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之幻界》 第1章 女友失联 春深时节,窗外落英缤纷,张昊天斜靠着竹藤座椅,失神落魄地望着远处蔚蓝的大海,心中惦念着失联多日的女友沈傲霜,尽管海子有诗曾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此时此刻的张昊天实在没有那份愉悦的心情。 大学毕业以后,正赶上国内楼市火爆热潮,颇具销售天分的张昊天寻了份售楼员工作,不到两年便赚到了这隅属于自己的海景房。 工作之余,张昊天除了喜欢户外运动和野外出游,便是玩玩倩女幽魂手游,就连女友沈傲霜都是他从这款游戏中凭借着高超的pk实力,俘获了她的芳心,从萍水相逢到相知相恋,虽说有些曲折,但个中滋味,张昊天却乐得享受。 手游的妙处在于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出行和游戏两不误,只要得闲,张昊天便打好行囊,骑上山地自行车,沿着海岸线,四处转悠,累了便支好帐篷,弄顿简单的饭食,应付一口,接下来便是沉浸在倩女幽魂的手游之中,鏖战不休。 玩了半年的倩女幽魂手游,张昊天便凑足了一身顶级装备,游戏手法日臻娴熟,成为资深玩家和顶尖高手,被玩家们尊为异人职业全服第一,特别是群魔乱舞和冥凤临世这两招必杀绝技,被他运用得出神入化,无出其右者,通常是见血封喉,一招毙命,很少有玩家能在他的手底下轻易逃生,而且还组建了全服最强的帮会聚义厅,称得上是高手如云,精英荟萃。 平日里,张昊天带领着帮众攻城掠地,杀伐决断,玩得兴致勃勃,好不热闹,身边环绕着妹子玩家无数,如同众星捧月那般,更让张昊天豪气冲天,颇为自得。 与沈傲霜的邂逅,全凭张昊天的一次偶然冲动。 那日张昊天做完了日常任务,路过金陵的梅婆处,正赶上有人摆出擂台,召开比武招亲大会,张昊天年轻气盛,一时兴起,便报名应赛,哪想到没费丝毫的气力,便把几位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轻而易举地占得鳌头。 自古美女爱英雄,沈傲霜做梦也没想到,如雷贯耳的张昊天竟然出手打擂,尽管明知其他几位应擂者绝非他的对手,却怕张昊天无心应战,只是临时起兴,若是故意卖出几个破绽,输给了他人,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念及到此,沈傲霜眉头紧皱,心头不免有些紧张,那双死死地握着手机的掌心,不由得浸满了汗水,等张昊天赢得了比赛,这才松了一口气,便等着张昊天与她喜结连理,洞房花烛了。 哪成想,张昊天人如其名,性情豪迈,打小便向往着天马行空,来去自如的侠士生活,平日里无拘无束惯了,实在不愿弄个婆娘跟在身旁,添忧加堵,尽管帮会里美女如云,秋波荡漾,也未曾让张昊天心起涟漪,妄动一丝的情念,此番比武招亲,还真如沈傲霜担心的那样,只是他临时起意,绝不是出于本心,故而张昊天打败了对手,便扬长而去,再不去管沈傲霜等着他抱得美人归。 张昊天这桩无心之举,却没料到沈傲霜竟然不依不饶,穷追猛打,继而引出一段穿越古今的生死之恋。 备受冷落的沈傲霜眼瞅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便追赶过去,谁知张昊天躲进了帮会场景,再不露面,任凭沈傲霜发去的责问讯息,却不回应,气得沈傲霜摔掉了手机,掩面而泣。 委屈了稍许,沈傲霜却冷静下来,心中暗想,不对呀,虽说那张昊天在游戏里英姿勃发,气吞山河,所向披靡,打败全服无敌手,可她沈傲霜在现实中,好歹也是个在读的名牌大学生,生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体态婀娜,亭亭玉立,身后的追随者更是风起云涌,层出不穷,她自然是心高气傲,不屑一顾。虽说刚刚玩起这款手游,装备差了些,操作手法不免有些生疏,可要是回归现实,张昊天未必能入自己的法眼。 想到此处,沈傲霜不由得有些释然,便收起了眼泪,捡起了手机,再给张昊天发去了一条讯息,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了缩头小乌龟的字样,又觉着有失涵养,便改成我说小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在这手游里猖狂而已,要是走出游戏,站在我沈傲霜的对面,我还不一定搭理你呐。 你是哪里的?没过多久,沈傲霜便接到了张昊天的回话。 嘿嘿,这小子还真敢接茬,沈傲霜被张昊天给气乐了,紧接着回道:辽东最南,两海之滨。 还真是有缘,你也在大连?张昊天这次却没打字回应,而是传来了一句略显磁性的苍凉之音。 哼,算你聪明,竟猜出了大连的地理方位。沈傲霜抱着手机,心里暗自琢磨着,听他的口气,似乎他也在大连,便嬉笑几声,也回了一段语音:哈哈哈,怕了吧,本姑娘就在海洋大学就读,敢不敢现身来见?到时候可别相形见拙,自惭形秽了呀。 这条语音发过去之后,沈傲霜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张昊天的回复,便在心头暗笑,果不其然,又遇到个虚拟世界的假英雄,说不定张昊天只是个矮矬穷的小混混,在现实中备受压抑,来到游戏里找些心理平衡,算了,还是收拾好心情,找几个室友前往不二心包子铺,犒劳自己一顿,才是正格的。 没等沈傲霜迈出寝室,却看到张昊天又来讯息,只有寥寥几个字:你定地点,我随后就到。 这回轮到沈傲霜发蒙了,刚才她只是想试探一番,看他张昊天作何反应,以便戳穿他的画皮,没想到他还真的接招了,可自己与张昊天都算不得一面之缘,怎可轻易与他会面,若是张昊天确如自己所料,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那岂不是羊入虎口,送货上门了吗? 沈傲霜越想越怕,只觉着后背凉风飕飕,冷汗连连,谁知张昊天又传来了声音:呵呵,这回是你怕了吧? 谁怕谁?沈傲霜架不住张昊天以言相激,随之便将刚才的隐忧抛之脑后,但也揣着小心,在学校附近繁华处的中餐厅定了个位子,哪怕张昊天心怀不轨,只要振臂一呼,便可将他吓走了事。 两个人就这样堵着气见面了。 沈傲霜抢先来到饭店,又换了个临门较近,便于逃脱的双人台,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肴,便静静地等待着张昊天的现身。 稍许过后,沈傲霜便看到有个姿貌甚伟的年轻男子,阔步迈入,站在门口,朝着店内四处打量,似乎是在寻找熟识之人。 沈傲霜低眉细瞅着门边的男子,心里却像藏着无数只小兔子,在欢快地跳跃不息,可谓是惴惴不安,忐忑难挨,尽管满心地渴望着眼前男子就是游戏中的张昊天,但又不敢轻下结论,生怕还似那比武招亲一般,又成了水中月,镜中花,只好轻抚胸口,静候着他开口来问。 等到张昊天俯首相询之时,沈傲霜慌忙地与他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称是,随后便面红心跳地低垂着头,却听张昊天落落大方地问道:“游戏中的沈傲霜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却不想现实中的沈傲霜竟如此羞赧,莫不是我们见错了人?” 试问天下凡是心理和生理皆都正常之人,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沈傲霜面对着玉树临风,谈吐风趣的张昊天,以往的自信和傲娇一扫而空,心头交织着仰视与爱慕之情,只顾着低头浅笑,嗫嚅着回应着:“怎么会呢?我就是游戏中的沈傲霜,如假包换。” 张昊天此刻却是为比武招亲时的不辞而别懊悔不已,若不是沈傲霜穷追不舍,那他便与对面这位长发飘飘的如水女子失之交臂了,等到他在错误的时间再与她谋面,或许沈傲霜早就长发挽起,嫁作人妇,那可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了,足以让他悔恨终生。 毕竟张昊天经历了些许的俗情世事,要比沈傲霜老练和沉稳许多,看着花容月貌的沈傲霜羞涩难当,便对她的心思尽收眼底,一览无余,而张昊天却不动声色,与沈傲霜聊着游戏中的闲言碎语,还热络地邀请她加入他的聚义厅帮会。 沈傲霜原想问他何时在游戏中拜堂成亲,又觉着有些冒昧和唐突,弄不好还暴露了自己的那点小情结,便轻轻地点着头,算是默许了。 “那就好,只要你化解了比武招亲时的怨恨,我们这次见面便是皆大欢喜。”张昊天说完这番话,便悄悄地买了单,与沈傲霜辞别而去。 沈傲霜揣着一肚子的话还没出口,没想到张昊天竟来去匆匆,只能盯着张昊天的背影发着呆,像是飘在空中的纸鸢,正要迎风而起,却被人生生地扯断了引线。 沈傲霜突然想起来什么,紧忙打开手机,寻到聚义厅帮会,点击了申请加入。 起风了,海面上波涛汹涌,张昊天起身将窗子关紧,泡了一盏清茶,又坐回藤椅,苦笑几声,继续冥思起来,这段甜美的回忆还是他与沈傲霜两情相悦之后,彼此卿卿我我的时候,沈傲霜略带着幽怨,不知对他柔声控诉了多少回。 新鲜的爱情扉页一旦打开,必定是芬芳而扑鼻,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在游戏和现实里双宿双栖,形影不离,若不是女玩家花想容的出现,他们此刻还会像往常那样,相互依偎着,酣畅淋漓地玩着倩女幽魂,不时地拌几句嘴,或许互相还轻声埋怨几回。 房间里少了沈傲霜的叽叽喳喳,已经寂寥了多日,却让生性喜静的张昊天愈加地难以习惯。 起初沈傲霜负气出走,张昊天还不以为然,心说女孩子嘛,耍个小性子,发个小脾气,在所难免,等她气消了,疯够了,自然就回家了。 张昊天镇定自若地等了几日,却不见沈傲霜回转,便有些坐不住了,渐渐地心急起来,便去了她的学校,才得知沈傲霜已经旷课多日,无人知晓她的去向。 张昊天彻底慌了神,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失踪的沈傲霜,走遍了他们曾经结伴同游的各处景点,也不见她的踪影,更是在游戏中天天注视着她顽皮的头像,希望她登陆上线,倾诉相思之苦,可沈傲霜的头像总是黯淡无光,如同人间蒸发,像是她从未来过这个游戏和世间一般。 张昊天想到此处,痛苦地闭上双眼,就怕沈傲霜遭遇不测,再也无缘相见。 天色已晚,茶盏渐凉,张昊天不忍再深思下去,只觉得嗓子冒烟,粘火便能点燃,便捏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随后抱着一丝希望,打开了倩女幽魂手游,期待着沈傲霜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游戏中还是没有沈傲霜的身影,正当张昊天再次失望之余,却赶上高昌迷宫探宝活动,便百无聊赖地玩了起来。 张昊天轻车熟路地闯过了两层迷宫,携带着高昌金钥,进入高昌密室,哪想到迎接他的却不是琳琅满目的宝物,而是一位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持拂尘,自称是天机老人,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按图索骥 天机老人的出现,让张昊天不免有些惊奇,还以为自己这几日忙着寻找沈傲霜,忽略了游戏官服的更新,便随手点开了天机老人身旁的对话框,打字问道:不知游戏何时新设了这个npc? npc是何物?天机老人嘴边显示出一行字。 张昊天心情不顺,听闻天机老人如此答话,就没好气地又问:你若不是游戏官服所设,怎么会出现在高昌密室? 天机老人咧开嘴巴,似是仰头大笑,又指着张昊天跳出几个字符:老衲是为你而来。 张昊天扭头望了窗外几眼,仍旧是碧海蓝天,阳光明媚,又伸手扯了几下耳垂,真切地感觉到了疼痛,这才确定自己绝非深陷梦境之内,便有些气恼地回复说:别再废话,赶紧把我该得的宝物拿出来,不知是哪个脑残的策划,竟设计出个这么啰嗦的npc。 哈哈哈,老衲可不知你口中的npc是什么,你想要的奖赏,都在老衲的肚子里。天机老人却不理会张昊天的不耐烦,而是拍了拍肚皮,笑呵呵地回道。 张昊天还以为被游戏增设的情节给戏弄了,烦躁地用手指点着屏幕,想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谁知忙中出错,修改了好几处失误,才气急败坏地打出几行字:那就把你开肠破肚,取出紫色装备和金银财宝,省得你在这呱噪不休,搅得我心烦意乱,不得安宁。 天机老人面容依旧和善,轻摇着头,笑着回道:年轻人,稍安勿躁,火气别那么大嘛,老衲馈赠的宝贝,可不是什么俗物,你不妨先猜猜看。 好啊,我明白了,你自称是天机老人,所持兵刃在百晓生兵器谱上应该是排名第一的天机棒,哈哈哈,你个孙老头,竟换了件道家的拂尘,装模作样地抱在怀中,差点被你蒙骗过去,我猜你这是要送我神兵利器,对不对?张昊天早就对配备多时的狼烟杖用腻了,而且还是双手武器,必须舍弃佩戴护手,才能装备齐全,难免要降低些防护属性,如果天机老人真能送件顶级兵刃,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啊,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锦上添花了呀。 张昊天暂且抛开了烦心事,不由得喜上眉梢,急不可待地将自己所猜的答案和盘托出。 非也,非也,老衲的宝物与游戏无关,而是一粒疗心丹,保管你药到病除。不知你说的孙老头又是哪个?天机老人轻笑几回,甩着拂尘,回言答道。 张昊天满心的期颐竟在瞬间灰飞烟灭,便气呼呼地点出几行字:我没病,不需要疗心丹药,孙老头就是斗战胜佛,你信吗?好了,我可不想再与你磨叽了,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发出这行字,张昊天就想关了手游,再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推开门,沈傲霜就会扑进他的怀抱。 张昊天刚要退出游戏,猛然看到屏幕上又出现了几行话语:老衲既然敢唤作天机老人,必定有通天晓地的本事,你可问老衲一个问题,作为高昌迷宫的奖赏,不知你可否有兴致啊? 呵呵呵,你个游戏里的npc,竟敢信口开河,大言不惭,既然你这么牛掰,那我来问你,我的女友去了哪里?张昊天听闻天机老人放出大话,便有心难为他一番,嘴角泛着讥笑,将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抛了出来。 没想到天机老人想都没想,目光灼灼地瞪着他,立马回话:这有何难,金华北郭兰溪旁,兰若寺后沈傲霜。 见到这两句打油诗,张昊天顿时目瞪口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才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着:“太神奇了,游戏里的人物,怎么会知道我在寻找沈傲霜啊,莫不是哪个熟识的黑客,破解了程序,装作天机老人来戏耍我?” 张昊天嘟囔完,原想着再探询一番,等他去看屏幕,那位天机老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等荒诞不经的怪事,张昊天定然难以相信,低头思忖了几番,便点开帮会语音,委婉地询问道:“诸位,今天的高昌迷宫,有何斩获,不妨发出来共飨一番。” 花想容抢先应答:“人家得了件时装,好好漂亮喔,可惜是女款的,要不然早就邮寄给帮主喽。” “真晦气,没啥好东西,一堆破烂,谁想要,就拿去。”副帮主叶孤城接着话茬,垂头丧气地瓮声嚷嚷了一句。 没等别人再搭话,花想容又嗲声嗲气地叫着:“帮主,帮主,你在哪,快来帮我完成70级剧情任务,人家都挂无数次了呀,花了好多银子修装备,不说了,不说了,我拉你组队了喔。” 要不是当初花想容窜出来搅局,沈傲霜怎会一去不复返,就此杳无音讯,张昊天听到她的声音,便感到不胜其烦,连忙关掉游戏,任凭她在手游里自怨自艾,牢骚连天。 张昊天静了静心绪,暗自念叨着,看来别人都没在高昌迷宫里遇见过天机老人,这个所谓的天机老人确实是为他一个人而来,难道还真是上苍在冥冥之中为他指点迷津? 张昊天犹豫了片刻,虽说总觉着此事太过蹊跷,但思来想去,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想,拿定了主意,决定即刻动身前往金华,一探究竟。 思谋之际,张昊天便赶紧去了卫生间洗漱,要不然,这副蓬头垢面的尊荣,怎可出门见人啊。 沉闷地手机铃声猛然响起,如重锤般敲打着张昊天的心鼓。张昊天生怕错过了沈傲霜的回电,顾不得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忙不迭地扑向了手机,却不料双脚被绊了一下,摔了个五体投地,疼得他呲牙咧嘴,也没忘在心头念叨着,霜儿啊霜儿,千万别撂电话,等着我,等着我。 等张昊天爬起身来,伸头去瞅手机时,却是副帮主叶孤城的来电。 “昊天,我发现个秘密,说出来,保证吓你一跳。”叶倾城在电话那头,故作神秘地卖着关子。 张昊天一手揉着火辣辣地膝盖,一手忍着疼痛,举着手机,心里发着慌,还以为叶孤城也遭遇了天机老人,若是果真如此,那便等于掐断了沈傲霜在金华的线索,不禁声调颤颤地问道:“什么秘密,快说。” 张昊天在游戏中,早与叶孤城结拜成兄弟,后来在现实中也见过几回,算作老相识了,说起话来很直接,少了些客套。 “打死你也不会相信,花想容是个大老爷们。”叶孤城听着张昊天情绪有些低落,再没开玩笑,直奔主题。 “胡扯,花想容天天在帮会里语音聊天,”张昊天把手机换了个手,又继续嘲讽道,“那娇滴滴地声音好似化骨绵掌,听得你们这些男帮众们骨头都酥软了,傻子都能分辨出她就是个女人啊。” 叶孤城笑嘻嘻地又说:“嘻嘻嘻,这你就out了吧,他肯定用了变声模拟器,信不信由你?” “变声器?这玩意我倒是曾有耳闻,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提到变声器,张昊天确是有点半信半疑了,如今的网络是个虚拟世界,有些大男人心怀鬼胎,男扮女装,骗取财物的事件屡屡发生,也有些人故意颠倒性别来选择网络角色,纯属是为了好玩,如此想来,还真不能排除花想容男玩女号,但张昊天仍然心存疑惑,即使是声音可变,可相处日久,那天赐的秉性又如何藏得住啊。 叶孤城干笑几声,嗓门高了起来:“说来也凑巧,今天中午和几位同学相聚,隔壁桌有个中年男人,喝得红头胀脸,就听他在那夸夸其谈,说是在倩女幽魂的手游里起了个花想容的名号,用变声器扮作女人的声音,招蜂引蝶,还说把全服第一的那人老婆给气跑了,你说这能有假吗?” 放下手机,张昊天怒火中烧,恶心得想吐,随口骂道:“他妈的,霜儿要是知道这杂碎是个男的,还不活剥了他的皮啊。” 得知了这个讯息,张昊天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心早就飞到了沈傲霜的身边,只想早点把这个且喜且悲的消息,亲口说给她听,省得她把花想容当作了假想敌,天天喊他陈世美了。 事不宜迟,张昊天先与单位主管请了年假,就连夜动身,辗转来到了金华。 对张昊天而言,除了听说金华火腿很有名气,金华完全是个陌生的城市,更没想到的是,游戏中的兰若寺竟然藏在此处,真不晓得沈傲霜去寻这座寺庙干嘛,难不成被自己气得要出家? 依照天机老人的那两句谶语,张昊天断定北郭便是金华城北,等他到了金华北郊,再去询问,却没有一条叫做兰溪的河流,只有一座称作兰溪的县级小城市,相隔几十里。 张昊天只好重新启程,赶往了兰溪市,打听了许多兰溪老人,都说是此地有五溪,那便是梅溪、甘溪、赤溪、游埠溪、马达溪,汇入钱塘江,唯独没有兰溪,当他再问兰若寺,更是无人知晓。 忙碌了一天,也没个结果,张昊天愁眉不展地打车去住宾馆,准备明天清晨便坐车返回。 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个话痨,当他看出张昊天风尘仆仆,就断定他是外地来的游客,便天南海北地胡侃起来,先是装腔作势地针砭一番国内外时事,而后便活灵活现地讲起了当地的历史掌故和风情趣事。 张昊天哪有心思听他胡言乱语,权当是鸭子听雷,没往心里去,当出租车司机无心说出兰溪的群山环抱之中,有座荒废多年的庙宇,引得张昊天兴致勃发,连声问道:“快,快告诉我方位,我正想去那里游玩。” “拉倒吧,那都是些坊间传闻罢了,你还真当回事了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全是出租车司机道听途说而来,一旦较起真,他也说不准。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这根救命稻草,张昊天费尽周折,还真在人迹罕至的梅溪边,发现了一处坐落在山坳里的寺庙遗址。 张昊天居高而望,满眼的衰草枯杨,断壁残垣,倒卧的佛像上苔痕斑斑,看样子这座庙宇没落的年代甚为久远,早就无人来此供奉香火了。 “看来是被那个天机老人给骗了啊,想那沈傲霜无论如何也不会只身来到这处荒蛮之地呀,也罢,只当是一次郊外出游了。”天色将晚,张昊天喃喃自语着,支起了随身携带的帐篷,准备过夜。 多年的驴友经历,张昊天已经习惯在野外独处,嚼完几口方便面,又喝了几口梅溪水,便躺进帐篷,闭目养神,心中埋怨着天机老人兀自多事,不该将他哄骗到这里,真是瞎耽误工夫。 不知不觉中,已近午夜,山峦如黛,皓月当空,帐篷里不时传出张昊天的鼾声。 张昊天疲惫不堪,睡意正浓,无意中翻了个身,恍惚间,就觉着榻边立着个白影子,吓得他骨碌一下爬起来,仔细去瞧,竟是天机老人抚着白须,笑呵呵凝视着他。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张昊天正有满肚子的惆怅无处发泄,没想到天机老人竟然还敢现身前来,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出气筒,吃尽了苦头的张昊天,焉能轻易放过他。 “你个老家伙,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把我骗到这荒山野岭之内,你要是不把沈傲霜给我交出来,定然和你没完。”张昊天多日来积攒的怒火,顷刻而出,不由分说地薅住天机老人的胡须,高声吼问着。 天机老人连忙倒退几步,扯掉张昊天的双手,摇晃着拂尘,抵挡着张昊天的扑咬,嘴里叫着:“别闹,别闹,老衲这腮胡须蓄养了千万年,伤不得呀。” “哼,不给我个合理的说辞,看我不把你这几缕白毛斩草除根,让你的下巴颏变成童山秃岭,以后你就改名为天光老人吧。”张昊天已然失去了理智,鼓着喷火的双眼,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冲着天机老人大喊大叫起来。 “哈哈哈,你都不让老衲开口,怎知这兰若寺就没有沈傲霜呢?”天机老人握着拂尘,抵在张昊天的胸口,笑模笑样地喝问道。 “好,好,看你还有何话说。”张昊天松开拳头,垂下手臂,仰着脸,面带讥讽地看着天机老人,怒气未消地嚷道。 天机老人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张昊天扯乱的衣襟,又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 “还用你说,人人都是娘生爹养的,还能有啥来头?”张昊天听着天机老人又是满口的胡诌,不由得回敬了一句。 天机老人注视着张昊天稍许,才幽幽说道:“非也,非也,你可是大有来头啊,且听老衲慢慢道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天机入梦 张昊天听闻天机老人说他大有来头,反唇相讥说:“看你一把年纪,竟然这么不着调,开口便是谎话连篇,满嘴的跑火车,我还不是和大多年轻人一样,大学毕业之后,全凭一腔热血,在社会上辛苦打拼,要是硬说有啥不同的话,那就是我赶上了楼市火爆的好年头,挣了一处属于自己的蜗居而已。” 天机老人没接张昊天的话头,微微地摇着头,开口问道:“你可知盘古大仙开天辟地的旧事?” “哈哈哈,你当我是黄口小儿啊,但凡是炎黄子孙,中华儿女,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在这泱泱华夏,哪个不知,谁个不晓,竟拿个妇孺皆知的典故来考我,劝你别再转移话题,赶紧说说沈傲霜究竟去了哪里?”张昊天面现嘲讽之色,不屑地答道。 “呵呵呵,年轻人,莫要轻狂,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天机老人抚须笑道,目光炯炯地瞅着张昊天。 张昊天自忖博学多才,涉猎广泛,尤其是闲时读了许多有关国学轶事的史料,根本就没把天机老人放在眼里,接口笑着说:“那好,晚辈倒是想愿闻其详,看看你还有何新东西,乃是晚辈懵懂不知的?” 讨论起国学常识,张昊天的话也变得文绉绉,生怕被天机老人看扁了自己。 “天地初始,盘古开天辟地,力竭而亡,清阳继续上升,形成天界;浊元继续下降,形成阴间和地狱;中为人间,共称三界。”天机老人侃侃而言,却见张昊天嘴角泛起讥笑,不禁问道,“你为何发笑,老衲所言,有何谬误之处吗?” 张昊天摇晃着脑袋,指着天机老人笑着说:“毫无新意,又是个老生常谈,来点我不知道的好不好?” 天机老人没管张昊天的嘲弄,而是盯着他,又问:“世界万物轮回往复,形成六道循环,你可知是哪六道?” “那你可要听好了啊,让晚辈给你普及下何为六道轮回,”张昊天曾认真探究过六道之说,听闻天机老人发问,便愈加地志得意满,胸有成竹地答道,“六道又作六趣。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受身,此业报受身有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六道是佛家根据业报身所受福报大小划分的,分别为: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天道又分为欲界天、□□天、无□□天。人道和天道为善道,其中众生造作善业多于恶业,乐多苦少。阿修罗道虽然享有天人福报,但其心因缘受种种染污,造种种不善业,待其天人福报结束后,便会随恶业业力堕入人、畜生、饿鬼、乃至地狱道中。畜生、饿鬼、地狱称作三恶道,其中众生造作恶业多于善业,苦多乐少,其中地狱众生以识为食唯苦无乐。” 天机老人敛住笑容,神情凝重,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一字不落地将张昊天的话纳入耳鼓,等张昊天趾高气扬地讲述完毕,才舒展眉头,颔首言道:“嗯,孺子可教也。那老衲就给你说说尔等所不识之事吧,你须平神静气,铭记在心,事关三界安危,牵扯芸芸众生,切不可当作笑言来听,若再这般顽劣不堪,老衲可要出手惩戒了。” 看到天机老人神态恪谨起来,张昊天颇为好奇,装模作样地躬身而立,点着头称是。 “世间众生却有所不知,盘古挥舞巨斧开天辟地,同时也打乱了寰宇秩序,另有一个足以颠覆天地的大轮回正在暗流涌动,一旦这个大轮回发生,一切都将重新排列组合。彼时,天界可成阴间,地狱可成天界,火亦可冷,冰亦可热,做善事亦可受罚,一切皆可颠倒。”天机老人讲到此处,便长叹一声,沉默不语了。 而张昊天却听得云山雾罩,实在憋不住笑意,扑哧一声,乐出声来,接着叫道:“哪来的歪理邪说,竟被你说得如此神乎其神,耸人听闻,劝你莫要杞人忧天,从哪来的,回哪去吧,该吃吃,该睡睡,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忙碌的人们依旧奔波不息。” “只有盘古元神,方可阻止这场大轮回,而盘古元神所化的元神珠却遭失窃,不知落入何人之手。据说世界上知道盘古元神秘密的神仙只有三位,那就是玉皇大帝、酆都大帝和如来佛祖,他们分别掌管了天界、阴间和西方极乐世界。元神珠离奇失踪,使得大轮回即将发生,若不找到元神珠,后果不堪设想,三界将天昏地暗,山河失色,妖魔横行,善恶换位,黑白颠倒,永无宁日。”天机老人没有理会张昊天的轻薄,自顾自地把话讲完,然后便定定地盯着张昊天的双眸,似乎是看他作何反应。 “这些都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传说吧,却被你讲的像真事似的,看你也说不出霜儿去了哪里,好了,我困了,你赶紧回家睡觉吧,别在这里跟我没完没了的啰啰嗦嗦,耽误我明天找霜儿,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张昊天有些不耐烦,摆摆手,就要躺下接着睡。 天机老人举起拂尘,轻轻地敲打着张昊天的脑袋,嘴里还念叨着:“你为何这般冥顽不灵,若非你的身世奇特,老衲何苦与你多费唇舌啊。” “嘿嘿,那你说说看,我的身世有何奇妙之处?”张昊天已经卧在了地榻之上,听闻天机老人所言,便又笑嘻嘻地扭身而起,瞪着天机老人,开口问道。 天机老人却惜墨如金,不肯多说:“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便自然知晓。” “唉,莫怪晚辈不知礼数,你这么为老不尊,胡搅蛮缠,真叫晚辈无可奈何,想讲童话故事,你找错了对象吧,不如去幼儿园当个幼教老师,给小孩子当个会讲故事的老爷爷,岂不是更有用武之地嘛。”张昊天说着,再次翻身躺下,闭上双眼,再不理会天机老人了。 天机老人却锲而不舍,俯身蹲在了张昊天的榻边,轻声问道:“年轻人啊,当年盘古开天辟地的趣事,对你们而言,确是神话传说无疑,而你们今日所做的诸事,对未来的人来讲,不也是个传闻而已吗?” “嗯,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张昊天睁开眼睛,瞧着身旁的天机老人,颇为认同地说,“天地之初,究竟发生了何事,今人也只是妄自猜测和凭空臆断,或许还真有盘古大神,将混沌一分为二,这才有了阴阳太极之说。” 天机老人见那张昊天有所触动,赶紧乘胜追击,不容他心生变故,连忙赞道:“看你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心中必有灵犀气,正如你所言,远古时期的大多史实,皆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光阴里,失传不等于未曾发生,老衲刚才所讲,句句为实,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就算是元神失窃,轮回将至,三界颠倒,却与我有何干系啊?”张昊天翻身坐起,莫名其妙地瞅着天机老人,接口问着。 天机老人伸手拍了拍张昊天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刚才老衲说过,你的身世万般奇妙,若想寻得盘古元神,阻止轮回,拯救世界,非你莫属啊。” “别开玩笑了,我虽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在手游里横刀立马,勇冠三军,可到头来,还是个凡夫俗子,既无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也没名动江湖的武学门第,让我去肩负重任,匡扶乾坤,这不是笑谈,还是个啥?”谈及这个话题,张昊天颇有自知之明,尽管在现实中也有自命不凡的理想抱负,可说到让他去力缆狂澜,安定社稷,实在是有心无力,愧不敢当。 天机老人缓缓地站起身来,微微笑着说:“昊天啊昊天,机缘所至,命数使然,焉能容你婴城自保,纵然你想退避三舍,可怜那沈傲霜却独自流落在幻界之内,日子过得凄苦啊。” “沈傲霜在幻界?幻界在哪,我要去寻她。”听到天机老人提及沈傲霜,张昊天腾地跃身而起,忙问道。 天机老人心中暗笑着说,沈傲霜才是张昊天的死穴,若再不使出杀手锏,很难打动张昊天前往幻界之内,踏上拯救世界之旅啊。 看着天机老人微笑不语,张昊天双手攥住天机老人的臂膀,摇晃着求道:“请老人家莫再故弄玄虚,快把霜儿的去处如实相告,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那你可要想好了,走进幻界,便是明朝末年,彼时人荒马乱,战祸迭起,弄不好丢掉了性命,到那时便怨不得老衲了啊。”见到张昊天心急如焚,天机老人有心逗弄他一番,故意先不提沈傲霜,而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试试他的胆量。 “只要能找到沈傲霜,即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晚辈也在所不惜,不过,晚辈心中有个疑问,霜儿为何去了明朝?”尽管张昊天此刻心绪大乱,但犹有不解之处,连忙去问天机老人。 是呀,沈傲霜为何去了明朝?天机老人暗自思忖着托辞,要是找不到个自圆其说的理由,恐怕张昊天会打起退堂鼓,那这番谆谆善诱之举,很可能满盘皆输了。 “莫不是霜儿把手游里的故事当作了真事,也来到此地寻找兰若寺,而后便在无意中闯入幻界,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张昊天小声嘀咕着,揣摩着沈傲霜的奇幻经历。 天机老人正在搜肠刮肚,还没个准谱,听闻张昊天喃喃自语,赶忙应承着说:“正是如此。” “烦请老人家指点一二,去哪里可找到幻界入口?”张昊天有了沈傲霜的消息,更加火急火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机老人抬手指着那片废墟,缓声言道:“兰若寺后,空待数载,有缘驾临,幽门自开。” 张昊天随着天机老人所指,扭头去瞧,只看到山峦叠嶂,连绵起伏,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刚要回头再问个究竟,天机老人又是不辞而别,失去了影踪。 急得张昊天嗷嗷大叫,冲着幽深的山谷,连声喊叫着:“老人家,先别走啊,这群山峻岭,让晚辈如何去寻幻界之门啊?” 他的回音在山谷中激荡不息,却听不到天机老人的回应。张昊天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恨不得脚下生风,把天机老人给追回来。 山风习习,张昊天满头大汗,在原地打着转转,却是束手无策,黔驴技穷。思谋几番,张昊天别无选择,只好去碰碰运气,当他迈步朝着兰若寺后走来,没想到一个趔趄,身子没站稳,便跌进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张昊天拼命伸展着双臂,手抓脚刨,想要攀附到洞壁之间,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仍然阻挡不了他的降落,情急之下,他大吼一声:“救命啊。” 张昊天的喊叫声,竟把他自己给惊醒了。当他心有余悸地扭头环视着周遭,才知道是南柯一梦。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失之交臂 那日,就在张昊天急匆匆地赶到火车站,登上开往金华的火车之时,而他的女友沈傲霜却刚刚走下车厢,随着熙熙攘攘地人流,挤出出站口。 这次沈傲霜的离开,还真不是张昊天想得那样。游戏中花想容的出现,尽管给沈傲霜带来了丝丝不快,也吃过几回暗醋,但不至于影响两个人在现实中的恋情,更别说还会因此而负气出走。 两个人的缘分从手游开始,在相处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把游戏里的人和事当成了中心话题,三句话定会离不开帮会内的那几个活跃分子。更多的时候,沈傲霜只把横刀夺爱的花想容当成了家常闲聊的乐子,时不时地挪揄一番张昊天,尤其看到张昊天拼力辩白的窘态,总是感觉倍加好笑。 每逢张昊天信誓旦旦地与花想容撇清干系,沈傲霜都会虚张声势,扯着他的耳朵,让他交代清楚,弄得张昊天愁眉苦脸,叫苦不迭,翻来覆去地说那次是无意中撞见了花想容抛出的如意绣球,只怨自己手贱,当时就是觉着好玩,才接到了手中,谁知却是个烫手的山芋,更不会料到花想容竟当真了,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喊老公,见张昊天不爱搭理她,就在世界上天天喊话,硬说两人已经同床共枕,比翼齐飞了,气得张昊天提着狼烟杖,追着她杀了好几回,可她还是死性不改,依然故我,彻底把张昊天搞没了脾气。 张昊天越是这番说辞,沈傲霜就愈加佯装不依不饶,自然会鼓捣出两个人也是从游戏中的比武招亲结识到相恋,简直是同出一辙,故伎重演。张昊天苦不堪言,只好顶着陈世美的帽子,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哄着沈傲霜开心。 最终还是副帮主叶孤城出面调停,将花想容拉进聚义厅,放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经过大家的轮番劝说,花想容这才有所收敛,但免不了与张昊天粘粘糊糊,像个跟屁虫,如影随行。 就当张昊天忧心忡忡,刻意躲避着花想容之际,沈傲霜却不告而别,难免让他生出误会,还真以为沈傲霜是为情所困,离他而去了。 让张昊天未曾想到的是,沈傲霜不声不响地离开,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三个月前的一天清晨,沈傲霜盥洗完毕,吃过早饭,正要赶往教室,手机铃声却急促地响了起来,原来是家乡的小姨打来电话,说她的母亲住进了医院,通知她回来照料几日。 沈傲霜的父亲在她孩提时便已故去,母亲也没改嫁,含辛茹苦地将她拉扯大,直到把她送入了名牌大学。惊闻相依为命的母亲病重住院,沈傲霜哪顾得上与张昊天告别,便含着眼泪急巴巴地赶回杭州老家,扑到了母亲的病床前。 哪想到母亲竟罹患了直肠癌,已经住院多日,全靠她的小姨悉心照料着母亲的生活起居。为了不打扰她的学业,母亲和小姨一直隐瞒实情,每次沈傲霜给母亲打电话,母亲都是强忍着刮骨剜心地剧痛,笑面以对,报着平安,还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要吃饱穿暖,别亏待了自己,她当初还嫌母亲絮絮叨叨,此时想来,却是痛心不已,清泪长流。 沈傲霜看着病床上面目憔悴,骨瘦如柴的母亲,已然知晓母亲的来日无多,只觉着心如刀绞,万箭穿心,却只能把脸贴在母亲的面颊边,无言地抚慰着,默默地流着泪水。 母亲却难得的绽放出笑容,抬起枯槁的手臂,摩挲着沈傲霜葱白般的嫩指,念叨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听得沈傲霜五内俱焚,肝胆寸断,心知这是母亲意料到大限将至,才狠心把她从学校唤回,来作最后的道别。 张昊天对沈傲霜家中的变故一无所知,更没想到沈傲霜在回家的途中,因为神情恍惚,还把手机给弄丢了。沈傲霜用的的手机卡是校园通,既能享受到同学之间的通话优惠,也可当作食堂就餐的消费卡,如若丢失,必须回到学校才可补办,再加上母亲病危,使得沈傲霜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两人这才音讯阻隔,鸿雁两断。 母亲在弥留之际,交给沈傲霜一张父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和一串刻有瑞彩祥云字样的银制长命锁,还有一桩事关沈氏家族口口相传的惊天秘密。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沈傲霜这才想起与张昊天已经分别数日,等她赶回学校,办好手机卡,再拨打张昊天的手机,却总是说他不在服务区。 沈傲霜当时还有些纳闷,如今的通讯铁塔随处可见,难不成张昊天躲进了耗子洞,把手机搞得通话无法接通。 当她脖颈间戴着长命锁,心里揣着家族的那则怪事,赶到张昊天的海边蜗居时,竟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杯残茶,还没来得及倒掉。 沈傲霜此刻万没想到自己的悄然离去,让张昊天惊慌失措,满世界地寻她,还以为他正在与客户苦口婆心地洽谈着业务,就没多想,先把房间拾掇了一番,又把晚饭做好,只等着张昊天披星戴月地赶回家中,给他一个惊喜,再吃上一口热乎饭菜,当然还要和他柔情似水地缠绵一回,好好地倾诉下离别之苦。 眼瞅着表针指向了八点,却听不到门响,沈傲霜心中有些着急,便再次拨出了张昊天的手机,回答竟然仍旧是不在服务区。 沈傲霜此时还是不以为然,暗自笑着骂道,哼,趁人家不在,又不知道和谁鬼混去了,看人家怎么收拾你。 过了午夜,还没有张昊天的动静,沈傲霜百无聊赖,强打着精神头,打开手游,虽然没看到张昊天在线,也习惯性在帮会频道说了句亲爱的帮主,饭已ok,快回家品尝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傲霜刚把发言按出去,竟让帮会里炸了营,就听叶孤城急火火地嚷道:“帮主为了找你,翻遍了大江南北,找遍了滨海的沟沟坎坎,你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啊,可把帮主给害苦了。” 紧接着,花想容扔出话来:“你们之间的破事,可与小女子无关呀,你这一走,他们却把人家当成了众矢之的,每天都含沙射影,暗箭频发,人家差点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喽,劝你以后千万别赌气了,以后人家可不敢再喊帮主为老公了。” 没等沈傲霜回话,叶孤城却旁敲侧击地骂道:“挺大个老爷们,非要弄得莺歌燕语,烦不烦人啊?” 沈傲霜不明就里,笑着回道:“这是说谁哪,难道我走的这些日子,你们的帮主变性了吗?” “没说你,反正是有人成心作怪,五大三粗地身材,非要穿件女人的衣裙,搞得我天天饭后去看吃进肚子里的菜谱。”叶孤城粗声大气的吼着,又发出几个呕吐的图标,以此来加重语气。 早有帮众听出了叶孤城的弦外之音,连忙问道:“不知帮会里谁在男扮女装,还不快把他给揪出来,让大家都品鉴一番。” “说谁谁知道。”叶孤城喘着粗气,气冲冲地发出一条语音。 静默了稍许的花想容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魅声叫道:“说的可不是人家喔,不信你们听听人家的小嗓子,那可不是男人能装得出来喔。” “哈哈哈,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你伪装得再高明,总有拆穿的一天。”叶孤城毕竟是副帮主,碍着颜面,不好当众把花想容的伎俩戳穿,更怕陡然揭开他的面具,令他无地自容,进而恼羞成怒,再次在帮会里兴风作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好左顾而言他,话语中敲敲打打,却没挑明,权作发泄一通火气。 “快说,快说,到底是哪个,请副帮主别藏着掖着,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现在我看谁都像是假扮的,也没心思做任务了。”有位帮会长老打出几行字,又接连发出几个问号。 叶孤城绕来绕去,却把自己给架到了火上,权衡了几番利弊,还是不敢实话实说,便喊了一嗓子:“你们猜。” 沈傲霜原想着要向帮众打听张昊天的消息,此刻却插不上嘴了,便偷着问叶孤城:“帮会里到底是谁男扮女装,你把大家的好奇心勾起来,却又吊着帮众的胃口,有失厚道吧?” “花想容。”叶孤城气哼哼地回道。 “这也太扯了吧,你要是说别人,我可能还会信你,你说花想容是个大老爷们,哈哈哈,就凭她那娇滴滴的小动静,怎么会是个男人啊?劝你可别再去招惹她了,若是引火烧身,看你以后怎么收场。”沈傲霜笑着回了句,还在心里埋怨着叶孤城无事生非。 没想到叶孤城接着说道:“他就是东施效颦,嘴边放着变声器,听起来当然是女子的声音。” 沈傲霜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问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眨眼的功夫,叶孤城便不容置疑地回复过来。 沈傲霜看到叶孤城回转的这四个字,心里也是吃惊不小,起初那花想容撵着张昊天喊老公,尽管她并没像个怨妇那般,耿耿于怀,但也如同吃了只粘屎的苍蝇,浑身感觉不自在,每当听到花想容出声,后背就会生起一层鸡皮疙瘩,非让张昊天反复了挠过好多遍,才肯罢休。 谁能料到,听似柔肠化骨的花想容,竟然是假冒的山寨货,沈傲霜想起张昊天被他搅闹得寝食难安,有口莫辩,不禁掩嘴窃笑几声,赶紧给叶孤城发了条私信:“先不要和帮主说啊,我还想再逗逗他。” “晚喽,我对帮主忠心耿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向昊天作了禀报,把帮主的鼻子都气歪了。”叶孤城气消了,回复的字数也多了起来。 沈傲霜在心里哼道,这个直筒子,真是狗肚子装不住二两酥油,啥事都藏不住,但又不好出言责怪,便轻飘飘地回道:“那可就不好玩了,我还想让他把花想容约出来见面呢,谁知却被你走漏了风声,好没意思啊。” “也好,把他叫出来揍一顿,以解我等的心头之恨。”叶孤城又来了火气,说完还发出个举着拳头的表情包。 “你就知道打打杀杀,可别把游戏和现实给弄混了啊,咱们一起玩手游,只不过是消磨些闲散的时光,千万别当真,要是因为这个而打架,实在是犯不上啊。”沈傲霜心知那叶孤城性子急,爱冲动,就怕他不管不顾,真把花想容给诓骗出来打一顿,那可就惹大祸了,便好言相劝了几句。 叶孤城性情鲁直,却也不缺心眼,怎会做出这么莽撞的傻事,就笑嘻嘻回复说:“嘿嘿,呈呈口舌之快,哪能真去找他算账呀。哦,对了,帮主一整天也没上线,日常任务还没做呢,他在你身边吗,让他赶紧过来,我帮他一起玩。” “昊天没在家里啊,我也在找他呐。”沈傲霜打完这行字,心凉了半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剧情重温 沈傲霜白天上课,下午放学就往张昊天的家里赶,眼巴巴地等了好几天,他的手机照旧不在服务区,也不见他有回过家的痕迹。 这回轮到沈傲霜干着急了,嗓子肿得说不出话来,就担心张昊天为了寻她而遭遇了不测,天天抱着手机,无精打采地等着张昊天突然回话。 就在沈傲霜濒临绝望的时候,还是看似粗枝大叶的叶孤城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派出所报案,以张昊天女友的身份寻求警察的帮助。 张昊天失踪超过了24小时,毋须沈傲霜多费口舌,派出所的民警便立案受理,将张昊天的基本情况录入了公安内部的全国失踪人员信息系统,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回到张昊天的家中,扑面而来的那股汗液和潮湿夹杂的气息,好比沈傲霜自己掌心的纹路,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昨日还与张昊天有说有笑地一起出门,而今天却已经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了。 热恋中的情侣,必定如胶似漆,哪怕短暂的分离,也会生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慨,而沈傲霜与张昊天相隔数日,讯息中断,足以让沈傲霜的内心备受煎熬,特别是她刚刚失去了母亲,早把张昊天当成了世间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倘若张昊天再有个三长两短,难保沈傲霜不寻短见,失却了活下去的勇气。 两个人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过往的那些嬉笑怒骂,如今都成了沈傲霜倍感亲切的回忆,沈傲霜迷茫地盯着窗后的那张藤椅,如今却少了喜欢看海喝茶的张昊天,不由得捂住双颊,泪流满面。 张昊天生死未卜,沈傲霜稍作冷静,便觉着不能空耗时日,在家中傻傻地守株待兔,于是利用课闲之余,沿着张昊天曾经寻她的路线,她接着又复习了一遭,而让她悲喜交集的是,张昊天竟在他们每个曾经流连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截□□泥土的小木板,板面无一例外地写着霜儿回家吧。 沈傲霜看到这些醒目的留言,心如刀割,追悔莫及,哪怕当初离开的时候,给张昊天留下只字片语,也不会让他辗转各处,离家寻她。 奔波了整日的沈傲霜,临近傍晚,才赶回了张昊天的住处,望着无人的房间,她的心里空如清晨的街衢,也没心思弄些饭食,便和衣而卧,闭目寻思着张昊天的种种可能。 就在她沉沉地进入梦境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舒缓的敲门声,沈傲霜猛然惊醒,还以为张昊天忘记带了钥匙,几步冲到了门边,也没来得及打开猫眼去望来者何人,便开门去瞧,谁知屋外的走廊空无一人,沈傲霜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弄得空欢喜一场,刚要转身关门,却发现脚下立着个花篮,花间插着个纸签。 沈傲霜又扶着门把手,伸头朝外观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才弯腰地将花篮拎回房间。 难道是张昊天的暗恋者送来的?沈傲霜在心里不住地嘀咕着,而后才迟疑地展开那张粉色的纸板,尽管话语温馨而浪漫,竟让她花容失色,胆颤心惊。 花篮竟是送给她的,除了手游中那几个交往密切的帮众,就连同寝的好姐妹都不知沈傲霜住在了张昊天的家中,还会有谁这么无聊,偷偷摸摸地献来殷勤,却不敢现身来见? 想到校园里的那些爱慕者,能否跟踪到此,沈傲霜耐着性子推测几回,便也摇着头否定了。毕竟从海洋大学到此,要在中途倒过几次公交车,若是有熟识之人尾随其后,必定会被她发现。 琢磨了半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沈傲霜困意连连,索性不去管他了,又检查了几遍门锁,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沈傲霜才想起这处住所和张昊天失踪的事,只有副帮主叶孤城知晓,便暗自笑了笑,心说,这个傻小子,若是有心安慰下她,何必搞得这么诡异,直截了当有啥不好,何况他们三个还小聚过几回,也算作老相识了。 心中有了答案,沈傲霜赶忙点开手游,叶孤城却没在线,就随手将纸板上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了他:在你寂寞的背后,永远有双关注你的眼睛,张昊天不在,还有我。 等到午后,叶孤城才发来回复:啥意思?看你是找张昊天找傻了吧? 沈傲霜瞅着这条私信,心惊肉跳,更是无言以对,无须多想,昨夜的花篮绝非叶孤城所送,而那个不速之客又是谁呢? 沈傲霜带着疑问,一路上倍加小心,磨蹭到黄昏时分,才赶回家中,却不料门口又出现个同样的花篮,纸上的留言措辞亲切,关心备至,却与风花雪月无关,浸满了长者对后辈的眷顾之情。 接连几日,门口的花篮风雨不误,总是如期迎候着沈傲霜的归来,吓得她越想越怕,总是没来由地想起刚刚过世的母亲,只好求助于叶孤城。 叶孤城倒是爽快,没让沈傲霜空待多时,就敲开了房门。两个人绞尽脑汁地分析了一通,将所有的可能性排除掉,便没了结果。 沈傲霜抬头望着叶孤城,面色肃然地问道:“真不是你?” “怎么还会怀疑我?好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敢作敢当,如此蝇营狗苟的勾当,肯定和我没啥关系。”叶孤城认真起来,脸红脖子粗地辩白了一番。 “跟你开玩笑的,还当真了。”沈傲霜假装嗔怒的看了叶孤城一眼,打着圆场。 叶孤城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放心吧,你是帮主的女人,叶孤城绝不会动半点歪心思,再说了,我与昊天结拜为兄弟,哪能做出趁火打劫,趁虚而入的腌臜事。” “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昊天赤胆忠心,要不我怎么敢找你帮忙呢?”沈傲霜不忍心让叶孤城添堵,便轻声劝慰着他。 叶孤城再没言语,低着头,思索了好一阵子,才站起身,定定地说道:“你别管了,锁好门,该干嘛干嘛,只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穿好鞋,推门而出。 沈傲霜紧追过去,连忙把他扯进了门里,疑惑地问:“你有啥妙计,不妨说出来听听,要是还去派出所报案的话,我看就不必费事了,人家是来送花,也没打扰我的生活,警察是不会管的。” “这个我懂,明天我就和老总请几天假,蹲在你家门口附近,我就不信了,不让他原形败露,决不罢休。”叶孤城扔下这句话,就大步流星地下楼了。 过了两日,叶孤城在手游里给她留下一句话:别着急,还没抓到,这个人太狡猾了,好像知道我在你家门口蹲守似的,竟不来了。 沈傲霜这两天的确没收到花篮,看来那人的警惕性还是蛮高的,像是先侦察观望一番,才送来花束,搞得她更加神经兮兮,夜不能寐,每晚起来好几回,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听着动静。 叶孤城守候了几天,一无所获,便兴致索然地罢手了。说来也怪,叶孤城前脚走,门口的花篮便出现在沈傲霜的视线里,两人只好约定在周末相聚,再探讨下应对之策。 周末的上午,叶孤城如约而至,还领着一位公司的女同事,长得面目清秀,眉宇间略显精明。沈傲霜明知道叶孤城担心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说不定还引来微词,才带来个女孩子,而叶孤城却欲盖弥彰地解释说,那个女孩子非要跟来。 听着叶孤城笨嘴拙舌地相互介绍完,沈傲霜才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唤作木子雪,不禁笑着礼让说:“请坐吧,这回倒好,霜刀雪剑聚齐了。” “妹妹说笑了,咱们俩应该称为霜花雪月,别弄得剑拔弩张,好像情敌似的。”木子雪听说沈傲霜还是个大学生,便知自己年长些,落座之际,飞快地瞥了叶孤城一眼,便出口纠正了沈傲霜的客套话。 叶孤城也跟着瓮声解释说:“我们玩手游习惯了,门派之争,两方对阵,话里话外都喷着火药味,相处日久,谁也不介意了。” 沈傲霜瞅瞅木子雪,又瞧瞧叶孤城,心里暗自笑道,叶孤城憨直可爱,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而木子雪聪明伶俐,浑身散发着精气神,每当与叶孤城对视时,双眸中总有撩人的深情在荡漾,看样子他们两个早就郎情妾意,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叶孤城和沈傲霜头头是道地辩析着送花者的意图,木子雪不声不响地倾听着,也不插话,等到他们俩陷入僵局,才不经意地问道:“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咱们也就是几个臭皮匠,瞎说一气,别当回事。”叶孤城心直口快,出言鼓励着木子雪,让她放松心态,不必和沈傲霜多加客套。 木子雪沉吟了片刻,欲言又止,沈傲霜冲着她,微笑地点点头说:“没事的,多一个念头,就多一条路,还请雪儿姐姐别太拘谨,不吝赐教吧。” “那好吧,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生气啊,”木子雪试探着开口,先给他们俩打了预防针,这才把心中的疑惑倾吐出来,“依我看,这件事也太蹊跷了,能不能是张昊天装作失踪,而后躲在暗处,以此来测试霜儿妹妹对他的真心,刻意为之的呢?” 叶孤城听罢,腾起站起来,张嘴吼道:“不可能,帮主绝不是那样的小人。” “你看吧,原本人家就不想说,说了你就急。”木子雪脸色微红,垂着头,小声嘟囔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沈傲霜拉着叶孤城的衣袖,让他坐下来,又笑劝着木子雪说:“你俩同在一个公司,还不知道他的秉性吗?在游戏里他就这样咋咋呼呼,我们都习以为常,谁都不会怪他的,雪儿姐姐更是和他朝夕相伴,我想也不会介意吧?” “说的是啊,这副驴脾气,也就我能将就他,同事们都离他远远的,可他还不知道珍惜,但凡不顺心了,就冲着我吼,白瞎人家的心思了。”木子雪倾倒着满腹的委屈,扭头瞅了瞅发怒的叶孤城,泪水在眼窝里汪着,模样楚楚可怜。 沈傲霜赶紧把木子雪揽过来,轻声劝慰着:“雪儿姐姐别生气了,哪个男人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啊,别看对别人客客气气,可有了脾气,也只能冲着亲近的人发,那是他拿你没当外人啊。” “不当外人,还能当啥?”木子雪说着,竟落下泪来,微微地抽泣着,把叶孤城也搞得手足无措,愣目愣眼地瞅着她,瞠目结舌,不知如何相劝。 沈傲霜面带笑容,扯过叶孤城的手臂,搭在了木子雪的肩头,不无惋惜地叹道:“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心中有情,一个眼里有意,却都不肯敞开心扉,倾诉衷肠,妹妹这次可要当回月下老人,给你们牵一根红绳,雪儿姐姐还不赶快云开雾散,绽开笑容吗?” 别看沈傲霜的几句轻声慢语,却在瞬间解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心结。叶孤城面色涨红,就势拽起木子雪的手,憨憨地劝道:“可不是咋地,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亲的人,要不我咋总对你发火呢?” “谁稀罕啊。”木子雪抽回自己的手,破涕为笑。 没等沈傲霜再加把火,说几句祝福的话,身旁的手机却响了。 沈傲霜慌忙接听了电话,竟是派出所打来的,说是张昊天有信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夜半惊魂 一缕和煦的阳光穿透帐篷的缝隙,落在了张昊天的脸颊,荒芜的野外鸟鸣迭起,轻风吹拂着蒿草,沙沙作响,广袤的大地重获生机。 张昊天从睡梦中醒来,拉开帐篷的锁链,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那个诡谲的梦境。 天机老人再次莅临,绝非偶然,张昊天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先是在手游中暗示沈傲霜的去处,将自己哄骗到这荒郊野岭,然后再托梦语带玄机,这不是处心积虑地设彀藏阄,插圈弄套,还能有何解释? 张昊天想到此处,抬眼四望,除了满目疮痍的庙宇废墟,便是绵延无尽的山峦和迎风摇摆的野草,阒无人迹,空谷清幽,手机照旧没有一点信号,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还在坚守着心头的那份执念。 尽管张昊天还没识破天机老人诡秘莫测的意图,但在心中早已有了戒备,刻意把脸扭向梅溪,不去观望天机老人指点的方位,以免再次钻进他的圈套。 理智永远不是好奇心的对手,当他草草地对付完早饭,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瞅兰若寺后的悬崖峭壁,双腿更是不听使唤,也没顾着收拾好行囊,就不由自主地赶往了后山。 山路陡峭,乱石丛生,张昊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攀爬到半山腰,猛然抬头去瞧,竟发现在头顶的石壁之间,暗藏着一尊宽袍大袖的陈年石佛,嘴角上扬,面露微笑,目光慈祥,栩栩如生,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这尊历经沧桑的佛像,着实把张昊天吓了一跳。张昊天顿时惊愕失措,就觉得手脚发麻,瞬间失去了力道,整个身体像被风灌满的口袋,摇摇坠落,直奔山底的万丈深渊。 眼瞅着张昊天即将跌落谷底,摔个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尊石佛却笑盈盈地伸出手臂,从脚下捞起,将张昊天稳稳地托在了掌心之中。 万念俱灰的张昊天与死神擦肩而过,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际的冷汗,双掌合十,冲着石佛虔诚的念道:“感谢我佛慈悲为怀,救我性命,如今只愿皈依我佛,多行善事,以报再生之恩。” “阿弥陀佛,普度众生,乃我佛根本,无需言谢,善哉,善哉。”石佛将手掌送到眼前,慈眉善目地瞧着张昊天,口诵佛号,石雕的嘴巴一张一合。 张昊天稍稍稳了稳心神,就张口埋怨说:“全怪那个多事的老头,把我诓到这个荒芜人烟的破地方,还说能找到沈傲霜,差点丢掉了性命不说,就连回家都是个难事了。” “莫要口出妄语,尔等可知此地有何妙处,竟说是个破地方?”石佛微微笑着,温和地问道。 张昊天茫然地摇摇头,嘴里嗫嚅着:“弟子一无所知,还求我佛明示。” “兰若佛寺,三界交汇,元神护佑,通天达地,法力无边,熔古铄今。”石佛声若洪钟,朗朗而言,震彻山谷。 “这么厉害啊,可与我的霜儿有啥关系?”张昊天听得似懂非懂,虽然石佛把此地说得很牛,但心里仍旧挂念着沈傲霜,便急忙张口反问道。 石佛却收敛了笑容,面色肃然地问道:“阿弥陀佛,天地大义与儿女私情,不知尔等如何来选?” 张昊天沉思了一会,却也没个准主意,便低声答道:“弟子也说不好。” “因果循环,无尽无休,天道轮回,有善有恶,尔等机缘至此,焉能心存旁骛,德泽前世,才可福披今生,若想寻得沈傲霜,尔等尚须前往幻界走一遭啊,待到功德圆满,一切皆都水到渠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石佛昂首远望,双眸深邃,单手竖在胸前,字正腔圆地念道。 张昊天皱了皱眉头,轻声叨咕着:“又是幻界,难道这尊石佛和天机老人是一伙的,总是不厌其烦地提到幻界,这与沈傲霜也不挨着啊?” “尔等莫急,既来之,则安之,你且抬眼来瞧。”石佛说着,便张开石嘴,没等张昊天仔细去看,便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钻进了石佛的肚子里。 张昊天刹那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内,矢口嚎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弟子有何过错,却要遭受此等惩罚?” 石佛再无回应,张昊天不想坐以待毙,只好抬起双臂,在黑漆漆地石佛肚子里往前摸索着,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少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水声,悦耳动听,似乎有条涓涓溪流,舒缓地流淌着,张昊天心中燃起了希望,脚步也快了许多。 脚下的路面越来越泥泞,张昊天顺着水声而去,往前走了不足十步的光景,却猛地撞到了坚硬的石壁之上,再也无路可进了。 张昊天在暗中摸索着挡住去处的墙壁,竟觉察到有一条缝隙,从上到下,伸展开来,便把双手摊开,用力一推,哪想到石门洞开,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万道阳光倾泻而下,洒满了张昊天的周身。 张昊天心情愉悦地闪身而出,回眸再去瞧看,身后竟然还是石佛的那张嘴巴,只不过佛像的面貌和衣装焕然一新,像是刚刚被人细心雕凿过,整饬了一番。 而更让张昊天惊奇的是,虽说眼前的景致与来时大致相同,却有一座宏伟的寺庙傍山而建,寺中楼阁林立,高大巍峨,绿瓦黄墙,蔚为壮观,远处的梅溪潺潺作响,从寺前蜿蜒而过。 张昊天喜出望外,脱口叫道:“还好,他们没骗我,这里就应该是他们口中的兰若寺了,那我的霜儿很快就要出现喽。” 绕到了寺前,张昊天抬眼去望山门前的匾额,果然书写着兰若寺三个梅花篆字,两扇巨幅的红漆大门紧紧闭合,院前冷落,门可罗雀,既不见迎客僧笑面相候,也没有香客拜山祈福,好似这座庙宇与世间隔绝,香火早已凋敝。 张昊天心存疑问,犹疑着推开尘封日久的山门,寺内竟是杂草丛生,景物萧条,俨然看不到僧侣活动的痕迹,而那几根随处散落的白骨,更让他心生寒意,不能自持。 张昊天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然是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拾阶而上,心里念叨着,哪怕遇到几只飞禽走兽,也算是个活物,总比这瘆人的寂寥要好些。 正对着山门的天王殿,门板不知所踪,弥勒菩萨居中而坐,笑逐颜开,四大天王怒目而视,蛛丝绕梁,尘土覆地,看样子这座寺庙已经荒废多时,罕有人至了。 念及刚刚被石佛救起,张昊天毕恭毕敬地拜了几拜,才转身来到了大雄宝殿,只见佛祖高坐莲花宝座,结跏跌坐,左边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左手持钵,右手持药丸,右边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双手叠置足上,掌中有一莲台,用以接引众生。文殊菩萨、普贤菩萨、日光菩萨、月光菩萨、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或立或坐,伴在三世佛的左右,大殿两侧供奉着十八罗汉。 张昊天赶忙整理衣袖,心虔志诚地跪伏在地,乞求佛祖保佑他顺利找到沈傲霜,以期夫妻双双把家还。 行过佛礼,张昊天举目去瞧佛祖的反应,心中期待着佛祖能给他些指引,当他把目光落在了佛祖双眉之间,却暗自吃着惊。据他所知,佛祖眉心之间,镶嵌着一颗白毫相珠,清净柔软,如兜罗绵,右旋宛转,常放光明,而今却只留下一个孔洞,赫然凹现,似乎在诉说着不堪回首的过往之事。 默立稍许,张昊天骤然想起天机老人曾托梦说过,盘古神力所化的元神珠惨遭失窃,莫非那颗元神珠就嵌在了佛祖的眉心之内? 想到这里,张昊天哑然失笑,心说,这座寺庙没落多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就算是佛像上有啥宝贝,哪来的盗贼来偷,也许是年久失修,自然脱落了而已。 捋顺了头绪,张昊天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再看这庙宇空空荡荡,人迹渺无,沈傲霜断不会在此停留,接下来的寻她之旅,必定任重而道远,便不敢再耽搁时间,赶紧跑到梅溪旁,找些可吃的东西,先把肚子填饱再作计较。 好在水中游鱼斑斑,张昊天折了根粗树枝,将一端磨尖,而后脱掉鞋袜,趟进河中,举着自制的木鱼叉,静等着鱼儿迎面而来。 付出总有回报,张昊天斩获颇丰,几尾活鱼相继被他甩到了岸边,没等他享受到丰收的喜悦,却发现没带生火之物,若是将这些鱼生吞活剥,张昊天实在难以下咽。 张昊天愁眉苦脸地盯着还在沙土上翻滚的活鱼,原想着架火烤熟,美美地打打牙祭,如今却找不到火种,眼看着到嘴的美味,化为泡影,又想起茹毛饮血的祖先们,胃里就闹腾起来,连声作呕,吐着苦水。 不吃就难以活命,张昊天强忍着恶心,把鱼开肠破肚,刮掉鳞片,拾掇干净,又在水里清洗了多遍,还是不愿就这样把它们吞进腹中。 平日里出游,尽管张昊天没有吞烟吐雾的嗜好,但旅行兜里总是随身携带着打火机,走到哪,都把柴火生得旺旺的,煎炒烹炸,样样在行,可这次事发突然,把所有日常用具全都扔在了帐篷里,眼下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燧木取火的办法,张昊天不是没想过,他曾经和驴友们尝试过多次,始终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木屑。 张昊天万般无奈,想到沈傲霜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处境或许更加艰难,便挑净鱼刺,捂住鼻孔,囫囵吞枣般地把一条鱼送进肚子里,其余的鲜鱼实在难以下咽,就晾晒在岸畔之间,等它们变成鱼干,也许更好吃些。 天渐渐地黑了,没有帐篷栖身,张昊天只好洗净唇边的血迹,返回兰若寺中,找了间还算整洁的客房,重新把床榻搭起,裹着潮腐的棉絮,恹恹欲睡。 半夜醒来,窗外月色皎洁,万籁俱寂,时而有风吹过,沙砾星星点点地敲打着窗棂,更显得昏暗的周遭阴森骇人。 张昊天紧闭起双眼,只等着翌日天明,好赶紧离开兰若寺,找户人家打听一番,是否见过沈傲霜的踪迹。 正筹划着明天的行程,张昊天就听轰隆一声,两扇门被猛地推开了,伴随着一股肆虐的狂风,席卷而来。张昊天抱紧破烂的被子,把脸扭向了墙边,躲避着风沙的侵袭。 这时,就听门外有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轻声呼唤着:“公子,公子,你在哪啊?” 听得张昊天浑身震颤,汗毛根根簇立起来,惊惧之余,自然会联想到沈傲霜,便在心头摇摆几回,最终还是横下一条心,爬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映着月光,院子里立着一个人影,婷婷袅袅,裙裾拂动,不用多问,单看那柔媚的身段轮廓,必是个妙龄女子,但是不是沈傲霜,张昊天却不敢轻下结论,只能凑近细瞧。 就当他前脚迈出门槛,夺门而出之际,身旁突然窜过来一道黑影,架起张昊天的胳臂,将他拦回了门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不期而遇 张昊天被那道黑影钳住了臂膀,刚要挣脱他的纠缠,却听那人开口喝道:“你不要命了,院中的女子乃是鬼魅所化,还不随我躲进僧舍,否则的话,便被她吸□□髓,再无生还的可能。” “你胡说,那姑娘要是女鬼,怎么会知晓我的名字,快放开我,别让我的霜儿干着急。”张昊天没工夫去打量拦他者是何人,拼命挣扎着,大喊大叫。 看张昊天不听劝告,那人便不由分说地薅住张昊天的衣襟,连拉带拽地把他扯回屋中,又把门关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高声喝问着:“你是何人,竟敢独自夜宿兰若寺,若非遇见老夫,你此刻恐怕已然在黄泉路上徜徉了。” 僧舍中光线暗淡,张昊天只见对面站着个身材魁梧,铁塔般的汉子,身后似乎还背着把长剑,有些惊恐地问道:“你又是谁,深更半夜地闯进寺庙,定然非奸即盗,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我就报警了。” “何为报警,老夫闻所未闻,”那人从腰间取出火镰子,又掏出几缕棉絮和火把,蹲在门口引燃了火种,房间里顿时有了光亮,就听他接着说道,“噢,老夫明白了,你说的是示警吧,此乃镇郊荒野,哪有官兵巡夜,劝你稍安勿躁,待到天明,速速离去吧。” 听闻此言,张昊天这才幡然醒悟,此刻自己已经身处明朝末年,哪有警察前来维护治安。 等那人转过身来,竟是黑面虬须,相貌可憎,好似捉鬼的钟馗,张昊天不由得倒退几步,抬手指着那人,壮着胆子吓唬道:“快说,你是哪来的妖孽,此处乃是佛门圣地,容不得你随便撒野,要是再敢靠前半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谁知那人听完张昊天的恐吓,非但没反言相讽,竟呆若木鸡地瞪着他,缓了半天的神,才疑惑地问道:“看你这身穿着打扮,甚是怪异,绝非中原人士,不知老弟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到此闲逛?” 张昊天身穿休闲装,脚蹬旅游鞋,短发寸头,与对面那人的垂发黑袍确是格格不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又一时半会地说不清楚,实在是无从道来,只好回应说:“用你多管闲事,还不赶紧让开,别耽误我去找霜儿,省得她在外面风寒露宿,吃尽苦头。” 那人并没搭茬,而是绕着张昊天走了几遭,嘴里叨叨咕咕,像是在评头论足,看得张昊天好不耐烦,张口喝骂道:“你有病吧,想看大猩猩,就去动物园,别拿这种眼神瞧着我,挺大个老爷们,一点礼貌也没有,哼。” “你还别说,这身装扮倒是轻省,无论是阔步前行,还是起居坐卧,皆不碍事,不晓得老弟是从何地而来,恕老夫冒昧无知,还请老弟速速道来,老夫愿闻其详。”那人并没在乎张昊天口出不敬之语,却对他的这身衣装有了兴趣,抬眼笑着问道。 张昊天心里挂记着院中的女子,不愿再与他啰嗦个没完,就气呼呼地推了他一把,大声叫嚷着:“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这总可以了吧?快让开,我要去找霜儿。” 那人身似高墙,擎起双臂,迎合着张昊天的推搡,竟然纹丝不动,也不还手,炭黑的脸庞绽放着笑模样,还和声劝说着张昊天:“哈哈哈,莫要白费气力了,看你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知你从东土大唐走了多久,才来到这大明朝哇?” “黑面贼,奴家与你素无仇怨,为何要坏奴家的好事?”那人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女子的叫嚷声。 张昊天侧耳倾听,仔细辨别了一番,确认不是沈傲霜的嗓音,连忙问着那人:“外面的姑娘是谁,为什么说你坏了她的好事?” 那人开怀大笑,瞅着张昊天,不无戏谑地念道:“这回你该相信老夫了吧,那女子乃是女鬼所幻,唤作聂小倩,听命于万妖宫主冥河姥姥,此番前来,便是要取你魂魄,用以修炼妖法魔功,你若是感兴趣,不如出去与她畅谈一番?” “姥姥,聂小倩,万妖宫,这不都是倩女幽魂手游里的人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昊天听到那人提及游戏中的人物和场景,不免心生疑问,又问道,“那个宁采臣去哪了?” “何为倩女幽魂,哪个是宁采臣,老夫却不晓得?”那人摇着头,莫名其妙地回问道。 此时还真是明朝末年,看来宁采臣还没出现,倩女幽魂的传说全是后人编纂而成,他自然不会知道。张昊天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又不知如何解释,便打着哈哈说:“以后你就知晓了,都是些儿女情长的故事,没必要多问。” 两人说着话,就听外面那个女子又尖叫起来:“黑面贼,你听好了,万妖宫从此与你势不两立,等奴家禀告姥姥,将你们昆仑山杀个片甲不留。” “尊驾莫非来自昆仑山,不知可否识得昆仑剑仙燕赤霞?”张昊天读过《聊斋志异》,也看过有关倩女幽魂的系列电影,当然知道聂小倩曾是一个美貌的女鬼,生前只活到十八岁,死后葬在了浙江金华城北的荒凉古寺旁,不幸被妖怪夜叉胁迫害人,后来在昆仑剑仙燕赤霞的帮助下,与江南书生宁采臣发生了一段凄美的人鬼恋,又被宁采臣所感化,最终改邪归正,而书中侠肝义胆的燕赤霞,为人正气凛然,性情奔放,宽和从容,素为张昊天所敬仰,听闻眼前之人来自昆仑山,不免出口相询。 那人听到张昊天提起了燕赤霞,竟嘻嘻哈哈地抱拳应道:“正是在下,不知老弟有何指教?” “你,你,你说你是那个斩妖除魔的燕赤霞?”张昊天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又问。 “这还有假,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燕名赤霞,身背轩辕剑,斩尽鬼妖魔。”燕赤霞的名号,在江湖中早已闻名遐迩,妇孺皆知,听到张昊天质疑他的身份,便怄气般地抽出轩辕剑,在眼前划了道弧线,才铿锵地吼道,掷地有声。 张昊天也学着燕赤霞抱拳稽首,谦卑地赞道:“久仰,久仰,风闻燕大侠神功盖世,气吞山河,锄强扶弱,千古流芳,一招无名无相,万法归宗,惊天地,泣鬼神,今日得缘相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累世难求之遇啊。” 燕赤霞捻着黑须,听着张昊天的溢美之辞,心中颇为受用,可听他说出千古流芳,便慌忙去拦张昊天的嘴巴,口中还叨咕着:“晦气,晦气啊,这不把老夫给说死了嘛。” 张昊天自知失言,赶忙改口说:“恕晚辈失礼了,千古流芳乃是后话,还求燕大侠原谅晚辈信口胡言啊。” “哈哈哈,罢了,罢了,说了也无妨,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试问我等生乎天地之间,仗剑天涯,行侠施义,哪个不想声誉斐然,留名千古啊。”燕赤霞哈哈大笑,豪爽地挥下手臂,高声叫道。 “大侠不多责怪,晚辈才稍作心安啊。”张昊天后悔刚才口不择言,胡乱地捡了几个成语,差点惹怒了心目中的大英雄,赶紧陪着笑脸,附和着说道。 看到张昊天满脸的窘迫状,燕赤霞两手搭在了他的双臂间,爽朗地笑道:“哈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等有缘相识在这兰若寺,如此漫漫长夜,怎可无酒润喉,来来来,咱们何不把酒言欢,酣醉一千年。” 张昊天心话,若是再过一千年,那就不知道该是自己的后几世了,心里边念叨着,拿眼又瞅着空无案几的屋子,便笑着问:“既没桌椅,也无酒菜,晚辈只能与大侠画饼充饥了呀。” “这有何难,看老夫的手段。”燕赤霞说着,便随手在屋中比划几番,口中念念有词,张昊天的眼前霎那间多了一桌子的珍馐美馔,桌角还放着几坛子陈年老酒。 此番情景把张昊天的眼睛都看直了,口中不住地嘀咕着:“我的天啊,这是从哪弄来的,就算是现烹现炒,也没这么快啊?” “老弟莫要多管,这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精心置办的饮宴,老夫略施功法,便可挪移乾坤,隔空流转,你我尽可随便享用,权当是劫富济贫了,哈哈哈。”燕赤霞拉着张昊天就坐,得意洋洋地嚷道。 张昊天整日里只吞下一条生鱼果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面对突如其来的饭食,双眼紧盯着满桌子的美味菜肴,已然是垂涎三尺,不能自已,没等燕赤霞斟满老酒,推让几番,便在心里叨咕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看得燕赤霞愣了好半天,才轻声问道:“不知老弟几辈子没吃饭了,至于这般地火急火燎吗?” “不瞒大侠说,晚辈此刻饥肠辘辘,实在是□□,虽说捕到了几条活鱼,却没火弄熟,让大侠见笑了。”张昊天艰难地将一大块牛肉咽下,才抹了下嘴巴,举着竹筷,冲着燕赤霞饱含歉意地笑道。 燕赤霞轻轻晃了晃头,轻叹几声,再没出言取笑,默默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等张昊天吃得差不多了,才凌空伸手一抓,掌中便多了件圆形的铜镜,镜面光洁,可映出影像,而中间却微微凹陷,做工很是精致,不知是何宝物。 张昊天以为是燕赤霞随身所带的捉妖法宝,没敢多问,却见燕赤霞将此物递到了他的面前,低声笑着说:“你我萍水相逢,难得一遇,老夫这就送你一件见面礼,日后你便可生火造饭,无须啃食生物了。” 张昊天接过铜镜,反复把玩了几番,还以为是枚整理衣冠的小镜子,又送回了燕赤霞的桌前,拱手笑道:“多谢大侠的美意,男人可比不了女子,平日里出门都要对镜装扮,描眉画眼,耗费工夫不说,还弄得一身娘们气,晚辈可不喜欢。” “嘿嘿嘿,老弟误会了,此物件唤作阳燧,乃是古人对着日头引火之用,怎么成了女人的妆奁,真是气死老夫了。”燕赤霞无端地被张昊天挪揄了一番,气得哇哇大叫。 张昊天曾在电视中看过有关阳燧的报道,也知道它的使用方法,但在电视里看到的阳燧,全都锈迹斑斑,与眼前的实物大相径庭,所以才没认出来。 如今张昊天就缺生火之物,生怕燕赤霞反悔,赶忙起身将阳燧抓在了手中,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揣进了兜里,而后才出言相谢:“多谢大侠厚意,晚辈可就却之不恭了。” 看得燕赤霞眼花缭乱,抚须笑着说:“席间也就你我两人,难道怕人抢去不成?” “还请大侠体谅晚辈所急啊,有了阳燧,再不用生吞活鱼,赖以续命了呀,大侠真是及时雨宋江,想啥就送来啥,哪怕是晚辈说句感激不尽,都不为过啊。”张昊天笑嘻嘻地说着奉承话,却也是出自内心之语。 燕赤霞却没把阳燧当回事,随口言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打火之物随处可见,要不再送你一挂火镰子?” “不要,不要,那东西难以携带,还是大侠自己留着用吧。”张昊天刚才见识了火镰子,还需备块火石,装在衣兜里,必定鼓鼓囊囊,很不舒坦。 燕赤霞自斟自饮,喝得差不多了,便眯起双眼,开口问道:“看老弟已然吃饱喝足,那就与老夫道明来处吧。” 燕赤霞说着,举起酒碗,歪着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因缘际会 张昊天就怕燕赤霞问他的来历,还以为他只顾着喝酒,没心思细问,没想到燕赤霞又要刨根问底,他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赶紧端起身前的酒碗,喊了声晚辈敬你,便把酒水灌进了口中,以此遮掩着内心的慌乱。 倒进嘴里的这碗酒,像是一道火舌直冲张昊天的腹间,呛得他满脸通红,连声咳嗽,燕赤霞赶紧帮他拍打着后背,暂且忘却了追问。 一碗陈年老酒下肚,张昊天就醉了,勉强睁开惺忪的双眼,嘴里连声喊着好酒,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绕到燕赤霞的身旁,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双手举过头顶,张开嘴巴,一坛子酒汤飞泻而下,眨眼间,张昊天前身和双臂全被酒水浸湿,口中还不忘豪气冲天地叫着:“好爽。” 燕赤霞赶紧从他手中抢回酒坛子,又把他按在了座位上,不无惋惜地嚷道:“酿酒醪糟,粒粒辛苦,这般糟蹋粮米,可谓是暴殄天物啊。” 张昊天却不服气,双手攥紧桌边,支撑着歪斜的身体,微闭着双目,醉言应道:“燕老兄啊,你倒是说说,我看电视剧里的英雄豪杰,都是这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为啥我就不行?” “老弟醉了,何为电视剧,老夫从未听人提起,劝你还是早些歇息吧。”燕赤霞说着,便搀扶着张昊天,把他安顿在床榻间,又将那团破旧的棉絮伸展了几番,盖在了他的身上。 张昊天却不消停,紧接着翻身而起,冲着燕赤霞吼着:“燕老兄,我没醉,再与你畅饮千杯,才,才过瘾。” “没想到你如此不胜酒力,全怪老夫粗心大意,才把你弄成这般模样啊。”燕赤霞看着张昊天不停地折腾,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又把张昊天按倒在床,嘴里好言相劝着:“好了老弟,莫再逞强,睡一夜便可醒酒了。” 张昊天刚刚躺稳,就听嗖地一声,从门外飞进一道金光,燕赤霞伸手接住一个物件,也没细看,便塞进了袖口。 “啥宝贝,却不肯让我瞧瞧。”张昊天侧着身子,扭头瞪着燕赤霞,冷不丁地喊了一声。 燕赤霞神色有些异样,思忖少许,才对张昊天低语道:“此乃昆仑令,不知山中发生何事,老夫刚刚领命离山,此番又唤老夫回转,真叫老夫心头不安啊?你且谨记,明日速速离去,不可在此流连,假若误了行程,太阳落山之后,莫要踏出僧房半步。” 张昊天满口应承,又舍不得燕赤霞离他而去,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若是老弟想念燕老兄了,该当如何去寻啊?” “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救人于危难,信义世无双。只要你熟记这几句摩尼教义,逢人相问昆仑使者何在,便可随时探听到老夫的去处。”燕赤霞说着,闪身出门,随后张昊天便鼾声如雷,沉睡了过去。 睡到第二日午时,张昊天才捂着发疼的额头,悠悠醒来,却看到屋中空空如也,那桌残羹冷炙连同案几座椅皆都不见了踪影。他揉着太阳穴,回想了好久,只觉着昨夜与燕赤霞对酒当歌,似幻似梦,拿不准真假。 窗外阳光普照,天空晴朗,张昊天心头挂记着沈傲霜,不想再浪费光阴,赶紧爬下床榻,要去推门,就听房外似乎有人临近,脚步轻轻,走走停停,踯躅不前。 张昊天依稀想起燕赤霞的叮嘱,不敢轻举妄动,悄声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瞧去,就见来人书生模样,身形颀长,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穿着一袭长衫,手里握着一把油纸伞,身后还背着竹笈,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衣物和书籍。 看到这里,张昊天心道,这与电视剧里上京赶考的举子何其相似,定然不会是什么万妖宫的鬼怪,就打开房门,笑面相迎。 谁知那书生回眸之际,听到门响,蓦然回首,看到张昊天立在门前,吓得踉踉跄跄,脸色苍白,与张昊天对视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你,你是何方香客,打扮得如此荒诞不经,不知是人是妖?” 听罢书生的喝问,张昊天暗自琢磨着,如果不给自己设定个出处,日后还会遭遇这样的尴尬,便急中生智,拍了拍胸脯,笑着说:“吾乃来自暹罗国,姓张名昊天,自幼向往泱泱华夏,而今特地前来游学问道,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这番蹩脚的古言,倒也符合张昊天外来求学的身份,书生再没起疑,而是拱手施礼道:“江南举子宁采臣这厢有礼了。” “你就是那个倩女幽魂中的宁采臣?”宁采臣报完名号,张昊天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抓紧他的手,惊喜地问道。 唬得宁采臣连忙甩开他的手臂,连忙退让着说:“莫要无礼,君子不可狎昵。” 人常说,自古书生多迂腐,真是果不其然,张昊天心里笑话着宁采臣,手脚却也规矩了许多,退后几步,学着宁采臣的举止,躬身长揖,谦和地问道:“不知兄台到此荒凉古寺,有何贵干啊?” 宁采臣却没着急回答,而是纠正着张昊天的行礼姿势:“拱手问礼,毋须弯腰卑躬,微作颔首即可,汝适才之礼,乃是晚辈向长者问安之态也。” “多谢兄台指教,昊天初来乍到,不识中华礼仪,还望兄台莫笑呀。”真是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张昊天在心里暗自讥笑着他,口里却假模假样地回了一句。 “莫要称谢,读书之人,教化万民,乃是天经地义,义不容辞之举。”宁采臣淡然回道,便不再去瞅张昊天,而是茫然四顾,轻声问道,“此处可有斋饭食用,在下日夜兼程,赶往金陵,参加春闱会试,不料误入荒山野岭,行路许久,才觅到这座寺庙,若能馈赠些饭食果腹,在下自当感恩怀德,长记心头。” 张昊天已然听到宁采臣的腹中咕咕作响,肯定是饿得不轻,就朝着他挥手笑道:“想要寻些东西来吃,就别婆婆妈妈了,随便一些有啥不好,难道非要板着面孔,说着书中的官话,才能显示出自己是个读书人吗?跟我来,麻溜的,咱们去河边烤鱼吃。” 说着,张昊天迈开大步,也没再管宁采臣拖着铅重的双腿,举步维艰,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径直奔向了梅溪岸边。 宁采臣却不顾劳顿,紧追不舍,撵上张昊天,接着刚才的话头,出口喝道:“我等只读圣贤书,绝不可坏了礼数,有辱斯文啊。” “算了,随你便吧,我可忍不住了,以后只说大白话,你爱听不听,再这般啰啰嗦嗦,像个唐玄奘,我就不给你鱼吃了。”张昊天心里骂着宁采臣愚不可及,可在话中还是留了些情面。 宁采臣在他身后轻声喟叹几回,再没言语,许是饿得够呛,再无气力与张昊天掰扯孰是孰非了。 到了河边,那几条剩鱼已晒成干货,张昊天随便捡起一条,掰开一半,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将另一半扔给了宁采臣,笑着劝道:“你也尝尝,味道蛮不错的呐。” 宁采臣连忙躲开,口中念道:“君子不可生啖血腥之物,使不得,使不得啊。” 张昊天忍不住哈哈大笑,抬手指着宁采臣,嬉皮笑脸地问着:“你可认识聂小倩?” “在下未曾耳闻,不知兄台所言的聂小倩,乃是何方人士?”宁采臣可能是走累了,找了块干净的沙地,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问道。 “哈哈哈,这你都不知道,那就告诉你吧,她是你将来的婆娘。”张昊天随口应道,挽起裤管,手里拎着那根鱼叉,走进河中。 宁采臣不听便罢,张昊天话一出口,便有些急了:“莫要胡言乱语,在下早已迎娶娇妻,立誓生平无二色,怎可再厚颜纳妾,万望兄台勿要出言轻薄,此等念头,在下想都不敢多想啊。” “嘻嘻,真能装腔作势,那我不说了,看你日后和聂小倩爱得死去活来,还有何话可讲?”张昊天低头等鱼靠近,还不忘取笑着宁采臣。 宁采臣端坐在岸畔,只当张昊天的话是过耳轻风,再不辩白,微摇着头,扭身从竹笈里取出一本磨出毛边的古籍,一声不吭地看起来,只等着张昊天捉到鲜鱼,架起篝火,烤熟鱼肉,大快朵颐了。 万事俱备,张昊天掏出阳燧,小试牛刀,没费多时,便将枯枝点燃,不禁赞叹道:“这阳燧真的好用啊,看来燕大侠昨夜确是来过,要不然哪来的点火之物。” 张昊天把鲜鱼依次穿在树枝间,架到火上,没过多久,鱼香飘散开来,没用张昊天去喊,宁采臣便扔掉书本,主动凑了过来,刚要伸手去拿,张昊天却挡住他的手,笑着问:“读书人可否在野外随意取食?” “《史记·郦生陆贾列传》曾云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在下入乡随俗,自安天命,何来的讲究,读书人亦需衣食住行,尝尽人间烟火,但吃无妨罢。”宁采臣说完,抢过一串鱼肉,堵住了嘴巴。 两人无话,填饱了肚子,又洗濯了手脚和脸面,临近傍晚才回到兰若寺,张昊天推开那间落脚的僧房,回头问道:“不知读书人可否与我共处一室?” 宁采臣犹豫了片刻,也没计较,便跟着张昊天踏进门槛,却拿眼紧盯着那张床榻,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采臣兄可有龙阳之好?”张昊天有心再捉弄他一番,开起了玩笑。 宁采臣听他提及同性相恋,羞臊得满脸通红,举起衣袖,遮着脸,连声喝道:“切莫口出怪力乱神,此语夫子皆都难以启齿,你怎可率性言之,真是罪过啊。” “那咋办,僧舍一间,床铺一张,汉子两条,是你睡床,还是我来睡,你定吧。”张昊天摊开双手,把皮球踢给了宁采臣。 宁采臣毕竟是通晓礼数的书生,熟读孔融让梨的典故,也没多话,便倚着墙角,坐了下来,再不去搭理张昊天。 “那你就席地而坐,温习经典吧,我可要美美地睡上一觉,等把精气神养足了,好去寻找走失的闺中密友,然后便与她颠鸾倒凤,快活一回,嘻嘻嘻。”张昊天斜眼瞥着宁采臣,打趣道。 “不可理喻。”宁采臣扭过头,嘴里小声咕哝着。 宁采臣的到来,让寂寥的僧舍里有了生气,张昊天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稍许过后,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刚在梦中遇到女友沈傲霜,还没来得及与她倾诉衷肠,却被宁采臣给推醒了。 张昊天翻着睡眼,忙问道:“你要干啥?” “你且来听,门外有个女子在喊救命。”宁采臣推搡着张昊天,惊慌失措地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好心人啊,来救救小女子啊?”屋外传来清晰的女子嚎叫,张昊天闭着眼,思谋了一番,满不在乎地劝道,“是你婆娘聂小倩在叫你魂呐,你要是把持不住,就去和她亲热亲热,我可事先告诉你,她此时乃是万妖宫的鬼魅,说不定把你给吃了,到时候别怨我没提醒你啊。” “请兄台莫要说笑,寺庙之内哪来的女鬼?在下听得分明,院中确有女子在喊救命,我等七尺男儿,怎可见死不救,袖手旁观,那便是有违人伦啊。”宁采臣急切地喊着,在屋子里转着圈,却不敢独自出门去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鬼魅索命 张昊天在睡梦中,恰巧梦到沈傲霜,却被宁采臣生生地喊醒,耽搁了他与沈傲霜的相会,不免有些气恼,看着宁采臣在屋里举棋不定,来回地走动,便再次好心劝告说:“昨晚我和燕大侠已经识破了那个女鬼的真面目,你可别多生事端,惹祸上身,只须安心在僧房里呆着,便可无虞。” 说完,张昊天便又闷头大睡,去游云梦泽了。 屋外的女子声声凄厉,宁采臣怎知凶险迫近,眼瞅着张昊天没心没肺地呼呼而睡,便挪动着脚步,靠近门旁,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女子探亲归来,迷失了路途,还崴了脚足,只求有人搀扶一把,便让小女子心生感激,怀恩终生啊。”女子的声音哀哀切切,煞是可怜。 宁采臣再不犹疑,夺门而出,借着月色,就见院子里斜卧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便凑近去瞧,竟是位窈窕淑女,面容凄惨,半坐在那里,一手拄地,一手轻揉着脚踝,抬头瞅着宁采臣,痛楚难耐,欲哭无泪。 皓月当空,氤氲着寺庙的夜色,宁采臣提起青衫,在那位妙龄女子旁半蹲着身子,虽然看得清她的眉眼,却看不出她伤在了何处? 那女子似乎看穿了宁采臣的心思,转而含着笑意,指点着他说:“你瞅瞅,奴家的脚都肿了,还不快给奴家揉搓一番。” “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恕在下万难从命,不知你家住何处,容在下前去通禀一声,让你家人来此把你接回,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宁采臣眼盯着女子泛白的嫩脚,却不肯伸手去捏,生怕坏了礼数。 就听那女子轻叹着念道:“唉,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今日得见,果不其然,还真是如此啊。” “莫怪在下不能出手相帮,你我素昧平生,非亲非故,若是偶有肌肤之亲,便要玷污了你的清白,劝你还须忍着疼痛,待你家人前来吧。”宁采臣不敢去瞅女子水波荡漾的双眸,低垂着头,无力地替自己辩解着内心的苦衷。 那女子却冷笑几声,扯着裙摆,往上抖了几抖,露出半条雪白的大腿,口中还嘤嘤地□□着:“嗯,嗯,夜色如水,古寺寂静,院中只有你我二人,怎怕他人说三道四,还求公子替奴家揉按几回,便可解了奴家的困顿呀。” 宁采臣抬眼瞧到了女子的白腿,飞快地转过身去,嘴里低声喝道:“还不快快理好衣袂,女子出门抛头露面,都被仪礼所不容,视为不守妇道,何况裸出腿脚,更是不知羞耻啊。” “呵呵,看不出,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吆,不像其他的臭男人,见到奴家的身子,便不顾一切地扑将上来,也罢,难得今天姑奶奶心情好,暂且放过你一遭。”说着,那女子竟轻盈地站起身来,扭身便走。 宁采臣惊魂未定地瞅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就听远处又传来一声断喝:“小倩,何苦与他呱噪不休,还不速速将他擒来,姥姥可是等不及了。” “春护法,看这男子谦谦有礼,温文尔雅,还是算了吧,不如再去寻找别人,送与姥姥交差吧。”那个唤作小倩的女子,回头瞅了几眼宁采臣,出言劝说着躲在远处的妇人。 春护法却不答应,高声喝骂着小倩:“你个贱妇坯子,看到模样俊俏的男子,便动了春心,妄生善念,若是再不弄个活口回去,看姥姥不扒了你的那张鬼皮。” 小倩万般无奈地转身而回,闪身凑近到宁采臣的身旁,附耳命道:“要想活命,还不赶快回屋。” “不可,在下倘若逃命而去,那个恶婆如何能放过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宁采臣却大义凛然,要与聂小倩同生死,共患难。 情势危急,聂小倩别无他法,只好推着宁采臣回房,嘴里低声吼着:“快走啊,奴家身子不干净,进不得僧房,要是被那春三十娘逮到,你就没命了啊。” 宁采臣稍作迟疑,还是不忍心将聂小倩独自撇下不管,临到门口,又转身喝道:“哪里来的妖孽,竟敢在寺庙里兴风作浪,难道不怕天谴吗?” 话音刚落,就见一条黑影霎那间飘到眼前,伸出利爪,搭住了宁采臣的双肩,口中还发出狂笑:“哈哈哈,让你见识下老娘的手段,看你还敢不敢出口不逊?” 宁采臣平时连只鸡都奈何不得,此刻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竟面不改色,临危不惧,厉声喝道:“死何惧哉,只要放过小倩,在下任凭你的处置。” 张昊天在屋中睡得发蒙,再次入梦之后,谁知运气不佳,没有遇到沈傲霜不说,还被老虎撵了几回,忽听门外吵吵闹闹,便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细听了一会,才知宁采臣惹上了麻烦。 就算燕赤霞有言在先,不让张昊天夜晚出门,可突然冒出个宁采臣,又不听劝告,非要节外生枝,眼瞅着即将命丧黄泉,平日在手游里侠义为怀的张昊天绝不会坐视不管。更让张昊天没有想到的是一身酸腐气的宁采臣,竟在紧要关头,视死如归,毫无惧色,一改昨日里弱不禁风的文弱之貌,这与书中的描写却无二致。 张昊天念及到此,起身下榻,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没等越门而出,就在房中虚张声势地大喝一声:“谁在外面叫嚷不休,吵得老子无法安眠,还不束手就擒?” 春三十娘正裹挟着宁采臣,听闻屋中有人喊叫,便抬头去瞧,猛然看到一个年轻人,装束怪异,站在门口,指着她高声叫骂道:“还不赶紧放开他,别等老子出手,要不然必把你碎尸万段。” “嘿嘿,今晚还真是赚到了,竟然买一送一,那老娘就把你们俩一块给收拾了,小倩,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把他困住,别让他溜了。”春三十娘手里攥着宁采臣,分不得身,扭头去喊聂小倩动手。 聂小倩却踌躇不前,迟疑着劝道:“看他这身打扮,必定神功在身,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逃命打紧啊。” “放屁,你个小贱人,白瞎姥姥疼你一回,看他穿件奇装异服就吓得临阵退缩,那把这文弱书生送给你看护,由老娘来对付他,你可要给老娘看紧了,若是跑了,老娘绝不会放过你。”春三十娘说着,便把宁采臣推到了聂小倩的怀中,随后便张牙舞爪地奔向张昊天。 张昊天本来就是个平常之人,哪里是春三十娘的对手,看到她冲到了自己面前,赶紧挪动脚步,撒丫子就跑,在院子里兜着圈,而春三十娘凶相毕露,紧追不舍。 聂小倩接过宁采臣,就势把他甩向了门旁,低声吼道:“还不快回僧房,若是被春三十娘擒获,奴家也没辙了。” 宁采臣却梗着脖子,岿然不动,回嘴说道:“不可,在下若是闭门不出,你当如何自处?” “别管奴家了,你活命要紧,有姥姥给奴家做主,量她春三十娘也不敢把奴家怎么样。”小倩见宁采臣无动于衷,冥顽不灵,嘴里嚷着,又伸手推了他一把。 宁采臣站稳了脚步,抬手指着飞也似的张昊天又说:“那也不行,在下怎能弃他不顾,但求自保呐。” “哎呀,你个痴子,为何这般迂腐啊,逃掉一个是一个,总比你们俩双双落入虎口好吧。”气得聂小倩粉面发红,抱着宁采臣就往门里送。 春三十娘似乎追累了,再没耐心与张昊天玩着老鹰追小鸡的游戏,而是凌空而起,翻越几回,稳稳地落在他的前头。张昊天只顾着低头猛跑,不想与春三十娘撞了个满怀,没等他抽身而退,春三十娘连忙抱紧双臂,将他揽在胸前,张口笑着说:“哈哈哈,好小子,竟给老娘投怀送抱。” 张昊天使出吃奶的劲头,想从春三十娘的怀中挣出,无耐她的臂膀好似铁箍般的紧致,任凭张昊天左突右撞,还是无济于事。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张昊天拿定主意,抬眼去瞧,就见她渐老的面容颇有姿色,却经不起细看,眼角处褶皱丛生,若非她施了一层厚厚的粉黛,遮挡住已逝的韶华,俨然就是个苍老的妇人。 张昊天为了逃命,盯着春三十娘,口中发出咂咂之声,言不由衷地夸道:“我去了,真是美若天仙啊,莫非尊驾是九天玉女下得凡间,徐娘虽半老,风韵自犹存,生得如此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为何却要自称为老娘哪,这让那些自诩为美女之人情何以堪啊。” 良言一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莫管是人是鬼,都爱听赞誉之语,春三十娘被张昊天的溢美之辞,弄得心花怒放,但双手却不松劲,随口笑道:“哈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张昊天说出这番话,也把自己恶心得够呛,又见春三十娘笑纳了自己的好言好语,竟又不动声色,急得他冷汗直流,连忙思谋着脱身之策。 想破了脑袋,却也是日暮途穷,江郎才尽,就在心如死灰之际,却无意中触碰到了口袋里的那枚阳燧,便急切地与春三十娘商讨着:“不敢隐瞒尊驾,晚辈来自暹罗国,随身带着件宝物,莫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宝贝归你,性命归我,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何等宝物,不妨先拿出来,让老娘瞧瞧,再做交换也不迟。”听说张昊天随身揣着宝贝,春三十娘不由得口风渐松。 张昊天趁机嚷嚷起来:“你这般死钳着晚辈,这叫晚辈如何掏得出来,给尊驾赏脸过目啊?” “哼,就算把你松开,又能如何?”春三十娘着急去瞧张昊天所说的宝物,便打开双臂,将张昊天放出了怀抱。 就在春三十娘接过阳燧,低头端详之时,张昊天扭头就跑,几步便跳进僧房,关紧木门,捂着心窝,大口喘息着。 “小混蛋,竟敢欺诈老娘,什么他娘的宝贝,就是个生火的破玩意。”张昊天听到门外咣当一声,像是春三十娘将阳燧摔到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几句詈骂。 没等张昊天庆幸着自己虎口脱险,险象环生,又听春三十娘厉声喝叫着:“小倩,给老娘看住书生,别把他也放跑了。” 张昊天听闻此言,连忙心魂未定地环顾着昏暗的僧房,哪有宁采臣的影子啊,忍不住口出怨言:“这个大傻缺,为啥不趁着我与那个恶妇周旋之时,逃回屋中啊。” 捶胸顿足,也是于事无补,张昊天刚离险境,又不能放任宁采臣的性命而不顾,只好返身出门,冲着春三十娘做着鬼脸,笑嘻嘻地嘲弄着她:“谁让你智商低,被老子耍得团团转,有能耐冲我来,别和一个书生过不去。” 春三十娘刚把宁采臣薅在手中,听到张昊天的挑衅,自然是急火攻心,便松开了宁采臣,冲向了张昊天,嘴里还气急败坏地吼着:“看老娘不把你撕成碎片,剁成肉泥,送给野狼果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峰回路转 为了给宁采臣赢得一线生机,张昊天不得不以身做饵,重返跑马场,就看他脚下生风,健步如飞,撒欢地在院子里狂奔起来。 春三十娘却不肯上当了,眼盯着张昊天,撇着红嘴巴,出言嘲讽道:“小混蛋,别停下,等你活活地累死了,老娘再给你收尸。” 别看春三十娘骂骂咧咧,也不追赶,张昊天却不敢停下脚步,要是再次落入她的掌中,那可是万难脱身啊。看着宁采臣与聂小倩还在那拉拉扯扯,腻腻歪歪,张昊天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吼叫着:“大傻缺,还不赶快逃回僧舍,等着人家把你抓去喂狼吗?” 这一嗓子不打紧,倒是提醒了春三十娘,没等聂小倩将宁采臣拽回房内,她的利爪便到了,叨住宁采臣的衣襟就不撒手,还拿眼笑看着张昊天,得意洋洋地叫着:“哼,逮到这个,那个也别想跑。” 聂小倩立在宁采臣的身后,眼含幽怨地瞅着他的后背,却不敢多言,只在心头抱怨着宁采臣愚不可及。 几个人各怀心思,谁也不出声,瞅着张昊天发了疯似在院子里奔跑不息,最后还是聂小倩忍不住了,低声求着春三十娘:“春护法,眼看他就要精疲力尽,倒地累毙了,何苦这般戏弄于他,求求你,还是放他们一马吧。” “哼,休得装作好心,莫非你还真看上了这两个白面郎,若想在我春三十娘手底下全身而退,那便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春三十娘扭身喝叱着聂小倩,又盯着奔跑中的张昊天,接着哼道,“哼,看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累死他活该,省得老娘费事了。” 张昊天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大口喘着粗气,步伐慢了许多,聂小倩实在是于心不忍,冲着他喊道:“别跑了,再这般游走不息,毋须多时,便要一命呜呼了呀。” 不用聂小倩出口相劝,张昊天也真的跑不动了,随着惯性,往前呛了几步,便停下了双脚,双手拄着膝盖,弓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瞪着春三十娘,气喘吁吁地念叨着:“算了,我可不跑了,只要你放了书生,我跟你走吧。” “那可不行吆,我家小倩看上了你们两个,老娘有心成全她,怎么忍心扔下一个呐?”春三十娘嬉笑着回道,又抬手抚摸着宁采臣的脸颊,发出□□,“看他这身细皮嫩肉,搞得老娘身不由己,春心荡漾起来,如今也想尝尝这书生是个何等滋味,哈哈哈。” 张昊天歇足了气力,自忖头脑灵光,便直起身板,将胸前t恤撩起,自鸣得意地笑话着宁采臣:“□□的娘子,你且来看,老子这六块隆起的肌肉,难道比不过一个骨瘦如柴的宁采臣吗?” “哈哈哈,还真别说,这个小混蛋身子倒是蛮结实的,那好吧,书生留给小倩,老娘吃定你了。”说话间,春三十娘把宁采臣推送到小倩的面前,又晃动着身形,瞬间将张昊天搂在臂弯之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聂小倩使出浑身的劲道,趁着宁采臣愣神之际,倏然把他推进僧舍,又用身子挡在门口。 “你个贱婢,回去再找你算账,也罢,到手一个就没白走一趟,还不速速随老娘回宫。”春三十娘眼见着聂小倩有心护着宁采臣,却也是无力□□,只能是见好就收,拥着张昊天就要往回走。 聂小倩凑近张昊天,低眉念道:“对不住公子了,奴家位卑言轻,劝不拢春护法,只能带你先回万妖宫了。” “小贱人,此刻还不忘与他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这个小混蛋是老娘的,你别妄想分一杯羹,哼。”春三十娘扯着张昊天的胳臂,边走边说。 聂小倩死时只有十八岁,正是春心萌动的碧玉年华,没想到在这荒凉古寺邂逅了江南书生宁采臣,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倾心以恋,暗许终身,明知道此举乃是飞蛾投火,却也义无反顾,在所不惜,总不能眼瞅着春三十娘掠走宁采臣的伙伴,却漠不关心,若是想方设法救下春三十娘手中之人,也算作送给宁采臣一个天大的投名状,或许能博得他的欢心。 心里盘算好,聂小倩装作猛然惊醒的样子,脱口叫道:“哎呀,咱们所获之人,春护法看着好,姥姥看着也许会更好。” “对呀,算你小浪蹄子有心计,若是着急忙慌地把他带回万妖宫,不就等于羊入虎口,没老娘什么事了吗?”有了聂小倩的假意提点,春三十娘这才恍然大悟,停下了脚步,歪头瞧着张昊天,心里想着主意。 思忖了片刻,春三十娘像是下定了决心,挥起手掌,发着狠说:“罢了,老娘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送给那个老东西享用,不如提前把他杀掉,吸了他的精阳,以此断了姥姥的念想。” 聂小倩原打算拖延几许时间,以助张昊天寻找逃脱的机会,哪成想竟帮他引来了杀身之祸。聂小倩焦急万分,赶忙亡羊补牢,委婉地劝着春三十娘:“就这般杀了,怪可惜了的,不如送回寺庙,哪日心中想念了,便来与之相会,岂不是更为周全吗?” “哼,你以为老娘不晓得你的那点小伎俩,不就是惦记着僧舍里的书生吗?老娘可不上你的当,你且先回万妖宫,待老娘与他温存一番,品尝下暹罗风味,再回宫复命,你若是敢在姥姥面前胡言乱语,看老娘不撕碎你的狗嘴。”说着,春三十娘架起张昊天,便朝着河边而去。 聂小倩生怕张昊天有个闪失,便也远远地跟在了他们身后,伺机以动。 宁采臣被聂小倩猛劲推进了屋中,却摔了个仰八叉,缓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等他开门去瞧,却已是人去院空,只有那轮明月,悬在半天之上,清辉渐冷,欲说还休。 宁采臣心知张昊天此番被劫,定然难逃一死,便心生悲恸,嚎啕大哭,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全怪在下拖累啊,害得兄台被妖人掳走,这可让在下如何是好哇?” 正在抹着眼泪,嘴里叨咕个没完,宁采臣忽听头顶传来异样的声响,须臾之间,就看见五个人影从天而降,为首的是位粗壮的汉子,阔面黑须,等他看清了宁采臣的模样,张口便问:“昊天老弟在哪?” “在下也不知晓啊。”宁采臣指着苍茫的夜色,哭喊了一句。 来者正是燕赤霞。摩尼教主鹰眼老七有心让他带领座下众徒历练一番,随他共赴大任,等燕赤霞前脚刚走,才想起这码事,便急发昆仑令,又将他召回。 燕赤霞领罢敕命,携着几位昆仑侠士和刀客,马不停蹄地重返兰若寺,却遇见了正在僧舍门口掩面痛哭的宁采臣。 听完宁采臣的哭诉,燕赤霞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望了望发白的天际,开口命道:“昊天老弟此去,必定凶多吉少,眼看着黎明将至,却无法寻到万妖宫的入口,我等且在寺内歇息一日,临近傍晚,再闯魔窟救人。” 众徒拱手称是,便随着燕赤霞走进屋中,点火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燕赤霞看着宁采臣可怜兮兮地萎缩在榻边,便亲切地问道:“看你的装扮,像是赶考的举子,可否报个名号,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在下宁采臣,请大侠多多指教。”宁采臣拱手施礼,声音还是那般地悲切。 “嗯,昊天老弟似乎提起过这个名字,莫非你们早就结识?”燕赤霞记得张昊天曾问过他,是否识得宁采臣,便接口回问了一句。 宁采臣却摇摇头,思索了一会,老老实实地答道:“萍水相逢,无亲无故。” “这就奇了,他既然与你从未谋面,当初为何却要问老夫你去往了何处?”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从宁采臣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作罢了。 吃完早饭,燕赤霞便招呼着几位昆仑弟子,围坐一团,商榷着营救策略。宁采臣还以为没他什么事,知趣地躲在墙角,拿出皓首穷经的劲头,捧起书本,摇头晃脑地默读起来。 “采臣兄弟,你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别用功了,快过来与我等探究一番。”燕赤霞环视着大家,却发现少了个人,就招呼着宁采臣。 宁采臣不大情愿地抬眼回道:“光阴似箭,白驹过隙,马虎不得,在下即为书生,便以读书为本分,就不去掺乎你们的大事了。” 说完,再不抬头,看他的表情,确像是沉浸在经文典章之中,燕赤霞不好再去打扰,便扭头和大家商酌起来。 宁采臣自知无力去救张昊天,却听着他们频频提及一个名姓,似乎擒获张昊天的罪魁祸首就是聂小倩,便有点不乐意了。 读书人都好面子,刚才在燕赤霞的询问之下,宁采臣生怕引发歧义,玷污了自家的声誉,只说万妖宫来人绑走了张昊天,却隐瞒了聂小倩的仗义相助,听闻他们几个说来说去,都是针对聂小倩的,便主动凑了过去,准备寻机替聂小倩辩白几句。 等大家敲定了营救计划,部署好进攻和迂回的策略,燕赤霞笑问着宁采臣:“不知采臣兄弟有何见教?” “捉走张昊天之人,绝非你们口中的聂小倩,而是唤作春十三娘的恶泼妇,你们皆都弄错了,若不是聂小倩仗义相帮,助在下一臂之力,紧急关头将在下推到舍中,此时在下与张昊天也应同在万妖宫受罪了。”宁采臣仰着头,侃侃而言,话里话外都替聂小倩洗着冤屈。 “那你不早说,闹得我等白忙乎一场。”其中一位昆仑女弟子冷言喝道。 燕赤霞连忙挥着手,阻止女弟子再出恶言恶语,而是笑面问道:“那就请采臣兄弟敞开心扉,仔仔细细地讲述一番,莫要遗漏了紧关节要的情节,以免误了我等的大计。” 宁采臣这才打开话匣子,把事情的整个经过翔实地叙述了一遍,听得大家嗟叹不已,不仅感念张昊天的义薄云天,也对聂小倩出淤泥而不染的举动颇为意外。 “如此说来,春十三娘浅尝美味,必定还惦记着采臣兄弟,不如我等抛出诱饵,只等她今夜自投罗网,再拿他与万妖宫交换人质,不知哪个愿意守在院中,以等春十三娘上钩。”燕赤霞环顾着左右,目光殷切。 “我去,让她先尝尝我手中破梅刀的妙处。”昆仑女刀客杨梦言性如烈火,牙尖嘴利,抢着毛遂自荐,刚才出言呵斥宁采臣的也是她。 燕赤霞却不认同,笑着拒绝道:“女孩子可不行,非要男子才可让她不顾一切,鸟入樊笼。” “大家都别争了,此等重任,非我洛昊空莫属。”昆仑游侠洛昊空心性沉稳,确是堪当大任,话一出口,便使燕赤霞颔首赞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虚以委蛇 张昊天被春三十娘挽起臂膀,突觉双脚离地,凌空而起,飘飘悠悠地飞出兰若寺,直奔梅溪边。 腾云驾雾,振翅翱翔,张昊天闭着双眸,心情不免有些紧张,却更愿意倾心体验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就当他饶有兴致地伸展出一只胳臂,想象着鹰击长空的雄姿,却听春三十娘在他耳边喝道:“别臭美,到了。” 两只脚随着春三十娘的话音,几乎同时落地,张昊天咂摸着嘴,意犹未尽地唱了起来:“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 “给老娘住嘴,你口中念的是何种咒语,意欲何为?”春三十娘哪曾听过流行歌曲,难怪她心生疑问,连忙喝问。 张昊天听闻春三十娘对自己随口哼哼的曲调有了兴趣,不由得计上心头,笑着答道:“此乃暹罗国密不外传的养生保颜口诀,常唱此曲,可使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别看我貌相几近弱冠,可我的庚齿岁序已是不惑之年喽。” “莫要糊弄老娘,你且再念叨几句,老娘倒要听听,从中有何玄机?”流光易逝,红颜易老,春三十娘虽贵为万妖宫的护法,可谓是一人之下,万妖之上,但也和天下众多女子心存一样的念头,梦想着拖住青春的尾巴,让自己的姿色永远光芒四射,顾盼生辉,可到头来,脸上的脂粉越来越厚,眼角的纹路越来越深,谁也挡不住光阴的打磨,岁月的洗礼,而今突闻张昊天有驻颜秘术,焉能不怦然心动?幸运来得太快,春三十娘自然是将信将疑,便漫不经心地让张昊天再唱几句。 张昊天何等聪明,心知刚才的顺嘴胡诌,已然让春三十娘兴致勃发,却又怕弄巧成拙,被她看出了破绽,只能徐而图之,便摇头晃脑地回应说:“既为秘术,怎可轻易示人,若想学得此曲,先把我放了再说吧。” 也许眼前的诱惑力太大,春三十娘的手渐渐地松开了,又怕张昊天再次跑掉,就恶狠狠地威胁着他:“哼,你若敢趁机溜掉,老娘顷刻间便可结果了你的性命。” 张昊天别无他法,只好与春三十娘相对而坐,清了清嗓子,打着拍子,开口唱道:“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来,跟着我唱...” 两个人坐在梅溪的岸边,一唱一和,足足耗去了半个时辰,东方也开始泛白。 聂小倩隐蔽在远处,听到他们的歌声,满腹狐疑,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又不敢轻易现身,只好耐着性子,细听着春三十娘学唱曲目。 春三十娘试着自己哼唱了几回,自我感觉良好,抬手摸了摸老脸,不禁惊叹道:“果不其然,老娘的面容好像细嫩了许多哦。” “那还用说,只要每日清唱九九八十一遍,便可返老还童,永葆童颜。”张昊天借机再给她加把火,也为自己的脱身增加着筹码。 张昊天低估了春三十娘的贪心,只见她学会了曲调,抬头看到天色渐亮,便面含□□地盯着张昊天,张开猩红的双唇,口出浪语:“好了,老娘唱了几回驻颜秘术,只觉着心猿意马,春意难消,咱们不如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野合几番,大战三百回合,成其好事,消渴止痒,若是把老娘伺候舒坦了,便放你离去。” 没想到这个老妖婆竟如此贪婪,不仅索取了假冒的驻颜歌谣,还企图霸占他的身子,张昊天心里咒骂着,却不敢义正词严地直接拒绝掉,生怕惹急了她,来个霸王硬上弓,那他这辈子跳进梅溪也洗不清了。 踟蹰之际,就听春三十娘厉声喝道:“还等什么,速速褪尽衣衫,让老娘开眼品鉴一番。” 张昊天此刻心中有了主张,扯起衣襟,送到鼻翼处,假意嗅了嗅,自嘲地说:“久未沐浴,身子都臭不可闻了,不如先让晚辈跃入河中,洗濯一番,再与春娘行其好事,必定妙趣横生呀。” “也好,老娘陪你便罢,咱俩来个鸳鸯戏水,岂不快哉?”谁知春三十娘也要跃跃欲试,非要跟着张昊天下水,把他的水遁计谋彻底打乱了。 迟疑片刻,张昊天自忖打小在河边长大,水性了得,就笑嘻嘻地应承着:“好哇,那就比试一番,谁怕谁?但咱们事前可要说好了,你不许耍赖,只比水性,不能动用法术。” “嘻嘻,老娘要与你交合,也不是和你拼命,施展妖法做什么?”春三十娘按捺着心中汹涌的渴求,目不转睛地瞅着张昊天,等着他除掉衣襟,跳进河中。 春水冰彻透骨,张昊天脱得只剩下短裤,在梅溪里扑腾着腿脚,以免被暗流涌动的冷水冻僵。 春三十娘紧接着扯掉衣裙,胸前挂着火红的肚兜,扑向了张昊天。 张昊天赶紧扎个猛子,游离了春三十娘,心头又生一计,冲着她喊道:“忘记告诉你了,若是在水里闭起双眼,唱起那曲驻颜的歌声,更可事半功倍,不信你试试?” “真的么?那老娘试试看,若是确如你所言,那老娘今日可就赚大发了。”春三十娘哪知张昊天是在骗她,从此以后,每晚的梅溪中多了个唱歌的老妪,曲调期期艾艾,声如鬼哭狼嚎,吵得兰若寺再无宁日。 聂小倩瞅着他们两个都除净衣衫,跳进了水里,彼此还有说有笑,便以为张昊天是个品性轻浮,浪荡胡为的公子哥,要与春三十娘媾和成奸,就匍匐着身子,靠近了他们的衣物,把张昊天的休闲装和t恤衫塞进了怀中,悄然离去。 张昊天趁着春三十娘闭着眼睛,引吭高歌,悄悄地溜回岸边,却发现自己的衣装没了踪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焦急万分,只好将春三十娘的衣裙胡乱地套在身间,暂且遮挡着春夜的风寒。 刚要跑开,却听春三十娘出言调笑着他:“嘿嘿,这个小混蛋,要是喜欢老娘的味道,径直抱紧老娘身子便可,何必多此一举,竟偷着去试老娘的罗裙,真是羞煞人了,还不快快靠近老娘,让老娘给你暖暖小心窝。” “啊呸,谁稀罕你的那身臭肉,老子刚才不过是假装哄你开心,乘机溜掉而已,你真以为老子看上你了,哈哈哈,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张昊天骂完,就朝着兰若寺跑去。 “好你个小混蛋,竟敢耍戏老娘,看老娘不把你活剥了人皮,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春三十娘嚷嚷着,便从水中一跃而出,可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又觉着不妥,只好重新落入水里,眼睁睁地瞅着张昊天跑远。 到了兰若寺前,天已大亮,张昊天裹着春三十娘的裙带,装束甚是可笑,连他自己都不敢多瞧,便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这要是让宁采臣给瞅见了,还不得笑话他一辈子啊。 想到这里,张昊天越发地害怕被宁采臣撞见,连忙扭身就走,在附近转悠了半日,又偷偷地来到了梅溪旁,却没看到水中的春三十娘和他失踪的衣装。 张昊天愁绪满怀地坐在岸边,望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心里牵挂着离别多日的沈傲霜,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吃饱穿暖,安然无恙。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张昊天也曾想过离开兰若寺,去往周边寻觅一番,可又念及天机老人明明说沈傲霜就在兰若寺后,就没敢远走。 百无聊赖又无处可去,尽管腹中饥饿难捱,却把阳燧送与了春三十娘,张昊天实在不想再生吞活鱼,只好灌了一肚子河水,朝着兰若寺后走去,心头巴望着能与沈傲霜不期而遇。 寺后依然静谧如初,枯草泛着新绿,张昊天举目四望,除却崇山峻岭和身后的院墙,恰如孟浩然所写的诗句,还真是野旷天低树,只缺江水映照着他和月亮的倒影。周遭冷清得让他心里发毛,偶尔乍起几声鸟鸣,足以让他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偶尔抬头,张昊天又望见了那尊悬在峭壁上的石佛,心里不禁暗道,此处虽说杳无人迹,让石佛陪陪自己,也可赶走心中的苦闷和恐惧。心里想着,便攒足了气力,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爬上了半山腰,一屁股坐在了石佛的身前。 默坐了稍许,张昊天昂头仰望着石佛那张似笑非笑地面容,突然想起自己已然应承了石佛皈依佛门,这样大咧咧地瘫坐在佛像面前,却是有些失礼,便起身来拜,重新跪伏在地,双掌合十,口中念叨着:“求我佛勿怪弟子的失礼之处,只因弟子寻找沈傲霜不得,体乏腹饥,心绪不宁,神情难免恍惚,这才有失礼数,还请我佛指点迷津,让弟子早日与心爱的人相聚,阿弥陀佛。” 山风过耳,任凭张昊天祈求不已,石佛却也是无声无息,闭口不言。张昊天满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又见石佛无动于衷,不由得心生怒火,腾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石佛叫嚷着:“都说我佛慈悲为怀,化解苦难,普渡众生,为何却单单难为我张昊天,若不是你多事,生生地把我吸进肚子里,来到这个诡异的寺庙,没见到沈傲霜的影子不算,还差点让妖魔夺走我的清白之身,请问天理何在,慈悲何在啊?” 石佛无语,默然眺望着远方,却不理会张昊天的哭叫,气得张昊天抱着佛像的石腿,泣声哀嚎着:“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 折腾了一阵子,张昊天再没精力去叨扰石佛,只好倚靠着佛脚,恹恹欲睡,忽听耳边响起天机老人的声音:“臭小子,这点磨难就把你给吓倒了吗?谁的一生不是跌宕起伏,历经波折,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知多少生灵就差那么一点点火候,便望而却步,丢掉初心,错失良机,毁掉终生,而今天降大任于你身,必先苦你心智,劳你筋骨,饿你体肤,费些周折,走些弯路,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喽,这番磨练,也是考验你与沈傲霜的情愫试金石,只须你恪守正道,坚守心中的执念,百转千回之后,便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小伙子,老衲看好你吆,鼓起勇气,去尽情闯荡吧。” 天机老人的这番话有如当头棒喝,让张昊天羞愧难当,无地自容,赶紧揉清了双眼,恭恭敬敬地告别石佛,踏着夜色,收拢起裙摆,心思笃定地走进了兰若寺的山门。 没等临近僧房的门口,张昊天只觉得脖颈处猛地一凉,再看身前竟立着个黑影,手持刀刃,抵住了他的喉咙。 刚要矢口喊叫,张昊天却听僧房的两扇门板吱扭一声洞开了,紧接着从里面呼啦啦跑出几个人,皆都挥舞着刀剑,寒光凛凛。 张昊天定睛细瞧,却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举刀向他砍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忧心如焚 接到了民警打来的电话,沈傲霜也没细问,便在叶孤城和木子雪的陪伴下,急忙赶到了派出所。 当沈傲霜听到了警察的答复,竟是喜忧参半,原来他们并没找到张昊天,而是说有位放羊的老汉,在金华的梅溪旁发现了张昊天的帐篷,还有他的身份证件和手机等物,但人却没了踪影,就报了警,最后那位民警还很负责任地劝着沈傲霜要想开些,许是张昊天执迷不悟,求死心切,跳了梅溪自尽也说不定。 沈傲霜断然否定了张昊天自寻短见的推测,而是苦苦哀求着警察,让他们千万别放弃他,还须加大警力,继续扩大搜寻范围,说不定他只是迷失了路途,并没走远。 从派出所出来,叶孤城和木子雪没好意思直接离开,而是陪着沈傲霜回到了海边的家。 三个人对张昊天的行踪都觉着不可思议,实在想不出张昊天为何去了那么偏远的地域,还把过夜的帐篷和从不离身的手机弃之不顾,独自出游,最终不知去向。 “就算他是为了找我,去金华做什么?他也知道我的家在杭州,却跑过了那么远的路,这其中到底有啥隐情啊?”沈傲霜此刻懊悔不迭,心里总在埋怨着自己,为何临走之时,非要差了一句交代,便让张昊天像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最后却把他自己给弄丢了。 木子雪刚从备受煎熬的情感困境中走出来,同为女人,她要比叶孤城更为理解沈傲霜此时此刻的心情,男人除了女人,还有事业打拼,还有酒桌麻将和钓鱼竿,而女人的心中却把挚爱的男子装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闲情和逸致,当然除了逛街和购买化妆品。想起当初叶孤城对她付出的真心置若罔闻,不知他是装傻充愣,还是端着小架子,弄得她愁肠百转,寝食难安,整日里围绕在叶孤城身旁,心思细腻地献着小殷勤,却似对牛弹琴,换不来他的丝毫回应,多亏沈傲霜一语道破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心结,这才峰回路转,豁然开朗,心中自是充满了感激,特别对沈傲霜苦寻张昊天而显现出的心烦意乱和痛彻心扉,感同身受,故而急之所急,义不容辞的为沈傲霜盘算着寻找方向。 话说当局者迷,木子雪作为局外人,要比沈傲霜冷静许多,分析起张昊天的处境,更为客观和公允。如今张昊天鱼沉雁渺,却把随身之物留在了河边,若非溺水而亡,实在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念及到此,却不忍实言相告,只能浅握着沈傲霜冰凉的双手,相顾无言,泪流千行,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源自内心的抚慰之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俩就别那么难过了,人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现在也没个准信,我那昊天兄弟福大命大造化大,说不定这几日就全须全尾地回来了,省得你们俩在这哭天抹泪,哀切不已。”叶孤城似乎也料到了张昊天的结局,但不大会安慰人,开口便是直来直去,却让沈傲霜的心绪更加紧张起来。 木子雪瞪了一眼叶孤城,嗔怒着责怪道:“不会说话,就别乱插嘴,谁没个迷路的时候,也许是那个羊倌趁着张昊天外出之际,捡走了他的帐篷,又怕被警察找上门,就后悔了,才报的警。” “哼,就你是个路痴,要不是我带着你跑业务,不知道会走丢多少回?”叶孤城想起木子雪每逢外出,去时都很顺畅,回来却必定迷路,就没好气地嘲笑着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傲霜没空理会叶孤城对木子雪的嘲讽,而是抓住了木子雪的话头,忙说:“我觉着雪儿姐姐分析得有道理,说不好还真是那个放羊老汉在野外遇到了昊天的行囊,又见无人照看,就一时起了贪念,顺手给拿走了,后来又担心惹上官司,就假意把消息报告给了警察。” 沈傲霜心性善良,温婉贤淑,但在失去了理智的前提下,不免也会冤枉好人,口出佞语。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要不是那个羊倌报警,咱们至今还不知道昊天兄弟的行踪呐。”叶孤城心直口快,心里不认同她们俩的说法,却不会藏着掖着,顺嘴就嚷嚷出来,也不管沈傲霜作何反应。 木子雪把脏水泼到了放羊老汉的头上,原本出于好心,意在给沈傲霜留下一丝希翼,即使是张昊天遭遇了不测,也能让沈傲霜有个缓冲的地带,把晴天霹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过渡成春风化雨,谁知叶孤城胸无城府,说话又不肯深思熟虑,把木子雪的一番好心,消磨殆尽。 “也对,既然有了昊天的消息,我还在这哭鼻子干嘛,不如亲自去一趟梅溪,把他给找回来。”叶孤城的话,反而提醒了沈傲霜,紧接着就说出了萦绕在怀的念头,随后信心笃定地盯着木子雪和叶孤城,等待着他们的附和。 木子雪在派出所就听警察说起过,发现张昊天遗落物品的地带,是个人迹罕至,荒无人烟的河边,若是任由沈傲霜冒冒失失地跑去了,能否找到张昊天不说,要是再让她身临险境,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雪上加霜,把事态变得更加严重。想到这些,木子雪赶忙劝着沈傲霜:“找人的事,有警察哪,就算你去了,也是误打误撞,毫无章法,不但于事无补,还可能给人家添乱,不如在家稍安勿躁,静等佳音就行了。” “我同意傲霜妹妹的想法,寻找帮主是大事,不行的话,我也陪着你去。”叶孤城哪里体察到木子雪的良苦用心,开口便是添油加醋,推波助澜,还拿起手机,登上了手游,与帮会的兄弟们道着别,说是要去远方寻找帮主,请大家这几日自由活动。 气得木子雪怒不可遏,伸手抓住叶孤城的手臂,用力地掐了一把,疼得叶孤城嗷嗷大叫,却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哪都有你,张昊天也不是傻子,丢了帐篷,还能守在河边,挨饿受冻吗?”为使沈傲霜放下亲赴梅溪的念头,木子雪赶紧出言补救,以挽回叶孤城不过脑子的冲动后果。 哪知沈傲霜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竟毅然决然地念叨着:“雪儿姐姐别劝我,要不亲赴梅溪,去看看昊天最后走失的地方,这辈子我都惶惶不安,若能找到昊天,我们便可结伴而归,假如他已离开人世,那我就在梅溪边结庐安身,陪他到死。” “霜儿妹妹可别想不开啊,别说张昊天只算作失踪,即使是他生还无望,那你的路还长着哪,死者虽已矣,而生者却不能就此沉沦,万念俱灰,那也不是张昊天所愿意看到的结果呀。”木子雪没想到沈傲霜对张昊天到了生死相随的情分,但为了不让她以身涉险,步张昊天的后尘,只能拼力地说服沈傲霜回头是岸,别做傻事。 瞅着沈傲霜低头不语,木子雪还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有所触动,刚要趁热打铁,却不料叶孤城在旁不合时宜地咕哝一句:“我支持傲霜妹妹的想法,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要不亲眼去探探梅溪有多深,能不能淹着人,搁谁身上都不会死心的。” 