背着书包,漫步在街道边;一对情侣环着手臂笑得幸福,缓缓走过。路上偶尔行过一辆不知名的车,也是缓行而过。 除了海南和农村老家,他很少见到如此慢节奏的生活,这里仿佛另外一个时空,轻慢舒缓,让人身心放松,心情愉悦。 只是短短的半个月,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观察到你想要的人了吗?作家” 清脆的声音勾回了他的思绪,他看向对面的女生,她已经放下了咖啡,眼中带着几分调侃。 “不要打趣我了”,他勾起嘴角轻笑道,“计划到时有,不过推迟到今日,想去看看西湖么?” “这是邀请?” “是,不知道寒冰社长是否愿意同行” “可以,不过晚上,陪我去喝杯酒吧!” “有烦心事。” “每个人都有烦心事” “嗯嗯,就这样,现在动身” “不急” 他看着对面的女人,那双眸子中倒映着窗外的景象,但是他觉得她的目光并不在此,而是在更遥远的地方。 他暗暗思索最近与她聊天的内容,字里行间无不在诉说着什么,只是此时她不愿意说,而他亦不想打破此时的宁静。 上午的时间悄然流淌过去,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在回忆张沫身上,那样的一个女孩!是一个谜团,值得人去探索。他这样暗示自己,但总觉得在那份好奇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东西。 “我们走吧!” 寒冰打破了沉默,他没有问为什么,两人乘车去了去西湖。此时不是旅游旺季,所有人烟稀少,看起来很空旷。碧绿的湖水,岸边的垂柳和桃树,似乎和他记忆中那个西湖一样,有仿佛不一样。他去了短悄悄,想象着在这断桥上发生的一段孽缘,到最后看着远处雷峰塔突然觉得那条白蛇傻得可怜,而那个西冷桥畔的苏小小亦傻得可怜。 西湖一游,除了多了几分忧郁,却没有多些什么。寒冰则如木偶一般,随他在西湖边上漫步。 他们走了许久,许久,两人相互说着互不相干的话题,讨论着并不在意的美景,他们多心思都不在此处。他的目光不在那平静的湖面,而在一根根划过眼前的野草丛蔓之间,看着浓绿中抑郁暗艳的野花,看着岸边躲在阴影中的小鱼苗,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吵闹刺耳起来。夕阳西下,西湖边,他们并肩而行。本以为一直持续下去的沉默,被他打破,他说:“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不如说一说” 寒冰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问出来,当下苦笑一声,走到一颗垂柳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远处披着金甲的湖面。 他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等着。 湖面上的凉风吹皱了金甲,吹起了杨柳勾住她的手。她捏着柳枝,轻轻的摩擦着,仿佛在思索应该从何说起。 “三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人” “嗯”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第一次相见,他鲁莽得很,像个孩子一样。他打破了杯子,当时他不停地道歉,我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静默离开。那是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杯子,是那个人送的。” 她顿了顿,自嘲道:“你大概觉得我是个疯子,竟然还记得她” 他摇摇头,她口中那个她,是他们相识的。 “本以为不会有交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又见到了他,很狗血的故事吧!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认识了他,一个鲁莽又天真的孩子。” “然后呢?” 她闻言看向旁边的他轻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别人的事情自然不会,而你的,我想要听” “其实没什么” 她偏过头,错开了与他相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湖面,声音低沉而无奈:“你知道同志的路不好走” “嗯”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久久才道:“无论什么路都不好走,不过怎样都是一辈子,这一生有多少好在意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 她浅笑着看向他说:“你是我见过得最温暖的男生”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竟然能得到社长的认可” “嗯,是这样” 她轻笑着,笑意未达眼底,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个女孩,一个很好的女孩,活泼开朗,就像一个小太阳,走到那里都带着阳光和微笑” 他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听着她用温柔的语气谈起那个孩子,谈起她不经意的心动和迷茫。同志有很多无奈,她也只是一个22岁的姑娘,在经历过生活的打击和感情的折磨之后,她看起来比他要成熟的多。她由那个孩子一直说,说出心中最真实最简单,却也是最难达到的愿望。 “未来很简单呀!一个温馨的房子,我和她一起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里面,一直相守到老。你看多么简单的愿望,却难以实现” “她现在” “她结婚了,回了山东老家” “那你” “先动情的人先输,无论同性之恋还是异性之恋,我输了,却是我输得最开心的一次,最起码,知道我是有心的” 她话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淡,直到最后那一句话消失在风中,但是他依旧听到了那模糊在风中的话“我还活着” 活着,什么是活着?这是哲学经常探讨的话题,却无人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夕阳的余晖被风吹散,一片灰黑色的乌云从山外飘来。 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匆忙的寻找避雨的地方。 在椅子上,只有他和她静静的坐着。 雷峰塔顶已经被乌云遮盖,他脑袋里忽然出现了白蛇水淹雷峰塔的画面,只觉得此时他仿佛身在那故事之中,有仿佛游荡故事之外。 豆大的雨点落在水面上,激起朵朵青莲。 雨近了,直到它迎面打来,凉凉的,带着夏日的暑气和阴寒。 镜片前逐渐升起一阵水雾,直到模糊了整个世界。 他摘下眼睛,看向旁边的寒冰,寒冰依旧坐着,这一次她真得如寒冰一般,冰冷无知,呆呆得看着对面。他看向她的眼睛,棕色的眸子里盈溢着水雾,一滴滴雨水从长长的睫毛低落下来,混入眼角不知名的湿意中。 她哭了,他知道这一点,却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双拳紧握犹豫良久,才靠近身边默默流泪的女孩,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无关男女之情,无关朋友之宜,他只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只希望在此时能够给这个无助的悲伤的小兽般的自己一点拥抱和温暖。 当天他们淋了一场雨,寒冰病了,却固执的走了。雨中的小镇看起来十分的静谧,他站在窗户边,手中拿着笔,在他的手掌下压着一本书《人体解剖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她(一) 七月三号,他回来了。 同样的书房!同样橙色温暖的灯光她躲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拿着书走进来。红色的书皮在橙色的灯光下一闪而过,他拿着一只白色的钢笔,认真地看着手下的书。 她不知道他看到她没有,他们已经有太久没见。今天她彻底从那个人家中搬了出来,听着那人在她身后歇斯底里地大骂。 “,你就是一个万人骑的臭。今天你离开我,迟早有一天,你会像狗一爬回来” 她淡笑着看向前方,仿佛听不到身后那人的声音。 行李箱在柏油路上滑动着,滚动的噪音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周边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仿佛一个巨大的闹市,仿佛上帝随手摆出的游乐园,嘈杂无序,但是每个人都如木偶般活着。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坐在书房的角落里,抱着书,如一个书呆子。两个人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酒吧相见。 昏暗的灯光,喧闹的酒吧,以及隐藏在其中各色各样的人,在那里,她觉得安全而无需伪装,她可以尽情的放纵。一杯杯冰冷的酒水划入腹中,化成滚烫的炎液,仿佛要将她烧穿,仿佛要将她烧的灰飞烟灭。可惜呀,她不能死,她想活着,酒水在肚中,如同毒药一般,摧残她的生命,她却依旧要喝,却依旧要活着。 在迷醉之中,她无意间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丝不苟,正紧板正坐在那里的他。 他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舞台上那扭动腰肢的舞娘身上,反而看向了屏幕上那并不惹人注目的动画上面,鲸鱼,鲨鱼,在黑色的海面晃动身姿,在那不足一米的空间里,仿佛只有他,仿佛只有那动画。 他如此的专注,而无视了她的靠近,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竟然将酒塞进了他手中。 “先生,喝一杯” 他呆呆的看着他,久久才见他喝了酒,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她并未听到,而他在喝下一杯酒之后,很快就选择了离开。 她坐在角落里,拿着酒杯,身边的朋友打趣着什么,她却没了继续玩下去的意思。 她摇晃着走进厕所,边吐边哭,身子无力的靠着厕所的隔板,抱着白色的马桶,仿佛一个脆弱的孩子。 她只觉得心尖一阵阵的胀痛,涌在胸口呼之不去,用力捶下去,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她收拾好自己,走到镜子前,镜子中的女人画着淡妆,眼前的妆已经花了,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水印。镜子里的女人如此的陌生,陌生到她已经完全认不出。 她这样多久了,放纵,一味的放纵,想要彻底摆脱那个男人结果却因陷得更深。 她拂过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曾经她以为他会娶她,等了整整三年,却等来一句“我们不合适” “合适?”究竟什么是合适,她不知道,她抬起手拂过镜面,触手一片冰冷。 外面的世界如此的喧嚣,她想躲起来,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她才知道,如何才能躲起来,而永远不担心被人打扰。 七彩的灯光在黑暗中穿梭,没有人知道在这场闹剧之下躲着什么样的生物。魔鬼和天使,天堂和地狱,从来如此之近。 他回来了,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看着那人收起书,起身,然后缓缓走过来。 他将书放在桌子上,轻声道:“你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他为了故事而来,她为了他而来,无关情感,她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十二点钟声响起,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只是为了故事才来的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后,深感自己如此愚蠢,竟然问这样的问题。 他神色没什么波动,只轻声道:“不算是,今天不如让我先讲一个故事怎样?” “什么故事?” “关于堕落的故事” 他伸出手拿着笔,不重不轻的敲在他身前红色的书上面。 她偷偷看了一眼上面的书名《犯罪心理学》 “好呀!” 她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暗自思考他的职业身份。 “她是一个,她又是一个懦弱的孩子,她像一个菟丝草,柔弱贪婪而无知。” 她面色一白,想从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什么都没有,他平静的叙述着那个菟丝草的一生和命运。 “她初中逃课辍学,和被称为闺蜜的生物带进了酒色场所,在那里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如何盘桓在客人中间吸引客人的目光,如何利用自己的姿色和换取让人眼馋的利益,如何勾引一个个男人为她买单这样纸迷金醉的生活麻醉了她的,毁去了她的青春,等到那围绕她的男人一个个转而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等到她幡然醒悟,等待她的只有残破的身体,无知堕落的灵魂,还有那颗想要悔改的心。如果上帝无情,大可将她弃之不理,等到她年老色衰,将身体埋在臭水沟的污水中,等待的将是地狱的召唤,和无尽的悔悟。 如果真得有上帝,那么它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她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找到那个愿意娶她的人,那个愿意负担她一生的人。这样应该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勾起嘴角,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轻声道:“美好的结局总是人们所期望的,但生活却非如此,她的懒惰和贪婪,让她在网上勾引这者一个个男人,试图用泪水博取同情。她不停的在网上寻找着他的猎物,用她单纯的头脑思考着如何摆脱现状,例如她那个老实憨厚的丈夫,例如她那个病弱体虚的女儿,例如她那狠心无良的公爹公婆,她如同一个怨妇,在网上吐露衷肠,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和认同。她又如一个不知保护自己的孩子,在这个网络的世界里却不知保护自己的。 她的丈夫从网络上看到了她的信息,怒火中烧,老实憨厚的人和她强制离了婚,她被赶出那个令她厌恶却给了她栖身之地的家,她狼狈的拖着行李箱,在冰冷的街头走着。深夜到来,人渐渐稀少,躲藏在黑暗之下的地狱之手,终于伸出了它的利爪。 黑暗阴冷肮脏的小巷,一群如老鼠一样的人将她啃食干净,弃置街头。蟑螂和白色的蛆虫在她体内蠕动,流浪的猫狗啃噬她剩下的血肉。 一个人消失了,一个消失了,这个故事不是一个好故事,你觉得呢” 她面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冰冷的镜片下遮掩着他的冷漠和无情。他在讽刺,或者在暗喻,否则不会说这些,他是一个魔鬼,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她双拳紧握,身子不自主的想要后退,椅子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显得格外的响亮。 “吱吱” 刺耳的声音让他皱了皱眉头,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恢复温和的声音:“抱歉吓到你了,最近看这些犯罪案例,看的太多了” “你是心理学家” 他偏过头看着她,那忐忑的模样,让他生不出继续逗弄的意思。 “我不是心理学家,只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罢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轻声道:“已经一点了,要回去吗?” 她看了看周围,刚刚那一瞬间冰冷的感觉,随着男人沉着稳定的声音渐渐消失。 “嗯嗯” 他提出送她回去,她摇摇头,她还不想他知道太多,在她没有下定决心前。 今夜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旅馆内,橙黄色的灯光,映着她的侧脸,在那张侧脸上,带着平日没有的疲惫。 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渐渐变得柔和,黑色的眸子中逐渐染上了暖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她(二) 大清早,打开手机,上面全部是那个男人的电话,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她扔掉手机,忍着胸前的不适,走进卫生间,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刷牙洗脸。 今天将是一个新的开始,她默默地对镜子中的自己说。新的开始,好的坏的,没人知道,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才23岁的她已经多了许多鱼尾纹,她老了,短短的二十年,让这幅皮囊在社会的侵蚀下渐渐老去。 对着镜中的自己勾唇一笑,仿佛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放牛娃。 轻哼着儿时的歌,给这幅皮囊画上一副美美的妆,今天她要重新开始,迎接新的太阳。穿上漂亮的蓝裙子,戴上米黄色的圆帽,俏皮的卷毛在耳边和微风戏耍,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背上淡蓝色的书包,骑上深蓝色的单车,踏着清晨的阳光穿过干净清爽宽阔的街道,沿着马路轻快的飞越着,蓝色的裙摆随风而起,轻快的身子仿佛在下一刻就可以投入蓝天的怀抱之中。她骑着车沿着瓯江骑着车。艳丽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形成一道道光圈。她面带微笑,如同蓝色的精灵,在瓯江边上漫步轻舞。 来往的车辆,依旧行色匆匆,不知道在那黑色的车窗下,是否有人看到她的新生,她轻快的走着,漫无目的,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瓯江尽头,走到天的尽头。 清晨的阳光穿过白色的窗帘打在他的脸上,他睁开双目,手中握着书,他昨夜为她讲了一个故事,一半真实一半虚假,故事中的那个女人存在他的记忆里,而他却不知道她的结局。 他读过很多小说,也曾自己写过一两本,他曾经想过她的结局,恐怕要比他给她的结局要坏上很多倍。 昨天他讲了那个故事,昨天寒冰给他留了一封遗书,他看了遗书的内容,仅一句话而已。 “但丁地狱如天堂” 她想看看但丁的地狱,所以她走进了坟墓,他不会去参加她的葬礼,因为他们基彼此相知又一无所知,就连这封信,也只是一封邮件,短短的话,仿佛他们平日里开得玩笑。 他将那封邮件删了,最后又在回收箱内找了回来。看着这封邮件,他突然想笑,寒冰将邮件发给了他,将来他又该将邮件发给谁呢? 他打开解剖书,看着书中的字字句句,突然,空空的脑袋里冒出一个绝妙的想法。他知道该送给谁了。 他静静地打开淘宝,满怀激动的从淘宝上买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快速的支付之后,他蹭的站起来,全然不顾从腿上滑落的书,书落在递上,翻到露出里面的图片和文字。那一也页大大的写着两个字“死亡” 他浑身颤抖,心情极度的亢奋,整个人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不需的东西随手扔在递上,他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手稿扔在桌子上,双手颤抖着,从手稿中快速的翻阅,直到一张画着乱七八糟图画的纸被他抽出来。 白色的纸上面,书写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文字,这是他的第一篇小说的手稿,一篇从来没有发表过的小说。 里面的文字他拼命的会想着,才凑出七七八八,整个文章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最后他们都死了” 他轻笑一声,将手稿扔在桌子上,他的故事里,主角都死了,一如他的命运,一如他不可避免的命运。 他呆呆得坐在沙发上,脑袋内空空一片。 不知做了多久,他仿佛无知的人偶,站起来,将周围打扫干净,将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换上一身廉价却整洁干净多西装,挂掉青色的胡茬。镜子里的人呆呆得,嘴巴蠕动着,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拿着平日里必带的书《犯罪心理学》,打开出租屋的大门,轻步走出去。 她和他在书房相遇,两人静默相对,直到他走上去,握住她的手,用力道:“把你的故事说完吧” 她诧异得看着他,面前的男人仿佛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书呆子,有仿佛不是。 他们走进咖啡厅,两人喝上冰冷的咖啡,然后她开始了她的故事。 