说得木子雪理屈词穷,再不搭理叶孤城,把脸扭到一边,气鼓鼓地咬着嘴唇,揣着满肚子的郁结,默然不语。 叶孤城也看得出惹怒了木子雪,却不知所因何事,刚要笨嘴拙舌地去哄她几句,却见沈傲霜面色刚毅地站起身,冲着他们俩谢道:“感谢两位陪着霜儿伤心难过,如今昊天生死未卜,前途不明,我不敢再耽搁时间,这就出发,前往金华,不找到他,誓不罢休。” “好,那我就跟着你去,护在你左右,也算为昊天兄弟尽一份心。”叶孤城紧跟着叫道,却忽视了木子雪的感受。 木子雪见大势已去,心知沈傲霜前往梅溪已成定局,又听叶孤城说啥要跟在她的身后,不免吃了些暗醋,堵着气说:“好,你们去吧,就把我这个外人扔下不管,要是看不到张昊天的影子,你正好陪着霜儿妹妹在河边安营扎寨,尝风食露,共度春秋。” “这是什么话?要去,也是咱们三个一起去,相互也好有个照应,你还以为我要单独陪着她同往哪,哈哈哈,那你想多了,孤男寡女结伴而行,就算傲霜妹妹不避讳,我还得避嫌呢。”叶孤城只顾着慷慨仗义,哪里念及到女孩子的小心思,听闻木子雪的口气不对头,再傻也能听出她话里有话,就赶忙热络地邀请她一起上路。 他们两个的来言去语,自然逃不过沈傲霜的耳朵,但此时却没心情为他们排解矛盾,就推脱说:“不久前,我的母亲撒手人寰,而今在这个世界上,昊天是我唯一的亲人,霜儿去寻找此生挚爱,情之所系,义不容辞。而你们却不同,刚刚通晓情意,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便要随我远赴金华,这种深情厚意对我来说,却让我更加于心不忍,实在不想再过多地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求你们帮我盯着家里,要是昊天有了准信,给我个电话就足够了。” “那怎么行?你个女孩子家,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没人陪同,要是碰到色狼野鬼,那我可就对不起昊天兄弟了。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在这紧要关头,我能退缩吗?”叶孤城豪气干云,还用手比划着,握着两只空拳,插向了双肋。 “可咱们怎么和公司请假啊?”木子雪低声叨咕着,想引起叶孤城的注意,让他别在那肆意说着大话,还是想想怎么和公司开口吧。 叶孤城却满不在乎地叫道:“那好办,就说你爸爸病了,让我陪着你回去探望病情,尽尽孝心。” “呸,你爸爸才病了哪。”木子雪双眉蹙立,顺嘴回骂了一句。 “那好,怪我口不择言,就说我爸爸生病住院了,行吧?反正都是假的,说谁的不行,你还当真了,嘿嘿。”叶孤城满脸的傻笑,挠着后脑勺,朝着木子雪陪着不是。 沈傲霜苦笑几声,又执意地推辞说:“我看还是算了,你们去忙正事吧,我会倍加小心,照顾好自己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就算丢掉了工作,又能如何,傲霜妹妹不要再推让了,咱们赶紧上路吧,别让昊天等急了。”叶孤城说着,就奔向了屋门。 木子雪却喊住了叶孤城,从包中掏出手机,打开网络地图,查找着出行路线,又查询了车次和余票,才随着叶孤城推门而出,两个人就在出门的刹那,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叫了一声。 沈傲霜正在关闭着室内电源,听闻他们两人的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查看,不由得也愣在了那里。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望断梅溪 几个人急匆匆地赶到火车站,叶孤城自告奋勇地前去买票,哪想到当日的车次只剩下两张余票,只好愁眉苦脸地挤出人群,回来和她们俩商量着办法。 “要不还是我陪着她去?”叶孤城这回却没鲁莽,而是小心翼翼地向木子雪讨着主意。 木子雪没吭声,垂着头,默然否决着叶孤城的提议。 女孩的心思还得由女孩来猜,沈傲霜早就看穿了木子雪藏在内心深处的隐忧,便会心地笑了笑,劝慰着叶孤城:“那倒不必了,天意如此,还是我独自踏上征程,更为妥当,你们只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就挤进人堆,去买票了。叶孤城却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到了金华,别急着去找,我们随后就到。” 木子雪扯了一把叶孤城的衣襟,轻声喝问着:“你还真的想去啊,张昊天顶多算个游戏里的玩伴,也没啥过深的交情,至于你这么做吗?” “人生如戏,亦真亦假,别看我们在游戏中结拜成兄弟,总比公司里那些笑里藏刀,背地里使坏的衣冠禽兽强。”叶孤城眼盯着沈傲霜的背影,随口嚷道。 “好了,好了,还不赶紧去订票。”木子雪知道拗不过叶孤城,便推搡着他去买票,随后便给公司主管打了电话,说是自己的父亲突发急病,要和叶孤城回家陪护,也没管公司主管追问他们之间的故事,便抢先撂了手机。 沈傲霜踏上火车,找到座位,安顿好行李,才给叶孤城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千万不要跟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及时转告。 随着火车缓缓驶出车站,沈傲霜的心绪也跟着动了起来,盯着行李架上的浅色背包,心里猜测着究竟是谁把这些出行的必备物品放在了家门口,不仅塞满了吃喝之物,还配备了折叠帐篷和气垫床,好像知道她要去梅溪过夜一般。 思索了好一阵子,还是毫无头绪,沈傲霜只能猜到这次送物者必与送花的人脱不了干系,但到底是谁在暗中多事,却不得而知。 沈傲霜心急似火,火车却慢吞吞地爬过山坡,停靠到山坳中的小站,叶孤城的回复信息也到了,先是通知她说买到了明日去往金华的车票,而后又告诉沈傲霜倩女幽魂手游更新了服务器,开启了家园系统。 沈傲霜之前看过游戏官服将要启动安居乐业玩法的视频,届时推出百亩自定义家园,只须去手游里的杭州场景,找到npc计成,花些游戏银两,就可购得属于她和张昊天两个人的一块风水宝地,不但能随心选择和摆放家具,任你栽种花草树木,还能种菜偷菜和制作陶器,当时沈傲霜的心中还泛起几缕小兴奋,想着到时候买块宝地,和张昊天一起经营着温馨小家,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如今张昊天却不知去向,弄得她魂不守舍,只身前往一座陌生的城市,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她与张昊天有缘无分? 尽管张昊天不在身边,沈傲霜思忖再三,还是在手游里买了一隅家园,门牌号竟然分得了风陵渡18号,也算是个吉祥号码,便在游戏中给张昊天留了句话:昊天,快回来吧,我们的家住在风陵渡口18号,让我们依江而立,朝朝暮暮,天长地久,远离尘世喧嚣,遁别声色犬马,眼中只有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心中但存彼此的温柔。 打出这句话,沈傲霜的泪水夺眶而出,恣意流淌,吓得对面的小伙子慌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尽情地欣赏沈傲霜的花容月貌。 秀色可餐,男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每当喜逢美女,总要大口饕餮一番。也许对面的小伙子还没吃饭,看到沈傲霜擦干眼泪,心情稍作平复,胆子又大了起来,不时地拿眼瞟着正在摆弄着手机的沈傲霜。 看几眼还是不解渴,小伙子心里感激着天公作美,竟在枯燥地旅途之中,让他遭逢艳遇,又怎能轻易放过眼前的绝色红颜,哪怕要个微信号,也算没浪费此番天赐的良缘。 “妹子有伤心事?”小伙子鼓起勇气,和风细雨地问候着沈傲霜。 沈傲霜听到他的询问,微微地抬起头,愣了一下,并没留意小伙子的容貌,又埋头盯着手机发呆。 搭讪未成,小伙子却没临阵退缩,又盯着沈傲霜手边的车票,兀自惊喜地叫着:“妹子也去金华啊,咱们竟然顺路,路途遥远,妹子何必冷若冰霜,闲聊几句,也能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你说是吧?” 小伙子说着,也把自己的票面亮出来,递到了沈傲霜的眼前。从大连到金华,没有直达的火车,两个人买的都是联票,中途还要倒一回车。 沈傲霜原本不想多事,但听说他和自己同路,就轻声问道:“你是金华本地人?” “当然了,我可是吃着火腿长大的,金华的山川河流和风土人情,我都了如指掌,要想去金华旅游,我可是个好导游啊。”小伙子双眼灼灼,兴奋地叫着。 小伙子的话,让沈傲霜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那你知道梅溪在哪吗?” “那还用问,我曾骑着单车去过那里,河水清澈见底,岸边景色宜人,不过有些偏远,劝你还是在城里转悠转悠吧,别去那么荒芜的河边,不安全。”小伙子谈兴渐浓,听她问起梅溪,便好心提点着沈傲霜。 沈傲霜没理会他的心意,又心急地问:“听说梅溪边有座古寺的废墟,你也去过?” 沈傲霜从民警的口中得知,张昊天失踪的地点,是在废弃多年的寺庙旁,若能找到那片遗址,就可抵达张昊天最后栖息的地方。 谁知小伙子满脸的惊愕,好半天才幽幽地回道:“你个女孩子,去那里干嘛?” “有啥不妥吗?越是人少的去处,越能品味到原始的风貌,我怎么还不能去了呀?”沈傲霜不想与陌生人敞开心扉,吐露心迹,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游客,以免引起小伙子的好奇心,进而锲而不舍地问个没完,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小伙子似乎有了心事,脸色灰暗,半晌没吭声,沈傲霜莞尔笑着说:“呵呵,听我要去那里游玩,咋把你吓成了这样?” “唉,你有所不知啊,那个地方太邪门了,我和朋友们去过一回,却遭遇了鬼打墙,绕了整晚的圈子,把我们都累惨了,直到天亮才走出来,差点把命给弄丢了,你说瘆人不?”小伙子目光凄迷,口气粗重,好像还沉浸在那次惊险之旅当中,不得解脱。 沈傲霜听闻此言,心中乍现曙光,猛地惊呼道:“那就对了。” 吓得小伙子浑身哆嗦了一下,满腹狐疑地问道:“对啥啊?” “没什么。”沈傲霜也知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敛住笑容,低声嘟囔一句,就闭目寻思着张昊天肯定和对面的小伙子一样,遇见了蹊跷事,这才被人捡走了行李,随后报了警。 “难道你还真想去那里走走?”小伙子以为沈傲霜要沉睡过去,赶紧没话找话,听她不应声,又接着说道,“要去也行,必须找个人陪着你,否则的话,太过凶险,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恰好我这几天轮休,妹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不过先说好,绝不会收费啊。” 沈傲霜闭着眼睛,也没回话,心里暗笑着,有了昊天在那等我,还须你做什么? 小伙子看沈傲霜真得睡着了,兴致索然地把头靠在了窗边,盯着沈傲霜娇艳的面容,心旌摇曳,浮想联翩。 车到站了,两人前后下了火车,沈傲霜加快脚步,不多时就淹没在了浩浩荡荡地人流之中,等小伙子抬眼去寻沈傲霜的身影,却是为时已晚,不禁长吁短叹,追悔莫及,原来他忘记了加她微信,若是就此分别,必定天各一方,再想谋面,势必难似登天。 出了车站,沈傲霜直奔金华公安局,问明了张昊天详细的失踪地点,领取了他遗落的物品,这才赶往兰溪,准备只身前去梅溪边,和张昊天来个惊喜交集地异地相会。 出租车寻了个临近梅溪的平坦处,将身背大包小裹的沈傲霜扔下了车,便扬长而去。 沈傲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勉强担负着辎重,顺流而下,从清晨走到日上三竿,才精疲力尽地赶到兰若寺旁。 放下包裹,沈傲霜也没停歇,四处搜寻着张昊天的身影,换来的却是春红落寞,流水无殇,任凭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张昊天的名字,只有静默的群山回音阵阵,拂面的春风划过耳际,满心的希翼缓缓付之东流。 沈傲霜和张昊天哪里知晓,两个人此时此刻却在不同的时空,隔壁的世界里,都徜徉在梅溪河边,相互惦念着对方,随着溪水淌过每一分每一秒,不曾停歇。只不过那张昊天身穿春三十娘的裙衩,魂不守舍地坐在岸边,挂记着沈傲霜的安危,而沈傲霜却是喊哑了嗓子,往嘴里灌了几口矿泉水,继续嘶叫着张昊天。 直到喊不动了,沈傲霜才闭上嘴巴,用手揪着发干的喉咙,艰难地吞咽着面包,积攒着体力,准备休养片刻,再来一轮呼喊,而让沈傲霜无奈的是嗓子已然喑哑,干张合着嘴唇,只觉着气流涌动,却发不出任何声息。 喊不出声音,也不能就此作罢,沈傲霜拖着双腿,沿着兰若寺的坍塌轮廓,绕到了庙后,抬眼便看到了那尊石佛,却没力气爬到佛像的脚下,只能跪在山前,口诵佛安,哀声乞求佛祖保佑张昊天平安无虞,还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发着宏愿,说是找到了张昊天,就用自己的鲜血抄写一遍大悲咒,以此回报佛门。 石佛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张昊天此刻也在另一个世界里,跪拜不已,祈求着我佛护佑沈傲霜吃喝不愁,路途安顺,哪怕遭遇惊吓,也能化险为夷。 沈傲霜拜完石佛,又怕张昊天突然出现在河边,连忙起身往回赶,等她回到梅溪,却是人面不知何处寻,落花依旧笑春风。 尽管人生多舛,造化弄人,但沈傲霜坚信张昊天绝不会随意轻生,便打开背包,支开帐篷,铺好气垫床,决心在这安营扎寨,长相厮守,只等着张昊天随时现身。 夜幕降临,虫鸣四起,沈傲霜在心中默念着张昊天的名字,忘却了料峭袭身的春寒,忘却了无人荒野的恐怖,胸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徘徊,那就是等到张昊天,两个人欢欢喜喜往家返。 夜深人静,旷野阒然,沈傲霜疲惫不堪,躺进帐篷里,没多会就濒临梦境,与张昊天抱头痛哭。 梦中的相聚总是短暂的,沈傲霜迷迷糊糊地觉着有人在掀动着她的帐篷,不由得心头一紧,猛然清醒过来,惊喜地想问是不是昊天回来了,却喊不出声来。 沈傲霜急切地把头伸出去,定睛查看,果然有一双大脚,站在帐篷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惊心动魄 月色昏暗,沈傲霜连忙抬头去瞧,却看不清来人的面相,但凭着身形和体态,她断然否定了来者绝非张昊天,便拽紧帐篷口,胆颤心惊地硬挤出点声音来问:“你是谁?” “哈哈哈,我乃是此地的山神,还不快快爬出来,好生地伺候着,若是哄得大爷开心,大爷或许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来人却不顾及沈傲霜的惊惧,在外捏着嗓子答道。 沈傲霜闻听此声,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是谁的口音,情急之下,忽然觉着嗓子也不疼了,就张大嘴巴呵斥着:“深更半夜,装神弄鬼,竟然偷偷摸摸靠近我的帐篷,到底想干什么?” 沈傲霜用劲不小,却声如蚊呐,起不到震慑的效果。 “没想到哇,你个小妮子,真不识好歹,让你服侍大爷,那是你的造化,还敢口出不逊,那大爷可就要教训你一番喽。”那人说着,抬起腿,轻轻地踢了几下帐篷,吓得沈傲霜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听闻里面没有动静,那人更加肆无忌惮,竟用手去撕扯帐帘,沈傲霜趁机卯足了劲头,伸腿往外踹了一脚,就听妈呀一声,像是踢到了那人的裆部,紧接着又传进来连滚带爬地叫唤声,嘴里还骂骂咧咧:“好心来看望你,却遭了毒手,真是晦气。” “山神还怕疼?看你顶多是个孤魂野鬼,成不了大气候,还是回到洞里修炼几千年,再出来寻花问柳吧。”沈傲霜听到他的喊叫,已然确认来者并非是什么山神爷爷,便惊魂未定地取笑他几句,声音虽然嘶哑,但也能让他听得清楚,叫他知难而退,自行离去。 来人还不死心,又小心谨慎地爬到沈傲霜的帐篷前,强忍着双腿之间的剧烈疼痛,连声哀嚎着:“你,你倒是出来看一眼啊,是,是我呀。” “快滚,无论你是谁,我都不想见,再不走,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沈傲霜手里握着根坚硬地面包棒,在里面虚张声势地嘶叫着。 沈傲霜憋着气,喊出这一声,就觉着喉咙被撕裂了一般,火燎燎地灼痛难忍,却见那人竟揿亮了手电筒,将脑袋探进了帐篷里,又用光柱照着自己的脸,高声吼道:“你来仔细瞧瞧,还认识我不?” 沈傲霜哪容他得寸进尺,也没细看,抬脚又是一顿猛踹。 这回她用力更猛,连着踢出好几脚,就见那人扔掉手电筒,双手捂着脸,哭爹喊娘地跑远了。 没想到首战告捷,沈傲霜怀揣着胜利的喜悦,拉严了帐帘,重新躺回气垫,支棱着耳朵,等着他卷土重来。 谁知平静了整夜,那人再没来骚扰,弄得沈傲霜心里空落落的,白耗了自己空攒的精气神,那根法棍面包被她手心的汗液都泡软了。 第二天,天气晴好,山风和煦,沈傲霜不想坐吃山空,便无师自通地用树枝编织了一个捞鱼的家什,没费多时,就收获了一尾肥硕的草鱼。 沈傲霜打开了神秘人送到家门口的背包,里面的物件一应俱全,翻了翻,竟还有个酒精炉具,让她喜出望外,赶紧生火炖鱼。不到半个时辰,鱼香袅袅,扑鼻而来,沈傲霜欣喜之余,却又低头垂泪,挂念起张昊天是否也能吃到这样鲜活的美味。 天刚擦黑,沈傲霜整理好生活用具,便躲进了帐篷,以免再遇到昨夜的不速之客。 还没等她睡过去,就听帐篷外传来悉悉索索地声响,沈傲霜还以为跑来了小动物,就轻声扯开帐篷的拉锁,往外瞧去,哪成想映入眼帘的却是个白花花地脑袋,惊得沈傲霜矢口大嚷了一声,赶紧抄起面包棒,冲着外面喝道:“谁在外面?” “还能有谁,是我呗。昨晚被你踹得不轻,随后去医院包扎好,可又担心你的安全,这才紧赶慢赶地回来了,看你已经就寝,也不敢再去打扰,就守在你的帐篷前,权当你的守护神了。”那人声调哀切,絮絮叨叨地表达着自己的一番苦心。 沈傲霜听完这些话,又趴着缝隙往外瞅,见他端坐在对面,脸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形似泥塑,再没轻举妄动,便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替我守门?” “唉,还能有谁,咱俩在火车上聊了一路,你难道不记得了吗?”那人唉声叹气,情绪低落地回着话。 沈傲霜听罢,噗呲一声,笑着说:“那你不早说,省得挨我一顿踢,你的伤没事吧?” 没等那个小伙子回应,就听他又是一番鬼哭狼嚎,惨叫不已,沈傲霜心话,我还没出手呐,他怎么就开始哭喊起来,难道昊天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 紧跟着,沈傲霜又听见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木子雪的腔调:“打死他,臭流氓,看他还敢不敢打我霜儿妹妹的主意?” 一阵子拳打脚踢过后,叶孤城才开口骂道:“你个狗犊子,我瞅着你就不是什么好饼,跟了你一路,果然想对傲霜妹妹下手,要想活命,还不快滚。” “快住手,别打了,他是来保护我的。”沈傲霜先前误会了小伙子,心里本来就过意不去,这回又被叶孤城给狠揍了一顿,连忙爬出帐篷,喊得嗓音都变调了。 叶孤城刚要抬脚,想再送他一程,闻听沈傲霜的叫声,硬生生地把腿缩了回来,还差点跌个跟头,连忙去问:“傲霜妹妹,这究竟是咋回事?” 小伙子双手抱着头,满含委屈地嚷嚷开了:“我和她在火车上相遇,又看她孤身一人,非要到这偏僻地梅溪边游玩,等我回到家,总觉着放心不下,就不辞辛苦,好心好意来守护着她,谁知让你们当成了皮球,这个踢完,那个踹的,还有没有天理了呀?” “傲霜妹妹,你来说说,是这么回事吗?”叶孤城问完,没等沈傲霜开口,赶忙把小伙子扶了起来,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沈傲霜寻思了稍许,在心里暗自掂量了几回,也对呀,这小伙子连番两次到访,确实也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反而被她猛踹了几下,看样子伤得不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冲着叶孤城和木子雪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小伙子的说辞。 “对不住了兄弟,我哪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碰到好心人,快瞅瞅,伤到哪了,用不用去医院瞧瞧。”叶孤城迎着月光,细眼打量着小伙子的周身,道完歉,还帮着他拍打衣服上的尘土。 解除了误会,小伙子就怕沈傲霜瞧不起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说:“算了,都是些皮肉之伤,死不了人,只要你们再不误解我的好意,比什么都强。” 沈傲霜看小伙子额头缠着绷带,浅色的裤子上都是叶孤城的脚印,心中很是愧疚,便拉着他的胳臂,关切地问道:“真没事吗?要不带你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可别耽误了伤情啊。” 获取了美人的关心,小伙子心话,挨这两顿揍也值了,随后便推开了沈傲霜的手,略显感动地应道:“多谢妹妹的眷顾,年纪轻轻,身强力壮,能有什么事,要不是我真心来帮妹妹守门,早就还手了。” 叶孤城自知理亏,连忙接口顺着他说:“那是,那是,如果兄弟不受伤,咱们俩来个公平比试,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定哪。” 男人总爱在心仪女子的面前显摆,好像不把自己吹得孔武有力,就不算个合格的护花使者,小伙子也不例外,举起双拳晃了晃,张口叫道:“此话有理,我们俩不如找个时间,比划几招,让老兄也看看我的本事。” 叶孤城膀大肚圆,虎背熊腰,根本没把小伙子放在眼里,实在不屑与他过招,但又怕驳了他的面子,就笑呵呵地答应说:“哈哈,好,等你养好伤,咱们再华山论剑,一决雌雄。” 赚回些颜面,小伙子不免亢奋起来,环视着几个人,又朝着叶孤城伸出手,笑着说:“认识一下吧,我叫陆明峰,家住金华市内,以后要是用得着兄弟,尽管开口,兄弟自当是鞍前马后,悉心应承着。” 几个人年龄相仿,没有代沟,待沈傲霜等人通报了家门后,便生起篝火,围在溪边,聊起了闲天。 木子雪拉起沈傲霜的手,轻声抚慰着沈傲霜说:“霜儿妹妹受苦了,如今你也亲自到了梅溪,可张昊天确实不在这里,不知妹妹接下来有啥打算?” “唉,还能怎样,没有昊天的陪伴,我的世界黯淡无光,只能驻守在此,等着他归来呗。”沈傲霜轻叹一声,凄然低语着。 陆明峰不知其中的缘故,接茬劝着沈傲霜:“那可不行,这里不单单是人迹罕至,而且那片寺庙遗迹也很古怪,乱闯进去,就很难顺利走出来,我就碰到过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傲霜妹妹不如留下个标记,等你找的人看到后,就能联系你了,何苦要在这里喝着山风,受着风寒啊?” “别乱讲啊,说得人家心里怕怕的。”木子雪生性胆小,就怕别人在夜里提到鬼神,听到陆明峰说起这里发生过怪事,不禁骨寒毛竖,紧紧攥着叶孤城的胳臂,嘴唇哆嗦着说道。 叶孤城貌似张飞,有时候却又心细如发,别看他久未作声,其实是在心里合计着,如何把沈傲霜从河边劝走,等思谋成熟了,才开口问道:“不知帮主都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的天王老爷,你们还有帮会哪,快说说,是什么组织,在江湖中有没有名号?”陆明峰不明就里,略显兴奋地问道。 “你想多了,他们是在倩女幽魂手游里组建的帮会,可不是什么秘密团伙,不知道就别瞎猜。”木子雪刚才被陆明峰惊吓了一番,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听他又胡乱猜疑,就出口责怪。 陆明峰听罢,也没介意,竟开心地叫起来:“哎呀,我终于找到组织了,你们有所不知啊,我也是个手游迷,你们在哪个服务器,我也要去你们的帮会,恳请收留为盼。” “我们都在群星璀璨的聚义厅帮会,还不快来,我代表帮会所有玩家随时恭候你的驾临。”叶孤城遇到自己的同类,心情自然愉悦,就热情地邀请着陆明峰入伙。 陆明峰掏出手机,本想马上下载游戏,可鼓捣了半天,却失望地念叨着:“没有信号啊,急死我了。” “这有啥急的,等你到了市内,再下载也不迟,给你留个空位,不就行了嘛。”叶孤城瞅着陆明峰在那急得干瞪眼,就笑着劝他说。 沈傲霜没心思和他们闲扯手游,而是若有所思地叨咕着:“昊天除了他自己,把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帐篷里,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得啊?” “那身份证也留下了吧?”叶孤城这才想起心里的计谋,急切地问道。 沈傲霜点点头,就听叶孤城又说:“那就能看到昊天的老家在哪,不如咱们再去找找。”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傲霜赶紧取出张昊天的身份证,凑到眼前细瞧了一会,脱口说道:“杨家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同室操戈 新目标立在眼前,沈傲霜也不再坚持溪边露宿了,随着大家回到了金华市内,在陆明峰的盛情邀请下,几个人住进了他的家里。 木子雪与叶孤城确定了恋情,便对居家卧房徒增了兴致,进屋就兴趣盎然地参观起各个整洁有序的房间,转了一圈之后,不禁啧啧称奇:“明峰弟弟真牛哇,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住房,还打理得干干净净,让我这个姑娘家都自愧不如呀。” “这算什么啊,我今年的计划是再添一辆车,之后就等着女主人登门了,哈哈。”陆明峰经此一夸,不由得心花怒放,踌躇满志地瞥了沈傲霜一眼,笑口应道。 “哎呀,不好了,帮会里打起来了。”叶孤城这几天忙于帮助沈傲霜寻找张昊天的事,耽搁了登录游戏,等到了陆明峰的家里,联上了网,才看到聚义厅里分成两派,打起了嘴仗。 沈傲霜也赶紧打开手游,迎头就见帮会护法蓝雪儿出口挑唆着帮众:帮主和副帮主均已失去了影踪,我们为何还在帮会里傻等,天天出去挨别人欺负不算,也没人帮咱们报仇,不如再找个厉害的帮会,东山再起。 “大家千万别冲动,还是静等着帮主的回转,难得大家在一起相处多日,不能说散就散吧。”让叶孤城和沈傲霜没想到的是花想容竟然在苦口婆心地用语音劝着大家。 你是帮主的铁杆粉丝,当然还梦想着帮主能回来,看你就是傻老婆等苶汉子。站在蓝雪儿那边的精英扔出一行字。 就听花想容也急了,口不择言地吼叫着:“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当初帮主横刀立马,驰骋沙场,替你们打着场子,扫清障碍,才让大家安心做任务,如今帮主不在,就要另拉山头,再起炉灶,真给聚义厅三个字丢脸啊。” 接着有个帮衬着花想容的玩家说道:“当初我跟着帮主筹建聚义厅,宗旨就是信义为上,我不管帮主来不来,都不会离开聚义厅,除了这个帮会,我也没别的朋友。” 就见蓝雪儿恼羞成怒地甩出字句:别废话了,想走的报上名来,不走的,就等着别的帮会修理你吧。 花想容连忙吼道:“谁跟蓝雪儿走,就别怪我在游戏里天天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花想容,不服就来和我比试比试,别在那耀武扬威的,吓唬谁呀?蓝雪儿自忖装备精良,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还发出个暴打人的图标。 花想容也不示弱,接口叫道:“谁怕谁,走,咱们去野外找个宽敞的地界,谁输谁喊谁姑奶奶。” 就见帮众们都改成了战斗模式,呼啦啦地跑向了镇郊荒野场景,随着花想容与蓝雪儿开战,两方帮众也打作一团,厮杀不已,不一会就躺倒一片,尸横遍野。 叶孤城盯着手机屏幕,气得七窍生烟,却怕自己说话太过冲动,就此把聚义厅给整散了,便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可以报名吗? “看看吧,副帮主出现了,大家还有啥话可说?”看到叶孤城突然现身,花想容先收了法术,来了劲头,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帮众们也都住了手,静等着叶孤城出声。 沈傲霜赶紧换成张昊天的游戏号上线了,先打出个笑脸,然后才打字说:对不住大家了,最近事忙,忽略了帮会里的兄弟姐妹们,还请诸位平息火气,重整旧山河,好吗? 帮会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打字的,出声的,混成一片。 蓝雪儿也知趣地不再言语,静默了好久,才打出个鼓掌的表情。 花想容更是兴奋不已,在帮会的语音频道里叫嚷个不停,还一个劲地问候着张昊天是否与沈傲霜破镜重圆,喜获重逢。 看到花想容拼力维护着张昊天,尽管已知他是个假货,但沈傲霜不好慢待了他,就给他发个笑脸。 叶孤城还没消气,呼呼地问着沈傲霜:“要不要把那个害群之马给踢出帮会?” “别呀,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何必和她计较,就这么把她给清理门户了,显得你多不大气啊,等我上去会会她,管保让她痛改前非,负荆请罪。”陆明峰在旁点击了入帮申请,还顺嘴甩着词,劝导着叶孤城别动火气。 沈傲霜点了同意,就见陆明峰和大家打着招呼:“新来乍到,请多指教。” 花想容看到有新人进帮,更加神气地嚷道:“哈哈哈,刚才有人要散伙,哪想到却迎来新人入帮,打谁的脸,谁知道哇。” 蓝雪儿却没反唇相讥,过了一会,竟大张旗鼓地冲着大家打字道歉:各位帮众,刚才我不该鼓动大家另寻家门,言语冲撞之处,还望大家海涵。 “好了,玩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即便是相互之间发生点磕磕绊绊,也在所难免,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再振聚义厅的雄威。”沈傲霜用张昊天的口气,借他之名打着圆场。 叶孤城见状,不禁好奇地自语着:“哎,那个蓝雪儿平时就桀骜不驯,不是埋怨着大家不帮她做任务,就是责怪帮主不助她杀人越货,今天咋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道歉了,嘿嘿,有意思。”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许诺她一身顶级装备,没想到她还真依我所嘱,给大家道歉了,哈哈哈。”陆明峰捧着手机,在那乐呵呵地笑着说。 木子雪却撇着嘴,出口骂着蓝雪儿:“她可真不值钱,白瞎名字中的那个雪字了。” “哪还不一样,咱们公司里不也是略施些小恩小惠,就能让人卑躬屈膝,卖友求荣,我可吃过不少这样的亏啊。”叶孤城愤愤不平,朝着木子雪发泄着郁闷之气。 木子雪怎能不知叶孤城性格豪爽,一副直肠子,对谁都不设防,在公司的境遇很糟,既有明枪来刺,也有暗箭来投,搞得他焦头烂额,却不知反思己过,仍旧是一如既往,特立独行,表面看起来好像他满不在乎,其实内心里也很苦闷。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木子雪也曾贴心贴肺地劝过他多次,见效却甚微,日子久了,也不愿多费口舌了,只好暗地里帮他托着底,转圈为他说着好话,还尽可能让他和同事们少发冲突,多些融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本事赚到大钱,只能从小处着手了,这也很正常,但我和老兄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起初也看不惯贪图小便宜的人,可现实就摆在眼前,你又能咋地?不过话又说回来,施舍点小财小物,却能赚得人心满钵,何乐而不为呢?”陆明峰正痴迷着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接着叶孤城的话茬插嘴说道。 叶孤城却在心里拗不过这个弯,顺口就把陆明峰的话顶了回去:“哼,就算我改变不了世界,世界也别想改变我,让我和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老兄啊,何苦为这些势利小人动气,就好比我吧,哪天心情好了,便扔给他们几块肉骨头,让他们抢得狗毛乱飞,人仰马翻,我就只当看场闹剧付了票钱,要是哪日心里不顺当了,就躲他们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嘛,别招惹就是了,实在没必要与整个社会群体做无畏地抗争,只求恪守本分,不与他们随波逐流,也就罢了。”别看陆明峰年岁不大,却能颇通人情世故,听到叶孤城还是固执己见,就暂且放下了手机,掏心窝子开导着他。 木子雪在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闲聊,心里轻叹着,都说性格决定命运,看来陆明峰生了颗八面玲珑心,想必他离开大学走上社会,很快就入乡随俗,顺应时势,毋须多时便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不仅为自己攫获了房产,活得也算滋润,与叶孤城的境遇相比,真是判若云泥,天壤之别啊。 不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虽然他们俩性格迥异,但各有千秋,叶孤城也有他的好,不仅心地纯良,为人仗义,爱打抱不平,而且老实可靠,认准的事,一条道跑到黑,等到她人老珠黄,老树枯柴之时,不至于抛妻弃子,坏了心肠,想到这些,木子雪的心绪才稍微有了点安慰。 趁着卫生间没人,木子雪赶紧洗了个澡,当她从包中取出化妆品时,不禁愁上眉梢,心里再次怅惘起来。 木子雪边往脸上打着粉底,边在心头暗暗地叹着气,做女人真不易啊,吃喝倒是无所谓,不管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从嘴里一过,送进肚子里,还不是百川东到海,一泻进马桶,可这张脸就费钱了,劣质化妆品不敢用,泊来货太昂贵,只能挑挑拣拣地选些国产名牌,凑付抹了。还有这一身的行头,衣装要靓丽,拎包要别致,鞋子要新雅,脖子手腕也不能输给别人,一副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一串精巧高贵的铂金项链,都是必不可少的,更别说房子车子和孩子了,唉,哪哪都要钱啊,不知和叶孤城结婚之后,他能否负担得起呀。 天色渐晚,陆明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开始去厨房忙碌起晚餐,沈傲霜默默地帮他打着下手,而木子雪心气不顺,也没胃口,没管叶孤城频频向她递着眼色,扭身进了房间,和衣而卧,心里却还在担忧着她与叶孤城将来的人生。 叶孤城以为木子雪病了,紧跟着跑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却是冰凉的。木子雪心里藏着的事,那只算作她一个人的战争,也不好与叶孤城开口细聊,就推说自己累了,想歇会。 “那好,等你啥时候饿了,再起来吃吧。”叶孤城哪知木子雪受到了刺激,低声嘱咐了一句,就跑回客厅去玩游戏了。 餐桌上少了木子雪,气氛有点沉闷,陆明峰绞尽脑汁地讲着笑话,想让沈傲霜开心,哪想到没把沈傲霜逗笑,却把叶孤城乐得前仰后合,大笑不止,气得木子雪躺在床上,心里恨得直痒痒,埋怨着他不解佳人意,只顾着自己欢愉,却不知她正为他们的前程而忧虑。 “傲霜妹妹,你倒是笑一个呀,非要逼着我烽火戏诸侯不成吗?”陆明峰用尽气力,却难博美人一笑,只好出口乞求了。 沈傲霜难为情地挤出点笑意来,却也是淡淡地回道:“多谢明峰哥哥的盛情款待。” “好吧,看来傲霜妹妹是累坏了,吃完饭,洗个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吧。”陆明峰也看出沈傲霜实在没心情和他们闲扯,便不再谈笑风生,插科打诨。 沈傲霜摘下母亲留给她的长命锁,放在了门口的桌边,走进卫生间去洗漱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却看见陆明峰手里托着那串银锁,拿眼端详着,嘴里还念叨着:“瑞彩祥云。” “别动我的东西。”沈傲霜猛扑过去,一把抢过长命锁,面色绯红地瞪着陆明峰吼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如影随行 陆明峰猛不丁地被沈傲霜一声大吼,吓得不知所措,双眼无助地盯着沈傲霜,却不知她为何突然发出河东狮吼。 叶孤城心知那串长命锁是沈傲霜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在她心里必然是价值连城,珍贵的不得了,如此神经质也合情理,又怕陆明峰心生误会,就赶忙去安慰着他:“明峰兄弟别介意啊,那东西是傲霜妹妹的心肝宝贝,平时我都不敢多瞅一眼的,你还伸手摸了它,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幸运呐。” 陆明峰这才惊魂未定地缓过神来,连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不知其中的缘故,只怪当时手贱了,忍不住拿起来瞧瞧,还请妹妹别生气,要不哥哥心里过意不去啊。” 沈傲霜手里紧握着长命锁,心头稍作平息,也后悔自己刚才无来由的失礼,低声抚慰着陆明峰:“不好意思,这物件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情急之下才喊出声来,其实妹妹心里充满了对明峰哥哥的感激,还求明峰哥哥别往心里去啊。” “没事呀,喊一嗓子能咋地,也没动手打我,为你们尽点微薄之力,哥哥我心甘情愿,谈不上感谢的。”陆明峰抬手摸着脑袋上缠着的绷带,想起曾被她踢得生疼,就出口调笑几句。 木子雪在房间里也不安稳,闭目权衡着叶孤城和陆明峰的差别,竟渐渐地对陆明峰生出些好感,正在算计着自己选择叶孤城是对是错,胸口本来就憋闷着慌,听到沈傲霜的喊叫,便从心底升起一团怒气,腾地起身冲了过来,等跑到沈傲霜的身前,原想帮着陆明峰指责她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却听见陆明峰嘴里发出的自嘲,连忙换了个口吻:“说的是啊,明峰哥哥为了你,跑前跑后,还受了重伤,说声谢谢或许太轻了,妹妹要铭记在心,感怀终生才对呀。” 陆明峰却不领木子雪的情,扭头对沈傲霜笑着说:“可别说得那么严重,傲霜妹妹心中焦虑,情不自禁地嚷几声,有助于缓解她的心情,哥哥愿意当她的撒气筒,有脾气尽管冲着哥哥发吧。” “好吧,算我白说。”听完陆明峰的表白,木子雪弄个自讨无趣,硬生生地扔下这句话,扭头走回了房间,爬上了木床。 叶孤城怎知木子雪的心思,紧跟着跑了进去,却看她呆呆地瞅着自己,轻声嘀咕着:“你啥时候给我也挣来个房子,咱们以后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哪有啥,租呗。”叶孤城根本没听出来木子雪的弦外之音,瓮声瓮气地回道。 “瞧你那点出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呀。”木子雪瞪了他一眼,嘟囔一句,又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叶孤城在床头枯坐了一会,以为木子雪睡着了,就起身回到了客厅,却见沈傲霜也回房睡了,只剩下陆明峰倚靠在沙放上,端着手机,在那冲锋陷阵,就憨笑着说:“真是搞不懂,没处对象之前吧,还对我百依百顺,这两个人好上了,就耍起了小性子,女人就是麻烦啊。” “哄哄就好了,女人的脸,好比晴间多云的天气,东边日头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慢慢便也习惯了。”陆明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他是个情场老手,风月常客一般。 陆明峰的话却没让叶孤城眉宇舒展,而是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寻思了片刻,闷声说了句:“女人心,海底针,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啊。” 陆明峰扭过头,纳闷地瞧着他,心里笑着说,这对小情侣闹得是哪样,昨晚还同仇敌忾地一起打他,今天却都满怀心事,弄得闷闷不乐,到底因为啥呀?他此时做梦也没想到,木子雪与叶孤城的裂痕起因,竟是缘起他的出现。 一夜无话,沈傲霜起个大早,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只等着他们赶紧起床,与他们道个别,好去张昊天的老家再查找一回。 沈傲霜耐着性子,等大家陆陆续续地洗完脸,吃起了早点,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叶孤城抢先要跟着她去,而木子雪却沉吟未定,也没拦着他。 “傲霜妹妹,这几天我也闲着没事,正想出去走走,如果妹妹不嫌弃,哥哥也想去溜达一圈,就算旅个游了,放松下心情,不知妹妹可否允许?”陆明峰语气恳切,神态真挚,足以打动沈傲霜的那副软心肠。 果不其然,沈傲霜略作思索,也觉得不好拒绝,就笑着回应说:“嗯,行,明峰哥哥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去吧,反正大家都没去过杨家镇,结伴去走走,也是好的。” 听说陆明峰也要跟着去,木子雪赶紧开腔:“人多力量大,还等什么,咱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当金钱站起来说话,所有的情感都变得一文不值,木子雪的表现尤为明显。叶孤城一心朴实地对待木子雪,此时哪能料到她竟生出改弦易张之心,还傻乎乎地为她这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而欣喜不已,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此番跟着前往,只想趁机接近陆明峰,待到瓜熟蒂落,便可蹬掉叶孤城,将陆明峰收入囊中,据为己有。 叶孤城心怀感激地要去揽过木子雪的细腰,却不想被她挡了回去,口里还辩解着说:“没看他们都形单影只,咱们就别在这里腻腻歪歪了,省得有人看着难受,再说了,咱俩才刚刚开始,留点距离感不好吗?” 叶孤城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听闻木子雪这么说,只觉着面红耳赤,赶忙缩回了手臂,神态甚是尴尬,却想不通木子雪为啥还再闹脾气,以往她恨不得投怀送抱,而今却语气冷淡,只差和自己形同陌路了,难道是他步子有点快,还是过于自作多情,让她生出了厌烦之心? 想不透彻,也没个标准答案,叶孤城只好先与木子雪保持着距离,刻意避免和她过多接触,这倒符合了木子雪此时的愿望。 木子雪心里也明镜似的,两只船并不好踩,稍有不慎,便落得个两手空空的下场,只有倍加小心,见机行事,看风使舵,不留痕迹地转战南北,才可胜券在握,即使俘获不了陆明峰,起码还有叶孤城垫着底,既要和叶孤城藕断丝连,还要与陆明峰打得火热,如何把握好分寸,让感情转移得滴水不漏,才是她眼下急需破解的难题。 心里装着坏心思,木子雪很少露出笑模样,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脸面,搞得叶孤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少了以往的活跃。 叶孤城难解木子雪的心迹,陆明峰也是毫不知情,何况他的眼里全是沈傲霜,哪有闲暇时间去关注木子雪,还以为木子雪与自己有意亲近,无所顾忌地拍拍打打,是出自朋友之谊,并没多想,更不知叶孤城的脸色为啥越来越难看。 沈傲霜心思细腻,虽说看出些端倪,却不敢相信木子雪没安好心,只当她是有意要气气叶孤城,以此博取对她的倍加珍惜。 杨家镇在南京和杭州之间,路途并不遥远,几个人先搭乘火车去往杭州。 离家越来越近,沈傲霜想起刚刚过世的母亲,脸色愈加地悲切,陆明峰看在眼睛,急在心头,却不知她的症结所在,也不好贸然去问,只能围绕在沈傲霜身前身后,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伺候得周到细致,半刻也不消停。 叶孤城对沈傲霜的苦楚心知肚明,却没掂量出几句恰当的安慰话,就默不作声陪在她的身边,心里暗暗地为她叹着气。木子雪也知道沈傲霜无精打采的缘由所在,但和叶孤城的心情截然不同,看着陆明峰手忙脚乱地向沈傲霜献着殷勤,胸中的妒意像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 心里虽然恨得咬牙切齿,木子雪却怕喜怒形色,让陆明峰心生芥蒂,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叶孤城的身旁,还不时地和叶孤城交头接耳,品评着沿途的风景,显得从容而淡定。 沈傲霜心里怀念着母亲,既没劝阻陆明峰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无暇说些感谢的话语,在别人看来,似乎陆明峰所做的这一切全然是顺理成章,沈傲霜就应该尽情享受着他的辛勤效劳。 看着沈傲霜手托香腮,眼望着窗外,对跑前跑后的陆明峰却懒得多看一眼,木子雪轻咬着嘴唇,暗暗地替陆明峰不值,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只差一根□□了。 忙中总会出错,就当陆明峰伸手去摸沈傲霜的水杯,想试试凉热之时,却不料火车颠簸了一下,直接把杯子给碰倒了,满杯的热水都洒在了木子雪的短裙上,烫得她惊叫了一声,接着就跳了起来,没顾得去擦拭水渍,却指着陆明峰张口怒道:“你说你至于吗?来回给她换了几次热水,人家连嘴唇都没沾,何必低三下四地服侍着人家,人家却不领情,难道你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地感觉吗?” “ido。”陆明峰微微愣了一下,随口就说出一句英文。 大家的学历都不低,对这部电影也不陌生,陆明峰脱口而出的这句我愿意,感动了周边的人,却让他们几人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 叶孤城来不及喝止木子雪的吼叫,赶紧去揪木子雪的裙摆,就怕浸透热水的布帛和皮肉粘在一块,增加伤情,刚轻轻地扯了几下,便疼得木子雪杏目圆睁,呲牙咧嘴,还不耐烦地叫着:“干嘛呀你,在人家的大腿上摸来摸去,想吃热豆腐也不怕烫嘴。” 叶孤城正心疼地帮木子雪抖动着裙边,让热量尽快地散发掉,猛然间听她出口伤人,简直不堪入耳,黝黑地脸膛瞬间胀紫,连忙收回双手,瞅着木子雪,不知所措。 “雪儿姐姐,别这么说话呀,他也是替你着急,怕烫到你,才在情急之下出手相助的,你却误解了他的好心,让他多难为情啊。”沈傲霜万没想到,木子雪竟把叶孤城的好意当成了占她便宜,真是不可理喻,但又怕话语太重,继而激怒了她,把事情弄得更糟,就轻声地当起了和事佬,“没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对你的关爱之情,有这样的眷侣相伴,姐姐高兴才对呀。” “霜儿妹妹要是羡慕,那就把他送给你了,反正张昊天不在你身旁,多一个少一个围着你转,都无所谓了。”木子雪终究没忍住,把心中憋闷许久的□□桶引燃了。 一言既出,惊得大家目瞪口呆,叶孤城双目喷火,却在狭窄的车厢里不好发作,只见他使劲握着拳头,紧闭着嘴唇,稍作迟疑,就起身离去。 陆明峰不知木子雪为何恼羞成怒,傻愣愣地瞅着沈傲霜,想从她的眼中寻求答案,沈傲霜却低下头,也像是无话可说,只好扭身去找叶孤城了。 木子雪面色苍白,气鼓鼓地瞪着眼,想去挑衅沈傲霜,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怒火烧死她,而沈傲霜却不应战,又昂起头,瞅着叶孤城离开的方向。 直到下了火车,四个人才重新汇合到一处。杨家镇距离杭州还有百公里路,几个人都没心情去吃饭,就直接登上了长途汽车。 陆明峰安顿好沈傲霜落座,刚要挨着她坐下,木子雪却扯过他,坐在了她的身边。叶孤城像个弃儿,皱着眉,铁青着脸,犹疑了稍许,才重重地坐到了沈傲霜的身旁。 汽车驶出客运站,叶孤城坐在木子雪的身后,眼盯着她随着道路的颠簸起伏,不停地往陆明峰的怀里撞去,气得他闭上双目,不忍再看。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沈傲霜扯了根红绳,把木子雪和叶孤城牵到一起没几天,两人竟闹得反目成仇,此刻心中充满了疑惑,就趁着木子雪和陆明峰说笑之际,低声问着叶孤城。 叶孤城也是满脸的困惑,摇摇头,没言语。 见叶孤城没应声,沈傲霜内疚地说:“真不好意思,你们俩为了陪我,却引起了纷争,这让我很难过的,等下了车,你去好好哄哄她,别再这样别别扭扭的了,你们重归于好,我才心安呀。” “拉倒吧,我看她有些嫌弃我了,就这样吧。”叶孤城耳听着木子雪和陆明峰有说不完的话,渐渐也开窍了,便顺嘴无奈地回道。 沈傲霜不肯相信木子雪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赶忙劝着叶孤城说:“别呀,女孩子就这样,一阵风一阵雨的,哪能轻言放弃啊?” 没等叶孤城吭声,就听陆明峰指着窗外的界碑喊道:“快看,杨家镇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真假莫辨 张昊天刚走近兰若寺的僧房门口,却被人用剑尖顶住了脖颈,又看见从房内冲出几个人,其中还有个酷似沈傲霜的身影,举着幽魂刀向他迎面砍来,吓得他忙缩着头,情不自禁地喊道:“我是张昊天,和你们素无仇怨,干嘛要大动干戈?” “都快住手,定然是错了。”有人出口喝道,那位女子的刀却收不住了,贴着张昊天的鼻子尖划了过去,在半空中打个旋,才稳住了身形。 张昊天抹了把脸,却是完好无损,这才惶恐地问道:“你们是何人,干嘛对我下手?” “呵呵,原来是昊天老弟呀,为何穿身女子的服饰?你可知晓,这身行头差点铸成大错,若不是你及时报出自家的名号,我等可就枉杀生灵了。”有个壮汉走近张昊天,笑着叫道,张昊天听出竟是燕赤霞的口音,这才松了口气。 张昊天没空去和燕赤霞寒暄,扭头去找刚才要取他性命的女子,却因院子里光影灰暗,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连忙开口问道:“我的霜儿,是你吗?” “莫要信口胡言,谁是你的霜儿,你怎知人家的乳名?”那个女子抬起幽魂刀,抵在了张昊天的胸口,厉声喝问。 张昊天定睛来瞧,还真是失踪多日的女友沈傲霜活生生地站在身前,不禁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也没管她手中的刀锋犀利,用手扒拉开刀刃,就把那个女子拥在了怀里,嘴里还喃喃说着:“霜儿啊霜儿,我找的你好苦呀。” “不得无礼,再这般不知轻重,别怪我一刀结果了你。”那女子一把推开张昊天,高举着幽魂刀,冲着张昊天怒声喝道。 燕赤霞见张昊天神态有异,还以为刚才把他吓着了,赶紧解释说:“我们这是为了救你,给万妖宫春三十娘布下的局,谁知你却换了身女人的装束,抢先钻进了套子里,这黑灯瞎火的,哪能看清是你呀?” “霜儿,你啥时候学会了刀法,还和燕大侠结伴而来,我这次穿越到明朝末年,全都是为了寻你啊。”张昊天没心思理会燕赤霞,急切地冲着那个女子叫道。 听得燕赤霞有些发蒙了,转脸又问沈傲霜:“你们俩认识?” “别听他乱讲,霜儿怎会识得他?”那个女子回着燕赤霞的话,却拿眼去瞥洛昊空。 张昊天凑近女子,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确认她就是沈傲霜无疑,才苦笑着说道:“我千辛万苦地赶到这里,就是放心不下你呀,你为啥不肯相认呢,想急死我不成吗?” 那女子看眼前的公子好像认错了人,便轻笑着回道:“人家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却要这般纠缠不休,你定然是头昏眼花了,辨错了故友,还请你莫要狂狷,省得给人家添堵。” 张昊天读过无数本武侠小说,也看过好多部古侠电视剧,就见他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竟恍然大悟地嚷道:“哦,我知道了,你肯定被别人下了迷药,失去了心智,这才想不起来我是谁了,燕大侠还不赶快给她服下解药,我好把她接回我们的世界。” 说得燕赤霞有些糊涂,张口便问:“何种迷药,老夫却不晓得,霜儿来自京城的沈家,与那暹罗国没有半分干系,实不知昊天为何这般说辞?” “如若心仪我家姐姐,就大大方方地讲出来,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昆仑女刀客杨梦言还以为张昊天见色起意,要与沈傲霜搭讪,才满口的荒唐言。 燕赤霞看到张昊天已然脱离魔掌,又似受到了惊吓,这才胡言乱语,便挥手说道:“罢了,昊天兄弟无恙,我等无须在院中守候了,还是进屋详谈吧。” 说着,燕赤霞便带着众人,走进了僧房,张昊天跟在沈傲霜的身后,满肚子的离别之苦,却无法说出口。 宁采臣已经酣然入睡,大家怕吵醒他,皆都轻放手脚,各自找了个空档,席地而坐,那个女子却有意躲避着张昊天,依偎在洛昊空的身旁,也没拿正眼瞧他。 张昊天还没死心,心里暗暗地嘀咕着,沈傲霜不是心存苦衷,就是被人做了手脚,从而忘记了前尘旧事。念及到此,他就磨磨蹭蹭地靠近了那个女子,低声提醒着她:“我是张昊天呀,你叫沈傲霜,为何却说我们不曾相识呐?” “哎,你怎么晓得人家的名讳?”那个与沈傲霜面貌神似的女子,竟也叫同样的名字,听闻张昊天说出自家的名号,不由得大吃一惊。 杨梦言却在旁嘻嘻笑着打趣道:“看来他是煞费苦心啊,竟把姐姐的芳名打听得一清二楚,这般聪明的心智,却是用错了地方呀。” 看着张昊天没完没了地骚扰沈傲霜,洛昊空微睁着双目,一手按在剑柄上,低吼着:“莫要叨扰不休,霜儿说得明白,和你不曾相识,还不滚到一旁,省得皮肉受苦。” “紧要之时,还是昊空师兄疼我,人家都记在心头呐。”沈傲霜柔情似水地望着洛昊空,嘴里道着谢,可话里却吐露着爱慕之情。 这可把张昊天给紧张坏了,没想到这沈傲霜分别日久,却爱上了别的男子,怪不得她不肯与自己相认哪,根源竟然在这里啊。 张昊天打算与洛昊空较量一番,出口恶气,却又身无绝技,手无寸铁,只好求助于燕赤霞:“燕老兄,你来给我评评理,那沈傲霜原本是在下的女朋友,竟让你们昆仑弟子给她灌了迷魂汤,如今她见异思迁,红杏出墙了呀,燕老兄要是袖手旁观,我就闹上昆仑山,找你们的教主讨个公道。” “何为女朋友?”燕赤霞莫名其妙地问着张昊天。 “听着嘛,倒像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说法,对吧?”杨梦言在旁瞅着张昊天,兴致盎然地问道。 张昊天点着头,连忙摇着燕赤霞的手臂,赶紧应道:“嗯,她讲得八九不离十,就好比沈傲霜与在下交换了庚帖,合了八字,只等着谈婚论嫁,迎娶过门,而今她似乎跟定了洛昊空,这叫我如何是好哇?” 这话说得让沈傲霜勃然大怒,顷刻间把幽魂刀抽了出来,指着张昊天开口喝道:“你再敢信口雌黄,就把你的舌头割来下酒,哪个与你有过婚约?” “霜儿莫急嘛,待我细加询问一番,再动怒也不迟。”燕赤霞连忙挡住沈傲霜,又接茬去问张昊天,“昊天老弟,这玩笑可开不得,若是你一厢情愿,随性而言,那就坏了霜儿的清白呀。” “哪有的事,我们从游戏中结识到相恋,她却因误会而负气而走,幸亏在下偶得天机老人的指点,一路追随到此,她竟然不承认了,你说让我怎么办吧?”张昊天面色凄苦,说得声情并茂,确不像是在撒谎。 燕赤霞抚须问道:“不对呀,昊天老弟,据老夫所知,那霜儿从没去过暹罗国,怎会与你成双配对哪?” “哪有什么暹罗国,在下是从你们以后的世界而来,当时不愿多费唇舌去解释,才临时起意,随口找个了来处,这回听明白了吧?”张昊天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来历讲了出来,却发现大家都用异样地眼神瞪着他,像看着个怪物。 燕赤霞更是大惑不解,抬手摸了摸张昊天的额头,随后笑道:“好了霜儿,昊天老弟突发癔症,嘴里全是梦中呓语,莫要理会便是了。” “我说的都是真事呀,你们若是不信,就看看在下穿的衣装,和你们有多不同呀?”张昊天眼见着众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便要撩起衣衫,以此证明他所讲的绝无虚言,说着就低头来瞧,却发现周身已经换作了春三十娘的裙裾,愁得他头疼欲裂,捂着脑袋嗷嗷大叫。 燕赤霞已然验证了自己的判断,便嘱咐着昆仑两位男弟子:“洛昊空,卓断水,昊天老弟确是吓得不轻,这几日就交由你们看管,切不可对他粗言冷语,若是让他加重了病情,老夫可要拿你们试问。” 两位弟子拱手称诺,欣然领命,随后就架起张昊天的双臂,按在了墙边,让他动弹不得。 “我没病呀,你们这是干嘛,燕老兄,快来帮帮我吧。”张昊天被人冤枉成精神病患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出口央求着燕赤霞,却不见他理会自己。 虽说沈傲霜心里还在怨恨着张昊天,不该无缘无故地往她身上泼脏水,但她毕竟心地良善,看到两位师兄各拽着张昊天的一只胳膊,也不管他拼死挣扎,硬是把他蜷缩在墙角处,怒气也渐渐地消了,心也软了,竟替张昊天求起了情:“两位师兄,别那般死力地扳着他的手臂,霜儿看着都疼,只要他不再悖言乱辞,也就罢了。” 沈傲霜生就个菩萨心肠,见不得他人受苦,换做王昊天,或是李昊天,她都会如此讲情。 “看吧,要是沈傲霜不与我有情,怎么会帮我说话,她此刻不和我相认,必定另有隐情,还不快快把我松开,让我再细细地问她一番。”听到沈傲霜为他说情,张昊天愈加地坚信自己的判断,使劲挣脱着他们俩的束缚,大声吼叫着。 气得沈傲霜脸色绯红,转过身去,不再瞅他。 张昊天却不甘心,盯着沈傲霜的背影,嘴里唠叨着:“霜儿啊,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呐,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游戏中的花想容是个爷们,他扮作女子接近我,不知是何居心,求你千万别上他的当呀,为了一个无耻小人,弄得咱俩劳燕分飞,实在不值得啊。” “莫再呱噪不休,否则堵住你的口舌。”洛昊空的父辈因反抗阉党被诛,幼年就流落江湖行乞,被东厂督主聂承恩看中,想要把他网罗到麾下效力,他却宁死不从,后来被前来行刺的昆仑教主鹰眼老七所救,成为昆仑首座大弟子,养就了孤高冷傲和嫉恶如仇的性情,实在看不惯张昊天这般腻腻歪歪,便出口呵斥着他。 张昊天哪里听得进去,不顾一切地想唤起沈傲霜对往事的记忆,瞪了一眼洛昊空,张嘴嚎叫着:“我的霜儿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山盟海誓吗?” “哪个与你有过誓约,你想活生生地气死人家吗?”沈傲霜生怕师兄洛昊空对她生出嫌隙之心,见那张昊天死缠烂打,却也无力辩驳,只能红着眼圈,低声洗脱着冤屈。 宁采臣被张昊天折腾醒了,侧脸看到张昊天被两个昆仑弟子钳住手臂,不禁惊恐地问道:“他犯有何错,竟这般对他?” “昊天老弟疯癫发作,口出乱语,我等先让他冷静几许,待他神志清醒过来,便可无事了。”燕赤霞随口应道,又怕惊吓到宁采臣,便朝着洛昊空和卓断水笑道,“莫管昊天老弟了,他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也无人相信。” 宁采臣连忙翻身下榻,走了过去,眼盯着张昊天,忍俊不已,笑口问道:“呵呵,不知兄台从何处淘换一身女子的裙装,竟这般滑稽可笑,还不快去床榻之上,好生歇息,养足精神,便可驱除癔症,回归本心。” 若能躺回木榻,伸展下腿脚,无须这样半蹲在墙边,张昊天当然求之不得,刚想扶着宁采臣站起来,就听院子里有人喊道:“小混蛋,竟敢盗走老娘的裙衩,还不滚出来相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欲擒故纵 “又是她。”张昊天听到春三十娘在外叫嚷,如临大敌,惊慌失措地裹紧御寒的衣裙,脱口嚷道。 “她是谁?”嘴尖舌快地杨梦言低声问了一句。 张昊天随手抖了抖裙摆,稍作平静地应道:“还能有谁,定然是万妖宫的春三十娘,我这身丝帛就是偷她的,没想到还讨上门来,妖精也有小气鬼啊。” 燕赤霞趋身倚在门边,弟子们兵刃在手,紧随其后,只等着燕赤霞一声令下,便要破门而出。 张昊天早就尝过春三十娘的手段,昨夜又把她戏弄了一番,若是落到她手,还不把自己撕成碎片啊。看到燕赤霞带着弟子们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生怕他们不是春三十娘的对手,要是硬拼不成,败下阵来,自己也就成了她的瓮中之鳖,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斩妖除魔乃是燕赤霞的职责所在,何况万妖宫也与他身肩的重任相关,焉能轻易放过眼前的妖魅,刚要推门而出,张昊天却在他身后低语着:“燕老兄,先别急,这个春三十娘凶狠残暴,妖法了得,恐怕咱们几人不够她塞牙缝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没等燕赤霞出声,沈傲霜却扭头叮嘱说:“你与宁采臣守在屋中,万不可随我们出去,待我等活捉春三十娘,方可解除险情。” 张昊天见沈傲霜在这紧要关头,竟然关心着自己的安危,不由得浩气盈胸,情壮虎胆,暗自在心头念道,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在她面前,无论如何做不得缩头乌龟,就算被春三十娘再次掳走,受尽□□而亡,也只当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心里想着,张昊天便开口提议说:“不如由在下以身做饵,诱她就范,岂不是手到擒来,全然不费工夫?” “不可,昊天老弟身无御敌之功,怎可以身涉险,若是计谋失策,将你送入虎口,有失我等昆仑侠士的风范,你只须静候房中,莫要迈出门去,可保你性命无忧。”燕赤霞对张昊天提出的谋略不以为然,只劝他隔岸观火即可。 燕赤霞越劝阻着张昊天,越激发出他的侠肝义胆来,就见张昊天几步跑到门旁,将他们拦在了门里,轻声念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是我打小就崇尚的昆仑教义,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你们一样,白衣胜雪,游走江湖,创建一番功业,如今大敌当前,我怎可但求自保,而舍弃了天地大义,只求燕老兄给我这个机会,老弟自是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燕赤霞不好拒绝,便低声问道:“你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那个春三十娘垂涎我的美色,断然不会将我轻易斩杀,待我出去与她周旋一番,你们就能匀出空档,在院子里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落入彀中,再来个生擒活捉,不更为省心省力吗?”张昊天说得头头是道,颇为自己想出的妙计而洋洋自得,却听到杨梦言呸了一声。 张昊天指着自己的脸,笑着又解嘲道:“别看我这张脸,你们瞧不上眼,可那老妖婆却把我当成了白面郎,喜欢的不得了哪。” “那你不如娶了老妖婆,顺便教她改邪归正,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杨梦言轻声轻语,取笑着张昊天。 张昊天却拿眼瞅着沈傲霜,动情地说:“我只想与霜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沈傲霜却不愿与他对视,别过脸去,面现红云。 燕赤霞沉吟片刻,还是不肯应允:“此计虽妙,但太过冒险,老夫如何能让你与虎谋皮,自投罗网,罢了,还是躲在僧舍里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主意已定,无须燕老兄再劝,若是在下不慎失手,霜儿就托付给你了。”张昊天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朝着燕赤霞拱手道完别,又定定地瞅着沈傲霜,像是还有千言万语未曾倾诉,随后便转身冲了出去。 春三十娘扯着嗓子,叫喊了几句,却发现僧舍里没有灯火照明,还以为张昊天不在房中,刚要扭身离去,就听门响了一声,紧跟着从里面窜出个人来,闪到了她的身前,竟把她吓了一跳,抚胸念道:“骇死老娘了,你出来也不给个动静,太不知道心疼人了。” 张昊天这番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壮举,完全是为了取悦沈傲霜,好让她回心转意,与他冰释前嫌,重温旧梦,哪料到春三十娘竟发起嗲来,搞得他差点吐了满怀。 “臭娘们,别跟我花言巧语,口蜜腹剑,老子才不吃你这套呐,收起你丑恶的嘴脸,放马过来,和老子比划几招,管保打得你跪地求饶,连滚带爬。”张昊天瞅着春三十娘没有动手的意思,胆子也肥壮了不少,故意抬高嗓门,就怕屋里的沈傲霜听不见。 春三十娘非但没有发怒,却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蛋,嗔怪着张昊天:“干嘛这般凶人家喔,老娘学会了你教的小调,吟唱了两日,没想到这脸竟白嫩了许多,不信你来摸摸看呀。” 张昊天刚要义正词严地反驳几句,却听门内的杨梦言失口问道:“啥曲调,梦言也想学学?” 杨梦言的无心之语,却把春三十娘惊得一愣,急忙问道:“谁在里面?” 张昊天冷汗淋漓,就怕引起春三十娘的警觉,继而打乱了他们投饵钓鱼的谋划,赶紧接茬笑道:“没谁,是我那粗鄙的婆娘,昨日死乞白赖地寻到这里,非要让我随她回家,她也不想想,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老守田园,画地为牢,不趁着年轻闯荡一番,枉为人世走一回遭啊。” 杨梦言怎能容忍张昊天在外胡说八道,要不是沈傲霜用力捂住杨梦言的口鼻,这番设计也就彻底泡汤了。 “哈哈,小混蛋,怪不得瞧不上老娘了,原来你在金屋里藏了娇娘啊,还不唤出来给老娘瞧瞧。”春三十娘听说张昊天娶了婆娘,便动了恶念,暗藏杀机,想把她哄骗出来,一掌拍死,就此断了张昊天的念想,再将他据为己有,每日里与他春宵帐暖,逍遥快活。 张昊天嘴上是痛快了,心里也知道杨梦言不好惹,就怕她忍不住坏了大事,便挑逗着春三十娘:“也好,老子还有几首歌谣,不知你是否想学?” “好呀,好呀,人家都等不及了,还不快唱出来,让老娘品味一番啊。”春三十娘娇声娇气地说着,还做出少女般的娇羞状,不单是张昊天捂着肚子作呕,埋伏在屋子里的那帮人也都紧闭着双唇,生怕把隔夜饭给催发出来。 张昊天不敢耽搁,扯着春三十娘往外走,还引诱着她说:“那曲调只有到了河边,才能起到美容养颜的功效,快随我去吧。” 春三十娘欣然应允,搂住张昊天的腰间,刚要起飞,却听他婉言劝道:“那么急干啥,趁着月色渐浓,咱们走两步不好吗?” “嗯,也对,人家小两口都是花前月下,马上墙头,说不完的甜言蜜语,道不尽的浓情爱意,老娘也不妨与白面郎来个卿卿我我,亲亲热热,哈哈哈。”春三十娘被张昊天挑逗得淫心大发,挽起他的手臂就不松开了。 两个人缓步朝着河边走去,春三十娘的手还不老实,在张昊天的身前身后摩挲着,不时地发出几声浪笑,表达着心头的欢喜之情。 张昊天如芒在背,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装作猛然惊醒的样子:“哎呀,不行,还得把我的婆娘给带过来,省得她总缠着我唱曲,不如一起教会了你们,日后也无须费事了。” “好好好,我们便可来个两马拉车,更具风情呀。”这话正中春三十娘的下怀,别听她口中欢快地叫着,心里却惦记着杀掉他的贱内,以便独享白面郎。 理由已经找到,也骗得了春三十娘的信任,张昊天转身往回走,她却停下脚步,并没跟随在后,还嘱咐着张昊天夜黑路滑,多加小心。 “春护法为何不跟着我去啊?”今晚的引鱼上钩,春三十娘才是主角,若她不跟来,那可就全功尽弃了,张昊天不敢催她太急,以免露出破绽,只好装作满脸狐疑地问着她。 春三十娘嬉笑几声,随口应道:“你若是带着女子去接婆娘,岂不是自讨无趣吗?” “可这深更半夜,漆黑一团,我,我害怕独自走夜路啊,还得劳驾春护法陪我走一趟了。”张昊天寻不到合适的托辞,只好结结巴巴地求着春三十娘同往。 春三十娘看着张昊天畏缩不前,惊恐不安的表情,笑得花枝招展,金簪乱颤,指着张昊天,媚笑着说:“我的小心肝呀,你也晓得害怕啊,好吧,老娘就陪你回去,不过先要说好喽,若是你婆娘因我而吃醋,把你挠得血淋淋,可怨不得老娘了。” “不妨事的,我那娘子贤淑温和,胆小如鼠,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怎么会不顾礼数,动手发飙,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张昊天生怕春三十娘再生变故,赶紧头前引路,不再给她推卸的机会。 走了几步,春三十娘又来事了:“小心肝,等等人家嘛,老娘突觉腹中不适,先要解个手。” 说着,也没避讳张昊天在侧,宽衣解带,蹲下来就尿,窘得他扭过脸去,强忍着心里翻腾的憎恶之情,耐着性子等她束好裙带,才匆忙往回赶去。 “哎,小心肝,走那么快干嘛?你以后便是老娘的人了,无须这般羞涩,老娘身间这些沟沟坎坎,任凭你随意探寻,莫要畏畏缩缩,不像个爷们啊。”春三十娘加快脚步,追上张昊天,嘴里叨咕着,就扯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按去。 张昊天起初并没在意,当触摸到一团肉乎乎的物件,瞬间明白了春三十娘的用心,赶忙抽出手臂,红着脸,低着头,也没言语,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春三十娘在后紧跟着,嘴里也不闲着:“吆吆吆,还知道害臊哪,不妨告诉你,老娘可是喜欢疯汉子,你越是把老娘折腾得□□,老娘越是高兴,不信你来试试呀。” “快走吧,日后有的是时间修理你,你就等着瞧好吧。”张昊天怕那燕赤霞等急了,再过来迎候一番,那就露馅了,说着,脚步又快了起来。 春三十娘哪知张昊天心里暗藏的机谋,竟戏谑地回道:“嘻嘻,那好,老娘就等着你,到时若不把老娘送到天上去,老娘可饶不了你这个小混蛋。” 哼,你就等着去西天游览风光吧。张昊天在心里恨恨地骂道,也不再回话,脚下却疾步如飞。 “哎呀...”就听春三十娘在后惊叫一声,张昊天连忙回头去瞧,却见她蹲着身子,痛苦万状。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出乎意料 燕赤霞带着弟子们埋伏在院子的四角,只等着张昊天引着春三十娘进入包围圈,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的人影,急得他满头大汗,既担心张昊天的安危,又怕春三十娘识破了张昊天的用心,不肯上钩。 遥望几眼天际,燕赤霞估摸着时辰已逼近四更天,若是等到天色发白,春三十娘身为鬼魅,见不得阳光,必定着急赶回万妖宫,以免因宫门闭合而被挡在外面。她不来也就罢了,日后再设计捉她不迟,但怕张昊天让她给挟持了,也随她走进万妖宫,那麻烦可就大了。 燕赤霞哪知春三十娘已然上套,正在路上磨磨蹭蹭,不肯加快脚步,只顾着和张昊天打情骂俏,拨雨撩云,不是解溲,便是崴了脚,却不晓得前方早已为她布好陷阱,就等着她鸟入樊笼,自取灭亡。 不能再等了,燕赤霞心急如焚,刚要喝令众人前去接应张昊天,却见他背着春三十娘,踉踉跄跄地走进院子里,累得气喘吁吁,随手把她从后背上扔了下来。 没等春三十娘娇嗔几句,却听耳边风声乍起,只见从院子的周遭窜过来几条人影,将他们俩团团围在当中。 考虑到春三十娘紧贴着张昊天,燕赤霞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伤了张昊天的性命,便学着拦路劫匪的口气,念叨出一串词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燕赤霞身为昆仑使者,可谓是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倘若让他模仿打家劫舍的贼寇口吻,实属有些勉为其难,这几句千古未变的打劫专用词句一经出口,惹得杨梦言差点笑出声来。 “吆喝,你们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来劫老娘的道,也好,既然尔等送上门来,正好用你们的人头向姥姥交差了,哈哈哈,受死吧。”春三十娘看他们煞有介事地要拦路抢劫,不禁啼笑皆非,说着就伸出利爪,舞动几下,仰天狂笑。 趁着春三十娘发疯之际,杨梦言眼急手快,猛地将张昊天薅了过来,又把一只破梅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还轻轻地蹭了几回,随后便恶狠狠地与他耳语着:“谁是你粗鄙的婆娘?” “嘿嘿,姑娘别生气啊,那都是些应景之语,没想到你还当真了。”张昊天嬉笑着回道,用手推开杨梦言的刀锋。 春三十娘挥起利爪,奔向了燕赤霞,燕赤霞一手握着轩辕剑,一手举着捉妖法宝混元金斗,迎了过去,瞬息间剑光飞影,流星四散,两人打成一团,难解难分,其他三位弟子在旁帮衬着。哪想到春三十娘妖法超绝,高深莫测,面对众人群殴,浑然不惧,越战越勇。 杨梦言胁持着张昊天在旁观战,不由得急杵捣心,脱口嚷道:“老妖婆,你若再不俯首就擒,我就杀了这个小白脸。” 春三十娘闻听杨梦言的断喝,趁隙去看张昊天,确是被人挟制住了,赶紧收了功法,手指杨梦言喊道:“还不放手,若是敢动他半根毫毛,老娘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梦言心话,这小子还真管用呀,便瞪圆双目,又在张昊天的皮肉上划了几下,眼瞅着鲜血直流,趁机便嗷嗷大叫:“再不住手,我就割断他的脖子,哼,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你亡,你自己选吧。” “春春,救我...”张昊天别无他法,只好配合杨梦言尖叫着喊救命。 春三十娘招架着大家的攻击,拿眼不时瞅着张昊天,嘴里哀切地叹道:“也罢,为了小心肝,老娘认栽了。” 说着,便收回了魔功,垂手而立,瞪着杨梦言喝问:“老娘不打了,随便你们怎样处置,还不放开他?” 没等春三十娘说完,四把兵刃几乎同时抵在了她的脖颈处,燕赤霞随之命道:“还不跟我等步入僧房,待老夫用混元金斗收了你的魂魄,而后作法驱魔,便可让你转世投胎去了。” 春三十娘满目凄然,回头望着张昊天,戚戚地笑着说:“老娘纵横妖界几千年,却不料自投你小子的情网,也好,为爱而死,老娘无怨无悔,一旦走进这佛法加持过的僧房,必被那佛光映照得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若是有缘,你我来世再见吧。” 与张昊天道完生离死别,春三十娘恋恋不舍地瞅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再没犹豫,便毅然决然地要登门而入。 “且慢。”张昊天做梦也没想到,这老妖婆竟然为了救他而甘愿赴死,心里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抹了一把脖子上浸出的血迹,急忙走过来,对押在春三十娘身后的燕赤霞求道,“燕老兄,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她心中还有爱的情怀,说明她并非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恶魔,不如放她离去,或许此番劫数能让她迷途知返,自思己过,再不为祸人间了啊。” 燕赤霞摆摆手,笑着回道:“此言差矣,人妖殊途,怎可妄动怜悯之心,即便是救了你的性命,也非她生有一副好心肠,只不过是善恶一念罢了,既为妖魔,必是五毒俱全,无恶不作,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试问老夫如何能容她再行恶事,残害生灵?” “小混蛋,难不成你们竟是一伙的,联手把老娘引进尔等的彀中?”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可春三十娘再傻,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春三十娘刚才舍命相救,使得张昊天颇具愧意,又说不通燕赤霞高抬贵手,放她逃生,只好拱手应道:“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只求天赐佳缘,等到春护□□回转世之后,若能得遇,在下定然结草衔环,报答厚恩。” “哈哈哈,老娘认定你了,就不会怨天尤人,莫管你是真心或者假意,就算明知飞蛾扑火,也必定奋不顾身,好吧,老娘死而无憾,这就身赴黄泉,投奔往生,但愿你此生祥和安顺,白首到老。”春三十娘含着笑意,盯着张昊天把话说完,而后再不啰嗦,便要抬脚,走进僧房。 眼见着春三十娘即将迈入鬼门关,大家却都无可奈何,默然不语,全在心中嗟叹着春三十娘的运势不济,错投了妖胎不算,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不知聂小倩从何处冲了过来,一头撞开了春三十娘,嘴里还吵吵着:“让奴家来替你。” 春三十娘一个趔趄,退后了好几步,便借机扭身而去,聂小倩随后又喊道:“请春护法转告姥姥,收留之恩,容后再报。” 说完,便提起裙摆,迈进僧房,却被等在门里的宁采臣给推了出去,嘴里还颠三倒四地吼着:“莫乱闯,别进来,你与春三十娘皆为鬼魅,也怕那佛光照耀,要不然就,就灰飞烟灭了啊。” 宁采臣哪里知晓,聂小倩心中藏着个足以惊动三界的大秘密,却使她不怕佛光聚顶,更不惧太阳披身,此番李代桃僵,既是为了逃避万妖宫冥河姥姥的追查和黑风魔王的纠缠,又缘自心里放不下宁采臣。 待聂小倩笑吟吟地踏进僧舍,却把宁采臣给惊呆了,绕着她,转了几圈,眼看着她什么事都没有,便笑了:“哈哈,你原来不是鬼怪所化呀,为何却要和妖魔混在一起,让我等避之不及呐?” “说来话长,等到闲暇之时,奴家再与你慢慢道来。”聂小倩朝着宁采臣嫣然一笑,便坐在了床榻边,歪头打量着他。 燕赤霞瞅着聂小倩无所顾忌地走进屋中,竟然毫发未损,不免有些奇怪,便凑近聂小倩问道:“你莫非不是妖身鬼体?” “那还用问,奴家早就知晓,兰若寺中的庙宇屋舍全都被高僧做法开光,凡是妖魔鬼怪误入其中,便可化为齑粉,魂魄飘散,直奔黄泉碧落,奴家若是妖魅之身,怎敢轻易踏进半步呀?”聂小倩为了亲近宁采臣,只好撒了个谎。 燕赤霞掐指便算,口中还念念有词:“不对啊,老夫算得你十八岁便耗尽了阳寿,为何还这般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既然不是女鬼,又是何物?” 聂小倩佯作沉思片刻,才黯然说道:“不知那万妖宫的姥姥从哪里弄了一颗还魂丹,喂给了奴家来吃,奴家起死回生后,感念她老人家的恩德,便留在了她的身边,早晚细心伺候着,以此报答姥姥的再造之情。” “竟有这般奇事,确是出乎老夫的意料哇,你既为人身,老夫劝你莫要再回万妖宫,毕竟人鬼不同穴,折损了阳气不说,还易引发误会,害了自家的性命,不如就此住在寺中,白耕夜织,待日后寻个好人家,找个归宿也就稳妥了。”燕赤霞听闻聂小倩的遭遇,颇为同情,便为她指了一条明路。 聂小倩眼望着宁采臣,目光中饱含着殷切之意,宁采臣却不敢接应她的眉目传情,深埋着头,只当自己是旁观者。 在场的众人皆都看出聂小倩对宁采臣情有独钟,却不知他为何躲躲闪闪,退避三舍,不肯回应聂小倩递出的秋波,急得杨梦言狠瞪了他几眼,而宁采臣仍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吭声。 “我看呀,天下的男子不尽相同,有的威猛,有的坦荡,有的猥琐,有的胆怯,不知宁公子是哪一种呢?”杨梦言实在忍不住了,便替聂小倩打起了抱不平。 宁采臣听她提及到自己,在心头揣摩了一会,却没拿捏出个妥贴的应答,便低眉顺眼地立在张昊天身旁,死不开口。 杨梦言这般点化,看着宁采臣还是无动于衷,就嬉皮笑脸地转到了张昊天的身后,猛地把他推到了聂小倩的怀中,嘴里还指桑骂槐地叫着:“看那小倩无依无靠,别人不稀罕,张公子不是心急找婆娘嘛,不如就此把她给娶了,省得再去叨扰我那霜儿姐姐,若是小倩点头应允,我等便可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也算做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 张昊天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冷不丁地被杨梦言推向了聂小倩,也没做防备,顺着力道就扑向了聂小倩,要不是双手搭住榻边,死命地撑住身体,定然把聂小倩压在了身下。 “胡闹什么,我这辈子非霜儿不娶,干嘛要拉郎配呀?”张昊天怒火中烧,冲着杨梦言喊叫起来。 燕赤霞也觉着杨梦言有失体统,连忙喝叫道:“梦言休得无礼,婚配嫁娶皆为天定,你怎可如此乱点鸳鸯谱,搅乱了天伦不说,还失却了昆仑风范。” “燕使者莫要气恼呀,人家就是看着那个榆木疙瘩心急嘛,他不理会小倩的似海深情,还不许别人接手啊?”杨梦言撅着小嘴,急忙辩驳几句,还不忘剜了宁采臣一眼。 论辈分,燕赤霞应是杨梦言的师叔,但昆仑山门规森严,依照等级划分,乃为一教主二使者四天王五散人,未入流的弟子们才以师门兄弟姐妹相称,而燕赤霞身为昆仑左使者,排序仅次于教主鹰眼老七,地位很是尊崇,除了教主唤他的名讳外,其余教众皆不得以辈分而论,都尊称他为燕使者。别看他身份高贵,为人却随和,对待弟子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倒像个大哥哥爱护着他们,大家心里对他更多的也是亲近,而非惧怕。 “说的就是呀,昊天也觉得采臣兄与聂小倩乃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却不知采臣兄作何打算,为啥要望而却步,不敢大胆地挺身而出,以解聂小倩的窘困之境啊?”张昊天稳住身形,在旁帮着腔。 两人把宁采臣数落得面红耳赤,只得朝着他们俩深施一礼,黯然说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采臣早已娶妻,并立志生平无二色,绝不再添妾室,若是自悖诺言,便要丢尽天下读书人的脸面啊。” “那我来问你,一把茶壶要配几个杯子?”张昊天想起一个网上的段子,便装模作样地问了起来,想以此化解宁采臣心中的羁绊。 “四个到八个不等,或许可配更多,不知昊天兄此话何意?”张昊天问出此等浅显的问题,宁采臣不明所以,懵懂地回问道。 张昊天指着聂小倩,微微笑着说:“那就对了嘛,如今你身旁的小倩好比杯子,你就是那个茶壶,多一只或少一只杯子,能有啥区别,记得大明朝还没实行婚姻法,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你为何却要死守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呢?”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坐怀不乱 宁采臣的脸皮原本就薄,没成想张昊天却拿茶具比喻婚配之事,想起那茶壶嘴与杯子口的形状,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竟不敢抬头去看张昊天,只在口中喃喃念道:“请昊天兄莫要妄出乱语,在下谨遵夫子教谕,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恪守读书人的本分,还望昊天兄谨言慎行啊。” 没等张昊天进言深劝,却听杨梦言不愿意了,随口笑着问他:“这话人家可不敢苟同,那你来说,箸笼是干嘛的?” “箸笼,什么东西?”张昊天虽有文言文根基,却不知箸笼为何物,嘴里嘟囔着,茫然地瞅着杨梦言。 “你吃饭用手抓呀。”杨梦言反唇相讥,使得张昊天瞬间明白了箸笼就是筷子筒。 就算杨梦言伶牙俐齿,也让张昊天不敢想象,她竟敢拿这个笑话比拟男女□□,窘得他不好意思顺着她的话头开口了。 杨梦言以为张昊天被她逼得理屈词穷,洋洋得意地笑着说:“哈哈,箸笼能装多少竹箸,你该知晓吧,凭什么你们男人就能妻妾成群,而女子却要独守一夫,哼。” “梦言啊,越说越不像话了,还不赶快闭上嘴巴,休得胡说八道,再不知羞耻,老夫可不饶你了。”燕赤霞也被杨梦言说得寄颜无所,愧汗怍人,连忙出言喝止。 杨梦言却不在乎,低声咕哝着:“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嘛,为何非要以粉遮面,说得冠冕堂皇才中听啊。” 张昊天仔细端详着杨梦言,却发现她面容坦然,话语虽污了些,可又不见她带有丝毫的轻佻之色,足以鉴证这个女孩子握瑜怀瑾,冰魂雪魄,心底纯洁得像张白纸,未曾被风尘所染,才能这般无所顾忌,口无遮拦。 “哎,霜儿姐姐在那边,你目不转睛地瞅着人家干嘛?”杨梦言看到张昊天紧盯着自己发愣,不由得面红心热,出言嗔怪着他。 张昊天慌忙收了眼神,笑着解嘲说:“没想到梦言妹妹出口老道,妙语连珠,在下实在是佩服得紧呀。” “还用你说,人家本来就是冰雪聪明嘛。”经此一夸,杨梦言更是得意,白了张昊天一眼,又怕燕赤霞责怪,便闪身躲在了卓断水的身后,再不开腔了。 尽管张昊天和杨梦言几句对答,虽非淫词浪语,皆为隐喻比拟,宁采臣也听不下去了,便朝着燕赤霞拱手求道:“晚生不日将前往金陵会考,还请燕大侠安置个僻静处,以便晚生静心读书,温习课业。” 燕赤霞肩负着昆仑所托,还须在兰若寺滞留多日,如此这般男女混居一室,确有不便,就安排几位弟子,再拾掇出几间僧房,添置些干净的被褥,又让卓断水给张昊天换了身男装,省得他身着裙袖,走起路来,磕磕绊绊,还模样怪诞,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发笑。 爱情的力量太伟大,聂小倩决心脱离万妖宫,大半还是为了接近宁采臣,企盼着与他鹿车共挽,鸾凤和鸣,谁知他却不解风情,总拿家中的婆娘当挡箭牌,生生地婉拒了她的一番心意。开弓没有回头箭,聂小倩顶着背叛冥河姥姥的天大罪过,又撒谎说自己脱离了鬼户魔籍,转化为人,怎能就此轻言放弃,便眼望着他走进独处的新屋,暗自琢磨着取悦他的良策。 忙乎到中午,洛昊空和卓断水御剑飞回,各自身背着大堆的行李,轻声落到了寺内,又跟着沈傲霜和杨梦言给每个房中铺盖完毕,大家才围坐在燕赤霞的僧舍里,吃起了清淡地午饭。张昊天食不甘味,难以下咽,就瞅着燕赤霞问道:“燕老兄,为啥不弄来一桌好酒好菜,犒劳大家一番,你又不是没那个本事,非要让我们吃这些粗食呢?” “美味不可多食,人生在世,福禄寿喜皆为定数,你早吃完了,日后便无福消受喽。”燕赤霞捏着小半块棒子面的窝头,送进了口中,又把手掌上碎屑舔了几回,才笑着说道。 虽然张昊天自小从农村长大,却也躲开了饥寒交迫的年月,再没啃食过树皮和观音土,也没尝过糠腌菜的味道,家中若是吃顿从山中采撷来的野菜,只当作是尝个鲜,换换口味而已。而眼前没有半点油腥的菜蔬汤,粗砬砬的窝窝头,他已经跟着吃了好几回,实在是没有食欲,只能停下筷子,定定地盯着沈傲霜发呆。 聂小倩深居万妖宫,每日里也是钟鸣鼎食,飞禽走兽随便吃,虽然眼前的饭菜对她来说,也算作新奇之物,可尝了几口,就觉着嗓子眼发干,很难咽得下去,便也放下碗筷,拿眼痴痴地瞧着宁采臣。 昆仑的弟子们却吃得津津有味,杨梦言边吃还边瞅瞅张昊天,再看看聂小倩,嘻嘻地笑着说:“这两个花痴,看人家能看饱呀,到时候肚子饿得呱呱叫,别找我给你们热啊。” “食不言寝不语,随他们去吧,莫要多嘴。”燕赤霞怕杨梦言再说出不着调的言辞,有违昆仑规制,便开口呵斥着她。 张昊天接过话茬,替着杨梦言鸣不平:“虽说梦言妹妹心直口快,嘴上没个把门的,但说的这番话倒是实诚,不过哥哥告诉你,美色也可以吃饱肚子的,等你遇到你的心上人,便可知晓。” “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杨梦言笑嘻嘻地嚷着,还拿眼瞟着张昊天,卓断水却紧张地瞪着杨梦言,等着她的下文。 张昊天以为是卓断水,便笑着说:“不知哪位仁兄这么有福气,俘获了梦言妹妹的几许芳心啊?” “嘻嘻,你看别人干嘛,不就是你吗?昨晚还在门外喊人家是你的婆娘,转过天就不承认了,真扫兴。”初下昆仑山的杨梦言对什么都好奇,开始还对张昊天存有敌意,可相处不到整日,便像成了自家人,有口无心地和张昊天开起了玩笑。 杨梦言虽是女娃,身世却不简单,原本是忠臣之后,为报东厂灭门之仇,只身投笨昆仑山,拜在了四大天王的门下,苦学武技,习练刀法,一双破梅刀,让她使得出神入化,一招枭鸟噬心,有如神来之笔,闻者胆寒,见者惊心。 沉默寡言的卓断水耳听着杨梦言与张昊天调笑无度,便一声不吭地撂下手里的竹筷,快步走出僧房,再没回转。燕赤霞知他心里牵挂着杨梦言,却不善言辞,极少开口,更不会主动向心爱的人表达情意,活脱脱就是个闷葫芦。 燕赤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又不能放下身段,违反山规,给弟子们保媒拉纤,只能频频暗示着杨梦言,谁知她却天真烂漫,不识卓断水的赤子之心。 若是论起明朝末年,卓断水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刀客,一代苦修的武痴,除了对杨梦言暗生情愫外,从小成为孤儿的他,跟在燕赤霞的身后,文武双修,如饥似渴,对昆仑三十六种阵法,七十二种武学,了然于心,深得精髓,手中那柄逆天刀,更是成为他的一抹灵魂和孜孜以求的终生信仰,只要手中的刀还在,纵然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他都无所畏惧。 卓断水的逆天刀,虽能解决妖魔的头颅,却无法排解他对杨梦言的单相思,有道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面对杨梦言,他满含深情,却不曾表白,真叫个剪不断,理还乱,只有手中的那把逆天孤品,陪着同样孤独的他,刀在,人在,人亡,刀灭。 燕赤霞担心卓断水没吃饱,喊了几句水儿,也没人应声,便示意洛昊空出去寻他回来。 张昊天怎知卓断水心里的疙瘩,也未理会他的神色有变,而是眼睛死盯着沈傲霜脖子上挂的一串银制长命锁,嘴里还念出声来:“瑞彩祥云,这不和我手游里的那款项链是一样的吗?” 沈傲霜似乎感受到了张昊天异样的目光,赶紧用手捂住脖颈间嫩白的肌肤,面色微红地瞪着他,轻声问道:“你在瞧什么?” “唉,你戴着那串银锁,和我游戏里的装备如出一辙,竟刻着同样的字句,你说你不是霜儿,真叫我难以释怀呀。”张昊天重重地叹口气,冲着沈傲霜言道。 沈傲霜却摇摇头,说了句不可理喻,便跟着洛昊空走出房门,结伴去找卓断水了。 看着众人都住口不吃了,杨梦言笑盈盈地收拾起杯盏碗筷,冲着张昊天笑道:“你莫心急,得闲就听本姑娘给你说说霜儿姐姐的故事吧。” “在下求之不得,先谢过梦言妹妹了。”张昊天只觉得眼前一亮,躬身谢着杨梦言。 燕赤霞却瞪着杨梦言,以为她又要信口胡勒勒,便开口训道:“莫要多嘴。” 杨梦言朝着张昊天做个鬼脸,再没多话。 宁采臣架不住聂小倩火辣辣地目光,擦干嘴巴,也起身告辞,回房读书了。 聂小倩却跟在宁采臣的身后,亦步亦趋,等到了他的门前,宁采臣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是聂小倩,才低声问道:“你又要作甚?” “陪着你读书呀,赶考的举子,身边没个书童支应着,怎么行呢?”聂小倩振振有词,不容宁采臣推让,便抢先开门跳了进去。 宁采臣微皱着眉头,立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聂小倩却已轻甩,动手研墨,房内顿时松香弥漫,气氛宜人,宁采臣翕动着鼻翼,竟不由自主地抬腿迈入舍内。 看着宁采臣目不斜视地整理好袍衫,端坐在书桌前,虽没开口驱赶聂小倩,却不再搭理她,便手握经卷,埋头苦读了起来。 聂小倩也没奢望宁采臣能给她些好脸色,他愈加地冷淡,聂小倩心里却愈加地欢喜,更能见证他对结发之妻忠贞不二,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托付终身。 若是他轻易就范,那聂小倩可就心存忧虑了。尤其是宁采臣此番前去赶考,一旦得幸高中前三元,弄个状元榜眼或探花什么的,而后再鲜衣怒马,高官得坐,看尽世间似锦繁花,狐假虎威地行使着衣冠禽兽的勾当,早把昔日的旧情人抛在一边,忘在脑后,那可是聂小倩不想要的结局。 都说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宁采臣此刻看起来满脸肃然,一本正经地捧着书籍,神清气正,从容自若,对身畔的妙龄女子浑然不顾,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伪君子,聂小倩凝眉垂鬓,暗自思忖着计谋,还想试他一试。 心中有了主意,聂小倩便趁着宁采臣摇头晃脑,闭目吟哦之际,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中,惊得宁采臣慌了心神,却不知怜香惜玉,与她温存一番,猛地将聂小倩推倒在地,抽身就跑,夺门而出,几个箭步便闯进了燕赤霞的房内,惊魂未定地叫嚷着:“燕大侠,快,快把聂小倩给弄走,她,她差点坏了在下的名声。” 燕赤霞也知聂小倩久居万妖宫,必不通晓礼数,说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便不慌不忙地问道:“她把你如何了,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的?” “在下实在羞于启齿,燕大侠还是问她吧。”宁采臣擦拭着额头的汗渍,却不敢描述刚才发生的那幕情景。 就这此时,聂小倩也跟着扭身而入,大大方方地笑道:“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堪比鲁国的柳下惠。”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跌宕起伏 真金不怕火来炼,宁采臣满分通过了聂小倩的考验。 聂小倩从此收敛了嬉闹之态,乖巧地伴在宁采臣身边,铺床叠被,悄无声息,尽心帮他打理着房内杂务,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弄得宁采臣都感到莫名的奇怪。 第二日清晨,宁采臣草草地吃了口饭食,便坐在桌边长吁短叹,燕赤霞看在眼里,还以为聂小倩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捉弄于他,就笑呵呵地问道:“采臣兄弟为何心事满腹,喟叹不已呀?” “唉,晚生离家日久,不知家中可否安顺,如今驻留在这荒僻之地,书信不通,讯息阻隔,却让晚生挂念的紧呀。”宁采臣抬眼望着门外,低声叹道。 杨梦言在旁笑了几声,插嘴置喙说:“那有何难,让燕使者帮你扶乩问卦,便可得知你家中的详情。” “呵呵呵,也好,就请采臣兄弟报出生辰八字,让老夫给你占卜一卦,便可使你放下心中郁结,安心前去金陵赶考。”燕赤霞平生乐于助人,最见不得哪个在他面前唉声叹气,便出口笑道。 宁采臣回房写好自己的庚帖,恭恭敬敬地递到燕赤霞的手上,而后便摒住呼吸,静等着他算出卦象。 毋须多时,突听燕赤霞大叫一声:“哎呀,不好,你那婆娘身染重病,性命堪忧啊,还不立刻启程,回去探望一番。” 宁采臣闻听此卦,顿时惊慌失措,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往外跑,燕赤霞却将他唤回:“莫要慌张,此番回乡,正是用人之际,你须携着聂小倩同往,也好让她在你婆娘身旁端茶递水,有个照应,老夫派遣洛昊空陪着你们御剑飞行,不费多时,便可到家,你可听清了?” 燕赤霞将聂小倩支开,自有深意,一来是怕万妖宫前来挑事,一旦看护不力,聂小倩若被擒回魔窟,定然徒增磨难,说不好也毁了她的回头之念。二来也是算得他们两个今生有缘,暗中为他们牵根红钱,玉成其事。 宁采臣心魂未定,哪顾得上推辞,便和聂小倩跟着洛昊空上路了。 宁采臣前脚一走,杨梦言又来事了:“我说燕使者啊,你今日所为,却让梦言刮目相看呀,大男人竟做起了媒婆的差事,以前呀,你老人家可是没少斥责梦言乱点鸳鸯啊?” “女孩子家,莫要胡思乱想,天机不可泄露,守住自家的本分即可,别再多生事端。”燕赤霞不想道出心中的思虑,便又没好气地训斥了杨梦言一番。 杨梦言却不示弱,撇着小嘴说:“总拿天机糊弄人家,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洛昊空陪同宁采臣和聂小倩走后,沈傲霜便深居在僧房内,闭门不出。卓断水提着逆天刀,不声不响地去了后山,定然又要研摩功法,习练刀技。杨梦言因为多嘴挨了顿斥责,倍感无聊,却又无处可去,心里正闹挺着,却看见张昊天站在三圣殿的墙边,向她招着手。 有人陪着她玩闹,总比自己孤影落寞要强似很多,杨梦言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盯着张昊天新换的长衫,笑模笑样地点评道:“嗯,这回看着顺眼多了,要不然,你就成了第二个聂秋鹰了。” “聂秋鹰又是谁?”张昊天还以为杨梦言口中的聂秋鹰与自己有几分相像,急忙开口来问。 “他呀,说来可就话长了,听说聂秋鹰小时候和洛昊空一起在街边行乞,都被东厂的聂公公相中了,便要收留他们俩,可那洛昊空宁死不从,后来被我们的教主救走,来到昆仑山,而聂秋鹰却没那么幸运了,被聂公公掳到深宫大院之内,改名换姓,成了聂公公的干儿子,还学会了百步穿杨的箭术,出手既快且准,一箭便可封喉,让对手闻风丧胆,谈他色变,厉害着哪。”杨梦言先把聂秋鹰夸赞了一通,再去看张昊天的反应。 张昊天听闻聂秋鹰这般英武豪迈,还是个神弓射手,竟与自己有所相似,不禁心潮澎湃,胸中自是飘飘然:“太好了,没想到我在梦言妹妹的心中,还是个大英雄呐。” “嘿嘿,别急嘛,听人家把话说完,你再高兴也不迟,”杨梦言眯起双眼,顽皮地笑着,心里却哼道,等你听完了,便会悔之莫及,“说实话,聂秋鹰的射技确是了得,孩童时,就能用弹弓射杀百步开外的小家雀,若说这世间能做到一箭双雕的射手,非他莫属了呀。” 听得张昊天心神振奋,还为聂秋鹰鼓起掌来,又见杨梦言讲完了这些话,便拿眼瞅着他,再不开腔了,便央求着她:“好妹妹,还有啥,昊天哥哥急着想听。” “别以为他被东厂督主收养,就会助纣为虐,就势作恶,谁知他却看不惯太监养父的所作所为,表面上看起来恭顺感恩,其实内心里却在抵制着聂承恩对他所做的一切,硬是舍弃了高官厚禄,投身到神机营统领袁崇焕的手下效力,也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走上了报效国家的正途呀。”杨梦言说来说去,还是没把最后的底牌掀开,不过这坑是越挖越深。 张昊天听罢,竟高兴得够呛,忙赞道:“好,好,好,刚才我还担心他养在东厂宦官的身边,日后不得为虎作伥呀,没想到这个聂秋鹰竟然深明大义,投到抗清名将袁崇焕的麾下,真可谓是弃暗投明,人尽其才了啊。” “呵呵,不过嘛...”赞誉之后,就怕再来个但是,杨梦言见张昊天脸色发紧,便知他的心已经揪了起来,却不着急讲清道明,顺手捋着发梢,等到张昊天不停地拱手作揖,感到拿捏够了,火候差不多了,才缓缓地轻叹着说,“唉,你说吧,这个聂秋鹰哪哪都好,许是在太监的身旁呆久了,竟养成了女里女气的习性,讲起话来,爱翘着兰花指,更有传闻说他还喜欢在无人的房间里,穿着女人的裙装,一扭一扭的走路,你说好玩不,与你是不是很像呀?” 张昊天听到此处,才大呼上当,冷着脸说:“鬼才和他一样哪,我可不像个娘们。” “看看吧,人家不想说,你偏要人家说,说了就恼,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男子汉,哼。”杨梦言瞪起杏眼,脸现愠色,嘴上还嗔怪着张昊天不该乱发脾气。 看着张昊天失落的样子,杨梦言又挑逗着他说:“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呢,你还想听吗?” 张昊天挥了挥手,愤懑地应道:“算了,别说了,聂秋鹰千好万好,我却不喜欢满身脂粉气的男人,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英姿飒爽,干嘛非要弄成女人的模样,想起那扭腰摆胯的姿势就觉着恶心。” “也对,你这点和聂秋鹰差不多,都喜爱雄姿伟岸的男子。”杨梦言还在卖着关子,却不急于点破张昊天期待的话题。 “可别拿我与他相比,以后也不要和我再提起这个人,全怪我自讨无趣,还以为他是我仰慕的大侠呢?”张昊天又摆摆手,不想听她再谈及聂秋鹰。 杨梦言浅笑几声,板起了脸,扭过身去,嘴里嘀咕着:“好吧,那人家就不说了,可是他与霜儿姐姐还有干系呢。” “什么?”张昊天听说聂秋鹰和沈傲霜还有牵扯,赶忙绕到杨梦言身前,连声乞求,就差跪地磕头了,“姑奶奶呀,求你再开金口,说个清楚吧。” “嗯,孺子可教也,那姑奶奶就给你说道说道,可是人家有些累了呀,还不给姑奶奶拿把椅子来坐。”杨梦言就知道说到最后,张昊天必定求着她,便摆开了架子,嚷着要坐下来才肯道明原委。 张昊天哪敢怠慢,忙不迭地跑回房内,拎了把木椅,恭顺地送到了杨梦言的粉臀之下,然后便神色恭谨地弯着腰,立在她的面前,等着她说出沈傲霜的那些琐事。 “看你还算机灵,把姑奶奶伺候得有几分舒坦,那人家就勉为其难,慢慢道来吧,你可知晓霜儿姐姐的来历?”杨梦言大模大样地盘坐在椅子上,盯着张昊天那双充满渴求的眸子,探询着问道。 张昊天摇摇头,不敢多言,生怕打断了杨梦言的兴致,就听杨梦言又问:“你可晓得沈万三是谁?” “这个嘛,在下还是略知一二的,沈万三乃是明初的江南首富,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后人常说,南京的沈万三,北京的枯柳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可他不该与皇帝斗富逞能,最后惹来杀身之祸,弄得家破人亡。哎,莫非这沈傲霜与他有关?”张昊天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说到最后才猛然惊醒。 杨梦言点点头,赞许道:“嗯,算你聪明,霜儿姐姐就是沈万三的后人,她的祖上获罪之后,被流放到西域边陲,仍旧世代经商,可她的老爹却想与朝廷的官员联姻,以图官家为沈万三翻案,复兴家世,便给霜儿姐姐说好了一门亲事,但霜儿姐姐不愿意嫁给纨绔子弟,便逃婚出走,投奔到昆仑山,从此成为了女游侠。” “噢,原来如此,可她怎么会与聂秋鹰又有关联呢?”张昊天心中的执念,正在被杨梦言几句听来的闲言碎语渐渐地打乱。 嘴里问着,张昊天也在心里寻思着,莫非那房中的沈傲霜竟是他女友的前世,许是自己心太急了,走得太快,转来转去,却找到了她的上一辈子,如此前世今生,物是人非,真让他不知所措,是该隐身而回,继续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寻觅,还是顺势留下来,再与眼前的沈傲霜重谈一次恋爱,权衡几番,他实在拿不定主意。 “霜儿姐姐初来昆仑山,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洛昊空作为首座大弟子,自然对她百般呵护,却都是出自兄妹之情,而非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恋,可她与洛昊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哪管洛昊空心中作何感想,便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师兄,而霜儿姐姐性格倔强,不听人劝,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对洛昊空的感情割舍不断,又没个好结果,有些着急罢了。”杨梦言没管张昊天低头沉思,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大堆旧事。 张昊天愣愣地抬起头,凝思问道:“不对吧,你怎知洛昊空对沈傲霜就没那个意思呢?” 问完杨梦言,张昊天暗自念道,以往看那些古侠剧中,同门的师兄妹大多都是青梅竹马,耳鬓厮磨,见天地守在一起,最易产生暧昧情结,若强说洛昊空对明眸皓齿的沈傲霜不存半分男女情意,确难说得过去,许是昆仑山桃红柳绿,美女如云,让他挑花了眼吧,不肯为了一棵树,而舍去了整片的大森林。 张昊天越想越气,双手握起拳头,血脉喷张,完全没念及到洛昊空对沈傲霜的冷漠无情,却给他造就了进取的机会,只顾着在那为沈傲霜鸣着不平。 “嘻嘻,你别急嘛,这回该说答案了,为啥霜儿姐姐与那聂秋鹰还有干系呢?”杨梦言咧开小嘴,笑着应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卷土重来 张昊天盯着杨梦言的红唇一张一合,道出一桩令人脸红的糗事来,不由得惊叹不已。 原来那洛昊空与聂秋鹰幼时皆为杨家镇的孤儿,结伴乞讨,相依为命,患难中结义为兄弟,此后便同甘共苦,情同手足,等到洛昊空被鹰眼老七救走,聂秋鹰又被东厂督主聂承恩收留,两人都对彼此的深厚情谊念念不忘,相互打探着对方的下落,没成想洛昊空与聂秋鹰竟在杭州重逢相认,感慨万千,一醉方休。 从此之后,洛昊空一发不可收拾,每次偶得好酒,不顾昆仑山规的约束,总是偷偷地前往神机营探访聂秋鹰,更让人跌落眼珠的是,这两人竟以夫妻相称,洛昊空把聂秋鹰唤作鹰娘,而聂秋鹰径直喊着洛昊空为相公。 昆仑教主鹰眼老七闻听这般丑事,动了几次杀机,都被宅心仁厚的燕赤霞给拦住了,并把规劝洛昊空回心转意的差事应承下来,可苦口婆心地规劝多次,却也是收效甚微,只有常常把他带在身边,尽量让他少与聂秋鹰接触,期望时间这剂良药,医好他心头的创伤,使他回归本心,抛却杂念。 “我懂了,洛昊空和聂秋鹰是同性恋啊。”等到杨梦言唠唠叨叨地讲个大概,张昊天便脱口而出。 杨梦言哪知啥叫同性恋,反口相问:“何为同性恋,快给人家说说嘛。” 张昊天眼望着含苞欲放的杨梦言,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从中涉及到隐晦的男女情趣,便推脱说:“今日哥哥困倦了,等有空再说与你听吧。” 杨梦言被他放了鸽子,焉能心甘情愿地咽下这口气,就缠着张昊天非说不可,张昊天左藏右躲,还是甩不到尾巴,只好跑到了沈傲霜的窗前,求她管束下师妹。 沈傲霜也不晓得杨梦言为何疯了似的追赶张昊天,便出门把她拦下,低声喝道:“莫再这般顽劣,若是被燕使者撞见了,免不了一顿呵斥,还不随姐姐进房将息?” “可,可他不告诉人家啥叫同性恋呀?”杨梦言满面绯红地指着远处笑嘻嘻地张昊天,气哼哼地嚷着。 沈傲霜毕竟要比杨梦言年长些,又对洛昊空的隐疾了然于胸,当然知道同性恋为何物,便羞红了脸,转身进屋了,也没再去劝诫杨梦言的胡闹。 张昊天被杨梦言追逐得有如鸡飞狗跳,慌不择路,只好硬闯进了燕赤霞的房内。哪想到燕赤霞正在闭目养神,听闻脚步声,也没睁眼瞧看,出口就把张昊天吓了一跳:“昊天老弟,你今夜有难。” “哈哈,燕大侠,可别乱开玩笑,有昆仑侠士在此,还怕妖魔鬼怪吃了我不成?”张昊天顿了顿心神,总觉着燕赤霞道法高深,还怕万妖宫来找茬吗,就轻松地笑着回道。 燕赤霞却蹙眉不展,面色焦灼,轻叹一声:“唉,只怨老夫修炼尚浅,只能掐指算得今晚必有妖魔前来叫阵,却不知是何方妖孽,思来想去,也定然是奔着聂小倩而来,可为何又测出你有大难呐?” “燕老兄多虑了,我从来不信江湖术士的卜卦谶语,那都是他们用来蒙人的,无非想骗些钱财罢了,你得相信科学,摆弄几根手指头,怎比得了电脑运算的速度呀,如今外面艳阳高照,寺内风平浪静,就算万妖宫再来找事,咱们也不怕呀。”张昊天不信燕赤霞推出的卦辞,还振振有词地出口驳斥了一番,搞得燕赤霞愣眼瞧着他,好半天没出声。 张昊天还以为燕赤霞又没听懂他的话,接着解释说:“科学就是要依照自然规律行事,电脑嘛,算了,说了你也搞不明白,反正电脑是人脑比不了的神奇物件,等你再活几百岁,就知道了。” 燕赤霞却没心思理会张昊天的胡诌八扯,盯着他的双眉之间,不住地摇着头,也不言语。 “哈哈,是不是看到在下的印堂发暗,双目无光,唇裂舌焦,元神涣散,必有劫难将至?”张昊天吃吃笑着,不以为然地又叫道,“老兄啊,别再故弄玄虚了,你那些耸人听闻的话,老弟也曾听算卦的人念道过,最后还让我掏些钱,说是破财免灾,说实话,我当时就没理他,还好顿把他嘲笑了一番,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闹得我虚惊一场,以后我就再也不信他们的信口胡说了。” 听着张昊天眉飞色舞地一阵抢白,燕赤霞却插不上嘴去,板着脸等他说完,才沉吟着言道:“芸芸众生,良莠不齐,冒出几个摇唇鼓舌的骗子,也在所难免,劝你勿要掉以轻心,今晚前来挑梁子之人,绝非万妖宫的鬼怪,似乎大有来头,你可要万般小心,绝不能走出僧房半步,若不听老夫劝告,必有大祸加身呀。” “唉,说了这么多,都白费了唾沫,我可不怕什么鬼怪之物,就连老妖婆春三十娘都让我给摆平了,还能有啥厉害的角色,胆敢找我的麻烦,全都不过如此,哈哈哈,不如弄一桌酒菜,咱们俩浅酌几碗,也好润润肠胃。”张昊天已然见识了妖魅的手段,自以为耍些小聪明,就可对付了事,根本没把燕赤霞的话放在心上。 燕赤霞瞧着张昊天在那趾高气扬,自鸣得意地夸夸其谈,便笑眯眯地抚须说道:“老弟莫要弄错了,你那叫鬼魅缠身,并非打败了春三十娘,你哪晓得,单凭一个弱不禁风的聂小倩,都能把你折腾得生不如死,而且那老妖婆的道行在妖界只算末流,与今夜将至的妖魔不可同日而语呀,若是不信老夫所言,吃亏便在眼前了。” 临来幻界之前,张昊天原本也没碰到过鬼怪神魔,还以为皆是些坊间传闻罢了,而今亲眼得见,又凭借着脑袋灵光,没费气力便都化险为夷,自然觉得鬼神也非无所不能,没什么可怕的,只须略施些小计,保住脑袋还算绰绰有余的,听到燕赤霞总说他大难临头,心里不免有些反感,就出口表达着内心的不满:“燕大侠,在下敬你是条汉子,丑话不愿多说,可你口口声声地说在下将逢劫难,不知是个啥意思?” “你可敢与老夫打个赌,若是今晚有事发生,你须喊我三声爷爷?”燕赤霞思忖再三,明知道这番呛呛下去,定然是说不通张昊天,又担忧他的安危,只好使出激将法,请君入瓮。 “好好好,不过嘛,老兄要是输了,也得喊在下三声叔叔,这个赌筹公道吧?”张昊天果然上当,没用燕赤霞多言,便喜滋滋地叫嚷开了。 燕赤霞长出了一口气,泰然自若地点着头:“老夫依你便是了,为保赌局公正起见,你从现在开始,不可离开这间僧房,否则的话,就算认输了。” “行,不走就不走,我就不信那个邪,这回不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就不姓张了。”张昊天年轻气盛,最爱与别人较真,原本听完杨梦言絮叨的陈年旧事,心里还堵得慌,如同九转愁肠,无处化解,却没想到燕赤霞把开心果送到眼前,怎可谦恭地推让几番,必定要满心欢喜地笑纳了。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老夫就等着你喊爷爷了,哈哈哈。”燕赤霞似乎胜券在握,开怀大笑,瞅着张昊天直摇头。 为了赢得赌局,张昊天信守承诺,收敛笑容,坐在燕赤霞身旁,寸步不离,也不乱动,硬是憋住屎尿,捱到了夜幕降临,就连杨梦言都因他的举止怪异而心生疑惑。 掌灯时分,还不见洛昊空回来,燕赤霞有些心急,便打发卓断水出门梭巡一番,并叮嘱他迎到洛昊空,务必迅速返回,如若发现生人来临,绝不可与之动手,尽快全身而退,不要多做流连。 卓断水领命而出,杨梦言闲着无事,却也不敢在燕赤霞面前大模大样地捉弄张昊天,便围在他的身前身后,一会偷着用木棍挠挠他的后脑勺,一会扯几根枯草逗弄着他的耳蜗,张昊天心里装着打赌的大事,一动不动,既不出声呵斥,也不出手反击,任由她弄来弄去,也无回应。 “好烦呀,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般不理不睬人家,算作什么啊?”杨梦言鼓捣一阵子,却见张昊天呆若泥塑,不声不响,便有些索然无趣,双手扳着他的胳臂,憋屈着小脸,幽怨地问道。 张昊天仍旧僵持着脸,不言不语,定定地瞪着她,看得杨梦言心里发毛,连忙冲着燕赤霞喊道:“燕使者,他又发病了,快给他绑起来吧。” “哈哈哈,你莫管他,老夫看他是心里有病,正在盘算着美事,等着老夫喊他叔叔呐。”燕赤霞没想到张昊天竟把输赢看得如此之重,整个下午守在他的身边,也没露出个笑模样。 杨梦言听闻此言,像是捡了个金元宝,兴冲冲地问道:“燕使者,凭啥呀,快给梦言说说吧,要不今晚人家可就睡不着觉了啊。” “若想等到结果如何,还须天明之后,老夫命你速回舍内,与霜儿守在一处,彻夜警惕,枕戈待旦,如若出现异常,不可贸然行事,一切皆听老夫的处置。”燕赤霞不想让杨梦言在此多事,便把她撵了回去。 不知杨梦言嘴里嘟哝着什么,又回头瞅了瞅张昊天,不情愿地推门而去。 三更将至,夜寒如水,房内也没燃起烛火,周遭昏昏暗暗。张昊天毫无睡意,瞪着双眼,倚靠在榻边,瞅着如临大敌的燕赤霞,懒洋洋地嘲讽道:“哎呀,如果再不来人,天可就快亮了呀,嘿嘿,看来我这个叔叔是要当定了啊。” 说话间,突听门板响动,蹭蹭地从外面窜进两个人影,弄得张昊天暗吃一惊,还以为燕赤霞所言不虚,真有妖魔闯门来攻,赶忙闪身到了燕赤霞的身后,以避来者的锋芒。 “燕使者,弟子看那宁采臣的婆娘气脉虚弱,就手帮她诊治了一番,又给她输了些真气续命,这才耽搁了返程,还请使者莫怪。”张昊天听出是洛昊空的声调,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在有惊无险,张昊天刚打算挪揄燕赤霞几句,忽听外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眼瞅着那轮明月失去了清辉,让他不寒而栗,浑身瑟瑟发抖,紧抓着燕赤霞的后襟,勉强支撑着身子不倒。 紧接着,门外轰隆隆作响,像是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正要气势汹汹地列队冲锋,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吼:“哪个混蛋胆大包天,竟把我的小倩给掠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舍生忘死 张昊天哪见过此等阵势,直吓得面色苍白,六神无主,双股战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紧紧搂着燕赤霞的后腰,不敢轻举妄动。 “来者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老夫可不与无名之辈交手过招,省得传扬出去,惹人耻笑。”燕赤霞也摸不清来者的底细,单看这架势,必定非同小可,不能小觑,便故作镇静地喝问一声。 就听院子里那人不耐烦地嚷嚷着:“哇呀呀,尔等有何能耐,竟让老子通晓名号,哈哈哈,若不是当年为了小倩,惹怒了玉帝老儿,老子此刻还是天上的神仙哪,哈哈哈。” “竟是黑风洞的黑风魔王来了。”燕赤霞脱口而出,脸现难色,一改老成持重的神态,惊慌失措地对身边的弟子喝道,“没有老夫的命令,尔等不许出门,只须死守僧舍,随机应变,能逃则逃,要不然便按山规处置。” 黑风魔王的名号足以惊天动地,三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鬼神皆惧,而且盘古元神也与他相关,怪不得就连昆仑使者燕赤霞听闻他的到来,也是唇寒齿冷,闻虎色变。这些遗文轶事,都是张昊天从倩女幽魂手游里的资料介绍中看到的。 说起黑风魔王的来历,那还得从老话讲起。一千多年前,在海底沉睡的盘古元神化为定海神针,被傲来国花果山的石猴偶尔得之,造就了美猴王孙悟空。他拿着这根金箍棒,在天界掀起一场千古不遇的大劫,直到孙悟空被如来佛祖降伏,令他护送唐三藏前往西天求取真经,度化世人苦难,这才修成正果,敕封为斗战胜佛。唐僧师徒取得真经,回到大唐之后,以佛法教化世人,使得世间人心向善,故有其后的贞观之治。 功德圆满的斗战胜佛孙悟空,得知盘古元神的秘密后,将附有盘古元神的金箍棒封存在太上老君八卦炉中,以三昧真火炼化为神灯,镇于瑶池深处。灯芯因神火灼烧,竟炼化出灵性,修成人形,游戏于瑶池之间,被守护神灯的巨灵神发现。 为搪塞身份,灯芯自称王母身边的掌灯侍女小倩,巨灵神随后便与小倩一见钟情。 瑶池凄清寂寞,小倩渴望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巨灵神违背天条,擅自私带侍女离开瑶池,饱览九天风物,不料被玉帝发现,将灯芯打回原形,欲重新封入瑶池禁地。巨灵神为救小倩起兵造反,掀起天界大乱,却被二郎神所败,打下凡间为妖,永除仙籍,小倩的魂魄也被逐出天庭,落到凡间转世投胎,而神灯在这场争斗中化为元神珠,被如来佛祖镶嵌在三界之交的兰若寺内大雄宝殿的佛身眉心之处,以求镇守三界的安宁,阻止妖魔鬼怪倒行逆施。 却不料就在前些时日,元神珠莫名失窃,消息传便三界,各方妖孽蠢蠢欲动,都妄想着有朝一日,寰宇轮回,来个天地大逆转,妖魔也能翻身做主,统领乾坤,奴神御人。燕赤霞此番前来,就是奉了教主之命,寻找元神珠的下落,还没等着手调查,理清个头绪,却把这个大魔头迎到了门口,怎能不心惊肉跳,惶恐难安。 躲在房内绝非良策,这个黑风魔王可不怕佛光聚顶,若是惹急了他,舞起手中的宣花板斧,只须微微撩动几回,便可拆房毁屋,片瓦皆都剩不下。 燕赤霞万般无奈,只能抱着视死如归之心,呵斥着大家藏身屋内,准备硬着头皮,独自出去应对一番。 黑风魔王不比春三十娘,只须道几句花言巧语,赞几次美若天仙,便可哄得她团团转。张昊天颇有自知之明,这回却没逞强称能,像往常那般,自不量力地跃跃欲试,而是乖乖地顺从了燕赤霞的喝令,萎缩在床榻里边,蒙起厚厚地被褥,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打不过敌人,也不能输了气势,燕赤霞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指着眼前那堆黑乎乎地山墙般身躯,高声喝道:“老夫乃是昆仑使者,哪曾见过什么小倩,尔等若不鸣金收兵,速速退去,老夫可就要动手了啊。” “嘿嘿,昆仑使者是个什么玩意,老子从未听人提起过,少他娘的废话,再不交出小倩来,别怪老子一把火烧了兰若寺,再把你拨皮抽筋,下了酒菜。”黑风魔王咧开血盆大口,提起宣花斧,指着燕赤霞怒声回道。 燕赤霞故作冷静,轻笑几声,回头瞅着僧舍笑道:“哈哈哈,老夫路遇此地,哪看到过半个人影,如若不信,你便去搜搜看。” 黑风魔王面目狰狞,身形高大,把小院的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燕赤霞还以为他是孤身一人,闯进兰若寺,哪成想,就听黑风魔王的一声喝令,身旁又闪出无数个小妖,张牙舞爪,奔向了各间僧舍。 燕赤霞未曾料到,黑风洞的小妖都被黑风魔王施了散魂术,好比提线木偶,无心无魄,根本不怕佛光聚顶,眼睁睁地瞅着它们把弟子们和张昊天押到近前。 “好哇,你竟敢蒙骗老子,还说寺中无人,那他们却是何物?”黑风魔王念及聂小倩下落不明,并没急于动手斩杀他们,便有意留下几个活口,用来详加审问,便强压着怒气喝问燕赤霞。 燕赤霞投鼠忌器,生怕黑风魔王伤及弟子和张昊天,便笑呵呵地拱手回道:“适才尊驾突临舍前,裹风携雨,好大的排场呀,却把老夫惊得心神不定,胆颤心寒,暂且忘却了还有几位同行诸人,也住在僧房之内,那就请尊驾上眼来瞧,可有你口中的小倩?” 聂小倩的身影早已刻在了黑风魔王的心底,哪用细瞧,打眼粗看,就知其中有没有,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瞪起牛眼,扫视了一回,确是不见聂小倩混在其中,便扭头喝叫着:“十三妹,你给我出来,黑风洞与万妖宫交情可是不浅啊,而今还要联手夺取元神珠,把那玉帝老儿赶出凌霄宝殿,你却为何欺骗老子说,聂小倩是被他们所擒,害得老子白跑一趟?” 只见春三十娘从他的身后闪身而出,笑眯眯地冲着黑风魔王叫道:“魔王哥哥,哪能白来一回,小倩不在,却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供哥哥享用嘛,那个白面郎归我了,剩下的几个臭男人任你处置,妹妹就不插手了。” 说着,春三十娘又怕黑风魔王不知轻重,不管青红皂白,把他们一块给收拾了,便抬手指向张昊天,示意着黑风魔王。 “嘿嘿,也罢,姑娘家皆都细皮嫩肉,烹饪之后,必是嫩滑爽口,老子等不及了,小的们,还不动手?”黑风魔王似是醍醐灌顶,拍着脑门,随口发出一声喝令,小妖们便拉开架势,亮出兵刃,就要开战。 春三十娘却拦在他们面前,又叮嘱了一句:“尔等可尽情拼杀,打死哪个,只怨他命短,但不许碰我的白面郎,还请诸位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 黑风魔王也跟着嚷道:“还有那两个女娃子,别弄坏了她们的枝枝桠桠,若是搞得支离破碎,就不好吃了,哼。” 此番恶役已然拉开序幕,必定战不可免,燕赤霞拔出轩辕剑,大喊一声:“尔等护住张昊天,由老夫来对付大块头。” 昆仑弟子们背对着背,把张昊天环绕其中,与小妖们搏杀起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黑风魔王,燕赤霞哪里是他的对手,没等轩辕剑刺近黑风魔王的胸前,就被宣花巨斧给磕了回来,燕赤霞连人带剑被弹到墙边。 燕赤霞挣扎着站起身,取出混元金斗,摇晃几下,口中念叨着降魔咒语,却听黑风魔王哈哈大笑:“你那破玩意,都是老子做给小倩的把玩之物,却奈何不得老子,还不如束手就擒,莫再白费力气了,哈哈哈。” 一招不灵,燕赤霞也不气馁,举起轩辕剑,跃起身来,砍向黑风魔王的头颅,黑风魔王却不闪避,捏起粗壮的手指,朝着剑锋顺手弹去,就听当啷一声,轩辕剑应声而落,燕赤霞也摔了个大跟斗,再无还手之力。 黑风魔王刚要抬起斧头去剁,沈傲气抢先冲了过来,护在了燕赤霞的身前,气得黑风魔王嗷嗷嚷叫起来:“快滚开,你想让老子吃你的杂碎哇?” 沈傲霜双眸喷火,歪头盯着黑风魔王喝道:“哼,看你是癞□□想吃天鹅肉,先闭上你的黑嘴,打败了人家再说。” 说着,沈傲霜凌空旋起,挥动幽魂弯刀,直取黑风魔王的脖颈,谁知他随手一拍,便把沈傲霜打落在地,横卧在燕赤霞的胸前。 黑风魔王暴跳如雷,拎起斧子,就向沈傲霜扫去,口中还嚷嚷着:“小娃娃,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子就成全你,看家伙吧。” 就在沈傲霜生死存亡之际,又是张昊天奋不顾身,猛扑过去,仰面压在了沈傲霜的身上,目睹着那道寒光逼近眼前。 张昊天下意识地闭起双眸,等待着受死,哪料到身子猛地一沉,身前又多出个人影来,定睛细瞧,却是春三十娘。 洛昊空和卓断水杀退围在身边的小妖,连忙将燕赤霞和沈傲霜搀扶起来,却见春三十娘用身子死死地罩着张昊天,还朝着黑风魔王大喊大叫:“你个黑老鬼,差点要了白面郎的命,老娘不是与你说好了吗?” “哼,无论是谁,挡我者死,老子管他是白面郎,还是黑面郎。”黑风魔王杀红了眼,尽管口中还是那般硬气霸道,却把手中的巨斧收了回去,应是忌惮与万妖宫的盟约。 张昊天趁着春三十娘与黑风魔王理论之际,趴在地上喊道:“你们还不快走?” 燕赤霞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却不能眼见着张昊天身遭罹难,光顾着自己逃命,便用力挣开弟子们的臂膀,俯身想把张昊天从春三十娘的身下拽出来,无奈那春三十娘拼了老命,用尽了全力,压得张昊天动弹不得。燕赤霞原本就身受重伤,力道不足,此番与春三十娘较劲,定然难以匹敌。 “快走,别管我了,替我照顾好霜儿吧。”张昊天脸朝黄土,双手捶打着地面,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许是黑风魔王身形太过巨大,头脑有些发苶,瞅着春三十娘和燕赤霞在那争夺张昊天,竟有滋有味地看起了热闹,气得春三十娘怒目圆睁,冲着黑风魔王喝道:“老黑鬼,还不快帮老娘一把?” 黑风魔王这才反应过来,提起宣花斧,向燕赤霞横扫过去,顿时尘土飞扬,烟灰弥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傲霜动作迅捷,脚步轻盈,扭身挡在了燕赤霞的面前。 那轮面盆大小的宣花斧急如闪电,朝着沈傲霜呼啸而来,不用细想,若被斧刃刮到皮肉,断难活命。张昊天听着声音不对,猛地弓起腰身,把春三十娘拱翻在侧,双手拄地,跃身而起,刹那间贴在了沈傲霜的后身,就听噗呲一声,张昊天被斧子拦腰打倒,气息全无。 春三十娘嗷的一声,扑向了张昊天,凄厉地呼唤了几回,也没见他应声,扭头便嚎叫着:“老黑鬼,老娘和你拼了。” 说着,春三十娘伸出利爪,飞身直取黑风魔王的双眼,唬得他拎着斧子转身就跑:“老子可不是怕你啊,若非看在姥姥的面子上,早把你剁成狐肉酱了。” 燕赤霞趁隙让弟子们背起张昊天,忙不迭地奔向了大雄宝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节外生枝 几个人别别扭扭地下了长途汽车,脚底踩着浸透江南风韵的石板路,往杨家镇赶去。 大家跨过卧龙桥,眼望着岸边散落的几户人家,白烟缕缕,缭绕不息,远处蜿蜒的青山隐约可见,金灿灿地阳光从山头倾泻而下,颇有幽巷深处有人家的意境,陆明峰不禁出口赞道:“真是美不胜收,世外桃源呀。” 谁知同行的几人各怀心思,也没人附和,陆明峰并不计较,左顾右盼地走在前面带着路。 走了没几步,前方赫然现出一片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皆都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错落有致,宏伟的牌楼高悬杨家镇的匾额,与两侧青砖灰瓦的民居交相辉映,鳞次栉比,气势磅礴。 陆明峰兴致盎然,走近去瞧,就见斑驳的墙面,历经沧桑,陈年的印痕重重叠叠,让他捉摸不透,也许它们埋藏了太久的岁月,默默地与他娓娓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往事... “你是外来的吧?”陆明峰正看得出神,却不料身边多了位打扮纯朴的乡间少妇,仰脸问着他。 陆明峰沉吟片刻,没作声,而是招手将沈傲霜唤到身旁,才对那少妇笑道:“是她要找户人家,麻烦大嫂给指个路?” “啥大嫂哇,把人家都叫老了,我叫青凤,土生土长的杨家镇人,你随便问,只要是镇子里的坐地户,我没谁不知道的。”这个青凤倒是蛮热情,顺嘴就是一大套,让人如沐春风,心情舒畅,足能展现出此地民风质朴,百姓良善之貌。 没等沈傲霜开口,叶孤城在她身后抢先问道:“那你认识张昊天吗?” “张昊天?听着像个男娃子的名字,可镇子里没有这个人呀,你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呀?”刚才青凤夸下海口,可听到叶孤城问起张昊天,便犹豫起来,思索了好久,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哪个。 陆明峰怕青凤着急,一时蒙住了,就笑着安慰她说:“不急,请青凤大嫂再想想,也可能张昊天离家太久,大家对他失去了印象,不妨再把镇子里的张姓人家仔细地过一遍,或许就能想起来他。” 青凤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还是满脸的茫然,就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张嘴吩咐着:“去病啊,你在哪,快到镇子口来,有事问你。” 说完,也没管对方应没应承,就关掉手机,笑着对他们说:“呵呵,他是我男人,小时候身子弱,他爹给他起个耿去病的名字,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感冒发烧都找不到他,好多年也没吃过一粒药片,好省心呀。” 木子雪等得不耐烦了,踮着脚,把手搭在了陆明峰的肩头,低声对他嘟囔着:“谁叫她把话说得那么满,问她却又不知道,唉,乡下人怎么都这样啊,真是没素质。” 话音虽小,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青凤的耳朵里,立刻把她给惹急了:“你个丫头片子,乡下人怎么了?别以为穿身地摊货,就跑到这儿装城里人,没有我们种田养猪,你喝西北风去啊?” 若是木子雪就此闭嘴,也就没事了,哪成想她毫不示弱,指着青凤的鼻子,颐指气使地喊着:“说你是乡下人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叶孤城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来,沈傲霜赶忙扯起木子雪的手,往远处拽。陆明峰没想到木子雪竟口出不逊,稍微愣了一下,便低三下四地打着圆场:“对不住了青凤大嫂,她性子急,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都是初来乍到,还请大嫂消消火,弟弟给你赔个不是,别再和她置气了。” “真是吃瓜子吃出个臭虫,走路碰到泼狗屎,人家好心好意帮你忙,倒帮出个冤家来,不信你就试试,再敢埋汰我们乡下人,看我不把你的贱嘴撕烂了。”起初看似青凤满腔热忱,如今才知她不是个善茬,不光嘴上不依不饶,两只手也跟着抓挠起来,朝着木子雪就张牙舞爪地奔了过去,要不是陆明峰拼命地拦着她,木子雪的嫩脸此刻早就变成熟透的丝瓜了。 叶孤城虽说心里有气,但也不忍心让木子雪受到欺负,就虎着脸,和陆明峰联手把青凤按到墙边,还不会说些道歉的好话,弄得青凤更加激烈地叫骂道:“好哇,大家都来瞧瞧吧,这青天白日的,他们这两个外地来的流氓,竟想非礼良家妇女了。” 