一一一一一 “我是一个孤儿,被一家人收养,从小生活在农村!山里,在那里小时候,我记忆中最多的就是每天都要去山里放牛,回来后还要帮助姥爷她们煮饭洗衣服。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我的一条腿曾经被牛踩伤。那个时候姥爷他们虽然对我不是很好,但是却依旧供我读书,直到小学毕业。” 她顿了顿,喝了一口咖啡。 “在初中的时候,因为家里出了事情,他们已经没有精力供我读书,而我因为和养父母的关系越来越僵硬,我也不想在依靠他们任何事情。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对我非常好的人,他资助我学习,给我零花钱,让我在那段无助的时光里得到了一丝温暖。” 她勾起嘴角,骤然冷下脸。 “他对我真得很好很好,那时候我还像一个假小子,不漂亮,也不美丽,就像一个丑小鸭,瘦瘦小小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我看起来像从非洲回来的小孩一样”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他对我很好,还要收我为义女,当时我答应了,因为不想再回到原来的家里,我就住到了他家。他的老婆,我的义母对我很好,直到,直到” 她双手有些颤抖,尽管她想保持平静,却依旧泄露了她的情绪,他并不想打断她,所以静静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深吸了几口气,继续道:“那段时间,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差一点死掉,真得差一点死掉,好几次,进了医院。你知道吗,他对我,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竟然对我” “呵呵,你觉得很好笑是吗?无所谓了,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她颤抖着,幸而他们在一个单独的小包厢内,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没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无所谓呀!现在我活的很好不是吗?后来义母发现后,我就离开了,他给了我很多钱,我用那些钱去旅游,到处去玩,去买漂亮的衣服,去买很多女人喜爱的化妆品,我开着他送的车,很开心,我应该开心的,很开心” “但是,你选择了离开” 他轻声道,声音被掩盖在她的笑声里。她停了下来,静静看着他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冷静无情的看着他,仿佛刚才那个悲伤疯狂的人不是她。 “一个看起来很强大,很自尊!内心却十分脆弱的人,你用强大的外表,掩饰你的自卑,这一点,从一开始,你就做的很好” “是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你的故事还没有完,不是吗” “我的故事没有结束,因为我还活着,你的故事呢,大作家或许和心理学家,你想要研究我吗?” 她语气中带着讽刺,他亦含着笑。 “我不是作家,亦不是心理学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普通通,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灾难与挫折,也没有经历过你说的那些苦难和地狱,我很普通,普通到和所有的平凡人一样,卑微弱小 ” 她愣了一下,身子缓缓靠到后面的皮质沙发,双手环胸,静静地看向一边。 两人之间瞬间沉默了下来,刚才的故事依旧没有结束。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萦绕在唇齿之间的苦涩让他多了几分意识。他放下咖啡,轻声道:“该回去了” 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哪里去,在面前这个男人这里,她仿佛脱掉衣服一般,这般赤诚相待,而他却保护着自己,不受任何伤害。 “我说了我的故事,作为交换” 她看向他的眼睛,沉声说:“说你的故事” 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正当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坐正身子,双手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我的故事就如清水那般无聊,短短十分钟就足以说清我简单的一生” 她露出一丝微笑,反问:“简单不好吗?我洗耳恭听” “哼哼,我的故事大概是最无聊的故事了。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爷爷是小学老师,奶奶是农民,爸爸妈妈则在这座城市里打工。小的时候,在那个年代,我们应该被称之为留守儿童。不过童年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平淡无奇的童年,平淡无奇的上了初中高中,最后考上了一所三流医学院,直到现在在一家医院工作。这就是我的一生,平淡无奇,甚至没有波澜” “真羡慕你” 她轻笑一声。 他偏过头看向远处,或许他的人生真得如此平淡,但他却时刻想着死亡。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女孩努力的活着,讽刺是,平淡无奇的他却想要死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她(三) 咖啡厅那一日的谈话,成了他们彼此心中的秘密。她努力的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寻找工作,而他在工作之中寻找未来。 他与她本不应该再相见,但命运总这般喜欢玩弄世人。 咖啡厅内,他们彼此相对。 外面是严酷的冬,里面他们穿着单衣,仿佛许久未见的朋友。 “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他轻笑道。 “你的故事还没有开始不是吗?” 她反问他。 今年是他们相识的第二年,第一年,他们在书房相遇,在咖啡厅相知相忘。今日他们又聚在一起,结束她的故事,又或许是他的故事。 “我的故事,大概不会开始了” 他轻笑着,如今他搬离了狭小的出租屋,搬进了单身公寓,似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从那段抑郁的时光中走了出来。 “人总要向前看。时间在不停的流动,无论你愿不愿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历史,既然是历史,总要被翻过去。这是我曾经一位小学老师告诉我的,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他轻笑着,说出曾经用来反复说服自己的台词。 “这样的心态挺好!” 她轻笑着说:“我现在在一家公司工作,已经是客服经理,你呢?” “还是老样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重要么” “嗯嗯” “把你剩下的故事告诉我,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作为交换条件,我想知道真实的你” “好” 他们轻笑着,冬日的阳光似乎因为那微笑变得温和起来。 他们带着帽子,围巾,手套,如同情侣一般,骑着蓝色红色的共享单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中间。 他们骑着车子在瓯江边上吹着风,肆意的大笑,他们坐在高档的餐厅内,吃着牛排喝着香槟。夜幕降临,他们手牵着手,前往他的单身公寓。 干净整洁的公寓就像他这个人一般阳光干净。她已经不去猜测他的身份,也不想去想今日来得目的。 她坐在灰色柔软的沙发上,抱着灰色的龙猫枕头,看着脱下外套的他为她端上红茶和茶点。 他将东西摆放好,做到她的对面,两人四目相对,橙色的灯光填了很多暧昧。 “喝一点,暖暖身子” 他轻声道,橙色的灯光将他的音调变得更加的柔和。 她端起红茶,轻抿一口,和对面的人慢慢吃着。 他开始聊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感觉,她从未听过。 他说:“第一次见你,感觉你就像从画中走出的天使,误入人间” “可我却觉得你像一个书呆子” “哦,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 她轻笑着,喝着杯中的红茶。 红茶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茶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深红色的玛瑙叶。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喝下了整杯红茶,对面的他越发模糊,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她努力去听,却听不清他的声音。 他看着她缓缓的躺下,仿佛一个脆弱的孩子。 “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他轻声道。 他站起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他等可了很久,直到今日他决定将她带回来,今他的故事开始了,而他只想说给她一人听。 冰冷的幕布用力拉开,红色的舞台,终要有人表演。今日他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只能被她所见。冰冷的手术台上,放着他搜集过来的器械,每一步都有他的精打细算。医学是一个严谨的科学,这是他的舞台,手术刀将由他打开。 “我从来没有做过解剖,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做,而我只希望你能看见” 标本躺在洁白的桌子上,那双红色宝石般的眼睛隔着橱柜静静地看着他,他不会让她失望的,他勾起嘴角。冰冷的手术刀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轻轻的将刀尖放在那完美的艺术文理上。 刀尖直直切入,斜着划过细腻的纹路,直到表皮被划开。接着是下面的筋膜组织,眼科剪,血管钳,一步步分开,一步步分离,直到完美的内脏,被一一打开。 呼吸越加的急促,呼吸越发困难,他的手颤抖着,他的嘴角裂开,犹如微笑,他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将手术刀送进自己的心脏。 今天是他的故事,今天是他的舞台,她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术刀片,她勾起嘴角,面上带着冰冷的笑。她披着天使的白衣缓缓靠近,直到那人印入他的脑海。 “人常说,死前看到的一切将会被印入脑海,那你会记得我么,不知名先生” 她轻笑着,拉开白色的帷幕,洁白的光犹如天堂的入口。寒冰说“但丁地狱如天堂”,不知道她现在天堂还是地狱。 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打开博客,在上面打上一行字“今日我杀了一个人,他就是我” 你真的知道他的故事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沙发上的少女抱着黑色的猫咪,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女人,宽大的病服趁得她十分的消瘦,她坐在病床前,呆呆得看向窗外,仿佛那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了她的视线。 “支呀”一声,一个莽撞的男人闯进来,清俊英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他上前看着少女轻声道:“风声,你不该过来” “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被称为风声的少女,轻抚胸前的黑猫,轻笑道:“我想知道她的故事” “你用了梦魇” “我想知道她的故事” “他死了,她也死了,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男人无奈的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你真的知道他和她的故事么。 他轻笑着,优雅高贵的身姿显得格外珍惜的挺拔,他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站在台下面色苍白的张沫。他轻轻上前,拉住她得手,今夜是他们的舞台。偌大的酒吧,寂静无声,台上的灯光聚集在他们身上,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亦是这个世界的平凡人。 他说:“若能见到明天,希望是晴朗的一天” 她说:“希望我们能在相见” 绝妙的舞步,华丽的华尔兹,绚丽的舞台。 在舞台背后,无数线条组成的形状,有无数视线组成的网。 那网一点一点收紧收紧,舞曲逐渐走向。 哒哒哒。哒哒哒。 最后一声落地,那网收到零点,那人已成舞台上喷涌的血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山乡(一) 连绵不断的山川仿佛游走的青蛇,清晨山雾将近,一缕金光从遥远的山那边,徘徊而来。 蜿蜒曲折的山路一派清新,远处的浓雾渐渐淡去,独留下一缕缕金光透着草木的光辉映射在斑驳的柏油公路上。 呜呜呜的声音从柏油公路的那边缓缓靠近,直到一道银光扯着那呜呜鸣叫的庞然大物从山那边快速行驶过来。 山路崎岖,大幅度的起伏仿佛再坐过山车一般。在靠近车窗的位置,一个穿着衬衫的青年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山脉和忽而闪过的山溪横桥山谷,以及偶尔从空中飞过不知名的野鸟,然后举起手中的相机记录下那些转瞬即逝的美景。 不知做了多久的车,车内的人越加烦躁,不断的和同行的人找些话题,希望打发无聊的时光。 青年无聊的放下相机,揉了揉鼻梁,被逼着听着那些聒噪的声音。为什么自找苦吃,非得跑到这群山之中?这个时候,青年不得不自问自答,大城市太过忙碌和烦躁,想要在这简陋落后的山中找到属于大自然的宁静。自问自答的方式很好,他揉揉乌黑的短发,乌黑的眼睛看着窗外,一道道掠过去光和影,在眼中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灰白蓝绿交加直到变成灰和黑两种颜色,他虚着眼睛继续放空看着窗外,耳边蒙蒙地,那些聒噪的声音仿佛越来越远。 灰色的影子逐渐减少直到变成纯纯的黑色在窗边变换成不同的形态,仿佛奔跑的猎犬,仿佛展翅高飞的雄鹰,忽地金光刺入眼中,犹如身披黄金战袍的勇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他嘴唇微张,整个人越发的放松,思绪也沉浸在那些虚影之中,身边的暖气和燥热仿佛逐渐被虚影抽离,炸然间,一个巨大的骷髅出现在窗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下一个图案。他在脑袋中寻找那些掠过去的光影构成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他能够跟的让,有些却是一掠而过,在回忆,却忘记了它的模样,因这愣神之间,又错过了许些有趣的影像。 山影漫漫,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梦中他坐在车上,而车向未知的未来行去。 忽然哗啦一声,惊天霹雳,雷光闪烁,他被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惊醒,看了看左右,却发现车内开启了橙色的灯光,车内的人影晃动着,在灯光的阴影下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亦听不清那些土话。 哗啦啦,他偏过头看向窗外,远处黑云密布,笼罩群山,紫色的雷电穿梭在黑云之中,群山犹如巨大的野兽,吞噬着瞬间的光芒。 车窗摇摆着,身边的人一脸抑郁地埋怨这天气。突然的雷雨,让车内原本的烦躁沉寂了下来。 在前方开车的司机和身边的乘务员谈论着山中变幻莫测的天气。 青年转过头扫了车内一圈,这里面有回乡的乡民,也有像他一般出来散心的游客,外面的山雨和冰冷的黑夜不知道会给他们什么感觉,但他却觉得在这三寸之地,他感觉十分的温暖和安心。这世界上让人安心的东西实在不多,他能安心便觉得这次旅游或许是值得的。 风雨依旧在外面的呼啸着,大巴却稳稳的行驶在山路之上。 橙色的灯光在这孤寂的雨夜里显得弱小又坚强。 大巴车在前进着,载着一车的人向前而去,就如他的梦。 一夜山雨,在次日凌晨山雨渐停,大巴开进了白沙县的车站内。经过一夜的春雨洗礼,整个小镇看起来焕然一新。 从大巴上下来,又在车站旁边解决了早餐问题后,青年背着包大步流星的向镇中走去。 小镇子看起来格外的现代化,宽敞的柏油路与大城市没什么不同,若说这里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份大城市说没有的宁静和平和。 走在清晨的马路上,一个个年轻的或者年老的人都缓慢的走着,慢悠悠的感受这清晨的阳光和山风。 道路两旁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和树,两旁装饰精致华美的店还未开门,细细看去还能看到蓝色的营业牌上写着上午的营业时间一一九点。这若是放在市中心,恐怕早就要关门大吉了。 青年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刚刚开门的茶餐厅,老板是一个瘦弱高挑的女人,身上穿着咖啡色的制服,见到他先用黎话问了他,他不懂黎话,只能开口说明原因。 女老板笑着改用普通话说:“稍等一下,我这里很快就好” “好的” 他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女老板将店内的灯光打开,透过玻璃窗,他能看清里面的装修,看起来十分的复古,编织的藤椅,橙色的小圆桌,还有周围挂起的油画。每一个小桌上悬挂着橙色的灯,下面则是一个装着紫色小花的花瓶,看起来格外的精致和温馨。 女老板弄好一切,挂上营业中的牌子,才笑着将他迎进去。 “你想喝些什么?” 待他坐定,老板将菜单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两杯铁观音,谢谢” “稍等一下” 女老板微笑着拿着菜单离开,他拿起相机,翻看其中的照片。 “你的茶” 女老板不知何时走过来,将茶放下后,却没有离开,又放下了一个小碟子 “你是今天第一个顾客,可以免费品尝本店的特色椰果蛋挞!” 青年闻言看向桌子上的蛋挞那,脆黄色的蛋挞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谢谢” 女老板轻笑着正准备离开,却被青年叫住。 “请问你知道如何去山里么” 女老板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看了一眼窗外,轻笑道:“你想去山里” 青年点点头,摇了摇手中的相机笑道:“我想拍一些照片” “你是摄影师” “算是吧!” “山里,离这里还很远,那边的交通不方便,大巴进不去” “请问你知道吗?” 女老板看着俊秀的青年,缓缓走到收银台前,拿出一个名片放在桌上笑道:“很少有人想进去,那里的路很差,而且最近多雨,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等过了雨季再去” “谢谢,但是我的空闲时间不多,这次过来,希望能尽快进去,好找一些美丽的风景,你知道工作后,很难从老板那里得到太多假期” 女老板闻言轻笑道:“这倒是,如果你想要进去的话” “如果今天就可以” “好吧,大城市的人大都忙碌得很,我这边有一个名片,是一个朋友的,他每天都会往返县城一趟,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帮你联系,不过真正要走,可能要等到下午5点左右” “可以的,谢谢你” “趁这个机会,你可以在县内逛逛” 青年点点头,笑道:“现在还没其他客人,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女老板看到两杯茶,本以为青年又要等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的。不过她不是羞涩扭捏的人,当下落落大方的坐下来。 两个人交换了姓名。氏铭越,阿素。 两个奇怪的名字,第一次见面,两人却都保持着一定的好奇和距离。 氏铭越拿着相机和阿素说起城外以及城内的一些事,或者说些奇人异事。有时阿素问他相机中那些照片的来源和意义,由此引出更多的话题。 上午的时间悄然而过,氏铭越对女老板阿素的印象已经从一个清瘦高挑的女人变成了一个饱读诗书,淡雅如菊的女子。人如其名,黎素,阿素,他们两人饮下最后一杯茶,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打在玻璃窗上,折射成七色彩虹。 茶餐厅的人很少,一个上午,竟然仅仅只有他一个客人,不过阿素似乎一点都没有身为老板的自觉,悠哉悠哉的坐在他对面品茗。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如同阿素一般的人,但短短的两三个小时的相交,让他以为两人已经相识数十年,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前所未有,却让人心生愉悦和轻松。 对面的阿素坐在那里,她不是很漂亮的类型,模样只能算上清秀二字,白皙的肤色和优雅的气质却大大将她衬托出来。