须臾间,从镇子四周陆续赶来好多人,七嘴八舌地指控着叶孤城和陆明峰的滔天罪行。陆明峰脸堆讪笑,想扭身去和众人解释一番,突听身后有人喝道,打死你个臭杂种,接着就觉得后脑被重击一下,昏倒在地。 “去病,打得好,看他们还张狂不?”青凤看自家的男人,手里握着块板砖,打倒了一个,不由得高声叫好。 叶孤城连忙松开了青凤,弯腰去扶陆明峰,不料也挨了耿去病的板砖,一头扎到地上,咔吧着眼睛,也说不出话了。 沈傲霜把木子雪拖到远处,却看不清人群里发生了什么,只听他们都嚷嚷着打得好,便慌忙将木子雪安顿在僻静处,这才提心吊胆地跑过去查看,哪知叶孤城和陆明峰都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诸位叔伯,这其中有些误会,谁会急救,出手帮帮我吧,要是他们有个闪失,对谁都不好呀?”沈傲霜拨打完急救电话,又怕时间来不及,便哀求着大家伙出手相助。 围在周边的人却你瞅瞅我,我瞧瞧你,谁也不动弹,耿去病看着他们俩伤得不轻,赶紧拉起青凤,扭头就走:“败家娘们,要不是你去招惹他们,我咋会摊上人命官司,还看个啥,随我回家。” 沈傲霜蹲下身子,把他们的头靠在自己的腿边,心疼地摸摸叶孤城的脸,又喊了喊陆明峰的名字,还是没有动静,不禁双眼含泪,却也爱莫能助,只能等着医生前来抢救。 人群慢慢地散开了,沈傲霜瘫坐在地上,抱着他们俩的头,轻声哭诉着:“张昊天啊张昊天,你在哪里呀,你可知道此时此刻,霜儿真的需要你啊。” 就见一位身材羸弱,面相老实的农民刚要掉头走开,似乎听到了沈傲霜的话,肩头微微一震,犹疑了稍许,转身问道:“我说姑娘,你刚才喊得是谁的名字?” “张昊天,老伯认识他吗?”沈傲霜眼前现出了希望,连忙应道。 老伯寻思了好久,才低声回道:“我儿子也叫张昊天,不知姑娘喊得是不是他?” 沈傲霜略作迟疑,也怕有重名之人,以免认错了张昊天的家眷,细声又问:“不知老伯的儿子是否也在大连工作,这几天他与家中联系过吗?” 老伯叹口气,心事重重地说道:“唉,昊天好像说过,在大连给别人卖房子,要是算起来,半年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喽。” “那就对了,张昊天前几天因公出国,特别嘱咐我们前来探望他的父母,哪成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让老伯见笑了。”沈傲霜已然确认张昊天并没回家,虽说倍觉失望,但也不敢把张昊天失踪的事以实相告,只好说了个善意的谎言,生怕他的老爹着急上火。 张老伯摇着头,嘴里念叨着:“怪不得打不通娃儿的电话,原来是出国了,那你们这是咋个回事啊,怎么惹到的青凤,还闹出了人命来?” 沈傲霜断断续续地讲了事件的经过,却把张老伯气得够呛,脸色酡红地骂道:“这只母老虎,总不能因为一句拌嘴的话,就把两个娃儿打成这样啊?” 围观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沈傲霜和张老伯守在叶孤城和陆明峰身旁,两个人正在唉声叹气,却听到了他们俩的笑声,沈傲霜连忙去瞅他们的脸,竟都睁开了双目,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们是装的?”沈傲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拍打几下他们的脸颊,才断定他们是真的清醒了,便惊喜地问道。 陆明峰站起来,用手扫着裤子上的灰尘,轻声笑着说:“不装咋整,如果被她反咬一口,再弄进派出所说明情况,那可就没完没了了呀。” “木子雪哪去了,看我不臭骂她一顿,全怪她那张嘴,能请神却不能送神,好像她老家不是农村似的?”叶孤城没顾得与张老伯打个招呼,便举目踅摸着木子雪的影子,其实他还是在心底下惦记着她。 沈傲霜细心地检查了他们俩的伤情,确实也没大碍,就赶忙拨通了120的急救电话,陪着笑脸,好说歹说,才把行驶到中途的急救车给劝了回去。 叶孤城简单地和张老伯寒暄几句,便沿着镇子的周边找了一圈,等他气喘如牛的赶回来,身后却没木子雪的身影,陆明峰不禁笑道:“你呀,可真笨,何苦把自己累成狗,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吗?” 叶孤城拍着脑门,忙拨通了木子雪的电话,嘴里咕哝着:“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哪。” 没说几句,叶孤城就挂断了手机,扭头苦笑着:“嘿嘿,也好,姑奶奶惹完事,溜之大吉了,已登上了返程的长途车。” 尽管叶孤城有些失落,陆明峰和沈傲霜却不约而同地在心头松了口气,都觉得木子雪此行实在没啥意义,而且她性情乖戾,傲世轻物,不大容易相处,总能找些斜茬,挑起没必要的事端,与她同行,麻烦是必不可少的,她这一走,倒是桩好事。 张昊天没回家,木子雪又不辞而别,叶孤城瞅了瞅沈傲霜,见她目光迷茫,似乎心里也没个准主意,就低声试探着问:“要不咱们打道回府,别在这里叨扰张老伯了?” “娃儿们都是昊天的小伙伴,到了杨家镇,不去家里吃顿便饭再走,这也不合礼道啊。”张老伯虽说性子有些木讷,平日里老实巴交,话也不多,但骨子里却是热络好客,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这话正合沈傲霜的心意,既然打着替张昊天看望父母的幌子,若不去他的家中坐坐,反倒令人起疑。再说了,面前的这位老伯,也许就是自己将来的老公公,此刻不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更待何时呀。但沈傲霜却不着急挑明和张昊天的关系,以免引发张家人的猜疑,便故意冲着叶孤城和陆明峰笑道:“客随主便吧,咱们都是昊天的好朋友,去拜访下他的家人,理所应当,还等什么,跟着老伯走吧。” 陆明峰听出沈傲霜话中有话,接口对叶孤城说:“别闹心了,你女朋友走了,也不能耽误探望昊天父母的大事呀,多亏我和昊天都没处对象,省去了多少麻烦啊。” 叶孤城听着发愣,沈傲霜笑着拉了他一把:“呵呵,还没听懂?别傻站着了,走吧。” 头回到访未来的婆婆家,总不能空着手,当临近张昊天的家门口,沈傲霜示意陆明峰先跟着张老伯进院,她自己却让叶孤城陪着,要去旁边的超市买些礼物,孝敬二老。 刚踏进超市门槛,就听里面有人尖叫一声:“吆,你个臭流氓,还敢找到家里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曲径通幽 听闻有人厉声喝问,沈傲霜慌忙定睛去瞧,却是冤家路窄,卖货的正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青凤,便赶紧扯着叶孤城往外走。 “哎,还想溜,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就别想踏出这扇门,哼。”青凤嚷嚷着,披头散发地冲过来,薅住他们俩的衣襟,就不撒手了。 叶孤城跟着陆明峰走了这一路,总算长了些见识,看到青凤依旧胡搅蛮缠,赶忙捂着后脑勺叫唤起来:“哎呀,疼死了,我怎么觉着脑袋里迷迷糊糊,像是被他男人给打成了脑震荡,咱们还是去住院吧,要不留个后遗症,我这辈子可就交代了呀。” 沈傲霜瞅着叶孤城装得有模有样,不禁暗笑几声,伸手扶着叶孤城的肩膀,满脸苦楚地对青凤念道:“说的是呀,我这朋友被你家男人打傻了,一直吵吵头疼不止,这不来找你商量个解决的办法吗?” “你们要讹人是不是?”青凤刚要撒泼,听说他们是来找她家男人算账的,不由得后退两步,急赤白脸地嚷着,“你不妨扫听扫听,我青凤可是不好欺负的,告诉你们,敢敲诈我青凤的人,还没出世呐。” 好戏已经开场,叶孤城骑虎难下,不得不配合着沈傲霜接续剧情,便瞅准了墙边的床铺,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重重地躺了上去,惊得青凤双眉剑立,挥舞着两只手,扯着嗓子开嚎:“我的天呀,不得了了,我青凤嫁给这个憨货,一天好日子没得过,还让人家给讹上了,这可咋活呀,一头撞死就省心了。” 嘴里嘶叫着,青凤还低头往货架子上轻轻地撞击几下,随后便瘫坐在地,双手抱着脑袋,嘴里又嚷嚷开了:“老少爷们呀,都过来瞅瞅吧,我被他们给逼得要寻死了...” 沈傲霜却不急不恼,笑口劝道:“好了大嫂,咱们也算扯平了,不瞒你说,我们想买些补品,去探望下朋友的老人,还去赶紧起身去拿货?” “你说什么,你们想买东西,真不是来找我家男人说理的?”青凤听说生意上门,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起身惊诧地问道。 “那还有假?你也知道,刚才在外面,纯粹就是个误会,你家男人也拿板砖替你出了气,咱们就别再吵吵闹闹了,弄得左邻右舍不知缘故,还以为把你怎么着了哪,正好我们也想买些礼品,就算照顾你的生意了,这样不好吗?”沈傲霜不想给张昊天家添乱,便笑盈盈地劝说着青凤,意欲化敌为友。 别的都扯淡,赚钱才重要,这是青凤的人生信条,听闻他们想买补品,就斜眼盯着叶孤城,又半信半疑地问道:“他真没啥事吧?” 叶孤城腾地跃起身,憨憨地笑着说:“你没事,我就没事。” “傻样,那句广告词应该是你好,我也好,说吧,都想买啥,我给你们打九折。”嬉笑怒骂,阴晴圆缺,都被青凤运用得炉火纯青,从放泼撒豪到满面春风,中间连个过渡都不需要。 化解了干戈,沈傲霜和叶孤城拎着大包小裹,兴冲冲地走进了张昊天家的小院。 踏进院门,映入眼帘的先是灰黑色影壁墙,绕行过去,便由几座简朴的瓦房围成了正正方方地四合院,面南背北的正房高出院落足有半米,门前用青石板砌成一个小台阶。 从正房的右侧看过去,一条幽深小道在竹林间穿梭,笼罩在薄朦朦的霜气之内,那些刚出头的竹笋与青葱的竹杈相映成趣,显得春意盎然,再往前瞧,一个小池塘上排着一席竹桥,看似漂浮却十分稳健,水里的鱼儿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房前的对联被霜雾打湿,两扇雕花镂空的木门半掩着,从缝隙中可依稀辨认出室内的光景。阳光透过窗花斜照入内,桌椅摆放有序,不染丝毫尘埃,案上的茶杯此时正腾腾冒着热气,陆明峰与张老伯相对而坐,谈兴正浓。 迎出房门的却是位拾掇齐整的中年妇人,身边还跟着个花季少女,看到他们俩手里拎着礼物,赶忙接过去,嘴里客气着:“来了就好,还买这些好东西干啥?” 那少女却不认生,挽起沈傲霜的手臂,笑呵呵地说:“姐姐,我叫张怀恩,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沈傲霜瞅着与张昊天的面容颇有几分相像的妹妹,不知如何作答,便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那你可要猜猜看喽?” “怀恩,别缠着姐姐,还不快把客人请到屋里来。”那位中年妇人把礼物放在门边,又扭头去唤女儿引客进房。 沈傲霜和叶孤城进门刚刚坐定,就听陆明峰疑惑地问着张老伯:“老伯,您的儿子起个张昊天的名字可不俗气呀,传说那天庭造化万物,权衡三界,统御六合,主掌八荒的玉皇大帝也姓张,全称为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简称不就是张昊天嘛。玉皇大帝在天界的地位,犹如人间的皇帝,上掌三十六天,下握七十二地,掌管神、仙、佛、圣、人间、地府的一切事务,权力大到无边啊。” “千万别这么比较,使不得,使不得呀,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哪敢高攀神仙的尊讳。不过嘛...说起我儿的名字,当年还真有一件奇事,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啊。”张老伯摇着头,沉思稍许,才缓缓地说道。 陆明峰来了兴致,瞪起双眼,连忙求着张老伯:“那请老伯说道说道,反正闲着无事,我爱听。” “那都是我爹拿来哄我玩得的小故事,你们可别当真呀,说是哥哥出生之后,我爹给他起了个张二狗的土名字,哥哥总是哭闹不停,谁知来个位白胡子老爷爷,摸着我哥哥的头说,昊天昊天,即来则安,玄机甚妙,力挽狂澜,哥哥随后就止住了哭声,还笑了起来,之后他就叫张昊天了。”张怀恩依偎在沈傲霜的身旁,听到爹爹提起这件往事,抢着说了出来。 陆明峰眨巴着眼睛,听得入迷,却在心里合计着,张昊天竟有这样的传奇故事,怪不得沈傲霜对他死心塌地,无论如何卖力,她都不肯给自己半个笑脸,原来是张昊天来历不凡呀。 叶孤城生性耿直,有啥说啥,根本就没相信:“老伯真会编故事,还是昊天和她妹妹有福气呀,从小就能听着老伯随口编成的小趣事,慢慢长大,我就不行了,父母忙工作,没时间陪我,我只能整天地和伙伴们打打杀杀,练出了一副好身板,肚子里却没个好笑话。” “信则有,不信则无,那是我亲身经历的事,还能有假?”张老伯却不服气,直通通地回敬了叶孤城一句。 “别和孩子们乱说,昊天不多胳臂,也不多腿的,还不是和娃儿们一样,哪来的什么蹊跷事,快跟着我去弄饭吧,让怀恩陪着他们聊天。”张昊天的妈妈嗔怪着老伴多嘴,就扯着他去了后厨。 陆明峰还不死心,低声问着张怀恩:“你给哥哥说说,到底是真事,还是你爸爸哄我们玩得?” 张怀恩却摇摇头,一脸茫然地答道:“那我可就不晓得了,每次我爹提起这件事,我妈都不让他多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那你为啥又叫张怀恩哪,女孩子不起个如花似玉的芳名,却叫个老气横秋的名字,要不是亲眼得见,还以为你是个小伙子呐?”陆明峰没问出个所以然,顺嘴开起了玩笑,逗着张怀恩。 张怀恩却把小脸一扭,面色瞬间黯淡下来,轻声嗫嚅着:“不告诉你。” 沈傲霜早把张昊天的父母和妹妹当成了自家人,也不想让外人刨根问底,就笑着站起身,扯着张怀恩的手说:“走,妹妹别理他,领着姐姐去参观你的家吧。” “好哇,那就先去哥哥的房间看看。”张怀恩说着,随着沈傲霜走出正屋。 沈傲霜以为张昊天就住在院里的厢房,谁知张怀恩走出房门,穿过西厢的圆月拱门,沿着竹间小径,曲曲绕绕,带着她来到了竹林尽头的一处小院。 沈傲霜抬眼望着院中绿树婆娑,花木繁盛,两间古朴地茅舍,居中而卧,房前竟有潺潺溪水,叮咚作响,还飘浮着点点落花败叶,心里不禁暗自赞道,这张昊天可真会选地方,诗中描述的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不就是这样的景致嘛。 轻推门扉,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映照出朵朵梅花叶瓣,精致而夺魂。 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放着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却只有粉刷的墙壁,地下铺着泥砖,纤尘不染,充斥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而让沈傲霜开眼的是房中竟摆着一张花梨木雕成的大案,案间摞着各种名人法帖,还从左到右依次静卧着十方黑砚,而那泛着汝窑色泽的笔海内,插得毛笔有如树林一般。墙后当中悬着一大幅米襄阳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惊叹之余,沈傲霜不由得喜上眉梢,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要是把手游里买来的那块家园,也布置成这般书香雅致,定然让他心生欢喜,有如游子归家。 百感交集地参观完恋人的起居室,张怀恩又领着她回到院子里的东厢房,走进了属于她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面的陈设却是大相径庭,要比张昊天的茅舍活泛许多。除了满墙贴着当红小生的画像,洁白的寝具周围还挂着玫红色的纱幔,一缕轻风吹来,轻柔地幔帐随之舞动,显得妖娆瑰丽。床头摆放着苏绣莲花的枕头,水嫩地衾褥粉红清新,旁边的窗台上还有几朵栀子花正在悄然绽放,散发着淡淡地清香。 张怀恩身形娟秀,面容娇媚,个头不高,举手投足之间,总能看到他哥哥的影子,年岁也和沈傲霜差不离,刚读完大学三年,正在寻找实习单位。 平日家里客人不多,能和张怀恩聊得来的女孩子更是屈指可数,她正愁没有闺蜜在旁相伴,却突然从门外来了个漂亮的姐姐,竟还是哥哥的朋友,张怀恩自然欣喜不已,兴奋异常。 两人年龄相仿,正值花信岁月,可谓是芳华正茂,情窦初开,又都是在读的大学生,定然有道不尽的体己话,可张怀恩发现她三句话离不开哥哥,便起了疑心,试探着问道:“我看姐姐这次到家,怎么有点相亲的味道呀?” “妹妹别乱说,就算相亲也得有个对象啊,你哥哥不在家,姐姐和你谈恋爱呀?”沈傲霜猛然间被张怀恩戳穿了身份,脸一红,连忙否认道。 张怀恩人小鬼大,盯着沈傲霜的红脸,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就笑眯眯地说:“妹妹求之不得,不如先替哥哥谈着,要是觉得你们俩合适的话,再把姐姐转交给哥哥打理,岂不是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哈哈哈。” 沈傲霜生怕张昊天的家人知晓她的身份,随后便要热情似火地招待她,而张昊天又不在身边,必定使她身心俱疲,忙于应对,若是再不慎走漏了张昊天失踪的风声,那可给张家人带来了天大的烦恼,弄不好还会把他的父母直接送进了医院,她就成了张家的罪人。 思谋到此,沈傲霜再不接张怀恩的话茬,起身走到了她的梳妆台前,蓦然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相框,尽管镶在框中的黑白照片陈旧而又有些模糊,但对沈傲霜来说,竟是那般地熟悉。 沈傲霜双眼死盯着照片,心头震惊不已,用手抚着抽搐的心窝,诧异地问道:“怀恩,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扑朔迷离 听到沈傲霜发问,张怀恩竟然愣住了,沉默了许久,才走过来,胡乱地把相框收进抽屉里,拉起沈傲霜的手说:“饭快好了,咱们去吃饱肚子吧。” 沈傲霜满腹狐疑地跟在她的身后,却无法参透那张照片怎么会落到张家人的手里,更为奇怪的是,还光明正大地摆在了他妹妹的桌前。 回到正房的厅堂,看到叶孤城正和陆明峰在布置桌椅,沈傲霜赶忙去了厨房,要帮着老两口打下手,却被张昊天的母亲给推了出来:“姑娘是我们家的贵客,好生坐着就行,怎么能让你也跟着动手?” 沈傲霜笑笑说:“昊天不在家,我们就是您的儿女,请婶子不用客气,这些活在家也常干的,别嫌添乱就行了。” “姐姐别跟着忙乎了,我爸妈难得凑在一起做顿饭,咱们就等着吃吧。平时都是我妈一个人操持饭菜,但她的烹饪手艺却比不上我爸,多亏你们今天来做客,我又能吃回爸爸亲手炒得菜了。”张怀恩跟着沈傲霜走进厨间,又把她给拽了出来。 张怀恩提及了几次爸爸的字眼,沈傲霜的心头就疼了几回,但始终未动声色,没在脸面上显现出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大家把张昊天的父母推让到首位,陆明峰拉着沈傲霜,想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可张怀恩硬是把她塞到了爸妈之间坐定,弄得沈傲霜浑身不自在,刚要起身挪开,却听叶孤城傻乎乎地叫道:“傲霜妹妹还推迟个啥,早晚的事,赶紧开席吧,再折腾一会,饭菜都凉了,我可是饿坏了。” 叶孤城这句无心的话,竟让屋子里的空气瞬息凝结,沈傲霜立刻愣住了,张昊天的父母都拿眼定定地瞅着沈傲霜,张怀恩也不住地点着头,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测。 “哎,也对呀,昊天兄弟早晚要回家看望父母的,我有个提议,到时候咱们也跟来,一起乐呵乐呵,大家说,怎么样?”陆明峰心知叶孤城有口无心,连忙给沈傲霜解围,又怕张昊天父母起疑,便提议要再次登门。 “好呀,那怀恩就等着你们了,可别说话不算数呀。”张怀恩已然猜到沈傲霜与哥哥必有故事,又念及她或许心存苦衷,才没有道破这层关系,就帮着陆明峰给她打掩护,为她周全着脸面。 好在张昊天的爹妈再没深问,沈傲霜微低着头,算是躲过了这幕尴尬的情状。叶孤城哪知道自己差点把沈傲霜架上火堆,早就等不及了,举起筷子,就要去夹近前的鱼肉,却听张老伯笑着劝阻说:“请娃儿慢动筷子,先让怀恩捡几样好菜,敬完神灵,再吃也不迟呀。” 叶孤城只好缩回手,干笑几声说:“嘿嘿,好,敬畏神灵,天经地义,都怪我心急了。” 张怀恩端着碗,起身选了四样荤菜,便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沈傲霜也紧跟了过去,嘴里念叨着:“霜儿也去瞅瞅,将来好学着怀恩妹妹拜天敬神。” “嘿嘿,还真像是一家人呀,弄得我也想去瞧瞧,以后好让神灵保佑我顺风顺水,再不受公司同事们的闲气。”叶孤城口无遮拦,无意间,又给沈傲霜扒掉一层遮羞布。 瞅着沈傲霜跟了过去,张昊天的父母却面色突变,相继赶过去阻拦,就听张怀恩却回头笑着劝道:“没事的,霜儿姐姐也不是外人,就算知晓了也没啥,别拦她了。” 张老伯却不以为然,抢身堵在门口,挤着笑意说:“对不住了姑娘,这是我家的私事,你就别跟着掺乎了,还是随着老伯来吃饭吧。” 沈傲霜进不得门,便抬眼往屋里瞧去,就见靠墙的木桌上,供奉着一个黑漆漆地牌位,那其中的三个镏金大字却使她有如五雷轰顶,晴空霹雳,顷刻间目瞪口呆,腿脚酸软,挪不动步子了。 张老伯还以为是屋中的灵位吓到了沈傲霜,赶紧搀住她的胳臂,把她送到了座位上,嘴里还安慰着:“姑娘别怕,神灵的牌位就该是黑乎乎的,瞅着有些瘆人,但显得庄重不是?” 叶孤城才不管牌位是啥颜色的,早就饿得发昏,趁着混乱之际,半碗饭已经下肚了。 沈傲霜却面色惨白,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也不动筷子,像是真被惊到了魂魄,急得陆明峰来不及吃喝,关切地瞅着她的脸说:“唉,看把傲霜姑娘给吓得,别着急,缓缓神就好了,其实没啥可怕的,你也不是没见过,电视剧里不总有这个场景吗?” “神仙也有叫沈光荣的吗?”沈傲霜憋了好半天,才喃喃问道。 “那可说不好,道家的仙人众多,比如姓陆的,就有陆压道君和陆通,但凡百家姓上有的,都能找得到,那个春秋末期好龙的叶公,其实名叫沈诸梁,他若不是神仙,怎会引到真龙来投,看看吧,这回姓叶的,姓沈的,都全了吧。”陆明峰为使沈傲霜宽心,搜肠刮肚地胡吹了一阵。 叶孤城却不愿苟同:“不对吧,沈诸梁是楚国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封地在叶邑,也就是当今的河南叶县,自称为叶公,在叶地治水开田,颇具治绩,曾平定白公之乱,后来担任了楚国宰相,因楚国封君皆称公,故称叶公,可他也不姓叶啊。” “哈哈,那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叶公是全世界叶姓华人的始祖,也是中国历史上有文字记载以来的叶地第一任行政长官,说他姓叶也好,姓沈也罢,反正是身兼两姓,有啥不妥的吗?”陆明峰信誓旦旦地说着,屋子里这场难堪的局面在他们的争论中,渐渐冰消瓦解了。 叶孤城瞪着陆明峰,还不想认输:“算了,不管你咋说,反正我与叶公好龙没关系,那个成语听着就是个贬义词,谁愿意跟他攀上亲戚呀?”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张怀恩敬完灵位,回到桌旁,早就听到了他们的斗嘴声,就笑着附和说:“可不是咋的,神仙也是真多,我哥哥还是玉皇大帝呐。” “好了,快劝你傲霜姐姐吃饭吧。”张老伯看着沈傲霜一嘴未动,又怕饿着她,就嘱咐女儿再劝说一番。 沈傲霜实在没有胃口,满桌子的好菜,此刻在她眼里,都如蜡做的模具,无色也无香,勾不起她半分的食欲,只在心里不住地嘀咕着,沈光荣是她父亲的名讳,难不成爸爸也做了神仙? 沉思了一会,沈傲霜又往深里想了想,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张怀恩桌上的相框,为什么也镶着父亲的照片?而且和母亲留给她的父亲遗照一模一样,难道这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万般疑虑涌上心头,不得释怀。沈傲霜却不忍打扰张昊天的父母双亲,把扰人的念头强压在心底,只等着见到张昊天,再详加细问,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饭后无事,沈傲霜无心与他们闲聊,就与张怀恩躲到她的闺房,说着悄悄话。 盯着相框里似笑非笑的父亲,沈傲霜漫不经心地问着张怀恩:“怀恩妹妹,你老家是哪的?” “哈哈,我家原来可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呀。”张怀恩想都没想,顺嘴应道。 这又让沈傲霜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张昊天曾经与自己同住在一个城市里,若是两家血缘相通,那她与张昊天可就算得上是近亲了,弄不好再论出个堂表兄妹,抑或是姑侄血亲,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局。 沈傲霜越想越怕,不敢去深究,只怪母亲走得太早,要不然打个电话,便可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人海茫茫,张昊天又不知所踪,实在是无人可问,心中不免凄惶起来,竟瞅着父亲的遗像落起泪来。 张怀恩眼见着沈傲霜脸色有异,还抹起了眼泪,就有些慌了,连忙问道:“姐姐这是咋了,不知怀恩哪句话说错了,竟把姐姐给惹哭了啊?” “没事的,姐姐的家也是杭州的,母亲刚刚过世,听到妹妹提起那个伤心的地方,就不由得想起了妈妈。”沈傲霜也没料到自己的自制力很差,竟不争气地流下泪水,又怕张怀恩看出什么,慌忙地开口掩饰着。 张怀恩也没多想,取出几张面巾纸递了过去,轻声道着歉意:“都怪妹妹无意中触碰了姐姐的伤心事,要说哥哥也真是的,这时候出的哪门子国呀,明知道姐姐心情不好,还不陪在身旁,等他回到家,妹妹肯定要批评他的。” 听到张怀恩嗔怪着哥哥,沈傲霜却在心里暗自念叨着,昊天啊,你究竟去了哪里?谎言总有拆穿的一天,说你出国办事,只算作权宜之计,要是一年半载的还没有准信,到那时又该如何向你的家人解释呀。 眼看着天渐渐地黑了,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紧跟着便是叶孤城的粗嗓门:“傲霜妹妹,天要黑了,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沈傲霜心中纠缠着种种谜团,桩桩件件都没有头绪,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理顺明白,念及到此,她便想再住几晚,只等着张家人开口留客。 张怀恩刚与沈傲霜聊到兴头上,还没躺在一个被窝里彻夜长谈,当然不愿让她轻易离去,就仰头对着叶孤城笑道:“呵呵,姐姐舍不得我,今晚就不走了,你们要是特别着急的话,那就请便吧,不过呢,东厢房和竹林小院都空着哪,住的地方有都是,想看庭前花开花落,尽可满足你们,好了,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吧,可别扯着姐姐的后腿不放呀。” “这...”叶孤城没了主意,瞅着沈傲霜,想让她给个示意,谁知沈傲霜面含微笑,把脸扭向了别处。 就在这时,陆明峰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喜气洋洋地叫道:“咱们今晚别走了,老伯答应我,说是明天要带着大家去杨家镇的古玩街看看,据说那条古街可以追溯到大明朝,要是错过了这次好机会,还指不定啥时候才能再来呢?” “可我...”叶孤城心里挂念着木子雪,她这回拂袖而走,连个微信都不回,肯定气得不轻,要是不马上赶回去哄上几句甜言蜜语,两个人的缘分也算走到头了。 陆明峰聪明绝顶,更是老于世故,怎能看不穿叶孤城的心思,就笑着劝道:“美满姻缘,都是老天来定,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只要感情真,又岂在朝朝暮暮,咫尺和天涯,全无分别嘛,就算你和她整日里亲热个没完,也不敢保证将来就能携手走进坟墓啊。” 这话说得沈傲霜深以为然,就好比她与张昊天之间,哪怕是天各一方,生离死别,而那份缘自心底的爱恋,也必定历久弥新,矢志不渝。 瞧着叶孤城犹豫不定,张怀恩笑呵呵地嚷道:“人家还有个好听的故事,要讲给姐姐听呐,你们就忍心让姐姐遗憾地走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天命难违 沈傲霜心里正有千千结,无以解脱,冷不丁听闻张怀恩要给她讲故事,不由得笑逐颜开,连声赞同说:“感觉明峰哥哥与昊天差不多,只要遇到古迹和寺庙,必定迈不动步子,不看过瘾了,绝不会走,这份崇古的情怀,我也心领神会,感同身受啊。” “看吧,现在是二比一,就这么定了,咱们再住一夜,不走了。”陆明峰获取了沈傲霜的支持,便理直气壮地叫道,又让张怀恩去张罗着住处。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叶孤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能哭丧着脸,却没话来驳,随后就默不作声地跟在陆明峰身后,任由他的摆布。 人都散去了,沈傲霜面热心跳地等着张怀恩回来,以解心底的谜团,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转,便佯装出门寻找茅厕,却发现正房的灯火通明,张怀恩坐在张老伯的对面,像是听着他爹面授机宜,不住地点着头。 沈傲霜偷偷地窥探了几许,却没听出个子丑寅卯,就赶忙方便了一下,回到屋中,静等着张怀恩的归来。 夜深了,张怀恩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沈傲霜已经脱衣睡下,便关了灯,摸到床边,刚要爬上去,就听沈傲霜突然开口问道:“怀恩妹妹,先别睡呀,还没给姐姐讲故事哪。” “嘻嘻,哪有啥故事啊,妹妹只想把姐姐留下来,才骗他们的。”张怀恩嬉笑着应道,却不知沈傲霜的心里有多失望。 沈傲霜轻叹一声,再没作声,却听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我哥哥了吧?”张怀恩哪知沈傲霜心中的种种郁结,只能猜到她对哥哥的用情颇深,才毫无困意,睡不着觉。 沈傲霜心乱如麻,懒得再与张怀恩纠葛她与张昊天之间的情结问题,便停止了翻动,轻轻地打起鼾声,装作已经酣然入睡。 让沈傲霜不曾料到的却是张怀恩的爹娘早就从叶孤城的口中,咂摸出别样的味道来,便嘱托女儿趁着她们俩同床共枕之时,探探沈傲霜的虚实,如果她真是张家未来的儿媳妇,那可要多些亲近,尽到礼数,马虎不得。 张怀恩心中揣着父母的重托,原打算与沈傲霜来个秉烛夜谈,在漫不经心之间,再次敲定她和哥哥是否真的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谁料想沈傲霜根本不接她的话茬,兀自睡去了,愁得张怀恩心烦意乱,折腾到大半夜才渐渐入梦。 张怀恩那边没了动静,沈傲霜才觉着困意来袭,就轻轻地换个姿势,勉强闭起双眼,静等着好梦来迎,却忽听耳边响起了张昊天的声音:“霜儿,快跟我来呀。” 沈傲霜闻听这声熟悉的呼唤,心头骤然大惊,还以为张昊天回家了,便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推门而出。 院子里夜色正浓,万籁俱寂,黑漆漆地看不到张昊天的人影,沈傲霜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开口去喊,生怕惊扰了他的家人。 “霜儿,来吧,我在池塘等你。”就在沈傲霜一筹莫展之时,却听张昊天又在唤她。 沈傲霜依稀记得池塘的大致方位,便循着张昊天的声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赶去。当她满心欢喜地踏上那座竹排搭就的小桥,往前奔跑了几步,到了临水的尽头,却还是没有发现张昊天的身影。 “随我来吧,霜儿,所谓上善若水,足以消弭宿怨,若想长相厮守,便须抛去凡尘,不顾一切地跳入池中,与我遨游太虚,永世相伴,再不分别。”没等沈傲霜出声去问,张昊天的话语从池水间缥缈而出,震荡着她的耳鼓。 听到心上人情真意切的声声召唤,沈傲霜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义无反顾地前去与张昊天相会,却忘记了自己不识水性,本能地扑腾几下,身子就往水里沉去。 眼看着就被池水淹没头顶,沈傲霜高举着双手,拼命地抓挠着,嘴里喊着张昊天的名字,竟再也听不见他的应答。就在她放弃了挣扎,濒临香消玉殒之时,却发觉身边游过来一个人影,薅住她的长发,往岸边拽去。 沈傲霜微微睁开双眼,仔细去瞧,恍惚间,看似救她性命之人乃是张怀恩,刚想说声谢谢,就觉着身体被张怀恩猛地一推,便把她送到了桥边。沈傲霜紧紧抱住竹桥的木墩,回头再去寻找张怀恩,却看到水面上旋起一个涡流,张怀恩深陷其中,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急得她大喊大叫,也是于事无补。 眼睁睁地看着张怀恩因她溺水,沈傲霜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却不能见死不救,就算最终与她同归于尽,也要冒险一试。 打定主意,沈傲霜便松开了手臂,趟着水流,往池水的中央走去,谁知就在此时,身后探过来一双大手,把她紧紧地揽在怀中,还出声问道:“小姐这是作甚,深更半夜,竟还在水中玩耍,若是遭遇不测,这可让老奴如何向老爷交代呀?” 沈傲霜听着身后声音很是熟稔,赶忙扭头去瞧,竟是张老伯到了,便尖声叫道:“老伯,快,快救怀恩妹妹,她为了救我,沉到水底了。” “你说什么,怀恩落水了,在哪里?”张老伯惊慌失措地追问着,没等沈傲霜答话,便泅入水中,漫无目的地摸索着。 沈傲霜忐忑不安地等在岸畔,一眼不眨地盯着张老伯的身影,没过多久,就见他拖着张怀恩的身子,游了回来。沈傲霜赶紧帮着张老伯,把张怀恩倒背在他的身后,摆弄了几番,还不见张怀恩醒来。 沈傲霜学过一点急救术,便让张老伯把她平放在地间,随后捏开张怀恩的小嘴,随后对她做起了人口呼吸。 忙乎了一顿,还不见张怀恩有所起色,张老伯摸了摸她的脉搏,不禁恸哭起来:“罢了,我的娃儿走了啊。” 沈傲霜还不甘心,伸手探着张怀恩的心口处,确是冰凉彻骨,早已没了生气,便抽泣着念道:“对不起了,张老伯,若非怪我不小心,跌落水中,怀恩妹妹也不会遭此厄运了啊。” “唉,小姐莫说了,这都是命啊,老奴为你沈家看门护院几十载,没想到竟把我那可怜的娃儿也搭了进去,实在让老奴心若寒灰呀。”张老伯把女儿抱在怀里,轻手扶弄着张怀恩凌乱的发梢,不住地饮泣着。 沈傲霜先前就听张老伯说话怪怪的,还喊她为小姐,当时因事情紧急,未曾多想,而今张老伯又念叨起这些荒诞不经的话,不免有些困惑,就轻声问着:“不知老伯为何自称老奴,我怎么还成了小姐,如今怀恩妹妹为了救我而丧命,老伯若不嫌弃,就把霜儿当作您的膝下子嗣吧。” “使不得,使不得呀,老奴怎敢僭越礼法,妄自尊大,要是被老爷知晓了,还不把老奴乱棍打死啊。”张老伯说着,便冲着沈傲霜跪地求饶。 沈傲霜这才细看张老伯的衣装,竟是青衣小帽,很像电视剧中古代大户人家的奴仆装扮,再低头去瞧自己的穿着,却也是金丝绣裙,翠纹织锦,俨然古装小姐的打扮,不禁傻愣住了,抬头又问张老伯:“不知此时是何年何月啊?” “小姐为何懵懂了,竟然把朱重八打下江山,建立大明朝的事给忘了,咱们家的老爷还出过不少力呐。”张老伯奇怪地瞅着沈傲霜,连忙开口提点着她。 此话把沈傲霜说得更加糊涂了,接着再问:“咱家老爷又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提起咱们家的老爷,那可是大明朝的首富,豪门贵胄啊,就连皇帝老子都要敬他三分,小姐莫非把自己的爹爹沈万三也都忘却了?”张老伯痛失爱女,却不想再把沈府的千金给吓蒙了,那可是罪过不轻啊。 沈傲霜却捂着额头,心里暗自嘀咕着,我这是怎么了,明明记得自己刚从张怀恩的东厢房走了出来,可为啥又回到了明朝初年啊,今夕到底是何夕,莫不是在做梦吧。 “夜间寒气重,还请小姐回房吧,莫再管老奴的娃儿,她能为搭救小姐而死,那是娃儿天大的造化,只等老奴选块荒地,草草地掩埋即可,无须小姐为她费神了。”张老伯伸手搀扶着沈傲霜,想把她送回闺房。 沈傲霜还没缓过神来,抬头瞅着张老伯,疑惑地问道:“老伯说我是沈万三的女儿?” “这还有假,小姐乃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身子甚为尊贵,且是老奴亲眼看着长大的,倘若小姐被我家娃儿吓个好歹,那老奴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啊,还求小姐快些将息,许是睡上一觉,便能康宁如初了呀。”张老伯顾不得去料理女儿的后事,只怕沈家小姐因此身染重荷,落得老爷的埋怨,那便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了,只能跟着女儿同赴黄泉,才可谢罪。 听着张老伯又胡言乱语起来,沈傲霜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便摇着头叫道:“老伯别演戏了,哪来的什么大明朝,沈万三也早被皇帝给杀了,此刻已是几百年后了,怀恩妹妹也没有死,都是你们作戏给我看的吧?” “哎呀,不得了了,小姐定是受了风寒,又遭到了惊吓,这才疯言疯语,若是不小心被老爷听到,老奴断难活命了,还求小姐放过老奴吧。”张老伯耳听沈傲霜口出妄语,顿时慌了神,说着就要去堵她的嘴巴。 沈傲霜扭过脸,躲开张老伯的手,紧接着问道:“那我来问你,老伯可否认识张昊天?” “张昊天,他又是哪个?”张老伯迷茫地问着,好像真的不知情。 沈傲霜指着张怀恩的尸体,瞪着眼睛答道:“张昊天,他就是怀恩妹妹的哥哥,老伯的亲生儿子呀,难道老伯也失忆了,竟记不得自己的孩子了吗?” “不对呀,老奴膝下无儿,只有怀恩一女,怎会知晓张昊天是谁?”张老伯摇着头,断然否定道。 张老伯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这让沈傲霜愈加地困惑起来,还以为遇到鬼了,便冲着张老伯嚷道:“老伯,别装了,快说实话吧,你为何要导演这出戏?我承认,我与昊天正在谈恋爱,就算你们看出些什么,问问霜儿也就罢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说着,沈傲霜以为张怀恩必定是装死,就伸手去拉她的胳臂,谁知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竟是寒如冰霜,没有半点的暖意。 “老奴该死,又惹得小姐怒火中烧,这可让老奴如何是好哇?”张老伯惊恐不安地盯着沈傲霜,随后便弯腰抱起女儿,想要抢先离去。 沈傲霜却拽着张怀恩不撒手,嘴里喊着:“若是怀恩真的因我而死,那我沈家世世代代给她偿命好了。” 说完,沈傲霜用尽全力,把张怀恩从张老伯的怀中夺了过来:“我倒要看看,怀恩妹妹是真死还是假死?” 没等沈傲霜去拍打张怀恩的脸颊,忽听耳边响起了张怀恩的呓语:“姐姐干嘛呀,还让不让妹妹睡觉了?” 沈傲霜猛地醒转过来,用手摸了摸旁边,张怀恩竟好好地躺在她的身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鬼使神差 做了整夜的怪梦,沈傲霜竟睡过了头,等她无精打采地起了床,却听到陆明峰在院子求着张怀恩:“怀恩妹妹,再去看看你霜儿姐姐醒了没有,这都眼瞅着要吃午饭了,咱们却还没出发,等走到古玩街,不就临近黄昏了吗?” “哼,别吵了,就你心急,难道游玩比我霜儿姐姐睡觉还重要吗?大不了再多住一晚,明天再去溜达也不迟。”张怀恩早把沈傲霜当成了张家人,无时无刻不在护着她。 就听陆明峰嘿嘿笑着,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可不怕,再住几天也无妨,可有人却等不及了,要赶着回去哄娇娘哪。” 沈傲霜虽没听到叶孤城应声,也知他心中着了火,只不过闷在肚子里,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而已。众人都在等着她,沈傲霜没好意思再拖延时间,赶紧洗漱完毕,又想去简单地施些粉黛,就和大家出门。当她坐到了梳妆台前,瞅见了父亲的遗照,忽然觉得昨夜的梦境有些反常。 按说张家人供奉着父亲的灵位,沈家人应是张昊天家的恩公才对,为何梦中却是沈家欠着他们老张家的人情,还须世世代代以命相还,真是莫名其妙。 院子里还有一帮人在等着她,沈傲霜不敢多想,赶紧穿鞋出门,冲着张老伯笑笑,算是赔礼了。 古玩街就在镇子西头,并不太远,张老伯走在前头,不时地和熟人打着招呼。沈傲霜故意放慢了脚步,低声问着身边的陆明峰:“明峰哥哥会解梦吗?” “那有啥难的,你只须把梦中的事,反过来看,就对了。”陆明峰胸有成竹地回道,还不忘关切地询问着,“不知傲霜妹妹昨晚梦到啥了?” 沈傲霜似是恍然大悟,点着头笑道:“还真如你所说,要是倒着看,却能说通了啊。” 张怀恩不愿让陆明峰挨得沈傲霜太近,便挤到他们俩中间,也不多说什么,手里捧着平板电脑,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 陆明峰把头伸过去,惊讶地问道:“怀恩妹妹也玩倩女幽魂手游呀,你在哪个服务器,我去找你。” “我和哥哥都在群星璀璨,可我不在聚义厅帮会里,最烦哥哥总管着人家,我和姐妹们建了个红颜不化妆门派,专收软妹子,想要找媳妇,便来参加比武招亲,打不过人家,可别怨天尤人呀。”张怀恩斜眼睥睨着陆明峰,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明峰连忙掏出手机,登录手游,嘴里喊着:“我也在群星璀璨,快加陆海空为好友,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张怀恩搜索到陆海空,发现他才50级,就撇嘴笑了:“还是拉倒吧,就你这级别,给姐妹们提鞋都不配,还是等到90级以后,再来找我们比试吧。” 陆明峰也不气馁,央求着张怀恩先加完好友,看清他的装备后,再来评判他的功力高低。张怀恩耐不住陆明峰的软磨硬泡,只好遂了他的心愿,却不料惊呼了一声:“我的妈呀,你花了多少钱啊,怎么弄了一身极品紫装,看来妹子们随你挑了呀。” “我才不稀罕呐,不如再给叶孤城找个好女人,省得他闷闷不乐的,总想着木子雪。”陆明峰瞥了沈傲霜一眼,便打趣着叶孤城。 叶孤城走在前面,也没回头,好像正如陆明峰所说,心里还在为木子雪的事发着愁。 张怀恩点击着陆明峰的游戏装备,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件件都是好东西呀,别看玩个游戏,那也是个人魅力的展现,我们帮会里的好多妹子,都是先和顺眼的玩家结伴做任务,玩着玩着,却渐生情意,喜结良缘,走向了婚姻的殿堂,真让人羡慕啊。” “怀恩妹子不如嫁给明峰兄弟算了,到时候又有装备,又有夫婿,岂不是两全其美,天作之合。”叶孤城忽然回过头来,直通通地吼了一声,弄得张怀恩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陆明峰却摆摆手,自我解着嘲:“算了,我陆明峰绝非饥不择食之人,也配不上怀恩妹妹,还是静候佳缘吧。” 张老伯听不懂年轻人的谈笑,也不插嘴,只顾着闷头往前走,但听到叶孤城提起女儿的婚配之事,却上了心,扭头笑着说:“你们这次回去,能不能把怀恩也带上,送到他哥那里住下,再让昊天给她找份实习的工作,要是能碰到相当的小伙子,我这辈子也就安心了。” “干嘛呀老爸,人家才多大呀,就急着撵人家走,我还没玩够哪,可不想那么早就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拴住了自由。”张怀恩话虽如此,其实内心里充斥着渴望,也向往着像哥哥那样,出去闯荡一番,便急转话题,“但是嘛,出去涨涨见识也蛮不错的,不知傲霜姐姐嫌不嫌麻烦呀?” 张老伯开口了,沈傲霜难以拒绝,不得不顺水推舟:“好呀,姐姐在大连也是孤身一人,妹妹要是有心跟我们回去,姐姐当然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定了,有昊天和你们在旁照应着,我也就放心了。”张老伯满意地笑了笑,回头指着古玩街的入口处,冲着大家高声说道,“看,街口的金银楼,至今已有千年的历史了。” 众人加快脚步,放眼过去,只见那红墙碧瓦的金银楼规模宏伟,气势非凡,门前人声鼎沸,游客如织,确是个热闹的好去处。 金银楼盘踞在古玩街口,风风雨雨近千年,自然要进去瞧瞧,陆明峰扯起沈傲霜的衣袖,紧走几步,闪躲腾挪,避开人流,也不管别人是否跟上,没费劲就跻身到门前,却被一个身穿唐装,满脸堆笑的矮胖男子给拦住了。 陆明峰和沈傲霜不知他有何意图,静等着他开腔,而那位衣饰华贵的中年男子却死盯着沈傲霜胸前,站在那摇头晃脑,并不吭声。 “不知老板有何见教,为什么要挡住我们的去路?”哪有这样瞧看女子前胸的,陆明峰还以为遭遇了色狼,又不好发作,就没好气问了一句。 那中年男子沉吟稍许,微微躬身说道:“鄙人姓金,也就是这座金银楼的老板,兼做物流生意,不知两位可否赏光,随我到偏房叙话?” 陆明峰心说,光天化日,还怕你不成,就朝着沈傲霜点点头,两人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旁边的茶房。 落座之后,金老板也没急着开口,等他慢条斯理地把茶汤泡好,将茶盏分别送到了他们的身前,才笑着问道:“不知姑娘佩戴的长命锁是何人所传啊?” “我母亲留给我的,有什么不对吗?”沈傲霜抬手捂住胸前的挂件,有点紧张地问道。 “哈哈,来,喝茶,这可是云南六百年以上的老树普洱,常人很难买到真货,”金老板挥手相让,又接着颔首笑道,“要是我没看走眼的话,这件银锁就是出自金银楼的手艺,不信你可细看那锁环之处,是否刻有一个金字?” 谁知沈傲霜面无表情,并没像金老板期待的那样,立马摘下长命锁仔细端详,而是淡然笑着说:“只要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我都会倍加珍惜,不必管它是哪里的做工,谢谢金老板的好意提点,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沈傲霜就要起身,金老板赶紧拦着她说:“别急嘛,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你可晓得,这款瑞彩祥云的银锁原本是雌雄一对,雌锁此刻就挂在你的胸前,而那枚雄锁却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辗转又回到了金银楼,鄙人子承父业,不光打理着生意,还承担着寻找雄锁主人的重任,你们要是不信,我这就取来给你们上上眼。” 金老板转身打开墙边的柜子,从里面的暗格中掏出一个半尺见方的黄绸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案几之上,又轻手将它打开,盒内躺着一串长命锁,质地形制确实与沈傲霜的那款一模一样。 “我可以仔细瞧瞧吗?”虽说沈傲霜心不在焉,无动于衷,可陆明峰偶遇此等奇事,兴致勃发,想拿在手上,细眼把玩一番。 金老板很是大气,胖手一挥:“请便。” 陆明峰当初趁着沈傲霜洗澡之时,细品过她那串长命锁,等他捧起金老板取出的银锁,翻看了几回,不禁惊叹着叫道:“嗨,都说世界上没有两种完全相同的物件,我看这两串长命锁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怪我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两者的分别在哪啊。” “呵呵,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差别还是有的,雄锁在纹路走势上要比雌锁更胜一筹,而雌锁的线条略加柔和些罢了。”金老板抬眼瞧着陆明峰,侃侃而谈,却见他仍旧是云山雾罩,看不透彻,脸上便瞬间划过一丝奸笑。 陆明峰虽对古玩玉器不在行,但此时恰好遇到了沈傲霜的心爱之物,如果能买到手里,挂在自己的颈部,不就和沈傲霜配成一对了吗? “金老板,今日有缘得见,您也有心物归原主,那就开个价吧。”陆明峰心意已决,便张嘴等着金老板狮子大开口。 沈傲霜生怕是金老板的营销手段,拦着陆明峰:“我看算了吧,金老板的物件再好,也不是亲人所赠,即便是低价让给你,又有啥意义呢?” 金老板也不理会沈傲霜的说辞,而是微微笑着说:“自古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款长命锁乃是金银楼的镇店之宝,原本无价可估,如今碰到有缘人,那鄙人只能拱手相送,怎会漫天要价哪?” “您,您的意思是要白送给我们?”陆明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突突跳着,接口又问。 金老板面色从容,点头称是。 沈傲霜心思缜密,头脑清醒,不禁在心中冷笑着,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就拉起陆明峰说:“走吧,咱们无功不受禄,怎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别让他们等急了。” “稍等,容我和金老板再聊聊,虽说银锁白送,但这些年放在人家手里保管,也是有成本的,请金老板直说吧,到底让我拿出多少钱,才能取走这串长命锁。”陆明峰眼巴巴地盯着盒子里的物件,心中想着与沈傲霜成双配对,焉能轻易放弃。 凡事都有个尺度,装大了容易鸡飞蛋打,装小了还会令人起疑,只能拿捏至恰到好处,才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露痕迹,金老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深谙此道,便随口笑着说:“也罢,看这位小兄弟如此心诚,那鄙人也不故弄玄虚了。这件银锁传承久远,不敢说价值连城,也是世间罕见之物,每月都须让银匠师傅抛光打理几回,以免让它生出锈痕,这样吧,给个辛苦钱算了。” 金老板说着,就举起一根手指,陆明峰见状,连忙接口问道:“一千?” 金老板摇摇头,嘴里发出嗯的长音。 “一万?”沈傲霜开口惊叫着,拽起陆明峰就要往外走。 陆明峰却迟疑片刻,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扔到金老板面前,抓起长命锁就往外冲,气得沈傲霜捶打着他的后背,也没能让他回头。 陆明峰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迎头撞见了张老伯等人,刚要举起长命锁显摆,却听张老伯朝着赶出来送客的金老板喝道:“三胖子,你莫不是又在骗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阴差阳错 陆明峰听到张老伯的喝问,却帮着金老板回话:“老伯别动气,确是物有所值呀。” “看他就是被骗了,我这件长命锁有啥特别之处,随便找个银匠师傅就能打磨出来,可他却要花上一万块钱去买,真是疯掉了。”沈傲霜不想让陆明峰多花冤枉钱,气鼓鼓地数落着他。 也许那位金老板是土生土长的杨家镇人,见到张老伯也须收敛许多,便朝着张老伯拱手笑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你情我愿,公平交易,乃是金银楼的经商要诀,这位小兄弟要是生出反悔之心,尽可以退货,鄙人绝无二话。” 谁知陆明峰眉开眼笑地端详着长命锁,又拿眼去瞧沈傲霜的胸前,随口笑着说:“多谢老伯的体恤,这锁我喜欢,不退了,咱们再去别处转转吧。” “他哪是喜欢这串长命锁呀,看他是爱屋及乌,喜欢某个人吧。”张怀恩站在张老伯身后,瞧着陆明峰沾沾自喜的神态,不禁开口挪揄着他。 叶孤城也看出陆明峰上当受骗了,就要伸手去抢,陆明峰却把手背到身后,嘴里吵吵着:“你们谁也别管我,全都是我愿意,此事就算翻篇了啊。” 看着陆明峰油盐不进,大家也没办法,只好替他叹着气,慢步往街里走去。 沈傲霜心知陆明峰不顾一切地高价买了这款银锁,定然是因她而起,便从陆明峰的手中夺了过来,凑到眼前细瞅着:“银子现价也不过是几元钱一克,就算买块银锭子打制一串,也顶多几百元,为啥偏要犯糊涂,非得买他的高价货,更可气的是,还乐颠颠的,好像抢到了宝贝似的。” “也许在你们眼里不值钱,可在我的心里却是举世珍品,再说了,花多少钱,也未必能找到和你那串同样款式的长命锁呀?”陆明峰接过银锁,爱不释手地把玩不已。 沈傲霜随手从脖子上取下长命锁,递给陆明峰:“我的锁可是个老物件,听母亲说,是从西周传下来的,而你的却像个上周的,孰重孰轻,一瞧便知。” 陆明峰满含欣喜地接过沈傲霜的长命锁,把两枚银锁放在手中,比较了一番:“哎呀,不信你瞧瞧,还真分不出哪个是你的,哪个是我的了?” 沈傲霜的长命锁承载着家族的秘密,自然怕弄混了,连忙扯过两串锁,仔细辨认了几回,还真是不分彼此,简直是对孪生兄弟,愁得她双眉紧锁,不知如何取舍了。 “你要是怕弄错了,就都送给你吧。”陆明峰见沈傲霜也辨别不出真伪,心中虽有不舍,但觉着送给沈傲霜,也算是物归其所。 沈傲霜毕竟与陆明峰相识几日,并没过深的交情,怎么好轻易接受人家的东西,便仔细挑了件看似陈旧些的锁链,把另一串还给了陆明峰。 两个人此刻都不知晓,虽然沈傲霜倍加小心,却拿错了长命锁。 陆明峰忙不迭地把银锁戴在胸前,心情愉悦地陪着沈傲霜闲逛,瞅着街上的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别提多带劲了。 沈傲霜也觉察出两个人挂着同样的银饰,必定让人误会成情侣关系,就躲开陆明峰,陪着张怀恩,凑到临街的小摊前,帮她选着女孩子喜爱的小物件。 张怀恩相中了一件时尚小毛衫,瞅了一眼价签,竟高达近千元,许是手头拮据,便恋恋不舍地扔到摊床上,扭身要走。 “你要是喜欢,姐姐给你买吧。”来到杨家镇,沈傲霜还没给未来的小姑子买件称心如意的好礼物,此时看到张怀恩难舍的小眼神,正是借花献佛的好时机,就捡起那件小衫,和商家讨起价来。 张怀恩连忙抬眼瞅着远处的张老伯,按住了沈傲霜的手:“不用了姐姐,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们俩,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姐姐若是买了,我那老爹肯定要骂死我的。” “别推让了,到时你跟着我们回到大连,你爸怎么会知道?”沈傲霜含着笑意,把张怀恩的手推开了。 张怀恩却死活拽着沈傲霜说:“不行,就算爸爸不说,怀恩的心里也过意不去的,咱们俩都是学生,哪来的闲钱买这些贵重东西呀。” “你别管了,妈妈给我留下了足够的一笔钱,花在你身上,姐姐心甘情愿。”张怀恩越是懂事,沈傲霜越就当仁不让地有心替他哥哥照顾妹妹。 张怀恩推脱不过,只好笑着问:“那好,姐姐要是承认与哥哥谈恋爱了,我就答应你。” “如你所愿,姐姐认下了,不过要先瞒着你的爹娘,省得他们又该忙乎起来,不着消停啊。”沈傲霜低眉浅笑着,明知也躲不过张怀恩的试探,不如开诚布公地承认了,也显得自己的胸怀坦荡。 张怀恩试穿着衣装,嘴里笑着说:“其实你不肯说,妹妹也早就看出来了,好吧,那就算咱们姐妹之间的小秘密喽。” 沈傲霜满意地点点头,付完钱,把衣服装好,亲热地拉起张怀恩的小手说:“谢谢妹妹体谅,姐姐就怕麻烦你的爹娘,还是等你哥哥回来,再和他一起登门拜访,做个正式的见面吧。”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张怀恩既得到了心仪之物,又换来了沈傲霜的真心以对,不免觉着有些愧疚,就对沈傲霜附耳相告:“妹妹也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我的名字与桌上的那张照片有关。” 沈傲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扭头瞅了瞅,发现张老伯不在身边,便赶紧接着问:“什么秘密,还不快给姐姐说说?” “那可不行,这件事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告诉旁人,妹妹能说出这些,已经算是破例了,还求姐姐别再追问了,好吗?”张怀恩也看出沈傲霜对她桌间的相框疑惑不解,就当成个小由头,算是对沈傲霜的报答。 沈傲霜也知不能追得太紧,以免引起张家人的警觉,嘴里虽然轻松地说着好吧,姐姐不问了,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办法,想让张怀恩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说个透彻。 临近午饭光景,陆明峰余兴未消,招呼着大家,凑到张老伯身旁,征求着众人的意见:“咱们这次前来探望昊天的父母,却让老伯受累了,不如我们就在这古玩街,请老伯吃顿便饭,以补叨扰之情,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陆明峰先入为主,谁能说不同意,叶孤城为人憨直,抢着答话:“好,我肚子又叫了,今天谁也别和我争,我替昊天尽尽孝心。” “行吧,就依你所愿,谁请客都是代表着大家的情谊,那咱们还等啥,去找饭店吧。”陆明峰这回也没争抢,转身就要去寻找店铺。 张老伯却摆着手说:“算了,我还是回家吃吧,外面的饭菜不顺口,你们几个年轻人去热闹吧,我就不掺和了。” “那怎么能行,今天的主宾就是老伯,如果您走了,那还请个啥劲头呀?”陆明峰听闻张老伯不去,连忙开口挽留着他。 张怀恩在旁搭腔说:“我爸不吃,不是还有我哪嘛?” “娃儿别胡闹,昊天的伙伴们到了杨家镇,就等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怎么能让他们花钱请客,你带着他们找个干净的饭庄,好生吃一回吧。”张老伯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交到了张怀恩手里,随后便扭头往回走去。 张怀恩握着钱,兴奋地指着街尾的恒娘居,欢快地嚷着:“都跟着我来,杨家镇的恒娘饭菜,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话说街西金银楼,街东恒娘居,百年老字号,不吃可惜了。” 叶孤城望着张老伯离去的背影,闷声叫道:“老伯走了,也得我请,谁和我抢,我就生气了。” 张怀恩撅起小嘴,还想与叶孤城争论几句,却被陆明峰扯着胳臂把她拽走了。 几人走进古味甚浓的恒娘居,竟是人满为患,只好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坐定,叶孤城环顾着来自天南海北的食客,扯着嗓门嚷道:“哎,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杨家镇与手游里的场景简直同出一辙,不仅地名和酒肆不差二样,就连npc都能找到原型,搞得我都秀逗了,分不清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当中了呀。” “哪有啥奇怪的,可能设计手游的人,老家就住在杨家镇,他把现成的景物搬过去,既省力又真切,多好啊。”张怀恩笑颜看着叶孤城,颇为自豪地答道。 陆明峰却没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神情落寞地坐在沈傲霜的身边,摆弄着那枚长命锁,一言不发。 “明峰哥哥后悔了吧?”沈傲霜盯着他手中的银锁,还以为陆明峰花了大头钱,心生悔意,正在那闹着心呢。 陆明峰却轻轻地摇着头,略带着伤感的语气说:“偶得宝物,珍惜都来不及,怎会反悔,只不过吃完这顿饭,咱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啊。” “哪有啥呀,我们天天都在手游里见面,就算隔着万水千山,不也等同于朝夕相处吗?”张怀恩虽然也知道陆明峰对沈傲霜心存好感,但没想到他的用情之深。 叶孤城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张嘴就来:“明峰兄弟不如把金华的工作辞了,跟着我们去大连吧,以你的本事,重新谋个职位不算难事吧?” “唉,你们有所不知呀,其实我在金华开了家小公司,几十名员工等着我吃饭呐,哪能说关就关啊,若是去大连另起炉灶,更是难上加难呀。”陆明峰满含深情地瞅着沈傲霜,低声叹道。 张怀恩听说陆明峰开着公司,不禁现出倾羡之色:“哎呀,我的明峰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如妹妹跟着你去,给你打工算了。” “嘿嘿,你以为老板好当吗?”陆明峰故作深沉,瞧着兴高采烈地张怀恩,轻笑几声,又叹了口气,“唉,压力山大呀,个中滋味,无以言表,真不如当个普通员工省心啊。” 沈傲霜虽对陆明峰颇具好感,但毕竟接触不多,不知陆明峰的底细,也怕把昊天的亲妹妹送进火坑,赶紧打岔说:“怀恩妹妹别急嘛,先跟我去大连找到哥哥,何去何从,再由你哥哥定夺吧。” 叶孤城也觉着陆明峰处事圆滑,八面圆通,不怎么靠谱,就帮着腔说:“就是嘛,没见到昊天,你哪都不能去,要是我们把帮主的妹妹给弄丢了,还能跟着昊天混了吗?” 陆明峰眼里只容得下沈傲霜,却也不想多事,就势推脱说:“绝非哥哥拿不起高薪聘用你,而是诸位都在大连谋生,凑在一起也热闹些,说不定哥哥将来会去大连开家分公司,到那时就聘你为主管,不知这样安排,合不合你的心意呢?” 说得张怀恩受宠若惊,心花怒放,喜出望外地叫道:“好呀,那我就在大连等着你了,说话可要算数啊,别当小狗呀。” “就这么定了,绝不食言而肥。”陆明峰伸手与张怀恩击掌为誓,又扭头招呼着伙计,“快来人呀,这都坐半天了,咋没人搭理呢?” 陆明峰喊出一嗓子,没把店小二唤来,却见身边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金银楼的金老板。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风波再起 陆明峰从金老板手中买到了笃爱之物,尽管出价不菲,但心头仍旧充满着感激,见他走近身旁,连忙起身想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哪料到金老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眼睛长在了脑门上,连瞅都没多瞅他一眼,就背对着陆明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与同桌的几人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窘得陆明峰面带赧色,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 “算了吧,他可能没瞧见你,别理他了。”沈傲霜心思细腻,看到陆明峰自讨没趣,便好言安慰着他。 叶孤城火气冲,盯着金老板背影低声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俩臭钱嘛,还不是从我兄弟那里骗去的,得瑟什么啊?” 沈傲霜不想与人再次发生纷争,赶紧让叶孤城去找伙计,点几样小菜,思谋着吃完快走。 事也凑巧,几个人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见金老板那桌催促着店家上菜,却看到伙计们接二连三地端着热气腾腾地菜肴,笑容满面地送到了金老板的近前,气得叶孤城猛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这恒娘居还有道理可讲了吗?” 这声吼叫,引得店内众人纷纷侧目而视,却也无人应声,叶孤城刚要发飙,就见金老板扭头来瞧,不温不火地冷笑着说:“呵呵,我当是谁呐,原来是你们几个啊,看在刚才咱们有过交易的份上,老哥就劝你们一句,千万别在杨家镇撒野,否则的话,怕你们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呀。” 金老板话音刚落,就见他身边腾地站起来几个满脸横肉的粗汉,凶神恶煞地瞪着叶孤城,明显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沈傲霜看这架势,连忙起身相劝,冲着金老板笑着说:“金老板财大气粗,胸襟宽广,别和我们小辈人计较,还是好生吃饭吧。” 金老板鼻子哼了一声,朝着身旁的几个人摆下手,才缓缓地念道:“杨家镇有杨家镇的规矩,怎能轮得到外人在这大呼小叫,指手画脚,要是不想好好吃饭,立马滚出去,别在老子耳边闹嘈不休。” 叶孤城虽不想惹事,但是心头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就瞅着金老板,低声对陆明峰嘀咕着:“骗人钱财,他还有理了?” 话音虽小,但大家都听得真切,就见金老板那桌忽地奔过来几个人,薅住叶孤城的脖领子,就要开打。 沈傲霜连忙护在叶孤城的身前,哀声乞求着:“金老板,都是误会,我这朋友心直口快,还请金老板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张怀恩被吓得哆哆嗦嗦,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走到金老板旁边,勉强挤出点笑意:“三叔,干嘛呀,这都是我哥哥的朋友,至于动手动脚吗?” “不知这小妮子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呀?”金老板嬉笑着,还把手伸了过去,搭在了张怀恩的手背上。 女大十八变,张怀恩出门就学之时,还是个小囡子,如今出落成大姑娘,金老板不认识她,也是情有可原。 陆明峰不似叶孤城那般鲁莽,眼瞅着大战在即,急忙转动着脑袋瓜,搜寻着化解之法,却见金老板厚颜无耻地去摸张怀恩,不由得火冒三丈,猛冲过去,抓起他的胖手,甩到了一边,嘴里还骂道:“挺大个老爷们,欺负小姑娘,还是人不?” 金老板人送外号笑面虎,仗着在杨家镇有钱有势,手下还豢养了一批小兄弟,平日里在镇子里作威作福,横行霸道,除了对杨家镇的几位老人不敢太过分外,他全都不放在眼里,还与黑导游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哄骗外地人财物,有时技痒难耐了,也亲自下回手,尝尝骗人的滋味。 平日里惯于飞扬跋扈的金老板被陆明峰吼骂了一声,却霎时愣住了,竟忘记了如何应对,等他的小弟们撒开叶孤城,又把陆明峰团团围住之时,才反应过来,指着陆明峰的鼻子骂道:“好你小子,给脸不要脸,给我打,打坏了算我的。” 沈傲霜又闪身过来,挡在了陆明峰的身前,也不再替他求饶,双目逼视着金老板:“你说吧,怎样才能放我们走?” 金老板满脸□□,瞅着沈傲霜俊俏的脸蛋,假意思忖了稍许,便嘻嘻地笑道:“呵呵,你们也不是没有出路,除非你亲老子一口,我金三胖子说话算数,保证既往不咎,放你们安全离开。” 听闻这个条件,沈傲霜羞得满面通红,但更加挺直了腰板,毫不犹豫地叫着:“好,我答应你,不过先要放他们走。” 金老板开怀大笑,冲着小弟们喝道:“闪开,让他们先走。” 陆明峰怎能眼瞅着心上人为他免遭皮肉之苦,而受脑满肠肥的奸商□□,刹那间气冲斗牛,双眼发红,趁着他们让路之际,抄起一把木椅,就往金老板的头顶砸去,就听咔嚓一声,椅子的扶手被他小弟的胳臂挡回,瞬间折断了。 叶孤城也挣脱了架住他的两人,飞奔过来,挥拳便打,却不想好虎敌不过群狼,转瞬之间,他和陆明峰都被人钳住臂膀,动弹不得。 店里的客人跑个精光,金老板笑模笑样地坐到了叶孤城和陆明峰的身前,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个到手的猎物,晃了晃脑袋,又顺手从包中取出一沓钱:“我看这样吧,一边是你们两个肋骨寸断,一边是那位姑娘的香吻和钱,怎么来选,你们自己定吧。” 沈傲霜抱着瑟瑟发抖的张怀恩,抢着应声:“不用选了,放过他们,我来亲你。” 说罢,沈傲霜嚎叫着,就冲向了金老板,张嘴咬住他的耳朵,就不撒口了。只见金老板的耳边鲜血直流,嘴里发出杀猪般惨叫声,小弟们被沈傲霜的举动吓傻了,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沈傲霜借机甩着头,意思是让他们先走。 金老板疼得哭爹喊娘,抬眼瞪着手下们嚷道:“你们这帮蠢货,还不把她给弄开。” 小弟们猛然惊醒,七手八脚去拽沈傲霜,叶孤城和陆明峰摆脱了束缚,也跟着他们去抢沈傲霜。金老板的耳朵还在沈傲霜的唇齿之间,只能跟随她的身子挪移而走动着,来来回回,嘶嚎不息。 “姑奶奶,姑奶奶呀,松口吧,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如果把老子的耳朵咬掉了,你可得坐牢了啊。”金老板此时忘却了身份,连声告饶。 沈傲霜无法出声,就抬手指着叶孤城和陆明峰,金老板会意地叫道:“好,我知道,我知道,放了他们。” 沈傲霜这才松了口,吐着血水,娇喘吁吁。 金老板哪受过此等窝囊气,捂着淌血的耳朵,气急败坏地嚷嚷着:“把他们都看住喽,一个也别想走。” 叶孤城连忙把沈傲霜护在身后,迈前一步,瞪着金老板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次冲突全是因我而起,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先让他们走,我奉陪到底。” “那女娃子也忒歹毒了,差点把老子的耳朵咬掉,还想放他们走,你做梦吧,不交出十万块钱给老子看病,你们休想离开恒娘居,哼。”金老板扯了张面巾纸,擦拭着耳边的鲜血,指着沈傲霜怒道。 沈傲霜自忖是正当防卫,又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金老板不能拿她怎么样,便闪身来到金老板面前,用手抚起秀发,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都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要钱没有,想要报仇,我的耳朵随你咬,姑奶奶绝无二话,来吧。” 金老板虽然吃了大亏,但也不想把眼前的女孩子打个头破血流,有失体面不说,还可能惹上官司,就思谋着多诈些钱财,却不料她竟露出耳朵,耍起了无赖,更胜自己一筹,搞得他手足无措。 沈傲霜心里也没底,就怕金老板老羞成怒,气红了眼,说不定还真的伸嘴来咬,到那时却不知如何应对了,只盼着店家能尽快报警,让公安部门来解决这场纷争,该赔多少钱,也有个公道的价码,总不能任由他漫天要价。 沈傲霜哪能料到,恒娘居摄于金老板的势力,都躲到后厨,不敢露面,更别说让他们打电话报警了,而眼前的自己人,只有张怀恩有机会拨打110,可她被吓得魂不附体,手机都拿不稳,也就指望不上了。 看着沈傲霜怒目而视,金老板盘算了好几回,也没敢下口去咬。双方僵持不下,陆明峰担心金老板狗急跳墙,若是他丧心病狂地动起手来,就凭他和叶孤城两个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结果必定非死即残,不如破财免灾,换个平安吧。 “十万有点多了,能不能打个折扣,如果价钱合理的话,兄弟倒是可以考虑赔些钱,让咱们双方都有个台阶下,总比打打杀杀得闹出人命强吧?”陆明峰紧盯着金老板的双眼,断定他的目光发虚,赶忙把话递了上去。 金老板此刻理屈词穷,正愁无处落脚,却有人主动送来了垫脚石,心头不禁暗喜,嘴上却不松口:“那不行,老子的耳朵要价十万都少了,你还想讨价还价,老老实实掏钱吧,废话少说。” “十万?我两年都赚不来,凭什么给他,明峰兄弟别和他磨叽了,我皮糙肉厚,让他们打我一个,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叶孤城拦住陆明峰,凑近金老板,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吼着。 “no,no,no,咱们都是文明人,为什么开口就要打啊杀啊的,赔钱才是硬道理,打你一顿,老子又能得到些啥,不划算的生意,老子才不做哪。”听着陆明峰要出钱,金老板如同蚊子见血,哪能轻易错过。 叶孤城生性豪爽,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工作几年也没攒下积蓄,如今囊中空空,确是无钱可赔,可自己惹出的事端,又不愿让陆明峰破费,便扯开衣襟,朝着金老板叫道:“来吧,都冲着我来,与他们无关,我这条烂命,今个就送给你了,动手吧。” 钱途已然铺好,金老板对人命不感兴趣了,心里不住地合计着,怎样才能妥妥地把钱赚到手,便眼盯着咬她的女娃子,暗自思谋着更为阴损的招法。掂量了一番,金老板断然认定,这女娃子才是他们的软肋,古人常说擒贼先擒王,不如就在她身上下手,再看他们的反应吧。 想好了计谋,金老板不再犹豫,喝令着小弟们:“他们舍不得出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把咬我的女娃子给架住了喽,随我回到金银楼,陪老子睡一晚,与他们的账,就算两清了。” 小弟们闻风而动,沈傲霜霎那间就被他们扭起手臂,推搡到金老板的身后。 叶孤城举起拳头,憋得满脸通红,却因沈傲霜落到他们手中,投鼠忌器,不敢妄动。陆明峰眼瞅着沈傲霜羊入虎口,再没心思谈价,手忙脚乱地取出□□,冲着金老板嚷道:“放开她,十万就十万,谁跟我去银行取钱?”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两肋插刀 金老板看到陆明峰高举着□□,那张油腻腻地胖脸顿时笑成了两瓣,刚要派出两个小弟跟着取钱,却见陆明峰又把□□揣进了兜里,不禁担忧起来,生怕到嘴的肥肉飞了,连忙惶恐地问道:“啥意思,你想变卦不成?” “先放了她,我再随你们去银行,镇子里都是你们的人,反正我也跑不了,这样我才放心。”陆明峰多了个心眼,也怕金老板反复无常,若是先交了钱,他再不肯罢休,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吃大亏了。 金老板眼珠翻了几番,嘿嘿笑着说:“不行,你要是趁机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呀,咱们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这么定了,还不快去。” 陆明峰万般无奈地瞅着被他们挟制住的沈傲霜,再没犹豫,转身就要出门,金老板赶忙给小弟们递个眼色,开口嘱咐道:“看紧了,别让他溜了。” “慢着,”叶孤城扭头向陆明峰喊道,又抽冷子从身旁壮汉的腰里抽出两把短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瞪着金老板嚷嚷着,“不须明峰兄弟费心了,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看你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命?” 金老板原本就是市井之徒,撒泼耍赖更是他的看家本领,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同行,便嬉皮笑脸地叫着:“好,老子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死,哪怕是划破了皮肉,出点血,老子都佩服你。” 虚张声势也是金老板惯用的招法,用多了也就不怕了,他哪知道叶孤城性情愚直,与他绝非同类人,嘴里说着要死,就没存心吓唬他,那可是要动真格的。 叶孤城手握双刀,心里也在琢磨着,若是割开脖子间的动脉,必然会鲜血喷溅,吓到两个女孩子,就在他犹疑之时,却听金老板又在推波助澜:“快点呀,不敢死就别装孙子,你整得这套玩意,都是老子玩剩下的,唬谁呐?” 哪知叶孤城咬了咬牙,似乎狠了狠心,挥起两把短刀,朝着自己的腰间,猛扎下去,把在场的众人立马吓傻了。 “金老板,还想要钱吗?”叶孤城两手分别握着刀把,双目圆睁,瞪着金老板问道。 金老板的小弟们出身乡野,不事农桑,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没事就偷个鸡摸个狗,祸害乡邻,被金老板收拢起来,跟在身后,以壮声色,原本就是一伙乌合之众,平日里狗仗人势,狐假虎威,欺良压善,横行乡里,全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老实人而已,那曾见过此等阵势,不但吓尿了裤子,撒开了沈傲霜,竟慌不择路地做鸟兽散了,只把金老板孤零零地留在了恒娘居。 金老板眼盯着手下们抱头鼠窜,只觉着头皮发麻,脚底生寒,双股战栗,不由自主地往门边蹭去,嘴里还嘟囔着:“老子今天算是开眼了,我的妈呀,还真有傻蛋两肋插刀,吓死老子了。” 说完,便从门旁溜了出去,没影了。 叶孤城此举,着实也把沈傲霜等人给吓呆了,还以为他真的不要命了。当大家围拢过来,抢着要检查他的伤势时,却见叶孤城拔下双刀,嘿嘿笑着说:“多亏这根牛皮腰带,救了我的性命啊。” 沈傲霜刚才还纳闷,瞅着叶孤城把刀插进腰部,却没看到鲜血淌下来,等他撩起衣襟,才看清楚,他的腰带竟有巴掌宽,两侧各被刀尖刺穿个小口,却没伤及皮肉,喜得沈傲霜捶了他一拳,随后笑道:“哈哈,没想到有惊无险,刚才还真被你吓到了,这样的傻事以后可别干了,如果有个闪失,把握不好准度的话,你今天就要横着出去了呀。” “没事的,我肉厚,就算捅上两刀,也祸及不到内脏,刚才要是再流点血,更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叶孤城抬手擦着额头的冷汗,满不在乎地笑着说。 张怀恩却瞧着叶孤城的皮带,不解地问:“太好玩了,你扎这么宽的腰带干嘛,不嫌勒得慌吗?” “嘿嘿,平时用来束腰减肥,紧要关头便可救命,绝对完美的护身宝甲,好东西呀。”叶孤城洋洋得意地自夸着,又摸着肚皮说,“腹中空空,饿得直叫,咋办啊?” 听到叶孤城喊饿,张怀恩这才想起光顾着与金老板斗智斗勇,早把吃午饭的正事给耽搁了,便张罗着要吃顿好的。 一个花钱,一个拼命,两者相比,还是人命更重要些。瞅着沈傲霜对叶孤城关心备至,青睐有加,陆明峰讪讪地把□□揣好,心里却悔之莫及,若是刚才他也能像叶孤城那样见机行事,勇往直前,用尖刀轻轻地在腰间扎上两下,或许此刻俘获沈傲霜的芳心就是他了。 当陆明峰眼盯着桌面上的两把短刀,闪着凛凛寒光,不禁在心头苦笑着说,算了吧,要是把命弄没了,就算得到沈傲霜的整颗心,又有何用啊? 输了一回,陆明峰不甘示弱,把桌椅摆放好,高声唤道:“老板娘,快上菜,我们都饿坏了。” 磨蹭了好一阵子,才从后厨慢吞吞地走过来一个伙计,弯着腰说:“对不住了各位,小店今天歇业,还请去别处吃吧。” “刚才眼见着顾客盈门,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吃了,还不快去炒几个好菜,备几瓶啤酒,我们要大吃一顿,给两位女孩子压压惊。”陆明峰又把□□掏出来,在伙计眼前晃了晃,接口又说,“告诉你,我们可不差钱啊,还有那把损坏的椅子,也算在我们头上,去吧。” “各位远来的贵客,我们开罪不起金老板呀,你们吃完饭便可抹嘴而去,他却不会放过我们恒娘居的,还请诸位另寻别处吧,哪怕我们出钱都认了啊。”伙计头如捣蒜,哀声恳求,倒像是心存苦衷,不敢招待他们了。 沈傲霜看着可怜巴巴地小伙计,心头不忍,便与张怀恩商量着:“咱们这么一闹,怕是将整个杨家镇都惊动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如买些蔬菜肉食,到你家自己做着吃吧。” “行啊,省得花钱还惹气生,送上门的生意,还得求着他们,走,回家。”张怀恩扭身就走,气呼呼地带着大家去了菜市场。 谁知挑了几样时令果蔬,卖菜的商贩却死活不肯收钱,硬是往拎兜里又塞了一捆嫩葱和几朵西兰花,便推着他们离开。 陆明峰见状,不由得笑着问:“难道这杨家镇的摊贩都是白送的吗?” 没等小贩回话,陆明峰掏出钱来,扔到摊床上,扯着沈傲霜等人就跑,哪成想卖菜的却紧追不舍,大步赶过来,把钱又塞回陆明峰的手中,低声念叨着:“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们都高兴得像过节,以后你们买菜全都免费,走吧。” “这咋整,咱们总不能占人家的便宜吧?”陆明峰举着菜兜,无奈地叨咕着。 叶孤城却满脸地兴奋,大声嚷嚷说:“看吧,这就叫民心,无论是谁,多行不义必自毙,管他有钱没钱,不把老百姓当人,那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哈哈哈。” “我也好生奇怪,你说那金老板守着金银楼,不好好做生意,非要出来坑蒙拐骗,难道是为了过瘾?”陆明峰瞅着张怀恩,嘀咕了几句。 张怀恩背着手,朝着陆明峰摇摇头,笑嘻嘻地说:“那就请怀恩姑姑讲给你听吧,他乃是心魔所致,心瘾难捱,不偷不抢不骗,就觉得了无生趣,寝食难安,其实这是一种心病,可不管他有没有钱,只把这个当成了乐趣,寻求刺激而已。” “说来说去,就是个贱人,都说愣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今天他不就遇到个拼命的,不但挫了锐气,折了脸面,只顾着逃命,还不敢露头了吗?”陆明峰扭头夸赞着叶孤城,实则是为了让周边的商贩听到,别被纸老虎吓破了胆,要勇于和金老板这样的豆腐渣作斗争。 商贩们含着喜气,却都不肯说破,等他们几人走出菜市场时,每个人的双手都不得闲,肉菜禽蛋应有尽有,竟没花出去一分钱,个中滋味,耐人回味。 “唉,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金老板能让百姓们怨声载道,群情愤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也算把人做成了极致啊。”陆明峰跟在沈傲霜身后,摇头晃脑地叹息着。 张怀恩接茬笑着问:“那你说说,人该怎么活才对?” “做一个明媚的女子,不倾城,不倾国,以优雅姿势去摸爬滚打;做一个丰盈的男子,不虚化,不浮躁,以先锋之貌去奋斗拼搏。”沈傲霜借用一所大学的迎新标语,顺嘴应道。 张怀恩笑眼看着沈傲霜,也不言语,把沈傲霜瞅得发愣:“怀恩妹妹,姐姐说的不对吗?” “话虽说的冠冕堂皇,可姐姐已经拥有了倾国倾城之貌,这该咋办呢?”张怀恩个头没沈傲霜高挑,体态也没人家匀称,只有长相勉强与沈傲霜旗鼓相当,不由得自惭形秽,随口酸溜溜地回敬了一句。 叶孤城临危不惧,插刀拒敌,心情自然畅快,也不知张怀恩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就跟着叫道:“春兰秋菊,各有千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做好自己,别去东施效颦就行了。” “看你才是邯郸学步哪,怀恩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绝不会搔首弄姿,去学姐姐的闺秀风范,做好自己的小家碧玉,也就心满意足喽。”大多女孩子都喜欢神勇的男子,张怀恩也不例外,嘴里虽然嗔怪着叶孤城,可在心底下却泛起别样的情怀。 到了家,大伙情绪亢奋,也不觉着腹中饥饿,没等吃饭,张怀恩就把戏弄金老板的经过,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遍,听得张老伯唏嘘不已,感慨万分:“唉,说来说去,无非是善人太老实,都学会了围观看热闹,把恶人惯得太猖狂,要是真刀真枪地比划一回,恶人也许就不敢太嚣张,善人未必就可欺呀。” “老伯,金老板肯定能打听到我们是来张家作客的,他会不会找您的麻烦啊?”沈傲霜却不像他们光顾着高兴,更为张昊天的家人担忧着安全问题。 “这倒无妨,昊天小的时候,是杨家镇孩子王,见天地带着小伙伴们淘气,眼下这光景,他的玩伴也都长大成人了,就算是金老板也得给老伯几分薄面,但他这回吃了哑巴亏,你们路上还要小心些,别着了他的暗招就行了。”有了张昊天的铺垫,张老伯在杨家镇一呼百应,确实不怕金老板来找茬报复。 大家原打算下午就走,依照张老伯的提醒,不得不谨慎行事,捱到了天黑,几人才趁着夜色,打了一辆出租车,朝着杭州火车站出发,临近镇子口的时候,果然看到几条熟悉的黑影,鬼鬼祟祟,行迹诡异,好似游魂那般,在街边晃荡着。 转眼到了火车站,陆明峰与大家依依惜别,说了几回告辞的话,还是不忍就此分开,若不是沈傲霜连声催促几次,说不定他还真的跟着他们去大连了。 就在陆明峰转身之际,叶孤城的手机响了,沈傲霜听着他口气不对,没说几句,又愤然挂断了,还以为是木子雪来的电话,就轻声劝着他:“别跟女孩子动气,多哄哄她,别总发牛脾气了。” “你弄错了,是花想容要请我吃饭。”叶孤城气哼哼地回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命在旦夕 卓断水背着昏迷不醒地张昊天,往大雄宝殿赶去,沈傲霜和杨梦言护在左右。春三十娘瞥见张昊天被他们带走,连忙返身来追,燕赤霞和洛昊空抵御着她的攻袭,且战且退,紧随着众人跃入殿门。 “黑老鬼,还不快过来帮忙?”大家听着春三十娘在外嚎叫着,心情异常紧张,若是黑风魔王出手帮衬,这大雄宝殿也难逃被毁的厄运,到时众人又将重陷险境,难以脱身。 燕赤霞沉吟着说道:“别看黑风魔王不怕玉皇大帝,但对佛祖还是忌惮三分,想当年那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何等的威武,都没逃过如来佛的手掌心,黑风魔王也不是傻蛋,绝不会悍然不顾佛祖的威严,以身来犯,但也不可不防,尔等且听老夫号令,速速躲进兰若地宫,此处由老夫应承着,不得有误。” 弟子们虽然心忧燕赤霞的安危,但也得依令行事,便匆忙打开了佛像身后的通道,潜入地宫藏身。 果然不出燕赤霞所料,任凭春三十娘在外呼喊,却不见黑风魔王前来襄助,燕赤霞这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大家摸进地宫,点燃火炬,查看起张昊天的伤情。 燕赤霞三指搭脉,凝神屏气,静听了一会,却很是奇怪:“不对呀,昊天兄弟被那黑老怪横砸了一斧头,为何却脉络连贯,气息充盈,倒不像是身受重创,更比常人的脉象强劲了许多呢?” 燕赤霞颇懂医理,寻常病患,他皆能手到病除,而为张昊天诊完脉,却有所怯手了,不敢妄自去医,生怕弄错了疗法,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或许他来自异国他乡,与我等的体造构器不尽相同,不如让弟子给他输些真气,以保他暂且不死,待天亮之后,再去寻医问药,帮他诊治一番,不知燕使者意下如何?”洛昊空瞅着张昊天不省人事,身子断然不会无恙,便抬眼请示着燕赤霞。 燕赤霞不置可否,随后取出一粒昆仑疗伤金丹,拿在手中,犹豫了片刻,又放了回去。洛昊空紧盯着燕赤霞,却没等到回话,便自作主张地将张昊天扳坐在身前,双手抵在了他的风门穴,催发功力,两道紫光粲然而起,就听轰的一声,洛昊空却被弹出几米开外,口吐鲜血,抚着胸口,咳嗽不已。 大家连忙聚拢过来,扶起洛昊空,沈傲霜掏出方帕,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眼神里满含着关爱之情。 燕赤霞又把那颗丹药送进了洛昊空的嘴里,双眉紧锁,低声自语着:“此乃太过诡谲了,莫非这昊天老弟生就一副铜头铁臂,竟在重伤之下,拒以外功疗身,反倒逆挫了昆仑山的紫阳神功,如此天赋的异禀,老夫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道昊天老弟深藏绝技,不肯轻易示人吗?” “依弟子来看,却不像他有啥能耐,要不然,还能这般昏睡不醒,等着我等瞎折腾吗?”杨梦言歪头瞧着张昊天的脸,若有所思地说道。 张昊天舍身相救,沈傲霜心里过意不去,扯着他渐冷的手说:“燕使者快来摸摸,他的手有些发凉,霜儿怎么看着他行将就木,眼瞅着就要毙命西归了呐?” 燕赤霞慌忙为张昊天把脉听诊,随后摇着头说:“脉象倒无大碍,许是他身子虚弱,血流不畅所致,尔等给他多添些衣物,保住体热勿散,再想法子医治吧。” 沈傲霜听罢,连忙解下身穿的夹袄,盖在了张昊天的肩头,杨梦言看着沈傲霜神色反常,在旁嬉笑着问道:“记得姐姐最烦他纠缠不断,这时却对他关怀备至,真不知姐姐为何要前倨后恭,变了个人似的?” “姐姐对谁皆都如此,莫管他满嘴的怪诞之语,总归是一条性命,再说他也是为救姐姐才身遭罹难,姐姐怎可坐视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啊?”沈傲霜不经意地瞅了洛昊空一眼,才轻声应道。 “呵呵,我猜姐姐该是又软了心肠,才对他呵护有加,绝非对他生出暧昧之情,还是把他交给梦言照顾吧,等他醒了,人家还想着与他斗嘴玩呐。”杨梦言说着,便坐到了张昊天的身后,把他揽在怀中,传递着自己的体温,为张昊天取暖。 卓断水瞪着杨梦言,面色微红,低声吼着:“男女有别,你这般搂着他,像什么样子?” “人家可没那么多的脏念头,你若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梦言照样这般抱着你,不信你就试试看?”杨梦言心地纯良,还真如她自己所说,心头不曾有过丝毫的杂念,只把张昊天算作芸芸众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硬说有何不同的话,那就是杨梦言感觉张昊天并非是个坏人,而且还好有趣味,心里总惦记着找他玩闹。 大爱无疆,这也是昆仑山行事准则,杨梦言如此对答,卓断水自然无话可说,本想去接替她照看张昊天,又舍不下脸面来,只好再不做声,双眼死盯着杨梦言,暗自生着闷气。 安顿好张昊天,沈傲霜凑到洛昊空身边,柔声问道:“师兄好些了吗?” 洛昊空盘腿打坐,正在调息运气,听闻沈傲霜的问话,只是轻摇着头,也没搭腔。沈傲霜端坐在他的对面,双眸关切地瞅着洛昊空的脸庞,心里头还在为他担忧不已。 燕赤霞估摸着天快亮了,也没惊动弟子们,便悄然起身,爬回了大雄宝殿,却发现东方发白,再推门去瞅院前,已然空寂无人,便思谋着尽快离去,遍寻名医,为张昊天找出病根,以求帮他续命。 蓦地回首,燕赤霞的目光落在了佛祖眉心的凹陷之处,心头不由得发紧,突然想起此行肩负的大任。元神珠不知被何人所窃,而今出山几日,还是毫无头绪,若是再背着张昊天四处寻医,必将耽搁了追踪要务,更让他担心的是那妖魔鬼怪如果获知此中玄密,定然借机生事,妄图颠倒天地,促动大轮回发生,三界可就永无宁日了。 思量再三,燕赤霞还没拿定主意,返身回到地宫之内,瞧着弟子们都在酣睡,便走近洛昊空身旁,轻轻地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洛昊空却睁开双眼,低语道:“弟子已然无碍,不知燕使者接下来作何打算?” “唉,天下安危与人命关天,老夫实在是犹疑不定啊。”燕赤霞轻叹一声,忧心忡忡地回道。 洛昊空心知燕赤霞的忧虑所在,便轻声提点着:“弟子觉得救人与救世并无矛盾,我等可借着为张昊天寻医疗伤之际,访查民间诸事,或许可找到些蛛丝马迹,而后再顺藤摸瓜,彻查到底,总比窝在兰若寺,苦等着线索上门要好些吧?” “此话说得有理,与其在此空耗时日,还莫不如走出梵界,四处打探一遭,说不定便有了眉目,事不宜迟,赶快叫醒他们几个,咱们马上出发。”燕赤霞被洛昊空一语点醒,就迫不及待地要赶路出行。 众人收拾停当,揿灭火光,卓断水背起张昊天,刚要准备出发,却听头顶的大殿里传来话语声,燕赤霞连忙在暗中命道:“霜儿脚轻,速去查探何人闯入兰若寺,其他人等随老夫在此守候,切莫轻举妄动,以免泄露了我等的藏身之所。” 沈傲霜领命而去,蹑手蹑脚地登上石阶,不大工夫,燕赤霞便听到有人轻笑着说:“嘿嘿,好歹找到你们的行踪了,害得我与萧若兰先去了趟昆仑山,又辗转跑到了兰若寺,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若不是霜儿姑娘上来接应,我们俩又不知去往了何处呢?” “好奇怪呀燕使者,听着那人的口气,像是聂秋鹰和萧若兰到了,不知他们俩所为何事,竟赶到了这里,这回可热闹了呀。”杨梦言拽了拽燕赤霞的胳臂,小声嘀咕着。 真是怕啥来啥,燕赤霞不由得在黑暗中扭头回望了一眼,却看不清洛昊空身在何处,只好在心头苦笑着,躲来躲去,还是避不开他们俩此生的孽缘啊。 洛昊空听闻是聂秋鹰的声音,赶忙找到火把,重新点燃,凑近台阶前,高高举起,为他照明。聂秋鹰走在前面,怀里还抱着一坛老酒,瞅见洛昊空,就兴奋地细声叫道:“昊空呀,人家找你找得好苦啊。” “走这么远的路,为何却要带着坛酒水,竟不知怜惜自家的身子,唉,真拿你没办法。”洛昊空瞧着聂秋鹰面色憔悴,风尘仆仆,心疼地埋怨着他,伸手接过了酒坛子。 “吆,还不是为了你嘛,秋鹰偶得一坛好酒,怎可独享,这才千里迢迢赶往昆仑山寻你,却听你的师弟们说,你随着燕使者去了兰若寺,我们俩又马不停蹄地追到了这里,好在老天开眼,终于遇见你了。”聂秋鹰身背弯弓,目光楚楚地瞅着洛昊空,似有道不尽的话语。 聂秋鹰毕竟出自朝廷组建的神机营,燕赤霞不好失礼,便耐着性子问道:“难道秋鹰兄弟单单为了这坛老酒,不远千里寻到这里的?” “若兰见过燕使者,”萧若兰同为神机营的□□手,射术略逊于聂秋鹰,听到燕赤霞的问话,赶紧拱手施礼,接茬答道,“也不全是,袁统领督师蓟辽,镇守宁远,那后金的皇太极举兵数十万,分别踏进龙井关和大安口,可咱大明朝缺衣少粮,兵将羸弱,只好派我们两个出营遍访能人异士,意图刺杀皇太极,扭转危局,这才和秋鹰一路追寻到此,还望燕使者能以民族大义为重,襄助我等一番。” 燕赤霞回头瞅着昏迷中的张昊天,沉吟稍许,有些举棋不定:“大敌当前,我等断然义不容辞,可这昊天老弟被那黑风魔王所伤,至今不见好转,若不早些医治,恐他难以活命了啊。” “那倒无妨,听闻金陵有位神医,唤作毕怡庵,医术高超,杏林春满,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只要找到此人,必定让这位兄弟药到病除,重获生机,不知燕赤霞可否前去一试?”萧若兰走过去,瞧着面色红润地张昊天,并没把他的伤势当回事。 沈傲霜瞅着洛昊空和聂秋鹰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心里又急又气,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劝阻,只能扭过身去,心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胸口处却憋闷得难受。 平日里嘴尖舌快地杨梦言,虽然也替沈傲霜抱不平,但拿捏了好久,却没吭声,只想着让沈傲霜睁开慧眼,好好瞧一瞧洛昊空和聂秋鹰的不伦畸恋,以便使她幡然醒悟,不再坚守心头的执念。 “还等什么,快走吧。”没等燕赤霞发出号令,闷声不语的卓断水背起张昊天,却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寻医问药 众人来到院子里,燕赤霞抽出轩辕剑,随手一指,剑身瞬间幻化成一艘旱船,大家忙着踏进船舱,就听燕赤霞口念咒语,船身浮起,跃向云霄。 沈傲霜有意靠近洛昊空,双眸凛凛,瞪着聂秋鹰,想让他们在大家的眼前收敛些,谁知洛昊空却若无其事地拉起聂秋鹰的手,走到船尾,而后两人依偎在一起,指点着身后的山川河流,不时地举坛畅饮,全然没把众人放在眼中。 燕赤霞立在船头,衣袂飘飘,举目远眺,心神不宁,毋须回头去瞧,他也知洛昊空和聂秋鹰此刻必定亲亲热热,推坛换口,酣畅淋漓地倾诉着离别之苦。 杨梦言气不过,晃晃悠悠地挪了过来,从聂秋鹰手中夺过酒坛子,顺手扔了出去,忽见燕赤霞飞身而起,一头扎向船底,来个海底捞月,揽住酒坛子,捧在手中,悄声落到船头,冲着杨梦言喝道:“春意正浓,农夫尚在山野中劳作,若是砸在他们头顶,还有命活吗?” “哪有此等巧事,漫山遍野,也瞧不见半个人影,怎会砸到人啊?”杨梦言撅着小嘴巴,拿眼瞪着聂秋鹰嘟囔了一句。 萧若兰早对聂秋鹰的这副德行见怪不怪了,揽住杨梦言的细腰,笑嘻嘻地劝道:“好了妹妹,就算砸到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以后可别乱扔东西了呀。” “哼,看着他们俩腻腻歪歪地就心烦,好好地大男人却不喜欢女子,非要凑在一起搞同性恋,真是气死人家了?”杨梦言从张昊天嘴里学会了新词,此刻却脱口甩了出来。 萧若兰没工夫打听啥叫同性恋,却神经兮兮地附着杨梦言的耳朵问:“妹妹莫非钟情于洛昊空?” 杨梦言粉面微红,指着沈傲霜念道:“哪里是人家啊,霜儿姐姐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呐。” “诸位站稳了,金陵到了。”远望着前方出现一片城郭,燕赤霞提醒着大家,便要降下船身,收起轩辕剑,步行进城,以免吓到百姓。 船身挨着城边稳稳地落到地面,众人先帮着卓断水把张昊天弄到船外,沈傲霜抢先却把张昊天背在身后,也不管卓断水呆愣地表情,大步朝着城里走去。 燕赤霞瞅着沈傲霜赌气而走,在心头长叹一声,也没多话,便跟着她步入城中。 城门旁有人摆个挂摊,桌边立着平津帆,蓝底白衬,绣着铁口神算董半仙七个隶书大字,见到燕赤霞等人靠近,便摇头晃脑地吆喝着:“问天买卦收十文,吉凶祸福全在胸。若非不灵退卜资,再贴双倍他处寻。” “这海口夸的,不如请燕使者去会会他,看谁算得准,替梦言赚几个零花钱,买些梨膏甜甜嘴巴。”杨梦言瞅着董半仙,确像个江湖骗子,便鼓噪着燕赤霞前去比试一番。 燕赤霞也没责怪杨梦言,还真的坐到了卦摊前,就听董半仙张口便来了一套辞令:“看这位先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胆悬,目若朗星,口似涂朱,牙排碎玉,真是三山得配,五岳相均,绝非常人可比,不知是想问前程,还是要算劫数啊?” 燕赤霞拱手笑道:“老兄可否算得出在下所问何事?” 董半仙凝神打量着燕赤霞,沉吟良久,也没出声,又瞅见一个姑娘家,背着沉睡不醒的男子,便幽幽地开口念叨着:“城北妙手毕怡庵,回春有道赛神仙。” 燕赤霞再没二话,从袖口中摸出十文钱,放在了董半仙的眼前,起身便领着众人往城北而去。 毕怡庵名声在外,大家没费口舌,便打听到了医馆的方位,等走到近前,却都傻了眼。就见眼前一方白墙小院,门楣上悬着济世堂的匾额,墙边还挂着一只斗大的葫芦,显得简朴而雅洁,而让众人吃惊的是,一条人堆的长龙从门里迤逦而出,伸向了街口,望不到尽头。 “天啊,这不得排到明年去呀?”萧若兰皱眉瞅着长长地队伍,顺嘴言道。 杨梦言吵着要去插队,却被燕赤霞呵斥道:“梦言休得无礼,莫要乱了章法,别人排得,我等也须恪守本分,不可逾越礼法,还不退到身后,让你大师兄去寻排尾,依序而行。” 洛昊空领命而去,聂秋鹰不依不舍地紧随其后,没走多远,便混入人流之内。燕赤霞眼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摇头而叹,在心里苦笑几声,却也是万般无奈,只求日后洛昊空能晓廉知耻,顿然悔悟,尽早结束这段令人诟病的孽缘,重迎新生。 卓断水和杨梦言陪在沈傲霜身旁,帮她搀扶着张昊天立在墙边,萧若兰却盯着闷声不响地卓断水,手指门边的葫芦,笑眼问着:“卓武痴,你看那是什么?” 卓断水心知萧若兰定是笑话他像个闷葫芦,懒得理她,也没搭腔,却从沈傲霜的手中接过张昊天,猛地抱起他,几步跃到了门前,高喊一声:“快让开,要死人了。” 卓断水嘴里不住地嚷嚷着,就往院子里冲去。排队的众人眼见着他揽着个双眼紧闭的男子,不等缓过神来,便不由自主地纷纷避让,给他闪开了一条缝隙,任由卓断水闯进了内堂。 “求神医快看看我兄弟吧,他已经三天未进水米,总是这般昏睡不醒,莫不是快要死了吧?”别看卓断水平时话少,此刻却口舌利落,再搭配着焦急万分的表情,不能不让毕怡庵动容。 毕怡庵抬眼瞧去,却看张昊天红光满面,实不像将死之人,便耷拉着眼皮,为座前的病患开好药方,又叮嘱了几句,才开口喝道:“哪里的莽撞之徒,人人都在排队问诊,你却为何佯称病急,蹿到堂前,还不速速退去,莫要搅了老朽的心绪。” “我这兄弟被那黑风魔王所伤,如今命悬一线,还请神医莫要介怀,为他诊治一番吧。”卓断水连声乞求着,竟跪倒在地,眼巴巴地等着毕怡庵出手相救。 卓断水跪在面前,毕怡庵头都没抬,冷言说道:“中医瞧病,无非是望闻问切,老朽单看他一眼,便知他身子没病,何故在此呱噪不休,还请尔等莫要胡闹,尽早退去吧,下一个。” 此时燕赤霞也挤了过来,稽首施礼:“在下燕赤霞,这厢有礼了,弟子冒失闯堂,皆因这位老弟重患在身,不省人事,又加之边关军情紧急,须我等尽快赶去,实乃情非得已,还请神医宽宥为怀,在下替他赔礼了。” 燕赤霞道完歉,又深鞠一躬。没想到毕怡庵听完燕赤霞所言,竟立刻站起身,连忙拱手还礼,笑面问道:“阁下可是来自昆仑山的燕使者?” “正是在下,让神医见笑了。”燕赤霞恭恭敬敬地回道,又抚着张昊天的肩头说,“这位昊天老弟,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多次舍身相救,劳驾神医出手,救他活命为盼啊。” 燕赤霞不敢过多寒暄,只求着毕怡庵尽快救治张昊天。 毕怡庵却不着急瞧病,抬眼望着燕赤霞:“久闻燕使者功高盖世,侠义为怀,名满天下啊,如今为了个毛头小子,竟不顾颜面,硬闯到老朽近前,也罢,就冲你这份仁爱之心,即便他无病可医,老朽也要再诊视一遭。” “有劳神医了。”燕赤霞又拱手谢道。 毕怡庵净了净手,掀起张昊天的衣袖,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腕上,笑着对燕赤霞说:“以老朽多年行医的经验,你这位小兄弟定然没有大碍,还请燕使者宽心为好啊。” 话既出口,却见毕怡庵面色突变,笑容全无,闭起双眼,再不与燕赤霞絮叨,而是凝敛心神,半晌无语,室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燕赤霞和卓断水摒住呼吸,暗暗替着张昊天捏了一把汗。 足有一刻钟的光景,毕怡庵才慢慢地睁开双眼,燕赤霞刚要开口去问,他却微微地摇摇头,又换了条手臂,继续为张昊天把起脉来。 “唉,真让老朽费解,”毕怡庵换了个姿势,双手分别搭在了张昊天两只手腕的脉门上,疑惑地念道,“这位小兄弟已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气血顺畅,脉搏强劲,本应周天循序,神清目明,为何却昏睡不醒,心智混沌呢?” “不瞒神医,在下也略通医术,为他诊视几番,确有此等疑虑,可他既无病患缠身,为何又这般酣睡如泥,真让在下搞不懂啊?”燕赤霞原本以为寻到毕怡庵,便可手到病除,谁料想,这个难题仍旧无法破解,心头不免阴云密布,愁眉苦脸的问道。 毕怡庵喝令医童为燕赤霞端来一盏香茗,而后盯着张昊天的眉心,委婉地问道:“此人可否经历过离奇之事,比如夜里误入乱葬岗,山中遭遇野狐狸...” “那倒没有,在下与昊天老弟在兰若寺结识至今,他却从未离开过寺庙周边,那些孤魂野鬼,山狐臭鼬,定然近不得身,即便是与万妖宫的妖魅周旋了几回,也看不出有鬼怪附体,冤魂绕身,依在下所判,昊天老弟确与邪祟无关啊。”燕赤霞心话,自己便是驱妖除魔的行家,若是张昊天被鬼魅夺魂,如何能逃过他的法眼,但又不好过分张扬,便略微思忖着言道。 毕怡庵面带微笑,静心听完燕赤霞的话,便起身作个长揖:“请恕老朽无能为力,此人的症结,却非医者可治,还望燕使者再访世间高人,为他瞧看一番吧。” “毕神医的名号,享誉江湖,闻名遐迩,却对昊天老弟束手无策,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呀。”燕赤霞听罢毕怡庵的谦辞,不由得心灰意冷,抚摸着张昊天脸颊,悲切地念道。 毕怡庵乃是明朝晚期岐黄圣手杨济时的嫡传弟子,学得一手针炙妙法,行医数十载,阅患无数,却不料今日遭遇了顽症,有如折戟沉沙,栽了跟斗,瞅着燕赤霞哭丧着脸,心里万般过意不去,也是不打算认输,便拿出了看家本领,权作死马来医,随后燃起一炷香,又取出几枚银针,也没征得燕赤霞的应允,便在张昊天的百会和天枢两处运针刺穴,忙乎了一阵子。 布完银针,毕怡庵也不言语,端坐在一旁,拿眼紧盯着张昊天的反应,可过了半柱香,张昊天依然双目紧闭,两唇微合,不见动静。 燕赤霞心如焦炉,目不转睛地瞅着张昊天,期盼着他能眨动下眼皮,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昊天静若泥胎,毫无半点呼应。 “老朽将要棋行险招,刺遍他全身36大穴,生死存亡皆看他自己的造化,不知燕使者可愿承接此中的风险?”遍布在人之体表十四经脉的36大穴,亦称死穴,除却杀手惯用此处夺人性命,就算毕怡庵也不敢妄动死穴,稍有不慎,便要送人丧命,而今张昊天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他只好硬起心肠,拿出自己研摩多年的死穴疗法,冒险一试,或许先将他置之死地,旋即才可后生。 燕赤霞别无选择,与其让张昊天做个活死人,还不如把他交付给神医来试,若能使他起死回生,再大的风险也都在所不惜,想到这里,便冲着毕怡庵颔首示意。 看着毕怡庵满头大汗地将最后一针扎进张昊天的神庭穴,燕赤霞拿起方巾,刚要替毕怡庵擦把脸,忽听张昊天嗷的一声,有如旱地惊雷,把屋子里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丑态毕露 沉寂多时的张昊天,突然矢口吼叫了一声,把燕赤霞高兴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连忙开口去唤:“昊天老弟,昊天老弟,你真的醒了么?” 张昊天像是在睡梦中放了个响屁,翻过身去,又进入了梦境一般,任凭燕赤霞在他耳边大呼小叫,依旧是置若罔闻,不见动静。 燕赤霞笑容渐冷,扭头去瞅毕怡庵,却见他灰头土脸,白眉紧蹙,也是六神无主,踌躇不决。 “燕使者,咱们走吧,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把他交给春三十娘,或许她能求动黑风魔王,帮着张昊天发功疗伤,才能还他命来呀。”卓断水盯着毕怡庵颠来倒去,还是不见起色,便忍不住出口叫道。 “水儿休得无礼,且听神医如何说辞。”燕赤霞濒临绝望,听闻卓断水的提点,心里不免有所松动,但拱手将张昊天送与妖魔救治,确非正道人士之举,便含着一丝希翼,举目去望毕怡庵。 毕怡庵仰天长叹,垂头丧气地念道:“唉,全怪老朽医术不精啊,实在没有回天之力了,还请燕使者另寻高明吧。” 之前推让燕赤霞去找高人,毕怡庵还含着一丝自负之情,权作一句气话,如今却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就连从未动用的死穴疗法都冒着声名尽毁的危险,尝试了一回,竟也无济于事,只剩下端茶送客的份了。 卓断水背起张昊天,燕赤霞拱手道谢,准备告辞,毕怡庵低头寻思了稍许,思索着言道:“若问这世间的岐黄医者,除了家师杨先生,老朽最为佩服之人,便是那杭州城外的白云寺住持白云大师,他老人家不仅医术高明,而且佛法精深,乃是德艺双馨的佛门高僧,燕使者不如前去拜山求医,或可救他一命啊。” “多谢神医提醒在下,那白云大师曾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就依神医所嘱,我等立刻前往,总比求助于那些魑魅魍魉要强似许多,在下这就告辞而去,后会有期,水儿快走,咱们直奔白云寺。”燕赤霞施礼辞别毕怡庵,乐颠颠地招呼着卓断水,扭身就走。 毕怡庵却在他身后笑道:“莫急嘛,燕使者,且听老朽把话说完啊。” 燕赤霞茫然不解地回头去望毕怡庵,毕怡庵却轻笑几声,朗声言道:“呵呵,白云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来无影去无踪,常年游方在外,览尽三山五岳,走遍五湖四海,若想寻得他的影踪,确是不易啊。” “昊天老弟危在旦夕,若是苦撑下去,必定没有好结果,还求神医指点一二,可否尽快找到白云大师,让他出手相救啊。”燕赤霞当年偶遇白云大师,虽说两人相见甚欢,又怎知再想与他谋面,却要随缘而定,可望而不可求。 毕怡庵走近燕赤霞,低声嘱道:“老朽曾听闻一桩传言,说是身背患病之人,一步一跪,爬上白云寺几千几百九十九级台阶,便可唤得白云大师的心之灵犀,就能让他赶回白云寺,出手相救了呀。” “那有何难,在下依此行事便是了。”燕赤霞笑了笑,轻松地回道。 毕怡庵却摇着头,哂笑着说:“莫要夸口,那白云寺隐于群山之内,耸在峭壁之间,常人攀缘而上都难似登天,若是再背负个大活人,跪伏行进,即便你吃尽苦头,也未必心随所愿啊。” 燕赤霞却不以为然,转身就和卓断水走出了医馆,又派沈傲霜将洛昊空和聂秋鹰唤到门前。为表达心中的诚意,燕赤霞未施法术,随着众人,迈开大步,朝着杭州城的方向走去。 行进了两日,临近傍晚,大家才走进杭州城,燕赤霞眼瞅着天色渐黑,便就近选了家城门边的宝四客栈,先把张昊天倚靠在墙边的椅子上,然后招呼着伙计开房弄饭。 此时正处于春深季节,天南海北的游客齐聚杭州城,品龙井,游西湖,赏□□,拜灵隐,好不热闹,却把客房挤得紧俏起来,多亏杨梦言撒娇发嗲,才弄来两间坐落在后院的仓储屋舍,总算有了安身之处。 大家心里都在忧心张昊天的安危,晚饭吃得有些潦草,沈傲霜和杨梦言给张昊天喂了些稀米汤,便随着众人,搀扶着张昊天去了后院的客舍。 三个女孩子独占一间,杨梦言瞅着剩下的几个大男人共居一室,确是挤了些,便不顾萧若兰的反对,硬是把张昊天抬进了她们的房内。 “弄个臭男人进来,咱们怎么睡呀?”萧若兰瞧着屋内的那张大通铺,嗔怪着杨梦言多事。 杨梦言却把张昊天安顿在榻边,扭头笑道:“若兰姐姐别管了,他也就喘口气而已,还能咋地,让他挨着我睡,若是半夜醒了,咱们也不用再去爬那白云山,找什么白云大师,大家不就都省事了嘛。” “那也不妥吧,你个女孩子家,无缘无故地靠着他睡一夜,传出去,还不惹人说闲话呀?”萧若兰瞧着满脸无所谓的杨梦言,又好心地劝着她。 “对呀,那人家以后咋嫁人呐?”杨梦言给张昊天盖好被子,沉思了一会,才喃喃地应道。 萧若兰瞅着杨梦言那股认真劲,噗呲地笑了:“呵呵,姐姐给你支个招,不知妹妹想听不?” “那你说说看,有啥好招法,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梦言,妹妹就依着姐姐的话作答。”杨梦言眯起双眼,静等着萧若兰为她出招。 “哈哈哈,太好办了,你不如顺势嫁给他吧,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又能白得个夫君,何乐而不为呢?”萧若兰咧嘴大笑,手指张昊天,盯着杨梦言叫道。 杨梦言听罢,面现红云,羞涩地骂道:“呸呸呸,你才想给他做婆娘哪,人家一番好意,在你的嘴里竟成了歪念头,真不知羞。” 沈傲霜心头挂念着洛昊空,便劝着她们俩莫要斗嘴,早些安歇吧,随后便扭身出了门,来到院子里,瞅着隔壁的屋舍闪着烛光,便想透过那层薄薄地窗纸,看看洛昊空是否还与聂秋鹰缠绵在一起。 忽闻男舍内响起了鼾声,并没听到有人交谈,沈傲霜这才稍作释怀,转身便想回房休憩,正要推门而入,却发觉房侧的马棚里传来洛昊空的声音:“夫君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鹰娘,怎奈山规森严,燕使者又看得紧,弄得咱们俩天各一方,不得相见,夫君却每日里牵肠挂肚,备受煎熬呀。” “鹰娘的心里头何尝不苦呀,也是日日夜夜惦记着相公啊,可鹰娘在前线与金人交战,却不能当逃兵,平日里的枪林箭雨,鹰娘皆都浑然不惧,只怕相公变了心肝啊。”聂秋鹰娇滴滴地接住话头,而后便是一阵子悉悉索索的声响。 沈傲霜不忍再听,便要抬脚进门,却听闻洛昊空扯着嗓子叫道:“鹰娘放心,夫君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那鹰娘也就放心了,来吧,相公,让鹰娘给你暖暖身子。”听着洛昊空的誓词,聂秋鹰语调更为娇柔地要献媚承欢。 沈傲霜赶紧捂住嘴巴,拼命地将刚进腹中的饭食挡在喉咙处,随后便慌乱地闯进屋内,背靠着木门,潸然泪下。 萧若兰睡了,杨梦言躺在张昊天的身边,用手拨弄着他的耳垂,嘴里还叨叨咕咕:“看你就是大傻冒,明知道自己身无绝技,还瞎逞能,而今弄成这般地步,还得人家来管你吧。” □□叨着,杨梦言哪曾料到沈傲霜一个箭步跃上床榻,顺手把她推到了一边,还口出怒言:“妹妹躲开,今晚就由姐姐陪着他睡。” “你不怕昊空师兄瞧见啊?”杨梦言懵懂地瞪着沈傲霜,慌忙问道。 “哼,姐姐就是要让他知晓,两个大男人如胶似漆,说出去都丢人,罢了,看在张昊天救了姐姐性命的份上,日后就把他交给姐姐照料,他若清醒了,姐姐就嫁给他为妇,再不管洛昊空是何许人也?”沈傲霜已对洛昊空心如死灰,胸中负着气,边回着杨梦言的话,边扯起张昊天的被子,搭在了自己的身间。 杨梦言稀里糊涂地被沈傲霜抢了位置,心里不禁恨恨地愠道,好家伙,张昊天当初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却不愿多瞧他一眼,如今洛昊空死不改悔,仍旧与聂秋鹰黏黏糊糊,你又伸手来抢,太霸道了吧。 虽说杨梦言心中愤愤不平,却也不敢与沈傲霜顶嘴,便窝着心,闭起双眼,盼着天亮,谁知刚要迷糊过去,就听沈傲霜又在旁嘱咐着她:“明日请妹妹找个由头,把这件事知会给大师兄,别让姐姐白挨着他睡一夜。” 杨梦言假装已然入梦,并没搭腔,心里却乐开了花,哈哈哈,看来沈傲霜心头还是放不下洛昊空,这便好了,看来她未必真心想与自己抢夺张昊天,那以后这个有趣的小子,还是归她所有。 心里正美着,又听沈傲霜咕哝一句:“龌蹉。” 杨梦言暗自一惊,难不成沈傲霜看穿了她的心思,便把头转向了沈傲霜:“姐姐这是说谁呢?” 谁知沈傲霜不吭声了。杨梦言却拿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翻身而起,瞅着沈傲霜的后脑勺,试探着问道:“姐姐不说,梦言也猜出个大概,莫非张昊天手脚不老实了?” “胡说,他此刻像块木头,如何会动?”沈傲霜不想蒙受不白之冤,扯过杨梦言的手,凑到了张昊天的胸前,“不信你来掐掐看,他还有知觉吗?” 杨梦言心头憋着笑,用手胡乱地搭在了沈傲霜的手臂上,捏起了一块嫩肉,用力一拧,疼得沈傲霜开口大叫:“你掐姐姐作甚?” “对不住了,妹妹头回去摸男人的身子,紧张的不得了,刚才许是弄错了,还请姐姐勿怪。”杨梦言强忍住笑意,轻声道着歉,赶忙收回了手臂。 沈傲霜没心情和杨梦言胡闹,侧过身去,闭上双目,眼前却都是洛昊空和聂秋鹰温存的画面,无论如何摒除杂念,竟也挥之不去,只好睁开双眼,等待着睡意来袭。 “相公先请,鹰娘跟随在后便是了。”伴随着一声门响,窗外突然传来聂秋鹰的声音。 接着就听洛昊空嘘了一声,压低着嗓音:“莫要多话,不晓得他们都睡了没有,请鹰娘放轻脚步,别把燕使者给惊醒了便好。” “相公毋须多虑,那燕使者鼾声如雷,卓断水从不乱嚼舌头根子,何必如此紧张,弄得咱俩鬼鬼祟祟,好似盗贼那般。”杨梦言侧耳倾听着聂秋鹰的莺歌燕语,却怎么也想不出他是如何变换的声调,听着还真有点娘们的味道。 “好吧,随你了,咱们也尽快睡一会,明天还要赶远路呐。”紧接着,就听洛昊空柔声应道。 聂秋鹰似乎意犹未尽,娇媚地拉着长腔:“不嘛,人家今晚要挨着夫君睡,若是错过了这夜良宵,等到白日里,又要人家去瞅燕使者难看地脸色喽。” 随后便是关门的声响,杨梦言听到沈傲霜叹了口气,便也学着她的口吻,嬉笑着说:“龌蹉。”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白云深处 天色渐亮,燕赤霞不敢耽搁时间,叫醒了众人,便让店家筹备早饭。 大家洗把脸,都凑到了客栈的饭堂里,沈傲霜脸含愠色,故意迎着洛昊空的目光,守在张昊天的身旁,轻翘着嘴唇,吹拂着热汤,伸出舌头试过凉热之后,才捏开张昊天的嘴巴,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 燕赤霞无暇关注这些细节,吃了几个肉包子,便问跑堂的伙计:“小二哥,老夫来问你,那杭州城的白云寺怎么走?” “不晓得,你若是问那灵隐寺在哪,俺还能给客官指条近路,可你口中的白云寺,俺却从未听说过。”小伙计手里握着抹布,垂下头,擦着桌面,低声回道。 在这伙人中,还属杨梦言机灵,接口笑着又问:“我说小二哥哥,那你可曾听说过白云大师?” “你要说起白云大师,那可是杭州城里人尽皆知的活菩萨啊,每逢遭遇灾荒年,白云大师都会在城门口架设粥棚,施舍斋饭,救助流民,还会给人瞧病,莫管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找到了白云大师,便可消除病痛,身健如初,提到他老人家,没人不竖大拇哥的呀。”听闻杨梦言提及白云大师,店小二顿时神采飞扬,如数家珍般地赞誉了一番。 杨梦言面现欣喜之色,又笑模笑样地瞅着小伙计,娇声再问:“那你可知白云大师住在哪吗?” “这个嘛,俺就不知道了,倒是听人提起过,说他来自宁波府东面的白云山上,至于是个啥地界,俺就说不好了。”小伙计挠着后脑勺,回忆了片刻,才难为情地回着杨梦言的问话。 “事不宜迟,赶路要紧,走。”燕赤霞听闻杨梦言打听到了大致方位,连忙起身,招呼着众人上路。 卓断水紧跟着跑到沈傲霜身边,想去接过张昊天,沈傲霜却冷着脸喝道:“你莫管,霜儿背着他走。” 卓断水拿眼去瞅燕赤霞,却见燕赤霞轻轻地摇着头,便也做罢了。 大家出了杭州城,一路向东,路过宁波府,又询问了多位老者,才确认了白云寺就坐落在城东的白云山上。 燕赤霞走在前面,带着众人经邱隘、横溪、越东钱湖,至韩岭俞塘城杨入山口,沿着白云溪蜿蜒而上,路旁松竹夹道,涧水清流,尚有几处古亭歇脚,几座石桥横流飞虹。 燕赤霞抬眼望去,但见山路渐窄,有如刀削斧劈那般,只容一人独行,直插云霄,两侧壁立千仞,却无护栏照应,行人稍有不慎,便可跌入崖底,摔个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燕赤霞接过张昊天,背在身后,又用绳索缠绕几回,这才仰山而去,一步一拜。 沈傲霜不明就里,连忙扶起燕赤霞:“燕使者何须这般虔诚,竟跪拜不已,石阶如此陡峭,莫说背着他前行,就算空身爬上山顶,尚不轻省,何况还携着个大活人呀?” 燕赤霞摆摆手,笑着回道:“老夫曾闻毕神医所言,若非如此,我等怕是见不到白云大师啊。” “张昊天身遭劫难,皆由霜儿而起,那就让弟子来背着他,拜到山门,怎可让燕使者吃这苦头,叫霜儿如何忍心啊?”沈傲霜说着,就解开了燕赤霞腰间的粗绳,把张昊天搂在了怀中。 洛昊空向前一步,拉起张昊天的手臂:“师妹身子单薄,背着他走了这一路,已然是精疲力竭,还是让师兄来吧。” 沈傲霜却猛然打落了洛昊空的手臂,扭身把张昊天弄到身后,又让卓断水把他绑好捆紧,这才跪伏在地,双掌合十,朝天而拜,接着便艰难地起身,登高一步,再跪再拜,周而复始,起伏而行,累得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众人却因路窄,无法相帮。 沈傲霜性子倔强,平日里师兄妹们都让她三分,而今看着她如此费力地折腾自己,大家皆都缄默不语,不敢多言,只好齐刷刷地瞅着燕赤霞,等他发话来劝。 燕赤霞跟在沈傲霜的身后,轻声嘱道:“霜儿若是体力不支,可得提前出声,莫要任性逞强,若是稍不留心,你与昊天老弟便会葬身谷底,万劫不复了呀。” 沈傲霜在前并没回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继续背负着张昊天,咬紧牙关,拼着性命往上拜爬。 众人紧随其后,燕赤霞心忧他们俩的安危,便把轩辕剑紧紧握在手中,以防不测,若是沈傲霜有个闪失,便可瞬时化为飞天行船,以便接住他们两个。 沿途峰回路转,满目青山翠谷,山环水绕,白云寺就是不露真容,也不知聂秋鹰哪来的力气,竟开口吟哦起来:“入山不见寺,但见千丛竹。竹深寺更深,天地绿乾坤。” 萧若兰拽着聂秋鹰的衣襟,仰望着山巅处的朵朵白云,感慨万分地念道:“唉,还真是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啊。” “狭路山更静,古刹涧幽深,好像谁不会吟诗作赋似的,就显你们神机营了,哼。”杨梦言双手紧抓着卓断水的腰间,支撑着身子,等喘匀了气息,才出口吟道。 大家跟在沈傲霜的身后,踩着沈傲霜磕破双膝而流淌着的血迹,越爬越慢,行至弯道处,阶边陡然现出一座木亭,粉柱黛瓦,庄重而不失雅致,唤作望云亭,亭中雕栏堆砌,可环亭而坐,供人休憩和观景,燕赤霞赶紧把双膝浸透着鲜血的沈傲霜搀住,解下张昊天,扶着她坐了下来。 “且听老夫相劝,还是换做水儿来背吧,你这般拼着性命,即使抵达山顶,也会痛心泣血,恐怕要危及到自家的存亡啊。”燕赤霞凄切地瞅着面色苍冷的沈傲霜,颤声劝道。 “请燕使者成全霜儿,救命之恩,须涌泉相报,莫说劳其筋骨,哪怕是将霜儿的性命拿去,霜儿也不会道出半句怨言。”沈傲霜却笑脸相迎,话语间携着刚毅,决然不改初衷,使得燕赤霞无言以对,暗自替她叫着苦。 萧若兰打眼去瞅沈傲霜,竟是蓬头垢面,不成样子,只瞧了一眼,便不忍直视,随之背过身去,呵斥着聂秋鹰:“你还算作男人不,没看到霜儿姐姐身如筛糠,就不能俯首帮衬一番,替她缓解些苦楚吗?” 没等聂秋鹰回话,却听杨梦言轻声笑道:“嘿嘿,他呀,还真算不得男人嘛。” “莫要信口开河,傲霜师妹冥顽不化,非要吃尽这般苦头,试问哪个心中好受,就连燕使者的话,她都听不进去,我等除却痛心疾首,还能如何?”洛昊空话语中裹挟着怨气,既为聂秋鹰开脱,也是气那沈傲霜固执己见,桀骜不驯。 洛昊空口出怨言,谁也不接茬,却都凭栏而立,极目远望,只见四周群峰起伏,岩壑深邃,风光如画,气象万千,杨梦言手搭凉棚,忽见黄墙梳瓦的白云禅寺隐约现在青山白云之中,不禁欢呼雀跃起来:“你们快看啊,白云寺就在前方,咱们再加把劲,眼瞅着就快到了呀。” 沈傲霜听罢杨梦言的喊声,也跟着抬眼去瞧,果然从枝桠的缝隙间,看到泛着淡黄色泽的院墙,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拉起卓断水,又把张昊天固定在背后,硬撑着腰身,匍匐而上。 众人眼盯着沈傲霜不顾死活地往上爬,膝下淌着浓稠的血流,皆都喟叹不已。杨梦言也在心里嘀咕着,若是换做她来背负着张昊天,能否也像沈傲霜那般舍命不渝,宁肯耗尽体内的热血和功力,却要把张昊天送至峰顶。思量几许,杨梦言寻不到答案,却在心头暗自钦佩着沈傲霜的执着。 临近山门之时,沈傲霜拼尽了全身最后的一点气力,猛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唉,这回倒好,可怜的霜儿姑娘,要陪着张昊天一起请白云大师瞧病喽。”萧若兰帮着卓断水松开张昊天,又和杨梦言搀起沈傲霜,不禁轻声叹道。 洛昊空没等燕赤霞发话,便抢着给沈傲霜运气发功,没待多时,就听沈傲霜嘤嘤而醒,凝眸瞅着眼前的白云寺,长出了一口气,嘴里嗫嚅着:“总算到了,还不快去拜见白云大师?” 杨梦言没等沈傲霜起身,便从行囊里取出几条雪白的布带,将她的膝盖缠了几回,可浸出的血色须臾间便把带子染红了。 燕赤霞瞅着杨梦言瞎忙活,从袖口掏出一瓶金创药,递给杨梦言说:“真是个傻妮子,还不找个僻静处,先把药粉帮你霜儿姐姐敷好,再绑紧关节处,才可止住血流啊。” 杨梦言嘻嘻笑着,赶忙架起沈傲霜,绕到了山门的侧边,鼓捣起来。 包扎完毕,杨梦言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沈傲霜,回到了山门前。燕赤霞瞅着紧闭的石门,也无匾额悬楣,好奇地言道:“真是怪了,这大白天的,为何却山门相合,也不见知客僧笑面来迎呐?” “呵呵,燕使者,山路这般陡峭,白云寺又盘亘在峰巅峦尖,若无急事,哪个香客愿意费尽气力,爬到这白云山顶,来此寺庙进香拜佛呀,反正是人迹罕至,开不开门,又有何分别啊?”萧若兰取下弯弓,单手拄地,娇喘着应道。 “这倒也是,洛昊空,速去叫门吧。”萧若兰的推测,不无道理,燕赤霞也深以为然,便让洛昊空前去叩门。 洛昊空颔首称是,拾阶而上,走近山门,轻叩辅首,寺内却无人应声,顺手又推了推,两道石门露出一条缝隙。洛昊空回头瞅了瞅燕赤霞,见燕赤霞点点头,这才双手抓紧铜环,猛地向前推去,就听他啊地一声,便消失在门内,不知去向。 众人连忙赶过来察看,却发现门后竟是悬崖峭壁,白云飘浮,山风呼啸,远处还有一条清流迤逦而过。燕赤霞不敢怠慢,抽出轩辕剑,朝着山下抛去,不大工夫,洛昊空脚踩剑身,御剑而回。 “这白云大师也太古怪了,弄了座空门在此招摇撞骗,若非我等身备御剑之功,还不摔个粉身碎骨呀。”洛昊空抹了把额际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叫道。 沈傲霜的体力稍作恢复,手扶山门,往山外瞧去,思忖着说:“霜儿似乎知晓了白云大师的用意,记得六祖慧能曾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知是否以此门而寓此意呢?” “不对吧,即便是白云大师构设空门,告诫世人莫要贪恋红尘,万事皆为空幻之象,最终尘归尘,土归土,都是过眼浮云而已,好在我等尚有功法护身,若是碰到常人来访,岂不是白送了性命,枉生了一世吗?”洛昊空心神初稳,手指山门,道出心中的疑虑。 听着弟子们争论,燕赤霞心里也没个准数,双手拉住门环,试了试力道,又把门关紧,而后才笑着说:“哈哈哈,此门煞是紧致,凡夫俗子实难打开,看来白云大师绝无害人之心啊...” 没等燕赤霞说完,就听杨梦言站在门边,惊叫了一声:“燕使者,快看呀,门后好像有字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偈语指路 燕赤霞闻听杨梦言的喊叫,连忙推门来瞧,却见两扇石门背后,各自刻着两行偈语:白云山外白云间,倚门远眺现忘川。十世镜里存玄妙,拯救苍生出九天。 “十世镜?”除了张昊天,众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燕赤霞抚着满腮的黑胡须,纳闷地自语着:“传闻十世镜出自忘川之水,后被逍遥观的太虚道长所获,藏于后山的玲珑阁内,秘不示人,而白云大师的这几句偈语,若是独等老夫来瞧的话,那昊天老弟又与十世镜有何干系呢?” “要让梦言来说,也没啥想不通的,瞅着张昊天就不同凡响,言语间尽是些奇谈怪论不算,并且还缠着霜儿姐姐,说他来自咱们身后的世界,起初梦言还以为他垂涎霜儿姐姐的美貌,故弄出些玄虚来,如今而看,却没那么简单呀,莫非他身世离奇,还真与那十世镜相关,也说不定哪?”杨梦言天真率性,说起话来只凭自家的臆断,从不多加考量,想到什么,绝不会憋在心里,但此番推断,却深得燕赤霞的赞同。 听着杨梦言侃侃而言,又见燕赤霞不住地点头,萧若兰却不敢苟同,急切地叫道:“想那逍遥观孤悬海外,即使脚踏燕使者的轩辕剑,亦需飞驰多日,才可抵临,如今皇太极虎视眈眈,前线军情甚是紧急,实在拖不得呀。” 张昊天昏睡多日,不见好转的迹象,沈傲霜一半缘自与洛昊空堵着气,一半也是报答他的救命大恩,这才不辞辛苦,拼力背负着他,拜山求医,而今却只换来白云大师的四句偈语,心中确有不甘,又听闻十世镜与张昊天有关,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来,便开口提议说:“既然十世镜出自忘川水,不如将张昊天送至忘川边,洗濯一番,若能出现异象,再去拜访太虚道长也不迟呀。” “也好,那我等便可兵分两路,霜儿和梦言陪着水儿把昊天老弟抬到忘川,让他洗个澡,以观后效,老夫携着余下人等前去拜会袁崇焕,助他剿灭后金来犯铁骑,事不宜迟,尔等谨遵老夫所嘱,各行其事吧。”燕赤霞胸怀大义,既不想耽搁了张昊天的伤情,也不愿放任后金侵犯国土,便出此对策。 念在沈傲霜身子虚弱,功力尚未恢复,燕赤霞便取出轩辕剑,先将张昊天等人送至忘川,然后才带着洛昊空和神机营的两位射手御剑飞走。 到了河边,张昊天毫无知觉,卓断水摆弄了许久,也没能把他身间的衣物除净。沈傲霜和杨梦言躲在远处,背过身去,只等卓断水揽着张昊天入水洗浴,可静候了半个时辰,也没听到耳边传来水声,杨梦言便回头去瞧,却见卓断水手忙脚乱地扯着张昊天的衣袖,就是挣脱不下。 “那卓断水笨得要死,不如咱们去帮帮他吧,要不然等到天黑,他们俩也别想进水沐浴了呀。”杨梦言瞧着卓断水笨手笨脚地不得要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对沈傲霜说道。 沈傲霜也等得有些不耐烦,沉思了几许,却微红着脸说:“毕竟张昊天是个大男人,咱们姑娘家怎好出手去剥他的衣衫,还是再等等吧。” “姐姐,咱们俩皆是来自昆仑山的侠士,还须受那世间的俗理约束吗?如今张昊天昏迷不醒,如同死人一般,帮他褪掉外衣,有何不可,心净便眼净,怕什么啊,走吧。”杨梦言却不在乎,只想着帮衬着卓断水,赶紧把张昊天弄下水去,免得耽误了救治他的良机。 杨梦言说得沈傲霜有所心动,便点着头回道:“妹妹所言,也有些道理,我等皆为昆仑游侠,确是无须拘泥于小节,就依妹妹所说,救人要紧,姐姐这就随你去吧。” 说话间,沈傲霜垂着头,跟在杨梦言的身后,凑近张昊天,却不敢拿眼去瞅他那两条光溜溜的毛腿,而是别过脸去,扳起张昊天的脑袋,用后背顶住张昊天的脊梁,让他保持着坐姿。 杨梦言手脚麻利,没费气力,就把张昊天脱个精光,只剩下腰间的一条短裤遮羞。 卓断水刚要搀扶张昊天,杨梦言却盯着他的□□凸起之物,连声惊叫起来:“哎呀,姐姐,不好了,燕使者和毕神医都说他没病,你快来看,他那双腿之间胀成一大坨,再不赶紧医治的话,还不得爆炸了呀?” 杨梦言叫着,便要伸手去摸,却见沈傲霜飞速地瞥了一眼,连忙喝止道:“妹妹莫要动手,快转过身去。” 卓断水心知杨梦言天真无邪,绝非玩笑之语,便赶紧扯过衣衫,盖在了张昊天的裆部,低声吼道:“看什么都新奇,那地方是你姑娘家随意瞧看的吗?” “嗨嗨嗨,你们都好奇怪啊,霜儿姐姐,你给梦言说说,那是个啥玩意,为何鼓鼓囊囊地好吓人,怕是他病根就在此处,还不快把它给削掉呀?”杨梦言未通男女□□,只在心头担忧着张昊天的疾患,可咋咋呼呼地嚷了一番,却发觉沈傲霜和卓断水都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就更为急切地叫着,“人家已然发现了他的症结所在,为何你们却无动于衷啊,若是你俩不敢下手,就由妹妹亲自操刀,把那个东西斩草除根,便可让张昊天起死回生了啊。” 任凭杨梦言声声尖叫,沈傲霜和卓断水却都懒得理她,弄得她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们俩,却不知说错了什么。 卓断水扶起张昊天,往河边走去,扭头对杨梦言笑道:“嘿嘿,梦言啊,你若是把他给阉了,那便多出个聂秋鹰,等到张昊天醒来,不和你拼命才怪呐。” “把他给阉了,聂秋鹰,阉党,太监...”杨梦言随口念叨着,而后抚着胸,似乎洞晓了那玩意是个啥东西,脸腾地一下红了。 沈傲霜憋不住笑意,瞧着杨梦言羞红的脸,轻声劝着她:“呵呵,妹妹也别害羞,所谓不知者不怪,刚才你还说过,昆仑侠士不受俗世礼法的束缚,等你长大成人,便可无师自通了。” “人家哪曾晓得,男人的物件是那个糗样,还以为他中了妖法,生了肉瘤,心里光着急为他解除病痛,却没往那处多想啊。”