他见过很多美人,如博雅的温文尔雅,如暖阳的活泼可爱,如唐开的英姿飒爽,如胡不归的冷艳妖媚,如风声的冷漠高贵,却鲜少见过如阿素一般除尘的人。 在短短的时光内,阿素犹如变成了一个不凡的隐士,而他却还沉浸在茫茫尘世之中。 外面的金光落在绿色的草木上,为绿色的外衣镶上了金边。 阿素留他在这里用了午餐,给他端上了黎族的特产“山栏”。 谢过阿素,接过阿素给他的名片,找到那个回山里的人。 他让开着三轮车的阿公带着他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车站,周围黄土尘烟伴着夕阳将眼前的一切趁成了一部老电影。 所谓的小车站,只是一个搭建出来的小台,上面是水泥塑的站台,在下面就是黄色的土地。在那边已经有两三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打扮的人在那里等着。 他背着相机走过去,那些学生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或者和身边的同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不到四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穿过黄土地,带起烟尘停在了站台前。 车上一位黝黑瘦矮的大叔摇凯车窗,对着台上的人吆喝:“唉,上车了,今天早回去” 其中一个和那大叔似乎很熟的学生用黎话和大叔聊了几句,大叔点点头,用黎话示意几个两个学生上去。 氏铭越站在一边,听了良久,依旧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走过去,拿着名片问那大叔的名字。 “大哥,你是王春生吗?” 那黑瘦的大叔嚼着槟榔口齿不清楚的回了一句“是呀,你是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山乡(二) “这是黎素给我的,你的名片,她说” 王春生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高瘦白皙的青年,听清了来意,开口打断青年的解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小素的朋友,上来吧!” 氏铭越点点头,背着书包,跟着几个学生挤上了狭小破旧的面包车。 等几个人坐好,王春生打开音响,边嚼槟榔边和里面几个学生说话。 不过他们大都用黎话交谈,氏铭越听不明白,就靠着车窗,看窗外的风景。 山中的路不好走,比之昨夜的山车还要难熬,上下颠簸,加上巨大的噪音,很容易让人心生噪意。不过外面的风甚大,加上迎接不暇的绿色,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绿色的山林,红色黄色紫色变幻莫测的土地,还有远处接天连地的白云,空旷的天地,渐渐让人从刚刚的浮躁中挣脱出来。 起伏的山路如同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若是用着一种游乐的心思,这或许是一场不错的体验。 面包车在颠簸之中行了许久,其中路过一个集市,几个人下来买了点东西,所有人都用黎话交谈,在这里他仿佛一个外人,一个旁客。 在集市其中两个学生下了车爬上了车,和王春生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 穿过热闹的集市,又是一片颠簸。 其中那黑状的中年人因着黎素的原因不停的和他搭话。 一会问他从哪来的,一会问他怎么和黎素相识,一会又说到这山里山路不好,出行不便,说着说着又提到,黎素是个好女孩,反复将她夸了许多遍。最后从王春生口中,他才知道,这黑壮的中年人竟是黎素的大伯。 氏铭越听着哭笑不得,黎素的大伯越聊越起劲用着夹杂着黎话和语音不清的普通话邀请他到他那做客。他推脱不得,便应了,没想到这一趟随心的旅游先是遇到了阿素,后又认识了爽朗的王德政一一一阿素的大伯。 到了王德政居住的小村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昏暗之中他们渡过一条不知名的山溪。看着远处种着稻田和越来越近的灯光,他不禁感叹,竟然还是进了这里。 下了车后,那名学生跟着王春生往更远处行去。 他看着那面包车转了几个弯,就消失在重叠的村居之中。 天黑他未看得清路,但是凭着脚下的凹凸不平和偶尔踩到的树枝和石子,也知道这里的路着实不太好。 王德政家住在村子的边上,在外面就是田地,中间隔着密密麻麻的椰子树和荔枝树。这里的地势高,路过泥沙石子路就是一块水泥铺成的路,前门有一个橙色的路灯,安装在门栏中央,老旧的木门,开门时还能碰到上面的黄铜铃铛。 橙色的屋子里放着一张三人坐的的长椅。在另一边的墙面上开着一个门,那边才是正厅。 进了正厅,正厅空旷,里面放着电视和茶几,靠在一旁的就是另一个长椅。 一个瘦高的女孩坐在长椅上正看着电视,王德政叫了一声:“阿妹,有客人来了” 那个瘦高的女孩听了穿着塑料脱下站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继而转向旁边的王德政:“阿妈刚做好了饭,正等着你回来吃,先去洗手” “好” 王德政搓搓手,指着桌子让氏铭越将相机和包裹放下来。 氏铭越将东西放好,眼睛扫过那电视的节目《动物世界》,很有意思的节目。 穿过大厅,走到外面,又是一个水泥平底,外面养着几只鸡,偶尔能听到几声咕咕声。 暗淡的灯光,照不清远处的风景。 近处是朦胧的树荫和,还有在屋子旁边独立出来的厨房和卫生间。 厨房内橙色的吊灯在山风中晃动着,水泥砌出来的灶台上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锅。 刚才那个瘦高的女孩正站在那里,鼓捣着什么。氏铭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帮忙,正在他犹豫中,王德政已经拉着他进了灯光满满的正厅。 两人坐在那里,王德政闲不住,说了一两句又走了出去,不一会那个女孩端着一碟煮熟的玉米走进来,放在旁边的小屋子里。 氏铭越呆呆地看着父女两人忙碌,后来又进来个穿着白衬衫的瘦高清秀妇女,那妇女看到氏铭越先是咦了一声,随后对他点点头。 王德政走进来笑道:“这是阿素的朋友,来这边玩,明天阿素回来,不如先让他在这住上一个晚上” 那妇女对他点点头,将手上的铁锄放下靠在门边,就进了外面没有围栏的小院子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水声,他只乖乖地坐着。 终于到了吃饭时,王德政为他们做了介绍,他才知道王德政的女儿叫做王定晓,他的妻子,只让他叫阿姨。 吃了饭,王德政和他在电视旁边聊了一会时事新闻,谈到美国大选,又说南海争端。 氏铭越一边应付着,一边看向旁边的女孩,那女孩坐在椅子上,呆呆多翻着手中看不清的书,那书已经很破旧了,枯黄色的页面还有模糊不轻的文字,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 而王德政的妻子则在外面一直忙碌着,哗啦啦的水声在渐渐热闹起来山里显得格外寂寥和独特。 模糊的窗户,破旧的窗帘,还有硬邦邦的木板,八点半左右,他洗了一个半露天的山泉澡,微冷的山风将他一日来得燥热祛除了干干净净。 换了灰色的棉质睡衣,谢绝王德政抱来的杯子,坐在木板床上。他突然觉得或许今夜还要很久。 夜色迷蒙,他那着相机翻看白日的照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副旷远抽象的画上。 紫色的土地连接天地云日,在更远处朦胧的灰色树影一道道灰色的线条。朦胧的背景上一个白色的影子渐渐的清晰,直到那张干净白皙的脸整张映在纸上。 氏铭越看着相机中的人,苍白的脸,灰紫色的嘴唇,还有呆滞空洞的眼睛。 看到这么奇怪的景象他没有丝毫的害怕,或许曾经害怕过,但在遇到那个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惧怕过。 “风声” 氏铭越轻喃一声。 相机中的人影,动了动,最后再次隐藏在画里,这一次,这幅画变得清晰起来,简简单单的一副风景画,仿佛刚才的都是错觉。 氏铭越躺在床上,关上灯,却怎么都睡不着。将手放在脑后,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纯白的月光,除了清醒再无他物。 “阿素,黎素” 氏铭越轻喃一声。黎族是巫族分之,虽然直到今日已有千年历史,早和巫族没了联系,这次他到这里来,说是游心,但何不是为了找巫族所在。 黎族,黎氏乃是贵族的存在,也更加近于远古巫族血缘,而近巫族血缘大都会在成年之后觉醒灵力。例如胡不归,一个拥有二分之一巫族纯血的驱鬼师。 他轻叹一声,只有找到纯血的巫族,才能救她,风声。对于风声,他有太多的亏欠,若不是他,风声怎会受辱,怎会那般凄惨的死去,若非他,风声又怎么会怨气冲天化为恶鬼。 博雅说,风声怨气太重,应置檀阁受烟火百年净化其心。净化后该当如何,超度她吗?纵使超度了她,转世后的风声还是风声吗?所以他偷出了风声的魂魄,利用博雅手把手交给他的灵术,将风声暂封与这相机之中。 在藏书阁求了许久,掌管藏书阁的汨罗终于告诉他救回风声的方法。 他记得那日,汨罗就坐在那藤椅之上,对着满室的灵石,嘲讽他的自大无知还有虚伪的痴情。他不管这些,他只想知道救治风声的方法。 “听闻黎族乃是古越族分支,而古越灵族,掌握让人复生的方法。但是这些都是传说而已,不管是古越族还是黎族,到现在,那些秘法或者灵术又有几人能够知悉” “我定会找到他们” “然后呢?” “我” 从汨罗那扫兴而归,但他总算知道了救回风声的方法。后来他转而求助暖阳,从暖阳那无所不知的小脑袋里掏出了关于黎族的秘闻。 “十万大山,薄沙黎族,祝你好运” 这是他来这里前,汨罗留给他的话。 “十万大山,薄沙黎族” 这个落后的山村,会有古越灵族族人吗?那黎素又是古越灵族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夜,次日清早,山鸟鸣啾,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山风,清爽冻人。 他揉揉脑袋,看着陌生的环境。 小小的水泥板院子,上面多是坑坑洼洼的破洞,院子下面是轻而易举就伸进来的瘦高的椰子树还有菠萝蜜树。 高大的菠萝蜜树上面挂满了大大的如同刺猬般的菠萝蜜,浓密的树叶遮住了清晨的阳光。 在一旁有一个手动打水井,王定晓正蹲在那里洗漱。 低矮的厨房内传出袅袅青烟,米饭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不多时王德政光着膀子走出来,看到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嘿,昨天睡得怎么样” 氏铭越笑道:“还不错” 王德政哈哈笑道:“这里不必海口,这边到了夜里冷得很。年轻人气盛,看你也不怕,哈哈” 氏铭越尴尬的点点头。 王德政又说了些什么,他胡乱的应了,今天!他打算到处走一走,看一下此处的风水,查一下这里是否有古越族的信息。 早餐,一家三口加上他四人围成一桌,吃完饭,王德政和阿姨出去干农活,留下他和王定晓两人。 他本来不想打扰那女孩,毕竟看那女孩的模样似乎并不喜欢他。 氏铭越不知道为何女孩对他没有好感,也不知为何每当女孩看向他时,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拿着相机,翻看了其中几张照片,这一次风声躲着,并未出来见他。他换上衣服,拿着相机准备出门到处走一走,不想刚走到院子内,就看到那女孩蹲在菠萝蜜树的枝丫上直勾勾得盯着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山乡(三) 他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女孩有些不对劲。既然要找古越族,不如从这女孩入手。 想到这里,氏铭越对着远处的女孩展颜笑道:“定晓,我给你拍张照好吗?” 蹲在树上的女孩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死死地盯着相机,仿佛只要氏铭越敢做些什么,她就立刻逃走或者攻击一般。 对于这个奇怪的女孩,他并不打算放弃这个突破口,正当他打算抬起手中的相机强行为王定晓拍照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晓晓,快来了” 氏铭越收起相机的瞬间,一个石头扔到了他的身上,小小的石头并不能伤人,而那扔石头的人正是刚刚蹲在树上的女孩。 女孩撇了氏铭越一眼,就赤着脚,不怕痛般在石子路上奔跑,跑到那扛着锄头的短衫中年那里。 氏铭越转身看向那人,那人穿着深蓝色的无袖衬衫,头上带着草帽,肩上扛着一把锄头,一只手拎着红色的小桶。 王定晓跑过去后,甜甜叫了一声二叔,然后两人用黎话说了几句,就见王定晓提着小桶,乐呵呵的跑回来。 王定晓提着桶越过他,向水井边跑去。 氏铭越看着远处的人,那人皮肤黝黑,有着常年干农活人的健壮,藏在草帽下的脸比之王德政瘦削很多,举手投足中多了一份读书人的气质。他看着他向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氏铭越看着那背景,缓缓抬起水中的相机,在相机中留下了那人的背影。 因为来人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也不想继续下去,索性拿着相机沿着不是路的路,往山上去。 往上走去,才知道这里依山而建,低矮黑暗的仿佛成排堵在面前,狭小脏兮兮的小巷子,还有乱七八糟的通路,转了没多久,他就有几分晕了,好不容易走到空旷处。两处房子前坐着两个年过古稀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嘴巴不停地翻动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东西,见他过来,张口问了几句,因是黎话,他听不明白。 旁边有几个脏兮兮乌漆墨黑的小孩子在旁边看着他嬉笑。在这里他就像个稀罕物,被众人看着,关键是他还不懂他们的语言。 留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即使有几个大人也难见到。 他在村子里逛了许久,才舔着脸让其中一个缺了门牙的男孩将他领会了王德政家。 这一次出去去,收获几乎没有。也没有看到什么击败出,有一个还是信奉基督教的基督教徒。见他过去,就用夹生的普通话给他宣传基督教意。 他不信耶稣,故而对着无感,唯一的想法就是,这里大概没有古越灵族之人了。纵然有恐怕也被这无孔不入的西方教给毁了七七八八,又怎么记得古越灵族秘术呢! 回了王德政家已经接近中午,王德政回来后,在大厅里休息,厨房内阿姨和王定晓在烧饭。 他进去后打了招呼。 王德政说笑几句,不多时,早上见到那个带着草帽的男人提着锄头进了屋子。 王德政见了连忙站起来,笑着将男人迎进了屋子。在两人的交谈中,才知道那人竟然是黎素的父亲一一王德信。 王德信是一个小学老师,因着放假故而回家干农活,因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所以还是备受众人尊敬的。王德政是个大老粗,对着博学多才的弟弟也是喜爱的很。 三人相互介绍之后,便将王德信留下来吃饭。这一次阿姨和王定晓没有上桌子,而是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解决了午饭。 中午他们聊了许久,王德信曾是个知识渊博的大学生,只是不知为何竟然甘心留在这里当一个小学老师。而且在王德信的言语中他隐隐能感到这人对他的试探和威胁。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试探也就罢了,但是为何要威胁,难道是早上。 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某个点,但还差些什么。回到自己房间后,他立刻打开上午拍摄的照片,在众多的照片,终于找到了一个违和的点。而这张照片正是王德信的背影。 那是一个虚幻的照片,然后他反复翻了其他几张,结果发现在那些照片里,凡事涉及人物相的,全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没有具体的模样。 什么情况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那就是结界。有人在阻止他探索这里,而使用这种能力的人,难道除了古越灵族,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兴奋感从心底升起,他翻开照片,默念引魂咒。人影渐渐从相机中显现出来。 氏铭越轻抚那张模糊的脸,按捺兴奋和激动,下午再次出去溜达一圈,拍下了周围的地形侧貌,并借着给小孩子拍照的名头,为几个孩子拍了照片。 夜里回到王德政家,匆匆吃了饭,听王德政说,今夜将有大雨,他没在意,而是偷偷给王定晓拍了照片。 夜,山雨匆匆而来,黑色的云层笼罩整个山头。 雨顷刻间打下来,豆大的雨滴仿佛万千鸣鼓而战的战士,冲入小小幽暗的山村中。紫色的雷电穿梭其中,仿佛要将整片天空撕裂一般。 房内,氏铭越锁好门,设下禁制,在屋中摆好祭坛,将相机中的魂魄抽出,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槐木雕成的人偶中。 玄乎其玄的事情他已经看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他将他看到的,满怀愧疚的人都灵魂注入那槐木之中。 窗外天雷滚滚,似乎要将这小小的屋子摧毁。 木偶在他念完咒语后,缓缓睁开漆黑的双目,正当他兴奋之时,一到惊雷响起,窗前一道人影死死的盯着他。 王定晓,当他诧异之时,刚刚稳如泰山的窗户突然被打碎,吹进来,将整个祭坛吹毁,随之而来的山雨直直的打入屋内。 雷电微闪,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他连忙跑过去,却未发现在他身后的人偶突然站了起来,在他转身的刹那,消失在黑暗之中。 远处凄厉的声音被掩盖的风雨之中,雷声风声雨声,雨打落叶声,树叶相拍声。 大自然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直到那诡异的声音彻底消失。 氏铭越听声音没了,急忙转过来查看木偶的情况,不想桌子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风声”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在左右找不到之后,他急忙推开门冲出去,顾不上被刺伤的脚掌,看着茫茫的黑夜和山雨,整个人愣在那里。 雷光微闪,在远处一到白影站在屋檐之下。 苍白的脸,灰紫色的嘴唇,还有一张充满仇恨和怨念的眸子。 远远的他仿佛听到她的声音:“氏铭越,我恨你” 他记得博雅曾经告诉他,风声被人凌辱致死,弃尸阴地,怨念过重,尸身化而为魃。幸而当时菩提珠护住了她的魂魄,才免得她的魂魄被躯体所困,但因魃伤人性命,沾染荤腥,影响魂魄,魂魄若不净化,将来免不了化为厉鬼伤人性命。他本不信,而魃早被他们封印净坛,只要他重新为她塑得肉身,她迟早会活过来,成为那个有血有肉善良温柔的风声。 “风声” 他想要唤她的名字,却发现喉中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他犹豫的当口,白影消失不见。 “风声” 他疯狂的扑过去,却发现根本没有风声的影子,风雨大作,夜雨深沉,第一次他痛恨这无情的雨,冰冷的风,绝情的夜。 在不远处的树上,女孩蹲在上面,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黑夜中的青年。雷光闪过,那双眼睛突然变成竖瞳,尖锐的竖瞳在黑暗中发着绿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山乡(四) 一夜大雨,堵塞了山路。 雨后清晨格外的干净清爽,早上,晨光升起,一夜未睡的氏铭越早早推开窗户,一如昨日一般,水井处,王定晓在洗漱,厨房内炊烟袅袅。抬头向村内看去,家家烟火,在这孤寂的群山之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天光微暗,绿树成荫。远处的鸡笼被女主人打开,蜷缩了一夜的家鸡从笼子里走出来,对着主人咕咕叫着讨食。 山雨过去,空气中还带着草木的清新,今日,他没有再去动那个相机。 昨日还与他不对付的女孩这次竟然笑呵呵的向他问好。 王德政担心他闷得慌,将山路被阻黎素迟些才能回来的事告诉他,然后建议他跟着定晓去溪边抓鱼。他当时听着还有些茫然,随后突然醒悟过来,黎素似乎是他的朋友。 活泼跳脱的女孩拖着他的手拿着水桶向那溪边走去。半路上还遇到了放鸭子的男孩。 男孩羞涩的向他道谢,然后咬着草根呼着鸭子向那溪边走去。 阳光不知道何时冒了出来,金色的光芒有些刺眼。 女孩将他拉到桥上,自个下了水,不多时摘了很多水草给他。 他蹲下来看着站在水中的女孩唉,桥下的溪水刚刚漫过她的膝盖,她光着脚举着大把的青草费力的递给他。 “这个作什么?” 他不知为何自己竟然问了出来,昨夜风声失踪,他本该着急,但他如今却在这里与女孩一起干什么,对了,放鸭子,抓鱼。 “草帽,遮太阳” 女孩含糊不清吐出两个词。 远处的小男孩早早编好了草帽坐在桥边,好奇地看着他。 他在女孩圆溜溜的眼睛下接下水草,然后坐在桥上,编起草帽来。 女孩见他接了乐呵呵跑到了远处。 旁边男孩看了他良久,最后实在忍不住,大声问他:“你有相机吗?” “嗯” “那你给我拍照” 男孩大声道。 氏铭越回头看向他,他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红着黑脸嘟嘟嘴说:“我以前还从来没拍过照片,你给我拍一张,我带你去断桥玩” 氏铭越看着手下逐渐成型的草帽,抬起头看向远处,溪水流的很远,在远处隐没在浓郁的林木之中。 “好” 男孩红着脸,又看了他手中的草,将自己的草帽拿下来:“这个给你,我来编吧,我很厉害的” 氏铭越点点头,接过草帽,草帽很快就好了,他将男孩的草帽戴到女孩头上,然后自己戴上自个编的松松垮垮的草帽。 “贝” 不多时女孩兴奋的见了许多粉嫩的大贝壳跑过来,对着他灿烂的笑着。 