杨梦言小声嘀咕着,为自己解着嘲。 “妹妹冰清玉洁,纤尘不染,这才心无顾忌,眼无污物,别放在心上了,只等那张昊天洗涤一番,再看结果如何吧。”沈傲霜轻轻地拍打着杨梦言的肩头,语气柔和地劝慰着她。 两人耳闻哗啦啦地水声,都在企盼着张昊天能被忘川的冷水激醒,那便省却了许多麻烦,无须再远赴海外,去寻逍遥观的太虚道长了。 撩水的声响戛然而止,沈傲霜还以为张昊天已经洗完,却没听到他的动静,心里正失望着,忽闻卓断水狂叫起来:“不好了,张昊天溺进水中,没了踪影啊。” 沈傲霜和杨梦言几步蹿到了岸边,瞅着立在河中发愣地卓断水,又往水面上瞧去,确无张昊天的身影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把他给弄丢了啊?”沈傲霜急忙问道,也不顾水寒刺骨,说着就迈步踏进河里,低眸四望,周遭踅摸着张昊天。 卓断水唉声叹气地应道:“唉,就转个身的工夫,回头再瞧,他就不见了。” “张昊天该不会是被龙王请去作客了吧?”杨梦言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未假思索,便脱口说道。 沈傲霜瞪了她一眼,弯腰扑进水里,冲着卓断水叫道:“还等什么,快找吧。” “哎呀,梦言想起来了,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路经黄泉路,在走进冥府之前,便要涉过忘川河,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忘川河上还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唤作孟婆的老婶子,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我猜那张昊天必是去找孟婆了呀。”杨梦言不识水性,不敢贸然行事,便在河边胡思乱想着,突然记起幼时的故事,便哭咧咧喊叫了起来。 沈傲霜却在水中喝道:“莫要胡扯,那是冥界的忘川河,与这条水流不挨着,别在那吓唬人了,没看白云大师留下的偈语,说那张昊天并非凡人,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杨梦言只好闭嘴,焦急万分地在岸畔瞅着卓断水和沈傲霜在水里此起彼伏,不停地划动着双臂,扎着猛子,漫无目的地打捞着张昊天。 看着沈傲霜的裙衫被河水浸湿,杨梦言在岸边闲着无事,便思谋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随后就起身去捡了些干柴,拢起了一堆火,只等着他们寻到张昊天,再把衣物烤干。 等到篝火熊熊燃起,杨梦言扭头去瞅他们俩,竟发现河里只剩下卓断水一个人,手脚扑腾着,却不见沈傲霜的影子。杨梦言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紧闭起双眸,静了静心神,睁眼再去仔细瞧看,水面上依旧是形单影只的卓断水,急得她全然不顾春水刺骨,忙不迭地跑向了水边,双脚踩进河中,冲着卓断水大叫着:“霜儿姐姐不见了,快去寻她呀。” 卓断水全神贯注地摸着水底,哪有空隙去管沈傲霜,听闻杨梦言的叫嚷,连忙抬头环顾河面,这才发现沈傲霜也随着张昊天而去了。 此时卓断水已然累得精疲力尽,勉强游到了岸畔,爬起身来,立在水中,瞪圆了双眼,盯着水流,搜寻着沈傲霜的身影。 河流湍急,深不见底,激起的浪花在卓断水眼前飞泻而过,莫说看不到半个人影,连片飘浮的树叶都瞧不见,卓断水心急火燎地在水中趟了几回,依旧毫无所获。 “快上来烤烤火,暖暖身子,恢复好体力,再下水寻她吧。”杨梦言眼瞅着卓断水冻得瑟瑟发抖,唇齿间哆嗦不已,脸色发白,又怕他遭遇不测,便急着喊他回来。 卓断水回头瞅着杨梦言,缓缓地摇了摇头,又俯身泅入水中,摆动着僵硬的四肢,在河里茫然地洄游不息,到处捞寻着沈傲霜。 杨梦言眼盯着卓断水的动作越来越慢,心头不免焦急万分,生怕卓断水也步入沈傲霜和张昊天的后尘,顾不得多想,便往河里紧跑了几步,想把卓断水给拽回来。她怎知激流的凶险,没等靠近卓断水,一个趔趄,身躯顷刻间失去平衡,便跌倒在水里,紧跟着灌了几口冷水,神志随后模糊起来。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倚靠在卓断水的怀中,身前那堆柴火烧得正旺。 “妹妹醒了便好,可把哥哥给吓着了。”卓断水瞅着杨梦言睁开双眼,定定地瞧着他的脸,不禁喜出望外,赶忙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关切地说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饮鸩止渴 沈傲霜毕竟是个姑娘家,当着卓断水的面,不好褪掉裙装,心急之下,便径直跳进了河中。谁知那身翠纹织锦被水浸过,紧紧地裹在身间,不但妨碍了她的游动,还使她越发地笨重,就觉着水里像是伸过来一只手,抓着她的脚踝,往水下拽去。 河水漫过头顶,沈傲霜脚蹬手刨,满心希翼着卓断水能及时发现她的危急境遇,怎奈卓断水只顾憋着气,潜入水中,不停地踅摸着张昊天的踪影,却不得闲再去照应沈傲霜的安危,任由她慢慢地沉入水底。 沈傲霜摒住呼吸,随着水流的涌动,奋力挣扎,当她即将放弃努力之际,猛然间发觉身子竟轻松起来,便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河水灌入口中,待她睁眼来瞧,更是暗吃一惊,原来那水底豁然开朗,浮流之下,又现出了一方天地。 头顶流水淙淙,叮咚作响,而水底除却光线昏暗之外,竟然气息通畅,不见半颗水珠浸身。沈傲霜好奇地瞪大双眸,往前走去,路边盛开着有花无叶的彼岸花,却挡不住暴土扬尘,稍许过后,就见一座石桥突兀地拱起,桥边似乎还坐着个人影。 沈傲霜以为那影子便是张昊天,连忙开口唤道:“张昊天,是你吗?” 那人却不为所动,也没应声,沈傲霜紧走几步,凑近石桥旁,才看清是位老婆婆依着桥边,置放着摊位,铺面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地汤汁,冒着白烟,勾人食欲。 沈傲霜打量着周遭,除了桥旁立着块巨石,再无人迹可寻,便笑着问道:“老婆婆,此地深处忘川河下,哪有半个人影走过,为何却在这枯寂桥畔摆摊贩汤,岂不是要亏掉了老本吗?” “黄泉路上抖风尘,三生石前念古今。劝君满饮迷魂水,走过奈何无故人。”老婆婆却不理会沈傲霜,低头搅动着锅中的汤水,兀自念叨着。 沈傲霜闻听老婆婆絮叨的诗句,才如梦初醒,再细看桥边的那方竖岩,竟然刻写着三生石的字样,又去瞅桥间石雕,却是奈何桥。 莫非脚下这条尘土飞扬的窄道,便是黄泉路了?沈傲霜心头惊讶着,还以为自己已被河水淹死,身赴鬼门关了,便心如槁木,也没再与孟婆絮聒,默然端起摊前的一只碗,悲戚地回味着今生,唉,那些曾经爱过的人,那些无法放下的事,那些滚滚红尘中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将随着这碗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在奈何桥上那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匆匆一世的悔恨,阴阳永隔的遗憾,还是挥刀斩袖的决别…此刻皆已不再重要了,饮过这碗孟婆汤,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平静如水。 “慢着,姑娘,婆婆有话要问你。”孟婆瞅着沈傲霜将粗碗送到唇边,刚要扬起脖颈,一饮而尽,连忙出言喝止道。 沈傲霜举着碗,凝眉苦笑着:“呵呵,不知孟婆婆还有何话要问霜儿?想那张昊天为救霜儿,身患重症,如今却跌落忘川之水,不知去向,霜儿此番以命相送,也算是死得其所,再无憾事了,就此别过婆婆,咱们来世再见吧。” 沈傲霜说着,又要去喝那碗迷魂汤,孟婆却急忙从摊边绕了出来,一把夺过那只碗,笑吟吟地瞅着她说:“嘿嘿,姑娘也太心急了,你的阳寿未尽,为何偏要抢着来饮,莫不是贪恋这碗汤汁的鲜美吧?” “霜儿还没死,却为何走上了黄泉路,遭遇了奈何桥,还碰到婆婆你呐?”沈傲霜懵懂地盯着孟婆,半信半疑地问道。 孟婆把碗放回摊边,抬头来问:“不知姑娘到此,所为何事呀?” “不瞒婆婆说,只因那张昊天舍命救我,被黑风魔王打得昏迷不醒,我等幸逢白云大师指点,这才濒临忘川,思谋着为他洗濯一番,看他能否安神定魄,谁料想竟把他给弄丢在这河水之中,不知下落,霜儿便一路寻他而来,却不巧遇见了婆婆。”沈傲霜尽管心头暗自吃着惊,但也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回。 孟婆听罢,轻笑不止,随口接道:“呵呵,张昊天绝非常人可比,身世来历妙不可言,若想将他唤醒,除却那枚通晓前世今生的十世镜,再无他法可用了呀,不知尔等为何却要赶到忘川,瞎耽误工夫啊?” “听闻十世镜出自忘川之水,我等这才急忙赶来,谁知天不遂人愿,不但没医好他的病症,还把他弄没了踪影,这让霜儿如何向燕使者交代呀。”沈傲霜目光殷切,虽然心中渴望着孟婆能给她指点迷津,却又因初次见面,不好开口相求,便惶急地应道。 孟婆细心听完,便撩起围裙,蹭了蹭双手,又捋了捋发髻,才黯然说道:“这般说辞,倒也不错,十世镜原本就是婆婆用来梳洗的妆奁,却被当年尚为天将的巨灵神给夺去,说是作为定情信物,送与他的心上人小倩,而后那巨灵神起兵反叛,被玉帝罚下凡间,小倩也随之轮回转世,却把十世镜遗落民间,不知所踪,据说后来被那逍遥观的太虚道长所得,孰真孰假,婆婆就不得而知了啊。” 沈傲霜听闻孟婆通天晓地,无所不知,便厚着颜面,拱手相问:“不知张昊天身在何处,求婆婆为霜儿指点一二,所欠恩情,容霜儿日后再报。” “晚喽,他此刻已然登临了望乡台,”孟婆抬手指着奈何桥边的小路,摇着头又说,“不过能否将他唤回,还得看姑娘你喽。” “只要能让张昊天逃离生天,绝处逢生,哪怕让霜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浑然不惧,还请婆婆给霜儿指条明路,霜儿照做便是了。”听到张昊天还有救,沈傲霜赶紧鞠躬作揖,苦口相求。 孟婆咧开豁嘴,粲然一笑,将身前的两碗汤汁推到了沈傲霜的面前,定睛说道:“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沈傲霜瞅着两碗汤水,抬眼来问:“不知让霜儿如何选择,请婆婆不妨直言相告。” “一只碗中盛着清凌凌地忘情汤,喝进腹中,便可忘却张昊天是哪个,从此轻松自在,再不为张昊天的性命而忧心;而另一只碗里装着黑幽幽地还魂水,饮下之后,便将此生交付给张昊天,你们二人从此结下不解之缘,宿世缠绕,纠葛难断,而你最终却要为此命丧黄泉,先他而去,不知姑娘要选哪碗,还须你自己思量周全,婆婆可不敢给你拿主意啊。”孟婆收敛笑容,正色说道。 沈傲霜乃为是非分明之人,莫说洛昊空对她的芳心暗许熟视无睹,即使他们此时已然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而她面临此等抉择,也不会袖手旁观,必定义不容辞地去拯救张昊天的性命。 沈傲霜未假思索,端起黑乎乎的汤碗,张嘴喝进肚中,只觉着酸甜苦辣咸,五味交杂,难言情状。 “嗯,看姑娘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那婆婆便帮你一回,将张昊天从望乡台上给你唤回来。”孟婆说着,便举起手中的木勺,指着奈何桥边的高岗喝道,“张昊天,情缘未了,世事难断,还不速速回头?” 听闻孟婆喊出张昊天的名姓,沈傲霜的心头竟莫名地泛起了异样的情感,在此之前却从未有过,仔细品鉴几番,便咂摸出牵肠挂肚的意味来,莫非那碗还魂汤起了作用?沈傲霜不敢深想,毕竟她与洛昊空同门相处,情意绵长,心底下还是对他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不愿轻易罢手,刚才举碗之际,全然是为了报答张昊天舍身相救之恩,并非看他一厢情愿而心生怜悯,而此刻心头涌动的牵挂之情,却让她惶恐不安。 沈傲霜此刻哪能知晓,这碗还魂汤有如鸩酒,解得近渴,却就此改变了她的一生。 就在沈傲霜愣神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人影,孟婆不知她的心事,便笑着打趣道:“姑娘无须惆怅,张昊天已然回到你的身旁,还不快快领着他离去啊?” 沈傲霜猛然醒悟过来,瞅着眼前的张昊天,竟还是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便轻声唤道:“张昊天,快醒醒呀,霜儿来接你回去了。” 张昊天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呆傻地模样,与来时未见分别。沈傲霜疑惑地问着孟婆:“婆婆,他此番误闯鬼门关,承蒙婆婆的仗义相助,将他拉回人世间,却不知他为何心智未归,懵懂依旧啊?” “呵呵,婆婆哪有偷天换日的本事啊,若想让他的三魂七魄各安其位,除非寻得十世镜,让他通晓自家的身世来历,才可令他回归本初,重获新生呀。”孟婆瘪着嘴,笑眼瞅着张昊天,温和地应道。 孟婆话语恳切,看得出所言非虚,沈傲霜不再多求,而是回头瞅了一眼,拱手又问:“霜儿谢过婆婆,却不知如何回转,还求婆婆给霜儿指点一番,霜儿这就带着他重返人间?”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孟婆嘀咕一声,便忙着盛汤,没再多言。 沈傲霜不便多扰,拉起张昊天的手,沿着来时的路,扭头走去。没走几步,沈傲霜却骤然记起,来时的张昊天双腿无力,行不得路,而今却能亦步亦趋,跟随在自己的身旁,不由得心生欢喜,暗自喟叹着,看来此番波折,也非无功而返,如今他行走如常,无须再让人背在身后,病患也算减轻了一半。 沈傲霜沉思了稍许,还想再试试他,便撒开了手:“霜儿有急事要办,你且在此等候,莫要妄动半步。” 沈傲霜说着,便疾步向前,却听张昊天的脚步也急促起来,没过多时,便薅住了她的手腕。 “张昊天,别装了,你已经醒了吧?”沈傲霜陡然回头,紧盯着张昊天,厉声问道。 张昊天却依然闭紧双眼,木然地立在她的身边,不动声色,也无回应。 沈傲霜暗自叹口气,再不忍心折腾他,便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行进了不足百步,两人的身子忽然浮了起来,沈傲霜慌忙闭紧嘴巴,又用手堵住张昊天的双唇,随着水流波动,未须多时,两颗头颅便跃出水面,却见满天的星斗,簇拥着那轮当空的明月,岸边篝火烧得劈啪作响,卓断水和杨梦言正眼巴巴地盯着水面,满脸皆是焦虑之色。 许是夜色有些暗淡,水流汹汹作响,他们并没发觉沈傲霜和张昊天从河中探出头来,还在焦灼地观望着。沈傲霜扯着张昊天的衣襟,游到了浅滩,扶着他的身子,站了起来,竟把岸上的两人惊得目瞪口呆,静默了好半天,杨梦言才连跑带颠地奔了过来,凑近河边,开口喊道:“是霜儿姐姐吗?” “还不快来帮着姐姐,把他弄回岸畔?”沈傲霜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双臂抱紧张昊天的腰际,往沙滩上猛劲推去。 卓断水也赶了过来,接住张昊天,刚要搀扶着他,登上沙岸,却见杨梦言掩着嘴巴,惊呼一声:“啊,霜儿姐姐,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另有隐情 夜色苍茫,荒郊野岭,周遭也无星火点点的人家,杨梦言突发一言,有如石破天惊,骇得沈傲霜脸色大变,连忙回头去瞧,却是孟婆笑盈盈地站在张昊天的身后,轻声说道:“好了,婆婆怕你不识得回来的路,特地送你一程,而今你与同伴相遇,婆婆便无须费神了,这就返身而回,咱们来日再见吧。” 杨梦言盯着孟婆的背影,好生奇怪,便急忙叫住她:“婆婆慢走,梦言还有话要问你哪。” 孟婆回眸笑道:“你莫急,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这话又把沈傲霜惊得够呛,若不问个明白,却不能轻易放孟婆离去,便紧追几步,拦在了孟婆的身前:“霜儿敢问婆婆,刚才所言,不知是何意?” “唉,世间生灵,各安天命,婆婆我只管贩卖迷魂汤,却比不了阴曹地府的崔判官,手持生死簿,辨善恶,定赏罚,明功过,让谁三更死,不敢留到五更亡啊,婆婆此番多嘴了,竟妄泄了天机,再不回转,怕遭天谴呀。”孟婆嘴里磨叨着,便轻轻地推开沈傲霜的手臂,迈起碎步,就要离去。 杨梦言听闻老婆婆提到迷魂汤,却不敢相信她就是鬼界的孟婆,又不晓得孟婆的话与她相关,便笑嘻嘻地撵了过来,拉着孟婆的手问:“老婆婆,你说的迷魂汤,可是奈何桥边才能喝到的稀粥吗?” 沈傲霜瞅着杨梦言如花的笑靥,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竟然是个短命人,心头不免悱恻起来,便低声呵斥道:“莫要缠着婆婆,问东问西,还不快把张昊天扶到火堆旁,帮他穿好衣衫,别再让他受了风寒。” 杨梦言不情愿地撅起嘴巴,扭身走开,沈傲霜接着问道:“敢问婆婆可有化解之法,梦言妹妹那么乖巧伶俐,心性纯净,善解人意,霜儿实在不愿梦言妹妹过早离世啊?” 孟婆却摆摆手,低叹着回道:“唉,俗话说,黄泉路上无老少啊,讲的就是这个理儿,命数使然,运势天定,谁也改变不了的,劝你莫要费神费力,枉耗工夫,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吧。” “想那梦言妹妹心地善良,从未行过恶事,路遇一只蚂蚁,都会绕着走开,凭什么要索她性命,那册生死簿又是因何而定,试问还有天理可言吗?”沈傲霜却不认同命数天定,言语间裹挟着怨气,直视着孟婆的眉眼,犯颜相问。 孟婆听到沈傲霜的质问,却不急着走了,反倒站稳了身形,轻笑着问道:“姑娘可晓得因果报应?” “呵呵,就因霜儿深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之理,才为梦言妹妹鸣冤叫屈,即便是老天爷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也不能任性妄为,横行无忌,想怎样就怎样吧?”沈傲霜生怕孟婆一语成谶,便由着性子,将胸中的怨怼倾泻而出。 孟婆晃着头,和颜悦色地笑着说:“《涅槃经》讲过,‘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姑娘可知杨梦言前世为夺皇位,荼毒生灵,杀人如麻,临终时才幡然悔悟,大赦天下,释放囚徒,以此换得了今生短暂的光景,又怎能说没有天理可言呢?” “原来如此,还求婆婆看在梦言妹妹今生良善的份上,再为霜儿点化一番,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霜儿也要帮她续命数载,以使她尽尝世间繁华,领略时日美好,即便到死,也无憾事,烦请婆婆成全霜儿吧。”听了孟婆的一席话,沈傲霜这才知晓,杨梦言乃是遭受了生报,便苦苦哀求着孟婆给拿个主张。 “好吧,婆婆今日便豁出去了,”瞅着泪流满面地沈傲霜,弄得孟婆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沉吟了许久,才指着火堆旁的张昊天,无奈地回道,“若想让她活命,只有张昊天才可为她扭转乾坤,再论生死啊。” “霜儿拜谢婆婆点化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霜儿的地方,霜儿愿献犬马之劳,任由婆婆驱使,绝无怨言。”沈傲霜跪在水中,俯首便拜。 沈傲霜凝望着孟婆离去的背影,心头恻然地推断着杨梦言将会遭遇何等灾祸,以至于送掉性命,张昊天又有何种能耐,竟可让她转危为安,孟婆的话是否可信...千头万绪搅成一团,有如乱麻缠心,闹哄哄,理不清。 “哎,我说姐姐啊,那位老婆婆已经走远了,你还跪在水里干嘛呀?”杨梦言身在火堆旁,眼睛却紧盯着沈傲霜和孟婆,片刻都没挪开,听着她们俩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急得抓心挠肝,也不敢任着性子靠前,又见老婆婆转身离去,便赶紧喊着沈傲霜回来,以问究竟。 沈傲霜忧心忡忡地走到他们近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张昊天,低声吩咐着杨梦言:“妹妹可得把张昊天给看好了,再不能让他失去影踪,将来还须指望着他出力回天哪。” “啥意思,张昊天到底算作何许人也,姐姐竟这般看重于他,莫非那位老婆婆说了些什么?”杨梦言双眼盯着张昊天的脸庞,好奇地问道。 “妹妹毋须多问,日后你须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须臾也不得分开,保住他的性命,便是你今生最为重要的差事,劝妹妹万不可掉以轻心,听从姐姐所嘱,才能让你诸事无虞。”沈傲霜想不通杨梦言将要遭受何等劫难,便谨遵孟婆所言,把她与张昊天拴在一块,以此来护佑杨梦言的平安。 杨梦言哪曾体谅到沈傲霜的良苦用心,听说要把张昊天交给她照顾,不禁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叫道:“姐姐放心好了,妹妹就喜欢和这个活宝无理取闹,可惜他此刻却说不得话来,弄得妹妹好生无聊呀。” 久未作声的卓断水却不认同沈傲霜的交代,忽然面色胀紫地嚷道:“断水万难同意这般安置,看那梦言身子娇嫩,力轻体弱,凭啥要把个七尺汉子交给她照看,再说了,张昊天吃喝拉撒,一应事务,她也不方便啊。” “不是还有你帮衬着吗?”沈傲霜心存苦衷,却不敢言明,生怕吓到杨梦言,便瞪着卓断水,没好气地回道。 卓断水再不言语,默不作声地把张昊天移到自己的身边,又扭过身去,背对着杨梦言,想把他们俩隔离开来。 杨梦言却没工夫理会怄着气的卓断水,拉起沈傲霜的手,把她拽到了身旁,神经兮兮地问道:“刚才那位老婆婆是谁呀?” 沈傲霜不能实言相告,就怕杨梦言穷追不舍,问个没完没了,说不定哪句话没掖好,露出个小破绽,便被她抓住了辫子梢,逼迫着自己和盘托出,而令她心生烦忧,徒增苦恼,整日里惦记着生死大事,那就毁了杨梦言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了。 瞅着沈傲霜沉思不语,杨梦言双手钳住她的胳臂,摇晃着又问:“姐姐倒是快说呀,妹妹猜她是奈何桥边的孟婆婆,不知说得对不?” “妹妹猜错了,其实那位老婶子乃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婆娘,路遇姐姐与张昊天双双沉入水底,便好心相救,才让我们俩化险为夷,逢凶化吉,要不姐姐可就见不到妹妹了啊。”沈傲霜急中生智,编造着谎言。 卓断水在旁愤愤不平地接了一句:“梦言别听她胡扯,那敖广的媳妇,怎么会在忘川现身?” “她来串门不行吗?”沈傲霜拿眼瞥着卓断水,心里怨恨着这块朽木疙瘩,总是不识时务地乱插嘴。 杨梦言也非白痴,听到卓断水的置疑,也不禁小声念叨着:“不对吧,记得老婆婆说她会煮迷魂汤,那可是孟婆的生计,何时又传授给了东海龙王的婆娘,莫非十殿阎罗收受了东海龙王的贿赂,将孟婆给替换掉了?” “你这个小脑袋瓜呀,不知装着多少稀奇古怪地想法,别瞎琢磨了,那敖广的媳妇是来忘川作客的,跟着孟婆学会了迷魂汤的做法,回去要给东海龙王喝上一碗,让他忘掉新纳的小妾,这回听明白了吧?”沈傲霜此刻才对人们常说的撒出一个谎话,须拿数个假言来圆的那句俗语,体会颇深,草草地应付完杨梦言,又怕她深究下去,却不知拿什么搪塞她了。 “哈哈哈,这个傻婆婆,还真有趣,简直笨得可爱,若是东海龙王喝掉迷魂汤,不就连她也都忘记了吗?”果不其然,杨梦言定定地思忖了几许,却笑了,接口又叨咕着,“要是由着敖广的性子重新来选,一个风烛残年,老态龙钟,满脸的沟沟坎坎,像被岁月的耒耜翻过那般,而另一个芳华正茂,美若天仙,有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请姐姐来猜,他会选哪个?” “是啊,如此这般,还莫不如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闹去,好歹她也算是正房娘娘,执掌着后宫的乾坤,看小妾能张狂到哪去,谁想到她会这么傻,竟然顾此失彼,忘掉了这码事呀。”沈傲霜也装作恍然大悟,嘴里替着老婆婆喟然长叹。 杨梦言担忧着老婆婆即将面临的处境,便急忙起身,冲着沈傲霜叫道:“要不,咱们去追老婆婆吧,将此中的利弊得失给她讲个清楚,省得她不知轻重,乱下猛药,最后自食苦果,却要背负个咎由自取的骂名。” 瞅着杨梦言紧张的样子,沈傲霜却犹疑不定,暗自思忖着,若非再去一回奈何桥,实在无法收场,可返身再去,又如何与孟婆说辞呀,就在她冥思对策之时,只见卓断水腾起站起来,吼了一嗓子:“忘川水凉,还是我去吧。” 没等沈傲霜去拦住他,卓断水早已循着孟婆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沈傲霜眼望着卓断水消失在视线之外,心头叫苦不迭,却也无可奈何。杨梦言不知其中的是非曲直,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善事,不由得欢天喜地,沾沾自喜地叨咕着:“这回好了,婆婆总算有救了。” 杨梦言光顾着自己高兴,却发觉沈傲霜面色凝重,也不愿分神去猜她的心思,先把自己的嘴巴塞满了烙饼,喝了一大口水,咀嚼了一会,而后嘴对嘴的喂进了张昊天的口中,才将水囊和干粮递给了沈傲霜。 沈傲霜心里正烦着,既担心卓断水的安危,又怕他遇到孟婆,得知事情的真相,再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那自己的这番好心便要付之东流了,便也无心吃食,就轻轻地挡了回去。 “姐姐还有何事烦心呀,等那卓师兄撵上了老婆婆,道明其中的利害,定能让她回心转意,不再妄生事端,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姐姐何必愁眉苦脸,郁结满怀呐?”杨梦言笑眼看着沈傲霜,却不知她为何郁郁寡欢,黯然神伤,心绪不得舒展。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烽火连城 燕赤霞带着洛昊空等人,御剑落在了前线大营,众将士还以为天神降临,连忙正襟跪拜,却听到燕赤霞身后的萧若兰吃吃地笑出声来,便又慌忙起身,定睛瞧看来者是何人。 燕赤霞朝着将领们拱手言道:“在下乃是昆仑山的燕赤霞,烦请诸位通报袁统领,就说聂秋鹰寻找的帮手到了。” 萧若兰却抢先一步,冲进了中军营帐,没过一会,便陪着袁崇焕走出帐门,临近燕赤霞的身前,抬手笑道:“这便是名满天下的燕使者,此番与若兰和聂秋鹰结伴而回,正是为了襄助我等,剿灭后金来犯之敌,以保我大明的安宁。” 袁崇焕早就听闻燕赤霞在江湖中的名号,连忙笑脸相迎:“久闻燕使者的大名,如雷贯耳,响彻神州,今日得见,果然气宇轩昂,风采夺人,本将倾慕已久,欲与燕使者携手并肩,共商大计啊。” “哪里,哪里,袁督师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荒野村夫,哪能与统率千军万马,对抗金人的大将军相提并论,而今随着萧若兰和聂秋鹰赶到军营,只是念及身为华夏臣民,炎黄子孙,绝不能眼睁睁地观望着后金虎狼之师,侵我国土,踏我家园,但凡有识之士,皆会自告奋勇,义不容辞地归附到袁督师的麾下,任由驱使,合力抗敌啊。”燕赤霞拱手回礼,客套着应道。 “哈哈哈,燕使者所言,甚合吾意,若是九州臣民,皆都如此深明大义,何愁我大明不强,兵将不壮啊,来来来,请随本将到大帐叙话。”袁崇焕开怀大笑,拉住燕赤霞的手,就往营帐里走去。 洛昊空不知进退,茫然地瞅着聂秋鹰,却被萧若兰推了一把:“傻站着干嘛,还不陪在燕使者的左右,听候袁统领的调遣。” 众人刚一落座,就听副将匆忙来报,蓟州、抚宁、永平、迁安、丰润、玉田各城全线告急,袁崇焕忙命祖大寿、何可纲分兵把守,阻击来犯金兵。 燕赤霞不想贻误战机,等着袁崇焕调完兵将,布好阵势,便起身请缨,急着要去刺杀皇太极,以损金兵的军威,迫使女真铁骑知难而退。 袁崇焕却苦笑着回道:“本将实乃惭愧呀,如今皇太极身在何处,扎在何营,皆未探听清楚,何谈遣人刺杀于他啊。” 燕赤霞微微笑道:“无妨,待老夫掐指算来,便可知晓他的藏身之所了。” 说完,燕赤霞捏指来推,耗时良久,却不吭声,急得萧若兰在旁挪揄着:“燕使者若是为难,不如请袁统领派出数名斥候,打探一番,莫要仅凭几根手指,掐来掐去,贻误了军机,可要军法从事啊。” 燕赤霞听罢,面色赧红,结巴着言道:“这,这也太诡异了,老夫竟算不出天地间还有皇太极这号人物,更别说他所处的方位了,莫不是他身旁也有法力高强之人?” 袁崇焕却豁达地笑道:“毋庸置疑,那皇太极举全国之兵,来犯我朝,焉能等闲为之,必定搜罗各色能人异士,环伺左右,算不得他的安身之地,实属寻常之事,万望燕使者莫要忧心,待本将再派人细查一番,或许另有斩获,还请燕使者稍安勿躁,安心在军营内暂住,等候讯息吧。” 接下来的几日,燕赤霞无所事事,带着洛昊空,闷声不响地在军营内瞎转悠,心里挂记着沈傲霜等人的处境,谁知等来等去,非但没探听到皇太极的具体位置,却迎来更为惊人的噩耗。 就在这几日,遵化、三屯营先后被金军攻破,平辽将军赵率教也在遵化战役中,身遭流矢阵亡,巡抚王元雅、总兵朱国彦自尽而死,金军越过蓟州往西,直逼京城。 燕赤霞和洛昊空闻讯赶到大帐之内,未及落座,便拱手言道:“情势紧急,还请袁督师莫要客气,有何差遣,尽管吩咐,我等无论鞍前马后,还是跋山涉水,只须袁督师的一句话。” “而今京师危急,闲话只得少叙,还请燕使者速随本将率兵返回京畿,以解京城之围。”袁崇焕面色焦灼,好言相抚燕赤霞几句,又扭头冲着传令兵喝道:“速传我将令,三军拔营待发,随我拱卫京师。” 燕赤霞此番前来,哪曾想过长留军中,原打算寻机潜入后金营内,刺杀完皇太极,便返身与沈傲霜等人汇合,却不料后金大军竟绕过明朝驻军大寨,直奔北京而去,值此大明朝廷生死存亡之际,他却不好开口告辞而返了。 大军集结完毕,袁崇焕身穿盔甲,挥动令旗,刚要传令发兵,却见守门将士急火火来报,说是东厂的督主聂承恩已到辕门,不知如何迎迓。 “京城危急,他此时前来探营,所为何事?”袁崇焕只好放下令旗,疑惑地念叨着。 永乐十八年(1420年)十二月,明成祖朱棣为了镇压政治上的反对力量,决定设立一个称为“东缉事厂”,简称“东厂”的新官署,首领唤作东厂掌印太监也称厂公或督主,乃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东厂作为世界历史上最早设立的国家特务情报机关,权力在锦衣卫之上,只对皇帝负责,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特别到了明代中后期,刘瑾、魏忠贤等专权的宦官,大多倚靠锦衣卫、东西厂等类带有特务性质的专设监察机构,不断陷害、诬杀正直大臣,大兴冤狱,多用酷刑,残害异己官吏,勒索钱财,暴虐百姓。 燕赤霞对东厂的恶行早有耳闻,眼瞅着袁崇焕举棋不定,似乎犹豫着是否该去亲迎,便连忙进言道:“聂督主乃为陛下身边的红人,此番前来,必是皇命在身,不可怠慢,还望袁督师以大局为重,移步将他迎进大营,以免旁生枝节,误了大事呀。” “唉,皇城危在旦夕,他却不识眉眼高低,非要在此时平添事端,凑着热闹,也罢,就依燕使者所劝,本将这就亲去迎他进营,免得他挑起邪火,阻碍了大军驰援京师。”袁崇焕叹着气,随口应道,阔步往辕门而去。 瞅着袁崇焕怒形于色,燕赤霞放心不下,生怕他按耐不住,与聂承恩兀起冲突,便唤上洛昊空和聂秋鹰,紧跟在袁崇焕的身后,有心帮衬他一番。 袁崇焕久居朝野,如履薄冰,焉能不知手握兵权的凶险之处。起初袁崇焕害怕自己督师边关以后,朝廷中难免有人会诽谤自己,于是就此事向崇祯皇帝朱由检泣血陈情,朱由检在大学士刘鸿训等人的建议下,收回王之臣、满桂的尚方宝剑,将其赐给了袁崇焕。 手里握着尚方宝剑,袁崇焕心里还是不托底,念及此前熊廷弼、孙承宗都因为受到同僚的排挤与陷害,使自己的意愿难以舒展,袁崇焕又上书说:“恢复辽地的计策,不外乎臣往年所提出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防守是正规的策略,攻战是变通的策略,和议是辅助策略的妙法。执法在循序渐进而不在突变猛进,在追求实效而不在贪图虚名。这是臣与诸位边防官员所能做到的。至于选择用人的人,与被人用的人,都是由皇上掌握其中的关键。怎么才能用人而不三心二意,相信而不怀疑?因为驾驭边防大臣与朝廷大臣不同,军中可惊可疑的事特别多,只应当谈论成败的大局,不必摘取一言一行的细小过失。事情的责任既然重大,招致怨恨便会更多。各种有利于边疆的事情,都是不利于自身的,况且我等谋取敌人,而敌人亦会从中离间,因此作为边疆的大臣确是很难。陛下爱护臣,了解臣,臣何必过于疑虑惧怕,但心中有所畏惧,不敢不实言相告。” 朱由检随后便发优诏答复袁崇焕,并赏赐蟒袍玉带和银币等物,袁崇焕连忙上疏,坚辞不受蟒袍玉带。 谁知袁崇焕走近聂承恩,怒气全消,满脸堆笑,纳头便拜,聂承恩也伸手扶着袁崇焕,面若春风地言道:“使不得,使不得,何须袁督师行此大礼,折煞咱家了。” 聂秋鹰紧走几步,扑通跪倒在聂承恩身前,先是磕了几个响头,而后才拱手问安:“义父在上,秋鹰离京甚久,每日里皆都思念不已,不知义父贵体可安好?” “好,好,好,地间土脏,秋鹰还不快快起身,让咱家好生看看。”聂承恩把袁崇焕晒在一旁,眉开眼笑地瞧着聂秋鹰的周身,又瞪了洛昊空一眼,尖声叫道,“好哇,秋鹰又长高了不少,不知可有中意的姑娘,带给咱家掌掌眼,咱家可不想就此断了香火啊。” 看来洛昊空和聂秋鹰这点腌臜事,早被聂承恩所知,燕赤霞瞅准时机,迈步向前,拱手施礼:“在下燕赤霞,给聂督主行礼了,秋鹰武功高强,堪称世间神射,而神机营中的萧若兰,举止端庄,知书达礼,射技超凡,与秋鹰恰好并驾齐驱,不相上下,乃是难得的一对弓弦侠侣哇。” “嗯,燕赤霞,莫非你是昆仑魔教的燕使者?”聂承恩提督东厂,网罗各类讯息乃是日常要务,不仅监视官场风吹草动,还要对江湖诸事了如指掌,而大名鼎鼎的燕使者,早被聂承恩所熟知。 燕赤霞听闻聂承恩将昆仑诬为魔教,连忙辩解道:“怕是督主误会了,昆仑乃是摩尼教,而非魔教也,还望督主莫要将这两者混淆。” “嘿嘿,咱家听起来,却无分别啊。”聂承恩深居皇宫大内,挟势弄权,根本就瞧不起江湖中的草莽英雄,刚才所言,纯属故意为之,听到燕赤霞的辩驳,也不改口,而是拿眼瞧着聂秋鹰,“哪个是萧若兰,还不领给咱家瞧瞧。” 京城火烧眉毛了,聂承恩却有闲心要见萧若兰,急得袁崇焕不得不扫了聂承恩的兴致:“督主此番不辞劳顿,在这硝烟四起的紧急关头,赶到苦寒边关,不知有何谕旨啊?” “袁督师急什么,还不快把萧若兰送至咱家眼前,让咱家仔细端详一番,若是误了我儿的终身大事,你可担负得了此等重责吗?”聂承恩不紧不慢地说着,哪里还去顾及袁崇焕心急似火。 燕赤霞紧盯着袁崇焕的双眼,唯恐他勃然大怒,赶紧命令着聂秋鹰:“还不快去把萧若兰唤来,遂了督主的心愿。” “咱家的秋鹰,凭什么让你呼来喝去,还不闭嘴退后。”聂承恩不满地喝道,又转身对聂秋鹰笑着说,“秋鹰,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燕赤霞强忍着怒火,拱手回声失礼了,便闪到袁崇焕的身后。 聂秋鹰不情愿地扭身就走,聂承恩这才从怀中掏出圣旨,冲着袁崇焕叫道:“袁崇焕还不跪地接旨?” 袁崇焕等人慌忙伏地垂首,就听聂承恩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细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金兵犯境,而后直扑京师,今遣厂公聂承恩前线督军,火速回援,不得有误,钦此。” 袁崇焕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圣旨,起身便道:“聂督军,京城危急,兵贵神速,恳请尽早发兵返朝,以解京师之围啊。” “呵呵,咱家推断那金人定然是虚张声势,佯装挥师南下,还不是觊觎边陲的几座城池,我等切莫上了金贼的当啊,且等咱家见过萧若兰,把秋鹰的婚事定准,再检阅三军,鼓舞士气,到那时再发兵回京也不迟啊。”聂承恩摇头晃脑,板起粉面,不容置疑地厉声叫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怒发冲冠 燕赤霞打老远就看见萧若兰被聂秋鹰推搡着,慢吞吞地往这边走来,心中便害怕萧若兰不知轻重,坏了大事,就悄声赶了过去,凑近萧若兰的耳边,低声嘱咐几句:“金人此番大军压境,明朝已然到了存亡之秋,京城之围迫在眉睫,回京驰援刻不容缓,老夫恳求若兰姑娘抛开俗念,顾全大局,无论聂公公提出何等要求,尽可应承下来,待大战之后,再做计较,莫要与之争辩,有劳了。” 燕赤霞话语恳切,容不得萧若兰深思熟虑,便点着头,算是答应了。燕赤霞在不经意间,连忙拱了拱手,谢过萧若兰,又若无其事地仰起头,陪在她的身旁,一起走了过来。 萧若兰刚才看到聂秋鹰红着脸,催她去见聂承恩,却不知所为何事,问过几番,也听不到他的回应,便扭扭捏捏地不愿趋身去见,走到半路,却遇到燕赤霞苦口相求,才加快了脚步,走近聂承恩的身前,躬身施礼:“末将见过聂督主,不知有何吩咐,请示下。” 聂承恩挥手打过招呼,再不言语,而是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周遭打量着萧若兰,不时地与聂秋鹰对视几眼,良久才笑道:“哈哈哈,果然是郎才女貌,不知萧姑娘是何出身啊?” 那萧若兰出身将门世家,武艺高强,在奢安之乱中收服了苗女石云馨,但她生性叛逆,因不堪父亲的责备,离家出走,曾在途中遇到卓断水,两人结伴游侠,闯荡江湖,但卓断水钟情于师妹杨梦言,这段往事藏在两人的内心深处,谁都不愿提及。后来萧父兵败下狱,萧若兰毅然放下儿女私情,回到帝京,向皇上请命,替父从军,投身神机营。又因她善射,弓弦声有如霹雳闪电,尤其万箭齐发时令人防不胜防,屡立战功,自是心高气傲,从不把阉党放在心上,袁崇焕怕她倨傲不逊,便替她作答:“萧姑娘乃是将门之后,堪为我军的神射手,战功赫赫,若非女儿之身,本将早就奏请皇上,为她加官进爵了。” “嗯,这般最好,念她生得花容月貌,身世也算清白,恰与秋鹰同技等身,岂不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嘛,哈哈哈,好,咱家甚感欣慰,不如就此完婚,再出兵救急也不迟啊。”聂承恩喜笑颜开,心绪大好,扭头又对袁崇焕言道,“那便烦请袁督师派人筹备婚礼,咱家随你去检视三军,两桩大事同时进行,皆不耽误,尔等还会埋怨咱家不着急吗?” “请问袁督师,若兰这是要与何人完婚,事先怎么毫不知情呐?”萧若兰不想与聂承恩弄出是非,便转过身去,满脸惊愕地问着袁崇焕。 袁崇焕却给萧若兰使个眼色,让她别多话,又拱手笑问着聂承恩:“本将钦佩聂督军对秋鹰的拳拳之心,但此等终身大事,不知秋鹰的心意如何呀?” 聂秋鹰慌忙跪倒在聂承恩膝前,闷声求道:“萧若兰早有意中之人,秋鹰万不能横刀夺爱,还请义父成全她吧。” “哼,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任由尔等胡来,你是咱家之子,那萧若兰也是将门之后,咱家在朝中说一不二,皆能做得了主,鹰儿莫再推辞,就这般定了,还不快快起身,等着去做新郎官吧,哈哈哈。”聂承恩笑意盎然,心头大喜,没想到此番探营,竟成就了一桩美事,不仅化解了郁结于心的宿虑,还迎娶了巾帼豪杰做儿媳,怎能不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萧若兰听罢,有如五雷轰顶,若不是燕赤霞手疾,扶了她一把,非得瘫倒在聂承恩面前不可。袁崇焕不敢深劝,只好拖延着时间:“聂督军,眼瞅着大战在即,如此仓促完婚,却要委屈了秋鹰,莫不如待我等挥师南下,一举剿灭来犯金兵,再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操办一番,岂不更为周全嘛。” “适逢此等非常时期,何须铺张扬厉,靡费财物,何况戒奢宁俭,布衣蔬食,简朴成婚,正合圣上的发政施仁之心,咱家心意已决,毋须多言,还是随着咱家,去看望三军将士吧。”哪成想聂承恩说得冠冕堂皇,竟让袁崇焕无言以对,只好陪着他去检阅三军。 聂秋鹰拿眼瞅着洛昊空,苦不堪言,只能拦在聂承恩的身前,叩头再拜,泣声求道:“义父在上,秋鹰实难承接义父的这番美意,还望义父收回成命,莫要错点了鸳鸯啊。” “放肆,当初你抛却高官厚禄,非要赶赴前线,甘冒箭矢之危,咱家念在你胸怀报国之志,便依了你,而今又把婚约当作了儿戏,咱家怎可任由你胡为,还不速去准备完婚,以免耽搁了大军的开拔。”其实聂承恩也暗藏了个心眼,此番作战,刀剑无眼,若是聂秋鹰有个闪失,起码还能给他留下一条根。 聂承恩呵斥完聂秋鹰,也没理会他跪地不起,便绕过他的身前,兀自朝着军前走去,袁崇焕赶忙追了几步,伴在他的身旁。 洛昊空看着聂承恩已经走远,不禁义愤填膺,瞋目切齿地骂道:“横竖也就是个阉人,不如将他砍成两段,让诸位皆都省心了罢。” “请昊空哥哥莫要出此狠手,毕竟义父对秋鹰恩重如山,秋鹰虽看不惯义父的所作所为,但养育之恩,不可不报呀。”聂秋鹰也未起身,转过脸,又乞求着洛昊空放过聂承恩。 燕赤霞也跟着喝道:“昊空休得无礼,莫要为了儿女私情,坏了救援的大事,尔等全凭老夫支应着,切不可冲动行事。” 萧若兰此时也是梨花带雨,哭求着燕赤霞:“还望燕使者运筹帷幄,纵横捭阖,以解若兰之困啊。” 聂承恩的此番安排,燕赤霞才是始作俑者,当初他只想着借人之手,将萧若兰嫁与聂秋鹰为妻,便可拆散了洛昊空和聂秋鹰这对冤家,此刻又瞅着萧若兰死活不愿意,心肠便软了下来。 燕赤霞稍作思量,便把聂秋鹰唤到眼前,附耳相告,聂秋鹰频频点头,面现喜色。大家看着聂秋鹰绝尘而去,却不知燕赤霞所出何计,洛昊空刚要开口去问,却听燕赤霞低声言道:“昊空,快去准备一番,只等随老夫先行一步。” 洛昊空无暇再问,赶忙跑回营房,去打点行囊。 媚上者必威下,许是聂承恩躬身伺候在皇帝身侧,躯干和心绪皆不得舒展,胸中的郁闷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积攒已久,却无处发泄,而今领受皇命,耀武扬威地督导三军,哪能放过此等良机,便硬生生地挺直腰板,扯着公鸭嗓子,先是赞颂一番当今圣上如何高瞻远瞩,励精图治,文韬武略,勤勉为政,万民敬仰,神采绝伦,随后便恩威并施,刚要讲到皇恩浩荡,忽见营寨的东北方灰尘暴起,又隐约听到喊杀阵阵,忙要回头去问袁崇焕,却发现聂秋鹰随着燕赤霞飞奔而来,拱手禀报:“大事不妙了,那金人突然出动数万骑兵,将大营团团围住,还请义父火速返京,要不然就被困在此处了呀。” 聂承恩虽然有些惊慌,但也不忘自夸几句:“咱家早就说过,金兵此番举动,定然是声东击西之计,趁着调虎离山的空档,来夺我大明的边城,如今怎样,还是被咱家给说中了吧。” 袁崇焕扭身朝着燕赤霞拜求道:“金人举兵围困,毋须多时,此处便要伏尸百万,血流成河,烦劳燕使者护送聂督军先行返京,我等才可奋力搏杀,无所顾忌啊。” 营寨外此刻又想起隆隆的炮声,尽管把聂承恩惊得面如土色,却故作镇静地喝道:“咱家的功法也非金人可敌,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再说了,大军被困,咱家如何突围而去呀?” “这倒无妨,且看老夫的处置。”燕赤霞说着,便从背后抽出轩辕剑,口念咒语,那剑身便化作旱船,摆在了聂承恩的眼前。 聂承恩抬脚进船,踩了几回,口中赞道:“嗯,不错,煞是稳当,若是再放把椅子,就更为妥当了啊。” 逃命还要讲个条件,众人皆都气炸了肺,袁崇焕的双耳更是嗡嗡作响,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但又不好发作,便喝令随从去取帐中的座椅。 燕赤霞趁此间隙,与袁崇焕嘀咕几句,又让洛昊空寻到萧若兰,命她随后赶到忘川报信,以免让沈傲霜等得心急。 座椅安置稳妥,聂承恩大模大样地端坐其上,挥手喝道:“出发。” 燕赤霞等着聂秋鹰和洛昊空登到船内,才催动功法,随着众将士的喝彩声,飘然而起,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行至半路,聂承恩抬眼四顾,却猛然叫道:“不对呀,那个萧姑娘为何没有同行,咱家还想着回京请旨,让圣上为秋鹰赐婚呐。” “聂督主,萧若兰尚有要务在身,此番却不能随之前来,待打退金兵,再去筹办秋鹰的婚事也不迟啊。”燕赤霞伫立船头,俯瞰着金兵的铁骑跃马扬鞭,正往京城的方向进发,听闻聂承恩的惊叫,连忙回身禀道。 不料聂承恩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抗咱家的命令,随意使唤萧姑娘,还不赶紧送咱家回去,砍他几颗脑袋,再把萧姑娘带回来。” “请问聂督主,大敌当前,你为何不思忠君报国,却只念叨着自家的那点琐事,这应是拿着朝廷俸禄的臣子所为吗?”洛昊空实在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满腔的怒意直冲天庭,冠带都被气歪了,便不顾礼数,扭头呵斥着聂承恩。 聂承恩哪曾受过这般侮辱,稍微怔了怔,便腾地站起身来,指着洛昊空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如此狂狷,骂到咱家的头上,还不麻溜地跪地赔礼,自裁谢罪,省得咱家带兵攻上昆仑山,杀你个片甲不留。” 燕赤霞暗自叫苦,扭身便拜:“全怪老夫管教不严,才使弟子恣睢无忌,还望聂督主大人有大量,宽宥为怀,莫要与他计较便是了。” 聂秋鹰也赶紧伏身求情:“义父莫要生气,昊空兄为人率真,行事磊落,从来都是直言直语,却不晓得曲意逢迎,还请义父放他一马,别再追究了。” “哼哼哼,尔等莫再多嘴,今日若不将他斩杀,以消咱家的晦气,咱家绝不轻饶,待日后不把昆仑山夷为平地,斩草除根,咱家就是龟儿子养的。”聂承恩不依不饶,任凭燕赤霞跪在身前,陪着笑脸,也无济于事。 洛昊空拽起燕赤霞,拿眼直视着聂承恩,新仇旧恨齐涌心头,开口怒骂:“燕使者,这个阉货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双手沾满了忠臣良将的鲜血,为何却要给他跪拜,不如将这个杂碎扔到船下,由他自生自灭了罢。” 聂秋鹰连忙抱住洛昊空,苦苦哀求:“昊空兄,万万不可呀,义父对秋鹰恩同再造,即使他有千般不是,也不能害他性命啊。” 虽说聂承恩暗藏绝技,此刻悬在半空,又有燕赤霞在旁照应着,却不敢轻举妄动,还真怕洛昊空年轻气盛,无所畏忌地将他抛掷下去,掂量几番,气焰便矮了半截:“罢了,罢了,看在秋鹰的面子上,咱家懒得与尔等计较。” 燕赤霞心中暗道,君子易与,小人难缠啊,聂承恩向来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不怕他暴跳如雷,将怒火燃尽,就担心他衔悲蓄恨,暗藏杀机,待来日将战火烧到昆仑山,后果不堪设想啊。 权衡再三,燕赤霞万般无奈,伸手扯住洛昊空的胳臂,凌空一甩,将他抛向了天际,口中还紧跟着喝道:“尔等今日便身赴忘川,以死谢罪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兵临城下 “全然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燕使者此番大义灭亲,咱家钦佩不已,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了。”聂承恩眼瞅着洛昊空像个布袋子,迎风而降,怒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便抬眼向燕赤霞献着媚语。 燕赤霞假装诚惶诚恐地拱手回道:“洛昊空口出秽语,冲撞了督主,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清理门户了,但求督主莫要搁在心上,权当个乐子来瞧,也就罢了。” “好了,好了,咱家也非小肚鸡肠之人,青瓜蛋子不晓得轻重,怨不得你喽,”聂承恩打着官腔,又瞅着聂秋鹰笑面言道,“嘿嘿,这回好在一了百了,咱家再不必为秋鹰的婚事发愁了。” 聂秋鹰自然知晓洛昊空的本事,无非在空中打个旋,便可御剑飞往忘川,又怕聂承恩起疑,就顺杆往上爬着说:“秋鹰给义父添堵了,待到击退金兵之时,秋鹰就奉命成婚,还请义父回到皇宫,禀明圣上,做好战备,以防不测呀。” “咱家不是说过嘛,皇太极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后金乃是游牧民族,就算攻下皇城,又有何用,此番定然是奔着边境的城池而去,佯装派出一些散兵游勇,混淆我等视线罢了。”聂承恩此时万没料到,皇太极贪心不足蛇吞象,野心勃勃地举兵来侵,妄想着推翻明朝,坐定江山。 燕赤霞无心再与他辩驳,眼望着脚下万马奔腾,风尘滚滚,必是金军的大队人马,蜂拥般开赴京师,哪能算作虚张声势,假意来攻的阵势啊。 几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东厂的衙内,聂承恩跳出船舱,回头冲着聂秋鹰喝道:“咱家赶着去皇宫复命,你陪着燕使者稍作休憩,待咱家回转,再摆宴畅饮。” “聂督主,不知老夫可否跟随同往,面见圣上,禀明军情?”燕赤霞担心聂承恩报喜不报忧,净捡好听的说,欺蒙了朱由检,继而耽搁了城防大计,便拱手相求。 哪想到聂承恩转过身来,嬉笑着回道:“嘿嘿,江湖中人敬你燕使者是条汉子,可在皇帝眼里,却不知燕使者算得哪根葱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东厂,以后给咱家做个马夫,也当是人尽其才了。” 聂承恩取笑完燕赤霞,便摇头摆尾地走出了朱漆大门,直接来到皇宫大内,却见兵部尚书梁廷栋身如筛糠,哆哆嗦嗦地跪在养心殿外,便颇为好奇地问道:“梁尚书何故浑身战栗,冷汗淋淋,莫不是身子不适?” “非也,非也呀,金军直逼京畿,已然不足三百里的路程,不消拖到明日午时,便要大军压境,兵临城下了呀,可圣上还在午睡,廷栋不敢惊扰,军情这般火急,还望聂督主进去通禀一声,莫要误了大事啊。”梁廷栋双唇青紫,语调颤抖着回道。 聂承恩听闻此言,心头一凛,赶忙俯身又问:“不知金兵来了多少人马?” “据探子回报,浩浩荡荡,只见头,不见尾,粗略估计,足有数十万啊。”梁廷栋擦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地答道。 聂承恩脸色大变,出口骂道:“这个袁崇焕,真是居心叵测,竟把咱家给骗了,红口白牙地说金军乃是声东击西之计,佯攻京城,实取辽东,咱家这才宽心而回,哪成想皇太极紧跟着咱家,脚前脚后便到了,该死的,咱家还得跑一趟,让他发兵回援京都呀。” 聂承恩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发完牢骚,便一溜烟地跑回了东厂衙门,进院就喊:“燕使者身在何处,咱家有事相求呀。” 燕赤霞此刻正带着聂秋鹰登上城墙,查看着布防情况,没想到守城兵卒军纪涣散,对金兵来犯的消息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全然不放在心头,竟有兵勇倚着墙垛子呼呼睡起了大觉,还有一伙人,光着膀子,围坐一团,吆五喝六地斗起了蛐蛐,气得燕赤霞抽出轩辕剑,便要斩杀几人,以整军容。 聂秋鹰赶忙拦着他:“请燕使者莫要冲动,你此时无官无职,枉杀士卒,便是灭门的死罪啊。” “那好,你就以神机营发出号令,让他们打起精神,手持兵刃,做好战备,以防金兵来袭。”燕赤霞想了想,也觉着聂秋鹰说得有理,便举着三尺青锋,开口喝道。 聂秋鹰却苦笑着回道:“城防诸事,还须九门提督下令,秋鹰不过是袁统领麾下的射手,哪有此等权限啊。” “杀又杀不得,令又下不得,那该如何处置,难道就任由他们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吗?”燕赤霞心急如焚,挥舞着宝剑,大声嚷道。 谁知燕赤霞的吼声惊动了一个校尉,便见他手持□□,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将枪尖抵在了燕赤霞的胸口,厉声喝问:“哪来的愣头老汉,竟在这大吵大闹,不想活命了吗?” 聂秋鹰赶紧取出腰牌,冲着校尉嚷道:“不得无礼,我乃是厂公聂承恩义子聂秋鹰,还不速速退下。” 东厂的势力遍布朝野,党羽众多,行事穷凶极恶,闻者无不心惊胆颤,望风而逃,这名校尉也不例外,听罢聂秋鹰的吼声,惊悚地瞪起双眼,不由自主地退步而走。 “嗯,为今之计,还是找到你的义父,才可扭转颓势,莫要在此耽误工夫了,快随我回到东厂,与聂督主商议守城大事吧。”燕赤霞眼见着东厂的赫赫淫威,心知聂承恩才是整肃军纪的关键,便催着聂秋鹰快走。 两人急忙赶回东厂,却见聂承恩在院中翘首以盼,见到他们的身影,忙不迭地迎了过来,拱手便道:“可让咱家等苦了,你们这是去了哪里?” 聂秋鹰便把刚才的见闻大略复述了一回,就听聂承恩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们莫管了,待咱家前去巡视一番,砍掉几个脑壳,便让他们服服帖帖,再不敢马虎大意了。如今尚有一桩紧迫的要事,还须燕使者亲跑一趟,若是贻误了战机,你我皆都别想活命了。” 燕赤霞早就预料到他有何事,便笑着问道:“不知聂督主因何烦心,只管道来,且让老夫思量几许,再做定夺。” 聂承恩拿眼瞪着燕赤霞,心里暗道,火都上房了,你却不紧不慢,是想活活地气死咱家呀,但念在此刻有事拜托于他,也不好给他脸色看,便柔声求道:“许是那金人大军眼望到空中的飞船,便尾随我等而来,还请燕使者辛苦一遭,前往辽东大营,将袁崇焕调回护驾,此事万般紧急,可不许借故推脱呀。” 这个阉人,有事说事,为何又把祸端引到别人身间,若非他有事相求,还不得将自己打入诏狱,治个重罪呀,燕赤霞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也好,此事耽误不得,老夫这就出发。” “慢着,让秋鹰陪着你去。”聂承恩心细如发,就怕燕赤霞妄生变故,中途借机溜了,便让聂秋鹰跟着跑一趟。 当初那燕赤霞在前线军营亡羊补牢,让聂秋鹰佯装金人来攻,全然是为了化解萧若兰面临的窘境,这才哄骗着聂承恩先行回京,而此时此刻,袁崇焕的大军依然按照原计划,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来,何须再去通报一回。此事聂秋鹰和燕赤霞心照不宣,听着燕赤霞领命便走,聂秋鹰却有些发蒙,又怕聂承恩着急,便要实话实说,却被燕赤霞拉住袖口,走出了大院。 两人跨过门槛,聂秋鹰连忙拱手求道:“燕使者,义父不知其中的缘故,焦急万分,莫不如以实相告,义父若是怪罪,全由秋鹰一力承担,省得他老人家忧心如焚啊。” “唉,莫再异想天开了,你哪里知晓哇,但凡做官之人,心眼都比针鼻儿还小,嫉贤妒能之心赛过黄口小儿,此时若是好心道出实情,你挨罚事小,袁崇焕和老夫的脑袋可就不保了,还是假装走一趟,把这出戏演完吧。”燕赤霞对做官者的丑态风闻已久,实在不敢擅冒风险,自己倒是可以安然脱身,却不想连累袁崇焕跟着遭罪。 聂秋鹰略有所悟,便茫然地问道:“那我等还须再去面见袁统领吗?” 燕赤霞稍作思忖,便摆手笑道:“毋须多此一举,不如趁此机会,我等闯进金人的队伍里,骚扰一番,或许能阻止他们进军的行程。” “这般最好,也可为义父布置城防,赢得些时间,权作缓兵之计了。”聂秋鹰说着,便和燕赤霞走到城门口,却发现守城将士神色慌张,闭紧城门,高举着兵刃,严阵以待。 燕赤霞颇感意外,还以为聂承恩抢先做了布置,便打发聂秋鹰前去询问详情,谁知城外却传来阵阵喊杀声,燕赤霞叫了声不好,便与聂秋鹰登临城墙,举目远望,就见前方旌旗蔽日,骑兵游勇,密密麻麻,有如黑云压城,将京师围个水泄不通。 “这可如何是好啊?”聂秋鹰满目都是金兵亮甲,不由得惊呼一声。 燕赤霞却瞅着他的箭袋说:“再去置备些羽箭,随老夫御剑飞临金军的尾翼,射他个人仰马翻,借机扰乱他们的阵脚,只等袁督师快马加鞭,赶回来救援。” 聂秋鹰领命而去,不大工夫,便身背十余个弩机,扛着一大捆箭支,赶到燕赤霞的身前。 燕赤霞冲着守城兵勇,高声喝问:“哪个愿随老夫舍命杀敌?” 众兵将惊恐万分,相互瞅瞅,皆都后退几步,没人接茬。聂秋鹰却掏出腰牌,举过头顶,接口叫道:“东厂督主聂承恩义子在此,谁愿随我冲锋陷阵,射杀金兵,生者高官厚禄,亡者家小披恩,名额有限,还不速速报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顷刻间活跃起来,争着抢着要去,聂秋鹰精心挑选了几个臂力过人,身强力壮的兵士,领到了燕赤霞的近前。 燕赤霞取剑化船,聂秋鹰忙着分发□□箭支,待众人登上旱船,在守城将士的惊呼中,船身迎风而起,飞临半空,直奔金军的后翼而去。 金兵不知城中飞出何物,皆都指指点点,仰天而望,聂秋鹰趁机抽出三根羽箭,引弦搭弓,朝着站在排前的三位金军骑兵将领射去,就见三道闪电急若流星,从众人的眼前划过,紧跟着便是三声惨叫,金兵乱作一团,大惊失色,纷纷举起盾牌,遮挡着要害部位,仰脖来瞧,却不晓得空中飞行的物件是个啥东西。 大家深受鼓舞,倍感振奋,皆都扳动弩机,胡乱地发射一通,收效却不大,多数箭矢都被盾牌拦住了去路,聂秋鹰急忙喊道:“莫要乱射,直取将领,放过兵卒。” 众人这才稳住心神,专挑手中未持遮挡之物的将军射去,果然事半功倍,斩获颇丰,随着领兵头目的纷纷落马,等大家飞过金军的头顶,竟把铁桶般的队伍,撕开了一道口子。 就当大家得胜归来,燕赤霞站在船头,回眸远眺,却见袁崇焕一马当先,举着战刀,冲在最前,不禁开怀笑道:“尔等快看,袁督师的援军到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鏖战京畿 燕赤霞前脚飞走,聂承恩也带着百余名番役登上城墙,个个身着褐衫,脚蹬白皮靴,手握绣春刀,威风凛凛,煞是齐整,唬得守城兵将赶紧闪躲在旁。 “给咱家去瞅瞅,哪个还敢玩忽职守,逮到一个,便剁一颗脑袋,无须费事向咱家禀报。”聂承恩恶狠狠地命道,众番役一哄而散,各自去寻倒霉蛋。 聂承恩并无退兵良策,但他深知人人皆都怕死,便化繁为简,喝令番役去砍脑袋,以此震慑守城将士。此番杀鸡骇猴的招法还真管用,斩杀了几个偷奸耍滑的泼皮,军纪顷刻好转,将士们握紧长矛,肃然立在墙头,双目炯炯,安如泰山,岿然不动。 布置好城防,聂承恩胸有成竹地趴到城墙边,往下瞧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后金骑兵身材魁梧,盔鲜甲亮,来势汹汹,虎视眈眈,人山人海,秩序井然,望不到尽头,虽被聂秋鹰射倒了几人,却没祸及到大队布局,吓得他面如死灰,顿时就听身下传来嘀嗒之声,陪在身旁的几位档头眼瞅着聂承恩吓尿了裤子,连忙将他环绕其中,替他遮着羞,领班的头目开口乞道:“墙头风急,还请督主返回东厂歇息,此处由我等照应着,定然万无一失。” 聂承恩惊惧之余,也觉着□□凉飕飕,便伸手去摸,却沾了一手腥臊的尿液,便顺口掩饰着说:“猴崽子们倒是有些孝心,那好吧,咱家就先回去禀明圣上,再做定夺。” 说着,聂承恩便夹紧裤裆,颠起碎步,转身而回,却听见城外鬼哭狼嚎,乱作一团,连忙探头再瞧,就见燕赤霞带领着聂秋鹰等人,置身旱船,□□齐发,把金兵射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硬生生地射出一条血路来。 尽管城头的将士们欢欣鼓舞,摇旗呐喊,聂承恩却摇着头,心里叹道,唉,单凭他们几个,焉能杀尽围城的金兵啊,鼓舞士气尚可,若想击退皇太极,这只当是儿戏罢了,还是速回皇宫觐见圣上,劝他暂避锋芒,不行的话,就赶紧逃路吧。 聂承恩暗自拿定主意,便喝令番役们随他进宫护驾,不料众兵将又高声欢呼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袁统领带兵杀过来了,聂承恩惊喜交加,连忙伸长脖子去望,还真是袁崇焕跃马扬鞭,跑在了前头。 瞅着燕使者和聂秋鹰驾着旱船,在空中打个转,又往城头飞来,聂承恩转念一想,不对呀,这报信之人还未出发,袁崇焕为何亲率大军赶到了,莫非他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中,胆敢违抗敕命,私自回援京师,真他娘的活腻了,待日后寻机奏他一本,让他碎身糜躯,不得好死。 袁崇焕领兵冲乱金兵的阵脚,跃马飞奔到城下,高声喝道:“还不快开城门?” 九门提督李国祯急匆匆地赶到聂承恩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地拱手请示道:“督主,这门开,还是不开?” “开什么开,这点小事,还须咱家发话吗?没有圣上的旨意,谁也不准私开城门,哪个知晓袁崇焕安得什么心,违令者杀无赦,哼。”聂承恩甩下袖子,扭身就走,把傻愣愣地李国祯留在了那里。 袁崇焕在城门前喊叫几声,却无回应,只好调转马头,高声喝道:“将士们,我等前无去处,后无退路,只有跟随本督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杀退金兵,才可活命,冲啊...” 李国祯禁皱眉头,眼瞅着满脸血迹的袁崇焕,已然杀得精疲力竭,却是进城无门,便低声空叹几回,也是万般地无奈。 袁崇焕与祖大寿分兵两处,各领一对人马沿着城墙,环而冲之,企图将金军从城边击退,而后安营扎寨,将京师团团守在身后。 金兵占尽先机,眼看着便将大明皇帝收进囊中,焉能轻易罢手,个个如狼似虎,瞪圆了通红的双眼,拼尽全力,举刀便剁,比那切西瓜还要顺畅。大明将士在袁崇焕的感召下,也是奋不顾身,拼死抵抗,直杀得天昏地暗,惨无天日,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燕赤霞站在墙头,欲哭无泪,拿眼紧望着袁崇焕,生怕他有个闪失,便敦促聂秋鹰组织□□手,帮衬着袁崇焕御敌,而他自己却手握轩辕剑,飞身跃到城外,护在袁崇焕的左右。 聂秋鹰带领着众人,瞅准金军的骑兵,连连发射弩机,杀敌无数,金兵渐渐现出了败势,落得下风,但在后金将领的驱使下,仍旧负隅顽抗,困兽犹斗,直杀到日暮西山,天色渐晚,才听金军鸣金收兵。袁崇焕松了口气,冲着燕赤霞躬身求道:“大军急行,粮草辎重皆都抛弃,还望燕使者飞回城内,为将士们讨些吃食。” 燕赤霞眼含热泪,也没多言,便要飞身而上,却听袁崇焕又道:“燕使者莫急,待本将泣血上奏,还望圣上看在将士们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此番又鏖战金兵,能否恩准大军进城休整一晚,明日再战金军。” 燕赤霞默然点点头,便侧立一旁,等着袁崇焕执笔书写奏折。没等誊抄完毕,就听城头传来聂承恩的声音:“袁督师何在,圣上有旨,三军可在城外安营,城内自有水米酒肉吊下,犒赏有功兵将,钦此。” 袁崇焕将抄写一半的奏折撕碎,面朝燕赤霞苦笑着说:“唉,也罢,当今圣上疑心颇重,若是再言入城之事,必给我等带来祸端,就依圣上谕旨,今夜便在城外扎寨,让将士们好生歇息一番,以防明日金兵再犯。” “好,老夫陪你痛饮三杯,以庆我军首战告捷。”燕赤霞拱手道贺,却发现袁崇焕并无喜色,不禁好奇地再问,“请袁督师莫要心忧将士们跋山涉水,未曾停歇,已成疲惫之师,想那金兵也非神人,奔袭千里之后,必定有损战力,如同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我等只须休养兵卒,待到明日决战,必能大获全胜,可袁督师何故这般地忧心忡忡呐?” “唉,攘外虽易,安内却难啊。”袁崇焕悲从心起,仰天长叹。 燕赤霞就怕袁崇焕心怀气馁,丧失了与金兵对阵的意志和勇气,便豪情万丈地叫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襟怀磊落,横刀立马,从容处世,何惧小人卑鄙,豺狼当道,即便是率性为之,又有何妨?” “甚好,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纵使战死沙场,虽死亦犹荣,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哈哈哈。”袁崇焕的情绪被燕赤霞调动起来,不禁酣畅淋漓地大笑几声,又冲着兵将们喝道,“来,众兄弟,随本督师开怀畅饮,待明日杀退金军,以报皇恩浩荡啊。” 将士们吃饱喝足,恹恹欲睡,燕赤霞却在思谋着退敌之计,将近午夜十分,便把袁崇焕唤醒:“袁督师,老夫有个计谋,不知可否一试?” “趁夜偷营,打得金兵措手不及?”谁知袁崇焕竟与燕赤霞所想不谋而合。 燕赤霞低声笑道:“老夫正有此意,但此计尚有瑕疵,当前金军环而相围,我等倚墙护城,却不须突围而走,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围城的金兵皆都惊扰骤起,接下来必定还是一番苦战,胜负成败,难以预料啊。” “无妨,且看本将处置。”袁崇焕淡然一笑,便让传令兵把各位将领唤到身旁。 袁崇焕随后喝令戴承恩在广渠门布好口袋,祖大寿于南面列阵迎敌,王承胤在西北虚席以待,他自己驻守在西面,机动备战。一切筹备妥当,袁崇焕又让兵卒敲锣诱敌,随着锣声乍起,果然把金兵从睡梦中惊醒,顿时乱成一团,东奔西闯,疯狂逃窜,大明将士信心倍增,奋力杀敌,金军损折过半,败下阵去。 中午时刻,皇太极集结所剩兵力,从东南面进攻,祖大寿率兵奋力接战,而王承胤却拔阵向南避逃。金军力战祖大寿不下,于是撤退,明将刘应国、罗景荣等人率兵进行追击,杀伤金军千余人,而明军也伤亡惨重。 护城大捷的消息传进宫中,崇祯皇帝龙颜大悦,竟不顾聂承恩等人的劝阻,亲自打开城门,载着酒肉,出城慰劳将士,犒赏三军。 袁崇焕诚惶诚恐,感激涕零,跪伏在地,任凭朱由检搀扶了几回,却不肯起身。燕赤霞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眼望着远方尘土飞扬,不禁小声念叨着:“金军落败,却无退兵之意,我等还须谨慎行事呀。” 朱由检闻听此言,却没回头,而是转眼瞧着聂承恩问道:“尔等曾言,红夷大炮火力威猛,却不知射程远近?” “回禀圣上,足有十里之遥。”没等聂承恩开腔,袁崇焕连忙接口回道。 “嗯,那请爱卿再估测一番,金军扎营之地又离城墙有多远?”崇祯皇帝搀起袁崇焕,凝眉再问。 袁崇焕似乎揣摩到朱由检的心思,不由得心生欢喜,赶忙躬身禀道:“依臣所判,不足八里。” 崇祯皇帝听罢,抚须大笑:“哈哈哈,老天佑朕啊,聂承恩,朕命尔等全力护城,却没见火炮架在城墙之上,以此威慑敌军,不知尔等是何道理?还不快将御林军的火炮营布置城头,轰他一番,看那皇太极该如何应对。” “老奴这就去办,还请圣上摆驾回宫,静候佳音吧。”聂承恩抬手抹着额际的冷汗,尽管嘴上承接着圣谕,心里却在腹诽着,那火炮营乃是圣上的命根子,没有旨意,谁敢妄动,随后便带着几名番役,扭身就跑,急匆匆地奔向了城内的火炮营。 五百门红夷大炮架设完毕,朱由检不听袁崇焕的苦口相劝,回宫歇息,而是踌躇满志地登临城墙,随着城防管带任守忠一声令下,五百道火舌喷涌而出,裹挟着药弹,飞向了金军的营地。须臾间,前方炮弹炸裂,轰隆作响,城头的兵将欢呼雀跃,喜得崇祯皇帝也抬袖远眺,面色粲然地欣赏着金兵被炸的狼狈相。 几轮炮火过后,京畿周遭硝烟滚滚,却不闻人嘶马鸣之声,朱由检兴奋异常,赶忙派人前去打探,静等了半个时辰,才听斥候来报,说是金兵尽数撤走,明军沿途追赶了十几里,眼见着许多金人骑兵倒毙在地,粮草辎重也散落了一路,铺满了官道。 “哈哈哈,京城之危已解,袁爱卿功不可没,快随朕回转,摆宴庆功,举国同贺。”崇祯皇帝不胜欢喜,拉住袁崇焕的手,便要转身回宫。 袁崇焕却俯身求道:“启奏陛下,此番旗开得胜,皆都仰仗圣上天威,将士用命,何不让三军开进城内,与民同乐呢。” 朱由检沉吟片刻,笑容渐冷,回头念道:“京师狭小,怎能容得下兵将驻扎,还是歇在城外,好酒好肉款待着,也就罢了。” 袁崇焕自知失言,再不敢强求,而是低眉顺眼,惶恐不安地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亦步亦趋,步入皇宫之内。 燕赤霞趁着混乱之际,悄然离去。待他离城渐远,便登上高岗,回眸远望,只见那落日余晖下的京辅战场,竟是尸骸遍野,满目疮痍,燕赤霞不由得神情恻然,扼腕长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别有洞天 燕赤霞赶到忘川,却没发现沈傲霜等人的踪迹,连忙掐指推算,竟得出归山入土的卦象,惊得他不知所措,连忙抬头仰望河边的群山,却因春深几许,草木丛生,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瞧不周详。 沿着河边,又搜寻了几番,却也毫无所获,燕赤霞不禁有些纳闷,就算沈傲霜等人遭遇了不测,可随后赶来的萧若兰和洛昊空,为何也跟着失去了影踪,这也太诡谲莫测了吧。 燕赤霞瞅着忘川之水,灵机一动,便念动符咒,潜入水中,不费多时,便到了奈何桥边,拱手笑问着孟婆:“婆婆在上,晚生燕赤霞这厢有礼了。” “这几日倒是奇了,自寻死路的人还真不少,为何放着阳间的好日子不过,却要接二连三地鱼贯而至,莫不是急着要喝这碗迷魂汤?”孟婆擦了把手,盯着燕赤霞,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燕赤霞赶紧陪着笑脸,言明来意,孟婆这才绽开皱纹,摆手回道:“他们皆都无碍,除却沈傲霜喝了一碗还魂汤,将张昊天从望乡台前唤回,其他人等安然无恙,还是回到阳间去寻吧,莫要耽搁了婆婆的生意。” “何为还魂汤?”燕赤霞哪知沈傲霜误食了何物,不免有些担心,便拱手再问。 “喝了便知,你也想来一碗?”孟婆举着木勺,盯着燕赤霞,笑呵呵地问着。 燕赤霞连忙摇头,不敢再扰,随后便躬身告辞,转身离去。 回到岸边,燕赤霞心里叨咕着归山入土的卦辞,便凝神再望山峦,却猛然发现白云寺后的悬崖峭壁间,罅隙的纹路勾勒成画,继而仔细地辨认一番,竟是一副双龙戏珠的图案,而那颗悬在两条龙之间的火珠,颜色黝黑,浑然天成,有如鬼斧神工,令人拍案叫绝。 燕赤霞饶有兴致地观望了良久,却又有了惊奇的发现,就在那两个龙头之内,弯弯曲曲地各自隐藏着一个文字,合起来便是沈富一词,不禁让他大惊失色,那沈富原本是沈万三的旧名,莫非沈万三死后,被人秘密葬在了此处。 等他再去细瞅那只幽黑的火珠,竟像个出入山体的洞口,大开着嘴巴,黯然述说着千古沉冤。燕赤霞深感那洞口怪诞诡奇,便将寻找沈傲霜等人的事暂放一边,朝着山壁飞身而去。 临近山崖,燕赤霞脚蹬一块突兀的石岩,凑近细看,不由得暗自赞叹,那只火珠果然是一处隐蔽的洞口,周遭被雕琢的细腻圆润,绝非天然而成。 燕赤霞思忖再三,却不想惊扰了沈万三的清静,便要返身而回,却听洞中传出人语,让他惊恐万状,手脚的力道稍作松弛,差点跌落了悬崖。 莫非这白云生处,还真有人家在此居住?燕赤霞倍觉惊讶,双手扳着洞口的石壁,伸长脖颈,往洞内瞧去,却是漆黑一片,不见光影。 燕赤霞晃了晃脑袋,还以为刚才出现了幻听,没想到就在此时,幽黑的洞里竟有人发笑,燕赤霞赶紧侧耳细听,竟像是杨梦言惯有的嘻戏之声。燕赤霞只觉心头一亮,连忙朝着洞内开口问道:“梦言,是你吗?” 谁知洞里寂静无声,许久再没人语,燕赤霞颇感好奇,便爬了进去,点燃随身携带的火炬,紧握在手,摸索着前行。走了数十步,前方竟出现了两座石门,分别篆刻了生死二字,门楣处各留几方透气的孔洞,燕赤霞想都没想,伸手去推生门,竟是纹丝不动。 燕赤霞心中暗道,但凡古墓冢穴的入口处,皆都藏有机关暗哨,守护着死者的亡灵,无一例外。可这两扇石门,方方正正,平平整整,既无门环辅首可拽,也无凸凹雕饰,实在是无处下手。 燕赤霞踅摸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开启的要诀,又去推那座死门,却也是同样的结果,随后便取出轩辕剑,敲动几下石板,就听门后传来洛昊空的声响:“谁在叩动门板,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昊空啊昊空,老夫遍寻尔等的身影,却不想尔等竟躲进了墓穴之内,还不快把门打开。”燕赤霞听闻是洛昊空的声音,心中大喜,连声大叫起来。 没等洛昊空回话,却听杨梦言在生门之后,急切地喊道:“哎呀,是燕使者到了,你老人家再不来的话,我等就要渴死在里面了啊。” 燕赤霞不知他们遭遇了何事,连忙又问:“还不快把门打开,让老夫将尔等救出?” “嘿嘿,若是我等能够随意进出,何苦在此受罪?”室内传来萧若兰的动静,看样子他们已然是凑全了。 “那就速速道出启门之法,老夫才能与尔等会面呀。”燕赤霞用身子全力撞着门板,急不可耐地吼了一声。 “哈哈哈,燕使者,我等若是知晓开门的机关,何须等到此时,早就回到忘川河边,恭候着燕使者来寻了。”杨梦言没心没肺,在门后嘻嘻哈哈地嚷着。 听闻此言,燕赤霞不由得低笑几声,随口问道:“你们啊,竟这般痴愚,既不知如何开门,却又是怎样走进门内的呐?” “唉,别提了,前日里,若兰姑娘和昊空师兄相继赶到,适逢天降大雨,我等无处遮身,便随着昊空师兄飞入洞中,谁知无意中推开石门,便出不去了,如今洞内只剩吃食,却无清水饮用,我等此刻唇焦口燥,浑身乏力,若非燕使者寻到此处,我们几个便要葬身于此喽。”杨梦言在里叹道,却不知燕赤霞不得要领,无法打开石门,比她还要焦虑。 “此洞甚是隐秘,真不晓得昊空是如何发现的?”燕赤霞鼓捣了几番,依旧无果,便兀自念叨着。 就听洛昊空在里禀道:“那日弟子开启白云寺的山门,不慎跌落后山的悬崖时,偶然见到洞口,当时只顾着参详白云大师留下的偈语,却忘了回禀燕使者。” 燕赤霞听罢,心中暗道,看来白云大师在山巅处设置空门,其中必有端倪,莫非是为了等待有缘人来访,才这般故弄玄虚?但是回头想来,他有心将来者引入洞中,又是何意呐?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费神去猜,开口又道:“那尔等可与老夫说说,当初是如何误闯石门的,不可遗漏任何的细枝末节。” “没啥奥妙啊,记得当时昊空和断水两位师兄,分别去推生死两门,就听轰隆隆地巨响过后,两扇石门皆都洞开,我等便捡了生门而入,谁知却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呀。”杨梦言未假思索,脱口叫道。 “生离死别,生死相依,”燕赤霞嘴里嘀咕着,突觉灵光乍现,连忙惊呼道,“啊,老夫明白了,所谓生死只在一念间,同时去推生死两门,便可打开入口,随意进出,不过还要在门外留下一人,以便再次启门而出,否则便是自寻死路了呀。” 燕赤霞说着,便倚在两门之间,双手分别落在生死两字之上,猛地较力,就听轰隆声响起,双门顷刻间大敞四开,喜得杨梦言冲了出来,抱住燕赤霞,便是一顿抽泣。 室内竟是灯火通明,墙壁间镶嵌着数盏长明灯,熠熠生辉。燕赤霞把杨梦言留在了门外,闪身走进门里,就听身后的门板作响,随之闭合,再看门后也有字迹,却是个死字。 燕赤霞定睛往里瞧看,墓室居中置放着一座通体漆黑的巨型棺椁,周遭空旷无物,棺前建有祭台,案上散落着陈年的祭祀之物,棺底垫着石阶,沈傲霜与卓断水坐在张昊天的两侧,萧若兰和洛昊空迎在门边。 燕赤霞回眸去望那个死字,凝视许久,才黯然说道:“世人皆都怕死,怎知生死好比双刃剑,唇齿相依,存亡连枝,走进生门反为死,入得死门或许生,世事难料,不可强求啊。看这墓主身前应是朱门绣户,显赫至极,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尝尽世事纸醉金迷,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万事皆空,即便是珠围翠绕,富堪敌国,又能如何呀?” 燕赤霞此时还不敢断定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沈万三,又怕沈傲霜遭遇祖先之墓,感怀伤神,便没道破自己的猜想,只是暗自喟叹了一番。 沈傲霜给燕赤霞施过弟子礼,便开口念道:“众人连日来未进水米,还请燕使者派遣昊空师兄和卓断水前往忘川,灌些清水,为大家解解渴吧。” 燕赤霞点头应允,便喝令杨梦言在外开门,看着洛昊空和卓断水拎着水囊出去,便扭身细瞧祭台上镌刻的字迹,却不料那竖起的灵位上光洁如镜,竟是空空如也,只是钻了四个孔洞,再无他物可寻,弄得燕赤霞耗费了许多心神,也没参透其中的玄妙所在。 “燕使者就别费事了,若兰早把这间石室搜遍了,也没发现只字片语,看来这是座无主大墓,说不定棺中陪葬了许多宝贝,洛昊空却不让人家开棺查验,若是让那些金银财宝睡在这里,不就白白地浪费掉了吗?”萧若兰眼盯着棺椁,笑颜叫道。 燕赤霞却拿眼瞪着萧若兰,低声喝道:“你个姑娘家,何必贪恋财物,贫穷富贵皆有定数,莫要在意才好。” “哎,燕使者,人家可不是什么贪财之人,念在朝廷的国库空虚,拨不出银两,前线军营捉襟见肘,艰难度日,几近断炊,愁得袁统领头发都白了,若是能在这里寻些财物,支应着军费开支,岂不是物尽其用了吗?”萧若兰生怕燕赤霞误会了她,赶紧出言辩解着。 萧若兰的话,竟让燕赤霞大为赞赏:“若兰这番忧国忧民之心,使得老夫肃然起敬,如果拿若兰姑娘与那些只晓得弄权误国的官宦相比,真乃是泾渭分明,天壤之别啊。” “哼,可别提朝堂上的那些衣冠禽兽了,每遇强敌来犯,他们不但只顾着自家的得失,还总给督师救国的袁统领下绊子,引得圣上疑虑重重,这边催着袁统领卖命,那边还不信任他,不时地派来阉党作为奸细,监视着袁统领的一举一动,防他竟胜于防贼,真不知朝廷为何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养着那些尸位素餐,阴险自私的家伙做什么?”提起做官的,萧若兰便是满肚子怨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燕赤霞抚须笑道:“奸臣当道,权臣误国,自古使然,何须纠结啊,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等只须恪守正道,不与之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也就罢了。” “那咱们还找不找金银财宝了,以供军需之用啊?”萧若兰此刻满脑子都是袁崇焕为了筹措军费,忧心如焚的模样。 燕赤霞没作声,而是凑近棺边,仔细瞧看了一番,又使出浑身的力气,推了几回棺盖,不禁惊诧地叫道:“真没想到,这棺椁竟是由天外飞铁打造而成,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仅凭我等之力,万难开启啊。” “罢了,别弄它了,就算咱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棺材打开,若是里面只是躺着尸首,不就白费气力了嘛,还请燕使者稍等,若兰再去死门那边察看一番,说不定误打误撞,另有收获哪。”萧若兰说着,便走近门边,招呼着杨梦言开门。 没等燕赤霞出言喝止,萧若兰便欢欢喜喜地越门而出,紧跟着便是一声惨叫,惊得大家不寒而栗。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触目惊心 燕赤霞听到萧若兰惊叫之声,连忙飞身赶了过去,就在他踏进死门的刹那间,也跟着惊呼一声,便愣在了那里,好久也没作声。 就见死门之内,烛光摇曳,灯火明亮,但令人心惊胆裂的却是偌大的石室,坐满了累累白骨,燕赤霞粗略地点算了一番,竟有几百具骸骨席地而坐,更让人称奇的是那门后还端坐着一位耄耋高僧,面朝门口,容貌恬静,□□鲜亮,双掌合十,举在胸前,像是圆寂不久。 燕赤霞稳住心神,前去俯身查看,端详了许久,才怔怔地念道:“怪不得久未听闻白云大师在江湖中走动,竟是在此处坐化往生,实令老夫唏嘘不已啊。” 燕赤霞说着,便朝着白云大师的遗体跪拜了几回,又抬头瞻仰起白云大师的遗容,哪成想,那白云大师突然睁开双眼,开口言道:“早不来,晚不来,早晚要来;早不死,晚不死,早晚会死。” 此番情景,即便是燕赤霞修道日久,也免不了心惊肉跳,魂飞魄散,萧若兰更是惊恐万分,稍作发愣,还没等石门关严,便转身逃了出去,嘴里高声叫唤着:“我的妈呀,闹鬼了,诈尸了...” 石门闭合,燕赤霞已无退路,便仗着胆子,双眼直视着白云大师,开口问道:“不知大师是人是鬼,是死是活,给老夫个痛快话吧?” 白云大师微微笑着回道:“阿弥陀佛,燕使者道法高深,还须老衲徒费唇舌吗?” “这,这也太诡异了吧,我等前往白云寺,没寻到大师的佛影,却不料在此相遇,怎能不让老夫心生疑问,惴惴不安呐?”燕赤霞听着白云大师的回话,却觉着语气温和,倍感亲切,确不似亡灵作祟。 白云大师微闭双眸,缓缓地又道:“老衲的先祖,乃是沈万三的管家,距今也有二百多载了吧。当年沈万三的女婿顾学文,因和一个女子偷情,牵扯到蓝玉案中,致使沈家几乎满门抄斩,只有沈万三的次子沈茂,受到了沐春将军的庇护,才得以逃脱,繁衍后代,并把被杀族人的骨殖收殓在此,由老衲的高祖奉命在此守护陵寝,却不料被燕使者的弟子们误闯其内,老衲正发愁如何处置,你便到了。” “弟子们不知轻重,搅扰了大师的清幽,还望大师原宥我等的莽撞。不知大师独居洞内,以何为食呀?”燕赤霞心中暗道,莫管你是遁世仙圣,还是得道僧侣,都得吃饭喝水吧,便不解地问道。 “沧浪之水,可解渇意,山中野果,添腹充饥,单凭活命,足矣了。”白云大师目光清澈,淡然回道。 “大师所言极是,弟子受教了。”燕赤霞赶忙稽首应道,又想起张昊天,便再次发问,“不知白云寺山门间的四句偈语,可是大师所留?” 提到此事,白云大师却长叹一声:“唉,说起这话,也有五十年的光景了。想当年,老衲刚刚继承护陵使命,便登上了白云山,筹建白云寺,而那道山门,其实乃是老衲的进出通道,方便登山和入洞所用。谁知老衲刚把院墙和山门砌好,却迎来了首位香客,自称是天机老人,并给老衲留下了四句谶语,说是日后若有香客跪爬几千几百九十九层石阶,前来拜山求医,但凡问及张昊天如何救治,便可复述一番。就在前些时候,老衲自觉来日无多,又怕有违他人所托,便将那字句镌刻在石门之上,却不想被燕使者瞧见了啊。” 燕赤霞拱手笑道:“我等此番前来,就是为救张昊天的性命,如今听闻大师所言,心里便有底了,不日便赶往孤悬海外的逍遥观,寻得十世镜,以解张昊天的身世,让他神清目明,魂魄归位,重返人世。” “善哉,善哉,如此甚好,老衲也就心安了。”白云大师如释重负,面现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 燕赤霞从白云大师的口中,探得了偈语的由来,不禁眉开眼笑,但扭头去望那些森森白骨,又使他的心绪发堵,便拿眼细看,却发现有的骨骸头颈开裂,有的腰椎折断,如今保持着坐姿,全是被人涂以胶漆续接而成,而且泛白的茬口清晰可见。 “莫要惊疑,沈家几百口子的尸骸,全都在此。据说当年主人家是被分了几批而处死的,有的被砍头,有的被腰斩,还有的是被绞死的,其状之惨,足以惊天动地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白云大师敛住笑容,面目慈悲,哀切地言道。 燕赤霞听罢,不由得为沈万三鸣屈叫冤:“想当年,那沈万三帮着□□皇帝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又请求出资犒劳军队,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费解啊?” 白云大师微微地摇着头,低声回道:“你可知朱元璋如何说辞?” 燕赤霞脸色茫然,却不知晓,就听白云大师又说:“当时那朱元璋发着怒说,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 “唉,说来说去,还不是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嘛,沈万三家财万贯,功高震主,那□□爷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沈万三舍得散尽家财,或可留得一命啊。”燕赤霞轻叹一声,一语中的地道出了沈万三的死因。 白云大师接口念道:“舍得,舍得,舍了便得,不舍不得,老衲如今却舍不得这条老命啊。” “出家之人,看破红尘,万事皆空,难道还惧怕生死之事吗?”燕赤霞看那白云大师心智澄明,功德圆满,早该坦然面对生死,从容走上往生之道,为何却贪恋尘世,不敢正视六道轮回,便不解的问道。 白云大师苦笑几声,瞅着几百具骸骨言道:“非老衲贪生怕死,而是因老衲年幼出家,后继无人,身负的重任无人接手,这般脱身而去,却对不住先人所托呀。” 燕赤霞听罢,心头却在暗自念叨着,如今沈万三的后人就在隔壁,不知该是以实相告,还是隐瞒下来,省得沈傲霜面对先祖的骨骸,触景生情,伤感万分呐? 杨梦言在外听完萧若兰的转述,说是门内堆满死人的骨头,不免毛骨悚然,惊骇不已,又将耳朵贴在石板之上,静心听了稍许,却没有传来动静,更是胆颤心惊,生怕燕赤霞有何不测,便冲着汲水而回的洛昊空和卓断水吼道:“你们俩快进死门瞧瞧,燕使者在里面流连了好半天,也没个声息,不知是死是活,真是急死人了。” 卓断水将水囊递给杨梦言,又让洛昊空将石门重新开启,不等门缝大开,便侧身挤了进去,却见燕赤霞与一位身披□□的老者,迎面而坐,谈兴正浓。 卓断水也瞧见满屋子的白骨,竟心不惊,肉不跳,更不敢打断他们的谈话,便立在门边,握紧逆天刀,一眼不眨地盯着燕赤霞,以防出现变故。 燕赤霞不曾知晓,白云大师双眼注视着自己,却一心二用,两耳细听着身后之人发出的气息,便轻声笑道:“此人天赋异禀,骨骼清奇,处事不惊,眼见着白骨森然,却是气定神闲,心净如初,不为外物所累,堪称武学奇才呀,若是假以时日,燕使者再好生□□一番,这普天之下,实难遭遇敌手啊。” “水儿,还不快来见过白云大师?”卓断水乃是燕赤霞悉心□□的爱徒,只等着接他衣钵,听闻白云大师赞不绝口,焉能不喜,便把他唤到白云大师的身前。 卓断水行过礼后,再不多言,默然立在燕赤霞身后,面色苍冷,不苟言笑,白云大师凝眉而视,许久才开口:“阿弥陀佛,看这水儿雄姿勃发,丰神骁勇,为何眉头却紧锁着迷惘之色,莫非是为情所困?” 卓断水废话甚少,听闻白云大师如此来问,却不敢隐瞒:“大师所言不虚,弟子确是陷入儿女私情,不能自拔。” 白云大师笑着指向门口,轻声言道:“可是门外的那位姑娘?” 卓断水并未做声,而是点头示意。谁知白云大师沉吟片刻,轻摇着头,随口叹道:“阿弥陀佛,门外女子,戾气甚重,红颜薄命,寿短如花啊。” 此话听得燕赤霞心惊胆颤,急忙疑惑地问道:“大师此言,老夫却不敢苟同,那杨梦言心性纯真,乖巧可人,哪来的戾气藏身,又何谈阳寿将尽啊?” 卓断水也急切说道:“梦言师妹,有口无心,尽管平日里惯于嬉笑怒骂,却无伤大雅,从未做过恶事呀。” “呵呵,二位莫要惊心,杨梦言皆因累世所劫,却与今生无关,从她的名姓,便可预判,梦言,梦魇也,试想能存几时?”白云大师尽管慈眉善目,语气祥和,却让燕赤霞和卓断水悲恸欲绝。 燕赤霞双眸含泪,战战兢兢地拱手又问:“大师,梦言年逢及笄,含羞待放,正当好时候,老夫怎能忍心让她这般年纪,便撒手人寰,弃世而去,还求大师不吝赐教,如何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啊,哪怕让黑白无常牵走老夫,换取梦言存活于世,也在所不惜呀。” “切不可取走燕使者的性命,还是拿水儿之身来换,恭请白云大师成全。”卓断水连忙跪倒在白云大师身前,话语恳切,双目浸血,令人动容。 白云大师摆手笑道:“老衲亦非天王老子,哪有偷天换日之功,还是奉劝两位,倍加小心,多结善缘,或可逆天而行,救她延寿于世吧,阿弥陀佛。” 听闻白云大师所言,燕赤霞和卓断水心思沉重,皆都无话可说,神情凄然,而白云大师却目光如水,安之若泰,也不再多讲。 “燕使者,你们在里面将息,可否无虞?”就听洛昊空在门外问了一句。 燕赤霞扭头对卓断水嘱咐道:“水儿去吧,白云大师所讲的梦言之事,万不可让她知晓,你可记清楚了?” 卓断水点点头,起身离去。白云大师转身望门,喃喃自语着:“阿弥陀佛,世间之事,千奇百怪,男欢女爱,天道使然,不知何故又生出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哪?” 燕赤霞心中自然晓得白云大师所提何事,也没吭声,心里却如针扎般难捱,又念及他料事如神,无所不知,却不敢再替沈傲霜掩饰身份,便垂首拜道:“老夫尚有一事,未曾向大师言明,还请大师勿怪。” “阿弥陀佛,燕使者舐犊之情,老衲焉能不知?”白云大师面色平和,眼盯着燕赤霞,继而又道,“生门之内,有位昆仑弟子,唤作沈傲霜,乃是沈万三的后人,不知老衲猜得可准?” 若是白云大师感应到隔壁有位昆仑弟子,出自沈家,也就罢了,而他竟能唤出她的名姓,却让燕赤霞舌桥不下,惊诧万分,以往的自负一扫无余,连声赞道:“大师真乃神人也,竟可极往知来,慧心通天啊,老夫虽也会些扶乩卜卦的毛皮,但在大师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鲁班门前摆弄着斧头,不值一提,老夫已然心悦诚服,自愧不如啊。” “阿弥陀佛,燕赤霞何须如此谬赞,见识多了,自然就会通晓世事,见时知几,还不快把沈傲霜给老衲唤来,让老衲将身后之事交付与她。”溢美之辞听多了,白云大师不以为然,只是轻轻笑着,心头却急着要托付后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暗授机宜 事关沈家的私务,燕赤霞把沈傲霜带到白云大师面前,不好留下细听,就悄声走出了石门,却见洛昊空守在门外,脸色有些难看,也没和他打个招呼,便回到了隔壁的墓室。 杨梦言此刻坐在张昊天的身旁,颇有耐心地与他呢喃细语着,也不管张昊天面容僵硬,不作任何回应。 燕赤霞痛心泣血地望着杨梦言,却不能出言抚慰,只是目光慈祥地在她身间打着转转,谁知杨梦言却嘻嘻地笑着问:“燕使者,你何故这般瞧着人家,是不是觉得梦言对着个痴傻之人,喋喋不休,倍感好笑啊?” 燕赤霞摇摇头,笑了笑,没言语,就听杨梦言又接着说:“张昊天被忘川水浸过之后,已然能自行走路,不须他人来背,梦言就寻思着,多给他讲些笑话,他若是觉得有趣,噗呲一笑,说不定顺势就醒来了呐。” 唉,如此璞玉浑金,悲天悯人的良善女子,为何却是个短命人,老天何故如此不公啊,燕赤霞不忍再看杨梦言,只觉得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几不能持。 “杨梦言,你改个名字吧。”卓断水猛然出声,吓得大家心头发紧,打个哆嗦。 “凭什么啊,梦言不好听吗?人家都习惯了,为何却要让人家换掉呀?”杨梦言不明就里,瞪着杏眼,瞧着卓断水,出言反驳道。 卓断水却不知趣,还在固执己见地叫着:“梦言就是梦魇,反正是不吉利,还是早换早安心。” 燕赤霞却转头呵斥着卓断水:“水儿莫要胡言乱语,杨梦言的名姓有何不妥,所谓意由心生,就看你往哪处想了,难道断水就吉祥了,净说些梦话。” “嗨,看看吧,还是燕使者高明,一语便道破了梦言名字中隐含的玄机。”瞅着卓断水噤声不言,萧若兰却捡个乐子,赶紧把话凑上。 杨梦言不愿搭理卓断水,而是朝着萧若兰笑问道:“那就请若兰姑娘说说,梦言的名字有啥玄妙之处?” “嘻嘻,刚才燕使者不是说了嘛,梦话呀。”萧若兰憋不住笑,随口应道。 “呸,你的名字才是梦话呐,你们也真奇怪,竟拿人家的称呼开玩笑,气死梦言了,谁再瞎讲,看人家不把他的嘴巴给缝上,省得再说些不着调的话,哼。”杨梦言自知上当,气得粉面通红,又看沈傲霜去了很久,还不见回传,不免有些担心,就抬头去问燕赤霞,“燕使者啊,霜儿姐姐在死门里快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出来呀?” 萧若兰想起刚才所见的惊悚一幕,心神未定地叫道:“哎呀,不好,刚才那个老和尚突然开口讲话,若兰猜他是妖魔所幻,必定施展了借尸还魂之术,还不快把傲霜姐姐给唤回来,若是被他吃了,那可就不划算了呀。” 萧若兰说着,还双手抱紧臂膀,神经兮兮地瞅着墙壁上摇动的烛火,不仅吓唬着自己,还拿眼示意着杨梦言。 “白云大师慈悲为怀,怎么会吃掉沈傲霜,莫再口出乱语,搅得大家心神不宁。”毕竟萧若兰不是自家弟子,燕赤霞不好深说,便轻描淡写地喝叱了一番。 就在那死门开启之际,萧若兰单瞄了一眼,便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怎知那位老和尚便是白云大师,听闻燕赤霞所言,不由得惊呼道:“我的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知白云大师为何藏身在这古墓之内,还在那装神弄鬼,惊吓旁人,难道他自己个就不知道害怕吗?” “你以为但凡女子都像你呐,遇事便要咋咋呼呼,没个温良贤淑的模样,看人家有多安静,陪在张昊天身边,为他开心解闷,好不娟秀清雅啊。”杨梦言总算逮到了萧若兰的口误,赶紧出言相讥,以报刚才的争论名姓之仇。 “白云大师乃为方外高人,自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即使他的举止荒诞怪异,也非常人所能参悟。再说此地幽深寂静,不为凡人所知,确是个修禅问佛的好去处,待老夫年事渐高,若能栖身此洞,渴饮山泉水,饥餐山中果,不问世事,静心修行,确令老夫心驰神往啊。”燕赤霞边为沈家掩饰着秘密,边为自己预想着将来的归隐之路。 萧若兰却不认同,接口笑道:“拉倒吧,若兰劝燕使者还是另寻去处吧,否则天天与白骨作伴,那可真就夜夜陪着梦魇入眠了啊。” 杨梦言刚要张嘴去反击,却听燕赤霞笑道:“你哪知晓,此处为福地洞天,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死门之内坐化呢?” “嗯,这倒也是,看着死门里,坐满了白骨,看来还真如燕使者所说,此处乃是风水宝地,待若兰临终之时,若能走得动,也来到这洞内,静等着大限将至。”萧若兰托腮凝眉,思忖着言道。 萧若兰只顾低头嘀咕着,却没想到杨梦言趁机嬉皮笑脸地嚷嚷起来:“就怕有人记起洞中的亡魂,便要骇得腿脚发软,没等走到白云山,先被自己给吓死了,哈哈哈。” 燕赤霞心中烦闷,刚要训诫杨梦言几句,就见沈傲霜红着双眼,手捂胸前的长命锁,跑了进来,凑到燕赤霞身前,轻声禀道:“白云大师示寂了。” “白云大师佛法高深,超凡脱俗,松形鹤骨,神清目明,虽近桑榆暮景,但也是面色矍铄,神采丰沛,却不知为何就此驾鹤西归,魂赴梵界了呐?” 沈傲霜面现苦楚之色,沉思稍许,才低眉回道:“不知白云大师因何缘故,竟把毕生的修为全部输进傲霜的体内,尽管霜儿万般推脱,却也拦不住大师所为呀。” “也罢,白云大师已将诸事安置妥当,再无憾事可念,必定胸怀赴死之心,又怕后继无人,才将功力悉数传授与你,以求递增善果,造福众生啊。你须倍加珍惜,继承白云大师普渡众生之志,慈悲为本,多行益事,济人危难,善莫大焉啊。”燕赤霞明知白云大师此举,皆因寻到看护沈家灵柩的传承之人,才不惜以身遂愿,授予沈傲霜终生武学,以求她精进功法,全力护佑沈家亡灵,但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道出实情,只好托辞掩饰,出言安慰着沈傲霜。 “哎,霜儿姐姐,白云大师临终时,都和你说了些啥呀?”杨梦言禁不住好奇之心,凑到沈傲霜的身前,细声问道。 沈傲霜望着杨梦言天真无邪的笑脸,猛然忆起孟婆的那句谶语,便在心头暗叹一声,连忙别过身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涕泗横流,继而心生疑问。 杨梦言却滴溜溜地转着黑眸,随着沈傲霜的面庞,扭脸去瞧,却见她神情有异,泪如泉涌,便惊异地问道:“姐姐这是咋了,莫不是梦言又说错话了,竟把姐姐给惹哭了?” “没你的事,别再妄自猜测,大家赶紧吃些干粮,咱们稍作休憩,便要上路了。”燕赤霞还以为沈傲霜感怀白云大师之死,这才泪湿罗裳,也没细问,便张罗着要出发。 等着众人吃饱喝足,燕赤霞便招呼着大家走出生门,往洞口而去,沈傲霜却满腹心事地回望着那道石门,踯躅不前,似有割舍不下的情结,一步一回头,不忍就此离去。 燕赤霞心知沈傲霜心头的纠结,便驻足等她走过来,悄声细语地问道:“不知白云大师还有何嘱托,竟让霜儿难舍难分,迟迟吾行也?” 沈傲霜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把手不自然地搭在了脖颈间的长命锁上,随后便低声求道:“还请燕使者稍等霜儿片刻,待霜儿回到生门,替父母双亲祭拜下先祖冤魂,再走也不迟。” 燕赤霞抬眼望了望已现光亮的洞口,便对大家喝道:“尔等暂且小憩几许,等老夫随着霜儿关好石门,再来与尔等汇合。” “燕使者真会说笑,刚才人家眼盯着那道石门关得严丝合缝,为何却要回去费上二遍事,不嫌麻烦啊?”杨梦言扶着张昊天,回头挪揄着燕赤霞。 “就你牙尖嘴利,还是好好地照看张昊天吧,莫再胡思乱想。”燕赤霞转身斥道,然后便与沈傲霜往回走去。 沈傲霜趁机便将孟婆对杨梦言寿数的预测,与燕赤霞和盘托出,谁知燕赤霞沉吟许久,也没做声,急得沈傲霜开口再问:“尽管梦言妹妹心直口快,但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就这般看着她临近瘗玉埋香,霜儿是万万舍不得呀,听闻孟婆所言,只有张昊天才可扭转乾坤,或许救她一命,但霜儿却无处着手,不明所以啊。” 燕赤霞早对张昊天的神秘来历颇感诧异,听闻沈傲霜这般说来,便在心头燃起一丝希翼,但靠他如何来拯救杨梦言的性命,却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出个由头来,就轻轻地拍着沈傲霜的肩头:“梦言之事,刚才白云大师也有预判,老夫自有分寸,霜儿莫要多虑,全由上苍来断吧,仅凭我等之功,却是无能为力啊。” “那就这般放任不管了吗?”不替杨梦言做点什么,沈傲霜总觉着心里不落忍,便蹙眉问道。 燕赤霞的心头,何尝不存此念,但如今只晓得杨梦言命不长久,却不知化解之法,只能谨慎从事,保护好杨梦言的周全,等到天机降临,才可因势利导,令她凤凰浴火,涅磐重生。 转眼走到了生门边,沈傲霜也没听到燕赤霞的回应,但觉着不好再问,就躬身言道:“烦劳燕使者为霜儿开门,待霜儿进去拜祭一番,告慰先灵,再请燕使者受累打开石板,放霜儿出来即可。” 燕赤霞点头允可,便张开双臂,按动生死两字,那道石门缓缓开启,沈傲霜赶紧闪身而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还不闻沈傲霜在里叫门,燕赤霞不免有些心慌,便拍打着门板,高声问道:“霜儿,好了吗?” 门内悄无声息,只有空洞的回音,嗡嗡作响。燕赤霞暗叫一声不好,便快步将洛昊空唤回,两人刚要再次启门,却听室内吱呀呀发出一阵响动,惊得燕赤霞手足无措,面色大变。 洛昊空不知其中的曲折,便莫名其妙地问道:“不知傲霜师妹何故再入门内,莫不是她丢了物件,遍寻不得?” “霜儿不慎将祖传的长命锁遗落在内,这不让老夫陪着她,再来寻找一番嘛。她却独自走进室内,久无动静,已近一柱香的光景,老夫担忧她的安危,这才把你唤来,替我照应着石门开合。你且守在门外,待老夫进去查看一遭。”燕赤霞不想将沈傲霜的家族秘史弄得人尽皆知,便模棱两可地回应着洛昊空。 洛昊空却陡然紧张起来,连忙叫道:“不好,刚才传来的吱呀声响,莫非是那傲霜师妹不知轻重,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将那座黑棺给开启了,念她是个女孩子家,见到棺内的腐尸,必定吓得魂飞天外,此刻已然昏死过去了吧?” 燕赤霞无心再与他瞎琢磨,便大喝一声:“快开门。” 等燕赤霞闯了进去,不禁大吃一惊,室内空空荡荡,哪还有沈傲霜的影子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芳心暗许 叶孤城下了火车,将沈傲霜和张怀恩送到张昊天海边的住处,又帮着她们买了些果蔬肉菜和日常用品,才兴冲冲地赶回公司,便要去找木子雪倾诉一番离别之苦。哪成想,木子雪从杨家镇回来的当日,就办理了辞职手续,随后便不知去向,手机也欠费停止了使用。 叶孤城还不死心,又急忙赶到木子雪曾经租住的小屋,竟也是人去楼空,只留下她惯用的香水味道,依稀烟煴在房间之内,挥之不去。 寻找几日无果,叶孤城趁着周末休息,愁眉苦脸地来到了张昊天的家中,进屋便瘫坐在沙放上,怀揣满腹的心事,一声不吭。 沈傲霜心里惦念着木子雪,便关切地问道:“雪儿姐姐近日可好?”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木子雪竟也学会了昊天帮主的把戏,玩起了失踪,如今翻遍了她可能的去处,也是毫无所获啊。”叶孤城凄凄切切地吟诵了一首诗,表达着心中的愤懑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怀恩瞪圆了眼睛,瞅着叶孤城叫道:“你说我哥失踪了?” 沈傲霜嗔怪地瞪着叶孤城,却也是覆水难收,不敢再隐瞒下去,便将张昊天离奇走失的事件,从头到尾,委婉地叙述了一回,惊得张怀恩连忙掏出手机,要给家中报信。 叶孤城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张昊天失踪的消息,赶紧按住张怀恩的手,憨声劝道:“你想让你爸妈也跟着着急上火吗?” 张怀恩未出校门,经历尚浅,哪曾遇见过如此重大的变故,而今哥哥平白无故地走失,也算作她人生当中,碰到的天大事件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只能仰仗爹妈来拿主意了,便怔怔地回道:“哥哥不见了踪影,要是不和家里通个电话,怀恩的心中却不托底呀。” 沈傲霜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劝慰着:“妹妹先不要着急,即便是告诉了家里,也是于事无补,你不妨冷静地考虑一下,让你年迈的父母,也跟着心急如焚,寝食不安,弄不好再住进医院,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沈傲霜的话,入情入理,张怀恩含糊地点点头,又惶惶不安地念叨着:“哥哥帅气潇洒,风趣幽默,待人热情,乐观开朗,那么一个阳光纯净的大男孩,绝非性情阴鸷之人可比,按说不可能自寻短见,可他又是为了什么,抛家舍业,不见踪迹了呐?” “这件事也忒吊诡了,至今我也没弄明白,单说梅溪河的水,清澈见底,眼瞅着只有过膝的深浅,断不可能淹死大活人,而昊天却把随身携带的物品,全都丢弃在河边,人却没了影子,难道他想学着野人生活,走进大山,再不食人间烟火了吗?”叶孤城对张昊天失踪事件,始终抱有怀疑的态度,总觉着从中太过蹊跷,一个大活人不能说没就没了吧。 这话说得张怀恩幡然醒悟,连声叫道:“那还不赶快进山去找,我哥哥生性喜静,独居山林,茹毛饮血,也有可能的啊。” 沈傲霜强挤出点笑意来,抚慰着张怀恩:“听说警察带着警犬,搜遍了附近的区域,还是不见你哥哥的踪迹,别再忧心了,昊天为人和善,心智聪慧,无论遭遇什么凶险之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我们也不要乱做揣测,静等他的好消息吧。” “是呀,帮主雄才大略,胸襟开阔,眼界高远,也许因为心情沉闷,便背上行囊,关掉手机,独自上路,走访名川大山,转遍名胜古迹,尽赏沿途的风光,饱尝孤独寂寞的滋味,也不失为一次难得的游历啊。”叶孤城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了好一会,才笨嘴拙舌地讲了一通。 沈傲霜也在旁帮腔,宽慰着她:“说得是呀,也许昊天此时正走到丽江古城的石巷里,揽着美女的细腰,敲着非洲的手鼓,随口唱着小宝贝,别提有多惬意了呀。” 张怀恩也不是傻子,听着他们俩一唱一和,早知道是为了安慰她而已,就双手拄着两腮,沉思了一会,蓦然嘀咕了一句:“难道这是报应?” “什么报应?”沈傲霜心头一惊,立刻联想起那个落水的梦境,还有张昊天家中供奉的灵位,紧接着追问道。 “没什么,是怀恩瞎猜的,都说因果报应,说不定我哥哥前世结了什么孽缘,今生才有此一劫,好了,怀恩也不多想了,只是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还望叶哥哥给怀恩找个工作,既能赚些钱,补贴家用,也能完成学校布置的实习任务,怀恩给叶哥哥添麻烦了。”张怀恩顺嘴说出了张家人隐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自知失言,连忙拿话来遮掩,又把话头引向了别处。 叶孤城头脑简单,也不知沈傲霜心头的猜疑,便顺着张怀恩意思笑着说:“正巧你雪儿姐姐离职而去,公司里空出个位置,你这一来,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明天我就去找人力资源的主管问问,合适的话,很快就能上班了啊。” “还真凑巧,好像专门给怀恩准备得似的,可傲霜姐姐还没个着落哪,要不你再受受累,替她也问问?”虽说张怀恩的工作有了眉目,但她念及沈傲霜也承担着实习职场的任务,便替她一并求助叶孤城帮忙了。 张昊天不在,以叶孤城的为人,自然要担负起照顾他家人的义务,哪有拒绝的道理,定然是满口答应,喜得张怀恩非要和他来个自拍,又把两人脸贴脸的照片当作手机的背景图,弄得叶孤城好生奇怪:“这是干啥,要是别人瞧见,还以为咱们俩是情侣呢?” “自从怀恩遇到了叶哥哥,总有武二郎再生的感觉,把咱们俩的合照放在手机屏幕的封面上,也是图个吉利,管他别人怎么说。”张怀恩笑嘻嘻地盯着手机,轻声应道。 天渐渐地黑了,窗外的大海波涛乍起,激浪拍岸,声声灌入耳鼓,叶孤城思谋着还要赶回住处,便要起身告辞,哪知张怀恩却目光楚楚地瞅着叶孤城说:“这么晚了,叶哥哥就别走了嘛,正好我哥哥的房间空着哪,你就住下吧,过会我和傲霜姐姐筹备晚饭,咱们好好地吃一顿。” “呵呵,好像你会做饭似的,还好意思留人家在这共进晚餐?”沈傲霜抿着嘴笑道,又指着厨房说,“那姐姐今天就不动手了,只等着怀恩妹妹弄好饭菜,张嘴吃了。” “别嘛,妹妹不会做,姐姐教我便是了,何必挖苦人家嘛。”张怀恩初到大连,人地两生,已把沈傲霜当成了至亲之人,凡事都靠沈傲霜为她做主,今晚也不例外,便扯着沈傲霜的袖口,撒着娇。 “好了,好了,姐姐替你招待叶哥哥吧。”沈傲霜说着,便转身进了厨房。 叶孤城站起身,难为情地挠着头,在屋中徘徊了几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却听门口传来悉索的声响,连忙冲着张怀恩嘘了一声,便蹑手蹑脚地赶了过去,随后猛地推开房门,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花篮,摆在门口。 叶孤城鞋都没穿,便闪身跑了出去,追赶了好远,也没看到送花之人,等他喘着粗气转过身来,却发现张怀恩手里拎着拖鞋,等在他的身后,不由得心头一暖,差点抱起张怀恩,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回,以泄连日来憋在心头的郁结之气。 想归想,但叶孤城头脑还算清醒,毕竟张怀恩是好友的妹妹,绝不能对她怀有觊觎之心,否则就是背信弃义,不算好兄弟,便嘿嘿笑着感谢道:“谢过妹子了,你这懂事的劲头,要比你哥哥强多了。” “谁送的花?”张怀恩没工夫和他闲扯,心里却有些担忧,生怕有人借着哥哥不在之机,趁虚而入,给沈傲霜送来殷勤。 叶孤城摇着头,迟疑不定地问道:“你们回来这几天,有人送过花篮吗?” “没有啊,我和姐姐住在这里,冷冷清清,从来没遇到过陌生人打扰,这次是头一回。”张怀恩稍作回忆,开口否认道。 叶孤城彻底蒙圈了,嘴里不住地叨咕着:“真是奇了,我们临走之前,也有人来送花,如今此人又故伎重演,再来添乱,还不敢现身来见,他究竟想干啥?” “会不会是暗恋傲霜姐姐的追求者啊?不然的话,谁能摸着黑,不辞辛苦地跑来献殷勤,花钱受累先不说,还不敢坦诚相见,这不是白费了力气吗?”张怀恩满脑子都是少女情结,看到簇拥成团的花束,必定会顺着爱情的方向去猜想,以她的年纪,也算正常。 叶孤城却憨憨地笑着回道:“那他傻不傻呀,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送了也不让人家知道,不等于白跑一趟嘛,算了,咱们回吧,别管他了。” 张怀恩歪着头,作状倾听着海浪拍打礁岸的声响,便又嗲声叫道:“叶哥哥陪着人家去看看大海吧。” 叶孤城瞅着泛黑的天色,取笑着张怀恩:“哈哈哈,你可真逗,这黑灯瞎火的,有啥看头,等天亮再去,不好吗?” “不嘛,人家就想现在去看,白天的海水,怀恩早就看腻了,此刻只想去瞧瞧夜色中的大海,是个啥样子?”张怀恩挽住叶孤城的胳臂,往海边拽去。 叶孤城没法子,只好顺从着张怀恩,陪她走到海边,却被掀起的一个大浪打湿了衣衫,还灌了一口苦涩的海水。叶孤城边吐着口水,边嚷嚷着:“这回好了吧,衣服都弄湿了,还没地方去洗,明天让我穿啥呀?” “那有什么啊,等会回到家里,妹妹给你洗,不就行了嘛,瞎叫唤什么啊?”张怀恩却不在意,嘻嘻地笑着说。 叶孤城实在不好意思让个大姑娘给他洗衣服,便摇着头说:“那怎么行,大男人的事情,就该自己做,哪能劳驾女孩子动手啊,你别管了,还是哥哥自己弄吧。” “妹妹愿意还不行吗?”张怀恩听闻叶孤城怀有怜香惜玉之心,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便柔情似水地轻声回道。 叶孤城寻思了稍许,突然叫道:“哎呀,不行啊,我要是脱掉这身衣裤,咋好意思光着身子,在两个大姑娘面前晃来晃去,这不是耍流氓吗?” “唉,你呀,就不会先穿上我哥哥的睡衣,对付一宿嘛,真是个笨哥哥,傻得可爱。”张怀恩柔媚地说着,还用手指点了下叶孤城的额头,弄得叶孤城无言以对,只能嘿嘿地傻笑。 这时,海浪凶猛地扑向了岸边,又把两人拍成了落汤鸡,张怀恩抱紧肩膀,唇齿轻叩,哆哆嗦嗦地喊着冷,叶孤城无奈,只好把她拥在怀里,相互传递着体温,依偎着取暖。 张怀恩哪里知道,可怜的叶孤城刚与木子雪明确了情侣关系,还没来得及倾心相拥,肌肤相亲,就迎来了劳燕分飞的结局,而此刻抱着她暖暖的身子,竟有些恍惚起来,分不清怀中的女子是哪一个,总感觉有种莫名的冲动,在他体内越烧越旺。 张怀恩情窦初开,早在叶孤城两肋插刀之时,便已经暗生情愫,此刻更是情不自禁,便扬起小脸,撅起嘴巴,期待着叶孤城的来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情投意合 叶孤城浑身激荡着雄性的热流,面对张怀恩无言的渴求,焉能无动于衷,刚要把自己的嘴巴凑过去,却被一个浪花浇灭了火焰,最终也没敢再越雷池一步,而是整理下凌乱的心情,轻轻揽着张怀恩的腰肢,往回走去。 张怀恩心里怨恨着那朵海浪不解风情,也在恼怒着叶孤城的望而却步,便猛然挣脱了他的手臂,往家中跑去。叶孤城虽然拿捏不准张怀恩的心思,但也怕她在暗夜里看不清回去的路,别再发生个意外啥的,那就更加对不住张昊天了。心里这般想着,就奋力追了过去,没想到张怀恩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再次扑进了他的怀抱。 三番两次的投怀送抱,惹得叶孤城躁动不安,心潮澎湃,不管不顾地抱紧张怀恩滚烫的身子,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兄弟义气,什么木子雪,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当叶孤城眯起双眼,笨拙地把嘴凑向了张怀恩的唇边时,却被她的手给挡了回来,叶孤城纳闷地瞧着张怀恩,以为会错了她的意,窘得满脸通红,连忙松开双臂,像个顽劣的孩子,犯了规矩,耷拉着脑袋,闷声不语,等着家长的训斥。 “不知在叶哥哥的心里,还念着那位木子雪姐姐吗?”张怀恩突然板起脸,语气颇为认真地问道。 自从在杨家镇邂逅叶孤城,张怀恩便对这个身材魁梧的大男孩心生好感,随后的几日相处,又发现他为人正直,温和敦厚,重情重义,敢作敢当,便愈加地情有独钟,但看到叶孤城对弃他而去的木子雪念念不忘,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生怕他是逢场作戏,心怀二意,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的闹剧而收场,不仅玷污了美好的初恋,而且还赚了顶小三的帽子,戴在头上。此中事关自己一生的幸福快乐,张怀恩不能不慎重,若是得不到叶孤城确切的答案,她实在不敢轻付终身。 尽管叶孤城性情愚直,但也对木子雪的嫌贫爱富略有觉察,特别是当她遇见了事业有成的陆明峰,表现得尤为淋漓尽致,不单在言语上对他冷嘲热讽,还刻意地疏远着他,尽显嫌弃之情,搞得叶孤城心灰意冷,垂头丧气。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却是木子雪除了冷漠,竟对陆明峰频送温情,打得火热,简直视他为无物,让他颜面尽失,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遮羞。 木子雪果然没有看错叶孤城,只因他当初的一语承诺,便使他忘却了木子雪的种种不是,回到公司之内,却没急着去找主管领导销假,而是一心朴实地遍寻她的身影,想去哄她开心,消解外出时的不快。谁知她竟然一走了之,连句准话都没留下,到底是分是合,叶孤城到现在也没弄清木子雪的真实意图。以他性子,宁可木子雪负他,他却不能抢先改弦易张,移情别恋,而此时此刻,面对张怀恩诘问,叶孤城实在是为难至极,犹豫不定,哪怕是闪烁其词,给张怀恩个念想,都不好出口。 张怀恩满心期颐着叶孤城,能给她一个明确地回应,却不料单凭这句小小的试探,竟把他问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不免大失所望,随后便扭身而去,回到家中,也不与沈傲霜搭话,却把自己埋进沙发里,在心里头生着闷气。 沈傲霜弄好饭菜,摆上餐桌,却没看见叶孤城,就笑着问道:“怀恩啊,你把你的叶哥哥弄哪去了?” “别管他,犟驴不解春风意,几两真心换酒钱,那个木子雪挥一挥衣袖,绝尘而去,都没给他留有只字片语,他却痴心不改,恋恋不舍的,还在梦想着人家回心转意,傻不傻啊?”张怀恩怨声载道,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小情结,恨恨地唠叨着。 沈傲霜瞧着张怀恩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便猜出了她的心结所在,又觉得叶孤城与木子雪的恋情已然陷入了僵局,走进了死胡同,就轻声坐在了张怀恩的身旁,怜爱地抚着她的肩头,柔声劝着:“妹妹也能看得出来,叶孤城是个情深义重的大男人,既然木子雪没给他个明白话,他断然不会轻言放弃的,此时你要是逼他表态,确是让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张口结舌,就听姐姐劝吧,不如静下心来,文火慢炖,或许就能拨云见日,柳暗花明了呐?” 张怀恩却觉着叶孤城太过迂腐,感情的事比不得交朋好友,实在勉强不得,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即便是今晚叶孤城言之凿凿,热切回应,也难保木子雪日后来吃回头草,而不生动摇之心。 沈傲霜劝慰了一番,张怀恩却不为所动,依旧搂着抱枕,冷着面孔,听到了敲门声,也不像叶孤城刚来时那般欢呼雀跃,而是扭过头,不去看房门的方向。 沈傲霜把神色黯淡地叶孤城迎了进来,热络地招呼着他过去吃饭。叶孤城却脚穿着拖鞋,僵立在门边,也不进屋,拿眼偷偷瞄着张怀恩,似乎是等着她发话,他才敢登堂入室,执箸进餐。 虎背熊腰的叶孤城配上唯唯诺诺地小眼神,看得沈傲霜差点笑出声来,刚要去拽他过来,却听他的手机响了。张怀恩也被洪亮的铃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脸去,盯着叶孤城的反应,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是木子雪来的电话。 叶孤城并没急于接通手机,而是瞅着屏幕,小声嘀咕着:“陆明峰这时候来电话干嘛?” 等他揿下了接通键,就听陆明峰在那头叫嚷起来:“叶副帮主,救命啊,你的女朋友木子雪昨晚来到金华,赖在我的家里不走了,你再不来把她弄回去,我就离家出走,把房子送给她了。” 陆明峰在电话里吵吵把火,张怀恩听得真切,心里不禁豁然开朗,扭头对沈傲霜小声念道:“瞧瞧吧,那个木子雪看上了财大气粗的陆明峰,这头犟驴还在惦念着人家,是不是傻子?” 沈傲霜也感到木子雪不可思议,这次做得着实有些过分了,与叶孤城确定恋爱关系,拢共也没几天啊,便搞出了红杏出墙的糗事,最让人切齿痛恨的是,她竟然连个草稿都不用,就生猛地贴了上去,还跑到陆明峰的家里,死缠烂打,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瞅着叶孤城满脸怒气地放下手机,沈傲霜颇为自责地说道:“叶哥哥,全怪傲霜之前多事,有眼无珠,急于求成,看错了木子雪,乱扯了红绳,差点误了哥哥的姻缘,傲霜此刻却悔之晚矣,还望叶哥哥想开些,为这种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当啊。” “谁说不是哪,别管她了,咱们吃饭吧。”张怀恩心情大好,把叶孤城拉到餐桌边,和颜悦色地给他盛满了米饭,递上了筷子,而后才安静下来,眼波流转,温柔地瞅着叶孤城,无声地抚慰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小心窝。 叶孤城眼望着沈傲霜精心烹制的菜肴,只觉得腹中满满当当,难以下咽,呆愣了稍许,才幽幽地开口念道:“咋办?” “还能咋办,让她哪凉快,去哪呆着吧。”张怀恩心知叶孤城此话何意,便未假思索,笑嘻嘻地叫道。 沈傲霜思忖了稍许,也跟着说道:“没想到木子雪竟不顾颜面,毫不矜持地把自己送上门去,确实出乎了霜儿的意料,如此看来,也无须再让木子雪亲口给你个交代了,这就标志着叶帮主重返单身,尽可放下一切顾虑,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那人家再问问叶哥哥,还想着木子雪姐姐吗?”张怀恩不失时机地凑近叶孤城,笑盈盈地问道。 叶孤城如释重负,涨红着脸,口气却很轻松地回道:“那还想个啥?” 沈傲霜没理会他们两个暗送风情,却兀自念叨着:“前次咱们去寻找昊天,多亏陆明峰一路照顾,而今他又被木子雪骚扰,咱们却不好坐视不管吧,要不然请叶哥哥跑一趟,把木子雪弄回来,省得她把人家搞得鸡犬不宁,有家难回,不得消停啊。” “那可不行,叶哥哥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还去找她干嘛,陆明峰惹得麻烦,让他自己解决去吧,可别再让叶哥哥掺乎进去,弄得不清不混,说不定还沾上一身晦气。”张怀恩刚为叶孤城与木子雪撇清了干系,而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却不想让他再趟浑水,以免使他们旧情复燃,弄得空欢喜一场。 沈傲霜小口吃着饭菜,一边细嚼慢咽着,一边略作沉思地问道:“那就不管了?” “不管了。”叶孤城和张怀恩不约而同地叫道,而后便相视一笑,好不默契,看得沈傲霜都暗生羡慕,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张昊天的身旁,也和他依偎在一起,嘻戏言笑。 别看叶孤城为人处事大大咧咧,但对城府颇深的木子雪还算略有了解,特别是看她无时无刻都把藏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总是斤斤计较着个人的小得失,往好里说,是会持家过日子,要往坏处想,那便是心机颇深,永远让他摸不透她的心思。这样的心机婊,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陆明峰,要不然陆明峰也不会专程来个电话,求助于他。叶孤城思来想去,犹疑不定,如果就此置之不理,总觉着有些对不住陆明峰,便点开手游,给他发了条私信:琐事缠身,还请明峰兄弟随机应变,自保周全吧。 陆明峰却很快地回了句话: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她此时正在卫生间里洗澡,我须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家门。 张怀恩探过头来,瞅着他们俩互发信息,便也给陆明峰打了句话:木子雪白,投怀送抱,还是留在家中,洗衣做饭,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深情厚意,好生相待吧。 张怀恩按了下发送键,等了好久,也不见陆明峰回话,正好奇他为何不理不睬,却听叶孤城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等他接通了电话,陆明峰便在话筒里大声豪气地叫道:“哈哈哈,我总算逃出来了,现在就去火车站,直奔大连了。” “嘿嘿,这下可热闹了,咱们几个又聚全了。”张怀恩吐了下舌头,瞅着沈傲霜嚷道。 沈傲霜却眉头紧锁,就怕陆明峰的到来,又该对她纠缠不休,便轻声嘀咕着:“他要是来了,住哪啊?” “还能住哪,让他跟着我去,反正我的宿舍里也有床位,也不多他一个人。”在叶孤城的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张怀恩的频频示爱,更加觉得有义务代替张昊天,保护好未来的大舅嫂,不让外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沈傲霜颇为认同,点着头说:“这样安排,最为妥当,省得凑在一起,瓜田李下,惹人微词...” 没等沈傲霜把话说完,叶孤城无意中扭头朝外看去,却发觉窗口处,有个东西在探头探脑,就面色紧张地示意着她们俩别吱声,随后便猛地起身,冲到了窗前,只听啊的一声,从楼下传来一阵子惨叫。 叶孤城俯身去瞧,却见一个矮胖的黑影,艰难地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远处跑去。 沈傲霜也赶了过来,瞅着那人的背影,却不熟识,便心有余悸地叫道:“多亏楼层不高,要不然把他给摔死了,那罪过可就大了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渐入佳境 张怀恩胆子小,听他俩说那人跑远了,才战战兢兢地凑到窗前,自言自语着:“门口的花篮,也应该是他送的吧?” 叶孤城眼望窗外,思索着说道:“看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不会是傲霜妹妹的爱慕者,那他又是谁呢?” 沈傲霜也在低声叨咕着:“太吓人了,屋子里灯光明亮,他竟敢爬到窗口,伸头来看,还是让陆明峰住在这里吧,也好有个照应啊。” 沈傲霜的提议,赢得了叶孤城和张怀恩的一致赞同,家里有个大男人支应着,总归多了个强大的依靠。 一顿晚餐吃得百转千回,叶孤城放下了碗筷,也没帮着她们收拾残局,便回到张昊天的卧室,斜倚在床头,闭目思忖着木子雪为什么会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与之前所认识的木子雪简直判若云泥,不可理喻。 尽管水性杨花的木子雪在叶孤城心中,已经无药可救,可念起她昔日里种种的好来,却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两个人同在一个公司工作日久,又是朝夕相处的亲密搭档,平日里还得到过木子雪颇多的照应。有一次他与公司主管顶牛,差点被开除,也是木子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低三下四地去求公司老总,才把那场风波平息,就算沈傲霜不把他们之间的窗纸点破,他也早把木子雪当成了最为亲近的人。 可叶孤城哪曾料到,一趟金华之行,便将这一切都给改变了,竟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两个人同甘共苦积攒而来的情感,竟抵不住房子车子和票子的惊鸿一瞥,是她天性贪婪,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叶孤城想破脑袋,也没个确切地结果。 就在叶孤城将苦酒送至唇边,饱尝苦痛之时,张怀恩却恰好应时而出,填补了他内心出现的空缺,让他来不及品味失恋所带来的切肤之痛,便要强作欢颜,去迎迓暂新的开始。 张怀恩乖巧懂事,打小就被父母和哥哥视为张家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奉若至宝,从不让她轻沾馊水。这几日住在哥哥的房中,也是沈傲霜忙前忙后,炒菜做饭,刷锅洗碗,从不让她涉足堆满锅碗瓢盆的厨间,尽到了一个好嫂子的职责。而心上人的到来,却让她一改往日里的安逸,抢着去拾掇饭桌,又把餐具草草地涮了一遍,才悄悄地溜进叶孤城的房间,看他在忙些什么? 叶孤城闭着眼睛,心中风起云涌,不得安宁,却不知张怀恩就立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瞅着他那张黝黑的面孔,只等他突然睁开双眸,来吓他一回。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叶孤城想到伤心处,便随口念道一句。 张怀恩在旁听罢,沉思了几许,便断定叶孤城至今也未释然,心中的那个疙瘩还是系着死扣,不得解脱,便出口应道:“接着该是问天不语花落泪,独自一人守空杯了吧?” 张怀恩猛然出声,着实把叶孤城吓得不轻,就见他浑身猛地哆嗦一下,又连忙从床上跳起身来,呆呆地愣在张怀恩面前,却不知如何解释刚才所吟的诗句。 “还在念着她?”张怀恩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问了一声。 “没,没有,”叶孤城矢口否认着,又怕张怀恩不肯相信,便画蛇添足地补缀着,“她是谁?” 厚道人撒个谎,必是漏洞百出,惹人怜悯,张怀恩瞅着可怜巴巴地叶孤城,竟笑出声来:“嘻嘻,还用人家挑明了吗?不过怀恩把话说在前头,想归想,做归做,如果你对木子雪没有半点留恋之情,那怀恩也不可能实打实地喜欢上你,只因你重情义,有担当,才赢得了怀恩的敬重和青睐,我绝不是第二个木子雪,你也别再长吁短叹,让我们共同面对新生活,不好吗?” “好,好,好,我叶孤城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只不过一时想不通罢了。”叶孤城听着张怀恩并没介怀,自然心存感激,连声叫了几个好,也是表达着他出自心底的歉意。 爱情总是自私的,哪个女子不想占领所爱男子的内心高地,让他再也无暇去顾及旁人。张怀恩初涉爱河,尤其希望自己的恋情白水鉴心,一尘不染,不掺杂任何的私心杂念。但她毕竟是趁着木子雪违信背约之际,见缝插针地填补了叶孤城心中短暂的空白,也可以说,这份感情来得有些理亏,总让张怀恩生出做贼心虚的念头来。有了这个底色,张怀恩便想起沈傲霜传授的机宜,只好耐着性子,用文火慢慢地炖着叶孤城,做好徐而图之的打算,才能牢牢地拴住叶孤城,最终修成正果,全须全尾地拿下他。 念及到此,张怀恩瞧着叶孤城神色不定,生怕他对待自己,也存有杯弓蛇影之心,便浅笑着说道:“请叶哥哥别怕,怀恩自知苹果香甜,却不会贪图轻省,不劳而获,只想着与钟爱的男人,携手创业,休戚与共,那样获取的硕果,才觉着心里踏实。” 这话恰好疏通了叶孤城的心塞之处,竟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分说地把张怀恩抱进暖怀,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叶哥哥绝非不知冷热的人,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想那木子雪欺我少年穷,竟以改投我兄弟的门户,来羞辱我,是个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我倒要让她睁开瞎眼瞧瞧,看我叶孤城是如何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这就对了嘛,信手拈来的爱情,必不可惜,患难之交才见真情,虽说权倾朝野的大贪官和珅一无是处,却对结发之妻冯氏感情笃定,尽管府中妻妾成群,但对冯氏矢志不渝,哪怕她死后,也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再说那明□□朱元璋打下江山,坐稳皇位,不也对大脚马皇后言听计从吗?所以说嘛,白来的东西,必定少了支撑,也就不会天长地久,怀恩看好叶哥哥,就让她拭目以待吧。”好女人从来不怕男人穷困潦倒,仓廪不实,只是担心他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张怀恩刚为叶孤城唤醒了斗志,又添油炽薪,再加一把火,让他的豪情壮志就此烈火熊熊,永不熄灭。 跟着张怀恩紧锣密鼓地勉励,叶孤城顿时热血,斗志昂扬,满怀激情的叫道:“请怀恩妹妹放心,从此哥哥就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倒不在乎木子雪对我刮目相看,但绝不会让怀恩妹妹大失所望的。” “嘿嘿,怀恩可不图你有钱有势,锦衣玉食,只求安安稳稳,夫唱妇随地过好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张怀恩摸透了叶孤城的心性,也担忧他急于求成,不管不顾地死拼硬闯,弄不好事与愿违,反倒不进且退了,便温婉地劝慰着他。 其实听闻陆明峰将至的消息,叶孤城就在心里盘算着,准备借势登高,先把工作给辞了,倚靠着陆明峰的实力,自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再说,如果老天成全,或许能够轻松地赚到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可听张怀恩这么一说,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也对,哥哥当下的工作,虽说薪水不多,但维持咱们俩的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只等明峰兄弟到来,再从长计议吧,毕竟我此时已经不是孤家寡人,还有个爱人需要呵护哪。” 叶孤城动情地说完,竟把张怀恩感动得抱紧叶孤城,低声饮泣起来,惊得叶孤城连忙问道:“哥哥又说错了什么吗?” 哪想到沈傲霜在门口回了一句:“傻样呗,没看怀恩妹妹使劲地搂着你,那是被你打动了,还愣着干嘛,不赶紧趁热打铁,好生抚慰着人家啊。” 沈傲霜说完,便替他们关好房门,又闪身挪开,为他们的二人世界腾出空间来。 张怀恩面色绯红,羞涩地推开叶孤城,也跟着沈傲霜回到卧房,低眉顺眼地念道:“哪有这么快,姐姐不是说,还须用文火来炖,才能使我们的感情更加牢靠吗?” “那也得学会随机应变啊,如果气氛刚好,地点适合,情绪到位的话,就别抻着了,该咋样就咋样吧,要是能与挚爱的人,倾心一吻,也算是人生中莫大的快乐了。”沈傲霜想起与张昊天的恋情,却不是慢火来煮,而是以猛火煎制而成,从中省却了诸多程序,也没费太大的工夫,便抵达了两情相悦的彼岸,而今张怀恩已然博得叶孤城的欢心,无须再扭扭捏捏,欲说还休,若是矜持过了头,便是一顿夹生饭了。沈傲霜就怕她拿捏不好,总是遵循自己给她的建议,一味地用文火来熬,搞得叶孤城不知进退,难以取舍,便不妙了,就赶紧出言点拨几句。 