他接过贝壳,这里的贝壳很大,就如他手中这个,需要两个手才能捧得起来,黑糊糊油光水滑的贝壳拿起来颇有分量,他看着双目泛着清澈光芒的王定晓,那双眼睛中的干净和昨夜一闪而过的阴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昨夜那个人真是王定晓吗? 他此时生出了几分疑惑,或许是他为女孩编了草帽的缘故,今日女孩对他亲近很多。女孩一会跑到水里赶鸭子,一会摸着许多鹅卵石跑过来递给他,他将东西放在一边,对身边带着草帽,晃着竹竿的男孩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面色一红,麦黄色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我叫王定助,大家都叫我柱子” “柱子” 男孩应了一声。 “上学了吗?” “嗯,上二年级了” 男孩抠了抠手中的贝壳,裂开小嘴,说:“你怎么在阿晓家” “我来这边玩,暂且住在那里” 在他说完话后,男孩放下手中的贝壳,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远处的女孩突然跌了一跤,整个人倒在水里,不等他起身,女孩又爬了起来,清澈的溪水被她弄得哗啦啦响,旁边披着灰色外套的鸭子被她惊到,从水面扑哧飞起,落在岸边的草丛里。 “奶奶说阿晓是个怪胎,让我不和她玩” “怪胎!” “奶奶说大伯一家都很奇怪,而最奇怪的就是二伯家,不让我和他们接触,但是我喜欢阿素姐姐,她经常给我们带来好吃的” “那奶奶说过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吗?” “奶奶不告诉我,还吓唬我,小心被妖怪吃掉,我才不信嘞” “嗯嗯” 他不觉得柱子这句话空穴来风,从昨夜的风雨还有女孩诡异的行为,无不透露着谜团。他们玩了很久,他还特意回去拿了相机为男孩拍了照片。 青山绿水,灰色的房屋,烟雾缭绕,小小的山村仿佛蛰伏的野兽,将误入的人吞噬。 他如今就像进入了一个迷宫之中,只凭借着第六感在村子中穿梭。 柱子在他拍完照,就带着他前往断桥,而王定晓跟在后面。 崎岖不平的路,趴着天然削成的台阶,上山下山,在枯枝和碎叶破碎的声音中,他隐隐听到了水的声音。 “就在前面” 柱子站在独木桥上,指着前面。 这里很陡峭,一块山石被削成两块,中间那段不知什么原因塌陷下去。下面有三米多高乱七八糟的林木还有凌乱的山石,靠着山壁,脚下只有侧身的距离,想要过去,实在不容易。 在他犹豫中,王定晓已经如同猴儿一般穿过独木桥,落在另一边的树上,那棵树斜着长在路外面,手臂粗细的枝干看出来树龄不大。树影摇动,柱子惊呼一声!也跟着跳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独木桥,然后伸出手跨越约两米多的间隙。 山壁并未很光滑,他扣着山壁的边缘缓缓移向对面,脚下的木头因为他的体重发出支呀支呀的声音,他很担心若是自己在重一些,这木桥或许就断了。 脚下呼呼的山风声,头上顶着大片的阴绿,直到脚踏实地,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山风微冷,他身后出了一层薄汗,前面柱子吆喝他,让他赶紧跟上。他深吸一口气,找好位置,将周围的景色拍了下来。 跟着柱子和王定晓两人,他们很快到了断桥处,所谓的断桥,其实就是一个水坝,但是因为年久失修加上山石滚咯,将整个水坝破坏掉。因为山雨刚过,所以下面的山泉水流湍急,中间凸起几块山石被水打磨的光滑透亮。 隔着失修的水坝,对面是另一座山,那座山山木茂密,还能看到很多说不出名字的树木上面点缀着红色粉色或者黄色精致的花朵。 他站在山路边,前面十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大石头上面刻画着模糊不清的图案。两边山壁上也用黑色的炭画上古怪的图案。 “这就是断桥,再往里,阿素姐姐最喜欢来这玩,而且下面的水中有很多野鱼,等下午我让爸爸过来抓鱼” 柱子一脸斗志的看着湍流的溪水。 旁边的女孩听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从那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里,他大概能够读出“我也要抓鱼”的意思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毛绒绒的脑袋,点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例如黎素为何来这里。 记得初见时,他根本没有从黎素身上感受到灵力的波动,而根据他的观察,黎素绝对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要寻找的人。但又不像,一个没有里灵力的灵族,纵使是古越之后,恐怕也难操控秘术。 在他沉思之时,旁边的男孩突然惊呼一声。 “啊,你看那边!怎么了” 他抬起头看过去,远远的就看到黑色的烟雾在空中弥漫,那那个方向,正是村子。 心里咯噔一跳,风声两个字不自觉挂在了心口。博雅说,风声若不净化,迟早堕落成恶鬼,伤人性命,沾染因果。 “喵呜” 刚刚还抓着自己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松了手,口中发出诡异的猫叫声,身子如同矫健的夜猫,三两下越过断桥向着村子的方向奔去,她的速度极快,他只看清她的残影。身边的男孩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见他过来,急忙向后退去。 “别乱动” 看着男孩身后湍急的山泉,氏铭越上前一把拉住他,抱着惊魂未定的男孩,将他放在靠着山壁的方向,急忙安抚说:“不要怕,你现在这里躲着等我回来” 男孩被吓得双目通红,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他回过头看向冒着烟的山村,顾不得很多,伸出手将男孩直接打晕,放在地上,然后向山村的方向跑去。 人在惊慌之中,总是能超越自己,办到自己平日里做不到的事情,就如他,完全没想到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就跑到了山村里。 站在桥上,远处的山村烟火滚滚,村子边缘的一颗菠萝蜜树上挂着一个人。 他急忙跑过去,入目地就是王德政那张幽黑的脸,还有那双暴突出来投射着无尽恐惧的双瞳。 “风声” 他身子顿了顿,缓缓走过去,对上那双黑色的瞳子,目光微闪,他在那双惊恐的眼睛中看到了风声的模样。 怎会这样! 他不明白,抛开王德政,急忙向村内跑去。 草木燃烧的声音在耳边轰炸,“噼噼啪啪”,这些声音中没有哀嚎和呻吟,仿佛那那些人都不存在一般,只有他知道,那些人已经死去,红色的血液浸湿大地,恐惧的亡魂被吞噬炼化,枯黄的天空中带着看不清的悲哀和泪水,然今天无雨。 天空仿佛被这熊熊烈火点燃,氏铭越狼狈不堪地站在火焰中,眼前古怪的村落被红色的恶魔逐渐吞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山乡(五) 在他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被红色的火焰吞噬,在那烈火的炽热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风声的影子。一席白衣在火舌中飞舞,乌黑的长发微微扬起,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越加清晰,空白的双目在火中倒影出不同的神采。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她的模样,三年五年,时间渐渐抹去了她在她他心中的模样,也抹去了最初的愿望。 火中的人仿佛活了过来,不,风声本来就活着,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只是为了救她,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但他却没有开心。 那张干净的脸上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冷厉和阴沉,那张原本明媚的上扬的嘴角如今挂着冷冷的得笑,她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带着当初爱意,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只有冷漠和怨恨。 “唉” 他轻叹一身,看着那火中的人影渐渐靠近,温暖的光芒,温柔的怀抱,就如当初的她那般温柔善良。 他还记得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轻轻靠在他耳边的模样。他又听到了她的声音,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 “阿越” “风声” “喵呜,喵呜,啊!” 一声凄厉的猫叫将他从温暖的怀抱里惊醒,身子条件班般向后退去,近在咫尺的火蛇擦过他的鼻尖。 “喵呜” 他急忙回头,远远的就看到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对着火蛇发出警告的声音。 在黑猫身后,穿着黎族服装的阿素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骨笛。 她将骨笛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瞬间驱除了他心中的梦魇。 氏铭越急忙后退,直到黎素身后。 黑猫对着他挥了挥爪子,表示不满,随着笛声响起,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火蛇很快收了回去。 这场无声的战争里,黎素占了上风,火蛇很快退去,但是被烧毁的房屋却无法改变,而那些被风声亲手杀死的人亦无法回来。 风声吞噬了他们的魂魄,氏铭越坐断桥旁边的青石上,看着远处沉默着。原来应该悲伤的黎素却静静地靠着山壁,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悲伤。 那个叫做王定助的男孩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氏铭越翻着相机,看着里面一个个渐渐消失的人,突然觉得十分的讽刺。 他们静默的带着,直到黑猫的声音响起。 黎素将骨笛别在腰间,轻声道:“博雅早知道你会来,他让我帮你制造了一个梦,而这两天的经历,也足够让你知道自己的归路” “归路?” 氏铭越冷笑一声,他的灵力在博雅的三个弟子中是最低的那一个,无论是汨罗,暖阳还是胡不归,那一个都比他强上很多。所以他是要告诉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吗? “风声身怀戾气,早些将她送回去吧!” “黎素,这是你的真名” “是” “我从来不信命,我只相信我自己,风声,我一定要救” “冥顽不灵” “你没有评论我的自个,最起码,现在还没有” 氏铭越拿出自己的相机,将它放在青石上,然后缓缓站起来,山风很凉,这些不是假的。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站在那里的黎素,突然觉得十分有趣,博雅怕他误入歧途救回风声而让黎素制造幻境,让他醒悟,但他却不觉得自己错了,如此何来的醒悟。 伸手解开衬衫的领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制造幻境,还有那只黑猫,不出他所料,那只猫应该是魇,九魔而一魇,黎素的灵力确实很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将是风声魂魄最好的容器。 手微动,指尖灵光闪烁,心中默念着咒语,对面的黎素已经发现不对劲,练忙拿起骨笛。 “喵呜” 凄厉的猫叫声再次响起。 “氏铭越,快些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古越灵族” 氏铭越冷笑一声。 博雅的封印,早在之前他就有所察觉,否则已博雅的身份又怎么会将普通的他收在身边。这个封印还得多谢汨罗,如不是她,或许他不会解开封印。博雅认为黎素很强大,他纵使知道救回风声的方法,也不足伤害黎素,可惜他们都错估了自己。 他以前只痛恨自己没有力量去复仇,再知道封印之后,他更加恨,恨自己恨博雅。 双手合十,连扎结式,嘴巴微动,熟悉陌生的音符渐渐凝成黑红色的符文。 “你” 黎素面上闪过一丝惊色,博雅只说氏铭越不过是一个低级灵修师,但是看他手中符印和咒语,明明是高级灵师才能施展的咒术“噬神”。 黎素当下不敢大意,一直躲在后面的黑猫早早跳了出来挡在黎素面前。黎素将骨笛横在嘴前,诡异的音符骤然生成。 两者相击发出凄厉的声响,最后还是黎素不敌,黑猫被氏铭越弹出,黎素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的骨笛被逼上来的氏铭越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周围的山雨草木渐渐扭曲变形,依旧那个茶餐厅,对面的黎素面色苍白,一只黑猫蹲在一旁的桌子上对他虎视眈眈的吼叫着。 “喵呜,喵呜” “你怎么会?” “博雅的消息有误是吗?” 黎素看着对面的青年,在他踏进茶餐厅的那一瞬间,就走进了幻境,而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而且他身上诡异又邪恶的灵力。博雅知道这件事吗? “这里的茶很香” 氏铭越微微一笑,用力将骨笛躲过来,无视被推到角落里的黎素,咬破双手结印,将封魂印盖在黎素眉心。 旁边的黑猫想要冲过来,却被氏铭越反手打飞。飞出去的黑猫撞到墙上,晕了过去。幻境消失,黎素被反噬,小小的黑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氏铭越放下符印,拿起相机,对着面色的苍白的黎素,缓缓举起相机,嘴角勾起,轻声道:“茄子”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离开白沙县的大巴车上,一个青年坐在角落里,这一次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清秀淡雅的白衣少女,少女手中抱着一只黑色猫咪,靠着车窗,静静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氏铭越看着身边的少女,心满意足的举起相机,对着看风景的少女,轻声道:“风声,拍一张照好吗” 被称为风声的女孩转过头,乌黑的发丝掠过白皙的面颊,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手轻轻拂过黑猫的后背。她感觉到黑猫的紧张和害怕,嘴角上扬,呐,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花妖(一) 一个安静古朴的小镇中,新飞柳絮如雪一般随风散开。昨夜新雨,晨间青石板路上尚带着湿润的水汽。 古巷中,滴滴答答的声音随风而来。路边墙角里藏着新生的野花,洁白,纯净,幽青的菱形叶子上,几滴晶莹的露珠摇摇欲坠,仿佛一颗晶莹的珍珠。 远处传来淡淡的幽香,狠狠的揉进这初晨的雾里。 一个青白色的人影举着一柄白色的油纸伞,缓缓走近。 一张精致而柔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如画,仿佛一缕阳光砸进这幽冷的小巷。 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眉间带着淡雅的风,唇无意间含住清凉的雨。整个人如同一幅画,整个景亦如一幅。 只是那画中人在动,一步步走出来。 滴答滴答,仿佛绝妙的舞曲,引着人前来探寻。 那女子走到那冷花旁,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及洁白娇嫩的花瓣。花瓣轻颤着。 女子柔声笑道:“小白,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白色的小花抖了抖身上的露珠,轻轻磨蹭着女子的指腹。他用女子才能听懂的语言说:“春去秋来,我不知道等了多久,甚至忘记了要等待什么?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离开,我会在这里等到那个最为重要的人” 女子柔和的看着那洁白的小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对花儿说:“你可愿意跟我走” 小白晃了晃脑袋,心中尚有些疑惑,但是他依旧答应了,眼前这女人仿佛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让他不忍拒绝。或许我要等的人就是她,小白暗道。他认真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轻声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轻柔的笑意,她看着指尖的花,笑道:“汨罗,记住我的名字,叫汨罗” “汨罗”小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对上那双温柔却显得清冷的眸子,轻声道:“好” 汨罗伸出手,指尖灵力倾泻,将整朵花连带着根部全部封在光罩之中,然后将它收入袖中。洁白的裙裳飘然而起,旋起一片清冷的花瓣。 四散而去的白色花瓣随风而起,其中一片飘到空中,随着那道清冷的背影,起起伏伏,穿过青色的廊檐,穿过青色的小河,穿过白色的桥,棕色的船,黄色的杨柳,越过行人,越过在地上欢快的跑越着的狗,一直落到街角处,一个充满古典气息的门前。檀木香阵阵,精致典雅的木色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石头。那些石头表面带着若有若无的灵气。 穿过架子,一个木制的藤椅上躺着一只懒洋洋的红色的胖狐狸。在胖狐狸旁边,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女孩伸出手撑着下巴,无聊的打着哈欠。 门前的青色斧钺交织着,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精致的小牌子在空中旋转着,细细看去,尚能看到上面的字,用的是秦时小篆,写着“冷藏石斋” 在远处,汨罗打着伞渐渐走进,在门前,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牌子,收起纸伞,轻步走进去。 叮玲玲,叮叮当。 因着汨罗的走进,整个屋子似乎在一瞬间充满灵动的气息。若有若无的灵气滑过那些石头,掠起一片荧光。 胖狐狸仰起头打了个哈欠,从藤椅上跳起来,蹦到桌子上,伸出脚踢了踢身边少女,然后眯着一双狐狸眼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汨罗对着狐狸的警惕丝毫不在意,她含笑看向那个睡眼蒙松的少女。 狐狸见她不理会自己,一尾巴拍到少女脸上。少女阿熙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不满的抓住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糯糯道:“胡不归你做什么?” 笨蛋,人家都找上门了,她还来问她。胡不归扫过尾巴,颇为嚣张的看向汨罗,怒道:“何方妖孽竟然乱闯石斋” 汨罗眯着眼睛看向胖狐狸浅笑道:“妖孽二字愧不敢当。小狐狸,收起你的獠牙,小心伤了自己” 胖狐狸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的汨罗,见她浑身灵气充沛,通身灵透,看起来着实不像是寻常妖物,但是能够引起斧钺之鸣的人,不是妖物又是什么? 胖狐狸还待说些什么,就见身边的阿熙一咕噜爬起来,捂着它的嘴巴,对着对面的汨罗傻笑道:“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个大头鬼,人家都欺负到门了,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胖狐狸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奈何阿熙扒拉着它的嘴巴,就是不让他说话。 汨罗扫过胖狐狸瞪得很大的狐狸眼,转眼浅笑安然的将手中的白纸上伞放在角落里,然后缓缓走向阿熙,直到藤椅边,才施施然道:“我来寻博雅” “师父,要找师父?” 阿熙将胖狐狸抱起来使劲往自个身后塞,抬起头看着汨罗的下巴,没有来的一阵心慌道:“师父,出差了,不在这里” “他何时回来?” 阿熙挠了挠后脑勺,嘟囔道:“师父似未说过” 汨罗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的阿熙和胖狐狸,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 胖狐狸透过阿熙的衣袖缝隙,看到她竟然往里面走,急忙挣脱出来,对着她怒道:“喂,女人,你要做什么?” 汨罗却不管他,继续往里面走。 阿熙见了,顾不上胖狐狸,急忙追上去,想要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裳,不想手中一空那人已经不见了。在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一块石头前,静静的站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胖狐狸见阿熙又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上去一个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怒道:“有人来砸场子了,呆站着干什么,把这臭女人赶出去” 阿熙被胖狐狸打了一个踉跄,待站稳后,忍不住回头抱怨道:“胡不归,不许打我脑袋,会越来越笨的” 你已经够笨了,胖狐狸无力吐槽,只见臭女人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竟然将那块青色的灵石拿了起来。 “喂喂,臭女人,放下那块石头” 汨罗握着手中圆润的灵石,感受到上面传递出来的丝丝灵气,面上露出一笑,然后抬起头看向胖狐狸和阿熙道:“你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些石头的来历吧,不如今日就给我讲一讲吧” 这女人好生嚣张,竟然把这里当做自个的家一般,胖狐狸气得胡子乱飞,想要让身边的阿熙帮她,奈何这是一个呆子,空有一身灵力,就是当做摆设来的。 阿熙见胖狐狸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敛去怒火,将它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才转过身看向对面的汨罗傻笑道:“阿越最近吃多了辣椒,上火,客人无需在意” 汨罗看她傻乎乎的模样,轻笑道:“当然,只是贵师不知何时回来,我若在这里空等,岂不无聊,不如由姑娘给我讲一讲这满室石头的故事如何?” “讲故事,你也喜欢听故事” 阿熙面上露出一丝惊喜,笑道:“我也最爱师父的故事” 汨罗点点头道:“既然姑娘听了这么多故事,应该也能说上一说吧” “我说的不如师父好” “无妨” “喂喂,阿熙笨蛋,臭女人来者不善,快把这家伙赶出去” “小狐狸火气似乎有些大,我这有一颗降火丹,专治这个” “真的么?” 胖狐狸看着渐渐走过来的汨罗已然无语,而抱着他的傻瓜竟然真的接住那颗来历不明的丹药,然后向他嘴边喂来。 “我不吃” 胖狐狸怒喝一声,但是还未说完那药丸已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 汨罗和阿熙楞了一下,就看着胖狐狸欲哭无泪的摸着脖子无语凝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花妖(二) 胖狐狸胡不归吃下那颗来历不明的丹药后,一脸悲催的被阿熙抱着,然后被带到藤椅处,臭女人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中拿着那块石头细看着。而阿熙竟然乖巧的拿来了茶水,显然准备促膝长谈。 待一切准备妥当,阿熙抱起胖狐狸,坐到汨罗对面,把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胖狐狸放在自己怀里。 汨罗将手中的石头放在搬过来的小桌子上,身子向后仰去,浅笑道:“这颗石头的故事,姑娘能为我说一说么” “我叫阿熙,你可以叫我阿熙” 阿熙揉了揉怀中的胖狐狸,笑道。 “好,阿熙” 阿熙眼前一亮,拿过那块石头,在鼻子前嗅了嗅,道:“这个故事我知道” 汨罗点点头,静静的看向对面的阿熙等待她的故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花妖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华凌是一只花妖,一只媚而不俗的花妖,他从出生起便徘徊在这世间,看尽这世间的红尘纷扰,素闻钱塘热闹的很,他便来了。 早春三月,是钱塘湖边风景最美之时,清风习习,杨柳依依,湖面清澈平静,山色清脆悦目。华凌左右无聊的很,见识过太多的热闹和纷扰,反而喜欢上这未曾开发的钱塘湖一带。青山环绕,碧水盈盈,又有那湖山之间的玲珑小筑隐约其间,倒是多了几分隐世的悠闲。 他本生于幽谷,故而对这山湖之景更多了几分喜爱,故而每每无聊便换上一身青白衣山,做那儒士的装扮,手执白扇,徒步行与山间。 清晨雾色初去,华凌正在湖边,忽听到一阵青铃般的笑声从隐藏的山间传来。他惊讶的抬头看过去,要知道这山间除了他倒是少有人来顽,突然出现一个人,倒是让他好奇的很。这般欢快清越的声音显然是一个少女,据他所知,这世间的女人多据于俗礼,又怎会有这般毫不顾忌的人呢。 正当华凌好奇之时,就见那山林之中,忽有一油壁游车奔驰而来,在那车上正坐着一个美艳的少女,身穿粉色裙裳,手执绣花锦扇,一双水灵娇媚的大眼睛左右看着,一张干净白皙的面颊无遮无掩,就这样坦然的出现在华凌面前。 华凌还处于呆愣之中,见在那游车之后竟然跟着一串俊朗倜傥的公子哥儿,那些公子哥儿频频把目光投向那少女,而那少女丝毫没有矜持的自觉,反而笑着,任那些人追逐。 等那游车到了面前,华凌只见那车中的少女对他莞尔一笑,便随车而去。 华凌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群公子哥儿尾随其后,心中闪过一丝恼意,故而迈起步子也跟了上去。 这一跟上去,他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呆呆的跟着,每每看到那车中的少女回头,心总是莫名一跳,如同兔揣胸。跟着跑了许久,忽见那少女转过头来,对着他轻笑一声,然后趴在车辕上朗声吟诵道: 燕引莺招柳夹道,章台直接到西湖。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冷妾姓苏。 听了诗,华凌不知怎的停下了脚步,再去望时,那少女已经关了帘子,轻笑而去。至于车后面跟着那些公子哥儿,个个大喜过望,依旧随着那少女的车子一路西去。 华凌自认在这世间游荡了数十年,所见之事不凡云云。人间重礼教,固步自封,本被他取笑的不知几几,但此时竟然遇了个这么个奇怪的少女,性格开朗,聪明灵慧,同时也是一个大胆之人。 刚刚的怦然心动,自不必多说,此时他却是对那个少女起了兴致。 脚下微动,缩地成尺,不多时便已经赶上那群人,他兴致勃勃的跟在后面,思索着该如何与那少女答话。这边游车一停,正是一处雅致的的小楼。 公子哥儿停在外面不敢靠近,任由那车上的少女开门入了楼内。 此时众人议论纷纷,想着该如何敲门,又如何答话。 华凌听了微微一笑,挤进人群中笑道:“不如我来吧” 那些公子哥见华凌一身儒衣,唇红齿白相貌堂堂,通身气派,虽然无锦衣华裳,但是在众人之中却为逊色分毫。 其中一位面容俊朗的公子哥笑道:“不知兄台是何人,可知那楼中住的究竟是何人?” 华凌拿着白扇笑道:“在下华凌,至于楼中的当然是苏小姐” 他这句话一说,又仿佛与那苏小姐极为熟稔的模样,倒是让旁边的公子哥对他起了兴趣,纷纷围上来问那少女。 华凌浅笑不语,推开众人,施施然走上前去,对着那木门敲了三下。 然后等待门开,不想等了许久,里面毫无动静。那些公子哥儿嘲笑道:“我还说你与那小姐认识,不想竟然是个混货” 华凌倒也不闹,悄然使个小法术,入了院子,对着院中一个妇人道:“外有贵人还不开门” 那妇人一愣,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人。华凌暗暗一笑,再次在那妇人耳边道:“那贵人敲门三声后,尽快开门相迎” 妇人惊愕站起,手中的针线落地,发出声响。 “贾姨,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见就是她缓缓走出来。 身材玲玲娇小,面容娇俏妩媚,身着粉色裙裳,腰缠绶带,莲步迈开,自有风流韵味在其中。 华凌不想再见还是被少女惊得心中一跳。 那被称为贾姨的妇人捡起东西道:“小姐,刚才我似乎听到有人说外面来了贵客” 少女闻言笑道:“那里什么贵客,不过是一群公子哥儿,他们是追着我来的” 贾姨大惊道:“小姐,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 少女笑道:“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好玩,多叫些人来热闹些” “但是小姐” 贾姨还未说完,就听少女面上带着一丝红晕道:“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敲门了”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沉思一会,突然笑道:“既然来了怕什么,你且去问一问” “如何问?” “你听我说” 华凌见那少女对着贾姨耳语几句,就见那贾姨果然过来开门。他不知情况,故而后退两步,静等贾姨出来。 公子哥们正在嘲笑,忽见华凌后退几步,以为她放弃了,刚想哄笑,就听着吱呀一声,朱门打开。 华凌早知,故而对这出来的贾姨学着人间的礼仪对这贾姨做了一揖道:“你好” 贾姨见华凌的模样,面上露出一丝惊叹,好一个俊秀清爽的少年郎,又见她举止有礼,想起刚刚小姐所说,当下对着华凌多了几分好感。 她对着华凌道:“不知公子敲门所谓何事?” 华凌暗自斟酌一番,抬起头道:“贵府小姐蕙质兰心,凌有心与之交之,故而寻诗来访,但求一见” 贾姨微微一笑道:“蔽府简陋,公子请进” 华凌微微一笑,不理会身后的公子哥,施施然入了屋子。他身后那些公子哥见她进了去,当下推三阻四,一派彬彬有礼的模样,上前向着贾姨作揖说话。 华凌一踏入院子,入目就是一个小亭,走出亭子,就见大厅正中刚刚那少女俏然而立,见华凌进来,她大方走过来,对着华凌行了一礼道:“公子好” 华凌躬身做了一揖笑道:“小姐安好” 两人相互大量一番,华凌见她面上似乎带着几分红晕,暗道:“到底是个小姑娘,又怎会不害羞呢” 他这番想过,就听少女问她名姓来历,华凌便胡乱编撰一个,一一回答。 两人这边正犹豫着不知如何谈下去,贾姨又带了几个公子哥进来,同时入楼之宾,自然相互看着不顺眼,不过在少女和贾姨眼下倒也恪守君子之道,彬彬有礼不曾逾越半分。 众人彬彬有礼谈吐文雅,少女渐渐的放开了许多,善解人意的贾姨此时奉上香茗。主宾一边品茗,一边谈诗论诗,品说山间风光,如此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悄然度过。 华凌见那少女待自个似乎与那公子哥们没什么不同,顿时对那些公子哥多了几分恼意。众人散去之后,华凌故意落在最后,见贾姨将一众人送完,又抬步走了回来。 贾姨见了疑道:“天色已晚,公子何不归去” 华凌眉头微蹙道:“我家路远,刚刚只顾得与小姐谈事,忘了时辰,所以” 贾姨见他支吾,也知道他的难处,但是此时留一孤男在此,岂不会坏了小姐的声誉。 华凌怎会猜不透贾姨所想,故而沉声道:“贾姨,莫要为难,我出去便是” 贾姨见他转身要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听背后少女道:“留他宿在客舍吧” 华凌闻言大喜,正犹豫的要不要进去,旁边的贾姨道:“夜深路远,山中也不知会出现什么野兽,不如就听小姐所言,留与此处吧” 华凌早有此意,故而不在推脱,留宿小楼。 作为一只花妖,他自是不需要睡眠,经历了白日的心动,此时月出西山,小楼之内琴声忽起。 他索性拿了纸扇,躲开贾姨溜达到少女的住处去。 今日虽然几番交谈,他尚不知道她的名字,今夜留与此处,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怎会错过如此佳机。 等他入了小楼,躲在暗处,入目的正是少女一身白衣坐在月光之下,对月弹琴。 月光清冷,落在那少女身边更多了几分寂寞。 华凌心中一动,左右看去,只见室内布置雅洁朴素,墙上挂着字迹娟秀的屏轴,架子上排着成堆的书卷,处处光洁,一尘不染。好一个素雅之地,华凌缓缓走过去,直到坐到少女身边。 少女自是看不到他,也摸不到他,但是他却将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只见她抬起头看着远处茭白的月亮,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面上不似白日那般活泼晴朗,这一身孤芳自赏的孤寂让人心痛不已。 华凌捂着自个的胸,那一不知为何竟然痛了起来。妖本无心,这是他那好友告诉他的,但是此时他竟然觉得心痛不已,对着陌生的尚不知名字的少女心痛不已。 两人静静坐着,华凌悄悄的伸出手臂,环住那不盈一握的蛮腰,感受上面传出的温暖,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一生也不曾如此温暖安心过。 两个人静坐良久,直到一曲尽了。身后传来贾姨的声音。 这一次贾姨唤她:“小小” 小小,苏小小。华凌此时尚不知道,这个名字竟然会是他此生最大的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花妖(三) 次日,晨光熹微。 华凌静静的在苏小小的榻前坐了一夜,也支着脑袋看着那张睡颜整整一夜。 第二日,他看她起身换上一身翠绿的衣裙,对镜梳妆,一身打扮之后,再次向那楼外而去。他站在楼上,看着重新登上游车的苏小小,见她依旧那番活泼大胆奔放的模样,仿佛昨夜只是一场梦幻。 他徒步跟上去,这一次隐去身形,静静跟在她身后,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她笑,看着她吟诗,看着钱塘的一众仕宦客商c名流文士都慕名而来,造访苏小小。看着这些人被贾姨拦住挑拣,年少而有文采的才能入门一见,其他脑满肠肥c俗不可耐之物,纵使一掷千金,也被婉言拒绝。看着苏小小的名气越来越大,更多的人都能以与她对坐清谈为荣。华凌却觉得她的心是空的。 他依旧能够看到当那些人离去后,苏小小洗净一身铅华坐在楼上对月流泪,他依旧能够看到苏小小在喧闹之后,再次回归孤寂c安静。而这个时候他只是陪在她身边,轻轻的抱着她,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现身,毕竟在这世间,妖被众人所忌惮,他怕自己吓到她。 华凌一直以为苏小小是不知道她的,心中也纠结着是否要出现与她见上一面,或许还可问她一句还记得那一日的华凌么? 直到一日,苏小小突然起了游船的兴致,她虽然爱热闹,但是有时又喜欢那份孤寂,故而悄悄瞒住贾姨,雇了一个船夫去那西湖游景。 此时西湖美景如初,岸边杨柳映波,碧水到映长天,水波琳琳,一个画舫静静在水中飘荡着。 湖边白房灰瓦,人来人往,倒是热闹非凡。 华凌站在画舫里面,正站在苏小小对面,苏小小挑帘看着外面的景物,面上露出几分惊喜。她这副模样,显然对着外面的美景起了兴致。 华凌好奇的依过去,顺着苏小小的目光往外面看去,并未觉得有何不同,直到一个骑着白马的蓝衣少年撞入她的目光中,那少年眉目清朗,神情洒脱,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回头看向苏小小,果然见苏小小对那少年郎面露羞意,不知为何,本该开心的他,竟然心中一紧。许是看过太多痴男怨女不死不休,又许是他不想让苏小小也被这人世间的情爱所束缚,又许是他担心因为那少年郎,他会失去苏小小。 华凌再将目光放在那少年郎身上,面上带着他都看不清的怒意。 今日回到西冷湖畔小楼内,华凌兴致缺缺的坐在古筝旁,不知何时,苏小小缓缓走进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道:“你似乎不开心” 华凌想也没想回道:“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为你” “你是谁?” 华凌听着那渐渐靠近的声音,当下一惊,慌忙的跳起来,惊慌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而就在他起来的刹那,嘴唇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更让他心中一惊。 “你是谁?” 苏小小又问了一句。 华凌看了看左右,并未看到其他人,最后缓缓看向苏小小,暗道,难道苏小小能够看到他不成。他缓缓上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发现苏小小并无异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小小未听到声音,上前一步,这一次已经将华凌挤到了角落里,苏小小身材娇小,所以这个时候更像是依偎在她怀里一般。 华凌只觉得胸前狂跳不已,面上一阵阵发烫,就连平日里自诩聪明机智的脑袋都仿佛被灌入了浆糊,怎么都转不动。 苏小小探向前去,殊不知,已经埋入了华凌胸前,她抬起头疑道:“你确实在这里,这里有你的味道” 华凌面上一阵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去说,最后索性摇身一变彻底的消失了。 苏小小察觉鼻尖的香气渐渐散去,眉头微蹙,哀叹一声。 华凌此时早已冲入了湖中,在那湖中好好洗了一个冷水澡后,才冷静下来。他任由身子悬浮在水中,对着蓝天白云,回想刚才的事。在几番思索之后,他觉得苏小小是知道他的存在的,但是究竟何时知道的,这一点,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想着现在要不要回去,却又有些犹豫,去或者不去,这两个问题纠缠在一起,让他苦恼不已,到最后,他狠狠扯了扯脑袋,准备再去一次西冷湖畔。 依旧一身青白衣袍,手中别着一柄白扇,他再次走向那西冷湖畔的小楼。小楼前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清冷,现在的小楼门庭若市,贾姨守在门前,一一扫过那些前来求见的名流文士,或是献上礼物,或是赋诗一首送入楼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以往他只是站在苏小小旁边看着她从楼上俯视着楼下的那些客人,看着她笑脸迎客,他不知道她在和那些人交谈时是否真的那般开心,但是每夜梦回,他总是能看到她的孤独和伤心。 终于走到了门前,贾姨衣着华贵,装扮精致,比之当初多了几分贵气和清冷,那目光不再似当初那般不带财色的去探究,如今的西冷小楼,不仅需要你一身才气,还需那金银缠身才行。 华凌从怀中取出一个檀香木盒递了上去,贾姨面上带着几分探究道:“公子似乎有些面熟” 华凌笑道:“西冷小楼门庭若市,大概是我曾路过,被贾姨你瞧了去” 贾姨不以为然,也不去探究华凌的来历,她打开盒子,入目的就是一支桃花,在桃花下压着一块布巾。 那布巾贾姨看着熟悉,又抬眼看了华凌两两眼,才盖上木盒让侍女素锦将东西送进去。 “公子请稍等片刻,等我家小姐过目之后,再决定公子去留” 华凌点点头,在他身后已无他人,等上片刻也是无妨,况且,他相信若是苏小小真的知道她的存在,那么自当知道那手帕和桃花的来历。 果然不多时,就像房门打开,贾姨对着她道:“公子,小姐邀你进去” “谢过贾姨” 华凌抱手一揖,大步走进去。 这里的景色,没什么变化,院内繁花似锦,室内清雅朴素。等入了室内,贾姨和两个侍女依次退下,关了房门,只留下她与屏风后的那人。 他站在原地,不知该是否上前,就听从屏风处传来风铃般的声音: “西冷湖畔,小筑怡情,花香共梦,三年相守,你究竟是谁呢?” 华凌脚步微顿,轻声道:“小姐才情斐然,在下惭愧” 屏风那边依旧无声,久久忽听古筝声起。华凌眉头紧蹙,进退不得。 两人隔着屏风,直到曲尽,屏风外那人吟道:“山间无岁月,小楼独幽空。幸得君相伴,三年尚从容。” 华凌眉头微蹙,那诗中的意思已经明白告诉她,她是知道他的,只是如今,却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正在华凌犹豫间,那边的少女已经缓缓走了过来,那张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面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将华凌的目光深深吸了进去。 “华凌” 苏小小一袭粉衣从屏风外走出,面上带着惊喜,亦带着一副了然的模样。 华凌不知道自个当时为何嘴笨的厉害,但是满心满眼都是面前之人。 苏小小不去提他的身份,她便是华凌,苏小小的座上宾,亦或知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花妖(四) 自那一日与苏小小见面,华凌便不在掩饰,他们一同在山水间游玩,一同赋诗,一同作画。华凌玉石,为在苏小小生日之上博佳人一笑,他倾尽全力从好友那里得了一块美玉,然后背着苏小小雕成一块玉佩准备送给她。 两人之间如胶似漆,在旁人眼中,更似夫妻一般。 苏小小更为了他关上了小楼的房门,只为他一人而开。 他是高兴地,高兴到忘记自个的身份,自己的来历,以及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生日宴那一日,他被贾姨迎入门内,送上自己的玉佩,看着苏小小为之而笑,他觉得这一世如此便够了。 夜半,他们一同在楼上喝酒,弹琴,一曲罢了。小小突然问她:“阿凌,你来娶我可好” 华凌看着对面的苏小小,忘记了所有,他说:“好” 好,他是一个妖,无家也没有亲人,没有功名利禄,在这人世间除了苏小小,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为了那个承诺,他决定去求好友,而好友只是看着她,留给他一句:“人妖疏途。我且问你,苏小小可知你的身份?” 这句话将华凌彻底唤醒,人妖殊途,自古人妖相恋又有几人得了善果? 告别好友,他满怀希望而来,失魂落魄而去。他心中纠结着是否将身份说出,说出之后,苏小小应该如何待他。他不知道,却不得不去做。 西冷小楼上,苏小小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爱人的答复,纵然她知道那人是妖。纵然那人是妖,她却依旧爱上了他。三年相伴,那人的温暖,那人的气息,一点一滴萦绕在鼻间,那人温暖了她这空洞寂寞的三年,在他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他就是当初那个在西冷湖畔的白衣少年,那个把她看呆的少年,后来他敲开小楼的门,她便知道此生或许她已经逃不开。 西冷小楼,贾姨特地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准备今日好好酬劳一下屋内的众人。听小姐说,华公子乃是姑苏名门,将来定会八抬大轿将小姐抬入府内。小姐年幼失牯,与她一起生活在着清冷的小楼内,若不是小姐天生性子活泼,或许真的会成为这幽静小楼中的一抹孤魂。她知道小姐是非常爱那位华公子,而那位华公子模样俊朗,气质不凡,才情书画也算是佼佼者,这样的人,却是小姐最好的归宿。 这边酒菜已经准备完毕,楼上的苏小小画上精致的妆容,穿上漂亮的衣服,快步下楼。今日华凌就会来提亲了,她甚是欢喜。 华凌心中烦躁不已,无心赶路,只是徒步慢慢走着,绕过西北湖滨,穿过松柏浓荫,沿着林间小径,直达西冷桥畔,但见花遮柳护之下,静立着一个小楼,周遭鸟雀啾鸣,景色清幽,正是西冷小楼。 越近,他越加踌躇,最后看着那悄然升起的灯火,叹了一声,大步上前,敲开那小楼之门。 