男女□□好比无师禅自解,就算沈傲霜放任不管,张怀恩也会应付自如,便轻声笑道:“人家都懂的,只不过当着姐姐的面,咋好意思和他嘴对嘴地亲在一起呀,想想都怪难为情的。” “那姐姐可就不再多事了,妹妹要记住,叶孤城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别错过这段美满的姻缘便好。”沈傲霜说罢,便低眉寻思着心事,再没吭声。 张怀恩念及叶孤城也许正在隔壁的房内,眼巴巴地等着她过去,便在心里渴望着沈傲霜能够出声,把她撵到叶孤城的房内。哪成想沈傲霜低着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也不再理会她了,急得张怀恩胸口处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乱蹬乱踹地不着消停。 张怀恩暗暗地下了几次决心,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最后都因羞涩难当,不好轻易地放下自尊和颜面而作罢。如饥似渴的叶孤城何尝不是如此,此刻也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自然想着与心上人黏在一起,多些缠绵,说些体己的情话。尽管在心中不停地寻找着由头,想把张怀恩给叫过来,却都觉着不合时宜,便不断地被他否定掉了。 百无聊赖之时,叶孤城登录了手游,想通过游戏中的私聊频道,再与张怀恩倾诉衷肠,却不料接到了花想容发来的私信:叶帮主,请赏个脸面,定个时间,请你吃顿大餐。 你有啥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最近我太忙,也许没空赴你的宴请,还望你能理解,谢谢。自从花想容那次帮着张昊天安抚聚义厅的帮众,叶孤城对他也萌生了些许的好感,并把手机号送给了他,以便让花想容在帮会里再次出现异动时,随时和自己保持联系。谁知花想容前次却不再掩饰自己的性别,竟用手机来邀请他吃饭,叶孤城以身在外地为由给推掉了,这次他又发来私信,弄得叶孤城不明所以,只好回话推让了一番。 花想容却不肯作罢,又发来一条留言:叶帮主,有些话不方便打字说,还是见个面吧,到时候就能解除你心中的很多谜团,来不来,请随意。 叶孤城看着花想容回复的短语,不禁笑了,心里暗自说着,嘿嘿,你个花想容真会开玩笑,没等我叶副帮主戳穿你的假面具,你竟然腆着厚脸皮,迎头而上,还有没有羞耻之心啊?但是去还是不去,叶孤城也没拿定主意,便借故敲开了对面的房门,为了掩饰他的真实动机,还把手机握在掌中,进屋就让她们俩瞧看花想容相邀的讯息,并犹豫不决地请沈傲霜给他参谋参谋。 “哼,他能知道些啥?”沈傲霜对花想容在游戏中的骚扰,从来就没放在心上,特别对他拙劣的品行更是不屑一顾,听说花想容心怀秘密,便倍觉好笑,出言相讥。 张怀恩盯着花想容发来的那几句话,无意中念叨了一句:“哎呀,他会不会就是送花的人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缱绻羡爱 张怀恩不着边际的胡乱猜测,必定换来叶孤城和沈傲霜双双哂笑,气得她瞪圆了双眸,不甘心地叫道:“万事皆有可能,为什么就不会是他呢?” 叶孤城不愿看到张怀恩难堪,便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怀恩别急嘛,你还不知道聚义厅里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当然会这么说,要是从头讲起,那话可就长了,哥哥就简单地给你叙述个大概吧。当初花想容男扮女装,成天地跟在你哥哥屁股后面,撒娇卖萌,搅和着你傲霜姐姐和昊天之间的感情,让人不胜其烦,而且你哥哥这次失踪,究其根源,也是因为他啊。” “那就对了呗,既然哥哥不知去向,与他有关联,为啥不赶紧找他询问,还等什么啊?”张怀恩不知其中的曲折,便瞪着叶孤城,嚷嚷了一句。 “呵呵,怀恩妹妹还是个急性子,先听姐姐把话说完,你再出声也不迟。虽然昊天的事与他有点关系,却实不相干啊。前些日子,姐姐着急回家给母亲料理后事,也因走得匆忙,就没给你哥哥留下消息,途中还把手机给弄丢了,我们俩就此断了联系。而昊天却以为姐姐对花想容心生妒意而离家出走的,这才满世界的去寻找我,反而把他自己给弄丢了,要硬说这件事跟花想容有点牵连,也就这些吧。除此以外,再和他没有任何的瓜葛了。”沈傲霜接过叶孤城的话茬,把其中的缘故说了个透彻。 沈傲霜言简意赅,张怀恩听得真切,也觉着花想容是故弄玄虚:“这么看来,这个花想容的肚子里,确实没啥秘密可言,但他为什么又对叶哥哥死缠烂打,非要请他吃饭呢?” “所以嘛,要弄清其中的缘由,我还真得去赴他的鸿门宴,以便摸摸他的底,看看他究竟想要干啥?”叶孤城理清了头绪,便有心要去会会花想容。 张怀恩却担心叶孤城的安危,并不认同他的决定:“我看还是算了吧,叶哥哥既然和他不认不识的,就别再搭理他了,要是被他骗去搞传销,叶哥哥可就不好脱身了呀。” “放心吧,哥哥也不傻,吃饭地点由我来定,随便找个热闹的地界就行了,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哥哥给弄走了吧?”叶孤城满不在乎地说道,却不知沈傲霜当初也是怀着这番心思,与张昊天会面的。 叶孤城把赴约的事情敲定,就在游戏中与花想容联系上了。两人没费多时,便把饭店定在了人流熙攘的解放街,明天又恰逢周日,叶孤城思忖着赶早不宜赶晚,又把吃饭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中午。 沈傲霜等着叶孤城和花想容聊完,才开口问道:“明天陆明峰坐高铁,也是中午到达,谁去接?” 叶孤城瞅着沈傲霜,沉思了片刻,便笑呵呵说:“要不把陆明峰也喊上,我们三个一起?” “可别,如果花想容真有什么机密的事,他会当着陆明峰的面,实言相告吗?”沈傲霜也思虑了稍许,才出口否认道。 叶孤城摸着后脑勺,似乎有所警醒地念叨着:“也对呀,可我也分不开身啊?” “算了,去接陆明峰的事,还是交给我和怀恩吧,你只管去和花想容周旋,我们只等你的好消息了。”沈傲霜说着,觉着有些困倦了,便眼含着笑意,瞧了张怀恩一眼,轻轻地带好房门,躺在了客厅的沙放上。 沈傲霜的好意离开,反倒使房间里的空气凝重起来。张怀恩低垂着眼帘,坐在床边,也不敢肆意地去瞧看叶孤城,虽有满肚子的甜言蜜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弄得两人胸闷气短,尴尬万分。 闹钟在滴答地转着,沉默像两块磐石,分别压在了叶孤城和张怀恩的心头,似乎两人都在谦让着,谁都不愿先开口。 张怀恩终于熬不住了,嗔怪地瞪了叶孤城一眼,又侧过脸来,把耳朵朝向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搞得叶孤城不知所措,粗声问道:“你这是想干啥?” 张怀恩赶忙冲着他嘘了一声,轻声埋怨道:“你嚷嚷什么啊,人家是想听听傲霜姐姐睡了没?” “嘿嘿,她睡不睡,有啥分别啊?”别看张怀恩敢爱敢恨,但也不想把恋爱中的喁喁私语让外人听到,而叶孤城却不晓得张怀恩心里藏着羞怯,也不知压低嗓门,顺口就问,惊得张怀恩赶紧去堵他的嘴巴。 叶孤城握住张怀恩温热细腻的小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几下,竟傻傻地出言赞道:“妹妹的手,好滑呀,弄得哥哥好舒坦。” 张怀恩瞥了一眼房门,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心惊肉跳地低声喝道:“不许乱讲,别让姐姐误会了。” “摸摸脸,有啥大不了的,为什么还怕让别人知道哪?”叶孤城并不在乎,而且胆子还大了起来,凑近张怀恩身旁坐定,又把嘴伸向了张怀恩的唇边,就要去吻。 张怀恩见状,在心里欢喜的念道,你个痴子啊,等了你这么久,才知道怜惜人家了。就这么暗自念叨着,她便柔情蜜意地闭上双眸,刚要去回应叶孤城火热的冲动,却听门响了,又赶紧把嘴巴挪开,扭过脸去,却见沈傲霜立在门口,刹那间羞得满面通红。 沈傲霜愣在门口,缓了缓心神,才赧颜笑道:“对不住了,姐姐怕你们拘束,想喊你俩去昊天的房间,却不知赶上了这个节骨眼,还望妹妹别介意啊。” 张怀恩红着脸,也没多话,便扯着叶孤城回到了他的卧室。 听着沈傲霜把房门关紧,张怀恩手抚胸口,才长出了一口气,又笑嘻嘻地对叶孤城说道:“叶哥哥,你说说,咱们俩像不像小偷,谈个恋爱,好似做贼一样,把人家都紧张死了。” “谁说不是啊,本来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如今弄得像馋猫在偷腥,吓得我心脏砰砰跳,嗓子眼都冒烟了,比偷情还刺激。”叶孤城憨憨地傻笑着,去不知又说错了话。 张怀恩逮住叶孤城的小辫子,焉能轻易放过,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佯装发怒道:“老实交代,你偷没偷过?” “偷啥啊?”叶孤城感觉耳朵火辣辣地疼,赶紧掰开张怀恩的手指,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说偷啥?”张怀恩竖起两道弯眉,瞪圆了杏眼,紧盯着叶孤城,尖声问道。 叶孤城木着面孔,寻思了好久,也没弄清楚张怀恩为何翻脸,便沉吟不决地问着她:“我没偷过啥啊,你咋还生气了呐?” “那你说实话吧,以前和别人偷过情吗?”张怀恩被叶孤城的傻样气得好笑,不忍心再去折腾他,便径直问了出来。 叶孤城心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和木子雪,自己再没和别的女人亲近过,就算有这贼心,却不知找谁去偷情,便没好气地答道:“你看看我这粗壮地身材,真要是和谁偷了情,被人家老公发觉,能跑得掉吗?” “嗯,这倒也是,弄不好还给人家多了件雕塑,确实有些难为你了,哈哈哈。”张怀恩瞅着叶孤城的认真劲,不由得笑出声来。 瞧着张怀恩转怒为喜,叶孤城心才稍安,却又不想白白地耗去良宵,便小心翼翼地拉起张怀恩的手,口不择言地又问:“那,那咱们还偷情吗?” “哼,真拿你没办法,咱们这也叫偷情?”张怀恩顷刻间又发起了小脾气,抬手指着沈傲霜房间,轻声叫道,“你去那里,才算偷情哪。” 叶孤城赶紧把张怀恩的头抱在怀里,低声求道:“哎呀,我的姑奶奶,可别乱说话啊,这要是被她听去了,多不好意思呀。” “嘻嘻,那也得让傲霜姐姐看上你才行啊。”张怀恩埋着头,嘴里咕哝着,却被叶孤城雄性十足的味道所吸引,不时地翕动着鼻翼,把叶孤城蹭得好痒,竟憋不住笑意,乐出声来。 张怀恩听到他的笑声,便昂起头,盯着叶孤城的双眼问道:“你又在笑啥?” 叶孤城却扳起张怀恩的俏脸,目不转睛地瞧看了一会,然后气喘如牛地把她拽进怀里,伸嘴便像鸡啄米般地亲着她的面颊和唇边,一只大手紧箍着她的后背,而另一只手却畏畏缩缩地探向了她的身子,没过多时,就在她的胸前游弋开来,张怀恩象征性地阻挡了几下,便也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而吻,叶孤城却听到张怀恩竟嘤嘤地□□起来,如同得到了鼓励,不禁血脉贲张,便更加肆无忌惮地动作开来,顺手把她放倒在床上,刚要将身子压上去,却听张怀恩小声嗫嚅着:“美妙的风景,还是留在新婚之夜吧。” 这话一经出口,却如当头棒喝,使得叶孤城赶忙收了手,满面愧疚地将张怀恩扶起身来,低声道着歉说:“哥哥刚才有些心急了,妹妹可别怪罪啊。” “傻样呗,怀恩早晚都是你的,那么着急干嘛呀,美酒还须细酌慢饮,才有味道,要是像猪八戒那样,急不可耐地吞掉人参果,却没尝到好滋味,岂不是浪费了吗?”张怀恩双手搂紧叶孤城的腰身,低下眉头,喃喃地念叨着。 两个人平静下来,张怀恩忽然想起那个光头乐嘉曾告诫所有女人说,当你从床上下来的那一刻,你在他心中就开始贬值了,此刻又瞅着叶孤城似乎意犹未尽,不免担心他兴致再起,那可就难办了,不仅轻意地丢掉了童真,弄不好还会让他瞧不起,便不顾他的苦苦挽留,起身回到了沈傲霜的房内。 叶孤城嗅着张怀恩残留在房内的体香,只觉着索然无趣,枯燥乏味,也没丝毫的睡意,就点开了手游,却发现花想容在帮会频道里谈兴正浓,看到叶孤城上线了,竟操着娇嫩的女声,抛出个猜谜的游戏:“欢迎叶副帮主闪亮登场,请大家都来猜猜,谁能说出叶副帮主此刻身在何处啊?” 这么晚了,不在家中,还能在哪?有位帮众打字回道。 “呵呵,错了,再猜。”花想容紧接着说道,好像他知道叶孤城住在张昊天的家中似的。 帮会护法蓝雪儿平时很少发言,今天却一反常态,也跟着起哄:叶副帮主这几天鲜有露面,我猜他一定是恋爱了,此时正和女朋友如胶似漆,卿卿我我,让人好生羡慕呀。 最让叶孤城可气的是陆明峰竟也掺乎进来:你们都弄错了,叶副帮主身边美女如云,云鬓环绕,怎么会独守一个娇娘,那你们可是低估了叶副帮主的实力啊。 气得叶孤城胡乱地打了几个字,去堵悠悠众口:都别瞎说,小心你们的舌头。 花想容也没在意叶孤城的怒气,又嗲声嗲气的用语音笑着说道:“还是蓝雪儿聪明,说得靠谱些,依我断定,叶副帮主已经觅得新欢,正在和女友红绡帐暖,颠鸾倒凤哪,咱们可别耽误了人家的好事呀。” 再他娘的胡说八道,明天我可就爽约了啊。叶孤城听着花想容越说越不像话,就拿出一句粗话,威胁着花想容。 哪想到花想容果然矮了半截,连忙求道:“别呀,我闭嘴还不行吗?” 陆明峰却用语音急切地插嘴说:“叶副帮主明天不是来高铁站接我吗?” 你们俩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谁的事都不会耽搁,本帮主自有安排,耐心等着便可。我累了,先睡了,祝诸位打到好装备。叶孤城发出这几行字,便关掉手机,不想再与他们磨叽。 第二天上午,大家都起得有些晚,临近中午时分,三人才分头行动,叶孤城去赴花想容的宴请,沈傲霜和张怀恩直接去了大连北站。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抽丝剥茧 叶孤城急急忙忙地赶到饭店门前,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只见门口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在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人。 那次两人在饭桌边偶遇,已过多日,花想容的面相在叶孤城的脑海中早就模糊了,若不是他身形矮胖,又恰好在饭店门前等候,叶孤城实在难以再次将他认出来。 看着叶孤城走近身旁,花想容老早地伸出双手,满脸都是笑意,嘴里还不停地寒暄着:“叶老弟,久仰,久仰,老哥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叶孤城却没急着应承他的热情,而是停下脚步,纳闷地问道:“我们见过面吗?” “相逢何必曾相识,瞅着老弟体貌奇伟,仪表堂堂,便应是我们的叶帮主了,哈哈哈。”花想容稍作迟疑,眼神间不经意闪过一丝慌乱,又马上恢复常态,热络地握住叶孤城的手腕,朗声说完,随后开口大笑。 叶孤城正在寻思着花想容所言虚实,却听他又高声礼让着:“来吧,老哥已经在二楼包间定好了位子,点好了菜品,独自恭候老弟多时了。” 花想容说着,便伸出肥厚的手掌,谦让着叶孤城走在前头。叶孤城瞧着他的年纪,至少过了知天命的光景,便推让了几回,才将花想容拥在身前,随后跟着他登上楼梯,走进了装潢考究的包房之内。 宾主落座,叶孤城无话可说,只是微微地和花想容笑了笑,便瞅着服务员将荤素搭配的菜肴摆在桌间,竟不由得愣住了,毋须细猜盘中的价位,单凭那只硕大的龙虾,就足以让叶孤城咂嘴弄舌了。 叶孤城在心里盘算着,而脸上却装作面无表情,免得让花想容看出自己的怯意来,可眼见着这桌价值不菲的盛宴,他却实在搞不懂花想容究竟暗藏着何等心机,竟舍得如此出血,宴请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毛头? 也许花想容看出了叶孤城的惶惑不安,却也不急着点明这顿饭的原委,只顾着布置餐具,斟酒倒茶,又把龙虾的头挪向了叶孤城,才端起酒杯,笑着说:“别看老哥虚长几岁,却对老弟钦佩不已啊,老哥先喝三杯,以表对老弟的敬仰之情。” 叶孤城却摆出不大领情的模样,指着桌上的盘盘碗碗,摇头笑道:“我与老兄非亲非故,往近里说,只不过都是手游里的玩家,要往远里讲,咱们八竿子都打不着,老兄却出手阔绰,如此破费,确实让老弟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哪里能帮到花老兄啊?” “薄酒素菜,一顿便饭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我觉着与老弟投缘,吃顿饭也不行吗?”花想容喝完第三杯酒,摇头晃脑地笑道。 叶孤城纠结了半晌,也没探出花想容请客的真实意图,便端起酒杯,索性直奔主题:“那好,老弟也非不谙世事之人,喝下这杯酒,还望花老兄说出实情,到底有啥秘密,和老弟相关?” 叶孤城说着,便仰脖将一杯酒倒进口中,又将酒杯凌空反转过来,让花想容去瞧,确是一滴不剩。 “好兄弟,真爽快,老哥果然没有看错人。”花想容接着满饮了第四杯酒,便有了些许的醉意,拿眼盯着叶孤城,扯着嗓子叫好。 性情豪爽的叶孤城怎能示弱,接连又追了三杯酒,才面红耳赤地叫道:“花老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大老爷们,只不过没揭穿你的画皮罢了。我就纳闷了,你个大男人为啥要扮作女人,还搞了个变声器,说起话来,娇里娇气,不觉着恶心吗?” “唉,一言难尽啊,你以为老哥愿意这么做吗?好了,先不谈这些了,喝酒。”花想容说着,又把酒杯倒满,也没去劝叶孤城,兀自把酒送进口中,随后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昊天帮主有消息了吗?” 几杯酒下肚,叶孤城放松了戒备,醉眼惺忪地回着话:“还没哪,好好地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这也太蹊跷了吧?” “噢,原来是这样,老哥看沈傲霜最近也没上线,该是急疯了吧?”花想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引诱着叶孤城深入,却不知他到底有何企图。 叶孤城果然上钩,听他提到沈傲霜,便是满脸地怒气:“哼,也不知道哪个孙子,趁着昊天帮主不在,竟不时地去给沈傲霜送花篮,还不敢现身来见,吓得她魂不守舍,心神恍惚,每次开门都战战栗栗,生怕门口再凭空多出个东西来。” “嘿嘿,叶老弟多虑喽,沈傲霜貌美如花,芳华正茂,肯定不乏追求者,送几束花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是正常不过了,别放在心上即可,何必大惊小怪的呐?”花想容把龙虾的头掰下来,递到了叶孤城的口碟之内,然后才轻声笑道。 叶孤城越听越觉着花想容不简单,接口便问:“花老兄咋知道沈傲霜长得漂亮啊,难道你见过她?” “哪里,哪里,全是老哥看着你们在帮会频道里闲聊,瞎猜而已,再说老哥一把年纪了,也不能像你们小伙子,把她约出来坐坐,也只好凭空臆断了。莫非沈傲霜正如老哥所料,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花想容这般说辞,却也合情合理,叶孤城在帮会里还真没少夸赞沈傲霜的容貌。 花想容天马行空地兜着圈子,没多大一会,就把叶孤城给忽悠懵了,听到花想容这样解释,竟抚掌大笑起来:“哈哈哈,猜对了,你也不想想,咱们帮主是何许人也,足以称得上是胸怀锦绣,雄才伟略的英雄豪杰,只可惜生不逢时啊,要是碰到乱世,必当拉起一队人马,成就一番功业,我叶孤城就算为他牵马坠镫,侍奉左右也心甘情愿啊,你说此等人物,他的女友还能差了吗?” “那倒是,老哥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啊,否则的话,老哥怎会舍下面子,扮成女子的腔调,每天都伴随在昊天帮主的身旁,就是因为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在作怪呀。”花想容手里摆弄着杯盏,假模假样地赞叹着。 “哈哈哈,老哥的这番话,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当初我们还以为花老兄别有用心哪,如今看来,确是我们想歪了,差点辜负了花老兄的一片赤诚之心啊,来,干掉这瓶酒,咱们接着喝。”酒逢知己千杯少,叶孤城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竟觉着与花想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由分说地抄起酒瓶子,咕咚咚地把剩下的酒,全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又豪气冲天地嚷道,“服务员,再来两瓶酒,今天我要和花老兄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花想容心里装着事,实不想让叶孤城喝醉了,那今天的饭局可就白摆了,心里寻思着,便起身劝着叶孤城:“叶老弟的海量,老哥已经领教,简直钦佩得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啊,还望叶老弟别再难为老哥了,咱们接下来多吃菜,少喝酒,聊聊闲话,不好吗?” “不行,不把酒喝透了,哪能聊出感情来,老兄要是怕花钱也无妨,都算在老弟的身上,行不行?”叶孤城瞪着醉眼,挥舞着大手,看样子必定要不醉不归了。 花想容瞧着叶孤城张牙舞爪,醉意正浓,也是万般无奈,只好微皱着眉头,又开口喊了几回服务员,却没人应声,便起身走出包房,想去吧台责问饭店的服务人员。 哪成想,叶孤城望着花想容的背影,竟矢口惊叫道:“花老兄,先别走,老弟有话要说。” 花想容不明所以地扭头笑问:“呵呵,既然老弟没喝尽兴,那就让老哥再去取回两瓶酒,为啥还要拦着老哥呐?” “不是酒的事,就在你刚才转身的时候,”叶孤城拼力地瞪起醉眼,歪着身子,摆着手说,“我怎么感觉好熟悉呢,似乎最近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了呐?” 花想容赶忙将叶孤城的身形扶正,顺嘴应道:“哎呀呀,老弟真是喝多了,刚见到老哥,转眼又给忘记了,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那怎么行,不喝个天翻地覆,绝不回家,喝...”叶孤城态度坚决,弄得花想容犹豫不定,只怕他喝坏了身体,便坐回椅子,细心观察起叶孤城的醉态,再决定喝与不喝。 谁知叶孤城折腾了一会,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往房内的洗手间挪去,花想容连忙搀着他的胳臂,把他送了进去,又帮他关好门,随后便听到呕吐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子,叶孤城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歪歪扭扭地坐回桌边,摇晃着脑袋说:“老弟今天绝对是舍命陪君子,彻底喝到量了,花老兄可别见笑啊。” 花想容看他红晕渐退,有醒酒的迹象,便急忙来问:“昊天帮主不在,叶老弟和沈傲霜又不常常在线,咱们聚义厅帮会由谁来打理啊?” “嘿嘿,有花老兄不辞辛劳地照应着,还怕帮会能解散吗?”叶孤城强打着精神,笑嘻嘻地瞅着花想容,戏谑地叫着。 “好吧,老哥就看在叶老弟为人实诚的份上,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请你们安心去找帮主回来吧,帮会里的事务都交给老哥来办,保证把聚义厅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不负叶老弟的重托。”花想容顺水推舟,把打理帮会的事宜正式接了过来。 叶孤城看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便给沈傲霜拨通了电话:“傲霜妹子,接到陆明峰了吗?嗯,那好,我这边还没完事,只能等晚上给他接风洗尘了,哎,对了,你把花想容设为副帮主,先别问为什么,等咱们见面,再和你细说吧。” 花想容津津有味地听完他们的通话,没等叶孤城关掉手机,就忙着问道:“沈傲霜接的是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还是别打听了,咱们还喝不喝?”叶孤城借着酒劲,有些不耐烦地嚷道。 “拉倒吧,咱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哪,不在这一时半会。”花想容不想让叶孤城醉得不省人事,进而再弄出个赔偿啥的,就犯不上了,便赶紧应完声,又将叶孤城身前的酒杯夺走,然后才把话题一转,“不知沈傲霜过得咋样,如今她大学快要毕业了,有没有看好的岗位?” 叶孤城指着自己的脑袋,嘿嘿笑着说:“有老弟在,她才不会和别人一样,大学毕业就紧跟着失业的,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老兄就别瞎操心了。”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兄请你吃这顿饭,还真有件小事要麻烦老弟的,还望老弟不要推辞。”叶孤城吐掉腹中的腌臜物,头脑也跟着清醒起来,听着花想容沉不住气了,便知他的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 “说吧,只要老弟能够办得到,当然是在所不辞。”叶孤城豪爽地拍着胸脯,爽快地应道。 听到叶孤城满口答应,花想容却又不心急了,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这才开口笑道:“老兄不才,开着一家公司,如果沈傲霜大学毕业没有去处的话,还望叶老弟能把她引荐给我,以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啊。” 叶孤城听罢,才搞明白花想容竟是在打沈傲霜的主意啊,不免怒火中烧,指着花想容的鼻子骂道:“看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不要那张老脸,竟然惦记起二十几岁的沈傲霜,真是不知羞耻,哼。” “叶老弟别冲动呀,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因为我也姓沈,花想容只是个网名而已。”花想容却不理会叶孤城的怒气,而是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将计就计 天近傍晚,叶孤城才醉醺醺地赶到张昊天的家里,握住陆明峰的手,嘴里磨磨叨叨,就不撒开了。 张怀恩赶忙沏了杯酽茶,递到叶孤城的嘴边,叶孤城却把茶杯抢过来,放在了窗边,抱紧张怀恩,猛地亲了一口,嘴里还说着:“谢谢妹子体贴,哥哥虽然喝多了,但心里却明镜似的,还是怀恩对哥哥最好,我没说错吧?” 陆明峰并不知道叶孤城和张怀恩的事,顿时被他的举动惊得是外焦里嫩,竟忘记了避过脸去,还傻乎乎地替着叶孤城解释道:“看样子中午的酒菜不错呀,把叶帮主醉成了这副模样,却把怀恩妹子当成了木子雪,不过嘛,哥哥怜爱妹妹,也情有可原,这都不叫事,怀恩可别放在心上啊。” “别提那个臭娘们,我这点颜面都让她给丢尽了,木子雪这三字,从此在我的字典里消失了,再不会有丝毫的留恋。”叶孤城酒劲未过,双臂搂着张怀恩,不肯松开,腹中却翻江倒海,正难受着,听到陆明峰提及木子雪,瞬间引燃了他满腔的怒火,接着就爆发出来。 张怀恩怎么也没想到叶孤城如此莽撞,全然不顾及旁人在侧,就把她一顿亲吻,立刻涨红了脸,使劲推着叶孤城:“干嘛呀你,一身的酒气,还不顾别人在旁,就这么冲动,不怕人家笑话咱们俩呀?” “那有什么,自己的妹子,亲几口又有何妨,木子雪欺负哥哥,怀恩妹妹也想步她的后尘吗?”叶孤城情绪异常激动,也不管张怀恩的拼力挣扎,又要伸嘴去舔张怀恩雪白的脖颈。 沈傲霜心知叶孤城许是憋闷得太久,也没多管,就任由他发泄一通,而陆明峰却懵懂地站起来,扯开叶孤城的手,陪着笑脸劝道:“行了叶帮主,就算自家的亲妹子,也不能这样地亲来吻去,要是被他人瞧见了,以后还咋让她嫁人啊?” “你别管,我来娶她。”叶孤城大声吼道,把房间震得嗡嗡作响。 陆明峰一边帮着张怀恩脱身,一边笑着又说:“你倒是一厢情愿,不知问过怀恩妹妹没有,人家同意不?” 张怀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眸,冲着陆明峰认真地说道:“我早就同意了呀。” “我的天呀,这事办的,真是猪八戒照镜子,弄个里外不是人啊。”陆明峰垂头丧气地坐回沙发,满脸的幽怨,看得沈傲霜乐不可支。 陆明峰瞅着沈傲霜见怪不怪的神态,似乎看出了端倪,便扭头去问沈傲霜:“他们俩到底是咋回事?” “呵呵,你有所不知啊,他们已经好上了,你还以为叶帮主胡作非为哪?”沈傲霜捂住小嘴,笑得前仰后合,也没管陆明峰在那唉声叹气。 陆明峰白了叶孤城和张怀恩一眼,又恍然大悟地叫道:“哎,不对吧,他们俩如今情投意合,那个木子雪还住在我的家里,让我怎么处理呀?” “哈哈哈,送给你当婆娘,只当是为民除害,怎么样?”听到陆明峰这样发问,叶孤城不禁放声大笑,还忙着为木子雪托付终身大事。 “我才不要呢,你以为我是垃圾收容站啊,兄弟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吧。”陆明峰赶忙出言否决道,又拿眼去瞧张怀恩,不禁赞叹着,“叶帮主真有眼光,怀恩妹妹清纯可爱,不知要比那个满身风尘气的木子雪强过多少倍啊。” 同为女人的沈傲霜却不认同他们诋毁木子雪,就板起脸说:“既然不爱,分开也就完了,何苦再插上一把钢刀,狠心地伤害呢?” “说得对呀,如果有一天,我与叶哥哥分道扬镳,你们两个大男人会不会也这么说我啊?”张怀恩也赞同沈傲霜的说法,就斜眼瞪着陆明峰,不满地叫着。 叶孤城听着张怀恩的话茬不对,便又把她揽在怀中,深情款款地憨笑着说:“哪能啊,除非我叶孤城死了,否则绝不会便宜了别的小子,从今天开始,让他们俩给我作证,以后只允许怀恩妹妹放弃我,我却不能以任何理由弃你而去,假若我有违誓言,必遭天谴。” “可不许胡说,快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怀恩知道叶哥哥的心思就行了,却不想让你发这么重的誓。”张怀恩听罢,赶忙伸手掩住叶孤城的嘴唇,生怕他再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来。 看他们闹够了,沈傲霜才坐到叶孤城的身边,轻声问道:“不知这场鸿门宴,叶帮主有啥收获啊?” “哈哈哈,说了你们也许不信,我看那花想容足有五十岁的年纪,却惦记上了傲霜妹妹,还让傲霜妹妹去他的公司上班,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叶孤城想起花想容那张油腻腻地胖脸,就觉着恶心,便嚷嚷了一通。 几人当中,还是陆明峰头脑冷静,遇事理智,并没急着帮腔,而是低沉地笑道:“请叶帮主别急,先把吃饭的整个经过,详说一遍,或许能弄清其中的缘由。” 叶孤城把脑袋仰靠在沙发的头枕之间,努力回忆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还不忘信誓旦旦地吼道:“看他的背影,就像那个爬窗户的老家伙,你们晚上可得小心着点,以防他来偷袭。” “有那么严重嘛,还把游戏的用语给搬出来了,说得他好像是武林高手似的,难道还让我们枕戈待旦,如临大敌,以防他来叫阵吗?”陆明峰不屑地说着,又看沈傲霜和张怀恩神色有些紧张,便握了握拳头,笑口又道,“你们俩别怕,他要是敢来,管保打得他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叶孤城似乎想起了什么,低着头嘀咕了一会,才仰脸叫道:“对了,还有个事,他说他姓沈。” “天下姓沈的比比皆是,还差他一个吗?”张怀恩不以为然,觉着他姓啥并不重要。 沈傲霜却低头不语,陷入沉思,不由得产生狐疑,这几日总能遇到与她姓氏相关的事件,是巧合,还是事出有因,此时实在不好轻下结论。 陆明峰听过他们几次提起,有人匿名给沈傲霜送花送物,还爬窗户偷看的荒诞怪事,不免有些好奇,就把整件事的细枝末节串在一起,思忖再三,才沉吟着说:“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花想容虽有骚扰傲霜姑娘的嫌疑,但证据不足,理由不充分,也没有合理的动机做支撑,单凭他的一个背影,很难确定那人就是花想容,不过有一点,花想容故意表明他姓沈,就值得咱们回味了。” 张怀恩却固执地叫道:“都说同一姓氏,五百年前是一家,既然是出自同祖同宗,相互照应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没必要小题大做吧。” “我看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就是花想容,除了他,还能有谁?”叶孤城也不认同陆明峰的分析,又听他驳斥了自己的观点,心头不免有些气闷,就提高了嗓门,嚷嚷了一句。 陆明峰不想和醉鬼斗气,而是心平气和地问着叶孤城:“那请叶帮主仔细想想,你们与花想容有过交集吗?他是如何找到张昊天住处的,以及通过什么渠道,获知张昊天失踪的诸多细节?更为奇怪的是,他又怎么知道傲霜妹妹住在此处?还有,他费尽周折,殚精竭虑地筹谋整件事情的原因何在啊?” 陆明峰连连发问,却把叶孤城给弄蒙圈了,双手抱着脑袋,一个问题也答不出来。 “哪有啥呀,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我觉得花想容就是看上了傲霜姐姐,才不辞劳顿,多方打探,寻到这里的。也许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不敢贸然来见,就蝇营狗苟地送些殷勤,想把傲霜姐姐慢慢地捂热了,再做打算。”花季少女总怀春,张怀恩三句话总也离不开男欢女爱,而且养就了先入为主的习性,从不愿费些心神,思量几番,再道出自己的猜测。 哪知张怀恩胡乱地说了一气,却歪打正着,引得陆明峰连连赞许:“怀恩妹妹说的也不错,如果从这个论点往回推断,那所有的事情便都顺理成章了。” “别瞎说,我和花想容从未谋面,也没向他透露过个人信息,既然他对我一无所知,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呢?”沈傲霜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好像说的头头是道,却感到倍加好笑,这么荒唐的理由,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陆明峰早就看出叶孤城是个大喇叭,便扭头去瞅他,叶孤城迎着陆明峰探寻的目光,连忙摆手说:“可别盯着我看,以前我最烦的人就是花想容,除了没事讥讽他几句,再不和他多费话的。” 张怀恩又憋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紧接着说:“你们这些土老帽,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呀,当前的网络这么发达,出卖个人信息的案件屡屡发生,想查一个人的来龙去脉,太轻巧了,人肉搜索还不知道吗?” “这倒也是,要是花想容真对傲霜妹妹有意,这些确实都不是难题。”陆明峰一锤定音,直接把花想容送上了审判台。 尽管沈傲霜对陆明峰的推断未置可否,叶孤城却不想让花想容继续任性妄为,只怕时日久了,再弄出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来,那沈傲霜可就惹上了大麻烦,不仅把她搞得不清不混,说不定还连累了张怀恩,就鼓着眼睛,冲着陆明峰叫道:“那咋办,明峰兄弟足智多谋,快给傲霜妹妹出个主意吧。” “呵呵,我看没啥,以静制动,最为妥当,不管是花想容所做,还是他人所为,不搭理也就是了。”沈傲霜想起身后的追求者,使出求爱的手段来,那可真叫是花样百出,怪招频发,无所不用其极,早已司空见惯了,而她却从不做任何的响应,渐渐也就消停了,因此在她看来,置之不理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陆明峰却不想就此罢手,静心思索了少许,突然开口来问:“不知傲霜妹妹的父辈,如今住在哪里?” “父亲已经作古多年,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很少与他家的亲属走动,加之我常年在外求学,基本没啥联系了。”沈傲霜不愿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痛彻心扉的家事,就潦草地应承了一句。 “那我有个主意,不知傲霜妹妹有没有胆量,去试一试?”陆明峰还不死心,尽管叶孤城和张怀恩都把矛头指向了花想容的□□之念,他却在心里抓住那个沈姓不放,萦绕在怀,挥之不去,便想棋行险招,借此揭开谜底。 看大家都没言语,却拿眼瞅着他,陆明峰顿了顿,接着说道:“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逃避不是好办法,不如让傲霜妹妹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就此应了花想容所邀,进入他的公司,假以时日,或许很快就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此刻沈傲霜的心头,也在纠结着自己的姓氏问题,而且还有种预感在脑海中盘旋不息,总觉着这个花想容似乎与男女□□无关,却与自己的父辈家族有着某种牵连,但又说不清道不明,莫不如就依陆明峰所言,入聘他的公司,彻底弄清楚他的意图所在。至于人身安全方面,倒也不用过份担忧,量他在工作期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再来侵扰。沈傲霜寻思了稍许,掂量了几番,便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那可不行,没等人家花想容明火执杖,咱们却主动把猎物送到他的近前,明峰兄弟是不是秀逗了呀?”叶孤城听闻陆明峰出个馊主意,生怕沈傲霜吃亏,急忙吼道。 沈傲霜面色从容,淡定地笑道:“都别吵吵了,我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如影相随 沈傲霜不顾叶孤城的阻拦,又软磨硬泡地将他说服,才使叶孤城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当两个人站在远洋渔业的楼前,叶孤城抬眼望着蔚为壮观的办公楼,不禁脱口赞道:“好气派呀,如果我这辈子能在这座大楼里工作,也就知足了。” “呵呵,你和他那么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沈傲霜瞅着叶孤城羡慕不已,便笑吟吟地回道。 叶孤城却晃头晃脑地喟叹着:“唉,算了吧,隔行如隔山,你学的专业正对口,我就不行了,还是干好自己的老本行踏实啊。” 没等他们俩走进门前,就见花想容推开玻璃门,紧走几步,远远地伸出双手,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先是瞥了沈傲霜一眼,点下头,又握紧叶孤城的大手,连声称谢:“远洋渔业正是用人之际,叶帮主好似及时雨,给我们送来了菁英俊才呀,正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哇。” “先别忙着谢,我可丑话说在前面,今天我把傲霜妹妹交给你,要是以后有个闪失啥的,我绝不会放过你。”叶孤城冷着脸,拽回自己的手,攥紧拳头,冲着花想容挥了挥。 花想容也不恼怒,竟笑意连连地应承着:“叶帮主说得有道理,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说在前头,老哥心悦诚服,还请叶帮主把心放在肚子里,沈傲霜的到来,只会让远洋渔业蓬荜生辉,灿烂辉煌,我们自然倍加珍惜,怎敢有所怠慢,不仅安排了宽敞舒适的办公室,还有专车接送,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要是她受到半分的委屈,叶帮主随时拿老哥试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得沈傲霜有些吃不住劲了,连忙谦让道:“傲霜只是来贵公司实习而已,千万别多费心思,这让傲霜怎能承受的起呀,还望沈老板一如既往,照旧安置吧。” “那怎么行,傲霜姑娘是昊天帮主的女朋友,我花想容身为聚义厅的帮众,必定要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也。”花想容竟卖弄起《左传》中的辞令,谦卑地回应着。 “这就对了嘛,保护好帮主夫人,乃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只等昊天归来,再把她完璧归赵,才可不负昊天的信任。”叶孤城摆出副帮主的架势,垂首冲着矮自己一头的花想容喝道。 花想容赶紧搭腔:“那是,那是,帮主夫人驾到,老哥诚惶诚恐,要不先做个公司副总吧。” 沈傲霜听罢,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笑着推脱道:“沈老板如此安排,恐怕傲霜就不敢来了。” “那就随你来挑,哪怕想做老哥的位置,只管开口。”花想容挥了下肥手,目光闪烁地瞅着沈傲霜。 沈傲霜莞尔一笑,轻声说道:“傲霜初出校门,怎敢觊觎老总的职位,只求从头做起,当个小职员吧。” “那怎么能行,委屈了帮主夫人,老哥可担待不起,那就先做个总裁助理,日后再升职,叶帮主,这总行了吧?”让沈傲霜来公司给他做助理,早就是花想容预先谋划好的,此刻话赶着话,正巧直达他的内心所愿,但又怕沈傲霜再次拒绝,就顺手把叶孤城又推到了前面。 “好,这个职位不高不低,不大不小,还锻炼人,我觉着不错,你看呢,傲霜?”叶孤城吃过公司的总裁助理无数个瘪,当然晓得这个职务的份量,上可一步登天,下可左右大局,绝对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花想容如此安置沈傲霜,叶孤城自然心满意足,不禁大喜过望,还以为是花想容给他的面子呐。 沈傲霜虽然感觉还是有些不妥,但也不好过份地推却,便笑着答应了。 “哎呀,咱们在门外站着干嘛,还不快回楼里去,让傲霜熟悉下工作环境,老哥再陪叶帮主叙叙话,喝喝茶,哈哈哈。”大事已定,花想容拍着脑门,如梦方醒般地说道,便侧身让开去路,邀请着他们俩走进大楼。 几人又是推却了几番,最终还是把花想容让到头前,沈傲霜和叶孤城这才跟着他,鱼贯而入。 门里的大堂,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座铜铸的雕像,沈傲霜仔细端详几回,却发现是花想容的面相,再看那底座上的铭文,竟刻着远洋渔业总裁沈光荣的字样,不由得心如撞鹿,惊惶失色,顿时目瞪口呆,不能自持。 “还愣着干嘛,快走啊,别是范进中举了吧。”叶孤城不知沈傲霜心里正在翻滚着惊涛骇浪,便有口无心地打着哈哈。 花想容在沈傲霜的身后,稍作迟疑,而后才笑着解释说:“嘿嘿,这座铜像可不是老哥有意所铸,全是因为几位好兄弟,为了庆贺公司大楼落成,背着我订制的,要是不立在显眼的位置吧,却要驳了他们的面子,老哥只能勉为其难,先放在这吧。” “挺好,沈老板耀武扬威站在这里,后面再悬着块公正廉明的匾额,而后找来几个保安,肃立两旁,就可升堂断案了,哈哈哈。”叶孤城不知是想赞美几句,还是讥笑几声,连他自己都没想好。 花想容讪笑着催促说:“好了叶帮主,就别取笑老哥了,还是到楼上喝茶吧。” 叶孤城随着花想容登上台阶,回头却发现沈傲霜还立在那座铜像前,面色迷惘,若有所思,就高声呼唤着她:“傲霜助理,瞅你恋恋不舍的样子,还愁以后没时间瞻仰啊?” 花想容翻了翻眼皮,不满意地叫着:“叶帮主,这话可不对头了呀,老哥怎么记得瞻仰的后面,一般都要带着遗容二字呐?” “嘿嘿,瞻仰是个敬词,含有崇敬的意思,生者逝者都可用,花老兄要是不信,就去百度查查,看我说得对不?”叶孤城憨笑几声,也没过多解释,便走到沈傲霜的身旁,拽了她一把。 沈傲霜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朝着花想容笑了笑,便跟着叶孤城,心事重重地上了楼,径直来到三楼东侧的那间阔朗地办公室门口。 打开宽敞而厚重的木门,眼前立着一块三折的红木屏风,幅面上雕刻着旭日东升的图案,还散发着阵阵幽香,花想容瞅着沈傲霜有些发愣,便笑着说:“哈哈哈,老哥我是生意人,此处摆设着这副玄关,以防财气外泄,见笑,见笑了。” 沈傲霜只觉着办公场所没必要这么花哨,直来直去有什么不好,弄得跟豪宅似的,铜臭味弥漫其间,却少了些清雅之气,让人不须细猜,便知他是个暴发户。心里念叨着,却不好出口评说,便跟着他们绕过屏风,走进室内。 没想到房间内的陈设更让她惊愕不已,满屋子明清样式的家具,古色生香,错落摆在墙边,居中是一方硕大的老板台,台后放着一把粗重的木质转椅,植绒的椅背微微向后倾斜着。桌面倒是整洁清爽,除了散落着几个文件夹外,再无他物。 而让沈傲霜颇为奇异的是那屋角处,竟放着一张木桌,正中立着一个棕褐色的横栏笔架,挂满了粗细不一的毛笔,笔头却簇新亮泽,不见丝毫的墨色,看来权当是个摆设而已,更能彰显出花想容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西北角还有一排书柜,沈傲霜打眼细瞧,却见柜中摆满了成套的精装书籍,更是一尘不染,横竖齐整,像是许久无人动过。柜前放着一张宽大的胡床,铺着明黄色的棉垫,可坐可卧,很是实用。 花想容招呼着他们俩到板台对面的环式待客区就坐,没等沈傲霜屁股挨到座椅,便听他急忙叫道:“沈助理,慢着落座。” 叶孤城和沈傲霜疑惑不解地瞅着花想容,就见他走到板台的后面,从转椅上取来一块毛绒绒地坐垫,放在了沈傲霜的身后,然后才笑着说:“女孩子怕凉,别被这木头寒到身子。” “哎,花老兄如此怜香惜玉,我叶孤城也就放心了。”叶孤城被花想容的举动给惊着了,随后便感慨地赞道。 花想容的神色却淡若清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茶盏,要亲自给他们泡茶来喝。 “沈老板,不知傲霜的办公地点在哪呀?”沈傲霜没有心思与他们闲聊,便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借机躲避出去。 花想容冲着隔壁努着嘴说:“挨着我这间,就是你的了。” 叶孤城卡巴着眼皮,琢磨了一会,脱口说道:“有点近了吧?” “哈哈哈,叶帮主真会说笑,总裁助理不在总裁的隔壁办公,难道把她放到门口去,给保安当保镖吗?”花想容不软不硬地回着话,却让叶孤城感受到了大老板说一不二的威严。 沈傲霜心里揣着沉甸甸地家事,巴不得离得花想容更近些才好,以便早日弄懂花想容究竟是何居心和来龙去脉,就顺从着花想容的意思,笑着附和说:“叶帮主,傲霜觉着沈老板没有错,总裁助理和秘书的职能应该差不多吧,在老板身边办公,也省得耗费时间跑来跑去了。” 叶孤城无奈地瞪了一眼沈傲霜,再不言语,枯坐了少许,又觉着无滋无味,也没等到热茶入口,便起身告辞了。 等他急火火地赶到公司,却又担心起来,凝神思忖了好一阵子,便给沈傲霜打了个电话,让她务必要提防着花想容,别着了他的歪道,并特意叮嘱她,走进老板的办公室,房门一定要开着,千万别给他可乘之机,听得沈傲霜浅笑不已,连声应承。 撂下叶孤城的电话,沈傲霜扭头四顾,打量起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来。房间虽比不上老板的那屋敞阔,五脏却都俱全,沙发案椅,储物壁橱,挂衣木柜,化妆台面,样样不缺,还添置了一张床榻,以备午休之用。而更让她奇怪的是,与花想容相隔的那面墙上,竟悬着一副巨型写意山水画,足有一扇门那么大,不知有什么用意。 静静地坐了整个上午,也不见花想容有事叫她,正愁午饭怎么解决的时候,花想容却拎着个红漆的食盒走了进来,惊得她连忙起身去迎,却见花想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笑着说:“傲霜助理新来乍到,还没和公司的同事们正式见面,不好去食堂就餐,今天中午就由总裁陪着助理共进午餐吧。” 瞧着花想容对自己关怀备至,体贴周到,沈傲霜的心头不免泛起一丝小感动,刚要开口道谢,却听花想容又说:“哎,无须称谢,所谓大道至简,跟着我工作,有话直说,有事就办,一切随性,不用客套和逢迎,那些繁文缛节,在远洋渔业不好使。” 沈傲霜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多话,含着笑意,轻手轻脚地把食盒中的饭菜取出来,摆到了沙发间的案几之上,又给花想容泡了杯热茶,才坐了回去,不声不响地抿着饭食,偶尔地偷看着花想容的貌相,却发觉他眉眼之间,竟和自己有点相像之处。 吃罢午饭,送走花想容,沈傲霜锁好房门,便躺到床上,原想着小憩一会,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总感觉这个与父亲同名同姓的老板,不像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反倒存有父爱般的暖意,让她如沐春风,心情舒畅。 沈傲霜思索着,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却被急促地敲门声给惊醒了,原来是办公室的干事通知她去开会。 沈傲霜赶忙整理下仪容,赶到了会议室,却见花想容端坐在圆桌主席的位置,面带微笑地瞅着她,而环绕在桌子周围的百多个座椅,已经坐满了员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鸡飞狗跳 爱情总是自私的,就连心宽体胖地叶孤城也不能幸免。 紧锣密鼓地忙完沈傲霜的大事,叶孤城才猛然想起,张怀恩和陆明峰还留在了张昊天的房内,心里又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他才偷偷地溜出公司,急匆匆地赶往张怀恩的住处。 哪料到,叶孤城换乘了几次公交车,大费周章地来到张昊天的房门前,任凭他疯狂地击打门板,里面却无人应声。接着又拨打几遍他们两个的手机,也是没人来接,吓得他惊慌失措,还以为张怀恩遭遇了不测,便又跑下了楼,来到了院子里,瞅着张昊天家的窗户,狠了狠心,便手握排水管,脚蹬防盗窗,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 谁知这个海边公寓的住户不多,警惕性却高,没等叶孤城抵达张昊天家的窗口,就被人报了警。未过多时,就听警车哇呜哇呜地由远及近,往这边开来,吓得叶孤城手脚发软,脑袋发木,瞬间从二楼秃噜下来,摔了个仰八叉,昏死了过去。 110的警察走近叶孤城,扒拉几下,也不见动静,只好把他抬进了警车,往医院开去。 等叶孤城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见张怀恩脸上挂着泪痕,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醒了过来,竟张开嘴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醒了就好,别担心了。”就见陆明峰站在张怀恩的身旁,轻声劝着。 “这是哪呀,我怎么了?”叶孤城想了许久,也没记起爬楼被摔的情景。 张怀恩哽咽地念叨着:“好好的,你为啥要爬窗户呀,等我和明峰哥哥回到家,就听邻居们说你是个小偷,被警铃声惊吓到了,紧跟着摔到楼底,生死不明。我们赶紧去了派出所,说明了情况,又跑到了医院里来,才知道你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可把怀恩给吓死了。” 叶孤城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大脑里仍旧是空白一片,就听陆明峰笑着说:“唉,叶兄啊,你可能是误会了。今天早晨,你和傲霜妹妹前脚刚走,我就觉着孤男寡女,不便共处一室,就和怀恩妹妹出了门,在附近转悠了一阵子,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日用品,还在外面简单地吃了一口,等到下午才回来,就听到了叶兄的英雄事迹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叶孤城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是不放心张怀恩和陆明峰双双在家,便急忙赶回来的,又不好意思明说,就含糊地念道一声。 话音刚落,却见沈傲霜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看见张怀恩正抱着叶孤城的头,无比恩爱,便立稳脚步,开起了玩笑:“没事就好,刚才听小区物业的人说,爬楼的那个人摔个半死,还以为叶帮主壮烈了呢。” 陆明峰扭头出去,给叶孤城买好了住院急需的物品,又给几个人点了外卖,才灰头土脸地对沈傲霜说道:“唉,全怪我多事,非来搅和你们的生活,要不然,叶帮主也不会摔到楼下,我这就动身返回金华,再不打扰各位了。” “明峰兄弟,这是从何说起的呀,当时家中没人,你们又不接手机,加上这些日子也不消停,我还以为你们俩被坏人挟持了呢,这才爬楼去瞧,与你有啥关系啊?”叶孤城听闻陆明峰要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应声说道。 “唉,我和明峰哥哥走在闹市街头,哪能听到手机响啊。”张怀恩在旁委屈地叫着。 沈傲霜在单位憋了满肚子的气,本想回到家里,和他们唠叨唠叨,却不料遇到了这码事,便整理好心绪,笑着劝道:“好了,明峰哥哥不须多想,今晚怀恩妹妹就在医院里照顾叶帮主,你随我回家,人说脚正不怕鞋歪,咱们俩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又能咋的?” “嘿嘿,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怕,可我也不想犯口舌,还是我留在医院,照应着叶帮主的饮食起居,应该更便利些吧?”陆明峰恳切地瞅着沈傲霜,又冲着叶孤城笑道,“叶帮主,你说呢?” “也好,就把明峰兄弟留下吧,我起个夜啥的,更加方便些。”叶孤城也怕沈傲霜和陆明峰住在张昊天的家中,难免出现尴尬的情形,便随声附和着说道。 叶孤城点头答应了,张怀恩也没坚持留下来陪护,只等着快递小哥把晚饭送来,吃完就跟着沈傲霜回家。 谁知没等到外卖上门,却迎进来两位民警,陆明峰赶忙拦在他们的身前,客气地问道:“警察同志,我们刚才去了派出所,不是已经做完了笔录,还为他打了证言嘛,你们为什么又追到了医院里啊?” “呵呵,有人报警,警方就得立案,要是不找当事人核实情况,又怎么销案呢?”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和蔼地笑道,又瞅着病床上的叶孤城,不无惋惜地说着,“小伙子,醒了就好,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如果摔个好歹,找谁说理去啊?” 叶孤城连忙坐起身来,背靠着床头,冲着那位老警察点头道谢:“要不是警察叔叔及时出手相救,我可能到现在也醒不过来哪,稍后让我的明峰兄弟,替我请你们二位吃顿便饭,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都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所在,以后少给我们惹麻烦,比啥都强,我们做完笔录就走,还望在场的家属回避一下。”老警察挨着叶孤城,坐了下来,又冲着沈傲霜等人说道。 瞅着大家走出房门,老警察凑近叶孤城的耳边,压低嗓音问道:“你认识木子雪吗?” “她咋了?”叶孤城没想到警察不问他爬楼的事,竟提起了木子雪,不由得心惊肉跳,连忙反问道。 老警察瞅着叶孤城,沉吟片刻,才低声回道:“刚才接到金华警方的来电,说是有一名女子喝多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沿着大街,脱光了衣服裸奔,被派出所民警暂时看管起来,当问到她的家属时,她却点名让你亲自去金华接一趟。我们知道你的手机已经摔坏了,便在接到金华方面的求助电话后,就径直来到医院找你了。” “没想到她不知羞耻,竟干出了这样的丑事,可我此刻头昏眼花,行动不便啊,又怎么去接她回来呀?”叶孤城挪了挪身子,无奈地叹道。 老警察看得出来,叶孤城与木子雪应该很熟悉,便又笑着问:“那倒不急,让金华那边照看她几天也行,可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是否有监护的权利啊?” “唉,别提了,木子雪是我的前女友,哪想到她去了一次金华,竟看上了门外那个有钱的明峰兄弟,把我踹了不说,还跑去金华,赖在人家不走了,愁得明峰兄弟没法子,只好躲到大连,找我来讨主意,说起这事,真是丢人现眼啊。”面对警察的询问,叶孤城不敢隐瞒实情,便长吁短叹地倾诉了一番。 叶孤城的这番话,却把老民警听得直撮牙花子:“啧啧,听你这么说来,也非她的直系亲属,没义务再去管前女友的事了,也罢,我们还是给金华警方回话吧,别瞎耽误工夫了。” “慢着,能不能把他们几个喊进来,等我们商量完,再做决定好吗?”叶孤城毕竟与木子雪相识一回,此时听说她落了难,心肠不免又软了起来,便神情戚然地求着警察。 “也好,那就让大家伙参谋一下,再说吧。”老民警原以为涉及到木子雪的隐私,不好让他人在场,听闻叶孤城的恳求,便也就同意了。 等大家听完木子雪在金华的丑闻,无不感到震惊,沈傲霜缓了好一会,才悲切地说道:“唉,雪儿姐姐这是何苦呀,一山总比一山高,如果这么追逐下去,哪里有个尽头哪,看她现在也够可怜的,不如就请明峰兄弟再辛苦一回,把她接出派出所,然后送回大连,再做打算吧。”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可不想再去招惹她,假如她又住进我家不走了,我该咋办啊?”陆明峰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死活也不干。 老警察瞅着大家,叹口气说:“唉,行了,我们就让金华警方再去寻找她的家人吧。” “可别,木子雪家住农村,要是被乡里乡亲知道她的丑行,还不把她的爹妈给活活气死啊?”叶孤城连忙摆手,那股子仗义的劲头又涌上心口处,赶紧道出木子雪的家境,以免再给她的家人徒增烦忧。 叶孤城说完,大家把目光又落在了陆明峰的身上,而陆明峰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愣目愣眼地装着糊涂,就是不吐口。 叶孤城艰难地坐起身,将双腿挪到床下,穿好了鞋子,闷声叫道:“别求人家了,还是我去吧。” “那怎么行啊,你重病在床,行动不便,可经不起折腾了。”张怀恩扑上前去,搀住叶孤城,还撅起小嘴,埋怨着叶孤城瞎逞能。 陆明峰却紧跟着说道:“他去,我就陪着,要不然,我可弄不了那个姑奶奶。” 有了陆明峰在旁支应着,张怀恩心知拗不过叶孤城,也瞪着叶孤城嚷嚷着:“那我也要去。” “好好好,顺你的意就是了。”叶孤城没做多想,立马就应允了。 老民警笑眼瞧着他们几个,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好吧,啥时候动身,我用警车送你们去火车站。” “不用了,还是我们自己打车走吧,别让他人再误会我们几个犯了法,被遣送回乡了呢。”陆明峰摇头否决道,又起身要送两位警察出门。 “也好,我们就这样回复金华警方了,还望你们别托的太久,给人家添麻烦啊。”老警察说完,就和另一位民警走出了病房。 张怀恩又把叶孤城送回病床,眼泪汪汪地瞅着叶孤城说:“你刚受重伤,能行吗?” “咋不行,就我这身板,再摔几次也没事,看把你给吓得,好像天塌了似的。”叶孤城伸手把张怀恩揽在床边,倍加怜爱地抚慰着她。 沈傲霜却为叶孤城的工作担忧着:“你这么三番五次地请假,公司能答应吗?” “唉,看我也算干到头了,每个月不到三千块,饿不死,也活不好,辞了可惜,干着无趣,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哇?”叶孤城不禁愁上眉头,低声叹道。 陆明峰听罢,却来了劲头:“叶帮主,别发愁啊,老弟正有事相求呢?” “啥事?”叶孤城扭头去瞅陆明峰,不知他又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我今天对大连地区的客流量,简单地考察了下,便打算在此地筹建一家分公司,正愁无人给我打理生意哪,没想到叶帮主竟有心思改换门庭,实在是中了老弟的下怀啊,今天我就邀请你和怀恩妹妹加盟本公司,全权筹办和经营大连分部,不知两人意下如何呀?”陆明峰双眸发亮,兴致勃勃地问道。 叶孤城听完陆明峰的规划,憨笑着回道:“嘿嘿,我再傻,也能听出明峰兄弟是专门为我们两口子开得后路啊,都说大恩不言谢,那就看我们的行动吧。” 张怀恩也喜笑颜开,紧接着问道:“那我也算有工作了吧?” “那当然,还等什么,咱们马上就出发,可别耽误了开办分公司的大事啊。”叶孤城说着,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便要急着赶到金华,去接木子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流言蜚语 时值初夏,夜色渐浓,空旷的客厅里寒意袭人。叶孤城带着张怀恩和陆明峰去了金华,只剩下沈傲霜一个人,不免觉着有些冷清。 海风乍起,从窗户的缝隙间钻进来,又顺着通风口呼呼地溜走。沈傲霜双手冰凉,便倒了一杯热水,将暖杯捂在怀里,坐到了沙发上,便油然想起昨天下午的那一幕幕场景,至今让初涉职场的她心有余悸,好似惊弓之鸟。 昨天见面会结束后,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花想容离场,而后再蜂拥而出。沈傲霜不知公司里的规矩,便起身跟着花想容走出会议室,却听到身后议论纷纷,有个声音很是刺耳,竟说她是沈总裁新纳的一房小三,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步登天了,气得沈傲霜满面通红,刚要扭头去找那人理论,却被花想容转身拽了回去。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花想容停下脚步,伸手拍着她的肩头说:“人人都爱扯闲篇,嚼舌头根子,别看我是公司的老总,也拿他们没招啊,嘴长在了人家脸上,管得了人前,也管不得人后,守好本分也就罢了。” “沈老板,这是明晃晃地诽谤呀,就这么算了?”沈傲霜双眼含泪,满脸怒气地盯着花想容,低声吼道。 花想容却万般无奈地摇着头说:“唉,小丫头,别着急,习惯就好了。” 说完,花想容便把沈傲霜扔在门口,大步走向了他那间奢华的办公室。 沈傲霜呆愣了少许,便开门而入,却听身后有人笑嘻嘻地问道:“不知沈助理用了何等功夫,把总裁给拿下的?” 沈傲霜吃惊地回头去瞧,却是那个通知她开会的小伙子,便没好气地回道:“你猜呢?” 沈傲霜回手要去关门,就见小伙子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嘴里还嘟囔着:“干嘛呀,想把我拒之门外啊,认识一下吧,我叫荆烨福,来公司三年了,目前还是小卒子一个,可别瞧不起哥哥呀。” “你说你叫什么,敬业福?”沈傲霜想起支付宝发起的集五福活动,不知有多少网友为了获取一张敬业福,没日没夜地握着手机,不停地刷刷刷,却不想敬业福此时却主动登门了。 荆烨福也不在意,油腔滑调地应着:“别开玩笑,谐音而已,不过嘛,沈助理若是急需的话,我倒是无所谓,随时都能以身相许,只看沈助理的意思了?” “我不需要,有事说事,没事请回,别在这乱讲话。”沈傲霜心里有气,没心情和他闲扯淡,说着就要端茶送客了。 谁知荆烨福脸皮很厚,出乎沈傲霜的意料,竟嬉皮笑脸地坐在了沈傲霜的对面,抬眼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念叨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没想到沈助理办公的房间,比那五星级宾馆还要豪华,而我们那间寒酸落魄的鸽子笼,却是不敢相提并论啊,真让哥哥我羞愧难当。” 沈傲霜不想与他搭茬,就没理他,只顾着埋头去看公司里的各项规章制度。荆烨福闹了个自讨没趣,也不想知难而退,便又站起来,凑近沈傲霜的身边,神经兮兮的问道:“几个晚上?” “什么意思?”沈傲霜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头都没抬,随口问了一句。 荆烨福又故作神秘地笑着回道:“嘿嘿,做都做了,还装啥糊涂呀,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沈傲霜此刻才明白荆烨福心里憋着坏水,便侧过身去,不想与他纠缠。谁知荆烨福却蹬鼻子上脸,竟恬不知耻地把嘴巴凑近她的脸颊,小声又问:“你给哥哥说说,几个晚上把总裁搞定的?” “你放屁。”沈傲霜勃然大怒,杏目圆睁,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朝着荆烨福的头顶砸去。 荆烨福连忙闪躲,慌不迭地往门口逃窜,刚要去拽门把手,门却开了,门口站着怒气冲冲地花想容。 “你个混小子,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中,全然就是个废物,而且还成天地鼓噪着一张臭嘴,上串下跳地传闲话,弄得公司不得安宁,若不是你名字起得好,给公司图个吉利,老子早把你给开了,今天竟斗胆来调戏沈助理,看你是不想干了吧?”花想容怒不可遏,也没顾及沈傲霜的感受,随后便发出雷霆之怒,咆哮声在走廊里回荡不息。 虽说荆烨福也曾是个大学生,却把学业丢在一边,每日里招花惹草,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到了毕业却傻了眼,没有哪个公司,愿意收留他这个败絮其中的浪荡公子,要不是他生有潘安之貌,又沾了好名字的光,远洋渔业也绝不会白养着闲人,让他干拿着薪水,却干不出任何的业绩来。 而对荆烨福来说,得到这份工作,实属不易,他却没有自知之明。浑浑噩噩地混了三年,好多同龄人都升任部门主管了,他还在原地踏步,弄得无官一身轻,后来又被扔到了办公室,跑跑腿,打打杂,竟还是不知悔改,奋起直追,就这样吊儿郎当地混着日子,得过且过,活得倒也滋润。此刻眼瞅着工作要丢,心里是真害怕了,便急忙把花想容推进门里,又把门关严,紧接着就跪地求饶,头如捣蒜地哭嚎着:“全怪荆烨福不识好歹,一时多嘴,得罪了沈助理,还望沈总裁开恩,别砸了我的饭碗呀。” 花想容不为所动,瞪着沈傲霜叫道:“马上通知人力资源部门,给他办理辞职手续。” 沈傲霜冷眼瞅着跪在门后的荆烨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却想起鲁迅曾说过的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心里随之又萌生了怜悯之意,便有心替他求几句情,再给他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沈傲霜就怯生生地对花想容求道:“沈老板,傲霜刚进公司第一天,实在不想惹出是非啊,还望沈老板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花想容余怒未消,虽不想再吓到沈傲霜,但也没应允她的请求,只是狠狠地瞪着荆烨福,用鼻子哼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沈傲霜站在桌后,拿眼瞧着荆烨福,心里却闹不懂花想容的意图,这算是允可了,还是没答应啊? 荆烨福也没起身,而是跪爬到沈傲霜的身前,抱住她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嚎着:“求你了,沈助理,你是菩萨转世,佛爷再生,就替我再去求求总裁吧,要是没了这份工薪水,我只能沿街乞讨了啊。” 沈傲霜赶紧把荆烨福的手打掉,又退后几步,无可奈何地叹息着:“唉,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啊,傲霜才来公司上班,哪有面子让总裁开恩呀。” “你不应承下来,我就跪在这里不走了。”荆烨福来软的不行,便又耍起了无赖。 弄得沈傲霜走也不是,坐也不宁,正在犹豫之际,却接到花想容打来的电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算了。 这个电话,却让沈傲霜如获大赦,连忙冲着荆烨福叫道:“起来吧,没事了。” “真的?”荆烨福怔怔地抬起头,仰望着沈傲霜,将信将疑地问道。 “那还有假,刚才就是沈老板打来的手机,说是算了。”沈傲霜生怕荆烨福心存怀疑,只好实话实说。 荆烨福瞬间转悲为喜,抚着胸口念道:“我的妈呀,谢天谢地,总算躲过一劫啊,以后我可得绕着点走,再不敢招惹你这尊大神了。” 说罢,荆烨福扭身就走,当他拽开房门时,却见一大堆男男女女的同事拥在门后,都摆着侧立的姿势,把耳朵贴向门边,细心听着里面发出的动静。许是荆烨福把门开得急了些,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有几个人脚没站稳,随着惯性,竟踉踉跄跄地闯进门内,摔成一团。 沈傲霜刚想去搀扶一把,却见他们个个身轻如燕,没等她从办公桌的后面走出来,就都翻身而起,顷刻四散了。 这番吵闹,使得沈傲霜如堕冰窟,毋须多费时日,就把她对职场的憧憬之情,捣烂了,揉碎了,捏成粉末,化作云烟,不复存在了。 冷静了稍许,沈傲霜才觉着下腹胀痛起来,便赶紧出门,跑向了卫生间,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单间,旋紧门锁,蹲下身子,却听隔壁有个女人,正在打电话:“你说我倒霉不,盼来盼去,那个狐狸精终于被总裁夫人给撵走了,还顺便赠送了一脸的挠痕,谁知沈总裁又弄来个更漂亮的小骚货,据说学历还不低,好像是什么大学的高材生。也不知道她用了哪种房中秘术,把沈总裁哄得溜溜转,不但鸠占鹊巢,霸去了总裁助理的位子,还端着架势,就连沈总裁在她面前都服服帖帖,真让老娘心里堵得慌。” 沈傲霜做梦都没想到,蹲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竟无意中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肺都要气炸了,但又不便站起来,去找她评理,只能憋红了脸,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静等着那人先行离开。 等她寻机逃回了办公室,沈傲霜再也不敢轻易出门,以免撞见同事,闹起纷争,就不好收场了,仅凭她这双瘦削的肩膀,实在是难以承受轮番地打击,弄不好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终于捱到了下班的钟点,沈傲霜收拾下杂物,便等着回家,却听屋门被敲响了,随着她一声请进,就见门外走来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手里还攥着把车钥匙,见到沈傲霜就深鞠一躬:“以后我就是沈助理的专职司机了,请领导多多关照,喊我小王就行了。” “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就不麻烦你费心了。”沈傲霜的大学生活虽然紧张,但课余之时,也算悠闲散漫,波澜不惊,而她在这一天当中所遭遇的纷扰,却多过她的前半生,此刻又听闻公司还为她配备了专车,哪有胆量再去造次,便慌乱地推却着说道。 “求沈助理就别为难小王了,沈总裁已经发话,不是我天天拉着你,就是我回家拉着妈妈的手,请沈助理行行好,就给小王一碗饭吃吧。”小王唯唯诺诺,低眉顺眼,虽不敢抬头去瞧沈傲霜的脸,但话语却哀哀切切,令她难以拒绝。 沈傲霜瞅着诚惶诚恐的司机小王,轻轻地摇着头,还是不肯就范,便扭身走过来,笑着劝道:“你先别急啊,我去找沈总裁请示一下,给你另外安排个活计吧。” 谁知小王却急了,扯起沈傲霜的胳臂,连声喊道:“姑奶奶,千万别去啊,那就表明你嫌弃我了,还是会把这份工作给砸了呀。” 沈傲霜闻听此话,像是吃进了一块铁砣子,只觉着步履维艰,万般无奈,思索了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吧。” 小王听得真切,慌忙说了句我在楼下等你,便欢天喜地地跑出了门。 沈傲霜拎起坤包,刚要随后跟上,却又怕遇到下班的人流,被别人瞧见她的专车,不免又是一轮疯言疯语,就退回屋内,徘徊了近半个小时,才胆颤心惊锁好门,左顾右盼地瞅了几回,确认是没人了,而后便脚步轻轻地下了楼。 哪成想,院前停着辆崭新地奥迪轿车,小王倚在车门旁,趾高气扬地举着车钥匙,正和围观的同事们兴奋地嚷着什么,引得大家说三道四,争长论短,更有人怒目而视,虎着老脸,表达着缘自内心的不满。 沈傲霜眼见着门口的情形,只好望而却步,不敢靠前,便要转身回去,却听身后的花想容笑着问:“这辆座驾,沈助理还满意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尔虞我诈 家里没有旁人,沈傲霜多睡了一会,也没给自己弄早餐,刚洗把脸,就听汽车在楼下鸣笛,便趴窗去瞧,果然是昨天的那辆,便硬着头皮,出门而去。 这哪里是上班啊,简直就是上刑去了,沈傲霜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着,慢吞吞地走近自己的专车,却见小王早把右后侧的车门打开,还把手臂挡在了门沿之上,只等她弯腰坐进车内。 沈傲霜看着小王弓起腰身,像只大虾米,费力地贴在门边,夸张得惹人发笑,便想嘱咐他以后不必如此,清清爽爽地开好车即可,无须搞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刚要开口去劝,却听院子里有个孩子走近小王,指着他说:“大圣,收了神通吧。” 两个人立刻被孩子的话逗笑了,沈傲霜就势劝着说:“以后坐你的车可以,但不须摆pose了,否则的话,我甘愿去做公交车。” 小王垂着头,搓着双手,略含委屈地念道:“周到细致,体贴入微地为领导服务,原本就是司机的职责所在呀。” “我不喜欢,听到了吗?”沈傲霜怕他不听劝,如果到了公司,再重施故技,惹得同事嘲笑,那就更乱了,便板起面孔,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小王马屁没拍成,又被沈傲霜数落一顿,心里自然不舒坦,就一声不吭地钻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 沈傲霜从公司的流程中得知,总裁助理每天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必须去找花想容请示工作,以便安排总裁当天及后续的日程,还有一些需要传达和协调的事宜,因此她下了车,从包里掏出记事本,就直接奔向了花想容的办公室。 谁知沈傲霜敲了许久的门,也没听到他的动静,还以为他迟到了呢。就在她狐疑之际,却听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接完电话才知花想容出门办事去了,来回至少需要三日。 沈傲霜初来乍到,在远洋渔业举目无亲,自然而然地把花想容当做了唯一的依靠,而这三天失去了他的庇护,指不定还要发生些什么事哪,要想明哲保身,就得退避三舍,尽量少与同事们接触。念及到此,沈傲霜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紧,再不露面。 锁上了门,却锁不住电话来扰,沈傲霜刚坐稳当,就接到了司机小王的来电,说是公司里有个同事,交给他一件包裹,让沈傲霜亲自送到花想容的家里,还特别嘱咐要亲手交给总裁夫人才可。 沈傲霜不敢怠慢,赶紧下楼,从小王手里接过那件包装严实的物品,疑惑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又是谁交给你的?” 小王茫然地摇摇头,沈傲霜再问:“那你知道沈老板家住哪里吗?” 小王又赶紧点点头。 “还等什么,那就去吧。”沈傲霜上了车,语气温和地催促着他。 车子沿着滨海公路跑了半个小时,才停到了一处临海别墅区的门口,两人没有门禁卡,只好在门卫室登完记,才步行走进院内。 小王头前带路,穿过两旁芳草如茵的甬道,又绕过几个花岗岩砌成的回廊,才走到花想容的别墅门前,就见一位衣着华丽,周身闪烁着珠光宝气的中年艳妇推门而出,看见他们俩在自家楼边踌躇不前,便捏起兰花指,紧蹙细眉,乖戾地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沈傲霜赶紧捧起那个长形的物件,趋身走了过去:“请问这是沈老板的家吗?” “你们找沈老板有啥事?”中年妇人听闻是找花想容的,却没放松警惕,张开猩红的嘴巴,冷冷地又问。 听她如此发问,沈傲霜便在心里认定,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妖冶女人,应是花想容的夫人了,便笑着把东西递过去:“沈老板托人交代,要我亲自把这件物品送到夫人的手上,还请夫人收好,我们这就回去了。” 没想到那女人接过包裹,打眼细瞧几番,又妖媚地笑出声来:“呵呵,这老鬼,总会买些神秘的礼物来取悦人家,说不定又是一套死贵死贵地化妆品,好吧,谢谢你们了。” 沈傲霜瞧着她那张被厚厚地粉底遮盖住的老脸,布满了丝丝地横肉,心中不免有些惧怕,便没想与她过多地搭话,只是微笑地颔首示意,就要和小王转身离去。 “先别走,你是哪个部门的?”那女人在沈傲霜背后突然发问,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没等沈傲霜答话,司机小王却抢着回道:“她是公司的沈助理。” “沈助理?”花想容夫人惊疑地打量起沈傲霜,良久过后,又扭曲着面容,语含敌意,连珠炮似地发起了攻击,“你叫什么名字,啥时候进公司的,是谁介绍你来的,又是用什么法子把我家老沈搞定的?” “我叫沈傲霜,大学还没毕业哪,是来远洋渔业实习的,并没有什么门路呀。”沈傲霜心中坦荡,便双眸清澈地瞅着她,落落大方地回道。 花想容夫人却不管沈傲霜是哪种眼神,步步紧逼:“我不信?你说你是来实习的,为啥我家老沈却把总裁助理的好位置,送给了你来坐,要不是你长得花里胡哨,他怎么会有那个好心?” “请夫人别误会,傲霜恰好在海洋大学就读,专业正对口,也许就因为这个缘故,才让我给老板当助理的,其他的事情,傲霜就一概不知了。”沈傲霜不想得罪花想容的家人,便耐着性子,娓娓道来。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总不想吃些辛苦,倚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再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有钱的老家伙给俘虏了,然后再借势登高,打进人家公司的内部,接下来就要毁人家庭,败坏名声,抢夺份额,搞砸产业,无所不用其极,真是居心险恶,用心歹毒啊。”花想容的夫人指桑骂槐,旁敲侧击,左顾而言他,却不给沈傲霜反驳的机会。 大多的司机都机灵,小王生怕花想容夫人惹怒了沈傲霜,两个人如果就此开战,大打出手,那就把他也给牵扯进去了,便赶紧扯着沈傲霜的衣襟说:“沈助理,快走吧,公司还有一大摊子事哪。” 沈傲霜愣了下神,连忙笑了笑说:“如果夫人没别的吩咐,那我就回公司了。” “哼,还有啥吩咐?那老娘就费心告诫你一声,千万别和我家老沈走得太近,要是让老娘抓到你们的把柄,就别怪老娘下手太重,你不妨看看丝瓜长啥样,你的那张俏脸就是个啥模样。如果把老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可去问问公司的同事,原来的那个助理是个什么下场?”花想容夫人挡不住公司招纳新人,只能未雨绸缪,敲山震虎,先吓唬沈傲霜一番,让她自觉地收敛一些,别去打花想容的主意。 沈傲霜心里没鬼,自然不怕她拿话敲敲打打,便收起笑容,一字一顿地应道:“我,沈傲霜,保证能管住自己,至于你家沈老板怀里揣着什么心思,那就烦劳夫人,去问他吧。” 说完,沈傲霜扭头就走,把花想容夫人扔在门口,呆若木鸡。 “你不怕得罪了那只母老虎,把总裁助理的好职位给弄没了呀?”小王跟在沈傲霜的身后,心里发着慌,就怕她不知轻重,与总裁夫人起了冲突,不但丢掉了好位置,也连累他跟着倒霉。 沈傲霜却不以为然地笑着回道:“心里干净,怕她干啥?” 回到公司,沈傲霜的心情舒展了许多,竟在心头生出旗开得胜的喜悦感。 她自从在卫生间里,无意中听到了前任助理的遭遇,便已断定,早晚要和总裁夫人有一次交锋,虽没料到来的这么快,却也算恰逢良机,应对得体,足可让她回味无穷了。 就在沈傲霜沾沾自喜之时,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遐思,沈傲霜看是花想容的手机号码,连忙提起了话筒,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句,就听花想容在那头发着火气:“你给我家的那个凶婆娘送去了什么?” “那傲霜就不知道了,东西是同事转交给我的,还明确告诉我,总裁已经发话,必须让我把物件亲自交到总裁夫人的手上,我哪敢耽误总裁交办的事情啊,就急着送去了,有什么不妥吗?”沈傲霜来到远洋渔业,刚办完花想容交付的首件差事,并没觉着有什么瑕疵,便振振有词地汇报了办事过程。 花想容却在电话里沉吟了少许,而后叹口气说:“唉,你也太嫩了,跑腿的事,怎么会让你去办,可你为啥不先问问我哪?” “咋了,出什么事了?”沈傲霜此刻还不知晓,大祸即将临头,便身心轻松地回问着花想容。 “嗨,你上当了,我根本就没安排你做任何工作,定然是公司里有人妒忌你,才给你设下的圈套,你却想都没想,就欣然地钻了进去。唉,事已至此,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暴风骤雨的挑战吧,此刻我身在外地,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听着花想容在话筒里长吁短叹,好似无能为力的样子。 沈傲霜听得发懵,连忙去问:“都怪傲霜经验不足,给沈老板添麻烦了,不知道傲霜送去的是什么呀?” “我哪有脸说啊,早晚你都会知道的。这哪里是给我添乱啊,却是为你自己找气生,以后遇事要三思,别再自讨苦头吃了,凡事都要和我事先通个气,再去办理,才可保证平安无事啊。”花想容此刻无力帮衬着沈傲霜与自己的老婆应战,只能借机劝导她一遭。 沈傲霜却不想任人宰割,理直气壮地叫道:“我又没做错什么,怕她干啥,那就让她来吧,我就不信,她还能不讲道理吗?” “对喽,她就是胡搅蛮缠,破马张飞地不讲理啊,要不然,前任助理也不会被她挠成血葫芦,害得我赔了不少的医药费,才把事情了结,劝你还是先回家躲几天,等我回到大连,你再来上班吧。”花想容想起前任助理的遭遇,便有些后怕,就让沈傲霜避开几日再说。 沈傲霜想了想,却不赞同他的说法:“不对吧,我又没做啥亏心事,要是成心躲避着她,反倒让她起疑,没事的,我哪都不去,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到访。” “那你可要多加小心了,不行的话,把司机小王喊到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花想容也觉得沈傲霜说得有理,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要想让她在公司里立稳根基,就必须敢于面对自己的老婆。 沈傲霜却满不在乎地笑道:“不怕,我谁都不用找,看她能把我怎么样,难道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唉,你哪里知道呀,在她的脑子里,但凡存有丝毫的法制观念,还能让我这么发愁吗?算了,你好自为之吧,别等我回去,再接着给你也治脸,就算老天保佑了。”花想容又叹了口气,黯然神伤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沈傲霜接完花想容的电话,并没像她自己说得那么轻松,而是掌心冒汗,莫名地紧张起来,拿捏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应付花想容夫人的对策来,只好把屋中的脸盆摆在了桌前,又把暖水瓶灌满了开水,放在了脚边,心里还暗自下着决心,如果她敢扑到近前,就用热水浇她。 一切准备妥当,沈傲霜便打开房门,端坐在桌后,面沉若水,如临大敌,静等着总裁夫人上门挑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短兵相接 总裁夫人果然不同凡响,还真会挑时候,非要赶在午饭的当口,找上门来。 沈傲霜听闻走廊那头吵闹起来,有如猪八戒挟风带雨地降临高家庄,便知花想容的老婆到了,连忙摸起一张公司的季度报表,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总裁夫人骂骂咧咧地往这边走来,沈傲霜还未见其人,却听啪地一声,摔进来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沈傲霜定睛去瞧,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竟是一条硕大的仿生□□,从那盒子里滚落出来,尾部还连着细线和开关。 “你是不是活腻了,为啥送给老娘这个东西,难道是让老娘夜夜守空房吗?”紧接着,花想容的老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指着沈傲霜就是一顿詈骂。 沈傲霜稍作冷静,便站起身来,针锋相对地应道:“这东西是同事让我送的,我哪知道盒子里装得什么,别在这和我胡搅蛮缠,撒泼耍横,你认定是谁做的,就去找谁算账,和我没关系。” “那你给老娘说实话,谁让你送的?”瞅着沈傲霜不好欺负,花想容老婆的气焰先是矮了半截,便鼓着死鱼眼,瞪着沈傲霜问道。 沈傲霜将目光探向了她的身后,发现司机小王也裹在了看热闹的人群当中,就拔高嗓音叫道:“小王,你过来,告诉总裁夫人,是哪个同事把这东西交给你的?” 小王往前迈了一步,苦着脸回道:“我来公司时间不长,单位这么多的员工,我哪能都认识啊,今天早晨送给我包裹的那个胖姑娘,好像从来没在公司里见过她呀。” “哈哈,露怯了吧,说不清了吧,狡辩了吧,哼哼,俗话说得好,打酒要找提瓶子的要钱,既然是你送过去的,那就别想抵赖,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沈傲霜和小王都说不出那个同事的名姓,花想容的老婆便有了由头,说着就要抬起手臂,想扑过去撕咬沈傲霜。 沈傲霜也不甘示弱,弯腰将暖水瓶提了起来,气定神闲地打开瓶塞,将滚烫地热水倒进盆中,然后才双目直视着花想容的老婆:“你敢轻举妄动,就让你尝尝这开水的滋味。” “你,你,你想干什么...”花想容的老婆眼望着热气腾腾地洗脸盆,大惊失色地指着沈傲霜,结结巴巴地喝问道。 “老板娘,她这是要造反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荆烨福从众人的后面挤了过来,连忙帮着总裁夫人煽风点火。 花想容老婆立刻来劲了,怒目瞪着沈傲霜嚷嚷着:“好哇,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开的公司,还想趁着老板不在,要翻天啊,看老娘不把你身下的那张骚嘴给撕烂了。” 荆烨福赶紧在旁溜着缝说:“谁说不是哪,老板娘也占着公司一半的股份,想用谁就用谁,想把谁辞退了,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大家说,对吧?” 围观的人群中鸦雀无声,无人附和,此刻谁也不知道沈傲霜究竟是什么来头,老板和老板娘都开罪不起,只能做壁上观,瞧个热闹,乐呵乐呵得了。 在荆烨福的怂恿下,总裁夫人的头脑却没发昏,猛地想起前任助理被她的利爪给破了相,公司出了十多万才把那个女人给摆平,还害得她差点深陷囹圄,便多了个心眼,只想虚张声势,吓退她了事:“那好吧,今天老娘心情好,不愿动用武力,只要你收拾东西走人,就不难为你了。” “那可不行,我既然没有犯错,凭什么把我扫地出门,远洋渔业是个工商在册的正式公司,那就要遵守劳动法规,平白无故地开除员工,就得拿出个说法来。”沈傲霜当仁不让,还搬出了劳动法,用来打压花想容老婆的飞扬跋扈。 气得花想容老婆浑身的肥肉乱颤,凑近沈傲霜,指着她的鼻尖骂道:“给你脸,你不要,那就休怪老娘不客气了。” 嘴里骂着,就抡起手臂,要给沈傲霜来个耳光,谁知沈傲霜早有防备,顺手举起暖水瓶,就听噗呲一声,瓶身被花想容老婆的手掌给打瘪了,疼得她龇牙咧嘴,□□不息。 司机小王也壮着胆子,挡在了沈傲霜的桌前,瞅着花想容的老婆,拖着哭腔叫道:“请老板娘收手吧,那件烂东西真是我接到手里的,的确和沈助理没关系啊。” “滚一边去,你也不想在公司里干了吗?”荆烨福抢先呵斥着小王,又满脸堆笑地瞥了总裁夫人一眼。 “不干就不干,有什么了不起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可别把我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不信你们就试试。”也不知道小王哪来的胆量,这个平时不爱多言的半大孩子,今天却要为沈傲霜豁出去了。 花想容老婆平时来到公司,颐指气使,蛮横嚣张,说一不二,为所欲为,无人敢惹,没想到此番前来找茬,竟碰到了两个硬货,眼瞅着就要丢尽颜面,哪能轻易善罢甘休,便要狗急跳墙,趁着沈傲霜不注意,端起那盆热水,气急败坏地朝着沈傲霜泼了过去。 谁知小王手疾,腿脚灵便,整盆的开水被他挡在了身前,随着他的一声惨叫,瞬间变成了一只冒着白烟的落汤鸡。 好在那盆开水凉了大半,沈傲霜查完小王的伤势,却无大碍,便张罗着把他送到医院,再仔细检查一遍,谁知小王却怒目圆睁,瞪着泪眼,冲着花想容老婆,咬牙切齿地嚎叫着:“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你,你这是疯了吧?”小王像头雄狮,怒目而视,吓得花想容老婆面色苍白,双股战栗,脱口叫道,惊惶失色地往门口挪去,却被愤怒的员工们堵住了去路,小王也紧跟着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王,让她走。”虽说沈傲霜也是义愤填胸,可眼前的恶妇毕竟是老板的夫人,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还要顾及下花想容的感受,便大喊一声,想喝退小王,让她自行离去。 小王却甩了甩周身的水滴,双眼盯着沈傲霜,悲怆地叫道:“沈助理,小王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姐姐,虽然公司里的人,因妒生恨,背地里都说你是小三,可姐姐那双清纯的眼睛,却骗不了我,不是哪个心怀鬼胎的女人,都能像姐姐那样率真无邪的呀。小王出身贫寒,没上过大学,只当过两年的兵,退役之后,就被沈总裁招进公司里开车,原本也想着埋头做事,低调做人,从不愿惹事生非,少给家中的父母增添烦恼,可如今天不遂人愿,让我遇到了这个恶婆娘,小王决心要替天行道,宰了这个泼妇,换取远洋渔业的长久安宁,但愿小王下辈子还给姐姐开车。” 小王动情地说完,便回身掐住了花想容老婆的脖根处,随后便下了死力,沈傲霜和荆烨福赶忙去拽他的手臂,却不晓得小王哪来的劲道,两个人拼足了气力,竟分毫也扯不开他如钳的双手,眼瞅着花想容老婆翻起了白眼,若是小王再不松手,还真就把她送进了十八层的地狱。 “住手。”大家猛然听到一声大吼,纷纷回头去瞧,却见公司的赵副总裁赶了过来,扒开人群,跃身而入。 小王被赵副总裁的吼声惊了一下,双手略微松动了些,花想容老婆乘机挣脱了他的束缚,闪躲在一旁,猛烈地咳嗽起来。 赵副总裁转身喝道:“还不散了?” 大家这才挤眉弄眼地徜徉而去,小王却铁骨铮铮地立在赵副总裁的面前,等候着他的发落,哪想到赵副总裁瞪着他喊道:“你也走。” 小王扭头瞅了瞅沈傲霜,却见她点头示意,便也随着人流,回到了司机室。 “赵总,就这么算了?”花想容老婆差点被小王掐死,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便怒气冲冲地瞧着赵副总裁,厉声喝问道。 许是赵副总裁忍她好久了,今天恰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便冲着她大发雷霆:“你还想怎样,难道把公司搅黄了,你才甘心吗?” “好好好,你们都结伴来欺辱老娘,等老沈回来的,让你们好看,哼,咱们走着瞧。”花想容老婆势单力薄,不敢恋战,嘴里嘟囔着,便抽身而退。 赵副总裁躬身把地上的那件东西捡了起来,又低头端详了一会,还不忘解嘲地笑道:“他娘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沈傲霜原想着再与他解释几句,却见他拎着那个物件,再没言语,扭身走出了房间。 混乱过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看着满地的水渍还没清理,沈傲霜的心中却敞亮起来,心里暗自笑道,都说人善被人欺,还真是那么回事,假如刚才退却半步,说不定便输掉了这场战争。 此番有惊无险,遇难成祥,沈傲霜步履轻快地握住拖布,扬眉吐气地擦拭着地板,却见荆烨福又悄声闪了进来,看到沈傲霜正在拖着地,就要去抢她手里的拖把,沈傲霜却避开的双手,低声喝道:“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荆烨福点头哈腰地抱拳念道:“对不住了沈助理,刚才只怪哥哥猪油蒙心,帮错了人呀,要不是沈助理义正词严,让哥哥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哥哥哪能看得清,沈助理才是正义的化身啊,还望沈助理大人别记小人过,在总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就当哥哥是个狗臭屁,放了就行呀。” “哼,看你与猪油无关,倒像是看错了风向吧?”沈傲霜鄙夷地瞅着荆烨福,真为他寡廉鲜耻的模样而头疼。 荆烨福探询着沈傲霜的口风,似乎对他余怒未消,生怕她再把自己的举动告知了沈总裁,那他又将濒临失业的边缘了,便狠下心肠,把门关严,刚要跪地求饶,却听沈傲霜厉声喝道:“收起你的把戏,还想要工作的话,就赶紧滚蛋。” 谁知厚颜无耻的荆烨福,还真顺从了沈傲霜所言,翻身躺倒在地,往门边滚动了两回,然后才起身而去,临到出门,也不忘献着媚说:“沈助理,你可看好了,哥哥刚才真的滚蛋了,可不许食言啊,哥哥的饭碗全都靠你了。” 沈傲霜瞅着他的背影,万般无奈地摇摇头,心说,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如此不要脸皮之人,竟也能白吃白喝,活得顺风顺水,轻松自在,是老天不公道,还是人心太善良了? 到了下班的时刻,沈傲霜再不介意撞见如潮的同事们,而是心神笃定地背起小包,走出门去。来到一楼,同事们都在推推搡搡,往门口涌去,扭头看见了沈傲霜,竟自动闪开一条去路,任由沈傲霜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出公司的大门。 小王等在车旁,见到了沈傲霜的身影,竟当着大家的面,故意绕到了右侧,满面春风地打开车门,又把手臂挡在了门顶,沈傲霜这次却没拒绝,而是大大方方地坐了进去。 看着浑身湿透的小王,沈傲霜关切地问道:“冷不冷?” “没啥事,我是当兵的出身,这点小考验,还真不算什么。”小王握紧方向盘,心情愉悦地回着话。 沈傲霜却不忍心,又轻声劝道:“还是到姐姐家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吧,若是被你的爹娘看到,该多心疼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暗藏玄机 沈傲霜凭空在墓室里失去了踪迹,燕赤霞只好又把大家召唤回来,共同商讨一番,寻找她的下落。 “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在密室里消失,也太过诡异了吧。”洛昊空用手拍打着那座黝黑的棺木,惶惶不安地叫着。 燕赤霞用手扳住棺前的无字灵位,摇晃了几下,却是纹丝不动,又绕着黑棺仔细地探察几遭,也没有新的收获,便满怀惆怅地说:“唉,霜儿这是去哪了呀?” “依若兰所料,这石室墙壁四面光洁,密不透风,并无机关可寻,还须从这座棺材入手,才能获取答案。”萧若兰凝眉沉思了稍许,喃喃地念道。 杨梦言却哂笑着她说:“嘻嘻,痴子都能看明白,还用你在那瞎合计,若是霜儿姐姐不进入棺中,还能去哪?” “呵呵,既然梦言妹妹已猜到了结果,为何不尽早地说出来,等到人家开口了,你却心怀妒意地不服气,真是不可理喻。”萧若兰被杨梦言讥笑一顿,自然心有不甘,便出言顶了回去。 燕赤霞心绪烦闷,扭头呵斥着她们俩:“莫再斗嘴了,找不到霜儿,谁也走不了。” “那他怎么办啊?”杨梦言指着身旁的张昊天问道,又忧心忡忡地说,“若是耽搁了时日,不知能否救得醒了呀?” “说得也是,可我等也不能顾头不顾尾呀,若是把霜儿独留在此,没吃没喝,必定会凶多吉少,难以活命,如此救得昊天老弟的性命,却把霜儿弃之不顾,绝非老夫所愿,真乃是愁煞人了啊。”燕赤霞颓然坐到棺材旁,唉声叹气,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取舍。 卓断水蹲在棺前,用手摩挲着那块竖立的牌位,又拿眼细瞧剖面上的四个小孔,突然发问:“燕使者,不知这四个孔洞是做什么用的?” “插香火的呗,还能干啥?”杨梦言未假思索,脱口而出。 “嘻嘻,你看谁家拜祭祖先,不是对天焚香,却要把香火横插在坟头之上,你以为那是放鞭炮哪吧?”萧若兰逮到时机,不免又要挪揄杨梦言一番。 杨梦言被萧若兰抢白了一遭,却不知拿何话反驳,便瞪了她一眼,蹲在了卓断水身边,盯着灵位上孔穴,暗自出神。 众人皆都沉默不语,突听卓断水叫道:“这四个小孔,等距排列,好似是造墓者所设的某种机巧,不妨进而再研摩一番,或许此处便是打开棺盖的关节所在啊。” “对哦,梦言想起来了,记得霜儿姐姐脖子上佩戴的那枚长命锁,底部就有四根凸起的小银柱,瞅着便和这几个孔位差不离,莫非是霜儿姐姐心生好奇,便把那长命锁插进孔中,无意间启动了开棺机关,才失身落进了棺内呀?”杨梦言扬起小脸,瞅着燕赤霞,脱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燕赤霞也猛然想起,白云大师曾将沈傲霜单独唤到死门之内,却不知他暗授给沈傲霜何等机宜,当时又考虑到有关沈氏家族的私事,便没作声张。而此刻沈傲霜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已然到了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燕赤霞迫不得已,只能道出实情:“不瞒诸位,此处便是沈傲霜先祖们的陵寝,尔等刚才所言,竟与老夫所念不谋而合,若想救出霜儿,就要从她的家族秘密着手。看来这块灵位上的孔洞,确是与霜儿随身所戴的长命锁有关联,那我等就不妨试试,以探究竟。但老夫有言在先,若能顺利打开棺木,无论看到何物,都须为霜儿保守机密,不可张扬出去,否则的话,便是对不住霜儿的祖先了啊。” 除了张昊天,大家都拱手称是。燕赤霞随手取下发簪,对着孔洞比划了几番,却是粗细不对称,仅把尖尖地细头插进去半寸,余下的部分却占去三分之二。 众人见状,纷纷抽出头顶的簪子,递给了燕赤霞,却也是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皆都无法送入孔洞之内。 就在燕赤霞一筹莫展之时,萧若兰忽然惊叫道:“哎呀,不知若兰的袖箭是否合适?” 说着,萧若兰挽起袖口,从里面抽出四根巴掌长短,竹箸粗细的短箭,送到了燕赤霞的手中。 燕赤霞凑近细瞧,便捏起一只,往空穴里伸了伸,便笑着赞道:“此物长短适宜,粗细匀称,恰好与孔洞吻合,真乃是天助我也。” “不是天助燕使者,而是若兰的功劳呀。”萧若兰听着燕赤霞在那感叹不已,却没提到她的名姓,便撅着红唇,纠正着燕赤霞的用词。 大家屏声静气,瞅着燕赤霞将四根袖箭分别插进小孔之内,又打开手掌,搭在了箭尾处,往里猛地一推,嘴里还跟着喊道:“诸位瞧好吧,开...” 哪成想,那座黑棺依旧死气沉沉,毫无声响,岿然不动,气得燕赤霞扔掉袖箭,瘫坐在棺材旁,喘着粗气说:“这棺木好像故意要与老夫作对似的,明明就是这般开启,却又为何不见动静呐,莫非霜儿另有开启的法子?” 几位年轻人也是莫名其妙,都凑过来摸着那几个细孔,七嘴八舌地谈论几番,却皆是江郎才尽,再无新意可寻。 大家空耗了几个时辰,耳听着众人的腹中响声如雷,燕赤霞便招呼着弟子们回到洞口处,张罗着生火做饭,先把肚子填饱,再作计较。 洛昊空前往忘川河打水,卓断水去找干树枝,萧若兰却吵着要去射些野味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不大的工夫,呼啦啦地走了几个人,洞中瞬时清静起来,杨梦言倚着张昊天,坐在石壁下,不声不响地拿眼瞥着燕赤霞,细声问道:“燕使者,若是寻不到霜儿姐姐,咱们就这般等下去吗?” “那还能怎样,霜儿下落不明,生死难料,若不等她现身来见,老夫如何对得起教主的重托啊。”燕赤霞心神暗淡,揉搓着双眼,怀着满腔的郁结,沉闷地回着杨梦言的话。 杨梦言眨着眼睛,静默了稍许,才指着张昊天说:“咱们倒是无妨,可就怕他等不及啊。” 谁说不是哪?燕赤霞在心里暗暗地嘀咕着,却没把焦虑的神色显现在眉眼之间,而且还宽慰着杨梦言:“你只须护在昊天老弟的左右,至于何去何从,老夫自有定夺,梦言毋须费神思量。” “人家知晓了,就算梦言有何主意,你们哪个肯听呀?”杨梦言总觉着自己人微言轻,没有谁在乎她的意见。 燕赤霞却笑了:“呵呵,你个机灵鬼,有何计谋,不妨讲给老夫听听,或许便可抛砖引玉,洞开老夫的思路呐。” “哼,要让梦言来说,那就再去死门之内瞧瞧,能否从白云大师那里找到些蛛丝马迹,不知这番提点,对燕使者可有帮助?”杨梦言翻动着小嘴,把心中的盘算说了个透彻。 燕赤霞听罢,竟抚掌叫好:“对呀,老夫为何忽略了隔壁的死门呢?” 还不是你笨嘛。杨梦言小声嘟囔着,却不敢让燕赤霞听到。谁知燕赤霞却又犹豫起来:“哎,白云大师已经圆寂,咱们找谁去问个明白啊?” “嗨,能否让死人开口说话,便要看燕使者的本事了。”杨梦言又念叨一句,这回却使燕赤霞听得真切。 燕赤霞低头寻思了稍许,抬头笑道:“别看梦言有口无心,这番想出的鬼点子却甚合老夫的心意,正如尔等所说,莫去管白云大师闭口不言,只要翻遍他的遗留之物,或许便能找到开启黑棺的诀窍,哈哈哈,妙哉啊。” “那还不快去,等到他们回转,梦言便去给燕使者开门。”杨梦言被燕赤霞夸得喜滋滋,连忙又催他速去找找看。 燕赤霞再没迟疑,迈开大步,朝着洞里走去,临近石壁,便按动机关,打开了死门,闪身而入。进门之后,燕赤霞急忙凑近白云大师的遗体旁,先是双手合十,拜了几拜,然后才掀起他的□□,仔细地查找起来。 尽管燕赤霞细心摸过了白云大师身间的每一寸布缕,又把他胸前的佛珠取下来仔细验看,却皆是一无所获,正在惆怅之时,就听石门再次开启,卓断水扭身走了进来。 燕赤霞生怕卓断水不谙礼法,冲撞了白云大师的圣灵,便冲着他挥手示意,让卓断水站在门后的台阶处,莫要胡乱走动。 卓断水站在石阶上,抬眼去望满屋子的白骨,却不由得惊讶起来:“燕使者,你快来看,这些骨架排列的次序,似有奥妙所在呀。” 燕赤霞深知卓断水通晓排兵布阵之法,便起身走到他的身旁,随着卓断水手指的方向,抬眼去瞧,竟依稀感觉这些骨殖横竖成排,次第有序,确有玄妙之处,好像每一行都能拼成几个文字,向外来者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白云山后,生离死别,三拜九叩,卯榫相合,有缘至此,诚者得活。”燕赤霞指点着白骨所列的阵型,口中念念有词,紧跟着便陡然惊道,“哈哈哈,老夫明白了,只要把那四支袖箭插进孔中,而后再朝着黑棺三拜九叩,必定可开启棺盖,打开棺体,救出霜儿啊。” “仅凭这几句猜得的话语,就能破解开棺之法,徒儿却觉着有些过于简单,还望燕使者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呀。”卓断水不明其中的深意,生怕燕赤霞空欢喜一场,便好心提点着他。 燕赤霞却抚须笑道:“水儿啊,那黑棺应是沈万三的灵柩,除了他的子子孙孙前来祭奠,哪个还能为他伏地叩首,因此他的后人设置此等机关,便可护住他的遗骸不被外人侵扰,哈哈哈,你说老夫讲得对否?” 卓断水这才恍然大悟,拱手赞道:“还是燕使者心智过人,让徒儿羞愧难当啊。” “快去叫门,莫要误了时机。”燕赤霞参透了开启棺木的玄机,心情也跟着急躁起来。 好在杨梦言刚巧走到门前,没等卓断水扯着嗓子喊出声,便把石门訇然开启。燕赤霞火急火燎地跑出死门,又钻进了生门,卓断水紧随其后,也不顾杨梦言惊奇的眼神,便挤进了门内。 燕赤霞走近那块灵位旁,心绪却异常地紧张起来,手指不住地发抖,费了好大的光景,才把那几根袖箭重新扎进空穴之内,然后高声喝道:“水儿,速速跪拜。” 卓断水应声而动,连忙肃立在棺前,整理好衣襟,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磕了九个响头,就听那黑棺的盖子吱呀呀地动了起来。 燕赤霞大喜过望,赶紧伸头去瞧,却见棺内冒出一股黑烟,把他熏得晕头转向。卓断水发觉燕赤霞身子倾斜,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急着去扶,却不料也被黑霾呛晕,紧跟着两人瘫软如泥,趴在地间气喘吁吁,浑身没有一点的气力。 就在此时,却听黑棺内传来一个声响:“擅入者死。” “何方妖孽,就敢在老夫面前抖机灵。”燕赤霞攒足了劲道,低声吼着,又伸手摸出降妖法宝混元金斗,扔进了棺内。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大开眼界 黑烟渐渐散尽,燕赤霞收了混元金斗,又打坐调息了稍许,才对卓断水命道:“水儿守在此处,待老夫进棺察看一番。” 说着,燕赤霞便双手抠住棺沿,翻身而入,却不料一脚踏空,有如落进无底洞中,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身子不停地往下沉去,足有半刻钟的光景,才听扑通一声,跌落在水中。 燕赤霞在水里扑腾几下,连忙捻指作法,跃出水面,却见自己身处天然的钟乳洞中,脚下流淌着一条暗河,河底铺着一层金灿灿地粗砂粒子,泛着明黄色地光泽,竟把整个溶洞映照得光线通明。 燕赤霞俯身抓了一把黄豆大小的沙砾,只觉得分量不轻,绝非普通河砂可比,便凑到眼前,仔细瞧看,却不由得暗吃一惊,就见那掌中的沙砾,个个珠圆玉润,金黄耀眼,竟是成色足赤的金豆子。 燕赤霞走南闯北,饱览风物,见识颇丰,也不禁脱口赞叹道:“我的天啊,这是一条金水河呀,却让老夫开眼了。怪不得坊间疯传,说那沈万三富可敌国,金玉满堂,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世人哪曾知晓,即使他死后,也是享尽哀荣,竟然头枕着金银财宝,安然入梦啊。” 惊叹之余,燕赤霞才想起所来何事,便左顾右盼,却发现此洞幽深,两边皆都望不到尽头,便沿着水流的方向,往下游寻去。 洞顶的钟乳倒垂悬下,形状各异,岸畔的石笋拔地而起,千奇百怪,皆都笼罩在薄雾之内,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环,与河底金砂折射出的光泽相映成趣,有如云蒸霞蔚的仙境一般。 燕赤霞步履缓慢,举目四顾,一路迂回曲折地搜寻着沈傲霜的身影,才发觉越往前走,洞身就愈加地狭窄,地势也随之陡峭起来,脚底的那条暗河往地下延伸而去,而他却爬上了高坡,光影也逐渐地暗淡下来。 眼前越来越黑,燕赤霞摸索着洞壁,脚踩着突兀地巉岩,倍加小心地往上攀缘,不知爬了多久,却感觉双脚落到了石阶之上,心中不免豁亮起来,便揣摩着沈傲霜定然和他一样,也该是随波逐流,隧洞而行,登临到此,就张开嘴巴,大声唤道:“霜儿,你在这里吗?” “燕使者,傲霜师妹没回来,是水儿在黑棺旁等着你哪。”燕赤霞没听到沈傲霜的回应,却发觉是卓断水发出的微弱声音,不禁愣了一下,心中大惑不解,还以为卓断水也跟着他,跳进了溶洞之内。 燕赤霞又往上登了几层台阶,突然瞧见了头顶有火光摇曳,便来了劲头,几步便爬了上去,却从那座黑棺中露出脑袋,随后便看到卓断水怔怔地盯着他问:“燕使者,找到傲霜师妹了吗?” 燕赤霞摇摇头,又垂眼往下仔细地瞧看一番,竟发现挨着棺木的边缘,凿有一道黑黢黢地石阶,连接着狭小的岩径,往下盘旋而去,正是他回来的那条路。 燕赤霞见状,不由地苦笑几声,心里暗自懊恼着,只怪自己当时情绪焦灼,并没细心观察,便直接落到了洞底,好在有功法护身,未曾受伤。 此番白走了一趟,燕赤霞认定自己是行错了方位,便不顾卓断水的劝阻,还要再跑一回,就听洛昊空在门外喊道:“燕使者,萧姑娘打了些野味,还是先吃饱了肚子,再去寻找傲霜师妹吧。” 卓断水也扯着燕赤霞的衣袖,不肯松开,燕赤霞此时也觉着精疲力尽,口干舌燥,腹中空空,便遂了他们的心意。 洞口处已经拢起一堆火,火上架着粗树枝,依次摆放着几只山鸡和野兔,正烤得滋滋冒油,肉香飘散,勾人食欲。 燕赤霞拎起水囊,猛灌了几口,又瞧着火堆上的野味叹道:“唉,咱们在此大快朵颐,却不知霜儿以何物果腹,念及到她的境遇,老夫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燕使者此言差矣,你老人家若不把肚子填饱,哪来的气力去寻她呀?”萧若兰瞧着自己打来的飞禽走兽,心绪自然畅快,便抄起一条焦黄地兔子腿,送到了燕赤霞的嘴边,“你来嗅嗅,香不香,虽比不得山中猛兽,却也算是野味了吧?” 燕赤霞想想也是这个理,就接过兔子腿,挥手叫道:“好,谁都别客气,待大家吃饱了,再去金水河走一遭,不把霜儿寻到,绝不回转。” “金水河又是啥?”杨梦言挽着燕赤霞的胳臂,惊奇地问道。 “莫要乱打听,待会去了便知,保证让你眼花缭乱,惊异万分,哈哈哈。”燕赤霞卖着关子,也不细说,大口撕扯着兔肉,大笑着回道。 萧若兰在旁接口沉思着说:“金水河嘛,应是金子做水的河流,燕使者,若兰猜得对不对?” 燕赤霞面带微笑,用力嚼着肉食,也没搭话,却听杨梦言嬉笑着说道:“好像就你聪明似的,谁不知道金水河里全是金子,可那沉甸甸的金豆子,又是怎么流动的哪?” “嘿嘿,梦言妹子可真傻,金水河里的水虽是金色的,却哪来的什么金豆子呀?若是如你说得那般,河里淌着的皆是金子,前线的将士们何须节衣缩食,不就都能吃饱穿暖了嘛,还找那皇帝陛下要什么军饷?”萧若兰也不服软,总爱与杨梦言叫着劲,不占得上风,却难甘心。 此话听得燕赤霞心中一动,暗自念叨着,萧若兰说得没错啊,与其让这些金粒子躺在地下被河水冲刷,莫不如送给袁崇焕补充军备,抵抗金兵,保家卫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啊。可转念又想,这些金子乃是沈氏家族的祖产,若想动用,非要沈傲霜点头才行,要不然与偷窃没啥两样了。 想到此处,燕赤霞又心急起来,便招呼着众人快吃,以便尽快找到沈傲霜,先探探她的口风,再决定此事如何处置。 张昊天历经了忘川水的浸泡,虽然还似无心之人,面色呆滞,魂魄不存,但行动却自如顺畅,再不用杨梦言把肉食嚼碎,送进他的口中,只须将山鸡肉递到他的嘴边,他便开口来接,吃得很是惬意。 杨梦言盯着张昊天的嘴巴,等他闭紧双唇,再不吞咽食物,才安心地笑了笑,晓得他已经吃饱了,便将他搀扶起来,对燕赤霞禀道:“梦言先领着他走动几遭,帮他化化腹中的积食。” 燕赤霞笑看着杨梦言的背影,顺嘴夸道:“这小妮子,竟这般懂事,确让老夫刮目相看了啊。” “我也去。”许是因为卓断水的缘故,萧若兰总在心里与杨梦言别扭着,听到燕赤霞夸赞杨梦言,便紧跟着站起身,追她去了。 杨梦言扶着张昊天走到了生门前,却管不住自己的猎奇之心,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便打开了石门,拥着张昊天走了进去,却把身后跟来的萧若兰关在了门外。 刚才燕赤霞离开墓室的时候,心头挂念着沈傲霜,并没把棺盖合拢,却不料,这便给了杨梦言窥探棺内情景的便利条件。 杨梦言拉着张昊天,走近黑棺,探着身子,往棺里瞧去,哪知竟有股神奇的力量,须臾间把她和张昊天吸入棺材里,随后便觉着眼前发黑,抱着张昊天坠落下去。 张昊天神志不清,也不存惧怕之心,任由杨梦言抱紧在胸前,急速地往下跌去。杨梦言短暂地思忖了几回,却不想连累张昊天,也跟着她摔个粉身碎骨,便用尽全力,扭转两个人的方向,将张昊天覆盖在她的身间,确保他们着地之时,把自己垫在张昊天的身下,以保他性命无虞。 两个人脸贴着脸,顺势而下,杨梦言含情脉脉地瞅着张昊天暗黑的脸庞,不禁悲戚地念道:“昊天,咱们一旦落地,你我便是阴阳两隔了,不知你是否还能记起,曾在这个世间,有个唤作杨梦言的女子,对你暗生情愫,以命相许,更是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啊。” 张昊天睁大着双眼,也不出声答话,眼角处却挂着一颗晶莹剔透地泪珠,颤动了几下,便滴在了杨梦言的脸颊边,惊得杨梦言大声吼道:“昊天哥哥,你醒了吗?” 张昊天依旧默不作声,杨梦言却喜出望外,迟疑着把双唇凑到了他的嘴边,刚要去亲吻一下,就听一声巨响,两人摔落在河中。杨梦言只觉着自己的躯体,被撕得四分五裂,顿时魂魄出窍,灰飞烟灭了。 尽管张昊天心智浑沌,却也有自救的本能,呛了几口水,便把怀中的杨梦言抱紧,又在河里立起身来,艰难地往岸边挪去。 萧若兰在门外听着里面没了声响,赶紧启动石门,往里查看,却没瞧见杨梦言和张昊天的身影,立刻吓得面如土色,连声怪叫着去找燕赤霞。 燕赤霞边往墓室赶来,边叫苦不迭:“唉,这梦言没轻没重,怎会晓得那棺内的凶险,定然扯着张昊天跌落到金水河内,此刻怕是情形不妙了呀。” 卓断水心里惦记着杨梦言,连忙问道:“燕使者,不知那金水河有多深,能否淹到他们二人?” “嗨,就因那铺满金粒子的水流太浅了,老夫才为此忧心啊,你不妨思谋一番,两个大活人,摔在了坚硬的金砂之上,会是怎样的后果?”燕赤霞痛楚地摇着头,实不忍心再去想象他们的遭遇,只能加快脚步,尽早赶到墓底,全力挽救他们的性命。 哪想到卓断水比他还急,几个箭步便冲到了门前,没等燕赤霞走近,便开门闯入,紧接着手搭棺木,纵身跳了下去。 等到燕赤霞落在河边之时,却见卓断水抱着杨梦言,号啕大哭,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脑袋,喊着她快醒醒。 燕赤霞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杨梦言的脉门处,静心诊断了一番,却面色苍冷地叹道:“晚了,梦言已是脉象全无,正应了白云大师所言,她的阳寿已尽,魂归西天了啊。” 卓断水却凝神瞪着杨梦言毫无血色的面颊,声嘶力竭地嚷着:“她还没死哪,只是睡着了,待徒儿为她发功续命。” 说着,卓断水把杨梦言扶身坐正,双掌抵住她的后背,便要催动功力,却见身旁的张昊天脸色红润,目光迷离,瞅着卓断水似笑非笑。 “你想干嘛?”卓断水从没见过张昊天这般表情,便觉着头皮发紧,愣目愣眼地问道。 谁知张昊天竟拉住杨梦言的手,微微地闭上双眼,再没动作。燕赤霞惊喜地盯着杨梦言的脸说:“水儿,梦言有血色了,似有复活的迹象啊。” 卓断水赶忙把手伸到杨梦言的鼻翼处,试了试气息,随后便惊叫起来:“是呀,燕使者,梦言有救了。” “那便好,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记得白云大师曾云,若想杨梦言存活于世,还须张昊天出手相助,没想到苍天有眼,还真应了白云大师的箴言啊。”燕赤霞兴奋地搓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瞅着张昊天和杨梦言,万般侥幸地念道。 卓断水却不乐观,喊了几声梦言,也没听到她吭声应答,更没出现苏醒的苗头,便哀声叫道:“她该不会像昊天兄弟那般,就此沉睡不醒了吧?” “无妨,依老夫所断,张昊天醒来之日,便是梦言魂归之时。”燕赤霞念及白云大师的话,觉着张昊天与杨梦言同气连枝,冥冥之中必有关联之处,便满怀信心地叫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一波三折 看着燕赤霞胸有成竹,卓断水的心情才稍作安稳,刚要开口去问燕赤霞,接下来如何处置,却听头顶呼啦啦地传来衣衫抖动之声,待他仰头去瞧,就见洛昊空和萧若兰也跟着飘落岸边,便连忙去问:“你们都飞身而下,谁给咱们开门呀?” 洛昊空被卓断水猛然间发问,竟愣了半晌,也不知如何搭话,却听燕赤霞叹道:“唉,也罢,先寻到霜儿再说吧。” 萧若兰拿眼细瞧着河中的金粒子,不禁喜出望外,趟进河中,双手不停地翻动着金砂,又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天啊,果真是一条黄金之河呀,这要是送到辽东大营,还不把袁统领的眼珠子给笑掉了啊。” 看着萧若兰两手捧起金豆子,燕赤霞却出声喝道:“莫要乱动,此乃是沈家的财物,我等不可随意带走半粒,只等找到霜儿,让她定夺便是了。” 萧若兰恋恋不舍地摊开手掌,将金粒子送回河中,双眸却闪现着期待之色,嘴里也不闲着:“但愿傲霜姐姐胸怀大义,心念苍生,不惜家财,将这河中的金豆子,送与将士们充当军饷,打得皇太极滚回老家去。” “若是气数将尽,花多少钱,也无法力缆狂澜啊。”燕赤霞曾夜观天象,窥得大明朝国运晦暗,又亲身经历了拱卫京师之战,眼见着崇祯皇帝生性多疑,宠信宦官,不惜重臣,便得出国祚必不长久的预判,忍不住忧心萦怀,开口喟叹一遭。 萧若兰瞅着燕赤霞愁眉不展,便笑着宽慰道:“燕使者,虽说咱们管不了大明朝的盛衰兴亡,但我等身为华夏的子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夷作乱,侵我家园吧,若兰只求尽一份绵薄之力,便可无愧于心。” “说得好,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萧姑娘情系社稷,心念百姓,却让老夫汗颜无地啊,待寻到霜儿,老夫便帮衬着萧姑娘说服她,将这些黄金悉数送与袁统领,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只管去驱逐鞑虏,报效国家吧。”燕赤霞听完萧若兰的言辞,确是觉着自惭形秽,便口出赞语,夸奖了她一番。 萧若兰敛住笑容,躬身立定,冲着燕赤霞恭恭敬敬地弯腰施礼:“若兰先谢过燕使者。” “事不宜迟,如今两条人命需要救治,我等就此溯流而上,尽快寻到霜儿,再去逍遥观走一遭,但愿他们俩遇难呈祥,转危为安,起死回生。”洞内弯弯绕绕,无法御剑飞行,燕赤霞心里着急,便腾地站起身来,又吩咐着卓断水和洛昊空,“梦言交由水儿照看,昊空护着昊天老弟,咱们这就启程。” 卓断水颔首应承着,便揽起杨梦言的腰身,把她背在身后,却见萧若兰凑了过来,薅住杨梦言的双臂说:“梦言是个女孩子家,怎能让你个大男人弄来弄去,还是把她交给若兰照顾吧。” 卓断水自然不放心,便猛跑几步,想躲开萧若兰的纠缠,萧若兰却不罢手,在后紧追不舍,瞧得燕赤霞眉头紧皱,开口喝道:“也罢,水儿就把梦言送与她照料吧,毕竟女子之间,也方便些。” “可不是嘛,若是梦言尿急,看你怎么办?”萧若兰轻咬着红唇,双手扶着杨梦言的身子,剜了卓断水一眼。 卓断水听闻燕赤霞发话了,万般不情愿地把杨梦言从背后放下,又小心翼翼地帮着萧若兰把她背起来,嘴里还拿话敲打着萧若兰:“你若是不经心看护着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说起照应人,若兰就是比你强,提起当年咱们俩流落江湖的日子,假使没有我在你身边支应着,你早就饿毙街头了吧?”萧若兰瞅着卓断水对杨梦言百般呵护,却拿着自己熟视无睹,心中不免醋意萌发,便口无遮拦地提起了陈年往事,窘得卓断水再不答话,只顾着低头前行。 越往上□□进,越是岩壁陡峭,怪石丛生,崎岖难行,萧若兰背负着杨梦言,累得娇喘连连,走了一个时辰,便吃不住劲了,连忙喊道:“停下来歇歇吧,快把若兰的骨架子给压散了啊。” “谁让你逞能来着?”卓断水心头憋着气,抬眼瞪着萧若兰,冷冷地讥讽一句。 萧若兰也没搭理他,不等燕赤霞发出停歇的指令,便蹲下身子,将杨梦言放在了一块高耸地石笋旁,然后依偎着她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着有如天梯般的石径,恨恨地愠道:“不知哪个粗人凿出的这条烂路,竟如此难行,再往前爬,好似要登上了九霄云外那般,看样子不把姑奶奶累个半死,怕是他不甘心啊。” “要不然,就把梦言交由老夫照看吧。”燕赤霞心知萧若兰与卓断水堵着气,又见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便有意帮衬着她。 “燕使者头前引路,重任在肩,怎敢再多加劳烦,不如把梦言让给昊空哥哥来照应,若兰便可放心了。”萧若兰精疲力竭,确是撑不下去了,却不想把杨梦言白白送与卓断水,就扭头去瞅洛昊空,开口提议道。 洛昊空原本不打算掺乎到他们三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当中,如今却被萧若兰点了名姓,就不好推辞了,又瞧见燕赤霞冲着他点了点头,便笑着把张昊天推给卓断水,随后来到杨梦言的身旁,挨着她坐定。 处置停当,大家一时无语,便都凝神静气,调养生息,积攒着体内的气力,以便一鼓作气,跟着燕赤霞举步登高,去寻沈傲霜的踪迹,谁知就在此时,燕赤霞的背囊中竟传出人语来:“还不快走,我家主人却等不得呀。” 燕赤霞好生奇怪,不知是谁开口说话,便惊异地问道:“你是哪个,还不现身?” “唉,本妖乃是来自异域的黑霾煞,日日夜夜守护着主人家的灵柩,却被尔等收入这混元金斗之内,尽管百般挣扎,竟也脱不得身,你让本妖如何来见?”原来是被燕赤霞用法宝收纳的妖精,困在混元金斗里,浑身不自在,便出声催促着他们快走。 燕赤霞念及黑霾煞所言,必与沈傲霜相关,便思谋着问道:“你口中的主人又是哪个,为何说等不及了?” “脖颈间挂着瑞彩祥云长命锁的女子,便是我家主人,本妖认锁不认人,莫管哪位佩戴此物,本妖就视他为自家的主子,而且还任由他的差遣。”那黑霾煞在囊中闷声回道,又吵着要出来,“快把本妖放出来,主人家的陵寝若是无人看护,岂不便宜了贪财之徒。” 燕赤霞此刻哪有心思去惦记沈家的宝藏,而是急切地问道:“那你速与老夫道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哈哈哈,若想本妖说出她的所在,便要先让本妖逃离樊笼,不然的话,怕是尔等万难寻得到她啊。”看来妖怪也不傻,竟也知晓借此机会,与燕赤霞讨价还价。 燕赤霞心系沈傲霜的安危,没等黑霾煞多费口舌,便掏出混元金斗,念动咒语,将那黑霾煞召唤出来,眼前随之黑烟弥漫,还发出一股腥臭味,众人连忙掩住口鼻,生怕被黑霾煞熏得头晕眼花,着了他的妖道。 “还不快说?”燕赤霞捏着鼻子,瞪着那团黑烟喝问道。 就见黑霾煞扭了扭身形,化作手掌状,单伸一指,冲着前方叫道:“走到尽头,其身自现,尔等去吧,哈哈哈,本妖也该再回生死洞中,为主人家值守墓室了。” “嘿嘿,哪个用他废话,谁都知晓,傲霜姐姐就在前面,却骗得燕使者送尔归去,真是个狡猾的妖怪啊。”瞅着黑霾煞一溜烟地逃了,萧若兰气得发笑,不免要唠叨一番。 有了黑霾煞的指点,燕赤霞信心十足,便招呼着大家起身,随他去把沈傲霜给找回来。 众人呼哧带喘地又爬了两个时辰,只见着岩壑越来越深,洞径越来越宽,石路越来越陡,唯独看不到沈傲霜的身影。 “那黑霾煞不会是骗咱们吧?”萧若兰跟在燕赤霞身后,躬身爬行,不由得心生疑惑,出言问道。 燕赤霞登上一块缓台,眼望着前方出现了光亮,不禁兴奋地叫道:“你们快看,此洞的尽头,就在眼前,我等再加把劲,就能瞧见霜儿了呀。” 大家闻听燕赤霞的喊声,群情振奋,萧若兰更是欣喜若狂,忙着抬腿往上登去,却疏忽了脚下有块顽石挡路,只听她啊地一声,紧跟着摔倒在地,双手抱住右脚,□□不止。 燕赤霞赶紧扭身下了石阶,帮着萧若兰脱掉战靴,定睛细瞧,没等她扯去裹脚布,便能看得出来,她的脚趾已然肿胀起来,却又不便下手为她揉搓一番,只好取出一粒活血的丹药,喂她服下,而后才扶她起身,要将她背在身后,萧若兰却连忙推让道:“若兰怎敢劳驾燕使者,还是让旁人来背着人家吧。” 燕赤霞瞅了瞅身后负着杨梦言的洛昊空,心中暗笑,哪还有旁人了,便支使着卓断水说:“水儿,把昊天老弟交给老夫,你去照看萧姑娘吧。” 卓断水极不情愿地把张昊天送到燕赤霞的身旁,又扭头瞅着萧若兰,小声嘀咕着:“不好好看路,乱寻思啥呢?” “就想让你背着人家爬坡,不行吗?”萧若兰也不介意,径直道破心中的执念,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瞧着卓断水,看他有啥法子拒绝。 卓断水先是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杨梦言,才忸怩不安地走到萧若兰的身前,半蹲着身子,垂头喝道:“还等啥,上来吧。” 萧若兰也不客气,双臂搭在了卓断水的肩头,单脚点地,猛地用力,身子便蹭上了他的后背,嘴里也不闲着,接着便高喊一声:“驾...” “你再顽皮,我就让你翻身落马,摔个狗跄屎,哼。”听闻萧若兰竟把他当成了马匹,却也拿她没招,只能气呼呼地吼着。 大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随着燕赤霞登临溶洞的制高点,确有一道金灿灿地光柱,透过岩壁的罅隙,照射进来,将昏暗的洞内耀得通明。 几个人欣喜不已,就在驻足喘息之机,却听燕赤霞大喊一声:“哎呀,你们且看,前面是否有个人影?” 众人慌忙抬头去瞧,却见前方的崖壁之间,隐约有个人形的物件,伏地而卧,一动不动。 燕赤霞紧跑几步,凑到了近前,瞧着那人的衣装打扮,确是沈傲霜无疑,便轻手轻脚地把她翻过身来,又见沈傲霜双唇干裂,奄奄一息,赶忙取出身间的水囊,给她喂进了几口清水,才听她嘤嘤地嗯了一句,似是醒转过来。 “霜儿啊,你让老夫找得好苦哇。”燕赤霞将沈傲霜靠在自己的怀中,泪水涟涟地盯着她的眉眼,重重地叹口气。 萧若兰紧跟着冲到沈傲霜身前,忍不住要问沈家藏金的秘事,却被燕赤霞用眼神给喝止了。 沈傲霜强打着精神,挣扎着起身,扭头指向洞外,气息孱弱地念道:“燕使者,你快去洞外瞧瞧,此处是哪个地界?” 燕赤霞把张昊天领到沈傲霜身边,挨着她坐稳,然后便挤出洞口,朝外远眺,禁不住惊喜交加,开口笑道:“哈哈哈,莫非此洞兼备斗转星移之功,竟让我等不费吹灰之力,登临到此?”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海市蜃楼 燕赤霞从岩缝间挤身而出,极目望去,却见对面的山峦重重叠叠,悬空而起,仙雾缭绕,霞光万道,长虹当空,钟灵毓秀,亭台楼阁,气势恢宏,瞧得他如痴如醉,浑然忘我。 萧若兰耐不住性子,单脚点着地,也从洞里钻出半个身子,出声问道:“燕使者,远方的景致如诗如画,好似仙境那般,不知是何去处?” “哈哈哈,正是我等要去的逍遥观啊。”燕赤霞神采飞扬,抚须笑道,颇为自得。 萧若兰眯起双眼,仔细地瞧看了良久,才猝然发笑说:“燕使者莫要哄骗人家了,若兰也知那逍遥观孤悬海外,相隔甚远,怎会出现在这里,怕是燕使者身心俱疲,看花了眼吧?” “老夫早年修道问法,曾有幸到过逍遥观游历,如今道观就在眼前,又怎能看错?”燕赤霞揉了揉双目,再去细瞧,眼前的逍遥观雄伟壮阔,绮丽隽秀,怎会有假,便固执地叫道,不容萧若兰再生疑惑之心。 萧若兰没到过逍遥观,心里自然不存底气,便笑着回道:“那好吧,你说是就是喽,那还不赶紧前往道观,为他们两个诊病啊?” 燕赤霞这才回过神来,便抽出轩辕剑,化做旱船,招呼着大家,先把张昊天和杨梦言送进船舱。一切准备停当,燕赤霞竖起两根手指,催动功力,船身随风而起,便朝着逍遥观的方向飞去。 提起逍遥观的渊源,话可就长了。据说在远古时期,有位王姓的得道仙人,看中了道家七十二福地的东海山,便游走四海八荒,筹措财物,着手在山中构建道观,不知耗费了多少个年月,才竣工落成,却没有给道观起个好名号。正当他冥思苦想,愁绪萦怀之时,恰逢太上老君路经此地,便以道家秉持的逍遥为名,将道观命名为逍遥观,并且传授给他一套独特的修炼之法,唤作太和阴阳气,以崇尚自然为本,顺应天道和天运,通过内外兼修和积德行善,若得正果,便可获取驾驭自然之功,飞升天界,位列仙班。 从此以后,逍遥观供奉太上老君,推崇老庄之学,存思诸神,洞观自然,追求恬淡无为的修炼之法,不理俗事,不染红尘,孤悬东海之滨,鲜与外界往来。 燕赤霞泰然自若地伫立船头,眼望着逍遥观越来越近,心绪畅快,怡然自得,尤其念及张昊天和杨梦言很快便可枯木回春,魂魄归心,更是心胸释然,浑身轻松。 没费多时,燕赤霞驾驭着旱船,便停靠在逍遥观前。众人抬眼仰望,但见石楼高耸,山门微合,庄严肃穆,古木参天,逍遥观三个金色大字,高悬在门楣之上,熠熠生辉,端的是一派幽静祥和的气氛。 待船身停稳,燕赤霞凝神念咒,收了轩辕剑,却不料大家紧跟着惊呼一声,皆都跌落云头,随风飘落,骇得他面色突变,连忙施展功法,抢先俯冲下去,猛地挥起轩辕剑,抛向了半空。 轩辕剑顺着燕赤霞的意念,凌空盘旋了一圈,将大家尽数裹挟其中,缓缓地落到涧底。燕赤霞伸手接住剑柄,细眼去瞅张昊天和杨梦言,见他们毫发无损,才惊魂未定地抚胸叫道:“好险呀。” “燕使者,这遭变故却是为何?”虽说萧若兰射技了得,却不擅长腾云驾雾之法,也被刚才突来的意外,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等站稳身形,便百思不解地问着燕赤霞。 燕赤霞更是懵懂不知,便扬起脖颈,遥望着悬在空中的逍遥观,自言自语地磨叨着:“真是怪哉,瞧着道观就在眼前,缘何我等却踏空云头,差点让昊天和梦言枉送了性命呐?” “莫非是妖孽做法,迷惑了我等双眼,看似逍遥观触手可及,却皆为虚幻之像?”洛昊空搀扶起杨梦言,沉吟了稍许,才轻声言道。 萧若兰面色紧张地捂着身间的包裹,也跟着叫道:“昊空哥哥说得有理,依若兰所见,定是那黑霾煞怕咱们几个侵吞了沈家的财物,便不怀好意,用心险恶,动了杀机,进而施展妖法,布下这般惑眼的幻象,以使我等摔到山谷之内,悉数毙命,从此绝了后患吧。” 燕赤霞却瞅着沈傲霜念道:“莫要胡乱揣度,即便是黑霾煞想取我等的性命,却不能不顾及霜儿的安危,毕竟黑霾煞只听沈家后人的驱使,绝不会让霜儿也跟着我等身赴九泉,去面见阎王的,再者说来,就算那黑霾煞心怀杀机,却没有哪个功力啊。” 沈傲霜也接口笑道:“呵呵,诸位多虑了,别看那黑霾煞身形怪异,却顶多算作一团黑烟而已。霜儿曾听白云大师讲过,黑霾煞日夜守护着沈家的宝藏,只以烟雾袭人,吓退盗墓者便作罢,从不轻伤他人性命,若要硬说是黑霾煞所为,霜儿万难苟同。” 听闻沈傲霜提及沈家的宝物,萧若兰立刻来了兴致,开口便问:“傲霜姐姐,你可知辽东前线军备不足,将士们每日里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要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冷手紧握寒兵利器,壮怀激烈,舍身取义,为保大明分寸疆土,与金人殊死相搏,从不见他们有所退怯?” 沈傲霜怎知前线兵将之苦,便双眸茫然地摇着头说:“霜儿未曾亲眼得见,确是不知军营诸事,但是听说有位唤作刘懋的大臣给崇祯皇帝上书陈词,使得举国裁撤了驿站,每年省出六十多万两白银,换成粮草军械,全都送往了前线大营,为何若兰妹妹又说军饷不足呐?” “可别提那个七品刑科给事中刘懋了,若不是他兀自多事,给圣上出了个馊主意,把辽东通往京城的驿站全部取缔,遣散了驿卒,变卖了良驹,又怎会弄得政令淤塞,军情不畅呀,虽说省出了银两,却对前线几十万大军来说,只当是杯水车薪啊。”萧若兰听问沈傲霜提到那个刘懋,气得面色煞白,叨叨咕咕地发泄着满腔的怨气。 燕赤霞听着她们俩议论此事,也是怒形于色,满腔的义愤难以平复:“唉,谁说不是哪,尽管沿途所设的驿站,平日里接来送往,靡费钱粮,而且尚有许多达官贵人借用马匹,运送私家财物,可谓是百弊丛生,积重难返,但驿站的重要功用乃是传递公文和送达军情,加之崇祯皇帝疑心颇重,不肯轻授边关守将便宜行事之权,但凡用兵之策,皆须快马回禀京师,待皇帝准奏之后,再谕令前线遵旨而行,这般一来二去,又没驿站快马转送,无论军情万般火急,到最后便都成了残羹冷炙,明日黄花了,如此因噎废食,贻误了战机不算,却不晓得葬送了多少大明好儿郎的性命啊。” “燕使者此番推断,确是入情入理,袁统领督师边关,却无杀伐决断之权,眼睁睁地瞅着金兵进退自如,骄纵滋事,明军却不能随机应变,顺应时势,只得按兵不动,等待朝廷的回复。可怜那袁统领日夜面朝南方,忧心如焚,巴望着崇祯皇帝的谕旨,尽早回转,如此用兵,不输掉战事才怪呢。”萧若兰身在军营,更知其中的利害得失,便愤愤不平地怒斥着明庭的弊政。 洛昊空接过话头,摇头念道:“这个迂腐至极的刘懋,为了邀功取宠,打着裁减冗员,节省支出,为民除害的旗号,竟弃国家之安危于不顾,最终是怨声载道,误国害己啊。听说有些大臣为了倾泻心头的愤恨,把刘懋的画像置于箭靶之上,每日里搭弓来射,诅咒他不得好死,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一事,不知燕使者可曾听闻,说是起兵造反的闯王李自成,曾在银川的驿站当差,后来朝廷撤去了驿站,撵走了驿卒,此后他便赋闲在家,不事稼穑,游手好闲,又无一技之长糊口,便动了歪脑筋,啸聚一帮人众,扯起反旗,举兵叛明,此时也闹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颇有吞并大明半壁江山的气势啊。”前些日子,萧若兰和聂秋鹰领命出营,走南闯北,遍寻江湖中的绝世高手,却发现坊间都在流传着闯王李自成的诸多轶事,顺便把这支起义军的威名灌满了耳鼓,如今谈及至此,萧若兰便捡着道听途说的传闻,说了一通。 “唉,或许当今圣上此刻还蒙在鼓里,哪里晓得裁撤了小小的驿站,竟引来天大的麻烦,我等也只能守好本分,拭目以待,最终鹿死谁手,尚无定数啊。”燕赤霞不想再费神为朝廷担忧,唯独念着将张昊天和杨梦言医活,而后返回兰若寺,探察元神珠的下落,以便拯救苍生,换取三界的安宁,至于哪个来坐金銮殿的那把龙椅,全凭上苍处置,却非他能左右之事。 萧若兰却怀着不一样的心思,眼瞅着大家把话题扯远了,便赶忙往回拉着:“傲霜姐姐,你倒是发句话啊,能否把沈氏家族的黄金,送与前线的将士,让他们吃饱穿暖,精神抖擞地杀敌立功呀?” 沈傲霜拿不定主意,便扭头去瞅燕赤霞,燕赤霞却摆着手说:“此事乃为沈氏家族的私务,莫要来问老夫,不过嘛,老夫倒有一言相劝,天造万物,必有所归,或藏于私囊,或使之公帑,大义与小利之间,还得由霜儿自行定夺啊。” 说得萧若兰眉开眼笑,却不知沈傲霜如何打算,刚要扭头去探询她的心意,却听沈傲霜迟疑着念道:“也罢,金银财宝,绝非霜儿所爱,只怕是对不住列祖列宗了啊。” “傲霜姐姐若能深明大义,以解大明之急,沈家的祖先也会含笑九泉的,莫再犹豫了,待若兰唤来兵将,取走金水河中的亮砂,那傲霜姐姐便是功德无量了呀。”萧若兰头头是道地代替沈傲霜拿定了主意,又喜气洋洋地张罗着领兵来拿黄金。 “此事却急不得,先把昊天和梦言的顽疾医好,再做打算吧。老夫奉劝萧姑娘莫要莽撞行事,若不让霜儿在前引路,怕是你带来的那些将士,绝非黑霾煞的对手,到头来,金子没拿走,却让他们折戟沉沙,有去无回啊。”燕赤霞生怕萧若兰少不更事,急于求成,便不管不顾地领兵前来,却把黑霾煞看守黑棺入口的大事给忘却了。 “好吧,那若兰就有劳傲霜姐姐了。”别看萧若兰为博得卓断水的欢心而使些小性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不含糊,听闻燕赤霞的提醒,便恭敬地朝着沈傲霜拱手施礼,正色言道。 沈傲霜慌忙还礼,谦和地笑着说:“萧姑娘忧国忧民之心,实在令霜儿敬佩,虽说那墓底的金豆子,皆为沈氏的家财,祖宗的产业,但常言说得好,有国才有家,国若破了,家也就跟着亡了,待到山河破碎,日月蒙羞之时,还要那些财物有何用处,莫不如馈赠三军将士,鼓舞士气,壮我声威,让他们奋勇杀敌,赶走金人的铁骑,换取家园祥和,百姓安居,天下太平啊。” 沈傲霜的一席话,说得大家纷纷竖起来了大拇哥,燕赤霞更是赞赏有加,刚要出言勉励几句,却听久未作声的卓断水仰着头,指天嚷道:“燕使者,不好了,逍遥观不见了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衔尾相随 燕赤霞听闻卓断水的喊叫,连忙举头去望,刚才所见的亭台水榭果真没了影踪,惊得他大惊失色:“莫非是蜃妖作怪?” “何为蜃妖,若兰为何从未听人提及?”萧若兰也是惊诧万分,瞅着神色慌张地燕赤霞,好奇地问道。 燕赤霞沉思良久,才幽幽地应道:“蜃妖原为东海之内的大蛤蜊,因常年卧在那根定海神针的近前,受其灵气点化,修炼成妖,可吐蜃气,在平静的海面、大江、湖泊、雪原、沙漠或戈壁等地方,凭空生出高大楼台、城廓、树木等蜃景,也便是常人所说的海市蜃楼,以此夺人心神,掩人耳目,蛊惑众生。听说蜃妖后来投靠到万妖宫冥河姥姥的麾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却不知他此番为何要在我等面前,施展妖法,吞云吐雾,假托逍遥观的景致,引诱我等前去拜山求医,却又掉落谷底,险些害了昊天和梦言的性命,真是让老夫大惑不解啊。” “燕使者,据霜儿猜测,许是那万妖宫的春三十娘心忧张昊天的病患,从黑风魔王口中得知,只有逍遥观的十世镜,才可医好张昊天的顽症,便派出万年蜃妖,在我等眼前做法,幻化成逍遥观的模样,以此提点我等,速去海外,寻找太虚道长,为他诊病,这般想来,不知可否得解?”沈傲霜凝神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推断。 燕赤霞也知春三十娘对张昊天情有独钟,却又怕万妖宫另有图谋,便想起一桩传闻,低声喝道:“尔等务必要当心,逍遥观的十世镜不仅能医得昊天老弟的病症,传说也可寻到元神珠的下落,万妖宫此举,很有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听燕使者这般说来,那十世镜竟如此了得,何不找太虚道长借来一用,既能救治昊天和梦言苏醒,又可探得元神珠被何人所窃,岂不是一举两得嘛,省得我等毫无头绪,四处乱撞,空耗时日啊。”洛昊空心知燕赤霞带着他们弟子四人,离开昆仑山,皆为秉承教主鹰眼老七之命,去寻元神珠的踪迹,此番听闻十世镜便可解开元神珠的失踪之谜,便赶忙出言提醒着燕赤霞。 “此乃皆是传闻而已,孰真孰假,未有定论,再说那十世镜应是逍遥观的镇山之宝,怎可轻易借予他人,若能有幸看上一眼,便是我等的造化了,尔等此行要万般经心,以免被万妖宫的鬼魅钻了空子。”燕赤霞说着,便准备动身,带着大家远赴海外,前去逍遥观拜会太虚道长。 沈傲霜心性细腻,早就听闻那逍遥观路途遥远,即便是御剑而行,也须七七四十九天才可抵临,一路上吃喝用度,必不可少,便提醒燕赤霞,先找个集市,备足给养,再走也不迟。 燕赤霞点头应允,却又摸着腰间的钱袋子笑道:“老夫已然囊中羞涩,不知尔等尚有多少金银,可充作盘缠?” 没等昆仑弟子翻找财物,就听萧若兰讪笑几声,从身后的包裹中抓出一把金豆子,赧颜说道:“这可非若兰有意盗取沈家的财物,而是不知它的成色如何,故此拿了几把,以便去城中的金银店,验证一番,诸位千万别把若兰当成了小偷呀。” 大家瞅着萧若兰浑身地不自在,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皆都面含笑意,又不出声宽慰,使得萧若兰愈加惶惶不安,赶紧把包袱敞开,让众人仔细去瞧,以此表明她胸怀坦荡,并非是贪财之人,却见卓断水盯着堆成小山般的金粒子,高声嚷道:“即便是要去验证黄金的纯度,也无须盗得如此之多呀?” “就你话多,要不是若兰多抓了几把,如今大家上哪寻找钱财,去往逍遥观啊?”萧若兰瞪着卓断水,振振有词的叫道。 “言之有理,萧姑娘此举便是解了我等燃眉之急啊,莫再呱噪,速随老夫前往宁波府吧。”燕赤霞瞅着萧若兰面色绯红,却是无法自圆其说,便帮她解了围,随后又化剑为船,载着众人飞往宁波府,去购置日用所需之物。 轩辕剑飞山越岭,直奔宁波府而去,燕赤霞依旧立在船头,面色沉静,衣袂飘飘,心头却不安稳,只怕此行并不顺当。 卓断水不顾萧若兰频频瞥来酸溜溜地眼神,默然守在杨梦言身旁,双眸关切地盯着她的那张俏脸,而胸中却是翻江倒海,如火焚心,生怕杨梦言就此再不醒来。 “哎,如今梦言妹妹沉睡不醒,倒是给了有些人的可乘之机呀,把眼睛盯进她的身子里,她也浑然不觉啊,若兰不晓得,这算不算欺负人呢?”萧若兰站在卓断水和杨梦言的对面,却被卓断水有意忽略,心里自是老大的不满,便醋味十足地发着幽怨之言。 卓断水面皮薄,听闻萧若兰如此说来,赶忙扭过脸去,往船下瞧去,却不由得惊叫一声:“啊,不好。” “水儿,何事如此惊慌?”燕赤霞微微地转过身,瞅着卓断水问道。 卓断水抬手指着群山之间,低声吼道:“请燕使者快瞧,那山间的石径中,似有几个黑影随着我等飞奔而行,紧追不舍,莫不是万妖宫的鬼魅图谋不轨,在后一路尾随?” “净瞎说,此刻艳阳高照,乾坤朗朗,哪个妖魔鬼怪敢现身来见,许是山中的猎户在追逐走兽,却引得你这般惊疑。”萧若兰瞪了一眼卓断水,语气颇为不屑地念道。 燕赤霞却摇着头,接口说道:“莫要掉以轻心,听闻冥河姥姥曾用活人的双目,炼就了一种唤作避光珠的丹药,无论妖孽还是鬼魅,只要服下一粒,便能在白日里行动如常,出宫作怪,不受光线的侵蚀。不过,此等丹药极为珍贵,若非重大举动,万妖宫绝不会轻易送与小妖服用,尔等还须盯紧了,莫让妖孽钻了空子。” “我等此去逍遥观,只是为了寻医问药而已,怎会使得万妖宫大动干戈,竟不惜舍出避光珠,派出妖魅跟随至此,莫不是万妖宫暗藏机心,有何图谋?”洛昊空沉思了稍许,迟疑着道出了心中的迷惑。 萧若兰瞅着燕赤霞和洛昊空忧心忡忡,不禁笑了:“嘻嘻,单凭几个黑影子,你们便草率地断定是万妖宫的鬼魅,依若兰的来看,无论是哪个跟随而来,我等该干嘛就干嘛,以静制动,看他们能恁地?” 刚才卓断水被萧若兰挪揄着一顿,再不好意思直勾勾的盯着杨梦言去瞧,而是遵照燕赤霞的吩咐,拿眼搜寻着山林间那几个移动的身影,稍许过后,便万分肯定地叫道:“燕使者,毋庸置疑,那几个影子行进的方向,正与我等无异,还望燕使者早做处置。” 燕赤霞却挥手喝道:“就依萧姑娘所言,我等以静制动,佯装不知,只待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来,再做打算。”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轩辕剑按下云头,燕赤霞寻了家酒肆,带着众人喝了几盏米酒,吃了些粗淡地饭食,又派出沈傲霜和卓断水去购置日用之物,随后便斜靠在座椅上,面朝门外,眯起双眼,假意打着盹,以此来迷惑那些跟踪者。 虽说宁波府热闹非凡,行人如梭,但有几个打扮怪异,面目可憎之人,在墙角处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往店内张望,悉数落入燕赤霞的眼内。 燕赤霞不动声色,却在心头盘算了几番,头脑中的思路也渐渐地清晰起来。自从他带着几位弟子离开昆仑山,前往兰若寺寻找元神珠的下落,只与万妖宫和黑风洞发生过磨擦,除此之外,再无仇家可寻。念及黑风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做事地动山摇,唯恐三界不知,绝不会偷偷地派出妖魅,隐匿行藏。以此推断,那些尾随其后之人,必是万妖宫的鬼魅无疑了。 可他们为何而来,燕赤霞此刻还是吃不准。万妖宫若想报仇雪恨,按说也早该动手了,而他们却鬼头鬼脑,不敢趋身来见,定然存有更为险恶的居心。 “燕使者,既然十世镜称作天下至宝,若兰琢磨着,那万妖宫也必定觊觎日久。莫非他们打算趁着我等前去逍遥观诊病之际,想在乱中窃为己有,还望燕使者早做提防为好啊。”萧若兰一语惊醒梦中人,燕赤霞也紧跟着想到十世镜,不由得心中担忧起来。 沉吟了稍许,燕赤霞才长出了一口气说:“但愿我等走在了他们前头,若是十世镜落在了万妖宫的手中,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非但救不了昊天和梦言,而且还助长了万妖宫的魔性,为他们寻找元神珠铺好了捷径啊,待日后再去铲除妖孽,那便是势必登天了。” “十世镜有何玄妙之处,竟能让鬼魅魔力大增?”萧若兰不知十世镜暗藏的玄机,连忙开口来问。 燕赤霞双眉紧蹙,静默良久,才凝神道来:“萧姑娘有所不知啊,那十世镜可照得任何生灵的前世今生,好比再活过十辈子一般,若把妖孽十世的功力叠加起来,你说说看,该有多厉害?” “那倒是,我等若能有幸见识下十世镜,不也可以增进功法,圆通武学吗?”萧若兰听闻十世镜这般神奇,便若有所思地念道。 燕赤霞抚须笑着说:“哈哈哈,莫再异想天开了,毕竟人妖殊途,我等的前世未必是习练功法之人,或农夫、或书生、或闺妇、或走卒,而那妖孽却大为不同,今生既然托为妖身,上一辈子必是十恶不赦之徒,也定然身具邪功,否则的话,他又如何能作恶多端,沦为鬼魅呐?” “嗯,确实如此,不知若兰的上几世都是何人?”萧若兰心智聪慧,没用燕赤霞再费话点拨,便通晓了其中的缘故。 燕赤霞抬眸瞅着萧若兰许久,才笑着回道:“呵呵,老夫功力尚浅,只能瞧得出萧姑娘的前世乃为征战沙场的将军,至于前几世,除了十世镜,也只能去奈何桥边的三生石瞧看了。” “那岂不是等到死的时候,才能一探究竟嘛。唉,还是算了吧,金军未退,若兰怎可身先赴死,不杀尽侵我家园的豺狼虎豹,我萧若兰实难甘心。”萧若兰手握弓弦,愤然叫道。 “哈哈哈,所谓天道循环,因果相应,老夫只求今生奉行诸善,积攒功德,但愿早登极乐之土,再不受那六道轮回之苦,而今实不想枉费心神,去追究前几世都做了何事?”天生万众,皆有私心,燕赤霞也不例外,他这般求仙问道,斩妖除魔的人生目标便是要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燕赤霞和萧若兰说着闲话,便见卓断水跟在沈傲霜的身后,脸色紧张,脚步匆匆地踏进门来,刚想张口禀告在街市上的见闻,却被燕赤霞狠盯了几眼,给阻止住了。 卓断水又要返身去关门,就听燕赤霞若无其事地念叨着:“无妨,老夫皆都瞧见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乐在其中 燕赤霞不想再生事端,没在宁波府留宿,便趁着夜色,脚踩轩辕剑,带着众人往西北方而去。 走了没多久,萧若兰仰头去望悬在头顶的浩瀚星空,不由得惊叫一声:“哎呀,燕使者,我等走错方位了呀。” 燕赤霞却把双手背在身后,默立在船头,并没作声。 萧若兰不免有些心急,摇摇晃晃地走到燕赤霞的背后,拽着他的衣襟又叫道:“燕使者,我等应该往东北方行进,而今却是去往昆仑山了啊。” 卓断水在暗夜里瞅着萧若兰咋咋呼呼的神态,不禁倍觉好笑,便兀自咕哝一句:“兵不厌诈都不懂吗?” “噢,若兰晓得了,燕使者佯装返回昆仑山,实则是想戏弄一番那些跟踪的人,对吧?”萧若兰何等聪明,单凭卓断水一句兵不厌诈,便在须臾间猛然顿悟,接着又开口嚷道,“这般最好,先遛遛他们,等把这些妖孽累成死狗,我等再调转船头,直奔逍遥观而去喽。” “莫要大呼小叫,若被他们听去了,老夫这招声东击西可就不灵验了啊。”燕赤霞扭过头来,低声叮嘱着萧若兰。 萧若兰连忙掩住嘴巴,再没出声。 轩辕剑化作的大船,披星戴月,悄无声息地在黑夜里飞奔了两个时辰,忽听燕使者嘴里念念有词,那船身突然来了一个急转弯,在半空中划了道弧线,船头转向了东北方,疾驰而去。 “哈哈哈,他们此刻定然是扬起脖颈,紧盯着我等这艘旱船,一路飞奔,却不料猛地改变了航向,必是猝不及防,还不得摔个狗跄屎啊?”萧若兰趴在船边,往下瞧去,虽然没瞧见半个人影,却也是兴奋异常,矢口喊叫起来。 沈傲霜安静地依偎在张昊天身畔,听着萧若兰吵闹不休,便起身扯着她的手臂,轻声劝道:“还望若兰姑娘莫要大惊小怪,燕使者自有安排,我等只须安稳地乘船即可,免得给尾随者泄露了咱们的行踪啊。” 萧若兰赶紧又捂住口鼻,盯着沈傲霜沉静如水的双眸,过了好一阵子,才难为情地念叨着:“姜还是老的辣呀,只怪若兰不识燕使者的计谋,还以为他迷路了哪。” 沈傲霜微微笑了笑,便把萧若兰安顿在身旁,又细声抚慰着她说:“旅途遥遥,长夜漫漫,若兰姑娘不如挨着姐姐,小憩一番,以便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等到天明之后,再去观望那些跟踪之人。” “好主意,反正此刻夜黑如墨,瞧不清楚,那若兰就先睡了。”萧若兰打个哈欠,索然无味地叨咕一句,便倚着沈傲霜的肩头,睡了过去。 少了萧若兰的呱噪,船内静寂了许多,众人只听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再无别的声响。 天刚蒙蒙亮,燕赤霞双脚踏着船板,硬是撑了一夜未睡,刚要合眼调息一番,却听卓断水在他身后轻声言道:“此时天光见亮,还请燕使者稍作休整,暂且将旱船交由水儿来掌舵吧。” 洛昊空也走近燕赤霞,附和着劝道:“我等飞行了整夜,还须四十八日才可抵临逍遥观,燕使者这般操劳,恐怕身子难以支应,莫不如就依了卓断水所请,将旱船交给我们俩白日飞奔,夜间再还给燕使者便是了。” “也罢,老夫催动了一夜的咒语,双唇麻木不堪,身子也有些乏了,那就应了尔等所求。不过尔等千万要当心啊,毕竟昊天和梦言神志不清,身如朽木,若有个风吹草动,却不知如何应对。”燕赤霞揉搓着发红的双眼,便要转身让出船头的位置。 谁知萧若兰却被他们的言谈声给弄醒了,没等沈傲霜察觉,便陡然起身,冲了过去,扯过燕赤霞,挤到了船头,嘴里还嬉笑着叫道:“你们都别争了,还是让若兰试试吧。” 船身猛然颠簸起来,沈傲霜紧紧地靠在船舷边,双手分别护住张昊天和杨梦言,总算帮他们俩躲过一劫。萧若兰却没那么幸运,一个趔趄,被甩出了船外,裹挟着狂风,在空中张牙舞爪,衣袂飘扬,眼瞅着便要跌落下去。 卓断水眼疾手快,连忙抽出逆天刀,朝着萧若兰便抛了过去,就见那刀身顷刻间化作一叶轻舟,飞临萧若兰的身下,稳稳地将她接住。就在众人眨眼之际,那叶轻舟又凌空掉过船头,飞入了旱船之内。待到萧若兰站稳身子,卓断水的神情才稍作松弛,收刀入鞘。 萧若兰手抚胸口,惊魂未定地冲着卓断水细声念道:“人家就知道嘛,你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若兰摔成肉饼的,哎,明明心里面装着人家,为何却要装作冷漠无情呐?” “莫要胡说,无论是哪个遭遇危难,我卓断水绝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还请萧姑娘别扯远了。”卓断水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沉睡中的杨梦言,慌忙地回着萧若兰的话。 燕赤霞将船头让给了洛昊空,扭身走近了萧若兰,先是打量了一番,才随口笑道:“无事就好,萧姑娘非我昆仑弟子,怎知这旱船的操纵之法,日后可莫再淘气了,若是昊天和梦言跌落下去,可就让我等措手不及了啊。” “全怪若兰鲁莽,还请燕使者莫怪,以后若兰轻手轻脚,再不多事了。”刚才的险情,着实把萧若兰吓得不轻,若非卓断水抽刀来救,此刻她也许便要陈尸山谷了。 燕赤霞轻声笑笑,再没责怪,随后便招呼着大家吃些饭食。卓断水再不理会萧若兰,而是从沈傲霜的手中接过杨梦言,席地打坐,为她推功续命。 虽说张昊天手脚行动如常,嘴巴也能嚼食干饼,但给他就吃,不给也不知讨要,没个饥饱。沈傲霜盯着他咽进了两张干瘪的白面饼,又给他喂了些清水,自己才细嚼慢咽起来。 沈傲霜一声不响地吃了几口,却发觉张昊天眼神有异,竟直愣愣地瞧着她的脸,似有道不尽的话语,深埋在他的双唇之间。 “你瞧什么呢?”张昊天面容僵硬,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沈傲霜也不羞怯,直视着他的双目,怔怔地问道。 张昊天无法吭声,目光依旧深邃地瞪着沈傲霜,瞅得她心里像是长满了荒草,迎风摇曳,凌乱不堪,便赶紧扭过脸去,不忍再与他对视。 洛昊空身着长衫,背后斜插着承影剑,学着燕赤霞伫立船头,目不斜视,抬眼远望着前方的山川河流,还真有些大侠的风范。 沈傲霜凝起弯眉,瞧着洛昊空的背影出神,心头不禁轻叹一声,又转过身子,瞅着张昊天念道:“但愿不虚此行,将你的疾患治愈,要不然,霜儿这辈子都难以安心呀。” “还有梦言哪。”沈傲霜话刚出口,却见卓断水靠着杨梦言,瘫坐在船边,双眼略带怨气地瞪着她,低声吼了一嗓子。 沈傲霜知他心里着急,并没责怪,只是笑笑,便作罢了。萧若兰却看不过去了,帮衬着沈傲霜发起邪火:“你就能欺负我们弱女子,谁说不给杨梦言治病了,要不咱们费尽周折,前往逍遥观作甚去?” 卓断水虽说不喜欢萧若兰硬汉子的性情,但也不愿与她一般见识,眼瞅着萧若兰醋味丛生,咄咄逼人,便佯装视而不见,连忙别过脸去,不去瞧她。 哪想到萧若兰出声责问,却换不来卓断水的回应,心头更加幽愤,便把脸庞凑近卓断水,低声质问着:“你不妨仔细瞧瞧,我萧若兰那点比不上杨梦言?” “懒得理你,哪个让你来比较了?”卓断水面色微红,拿眼逼视着萧若兰,怒声回道。 燕赤霞倚在船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干粮,却瞧见萧若兰妒火焚身,生怕再弄出些枝节来,便冲着卓断水喊道:“水儿,你去换换昊空,让他也填填肚子,要不然,他可撑不了整日的。” 卓断水先将杨梦言小心翼翼地交还给沈傲霜,然后才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洛昊空的身后,闷声叫道:“我来掌船。” 洛昊空醉心眼前的景致,却不知船后发生了何事,刚要拒绝,就听燕赤霞又喝道:“昊空歇歇,让水儿试试这轩辕剑的威力。” 洛昊空这才扭身而回,原想着坐到沈傲霜的身旁,却迟疑了稍许,便走到船尾,打开包裹,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清水,目光随之迷离起来,不用细问,沈傲霜就知他又去思念聂秋鹰了。 萧若兰在卓断水那里讨个没趣,却不愿就此偃旗息鼓,瞅着洛昊空神情落寞,便也蹭到了船后,取出一张干饼,撕下一块,送到洛昊空的嘴边:“来,昊空哥哥辛苦了,让若兰伺候你进食。” 洛昊空连忙抬手去挡,却听萧若兰嘻嘻笑着说:“挺大个人,还害臊哪?” 萧若兰捏起兰花指,将那块碎饼送到了他的双唇之间,洛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拿眼去瞧沈傲霜,期盼着她能喝退萧若兰,以解他此番的窘境,谁知沈傲霜却深埋着头,不知想着何种心事。 “萧姑娘,来来来,老夫给你安置个活计。”任何事情皆都逃不过燕赤霞的眼睛,瞅着洛昊空被萧若兰逼迫得满面通红,便赶紧出声,来了招围魏救赵。 听闻燕赤霞唤她,萧若兰稍微愣了一下,便扭头去问:“何事需要若兰来办,请燕使者尽管吩咐?” 说着,萧若兰便笑嘻嘻地凑近燕赤霞,开口又问:“莫不是燕使者吃不惯这粗茶淡饭,不如让若兰引弓搭箭,射下几只飞鸟,然后我等再落到山中的平坦之处,燃起一堆柴火,烤熟来吃?” 燕赤霞摇着头,又摆摆手,笑着说:“非也,非也,老夫这张嘴啊,除了不吃四条腿的凳子和两条腿的人,世间万物皆可果腹。人之一生,命数已定,福禄寿喜也就那么多,口福也不例外,过早地把好东西吃完了,日后可就要受苦喽。” 萧若兰芳华正茂,哪管日后吃什么,也不想劳什子与燕赤霞探讨吃喝拉撒,只是拿眼紧盯着燕赤霞再问:“燕使者快说呀,究竟要给若兰派些何等活计?” 燕赤霞为使萧若兰消停下来,周遭踅摸了一圈,却不知给她安排点啥好,思忖良久,也未出声。萧若兰满含期颐地望着燕赤霞,还以为有何重大事由要交给她来处置,谁知竟久无下文,便急切吼道:“请燕使者莫要迟疑,如今袁统领不在,若兰谨听燕使者差遣,无论艰难险阻,若兰绝无二话。” 沈傲霜瞧了半晌的热闹,早已洞悉了燕赤霞的心意,便冲着萧若兰招手笑道:“来姐姐这里吧,昊天刚刚吃饱,免得他积食难消,你替他揉揉肚子,如何?” “不干,就算张昊天神志不清,他也是个臭男人呀,若兰可不想乱摸他的身子,以免脏了人家的细指。”萧若兰瞪了一眼张昊天,转脸又去吵闹燕赤霞,“燕使者,别客气,下命令吧。” 燕赤霞抬眼望着沈傲霜,便顺水推舟地说道:“好吧,老夫就派你去照顾张昊天,你可愿领命?” “好哇,若兰明白了,你们俩是事先串通好的吧?”萧若兰没想到燕赤霞给她派了件无足轻重的差事,又瞧着沈傲霜在那吃吃地发笑,便有所醒悟地叫道。 燕赤霞却敛住笑容,肃然回道:“萧姑娘何出此言,我等这番大费周章,所为何事呀?” “给他们两个瞧病呀。”萧若兰回头瞅着张昊天和杨梦言,脱口答道。 燕赤霞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那么看护张昊天的重任,可否是我等首要之务?” “好了,燕使者,你老人家无须多言了,若兰小心照应着便是。”萧若兰明知跳进了燕赤霞的圈套,却也无法辩驳,只好乖乖地蹭到张昊天的身旁,坐了下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乱作一团 少了牙尖嘴利的杨梦言,却多出个心直口快的萧若兰,众人就这般耳听着她嬉闹了七七四十九天,那幕曾经见过的海市蜃楼再次闯进大家的眼帘。 遥望着逍遥观的山门渐近,燕赤霞仰天大笑:“哈哈哈,熬了月余,终于到了。” “这就到了呀,人家还没闹够哪。”萧若兰趴在船舷边,眼望着逍遥观雄壮的楼台群落,竟有些意犹未尽地念叨了一句。 沉默寡言的卓断水抬手掏着耳朵,接口叫道:“再不到,我这耳朵便要堵死了。” “你说谁呢?”萧若兰伸手扯住卓断水的耳垂,佯装愠怒地吼问道。 卓断水忍着疼痛,连忙打开她的手臂,却不想再去招惹她,便冲着燕赤霞说道:“我等此番贸然前来,可否让水儿先去通禀一声,以免惊到世外的隐者?” 燕赤霞微微地颔首应道:“也好,你且留在旱船之内,还是让你昊空师兄去吧。” 所谓礼多人不怪,燕赤霞心知卓断水醉心武学,不通俗事,说起话来直截了当,又不会拐弯抹角,唯恐那句话讲得不合时宜,开罪了逍遥观,继而再生出些枝节来,又要多费周折了。燕赤霞念及到此,便转头喝令洛昊空前去拜谒山门。 洛昊空身为昆仑山的首座大弟子,平日里走南闯北,抛头露面,颇晓礼仪。此番拜会逍遥观,事关重大,不能不让他谨慎从事,接到燕赤霞的敕命,便整理好仪容和袍袖,抽出承影剑,念动咒语,脚踩剑身,轻盈地飞向了逍遥观的山门前。 逍遥观的山门雄伟壮阔,门前左右各立有两名弟子,皆都身形颀长,白衣胜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举止端庄,温文尔雅。见到有人轻声落到院前,便有一位弟子迈步向前,微微地躬着身子,彬彬有礼地拱手相询:“不知何方尊驾莅临道观,守门弟子妙机这厢有礼了。” 洛昊空赶忙站稳身形,稽首还礼:“在下乃是昆仑弟子洛昊空,跟随燕使者前来叨扰太虚道长,还请妙机道兄代为通禀一声。” “事不凑巧,太虚尊上已然闭关多日,不知尊驾所来何事?”守门弟子妙机心中暗道,任凭哪个到访,都把太虚尊上挂在嘴边,还以为逍遥观的掌派道长如同萝卜青菜那么便宜,谁想拜会就能遂了心愿似的,便依照主事师叔玄空长老的嘱托,说了句谎话。 逍遥观乃为道家圣地,掌派道长太虚年事渐高,平日里痴心修道,便把观内诸事交付给座下大弟子玄空打理,而他自己却轻易不见外客,凡是来人垂问,皆都以闭关修炼为由头,拒之不见。 洛昊空听闻妙机所言,心凉了半截,生怕主事师叔做不了逍遥观的主,便诚惶诚恐地拱手问道:“在下不敢相瞒,我等此番前来,只须借得逍遥观的十世镜一用,待两位病友起死回生,便可完璧归赵,再不相扰,还请妙机道兄行个方便为盼。” 哪知洛昊空不提十世镜便罢,而今话既出口,妙机却立起腰身,怒目而视,指着洛昊空喝道:“哪里来的恶贼,竟这般执迷不悟,三番五次地换着生面孔,打着为人诊病的幌子,无非是觊觎逍遥观的镇山之宝,奉劝尔等速速离去,莫要以为逍遥观好欺负,再不知悔改,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妙机说着,便从身后抽出青锋剑,横在身前。 昆仑山在江湖中的名号非同小可,天下人皆称东逍遥,西昆仑,南万妖,北神机,尽管四家门派主旨有别,人妖迥异,但也可谓是并驾齐驱,不分伯仲。如此来看,昆仑山并不比逍遥观矮了半截,如今妙机明明晓得洛昊空乃是昆仑来客,竟然如此蛮横无理,恶语相向,劈头盖脸地把洛昊空数落一番,确让洛昊空始料未及,手足无措,只是兀自发着愣,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讲,我昆仑摩尼教总归是名门正派,为何在你口中竟成了盗贼?”燕赤霞眼见着妙机满脸的愤恨,对洛昊空指手画脚,绝无善意,便赶紧携着众人落到门前,不冷不热地替洛昊空答对了一句。 一行人突临山门,引得逍遥观守门弟子剑拔弩张,皆都手握铁剑,蓄势待发。妙机瞧着眼前领头的大汉,竟生得燕额虎头,黑面虬须,绝不像良善之辈,便挥剑喝问:“你又是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姓?” “莫慌,莫慌,老夫乃是昆仑使者燕赤霞,今日有要事拜会太虚道长,劳烦小兄弟通传一遭。”尽管守门弟子口出不逊,但燕赤霞身为长者,并未在意,而是躬身施礼,朗声求道。 妙机听罢,翻了翻眼皮,喃喃自语着:“燕使者的名号,妙机倒是有所耳闻,可不知是真是假啊?” 燕赤霞提起轩辕剑,送到妙机的眼前,吓得他倒退两步,连声喝问:“你,你想做甚?” “哈哈哈,小兄弟深居海外,自然不识得老夫,可这把轩辕剑,小兄弟总该听说过吧?”燕赤霞也怕吓到妙机,又把轩辕剑收入鞘中,笑模笑样地问道。 站在一旁的萧若兰早就看不过去了,抬手指着妙机,尖声叫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苦再与他啰嗦,我等径直闯进去也就罢了,若是他们胆敢阻拦,看若兰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萧若兰的一声怒吼,又把守门弟子骇得够呛,个个凝神敛气,如临大敌。 “莫要无礼,还不退下。”燕赤霞扭头呵斥着萧若兰,又赶紧转身笑道,“诸位小兄弟,别跟女孩子斗气,老夫确是昆仑使者,前来拜山求医,绝非尔等口中的恶人,还请小兄弟行个方便,通报一声吧。” “哼,何必与他们低声下气,真是丢死人了。”萧若兰怒气难消,立在燕赤霞的身后,愤然叫道。 沈傲霜一手扶着张昊天,一手扯过萧若兰,轻声劝道:“萧姑娘,咱们此番前来,毕竟有事相求逍遥观,姐姐劝你别再添乱了,好吗?” “他们也太不识好歹了,燕使者身为昆仑前辈,而此刻在他们眼中,倒成了跳梁小丑,姐姐忍得,若兰却不情愿,不与他们说道说道,实难甘心,哼。”萧若兰紧紧握住跨在身间的弯弓,愤愤不平地嚷嚷着。 妙机见他们人多势众,唯恐难以对付,便扭头对身旁的守门弟子低声念道:“还不快去将玄空师叔请来,以防他们硬闯山门。” 那位守门弟子应声而去,就听妙机又道:“尔等既然自称是昆仑使者,可有拜帖呈上?” 燕赤霞摊开双手,笑着说:“对不住了,小兄弟,只因事发突然,老夫确是未曾准备,只求小兄弟转告玄空长老,燕老弟来访即可。” “莫非你识得玄空师叔?”妙机将信将疑地瞪着燕赤霞,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那是当然,老夫曾与玄空长老谋过一面,还与他携手制服了嗜血妖,而今思谋起玄空长老的音容笑貌,犹记在心啊。”提起这个茬口,那还是燕赤霞年轻的时候,路遇嗜血妖,与其斗法之时,却落在了下风,要不是玄空长老碰巧遇到,帮他解了围,如今江湖中便无燕使者这号人物了。 妙机听着燕赤霞说得有眉有眼,生怕弄错了来客身份,便拱手笑着说:“不知燕使者大驾光临,弟子职责所在,有失礼节,还望燕使者莫要介怀。” “哈哈哈,不妨事的,逍遥观门规森严,小兄弟守土有责,老夫自是钦佩不已,实无丝毫的不快啊。”燕赤霞解除了误会,心绪畅快地笑道。 “尔等已然确定眼前之人便是燕使者,还不速速邀请我等踏进山门,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萧若兰趁着沈傲霜没留神,又蹿到了燕赤霞的身前,双眉剑立地喝问着妙机。 妙机常年在外守门,招摇撞骗者见多了,单凭燕赤霞的几句话语,实难断定他便是昆仑山的尊者,尽管在言语上客气了许多,但在内心里还是有所戒备的,面对那位横眉立目的姑娘责问,他装作充耳不闻,只待玄空师叔前来相认,才可放他们走进山门。 萧若兰平生最恨别人对她不理不睬,瞧着妙机那副居高临下地德性,不由得怒火攻心,随之便高声厉叫着:“再这般磨磨唧唧,我等可就要动手了。” 谁知妙机竟像泥胎木塑那般,不为所动,拿眼紧盯着燕赤霞,气得萧若兰抬手去扇妙机的嘴巴,就听啪的一声,妙机的脸颊顷刻间红了一片。 “你为何打人?”妙机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燕赤霞,以防他们趁隙而动,谁知竟无缘无故地挨了萧若兰一记耳光,不禁心生怨怼,却又不好与女孩子家动粗,便挥剑指向萧若兰,怒声喝问道。 没等燕赤霞出口训斥,萧若兰却毫不示弱,针尖对麦芒地嚷道:“哼,打你是轻的,谁让你有眼不识泰山,竟把昆仑山的燕使者拦在门外,这难道是你们逍遥观的待客之道吗?” “逍遥观自有逍遥观的规矩,用得着你来评短论长吗?”妙机的火气也蹭蹭地往上窜,捂着发红的半边脸,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燕赤霞刚要揽住萧若兰的肩头,想把她推到身后,却不料她猛地撩起衣袖,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玲珑精巧地袖箭,从她的手腕下破棉而出,直奔妙机的面门而去。 妙机正在生着闷气,哪想到萧若兰竟偷下黑手,只发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却不知是支利箭来取他的性命。就当妙机迟疑之际,紧跟着又挥过来一只大手,将那根袖箭拦在手中,等他看清了是萧若兰发出的暗器,不由得怒火冲天,举起三尺青锋,朝着萧若兰的胸前便刺了过去。 燕赤霞手里握着袖箭,赶忙挡在了萧若兰的身前,笑着致歉说:“小兄弟,慢动手,可否赏给老夫个薄面,别与她计较了?” “兄弟们,他们偷发暗器,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愣着干嘛,快随我拒敌啊。”妙机此刻理智全无,挥舞着兵刃,又冲着燕赤霞砍了过去。 守门弟子在妙机的摇旗呐喊下,皆都抄起剑柄,飞身而来,与萧若兰和洛昊空打作一团。 瞧着妙机举剑便砍,燕赤霞也不闪避,迎面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妙机的剑锋,原想着再使出力道,将他的宝剑折成两段,却又思虑到逍遥观的颜面,便略微松开了两指。 那妙机不知进退,还以为燕赤霞功力尚欠火候,便抽回剑刃,又来了一招逍遥观绝学落英缤纷,星光点点地刺向了燕赤霞的周身。 燕赤霞不愿与他动武,连忙倒退几步,躲过了妙机的纠缠。而妙机却不依不饶,又撩动剑身,使出海底捞月,直取燕赤霞的下三路,逼得燕赤霞气运丹田,抬起手掌,便要发功来拒,却听耳边突然有人喝道:“尔等休得无礼,还不快快住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不明觉厉 听闻有人喝叫,燕赤霞连忙收回了功力,瞩目去望,竟是旧友玄空长老走出山门,朝着燕赤霞颔首示意。 虽说燕赤霞与玄空在各自门派里的辈分相同,但玄空长老却要比他年长许多,见到玄空长老现身,燕赤霞紧走几步,趋身玄空长老的近前,拱手作揖:“晚辈燕赤霞见过玄空长老。” “哈哈哈,燕使者何须这般客气,你我虽然阔别多年,但燕使者的名号却让玄空如雷贯耳,朝听夕闻啊。”玄空长老笑盈盈地伸出双手,扶住燕赤霞的臂膀,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感慨万分,“唉,想当年,燕使者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如今也面带沧桑,步入中年喽。” “玄空长老谬赞了,若非当年玄空长老出手相救,打败了嗜血妖,哪有燕赤霞的今日啊。”燕赤霞在玄空长老面前,不敢存有半分傲娇之心,赶紧再次稽首回道。 妙机在旁也瞧出了门道,已然确认这位黑面长者便是来自昆仑山的燕赤霞,便闪到燕赤霞的身前,作着长揖,恭谨地言道:“失敬,失敬,弟子确是不知燕使者的真身莅临逍遥观,还以为又是打着昆仑山的旗号,假冒燕使者的名号哪,失礼之处,莫要见怪。” “燕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连日来,总有各色人等冒充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前来拜山求医,开口便要索借十世镜,搞得逍遥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得不防啊,弟子们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燕使者宽宏大量,不要计较为好。”玄空长老拉住燕赤霞的衣袖,又朝着他身后的几人点头示意,便迈开大步,往山门里走去。 燕赤霞笑面回道:“哪里,哪里,弟子们恪尽职守,谨慎行事,当须夸赞才好,晚辈怎会心存怨恨之心啊。” “那便好,想我逍遥观孤悬海外,路途遥远,燕使者绝非来此游山玩水吧?”玄空长老头前引路,边走边问。 燕赤霞回头瞅着张昊天和杨梦言,苦着脸应道:“玄空长老果然料事如神,晚辈此番叨扰逍遥观,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就在前些时日,白云大师曾提点晚辈,若想救得昊天老弟的性命,须到逍遥观走一遭,用那十世镜打通他的灵窍,便可使他通晓前世今生,脱胎换骨,重获新生,故此晚辈携着众人,飞行了七七四十九天,今日才抵临逍遥宝地呀。” 听闻燕赤霞也是来借十世镜,玄空长老便停下脚步,皱眉而言:“这倒是有些难了,太虚尊上虔心修道,闭关多日,还须月余才可破壁而出,如今没有他老人家的允可,谁也不敢随意从乾坤鼎中取出十世镜,借与尔等诊病问症啊。要不然,先让逍遥观的阴阳医者为病者瞧瞧,或许无须动用十世镜,便可手到病除呢?” 燕赤霞闻听此言,自是万分失望。临来之前,燕赤霞哪曾料到太虚道长竟趁着这个当口,闭关不出了哪,可又念及张昊天只有十世镜才可医得,便收拾好凌乱地心情,黯然回道:“也好,晚辈全听玄空长老的处置。” 玄空长老似乎看出了燕赤霞有些失魂落魄,便笑颜宽慰着他说:“请燕使者莫要心生忧虑,逍遥观的阴阳医者步临风和殷紫萍乃是杏林妙手,天下间的疑难杂症,在他们二人眼中,皆为微不足道之患,只须他们两人联手医治,或许小试一番牛刀,便能让病者枯木逢春,可谓是易如反掌啊,又何须取出十世镜呢?” “那便好,晚辈谨遵玄空长老的吩咐,再不敢妄生乱心。”登上逍遥观,燕赤霞也知自己做不了主,只好任凭玄空长老的措置了。 玄空长老瞧着燕赤霞神态恍惚,有些局促不安,便笑着问道:“燕使者可知那步临风的身世来历?” 燕赤霞摇摇头,双眸茫然,自然是懵懂不知。玄空长老拾阶而上,缓缓地言道:“步临风原本姓朱,乃是大明朝第二任主子建文帝的一支血脉,也算作皇室贵胄哇。他幼时体弱,被人秘密送到逍遥观医治,为了掩人耳目,便改名唤作步临风。病愈之后,他却不愿离开这方清净之地,拜在了玄天师兄的门下,就此修习医术,谁知天佑善弱之人,竟使他久病成良医。因他见惯生死,医治病人时不露喜忧,总是一副孤傲不羁的表情,继而引发了瞧病者的误解。而在他冷漠的外表之下,却有一颗医者仁心,不论患病者贵贱贫穷,皆都等同视之,尤其是近几年来,他救人无数,声名鹊起,又遍寻三界,求得《三界鬼典》,最终寻到了死而复生之法,燕使者,你来说说,此等人物,你还须发愁吗?” “他竟通晓死而复生之法,那老夫确是安心了,不知那殷紫萍又有何等手段?”听闻步临风这般了得,燕赤霞心头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莫急,待玄空再给你讲讲殷紫萍,”玄空长老登临一处缓台,将手搭在了燕赤霞的肩头,回眸远眺,语气舒缓地念道,“殷紫萍本是朝鲜孤女,被随大明援军入朝的军医殷连山拾得收养,取名‘紫萍’,既取《本草纲目》‘入药为良’之意,也暗合‘身世浮沉雨打萍’之叹。当年殷紫萍及笄之时,就被送入逍遥观学习医术,哪想到她竟能把古往今来的医学经典融汇贯通,独创了一门灸穴疗法,凡是经她行针走穴的病患,无不手到病除,并与步临风珠联璧合,阴阳互补,相映成趣啊。” 燕赤霞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失口叫道:“哎呀,晚辈确是多虑了,有了这两位阴阳圣手的帮衬,何愁昊天和梦言不醒啊?” 众人随着玄空长老步入太极宫侧的客房,燕赤霞便迫不及待地将张昊天和杨梦言送到玄空长老的面前:“有劳玄空长老了。” “没想到燕使者还是个急性子,不如用完餐饭,再为他们诊治也不迟呀。”玄空长老却不着急,轻笑着说完,便吩咐弟子们端上香茗,备好宴席,他要亲自为燕赤霞接风洗尘。 燕赤霞化剑为船,载着大家飞行了近两个月,生怕耽搁了张昊天和杨梦言的病情,如今好不容易踏进逍遥观,又听闻步临风和殷紫萍医术高超,哪有心思去吃饭呀,便又哀求着玄空长老:“吃喝事小,救人体大,还望玄空长老将阴阳医者请来,先为他们瞧看一番吧。” “也好,看把你给急得,玄空就应你所求,这就派人将患病之人送入悬壶馆诊治。”玄空长老笑着说完,又忙着让弟子们将张昊天和杨梦言送出门去。 安置好一切,饭堂的弟子来报,说是菜饭已备,可请客人入席了。燕赤霞却摆着手说:“不急,还是等到他们两个的准信再吃吧。” 萧若兰啃了几十天的干饼,早就想快意地朵颐一顿,而今却见燕赤霞宁肯饿着肚皮,也要等候阴阳医者的诊信,便在旁嘀嘀咕咕,表达着内心的不满:“燕使者真是迂腐呀,酒宴既已备好,何不边吃边等哪,省得在这枯坐着,干着急,白上火,还饿着肚子。” “萧姑娘稍安勿躁,我等皆听燕使者的处置吧。”沈傲霜拿眼盯着门外,张口劝着萧若兰。 萧若兰腹中空空,咕咕作响,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哪管沈傲霜来劝,便拔高了嗓门:“你们若是不吃,若兰可要先去了。” 说着,萧若兰抬腿便走,想跟着饭堂弟子前去垫巴垫巴,谁知妙机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惊慌失措地喊叫着:“玄空师叔,大事不好了,山门外又来了一伙人,皆都话语蛮横,凶神恶煞,似是不好对付,眼瞅着就要冲进道观里了,还请师叔定夺呀。” “燕使者稍候,玄空去去便回。”玄空长老扭头冲着燕赤霞言道,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去。 燕赤霞不想袖手旁观,刚要起身,却听萧若兰又道:“逍遥观的家务事,燕使者就别跟着了,还是带着我等去进餐吧。” “人家主人不在,你能咽得下吗?”卓断水忍受了萧若兰一路,而今又见她不安稳,便出口喝道。 萧若兰却不服气,瞪起杏眼,冲着卓断水喊道:“当兵吃粮,天经地义,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上战场吧。” “你还以为逍遥观是前线哪,用得着你奋力杀敌吗?”卓断水毫不相让,紧跟着顶了过去。 燕赤霞暗自挂念着张昊天和杨梦言,心中很是烦乱,却听他们两个吵吵闹闹,没完没了,便不耐烦地回头去训卓断水:“看你平日里颇具耐性,而今竟是这般地心浮气躁,还不管住自己的嘴巴,莫再出声。” 听闻燕赤霞的训斥,卓断水连忙低眉顺眼地拱手称是,又把脸转向了墙边,刻意不去瞧看萧若兰。 沈傲霜见机起身,把萧若兰拉到身旁,柔声笑道:“若兰妹妹再等等吧,若无玄空长老相陪,咱们如何厚颜去那饭堂用餐呀?” “哼,这要是在辽东大营,若兰早把贻误军机的兵勇给斩首示众了。”萧若兰瞅着燕赤霞虎着脸,再没敢造次,便满腹怒气地坐回沈傲霜的身边,低声念叨着。 众人等候了半个时辰,才见玄空长老返身而回,进门便摇着头,懊恼地说道:“嗨,逍遥观本是清修之地,却不知近日犯了哪门子的邪,总有些许的闲散之人聚集在山门口,叨扰不休,真让本道头痛不已啊。” “哈哈哈,逍遥观蜚声四海八荒,百姓争相传颂,引得各色人等前来拜山祈福,实在是不足为奇啊。”燕赤霞此话既是赞颂逍遥观名声在外,也是为了安慰玄空长老。 燕赤霞的一番劝慰,并没让玄空长老心情舒缓,却在眉宇间紧锁着愁绪:“唉,若是求医问道也就罢了,而最近赶来的几伙人马,只在门前鼓噪,却也无事相求,许是别有所图吧。” 燕赤霞不便深问其中的缘由,便没作声,默然坐在玄空长老的身边,心里仍旧惦记着张昊天和杨梦言的病情。 趁着道童给众人的茶盏续水之际,萧若兰又熬不住了:“若兰这肚子,真是不争气,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莫不如先开饭吧,咱们边吃边等,两不耽误,岂不是一举两得嘛。” 玄空长老也跟着附言道:“这位姑娘说得有理,恰好玄空也饿得双股发颤,不如就随本道前往饭堂,吃饱喝足,待那时,阴阳医者也该完事了。” 萧若兰的话,得到了玄空长老的认同,心中自是欣喜异常,便抚掌笑着说:“燕使者,玄空长老都觉着若兰说得有些道理,你老人家就别抻着了,还不快去把肚子填饱,以便攒些气力,去照顾大病初愈的张昊天和杨梦言啊。” 听着玄空长老这般说辞,燕赤霞却是感念颇深。他焉能不知,玄空长老乃为世外高人,专修辟谷之术,哪怕十天半个月未进水米,也不妨事。而刚才的一席话,只为曲意劝他先用餐饭,免得肠胃受苦,若再婉言相拒,便是白瞎了玄空长老的一番苦心了,便点头应允。 燕赤霞刚要起身,却听门外响起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便听有人在外启禀:“弟子步临风、殷紫萍求见玄空师叔。” “无须多礼,你们两个速速进来,那两人的情形又当如何?”玄空长老没等阴阳医者踏进门槛,便急忙开口去问。 燕赤霞定睛瞧去,却见进门的一男一女皆是满头大汗,双眸黯淡,神色萎靡,特别是那个女娃子,朱唇抽搐了几回,竟是欲说还休,便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惹事生非 燕赤霞瞧着仪态丰伟,脸色却苍白的步临风,竟不敢出言发问,生怕验证了自己的预测,过早地大失所望,便耐着性子,等他道明原委。 “尔等倒是说话呀,那两位病患之人,究竟如何了?”玄空长老早已看淡生死,从不对病者的症状讳莫如深,得活且活,若去则去,天道使然,全为命数所累,而非枉自嗟叹,患得患失。 面容冷峻的步临风却一如既往,立在殷紫萍的身侧,默而不语。身材娇小,模样清秀的殷紫萍瞅了瞅步临风,见他没有通禀的意思,便朝着玄空长老躬身回道:“我等用尽了平生所学,却也是无力回天,让玄空师叔失望了。” “原来如此,罢了,尔等且退下吧。”玄空长老早就夸下海口,却不料换得此等结果,心中虽说有些不快,但也没责怪他们两个,便挥手让他们离去。 哪料到,殷紫萍应声而去,步临风却呆立不动,拿眼盯着玄空长老,沉吟几许,才张嘴言道:“玄空师叔,那两人根本没病可医。” “何出此言?”听到步临风这般说来,玄空长老惊诧地问道。 “弟子此番想来,也觉着甚是诡异,刚才送来的一双男女,气息平和,脉象稳健,五脏六腑,皆无大碍,而神志却晦暗不清,心智昏聩不明,绝非平常之患,似是中了何种妖邪之物,不如劳烦玄空师叔设坛作法,为他们驱除污浊之气,或可让他们转危为安。”步临风精通岐黄,百治百效,可让病入膏肓者起死回骸,可使身染重荷者枯骨生肉,却从未遭遇过张昊天和杨梦言的这般病症,不禁想到了邪气入侵。 玄空长老万万没想到,燕赤霞送来的两位病患,竟让阴阳医者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心中自是饱含着愧意,之前的自信一扫而光,便讪笑着凑近燕赤霞,征询着他的意思:“燕使者,你看是先用饭,还是先作法?” “晚辈谨听玄空长老的处置,不过嘛,晚辈还是要多句嘴,记得白云大师曾云,要救得张昊天的性命,须拿十世镜来照啊。”燕赤霞想起神医毕怡庵的诊语,也说过张昊天无病可医,便犹疑不定地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玄空长老却笑了笑,摇头否定道:“此乃确是谬传了,十世镜只算作道家法器,却无诊病之功,为何非要取出逍遥观的镇山之宝,才可让燕使者安心哪?” “非也,非也,晚辈也只是随口而言,绝无窥宝之意,还望玄空长老莫要误会。”燕赤霞也知十世镜倍加珍贵,更是逍遥观的立山至宝,生怕引得玄空长老心生歧义,便赶紧拿话遮掩道。 玄空长老瞧着燕赤霞满脸的紧张,便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再为难于他,便吩咐弟子们设置太极八卦坛,随后他要披挂上阵,亲自为张昊天和杨梦言作法驱魔。 太极八卦坛乃是道家最大的法坛,先拜河图洛书,后拜先天八卦,再拜后天八卦,可以沟通阴阳两界,达到天人合一,道法高深,境界玄妙。据《易卜之辞》中说:“易为元极,元极生太极,太极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演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主大业。”两仪即是指阴阳两仪,四象则为老阴、老阳、少阴、少阳,而八卦则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而太极八卦坛便是按《周易》中的太极八卦图的精义所建,中圈为阴阳两仪,外圈为八卦,象征着道家的阴阳相和,万物滋生的道理。 萧若兰眼瞅着玄空长老又要忙乎着打醮作法,却没开饭的意思,便捂着肚子,□□着求道:“吆,玄空长老,我等腹中无物,再不进食,怕是也须阴阳医者费事了呀。” “好好好,那便让弟子们先置备着,尔等且随本道用饭吧。”玄空长老也瞧见众人面现菜色,定然是饿得不轻,便率先起身,带着大家,走向了饭堂。 萧若兰饥肠辘辘地跟在燕赤霞身后,步入隔壁的房内,竟发现桌间尽是些萝卜白菜,却不见一碟荤腥,看得她微皱着眉头,不住地嘀咕着:“这逍遥观宛若仙境,却不知为何会如此吝啬,嘴里喊着大摆筵席,没成想皆为粗茶淡饭,莫不如出去射下几只飞鸟,交由厨子拔毛蒸煮,好歹也能打打牙祭。” “莫要狂狷,逍遥观清静无为,自是少私寡欲,不贪口舌之福,万万别坏了人家的规矩。”萧若兰在后叨叨咕咕,燕赤霞听得真切,还真怕这位姑奶奶任意妄为,再把逍遥观豢养的仙鹤杀掉几只,那麻烦可就大了。 萧若兰撅着嘴,委屈地辩道:“人家说说而已,燕使者何必动怒呢?” 饭菜齐备,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唯独萧若兰食欲不振,挑挑拣拣,随意扒拉半碗干饭,便嚷着吃饱了,想要独自出去走走。 逍遥观毕竟不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燕赤霞拿眼探寻着玄空长老的想法,却见玄空长老冲着萧若兰笑道:“逍遥观诚待八方来客,只要远离后山禁地,姑娘尽可随意逛逛,别忘记回来吃晚饭便可。” 萧若兰心话,就这饭菜,吃不吃有何分别,莫不如偷去后山,打几只野味,烤来润润肠胃,犒劳自己一番,心里便美滋滋地起身而去。 没等散席,便有弟子来报,说是太极八卦坛搭设完毕,只等玄空长老沐浴更衣,登坛作法。玄空长老拱手告辞,回房准备了。 燕赤霞赶忙招呼着大家吃饱喝足,莫要耽搁了观瞻玄空长老的打醮仪式。沈傲霜扭头瞅了瞅,并没发现逍遥观的弟子在侧,便细声问着燕赤霞:“白云大师有言在先,除非十世镜,才可让张昊天开启灵窍,死而复生,如今玄空长老设坛作法,又有何用呢?” “霜儿莫忧,玄空长老自有他的道理,所谓客随主便,老夫确是不好强求啊。”燕赤霞也怕玄空长老徒劳无功,但又不便强人所难,硬是让他取出十世镜,此刻只能顺其自然,放手让玄空长老去折腾吧。 卓断水也心怀疑问,拉着杨梦言的手,轻声问道:“若说张昊天中了黑风魔王的妖邪,水儿不敢持有异议,而梦言确是摔了一跤,为何也无病可医呢?” “尔等皆都稍安勿躁,莫再心存疑虑,只待玄空长老问天祈福,再观后效吧。”燕赤霞虽知杨梦言此番是在历经生死劫,至于她为何毫发无损,一时也难说得清楚,便低声喝住卓断水。 燕赤霞话音刚落,便听房外响起锣声,洛昊空忙叫道:“听着声响,该是开始了。” “走,瞧瞧去。”燕赤霞腾地起身,带着大家走出饭堂,朝着锣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没走多远,便望见太极宫前的空地间,凭空架起一座圆形的平台,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张昊天和杨梦言分别端坐在八卦图中阴阳鱼的位置。玄空长老身披七星紫袍,头戴纯阳巾,上覆五岳冠,脚蹬朱舄履,手持桃木剑,正在挑起黄表纸,口念急急如律令,开坛作法。 燕赤霞正伸长着脖子,站在逍遥观的弟子丛中,聚精会神地瞧着玄空长老口里含着酒水,喷向了张昊天和杨梦言,却听萧若兰附耳问道:“燕使者,可有火镰子,借来一用?” “拿去吧,切记要遵守逍遥观的门规,不可造次。”燕赤霞神情专注地盯着法坛,也没多想,便掏出火镰子,递给了萧若兰。 萧若兰欢快地答应着:“放心吧,谨遵燕使者的谕令,若兰怎敢去得罪逍遥观。” 说完,萧若兰便挤出人堆,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后山。 燕赤霞眼瞅着玄空长老的额头沁出汗水,却不见张昊天和杨梦言有何动静,心不禁越来越沉,此番的结局便也预料个差不多了。 哪知玄空长老还不死心,又重复地走了一遍过程,仍旧不见效用,最后竟用桃木剑刺破了张昊天的印堂,只瞧着一股鲜血蜿蜒而下,却瞅不见张昊天有半分的响应。 “他这是做什么?”沈傲霜心里担忧着张昊天的安危,不由得脱口叫道。 “我等暂且莫管,玄空长老自有分寸,还是静心观望一番,过会便见分晓。”燕赤霞扭头示意沈傲霜别乱讲话,免得引起逍遥观弟子们的不快。 沈傲霜闭上嘴巴,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昊天和杨梦言,生怕玄空长老孤注一掷,剑走偏锋,继而伤了张昊天的性命。 法事将近尾声,燕赤霞定睛瞧着张昊天和杨梦言依然如故,不见丝毫的好转,便在心头暗暗地喟叹着,唉,看来白云大师所言非虚,除了十世镜,无论如何折腾,也救不了张昊天的性命啊,可那太虚道长正在闭关修炼,却不知玄空长老敢否僭越礼法,私自做主,取出十世镜,来为张昊天和杨梦言疗伤续命哪? 就当燕赤霞冥思苦想之际,却听身边有人惊叫道:“尔等快看,后山走水了。” 燕赤霞连忙抬眼去瞧,但见道观的后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到处弥漫着呛人的气味,直扑他的鼻孔。 玄空长老在太极八卦坛上拼尽了全力,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若非运功压制着胸口处,必定要吐出几口鲜血来。尽管玄空长老如此卖力,却也没让两位病者出现复苏的迹象,刚要收回招式,却嗅到一股柴木烧灼的味道,便扭头去瞧,不禁大吃一惊:“啊,尔等愣着干嘛,还不速去扑灭山火?” 众弟子顷刻四散,手忙脚乱地回房取来面盆,盛满清水,往后山赶去。 燕赤霞不经意地摸了一把腰间,却发现火镰子不知去向,随后仔细想来,这才蓦然忆起,那件引火之物是被萧若兰讨去了,心头不由得发紧,嘴里连声念叨着,萧姑娘啊,但愿不是你惹得祸事呀。 燕赤霞心绪不宁,惴惴不安地跟着逍遥观的弟子们赶往了后山,许是心中藏着事,脚步便慢了许多,等他带着沈傲霜等人抵达山脚,大火渐被浇灭,只留下一片残烟袅袅地余烬,在劈啪作响。 没等燕赤霞暗自庆幸几番,却闻听山间嘈杂不休,不大工夫,便有几名道家弟子,押着萧若兰走到了他的近前。 可怜的萧若兰黑灰敷面,装束凌乱不堪,更为可笑的是她的胸前,还挂着两只羽翅齐整的野鸡,兀自在那晃来晃去。 “玄空长老,晚辈替萧姑娘请罪。”毋须多问,此番山火必是萧若兰所致,燕赤霞心里过意不去,连忙翻身跪在玄空长老面前,伏地便拜。 玄空长老阴沉着脸,沉吟了稍许,话语间才有所缓和:“罢了,小孩子不懂事,差点毁了逍遥观的千年基业啊。燕使者,起身吧,莫要这般多礼,还好这娃子未曾铸成大错,日后多加管束便是了。” 燕赤霞诚惶诚恐地拜了又拜,才爬起身来,刚想去呵斥一番萧若兰,却听她抢先叫道:“燕使者,救命啊,他们弄错了,不是若兰点的火。”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蒙屈受冤 “难道我等冤屈了你不成?”有位逍遥观的弟子抬手举起火镰子,厉声喝道,“玄空师叔,这便是从她身边捡到的引火物件,如今人赃俱获,她却矢口否认,真是厚颜无耻。” 萧若兰猛地仰起头,甩开了道家弟子的束缚,泪眼婆娑地盯着燕赤霞,哀嚎不已:“燕使者,千古奇冤啊,虽说若兰嘴馋,射杀了两只野鸡,思谋着烤来果腹,却还没来得及拔毛清理,哪曾点火引柴呀?” 燕赤霞瞅着萧若兰身前的野鸡,确是如她所说,毛羽尽在,但她身边放着火镰子,即使心存苦衷,却也是有口莫辩啊。 “罢了,罢了,孰是孰非,就别再计较了,而今有惊无险,总算是桩幸事,尔等只须警醒着些,莫再让人钻了空子,便好。”玄空长老主事逍遥观,胸襟自是广博,从不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心上,此刻也想揣着糊涂,不愿再追本溯源,非要弄出个子午卯酉来,使得燕赤霞在颜面上过不去。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萧若兰行的端,走的正,不是我干下的恶事,绝不甘心蒙受不白之冤,还望玄空长老还给若兰一个清白。”玄空长老已然发话,不再深究此事,众弟子原本义愤填膺,却也不得不顺从玄空长老的敕命,刚要转身散去,竟又闻听萧若兰在那喊冤叫屈,便又都围拢过来。 妙机趁机捂着脸,指着萧若兰添油加醋地吼道:“就是这个恶女子,之前硬闯山门的时候,竟打了我一计耳光,至今还觉着火辣辣的,此番又惹事生非,却不肯承认,若不给她些教训,恐怕日后更为有恃无恐了呀。” “打你自有打你的道理,这与山间起火有关联吗?”萧若兰自然不服气,冲着妙机,便回嘴喝道。 “萧姑娘,别再闹了,玄空长老不再追究,你为何还这般不依不饶,非要争个言高语低哪?如今袁统领不在,你且听老夫的喝令,速速退到一边去。”燕赤霞不想多事,便出言训斥了萧若兰几句。 萧若兰却理直气壮地叫道:“那不行,士可杀不可辱,非我之错,凭什么把脏水泼到若兰的身间,不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我萧若兰绝不甘心蒙尘受屈。” “玄空师叔,看看吧,她惹出的祸事,如今却要反咬一口,若就这般算了,弟子们定然不服。”妙机趁势而上,火上浇油,誓把萧若兰踩到脚下。 妙机说罢,就听逍遥观的弟子们议论纷纷,同仇敌忾,都纷纷谴责萧若兰太过张狂,不识好歹,犯下大错,却振振有词,若是不罚,众怒难平。 玄空长老抬头望着燕赤霞,笑眯眯地问道:“不知燕使者如何说辞?” 听闻玄空长老发问,燕赤霞好生为难,便苦着脸,拱手回道:“萧姑娘非我昆仑弟子,乃是抗金名将袁崇焕麾下的神射手,而今随晚辈同来,发生了此等怪事,晚辈却也不能坐视不管,莫不如先将她单独居于旁处暂住,待玄空长老派人查个清楚,再做定夺,不知玄空长老意下如何?” “弟子觉着此法甚好,要不然冤枉了萧姑娘,却是逍遥观的不是了。”听到燕赤霞的提议,妙机赶紧虚情假意地叫着好。 “也罢,那就依了燕使者所请,先将萧姑娘送到思过洞,暂且委屈几日,待本道派遣弟子,查明原委,便给萧姑娘一个交代。”玄空长老原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打住,谁知那女娃子却不肯罢休,只好满足她的心愿了。 妙机见状,心生欢喜,便去扭过萧若兰的手臂,高声喝叫着:“弟子愿送萧姑娘前往思过洞。” 萧若兰猛地挣开妙机的纠缠,尖声叫道:“我自己会走,何必用你搀扶?” 虽说卓断水平日里对萧若兰避之不及,却在内心深处,也还存有当年同闯江湖的情分,眼见着萧若兰被人押送到思过洞,自然生出些恻隐之心,便迈前一步,拱手求道:“玄空长老,在下深知萧姑娘的秉性,若是她所为,她绝不会矢口否认,还望玄空长老网开一面,莫再让她去吃苦头了吧。” “哈哈哈,知我者,卓断水也,有你这句话,若兰值了。”萧若兰回头凄然一笑,又转过身来,悲壮地冲着妙机吼道,“还等什么,走吧。” 燕赤霞瞪着卓断水,低声喝道:“莫要多管闲事,只凭玄空长老的处置。” “请恕水儿多嘴,那萧若兰性如烈火,志比金坚,虽为女子,却也是位巾帼英雄,面对金戈铁马,从无畏惧,此等小事,却不肯就范,其中必有蹊跷啊。”卓断水此刻却没惧怕燕赤霞的冷脸,而是双目笃定地瞅着燕赤霞,慷慨陈词。 燕赤霞摇着头,心里暗自说道,为师何尝瞧不出此中的委曲啊,但萧若兰被人抓个现行,如今却是百口莫辩,难脱罪责,若不让逍遥观查个真相大白,那便使萧若兰背定这口黑锅了。想到此处,便厉声喝止着卓断水:“你且退下,自有老夫为她做主。” “哈哈哈,萧姑娘自愿洗脱冤屈,本道也有成全之意,请燕使者宽心,这几日,逍遥观断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饭菜尽管粗淡,却是要应时应晌地送至,保管不会让她再饿肚子。”玄空长老听着燕赤霞和卓断水之间的争论,心里也不好过,便笑着出言安慰着他。 “那便有劳玄空长老费心了。”燕赤霞赶忙躬身施礼,向玄空长老致谢。 玄空长老朝着燕赤霞点点头,便敛住笑容,朗声命道:“在场的弟子们听命,尔等速去后山,仔细踏查,发现蛛丝马迹,速来禀告。” 发完敕令,玄空长老便笑吟吟地扶住燕赤霞的臂膀,和声问道:“此番处置,燕使者该安心了吧?” 燕赤霞再没多言,而是双眼含着感激之情,拱手而拜。 “还有一事,本道设坛作法,为那两位病者祈福驱邪,不知此时情形如何,还不快去悬壶馆查验一番?”玄空长老猛然想起刚才的法事,连忙催促着燕赤霞回房去瞧。 燕赤霞忙着处理萧若兰放火之事,竟把张昊天和杨梦言忘在脑后,玄空长老这番话,瞬间点醒了他,便草草地辞别玄空长老,带着弟子们赶往悬壶馆。 望着燕赤霞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玄空长老自忖刚才的这番法事,却对那一对男女的病情于事无补,不禁心绪郁滞,胸中惆怅起来。 念及逍遥观以慈悲为根,以济世为本,是否冒险动用十世镜,玄空长老仍旧摇摆不定,拿捏不好分寸。若非前些时日,有伙歹人抬着位病者上山,指名道姓地要用十世镜救治,并且骗得了太虚道长的信任,轻易地为他们取来十世镜,却不料陡生变故,那件旷世奇宝差点被贼子们夺走,太虚道长因此勃然大怒,发下狠话,再不许任何人擅动十世镜,要不然,玄空长老必定仁义为怀,甘愿为燕赤霞冒一次风险。 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若想再去乞求太虚道长应允,势必登天啊。玄空长老万般无奈,仰天长叹:“唉,就算本道硬着头皮,前去跪求师尊他老人家,也是同样的结果,罢了,只求他们俩福大命大,有幸躲过这一劫吧。” 独自感叹几句,玄空长老便朝着悬壶馆走去,临到门前,却改变了主意,不忍再去瞧看那两个可怜之人,驻足少许,便黯然伤神地趋身赶往了后山之巅。 玄空长老揣着满腹的愁绪,也没心情腾云驾雾,便迈着双腿,拾阶而上,等他微喘着气息,走近藏宝之所乾坤鼎的时候,竟发现护宝方士莫忘尘和纳兰青桑瘫坐在鼎门之前,嘴角处挂着血迹,脸色苍白,手抚胸口,气若游丝,似是身受重伤,见到玄空长老临近,莫忘尘艰难地抬起手臂,指了指乾坤鼎,却说不出话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玄空长老连忙将莫忘尘和纳兰青桑扶起身来,又惊诧万分地问道。 “有人,有人趁着突发山火,来,来到乾坤鼎内,把十世镜给,给抢走了。”纳兰青桑强打着精神,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玄空长老无暇再问,赶紧伸出两指,催动逍遥功,为纳兰青桑输送了些许的真气,待她气血喘匀,才收回功法,又赶紧去察看莫忘尘的伤势。 “弟子无妨,还是去追那伙强盗吧。”莫忘尘将脸转向了山后,微弱地念叨了一句。 玄空长老却微摇着头,温和地劝道:“就算十世镜价值连城,却无法与尔等的性命相提并论,还是快随本道前去悬壶馆,先把性命保住再说吧。” 说罢,玄空长老伸开手臂,一手架着一人,飞身而起,奔向了悬壶馆。 燕赤霞带着弟子们匆忙赶到悬壶馆,没等进门,便从窗口望见了张昊天和杨梦言,果然未出他的所料,尽管张昊天盘坐在木榻之上,却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而杨梦言更是未见丝毫地起色,平躺在张昊天的身旁,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如同死去了那般。 卓断水没等燕赤霞推门而入,便抢先跨进悬壶馆的门槛,抱起杨梦言,轻声呼唤了几句,却没听到回应,赶忙焦急万分地去问燕赤霞:“燕使者,玄空长老的法术也不灵验啊,若是任由梦言这般地沉睡下去,不知还能捱上多少个时日呀?” “随缘吧。”燕赤霞此刻更是万般无奈,便晃了晃头,心中虽比卓断水还要着急,却也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卓断水眼巴巴地瞅着杨梦言面无血色,不声不响,只觉得五内俱焚,肝肠寸断,便瞪起通红的双眼,盯着燕赤霞吼道:“太虚道长闭关修道,而梦言的病患却是无法再拖,要不然,就让弟子闯进后山禁地,夺取十世镜,先把梦言和昊天的重症医好,而后再去给那玄空长老负荆请罪,若是逍遥观怪罪下来,不肯赦免弟子的罪过,便由弟子一力承担,不知燕使者意下如何?” “水儿啊,莫再胡言乱语了,即便为师有心放任你去胡闹,可那后山禁地高手如云,日夜守护着逍遥观的镇山之宝,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如此莽撞行事,胜负定然难料啊,若是再惊扰了逍遥观,那张昊天和杨梦言必是回天无望了呀。”燕赤霞心知卓断水对杨梦言执念颇深,没再敢厉声训诫,以免激怒了他,令他心生逆反之意,继而铤而走险,把事情搞糟,便语重心长地劝慰了一番。 卓断水话既出口,便有些悔意,生怕惹得燕赤霞火冒三丈,哪知燕赤霞竟没发怒,还和声细语唠叨了一番。眼瞧着师父顺毛来捋,卓断水不再固执,竟然颇为知趣,见好就收,低头瞄了几眼燕赤霞,便噤声不言了。 大家枯坐了稍许,就听房门响了一声,玄空长老搀扶着一对俊男靓女走了进来,也没管燕赤霞抬眼行着注目礼,便高声唤着阴阳医者:“步临风,殷紫萍,速来救人。” 燕赤霞凑到近前,瞅着那两人伤得不轻,不禁颤声问道:“玄空长老,他们为何身受重伤?” “唉,别提了,一言难尽啊,十世镜竟被贼子抢走了。”玄空长老目光怪异地盯着燕赤霞,语气冰冷地回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无中生有 听闻十世镜被夺,燕赤霞有如晴天霹雳,大惊失色,浑身冒着冷汗,瞬息间把衣衫皆给浸透了,呆愣良久,才愕然问道:“不知是何人所为?” 玄空长老双眸逼视着燕赤霞,静默了许久,才闷声回道:“那伙贼人趁着山火乍起,潜入后山禁地的乾坤鼎,打伤了逍遥方士莫忘尘和纳兰青桑,掠走了十世镜,本道只顾着救人,还未曾勘察来者的痕迹哪。” 玄空长老提到了山火,燕赤霞骤然想起了萧若兰,便没敢接茬,低垂着头,再没言语,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如今萧若兰因放火被关进思过洞,碰巧十世镜失窃,若是据此推断,那他和弟子们断不可脱净干系,此时再出言巧辩,却是存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只好默而不语,皆等逍遥观查明来犯的歹人,才可洗清自身的嫌疑。 沈傲霜瞅着那位重伤的姑娘,竟是一身异族的戎装,便轻声嘀咕了一句:“看她这身装束,亦非中原人士,怎会栖身在逍遥观呐?”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逍遥观虚怀若谷,海纳百川,自然要开门纳士,包罗万象,无论华夏或戎狄,只凭心存善念,便可登堂入室,这位女子唤作纳兰青桑,乃是金人也。”沈傲霜兀自在那嘟囔着,却被玄空长老听到,也没刻意隐瞒纳兰青桑的身份,坦然相告。 尽管逍遥观胸襟宽广,有容乃大,秉承众生平等之道,但也没忘民族大义,虽说收留了纳兰青桑,却对她金人的身份,也存有些许的芥蒂。故此她拜进山门的那一刻起,逍遥观只教授她书本道义,却不许她习练功法,以免来日为金兵侵明徒增有生力量。但纳兰青桑心智聪慧,天纵奇才,道法突飞猛进,还偷学了一身好本领,最终成为弟子中的翘楚,被太虚道长所器重,而后便派到乾坤鼎,日夜看护着十世镜。 纳兰青桑清高冷傲,唯与殷紫萍交好,并与神机营的夺命甲士霍击蒙相知相识,暗生情愫,虽然接到皇太极的密令,让她从霍击蒙身上盗取明军机密,她却不愿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便毅然放弃了对族人的责任,躲在逍遥观,潜心问道修身,只待战事结束,便去寻找心上人,与之喜结连理。 “她竟是金人?”洛昊空也不禁大吃一惊,念及明金已然开战,双方势如水火,却不想逍遥观尚有金人的身影,确是让他不可思议。 玄空长老看出了洛昊空的惊诧神色,便笑着解释说:“金人也好,汉人也罢,总归是人,莫管天南地北,无论高低贵贱,只要踏进逍遥观,便无任何分别。” “那倒是,汉人中也有败类,金人中亦多良民,不可一概而论,逍遥观有教无类,不分彼此,确实让晚辈大开眼界啊。”燕赤霞听说纳兰青桑的出身,也是暗吃一惊,又闻听玄空长老的一席话,便觉着茅塞顿开,豁然贯通。 耳听着众人轻声谈论,莫忘尘的伤情要比纳兰青桑稍轻,神志尚且清醒,瞅着燕赤霞等人半晌,才低声去问玄空长老:“玄空师叔,他们是何方来者,弟子却从未见过?” “他们乃是昆仑来客,你莫再多思,只管打坐调息,运行真气,护住自家的性命打紧。”玄空长老爱怜地扶着莫忘尘,把他搀进了内室,安顿稳妥,才转身走出,冲着燕赤霞低声念道,“这便是本道的嫡传弟子莫忘尘,身世甚是可怜,在他幼年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双亲被兰若寺旁的妖魔所害,故而心魂受创,有如挥之不去的阴霾,至今不得解脱。本道悲悯他的遭遇,便收之为徒,改名忘尘,意在忘却前尘,潜心问道。忘尘天资绝伦,术法超群,却难以忘记兰若寺发生的一切,皆因他偏偏记得自己姓莫。这孩子嫉恶如仇,誓要除尽天下妖魔,救民水火。唉,莫忘尘,身在红尘,又如何能忘?血海深仇的折磨,可有化解之法?若他能抛弃仇恨,悟此真谛,方可羽化重生啊。” “毕竟他是条血性的汉子,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哪能轻易地冰消雪融,此事却是急不得,还须敦促他静心修道,假以时日,才可渐以释怀啊。”燕赤霞言毕,便环顾着身边的几位弟子,心里暗道,虽然昆仑山弟子众多,难有几个不是身怀血海深仇。别看他们拜山之初,皆是恨意绵绵,而今却都志向高远,心境平和,不以家仇为羁,不以私恨为绊,全由他引导有方,细心疏通而致。 玄空长老并没因燕赤霞的寥寥几语,便畅通心结,而是又无奈地叹道:“唉,但愿如此吧。” “玄空长老,依晚辈瞧看,张昊天和杨梦言暂无大碍,尚可支应几日,不如集中精力,先把莫忘尘和纳兰青桑治愈,也好问明详情,追查元凶啊。”如今十世镜失去踪迹,燕赤霞的心情更为急迫,便催着玄空长老再去查验那两位逍遥方士的伤情,以便早日弄清贼人的去向,尽快把十世镜寻回来。 玄空长老瞅着燕赤霞急不可耐的神情,淡然笑道:“也好,那本道这就去照应他们两人,尔等且自便吧。” 玄空长老扭身步入后堂,众人团团围坐在张昊天和杨梦言的身边,皆都心情沉重,谁也不愿开口,室内的气氛急转直下,异常地凝重起来。 大家静默良久,却听后堂传来个女子的声音:“那也太巧了吧,有人放火,有人夺宝,若说不是他们所为,青桑万难相信?” “莫要胡乱猜测,燕使者乃是昆仑尊上,位列摩尼教主鹰眼老七之后,可谓是身份尊贵,德高望重,怎么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技俩?”接着便是玄空长老的声调,似乎是在为燕赤霞辩解着什么。 紧接着,纳兰青桑的腔调突地拔高了许多:“哼,我不信,都说人心隔肚皮,也许他们急于为病者诊治,又苦求不得十世镜,便黑了心肠,下手来抢,如此想来,甚是顺理成章,严丝合缝,不知玄空师叔为何不肯理会青桑的推断呀?” “如今无凭无据,仅凭你信马由缰,主观臆断,若非人家所为,而今硬要泼去一盆脏水,想那逍遥观与昆仑山皆为名门正派,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假使日后发觉冤屈了人家,你让逍遥观如何收场?”听着玄空长老的口气,燕赤霞却是喜忧参半,虽说玄空长老言谈稳重,但从他的话里话外,燕赤霞也能咂摸出些许的言外之意来,若非他是昆仑山的贵客,使得玄空长老投鼠忌器,此刻也早该动手了吧。 念及到此,燕赤霞不由得长叹一声,心说,也怪不得逍遥观怀疑他们,先有萧若兰点火烧山,还被人家逮个正着,又有歹人潜入乾坤鼎夺宝,如此无巧不成书,放在谁的心里,都会产生这般联想,实在是不足为奇。而今平白无故地受此冤枉,缘由尽管讲得通,但燕赤霞却倍感窝囊,却又无力申辩,只能默不作声,等着人家澄清事实,查明真相了。 “不如先把他们关起来,省得趁隙溜了,到那时,再想寻回十世镜,其结果如何,还须青桑把话都说尽了吗?”纳兰青桑固执己见,仍旧把燕赤霞等人当作了重点怀疑对象。 燕赤霞此时倒不怕纳兰青桑口无遮拦,毕竟她还算作小娃子,说话没个分寸,也情有可原,但玄空长老对待此事的态度,却让他牵肠挂肚,谁知他梗着脖子,侧着耳朵,却没听清玄空长老的回应。 后堂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卓断水和洛昊空的耳朵,两人皆都面现愤然之色。卓断水腾地起身,冲着燕赤霞叫道:“逍遥观也太欺负人了,即使不愿借与十世镜,也没必要玷污了我等的清白吧?人常说脚正不怕鞋歪,我这就找他们评理去,看那玄空长老如何说辞?” 沈傲霜赶忙拉住卓断水的衣襟,笑着劝道:“你就别多事了,给燕使者省省心吧,霜儿思谋着,此事却像是个预先筹划好的阴谋,单等着条件成熟,那伙恶贼便伺机而动,将那十世镜抢走,却把疑点引到了我等之间,如此天衣无缝的诡计,怎能不让逍遥观对我等起疑呀?” “哼,都怪萧若兰嘴馋,非要劳什子去烤野鸡来吃,如若不然,我等何须被人家冤枉至此,而今却有口莫辩,申诉无门啊。”气得卓断水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双手不住地捶打着两鬓,还咬牙切齿地嚷嚷个没完。 卓断水发着牢骚,沈傲霜却瞧着燕赤霞和洛昊空都没言语,也知他们必在心中责备着萧若兰不明事理,妄自挑起事端,而今却把众人陷于不义之地,便口气温婉地宽慰着大家:“无论如何,霜儿也不敢相信,身为道家至尊的逍遥观,怎会凭空乱起疑心,不分青红皂白地诬赖好人,我等就连十世镜是个啥模样,都没见过,又何必忧心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守好本分即可,莫再胡思乱想便是了。” “霜儿此话有理,我等该吃吃,该睡睡,只等逍遥观的十世镜失而复得,瞧好昊天和梦言的疾患,才是正事。”燕赤霞一锤定音,卓断水便也消停了,合上双眼,不再多言。 大家本着相安无事,刻意不去多想十世镜被夺一事,却不料玄空长老从后堂走过来,笑模笑样地冲着燕赤霞念叨着:“本道有桩心事,不知可否直言相告?” “但说无妨,晚辈听着便是了。”燕赤霞赶忙站起身来,施礼应道。 玄空长老沉吟许久,和颜悦色地笑着说:“哈哈哈,燕使者果然爽快,不过先要说好,无论本道讲出何等想法,还望燕赤霞切莫动怒,个中缘由,皆是为尔等所虑,绝非本道心胸狭促,才出此下策的啊。” 燕赤霞不知玄空长老怀揣何意,但听他的口气,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便心绪不宁地颔首答道:“晚辈谨听玄空长老的差遣,绝无歧义。” “那便让本道安心了呀。”玄空长老语气和蔼,又伸手将燕赤霞按到座椅上,而后才清了清嗓子,有些为难地念道,“燕使者有所不知啊,那位随尔等前来的萧姑娘,性情刚烈,脾气火爆,在那思过洞吵闹不休,乱摔东西,简直要作翻了天呀,竟差点把守护在门口的弟子给暴打一顿,若不是他们腿快,此刻这悬壶馆又该多了两位受伤的弟子啊。” “啊,真是出乎了晚辈的意料,这萧姑娘竟这般不识大体,待晚辈前去教训她一番,也好还逍遥观的清静。”燕赤霞惊叹一声,抬腿便走,却被玄空长老拦了回来。 玄空长老眼盯着燕赤霞的反应,却见他怒气冲冲,余恨难平,便抬头环顾着医舍,面带歉意,笑着又说:“燕使者莫急嘛,此处乃是瞧病之所,不宜久居,莫不如请燕使者移驾思过洞,也好日夜照看着萧姑娘,别让她再多生是非了呀。” “这不等于把我们师徒几人给软禁起来了吗?”听完玄空长老的话,卓断水紧接着出声叫道。 燕赤霞听闻此言,也是震惊不已,虽在脸面上未动声色,但在心底下却苦笑几声,懊恼不已,此番被人家请进思过洞,个中滋味,难以名状,却又无话可说,只得神色黯淡地点头应允。 “话可不能这么讲嘛,萧姑娘自愿前往思过洞,却非本道强人所难,如今她不安稳,道观上下皆都拿她没个招法,以至于弟子们全来告假,无人再愿为她守在洞口,本道思来想去,也只有燕使者出马,才能使她凝神静气,安然度日啊。”玄空长老不温不火,慢条斯理地讲述了一通萧若兰的不是,然后便定定地瞧着燕赤霞,等着他的回应。 燕赤霞只觉着胸口堵得慌,也没理玄空长老的话茬,而后便默默地站起身来,朝着几位弟子喝道:“还等什么,都随老夫前往思过洞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画蛇添足 外柔内刚的沈傲霜首战告捷,只觉着胸中豁然开朗,一路上坐着轿车,喜眉笑眼地回味着战果,竟忍不住乐出声来。 “沈助理,小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善言谈的司机小王突然开口,没等沈傲霜出声允可,便又接着说道,“那只母老虎毕竟是沈总裁的老婆,这次来公司找茬,却没占到便宜,还请沈助理小心枕头风啊。” “呵呵,没事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实习生,就算总裁夫人不肯罢手,我一走了之也就完事了,没必要过于为我担心。你却不同,要想吃好这碗饭,再不能那么冲动了,平时不但要谨慎行事,少说多做,还须学会察言观色,多给沈总裁献点殷勤,即便是他夫人有心与你过不去,也没啥大碍的呀。”沈傲霜浑身轻松,心情畅快,并不在意自己的去留,一心只为小王的将来着想。 小王紧握着方向盘,神情专注地开着车,听罢沈傲霜的唠叨,沉默了一会,才低沉地回道:“不发牢骚,腿脚勤快,这些我都能做到,但让我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小王天生就学不来。” 沈傲霜笑眼瞧看着座前的小王,知他行伍出身,性格耿直,尽管在公司里职低位卑,却难得地怀有一颗正义之心,原本不想再劝,但又怕他日久吃亏,就笑呵呵说道:“取悦领导,未必是坏事,也不至于去拍沈总裁的马屁,只须保持着和谐愉悦地上下级关系,也就足够了。” “小王记下了,以后争取做到吧。”虽然小王顺嘴应承着,却能让沈傲霜咂摸出源自他内心的倔强来。 车子不紧不慢地开到海边公寓的楼下,沈傲霜并没急着下车,而是催促着小王跟着她上楼,把那身湿淋淋的外套换下来。 也许因为有了这次并肩作战的铺垫,两人之间徒增了亲近之感,小王这回再没扭捏,乖顺地把车停好,便不声不响地跟在沈傲霜的身后,登上了楼梯。 沈傲霜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却被屋内的情景吓了一跳。 “姐姐下班了?”客厅里满满当当地坐着四个人,叶孤城和陆明峰愁眉苦脸地陷在沙发里,木子雪坐在靠窗的藤椅上,眼望着远处的海浪出神,只有张怀恩听到门响,凑了过来,拉着沈傲霜的手,欢快地笑道。 没等大家与沈傲霜打过招呼,却见浑身冒着热气的小王从门边挤了进来,都不由得愣住了。沈傲霜生怕他们误会,便冲着张怀恩说道:“他是我同事小王,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姐姐怕他着凉,就带着他来换身干爽的外套,你把他领到昊天的房间,去挑选几件吧。” “哦,好吧,跟我来。”张怀恩狐疑地打量着小王,不知沈傲霜说得是真是假,便怔怔地回道。 看着小王把门关严,沈傲霜走到木子雪的身旁,轻声问道:“雪儿姐姐还好吧?” “哼,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几个都不待见我,刚才还口口声声地劝我回到乡下,不肯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其实就是怕我木子雪给他们丢人现眼吧。”木子雪脸色凄然,神情悲怆,口气虽硬,但也能听得出她内心发虚,期盼着沈傲霜为她出头做主。 沈傲霜不知叶孤城等人的想法,此刻却不敢乱拿主张,只好装着糊涂说:“雪儿姐姐说笑了吧,双腿长在姐姐的身下,来去自如,还用管别人的看法吗?” “不瞒妹妹说,姐姐临走之时,就没想着要回来,不但退掉了租住的小屋,还把工作给辞掉了,如今可倒好,自己断了后路,不仅兜里空空,还没住处容身,只怕姐姐要露宿街头,忍饥挨饿了呀。”木子雪机关算尽,丑态毕露,无论使出何等手段,却不曾想过陆明峰对她拙劣的表演,竟然无动于衷,不屑一顾,而今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有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得委婉地求助于沈傲霜,但又不肯放下身段。 木子雪几乎把话挑明了,沈傲霜便拿眼去探究叶孤城和陆明峰的意思,谁知叶孤城正鼓着眼睛,满脸愤恨地盯着她,毋须再问,沈傲霜已然知晓了叶孤城的态度。 小王换好衣装,推门而出,便要与沈傲霜告辞而去。沈傲霜却拉过小王,笑吟吟地对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我远洋渔业的同事小王,退伍军人,人很正直,以后还望大家在一起好好相处。” 没等大家寒暄几句,却见木子雪扭过脸来,满脸堆笑地瞅着小王问道:“不知这位王兄弟在远洋渔业身居何职呀,能不能给姐姐安排个职位?” 小王挠了挠头,赧颜回道:“姐姐抬举小王了,我在公司里的全部活计,只给沈助理开专车,这要是放在旧社会,顶多算个抬轿的脚夫,哪里这个能耐呀,姐姐不如去恳求沈助理帮忙,她可是我们公司的高管啊,给你安置个差事,自然不在话下了。” 小王听从了沈傲霜的建议,想学着乖巧一些,便现学现卖,趁机为沈傲霜装装门面,哪知头回来用,就拍到了马蹄子上,话音刚落,却引得大家怒目而视,慌得他不知所措,扭头就走,却不料忙中出错,弄混了方向,竟又闯进了张昊天的房间。 沈傲霜心里也气他不明就里,乱出主意,但瞧着小王自知失言,狼狈不堪,心就软了,便和颜悦色地把他从房内唤出来,送到门边,又笑着宽慰着他说:“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但有些话别说过头了,姐姐刚进公司,还没站稳脚跟,哪能做得公司的主呀。” “小王错了,请沈助理多担待。”小王穿好鞋,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下去。 送走小王,张怀恩凑到沈傲霜的近前,没心没肺地取笑着她说:“哎呀姐姐,刚才你可把妹妹给吓着了,还以为姐姐趁着我哥哥不在,又养了个小白脸哪?” “净瞎说,你没看人家小王才多大呀,姐姐可不喜欢姐弟恋。”沈傲霜捏着张怀恩的脸蛋,嗔怪着她口不择言。 张怀恩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叫道:“那姐姐为啥把他领进家门,假如我们此刻还没回来,他要是赖着不走,可咋办呀?” “唉,你就别再打趣姐姐了,要不是他为姐姐挡住那盆热水,浇成落汤鸡的那个人,就是姐姐我喽,多亏小王临危不惧,反应敏捷,替姐姐解了围,还帮姐姐打败了沈总裁的夫人,使得姐姐在公司里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板啊。”沈傲霜揣着满肚子的话,却不愿让木子雪知晓,只好含糊其辞地糊弄着张怀恩。 木子雪侧着脸听完她们俩的对话,猛地开口叫道:“我的天啊,没想到傲霜妹妹这么厉害,竟傍上了大款呀,还不快给姐姐谋个职位,你要是再说没这个本事,姐姐可就真生气了,你都把总裁夫人给战败了,移驾正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等你继任老板娘的时候,也给姐姐弄个公司副总当当,让姐姐去去晦气,风光风光,省得总在下面受着人家的窝囊气。” “就属你的屁多,闲着无事便乱放一通,你把傲霜妹妹看成什么人了?”尽管叶孤城不知此中的曲折,但也不肯相信沈傲霜是因为争风吃醋,与那总裁夫人大打出手,便恶狠狠地瞪着木子雪,瓮声喝道。 沈傲霜也怕大家误会,只好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番,听得张怀恩唏嘘不已,不禁庆幸地嚷道:“我的妈呀,职场这么险恶呀,如果怀恩遇到这个恶婆娘,只有垂泪饮泣的份了,哪敢和她唇枪舌战呀,还得谢谢明峰哥哥给了我和叶孤城的好机会,不用再去别的公司受苦喽。” 陆明峰久不做声,只因心里忌惮着木子雪,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得体,又被她抓住了把柄,免得引火烧身,刚才听闻沈傲霜与总裁夫人发生了战事,还以为她受到了欺辱,便紧握双拳,紧张得要命,谁知沈傲霜却轻松地挫败了母老虎的嚣张气焰,刚要开口赞颂几句,却不料张怀恩有口无心,送与了木子雪的可乘之机,把他架到了火上烤。 “怀恩妹妹,快给姐姐说说,陆明峰到底给了你们俩什么机会,也让姐姐替你们高兴高兴?”木子雪好高骛远,处心积虑,亲手把自己逼向绝境,如今为了谋求一份吃饭的职业,无暇再去顾及自己的颜面,但凡听到于己有利的消息,便双眼发亮,容光焕发,不顾一切地去打探一二,若能借坡下驴,达成心愿,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没等陆明峰出言遮掩,却听叶孤城吼了一嗓子:“还能有啥好机会,不就是让我和怀恩把你接回来吗?” “哼哼,我才不信哪,你可别拿话诓我,刚才怀恩妹妹明明说得不是这回事,好像与她的择业有关,你会不会撒谎,难道我还不了解嘛,你就实话实说吧,到底你们想干啥,也不多我一个?”木子雪深知叶孤城的秉性,只要说起谎话,必是脸红脖子粗,漏洞百出,不用细加盘问,便能套出实情。 陆明峰没工夫去责备张怀恩口无遮拦,赶紧替自己辩解道:“既无工钱可拿,也没职务相授,不妨就和她说实话吧,我只不过是让叶帮主和张怀恩趁着闲暇之时,调研大连的市场行情,这算啥好机会,你要是愿意干,也可以去,不过先说好啊,没薪资的,全都是白干。” “没钱赚,我才不干哪,算了,还得指望傲霜妹妹,给我弄份工作,要不然,就得你们几个养着我了。”听闻没有薪水,木子雪提不起兴致,便转脸瞧着沈傲霜,耍起赖来。 叶孤城愁眉紧锁地瞪着木子雪,冲着沈傲霜叫道:“咋办?” “先吃饭吧。”沈傲霜可不想给自己添个累赘,就没敢接茬,赶紧张罗着生火做饭。 沈傲霜此刻已然成为木子雪的救命稻草,焉能轻易放过,就听木子雪接口说道:“傲霜妹妹心肠好,总不会看着姐姐无家可归吧,反正我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了,不给姐姐找份工作,姐姐只好白吃白喝,厚着脸皮叨扰了。” “你还想赖着不走咋的?”叶孤城鄙夷地瞥了木子雪一眼,没好气地喝问道。 谁知木子雪却反唇相讥:“我走不走,和你有啥关系,你以为这是你家哪?傲霜妹妹可没你那么绝情,人家愿意收留我,你难道还想撵我不成?” “好了,好了,别吵了,这户楼房的主人暂时不在,谁也做不了主,那就请姐姐暂住几日,等你租好房子,再搬走也不迟。”沈傲霜不想让家里充斥着火药味,便赶紧出声,化解了这番纷争,又怕木子雪蹬鼻子上脸,纠缠不休,就喊着张怀恩随她走进厨房,为大家筹备晚饭。 叶孤城瞪着厚颜无耻地木子雪,扭头对陆明峰低声骂道:“真是恬不知耻,都怪她自己品行不端,搞得走投无路,没地容身,如今倒好,却死乞白赖地躲到这里,蹭吃蹭喝不算,还死缠着沈傲霜为她找工作,上哪说理去呀?” “嘻嘻,谁让你的双眼生出白内障,识人不清,差点把兄弟我也给搭了进去,只要她不霸占我家,爱去哪,就去哪,跟我不挨着。”陆明峰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幸灾乐祸地笑着回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阴魂不散 瞅着木子雪充满渴望的眼神,又围着她嘘寒问暖,端茶递水,弄得沈傲霜心里很不好受,简单吃了几口,便躲进房间,再不露面了。 叶孤城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斜眼瞧着木子雪心事重重地嚼着饭菜,只觉着不胜其烦,又掂量起这么一大帮人无处安置寝卧,便起身和张怀恩辞别,准备摸着黑回到自己的住处。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你独自回去,我也不放心呀,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凑合挤挤吧。”张怀恩扯着叶孤城的手臂,不肯松手。 陆明峰见状,走到叶孤城的身旁,朝着张怀恩笑道:“我跟着他回去,就不必担心了吧?” “那好吧,你们俩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条微信,省得让我牵肠挂肚,睡不好觉。”张怀恩也觉着陆明峰和叶孤城结伴回去,更为妥当一些,毕竟家里都是女眷,若是多出个男人来,实在有些不便。 送走了叶孤城和陆明峰,张怀恩扭身回到她与沈傲霜的房间里,瞧见沈傲霜斜卧在床边,微闭着双眼,也不知她是否睡着,便悄声关好房门,挨着她坐了下来,拿眼打量着沈傲霜的面容,不禁轻声赞道:“嘿嘿,看着姐姐长得温润如玉,妹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你哪来的勇气,竟敢和总裁夫人过不去,妹妹真的要为你点赞了呀。” “那是你没被她逼上梁山,听闻我的前任就被她伤得不轻,据说还破了相,要是姐姐委曲求全的话,结局应该和她差不多,此刻也许在病床上躺着哪。”沈傲霜仍旧闭着眼睛,细声应道。 张怀恩再没细问,瞅了瞅房门,话题一转,附在沈傲霜的耳边,低声说道:“姐姐,今天怀恩无意中说错了话,差点被木子雪给看穿了呀。” “唉,虽然木子雪自作自受,闹了个鸡飞蛋打,非但错过了叶孤城,又没博得陆明峰的好感,看着好可怜啊。如果陆明峰有心给她安置个岗位,也算是一桩成就功德的好事呀。”沈傲霜心地良善,最见不得别人遭遇不幸,动不动便生出怜悯之心。 张怀恩听罢,立马就激动了:“那可不行,还请姐姐打住吧,要是把木子雪弄到我们身边来,她再整天地与叶孤城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撒娇卖萌的,妹妹可受不了,这种自寻烦恼的烂事,打死妹妹也不干。” “唉,那咋办,还能看着她就此沉沦下去,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吗?让她在咱们家小住几日,倒没大碍,不过是多双筷子,多只碗而已,可她如果习惯了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长此以往,却不是个法子呀。”尽管沈傲霜闭着眼睛,心里却为木子雪的将来忧心忡忡,一直在为她掂对着适合的去处。 张怀恩眨巴着眼睛,也在暗自合计着,稍许思忖,便笑出声来:“嘿嘿,姐姐与老板娘对阵,有幸占得了上风,也算在公司里打好了根基,不如再费点事,给木子雪找份活,我想也不是啥难办的事吧?” “姐姐何尝没有想过,可那木子雪唯利是图,行事乖戾,暗藏心机,而且还野心勃勃,得陇望蜀,从不满足形状,就怕她此时看着可怜巴巴,等她进了公司,混个风生水起,春风得意,再把远洋渔业搞得鸡飞狗跳,你让姐姐如何收场呀?”沈傲霜看透了木子雪的为人,却不敢多生事端,再给沈光荣平添烦恼。 张怀恩担心绕来绕去,木子雪最终还得落脚在陆明峰的大连分公司,便心绪郁结地念叨着:“那咋办呢,总不能看她生活没个着落,只等咱们养着她吧?” “别去想她了,睡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沈傲霜想破了脑袋,也没为木子雪想条明路,便觉着有些困倦了,就让开了身子,催促着张怀恩爬过去睡觉。 临近午夜十分,沈傲霜从梦中惊醒,只觉着口干舌燥,便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索床头柜上的水杯,却不想触碰到了一截柔软的腰身。此时沈傲霜意识尚有些模糊,还以为是张怀恩坐在床边,便含糊地念道:“怀恩,你咋还不睡?” 没听到张怀恩的应声,沈傲霜无意间摸了摸身边,却发现张怀恩躺在床里,睡得正酣,这才猛然大惊,顿时坐起身来,冲着床边的黑影,厉声喝问:“你是谁?” “妹妹别怕,我是木子雪呀。”听闻黑影的应答,沈傲霜揉了揉双眼,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亮光,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觉果然就是木子雪。 沈傲霜揿亮床头灯,嗔怪着说道:“这大半夜的,姐姐不去睡觉,为什么却呆坐在这里,差点没把妹妹给吓死,还以为屋里进了贼哪?” “唉,姐姐心里难过,哪能吃得下,睡得香呀,想到你们都有了好归宿,唯独姐姐孑然一身,孤苦伶仃,衣食无着,还要寄人篱下,受尽白眼,你说姐姐还有心思傻吃苶睡吗?”木子雪说得凄凄切切,哀感顽艳,让沈傲霜都不禁悲从心来,泪湿衣襟。 张怀恩正在熟睡,沈傲霜怕把她也给弄醒,便低声劝着木子雪:“事到如今,姐姐就别多想了,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总不至于让你挨饿受冻,再说这大连企业林立,还愁找不到一份适合姐姐的职位吗?” “哪有妹妹说得那么容易啊,就算有的公司想要我,但刚入行的新手,工资才几个钱呀,还不够姐姐租房子的,就别说吃饭化妆和买新衣服了,眼瞅着就要换季了,姐姐这身行头,也该换换了吧?”木子雪叨叨咕咕,却不想去另谋职业,言语之间,还是想让沈傲霜为她在远洋渔业安排个位置。 木子雪的小心思,沈傲霜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思忖几番,还是不敢应承下来,便敷衍着劝道:“无论是谁,应聘到岗位,都要从底层做起,姐姐能力强,本领硬,还怕没个好前程吗?” “拉倒吧,姐姐之前在叶孤城的那个公司,苦熬了几年,还不是个业务员,天天为业绩着急上火,要是当月排在的后几名,只有下岗的份了,姐姐再不想心惊胆颤地跑销售了,即便不被老总的眼光压死,也得让恼人的业绩给拖死。可妹妹就不一样了,高居总裁助理的职位,不需要顶风冒雨地出门跑业务,还与总裁一墙之隔,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朝夕相处下去,日久必会生情的,说不定哪天被总裁看中,收为正房,那妹妹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了呀。”木子雪至今还以为沈傲霜是凭着姿色,博得了总裁的欢心,才谋得了远洋渔业的高位。 心术不正之人,怎会走的远,沈傲霜耳听着木子雪这番歪理邪说,心里不由得念叨着,但此时此刻,木子雪境遇凄惨,沈傲霜确不好再出言矫正她的过失,便轻笑着催道:“好了,快去睡觉吧,有啥想法,咱们明天再聊。” “别呀,不把姐姐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姐姐难以合眼啊。”木子雪一心朴实地想让沈傲霜帮忙,哪里还管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困意连连。 沈傲霜早知木子雪心中的执念,但又不想点破,就笑着说道:“姐姐的终身大事,妹妹可管不得,姐姐的幸福,还须你自己去争取啊。” “呵呵,妹妹就别推脱了,如今姐姐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妹妹的肩头,要是进不了远洋渔业,姐姐哪有幸福可言啊?”木子雪兜着圈子,却发现沈傲霜不肯就范,只好连说带笑地道明了心机。 沈傲霜暗自摇着头,左右为难,只怕此刻贸然应承下来,接下去便是永无宁日了。木子雪眼望着犹豫不定的沈傲霜,生怕她狠心地拒绝掉,便思谋着再加把劲:“你放心,姐姐到了远洋渔业,万事都以妹妹为准绳,妹妹说东,姐姐必定不敢往西,一切全由妹妹说得算,姐姐只求一份薪水就足够了,这样还不行吗?” “姐姐误会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姐姐如何开展业务,那是姐姐自己的事,傲霜资历尚浅,哪有本事去指导姐姐的工作呀。可傲霜刚进公司,就让我厚着脸皮去求人家沈总裁,确实让妹妹为难呀,如果他答应了还算好,要是被一口回绝掉,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呀。”沈傲霜左思右想,还是不敢轻易地答应了木子雪,哪怕是先运作着,等有了准信再告诉她一声,也比此刻顺嘴承接下来,天天被她催促着要好许多。 木子雪沉默了片刻,竟摆起了老资格,谆谆教导着沈傲霜:“你呀,为人太老实了,俗话说的好,张嘴三分利,你不说,人家总裁哪会知道你还有个姐姐,闲在家里,衣食无靠的呀?” “唉,哪能随便就与总裁开口啊,”沈傲霜眼瞪着木子雪那张写满了市侩的白脸,轻叹着念道,“他的夫人在那边虎视眈眈,防贼甚于防川,傲霜怎能不顾羞耻,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人家沈总裁添麻烦呀?”沈傲霜似乎铁了心肠,任凭木子雪苦心相劝,就是不吐口。 木子雪原本以为沈傲霜年纪轻轻,城府尚浅,趁着她初醒之际,糊弄几句,便可轻松地让她答应下来,谁知却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头虽然泄了气,但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肯罢休,便扳住沈傲霜的肩膀,使出杀手锏,双目灼灼地笑着说:“那姐姐给你透露个职场的武功秘籍吧。” “职场还需要武功秘籍吗?”沈傲霜听着木子雪胡扯,不禁觉着有些好笑,便开口回问道。 “当然有了,不妨听姐姐传授一二。只要公司老总是个男人,初进职场的女子想要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迅速获取万众瞩目的好职位,那就得寻找最佳时机,使出浑身的解数,千方百计地与公司老总扯上关系,而后就等着步步高升,名利双收吧,接着再乘胜追击,逼着老总休掉原配,扶你上位,那公司不就掌控在你的手中了吗?”木子雪为了一己私利,竟厚颜无耻地把藏在内心深处的小伎俩说了个透彻,还怂恿着沈傲霜放手去博,大胆地去勾引公司老总,以便借势登高,不劳而获。 沈傲霜听完木子雪那两片红唇翻动而出的阴毒恶语,不禁哑然失笑:“呵呵,听老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傲霜可不忍心去坏了总裁家的好事,总不能这边赚着公司的薪水,那边却还惦记着人家的老公吧,想想都觉着脸红,实在不是披着人皮者所能干出的糗事呀。” “哼,妹妹太善良了,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偷腥,你如果不信的话,就把自己的玉体横陈在他面前,看他能否把持得住,哈哈哈,到那时,他若不来个饿虎扑食,就算姐姐白说。”木子雪面现不屑,扭曲着面容,撇着嘴,恬不知耻地哼道。 沈傲霜越听越觉着羞臊不堪,连忙打住:“姐姐别说了,你这番话,听得傲霜实在是无地自容啊,哪个女人能像姐姐想得那样,却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就敢无所顾忌地把衣服脱光,躺在人家面前,等着他拿眼来瞧,还不得羞死了呀。” “别急呀,凡事都要有个过程,”木子雪瞧着沈傲霜似乎被她领上了邪路,便趁机道出了她的险恶用心,“你不妨先拿姐姐的工作,去求助沈总裁,要是他顺顺当当地答应下来,妹妹就有门了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不胜其烦 木子雪深夜来探沈傲霜的口风,搅得她折腾得天亮,也没再睡踏实。不等沈傲霜睁开惺忪的双眼,却听小王在楼下摁了两声喇叭,这才催她赶紧爬出被窝,手忙脚乱地洗漱起来。 张怀恩还在赖着床,木子雪却难得地备好早餐,悄声跟在沈傲霜的身后,等她梳洗打扮齐整了,便热络地喊着沈傲霜来尝尝她的厨艺。 沈傲霜看着腕间的手表,连声叫着来不及了,便要推门而去,木子雪却撵到门边,讪笑着嘱咐道:“妹妹可别忘记了姐姐所托啊,你的前途全靠姐姐这件事打前站哪。” 沈傲霜扶着门边,穿好鞋,盘算了稍许,却不知如何来接木子雪的话茬,便微微地笑了笑,闪身走了出去。 车子驶到公司的门口,沈傲霜刚要推开车门,却见荆烨福老远地跑了过来,伸手替她打开车门,又恭立在门旁,学着小王曾摆出的姿势,将手臂搭在门顶,静候着沈傲霜下车。 沈傲霜无奈地叹口气,便挪开身子,把荆烨福撂在那边,从另一侧开门而下,又怕冷落了他,令他心生怨怼,等她站稳身形,便对荆烨福开着玩笑说:“看你守在门边,我的双腿紧张得要抽筋,不听脑子使唤,傲霜天生就不是个贪图享受的胚子啊。” “哪里的话,要是沈助理迈不开步,我来背你咋样?”荆烨福说着,连忙弓起腰身,等着沈傲霜爬上他的后背,让她打马而行。 没等沈傲霜应声,司机小王关好车门,趁着荆烨福垂头作态之际,赶紧转到了他身后,猛地窜上了他的背后,还不忘高声喝道:“驾...” “去一边吧,你算哪根葱啊,值得老子弯下腰吗?”荆烨福猛地将小王甩了下去,挺直腰板,急赤白脸地呵斥道。 沈傲霜笑吟吟地瞅了他们俩一眼,迈步走进办公楼,就见门口的两名保安齐刷刷地起立敬礼,年纪稍轻的那个还高声嚷道:“早晨好,沈助理。” “你们辛苦了。”沈傲霜慌不迭地回头示意,竟口不择言地学起了首长的口吻,却把保安给逗笑了。 等到沈傲霜急匆匆地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前,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声,看样子沈光荣出差未归,沈傲霜这才松了一口气,扭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里的办公软件,着手处理各部门的来函。 没坐多久,却见荆烨福在门口探头探脑,沈傲霜抬眼盯着门外,略带着厌烦地口气喊道:“有事就进,别像个小偷似的,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荆烨福面带着讪笑,闪身而入,却不敢落座,戳在沈傲霜的办公桌前,拿眼征询着她的意思。沈傲霜瞅着沙发努努嘴,荆烨福连忙坐了过去,嘴里念叨着:“哥哥谢坐。” 沈傲霜眼望着惺惺作态地荆烨福,开口笑道:“哪来的恁多规矩,咱们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何必整得这么客客气气,随意些不好吗?” “哪能乱了章法呀,沈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当于电视剧里的宰执之位,我怎敢冒冒失失地冲撞了沈助理銮舆啊?”荆烨福抬手梳理着乱发,嘴里却不闲着,酸溜溜地说些不着边际的陈词滥调,奉承着沈傲霜。 沈傲霜却觉着这话很刺耳,就没好气地问道:“不知你驾临我的办公室,有何贵干啊?” “哎,你听说没有,这次总裁出门,根本没啥公干,其实就是为了躲债,咱们公司快有两个月没发薪水了,大家都在底下议论纷纷,说是远洋渔业已经濒临破产,还请沈助理早作打算吧。”荆烨福伸长着脖子,尽量靠近沈傲霜,然后便神经兮兮地小声嘀咕着。 这话听得沈傲霜心惊肉跳,若是果真如此,那她这次潜到沈光荣的身边,以探究竟的计策,算是付之东流了。更为可惜的是,总裁助理的工作刚刚熟稔,还没等她把椅子捂热,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但转念想来,荆烨福行事浮躁,嘴巴琐碎,惯于鼓动唇舌,传些闲言碎语,从他口中得来的消息,未必准成,便笑着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可别乱传谣言啊,搞得公司人心不稳,要是被总裁知道了,哪能轻易地放过你啊?” “你不信拉倒,算我多嘴了,人家好心好意地来提醒你,你却拿总裁压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荆烨福自讨没趣,便嘟嘟囔囔地起身走开了。 冷不丁地听闻这个小道消息,虽说不知真假,沈傲霜的心里还是起了波澜,再也无心去处理公事,便端坐在桌后,发起愣来,却听手机响了。 沈傲霜心不在焉地凑近手机屏幕,看是木子雪打来的,便迟疑了好半天,才接通了电话,就听木子雪在那头埋怨着她:“我的活菩萨呀,咋才接电话啊,姐姐还以为你在总裁身旁,忙着哪,刚要撂下,你又接了姐姐的手机。话费这么贵,姐姐就长话短说了,千万要记着姐姐托付的大事啊,最好今天就去求求你们的总裁,让姐姐明天就上班,姐姐在家烦死了,好了,不说了,挂了啊。” 没等沈傲霜应声,手里传来嘟嘟嘟的声响,愁得她不禁开口怒道:“这叫什么事啊,求人家办事,还怕浪费电话费,真是算到了骨子里。” 关掉手机,沈傲霜猛地抬头,却发现荆烨福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的身前,正拿眼呆呆地瞅着她,沈傲霜皱起眉头,低声喝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妹妹长得真美,看得哥哥魂不守舍,差点忘了正事。”荆烨福所问非所答,直勾勾地瞧着沈傲霜,嘴里嘀咕着。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别在这胡扯。”沈傲霜抬手指着门口,不耐烦地嚷道。 荆烨福也没在意沈傲霜的态度,却把双手搭在了桌边,伸过头去,低声求道:“拜托沈助理了,刚才哥哥所说的公司要破产,万万不能告诉总裁啊,要不然,哥哥的饭碗可就危险了啊。” “唉,咋说你好呢,有胆子请神,却没能耐送神,成天地上蹿下跳,游走不息,四处扯着闲话,传些流言蜚语,就不能静下心来,多读读书,看看报吗?”沈傲霜万般无奈地瞅着荆烨福,心中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便语气舒缓地劝诫着他。 荆烨福却没心思听她教导,赶忙拱手叫道:“只要沈助理不与总裁通风报信,保住了哥哥的周全,就算以后给沈助理当牛做马,哥哥也在所不惜。” “走吧,谣言止于智者,傲霜还没染上打小报告的习性,这些话到此为止,但我可不敢保证别人去找总裁告密呀,劝你好自为之吧,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再惹事生非了。”沈傲霜瞧着可怜巴巴地荆烨福,说完这番话,竟没来由地想到了木子雪。 看着荆烨福转身离去,沈傲霜不禁在心头念道,如果木子雪碰到了荆烨福,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不知是个啥局面?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让着谁,抑或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还真不好说。 刚消停没一会,谁知荆烨福再次晃着脑袋,又出现在门外,气得沈傲霜脱口叫道:“你就别来烦我了,我保证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绝不会对总裁透露半句,还不行吗?” 荆烨福也不恼,笑呵呵地将身子闪开,却见木子雪从他身后现身而出,惊得沈傲霜张大着嘴巴,惊讶不已:“你,你怎么找到了公司啊?” “远洋渔业开门办企业,还不许姐姐登门拜访吗?”木子雪毫不介意沈傲霜的惊疑,大咧咧坐到沙发上,又回头冲着门口的荆烨福谢道,“有劳哥哥了,去忙吧,我还有重要的事去找沈总裁商榷哪。” 荆烨福白了白眼珠子,很不情愿地走开了,嘴里还嘟囔着:“你这是卸磨杀驴啊,用完就拉倒,哼。” “傲霜还没答应姐姐哪,为啥这么着急呀?”尽管木子雪死缠烂打地强求沈傲霜为她去找沈总裁,但沈傲霜硬是狠下心肠,至始至终也没敢答应她,却不料木子雪却自己找上门来。 木子雪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沈傲霜的办公室,嘴巴啧啧作响,环视了好半天,才开口赞道:“太气派了,姐姐如果有幸在这里办公,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说公司要破产了,傲霜也即将跟着失业了啊。”沈傲霜怕她纠缠不休,蓦然想起了荆烨福的话,就赶紧递了过去。 木子雪却手摸着屁股底下的真皮沙发,满不在乎地叫道:“妹妹骗谁哪,就这座椅,说出来谁信呀?” “公司经营的好坏,与坐啥椅子没关系吧?”沈傲霜也不敢断定荆烨福刚才所言,是确有其事,还是他信口胡诌,听闻木子雪发问,心里便有些发虚。 “咋没关系,姐姐见多了,就凭这套办公的家什,也能证明远洋渔业资本雄厚,实力斐然,还能说黄就黄了?”木子雪撇着嘴,瞪着沈傲霜念叨着。 沈傲霜自知失言,连忙打着圆场:“好好好,就算姐姐说得没错,那总裁出门在外,还须一个月才能回来,就请姐姐回家等着吧,一旦有了准信,傲霜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还不行吗?” “别了,我看妹妹不诚心给姐姐办事,还是让姐姐天天跟着你上班吧。”木子雪就怕沈傲霜不肯为她出力,便抬脸盯着她,顺嘴说道。 沈傲霜闻听木子雪竟出此下策,连忙拒绝道:“姐姐别闹了,这是人家办公的场所,哪能天天带着你来工作啊?” “姐姐也不白来,还能帮你打扫卫生,倒倒水,沏沏茶,跑跑腿,聊聊天,也算姐姐对你的回报。”木子雪哪管沈傲霜的推诿,作势拎起拖布,就要清理起房间。 沈傲霜赶忙从她手中夺过拖把,低声劝着:“傲霜求姐姐别在这里添乱了,只要沈总裁回到公司,我马上就去找他,还请姐姐快些回去,在家休息几日不好吗?” “唉,千万别怪姐姐心急,姐姐这也是没法子呀,咋好意思天天窝在你们家里,白吃白喝,不出来走走,脸上的肉都松了,以后谁肯娶个老太婆子啊。”木子雪装出可怜相,拉着沈傲霜的手,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动情地说道。 木子雪死乞白赖地不肯走,沈傲霜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开口应道:“好吧,傲霜此刻就正式答应了,请姐姐放心地回去,只待傲霜的好消息吧。” “这还差不多,有了妹妹这句话,姐姐就安心了。”木子雪破涕为笑,紧握着沈傲霜的双手,欢天喜地地嚷嚷着。 谁知木子雪又坐回了沙发,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傲霜不禁奇怪地问道:“傲霜既然应承了姐姐,姐姐为啥还不回家?” “张怀恩跟着叶孤城走了,家中空无一人,姐姐想轻省些,在这吃完午饭再回去,对了,回去还得坐车,不需要钱呀?”木子雪没羞没臊地侃侃而言,全然不顾地把沈傲霜推向了尴尬的境地。 沈傲霜今天算是开眼了,从没见过如此无赖的女子,便取过自己的坤包,从里掏出一张百元大票,递给了木子雪:“这些钱够你坐车和吃饭了吧?” 木子雪却推让着说道:“那可不行,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姐姐怎能白要你的钱哪,还是自己挣得才踏实。” “算是借你的,还不行吗?”沈傲霜无奈地说着,又把钱塞进了木子雪的口袋里。 哪知木子雪收了钱,还是不想挪地方,气得沈傲霜摇着头,无话可说了,却听木子雪在那兀自念叨着:“借来的钱,更要省着点啊。” “傲霜刚来公司,不愿让大家看热闹,还望姐姐体谅傲霜的苦衷,先回去吧。”沈傲霜无计可施,只得哀声恳求着木子雪尽快离去。 没等木子雪表态,就听门口传来沈光荣的声音:“沈助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毛遂自荐 木子雪浸淫职场好几年,自然养得巧捷万端,骨子里透着精明,听闻有人以这样的口气喊着沈傲霜,不用细想,必是总裁无疑。 “沈总裁回来了?”木子雪也怕自己判断失误,便紧跟着问了一句。 沈傲霜正在心里埋怨着沈光荣回来的不是时候,却听木子雪满怀欣喜地问着她,便模棱两可地晃了晃头,赶紧催她快走:“公司领导找我有事,姐姐先回去等信吧。” 没等木子雪回应,沈傲霜抄起笔记本,去了总裁办公室。 瞧着沈光荣面目憔悴,风尘仆仆的模样,沈傲霜的心头竟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不知是关心,还是心疼,就连她自己也没弄懂,为何突然对沈光荣没来由地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你身后的那位是谁?”沈傲霜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沈光荣,等到他开口发问,才发觉她身后还站着个人,沈傲霜连忙回头去瞧,没想到木子雪也跟了进来。 沈傲霜生怕沈光荣误会,扭头冲着木子雪劝道:“姐姐快回办公室等我,沈总裁有公事要办,别给妹妹添乱了呀。” “你说她是你姐姐?”沈光荣斜倚在桌后的老板椅上,指着木子雪,饶有兴致地问道。 “沈总裁,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雪,为了方便大家记住我的名字,对外自称为木子雪,也算作是傲霜的好闺蜜吧。”木子雪久经职场,精于世故,八面玲珑,处事老道,面对冷眼相问地沈光荣,却不见半分的怯意,“木子雪也曾与叶孤城玩了几天倩女幽魂手游,久闻花想容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不知你口中的大名,是美誉,还是贬损呢?”沈光荣自知在游戏里的名声很臭,脸际掠过一丝笑容,半开玩笑地问道。 听到沈光荣如此来问,木子雪不禁有些发懵,想起花想容在手游里的所作所为,若说是赞誉,显得也太假了,可如果实话实说,又怕激怒了他,那她这番毛遂自荐的举动就白费了。 沈光荣似是早知木子雪进退维谷,无言以对,仔细端详一番,却发觉她颧骨凸起,眸光闪亮,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散发着渴求的气息,无须多问,便知她是个权力欲很强的女子,绝非与沈傲霜是一路人,便笑着打起官腔:“不知木子雪女士莅临鄙公司,有何指教呀?” 沈傲霜刚要开口,却听木子雪抢先答道:“木子雪在沈总裁面前可不敢打诳语,那就开门见山吧。只因前些日子,木子雪少不更事,贸然辞去了工作,如今却衣食无着,被傲霜收留在家,无所事事,我又不愿白吃白喝地混日子,就央求着傲霜替我找份生计,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和你开口,我这才直接登门拜会,恳求远洋渔业赏口饭吃,何去何从,全凭沈总裁的一句话了。” 木子雪拿捏着嗓音,说得干净利落,沈光荣面沉如水地把话听完,开口笑道:“呵呵,你这番话,倒像是慷慨陈词,如果远洋渔业不把你纳在麾下,便是我们的过失了。” “沈总裁说笑了,木子雪哪有这个胆量呀,只盼沈总裁慧眼识人,赐给木子雪一条生路,如能遂了我的心愿,日后必定竭尽全力,投桃报李,绝不藏私。”木子雪听出沈光荣没有婉拒的意思,暗自窃喜,赶紧乘胜追击,以期直捣黄龙。 沈光荣瞅了瞅面无表情地沈傲霜,轻声笑着问:“记得保洁的王阿姨近日办理了离职手续,恰好有了空缺,要不就先委屈你这闺蜜一下,先从打扫卫生做起?” “这...”木子雪得偿所愿,沈傲霜委实替她高兴,可沈光荣为她安排的这个职位,却是有些说不过去,又听他把球踢给了自己,倒让她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应对。 “我愿意,只要能进远洋渔业,干啥都无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咱们来日方长。”木子雪却不在意,似是卯足了劲头,只待放手一搏。 沈傲霜怯生生地瞅着沈光荣,总觉着木子雪资历丰厚,除了人品之外,都强似自己许多,这般安置她,却是有些屈才了,便低声乞求道:“要不请总裁再掂量掂量,以前木子雪跑过销售,业绩斐然,让她去做保洁,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呀。” “也好,沈助理发话了,那就让木子雪先去办公室历练一番吧,我看那个荆烨福也干不了啥,不如就此把他替换下来,省得白养着他吃闲饭,闹得大家都不痛快。”沈光荣一锤定音,喜得木子雪心潮澎湃,眉开眼笑。 听闻沈光荣这么安排,却让沈傲霜叫苦不迭,生怕荆烨福对她产生误解,便连忙替他求道:“沈总裁,傲霜有个想法,说出来请别见怪,木子雪刚去办公室任职,对许多业务还不熟悉,不如先把荆烨福留下吧,让他带带木子雪,也是好的。” “傲霜多虑了,姐姐曾在办公部门做过两年的干事,如今重操旧业,自然是得心应手,还真不用烦劳别人来带,只要沈总裁给了木子雪展现才能的舞台,就请沈总裁拭目以待吧。”木子雪哪管什么荆烨福的去留,一心想在沈光荣面前拿姿作态,吹嘘着自己的本事。 瞧着木子雪得意忘形的神态,沈傲霜瞪着她说:“姐姐可别掉以轻心啊,所谓隔行如隔山,如今来到远洋渔业,一切都要从头学起,马虎不得啊。” 先抑后扬,抛砖引玉,乃是沈光荣恪守多年的经商之道,原本想着先打压一番木子雪,而后再让沈傲霜送给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却不想沈傲霜生性良善,两头都舍不下,只好打起了哈哈:“好了,那就依沈助理所想,先这么着吧。” “谢谢总裁的体谅,傲霜这就领着木子雪去找人力资源部办理入职手续,不知总裁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沈傲霜躬身谢道,又打开笔记本,等着沈光荣的指示。 沈光荣摆摆手,淡淡地说了句:“没事了,去吧,之前那件事,你处置得当,我很满意。” 沈傲霜带着木子雪走出门去,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刚才沈光荣的话,定然是指对抗他家夫人的那件事,便在心头稍作释然。 “傲霜,姐姐真是佩服,没想到仅凭你的一句话,就把姐姐从保洁大妈的队伍里捞出来,送进了体面的办公部门,我猜沈总裁绝对有那个意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别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啊。”木子雪心情亢奋,滔滔不绝地劝导着沈傲霜将计就计,委身于沈光荣。 沈傲霜不以为然,扭头蔑视着木子雪:“姐姐再说这种话,傲霜以后只得敬而远之,再不往来了。” “好好好,就算姐姐失言了,妹妹既然不稀罕,那就让给姐姐算了,到时可别怪姐姐不仗义啊。”木子雪没想到沈傲霜贞如烈妇,赶紧出声哄上几句,以免得罪了这尊大神,坏了她的好事。 沈傲霜耳听着木子雪没安好心,生怕她不知廉耻,把公司闹得乌烟瘴气,一发不可收拾,便板着脸劝诫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还望姐姐倍加珍惜,切莫生出非分之想,总裁的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一旦引发她的妒火,再想全身而退,恐怕是悔之晚矣。” “明知人家有老婆,姐姐哪能明火执杖,明目张胆地贴上去呀,这种事情只能心有灵犀,顾盼生情,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只等水到渠成,便可收网捉鱼,放心吧妹妹,姐姐没那么傻,就算打不到狐狸,也不会惹上一身骚的。”木子雪意得志满,侃侃而谈,似是胜券在握,满不在乎地笑着回道。 沈傲霜却在心头冷笑几声,暗自骂道,没想到木子雪竟然如此不要脸,却把这般丑事说得轻松自在,好像得了件荣誉似的,丝毫没有羞耻的感觉。 有了沈傲霜勇斗总裁夫人的战果,公司各部门的主管都对她表现出异常的客气,特别是半老徐娘的人力资源胖部长,打眼瞧见沈傲霜敲门而入,竟慌不迭地从桌后迎了过来,却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下,若不是沈傲霜手疾,伸手扶了她一把,非得跪倒在沈傲霜的面前不可。 胖部长也没多问,便涨红着脸,为木子雪办好了聘用手续,还拿起电话,与办公部门的主任煞有介事地介绍了一番,又无微不至地关照了几句,才笑容满面地将她们俩送出门口,一直等到沈傲霜和木子雪走出好远,还在她们身后喊了句小心台阶,搞得木子雪意兴盎然,喜不自胜地对沈傲霜念叨着:“姐姐真没想到,这位胖部长看着满脸的横肉,不像个善茬似的,哪知却如此热情似火,看来姐姐的面相,还算过得去,起码不招人烦呀。” 沈傲霜心情复杂,吃不准木子雪此番入职远洋渔业,对她而言,是福是祸,听到木子雪在那自吹自擂,便没心思理会,而是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荆烨福正在房间里摆弄着手机,当他抬眼之际,猛地发现沈傲霜立在门口,顷刻间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拿眼注视着沈傲霜,语气谦卑地问道:“不知沈助理大驾光临,哥哥有失远迎,还望沈助理恕罪呀。” “你们办公室主任在吗?”沈傲霜见不得荆烨福这副德性,便冷着脸问道。 “他呀,中午陪着有关部门的领导,多喝了几杯,就先回去了,有啥事需要效劳,跟哥哥说一声,哥哥照办就是了。”荆烨福扭头瞅了一眼主任的办公间,笑嘻嘻地回着话。 沈傲霜思忖了片刻,回头问着木子雪:“要不等到明天早晨再来报到?” “别呀,眼瞅着到了饭点,如果不来上岗,咋好意思去食堂就餐呀。”木子雪也就这点出息,只盼午饭能有个着落,便迫不及待地叫嚷了一声。 沈傲霜微微地点点头,开口冲着荆烨福说道:“好吧,这位是你们新来的同事木子雪,今天就算正式入职了,被分配到你们部门管内勤,别光顾着玩手机,希望你多拿出些时间带带她,让她尽快熟悉工作,早日步入正轨。” “她管内勤,那我干啥?”荆烨福听闻木子雪也来抓内勤,生怕被她抢了位置,便胆颤心惊地问道。 看来这小子的智商还足够用,就是没使到正地方啊。沈傲霜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却面带微笑地应道:“你主管,她主抓,这样总行了吧?” “哈哈哈,太好了,没想到公司还给哥哥派来个助手,怪不得今早出门就望见喜鹊等枝,呱呱地叫个不停,原来是有桩大喜事等着哥哥哪。请沈助理转告总裁,哥哥千恩万谢,感怀至深,再不用像个小伙计似的,四处游荡,陪着笑脸,打杂卖乖了啊。”荆烨福笑逐颜开,感叹几句,又伸出手来,对木子雪笑着说,“来吧,正式认识一下,资深办公老职员荆烨福,欢迎木子雪女士的到来,以后可要多加配合哥哥的工作啊。” 木子雪把手递过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又连忙缩回来,而后才矜持地笑着回道:“初来乍到,还望荆前辈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只要听哥哥话,跟哥哥干,不会有亏吃的,还请沈助理回去复命吧,我这就要耐心地叮嘱她几句。”荆烨福没等沈傲霜离开,便端起了小架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木子雪,装模作样地回应道。 沈傲霜自觉无趣,便笑了笑,再没言语,转身出了门。 听着沈傲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木子雪凑到荆烨福的耳边,轻声卖着好:“荆前辈,还不谢谢我?” “谢你个啥?”荆烨福不明就里,愣目愣眼地问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乌烟瘴气 翌日清晨,沈傲霜拗不过木子雪的纠缠,只好让她乘坐着自己的专车,同来公司上班。 等车子停稳,木子雪却不急着下车,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等到员工多了起来,才扭扭捏捏地推开车门,伸出白花花的大腿,高昂着头,旁若无人地朝着大门走去。 沈傲霜倍觉好笑地跟在她的身后,却远远地瞧见了荆烨福,摇头摆尾地往这边走来,碍着木子雪的面子,沈傲霜刚要抬手和他打个招呼,哪成想荆烨福一改往日里的谦卑,竟满含怨恨地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径直奔向了大楼里。 沈傲霜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背影,还以为他吃错了药,便没多想,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忙碌起来。 临近中午时分,沈傲霜发现司机小王在门口来回走了几趟,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怕打扰她,便笑着把他唤到屋内,温和地问道:“坐吧,有啥事就说话,别藏着掖着,让姐姐费神猜谜。” “不坐了,我说完就走。有件事,姐姐可能还蒙在鼓里哪,我怕那个木子雪晚上还跟着咱们一道回去,只好趁着她不在你身边,过来汇报一声。”司机小王憋得满脸通红,默立了良久,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回道。 沈傲霜不知小王听说了什么,就笑呵呵地劝道:“别替姐姐操心了,就让那些爱嚼舌头根子的闲人自娱自乐去吧,你越是在乎,他们越是起劲,莫不如充耳不闻,渐渐地也就消停了。” “不是那么回事啊,要是别人说啥,我只当成耳旁风,绝对不过管它,可那个木子雪是你的闺蜜啊,怎么也跟着乱说一通,把荆烨福气得发了疯,今天一大早,就来到司机室,发了一大顿的牢骚,还说最毒莫过妇人心。”司机小王瞅着沈傲霜不以为然,便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急切地道出原委。 沈傲霜闻听此言,心中大惊,原以为木子雪尽管居心不良,也不至于对自己下黑手,而今听到小王这般说来,便觉着后背的凉风嗖嗖,沉吟半晌,也没言语。 就听小王接着说道:“那个木子雪说你要把荆烨福给赶出办公室,多亏她帮着荆烨福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让沈总裁打消了念头,我猜沈助理也不会干那事,就急着赶过来,向你报告一声,还请沈助理以后要防着她,别再让她到处装好人了。” “唉,真是血口喷人,指鹿为马,这件事情恰恰与她说得相反,算了,你别多管了,回去吧,也不要再和荆烨福争辩,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不然,就会越描越黑,继而搞出不必要的争端,就不好了。”沈傲霜满腹惆怅地挥挥手,劝诫了几句,便让小王回去了。 呆坐了良久,便临近了开饭的钟点,沈傲霜心情沉重地往职工食堂走去,接踵而来的员工们先是主动为她闪开一条通道,好似夹道欢迎上级领导来公司视察工作那般,搞得她浑身不自在。 高处不胜寒,只怪沈傲霜初来公司,没费吹灰之力,便一步登天,身居高位,尽管与总裁夫人针锋相对,略占上风,博得了不好惹的名声,但在同事们的心里,仍旧摆脱不了小三的阴影,只得笑面相迎,却又敬而远之,不愿轻易开罪于她,免得沾了一身的晦气,再被总裁送与一双小鞋来穿,就犯不上了。 沈傲霜打好饭菜,找了张摆在角落里的饭桌,慢吞吞地吃了起来。员工们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宁可在别处挤得大汗淋漓,也不去沈傲霜的身边就坐,单把她孤零零地撂在那里,无人靠近。 沈傲霜刚吃了几口,就见木子雪甩开两条白嫩嫩的大腿,扭动着水蛇腰,闪亮登场。两瓣肥臀被裹在短裙里,上下翻飞,左右颤动,像是两只不安分的篮球,被装进了布袋里,相互排挤着对方,谁都不肯谦让。木子雪就这般裹挟着一阵香风,意气风发地走进食堂,嬉皮笑脸地与厨房的师傅们套着近乎,换来了几样肉多量大的菜肴,也没管沈傲霜形单影只,便硬生生地把自己塞进了旁边那张拥挤的桌间,挤到了荆烨福的身边。 