门内灯光温馨,室内,贾姨等人已经备好了酒菜相候,在那正中位置,一个娇俏的少女俏生生的坐着,见她走过来,急忙站起来,绕过桌子,向她走来,直到院子里,两人四目相对。苏小小那双黝黑的眸子藏在黑暗中,但是他却能看清她所有的情绪。只是一刹那,华凌便决定,纵然身死魂灭,他也不要和苏小小分开。 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散去,心中的愁云在跟着小小进入室内的刹那烟消云散,他坦然的接受贾姨的道贺,看着幸福的小小,心中一个计划悄悄酝酿。 酒尽夜深,他们牵着彼此行到楼上。灯光焚灭,衣衫轻解,珠光素幔,随风而起。 自那一夜后,华凌便辞了小小,许她三月之期。小小再三挽留,送他至西冷桥边,看着华凌跨上骏马,奔驰而去。 小小或许永远不明白,华凌为什么离开,或许明白,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知。 华凌给自己定了三月之期,行到好友那里,求得了化为人的方法。 在经过好友的推算之后,华凌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不归路。 好友说:“在那建业有一名门公子姓邧名郁,若无你,那邧郁应当与苏小小有一段姻缘” 邧郁,华凌深吸一口气,向着建业而去。 建业内多修道之人,与他本应该避开才是,但是他如今却来了。找到邧郁后,他偷偷使用秘法拘了他的魂魄,封入桃花之中,然后借用邧郁身体,前往钱塘。 如此整整花了三月的时间。钱塘盛景,他骑马行与其中,算着今日小小应会与贾姨出门游玩,故而装作不在意策马向油壁游车而去。 装饰眼里的油壁车在快到他面前时,突然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她依旧那番漂亮,在车上对他眨了眨眼睛。 她认出他来了,华凌心中暗喜,调转马头紧跟在油壁车后。 车内的苏小小探出头看着她,对他用轻声道:“阿凌” 华凌心中大喜,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苏小小对他眨眨眼睛高声吟道: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葱马。何处结同心?西冷松柏下。” 说完就坐回了车内,深知小小的脾性,华凌见那油壁车消失在西冷湖畔,就急忙忙回来,准备精美的珠玉为见面礼,正准备离开,就见小厮拉着她的手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华凌笑道:“自然去见刚才那位姑娘” 小厮闻言讶然道:“刚才那位是谁?”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旁边的店家道:“西冷桥畔的妓家苏小小,谁人不知!满城贵公子人人倾慕,无奈她自恃清高,性情执傲,好花虽妍,看虽可看,要攀摘却是不易呀!” 华凌听了心喜,暗道小小自然不是他人能够攀摘的,这世间凡人,哪一个能配得上她。 旁边的小厮见自家公子满怀信心,不忍他失落道:“公子莫要她太放于心上,左右不过一个妓子” 华凌听了,眉头紧蹙,沉声道:“小小可不是什么妓子,管好你的嘴巴,小心我掌你的嘴” 小厮听了急忙捂了嘴巴不再说话。华凌心中却十分不舒服,小小虽然性情开放,但是却洁身自好,在这里却被人当成妓子,果然是一群凡俗之人。 小厮见恼了华凌,为了挽回主子的心,连忙殷勤的为华凌牵来青葱马。 俗世之人污言秽语,华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跨上青葱马,春风得意的向着西冷桥畔而去。 再次回到西冷桥畔,华凌心中只觉一片快然,轻轻将马系在柳树下,上前轻轻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姨出来十分客气的询问他的由来。华凌一一答了,道:“昨日游湖幸遇佳人,蒙佳人垂青,赠诗指路,今日特备薄礼,企望一见芳容” 贾姨一听便明白了,只是小姐三月前尚与那华公子定下三月之约,怎得又招惹上这位邧公子。不过在她来之前,小姐特意交代过,给邧公子放行,纵然有再多疑问,贾姨也不敢懈怠。于是,贾姨请来客入室落座,奉上香茗,进屋禀报苏小小去了。 华凌坐在那里,四下张望,三月不见这里变化不大,刚刚进门时就觉得十分亲近。不多时,苏小小由内室姗姗步出,她今日淡妆素抹,眉目含笑。她装作与他第一次相见般,见过礼,对面坐下,然后开始探讨诗文。贾姨见他们其乐融融,便悄然退下,等到贾姨离开。 苏小小拿起一本书放在身后,歪着脑袋,一脸娇俏的看着华凌笑道:“阿凌,你怎么这副模样回来?” 华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自然来娶你” 小小展颜一笑,歪着脑袋,向后退去,道:“你拿什么来娶我” 华凌上前将怀中的小人抱住,贴上她的小脑袋笑道:“用我一生来娶你,爱你,护你。小小,嫁给我好么?” 小小松开手中的书,反抱着华凌,沉声道:“阿凌,你不许骗我” “好” 两人相约之后,今夜,华凌借故留下。等到贾姨离开后,小小坐在榻上,笑道:“记得,你第一次似乎也是这般耍赖留下的” 华凌坐到榻上,对上那双黝黑的双目笑道:“你错了,我可没有耍赖” 两人相视一笑,对着月光玩了好久,才轻解衣衫,落榻而眠。 从此,两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每日不是在画舫中对饮倾谈,浏览湖中绮丽风光;就是一个乘坐油壁车,一个骑着青葱马,同去远近山峦观赏怡人盛景。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羡煞了无数擦身而过的游人。 在这样的生活中,华凌俨然忘记了很多东西,例如他是妖,例如他拘了邧郁的魂魄,致使邧郁魂飞魄散。 建业城内,邧家家主受到小厮的报信之后,怒上心头,几次遣人将邧郁召回。华凌自是不愿,反而写了几分家书,求娶苏小小。等被拒绝后,华凌便不在于建业有书信往来,而是邀着好友,帮他用十里红妆迎娶小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花妖(五) 好友来时,他特地支开小小,看着满面愁容的好友,忍不住道:“阿衡,怎么了?” 阿衡一袭白衣站在楼上,看着远处的湖畔,眉头清楚道:“邧郁魂飞魄散,华凌,你终究没有听我的规劝” 华凌闻言一愣,这才想起邧郁的魂魄来。 阿衡转过身见他的模样,沉声道:“你夺了他的身躯,又害他魂飞魄散,这一次,我该如何保你呀” 华凌深吸一口气,狠狠跪在地上,沉声道:“华凌自知罪孽深重,但是,阿衡,求你帮帮我,我答应她要迎娶她过门” “华凌,你魔障了” “有她此生何憾?” 阿衡轻叹一声道:“十里红妆我许你,事后便跟我走吧,否则不仅是你,那苏家小姐恐会被你连累早夭” 华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跪下。他任性了这么久,若不是有阿衡,或许他早就被和尚道士拘了去,能过在这世间几十年,又能遇到此生所爱,此生何求? “阿衡,我求你一件事” “说吧” “待我死后,请抹去小小关于我所有的记忆” “好” 十里红妆,他骑在健硕的青葱马上,带着大红的花轿,像初见时那般,穿过西北湖滨c松柏浓荫,沿着林间小径,直到西冷桥畔。 清幽雅致的小楼如今十分的热闹,大红的灯笼挂在墙外,贾姨一身红衣,面带喜色,周边的侍女小厮端着火盆放在门前。屋内,身穿红衣的小小被贾姨缓缓牵出来,跨过火盆,缓缓走到她身前。 贾姨目中含泪,拉过那双白皙纤细的手,缓缓放在他手心,她说:“公子,小姐半生孤苦,希望公子怜惜” 华凌握着那纤细柔弱的手,郑重道:“凌定用一生去爱她护她” 贾姨放开手,掩面而泣。 华凌拉着那双手,将她拉到面前,对着怀中的人轻声道:“小小,我会爱你护你惜你一生一世” 怀中的人轻颤着,被她扶上轿子。 热闹的喇叭唢呐声渐渐响起,他们就像寻常那般,一个坐在车中,一个骑着青葱马行在车边。 路经钱塘湖,帘子被小小打开,她掀开红色的帘子,看着坐在马身的朗朗少年,展颜笑道:“阿凌,我要和你坐在一起” 华凌低下头看着她,面上露出笑容道:“好” 他们从来都是不拘于礼法之人,一个是妖,一个是人,但是他们不在乎。 摆脱身后的纷扰,华凌带着她向着山间而去。直到山的尽头,夕阳西下,华凌和怀中的人下马,手牵手行走于山林之中。 小小说:“阿凌,此生有你,真好” 华凌说:“此生若无你,该是多么遗憾” “我们能过一生一世么?” “我会用尽一生爱你” “阿凌” “嗯” “背我” “好” 夕阳西下,华凌背着苏小小缓缓走在山林中,向着那夕阳落山的方向而去。华凌看着远方,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停在他们相处的这一刻。 晨光熹微,西冷桥畔,小楼内。 窝在榻上的小小人影突然惊起,她惊讶的看着左右,匆忙起身,四下翻找。 贾姨走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姐惊慌失措的找着东西,屋内的书卷被丢的到处都是,她衣衫凌乱,面露惊慌,看到贾姨进来,急忙跑过来,拉着她道:“贾姨,不见了,不见了” 贾姨看着她的模样,连忙拉住她忧道:“小姐,莫着急,什么不见了?” 小小闻言身子一顿,她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心中一痛,忍不住滑落在地,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留下来。 贾姨看她的模样吓坏了,急忙让院内的侍女去请大夫,她则将小小扶到床上,将她放下,安抚道:“小姐,不怕,什么丢了,我帮你找回来” 小小呆愣着看着素色的帐子,哭道:“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姐” 贾姨想起昨日小姐似乎刚刚见过那个邧公子,难不成,她想的是邧公子。思及此处,她连忙安慰道:“小姐,我去帮你把邧公子找回来” 贾姨见小小依旧在哭,急忙起身想要出去,却被小小一把拉住,小小紧咬嘴唇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尽。 贾姨近来总觉小小状态不好,自从那邧郁走后,她就整日在家闭门不出,整日坐在楼上,弹着古筝,不说不闹,每每弹着古筝时,总是默默的流泪,直到曲尽人乏。 一个月过去了,邧郁还是没有回来,一年过去了,再不见那邧郁的音信。 为了使苏小小忘却忧愁,贾姨又让一些可心的文雅公子进屋,陪苏小小聊天。慢慢的,西冷小楼又恢复了往日车马盈门,络绎不绝的盛况。而那场婚礼,仿佛被所有人忘却一般,除却参与其中的人。 阿衡以为苏小小以凡人之躯是不应该记得华凌,不会记得那场婚礼。她却不知道苏小小若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会发现华凌的存在。 苏小小记得当初的一切,面对着文人雅客,再也无心倾情与谁了。她与来客仍然限制于品茗清谈,偶尔置酒待客,或献上一曲情歌,绝不留宿客人。这歌这酒,到底最后只醉了她一人的心。 秋高气爽,红叶满山。苏小小一如往日乘着油壁车出游。在那湖畔,她再次遇到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眉清目秀,器宇不凡,样子酷似华凌,但是衣着寒酸,神情沮丧。小小心中一痛,泪流满面,在油壁车内擦干泪水,命车夫停车询问,对方十分拘谨相告:“小生姓鲍名仁,家境贫寒,读书于荒山古寺之中,准备入京应试,无奈盘缠短缺,无法成行,今考期将至,我只能望湖兴叹” 苏小小看着那效似华凌的青年,想起华凌,忍住泪水上前道:“我愿倾囊相助,祝君他日金榜题名” 鲍仁自是感激不已,苏小小变卖了一些贵重的首饰,给鲍仁打点行装,送他上路。鲍仁频频叩谢,感激道:“千秋高义,反在闺帏,芳卿之情,铭记在心。待我有成之日,必来叩谢恩人。” 苏小小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不做答语。送走鲍仁,苏小小依旧如往日那般。直到上江观察使孟浪因公事到钱塘。 孟浪顾忌身份,使人三请小小与湖滨酒楼。 小小见了来人只笑道:“多谢大人相邀,小小不适不便前往” 孟浪听了使人的话,心中恼怒,再次遣人去请,贾姨见孟浪执着,无奈求小小应知。 小小看着贾姨穿起精致的衣裳,画上精致的妆容,她道:“小小此去,在劫难逃。贾姨,日后照顾好自己” 贾姨呆愣之际,小小已经开门入车而去。 湖滨酒楼内,等到小小姗姗来迟,她那明媚美艳的容貌,娴雅高傲的气韵,立刻震慑住在场的人。 孟浪心中大惊,却不愿认输,于是指着窗外怒放的梅花说道:“今日雅集赏梅,就以此为题,敢请芳驾即席赋诗” 小小早已猜中他的心思,她从容不迫地信口吟出: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更分红白,还须青眼看!” 孟浪一听,不禁为之赞佩不已,于是宾主开怀畅饮,如逢知己。直到夜半时分,才命人执火,恭敬地送小小回家。 苏小小回来时,贾姨尚未睡,见小小回来,她急忙上去,将小小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无碍才作罢。 等到朱门关闭,步上高楼。小小身子轻颤,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苏小小病了,大夫都说是受了风寒,但是她几经调治,依旧不减好转。贾姨想起苏小小离开前的话,不禁后悔异常。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能听到苏小小的偷偷的哭泣声。贾姨无论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开怀,直到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叩响门扉。 贾姨打开门时,总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却不知在哪里见过。那青年对着贾姨行了一礼道:“在下阿衡,素闻苏小姐才名,今来拜会” 贾姨半是半疑的看着阿衡,阿衡见她不信,拿出一个木盒,递上去道:“是衡疏忽,贾姨将此物交给小姐,小姐定会见在下的” 贾姨见他如此肯定,当下接过木盒,关上门,抱着木盒上了青楼。楼内素幔飞扬,室内榻上传来几声无力的轻咳声。 贾姨担忧的走上前,轻声道:“小姐” 苏小小此时面容憔悴,嘴唇苍白,气息虚弱,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她撑起身子靠在榻上,道:“贾姨,外面何人?” 贾姨犹豫要不要把木盒送上去,不想苏小小已经眼尖看到了木盒。 她指着木盒道:“把它拿来吧” 贾姨看了一眼怀中的盒子,无可奈何上前,交给苏小小。苏小小接过盒子,抚摸着上面熟悉的花纹,顷刻间泪流满面。 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只桃花,在桃花下压着一块锦书。 拿起桃花,将它放在一旁,伸出手打开锦书,只见上面写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贾姨看着苏小小抱着那手帕又哭又笑,上前哭道:“小姐,你莫要吓我”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哽咽道:“果然是在的,那人在哪里?” “正在外面” “让他进来吧” 阿衡跟着贾姨走进内室之时,眉头轻蹙,果然是他忽视了,没想到苏小小竟然是灵族之人,怪不得她能察觉到华凌的存在,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华凌的身份。 待看到苏小小,涯无眉头轻蹙,苏小小潜退贾姨,抬起头看着他道:“华凌在哪里?” 阿衡眉头轻蹙道:“你知道他是妖” “是” “你爱他” “是” 阿衡看着面前倔强的人,沉声道:“他为一己之私造下杀孽” “他在哪?” 阿衡轻叹一声,他没想到华凌是一个执著的,而苏小小更是一个固执的。这两人可真是天生的冤家。 阿衡上前,跪坐在榻前,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目,沉声道:“华凌造下杀孽,我已送他入轮回” 苏小小看着对面的人,拿起桃花笑道:“轮回,来世他是个什么?” 今生尚为草木,来生又该是什么?阿衡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石,放入她手中道:“顽石” 顽石呀,苏小小捧着石头,缓缓放在胸前,再不管身前的人究竟是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梅子酒(一) 内室内,檀香阵阵,一排排檀香书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灵物,左右墙壁上挂着几幅画。汨罗初一进来,就被对面的一副美人图吸引了去。她走到美人图旁边,看着画中的人。 一床一榻一香炉,榻上窝着一青衣美人,美人横在榻上,衣衫半解,手提玉壶,仰头畅饮。 画上落下一首诗,汨罗轻吟道: 浅尝无味齿留香, 一寒三暑摧断肠。 残缸枯木人已去, 十年春秋扫凄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梅子酒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人常说陈默嗜酒,毕竟在她那偌大的酒窖中已经藏了上千种酒,那些酒的来历大都有段故事,究其历史年代,单单一瓶就能买得下一个冷藏石斋,但只有他知道陈默只是爱那酒香罢了。 陈默在这世人眼中有很多名字,女强人,女企业家,或者富二代,无论哪一种,在他这里都算不得什么。陈默于他只能算个小辈,但她素来胆大得很,自从她父亲口中知道他后,每每遇到事情偏爱来找他。而那冷藏石斋也正是她送于他的生日礼物,那生日是她为他定下来的。 想起陈默,博雅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如今正坐在陈默的别墅客厅内,静等她的到来。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五年未见,至今日,能够再见她,他心甚悦。 博雅静坐在窗户旁边,茶几上的绿茶冒着热气,窗外的夜色正好,冷清的月儿高挂在云端,密密麻麻的星儿在口中闪烁,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偷偷说着悄悄话。 夜色正浓,橙色的灯光将周围的家具映出几分迷离的色彩。一杯茶很快到了尽头,而在那厢一个穿着西装领带,一副贵公子模样的女人缓缓走出来,她穿着复古的西装,白色的绸缎衬衫加上精致的尼龙马甲,马甲外面穿着得体的黑色外套,修长笔直的腿,脚上穿着呈亮的皮鞋。她拿着一个拐杖,轻勾额前散落的碎发,细嫩白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鹅蛋似的脸,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像极了她的父亲,挺巧的鼻梁,精巧的嘴唇和下巴。博雅从来都知道她很美,毕竟如她父亲那般的精妙的人生出的孩子又会差到哪去。 陈默见了博雅,落落大方的走过去,身后跟着随侍的男管家一一乐清。 “博雅叔叔” 陈默走过去做到博雅对面,看着对面的博雅,心道经过数十年的时间,博雅还如儿时那般没有丝毫变化。 “默儿” 博雅浅笑看着对面的女孩,或许现在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女人。 “好久不见,默儿十分想念你,博雅叔叔可用餐了” 陈默的声音清冷之中带着几丝柔意,对待为数不多的亲人中,博雅是除了她母亲,她最为敬重的一位。 “已经用过了,你近来可好” “我” 陈默顿了顿,看向博雅,在那双可以洞察人心的双目中,无奈举手投降。 “当年的事,我,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见你,博雅叔叔,对不起” “我知道的” 博雅想起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孩子,面上闪过一丝忧伤和愧疚。 “对不起,博雅叔叔,我不该” 陈默连忙站起来,但终究在博雅的示意下坐回原位,当年的事情纵然,她一直愧疚至今,想要去补偿,奈何那人已经不在,斯人已矣,她就这般自欺欺人到今日,直到三天前,她又看到了那个人,那个本该进入轮回的人。 “博雅叔叔,今日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我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 博雅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陈默。 陈默连忙点头,清冷地声音中夹杂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我让人去查,后来蜀山薄氏兄弟帮我找到了那个人踪迹,只是他” 博雅看着欲言又止的陈默,轻叹一口气,沉声道:“他如今在哪?” “他被关在了地下室,现在让薄氏兄弟看着他” “带我过去” 博雅骤然站起来,面上带上了几分凝重之意。陈默也知不是拖延的时候,便起身,带着博雅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正在酒窖的尽头,说是地下室倒不如说是一件牢房。 橙色的灯光打在悠长的地道里,两边是沉封的美酒,整个地窖显得格外的冷寂。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气中闯荡,直直闯入黑暗之中,没入一个铁墙之内。 黑色的铁墙上刻画着诡异的符文,在那墙的正中央镶嵌一个盘子大小的阴阳图。 博雅静静地走过去,身后跟着陈默和乐清,两人静静看着博雅挥手之间便打开了牢门,然后轻轻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中间是凸起的高台,周边的墙壁上刻画着红金色的符文,手臂粗大的锁链从四方突起的龙头内吐出,直直连接到高台中央一个瘦弱的少年身上。 在高台下,身穿青色道袍的薄氏兄弟背负剑,在看到博雅进来后,上前躬身行了一个阴阳家的礼节。 