而让沈傲霜颇为吃惊的是那木子雪,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与同事们打得火热,满桌子人全都举着筷子,暂且忘却了吃喝,眼望着木子雪在那搔首弄姿,高谈阔论,不时还发出会心的微笑,更显得沈傲霜倍加孤单。 沈傲霜性格沉静,天生不爱凑热闹,瞅着木子雪高调张扬,旁若无人地高声谈笑,并没往心里去,而是扭过身来,背对着大家,埋头嚼食着菜蔬,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孤独地滋味。 “讨厌,你为啥偷偷地摸人家的大腿啊?”只听木子雪娇羞地喊了一嗓子,惊得沈傲霜连忙扭头去瞧。 “这能怪我吗?”就见荆烨福站了起来,红着脸辩解道,“你穿得这么少,我的手脚都没处放了,刚才稍不留神,就碰了一下,这也算是摸你大腿吗?” “不对吧,我明明感觉有只热乎乎地手掌贴了过来,还摩挲了几下,你要是不小心地撞上的,怎么会有这个动作?”木子雪不依不饶,非要弄个明白。 荆烨福一手举着筷子,一手端着碗,瞪着木子雪反驳道:“就算哥哥有心亲近你,也没第三只手呀?” 木子雪仰着脸,瞧着荆烨福两只手确是腾不出工夫来,便环顾着左右,尖声问道:“不是他,又是哪个刚才摸我的?” 两侧都是女同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个年纪稍长些的大姐笑着说:“我们可都是有老公的人,没那个爱好啊。” “算了,算了,真倒霉,被人吃了豆腐,还不知道是谁嘴馋,气死我了。”木子雪似是大度地挥舞下手臂,谈兴全无,便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饭食,眼睛却偷偷地瞄着自己的双腿,等待着那人再次来犯。 未过多时,木子雪果然发现了端倪,就见桌底下伸过来一条毛绒绒地瘦腿,将脚掌搭在了她的大腿间,蹭了几下,没等她出手去捉,又倏地缩了回去,惊得木子雪连声大叫:“好哇,有人用脚来摸,这回你可别想跑了。” 说着,木子雪弯起腰身,将头拱进桌底,仔细搜寻着刚才来侵的腿脚,哪知大家都穿着公司统一发放的工装,怎能辨得清楚,气得她面色绯红,瞪着对面的那几个男人,厉声喝问:“就是你们几个,到底是谁,还不站起来承认?” 那几个男人连忙摆手,矢口否认,还把桌布掀起,都把脑袋探向了桌底,好半天也没抬头。 过了好半天,木子雪听闻他们在桌下嬉笑不已,便猛地一惊,连忙合拢双腿,大喊一声:“你们看够了没有?” 那几个男人听到她的喊叫,才慢悠悠地直起腰身,相互对视了几眼,含着笑意,再不吭声。 荆烨福排除了嫌疑,又没捞到便宜,总觉着有些憋气,便含冤受屈地嚷道:“兄弟我差点替你们背了黑锅,你们倒是说话,究竟看到了什么?” “嘿嘿,秀色可餐,酒足饭饱。”对面有人朝着木子雪竖起来了大拇哥,开口应道。 木子雪勃然大怒,瞪着一双杏眼,朝着那几个男人喝道:“真无聊,瞅你们色迷迷的熊样,想看女人,就回家看你们的老婆去,拿着放大镜细细地去瞧都没人管。” “嘿嘿,他们几个都是单身狗啊,哪有老婆可看呀?”荆烨福笑嘻嘻地在旁插嘴道。 话音刚落,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木子雪气得浑身瑟瑟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再没心思把剩饭吃完,便摔掉手中的筷子,刚要起身离去,却猛地抬头,瞧见沈光荣推门而入,赶紧起身迎了过去,娇声笑道:“哎呦,总裁亲自来吃饭呀,请到那边坐好,我帮你去打饭菜。” 沈光荣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也没言语,便悄声走到沈傲霜的桌边,笑着问:“这饭菜还算可口吧。” “不咸不淡,不荤不素,粗细搭配,营养均衡,比家里的伙食要好很多哪。”沈傲霜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当中,听闻有人发问,便茫然地抬起头来,见是沈光荣立在桌旁,便笑着应道。 “那就好,你还年轻,好吃就多吃点,别光顾着减肥,要把身子给饿坏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沈光荣坐了下来,慈爱地瞅着沈傲霜,语重心长地念叨着。 沈傲霜点点头,笑着回道:“谢谢总裁关心。”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厨间吵了起来,沈傲霜侧耳细听,竟又是木子雪的声音:“我是办公室新来的干事,为领导服务天经地义,凭什么不让我给总裁打饭?你们顶多算个做饭的厨子,还敢和我顶嘴,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哼。” “公司有规定,总裁的餐饮都由我们直接送去,不劳姑娘费神了。”紧接着,厨房里传来做饭师傅的应答。 木子雪刚才被同桌的几个男人戏弄了一番,余怒还没散尽,却不想又碰到个硬茬,愈加气得花枝乱颤,双腿战栗,不由得急火攻心,强行端起装满饭菜的餐盘,就往外走。 做饭师傅毫不相让,几步追赶了过来,伸手便要去夺,木子雪见状,急忙把餐盘往怀里带,谁知用力猛了些,一盘子汤汤水水全都扣在了胸前,烫得她惊叫一声,忙不迭地扔掉了不锈钢餐具,双手捂着身前那两只肉球,哀嚎不已。 荆烨福连忙趋身赶了过去,暂且忘却了男女有别,手忙脚乱地掀开她的蕾丝花边,关切地问道:“烫伤了没?” “你干嘛呀,又要吃人家的豆腐,还有完没完了?”木子雪赶紧退后几步,瞪圆了双眼,尖声喝叫着。 “真是好心没好报,不管你了,谁让你瞎得瑟,真是活该。”荆烨福吃个瘪,稍作发愣,便烦躁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大家纷纷侧目而视,再没人敢去抚慰木子雪,全都面带笑意,津津有味地瞧着她在那顾影自怜,好像比看场小品还要过瘾。 木子雪幽怨地拿眼去瞧沈光荣,谁知他却默不作声,视而不见,紧盯着沈傲霜,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傲霜坐不住了,冲着沈光荣点下头,便奔了过去,哪想到木子雪揉搓着前胸,扭头剜了她一眼,便也扭动着腰肢,走出门去。 沈傲霜目送着木子雪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只在心头轻叹一声,便走回桌边,眼含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沈总裁,木子雪平时就这样风风火火,有点任性恣情,还望沈总裁别介意,得闲的时候,我再劝劝她吧。” “我就纳闷了,你们俩大相径庭,判若云泥,绝非同道中人,又怎么会走到了一起哪?”沈光荣瞅着木子雪的拙劣表演,却与恬静素雅的沈傲霜不挨着,实在想不通她们两个为何凑到了一处。 沈傲霜听罢,低眉叹道:“唉,一言难尽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煽风点火 木子雪得偿所愿,顺利地入职远洋渔业,却与沈傲霜愈加地疏远起来,不但在公司里对沈傲霜视而不见,少有交集,而回到家中,更是沈默寡言,吃罢晚饭,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内,很少露面。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木子雪巧言令色,鼓舌如簧,游走在各个部门之间,频频取悦他人,博人欢心,尽管丑态百出,但也混得风生水起,方兴未艾,渐而顾盼自雄,目中无人,竟把对她施有引荐之恩的沈傲霜也没放在眼中,每次来蹭专车,再不说些客气话,而是坐得理直气壮,怡然自得,气得司机小王忍不住出言讥讽,却被沈傲霜拦住话茬,纵有满腔的厌恶之情,不得倾泻。 木子雪却不管小王没个好脸色,依然故我,安之若泰,开门上车,一言不发,日子久了,搞得小王也没了脾气,只当是拉了个不说话的哑巴,随她去了。 反正车子宽敞,沈傲霜倒不介意,多坐或少坐一个人,没啥分别,可让她受不了的是木子雪浓妆艳抹,洒了一身劣质香水,还故意穿了件低领衫,搞得胸前波涛汹涌,而腰下更是搭配着短到极限的包臀裙,两条光洁的嫩腿泛着肉香,扭动着曼妙地身姿,每日里在小王面前晃来晃去,甚是销魂勾魄。沈傲霜三番五次地提醒她注意下穿着的分寸,省得让小王和同事们的目光无处摆放,而木子雪却我行我素,置若罔闻,全不在意。 星期一的清晨,天还没亮,沈傲霜接到了沈光荣的电话,说是公司要开晨会,让她提前到岗,而木子雪还在睡梦当中,沈傲霜没好打搅,便坐车独自去了公司。 谁知散会之后,沈傲霜回到办公室,却发现木子雪满脸怒气地坐在沙发上,见到沈傲霜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我哪里得罪你了,竟把我独自扔在家中,害得我晚到了半个小时,被我们主任训斥了一顿,是不是看我在公司里干得比起强,就耍起小心思,想给我上点眼药啊?” 沈傲霜不想让旁人听到她嚷嚷,赶紧关好门,笑着劝慰道:“哪里的话啊,今早总裁通知开会,妹妹走得急,没好意思去打扰你,这才先到了公司,全怪妹妹办事不周,姐姐就别生气了。” “哼,不想让我坐你的专车,就直言相告,没什么大不了的,劝你千万别跟我搞阴谋,耍诡计,要是把我给惹急了,别怪我下手狠,拆你的台。”听闻沈傲霜的解释,木子雪不为所动,依然怒火难平,张嘴便出言不逊。 沈傲霜只想息事宁人,却不管自己无错可言,又赶紧道歉说:“好了,姐姐,都是妹妹的错,下不为例好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不就是看我在公司里,和同事们处得亲如一家人嘛,你才因妒生恨,总在算计着要坏我的好事,还想有下回,我郑重地警告你,再有一次,我绝对饶不了你,哼。”任凭沈傲霜耐着性子来劝,木子雪却更加飞扬跋扈,扯着歪理不饶人。 沈傲霜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但她却不想因为这点私事,使得两个人在总裁办公室的隔壁吵闹起来,那就确实有些不像话了,便微皱着眉头,轻声又劝道:“傲霜已经认错了,姐姐就别再发火了,姐姐把工作关系捋顺了,妹妹心里也跟着高兴不是,只要姐姐开口,让妹妹如何来弥补过失,妹妹照办就是了。” “那好,我为了赶时间,花了伍拾元打车钱,你给报销了吧。”木子雪略作思忖,语气稍缓,便把自己的损失强加到沈傲霜的身上。 沈傲霜慌忙从包中取出伍拾元钞票,递给了木子雪,又笑着说道:“妹妹有错就该罚,还请姐姐回去吧,省得让沈总裁看见不好。” 木子雪扯过钞票,抬起肥臀,冲着沈傲霜嚷道:“这可不是罚你,而是公司出的钱,和你没关系的。” 扔下这句话,木子雪摇摆着细腰,再没多言,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敲打着地板,扬长而去。 沈傲霜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自言自语着:“你自己迟到了,还想让公司给你报销车费,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唉,算了,送出去伍拾元,却换来自己的安宁,也值了。” 没等沈傲霜坐回桌后,就见木子雪和荆烨福一阵风似的,结伴闯了进来。木子雪进屋就大声问道:“上周五送给你的请款报告,总裁批了没有?我们主任可是着急了,正在大发雷霆,说是那钱是用来给公司车辆上保险的,假若耽搁了一日,出了事故,谁误的事,就由谁来赔偿。” 沈傲霜猛然记起,那份请款报告是木子雪在周五下班前,才送到了她的手里,而周一刚开完早会,她哪有时间去找总裁批示,但当着荆烨福的面,又不好与她申辩,就和风细雨地劝着她:“姐姐别急,你们俩稍坐,我这就去找总裁请款。” 木子雪却扑向了办公桌,嗖地夺过那份报告,不耐烦地叫道:“可不敢劳烦如花似玉的沈助理,还是我跑一趟吧。” 说完,却把荆烨福抛在了脑后,气鼓鼓地奔向了总裁办公室。 许是木子雪的谗言佞语,使得荆烨福至今耿耿于怀,一改往日里的嬉皮笑脸,正襟危坐在沙发里,也不再与沈傲霜搭话,只顾着摆弄着手机,饶有兴致地玩着游戏。 “荆哥哥好像对傲霜心存芥蒂呀?”沈傲霜陡然想起司机小王曾来报告的那件事,却不知真伪,便拿话来试探着。 荆烨福连头都没抬,油腔滑调地回道:“哈哈哈,哥哥可不敢得罪沈助理,否则就真的被赶出办公室,去和保洁大婶们为伍喽。” 听着荆烨福这般说辞,小王的话已然得到验证,沈傲霜却不知如何化解,总不能去学那木子雪的处世之道,背地里再咬她一口,这绝非沈傲霜的品性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沈傲霜在心里暗自宽慰着自己,却不想再与木子雪发生纷争,让同事们来看她们的笑话。 没听到沈傲霜的回应,荆烨福还以为她心中有鬼,就半开着玩笑说:“沈助理,你倒跟哥哥说说,为啥有些人长得一副好皮囊,却不干人事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让哥哥好生地寒心啊。” 沈傲霜当然知他所指,便笑着回道:“那也未必,亲眼得见,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有人居心叵测,颠倒黑白,传些见不得光的瞎话,用以讨人欢心,曲意奉迎,其中必存险恶用心,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傲霜却不在意,日子久了,孰是孰非,其心可鉴。” “依沈助理的说法,哥哥难道是误信了小人?”虽然荆烨福生性散漫,整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头脑却很是灵光,眼见着沈傲霜目光笃定,底气十足,不由得也跟着她怀疑起木子雪暗藏的机心,便摇头晃脑地笑道,“嘿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把哥哥我给搞糊涂了。” 沈傲霜正思谋着如何应答,却听木子雪的高跟鞋先声夺人,传入耳际,没等她走进门来,便在走廊里喊了一声:“沈助理,总裁有请。” 沈傲霜连忙起身,赶了过去,荆烨福迟疑了稍许,慌不迭地跟在她的身后,也想借光在总裁面前表现一番。 “这份请款报告是何时送到你手上的?”沈光荣目光和善,语气却有些冰冷,盯着沈傲霜问道。 没等沈傲霜应声,木子雪抢先答道:“上个星期就送去了,我还催促着沈助理抓紧请总裁批示,这项工作耽误不得啊。” “也就是周五下班前,木子雪亲自给沈助理送来的。”荆烨福生怕沈光荣没注意到他,在木子雪的身后插句嘴,谁知却换来了她的白眼。 沈光荣绽开笑容,轻轻地摇着头说:“这便是农夫和蛇啊。” 沈光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听得木子雪和荆烨福莫名其妙,沈傲霜却瞬间洞悉了沈光荣的喻意,也没接茬,哑然失笑。 “那就对了嘛,周五那天,我不在公司,而今天又刚开完早会,试问沈助理去哪找我批示这份报告?”沈总裁眸光凌厉地盯着木子雪,略带着怒气问道。 木子雪心里发慌,勉强稳住心神,低声辩道:“这是我的份内工作,实在是不敢耽误,却没去想沈助理能否找到总裁,我这也算是以大局为重,总不该是错了吧?” “呵呵,闻风而动,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正是远洋渔业的制胜法宝,但也要相互理解,宽以待人,不能只顾着工作,不念及同事们的情绪,好吧,我送你一句话,希望你回去详加领悟。”沈光荣不想让木子雪对沈傲霜心生嫌隙,便委婉地劝导着她。 木子雪不知沈光荣要送给自己什么话,赶紧趋身向前,柔媚地问道:“总裁的话,木子雪必定铭记在心,没齿不忘,请总裁不吝赐教吧。” “这句话曾是小学课本里一篇文章的题目,自己回去琢磨吧。”刚才木子雪独自走进办公室,开口便责备沈傲霜贻误了大事,不能不让沈光荣切肤地体察到,这个木子雪绝非善类,全然不顾姐妹情深,竟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而且还直言不讳,信口拈来,丝毫不加掩饰,便想送她一句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俗语,刚要张口道来,却又觉着有些不妥,生怕木子雪为人刻薄,行事恶毒,曲解了他的意思,再把火气撒到沈傲霜的身上,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就灵机一动,换成哑谜,让木子雪费神去猜吧。 木子雪听着发傻,又不敢再问,便笑着应道:“木子雪感谢总裁赐言,等我回去重温小学课本,找出这句话,必定详加研摩,通晓其中的妙义。” 沈傲霜早就猜到了沈光荣送她的是哪句话,但没动声色,佯装不知,只在心里暗暗地发笑。 沈光荣低下头,拿起笔来,把请款报告批示完毕,交到了沈傲霜的手里,又盯着她们俩身后的荆烨福问道:“荆烨福,你躲在后面干嘛?” 荆烨福连忙闪身凑到桌边,双眼低垂,心乔意怯地回道:“请总裁训示。” “哈哈哈,你又没做错事,让我训示什么?你与木子雪相比,也算是老职员了,希望你发挥自己的长处,带着她早日适应远洋渔业的工作节奏,可别枉费了沈助理对你的一番苦心啊。”领导都生了一双顺风耳,别看木子雪污蔑沈傲霜要把荆烨福赶出办公室的这点小事,但也有人在暗地里向他通风报信,沈光荣便趁着此时,为沈傲霜洗脱冤屈。 “请恕荆烨福愚钝,不知沈助理对我有何期待啊?”荆烨福听着沈光荣话里有话,便壮着胆子躬身又问,非要弄个清清楚楚不可。 沈光荣哈哈大笑,瞅着满脸茫然地荆烨福,朗声言道:“当初木子雪刚进公司时,我觉着办公室人满为患,就想给你换个部门,鼓鼓士气,要不是沈助理据理力争,拼力拦着我,你早就离开现在的岗位了。” “多谢总裁和沈助理成全,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你们这番恩情,荆烨福记下了。”荆烨福感激地瞥着沈傲霜,诚惶诚恐地念道。 沈光荣拿眼瞟着木子雪,借用着荆烨福的话,意犹未尽地喃喃自语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能遵循这句古语行事者,又有几人啊?”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众怒难平 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荆烨福也没管木子雪在场,朝着沈傲霜深鞠一躬,扭头就走,把木子雪扔在了身后。 “荆哥哥,干嘛那么急,等等我呀。”木子雪急忙从沈傲霜的手中抢过请款报告,紧跟着撵了过去。 误会虽然解除,沈傲霜却高兴不起来,没想到木子雪为了邀功取宠,竟以怨报德,丧尽天良,不惜坏了她自家的名声,踩着她的肩膀,借势登高,难道就不怕摔个鼻青脸肿吗?感慨之余,沈傲霜又暗自庆幸,多亏憨傻愚直地叶孤城慧剑断情,与她撇清了干系,否则的话,两人成婚以后,叶孤城的惨状便可想而知。 繁忙的一日结束了,沈傲霜下楼坐上专车,眼望着大楼门口,等待着木子雪的出现。小王却没耐心等候,便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出门口,沈傲霜赶紧喊道:“别急,再等她一会吧。” “沈助理,我知道你心善,不愿和她计较,可你明知道她是个白眼狼,为啥还这么照顾她呀,不如让她去挤公交车吧,省得多个累赘,让咱们窝心。”小王尽力克制着怒气,扭头埋怨着沈傲霜。 沈傲霜却笑了:“你怎么说她是个白眼狼啊?” “哼,今天荆烨福又去了司机室,叨叨咕咕地骂了一下午,说是沈总裁亲自为你澄清了事实,全都是那个木子雪别有用心,暗中挑事,讨乖卖好,乱传闲话,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小王恨恨不平地在前唠叨着,却没把车子停下。 沈傲霜无奈地劝道:“算了,她也是个可怜人,就别和她过不去了,让她三尺又何妨,听姐姐话,把车子开回去。” 小王听闻沈傲霜口气温和地劝着自己,也不好再过于执拗,便顺从地把车子开回院内,但仍旧怒着脸,等着木子雪上车。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却不见木子雪走出大楼,急得小王开门下车,说了句我去找找,便跑进了楼内。 没过多时,小王骂骂咧咧地回到车内,气愤地嚷道:“太可恶了,办公室今天晚上要聚餐,木子雪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咱们白等她这么久,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让我等他们完事了,去饭店接她。” “算了,不接就不接,也犯不着生气,咱们走吧。”沈傲霜也觉着木子雪过份了,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劝着小王开车回家。 到了海边公寓的楼下,沈傲霜还没下车,就看见陆明峰站在叶孤城和张怀恩的对面,正在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便笑盈盈地打开车门,迎了过去:“有啥喜事,让你们这般开心,还不快和傲霜说说?” 小王以为没事了,刚要开车而去,却听叶孤城在后喊道:“小王兄弟,先别走,还有事哪。” 小王连忙把车倒了回来,摇下车窗,拿眼探询着叶孤城的意思,叶孤城笑着说:“今天有喜事,你也不是外人,就别走了,跟我们出去乐呵乐呵吧。” “什么喜事,还不快说?”沈傲霜不愿占用小王的休息时间,赶紧询问着叶孤城。 叶孤城眉目含情地瞅着张怀恩,喜气洋洋地笑道:“今天是张怀恩的生日,咱们不该庆贺一番吗?” “哦,好事呀,怀恩妹妹过生日,姐姐却没啥准备,那就让姐姐请大家搓一顿,为我们的小寿星献上衷心的祝福,好不好?”沈傲霜顿时眉开眼笑,却又不无惋惜地念叨着,“唉,可惜了,木子雪今晚有应酬,要不也能赶上了。” “别管她,木子雪不在最好,省得让她给大家添堵,最后再因她闹个不欢而散,就不值得了。”自从叶孤城看清了木子雪的嘴脸,恨得牙根发痒,无论是谁提起她,都会骂上几句才解气。 小王瞅着沈傲霜问道:“沈助理,我还去吗?” “没事的话,就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吧。”沈傲霜扭头回道,又不想私用公车,便嘱咐道,“把车子停在楼下,咱们走着去。” 小王得到了沈傲霜的应允,便把车子规规矩矩地停放在楼前,这才下车凑到沈傲霜的身后,再不多言。 几人没往远走,在附近寻了处中餐厅,点了几样荤素搭配的菜肴,便都落座谈笑起来。叶孤城瞅着空荡荡地桌面,总觉着少点啥,陆明峰却掏出手机,为张怀恩定了个生日蛋糕,这才使叶孤城恍然大悟:“嘿嘿,我说的嘛,好像缺了什么,都怪哥哥我脑子笨,不如明峰兄弟处事通透呀。” “别客气,应该的,你们小两口不辞辛苦,天天头顶骄阳,为我四处奔波,明峰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正好借此机会表达一下心意,岂不是恰合时宜嘛。”陆明峰说着感谢的话,又从怀中抽出一个大红包,看着薄厚尺寸,怎么也有万把块钱。 张怀恩没等陆明峰送到近前,连声拒绝道:“明峰哥哥送的蛋糕,妹妹心领了,可这红包太过厚重,妹妹绝不敢要,还是收起来吧。” “哈哈,别急着推让,听哥哥慢慢地道来,”陆明峰握着红包,也不着急递过去,而是摇头摆尾地卖着关子说,“你来猜猜,哥哥为啥要送你红包?” 张怀恩摇着头,不明所以,就听陆明峰扭头朝着叶孤城笑道:“先有叶帮主为我辞掉工作,后有张怀恩诚心加盟,兄弟我至今也没与你们谈好薪资价码,趁着今日天赐良缘,我就直说了吧,每人每月基础工资一万元,奖金另算,这个红包就算是定金了,叶帮主和怀恩妹妹一人一半,这样说,总行了吧?” “这么多呀?”听得司机小王咂舌不已,面现倾羡之色。 沈傲霜接过红包,塞到张怀恩的手里,笑着劝道:“这是你们的辛苦钱,那还客气个啥,赶紧收下吧。” 张怀恩用手托着红包,拿眼去瞅叶孤城,看他点了下头,才说了句谢谢,放进了包里。 随着菜品上桌,沈傲霜的心绪压抑了多日,便想借机缓解一番,就嚷着要和大家多喝几杯。陆明峰腿脚勤快,乐得效劳,没喊服务员上酒,便跑出去拎了一提啤酒进来,还冲着众人喊道:“今天咱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谁也不许偷奸耍滑,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啤酒管够。” 没费多时,蛋糕也送来了,叶孤城帮着张怀恩点燃蜡烛,等她许完心愿,又把蛋糕切开分好,几人便举杯同祝张怀恩生日快乐,喝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王的手机响了,见是木子雪来的电话,也没声张,就按了拒接键。 谁知木子雪百折不挠,小王越是不接电话,她越就打个没完没了,搞得大家都盯着小王发笑,陆明峰还出言嬉闹着说:“赶紧接吧,别让女朋友等急了,到时候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啊。” “我没女朋友,是那个恩将仇报的木子雪,肯定是想让我开车去接她,我才不搭理长着一副蛇蝎心肠的女人哪,看着她就觉着恶心。”小王愤然骂道,直接把手机给关了。 叶孤城听着有些糊涂,便接口问道:“小王也别藏着掖着了,快给我们说说,木子雪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王怕是喝多了,酒后失言,大家别听他乱说,相安无事便好。”沈傲霜不愿在背后论人长短,赶忙出声阻止着小王再次开口。 小王借着酒劲,也不管沈傲霜频频向他递着眼风,便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气得大家群情激愤,恨不得把木子雪给生吞活剥了。 “今晚就把她撵走,张昊天的家里不能豢养一头畜生,如果弄脏了屋子,我可没法向他交代呀。”叶孤城更是怒火中烧,气得七窍生烟,张开大嘴,嚷嚷了起来。 沈傲霜微笑着劝解着叶孤城:“许是木子雪心情迫切,急功近利,想尽快引起总裁的关注,便自作聪明,耍些伎俩,反而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想来,也够可怜的了,还是再将就一段时日,等她找到合适的居所,主动搬出去也就算了。” “不行,多留她一日,我都觉着对不起傲霜妹妹,木子雪的事因我而起,那我就要负责到底,你们都别管了,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一会回家,我就把她的行李给扔出去。”叶孤城瞪着一双通红的血眼,倾泻着满腔的怒火。 沈傲霜却拍了拍叶孤城的肩膀说:“不爱也就罢了,即使处不成朋友,也别弄成仇敌,你不妨想想看,把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地赶出门,你让她去哪栖身呀,此事哪说哪了,谁也不许再提了,省得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弄得别别扭扭,不合适呀。” 叶孤城还是转不过弯来,怔怔地问着沈傲霜:“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样,要不你去打她一顿?”沈傲霜笑颜瞅着叶孤城,拿话敲打着他。 叶孤城却松开了拳头,赧颜叹道:“唉,也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木子雪好歹也是个女人,却不能动手揍她一顿,实在是把我恨得心里直痒痒啊。” 陆明峰也跟着沈傲霜劝道:“兄弟我见惯了职场中的血雨腥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木子雪卖友求荣,自然可恨,可她一个弱女子,此刻也无处容身,还是顺从傲霜妹妹的意思,再忍她几日,别把事情弄僵,也算作好聚好散吧。” “要不就请明峰兄弟从了木子雪吧,这样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吗?”叶孤城听闻陆明峰替着木子雪说好话,便气哼哼地顶了过去。 陆明峰也不生气,笑着回道:“兄弟我开得可是正经的公司,不是什么废品收购站呀。”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刚才的不痛快云消雾散,沈傲霜端起酒杯,笑呵呵地对张怀恩念道:“人家过生日哪,咱们说这些干嘛,来吧,干掉这杯酒,傲霜还要再喝一瓶。” “好,傲霜妹妹有心,那我就奉陪到底。”陆明峰仰起脖子,喝掉杯中酒,满含深情地瞅着沈傲霜,大声附和道。 张怀恩小口抿了下杯边,抱歉地笑着说:“妹妹我酒量不行,还请傲霜姐姐别见怪啊。” “无妨,没把你算上,咱们喝。”沈傲霜挥着手,豪情满怀地嚷道,又抓起酒瓶子,把酒杯斟满,端起来就喝。 司机小王也不示弱,慌忙地拿杯去碰,醉眼朦胧地瞅着沈傲霜,不禁赞道:“没想到沈助理还是性情中人,小王陪你干掉这杯酒,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了。” “好,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喔。”沈傲霜举杯痛饮,却不料洒掉了大半,全都灌进了胸口里。 沈傲霜放下酒杯,掀动着前襟叫道:“真痛快。” 话刚出口,沈傲霜却听自己的手机铃声叫了起来,便掏出来查看,竟是木子雪打来的。沈傲霜稍作迟疑,赶忙揿亮了接听键,就听木子雪在电话那头大声豪气地嚷嚷开了:“那个司机小王太过分了,竟然不接我的电话,明明知道姐姐我今晚有应酬,却故意要和我作对似的,后来还把手机给关了,你说他算个什么东西,顶多是个马夫,竟然让你惯得这么牛逼,你要是明天不把他给开了,我就去找沈总裁,看看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木子雪口出恶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大家的耳鼓,小王更是被气得脸色煞白,刚要去抢沈傲霜的手机,却被她给拦住了。 “听她的口气,这车好像是公司给她配的,太不要脸了吧。”心性沉稳的陆明峰都听不下去了,低声叨咕了一句。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变本加厉 只因木子雪来个这通电话,搞得大家趣味索然,喝完杯中酒,还真的不欢而散了。 众人回到家中,却见木子雪怒气冲冲地靠在沙发上,拿眼死盯着司机小王,刚要发作,却听叶孤城怒声喝道:“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木子雪猛地起身,凑到叶孤城的身边,张口骂道:“你个蠢货,还敢打我怎么着?”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烂女人却是个例外,劝你别再得寸进尺,要不然...”叶孤城高声怒吼着,抬起手掌,吓唬着木子雪。 木子雪曾与叶孤城共事好几年,早就摸透了他的秉性,知他脾气暴躁,却不轻易动手打人,听闻他的恫吓,也没惧怕,竟用身子撞着叶孤城,嘴里还不住地挑衅着:“来呀,你有种,就打我呀...” 叶孤城高高地举起手掌,恨不得扇她一个响亮地耳光,可下了许久的决心,还是没能付诸于实践。沈傲霜见状,赶紧拉住叶孤城,把他拽到了一边。 叶孤城的忍让,更加助长了木子雪的嚣张气焰,只见她环顾着大家,最后把矛头直指司机小王:“小王,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竟敢不接我的电话,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吧。” “木子雪,请你听清楚了,我是沈助理的专职司机,只为她一个人服务,也没义务必须接你的手机吧。”小王晚上多喝了几杯,便趁着酒劲未过,不软不硬地顶了句嘴。 木子雪勃然大怒,指着小王骂道:“你个混蛋,司机不归办公室管吗?我就不是你的领导吗?还口口声声说只给一个人服务,那我来问你,你是怎么服侍她的,来个大保健,还是单刀直入,看你天生就是个做鸭子的命,哼。” 这番话太过伤人,气得沈傲霜脸色发白,接口回敬道:“小王还是个孩子,你怎能口无遮拦,乱说一通,还有个姐姐的样子吗?” “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叶孤城怒不可遏,说着就要冲过去,要不是陆明峰猛力地抱着他,木子雪难逃这顿暴打。 张怀恩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叶孤城的背后,轻声劝道:“别和这种人计较了,不值得啊。” “我是哪种人,今天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木子雪耳朵倒是好使,听到张怀恩在那小声嘀咕着,便扭头喝问。 张怀恩不想惹事,赶忙拉着叶孤城,往房间里走去。沈傲霜稳定下情绪,走近木子雪,拉住她的手臂说:“好了,姐姐,别闹了,快回房休息吧。今天怀恩妹妹过生日,大家正在兴头上,闹闹哄哄,小王没听到手机响,也纯属偶然,还望姐姐莫要在意。” “少在这装好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哪,你们串通一气,故意看我的笑话,告诉你,老娘不吃这一套,还请收起你的嘴脸吧,别再假仁假义了。”木子雪甩脱了沈傲霜,鼓着眼睛,愤然叫道。 沈傲霜瞅着木子雪失去了理智,近似疯狂,简直是不可理喻,便觉着多劝无益,再没作声。哪知木子雪更为猖狂,还以为大家都被她给震慑住了,又冲着小王嚷嚷开了:“沈傲霜说你没听到手机响,那为啥却频频地挂断我的电话,想拿这个搪塞我,没门。” 小王瞅瞅沈傲霜,竟无言以对。木子雪仰起脸,狂笑几声:“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没话说了吧,都傻逼了吧,别以为老娘好糊弄,我管不了沈助理,还拿不住你个小司机吗?今天不给老娘磕头认错,我绝饶不了你,哼。” 一向为人和善的沈傲霜听罢此言,实难压住心头奔腾的怒潮,回嘴喝道:“木子雪,常人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喋喋不休,不妨实话告诉你,就是我沈傲霜不让小王去接你的,有火气冲着我来,别和个孩子过不去。” “好哇,我说小王没这个胆量嘛,竟是身后有人给撑着腰哪,说你们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还真没错,那老娘今天算是赚到了,来吧,我也不难为你们俩,都来向我鞠躬致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木子雪毕竟忌惮沈傲霜在总裁心里的位置,再没敢强求小王伏地求饶,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降低了泄愤的条件。 放在以往,沈傲霜定会忍辱负重,在她面前弯个腰,也就罢了,今日却有所不同,不但小王等人在场,而且若是就此服软了,便是默认了木子雪的说法,她和小王都错了,此等事关公司规定的大问题,沈傲霜绝不会妥协。 陆明峰眼见着木子雪撒泼耍横,暗自在心里庆幸着,多亏甩掉了她的死命纠缠,若是当初不多个心眼,被她迷惑于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后怕之余,又不忍看着木子雪欺人太甚,便当起了和事佬:“好了,多大个事呀,还用闹成这样吗?都回房休息吧,我们今晚也不走了,就在客厅打个地铺,你们没意见吧?” “那不行,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谁都别想睡安稳了。”木子雪闹挺了一通,却没收到想要的效果,此时还不想轻易罢兵回营。 “那你还想怎样,非要把大家折腾个天翻地覆,才肯甘心吗?”陆明峰盯着木子雪,语气颇为严厉地问道。 木子雪翻动着眼皮,瞪着陆明峰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当初我住在你家里,不也总盯着老娘的屁股和大腿瞧吗?别以为我脑后没长眼,你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老娘的法眼,再帮着沈傲霜说话,别怪老娘揭穿你的底牌,哼。” “我呸,看你真是疯了,我啥时候偷看你了,不要含血喷人还不好,烦都烦死了,还指望着我对你有好感,那你不妨直说,我有啥把柄,被你攥到了手里?”当着沈傲霜的面,陆明峰恼羞成怒,指着木子雪,便出言喝问。 木子雪低头思忖了稍许,随后便猛然抬脸嚷道:“那好,既然你不想留点脸面,那我也无须替你隐瞒了,有天晚上,你趁着我没关门,半夜跑过来,色迷迷地盯着老娘的身子看,你敢说没这回事吗?” “我的妈呀,冤枉死我了,若非你那晚惨叫连连,说是肚子疼痛难忍,我能多事吗?等我赶过去,你竟把自己脱个精光,在床上拱起腰身,将那两瓣肥臀冲着我,嘴里还不住地□□着,你如果不提起这件丑事,我都没脸说出去,自己把人丢了,如今却要倒打一耙,还知不知羞耻啊?”听着木子雪含沙射影,陆明峰不禁头脑发昏,忍不住把木子雪曾经的糗事也给翻了出来。 木子雪没想到陆明峰竟然口无遮拦,把自己那夜的举动,说个透彻,不由得面现红云,羞愧难当,却又不想苟同他的说辞,便稳住心神,开口反驳道:“胡说八道,看你油头粉面,外强中干,值得老娘投怀送抱吗?” “放屁,你怎么晓得我外强中干,莫非试过不成?”陆明峰聪明绝顶,引诱着木子雪自投罗网。 “哼,那你为什么眼见着老娘摆出撩人的姿势,却无动于衷哪?”木子雪慌不择言,果然上了陆明峰的当,话既出口,便自知失言,连忙掩饰道,“老娘只当是打个比方,可不是真事啊。” 大家也不缺心眼,怎会听不出个中的缘由,皆都含笑不语,拿眼瞧着木子雪在那枉自辩白。 木子雪自揭己丑,陆明峰也无心再劝,便坐到一边,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继续表演。别看木子雪怒气难平,也知刚才被陆明峰下了套子,竟愚蠢地暴露了那夜的实情,不禁气急败坏地叫道:“要不是看你如饥似渴,老娘怎会滥施好心,还寻思着舍身抚慰一番哪,以报你的收留之恩,而今在你嘴里,却把老娘污蔑成娼妓一样,真是好心没好报呀。” 沈傲霜瞥了一眼小王,赶紧拦着木子雪:“姐姐别再说了,还有孩子在场哪,这种见不得人的私事,说出来不嫌丢人吗?” “咋就见不得人了,那你和小王天天开车出去,没玩个车震啥的?”木子雪见缝插针,连忙把火烧向了沈傲霜。 还没等沈傲霜出口辩驳,就见小王红头胀脸地扑向了木子雪,掐住她的脖子,厉声叫道:“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木子雪只觉着喉咙憋闷,猛力地咳嗽几声,便扭身想挣开小王的双手,谁知用力过了头,就在脱身之际,那身连体的睡衣却被小王的手指挂住,瞬间被撕扯下来,一只肥嫩地白条鸡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非礼了...”木子雪捂着上下身的要害处,粉面泛红地嚷着,连忙往屋中跑去。 小王傻愣愣地瞧着木子雪的背影,不知所措,又回头去探寻沈傲霜的意思,却见她扭过脸去,不想多言。 听到木子雪的惊呼,叶孤城从卧室里走出来,瞅着大家惊愕的眼神,开口问道:“那个恶女人,又在作什么妖,这屋子有男有女,谁要非礼她?” 叶孤城说完,无人应声,却瞧见落在地板上的那件睡衣,便又笑着骂道:“真是不知羞耻,还把睡衣给脱了,以后她咋好意思见人啊?” “你问问大家伙,那是老娘脱的吗?”木子雪躲在屋里,听闻叶孤城出言讥讽,便高声回应道。 小王自知惹了祸事,眼神闪烁着怯意,垂着头对叶孤城念叨着:“是我不小心给刮掉的,谁知她里面啥都没穿呀,全怪小王手贱,不该去碰她那身臭肉啊。” “没事的,她也不是头一回□□相见,习惯就好了,只当是猪肉柈子一闪而过,别再自责了,嘿嘿。”叶孤城安慰着小王,却被自己的比喻给弄乐了。 木子雪穿戴整齐,又返身跑了出来,指着小王喝道:“拿钱吧,老娘的身子是白看的吗?” “你想要多少钱?”小王无心犯下大错,头脑发懵,正不知如何收场,听闻木子雪伸手要钱,便怔怔地问道。 “哼,不给老娘一万块,赔偿青春损失费,你休想走出这个门槛。”木子雪飞快地合计了一番,随后便狮子大开口。 叶孤城转身骂道:“你个烂女人,还想趁机敲诈,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给评评理?” “那你快报警吧,到时候我就说小王要□□我,看他怎么脱净干系,不给钱,就等着警察上门抓他吧。”木子雪捡起那件睡衣,用手撕扯了几下,又振振有词地叫着,“这就是物证,等警察来了,便见分晓,哈哈哈。” 小王哪见过这等架势,不由得心惊肉跳,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哀求着木子雪:“好,我回家给你取钱,就别跟警察说了,好吗?” 叶孤城却把小王揽到身后,瞪着木子雪骂道:“别理这个臭婆娘,大家替你作证,你还担心个啥?” “好哇,你们几个欺负老娘势单力薄,竟想合起伙来混淆视听,哼,那就让你们见识下老娘的手段吧。”木子雪说罢,便狠下心来,撩起衣襟,伸手在胸前的两只肉球上,抓挠出几道血痕,似乎又觉着不够劲,随后扥下裤子,重施故技,把大家着实给惊呆了。 忙乎完了,木子雪趾高气扬地嚷道:“咋样,诸位开眼了吧?再不给钱,老娘这就打电话报警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真相大白 木子雪不顾羞耻,当着众人的面,下手自残,确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小王更是吓得汗流浃背,惊恐万状,不由得胆颤心惊地叨咕着:“算了,我还是回家拿钱吧。” 陆明峰却嬉笑着拦住他:“别怕,让她去报警吧,看最后丢了谁的人?” 小王战战兢兢地瞅着沈傲霜:“沈助理,咋办呀?小王不想坐牢啊,要不就满足她的要求吧。” “没事的,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哪,都能为你作证,你还怕个啥?”沈傲霜拍着小王的肩头,心平气和地劝慰着他。 木子雪眼瞅着大家不为所动,不禁双眉剑立,指着小王喝道:“不给钱是不是,那好,你就别怪老娘心狠手辣,等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木子雪扔下这几句话,便回屋拨通了110,添油加醋地报了警。 小王脸色苍白,几乎站不稳身形,被沈傲霜扶到了沙发边坐好,又不停地安慰着他。 张怀恩拿着陆明峰的生日贺礼,从卧室里走出来,和叶孤城商量着:“这钱正好是一万元,要不就给木子雪算了,只当咱们俩白跑了一个月。” “那怎么行,这是你俩的辛苦钱,怎能白送了旁人,赶紧拿回去,木子雪这回算是作大发了,等到警察来了,明峰自有妙计退敌,还可让木子雪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没想到陆明峰全不在乎,谈笑自如,镇定自若,大家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王瞅着陆明峰,心头燃起一丝希望,双唇颤动地问道:“明峰哥,你到底有啥办法,快说出来听听呀。” “不急,说早了,可就不灵了,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过会管保让你们瞧一出好戏,耐心等着吧。”陆明峰拿眼瞥着木子雪那屋,随口笑着应道。 小王只好心有余悸地闭上嘴巴,可身子却如筛糠,抖个不停,沈傲霜便将他揽在一侧,柔声抚慰着:“别怕,你明峰哥哥也算是老江湖了,什么没见过,等到警察来了,你实话实说即可,还有大家帮衬着你哪,即便是警察,也得讲道理不是?” 小王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将身子倚在了沈傲霜的臂膀里,情绪稍作安稳,双眼却紧盯着门口,哪怕听到隔壁发出细微的动静,都把他惊得浑身发颤。 110倒是迅速,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大家就听到了敲门声。陆明峰走过去打开门,谁知门口瞬间涌进来几个身穿警服的小伙子,不由分说,就把陆明峰按倒在地,有位领队的老警察高声喝问道:“谁报的警?” 木子雪举着那件残破的睡衣,从房间里跑出来,嘴里喊着:“你们弄错了,不是他。” 老警察喝令手下松开了陆明峰,又抱着歉意笑口说道:“对不起了,干我们这行,就怕嫌疑人趁机溜掉,只好先下手为强,还望小兄弟给予理解和支持啊。” 陆明峰揉搓着肩膀,瞪了那几个小警察一眼,再没作声,便让到一边。 老警察拿眼瞧着叶孤城和司机小王,没等木子雪指认,突然指着小王喝道:“就是他,快动手。” 没容小王申辩,便被警察们扑倒在地,逮个正着,老警察连忙去问木子雪:“姑娘,是他吧?” 木子雪点点头,拎着睡衣走过来,递到老警察手里,哭喊着说:“这就是证据,人家可要羞死了,以后咋出去见人啊?” 老警察回过头去,冲着最后进门的一名女警吩咐道:“先随她进屋,提取证据。” 女警察应声走过来,搀扶着木子雪,进了卧室。沈傲霜拿眼频频地召唤着陆明峰,期望着他赶紧使出妙计,来化解小王面临的窘境。 陆明峰却在那装起了糊涂,默然不语,瞅着小王匍匐在地,竟然无动于衷。沈傲霜只好凑近老警察,笑着说道:“都是误会,木子雪晚上喝点酒,生了些闷气,再说了,这屋子里好几个人,怎会让她受到侵犯呀?” “先不用说话,等会就知道真假了。”老警察摆下手,瞅着木子雪的卧室,似乎等待着女警察检验的结果。 小王被戴上了手铐,让警察们控制在沙发旁,可怜巴巴地盯着陆明峰,却见他别过脸,刻意不去瞅他,只觉着心里拔凉拔凉的,暗自叫着苦,虽有满肚子的冤屈,却无力喊出声来。 女警察开门而出,走到小王的身边,分别拽起了他的两只手,掏出放大镜,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便对老警察摇摇头。 “有什么不对吗?”老警察疑惑地问道。 女警察没答话,而是俯身问起了小王:“那位木子雪身上的抓痕,是你挠得吗?” “你看哪个男人打架,不是拳打脚踢,怎么会伸出指甲去挠别人,全都是那个木子雪自编自演的闹剧。”叶孤城斜眼盯着女警察,在旁瓮声叫道。 老警察连忙出声喝止道:“你先别吵吵,有你说话的时候。” 小王哆哆嗦嗦地伸出双手,十指分开,仰着脸回道:“我昨天剪得指甲,让我拿啥挠呀?” 女警察沉思了稍许,拉着老警察走到墙角处,附耳低语着:“那就怪了,木子雪身体无碍,并没受到侵犯,而她的指甲里,存有人体组织的碎屑,据我的判断,她的伤痕,应该是由她自己所致。” 老警察面现怒气,领着女警察走进了木子雪的房间,关好房门,大家随后便听到他开口喝道:“木子雪,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警察同志,别问了,我手里有证据,你们一看便知。”陆明峰几步走到木子雪的门前,举着手机,敲门叫道。 老警察打开门,接过手机,顺嘴嘟囔着:“你有证据,为啥不早拿出来,害得我们瞎费事。” “呵呵,对不起,刚才被你们惊吓到了,差点给忘了。”陆明峰讪笑几声,接口解释着。 老警察刚要去瞧手机,却见木子雪满脸泪痕地从屋子里冲出来,指着小王骂道:“就是这个畜生,刚才差点把我给糟蹋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必然帮着小王推卸责任,劝你们可别轻信他们的话啊。” “姑娘,冷静些,我们警察办案,全凭证据说话,不是谁的嗓门高,谁就有理了。”老警察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扭头喝止着木子雪的叫嚷。 陆明峰凑到老警察身边,低声提示道:“我刚录了视频,你点一下,就能播放了。” 没想到木子雪听闻此言,疯了似的去抢手机,却被女警察拽过身去,送回了卧室。 “我没法活了,被人□□未遂不算,还让人给录了像,不如死了算了。”木子雪在里屋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却没能阻止老警察把视频放出来。 原来陆明峰趁着木子雪胡闹之际,手里正好拿着手机,便从她撕扯睡衣开始,一直录到警察登门,等到视频播放到中段,一切都真相大白。 “木子雪报假警,而且还涉嫌敲诈他人,先把她带回分局,审完再说。”老警察耐心地看完这段录像,回头冲着女警察喝道,又扭头对那几个年轻警察摆摆手,“没他啥事,放了吧。” “警察同志,看在她酒后情绪失常的份上,就别再折腾她了吧。”沈傲霜眼见着木子雪将被警察带走,连忙走过去劝道。 老警察却瞪起了眼睛,大声叫着:“难道酒后杀了人,就不用偿命了吗?” 这句话噎得沈傲霜哑口无言,又听老警察冲着沈傲霜等人说道:“你们也别休息了,都跟着回去做个笔录。” 毕竟人心向善,大家在公安分局折腾了大半夜,无一例外地为木子雪讲情,这才使得木子雪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通,安然放了回来。 黎明时分,大家赶回家中,沈傲霜发现木子雪精神恍惚,时而胡言乱语,情绪很不稳定,就让她休息一日,又嘱咐众人别再刺激她,便和小王去了公司。 沈傲霜哪曾料到,木子雪此刻却是神清目明,头脑异常清醒,而装出痴傻的模样,完全是为了掩饰昨夜胡闹所带来的尴尬,以此博得大家的同情。 为把戏份凑足,免得被大家赶出家门,木子雪决定以退为进,先声夺人,便大张旗鼓地整理行装,把随身的衣物胡乱地塞进行李箱,瞅着众人都在客厅闲谈之际,便拉起行李箱,黯然走出卧室,也没和大家打个招呼,便朝着门口而去。 别看叶孤城性情粗暴,却怀着一颗柔软的善心,最见不得别人落难,虽说木子雪差点把他给气疯了,但知她此时离去,尚无落脚之处,却硬要碍着面子强行出走,必定落个无家可归的下场,便夺过行李箱,但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好话好说:“惹完事,就想溜啊?” “咋地,还想限制我人身自由不成?”木子雪抬眼瞪着叶孤城,没好气地回道。 叶孤城皱了下眉头,语态稍作缓和地劝道:“别闹了,你也没租到房子,瞎逞什么能,还不老实地回屋呆着,等你找到了住处,再搬走也不迟。” “是呀,就听叶帮主的劝吧,我们都知道你昨晚喝多了,酒后失常,人之常情,谁都没怪你,就别再添乱了,你要是就这么不告而别,傲霜妹妹肯定会着急的,还是回房歇着吧。”陆明峰也跟着叶孤城出口相劝,又把行李箱从叶孤城的手中接过来,送回了木子雪的卧房。 木子雪低头思忖了几许,似是不情愿地扭身回到房间,不禁心中含着窃喜,暗自佩服自己棋高一着,没费些许的气力,便让大家对自己的可怜相所打动,再不必为另寻住处发愁了。 “饭好了,快来吃吧。”张怀恩也努力地挤出些笑意,推开房门,热切地招呼着木子雪来吃早餐。 木子雪却垂着头,脸色凄楚地应道:“没胃口,你们吃吧,我想静静。” 张怀恩又笑着让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快来吧,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几样菜,大家都等着你哪。” “算了妹妹,你们别管我,姐姐昨晚突发失心疯,把大家害苦了,姐姐今天默思己过,好生捋捋头绪,重新规划下人生。”木子雪抬头推让道,双眸闪动着泪花,确像是有所悔悟。 张怀恩笑了笑,再没多劝,便转身回去了。 吃罢早饭,大家忙着筹备大连分公司开业,匆匆地出门而去,木子雪趴在窗口,眼望着众人打车走了,便急忙跑到厨房,动手炒了盘葱爆羊肉,热了两个馒头,大吃了一顿,随后又把锅碗洗净,擦拭了一番,直到看不出任何的痕迹,才安心地离去。 狗改不了吃屎,木子雪吃饱了肚子,心里又不禁怨恨起来,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吃口饭还要偷偷摸摸,必须尽快找到下家,省得借住在此处,遭人白眼不算,每日里还过得战战兢兢。如今叶孤城和张怀恩两情相悦,形影不离,再想让他回心转意,重获他的欢心,已然是绝无可能,而陆明峰至始至终都没对她有过半分的好脸色,哪怕是她不顾颜面,脱光剥净,也没能入了他的法眼,若再发起第二轮的攻势,看样子也是徒费工夫。 条条大路全都走成了死胡同,木子雪盘算良久,掂量了几番,觉得还要从沈光荣下手,一旦得手,再不须像条丧家之犬,无处安身了,说不定还能跻身高位,谋取远洋渔业的掌控权。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莺歌燕舞 确定了目标,木子雪只待伺机而动,付诸于实践了。 接连几日,木子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频频与同事们打探着沈光荣的行踪,却总是无缘靠近,满腔的希翼渐渐化作泡影,不由得黯然心伤。 就在木子雪心灰意冷之际,却不想迎来了天大的转机。那日午后,主任带着办公室的精兵强将,深入集团旗下的企业调查研究,只把木子雪和荆烨福留在公司看家护院,恰逢外地客户来访,沈光荣张罗着盛情款待一番,便让木子雪和荆烨福先打前站,去往饭店定好菜品和酒水,而后再服务左右,端茶递水,以此展现远洋渔业对来访客商的重视。 木子雪欣然领命,赶紧跑去更衣室,把粗鄙地工装换掉,穿好了吊带衣,套上了超短裙,又把两条白腿抹了些润肤乳,显得更加光洁惑人,而后对着镜子,重新描了一番眉眼,才信心笃定地走出办公楼。 荆烨福倚在车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刚要出口埋怨几句,却见木子雪性感夺目,光彩照人,摇摆着腰肢,飘然而来,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痴痴地盯着木子雪的双腿,不能自已,嘴角还不争气地流淌着几缕哈喇子,竟忘却了抬手擦掉。 “讨厌,干嘛这么瞅着人家,不会是垂涎三尺了吧?”木子雪嬉笑着问道,顺手拍了一下荆烨福的脸颊,柔媚地笑着又说,“看你的傻样,还不上车?” 荆烨福回过神来,连忙帮着木子雪打开车门,双眼却不曾离开她的身子,随后便微微躬着身躯,伸开手臂,讪笑着说:“请吧。” 木子雪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进车里,荆烨福紧跟着爬了进去,也许是用力过猛,却不小心被门边给绊了一下,直接把头埋在了木子雪的双腿之间,就听她惊叫一声,嗔怪地笑道:“干嘛呀,又想学着那几个臭男人,吃人家的豆腐啊?” “对不起,哥哥心急了,绝对不是故意的,还望妹妹别在意啊。”荆烨福神色慌乱地直起腰身,赶忙道歉,双眼却舍不得从木子雪的胸前挪开。 两人在后打情骂俏,全然不顾司机在前挤眉弄眼,听着荆烨福开口致歉,司机回头盯了几眼木子雪,便取笑着荆烨福说:“不知荆干事为啥这么急不可耐呀?” “少废话,还不快开车,耽误了总裁的大事,谁都承担不起。”荆烨福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便催着司机快走。 道路开阔而平坦,荆烨福却在车后颠簸不已,不时地用身子撞着木子雪,渐渐地把她挤到了门边。 木子雪也算是风月老手,荆烨福这番暗暗地占着便宜,自然心知肚明,念及那次编排了瞎话,却被沈总裁给揭穿了,使得荆烨福至今都对她不冷不淡,爱理不理的,此时正是个缓和关系的良机,便就顺从其心,也没说破,还有意地迎合着他,随着车子转弯,就势扑到了他的怀里。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瞧着热闹,眼见着他们两个虚张声势,夸张地摇晃着身躯,时不时地贴在一起,便有些气闷,不禁脱口发着怨气:“你们过份了吧,好歹我也开了几年车,不至于把你们颠成那样吧?” 荆烨福挺胸坐直,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头,笑着应道:“兄弟还小,怎知哥哥的饥渴呀,还是好好开你的车吧,别管闲事了。” 司机翻了翻眼皮,嘴唇动了动,还真的不再言语了。安抚好司机,荆烨福的胆子却越来越大,竟把手搭在了木子雪的腿上,顺便捏了几下,疼得木子雪失口叫道:“啊,你弄疼人家了。” 听得司机紧皱眉头,摇晃着脑袋,颇为无奈地劝道:“你们俩小点声,好不好,难道把我当成了空气吗?” “哪的话,刚才哥哥撞疼了她,女孩子都爱大呼小叫,实属正常,你别当回事就行了。”荆烨福笑着应道,又伸手从兜里掏出盒烟,扔到了前座。 司机扭头看了一眼烟标,还算过得去,便再不吱声了,任由他们俩在座后为所欲为。 摆平了司机,又有木子雪的纵容,荆烨福愈加地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竟肆无忌惮地把手伸向了木子雪的裙底,却不料车子就在此刻停了下来,木子雪含笑说道:“饭店到了,还不下车?” 荆烨福恋恋不舍地缩回手臂,瞅着司机的后背,低声咕哝着:“真是不解风情啊。” 两人下了车,荆烨福便把司机给打发走了,木子雪不知荆烨福的心思,连忙问道:“你让车子开走了,咱们俩吃完饭,咋回去呀?” “不麻烦他了,省得碍事。”荆烨福走进饭店的大门,扭头冲着木子雪回了一句。 荆烨福久居办公部门,对安排饭局自然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订好了包间,点了几道硬菜,又搭配了几样素品,把酒水选好,就算齐活了。 两人登上楼梯,来到包间前,荆烨福扭头嘱咐着随行的服务员:“我们还有要事相商,轻易不要打扰,若是客人到了,先来知会一声。” 服务员应声而去,荆烨福迫不及待地把木子雪推进房内,返身把门锁紧,然后把她拥到了包房内的卫生间里,抱紧了木子雪的身子,就把嘴凑了过去。 木子雪正值大好年华,却多时未曾沾得雨露,被荆烨福如此撩拨,心头自是饥渴难耐,慌不择食,两人恰似干柴遭遇烈火,无须多言,必定熊熊燃起,火光冲天。 行完苟且之事,就听服务员在外喊道:“客人已到楼下,你们去不去迎接啊?” 荆烨福赶紧穿戴整齐,开门而出,木子雪却慌不迭补好妆容,拉直了短裙,捋顺好发梢,才满面春风地立在门口,静候着沈光荣等人的到来。 沈光荣陪着来客一行人走近木子雪,见她这身装扮,嘴角抽动几下,沉吟了稍许,也没多说什么,却见木子雪迎着他的目光,娇柔地笑道:“小女子在此恭候多时,还请各位领导进房洗去风尘,安然就座吧。” 木子雪这番迎候,把沈光荣身旁的客户弄得赏心悦目地问道:“这里还是吃饭的地方吗?” 沈光荣扭头把荆烨福唤道身边,小声吩咐着:“你让木子雪自称是饭店的服务员,千万别说是咱们公司的员工,你可记好了?” 荆烨福慌忙地点头称是,赶紧拉过木子雪,细心交代了一番,才随着她走进房间,帮着众人拉开座椅,服侍着他们就坐。 沈光荣落身坐定,瞅着木子雪,笑呵呵地对客人们念道:“没想到哇,这饭店的档次提升了不少,竟然安排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伺候在咱们左右,颇有些秀色生香的味道,真是韵味十足呀。” 木子雪赶紧摆动着细腰,挺胸垂首,携着香风,面含笑意,手里握着酒瓶,像只怀春的蝴蝶,飞临主宾的身旁,千娇百媚地为他斟满酒水,瞬间就把来客的眼神给勾搭过去,久久不能自拔。 有了木子雪环绕着圆桌,翩翩起舞,荆烨福反倒清闲下来,只好坐在临门的位置,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沈光荣,似是怀着无比激动地心情,竖耳倾听着他的高谈阔论,时而颔首示意,迅捷地迎合着沈光荣投来的那缕稍纵即逝的目光。 看似平静祥和的荆烨福,胸中却是波澜起伏,正在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与木子雪的那番云雨之合,许是时间紧迫,并没达到他所期望的效果,不等尽享其中的妙处,便草草收兵,还落得木子雪的一顿埋怨,嫌他徒有其表,看似煞有介事,实则败絮其内。 木子雪忙碌了半晌,却碍于临时强加给她的身份,不能落座与他们举杯共饮,只好侧立在旁,随时为他们添酒布菜,心里虽不是个滋味,但总算是贴近了沈光荣,稍微权衡了一番利弊,便也觉着很值当,胸口处浮起的那丝阴霾,须臾间就一扫而光,继而更加柔媚地立在沈光荣和主宾之间,拿姿作态,耳鬓厮磨,大献着殷勤。 三杯酒进肚,居中而作的那位主宾侧过脸,瞪着醉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木子雪,那黏黏地目光,剪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欲罢不能。 木子雪也曾见识过大场面,以往与客户应酬时,没少遇到过此情此景,无非是被摸了一下屁股,或碰了几回前胸而已,顶多让他们过过空瘾罢了,自己又没损失啥,懒得多去计较,渐渐地也乐得去享受,来自那些男人们别有用心的呵护与关爱。今天却与往日有所不同,能否俘获沈光荣的青睐,却与她在这顿饭局中的表现密切相关。 木子雪憋足了心气,决定背水一战,便低头轻柔地询问着沈光荣:“沈总裁,不知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共饮一杯?” “好,我替沈总裁应下了,快去再备一份餐具,你也别忙乎了,就坐在我和沈总裁中间,来个添香,喝起酒来也方便些。”主宾发话了,沈光荣不好拒绝,便对木子雪微微地点下头,算是应允了。 木子雪欣然就坐,左顾右盼,明眸善睐,好不惬意,刚要举起酒杯,扭过脸,要与沈光荣对饮一回,却见他摆着手,笑着说:“慢着,来者为大,还是先敬客人,咱们自家人就免了吧。” “那好,小女子谨遵沈总裁的谕令,先与远方的贵客把酒言欢,小酌几杯。”木子雪娇滴滴地发着嗲,扭身要与主宾碰杯畅饮。 谁知主宾却捂着杯盏,醉醺醺地回道:“不能这么喝,要想与我对饮,就得喝个交杯酒,那才叫阴阳调和,妙趣横生哪。” 木子雪听罢,却不敢轻易答应,生怕被沈光荣嫌弃,便拿眼去征询他的意见,却见沈光荣点着头,推波助澜地笑道:“哈哈哈,好,这也不算过份,就从了他吧。” 木子雪得到了沈光荣的首肯,再无顾忌,便伸出胳臂,与主宾缠绕在一处,没等将杯边凑近红唇,却听吧嗒一声,竟被那个臭男人给亲了一下。木子雪原本想在沈光荣面前装出个冰清玉洁而又不落窠臼的形象,哪料想,竟出了此等变故,全然搅乱了木子雪的初衷,不知是该勃然大怒,还是逆来顺受,才能让沈光荣不生芥蒂。 就在木子雪愣神之际,沈光荣不失时机地开口为她解了围:“此乃叫做情不自禁,醉酒之人,情绪亢奋,得遇红颜,举止有异,确是在所难免,无伤大雅啊。” 木子雪转忧为安,赶紧喝掉杯中之酒,抽出手臂,躲开了他的纠缠。 此事被沈光荣出言化解,只算做一个小插曲,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谁知荆烨福却不大高兴,还以为木子雪与他鏖战一番,便对他早已芳心暗许,继而当仁不让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如今被人无端地欺辱,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就不知深浅地端起酒杯,走到了那位主宾身旁,嘴里嚷嚷着,也要和他痛饮三杯。 沈光荣瞅着荆烨福酒后失常,却不好出言劝阻,便由着他去了。第一杯酒喝得很顺当,荆烨福一饮而尽,主宾也痛快地把酒倒进口中,还倒悬着杯身,示意着滴酒不剩。到了第二杯时,荆烨福仍旧举杯豪饮,可那位主宾已然不胜酒力,不禁皱着眉头,打起酒嗝,犹豫再三,却不肯就范,便扭头去求木子雪:“要不就请姑娘替我代劳吧。” “那不行,男人喝酒,何苦要为难女人。”荆烨福瞪起双眼,紧盯着他的脸,毫不相让。 主宾尴尬地瞅了瞅沈光荣,见他正与身边的人说笑着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把酒灌进喉咙里,又憋住一口气,生怕把腹中之物再给带出来。 没等主宾推让,荆烨福早把第三杯酒送入口中,便端着酒杯,立在他的身旁,静等着他来回应。谁知那主宾僵持良久,却不见荆烨福有所松动,便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另辟蹊径,举起杯中之酒,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头顶,那张油腻腻地肥脸,瞬间化作了瀑布,酒水滴滴嗒嗒,淋漓而下。 木子雪连忙起身,跑进卫生间,找了条毛巾,替他擦拭着脸膛。就在这时,那主宾被酒气熏得作呕,只觉着胃中翻江倒海,难以自持,便张开嘴巴,将满肚子的腌臜之物,全都倾泻到木子雪的胸前。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投怀送抱 木子雪处心积虑地接近沈光荣,多日不见进展,此番获此良机,自然不胜欢喜,原本欣然若狂地前来支应着,哪曾想竟这么倒霉,被酒鬼糟蹋个浓墨重彩,淋漓尽致。 只听她惊叫一声,连忙跑进卫生间,摒住呼吸,除掉上身的吊带衫,扔到洗手盆里,而后便光着双臂,打开水龙头,冲洗起来。 尽管沈光荣看不惯木子雪的轻浮之态,却也不忍心弃之不顾,便拿起自己的外衣,走到卫生间的门边,开口说道:“你把门打开,先披着我的外衣吧。” 木子雪胸前只戴着胸罩,不好出去见人,便从门缝里接过沈光荣的衣衫,说了句谢谢,把门关严,又在里面卖力地洗漱着。 经过这番闹腾,饭局被迫中断,沈光荣只好饱含着歉意,把客人们送出门口,又让荆烨福返回包房里,去等待着木子雪忙完,然后再顺道把她送回家中。 荆烨福回到包房,却发现卫生间的门开了,木子雪正用手拎着她的那件薄衫,甩来甩去,不禁笑着问:“你这是把自己当成甩干桶了吧?” “还不是怪你,非要去劝酒,我却遭殃了,丢了人不算,把衣服也给弄湿了,这让我咋回家啊?”木子雪抖动着衣衫,不停地旋转着身子,嘴里还不忘嗔怪着荆烨福。 荆烨福却怒着脸叫道:“谁让他色迷心窍,竟敢伸出那张臭嘴,去吻我的心上人,要不是当着沈总裁的面,我早把他给打趴下了。” “哎吆,谁是你的心上人啊,可别乱讲话,人家可没答应你哪。”木子雪之前纯属逢场作戏,从没把荆烨福放在眼中,听闻他竟当真了,连忙矢口否认道。 荆烨福怎知木子雪的心思,又转身把门锁好,急巴巴地凑了过去,掀掉沈光荣的那件外套,紧紧地把木子雪搂在怀中。 “你疯了啊,总裁还没走吧?”木子雪胆颤心惊地瞅着门口,半推半就地喝问道。 荆烨福醉意阑珊,只觉得精虫上脑,难以自持,手忙脚乱地把木子雪按倒在椅子上,紧接着便跃马扬鞭,驰骋起来。 木子雪浑身酥软,意乱情迷地□□着:“啊,啊,今天虽然给了你身子,以后再不要惦记我的人了啊。” 荆烨福正在兴头上,哪管她说三道四,等完事了,不禁开口来问:“刚才你说的话,是个啥意思?” “自己琢磨去吧,快走,别让总裁等急了。”木子雪整理好妆容,披起那件外衣,慌慌张张地往门口走去。 荆烨福跟在木子雪的身后,心神不定地猜测着木子雪内心的想法,思量了稍许,却又觉着自己多虑了,人家连番两次都没拒绝与他鸨合狐绥,又怎能没把他放在心上哪,许是她胡乱地开个玩笑罢了。 解开了心结,荆烨福心神通透,魂骨酥爽,随着木子雪走出饭店的大门,来到了沈光荣的车前。 尽管沈光荣打心底里不愿与水性杨花的木子雪过多接触,以免平添他人饭后的谈资,也怕家中的那只河东狮再次发威,但念及到她今日的惨状,全然为了公司所致,这才不惜纡尊降贵,在外等了她半个小时。 沈光荣坐在车后,瞧着他们两个走过来,便降下车窗,和蔼地问着木子雪:“要不你坐我的车回去?” “好吧,我这副模样,还身披总裁的外衣,就不客气了。”木子雪勉强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嘴里答应着,就打开车门,低眉浅笑几声,坐到了沈光荣的身旁。 荆烨福卡巴着眼睛,也等着沈光荣来唤,谁知前座的司机却朝着他招招手说:“这车也就能坐下两人,你还是打车回家吧。” “好,我家也不远,请总裁走好。”荆烨福嘴里机械地应承着,但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总裁带走,心里头却把沈光荣十八辈的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正当荆烨福骂骂咧咧地往道边走去,却见总裁的车子又退了回来,临近他的身旁,沈光荣从车里伸出脑袋,冲着他笑道:“荆干事,木子雪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车的前座又太狭小,你就自己打车回去吧,明天让你们主任把车钱给你报销了,还望荆干事不要心生怨恨呀。” “总裁言重了,荆烨福心存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怨言哪,总裁就放心地走吧,今晚月朗星稀,我正想走回家去,也好锻炼下身体。”荆烨福谦卑地回着话,又挥着手,让给他们赶紧离开。 “那好,你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沈光荣依旧笑着道完别,升起车窗,随口又嘀咕着,“他那张嘴呀,真是够呛,要不是好言抚慰,不须等到明日,便将送你回家的事,传遍公司上下。” “那有啥,他爱嚼舌头,就由着他去吧,反正咱们光明正大,还怕他胡说八道不成?”木子雪坐直身板,满不在乎地回应着沈光荣。 沈光荣却微微地摇了摇头,再没言语。 望着车子绝尘而去,荆烨福出口骂道:“他娘的,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不是为了给你腾地方,让你宽敞些,司机才把那车子的前座推得没个地方坐,你却不肯暂且忍耐一下,把我也给捎上,看你就是没安好心,想揩木子雪的油吧。” 把气撒完了,却又心烦意乱起来,生怕木子雪经不住沈光荣的诱惑,把他抛在了脑后,就此委身于总裁,那他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光荣的奸计得逞,必须勇往直前地去阻止他们成其好事,才能谋取自己的幸福未来。荆烨福心里念叨着,不停地为自己打着气,便拦住一辆出租车,奔向了总裁的别墅。 木子雪心花怒放地坐在沈光荣身旁,却不敢喜形于色,便假装含着羞怯,低垂着头,也不多说,只是随着车子的起伏,时不时地蹭着沈光荣的身侧。 沈光荣却不像木子雪料想的那般,配合着她的动作,而是面无表情,闭着眼睛养神,浑然不觉木子雪在那兀自耍着小聪明。 木子雪满心希望着沈光荣能像荆烨福一样,不费气力,便把她搂在怀中,哪知沈光荣似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她过不去,任凭她加大了摇晃的幅度,沈光荣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不留痕迹地往车边躲去。 一计不成,木子雪不免有些着急,便等着车子转弯之时,再顺势扑到他的怀里,看他如何处置。 拿定了主意,木子雪便坐稳身姿,双眼紧盯着前方,两手沁满了汗液,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巴望着司机赶紧来个急转弯,以便放手一搏。 就在她心急似火之时,木子雪眼瞅着前方出现个弯道,不由得愈加紧张起来,赶忙做好准备,哪知司机却放慢了速度,有如老牛耕田那般,慢悠悠地转了过去,气得木子雪心里咒骂着司机,却不敢轻易去试所想的计谋,否则的话,那也太假了吧,非得让他看出端倪不可。 没容她再去想辙,车子已经开到了别墅的门口,司机取出门禁卡,对着读卡器晃了几下,却没反应,不禁出口叫道:“这玩意还没修好,也不知道物业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又要劳烦总裁步行回家了。” 真是天助我也。木子雪惊喜交加地在心里喊道,便赶紧下了车,守在了门边。 沈光荣缓慢地从车里下来,回头对司机说道:“把她送回家,切记要保证她的安全。” 木子雪却笑着挽起沈光荣的手臂,嘤嘤地念道:“天都黑透了,还是让我送总裁一程吧。” 沈光荣抬起手,轻轻地扯开了木子雪,笑着应道:“这小区日夜有人巡逻,不劳你费心了,还是赶快坐车回去吧,别耽误了明天上班。” 木子雪筹谋已久,好不容易盼来了此等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焉能就此错过,便撒着娇说:“不嘛,人家心里装着总裁,怎能让你独自趁黑回去,如果不让人家去送,人家这辈子都难安心呀。” 司机在车里也跟着喊道:“总裁就别推脱了,她不送,我也得去,门口离着别墅还有段路程哪,这大黑天的,没人送你,我也不放心啊。” 沈光荣略作思忖,便点点头说:“也好,那咱们走吧。” 木子雪眉飞色舞地跟在沈光荣的身侧,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下步该如何去做,才可引得沈光荣主动上钩。 走了没几步,木子雪晃了晃肩膀,就见那件外衣落下身去,随后便惊叫一声,却不弯腰去捡,而是抱紧了双肩,楚楚可怜地盯着沈光荣,似是倍觉难堪。 沈光荣暗自笑了笑,便替她拾起外套,又搭在了她的身上,嘴里还念叨着:“夜间风大,小心着凉。” 木子雪看着沈光荣举止得体,不为所动,便暗含着幽怨,随着沈光荣往楼宇间的过道长廊走去。 接连失策,却没打消木子雪的邪念,便在暗中偷着解开了胸罩的扣子,趁着两人走进回廊之际,便佯装崴了下脚,只听她妈呀地喊了一声,便把外衣和裹胸之物甩落在地,蹲着身子,仰起脸,妩媚地瞅着沈光荣,口中还发出□□的声响。 沈光荣毕竟也算个年富力强的男人,借着路灯,瞧看到木子雪裸着白花花的上身,怎能不心有所动。谁知那木子雪对视着沈光荣异样的眼神,便知他必定心起涟漪,赶忙假意挣扎着站起身来,摇了摇腰身,让胸前之物颤动几回,使之愈加显得汹涌澎湃,以此勾住沈光荣的目光,令他再不忍挪到他处。 夜色撩人,尤物当前,沈光荣痴痴地望着木子雪,心头却尚存一丝戒备之心,生怕与她有染,日后抖落不清,便没敢轻举妄动。 木子雪双眸闪动着饥渴的神色,大胆地迎候着沈光荣投来的爱意,却见他犹豫不决,不肯下手,便猛地将身子贴到了他的胸前,双臂抱紧他的身躯,嘴里喃喃地念道:“沈总裁雄才伟略,英明神武,早就是木子雪的梦中情人,今夜暖风习习,月色宜人,恰是风花雪月的好光景,请总裁放开心扉,要了雪儿吧。” 沈光荣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明显感受到木子雪传递过来的暖暖体温,而两只蓬勃地肉球,随着她的扭动,在他胸前滚来滚去,弄得他心猿意马,神志恍惚,便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木子雪,双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木子雪快马加鞭,赶忙把火热的双唇凑了上去,两人瞬间亲吻起来,双舌缠绕,难解难分。 木子雪得偿所愿,却怕突发变故,打断了他们欢爱的进程,便急忙拉住沈光荣的手,送往了裙下,以期瓜熟蒂落,尽快促成这段孽缘。 谁知天公却不作美,就在沈光荣气喘如牛,将她按倒在地的当口,口袋里的手机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沈光荣连忙放开了木子雪,低头瞅了一番,又赶紧接通了电话,嘴里不住地回应着来电:“快了,快了,到门口了。” 沈光荣接完老婆的手机,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拿眼望着木子雪,低声喝道:“此事到此为止,再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也无须重新来过,要不然,你在远洋渔业就算走到头了。” 说罢,沈光荣捡起自己的外套,再不管木子雪期期艾艾地眼神,转身走向了家门。 木子雪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廊边,不禁潸然泪下,顾影自怜,却不知附近还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两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改弦易辙 沈光荣的司机在门外等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木子雪出来,瞅着院子里的路灯昏黄不明,还以为她迷了路,刚下了车,思谋着要进去寻她一圈,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刻意躲避着他的车子,闪身溜进小区的大门之内。 不用深猜,来者正是随后赶来的荆烨福,而沈光荣的司机却不知他为何尾随而至,弄得如此神神秘秘,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便不想去搅合他的破事,又坐回车子里,打消了去找木子雪的念头。 荆烨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沈光荣的家中赶去,等他拐过一座别墅,走近那条长廊之时,依稀听到沈光荣和木子雪的对话声,便连忙停下了脚步,藏身在楼边,远远地望见廊边有个影影绰绰地身躯,站在一团白乎乎地人影对面,不知说着什么。 没过多时,就见那团白影躺在了草丛之内,荆烨福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便想冲过去,立即喝止沈光荣的暴行,把木子雪救出火坑。还没等迈出第一步,荆烨福却又犹豫起来,不禁暗自思忖着,此时若是惊扰了他们的好事,那他的前途必将戛然而止,再无留在远洋渔业的可能,保住饭碗与英雄救美相比,孰轻孰重,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荆烨福优柔寡断,摇摆不定,权衡了多时,还没拿出个准主意,却听一声手机铃声响过,沈光荣接通了电话,随后就往家中走去,独把木子雪扔在了院子里。 荆烨福这才蹑手蹑脚地凑近木子雪,惊得她颤声喝问:“你是谁,再往前走,我就喊人了啊。” “别嚷嚷,是我,荆烨福啊。”荆烨福生怕沈光荣听到木子雪的喊声,再返身回来,那就不好解释了,便赶紧低声应道。 木子雪把胸罩胡乱地扣在胸前,走近荆烨福,便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压抑着嗓音,饮泣着念道:“你咋才来啊,若不是我拼死抵抗,今晚就被那个畜生给玷污了清白啊。” “好了雪儿,别哭了,沈总裁不是没把你咋样吗?”荆烨福轻轻地推开木子雪,借着路灯发出的光亮,仔细打量着她的周身,并没发现伤痕,便又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木子雪抹着干涩地眼睛,哽咽着又说:“真是好心没好报,他说怕走夜路,非要拽着人家相陪,哪想到走到这里,他竟起了坏心,还把人家推倒在地,刚要霸王硬上弓,却接到了他老婆来的电话,我这才趁机踹了他一脚,并威胁他说再不住手,就喊出声来,让街坊邻居都来瞧瞧他的嘴脸。等我说完这些话,他可能是真的怕了,就拍屁股走人了。” “好险啊,哥哥对不住雪儿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来得及出手相助,帮着妹妹打跑这个淫贼,哥哥实在是有些惭愧呀。”两人全都在口是心非地彪炳着自己的心迹,竟把虚情假意演绎得感人肺腑,荡气回肠。 听着荆烨福的自责,木子雪似是愈加觉得委屈,伏在荆烨福的肩头,哭哭啼啼地嘀咕着:“我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受人欺负呀,要不是荆哥哥及时赶到,说不定人家就寻死去了。” 荆烨福哄了许久,也不见木子雪有所缓解,便试探着问道:“要不咱们报警吧,告他个□□未遂,怎么样?” “别闹了吧,如果这件事被捅到警察那里,还有咱们两个的活路吗?不但把工作给弄没了,还让我沾了一身的臭狗屎,这辈子都抖落不清。”木子雪听闻荆烨福出此下策,赶紧止住了哭泣,打断了他的想法。 荆烨福脑子也不笨,自然晓得报警所带来的后果,刚才这番言不由衷的话,权作探询着木子雪的内心所想而已,即使她决意报警,他也万难顺从,必定拿出木子雪刚才所讲的同等理由,苦口相劝一番,绝不能让她任意妄为。 “非但不能让警察知道,还要管住自己的嘴巴,要是透出半点口风,咱们的结局也好不了,你可记住了?”木子雪还是不放心荆烨福的那张臭嘴,便出声嘱咐道。 荆烨福怎能不知其中的凶险,就连忙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木子雪的说法。 木子雪感觉这场剧目进行到此,恰到好处,便想着谢幕收场:“好了,今天就便宜了那个混蛋,把你的外衣脱下,借给我先披着,要是被那个司机瞧见我这副模样,再起了歹意,就犯不着了。” 荆烨福初尝禁果,兴致盎然,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与木子雪同床共枕,颠鸾倒凤,而今夜深人静,气氛适宜,恰是恋人们卿卿我我的良辰吉时,便拿眼盯着木子雪的腰身,开口恳求道:“要不,咱们再来一次吧,别枉费了这高档小区的景致呀。” “真是吃个没够,今天算起来都两次了吧,你还能行吗?算了,我没那个心情,咱们还是快走吧。”眼瞅着胜利在望,却被沈光荣的老婆给搅了局,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竟有只贪嘴的黄雀在后,弄得木子雪烦躁不堪,心绪纠结,便吵着要回去。 荆烨福早被木子雪的这身装扮,扰得神魂颠倒,□□攻心,焉能就此罢手,不等木子雪应允,就伸嘴啃了起来。 木子雪心里骂道,真是个贪婪无度的恶魔,便猛地推开荆烨福,低声吼道:“你再没完没了的,我就把沈总裁喊出来看戏了。” “你敢吗?哈哈哈,别装了,就从了哥哥吧,否则哥哥的嘴开了闸,不等明天的太阳升起,今晚的诸事就会不胫而走,传进公司里所有人的耳朵里,不信你就试试看吧?”荆烨福身在沈光荣家的小区里,确是不敢造次,只好出言恐吓着木子雪。 木子雪万没想到荆烨福竟然如此荒淫无耻,拿这个来威胁她,但上了贼船,再想抽身而退,却无后路可走了。掂量了一番,木子雪还真怕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给卖了,只好应了他:“好吧,那你快些,别被人瞧见了就行。” 荆烨福欣然领命,便动手忙乎起来。 沈光荣回到家中,泡完了脚,心里似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便信步走到了露台之上,抄起平时用来看云看月看星星的高倍望远镜,朝着院前的长廊望去,竟发现荆烨福和木子雪正在那里兴云布雨,丑态百出,不由得开口骂道:“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如此人尽可夫,害得老子险些着了她的道,可恶至极。” 沈光荣嘴里骂着,更为刚才的失态懊悔不迭,便扔掉望远镜,回房休息去了。 木子雪心如琉璃,自是八面圆通,从不指望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今勾搭沈光荣不成,便开始放眼整个远洋渔业,不停地搜寻着接续的猎物。 而让木子雪恼火的是,荆烨福竟然把他们之间的假戏当成真事来看了,每日里再不安心工作,总是凑在她的身边,讨好献媚,摇尾乞怜,而且愈加地贪得无厌,不时地央求着木子雪再送些甜头给他,弄得她不胜其烦,尾大不掉。而更让木子雪无法容忍的是荆烨福还增添了疑神疑鬼的毛病,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和男同事多说半句话,都能招来他的怒目而视,怨声载道,全然把她当做了他的私有物品,谁都不能近身。愁得木子雪唉声叹气,悔不该当初色迷心窍,竟与这个烂货扯上干系。 相处日久,荆烨福愈是欲壑难填,每逢办公室的职员们四处奔忙,只剩他们两人之时,便以那夜窥见的情景做筹码,威胁着木子雪献身就范,有几次还差点被同事撞见,使得木子雪越来越厌烦荆烨福的纠缠,便心急如焚地撒开大网,更为急切地寻找着新的靠山,以便和荆烨福做个了断。 就在木子雪望眼欲穿之际,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有几面之缘的赵副总,连日来却频频登门来访,而且都是办些琐碎之事,若是放在以往的话,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如今他竟不辞辛苦,亲自跑来跑去,也不嫌跌了身价,还似有乐在其中的意味。 “听说赵副总中年丧偶,再没续弦,算个老鳏夫吧,你可要加点小心,别被他勾去了心魂,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为好,省得公司里的人说闲话。”瞧着赵副总又来和木子雪闲扯了半日,临近中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荆烨福忧心忡忡地劝诫着木子雪离他远点。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起初木子雪还以为赵副总老妻尚在,仅仅是□□迷心,一时贪图她的美貌,便放开胆子来犯桃花,占完便宜就全身而退,并无长久的打算,而今听闻赵副总年过半百,竟是孑然一身,心里不由得地动了动。 近些时日,木子雪倒是遇到过几回沈光荣,无论她如何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脸,换来的却是冰冷地回应,全无半点暧昧可寻,使得木子雪齿寒不已,彻底断了念想。而赵副总年岁尽管大了些,但身居高位,薪资不菲,看着面相也还红润,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绝不输给年轻人,又排在单身的行列,就算与他出双入对,促成姻缘,总不至于招来非议。 走不通沈光荣的捷径,木子雪便思谋着退而求其次,不妨在赵副总的身上下些功夫,省心省力不算,还无须被人冠以小三的名头,闹得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场,更不必担心总裁夫人虎视眈眈,大打出手。如此看来,赵副总的诸多条件,不知要比沈光荣强似多少倍,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打定了主意,木子雪眼前豁然开朗,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便踌躇满志地抱起文件夹,也不顾荆烨福像条甩不掉的尾巴,在后追问着她去哪里,赶忙迈开双腿,出门而去。 木子雪走近赵副总的门口,瞅见门扉半开,便探头去瞧,只见赵副总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双眼紧盯着电脑的显示器,面现欣然之色,还不时地发出赞叹的声响。木子雪本想敲门而入,却看他沈浸在网页当中,并没发现她的存在,就悄声放下了手臂,想趁机与他开个玩笑,借此拉近彼此的距离。 心里这么想着,木子雪便轻手轻脚地挤进门去,闪身凑近了赵副总的身后,瞥了一眼网页中的内容,不禁羞红了脸。原来赵副总正在有滋有味地浏览着见不得人的网站,还放着没有情节的小视频,把她窘得不知所以,僵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赵副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翕动着鼻翼,自言自语着:“哪来的香气,这么沁人心脾?” 木子雪此时却有些发懵,原想着来与赵副总套套近乎,却不料窥见了人家的隐私,去或留,都显得那么尴尬,又不能默立在他身后,久不做声。 就在木子雪举棋不定之时,却听赵副总黯然长叹:“唉,空有一副硬皮囊,却无娇娘伴身旁呀。” 木子雪借机赶紧应声回道:“佳人在侧,赵副总何故徒生伤怀之念呀?” 赵副总猛地回身,惊诧地瞪着木子雪,脱口叫道:“我的妈呀,你啥时候来的?” 赵副总喊完这嗓子,又慌乱地关掉了网页,手足无措地又问:“你,你没看到什么吧?” “呲,那算什么呀,是个正常人,都有这个心思,无非是排解下苦闷,学点人家的花活而已,全是本姑娘玩剩下的东西,赵副总还那么在意干嘛呀?”木子雪不想让赵副总难堪,便笑着安慰道。 哪知赵副总竟莫名地激动起来,热切地瞅着木子雪,惊问一声:“莫非你我都是同道之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得偿所愿 木子雪搭上了赵副总这条线,荆烨福的命运可想而知,任凭他威胁利诱,却屡遭木子雪白眼以对,再也没能近得她身,旋即又换了脸面,转而苦苦哀求,竟也是同样的结果。 每日里面对着冷若冰霜的木子雪,荆烨福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搞不懂,她为何翻脸竟比翻书还快,不消一日的光景,笑容全失,好似换了个人,对他再也提不起兴致。 木子雪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弄得荆烨福哀毁骨立,黯然销魂,心如刀割,悲恸欲绝,无论送花献物,还是相邀吃喝,木子雪全都不屑一顾,丝毫不念旧情,一概送与闭门羹,再不与他多费唇舌。荆烨福愁绪满怀,总觉着自己像条用过的卫生巾,随手被木子雪扔进了垃圾桶,再也没机会重见天日了。 还没等木子雪据实相告,公司里早就议论纷纷,传得满天飞了,还有人说亲眼看见了木子雪从赵副总的房间里出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妆容惨淡,面现红晕,定是没干什么好事。 虽然荆烨福天性活跃,乐于与同事们凑在一起,传些闲话,论人长短,可有了木子雪这档子事,接连几日也没心情出去走动,等到这些闲言碎语落入他的耳际之时,早已过了半个月之久。 荆烨福刚开始听到这些传闻,并没走心,因他也曾是造谣生事者之一,总觉得谣言并不可靠,无非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然后再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地胡吹海侃一通,若不亲眼得见,实难断定是真是假,自然不肯相信木子雪投靠了已知天命的老头子,竟然还抱着一丝的希望,等待着她回心转意。谁知他拼尽了财力,为木子雪买了一辆小汽车,却没能重获芳心,而木子雪依然如故,全不在乎。 荆烨福这才留意起赵副总,见他整日里西装革履,不多的几根头发打理得锃亮,总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也不来办公室叨扰木子雪,便慢慢地开了窍,再不敢固执己见,自欺欺人了,神志渐渐地清醒起来,在心底也就默认了大家的说辞。 如今木子雪冷酷无情,毫不念及两人曾经的床笫之欢,气得荆烨福瞋目切齿,誓报此仇,便把那晚她与沈光荣的糗事抖落出去,非但没收到应有的效果,还被人耻笑为因他妒火中烧,纯粹是栽赃陷害,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嫌酸罢了。 木子雪无暇顾及荆烨福的感受,为了牢牢地拴住赵副总,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赵副总迷得心荡神摇,欲罢不能,日日贪欢,不足半个月,便消瘦了十多斤,身子仿佛被掏空了那般,走起路来,腿脚发软,眼前尽是黑霾,尽管硬撑着精神头,逢人便笑,热络地打着招呼,但身体的变化,却瞒不了他的内心。 无端地得此尤物,赵副总拿定主意,就算累死在石榴裙下,也心甘情愿,便急着去找沈光荣汇报此事,准备与木子雪谈婚论嫁,结成正经的夫妻,省得那些嘴贱之人,在背后叽叽喳喳,呱噪不休。 赵副总趁着下午人少,便敲开了沈光荣的门。虽然副总裁比总裁多了一个字,却有着天壤之别,毕竟远洋渔业的东家姓沈,而不姓赵,再高的职位,也是为主子打工而已。捕鱼出身的赵副总颇有自知之明,每回来见沈光荣,都是谦逊恭谨,绝不因总裁的几句客气,便不知东西南北了。 “来,老赵,坐吧,有事找我?”沈光荣正在看公司的财务报表,许是效益不佳,就没像往常那样,面带微笑地拽着赵副总喝茶聊天,而是从桌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淡淡地打个招呼。 赵副总也知沈光荣最近心绪不畅,便略弯着腰身,站在沈光荣的桌前,谦卑地回道:“有件喜事,先向总裁通报一声,也请老哥给我拿个主意。” 若论起长幼年齿,赵副总要比沈光荣大出一岁,但他每次称呼沈光荣的时候,总会颠倒一番,自愿屈尊为弟,显得自己恭顺而谦和。 “哦,什么喜事,快说来听听,远洋渔业这两年的经营状况持续低迷,乏善可陈啊,就差来几件喜事,冲冲咱们的晦气。”沈光荣不知赵副总有何大喜之事,便神情专注地瞅着他,颇有兴致地问道。 赵副总微微笑着说:“老哥也知道,我那婆娘走了有几年了,如今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各过各的日子,我也得为后半辈子打算一番了,总不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老赵啊,记得我劝过你多少回,让你考虑下老伴的事,你每次都是答应的挺顺当,却不肯行动起来,看来你是想通了,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没有个和谐稳定的家庭,怎能干好工作,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沈光荣确实劝过赵副总几回,他却因为小儿子还没成亲,不好赶在他的前面找老伴,就把这件事给搁置起来。 听罢沈光荣如此说来,赵副总赶忙笑着应道:“可不是嘛,不是我不听老哥的话,那时候小儿子还没结婚,再说也没碰到合适的,这才拖延了一些时日,老哥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绕着,时刻也没敢忘记啊。” “哈哈哈,那就好,你来报喜,猜你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莫非是跳广场舞认识的吧?”沈光荣伸了个懒腰,靠在了老板椅的背上,欣然问道。 赵副总讪笑几声,趋身答道:“公司这么忙,我哪有闲心去跳广场舞啊,其实她是咱们公司里的人。” “嗨,这倒是有趣了,在咱们公司里,和你年纪相当的女人可不多,不会是人力资源部的胖部长吧?”沈光荣闻听此言,却是有些吃惊不小,公司里的老女人屈指可数,而单身的更是凤毛麟角,自然想到了离异多年的胖部长。 赵副总越听越是羞于启齿,便嘿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急于解开谜底,双眼捉摸不定地瞅着沈光荣,等着他再来猜过。 “那就是企划部的老邢,她也丧偶好几年了,说是和儿媳妇闹得不愉快,前些日子从儿子家搬了出来,单居另过了,别看她岁数大了些,那可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手,你若是和她凑到一块,倒也是很般配啊。”沈光荣听着赵副总把胖部长否认掉了,便以为非老邢莫属了。 谁知赵副总又迟疑地晃了晃脑袋,沈光荣见状,笑出声来:“呵呵,再往下猜,可就剩下保洁的大妈了,你倒是高风亮节,不计较身份地位,不过嘛,保洁员也不错,起码收拾个屋子很利索,还是老赵有眼光呀。” “也不是,老哥就别猜了,这个人是新来的,年纪很轻,相貌也算过得去,接触了几回,还挺合得来,这不误打误撞,就走到了嫁娶的份上,要是不和总裁先打个招呼,总觉着心里不托底啊。”赵副总憋得浑身冒汗,但又不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先铺垫了一番。 听着赵副总绕着圈子,沈光荣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木子雪的身影,但又不怕说不准,便笑着又问:“那就老实交代吧,是哪个姑娘这么幸运,被我们的副总裁瞧上眼了?” “木子雪。”赵副总鼓足了勇气,喊出这三个字,额际的汗水,顺着脸颊,竟淌成了涓涓细流。 虽说沈光荣早有心理准备,却也吃惊不小:“哦,原来是她呀,哈哈哈,老赵啊,你算是捡了个宝贝啊。” 从沈光荣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赵副总回味着沈光荣最后的那句话,总觉得其中另有深意,但究竟隐藏着他的什么想法,却让他难以弄懂。 思谋了几番,也没个准谱,赵副总索性不去管它了,就把木子雪唤到办公室里,兴高采烈地笑道:“哈哈哈,都办妥了,沈总裁那里也通报了,现在可是万事俱备,只欠我的小宝贝归巢了,你看看啥时候搬过来,过些日子再举办个小仪式,咱们的事就算圆满了。” 木子雪却没像赵副总期待的那样,高兴地跳起来,而是犹豫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回应着:“也,也不急吧。” “我的小心肝呀,你不着急,我可是热锅上的蚂蚁,日思夜想,睡不着觉啊,还是抓紧把行李收拾一下,搬到家里住吧,别让我再天天魂不守舍地惦记着你,寝食难安啊。”赵副总恨不得此刻就把木子雪送进家门,免得她风骚惯了,在外再招个花惹个草啥的,没等和他住进洞房,就从身边飞走了。 木子雪沉吟了半天,才定定地回道:“啥时候搬过去,倒是小事,可咱们是不是先去登个记呀?” 赵副总拍着脑门,似是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那好,咱们现在就去。” 没等木子雪出声,赵副总就急不可耐地推着木子雪,关好房门,拉着她的手,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办完了婚姻登记手续,木子雪再没推脱,而是乘着赵副总的专车,去了海边的住处。打开房门,还好家中没人,便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拾掇起来,一股脑地装进了行李箱,刚要转身出去,却又想起过往的种种不愉快,新仇旧恨齐涌心头,总觉得不砸烂几样家什,实在是难出这口恶气。 等她的情绪稍作平复,就打消了打砸的念头,并非她良心发现,而是怕警察再来相请,凭空多生出些枝节,继而耽误了她和赵副总的婚事。 木子雪手里拉着行李箱,呆立在门口,胸中的恶念此起彼伏,高潮跌宕,思忖再三,便走回她曾经栖身的房内,掀开了被褥,爬上床去,蹲下身子,在床垫子上撒了一泡热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铺盖完毕,扬长而去。 临近黄昏时分,陆明峰随着叶孤城和张怀恩回到家中,刚打开门,陆明峰便嗅出一股骚哄哄地怪味,直冲鼻孔,便扭头问着张怀恩:“你们几个女孩子,怎么把屋子弄得这么难闻?” “不对呀,我出门的时候,屋子里还香喷喷的,离开不到一天,怎么就变味了哪?哦,可能是停水了,下水道返上来的馊味,等我打开窗户,透透气,也就好了。”张怀恩说着,赶紧打开了前后的窗子通风,不大工夫,那股子骚味散去了不少。 陆明峰瞅着木子雪的房门开着,屋子里的东西不翼而飞,不禁惊叫一声:“你们快来看呀,木子雪搬走了。” 叶孤城和张怀恩连忙奔了过去,却见房间里空空荡荡,木子雪携带的物品全都没了踪影,还没来得及高兴,叶孤城又隐约地闻到了那种味道,便开口调侃着说:“走就走了,却把她与生俱来的体香留在了房内,真是晦气。” 陆明峰也没管木子雪留下了啥味道,猛地躺到床上,眉宇舒展地叫道:“来了这么久,终于混到房间了呀。” 话刚出口,又觉着后背有些不对头,只觉得凉飕飕得不舒坦,便伸手去摸,竟然湿了一片,又凑近鼻孔,闻了闻,忙不迭地翻身下床,脱口嚷嚷道:“我的妈呀,木子雪尿床了。” 听闻陆明峰的叫嚷,叶孤城和张怀恩赶忙走过去,翻看了几回,却发现褥子上的那摊尿渍,是从床垫子底下渗过来的,不用细猜,必定是木子雪有意为之,想恶心他们一遭。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白瞎咱们对她的那番心思了,唉,我都不知用啥词来形容她了,算了,还是赶紧给弄干吧,省得让傲霜妹妹上火。”叶孤城眼见着木子雪行径卑劣,已经无话可说,可谓是对她绝望透顶。 张怀恩取来吹风机,捏着鼻子,忙乎了个把钟头,才算把尿水吹干,但屋子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尿臊气,却挥之不去。 大约过了十多天,沈傲霜和张怀恩刚要熄灯睡觉,却听有人敲门,沈傲霜还以为陆明峰从外面赶回来了,便也没多问,就顺手打开了防盗门,却发现满脸的泪痕木子雪,手里拽着行李箱,立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顺藤摸瓜 天已黑透,沈傲霜点燃烛火,放在了石壁的灯槽处,洞内瞬间亮堂起来。 大家被软禁在思过洞里,心绪沉闷,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萧若兰憋不住了:“燕使者,若兰觉得逍遥观有些过分了吧?把若兰冤枉了一回也就罢了,凭什么把你们也都看管起来,好似我等皆是贼人那般,关在这幽暗的洞内,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萧若兰说得没错,不如我们闯出洞去,打开太虚道长的闭关密室,让他老人家给我等评评理,我就不信了,太虚道长德高望重,位分尊贵,总不至于偏袒他的弟子们吧?”卓断水也是愤愤不平,手握逆天刀,拿眼瞧着洞口的守卫们,便要作势而出。 无端地蒙受不白之冤,燕赤霞的心情更为郁闷,却见萧若兰和卓断水沉不住气,便恼怒地喝道:“尔等且老实些,玄空长老也没讲过,不让我等自由出入,何谈看管之说,只不过是怕那萧姑娘寂寞难捱,才派我等前来陪伴,尔等嚷着去寻太虚道长,又该是何道理?” 萧若兰不似卓断水那般听话,闻听燕赤霞所言,便抬手指着洞边的那两位守门弟子,嬉笑着问道:“燕使者,你给若兰说说,若非将我等看管起来,那逍遥观派人守在洞口,又是何意呀?” “无须妄生疑念,他们只是负责我等的安全而已,绝非尔等思虑的那般,还是稍安勿躁,静等逍遥观的消息吧。”燕赤霞岂能不晓得玄空长老的用意,但又不能说破,免得弟子们群情激愤,再惹事端。 萧若兰爱耍个小性子,心里不服气,却也不会藏着掖着,便信步走到洞口处,佯装要出去逛逛,谁知竟被那两名守卫拦住了去路:“若非玄空师叔的允可,请萧姑娘莫要走出思过洞半步,我等职责所在,还望萧姑娘不要为难才好。” “燕使者也看到了吧,你老人家该作何解释哪?”萧若兰扭身走到燕赤霞的身旁,指着洞口,质问着燕赤霞。 “萧若兰,不得无礼,怎可对燕使者指手画脚,真是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卓断水见那萧若兰冲着燕赤霞口出不敬之语,便大声呵斥着她。 萧若兰撇着嘴,朝着卓断水笑道:“若兰是与燕使者辩白一番,你急个啥呀?” 沈傲霜坐在张昊天的身边,半晌也没言语,听闻萧若兰吵闹不休,便也附和着说:“燕使者,尽管萧姑娘快言快语,倒也说得不无道理,如今我等被逍遥观圈禁在此,纵有天大的冤屈,也不得申诉,若只等着逍遥观派人探察,有了结果还好,就怕他们徒劳无功,我等却要被逍遥观关到几时,才肯罢休呀?” “唉,事到如今,我等却急不得呀,瞅着昊天和梦言神志浑沌,不见好转,老夫也是心急火燎,不得安宁啊,可逍遥观宝物失窃,我等却又难脱干系,如若不管不顾地打将出去,闹他个天翻地覆,不正中了贼人的下怀吗?”燕赤霞长叹一声,悲从心来,面色晦暗地道出了心中的苦衷和无奈。 沈傲霜接口应道:“与其在此无所事事,不如主动出击,帮着逍遥观搜寻一番,若能寻到些蛛丝马迹,也可让我等早离樊笼,而后再谋良策,为他们俩寻医救命啊。” “老夫也曾想过此法,可我等如有异动,必定引发逍遥观的骚乱,若被玄空长老得知,我等却是有口莫辩了啊。”燕赤霞愁绪满怀,嘴里虽然附和着沈傲霜,却不敢冒失地惊扰了逍遥观,以免坏了昆仑山和逍遥观多年的交情。 萧若兰在旁静心听着他们的对话,便眉开眼笑地说道:“那有何难,我等偷着跑出去便可,无须惊动洞口的守卫弟子就是了。” 瞧着燕赤霞迷惘地瞪着她,萧若兰又低声问道:“先说好,你们谁去,若兰负责引开那两个守卫,而后便可趁乱而出,反正洞内人多,少两个,他们也不会注意到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行事,逍遥观又怎能知晓哪?” 燕赤霞思量了稍许,便颔首应允,沈傲霜回头瞅了一眼卓断水,轻声言道:“那就让霜儿和卓断水走一遭,有劳萧姑娘,去和逍遥观的弟子纠缠一番,也好让我等趁隙溜出去。” 萧若兰欣然领命,没等燕赤霞发话,便跑到了洞口处,高声嚷道:“人家要出去方便下,你们可否放行?” 两名看守在洞外的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弟子回道:“洞内深处,自有茅厕可用,何须出洞方便,还请姑娘莫要添乱,好生歇着吧。” “岂有此理,我等人数众多,怎可在洞里吃完饭食,又在洞里拉屎拉尿,那还如何呆得下去啊?”萧若兰双眉紧蹙,瞪着他们两个喝道。 两名弟子见识过萧若兰的胡搅蛮缠,心里自然存有怯意,却不敢轻易地惹怒了她,便指着洞旁的暗处,开口应道:“也罢,此刻夜色灰暗,就请萧姑娘在附近找个隐蔽之处,快些解决吧。” 萧若兰没想到无须吵闹,他们就如此痛快地答应了,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只好再寻个由头,以便弄出些乱子,好让沈傲霜和卓断水寻机出洞。萧若兰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几步,却不见两个弟子跟随,就扭头喝道:“你们也太大意了吧,竟敢不跟着本姑娘而去,若是我趁机跑掉,你们该如何向玄空长老交代呀?” “你个姑娘家要方便,我等如何凑近去瞧,真是无理取闹,让你去了,你却这般强词夺理,真是不可理喻。”有个弟子出言相讥,而后便背过身去,再不瞅她。 萧若兰计谋失败,只好讪讪地往回走去,却听那位弟子又出声责怪着她:“你也太莫名其妙了呀,给你行个方便,你却又不去了,莫不是拿我们兄弟俩逗闷子吧?” “呸,肚子长在我的身间,与尔等何干,气都气饱了,哪有心思去撒尿,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老实实地看门算了,瞎操什么心?”萧若兰嘟嘟囔囔地走进洞去,还不忘回头瞪了他们两个一眼。 瞅着萧若兰未能得逞,燕赤霞朝着洛昊空递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思过洞,冲着守卫笑道:“我们也要出恭,还望小兄弟给个方便。” 两名弟子再没多言,便点头应允。燕赤霞和洛昊空分别绕到了洞口的两侧,许久也没回转,就听萧若兰在洞里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去瞅瞅,莫让他们跑了呀。” 两名弟子如梦方醒,慌不迭地兵分两处,追赶了过去,沈傲霜和卓断水趁着空当,连忙奔出洞口,消失在茫茫地夜色之中。 燕赤霞和洛昊空陆续回到洞内,看守的弟子还算警醒,伸头往洞里瞄了几眼,见他们横七竖八地倚在墙边,刚要抬指去查人数,却见萧若兰仰着脸喝道:“你们太不守规矩了吧,还想偷窥是不是?” 那弟子听闻萧若兰的喊叫,也不搭话,连忙缩回头去,岿然立在洞边,再不扭头来瞧。 “嘿嘿,小样呗,和本姑娘斗法,你们还不够资格哪。”萧若兰笑着念道,便凑到燕赤霞的身旁,低声又问,“燕使者,不知他们此番前去,能否探明详情啊?” 燕赤霞苦着脸,摇着头说:“难说啊,凭天由命吧,想那玄空长老在白日里都没发现端倪,何况在这黑灯瞎火的大半夜里,看不清摸不着的,更是难上加难,他们俩很可能白走一趟啊。” “不会吧,他们俩也不缺心眼,不会等待天亮了,再行动吗?”萧若兰心里笑话着燕赤霞太过迂腐,便出言宽慰着他。 洛昊空进洞以来,一言不发,此番听闻萧若兰卖弄着小聪明,不禁笑道:“萧姑娘说笑了,待到日头当空,逍遥观还能闲着嘛,人家也要派出人手,前往后山查探,到那时,哪有他们俩行事的机会呀?” “这倒也是,那就等着老天成全吧。”萧若兰轻声念叨了一句,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燕赤霞整夜再没合眼,一直捱到天光大亮,才见沈傲霜和卓断水出现在洞口处,就听守卫弟子连声喝问道:“你们俩何时私自出洞的?” “还不是趁着你们瞌睡之时,我们强忍着腹痛,也没忍心喊醒你们俩,便走出洞口,找了处僻静的地界,方便了一番。奉劝你们也别嚷嚷了,若是被玄空长老知晓了,你们必定难逃惩戒,咱们还是相安无事为好。”沈傲霜说着,便和卓断水走进洞内,再不搭理守门的两位弟子。 燕赤霞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出口问道:“可有斩获?” 沈傲霜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了燕赤霞,却把刚刚睡醒的萧若兰吓了一跳:“妈呀,你们把谁的眼珠子给挖来了啊?” 燕赤霞摊开手掌,瞅着那件形似人眼的圆珠子,低声再问:“此物从何而来,快说与老夫来听。” “我们俩摸黑爬到后山乾坤鼎的门前,也没发觉有人把守,便四处搜寻了一番,却无任何发现,临走之时,竟看到门前的石缝当中,有个物件闪闪发光,便把它捡了回来,以便请燕使者瞧瞧,不知是否有些用处?”沈傲霜盯着那枚眼珠,轻声回着话。 燕赤霞端详了许久,竟笑逐颜开地叫道:“哎呀,你们俩功不可没啊,此物可是大有用处,无须多时,我们便可离开这晦暗之所,亦能洗去强加于身的冤情啊。” “这眼珠子有何妙处,竟能让我等重见天日呀?”萧若兰不明就里,瞧着燕赤霞掌心中的那只眼球,急忙问道。 燕赤霞朗声大笑,颇为自得地念道:“哈哈哈,若不出老夫所料,此物应是唤作避光珠,乃是万妖宫的宝贝,许是那帮贼人走得急了,却把这宝物遗落在后山之巅,而今竟成了我们洗刷冤屈的证物了。” “那就对了嘛,想那万妖宫一路追随我等而来,必是包藏祸心,另有所图,却没想到,他们竟是为了盗取十世镜,害得我等平白无故地遭人构陷,真是怒气难平啊。”洛昊空紧跟着叹道,又拿起眼珠子细瞧了一番。 萧若兰似乎不大相信燕赤霞的说辞,便疑惑地问道:“燕使者怎会知晓避光珠就是这么个玩意?” “尔等有所不知呀,那万妖宫为了让妖魅躲开日光的照射,免得被烤成焦炭,化为灰烬,便先将活人双眼剜出来,再施以妖法,使之增具魔力,而后吞入腹中,便不再惧怕光线袭身,即便是行走在阳光之下,也不会魂飞魄散,幻做齑粉了呀。”燕赤霞娓娓道来,却听到大家面现愤然之色。 “万妖宫也忒歹毒了吧,竟然活挖人眼,听着都瘆得慌,何况那些被他们戕害之人,该是何等的凄惨呀?”萧若兰脱口嚷道,赶忙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那颗活生生地眼珠子。 燕赤霞却无暇陪着萧若兰长吁短叹,连忙冲着洞口喝叫着:“快去把玄空长老请到思过洞,老夫有要事求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同仇敌忾 玄空长老不愧为阅历丰厚,见闻广博,打眼一瞧那枚眼珠子,便脱口叫道:“竟是避光珠,你们从何处得来?” 燕赤霞再不相瞒,便把沈傲霜和卓断水前往后山踏查之事,说了个周详,惊得玄空长老面容失色:“不好,此物乃是万妖宫所有,莫非抢夺十世镜的歹人,便是冥河姥姥所派?” “那还用说嘛,我等来时,就已发现万妖宫的人马跟随在后,却不知他们所图何事,便没声张,哪想到万妖宫竟然也是冲着十世镜而来,害得若兰被你们冤枉了一番,还连累着燕使者也跟着受苦,如今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快把我等放出思过洞,摆上宴席,好生招待我等一回吧。”萧若兰得理不饶人,尽管话说得恰到火候,但也能听出她满心的怨恨之情。 玄空长老并未理会萧若兰,而是问着燕赤霞:“既然燕使者觉察到了万妖宫的踪迹,为何不早些说与本道来听,而今闹出了这般误会,却让逍遥观颜面无存呀。” “这倒无妨,晚辈行走江湖,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做床,早已习以为常了,即使在这思过洞里住上春秋几载,也自当毫无怨言,为今之计,还是以大局为重,速速商讨下御敌之策吧。”燕赤霞不但忧心张昊天和杨梦言的病情,更为十世镜落入万妖宫之手而心急如焚,传闻那物件与元神珠似有关联,唯恐冥河姥姥占得先机,若再搅乱了三界的秩序,便是天大的祸事了。 “也好,尽管万妖宫与逍遥观素无瓜葛,但此番前来强取豪夺,掳走我镇山之宝,逍遥观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这些妖魔鬼怪为所欲为,还请燕使者移居客房稍候,待本道与几位尊者商榷一番,再做定夺。”十世镜没了踪影,玄空长老更为急迫,说着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逍遥观的守门弟子依照玄空长老的吩咐,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请大家移步客舍,而燕赤霞却无心再换栖身之地:“我等暂留此处尚可,无须多费周章,只等玄空长老商议完毕,我等便直捣万妖宫的老巢,把十世镜给抢回来,以免使得那群妖魅为祸苍生呀。” 瞅着燕赤霞不为所动,守门弟子也不敢强求,便侧立在旁,倍加小心,只等着燕赤霞随时召唤,也好尽快地支应着。 “本姑娘肚子饿了,能否端些酒肉来,让我等养足精神,蓄势待发,以便替你们逍遥观去讨要那件宝贝呀?”萧若兰吃了几顿素食,只觉得身子发虚,就张嘴要起了吃喝。 守门弟子这次却异常地客气,没用萧若兰多言,便赶紧奔向了饭堂,为大家盛好了饭食,又一路小跑地赶了回来。萧若兰盯着陶盆里的菜肴,不满地念道:“竟然还是些粗淡地素菜,难道你们逍遥观就没肉食待客吗?” “这就对不住了,逍遥观平日里皆都吃素,从不沾染荤腥之物,萧姑娘此等要求,却是让我等为难呀。”守门弟子满面笑容,躬身致着歉意。 萧若兰抄起筷子,翻动几下盆中的菜叶子,也没胃口,便叹口气,坐回墙边,闭上双眸,再不言语。 燕赤霞环顾着众人,也看到大家面现菜色,皆都无精打采,定然是饿得不轻,便抚须笑道:“罢了,大战在即,还须吃饱喝足,才有气力与那万妖宫对敌,今日老夫再施展一番搬运挪移大法,以飨尔等之腹了。” 说罢,便掐指来算,口中念念有词,过了好半天,也不见动静,萧若兰急巴巴地催道:“燕使者何故嘟囔不已啊,还不快把酒宴搬来,让大家饱餐一顿啊。” “莫急嘛,此刻恰逢晨起之时,即便是朱门大户,总不会睁开双眼,就大摆筵席吧,只待老夫闭目搜寻一番,且等哪家酒菜齐备,便搬运而来,你先静心稍候,莫再呱噪不休了。”燕赤霞捏指算来,却不见哪家清晨起榻,便煎炒烹炸,置备酒菜,确是让他有些难办。 萧若兰眨巴着眼睛,在旁提点道:“嗨,普通人家定然不会在大清早摆宴大吃,不过嘛,皇宫里的御膳房却不敢对付圣上吧,莫不如就请燕使者睁开慧眼,去那瞧瞧吧。” “嗯,还别说,为皇帝准备饭食,那些太监们断然不敢糊弄,那好,老夫这就冒险一试,且看大家能否有此口福了。”燕赤霞言罢,便催动功力,甩出了轩辕剑,命它飞临皇城大内,前去御膳房,取来好酒好肉,让众人饱餐一顿。 逍遥观距离京城太过遥远,燕赤霞紧跟着便发动意念,开启瞬移之功,未须多时,就见轩辕剑化作一张巨型的饭桌,载着丰盛的酒菜,轻声落在了洞口处。 没等燕赤霞招呼大家,萧若兰早已凑到桌旁,抓起一只鸡腿,塞进了口中,还不忘挪揄着燕赤霞:“我说燕使者,你老人家既然会使瞬息挪移的功法,为何却让我等飞行了七七四十九日呀,耽搁时日不说,还熬得众人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真让若兰想不通透?” “嘿嘿,老夫搬运个饭菜尚可,若是发动瞬息挪移之功,催动众人移行万水千山,却是无能为力了。放眼这四海八荒,除了太虚道长有此修为,恐怕再无他人望其项背了啊。”燕赤霞端起美酒,浅尝了几口,便笑着回道。 没等其他人动筷,萧若兰便已酒足饭饱,瞅着两位守门弟子立在洞边,姿容端正,目视前方,却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无动于衷,就有心挑逗他们一番:“哎,美味当前,你们就别装了,还不过来一起享用?” “莫要胡闹,逍遥观戒律森严,我等在此开荤畅饮,罪过已然不小,何苦再去撩拨人家的弟子,若被那玄空长老得知,再关你几日,老夫也是无话可说呀。”这顿酒宴,全然是因燕赤霞看着大家无精打采,才心有不忍,捣腾一番,以使众人补补身子,却不想再引出事端,让逍遥观难堪,便开口呵斥着萧若兰。 萧若兰刚到逍遥观,便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心中憋闷已久,如今沉冤得雪,总想着找个撒气筒,哪里肯听燕赤霞的劝告,便扯下一个鸡屁股,走近一名守门弟子的身前,把那块肥嫩的肉瘤送到他的嘴边,笑呵呵地问道:“你且用鼻息嗅嗅,香不香?” “不得无礼,既然踏入逍遥观,便要遵守道家的规矩,如若不然,别怪我手中的冰魄剑没长眼睛。”听闻有个姑娘断喝,萧若兰连忙回眸去瞧,就见一个金人装束的女子,手里握着铁剑,直奔她而来。 萧若兰久在边关作战,但凡遇到金人,皆都不问缘由,搭弓便射,此刻也不例外,便未假思索,麻利地从身间拽下弓弦,抽出一根飞羽,刚要引弓而发,却被燕赤霞拦在了身前。 “燕使者,快让开,那金人胆子不小哇,竟敢涉足逍遥观,若兰怎可坐视不管,待我先取了她的性命,再去向玄空长老禀报。”萧若兰举着弓箭,闪躲腾挪,寻找着放箭的空当,嘴里还急切地叫嚷着。 燕赤霞伸手握住了弓身,连忙解释道:“她虽为金人血统,如今却拜在了逍遥观的门下,唤作纳兰青桑,而非与尔等作战的金兵,还不收起□□,莫再与她纠缠。” “那也不可,萧若兰与金人势不两立,形同水火,焉能轻易放过于她,还请燕赤霞躲到一旁,莫要耽误了若兰杀敌立功。”萧若兰不肯罢手,仍旧与燕赤霞纠葛不休,难解难分。 就在他们俩推推搡搡之时,纳兰青桑已到身前,抽出冰魄剑,抵在萧若兰的胸前,开口笑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青桑虽然出自尔等口中的夷族,而今却拜入逍遥观,成为逍遥方士,不知姑娘为何对青桑的出身纠结不已哪,如此武断地拉弓射杀,有意思吗?” 萧若兰抬手拨开剑锋,瞪着纳兰青桑喝道:“前线将士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皆因皇太极狼子野心,残害生灵,无时无刻不觊觎着我大明的国土,而你身为金人,无论躲在何处,只要被若兰撞见,就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绝不会手下留情,哼。” “萧姑娘,那老夫且来问你,不知你祖上出自何处?”燕赤霞瞧着萧若兰紧咬牙关,怒火冲天,便知不可硬劝,就绕个弯子,婉言问道。 “若兰怎知那些陈年旧事,只晓得此刻身为大明将士,便要驱逐鞑虏,斩尽金兵,保家卫国,寸土不让。”萧若兰不知燕赤霞所问何意,拿眼瞪着纳兰青桑,随口回了一句。 燕赤霞夺下萧若兰的弓羽,笑着说:“萧姑娘,你这姓氏,很有可能出自南宋末期的辽人后族啊,昔日辽兵也曾侵犯过中原故土,难道你也该杀吗?” 萧若兰听罢,稍有触动,便讪讪地问道:“燕使者此言属实吗?” “那是自然,回想当年,那辽朝被宋金联手灭国,许多耶律的族人,改姓萧氏,以此避祸,说不定萧姑娘便是辽人的后裔啊,你又何必计较纳兰青桑的来历呐?”燕赤霞借机胡诌了一番,劝得萧若兰目光迷离,神情竟恍惚起来。 纳兰青桑也收起宝剑,拍着萧若兰的肩头笑道:“莫管你我是何宗族,只要身怀一颗安分之心,便是同道中人。青桑身居逍遥观,潜心修学,再不理会世间纷争,早已忘却了金人的身份,而且与大明朝神机营的夺命甲士霍击蒙交好,难道还须青桑多说什么吗?” “你便是霍将军口中的桑儿?”萧若兰听她提到了霍击蒙,连忙惊问道。 纳兰青桑面飞红晕,莞尔笑道:“那还有假,只要是从他嘴里唤出的桑儿,必定非我莫属了呀。” 萧若兰猛地把她抱住,羞愧地念道:“请恕若兰刚才失礼了,早就听说霍将军与桑儿相知相识,而且桑儿还以天下苍生为念,毅然拒绝了皇太极的威逼利诱,舍弃了故国乡土和亲朋故旧,此等义举,何其壮哉呀。” 燕赤霞也跟着赞道:“青桑姑娘心怀黎民百姓,不事虎狼,老夫也甚是钦佩,你们姐妹,皆为巾帼不让须眉,日后还须多加亲近啊。” “那是自然,霍将军的心上人,若兰怎敢怠慢,还请青桑姐姐莫怪若兰刚才的鲁莽,日后可别去找霍将军告若兰的状呀。”萧若兰笑嘻嘻地挽起纳兰青桑的手臂,亲热的不得了。 一场虚惊过后,燕赤霞敛住笑意,肃然说道:“如今十世镜不见了踪影,老夫推测乃是万妖宫所为,此刻大敌当前,还须我等戮力同心,众志成城,携手并肩,誓把十世镜物归原主,完璧归赵啊。” “萧若兰愿听燕使者的调遣,只须燕使者一声令下,若兰便会冲锋陷阵,一马当先,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绝不退却半步。”萧若兰豪情干云,英姿飒爽,拱手应道,确有前线将士的风采。 纳兰青桑也不示弱,紧跟着萧若兰叫道:“皆因青桑失职,痛失了逍遥观的镇山之宝,此番也向玄空长老请命,跟随燕使者前往万妖宫,不把宝物夺回来,绝不罢休。” “好,我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这次可不能便宜了万妖宫的鬼魅们,不仅要把十世镜抢到手,还须把那群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举剿灭,以防他们再去为祸苍生。”萧若兰面容冷峻,从容不迫地言道。 纳兰青桑拍着额头,猛然想起了什么:“哎呀,险些忘记了,玄空长老让青桑来请燕使者,前往太极宫议事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天命所归 燕赤霞急急忙忙跟着纳兰青桑赶到了太极宫内,却见居中的逍遥台上,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面相慈祥,一袭道袍很是陈旧,却洗得泛白,手持拂尘,搭在臂间,双眸宛若两泓秋水,祥和地瞅着燕赤霞跨过门槛,来到近前。 燕赤霞环顾左右,却发现玄空长老和几位逍遥观的尊者皆都侧立在旁,恭谨谦和,便思谋着那位老者应是何方神圣,竟引得他们众星捧月那般,环而伺之,默而不语。 就在燕赤霞狐疑之际,却听玄空长老朗声喝道:“燕使者,我家尊上在此,还不速速跪拜?” 燕赤霞猛然一惊,慌忙纳头便拜:“燕赤霞恭请太虚尊上道安,晚辈不知尊上已然出关,迟来拜见,还望尊上莫要介怀。” 太虚道长微微笑道:“呵呵,燕使者何须客气,昆仑山与逍遥观遥相呼应,皆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可谓是同气连枝,不分彼此,贫道不愿沾惹俗事,这才让弟子们谎称贫道闭关修行,还请燕使者莫要怪罪贫道的失迎之过啊。” 燕赤霞伏地再拜,接口谦道:“尊上道姿绰约,超然绝世,无欲无为,不问世事,当为我等之楷模,晚辈怎可妄生腹诽之念,而今有幸以仰尊荣,可谓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哈哈哈,燕使者,起身吧,莫要寒了身子,淤了经脉,妨碍了燕使者与那万妖宫的妖魔斗法啊。”太虚道长晃了下拂尘,语态平和地说道。 燕赤霞这才爬起身来,恭立在逍遥台前,不敢多言,只等着太虚道长出言吩咐。 “自从盘古元神失窃,使得群魔乱舞,蠢蠢欲动,乾坤混沌,三界不宁,恰当此时,而那通天晓地的十世镜又被万妖宫所获,必定引起一番天翻地覆之乱,还望燕使者与逍遥观联手抗敌,以便早日寻回元神珠,促使神魔归位,各安其事,换得世间的安宁啊。”太虚道长抬眼远望着门外的峰峦叠嶂,缓缓言道。 “晚辈谨记尊上的训谕,定然不遗余力,与逍遥观的道友们同心协力,和衷共济,全力讨伐万妖宫,不灭妖魔,誓不罢休。”燕赤霞稽首作揖,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玄空长老扭头朝着恭候两侧的弟子们喝道:“阴阳医者,逍遥方士,上前听令。” 就见步临风,殷紫萍,莫忘尘和纳兰青桑迈步向前,拱手应道:“弟子在。” “尔等且随燕使者前往万妖宫,一应诸事皆听燕使者的处置,如有相违,必当重罚,尔等可谨记?”玄空长老昂首挺胸,高声喝道。 “弟子遵命。”逍遥四位弟子躬身领命,齐声答道。 逍遥观只派出四位弟子跟随,燕赤霞不免有些失望,便要拱手相求,却听太虚道长微微笑道:“燕使者,莫要小瞧了他们几人,贫道且来问你,何为斗转星移之功?” 燕赤霞躬身答道:“晚辈听闻斗转星移之功乃与北斗七星息息相关,据古籍《鹖冠子》记载:‘斗杓东指,天下皆春;斗杓南指,天下皆夏;斗杓西指,天下皆秋;斗杓北指,天下皆冬。’古人便以北斗七星定四时,分寒暑,而道家又将这七星奉为天神,备受尊崇,更有修为高深的得道仙家,身具偷天换日之法,可转换斗柄,移星换位,须臾间便能瞬移万里,却不受时空所限,依晚辈推测,当今天下,身怀此功者,非太虚尊上莫属了啊。” “哈哈哈,燕使者此言差矣,且听贫道说与你听,步临风主天枢、殷紫萍主天璇、莫忘尘主天玑、纳兰青桑主天权,乃为北斗七星之魁身,而昆仑座下的洛昊空主玉衡、卓断水主开阳、沈傲霜主瑶光,便是北斗七星之杓柄,此七人齐聚逍遥观,可开启七星阵法,催动万里瞬移之功,全然是天命所归,运势所至,此番前去万妖宫,斩妖除魔,缺一不可啊。”太虚道长话藏玄机,燕赤霞虽未全懂,但也知逍遥观派出这四人出战,绝非毫无缘由。 耳听着随他而来的四位昆仑弟子,独缺了杨梦言的差事,燕赤霞不由得心生好奇,便俯首又问:“晚辈尚有一事难明,不知那杨梦言何故被抛在七星之外,却无星相之属,莫非她确是命不长久了吗?” “非也,常人所见,北斗乃为七星,实则为九星是也,还有两颗隐星,唤作辅星与弼星,因其晦暗不明,便呈现出七现二隐之貌,杨梦言身世离奇,命理诡异,运数若隐若现,便为辅星,而那位萧姑娘不远千里,投奔到燕使者的身侧,亦非偶然而至,其中更有玄机所在啊,她便是那另一颗弼星也。”太虚道长言罢,又盯着燕赤霞笑道,“燕使者也非局外之人,请问那北斗七星缘何暑往寒来,绕行不息?” “晚辈只晓得北斗七星皆以称作勾陈的北极星马首是瞻,日行夜奔,全然围着它而转动不息。”燕赤霞不知其中的奥妙所在,便将自己听闻的些许皮毛说了出来。 “呵呵,燕使者便是那勾陈临凡,身肩统领北斗七星之重任,天命使然,不容懈怠啊。”太虚道长笑眼瞧着燕赤霞,缓声答道。 杨梦言虽为隐星,看来性命已然无虞,可还差个张昊天,却不知他是何来历,燕赤霞若不问个明白,心里实难安稳,便又跪伏在地,磕了几个响头,才仰视着太虚道长,出言问询:“不瞒太虚尊上,晚辈此番叨扰逍遥观,实乃有事相求,只因我那昊天兄弟...” 没容燕赤霞说完,却见太虚道长摆手示意,让他勿再多言,燕赤霞连忙缄口不语,却拿眼期待着太虚道长能给个明示。 “就在昨日,有位仙友自称为天机老人,托梦给贫道说,元神珠失窃,天庭震怒,便有一位地位尊贵的神仙,自请下凡,寻回元神,却因众仙阻拦,耽搁了些许的时辰,便晚了些光景,待他降临人间,竟错过了此世,奔向了来生,而后便由天机老人多番指点,又让他重返今生,才有了燕使者飞行数日,为他寻医问药的事由,驾临逍遥观,自此风云际会,人马凑齐,以便共襄大事啊。”听闻太虚道长道出张昊天的来由,举座皆惊,燕赤霞更是恍然大悟,心里不住地念叨着,怪不得张昊天言语怪异,举止荒诞不经,竟有这码事跟着哪。 “不知昊天兄弟是哪位神仙驾临凡间,他的顽疾又可否医得?”燕赤霞思忖少许,但又怕自己功法尚浅,耽误了张昊天的病情,便紧跟着再问。 太虚道长摇着头,抚须笑道:“燕使者莫要慌乱,吉人自有天相,待到他天运兴起,便是魂归之时,若问他是哪位仙者,请恕贫道不能多言,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到时尔等便自然明了。” 太虚道长不说,燕赤霞却不敢多问,只好拱手颂安,默立在旁。 稍许过后,太虚道长把玄空长老唤到身旁,低声吩咐道:“速去将那七星阵法传授与所属之人,而后便开坛做法,把他们一行人众送往兰若寺内,便可功德圆满,大功告成。” 燕赤霞拜别太虚道长,疾步赶到思过洞,把众人带到太极宫前,等候着逍遥观的弟子们置备七星法坛。 “他们这是又在作甚?”萧若兰瞅着逍遥观再次忙碌起来,禁不住好奇地问着燕赤霞。 燕赤霞深知道家的规矩繁杂,而摆在首位的便是知而不言,三缄其口,宁可把话烂在肚子里,也不肯轻易道破天机,顶多拿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问者。刚才太虚道长所言之事,若放在萧若兰的眼里,定然是耸人听闻之说,便不想多话,只回了一句:“耐心瞧着便是,莫再多问了。” “不对吧,他们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早就晓得设坛作法对张昊天和杨梦言无济于事,没想到又要折腾一番,依若兰来看,就算他们两个不被病魔吃掉,也会被他们给祸害死,哼。”萧若兰还以为玄空长老不死心,又要重新来过一遭,不免心中含着怨气,嘟囔了几句。 燕赤霞见她话中带刺,便扭头呵斥道:“莫再胡说,此乃是七星法坛,而非太极八卦坛,两者功效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那位仙逝的白云大师不曾说过嘛,若想医得张昊天的病患,除非十世镜不可,他们竟不嫌费事,又闹腾起啥子七星法坛,真不知让若兰说什么好?”萧若兰怎知七星法坛的功用,便撅着嘴巴,怏怏不快地叨咕着。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七星法坛搭设完毕,玄空长老将七星所属之人唤到坛前,传授斗转星移的心法口诀,又安排着各自的站位,而后才领着大家登临法坛,演练起来。 萧若兰立在燕赤霞的近前,眼瞅着身边只剩下张昊天和杨梦言,不免急了:“燕使者,凭什么呀,为何他们都被玄空长老叫去习练功法,偏偏把若兰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我倒要去找那个牛鼻子老道评评理,是不是单看我萧若兰不顺眼啊?” “天生万物,皆由命数所定,你又何必强求,他们七人各占北斗星位,却与玄空长老毫无干系呀。”燕赤霞暂时还不想让萧若兰知晓她是弼星,免得又是一番刨根问底,追问不休,便含糊其辞地应道。 哪知萧若兰紧跟着问道:“若兰也听老人们提起过,说是每个人都顶着一颗星辰,请问燕使者,不知若兰是哪颗星星呀?” 燕赤霞皱了下眉头,随口回道:“弼星。” “我不干,他们都唤作天枢天权,多有气魄啊,为何我的星辰名号这般难听,还请燕使者给我换一颗吧。”萧若兰心气颇高,听闻自己所属的星辰这般拗口,便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燕赤霞听着萧若兰又胡闹起来,便笑眯眯地应承着:“萧姑娘,你以为老夫是天界的神仙哪,为了哄你开心,随意就能给你换颗星星来顶?” “我不管,反正人家不想要什么弼星,不如把北极星换给我吧,让他们七个人都围着我转,岂不妙哉,哈哈哈。”萧若兰哪知北极星便是燕赤霞,便嘻嘻哈哈地开起了玩笑话。 