博雅对着两个小辈点点头,薄氏兄弟中的一个上前,对着博雅道:“大人,上面就是佛妖,我们将他锁在这里,静听大人发落” 博雅挥挥手,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少年,一身残破的青衣,跪坐在斩妖台上,乱糟糟的长发挡住了容颜,细瘦削弱的手臂被粗壮的画满符文的锁链锁住,似乎发现有人来了,他缓缓抬起头,似乎想要伸出手拨开眼前的碎发,却发现没办法拨开,只能甩甩头,那双眼睛仿佛穿过那乌黑的长发看到了他。 博雅微微一愣,记忆中那双带着金眸的光头少年在眼前闪过,随后就是他浑身浴血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一夜,风声惨死,而他站在尸体之中,举着降魔杵,笑着问他:“何为魔,何为佛。吾持降魔杵,弑尽佛门子,何不见佛祖收吾,何不见魔王除吾。博雅,汝骗吾!” 他为何入了魔,他不知道,只知道那一夜死了太多人,血夜长空,他重伤而归,他消失匿迹。而今日他回来了,就站在那高台之上,这一次,他该斩他,因他终犯下杀孽! 博雅单手凝成块青色的短剑,寒芒微闪,那是他的本命法宝,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杀他,恐怕只有他了。 薄氏兄弟看出他的意图,低下头默念咒语。 站在薄氏兄弟身后的陈默看着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阴芒。 [1]出自作者本人,诗名《梅子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梅子酒(二) 博雅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脚下的人,那人抬起头,乌黑的长发洒落两侧,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还有一双纯净的金眸,那人这般看着他,就如两人第一次相见那般。 他跪在众僧之中,越过黄色的僧衣直直地看着他,朗声道:“汝等说万物有灵,吾虽生而为妖,但生于佛祖门前,佛祖不阻吾,汝等何苦相逼。况吾虽佛前一残木,亦有灵耳,汝等欲杀之,吾必誓死相抗” “大胆檀木妖,汝盗佛息,罪大恶极,贫僧这就收了你” “且慢” “尊者” 关键时刻他挡下了那方丈一击,缓缓走进群僧之中,伸出手,轻声道:“汝可愿拜于我门下” 他用那双清澈纯净的金眸看着他,轻声道:“吾愿意,师父” “从此你便叫做檀蓝瓷” 此时经年,他跟着他畅游五湖四海,看遍大山俗世。经历朝代更替,直到那一日,白云寺前杀戮起,雪染满山人烟稀。滔天杀孽,他该如何。 “师父,为何叫我檀蓝瓷” “汝檀木化之,蓝瓷,即为青瓷也,清澈纯粹,师父希望你如蓝瓷一般干净纯粹,莫惹俗世之事” “可师父” “蓝瓷,听话” “是” 他本以为这世间没人比他还要懂他,百年相伴,他们从来不曾分离,但这百年相伴却依旧化不了他心中的魔障。 他看着脚下的人,无奈心道,蓝瓷,蓝瓷,我该如何待你? 杀意起,手中的寒芒微动,那人突然用力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手渐渐落下,直向那天灵盖而去。 “师父” 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从少年的口中吐出,他看着他头上的人,笑道:“师父,你是接我回去的吗?” 手下轻颤,就在那一瞬间,一到金光从门外打过来,博雅抬起手挥去金光,看向金光的来源,陈默。 薄氏兄弟察觉不对,急忙转过身,一脸警惕地看向陈默。 陈默身后的乐清手中的灵光微闪,俊郎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但薄氏兄弟却能察觉其中的寒意。 陈默顿了顿,看向台上的博雅,语音轻颤道:“博雅叔叔,他已经疯了,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你,你确定要杀他吗?” 博雅顿了顿,衣角被人拉了拉,他低下头,看向那张干净的金眸,手中的寒光闪烁着。 薄氏兄弟见博雅停手,急忙道:“大人,他犯下滔天大罪,不诛他怎能对得起白云寺伤亡百位灵师,请大人动手” “薄壹薄贰,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默说完,轻咳两声,挺直后背,看向台上的博雅道:“博雅叔叔,你真的要杀他吗?据我所知,檀蓝瓷他无魂魄,若是死了,这世上真真再无这个人,你真的要杀他吗?” “师父” 在陈默说完后,跪坐在那里的檀蓝瓷动了动手,轻声道:“师父” “大人” 薄贰未说完,旁边的薄壹拦住他,对着台上的博雅道:“大人,陈默邀请我们将他擒来,本就是要给灵界一个交代,若是大人不忍动手,请大人让我们将他带回灵界,刑司自然会他做出公正的处置” “薄壹” 陈默顿了顿,最后看向台上的人,她是半妖,身无灵力,这里任何一人都比她强大太多,本以为找薄氏兄弟过来能够确保檀蓝瓷不会逃走,如今看来是弄巧成拙了。 陈默的留人之言,不言而喻,薄氏兄弟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博雅在此,一切恐怕还要取决于他。 博雅看着台下的众人,心中微微一叹,手中灵力微闪,那寒光冲着脚下的檀蓝瓷打去。 陈默惊愕得看着台上,旁边的薄氏兄弟暗暗松了一口气。 檀蓝瓷尤呆呆得看着博雅,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头上的寒光,即将要取他的性命。 “博雅” 清朗的声音从那双看不清模样的嘴唇中吐出,博雅手中微动,刚刚寒光在檀蓝瓷头顶散开,划过他身上的四根锁链。 哗啦一声,脚下的檀蓝瓷一把抱住博雅的大腿,乐呵呵地叫了一声师父。 薄氏兄弟被这变故弄得愤怒至极,薄贰怒道:“大人,如此行事,恐石斋再无宁日” “薄贰” 薄壹拉住愤怒至极的薄贰,面色青黑,对着台上的博雅道:“大人,今日之事,我必如实上报,告辞” 不等几人说什么,薄氏兄弟急忙匆匆离去。 陈默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缓缓走下来的博雅轻声道:“博雅叔叔” “蓝瓷之事多谢你了” “叔叔” “那现在说一说你的事吧!默儿” 陈默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心下一沉,博雅恐怕早就看出她的意思。 “叔叔请随我来” 乐清受敛了刚才的戾气,规矩的跟在陈默身后,两人带着博雅和刚刚出来的少年檀蓝瓷缓缓向酒窖的另一边走去。 那是一个单独的酒室,小小的方寸之地中杯被擦的干干净净,在靠近墙边的位置摆着一个古朴的雕花案台,案台上面放着一个楠木盒,盒内放着绒布,绒布之上放着一个玉壶,乳白色的玉壶浑然一体,看起来极为通透。但是看起来和普通的玉壶没什么区别。 陈默看出博雅的疑虑,轻叹上前,将玉壶小心翼翼拿出来,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轻轻打开玉壶,不多时淡淡的酒香传出,直到充满整个屋子。 “这个玉壶是我偶然得来,叔叔,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嗜好,唯独好酒香,当初因好奇之心买了它来,后来却发现那只是买壶老板糊弄人的把术,故而将她弃置在一旁,直到三月前,我收拾酒窖时,意外伤了手,这玉壶见了血后,便如这般,每次打开盖子便闻到一股酒香” “玉壶无酒却有酒香,或许只是简单得了一件奇珍罢了,但除了酒香,每夜入梦,那酒香就入梦而来,伴随那酒香的还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红衣女人,那人” 陈默轻叹一声“那人每每入梦,便逼着我说一句话,但是醒后又忘记那人逼我的说得究竟是什么?母亲和阿清想尽了办法,但是依旧无人能解,所以我才” 博雅点点头,上前轻轻拂过那玉壶,手指微挑一道道银白色的磷光在手中散开。 “阿默,世事因果,轮回往复” “我想知道她是谁,博雅叔叔,求你帮我,每每对着她,我总是莫名的悲伤,但又说不出缘故,你既然说是前世因果,不如让我解了它吧!” “好” 博雅让陈默带着东西到了楼上,然后坐在那沙发之上,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迷雾,在那层层迷雾之中,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缓缓走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梅子酒(三) 春风三月艳阳天,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孩歪着脑袋趴在窗户上春眠。粉嫩的小嘴因为睡得太熟还打这小呼噜,看起来极为憨厚可爱。 魏青衣来时看到得就是这幅模样,一个水灵可爱的女孩爬在窗前春困,或许真得睡得太香,就连有人来了她也不知道。 魏青衣见她抿嘴,呼啦流出一串亮晶晶的液体,当下忍不住上前对着那肉嘟嘟的小脸捏了过去。滑滑的软软的,魏青衣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的包子,捏起来极有手感,不过是出来解解闷不想竟然遇到了这么个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魏青衣捏得兴起,一时间忘了轻重,收下的包子脸很快被她捏成一个红彤彤的小包子,而那小包子终于忍不住扭着头,嗯哼这睁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是谁?” 小包子迷迷糊糊看着窗外面的少年。 魏青衣被她这么一惊,收下当下失了力度,接着就听到小包子一声哀嚎,手被那小包子狠狠的拍开。 被这么一捏,小包子似乎清醒过来,看着站在窗外陌生的青衣少年,怒道:“你做什么捏我?” 魏青衣被小包子那么一惊也是愣住了,待回过神来,就看到小包子站在窗那边双手叉腰对着她一脸怒气。哎呀不小心闯祸了。魏青衣暗暗吐了舌头,又听那小包子怒道:“你是谁?我要告诉爹爹,你捏我的脸,哼!” “喂喂喂” 魏青衣闻言微愣,想起自家爹爹板着脸的模样,心里一抽,暗道绝不能让这不知名的丫头到爹爹那里告状,否则她的屁股恐怕又要挨鞭子了。想到这里,她顾不上许多,看着拦在面前的窗户,手一撑整个人就越了过去。 小包子正在怒中,突然就见一个庞然大物越过窗户冲着她迎面扑过来,接着身子控制不住向后仰去,那庞然大物伸出手捂着他她的嘴巴,直直把她压在了软塌上,她被堵了嘴来不及说话,那庞然大物却挨着她的小耳朵,威胁道:“不许告诉别人,否则” 否则该如何,她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下的小包子被她压的泪水盈眶,很快哗啦啦的流下了一大串,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极为可怜,她看着愣了愣,急忙松了手,去摸小包子眼角的泪水,急道:“不许哭” 小包子本就委屈的很,本来她趴在自家窗户前睡得正香,莫名其妙被人惊醒也就罢了,还被这个莽撞的小子压在了身下,而且他还威胁她,所有的委屈齐齐涌上来,那泪水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那大嗓门就如南山的金钟轰山动地。 小包子这么一哭再也止不住,魏青衣被她这么一哭吓得有些蒙,看着哇哇直叫的小嘴巴,莫名其妙的扑了上去,以唇封之。 魏青衣与小包子第一次相见就这般种下了孽缘,当两位爹爹闻迅而来,就看到自家闺女抱在一起,那场面惨不忍睹。那一次魏青衣被父亲抽了一顿鞭子,那一次小包子享受了半个月红烧猪蹄。 后因自家爹爹走镖,不方便带着她,魏青衣便被自家无情的爹爹留在了刘府,而她也知道那个那个小包子的名字一一一赵婉清,不过那婉清二字真真是名不副实,魏青衣还是喜欢叫她赵包子。魏青衣在刘府生活了整整一年,这一年内,每天都工作都是逗包子c捏包子。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将小包子提溜到房顶上和她一起看月亮数星星,然后看着小包子泪意盈盈却无可奈何伸出胖胖的小手指在空中一个个的数星星。 小包子只享受了半个月的猪蹄,就被身边这个嗜青如命的家伙提溜道到房顶上月光雨。可怜她还要在爹爹和娘亲的教导下叫这个人青衣姐姐,青衣姐姐,真心得好想哭,可惜身边的家伙从来没有当姐姐的自觉,经常欺负她,而爹娘全被她乖巧文静的模样偏了去,可怜她的红烧猪蹄,可怜她的糖醋排骨,可怜她柔软的杯子。 身边的人依旧在讲着闯荡江湖的美好愿望,旁边的小包子却已经睡了过去。 魏青衣偏过头看着身边的包子,忍不住抱过来,伸出手捏了捏,见她卷极懒得动弹的模样,轻笑道:“青梅煮酒论英雄,等我再大一些,我就带你去闯荡江湖” 可怜睡着了的小包子,一整夜噩梦连连,直到第二日,讨厌鬼魏青衣竟然没叫她起床,她边便放松下来,一睡到天荒地老,等到她幽幽醒过来,已是傍晚,然后从自家爹爹那里知道,今个一大早魏青衣走了,敢去青州古城和她爹爹汇合。 魏青衣大魔头终于走了,她当下忍不住喜极而泣,而她善良的爹爹还以为她是不舍得魏青衣的模样,要去将魏青衣找回来,她急忙扯着自家爹爹的袖子,才拦住了爹爹。 魏青衣走后,她的体重直线上升,不到一月里,她就恢复了往日胖乎乎的模样。 魏青衣走时还担心小包子会思念自己,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回去看一看,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年,再见到小包子到时候,小包子已经不再是小包子,而是一个穿着粉衣亭亭玉立的少女。 刘府是一个商户,专做酒瓷生意,在那洛阳古城内开了一家酒楼,那酒楼又名“闻香楼” 如今她一身青衣,做那男子装扮,因为身量细长,模样偏于英气,看起来颇像一个阳光俊郎的武生。 这楼虽脂粉气十足,但是却是个规规矩矩的酒楼,畅游文人墨客在这酒楼上喝酒赋诗,谈论家国大事。 书生意气又能怎样,外面诸侯造反,当今皇帝暴政不思悔过,听说还准备游洛阳,天下大乱!这些人只知道在这里谈论春秋,怎不弃笔从戎,到那战场上一决雌雄。这些书生,她看不上眼。 扫去那些不快,她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桌上摆着一壶酒,那是这闻香楼的特色梅子酒,青梅煮酒论英雄,或许当初的小包子真得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怀揣着即将见面的喜悦,魏青衣在刘府的酒库里再次见到小包子,小包子已经不能称为小包子了,魏青衣躺在门外的青梅树上看着院内的少女,一席淡蓝色裙装,发髻已经挽起,一条白色的丝带缠着乌黑,系上之后,留下一条长长的飘带。 少女在满园的酒坛子中穿梭,偶尔爬下来,贴着酒坛子抽动着小鼻子,仿佛偷腥的猫咪,看起来极为可爱。 魏青衣第一见到她时,便认出了她,可惜这姑凉却不认识她。 这洛阳城内早早传遍了刘府嫡长女与李府的婚事,加上刘府的嫡长女着实是个酒界奇人,这偌大的洛阳城,没有她闻不出的酒,也没有她做不出的酒。 一年一次的闻香酒会上,这人更是大放异彩,将一干自明酒中仙的家伙全都比了下去。刘府嫡女更被众人冠上了酒仙的名头。 她本是不信,毕竟记忆里那个包子除了会吃酱猪蹄以外,哪里有了闻香识酒的技能。不过今日看她那副贪嘴小馋猫的模样,她倒是真真信了传言,或许小包子在她走后真得开了外挂,得了一个闻香特技,如此一来,再带她出去闯荡江湖,小包子也算是有了一技之长。 想着她从那青梅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抛向那蓝衣少女。 少女正在偷香,突然脑后一凉,她如同小猫般一下子跳起来,转过身的同时,一头乌发随即散落,清风微动,魏青衣看着那站在酒中的少女,精致的容颜直直印入她的眼底,风撩过发丝,乌黑的眸子带着几分惊慌,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苍白。 “何人?” 赵婉清慌了慌,强行镇定下来,带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问道。 魏青衣不想逗她,当下从青梅树中钻出来,踩着墙翻到院子内,对着一脸惊愕的赵婉清笑道:“在下魏青衣,包子好久不见” 她不知道赵婉清如今什么感觉,但是在十秒之后她就知道了,那如小兔子般逃命而去的包子真得是她认识的包子么。没想到三年不见,包子不仅长高了,跑步的速度也增长许多,可惜她的轻功也不同往日了。 最后坐在屋顶上,抱着屋檐的赵婉清对着空中的月亮欲哭无泪。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认识了魏青衣。 “包子呀!你知道么,我闯荡江湖这么久,自觉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梅子酒(四) 赵婉清自认从来不是悲秋殇月之人,但自梅子君回来后她便陷入了沉闷之中,远也梅子君,近也梅子君,白天可见梅子君,就连睡觉都能看到梅子君。梅子君就成了她身边无孔不入的影子,可怜她竟然无力反抗。 自梅子君过来,见了父亲,两人密谈良久,直到父亲一脸沉重走出来。而梅子君也改了一副模样,变得深沉起来。 天下大乱,洛阳城也渐渐起了风声,天下风势转变,诸侯拥兵自立,而帝仓皇出逃江都。 赵婉清从来都不关心政治之事,但着实因此时搞得江都人心惶惶,听闻皇帝,不知道这一来江都,又会将江都乱成什么样子。 城内很多人听闻帝下江都,纷纷逃了去,许多客商因此断了联系。身处战乱之时,闻香楼的生意渐渐淡了下来。 自梅子君来后,父亲越发不在乎酒楼的生意,反而召集了许多武士,在刘府之中经常见那些个武士执刀行走,看起来好不吓人。梅子君也不比刚来时,如今大半天难见到个影子。 赵府的小院子里,赵婉清抱着酒壶,安静地看着窗外,今已经六月,六月炎夏将至,西山的青梅熟了。青梅煮酒论英雄,这句话她从话本子上听过许多遍,便想着今年便酿一酿那青梅酒。 在赵婉清发呆之时,梅子君迈着步子缓缓走进来,她靠在墙角,静静地看着趴在窗前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六月风稀,院子中的青梅树早已挂满了青色的梅子,碧绿色的叶子在空中轻颤,天上的缕缕金光穿透树叶落在窗前。窗前的少女端着酒杯如同猫儿一般慵懒的伸着懒腰。 梅子君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今日让人烦恼之事,渐渐远去,如今她眼中只有那窗前的少女,只有那拿酒慵懒如猫的少女。金光点点,落在窗前,她在心中寻了许久的诗句来形容她的模样,到最后,依旧没有答案。 父亲对她素来严格,因着母亲的原因,更是琴棋书画样样教过,对着那些须眉男儿,她从来都是高傲的,诗词书画信手拈来,否则那太原李建成便不会对她青眼相待。对着那李建成,她傲,却不会羞涩,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到了她这,便成了另一个味道。她从不钦慕那些男儿,就算那英武俊郎的李建成屈身追求,她亦无所感,杯酒之中,话已淡。 而如今,她看着那窗前的少女,满腹经纶却取不出一个字来形容,初见时的忐忑,再见时,胸前的欢喜似将溢出。 她并非不通世事,在那青楼酒肆更是见过太多男女情长,也在那话本中看过采桑子的故事。只是,再相见,当初的包子依旧是当初的包子,而她却不是当初的她了。 梅子君眉头轻蹙,最终摇摇头转身离去。 窗前,赵婉清捏着酒杯,轻轻离开鼻尖,秀眉微微蹙起,目光掠过刚刚那人藏身之处。她捏了捏杯中的酒,说不清什么缘故,原本只觉得梅子君再次回来,她本该躲着才是,不曾想,当梅子君真得躲着她,她又觉得无趣了。 在这偌大的赵府之内,她所见识的太少,唯有从外归来的梅子君像一拳活水激起波澜。或许真是压抑久了,今日新出酒,不如去尝一尝。 七月,帝至江都,江都气氛更加紧张。 闻香楼内,梅子君看着手上的锦薄,眉头紧促,天下大乱父亲投靠太原李氏父子,那李氏父子她自是见过,却是非同常人,或许有一日真得能结束这乱世。 楼内人来人往,而她等得那人终于来了。 一身玄色的布衣,清瘦的身子,面上带着青色的胡茬,坚毅的双目从踏入小楼那一刻就落在她的身上。 那人渐渐走了上来,直坐到梅子君身边,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酒,摇摇头道:“子君,师父的嘱咐你又忘了” “师兄,子君一直不敢忘记,只是世事艰难,不得已为之”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赵伯亦的意思是什么?” “赵伯父同意了,且鸟儿已经入笼,该行动了” “好,八月十五,天子下临博馆,那一日是个好机会” “好” 那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梅子君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杯饮下。 这乱世是天下人的乱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她梅子君又怎能避免。 梅酒酿好埋入地下,已是八月,整个赵府一如既往。如今天下已乱,而江都之内各家酒楼声乐之场因着上面的意思,又有条不紊的进行。 八月一日,整日忙碌的梅子君终于得了闲,在赵府的小院内见着了许久未见的包子。小包子无忧无虑的模样,让她紧张的神经轻了下来,这些年来,小包子从不知道一直有一人惦念她,本以为再次相逢能够弥补当初离去的缺憾,不想世事无常,到现在她的到来,反而将会打破小包子平静的生活。 她看着远处的人,却不知远处的人同样再看着她。 赵婉清靠在青梅树上,看着缓步而来的俊郎青年,那是梅子君,男装打扮的梅子君,梅子君站,在那些满身浊气的男儿中,就如一股清流,让人移不开眼。曾经听到那些小丫头们的暗中谈论,不由想,若是梅子君真是个七尺男儿,或许父亲就将她嫁给了她。酒香阵阵,花亦香。 酒窖内香气逼人,醉了自己却不知也醉了他人。 八月八日,赵伯亦送府中妇孺前往太原探亲。 梅子君站在门前看着远处渐渐离去的车马,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因那人的远去逐渐落了下来。 八月十五,龙抬头,帝为庆祝中秋佳节,特幸博馆,欲与天下百姓同乐。夜,月圆星稀,高高早上的帝君站在高台之上,举杯与身边诸妃相庆,下舞女翩翩起舞,群臣阿谀奉承,君臣一派大好,突然爆竹声起,原来翩翩起舞的舞女,挺剑而起。 为首的梅子君一把摘下头上的累赘,执剑看向中间的帝君,怒道:“杨广,天下大乱,作为国君,你却不思悔改,反而作乐与江都,今日我替天行道,取你狗头” 杨广闻言,酒色尽去,看着台下穿过层层护卫的执剑女子,吓得向后退去,身边的妃子尖叫着四下逃去,根本无人管他。 梅子君手其刀落,劈开面前的阻挡的卫兵,还有一步,就可以取昏君狗头。 她仗剑直上,全无防御,身上的伤痕欲多,但她却只有即将胜利的快乐,剑光寒,距离那昏君只有一尺之距。 惊变凸起,一声爆呵,一道寒光闪过,梅子君只觉胸前一痛,接着就是天翻地覆。 乱兵一涌而上,将她团团围住,透过那刀光剑影,她看到在那高台之上赵伯亦一身戎装,死死的护在杨广身前。 愕然,愤怒,最后都化为恨意。 她被当成刺客关入地牢,审讯之人正是救帝之功的赵伯亦。 地牢内血色深沉,阴冷冰寒,她被定在十字架上,无力地看着台下的人。她想要骂,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出去,毕竟舌头被割,她拿什么说话。 赵伯亦握着剑站在那里,两人对视良久。 他说:“刘射在哪里?” 她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无情的眼中,只看到了对权势的贪婪。救驾有功,他赵伯亦被赐杨姓,如今大概要称他为杨伯亦了。父亲最为尊重的友人,竟然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可笑可笑,也恨她不多加防范,幸而他还在,他若在,杨广终究是要死得。 赵伯亦对上那双带着嘲讽和恨意的眸子,心中一紧,最后沉沉叹了一口气: “子君,莫怪伯父” 地牢内,不知何处传来了酒乡香,身上的痛觉渐渐远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仿佛有看到那个流着口水笑着正香的小包子。 小包子,她还有太多的事未做,有太多的话未说,而近在咫尺的小包子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分割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躺在床上的女人面目狰狞,浑身颤抖,直到青铃声起,她骤然睁开双目,橙色的灯光隐隐约约闯入眸中,许久,她偏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高大男子。 “乐清” 陈默张开口唤了一声,这一声着实沙哑,难听的很。 乐清见她醒了,上前扶起她,将旁边备好的水端到她面前。 陈默饮了水总算舒服些,虚着眼看向左右,未见博雅和檀蓝瓷。 “小姐,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陈默伸出手揉了揉眉头,刚刚那场梦,她仿佛成了梅子君,又仿佛成了赵婉清,当梅子君惨死地牢,她的梦醒了,无论是梅子君和赵婉清都不见了。这个故事结束了了吗,那玉壶是从何而来,那酒香又是从何而起,她不知道,在这个故事里,那些疑惑反而更多了,亦更深了。 “乐清,博雅走时可留了什么话?” “他留下一首诗: 浅尝无味齿留香, 一寒三暑摧断肠。 残缸枯木人已去, 十年春秋扫凄凉。” 残缸枯木人已去,十年春秋扫凄凉。她细细喃语,不知为何,心底突涌出阵阵痛意,眼睛亦干涩的很。 “主人,你流泪了” 她抬起手,摸过脸颊,温热的泪水无声的将那未尽的梦续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分割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席白衣在破路的院子里游荡。 她静静地飘过萧索的院子,抚摸着院中已经死去的青梅树,在那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只是经过岁月的腐蚀,早已让人看不清楚。 她飘过院子,走过赵府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没有人,残破的窗户和成尘的食物都成了破败的象征。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如何回到了这里。 她在赵府内飘荡着,仿佛无知的游魂,惊退了无数闯入者,例如好奇的顽童,例如躲雨的游客,在茫茫的岁月里,她渐渐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在这里,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一堆蛇虫鼠蚁玩耍,和偶尔经过的游魂交谈聊天,或者跑到那人间声乐之所,窥探那人间花月之色。 总得来说,她过得还算快活。纵使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 平淡的生活不算索然无味,但是她偏偏喜欢这般,即不感觉孤独也不寂寞。纵使那门外的花妖经常劝她出去走一走,隔壁的黄大夫也劝她出去走一走,见识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对那些个花花世界,她总提不起兴致来。 这一夜坐在屋顶上看着月亮的她,无事耳边唠叨个不停的花妖,暗叹又是无聊的一天。 正在她昏昏欲睡中,忽听得那残破的木门支呀一声,她眯着眼望过去,就看到一个青色瘦弱的书生背着书筐挤了进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梅子酒(五) 那青衣书生背着个背篓,双手环胸挤了进来,站在门前看了一眼破败的萧瑟的小院,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青衣书生缓缓走进院子里,目光不时放在左右,他仿佛对这里极为熟悉,背着背篓绕着整个赵府一一走过,最后行到一处堆满酒缸的院子里,卸下身上的背篓,面色复杂地看着满院残破的酒缸。 她坐在屋檐上,白衣翩翩,乌发飞扬,她撩开遮住视线的发丝,向那青年细细看去。接着月光,看那书生的模样清秀白皙,身子消瘦,一身书卷之气,对着满院苍夷没有好奇和恐惧,多得却是那份缅怀和丝丝愁绪。那书生借下背篓,将之放在一旁,然后将目光放在院中墙角枯木身上,他缓缓走过去,轻轻抚摸着树的文理,最后弯下腰,从怀中取出小铲子,将土一寸寸挖开。 “这书生要做什么?” 她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索性飞下来落在枯树旁边,看着脚下埋头苦干的人。 过了一刻,书生从地下挖出一个坛子,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酒坛,将酒坛放到一边,最后小心翼翼将土掩上。继而拿出背篓中的盒子和布,将坛子擦干净。 这是什么? 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书生伸出手打开那密封已久的坛子。 方方开启,她便闻到一股酒香,酒香逼人,即是熟悉又是陌生。 自成了孤魂野鬼,这凡间之物她便未沾染半分,每日之饭便是采露食草木之精修养。 花妖经常说她天赋异禀,刚刚成了鬼,便会了这修炼之法。她孑然一身,本对修炼无甚兴致,不过采露却是人间不曾尝过的美味,食用倒也无妨。 这么一说,却是远了,她看了一眼那坛酒,无奈挠了挠脑袋,在这赵府游荡数载,她竟未发现这枯木之下另有乾坤。 不过看着书生对此处如此熟悉的模样,难道他是这赵府旧人。 旁边的花妖不知何时落到她肩上,贴着她的耳朵笑道:“怎么,莫不是看上这书生了” 她伸出手弹了弹身上的花妖,见他被弹得晃了晃险些跌下去,才伸出手将他抓在手中,问道:“你成精已久,可知这人的身份” 花妖闻言嘿嘿一笑,捏着花须道:“我的道行若是能到了看清人过去未来,也不会在这里陪你了” “哦” “你若想知道,不如我帮你想个法子” “没兴趣” 她活了这般久,从来未对一件事感过兴趣,纵使那书生看起来藏着许多秘密,但她却无意探究。 花妖捏着胡须道:“喂喂,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就这般浑浑噩噩的,最后魂飞烟灭” “哦” 她从来不关心自己的来历,也不曾想过自己的归路,如今经花妖这般说,突然好奇自己的来历和归路了。 她是谁,为何出现在这赵府破院子里? “清儿” 那书生抱着那坛酒,落寞的坐在石阶上,嘴中喃喃唤着一个名字。 清儿,那是谁? 她缓缓飘过去,落在那书生身边,她偏过头看着那书生的侧脸,光滑细腻,脖颈顺滑而无喉结,她是女子。 只是她的模样莫名的有些眼熟。 “清儿” 那书生装扮的女子又叫了一句,月光之下,她清楚的看清了那女子眼中晶莹的泪水。 她怎的哭了? 手缓缓伸出,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将她眼中的泪水抹去。毕竟她不该是这幅样子,应该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那个侠骨柔肠,心怀家国的梅子君。 梅子君,默默念了一句这个名字,她突然愣住了。 梅子君是谁? 她又是谁? 身边的书生抱着酒坛子,默默的饮下一口口埋藏十年的酒水,泪水和着酒香一寸一寸吞入腹中。有恨不知酒滋味,无情看尽茶花凉。 她是梅子君,那个早该死在地牢中的梅子君,却意外被人所救,之后便倾尽全力报仇雪恨,不曾想就在昨日,她才知道,当初那个懵懂少女早已在离府之前,就葬身与青梅树下。 她还记得,那瞎眼的赵夫人抱着包子的衣裳,字字泣血,八月七日夜,赵伯亦与清儿起了纠葛,两者相冲之下,赵伯亦无意推之,至爱女触头而死。 为何起了冲突?若不是撞破了赵伯亦的阴谋,她怎会死? 当真可笑,而她竟将她连着赵伯亦一起恨了十年,十年呀,十年,她噬毛饮血,生不如死,似妖非妖,似鬼非鬼,到如今却告诉她恨了十年的包子早已死去。 “哈哈哈,梅子君呀,梅子君,你真该死!” 旁边的赵婉清早已站了起来,她看着坐在那里如痴如狂的女人,那些封存依旧的记忆仿佛重新打开了封印。 她从来都是羡慕她的,羡慕她的神采飞扬,羡慕她的自由自在,所以在她说回来带着她快意江湖时,她是开心的。 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父亲虽然爱她,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儿,比起那权势和利益,她终究差了太多。所以她被许配给那权势之家的子弟,只为了可以打通关系,接触即将南下的皇帝。 父亲从来都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怎会看上小小的权势子弟,他的心在皇帝,在那更高的位置。父亲想要将她献给的人不是那嫡子,而是当今圣上。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怎能不知呢。母亲如此聪慧,生来的女儿怎会差。只是母亲愿意为他自欺欺人,而她却不愿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梅子君竟然会回来,并且参与到那个必败的棋局里。 她还记得她当初的话,做那个青梅煮酒的女英雄,殊不知,在她眼中,她比那些须眉男儿好多少。 她不知,她亦不知,在她们在那小院中再见的时候,孽缘即已开始。 父亲要等不及了,她也不想在犹豫下去,她想要在父亲送她离开之前,将父亲的阴谋告诉她。父亲察觉了她的意图,将她抓到了密室,让谋士给她灌下了那杯毒酒。 八月七日夜,她死了,被亲生父亲埋在那小院中的青梅树下。 “你怎么了?” 花妖跳到她肩上,道:“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都知道” “或许吧!” “我是赵婉清” “你说是,那便是吧,反正到现在你还没有名字?” “那她呢?” “一只迷路的怪物罢了” “她看不到我” “她迷路了自然看不到你,不过,他很快就来了?” “谁?” “他的名字叫做九问,是一个小道士。她一路走来,伤了数人性命,他如今来便是收了她” 她看着痴痴笑笑的书生,许久,静静走过去,靠在她身边。最后缓缓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子君,你说等你回来,便带我去闯荡江湖,你说话还算话吗?” 刚刚还痴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低下头,她仿佛听到了包子的声音。 门外,一声轰响,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走进来,拿着一个玉壶,嘴角微勾,邪笑道:“呐呐,缘分一了,该回家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分割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比起大多人她是幸运的,陈默看着窗外的枫叶。 梅子君和赵婉清的故事结束了,她仿佛局外之人,看着这场无法言说的禁忌之恋。两人之间的感情,她说不出亦道不明,每每去深思却总觉得如此美好又哀伤。 那个玉壶,她让人送到了石斋,在那里或许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风微凉,身形高大俊郎的男子缓缓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披上披肩,轻声道:“小姐,进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黑色午阳(一) h市,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市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 景非摸着带着青色胡渣的下巴,其实今天他已经下班了,前几日忙着无头尸案,让他十分疲惫,本以为能够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刚脱掉衣服,就接到了小刘的电话。他靠在柜子上,听着耳边的电话声。 “南山艺术学院有人跳楼,景sir,王sir不在,谁出警?” 那边传来小刘急切的声音。 景非摸了摸板寸头,沉声说:“我来吧,顺便将新来的小唐带上” “是” 南山医学院图书馆二楼台阶上早早拉起了警戒线,十几个警察正在周围勘察,警车停在一楼,红蓝色的灯光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警戒线周围几十个学生围在外面,举着手机对着里面拍个不停,口中不时发出唏嘘声。 景非到时,就看到小刘正在维护周围秩序。另一边老谭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谈着什么,看那男子西装革履的模样,大概是校方负责人。 景非扫了一眼周围,抬起头看向高约八层的图书馆,光滑的镜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在图书馆中央,用金色的字体写着“图书馆”几个大字,在那些打开的天窗边还能看到几个正在俯首看书的学生,亦能看到好奇的往下看的学生。 南山医学院,这是本市唯一一所医学院校。周围的学生大多抱着专业书,一脸好奇,对于突然发生的命案十分好奇,从那一个个鲜活的脸上,尚能看到上面带着好奇和兴奋。听说医学院的学生大都与众不同,现在他不得不信了。毕竟若是在普通的院校突然这种跳楼自杀的案子,那些人无不避之不及,或者面带恐慌,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不过学医的医生,若是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大概也无法在将来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场景。 在景非暗中看着那些学生的时候,后面传来小唐的呼声。 “景sir” 小唐一身深蓝色的军装,头上带着军帽,穿着板正,但面容稚嫩秀气,看起来和大多数的警察不同,充满了朝气和年轻人特有冲劲。这孩子和他年轻时很想,景非摸了摸下巴,对着小唐点点头。 小唐今年23岁,刚从警校毕业,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案件,心中充满了好奇干劲。他在来之前就听说过景非的名字,对于这个警队中的传奇人物,他敬佩的不得了,后来幸运的分到景非名下,更让他兴奋不已。 “景sir,我该做什么” 景非看了看左右,对于小唐的想法心中了然,沉声道:“晕血吗?” “不晕” 晕血还怎么做警察,小唐心道。 “好,跟我来吧” 两人穿过那些围观群众走到现场,入目的就是大滩的血迹,还有一个扭曲的尸体。 一旁的警官正在对现场进行拍照,还有法医配合取证。 景非回头看了小唐一眼,见他没有什么不适,就将他放到取证的警官面前,然后绕着尸体走了一圈,抬起头向图书馆看去。 一道白色的光在空中划过,景非愣了一下,细细看去,那似乎像是一道光线。 那里有什么? 景非大步穿过众人,向图书馆内走去。这个图书馆的一楼是地下车库,二楼则是图书馆的入口,从入口进去,入目的就是宽敞的大厅那个,灰白色的大理石泛着光,左右两侧有两个口,左手边是前台,两个管理员坐在电脑旁边看着书。 另外一边是一个艺术长廊,里面挂着书法字画。在往里则是会议室。 在前台那里有一个图书馆的规划图。整个图书馆总共八层,一层车库,二层至六层为图书浏览室。第七层室计算机室,第八层被封锁,并没有人。 景非将几处一一走过,最后在第八层的楼梯口处被一个干瘦黝黑的工作人员拦住。 “这里不能进,看书要到下面去” 干瘦的工作人员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佝偻,黝黑的面庞,脸上干巴巴褶子印,眼睛有些浑浊,身上深蓝色的外套外面挂着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图书管理员赵瑞科” “这上面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给进?” 赵瑞科露出一口黄色的大板牙,摆手道:“领导规定,不能进,你要看书去楼下好了” 景非眯着眼看着他问:“你知道楼下的事吗?” “哎呦,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快点走了,别打扰娃儿们学习,快了” “我是警察” 景非说话的同时盯着赵瑞科,但他面上一顿,接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带了几分惊慌和讨好。 “哎呦,俺不知道你是警察” “我上去看看” “这” “剩下的事我担着” “罢了,不如俺陪你一起吧” “好” 赵瑞科听了拿开楼梯口的封带,一步跨上楼梯,回过头对景非道:“来吧!” 景非抬起头对上那张黝黑的脸,干巴巴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纹路,在纹路之中那双背光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景非心中一寒,细细望去,却对上一双平淡无奇浑浊的眸子。 “警官要上去吗?” “嗯” 景非走在前面,楼梯很光滑,台阶不高,走上时总有一些违和感,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八楼,缓缓走上去。站在楼梯口,看向左右,黑漆漆的看得并不真切,在那黑色的尽头却有白色的光。 他看着模糊不清的墙壁,心中有一种预感!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那走廊的尽头。他不知不觉间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着光明走去,人常有趋光的本能。周围模糊的墙壁仿佛清晰起来,在两边是一幅幅话,那些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走过去时,却像一个个故事。 城墙上高举大旗的金发男子,丛林中迷路的羔羊,荧光之中漫舞的精灵,还有深海之中的无名鱼。 一幅幅话,连在一起,直到他走到尽头,那是一道门,被打开的大门,他看着外面,外面的阳光十分耀眼,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模样,他缓缓回过头,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路,在他背后,那些原本在画中安静的人物,不知何时已经活了起来,刚刚举着棋子的金发男人手中依旧举着旗子,自是在那旗子顶端,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他惊愕的看向那个男子,却发现金发男子的头颅已经消失不见。 他微微一愣,直觉身后一道寒气逼来,他急忙转过身,却发现自己正靠着天台的边缘。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停在一楼的警车,以及下面围观的学生。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寒风,身子先一步错开,蹲到天台下面。这个天台并不高,堪堪到他的大腿之下。 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人影笼罩在他头顶,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藏在阴影中的脸,皱巴巴黝黑的脸上闪过诡异的笑容。 “你” 赵瑞科退后一步,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一道光环,他看着赵瑞科张开干裂的唇,干巴巴道: “警官,你怎么跑到天台来了,刚刚也叫不住你” 景非扶着天台站起来,赵瑞科再次后退了一步。 “啊呀,这里的栏杆很低,很危险,警官你过来些” 赵瑞科见景非离开天台,继续啰嗦道:“这件事我早就报告给领导了,但是领导们太忙,一直没给消息” 随着赵瑞科的喋喋不休声,景非缓缓向门走去,他忽然挺住步子,抬起头,看着天上耀眼的阳光,在那阳光中央逐渐出现一块黑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