燕赤霞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却不想再与她胡诌八扯,而萧若兰还不消停:“燕使者,求你了,就把北极星换给若兰吧,要不然,若兰就吵死你。” “好好好,就依你了。”燕赤霞万般无奈,实在是受不了萧若兰的纠缠,便开口应承了一句,谁知话音刚落,忽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骇得众人大惊失色,燕赤霞自知说了句错话,连忙在心头默默地向天乞罪,“燕赤霞被逼无奈,口出妄语,已然知罪,还请上苍宽宥为怀。” 说来也怪,燕赤霞念叨几番,风声渐息,黑云飘散,眨眼间便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惊得燕赤霞汗流浃背,再不敢胡言乱语,逆天而言了。 正在愣神之际,却听玄空长老唤道:“燕使者,带着萧姑娘和杨梦言来吧。” 燕赤霞赶忙背起杨梦言,又扯着萧若兰,走上了七星法坛。玄空长老把燕赤霞安置在法坛的中央而坐,随后又把杨梦言和萧若兰分别安顿到辅星和弼星的位置,这才喝令北斗七星,移形换位,开坛作法。 众人突觉眼前发黑,耳边风声乍起,有如惊涛骇浪,汹涌不息,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而行,双脚踏空,身不由己地先前疾驰。未须多时,突觉风平浪静,脚底落地,大家睁眼来看,身前竟是兰若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自告奋勇 众人踏进兰若寺,却见宁采臣和聂小倩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燕赤霞不知他们俩何故又重返此地,便惊问道:“你们为何又回来了?” “家妻病重,多亏小倩守在病榻前,衣不解带地伺候了多日,终未能挽回她的性命。埋葬了亡妻,春闱已过,明年尚早,又因小倩思念故土,在下便陪着她旧地重游,不巧竟与燕使者在此邂逅,真乃是缘分也。”宁采臣与聂小倩结识以后,性格开朗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再咬文嚼字,颇有些烟火气了。 燕赤霞眼望着他们俩亦步亦趋,如影随形,便猜得他们已然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而听宁采臣的口气,许是忌讳结发之妻亡故不足百日,而今尚未拜堂成亲。燕赤霞念及兰若寺与那万妖宫近在咫尺,只怕是冥河姥姥不肯罢休,再把聂小倩捉回万妖宫,那这桩婚事便也跟着泡汤了。 心里担忧着他们的安危,燕赤霞稍作沉吟,便开口劝道:“小倩姑娘逃脱魔掌,已是不易,奉劝两位还是早些离开兰若寺,莫要在此多做流连,若被万妖宫知晓,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尔等呀。” “不怕,有燕使者在此守护着奴家,就算姥姥亲自出马,又能如何?”聂小倩自忖有燕赤霞的帮衬,便没把万妖宫的鬼魅当回事。 听闻聂小倩如此道来,燕赤霞却也无言以对,总不能妄自菲薄,自轻自贱,坦然道明自己不是冥河姥姥的对手,唯恐自身难保,哪有工夫去管他们的死活,还是赶紧逃命去吧。特别适逢这个当口,燕赤霞更不想动摇军心,只好微微笑着说:“也好,尔等暂且在寺内游逛,切不可随意走动,尽可能不让万妖宫发现你们俩的踪迹为好。” “无妨,别看姥姥对外人凶神恶煞,却舍不得杀我,即使被万妖宫撞见,小倩倒也无须惶恐,安然处之便可。”聂小倩还是不以为然,却没顾及到宁采臣的处境,就算冥河姥姥放过了她,而那宁采臣可就要遭殃了。 燕赤霞原想着再费些口舌,提点一番,又怕宁采臣心生忧虑,便嘱咐着随行的众人:“诸位惊醒着些,务必要保证他们两个的安全,莫再让万妖宫作恶了。” 走进兰若寺,燕赤霞让大家拾掇完僧舍,安顿下来,便张罗着生火做饭,就听萧若兰在旁嘀嘀咕咕地说着:“何须这般费事,燕使者挥下衣袖,美食便可自来。” “嘿嘿,老夫看那萧姑娘的嘴又馋了吧?此等法术,乃是旁门左道,怎可随意胡为,若不知节制,每到人家做好饭食,我等便手到擒来,白吃白喝,那与强盗有何分别?”燕赤霞讪笑几声,不肯再施搬运之法。 萧若兰也觉着燕赤霞的话没错,便也安静下来,跟在沈傲霜和卓断水的身后,帮着他们打下手。 几个人正在烟熏火燎地煮些稀粥,聂小倩却笑盈盈地和宁采臣走了进来,手里领着一袋生米,宁采臣还抱着一筐菜蔬,喜得燕赤霞连忙来问:“这些菜米从何而来?” 聂小倩手指天王殿前那头啃食着青草的毛驴,颇为自得地回道:“全然是它的功劳。” “哈哈哈,果然是过家的好手,竟晓得出门在外,先要备足了粮草,看来采臣兄弟很有眼光啊。”燕赤霞嘴里称赞着聂小倩,却发觉宁采臣涨红了脸,便在心里确认了他们俩的关系。 沈傲霜瞅着他们送来的果腹之物,却不想白受人家的恩惠,便推让着说:“算了吧,我等心意领了,还请两位拿回去吧,若是都让我们给吃完了,剩下的时日,不知你们去哪里寻食呀?” “咋地,难道你们却把小倩和采臣当成了外人?”聂小倩瞪起杏目,一眼不眨地盯着沈傲霜,满脸不悦地问道。 燕赤霞接过竹筐,笑呵呵地打趣说:“好了,别争了,他们俩自然要与我等吃住在一起,何必分得那般清楚,若是粮米吃尽,老夫便从贪官污吏的家中,搬来就是了。” “燕使者,今日你老人家与故友相聚,怎能无酒无肉哪,不如此刻就弄来几桌那些坏东西家的酒宴,也好让我等欢聚一堂,畅饮一番。”萧若兰见缝插针,走近燕赤霞,扯着他的衣袖,撒娇求着他。 燕赤霞被萧若兰闹得没法子,便也跟着应允了,只见他闭目念叨着咒语,房内兀自多了两桌热气腾腾的酒菜,乐得萧若兰欢呼雀跃起来,抚掌而笑:“好呀,今天又有口福了。” 宴席备好,沈傲霜和卓断水忙着把张昊天与杨梦言搀扶过来,宁采臣瞧着张昊天一言不发,目不斜视,机械地抄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饭食,不禁好奇地问道:“昊天兄,你我自从兰若寺一别,莫非你把在下给忘却了?” 张昊天充耳不闻,使得宁采臣更为惊异:“昊天兄,你这是怎么了?” “别理他了,张昊天身受重伤,神志浑沌,见谁都如此,还是吃你的饭吧。”萧若兰嘴里大快朵颐,却还能闲出空当,回着宁采臣的话。 聂小倩自然也识得张昊天,不禁关切地问道:“不知昊天兄弟患了何等病症,竟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唉,若非万妖宫夺走逍遥观的十世镜,张昊天早该魂魄归位了,如今我等重返兰若寺,便是要讨伐那些妖魔,寻回十世镜,也好把昊天老弟的症结化解掉呀。”燕赤霞端起酒盏,猛喝了一口,又低声叹道。 聂小倩听罢,却眉开眼笑地叫道:“那有何难,不如让小倩出马,偷偷地潜入万妖宫,将那个什么镜子再盗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绝对不可,万妖宫鬼魅众多,防守森严,尤其是此番抢了逍遥观的十世镜,更是步步为营,严防死守,你若冒险而去,只怕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此去再也不回还了呀。”燕赤霞心知冥河姥姥疑心颇重,怎能留有破绽,等着人家上门去偷,便摆着手,毅然决然地否决道。 宁采臣不懂攻伐之策,听闻张昊天罹患重症,只在心头唏嘘不已,也没掺和他们的谈论,但聂小倩吵着要去以身涉险,他却万般地不情愿,一个劲地摇着头,还拿眼给她递着眼风。 沈傲霜正细心照料着张昊天进食,听到聂小倩的主意,却是觉得太过冒险,便抬头笑着劝说道:“小倩姐弃暗投明,定然惹得冥河姥姥雷霆震怒,此番再去自投罗网,岂不是正合了人家的心意吗?” “说的就是呀,你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何必自寻死路哪,还是消停地待在这兰若寺内,与宁采臣吟诗作赋,琴瑟和鸣,过些风花雪月的小日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就别再给我等添乱了,若是功败垂成,不但枉送了你的小命,还打了草,惊了毒蛇,此等两头都占不得便宜的馊主意,不用也罢。”萧若兰一语中的,恰好道出了燕赤霞心中的隐忧。 谁知聂小倩嫣然一笑,抬起双手,横竖摆在胸前,嘴巴动了几动,便见她周身发着金光,有如罗汉转世,耀得众人用袖口遮住双眼,不敢直视。 聂小倩原为鬼魅,尽管那冥河姥姥给她喂食了一粒还魂丹,也只能使她元神归位,重获肉身,但绝无可能修炼成不腐金身,此中必有蹊跷。燕赤霞暗自寻思了一番,便惊疑地问道:“不知小倩姑娘所施的是何种功法,竟与罗汉爷旗鼓相当,莫非得了佛缘,修成了正果?” 听到燕赤霞发问,聂小倩却猛地一怔,心慌意乱地收了功法,淡然笑道:“呵呵,与生俱来,小倩也不知缘由所在呀。” 聂小倩心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刚才只是为了堵住众口,才无意地显摆了一番,眼见着燕赤霞起了疑心,不免有些后悔,便强装镇静,搪塞了一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赋异禀之人,比比皆是,何况随他而来的诸位才俊,皆非泛泛之辈,哪个不是功法卓然,来历奇异。而让燕赤霞震惊的是,却没料到万妖宫竟有此等人物,多亏聂小倩深明大义,脱离魔窟,要不然,万妖宫将愈加难以对付。 如今聂小倩身具金刚不坏之功,又对万妖宫的地形了如指掌,确是潜入妖魔藏身之所,盗回十世镜的不二人选,燕赤霞默然应允,再不相劝。 “诸位再无话可说了吧,事不宜迟,那小倩今夜便去万妖宫走一遭,尽早拿回那面镜子,为昊天兄弟疗伤救命。”聂小倩见众人再不阻拦,便欣然言道。 宁采臣平日只读圣贤书,却对降妖伏魔一无所知,也不晓得聂小倩有何能耐,听闻她不顾自家的安危,又要再去招惹万妖宫,不由得心绪慌乱,万分不愿让她冒此风险,便思忖良久,才出言拦道:“愚兄只劝倩妹莫要逞强,单说那个春三十娘,便让我等招架不住,况且万妖宫鬼魅众多,倩妹此去却是单枪匹马,焉能全身而退,还望倩妹好自为之,别低估了万妖宫的实力啊。” “采臣哥哥多虑了,承蒙燕使者和昊天兄弟不弃,明知小倩曾经委身妖魔之侧,却从未生出嫌弃之心,并为小倩觅得良缘,寻得归宿,此等大恩大德,怎能不报,还请采臣哥哥莫要多管,小倩去去就来,好比回了一趟老家而已,确是无须挂记。”聂小倩主意已定,宽慰了宁采臣几句,便埋头吃起了饭食。 宁采臣生性懦弱,自从家妻逝去,诸事皆由聂小倩为他做主,他也乐得清闲,从不违拗,如今听她心意笃定,便知多劝无益,只是款款深情地瞅着聂小倩,也不言语,暂且忘记了自己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聂小倩决定只身探营,燕赤霞再无心思吃喝,便在心里盘算着万全之策,以便在外照应着,确保聂小倩毫发无损,万无一失。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燕赤霞尚不晓得万妖宫的形制布局和兵力部署,思谋几许,总觉得没有把握,便开口来问:“万妖宫设有几道宫门,冥河姥姥身居何处,妖魅聚集在哪,还请小倩姑娘详说一番,也好让我等做到心中有数,一旦你此番失手,我等便可立刻前去营救。” “万妖宫不可简单呀,整座地宫形似一只乌龟,面北背南,静卧在地心之内。四只龟爪,宛若四道畅行无阻的宫门,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皆为死胡同,且有骇人的蛇窟在前等候,一不小心,跌落其中,便被万蛇噬身,再无活路可寻,外人若是不明就里,误闯进去,便是死路一条啊。”提起万妖宫,聂小倩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燕赤霞和众人皆都凝神静气,细心地聆听着,聂小倩稍作停顿,燕赤霞接口又问:“那该如何出入,才可安然无恙?” “呵呵,燕使者莫急,且听小倩细细地道来。”聂小倩故意卖个关子,瞅着大家期待的眼神,顺手掸了掸衣襟,又喝了口清茶,才接着说道,“而真正任由众妖出入的宫门,却是那龟首之处,另有一道暗门,位于乌龟的尾巴尖,专供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等长老级别的老妖逃命之用。龟背居中建有修魔殿,姥姥常年起居在内,修炼魔法,发布号令,众妖便以修魔殿为轴心,沿着龟纹延伸开来,掘洞而卧,拱卫着姥姥的周全...” 还没等聂小倩说完,萧若兰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龟首位于何处,如何才能找到入口?”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众人簇拥着聂小倩走出山门,宁采臣更是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聂小倩轻轻地扯开宁采臣,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柔声安抚一番,便拿眼暗送着深情蜜意,却使得宁采臣愈加地难舍难分,再次牵住聂小倩的手,也不介意众人环立在旁,兀自低语着:“倩妹,愚兄只盼你务必当心,早去早回,你若有个闪失,愚兄绝不独活于世。”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竟教人生死相许,小倩啊,要不就别去了,省得让宁采臣牵肠挂肚,不得安宁。”大家眼见着宁采臣和聂小倩依依惜别,皆是感动不已,唯独萧若兰曾在辽东前线,见惯了生离死别,并没把聂小倩此番举动放在心上,便装腔作势地感慨着念道。 燕赤霞瞅着天色渐晚,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就在旁劝着宁采臣:“请采臣兄弟放心吧,小倩姑娘金光护体,即便是被万妖宫所擒,也不会危及性命,待她顺利地遛进万妖宫内,我等便紧随其后,在那龟首的入口处陈兵设防,严阵以待,一旦小倩姑娘有失,我等就立刻冲进宫门,将她救出魔窟,不知采臣兄弟还担心什么啊?” “那好吧,有了燕使者这番布置,采臣也就安心了。”宁采臣这才撒开了手,满含深情地瞅着聂小倩,心窝里仍旧惶恐不安地乒乓乱跳。 聂小倩转过身来,抬手指着梅溪言道:“未免惊动万妖宫,且给小倩半个时辰,待我进入宫门,燕使者便可带人直奔兰若寺山门正对着的梅溪岸边,只须涉水而过,见到对面的山峦处有一团磷火闪烁,便是万妖宫的洞口。你们暂且守在附近便可,千万别惊扰了宫内的众妖,使得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小倩可就难成其事了啊。” 燕赤霞点点头,目送着聂小倩趁着夜色掩护,往梅溪走去。众人随后返回寺内的僧房,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燕赤霞把惯于惹事生非的萧若兰留在了兰若寺,让她细心地照看着张昊天和杨梦言以及立在山门口望眼欲穿的宁采臣,其余人等皆随他赶往万妖宫,去接应聂小倩。 众人一路噤声前行,轻手轻脚地涉过梅溪,抬眼便望见远处确有一簇蓝幽幽的鬼火,似隐似现,燕赤霞示意着大家小心赶路,莫要弄出声响。等到众人临近万妖宫的入口处,却见有几个黑影,在那团磷火中,飘忽不定,像是守门的护卫。 燕赤霞招呼着大家隐蔽起来,双眼紧盯着那团蓝色的幽光,低声吩咐道:“瞧着万妖宫外异常平静,聂小倩该是平安入内了,若顺畅的话,这光景已然摸进了修魔殿,正在寻找十世镜,我等暂且静候在此,切不可惊动了那些鬼魅,否则聂小倩便就危险了。” 大家有的匍匐在地,有的躲在岩壁间,皆都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硬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捱到了天光大亮,却也没见聂小倩回转。 卓断水沉不住气了,将嘴巴凑到燕赤霞的耳边,轻声问道:“聂小倩整夜未归,怕是凶多吉少了,我等是否冲将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唉,老夫倒有此心,可那万妖宫的入口夜开昼合,此刻再想闯进万妖宫,却已错失了良机啊。”燕赤霞等到夜半时分,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想喝令众人冲进去,但都怕搅了聂小倩的计划,坏了她的好事,没敢贸然行动,如今纵然有心去救,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再说那聂小倩马不停蹄地赶到万妖宫,许是门口的守卫并不晓得她已反水,竟热络地与她攀谈起来,还关切地问她为何多日不见,聂小倩含糊地回应着,说是姥姥派她执行一桩机密的要事,这才离开万妖宫几个月,如今办完差事,回来与姥姥复命。守卫不好多问,便笑模笑样放她进宫,弄得聂小倩喜不自胜,洋洋得意地往修魔殿走去。 一路上通行无阻,她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省得让众妖们心生疑问,便大摇大摆地和路遇的鬼魅们打着招呼,未须多时,七扭八怪地临近了修魔大殿。 大殿门口的两侧,各立着两位黑妖,聂小倩心知他们乃是姥姥的近身护卫,必然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这回却不敢恣意妄为,侥幸闯关,便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暗处扔去,就听他们几个连声嚷嚷着,朝着石头落地的方向,冲了过去。 聂小倩趁机跑上了石阶,闪进门内,又躲在廊柱的后面,静听了稍许,发觉殿内没有任何的动静,才蹑手蹑脚地往姥姥的寝卧走去。 依照聂小倩的推算,此时姥姥应在修魔台上,习练功法,而春三十娘若不外出,也定会守在姥姥身边,不离左右,须到子夜时分,她们俩才会返回各自的卧房。 聂小倩重返老家,自然对修魔殿的走法烂熟于心,便摸着黑,刻意远离居中的修魔台,绕着周边而行,躲过几处瓶瓶罐罐,让开几道石砌的屏风,没费周折,便悄声潜入了冥河姥姥的洞卧之内。 十世镜是个啥模样,就连燕赤霞也没见过,聂小倩更是懵懂不知了,只能点燃火烛,用手举着,在洞内翻箱倒柜,四处寻找与镜子相差无几的物件。 聂小倩常年伴在姥姥的身旁,对寝卧里的家什并不陌生,等她翻找了一番,就差掘地三尺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惶惑之余,聂小倩把目光投向了姥姥的梳妆台,见那台面上摆着个铜镜,尽管明知此物被姥姥用过多年,绝非燕赤霞口中的十世镜,只好抱着聊胜于无的念头,藏到了怀中,以便返身回去,向燕赤霞交差。 还没等她转身而出,却听身后传来姥姥的声音:“小倩,你拿姥姥的铜镜做什么?” 聂小倩猛地一惊,连忙回头去瞧,就见姥姥身披黑袍,似笑非笑地拿眼瞅着她,春三十娘陪在姥姥的身后,发出一声尖叫:“那还用问,必定是来偷十世镜的,却不想弄错了物件,竟把姥姥梳妆的铜镜给掖进了怀中,哈哈哈,真是个愚蠢的小叛徒。” “春护法,你且住嘴,干嘛说得那般难听,这小妮子还算有点良心,心里晓得姥姥挂记着她,便赶回万妖宫,来看姥姥,你却冤屈她盗走了姥姥的铜镜,不知是何道理?”冥河姥姥似乎并不怪罪聂小倩的不辞而别,竟呵斥了春三十娘一番,又笑呵呵地揽住聂小倩的腰身,将她推到了榻边,温和地笑道,“姥姥的物件,若是喜欢,尽可拿走,莫要客气,待你嫁到黑风洞,定然没有万妖宫的齐全。” 姥姥突然现身,吓得聂小倩的小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却听她并未发怒,竟和声细语地与她聊到了婚事,便茫然地问道:“什么黑风洞,小倩何时应承了这门亲事?” “傻孩子,黑风魔王已然正式提亲,还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姥姥日思夜想,巴望着你早些回来,如今却好了,你终于返回万妖宫,实乃是除去了姥姥的一桩心事啊。”冥河姥姥抚摸着聂小倩的肩头,叨叨咕咕,却不像以往的做派。 “我不嫁给那个黑炭塔,瞧他那副德性,想想都觉着恶心,让小倩陪他过日子,让他做梦去吧。”聂小倩蓦然想起了宁采臣,便冲着姥姥厉声喝道。 没等姥姥发火,却听春三十娘在旁喝道:“哼,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姥姥当年为了让你的魂魄重归肉身,竟不惜毁掉千年的修为,炼制了一枚还魂丹,给你服下,而后你才有了今日的血肉之躯,难道你就是这般回报姥姥的吗?” “姥姥的恩德,小倩自然铭记在心,但把小倩作为礼物,送与黑风魔王做妾,小倩宁死也不从,不如请春护法嫁过去,享那无尽的荣华富贵吧。”聂小倩心有所属,绝不会低头屈从,便大声嚷嚷起来。 春三十娘却叹息着回道:“唉,即便是春娘有此心思,人家黑风魔王却不待见,劝你莫要不识抬举,此等良缘,千载难逢,真不知你为何却要推脱哪?” “春护法说得极是,那黑风魔王乃是天界的巨灵神,当初也是因你而起兵造反,才被玉帝打下凡间受苦,而今他却毫无怨言,依旧想着与你再续前缘,如此的好男儿,你须倍加珍惜才对啊。”姥姥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地劝说着聂小倩,谁知聂小倩却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 瞅着聂小倩不为所动,春三十娘勃然大怒:“姥姥何必与背叛宫门的白眼狼多说废话,先把她关起来,只等黑风魔王前来迎娶,直接送入洞府之内,到那时,她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看她还能有何章程?” 春三十娘言罢,姥姥仔细观察着聂小倩的反应,却见她不悲不喜,心中好生奇怪,便又问道:“小倩,自打你来到姥姥的膝下,姥姥便视你为己出,养你成人,教你功法,而今又不再追究你擅离万妖宫之罪,姥姥已然是仁至义尽,你若仍旧冥顽不化,就别怪姥姥心狠了。” “哈哈哈,别以为你在宫外埋伏了救兵,就对姥姥所言置若罔闻,实话告诉你吧,尔等的一举一动,全在姥姥的掌控之中,你此番自投罗网,便是万妖宫摆出的空城计,原打算将那些不知轻重的家伙一网打尽,却不想逮到了你这个奸细,不过也好,把你送给黑风魔王,倒是成全了他的夙愿。”春三十娘咧开血红的嘴巴,奸笑几声,竟把万妖宫的诱敌之计透露出来。 聂小倩听闻此言,不由得心绪大乱,生怕燕赤霞等人未曾识破万妖宫的诡计,若再盲目地闯了进来,那便确如春三十娘所说,真就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姥姥盯着神色慌乱地聂小倩,暗自冷笑几声,便给她加了把柴火:“小倩啊,你若能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姥姥也不再为难你的那些朋友,否则的话,姥姥的手段如何,你该很是清楚的呀。” “姥姥,就别再和她多费唇舌了,恰好避光珠用尽了,不如将宫外的那群家伙,悉数捉回来,以供姥姥修炼魔法,眼球子炼成避光珠,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春三十娘双目逼视着聂小倩,接口吼道。 聂小倩被她们俩一唱一和,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求道:“请姥姥放过他们吧,莫再伤害生灵了,难道姥姥就不怕天谴吗?” “哈哈哈,你若痛痛快快地嫁给黑风魔王,那咱们万妖宫便有了强硬的靠山。你不妨想想,他都敢造玉帝的反,姥姥还须惧怕雷公电母吗?”冥河姥姥肆意地狂笑几声,又抚着聂小倩的肩头劝道,“孩子,听姥姥的话,就算为了万妖宫,为了姥姥,你就委屈一下,遂了黑风魔王的心思吧。” “姥姥说那黑风魔王如何神勇,为何却被玉帝给贬下凡间,看他全是自吹自擂,不可轻信,还望姥姥明察,莫要上了他的当呀。”聂小倩寻到一丝破绽,赶紧揭穿黑风魔王的谎话。 聂小倩的这番托辞,竟把冥河姥姥顶得哑口无言,却听春三十娘在旁喝道:“罢了,姥姥的苦心感天动地,却对这个冷血的东西毫无用处,来人啊,把聂小倩关进囚魔窟,没有姥姥魔令,谁也不许靠近她。” 望着小倩被押走的背影,冥河姥姥叹息着说道:“偌大个万妖宫,小倩只与异人花渐隐要好,稍后便让她再去劝说一番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投石问路 燕赤霞眼瞅着东方泛白,那团幽光也消失不见了,便扭头对众人念道:“万妖宫门已然关闭,我等在此多留无益,还是随老夫先回兰若寺,再做从长计议吧。” 大家也都暗自嗟叹,却也寻不到良策救人,只好跟在燕赤霞的身后,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去。 临近山门,却见宁采臣站在门前的石阶上,神色紧张,翘首以盼,燕赤霞心有不忍,赶紧回头嘱咐道:“尔等切莫以实相告,只消说那聂小倩此番潜入万妖宫,还须驻留几日,才能寻得十世镜,莫再让他跟着忧心便好。” 众人默然领命,却都面色苍冷,一言不发,燕赤霞接着又道:“尔等这般失魂落魄,像是霜打的茄子,宁采臣也非痴傻之人,焉能瞧不出端倪来,都速速绽开笑脸,热切地交谈一番,才可蒙混过关。” 沈傲霜听罢,立刻领会了燕赤霞的意图,便拽住卓断水,有心逗逗这个闷葫芦,便笑着问:“梦言妹妹年岁尚小,情窦未开,无意洞察你的那番小心思,而萧姑娘却对你情有独钟,芳心暗许,平日里敲敲打打,你却不屑一顾,霜儿今遭便多句嘴,替她问问你是咋想的?” “你真无聊,梦言此刻昏迷不醒,你却不晓得着急上火,竟开起了她的玩笑,若被梦言妹妹所知,必是寒彻肺腑,恨你终生了啊。”卓断水哪知燕赤霞的苦心,猛地扯开沈傲霜的手臂,冷着脸说完这些话,便大步向前走去。 果不其然,宁采臣看到大家的身影,急忙迎了过来,拿眼踅摸了半晌,才拽着燕赤霞的衣袖,焦急万分地问道:“在下的倩妹何故未归?” “呵呵,宁大才子,你以为万妖宫是你家哪,只须几间茅舍便可过活?小倩临走之时,让我等捎话给你,说那万妖宫规制庞大,洞穴纵横交错,此番前去寻找一件从未见过的十世镜,必定要费些工夫,少则三日,多则月余,皆有可能,并嘱托你安心留在兰若寺,莫要乱走,只待她回转即可。”没等燕赤霞吭声,沈傲霜赶紧替他遮掩了一番。 宁采臣听闻聂小倩要去这么久,不禁惊愕地叫道:“啊,那她身处险地,如何自保啊?若是再被那个姥姥给擒住,还有回来的希望吗?” “别担心,不是还有我等在照应着她嘛。”燕赤霞拍打着宁采臣的臂膀,温和地笑着回道。 宁采臣鼓起眼睛,瞪着燕赤霞又问:“不对呀,你们为何把倩妹独自抛在万妖宫,却先行而回呢?” 沈傲霜心话,谁说宁采臣是个书呆子,看他如此追问个没完,哪像个迂腐之人,便笑颜回道:“那万妖宫乃是鬼魅之所,大白天便关闭宫门,任谁也无法进出,你让我等在外傻傻地候着有何用处?” “这倒也是,那今夜你们还是早些前去,可别让我的倩妹孤掌难鸣,身遭劫难呀。”宁采臣总算听明白了,但心中还是惴惴不安,便拖着哭腔,恳求着大家。 燕赤霞生怕言多有失,便挥着手,开口笑道:“采臣兄弟放心吧,我等这就吃些便饭,抓紧歇息一番,只待天色渐黑,便赶去照应聂小倩。诸位听令,快随老夫回房。” 说完,燕赤霞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山门,把宁采臣扔在了身后。 大家整夜都没合眼,草草地吃了口便饭,除了沈傲霜和卓断水,皆都各自回房去睡觉了。卓断水心里担忧着杨梦言,未及用饭,就赶到了萧若兰的僧舍,先给杨梦言输送了一些真气,又将她安顿在榻间躺好,这才返身回到大家的身旁,简单地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热汤,而后便一言不发地赶了回去,细心地照顾着杨梦言。 沈傲霜喂饱张昊天,又与殷紫萍和纳兰青桑收拾完碗筷,便携着张昊天来到院子里,带着他走动了半个时辰,才扶着他送回宁采臣的僧房。 宁采臣无心用饭,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聂小倩,瞅着沈傲霜走进房内,便可怜巴巴地问道:“沈姑娘,聂小倩果真安然无恙吧?” “燕使者的话,你难道还不相信吗?”沈傲霜平生极少撒谎,而今却不得不顺着燕赤霞的意思,道出个善意的谎言。 宁采臣思忖了稍许,颤颤地又问:“在下为何瞅着诸位兴致不高,面带愁容,似乎倩妹此去,情况有些不妙哪?” “莫要胡思乱想了吧,大家苦熬了一夜,谁还能有精神头与你谈笑风生,此刻大都顾着补觉去了,以便养精蓄锐,攒足体力,今夜再去看护着你的小倩姑娘呀。”沈傲霜把张昊天送到榻边,扭头答复着宁采臣。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我再不多问了,把昊天兄交给在下便可,你也该去休憩一番了。”宁采臣心神不宁地接过张昊天,便把沈傲霜给打发了出去。 日月穿梭,时光飞逝,等到众人从梦中醒来,却已到了掌灯时分。燕赤霞心中着急,也没让大家再用晚餐,便带着干饼和清水,喝令众人快步赶往万妖宫,以防情形有变,枉送了聂小倩的性命。 那簇幽光再次出现,还与昨夜大致相同,无非是几名守卫在宫外巡视。众人等到后半夜,洛昊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低声出着主意:“若算起来,聂小倩进入万妖宫,已然昼夜有余,弟子思谋着,此刻她除了尚未得手,便是被冥河姥姥擒住,不如我等就此冲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即便是聂小倩未曾获取十世镜,也可趁乱寻找一番啊。” 燕赤霞也怕聂小倩身陷囹圄,不得脱身,便犹豫几回,刚要发出进攻的号令,却见万妖宫的门口热闹起来,待他仔细辨认一番,竟是黑风魔王到了。 “罢了,我等皆非黑风怪的对手,此番若是贸然闯进去,恰逢黑风洞与万妖宫联手来攻,必定被他们包了饺子,如此一来,恐怕我等皆要葬身于此,何谈再去营救聂小倩啊?”燕赤霞冷静地分析着形势,便打消了硬拼的念头,只待黑风魔王离开万妖宫,再动手也不迟。 洛昊空见识过黑风魔王的功力,也知他们这些人,只够塞人家牙缝的,掂量一番,再不多话了。 果然不出燕赤霞所料,冥河姥姥当初派遣春三十娘,带领魅者冷月心、风摇筝和异人叶葬花、花渐隐等人,一路尾随着燕赤霞的旱船,跟到了逍遥观,又趁着萧若兰胡闹之际,在后山放了一把火,没费气力,便把逍遥观给搅乱套了,然后就借机打伤莫忘尘和纳兰青桑,夺走了十世镜。 抢到了此等宝物,冥河姥姥便按耐不住,迫切地想用十世镜寻到盘古元神,以期毁天灭地,重整乾坤,妄想着万妖宫翻身成为三界之主。而她与春三十娘研摩了许久,却不知如何来用十世镜,窥得元神珠的下落,便想起十世镜曾被黑风魔王所获,就把聂小倩回到万妖宫的消息,透露给了黑风魔王,以求从他的口中,套出十世镜的玄妙之处。 黑风魔王得知聂小倩回归万妖宫,大喜过望,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进门就嚷嚷着要去看望她,却被春三十娘拦了下来,直接把他请到了修魔殿。 冥河姥姥瞧着心急如火的黑风魔王,不禁嘲讽着笑道:“嘿嘿,黑风兄弟,人已经回来了,不日便敲锣打鼓地送到黑风洞府,助你们两个成其好事,何必急于一时哪?” “哈哈哈,本王见不到小倩,便吃不香,睡不着,实在是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啊,还是让本王先睹为快吧。”黑风魔王不顾去尝冥河姥姥奉上的人血浓茶,便瓮声瓮气地吵着要见聂小倩。 念及聂小倩执迷不悟,桀骜不驯,死活都不肯嫁给黑风魔王做妾,便怕她坏了大事,冥河姥姥只好编排着谎话:“黑风兄弟,你难道未曾听人提起过,男女大婚在即,绝不可单独相见,要不然,便惹来祸事,有损福禄,难以白头偕老,甚是不吉呀。黑风兄弟倒是无所谓了,乃是天神下界,不拘俗礼,而那小倩姑娘可就遭殃了,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白送了她的性命吗?” “哎呀,竟有此等说法,那本王可不愿小倩遭遇不幸之事,今遭也就罢了,但有一条,此番迎娶聂小倩,必须征得她的允可,若是尔等胆敢威逼利诱,伤了她的心,那本王就要发飙了,不把万妖宫踏为平地,绝不罢休,哼。”黑风魔王果然上当,便沉沉地坐到木墩之上,端起那盏人血热茶,一饮而尽,随后擦了下那张黑嘴,狠狠地喝道。 春三十娘在旁陪着笑脸,赶忙嬉笑着应道:“那是自然,许是前些时日,小倩玩心过重,不肯赏给大王几番笑脸,如今她出去游荡一遭,经历了一些磨难,竟然幡然醒悟,心里已然想个透彻,总是念叨着大王身具王者风范,足可睥睨寰宇,还说放眼天地之间,大王无坚不摧,无所畏惧,鬼神皆怕,三界俱敬,只要嫁给大王为妾,便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珍馐美馔,穿不破的绫罗绸缎,此等好姻缘,怕是她三生修来的好福分呀。” “哈哈哈,好哇,此话听得本王甚是欣慰,难为她如此看重本王,那本王也不能白瞎了小倩的一番心思,她有任何条件,本王皆都不在话下,满足她就是了。”春三十娘鼓动唇舌,哄得黑风魔王心花怒放。 冥河姥姥趁机掏出十世镜,拿眼端详着,似是无心地念道:“老身为了给小倩凑件光鲜的嫁妆,不惜派人潜入逍遥观,将这绝世的宝物抢了回来,谁知送给小倩把玩,却被她扔到了一边,说是几张破金叶子,有何好玩之处,老身也颇感纳闷,你来说说看,这举世皆惊的宝贝,究竟有啥特别之处呀?” “哎吆,这不是本王的十世镜嘛,何时被你弄到手里的?”黑风魔王眼盯着十世镜,立马起身,便要去夺。 冥河姥姥却将十世镜背在身后,赶忙笑呵呵地回道:“黑风兄弟急个啥,此物已然送与小倩做嫁妆,早晚不是你们黑风洞的物件吗?” “吼吼吼,那倒不假,说实话,这个玩意,当初本王从孟婆的手中抢夺过来,却也不知有何诡异之处,只晓得是件宝物而已。”别看黑风魔王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明知道十世镜与元神珠相关,生怕被那万妖宫抢了先机,便装起了糊涂。 春三十娘还不肯作罢,刚要张嘴再问,却被冥河姥姥给拦住了话头:“也罢,既然黑风兄弟也知十世镜是件惊世之宝,那老身的这番工夫就没算白费,等到小倩嫁过去之时,便把此物一并送至府上,还望黑风兄弟莫要嫌弃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只要是姥姥所赠的礼物,本王皆都视若珍宝,怎会生出嫌隙之心啊。”黑风魔王不动声色,随口应承着,可他那两道贪婪地目光,好似闪电那般,紧盯着十世镜打转转。 谈罢了正事,黑风魔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尽管冥河姥姥没问出个所以然,心中定是大失所望,却强装着笑脸,口是心非地问道:“黑风兄弟,天快亮了,要不就在这万妖宫安歇一日,待到明日太阳落山,再赶回黑风洞吧,老身为你安排些酒菜,你且畅饮几杯,不知黑风兄弟意下如何啊?” “甚好,本王就此住在这万妖宫内,总算离得小倩近了些,哈哈哈。”黑风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聂小倩情谊深厚,便依着冥河姥姥的假意相邀,决定不走了。 冥河姥姥听闻黑风魔王这般厚颜无耻,却在心里叫苦不迭,只好亲自将他送至偏殿,置备些美酒佳肴,供他享用。 安置停当,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愁眉苦脸地回到修魔殿,还没坐稳,就听异人花渐隐有事来报:“聂小倩说了,只要把十世镜交给兰若寺的张昊天,并且放过宫外的诸位人等,她便同意嫁给黑风魔王。”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浑水摸鱼 黑风魔王赖在万妖宫不肯走,聂小倩又提出了这般难以接受的条件,弄得冥河姥姥愁容满面,不得消解。 春三十娘因爱生情,明知人妖殊途,却对张昊天念念不忘,近些时日总在忧心他的病患,尤其是听闻十世镜可医他的症结,便以此物可寻到元神珠的下落为借口,怂恿着冥河姥姥派人前往逍遥观,将十世镜偷到手。冥河姥姥野心勃勃,也知十世镜与元神珠有些关联,就二话没说,派她带领着魅者和异人,一路跟随着燕赤霞,几乎同时抵达逍遥观,便趁乱将十世镜抢了回来。 春三十娘原本打算抢回十世镜,便可瞒着姥姥,寻机送与张昊天医好病症,随后再悄然拿回来,而让她倍感失望的却是,十世镜到了冥河姥姥之手,再不肯轻易示人,使得春三十娘望洋兴叹,束手无策,每日里愁肠百结,却也是无可奈何。 谁知聂小倩提出的这两个要求,竟带来了转机。春三十娘深知冥河姥姥既不敢得罪黑风魔王,又对他心存忌惮,时刻戒备着黑风魔王抢先一步,夺得元神珠,继而主宰乾坤浩宇,那她只能屈尊人下,摇尾乞食了。洞察了冥河姥姥的心结所在,春三十娘便决定铤而走险,冒死一试,就试探着问道:“姥姥,春娘冥思苦想,心生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要腻腻歪歪,搅得老身心烦意乱,不着消停。”冥河姥姥正因聂小倩放出话来,忧心如焚,如坐针毡,便不耐烦地吼道。 春三十娘掂对着一番说辞,才沉吟地开口:“据春娘细心的观察,那黑老怪瞧着十世镜的眼神发亮,定然知晓此物的开启之法,若是被他所获,必将使他如虎添翼,捷足先登呀。” “还用你来唠叨,老身焉能不知,十世镜乃为震古烁今的妙物,绝不能落入他手,要不然,便是后患无穷,到那时,万妖宫只能任他摆布,再不可特立独行,叱咤天下了。”冥河姥姥修魔万载,见多识广,心智也不欠缺,怎能预料不到此事的后果。 春三十娘猜中了冥河姥姥的烦心事,便趁热打铁,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言道:“春娘想出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不过嘛,还须姥姥忍痛割爱,暂且让十世镜离开万妖宫一段时间,不知姥姥意下如何?” “放肆,老身费尽周折,才将十世镜弄到手,怎可随意弃之而不顾,哪怕此物离开老身的片刻光景,都让老身心神不宁,莫说让它暂离万妖宫,那不等于要了老身的命吗?”冥河姥姥闻听此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吼道。 春三十娘耳听着冥河姥姥的怒吼声,却在心中暗自念道,哼,竟厚着脸皮说你费尽了周折,你也不拿脚趾头想想,十世镜是谁夺来了,如今到了你的手里,却把我等这些功臣给埋没了。 想归想,却不敢怒形于色,春三十娘赶紧把话锋一转,紧跟着问道:“姥姥既然已经应承了黑风魔王,说是将那十世镜充作小倩的嫁妆,到时若不送到黑风洞,不知姥姥如何向他交代呀?” “那只是老身在情急之下,为了套出此物的用法,才口不择言,随口那么一说,你还以为老身真能送与他手,哈哈哈,别做梦了。”冥河姥姥也知自食其言,必将引发黑风魔王的怒火,便愈加地心急似火,忧心忡忡,早在心里有了主张,只有快马加鞭,早日寻到元神珠,成就执掌三界之大业,才可令黑风魔王俯首称臣,再不敢来找万妖宫的晦气。 没想到春三十娘嘻嘻笑道:“姥姥,请恕春娘直言,来硬的,定然吃亏呀。如今万妖宫内忧外患,情况危急,外有逍遥观和昆仑山两家高手环顾窥伺,内有黑风怪心怀叵测,居心不良,若不巧妙应对时局,恐怕万妖宫将有大难临头呀。” 冥河姥姥听罢,非但没勾起她的怒气,竟也觉得深以为然,便抬头望着面色忧虑地春三十娘,黯然问道:“老身确是好生伤神啊,不知春护法有何妙招,可以化解此番危难?” “既然不知十世镜的用处,放在我等手中,只会招来祸患,与废物相比,有何分别,依春娘之见,莫不如就顺从了小倩的意思,就势把它交给张昊天,而后再告之黑风怪,说是十世镜已经落入逍遥观和昆仑山的手中,将战祸引向别处,万妖宫便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呀。”春三十娘处心积虑,却似贴心贴肺那般,将自己的计谋和盘托出。 谁知冥河姥姥却不认同,低声喝道:“胡说八道,就算交给黑风怪,也不可让他们不劳而获啊,好歹黑风怪也算是魔界中人,怎可让敌人占了便宜?” “嘿嘿,请姥姥细心斟酌一番,这宝物在谁的手中,才对万妖宫有利呀?”春三十娘耐着性子,笑嘻嘻地劝导着冥河姥姥。 “嗯,这般说来,确是有些道理,十世镜放在逍遥观内,风平浪静,而今成了老身的掌中之物,竟闹得血雨腥风,还真就如你所言,暂且送还回去,让黑风怪去找他们算账吧,万妖宫就此脱了干系,再不受那黑风怪的惊扰了。”冥河姥姥思忖少许,便也觉着春三十娘言之有理,便松动了口风。 春三十娘强忍着欢喜,继而言道:“待他们两败俱伤,万妖宫便可见机行事,来个倾巢出动,再将十世镜抢夺回来。嘻嘻,待到那时,试问天地之间,还有哪个胆敢阻拦我等成就大事啊?” “哈哈哈,此计甚妙,确是一箭双雕的好谋略,那便由你辛苦一遭,将此物送与张昊天之手吧。”冥河姥姥开口赞道,却又心有不舍地掏出十世镜,递到了春三十娘的掌心之内。 “春娘得令,这就连夜赶往兰若寺,将十世镜交与张昊天。”春三十娘实难忍住欣喜之情,笑模笑样地揣起十世镜,躬身告退。 燕赤霞等人躲在宫门外,皆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团忽明忽暗的蓝色光簇,巴望着黑风魔王尽早离开万妖宫,以便冲进去,将聂小倩救出樊笼。眼看着天色渐显微亮,大家频临绝望之时,却见有个人影,从幽光中闪身而出,燕赤霞还以为是黑风魔王出来了,刚要喝令众人做好准备,竟发现走出宫门的那个人,是个女子的身形,便喃喃念道:“唉,此人绝非黑风魔王,看来聂小倩确是凶多吉少了呀。” 众人拿眼细瞧,就见那个女子飞身而起,朝着兰若寺的方向奔了过去,燕赤霞暗叫一声不好,却又不能弃聂小倩而不顾,便吩咐沈傲霜和卓断水跟在她的身后,全力保护好驻留在寺内的张昊天等人。 卓断水不敢怠慢,抽出逆天刀,化为一叶扁舟,两人随后便跟着那个黑影,朝着兰若寺飞去。 等到飞临山门之时,却见宁采臣端坐在门前的石阶之上,抬眼望着梅溪的方向,沈傲霜见状,轻声叹道:“唉,可怜的宁采臣,至今还不晓得聂小倩身陷万妖宫,生死不明,竟然夜不成寐,傻傻地候在门口,真是个痴情之人啊。” “先别管他了,快去寻找那个女妖,别让她害了梦言妹妹。”卓断水生怕杨梦言遭遇那个女子的毒手,便迫不及待落到杨梦言的僧舍前,赶紧推门去瞧。 房内点着油灯,萧若兰正托着香腮,坐在案边,拿眼瞧着睡在木榻上的杨梦言,痴痴地发着呆,却不料被卓断水给吓了一跳,随手抄起弯弓,扭头去瞧,却见卓断水莽莽撞撞地冲将进来,不禁出声喝道:“你也太无礼了吧,闯进女孩子家的房内,却不敲门询问一番。” “嘘,别吵,万妖宫来人了。”卓断水赶忙将中指竖在唇边,低声阻止着萧若兰的吼叫。 萧若兰闻听大惊,摸起弓箭,就要冲出门去,却被卓断水给拦下了:“别冲动,尚且不知来人有何举动,莫要惊扰了她。” “你且在此守护着杨梦言,我再出去窥探一番,若有异动,再出手也不迟。”卓断水说着,便轻声蹿了出去,又把木门关严,朝着张昊天的卧房赶去。 沈傲霜见那卓断水只顾着去瞧杨梦言,便扭身跑向了张昊天的住处,许是心情急了些,竟和那个女子撞了个满怀。等她退后两步,借着微光细瞧,却是春三十娘立在身前,手里握着一个物件,拿眼盯着她,竟没摆出动手的姿势,而是神色慌张地喝道:“老娘此番前来,全是为了拯救张昊天的性命,你且闪避在旁,莫要耽误了老娘的大事。” “哼,别在这装腔作势了,你个万妖宫的妖孽,怎么有此好心,竟敢谎称来此救人,你以为沈傲霜是个黄毛丫头哪,却拿此等言语糊弄我,受死吧。”沈傲霜哪知春三十娘的用意,便抽出幽魂刀,拉开架势,打算与她决一死战。 春三十娘急中生智,举起手中的十世镜,冲着沈傲霜嚷嚷起来:“你急个啥,还没问清楚,便要动武,你不妨拿眼来瞧,我手里是何物件?” 沈傲霜不敢懈怠,以防她趁隙偷袭,手指紧握着刀柄,便拿眼去瞅春三十娘的手中之物,可端详了许久,也不识得那个物件是个啥玩意,便低声喝问道:“莫再故弄玄虚,只不过是几片金色的叶子而已,你却拿来让我瞧看,还不快说,究竟是何用意?” “唉,真是他娘的狗咬吕洞宾啊,此乃是逍遥观失窃的宝物十世镜呀,老娘此番却是冒着被冥河姥姥杀头的危险,赶来救治张昊天,你却把老娘的良苦用心给糟蹋了,真是气煞我也。”春三十娘晃动着手中的金叶子,满怀怨恨地出言叫道。 沈傲霜哪曾见过十世镜,怎会知晓是真是假,便凑近去瞧,却见春三十娘手里之物与寻常的铜镜大相径庭,绝然瞧不出是一面镜子的模样,就出言讥讽道:“莫再哄骗于我,既然唤作十世镜,必然该有镜子的轮廓,而你手中却是几片金叶子,竟敢谎称什么十世镜,看你就是欠打,来吧,今夜便是你的死期了。” “唉,老娘拿你真是没招,罢了,你也别吵吵把火地要跟老娘决斗,咱们这就去找张昊天,便知老娘所言真伪了。”春三十娘误打误撞地落到兰若寺,却不知她身前的僧房就是张昊天的栖身之所,便吵着要去面见他,以此证明她所言不虚。 沈傲霜听着身后响起脚步声,便知卓断水也到了,不由得冷笑几声:“呵呵,女魔头,藏不住了吧,你此番前来,必无善意,还是引颈受戮吧。” 卓断水一个箭步,挡在了沈傲霜的身前,挥起逆天刀,直取春三十娘的面门,逼得她随手把十世镜掖到怀中,伸出利爪,与他们两个且战且退,只守不攻,弄得卓断水好生奇怪,出言喝问:“臭婆娘,莫非你是瞧不上我等,竟只顾着闪避格挡,却不拼力来攻,我等乃是名门正派,与万妖宫不共戴天,你也无须客气,出招吧,别以为我等爱占便宜似的。” 春三十娘满心欢喜地送来十世镜,却不料被他们俩挡在了门外,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不能痛下杀手,胸中自是憋闷得够呛,边招架着卓断水和沈傲霜的攻势,边尖声叫道:“张昊天啊,你个死鬼,老娘好心好意来救你,却被两个糊涂虫误了好事,真是气死老娘了。” 沈傲霜自从得了白云大师的毕生修为,功法日新月异,突飞猛进,春三十娘已然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之武痴卓断水的帮衬,不到三十个回合,便将她逼到墙角,动弹不得。 春三十娘眼见着自己命不久矣,便收了利爪,忙不迭地掏出十世镜,举到沈傲霜的面前,悲恸万分地叫道:“老娘死不足惜,还望姑娘将此物送到张昊天面前,孰真孰假,一试便知。” 说罢,就将十世镜塞到了沈傲霜的手里,而后便闭上了眼睛,面色竟是那般地从容。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涅磐重生 卓断水横起逆天刀,朝着春三十娘的脖颈处扫去,沈傲霜却在刹那间瞧出了端倪,来不及出声阻拦,只好举起幽魂刀,迎着逆天刀,挡了过去,只见两把绝世好刀实打实地吻在一处,火星子顿时四溅,喷了春三十娘一脸。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故这般侮辱老娘,竟把老娘的妆容给弄花了。”春三十娘不顾惜自家的性命,却怕弄脏了她的脸庞,嘴里嘟囔着,连忙用手去擦拭着双颊。 卓断水无暇去管春三十娘的埋怨,却被沈傲霜的举动给弄呆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愣愣地问道:“傲霜这是怎么了,为何出手去救万妖宫的鬼魅?” “霜儿看她摆出视死如归的模样,便觉着其中必有蹊跷,你见过哪个妖孽,任凭我等拼命厮杀,却不还手,竟然还坐以待毙,丝毫不为所动?”沈傲霜紧盯着春三十娘的表情,嘴里却回着卓断水的问话。 春三十娘抹了几把脸,冲着沈傲霜笑道:“这回该信了吧,还不快把十世镜送给张昊天。” 沈傲霜抬手把十世镜凑到眼前,仔细查看一番,不由得自语道:“就凭这几页铜片子,却能医好张昊天,任谁也难以相信啊。” “可别上了这个臭婆娘的当,若是此物乃为万妖宫的夺命暗器,那张昊天的性命必定休矣啊。”卓断水哪肯去信春三十娘的说辞,赶忙开口喝止着沈傲霜。 春三十娘有口莫辩,急得她抓过逆天刀的刃口,搭在了自己的脖颈间,冲着沈傲霜大声嚷道:“你且送与张昊天,让他在此挟持着老娘,若有差池,便把老娘一刀给宰了,老娘绝无怨言,还望姑娘莫再耽搁了呀。” “那这东西如何来用,又怎样才能去医张昊天的顽疾,你若不说个明白,我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呀。”沈傲霜握着十世镜,迟疑地问着春三十娘。 春三十娘苦笑几声,随口叹道:“唉,我等若可参透此物的玄机,焉能让姥姥轻易脱手,送到兰若寺,为张昊天诊病呀。” 沈傲霜听她如此说来,便再次细细地打量起十世镜,竟发现那叶片之间,刻有锈迹斑斑的十世镜字样,底部还雕琢着几句谶语:前世记忆模糊,一别音尘两杳然。今生苦苦寻觅,十世华年半阑珊。 “哦,傲霜懂了,这十世镜除了首页之外,便由十片金箔打造而成,每一页应是人之一世,十页便是十世,那此物必是十世镜无疑了。”沈傲霜翻动着页码,嘴里叨咕着,却突觉眼前一亮,竟不由自主地走进幻境之内。 卓断水一手擎着刀,一边盯着沈傲霜,却发觉她目光迷离,似被十世镜所惑,连忙抬起另一只手臂,用力拍着她的肩头,随口喝道:“快醒来,莫要沉迷其中。” 沈傲霜随之一愣,恍惚间又退了出来,而后便拿眼痴痴地瞅着卓断水,轻声问道:“傲霜这是在哪呀?” “快把十世镜收起来,那玩意惑人心智,切莫再去瞧看了,刚才你差点犯了糊涂,迷失了自我,还是小心为妙啊。”卓断水扭头向沈傲霜吼道,又把刀凑近了春三十娘几寸,高声喝问着,“此物为何这般邪性,竟能吸走人的魂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万妖宫故意使出的阴招,让我等自投彀中?” 春三十娘无奈地摇着头说:“也罢,尔等爱信不信,此物自从逍遥观得来,老娘便交由姥姥掌管,怎会知晓其中的奥妙,此番全为那个白面郎,才甘愿舍身来送,却被尔等疑神疑鬼,老娘的性命此刻握在你的手中,生死任由你来处置吧,只是为张昊天所交非人,而哀叹不息啊。” 沈傲霜被卓断水喝醒,稳了稳心神,只觉着手中之物太过诡异,便又打量起春三十娘,见她利刃架在脖子上,竟面无惧色,临乱不惊,确不像是万妖宫使出的苦肉计,便对卓断水叫道:“你且看住她,我去让昊天试试,若能用此物将他唤醒,再放她离去也不迟。” “傲霜啊,万妖宫与我等水火不相容,此刻派来老妖婆,装模作样地要救张昊天,无须细加思量,便知其中有诈,你为何却要甘愿钻进人家的圈套之内啊,若是害了昊天的性命,你我焉能承受此责呀?”卓断水仍然固执己见,绝不相信万妖宫心怀善意,出手来救张昊天。 “你莫管了,一切后果皆有傲霜承担。”沈傲霜说着,便推门而入,走近床榻,将十世镜置放在张昊天的胸前。 就在顷刻间,沈傲霜眼前突现一道金光,照得僧舍内金碧辉煌,熠熠生辉,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忽然又见张昊天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双眼圆睁,瞪着前方高声喝问:“你是何人,竟打扮成皇帝的模样,难道想造反不成?” 沈傲霜傻愣愣地盯着张昊天,不知他中了何种妖邪,竟满口的胡言乱语,刚要过去抚慰一番,却听他又嘶声喊道:“你说你是我的前世,哈哈哈,别再胡诌八扯了,哪有这样的蹊跷事,还说我是玉帝临凡,真是笑话,是不是玄幻书看多了,搞得神经错乱,整天地胡思乱想,才使你身披七彩九龙袍,脚蹬青月靴,头戴紫晶冠,道貌岸然,虚张声势,劝你速速脱下这身行头,免得被人捉去坐牢。” 眼见着张昊天这般模样,却让沈傲霜懊恼不已,心中不禁暗道,果然被万妖宫给算计了,非但没把张昊天唤醒,却又使他惑乱了心神,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沈傲霜狐疑之际,又听张昊天笑道:“哈哈哈,你这番话,真是奇谈怪论,荒谬不经,那我来问问,你背后的婢女,长得神似杨梦言,她又该是何人?” 沈傲霜越听越糊涂,便走过去,拉着张昊天的手,连声喊道:“昊天,快醒醒,别再沉迷在幻境之中,那全是万妖宫耍出的伎俩啊。” 谁知张昊天瞬间清醒过来,双手捧着十世镜,扭头对沈傲霜说道:“快把杨梦言给唤来,看他还有何说辞?” 沈傲霜瞅着张昊天神情无异,赶忙出门,也不管卓断水投来的探询目光,慌不迭地闯进杨梦言的僧房,将她背在身后,一路小跑,赶了回来。 萧若兰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也在她身后紧追过来,没想到竟撞见了卓断水挟持着春三十娘的场景。 “萧若兰,莫要再去惊扰傲霜,你且在此随我看住这个老妖婆,别让她给溜了。”卓断水连忙喝住萧若兰,生怕她不知轻重,搅了沈傲霜的大事。 萧若兰停下脚步,拿眼瞪着春三十娘,厉声喝问:“还不速速讲来,你夜闯兰若寺,有何阴谋?” “老娘真是被尔等给气死了,刚被审讯一遭,此番又来责问一回,若非心忧白面郎的伤势,哪个愿管此等闲事,唉,全怪老娘鬼迷心窍,误入情途啊,竟被几个无名之辈弄得如此窝囊,也罢,为了张昊天活命,也算值当了。”春三十娘无心再与萧若兰解释一番,便苦笑着叹道。 春三十娘怎知萧若兰嫉恶如仇,挥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张口骂道:“你个老妖婆子,刀架在了脖子上,还敢这般嘴硬,看你是找死吧。” “昊天啊,老娘为了你,今遭算是栽定了,又是挨骂,又是挨打,却不能还手,真叫个颜面无存,羞愧难当呀。”春三十娘扭头,冲着窗户嚎叫不已。 萧若兰伸手把春三十娘的老脸给扳了回来,双目逼视着她,出口训斥道:“再胡乱地喊叫,看若兰不把你脖子扭断,拿你的头颅去玩蹴鞠的游戏。” “唉,如今老娘落入尔等的手中,生死悉听尊便,只求尔等莫再强加□□,老娘便也心安了。”春三十娘痛楚地闭上了双眼,再不多言,心如死灰,万念皆寂。 萧若兰拍打着春三十娘的脸颊,嬉笑着叫道:“别装死呀,快醒醒,若兰还没闹够哪,你这副死猪的模样,好无趣呀。” 春三十娘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搞得萧若兰索然无味,便抬脚走向了门边,想去屋内瞧瞧热闹,却被卓断水给喝住了:“萧若兰,傲霜与张昊天在房内正办着要事,你且等在门外,莫要莽撞。” “嘿嘿,他们孤男寡女,有啥子要事不可见人,莫非是...”萧若兰眨巴着双眼,面带一丝笑意,又把手抚在心窝处,不怀好意地问着卓断水。 卓断水稍微愣了下神,回口喝道:“真是不知羞臊,瞎寻思什么哪?” “你说若兰能想什么,若兰眼瞅着傲霜姑娘悉心照料着张昊天的起居,而今又同处一室,还不让若兰进去瞧看,不是那啥,还能为何?”萧若兰说完这番话,只觉得面红耳热,心头涌起一种怪怪地感觉。 卓断水此刻心乱如麻,这边尚须万般小心地挟制了春三十娘,那边还得惦记着僧房里的动静,又有萧若兰在旁呱噪不休,确是让他不胜其烦,便开口吼道:“快回房去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我就不,你没听人说过闹洞房嘛,他们俩春宵帐暖,红烛撩心,此时在屋内行着人伦之事,依照尘世的风俗,咱们就得蹲在墙角下,听着里面的声音,帮他们喊着好,才符合婚配的规矩呀。”萧若兰还以为沈傲霜和张昊天在房中行起周公之礼,哪肯就此走开,好不容易碰到了此等好事,不凑凑热闹,那便不是她的做派了。 谁知春三十娘竟嘿嘿笑了几声,冷冷地哼道:“一派胡言,我的白面郎怎会与她行此苟且之事,哼。” “吆,老妖婆也动了春心啊,若兰才听明白,你嘴里的白面郎,就是那个张昊天呀。”萧若兰恍然大悟,刚才听着春三十娘提起白面郎,还不知所以然,如今才弄清楚。 “呸呸呸,不知羞耻的妖婆子,张昊天乃是个凡夫俗子,怎可与你勾搭成奸,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萧若兰冲着春三十娘啐了几口,撇着嘴巴,喝骂了几声。 春三十娘却不在意,也不急着去擦萧若兰吐出的口水,而是泰然自若地念道:“我们之间的情意,你个小妮子怎会知晓,即便是老娘一厢情愿,换不来他的半点笑脸,老娘为了他,也无怨无悔,甘心受戮。” “还忠贞不渝,矢志不二哪,说得好悲壮呀,像个贞洁烈妇似的,你别忘了,你是妖,他是人,就算强扭到一块,也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是要遭雷劈的呀。”萧若兰反正闲着没事,便和春三十娘唇枪舌剑,辩驳了起来。 “姑奶奶啊,你赶快回去吧,别在这里与她乱扯了,你若闲着发慌,就去把站在山门外的宁采臣给拽回来,省得让他不顾夜寒如水,傻等着他的心上人回还。”卓断水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怕她们俩吵到沈傲霜,便出言劝着萧若兰,让她赶紧走开。 春三十娘眸光淡定,坦然笑道:“哈哈哈,那又怎样,老娘除却张昊天,再无牵挂,哪怕是身遭天谴,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萧若兰刚要嗤之以鼻,笑话她一番,却听房中传来一声杨梦言的喊叫,卓断水惊慌失措地扔掉了逆天刀,跟着萧若兰闯进了舍内,却见杨梦言俯首跪在张昊天的面前,欣然拜道:“婢女梦言参见天帝。”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道尽途殚 春三十娘前脚携着十世镜刚走,冥河姥姥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偏殿,进门就瞧见黑风魔王在那自饮自酌,吃得正欢,便假模假式地抹开了眼泪:“黑风兄弟,大事不好了,十世镜被人劫走了啊。”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惹到万妖宫,看他是活腻歪了吧?”黑风魔王顺手将金樽重重地摔了出去,粗声大气地喝问道。 冥河姥姥赶紧凑了过来,唉声叹气地念道:“还不是逍遥观那帮家伙不死心,追到了万妖宫,竟伙同昆仑山的一行人众,悄声潜入宫内,趁着老身熟睡之际,把十世镜给掳走了,如今小倩的嫁妆没了指望,这叫老身如何向黑风兄弟交代呀?” “休要吵闹,这有何难,待本王亲自出马,帮你讨要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哈哈哈。”黑风魔王听闻此等变故,却全不在意,竟开口哈哈大笑,随后伸出手掌,将宣花巨斧握在手中,起身就往殿门走去。 冥河姥姥在后喊道:“黑风兄弟莫要心急,盗宝之人皆在宫外守候,切不可中了他们的埋伏呀。” “哼,老子何时惧怕过那群鼠辈,待老子出去,杀他个血流成河,七零八碎,为姥姥出了这口恶气,也算老子回报万妖宫这番成全之恩。”黑风魔王头也没回,顺嘴吼了一嗓子,便拎着宣花斧,昂首挺胸地走出万妖宫,四处踅摸了一番,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迟疑片刻,黑风魔王眼望着兰若寺的方位,嘿嘿地笑了:“他娘的,这伙杂碎还算识趣,晓得老子要找他们算账,定是跑到了兰若寺里躲藏起来,哼,待老子前去,把那寺庙翻个底朝上,将尔等皆都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兀自念叨了一番,黑风魔王收起宣花斧,脚踏一团黑雾,朝着兰若寺飞身而去。 燕赤霞眼瞅着天近拂晓,却不见沈傲霜和卓断水返身回来报平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刻挂记着兰若寺里诸人的安危,便招呼着众人,急匆匆地往回撤去。 燕赤霞哪曾料到,他们前脚刚走,黑风魔王便走出宫内,四处搜寻他们的影踪,一无所获之后,就径直奔向了兰若寺。 春三十娘出宫之际,天色昏暗,燕赤霞并没看清她的容貌,尚不晓得她的功力如何,便头前带路,专挑树木茂密的林间疾行,以免被那个女子返回之时,察觉他们的动向。 跑出了百步左右,洛昊空只觉着头顶有阵风声呼啸而过,赶忙抬眼望去,就见有个山墙般的黑影,踩着一堆黑霾,摇摇晃晃地飞向了远方,便直起腰身,冲着燕赤霞惊道:“燕使者,快看黑风魔王,刚才从半空中驾云而过,似是已然离开了万妖宫。” 燕赤霞停稳脚步,稍作思忖,便与众人商量道:“之前出宫的女子,势单力薄,未必是沈傲霜和卓断水的对手,而此刻黑风魔王走出了万妖宫,我等不如趁机闯进宫门,先把聂小倩救出来再说,不知诸位有何异议?” 逍遥观的弟子和洛昊空皆都俯身拱手,齐声应道:“全凭燕使者处置。” “那好,尔等随我原路返回,直捣万妖宫,不救出聂小倩,绝不罢休。”燕赤霞说完,便转身往回跑去,众人连忙跟在身后,随着他的脚步,一路飞奔起来。 燕赤霞心里着急,边跑边瞅着泛白的天际,生怕赶在宫内关闭之后,进不去万妖宫,那便又白白地耽误了一夜。 就在那团幽光消失的瞬间,燕赤霞带着众人忙不迭地冲进宫门,竟把守门的众妖吓个正着,没等举起兵刃喝问来者是何人,却被他们几个手起刀落,全都送往了地狱。 清理完门后的妖魅,燕赤霞便不急了,回头嘱咐着众人:“此番闯进万妖宫,尚有一天的光景才可出去,如今时间充足,尔等莫要心急,还须谨慎行事,切勿惊扰了冥河姥姥,先寻到聂小倩,再去找十世镜的去处。” 众人点头领命,谁都不敢作声。燕赤霞依照聂小倩口述的地形,辨别好大致方位,又寻思着以修魔殿为轴心,沿着周遭搜寻聂小倩的下落,便带着众人,往居于龟背处的修魔殿悄声赶去。 燕赤霞也算幸运,领着大家在地宫中拐来拐去,竟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囚魔窟。洛昊空先行出手,把门前的几个小妖打翻在地,随后便借着洞壁间摇曳的烛光,定睛往门缝里探视了一番,不由得高声喝道:“燕使者,看那门后似有围栏,此地必是万妖宫的地牢无疑了,却不知聂小倩是否被关在此处?” 燕赤霞趋身上前,低声呵斥着洛昊空:“何须大声嚎气,尔等皆随我悄然而入,万不可惊动了众妖。” 大家闪过那道石门,身子紧贴着石壁,慢步向前而行,走了没多远,耳边却传来聂小倩的声音,燕赤霞不禁满心欢喜地念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等这趟算是没白来呀。” 话音刚落,却听身后的石门訇然作响,洛昊空忙叫道:“坏了,我等被人家关进牢内,再想脱身,却是千难万险了呀。” 燕赤霞静听着门外的动静,却是悄无声息,便笑着宽慰着大家:“无妨,许是机关所致,聂小倩必定掌握开门之法,我等无须多虑,找到了聂小倩,便能安然走出牢门。” 众人颔首称是,便跟着燕赤霞,绕过几道石墙,眼见着前方出现个洞口,里面闪动着光亮,燕赤霞欣慰地笑道:“若是不出老夫所料,此洞便是聂小倩的住处了。” 大家手握刀剑,紧随在燕赤霞的身后,快步冲进洞内,却见聂小倩身边坐着个女孩子,手里握着血池杖,见到他们无端闯入,连忙起身,举杖喝问道:“尔等是何人,竟敢私闯万妖宫,还不束手就擒?” 洛昊空抬起承影剑,凌空便向那个女孩子的喉间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聂小倩猛地推了她一把,避开了洛昊空的剑锋,紧跟着叫道:“洛兄,她是小倩的密友花渐隐,不可伤她。” 洛昊空怔怔地收回承影剑,扭头去瞧燕赤霞,却见燕赤霞点点头,便退到了他的身后。 “唉,你们这是何苦哪,聂小倩的性命才几斤几两,却让诸位这般兴师动众,冒险闯入万妖宫来寻,而今姥姥张网以待,我等皆都成了她的俎上鱼肉呀。”聂小倩愁眉苦脸,万般遗憾地瞪着大家,而后又无奈地叹息着说道。 聂小倩说完这番话,便扭头去问花渐隐:“花妹妹,你可有好主意,让小倩的这些朋友安然走出万妖宫?” 花渐隐凝眉思量了片刻,便走到洛昊空的身旁,冷不丁将后背靠在了他的怀里,慌得洛昊空赶忙将她推开,却听花渐隐细声笑道:“痴子,快用剑横在我的脖颈间,以此当作出门的条件,去要挟门外的妖魅吧。” “嗯,确是个好计策,众人随我来。”小倩得到了花渐隐的帮衬,抚掌笑道,又迈步走在了前头,为大家引路。 洛昊空举剑挟持着花渐隐,跟在聂小倩的身后,慢吞吞地往门口挪去,就在聂小倩摸到机关,打开石门的霎那间,却见冥河姥姥在门口怒目而视,声色俱厉地叱道:“聂小倩,姥姥已然应承了你的两件请求,春护法也携着十世镜,出宫多时,许是送至了张昊天的手上,你又为何背信弃义,与尔等狼狈为奸,竟想逃出万妖宫,真是枉费了老身对你的一片心意啊。” “不瞒姥姥,小倩此番出宫游历,已经寻到了真爱,还望姥姥高抬贵手,成全小倩吧。”聂小倩念及冥河姥姥的养育和重生之恩,不好硬着口气顶撞,便低声下气地道明实情,哀求不已。 冥河姥姥冷着脸,听完聂小倩的辩解,突发狂笑:“哈哈哈,既然你说有了心上人,那他姓甚名谁,还不从实招来?” “他叫宁采臣,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没等燕赤霞拦住她,聂小倩竟脱口而出,彻底把宁采臣给暴露了。 燕赤霞生怕给宁采臣带来杀身之祸,赶紧趋身向前,出口否认道:“宁采臣乃是一介书生,脑子痴愚,行事迂腐,怎会看得上聂小倩,全然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莫要听她信口胡诌。” 聂小倩不知燕赤霞何出此言,愣目愣眼地瞅着他,思忖良久,才醒过神来,赶紧凑上话来:“确如燕使者所言,小倩只是心存爱慕,但宁采臣却对小倩不屑一顾,从不拿正眼来瞧。可话说回来了,无论宁采臣是否动心,小倩也绝不会嫁给那个黑老怪。” “小倩啊,不是姥姥说你,黑风魔王原本就是天兵天将,地位尊贵,只是为你一时犯下重错,被玉帝打下凡间渡劫,说不定哪天玉帝高兴了,再把他召回天宫,重列仙班,你不也跟着羽化成仙了吗?”冥河姥姥心知聂小倩外表柔弱,骨子里却生着一根刺,性如烈火,宁折不弯,不得不换个口气,苦口劝着她。 “姥姥,小倩心意已决,哪怕黑老怪将来执掌三界,小倩也不稀罕,还请姥姥给小倩让开一条出路,放小倩出宫吧。”聂小倩软硬不吃,决意不嫁黑风魔王,只求冥河姥姥放她一马。 冥河姥姥看着聂小倩铁了心,也知多劝无益,便盯着洛昊空嚷道:“还不放开花渐隐,老身这就送尔等出宫。” 洛昊空瞅着燕赤霞,征询着他的意思,燕赤霞笑着说:“算了,冥河姥姥好歹也是万妖宫的宫主,总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洛昊空得到了燕赤霞的允可,便要松开手臂,却发觉花渐隐暗暗地扯动着他的衣襟,他却并没在意,便收回承影剑,把她推到了冥河姥姥的身旁。就在此时,却听冥河姥姥大喝一声:“全都给老身拿下,生死勿论。” 众人大吃一惊,赶忙挥起兵刃,与众妖横眉冷对,燕赤霞更是怒火攻心,高声骂道:“冥河姥姥称霸魔界,统领众妖,却不想言而无信,竟使出下三滥的手段,确让老夫所不齿。” “哈哈哈,尔等劫持人质在先,老身用计帮她脱身在后,可谓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必再说谁,尔等受死吧,小的们,动手。”冥河姥姥嬉笑着说完,又退后两步,随后便喝令小妖们斩杀过去。 聂小倩久居万妖宫,自忖与众妖相熟,便挡在燕赤霞等人的身前,就在妖魅们迟疑之际,冥河姥姥趁乱将聂小倩拽到身后,扭头嚷道:“都给老身看好了,再不许她前去添乱。” 燕赤霞手握轩辕剑,带着众人与形状各异的妖魔鬼怪拼力厮杀,顿时刀光剑影,寒星四射,喊杀阵阵,伏尸成堆。冥河姥姥眼看着燕赤霞他们毫无惧色,愈战愈勇,把她麾下的妖魔打得死伤过半,不免有些心急,连忙喊道:“尔等且都退下,让老身送他们归西。” 冥河姥姥说着,便挥舞着双臂,就见袖口内源源不断地飞出雪片般的纸人,落到燕赤霞等人的近前,立刻幻化成杀不死打不烂的兵俑,把众人逼退到石门之内。 燕赤霞情急之下,顺手掏出驱魔法宝混元金斗,冲着纸人晃动几番,口念咒语,就见它们瞬间灰飞烟灭,没了踪影。 瞅着燕赤霞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冥河姥姥也不惊慌,狂笑着喝道:“哈哈哈,好手段,那就让尔等常常老身白练的厉害。” 就见冥河姥姥又从两只袖口里各甩出一条丈余的白练,将他们紧紧地缠绕成一团,随着燕赤霞等人的挣扎,越缠越紧,而后便被冥河姥姥推进了牢笼之内,紧跟着关闭了石门。 燕赤霞贴在门后,拍打着石板,不禁暗自叫苦,唉,若是沈傲霜和卓断水在此,摆出北斗七星法阵,焉能被冥河姥姥这般轻松地擒住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铩羽而归 黑风魔王怒气冲冲地驾起黑霾,火急火燎地往兰若寺赶去,远远地就瞧见前方祥云笼罩,彩翼飞舞,心中不免有些讶异,嘿,又是何方的神圣,驾临兰若寺,这倒是热闹了,不如让老子一块把他们给收拾了,说不定再弄件称心如意的宝贝,那老子可就赚到了。 有了这般心思,黑风魔王便小心谨慎起来,悄悄地潜入兰若寺内,轻手轻脚地来到那间亮灯的僧舍附近,却发现有个人影站在门外,往屋里探头探脑,不知被何事所吸引。 此刻虽近黎明时分,天色依旧暗淡,黑风魔王瞧着那个女子的身形,却觉着有些熟悉,原本打算凑过去,细瞧一番,但又怕她惊扰了他的好事,便使出魔法,缓缓地伸长手臂,猛地将她薅进怀中,并把她的嘴巴死死地按在胸前,让她叫不出声来。 黑风魔王眼瞪着她挣扎了几番,便没了声响,就松开了手臂,定睛瞧看,没想到竟是春三十娘,此时已被他捂昏了过去。 他娘的,宝贝没到手,差点把春护法给弄死了,先把她救活再说吧。黑风魔王在心里骂骂咧咧,赶紧把春三十娘拖到远处,张开大嘴,冲着她的面门吹了口乌黑的烟雾,就见春三十娘突然睁开眼睛,微弱地问道:“哪个害我?” “嘿嘿,老子听说十世镜被人夺去,这才赶到兰若寺,哪个晓得是你立在门边,鬼头鬼脑地往里面偷看,老子怕你惊到他们,便出手将你擒住,竟差点要了你的性命,对不住了啊。”黑风魔王虽说处事鲁莽,但也存有爱屋及乌之心,念及聂小倩即将嫁到黑风洞,便对春三十娘也愈加地客气起来,竟然十分难得地开口道着歉意。 “你个黑老鬼,险些把老娘给憋死,十世镜就在屋中,你去抢吧。”春三十娘从门缝中瞧见张昊天已然醒来,还有个丫头伏地跪拜,口称天帝,便在心里暗自思谋着,张昊天应是天神下界,功法必然了得,就鼓动着黑风魔王进房去夺十世镜,若是黑风魔王被张昊天给制服了,她又可在冥河姥姥面前邀功请赏了。 黑风魔王此刻却想把春三十娘糊弄走,省得让万妖宫再染指他的好事,便转动起眼珠子,心里想着辙。琢磨了稍许,来了主意,就笑着催道:“你家姥姥到处寻你不见,正在万妖宫里大发雷霆,老子看不过眼,这才跑来寻你,还不速回万妖宫,以免姥姥遏制不住怒火,把你的人皮给扒了,那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呀。” 春三十娘对张昊天抱有十足的信心,也不想在此久留,免得到时碍于情面,还须出手帮衬着黑风魔王,便扭身而去,只等黑风魔王自寻死路,被张昊天打得魂魄出窍,命归九泉。 瞅着春三十娘飘然而去,黑风魔王满心欢喜地凑近僧房的门口,刚要推门而入,却听房内有人喝道:“你个黑炭塔,还不快来拜见朕?” 黑风魔王闻听此言,大惊失色,原打算转身而逃,却不料双腿不听使唤,便不由自主地跌进门内,纳头便拜:“小魔不知天帝驾到,有失礼数,还望天帝开恩,饶过小魔这回吧。” 张昊天被十世镜救醒,却听闻镜中的那位神仙硬把他当成了九天帝君,随后还有杨梦言过来跪拜,心中自是惶惑不已,不敢轻信,此时仍旧是恍恍惚惚,不明所以。恰好刚才从窗口窥到院外的一幕,这才有心再试一番,看他能否把黑风魔王给征服了,以便验证此等说法是真是假,谁知小试牛刀,便已见到效用。 瞧着身躯庞大的黑风魔王对他服服帖帖,毕恭毕敬,张昊天端坐在床榻边上,朗声喝道:“黑炭塔,你可愿意听从朕的号令?” “那还有假,小魔只求戴罪立功,重返天庭,只须天帝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哪怕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绝无二话,请天帝吩咐吧。”黑风魔王抱起黑拳,俯身贴耳,瓮声应道。 张昊天微微笑道:“那便好,朕之身份,不可外泄,你可记清楚了?” “小魔谨记在心。”黑风魔王赶忙应道,那张黑脸又露出些许的笑意,讨着好求道,“此等小事,太过轻巧,还请天帝给小魔派些要紧的差事吧,也好让小魔为天庭立下赫赫功勋,日后便可堵住众神的嘴巴,省得让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给天帝徒增烦恼。” 张昊天如梦初醒,却并不知晓燕赤霞和聂小倩的境遇,思索了片刻,也无活计可派,就扭头去望沈傲霜。还没等沈傲霜搭话,却听萧若兰急忙应道:“聂小倩被冥河姥姥囚在万妖宫里,燕使者带人去救,如今却生死未卜,不如就让他先去查探一番,也好让我等有个应对之策。” “也好,黑风魔王听令,你且前往万妖宫,速去探明燕使者和聂小倩的情形,有何动向,回来禀报便好。”张昊天故意拿姿作态,接着萧若兰的话茬,叮嘱了几句。 黑风魔王垂首拜道:“小魔得令,这就开拔,请天帝稍后,不须半个时辰,便有消息来报。” 众人瞅着黑风魔王汗如雨下地扭身出门,不由得皆松了一口气,萧若兰却凑近张昊天,周身打量了一番,莞尔笑道:“还真看不出来呀,这位昊天兄弟竟把那个黑老怪唬得团团转,你倒是与我等说个透彻,到底是啥来头,为何他口口声声地喊你为天帝啊?” “我怎知晓,许是他认错了人,我便将计就计,支使他去干些杂役,也算添了个帮手,不也是桩好事吗?”张昊天至今也没弄清自己为啥成了天帝,便含糊其辞地顺嘴回道。 哪知杨梦言在旁叫道:“昊天便是天庭帝君,梦言乃为天帝的婢女,这还能有错吗?” 张昊天不想再因此事纠结不清,便喝住了杨梦言:“莫再口出呓语,我等皆为兄弟姐妹,哪来的什么天帝之说,天都亮了,还不快去弄些餐饭,我怎么觉着肚子里空落落的?” 在场的众人,张昊天唯独不认识萧若兰,却听她又咋咋呼呼地叫嚷着:“别急着吃饭呀,燕使者等人还没个准信,咱们在此吃喝起来,若兰却觉着有些过意不去呀?” “你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哪?”张昊天环视着大家,这才得闲去问萧若兰的来历。 “嘻嘻,你不识得若兰,若兰对你却是万般地熟悉,要说起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时日,若兰可没少照顾你呀,难道此刻还没想起来吗?”萧若兰闪动着期待的目光,盯着张昊天的双眸,等着他的回复。 张昊天却摸着额头,愣愣地念道:“请恕昊天愚钝,还真想不起来你是哪个了?” “唉,好吧,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萧若兰,乃是袁崇焕座下的神射手,此番为了逃避东厂聂公公乱配姻缘,这才投靠在燕使者的麾下。”萧若兰拱手施礼,干净利落的道个明白。 张昊天慌忙稽首答道:“失敬,失敬,昊天见过若兰姑娘,还望日后多多关照。” 沈傲霜面含笑意地瞅着张昊天和杨梦言,端详了许久,才轻声言道:“且不管你们俩是人是仙,如今醒了便好,再不须我等日夜忧虑,为你们的病患而发愁了。” 张昊天哪知沈傲霜连日来对他的照料,更不晓得沈傲霜背着他,跪爬白云山的情节,只是略微弓着身子,礼貌地谢道:“有劳傲霜妹妹了,昊天给诸位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萧若兰噗呲一声笑了,指着沈傲霜叫道:“哎呀,昊天兄,傲霜姐姐为了救你性命,去求白云大师,把你绑在身后,一步一跪,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而且还天天伴在你的身旁,喂水添饭,好似妻子那般细心,你却弄得这般生分,那可是要伤了人家的心呀。” 沈傲霜猛地被萧若兰点破了旧事,粉面一红,连忙遮掩着说:“只因昊天当初为霜儿挡住了黑风魔王的一板斧,霜儿才有幸活到今日,试问霜儿怎能弃恩人而不顾哪,照料他的日常起居,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张昊天费尽周折,穿越到了明朝末年,无非是为了寻回走失的沈傲霜,尽管眼前的沈傲霜虽为女友的前世,但也倍觉亲近,听闻萧若兰的提点,便走近沈傲霜的身边,双目含情地言道:“昊天已然明了,此霜儿而非彼霜儿,尽管你们两个人虽不在一个时空,却也是血脉相承,在昊天的眼中,没啥分别,而今昊天已无退路可走,只能留在这大明朝中,与诸位同呼吸共命运,还望当下的霜儿莫再推脱,先和昊天为来世谱个前奏吧。” 虽说张昊天的话半文半白,众人却皆能听得明白,尤其是沈傲霜早知张昊天的心意,听闻他如此直截了当地表白了一通,不由得满面羞红,连忙扭过头去,默不作声。 “还傻愣着干嘛,姐姐那便算是认同了你的话,还不趁热献点殷勤呀?”杨梦言被十世镜打通了灵窍,已知自己的身世,便有心帮着张昊天去哄沈傲霜。 张昊天摊开手臂,无可奈何地笑道:“这要是在我们的世界里,请她听听音乐,吃个西餐,或是送给她999朵玫瑰花,还可与她在倩女幽魂的手游里,驰骋沙场,斩将夺关,必然是浪漫非凡,但在这荒蛮之地,要啥没啥,确是难为人呀。” “真笨呀,你不会出去采撷一朵鲜花,插在她的发髻之间,不也能表达你的爱意吗?”萧若兰禁不住张嘴挪揄着张昊天,又偷偷地瞄了卓断水一眼。 卓断水自从被杨梦言的叫声引到房内,至今也没转过弯来,眼见着张昊天和杨梦言神志已醒,却把他给搞糊涂了。张昊天怎么就成了天帝,而那杨梦言又为何是他的婢女?但不可一世的黑风魔王竟跪倒在张昊天的身前,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怀里揣着种种疑问,卓断水心如乱麻,却皆不得解。瞅着萧若兰频频地向他暗送秋波,便怕杨梦言误会,没等张昊天走出房门,他却抢了个先机,转身冲了出去,不大工夫,手里便多了一朵淡黄色的野花,也没征得杨梦言的同意,便兀自走过去,给她别在了发簪之间。 “干嘛呀你,这东西岂是随便送人的吗?”杨梦言也羞红了脸,伸手扯下那朵野花,顺便递给了萧若兰,还不忘替他解着围,“许是卓师兄慌不择人,送错了对象,若兰姐姐也别介意,拿去吧,这本就该属于你的礼物。” 萧若兰懵懂地伸手要接,却瞬间醒悟过来,扭头便走了出去,卓断水涨红着面目,拿眼求助着沈傲霜,竟有些不知所措。 沈傲霜拉过杨梦言的手,浅笑着说:“走吧,梦言妹妹,咱们俩找个无人的角落,让姐姐给你讲讲最近发生的那些故事吧。” 看着沈傲霜和杨梦言走出房门,张昊天拍着卓断水的肩头,安慰着他:“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多给她些时间,也许有些事情便可水到渠成了。” 卓断水虽然闹不懂杨梦言为啥对他忽冷忽热,不肯应承他的深情,但也知张昊天心存善意,便木然地点点头,也没言语。 两人再无话说,便在屋中等着黑风魔王来报信,哪知一直等到了深更半夜,才听到门外有了动静。 张昊天连忙起身出去瞧看,却见燕赤霞带着洛昊空和逍遥观的弟子们,相互搀扶着,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张昊天握住燕赤霞的双手,瞅着他们脸覆尘土,神色黯淡,忙问道:“燕老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宁采臣不知何时也从他们身后撵了过来,急切地询问着聂小倩的下落,就见燕赤霞耷拉着脑袋,沉闷地回道:“别提了,我等被冥河姥姥关进了牢房,正不知如何脱身,却听到一声巨响,不知被谁把石门砸破,还吼了一嗓子,这才趁机逃了回来,哪里晓得聂小倩去了何处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首鼠两端 黑风魔王欣然领取了张昊天的敕命,还以为重返天宫为仙指日可待,便兴冲冲地赶往万妖宫,却不料朝阳已然升起,宫门关闭多时,再想入内,只能等到夜幕降临。 心情亢奋的黑风魔王此刻心急似火,只想着拿出些诚意来,去向张昊天邀功求赏,但眼望着山壁间宫门消失,却也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好在昨夜的酒菜尚未消化干净,腹中还算饱实,无须回到黑风洞进些餐饭,他便倚在山边,打起盹来,一直睡过午时,才悠悠地醒来。 黑风魔王睁眼瞧看,却见日行中天,光线耀眼,便有些按耐不住,擎起宣花斧,指着太阳骂道:“你他娘的,还不快些落山,若是把老子给惹急了,便把你摘下来,送与小倩当聘礼。” 那轮烈日并没因黑风魔王的喝骂而快走半步,依旧是气定神闲地往西山漫步而去,气得黑风魔王怒火冲天,嗷嗷大叫,抡起宣花斧,朝着天宇猛戳了几回,发泄着心头的怨气。 发了一阵子疯,黑风魔王有些累了,便瘫坐在岩壁间呼呼喘着粗气,不由得又怪罪起冥河姥姥来:“老太婆,你他娘的是不是闲的,为何要弄个夜开昼合的破宫门,急得老子在外面团团转,等我走进万妖宫,不把你的老巢砸个稀巴烂,实难泄我心头之恨。” 黑风魔王就这般折腾了整日,眼巴巴地等到了夜色来临,才握着那柄巨斧,急火火地钻进了宫门,先是擒住了一个小妖,瞪起牛眼,恶狠狠地问道:“快他娘的告诉老子,瞧没瞧见昆仑山和逍遥观的人?” “昨夜倒是有一帮人,杀掉了守卫,闯进了囚魔窟,后来被姥姥打败,此时应该尚在那石牢里关押着哪吧。”小妖哆哆嗦嗦地回着话,又抬手指着去往囚魔窟的方向。 “别他娘的啰嗦,快给老子头前带路。”黑风魔王不耐烦地踢了小妖一脚,随口喝道。 小妖不敢怠慢,赶紧在前引路,黑风魔王老远瞅见了那道石门,便一巴掌将小妖打翻在地,随后便紧走几步,举起宣花斧,朝着石门,拼力砸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逼仄的通道内,顿时齑粉弥漫,乌烟瘴气,呛得他接连咳嗽几声,等到烟尘散尽,才扯着嗓子,冲着里面高喊了一声:“奉天帝之命,前来救出尔等,老子去找冥河姥姥索回聂小倩,尔等速速逃命去吧。” 喊完这句话,黑风魔王无心再去查看牢内是否有人,便转身往修魔殿而去。 妖界因怕日光照射,养就了昼伏夜出的习性,此刻天刚擦黑,冥河姥姥尚未起榻,正在睡着回笼觉,却不料被一声巨响所惊醒,还以为天塌地陷了,连件薄衫都没来得及披上,便跑出寝卧,赶到了修魔殿。 当她擦亮双眼,周遭打量了一番,却并没发现有何异样,不由得奇怪地念叨着:“这倒是有些蹊跷了,瞅着大殿分毫无损,也不似发生过山崩地裂之事,那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声响呐?” 转眼之际,冥河姥姥瞧见黑风魔王提着宣花斧,阔步走了进来,再想躲避,却也不赶趟了。黑风魔王打眼瞧见冥河姥姥衣衫不整,便开口笑道:“哈哈哈,老妖婆子,莫非你早知老子到访,故意穿成这般模样,难道还想勾引老子不成?” “呸,黑老怪,老身听闻一声巨响,还以为是山体崩塌,这才不顾妆容,跑出来察看一番,哪有心思与你打情骂俏,真是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冥河姥姥裹紧身子,啐了一口,赧颜骂道。 “哈哈哈,别瞎寻思了,是老子砸开了牢门,放了那伙人,有何怒气,都冲着老子来吧。”黑风魔王大摇大摆地走近冥河姥姥,无所顾忌地据实相告。 冥河姥姥听他这般说来,不禁双目圆睁,厉声责问道:“那帮人全是为了十世镜而来,被老身打个落花流水,而后便送进囚魔窟里看押,黑风兄弟却是为何,竟把我等的敌手给放跑了?” “哈哈哈,实不相瞒,九天帝君已然驾临兰若寺,怕是只为你我而来,奉劝姥姥赶紧逃吧,若是被他盯上,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吗?”黑风魔王借着这般由头,煽风点火,以期冥河姥姥审时度势,望风而遁,省得黑风洞与万妖宫兵戎相见,毁了多年的交情。 冥河姥姥听闻此言,却不惊惧,竟反唇相讥:“呵呵,老身只当是黑风兄弟神勇无敌,盖世无双,那年冲天一怒为红颜,不惜起兵造那天帝的反,老身无须细问,便可想象到那是何等的威风,而今却听闻天帝驾到,又是为何吓破了英雄虎胆,成了这般的怂样?”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别看老子在这凡间称王称霸,但那天帝毕竟乃为三界之主,纵然我等虽有天大的本事,不也须在人家的膝下摇尾乞食吗?若是惹得他稍不顺心,而后发兵来攻,到那时,还有我等的活路吗?”黑风魔王一改往日里的强嘴硬牙,嚣张的气焰却矮了半截,竟对冥河姥姥申明利害,苦口相劝。 冥河姥姥听着黑风魔王的劝告,心里也在暗自嘀咕着,虽说万妖宫与黑风洞同属魔界,但人家天生有个好出身,乃是天界的巨灵神降世,尽管被天帝贬下凡间受罚,可也说不准哪天哄得天帝高兴,又被收回天界,去做神仙,确是与万妖宫这些生就为魔的妖魅们有所不同啊。人家尚有退路可走,而万妖宫若不寻到元神珠,继而来个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搅他个天翻地覆,恐怕将永世不得翻身呀。 想到此处,冥河姥姥心知黑风魔王秉性憨直,不可强劝,便打算循循善诱,以使他打消重返天庭的痴念:“那老身且来问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啥意思,别他娘的之乎者也,老子听着发懵,还是说点大白话,老子可不愿费神去猜。”黑风魔王踌躇满志,拿眼睥睨着冥河姥姥,颇不耐烦地吼道。 冥河姥姥温和地笑道:“呵呵,老身是问你,那些九天诸神,天生就该做神仙吗?” “那倒未必,除却他们的子嗣,哪个不是历尽沧海桑田,饱受累世之劫,更是卧薪尝胆,费尽波折,才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啊。”黑风魔王也曾修行数世,才得以登天成仙,言及到此,自然是深有感悟。 冥河姥姥不容黑风魔王细作思量,赶忙接着又问:“那好,如此说来,神仙的儿女便是神仙,而妖魔的后代就该着继承我等的衣钵,继续做着见不得光的鬼魅吗?” “哈哈哈,姥姥言之有理,老子确有此虑啊,只要顺了天帝的心思,老子说不定便可回到天庭,去做八面威风,神气活现的天界大将军,那老子的后代不就都是神仙了吗?此等买卖,只赚不赔,老子又何乐而不为呢?”经过冥河姥姥的这番提点,黑风魔王却会错了意,还以为她存有鼓励之心哪,便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执念。 冥河姥姥却摇摇头,鄙夷地瞪着他说:“看你空有一身的蛮力,却只想着去做人家脚下的可怜虫,难道就不能秣兵历马,鼓足勇气,来个反戈一击,掀翻天庭,若是侥幸得胜,便可掌控三界,惟我独尊,却无须低声下气,卑躬屈膝,谄媚献笑,仰人鼻息了吧。” “此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哪个不愿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座,号令三界,万方来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永享荣华富贵,受尽众生香火。此等愿望虽好,可我等手中并无本钱,拿啥招兵买马,与天界对抗呀?”黑风魔王稍有心动,但又不禁惆怅起来,纵有凌云大志,却无实力来争。 “哈哈哈,黑风兄弟啊,你别忘了,如今元神珠下落不明,这便是我等千载难逢的好机缘,得此珠者得三界,难道你就无心放手一搏吗?”冥河姥姥生怕失去了这个得力的帮手,看着黑风魔王动了心,赶紧抛出了诱饵。 这番话果然激发了黑风魔王兴致,紧接着问道:“姥姥可知元神珠藏在何处?” “这个嘛,老身尚不知晓,但元神珠乃为三界圣物,绝无可能就此销声匿迹,总有重见天日之时,你我不妨联手对抗天庭,先把身处兰若寺的天帝挟持在手,随后便可挟帝君以令三界,只等寻到元神珠,便可大有作为,如此天赐良机,你若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却是白白丧失了成就大业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黑风兄弟可要尽早拿个主意啊。”冥河姥姥一鼓作气,趁着黑风魔王有所松动之时,连忙趁热打铁,撺掇着他把天帝擒到万妖宫,那便是事半功倍之举啊。 黑风魔王眸光发亮,似是已然动心,但又思忖了半晌,双眼又黯淡下来,低沉地叹道:“唉,此事虽是可为,却也是担着天大的风险,事成尚可,若是又败在了天帝的手里,那老子做魔也都算作非分之想喽。” 见那黑风魔王畏葸不前,冥河姥姥还不甘心,便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继而笑道:“那好,既然黑风兄弟甘愿屈尊就卑,在天帝的膝下承欢,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老身也别无他法,只是可叹那小倩呀,也没法子与黑风兄弟接续前缘了。” 黑风魔王听闻冥河姥姥提到聂小倩,焦急万分地问道:“哼,不对吧,小倩原本就是老子的旧爱,这与此事又能有何关联?” “嘿嘿,关系大着哪,老身试问黑风兄弟,既然你叛离魔界,甘为天庭驱使,那便与万妖宫划清界限,分道扬镳,再无情分可言,甚至于将来或许刀兵相见,而聂小倩出自万妖宫,形同老身自家的骨肉,又怎能将她嫁与仇敌为妾?老身就事论事,还请黑风兄弟莫要动气,你也不妨设身处地的三思一番,是不是这个理?”冥河姥姥利诱不成,便抛出聂小倩的婚事,来要挟黑风魔王断了弃暗投明的念想。 冥河姥姥拿捏得甚为老道,聂小倩确是黑风魔王的软肋,但凡提及她的名字,必让黑风魔王抓心挠肝,难以取舍。 念及天帝那边已然应允,许他将功折罪,机会实在难得,而若听从冥河姥姥的怂恿,起兵造反,必会断了他的后路。黑风魔王权衡再三,还是觉着与天帝翻脸,风险太大,可又不能放任冥河姥姥把持着聂小倩,不肯送与黑风洞,和他合卺完婚。两头都是要命的事,却还不敢逼迫得太紧,以免冥河姥姥恼羞成怒,再害了聂小倩的性命,那他便是鸡飞蛋打了。 瞅着黑风魔王沉默不语,冥河姥姥进而笑着诱惑道:“黑风兄弟,你若迷途知返,悬崖勒马,老身明天晚上就敲锣打鼓地将聂小倩送至黑风洞,与你结为秦晋之好,要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也罢,老子为了聂小倩,甘愿与天庭扯断干系,从此便与天帝势不两立,这就回去筹备一番,只等着我的小心肝进府完婚。不过,老子提醒你一句,你可要说话算话,如若胆敢食言,别怪老子的宣花斧铲平你的万妖宫。”黑风魔王似是回心转意,话说得言之凿凿,其实心底下还是犹疑不定,此番应承着冥河姥姥,权当是缓兵之计,心里却想着,先把聂小倩娶到手再说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重整旗鼓 萧若兰嘴尖舌快地道明张昊天的身份,燕赤霞惊讶得半晌没合上嘴,愣了许久,才命众人要给张昊天跪拜行礼,却被张昊天给拦下了,而后又如释重负地叹道:“太好了,小倩这回算是有救了。” 听到燕赤霞的惊叹,张昊天却对自己的来历不以为然,心里尚对黑风魔王不大托底,便忐忑不安地说道:“燕使者也别掉以轻心,那黑风魔王说好了半个时辰便返身而回,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日,至今还不见他的影子,就怕他朝秦暮楚,反复无常,言而无信呀。” “请昊天兄弟莫要烦忧,哪怕只有分毫的把握,也要将黑风魔王给争取过来,如能遂了我等的心愿,那便只剩下势单力孤地万妖宫了,日后对付起来,定然是易如反掌了呀,量她冥河姥姥失去了这棵大树,也不敢造次了。”燕赤霞满怀信心,欣喜无比,便张罗着让大家吃些饭食,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只等黑风魔王来报喜讯。 转眼到了翌日的天黑,黑风魔王却杳无音信,有如石沉大海那般,再不见他的回转,急得张昊天起身去了燕赤霞的僧舍,进门便叫道:“算了,我猜是那黑风魔王出尔反尔,弄不好被冥河姥姥劝说几句,再次反了水,我等莫要在此耽搁时间了,不如集中全力,前往万妖宫,去把聂小倩给营救出来吧?” “在下也是这般心思,还望燕使者尽早动身,以防万一啊。”宁采臣一整天守在燕赤霞的身边,目光焦灼地瞅着燕赤霞呼呼大睡,临近傍晚,才见他醒转过来,没等出口相求,却见张昊天赶了过来,听完他的这番话,便赶紧出声附和道。 眼瞅着张昊天忧心如焚,燕赤霞也不免有些慌张,定睛瞧着众人,讨着主意:“诸位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燕使者,我等在逍遥观习得北斗七星阵法,正愁尚无用武之地,不如此番前去,把冥河姥姥给收拾了,再将万妖宫夷为平地,免得她兴风作浪,为祸苍生。”卓断水并没赶上冥河姥姥作法袭人,还以为他们几个,对付个老妖婆绰绰有余哪,便率先开口请命。 洛昊空已知冥河姥姥万般难缠,但此时此刻却不想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家人的威风,便沉吟着念道:“我等摆出北斗七星阵,单独应付冥河姥姥,尚且可为,只怕是黑风魔王背信弃义,在旁帮衬着万妖宫,那我等此番便是自取灭亡,绝无胜算的可能呀。” “我等既遵师命,前来襄助燕使者,而今聂小倩身陷万妖宫,只须燕使者一声号令,逍遥观的弟子们必当前赴后继,绝不退缩半步,请燕使者定夺吧。”逍遥方士莫忘尘面色刚毅,拱手言道。 张昊天紧接着叫道:“莫要惧怕黑风魔王为虎作伥,就把他交给昊天吧,还请诸位放心,哪怕豁出我的这条性命,也要与他周旋到底。” 沈傲霜拿眼瞥着张昊天,婉言笑道:“算了吧,你刚刚大病初愈,哪来的精神头去对抗黑老怪呀,还是留在兰若寺,静等着我们的音讯吧。” “梦言也认同霜儿姐姐的说法,昊天哥哥身子虚弱,还须调理一段时日,就别去擅冒风险了,若是被那黑老怪捉去,那便更加地麻烦了。”杨梦言身为张昊天的婢女,自然要倾向着他说话,打心底也不愿让他跟着众人去打打杀杀,能把他的性命保住,才算首要之事。 张昊天手里握着十世镜,拱手对莫忘尘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忘尘兄可否答应?” “昊天兄但说无妨,在下尽可应承下来,还望昊天兄莫要这般客气,使得在下无所适从。”莫忘尘听闻张昊天来自九重天,尽管学着燕赤霞,只称呼了一句兄长,但在内心里还是恭敬有加,岂有不应允之理。 张昊天举起十世镜,笑着回道:“那好,此物先放在我的手里,黑风魔王若是生出反意,我便用十世镜迷惑他的心智,以此来成就你们的大事,不知忘尘兄可有异议?” 莫忘尘扭头瞅着逍遥观的弟子们,见大家皆都颔首示意,便拱手笑道:“也好,昊天兄乃为三界至尊,十世镜也算是物尽其用,逍遥观怎会心有不舍,哪怕是太虚尊上得知此事,也会欣慰不已啊。” “那便谢过了,燕使者,万事俱备,还等什么,走吧?”张昊天揣好十世镜,便催促着燕赤霞启程。 宁采臣看着大家整装待发,不禁也心急起来,拽着燕赤霞的衣袖,低声央求着:“在下也想随着众人前往,还请燕使者行个方便。” “唉,我等此去万妖宫降妖除魔,你是位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何必以身涉险,还是留守兰若寺,静心读些锦绣文章吧。”燕赤霞轻叹一声,轻轻地挪开了他的手,笑颜安慰着宁采臣。 宁采臣虽没作声,但跟在大家的身后,走出山门,却不离不弃,尾随着众人走出了好远,看似死活也要跟定了他们,燕赤霞只好回头冲着萧若兰喝道:“萧姑娘,采臣兄弟交由你来看管,莫要让他走出僧房半步。” “那可不行,若兰还要跟着大家,前去手刃妖魅之辈,哪有空闲去管他的去留呀,还请燕使者把这差事派给别人吧,反正是我不去。”萧若兰却不领命,又快走几步,把众人甩在了身后。 “求求你了,燕使者,就让在下跟着大家前往吧。”宁采臣又拉住燕赤霞的后襟,苦苦哀求着。 燕赤霞蹙眉凝望着宁采臣,还是不忍心让他身临险境,便朝着张昊天念道:“要不就请昊天老弟帮着劝劝他吧?” “罢了,就让他伴在我的左右,若是我俩遭遇险情,就用十世镜来招呼他们。”张昊天瞧着可怜兮兮地宁采臣,心知他惦念着聂小倩的安危,便顺水推舟,把宁采臣给拽了过去。 “那就这样吧,你们切记要守在宫门之外,莫要轻举妄动,保住性命才是最为打紧的事呀。”燕赤霞听闻张昊天这般说来,只好无奈地嘱咐了几句,便喝令众人加快脚步,尽可能早些到达万妖宫。 众人还没赶到万妖宫的门口,打老远便听到鼓乐齐鸣,人声鼎沸,煞是热闹,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皆都面面相觑,颇感莫名其妙。 燕赤霞侧耳细听了稍许,惊奇地念道:“嘿,此地除了兰若寺,便是深藏地下的万妖宫,方圆百里不见人烟,为何却有人奏起了《抬花轿》的曲目,莫非是迎亲的队伍走错了路径?” “燕使者,昊空可否前去打探一番,以免我等手持兵刃,冲撞了人家的好事?”洛昊空身为昆仑山首座大弟子,常年走南闯北,深谙世俗礼仪,便请命先去探察一遭。 燕赤霞也怕搅了百姓的婚事,便颔首说道:“也好,尔等还须万般小心,此乃荒郊野外,却在这黑夜里传来锣鼓喧天之声,怕是万妖宫使出的诡计,你若探明缘由,速速返回,切不可流连。” 洛昊空领命而去,众人歇在原地,拿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回转。 眼瞅着过去了半柱香的光景,还不见洛昊空回来,燕赤霞不免有些着急,刚要喝令卓断水去寻洛昊空,萧若兰却抢先起身,扭头说了一句:“若兰去找他一番。” 没等燕赤霞喝住萧若兰,她却像离弦的利箭,蹿了出去,卓断水忙说:“燕使者,水儿陪她前往吧。” 燕赤霞紧接着命道:“也好,快去快回,不可驻留太久,免得被万妖宫发觉。” 派出卓断水,燕赤霞便后悔了,心里暗道,万妖宫嗜食人血,并惯于夺人双目,此番婚礼的仪仗误入此地,定然是凶多吉少,便低声喝道:“诸位听令,速随老夫前去解救百姓。” 还没听到众人应声,燕赤霞腾地跃起身来,撒开腿脚,往前奔去。大家不敢怠慢,紧跟着燕赤霞,一路冲将过去,却苦了身子孱弱的宁采臣,虽然用尽了气力,猛跑了几步,却累得气喘吁吁,不大工夫,便落在了后面。 张昊天已被十世镜开悟,只觉着身轻如燕,健步如飞,脚尖点地,便飞身而起,离地尺余,飘忽而行,前进了不足百步,不经意地扭头去瞧宁采臣,却发现身边早没了他的踪迹,便连忙转身去寻。 折回了五十步左右,就见宁采臣捂着肚子,弯着腰身,大口喘着粗气,似是精疲力竭,再也无力赶路了。张昊天伸手把他揽在腰间,腾空而起,双脚轮换着刨地,须臾间,便赶在了众人的前面。 眼望着山壁间的那团蓝火,越来越近,张昊天刚想放慢速度,却不料与前方赶回来的洛昊空撞到了一处,三个人应声落地,相互细瞅了一番,才笑出声来。 卓断水和萧若兰也从洛昊空的身后跑了回来,没用洛昊空禀报,就听萧若兰凑近随后赶到的燕赤霞嚷嚷着说:“太好玩了,燕使者,你猜我等发现了何事?” “真没想到,万妖宫今夜像是在办喜事,不仅张灯结彩,吹曲奏乐,门口竟摆着一顶大花轿,不知是要迎亲,还是送新媳妇上门,昊空在附近观察了许久,却没探得清楚。”洛昊空不想让燕赤霞心急,便抢着道出了此番侦察的详情。 萧若兰瞪了一眼洛昊空,轻声嘟囔着:“好没趣呀。” 燕赤霞没空理会萧若兰,思忖少许,便低声念叨着:“万妖宫有何婚事要办,莫非是冥河姥姥嫁给了黑风魔王,以便把他牢牢地拴在一条绳上,免得再去投靠天庭?” “傲霜觉得不大可能,记得上次黑风魔王来到兰若寺,口口声声地让我等把他的小倩交出来,想那冥河姥姥又老又丑,就算她以身相许,黑风魔王却未必瞧得上眼呀。”沈傲霜直觉地感到,此番嫁娶,必与聂小倩有关,但又怕给宁采臣平添烦忧,只好婉言地推断道。 萧若兰听罢沈傲霜的分析,脱口叫道:“若兰明白了,定是那黑风魔王被昊天收服,便去万妖宫找茬,却中了冥河姥姥使出的美人计,顺手把聂小倩送给他当婆娘了。哈哈哈,怪不得黑风魔王一去不回,竟然是忙着娶媳妇哪。” “这可如何使得呀,采臣求求诸位,快把我的倩妹给抢回来吧,若是他们拜堂成了亲,那就麻烦了呀。”宁采臣听闻此言,不禁心惊胆颤地哀求着大家。 萧若兰冲着宁采臣瞪起杏眼,尖声问道:“宁书生,若兰问你,要是聂小倩与黑风魔王入了洞房,你还要她吗?” 宁采臣垂着头,憋红了脸,却不作声。萧若兰紧接着喝道:“你们男人啊,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若是聂小倩被黑风魔王霸占了,那她就没了活路呗?” 在场的男人们皆都默然不语,只有张昊天笑着说:“那也未必,在我们的世界里,未婚同居比比皆是,更有些人在结婚之前,还要租个房子,同住一段时日,如果性格相合,接下来便谈婚论嫁,若是吵闹不休,就一拍两散,谁都不欠谁的,利利索索地脱身而去,很是省事,却不像你们古代人,总是喜欢难为女人,的确有些不公平的啊。” “嗯,这话我爱听,凭啥你们男人就可风流成性,随意地出入烟花柳巷,而女子就该空守闺中,哼,要疯一起疯,要闹一起闹,若兰就不信这个邪,卓断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萧若兰拿眼瞥着卓断水,口不择言地叫嚷了一番。 卓断水没好气地回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燕赤霞也怕聂小倩被万妖宫当成了礼物,送给了黑风魔王,连忙喝住了萧若兰:“莫要信口雌黄,还是走近万妖宫,瞧个周详吧。”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乐极生悲 瞅着木子雪风尘仆仆,双眼含泪,手里还拖着行李箱,沈傲霜并没多问,便把她迎进房内。 木子雪耷拉着脑袋,默然换了拖鞋,犹豫了片刻,才低沉地问道:“姐姐又无家可归了,能不能在你这暂住几天?” 沈傲霜微笑着应道:“没事的,反正你住的那间屋子也空着,只不过陆明峰在外跑业务,有时候晚间应酬完,如果离着这里近些,就跑过来住一夜,改天我知会他一声就行了。” 木子雪再没多说什么,便拉起行李箱,回到了房间,锁好门,先把被褥掀了起来,仔细查看着床垫子上那摊尿渍,又伸过鼻子嗅了嗅,并没发现难闻的骚味,这才脱下外套,爬上床去,躺了下来。 木子雪身心疲倦,可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眠,闭上眼睛,就显现出赵副总那几个蛮横无理儿媳妇的嘴脸。回想起刚刚经历的那幕闹剧,足以让她镂心刻骨,铭记终生,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自从与赵副总扯了结婚证,又迫不及待地搬进了他的家里,木子雪确是风光了一阵子。每天坐着赵副总的专车,一路上有说有笑,再不须看着小王司机的脸色,而且与赵副总趾高气扬地出双入对,门口的保安也客气了许多,见到她出入办公大楼,全都起立行礼,极大地满足了虚荣心。 赵副总老来遭遇艳福,娶得年轻靓丽的娇妻,对她更是呵护有加,言听计从。每日的餐饭,都由他亲自下厨,换着花样地展露着厨艺,饭后的残局也都是赵副总抢着打理,从不用她刷锅洗碗,还美其名曰要爱护她的那双嫩手,别被馊水给浸染了。平日里换洗的衣装,也被赵副总全给包了,从外到里,件件不落,她不介意,赵副总也乐得效劳,她只须等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便可。 这样的小日子,美不胜收,尽管木子雪也曾拿赵副总与荆烨福相互比较了一番,但考虑到荆烨福除了岁数小点以外,全无是处,无论从生活阅历,还是地位资本,都无法与赵副总相提并论,对比过后,心里便也释然了。最多让她感到不舒服的是他们俩挽着手臂,走在大街上,迎来的那些诧异的目光,有鄙夷,有羡慕,有轻视,有嘲讽,林林总总,难以探究,起初还很在意,习惯几天也就熟视无睹了。 木子雪以青春为代价,攀高结贵,心气陡然膨胀起来,自然不肯衣绣夜行,低调行事,如果不尽情地显摆一番,那便不是她了。自从她踏进远洋渔业,便与沈傲霜明里暗里叫着劲,如今与赵副总喜结连理,总觉着身份地位要高过沈傲霜一头,每日里到了公司,进了大楼,便让赵副总先走一步,她却耐着性子,仰着那张粉脸,在楼下等着沈傲霜走进来,待到沈傲霜微笑着问声好,才扬眉吐气地转身而去。 在日常的工作往来中,木子雪更是盛气凌人,气焰万丈,咄咄逼人,誓与沈傲霜比个高低,若非沈傲霜步步退让,巧妙瓦解,那她们俩便成了公司里火爆叫座的连续剧,日日推陈出新,悦人耳目了。 特别是木子雪搬进赵副总家的第二天,许是喜悦冲昏了头脑,竟跑到了沈傲霜的办公室里,也没管沈傲霜忙着接待旁人,便瘫坐在沙发里,敲起二郎腿,等了半晌,也没见沈傲霜与她打个招呼,不由得怒火攻心,高声叫道:“沈助理,没看到副总裁的夫人驾到,连杯热茶都不肯奉送吗?” 沈傲霜不想与她计较,赶紧冲着来客笑了笑,先给木子雪泡好茶水,才回到办公桌后忙碌起来。木子雪喝了一口热茶,噗地吐了出来,溅了一地,嘴里嚷嚷着:“为啥这么烫,难道想谋害副总裁夫人不成?” “对不住了,水不开,茶叶也泡不好,还请赵夫人慢啜慢饮,傲霜给您赔不是了。”沈傲霜赶紧抬起头,笑着道歉,又走过去,把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 “那不行,我在沈助理的房间里烫伤了舌头,也算是因公负伤,不得给些赔偿吗?”木子雪颐指气使地瞪着沈傲霜,竟无耻到索要赔偿金。 沈傲霜寻思着沈光荣此刻就在隔壁,便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从包中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到了木子雪的手中,连声赔着礼:“好了,赵夫人,这总行了吧?” “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哪,至少五百,少一分都不行,要不然就去找赵副总评评理。”木子雪却不答应,竟得寸进尺,胡搅蛮缠起来。 沈傲霜强忍着怒火,又取出了四百元,刚要递过去,却听那位前来办事的外人冲着木子雪骂道:“你妈的是个什么玩意,打扮得像个小姐似的,竟跑到沈助理的房间里吆五喝六,副总裁的夫人有什么了不起,给你个梯子还能上天啊,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再不滚蛋,小心扇你的嘴巴,哼。” 木子雪搭上了赵副总这艘船,总觉着自己水涨船高,身价百倍,高人一等,哪受得了这番闲气,便指着那位中年男人叫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辱骂副总裁夫人,看你是不想和远洋渔业做生意了,快给姑奶奶道歉,要不然,就等着回去喝西北风吧。” “赵夫人,千万别再口不择言了,这位是银行信贷部的同志,前来审核咱们公司的财务资信,求你快回去吧,就别添乱了,好吗?”沈傲霜不敢得罪那位来客,赶紧冲着他饱含歉意地笑了笑,又返身去劝木子雪。 谁知木子雪却不依不饶,拿腔作调地笑道:“信贷部的有啥了不起,大不了换家银行,我就不信,离了他们,地球还不转了吗?” 气得那位来客扭身就走,临到门口扔下一句话:“请你转告沈总裁,我们银行看在这位副总裁夫人的德行上,也不可能贷款给远洋渔业了,再见吧。” 沈傲霜赶紧起身去拦,好说歹说,才把来客给请了回来,哪想到木子雪还是不知轻重,依旧横眉立目,刚要口出恶语,却见沈光荣迈步走了进来,便慌不迭地溜了出去。 沈光荣先是与来客寒暄几句,又瞅着沈傲霜,皱着眉头问道:“刚才听着有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傲霜给来客递个眼色,而后笑着回道:“没什么,也许是聊天的嗓门大了些,竟把总裁给惊动了,还请总裁别介意呀。” “我倒没什么,可别对信贷部的同志没礼貌,他们可是咱们公司的救命稻草,恭敬都来不及,万万得罪不起呀。”沈光荣有意奉承着来客,便佯装训斥着沈傲霜,实则是想给足那人的面子。 信贷部的那位男子也不想因为一个飞扬跋扈地女人,与远洋渔业过不去,就笑着回道:“没事,说笑的嗓门高了些,沈总裁就别事必躬亲,啥都过问了,我还与沈助理有些材料要凑凑,你先回去忙吧。” 沈光荣双手合十,冲着来客谦卑地笑着说:“有劳了,拜托了。” 沈傲霜的处处忍让,却使得木子雪更为变本加厉,恣意妄为,有事没事竟把沈傲霜支使得团团转,时不时地打电话把她唤到办公室,或是随口通知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让沈傲霜取走一份本该由她递送的文件,确是把沈傲霜折腾得够呛。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人,看得大家敢怒不敢言,就算办公部门的主任也碍于赵副总的情面,不好多管。 沈傲霜也非木头心,对木子雪的所作所为也颇感愤慨,但为了不破坏公司的和谐氛围,只愿息事宁人,不想多事,便一忍再忍,退避三舍,却没让木子雪静思己过,有所收敛。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但凡作恶多端之人,即便是无人清算,老天也不会袖手旁观,总有算总账的一天。 星期六的清晨,木子雪和赵副总醒来之后,便又兴致盎然地弄了一回,随后补了个回笼觉。两个人正在酣睡之时,却听赵副总的手机铃声哇哇大叫,等他不耐烦地接完电话,便着急忙慌地洗脸穿衣,木子雪趴在床上,冲着卫生间里整饬仪容的赵副总喊道:“真烦人,是不是公司找你有事?” “孩子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去商量,你再睡会,我去去就回来给你弄早餐。”赵副总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木子雪饿着肚子,等到中午,也不见赵副总回来,便怫然不悦给赵副总打电话,却不料无人接听,又打了几回,手机竟然关机了。木子雪回想到赵副总说是要见他的孩子们,心里头便有些慌乱起来,毕竟两个人的婚事,还没知会他的三个儿子,如果他们执意反对,却不知赵副总能否把持得住。 木子雪刚刚尝到权势带来的美妙滋味,进而憧憬着将来挤走沈傲霜,荣膺总裁助理的高位,怎可轻易放手,不由得愈加提心吊胆起来,也没心思急着吃饭了,便惶恐不安赖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等待着赵副总的回转。 恛惶无措的木子雪饿了整天,如芒在背地躺在柔软的绒衾里,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才听到房门响了,便强打着精神,憋足气力,喝问了一声:“死鬼,怎么才回来,快把你的小宝贝给饿死了?” 哪成想,没听到赵副总应声,却见呼啦啦地走过来一帮人,闯进了她的卧室,木子雪惊慌失措地拉上被子,裹住她光溜溜的身子,瞪圆眼睛,定睛去瞧,却是三男三女,站在门口,都对她怒目而视。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民宅,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木子雪浑身发抖地望着众人,战战兢兢地细声问道。 有个年纪稍长的女子,不由分说地走过来,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厉声骂道:“老娘倒要看看,这个小妖精凭啥把公公迷得神魂颠倒,形销骨立的,再由着公公胡闹,非得把他的老命给搭进去不可。” “你们干嘛呀,哪有你们这样的儿女,老人寻找自己的晚年幸福,不来恭贺也就算了,还敢找上门来,有没有点孝心了?”木子雪这才醒悟过来,看样子这几个人是赵副总的儿子和儿媳,便把被子抢了回去,又摆出长辈的架势,强装镇静,出口训斥了几句。 那个儿媳妇却指着木子雪继续骂道:“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早就听说公公勾搭个小□□,起初我们还没在意,如今却弄到了家里,他不嫌丢人现眼,我们还要出门见人哪,你要是不赶紧滚蛋,看老娘不把你光着身子,扔出门去,哼。” “大嫂,别和她废话,我老爹和她才相处了几日,就瘦了二十多斤,这样下来,不用半年一载,他还有命活吗?”就听站在最后面的年轻男子张嘴叫道,木子雪估摸是赵副总刚结婚的那个小儿子。 木子雪瞧着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怒气冲冲,还真怕他们不管不顾地把她给扔到门外,便强压着怒火,以商量的口吻说道:“我走可以,但也不能没个说法吧,毕竟赵副总睡了我好多天,总得让我和他见一面吧?” “做梦去吧,看你挖空心思地接近赵副总,就是没安好心,不是图他的家产,就是想借梯子登高,实话告诉你吧,我老公爹已经醒悟,再不可能和你见面,你若识相的话,就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别让我们多费事,听清楚了吗?”大儿媳接口喝道,却没给木子雪丝毫的商讨余地。 木子雪哪能心甘情愿地受人摆布,便索性装起傻来,连忙用被子把自己裹紧,随后扭头脸去,再不搭理他们,只在心里巴望着赵副总赶紧回来。 谁知大儿媳冷笑几声,回头招呼了一声:“还等什么,咱们帮她一把。” 三个儿媳妇瞬间扑了过来,先是把她的被子拖走,又薅住她的头发,把她顺势拽落在地,而那三个儿子目瞪口呆地傻看着光溜溜的木子雪,竟不知退出门外。 “有啥好看的,还不挪开你们的色眼?”大儿媳扭头瞧着几个男人神态,高声喝骂着,才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木子雪趴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哪知大儿媳根本不在意她装出的可怜相,进而叫道:“听着,赶紧滚,要不然,就把你送到楼外,让邻居们好好瞧瞧你的熊色。” 木子雪这才真的惊惧起来,赶忙收住眼泪,慌不迭地穿好衣服,拉起行李箱,狼狈不堪地夺门而去。 夜风微寒,木子雪站在院子里,眼望着万家灯火,却是无处可去,思谋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沈傲霜的家中赶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洗心革面 木子雪愁绪萦怀,失眠了一夜,听着沈傲霜和张怀恩清早起来洗漱完毕,又做好了饭菜,便有人来敲她的门:“雪儿姐姐,快起床吧,吃完早餐,随我去公司上班呀。” 木子雪实在没有脸面再去面对沈傲霜,原打算装作熟睡不醒,可沈傲霜又在外接着叫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把自己照顾好才行,听妹妹话,出来吧。” “傲霜,姐姐身子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公司了,你们先吃吧,让姐姐再躺一会。”木子雪听闻沈傲霜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不由得百感交集,暗自在心头叹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回着沈傲霜的话。 沈傲霜再没强求,便和张怀恩简单地吃了一口,就双双地走出门去。 木子雪听到了关门的声响,才翻身下了床,慢吞吞地走到厨房,看到沈傲霜给她留的饭菜,便坐了下来,没滋没味地往肚子里填送起来。 感觉腹中已经吃撑了,木子雪才停下嘴巴,依旧坐在餐桌旁,心绪不宁,愁眉不展,从荆烨福想到了沈光荣,又从沈光荣念及到赵副总,似乎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如今才顿然初醒。 俗话说,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木子雪此刻才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不禁痛定思痛,反思了几番,还是搞不懂,自己为何苦心经营着人生,却把路越走越窄,而今竟走进了死胡同,闹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木子雪枯坐了整日,只觉着脑子昏昏沉沉,像桶浆糊一样,便索性不去想了,摸起灶台边的一瓶残酒,咕咚咚地灌进口中,不大会,便醉得不省人事。 傍晚时分,叶孤城在送张怀恩回家的路上,才听她说木子雪又搬了回来,便不想再去面见木子雪,就把张怀恩送到楼下,扭头走了。张怀恩开门进屋,看到木子雪倚在厨房的桌边,已经酩酊大醉,便强忍着对木子雪的厌恶之情,把她扶回房间,盖好了被子,才关门而出。 沈傲霜累了一天,回到家中,听说木子雪喝多了,也没再去打扰,就和张怀恩垫巴一口,便都回房休息了。 陆明峰今晚碰巧与大连的同学小聚,也喝了不少酒,从饭店里出来,眼瞅着天色已晚,不想再去叨扰叶孤城,便迷迷糊糊地打车奔向了海边的公寓。 到了张昊天家的门口,陆明峰意识尚且清醒,轻声把门打开,换好拖鞋,也没开灯,生怕搅了沈傲霜和张怀恩的美梦,便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木子雪的房门,三下五除二地剥光了自己的衣裤,想都没想,就钻进了被窝。 倒在床上,陆明峰便昏睡过去,哪管同样醉酒的木子雪还在床里,两个人睡着睡着,便搂在了一起,倒也没发生什么事。直到天亮之后,沈傲霜前去招呼木子雪吃早饭,才发现陆明峰和木子雪相互抱着,同盖着一床被子,正在呼呼大睡,全然不顾这是在别人的家里。 沈傲霜见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异地捂住嘴巴,半晌都没出声,愣愣地瞅着他们俩,顿时僵在屋里。 张怀恩盛好饭菜,等了许久却没有动静,便轻轻地走进木子雪的卧房,眼见着这番不堪入目的景象,先是怔怔地发着愣,随后便惊叫一声,把陆明峰和木子雪同时给惊醒了。 “你,你啥时候爬上了我的床?”木子雪扯过被子,堆在胸前,懵懂而气愤地瞪着陆明峰,张口结舌地问着他。 陆明峰晃了晃脑袋,腾地跳下床来,惊惶失措地指着木子雪,紧跟着喝问道:“我还想问你哪,昨晚我喝醉了,进屋就睡了,你又是何时过来的?” “净胡扯,前天晚上我就回来了,昨天也是喝了些酒,晚饭都没吃,就睡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我已在床上,你为啥却要挤上来?”木子雪揉着两侧地太阳穴,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昨天把自己灌醉的事,连忙接着质问道。 沈傲霜作为局外人,已经明白个大概,定然是木子雪醉酒之后,先上了床,而后陆明峰也喝得头昏脑胀,又不知木子雪返身而回,走进房间也没开灯,便糊里糊涂地脱衣而眠,这才闹成了这样的误会。但让沈傲霜倍加担心的却是,木子雪原本就钟意着陆明峰,却又苦求不得,这次重返家中,必定与赵副总弄掰了,陆明峰无意犯错,岂不正中了她的下怀吗? 沈傲霜的这般心思,也正是陆明峰所忧之处,躲都躲不及,何况又上了人家的床,此刻却是有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只能咬紧钢牙,死活不肯承认是他后上的床:“不对,就算昨晚我喝得有些多,可床上睡着个大活人,我绝对不会瞧不见,一定是你别有用心,趁着我睡熟之际,悄声爬上来的,傲霜和怀恩,你们俩可要给哥哥作证呀。” “算了,全是凑巧,明峰哥哥哪知雪儿姐姐回到了这里,许是趁着酒劲,也没细瞧,便稀里糊涂地上床睡了,哪想到雪儿姐姐还在床里哪?再说昨天雪儿姐姐也喝得大醉,肯定没发现床上多了个人,等到早晨,两个人被怀恩妹妹吼了一声,才发觉俩人竟然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说起来,还真有些好笑呐。”沈傲霜解释着此中的曲折,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以免木子雪趁机讹上陆明峰,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木子雪情场失意,正处于感情的真空期,而陆明峰又是她早就心仪的男子,两个人不仅年龄相仿,而且郎有才,女有貌,确是天造地设的一桩好姻缘,恰好陆明峰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顺势逼他就范的道理。 眼瞅着陆明峰指天顿地的发着誓,疯了似的辩解着他的清白,木子雪却在心里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是趁隙赖上陆明峰,白捡个郎君,还是依着沈傲霜的说辞,再不挑事,从此各安其身? 孔子有云,人之初,性本善,哪怕是坏透腔的恶人,心中总会残存着一丝良善之念。木子雪起起伏伏地这般折腾,如今却也领悟到是自酿苦酒,讨个无趣,而且还把沈傲霜给欺负得够呛。让木子雪未曾料到的是,就在她无处容身之际,哪知沈傲霜竟全然不去计较她过往的所作所为,仍旧毫无怨言地把她收留在家,还倍加关怀着她的生活起居,不能不让她触动心扉,有些感悟。 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木子雪大大方方地整理好睡衣,目光清澈地瞅着陆明峰,轻声笑道:“明峰哥哥,确如傲霜妹妹说得那样,全都是巧合而已,你也不必信誓旦旦地表白着自己,木子雪出身乡土,总是梦想着不劳而获,心里祈望着早日跻身成功人士的行列,以此证明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有作为,也好给乡亲们瞅瞅,木子雪已经脱胎换骨,褪去了村姑的外衣,成为了生活优渥地精英人物。经过这番波折,木子雪此时已经幡然醒悟,以前所做的一切,大错而特错,不但急功近利,还不择手段,只管踩着傲霜妹妹的肩膀,一路前行,却忘记了良心也不会放过自己,必定谴责我一辈子。木子雪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请各位看我的行动吧。” 木子雪这番话,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惊得几个人呆若木鸡,僵若泥胎。 陆明峰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合上,缓了好一阵子,才狐疑地询问着木子雪:“你,你真的不再追究我的过失?” 木子雪袒露了心迹,却倍感轻松地下了床,冲着沈傲霜嫣然笑着问:“傲霜妹妹,姐姐有些饿了,饭好了吗?” 虽说木子雪平日里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但沈傲霜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真挚和诚恳,便知她刚才所说的几句话,必是肺腑之言,同时也看得出来,木子雪决心走出阴霾,退出歧途,沈傲霜由衷地替她高兴,便暖暖地笑着应道:“饭已ok,只等雪儿姐姐用膳了。” 陆明峰还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场难缠的危机就这么轻易地化解掉了?陆明峰半信半疑地跟在木子雪的身后,犹豫再三,才心有余悸地又问:“木子雪,你真的不再追究昨晚的那事了?” 木子雪回头笑着回道:“明峰哥哥还想怎样,难不成让我嫁给你才行吗?” “不不不,哥哥不是那个意思,看着妹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总觉着有些奇怪,不问个清楚,哥哥不托底呀。”陆明峰也没隐瞒自己的担忧,便直抒胸臆,说了个透彻。 木子雪坐到饭桌旁,扭头瞧着陆明峰,敛容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妹妹曾经利欲熏心,走错了一段路,如今痛改前非,重新来过,明峰哥哥难道还不给个机会吗?” “那就好,那就好,妹妹浪子回头,知错必改,确是让哥哥刮目相看啊。”陆明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便竖起大拇指,冲着木子雪赞道。 吃完早餐,沈傲霜便要拉着木子雪去公司,木子雪却神情恻然地念道:“还是不去了吧,我进了远洋渔业没几天,就把整个公司搅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哪有脸面再回去面对同事们啊,让姐姐先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到时候以暂新的面貌,走上社会,找一份适合于自己的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陆明峰也被木子雪真诚悔过而打动,便瞅了一眼张怀恩,笑问着木子雪:“你既然不想再回远洋渔业,我们的大连分公司即将走上正轨,正是用人之际,今天明峰就算正式邀请妹妹加盟,不知妹妹可否屈就?” 没等木子雪应声,张怀恩在旁叫道:“以雪儿姐姐的能力,咱们公司怕是水太浅了吧?” 木子雪焉能不晓得张怀恩的小心思,便拍着她的肩头,神色笃定地说道:“请怀恩妹妹和叶孤城好好相处,他虽然脾气差了些,但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姐姐与他有缘无分,过去的旧账就不必计较了,姐姐再也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有真心地祝福你们俩。” 听到木子雪这番表态,张怀恩才稍作宽心,便也跟着陆明峰求道:“说实话,我和叶孤城捆在一起,也没姐姐的本事大,姐姐若能放下身段,和我们一起打拼,那我们的公司肯定会如鱼得水,锦上添花呀。” “那是自然,你雪儿姐姐久战商场,厚积薄发,尤其擅长产品推介,有了她的帮衬,你们就等着数钞票吧。”沈傲霜也看得出来,木子雪的确是想换个环境,东山再起,就出口附和着他们俩,以便为木子雪找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陆明峰不禁兴奋起来,目光灼然地盯着木子雪,急迫地叫道:“哎呀,早就听说雪妹妹推销手段了得,当下还真就缺少个带队的培训师,你就别推辞了,将来也好给咱们公司培养出一批推广产品的精英啊。此时明峰不但求贤若渴,也能发挥你的优势,而且薪资也不低,这等双赢的好事,你就答应了吧。” “说得也是,这几年为了多赚钱,我确实在推销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也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为公司带出一伙精兵强将,倒也不难,那我就依了明峰哥哥所请,今天便正式入职你们公司吧。”木子雪稍作思忖,也觉着陆明峰的话有些道理,就满口应承了,但念及自己以往的种种不是,便又低声叹道,“唉,这哪里是求我加盟啊,全都是可怜木子雪穷途落魄,才使你们不计前嫌,宽容待我呀。” 沈傲霜听到木子雪这番言辞,不由得会心笑了:“姐姐,就别多想了,傲霜说不定以后理清了家事,也会返身走进你们的公司,和大家在一起,齐心协力,风雨同舟,竭尽全力地拼搏一番哪。” “哈哈哈,明峰求之不得,还请傲霜妹妹不要食言呀,傲霜妹妹如能加入我们的阵营,那真是双喜临门啊。”沈傲霜话既出口,陆明峰只觉得眼前一亮,连忙拱手道贺。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5章 债主盈门 木子雪如梦方醒,迷途知返,又被陆明峰好心收留,喜得沈傲霜心情愉悦,眉头舒展地往公司赶去。 还没到公司的门口,远远就瞧见楼前人头攒动,打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似乎还传来阵阵地口号声,司机小王将车速慢了下来,回头征求着沈傲霜的意见:“沈助理,那帮人好像是来公司要债的,咱们还进院吗?” 沈傲霜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不免有些惶恐起来,便挥下手,让车暂时停在路边,又赶紧掏出手机,拨给了沈光荣,没想到他已关机。沈傲霜迟疑着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眼望着那伙群情激愤的讨债人,心窝处怦怦乱跳,也不知是该前去安抚一番,还是等着沈光荣来处理。 正在犹豫之际,就听荆烨福在她身后笑道:“沈助理,怎么样,记得我早就给你透过话,远洋渔业已经是日暮西山,外债累累,入不敷出了,劝你还是早作打算吧,别指望咱们公司还能死灰复燃喽。” “越是这个时刻,越要保持头脑冷静,公司遇到暂时的困难,有啥大不了的,你却不想着出把力气,竟在这里阴阳怪气地说三道四,难道你就不念着公司的好吗?”听到荆烨福没心没肺乱说话,气得沈傲霜扭头呵斥了一顿。 荆烨福也不在乎沈傲霜的态度,冷嘲热讽地笑道:“嘿嘿,我在远洋渔业算个什么东西,也就是个跑龙套的角色,哪能和沈助理比呀,公司兴旺也好,败落也罢,我都挣那些钱,干啥让我去当出头鸟?你不妨先瞅瞅,那伙人可不好对付,说不定还会动手打人哪,凭啥让我去卖命?” “纯粹胡说八道,你身为办公部门的干事,维持公司正常的办公秩序,是你份内的职责,看你长得溜光水滑,却不料想当逃兵呀。”沈傲霜别无他法,对付荆烨福这种人,只得使出激将法。 哪知荆烨福根本不为所动,晃动着两条细腿,仰着脖子,也不搭茬,只顾瞧着热闹,却没心思前去劝说讨债人,让他们快点散去。 沈傲霜思忖着自己的工作职责,此刻能否代替沈总裁,凑过去解释一番,就听荆烨福在旁笑道:“沈助理,总裁不在,你就是公司的主事人,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头吓得够呛,不敢过去和他们理论吧?” 激将不成反被激,沈傲霜听他这么一说,便坚定信心,毅然决然地往楼前走去,司机小王见状,赶紧开门下车,紧跟在她的身后,也随之而去。 荆烨福没想到沈傲霜竟敢鼓足勇气,临危不惧地走向了公司的门前,不由得抬眼去望巍峨矗立的办公大楼,心里也在不住地盘算着,沈傲霜说得也许没错,当今哪个公司不欠债,弄不好远洋渔业还真是遭遇了一次小波折,哪能说倒就倒了,莫不如趁着沈傲霜站在头前,他也过去帮衬一回,说不定立下个汗马功劳,也好让沈总裁重新审视下他荆烨福是个什么人。 打定了主意,荆烨福便也慢腾腾地凑了过去,到了那群人的身后,便停下脚步,打算先观望一会,要是没啥风险,再绕到前面也不迟。 沈傲霜走到众人的面前,高声叫道:“各位叔伯,我是远洋渔业的总裁助理,请大家先消消火气,有什么事先和我说,看我能否给诸位帮上忙?” “见总裁,见总裁...”没想到讨债的众人齐声喊道,根本没把年纪轻轻的沈傲霜当回事。 荆烨福在后面瞅着他们只动嘴,却没动手的意思,赶紧跑到了沈傲霜的身边,高举起双手,扯着嗓门嚷道:“大家都静一静,都听我说,她是公司的总裁助理,总裁不在,她就能给大家做主了。” “你胡说个啥,沈助理怎么做主,别在这里瞎起哄,你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咋地?”司机小王看他不怀好意地煽风点火,便冲着荆烨福口出怨言。 荆烨福却怒声喝道:“你懂个屁呀,要是沈助理为公司平息了事态,沈总裁还不得高看她一眼啊,别人想管,还没那个资格哪,你没看见大楼里的员工们,都趴着窗户往外瞅,谁都不敢僭越权限,出来帮着沈助理劝说一番吗?” 司机小王搞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便住了嘴,紧紧盯住沈傲霜,以免让她吃了暗亏。 讨债的人群果然被荆烨福挑唆起来,顷刻间便把她和司机小王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叫嚷个不停,无非就是一句话:“快还钱。” 沈傲霜明知代替不了沈光荣承诺什么,只能和他们解释说,公司目前遇到了一些小困难,正在向银行积极争取贷款,请大家相信远洋渔业的实力,无须等待多久,就可把诸位的欠款给还上。 这番托辞,早被这伙人的耳朵听出了茧子,哪能轻易就信以为真,却使得大家更为激愤,竟有人伸手要去撕扯沈傲霜的头发和衣襟,都让小王给死死地拦下了。 沈傲霜腹背受敌,孤立无援,扭头望着大楼的窗口,此刻多么希望能有几名员工挺身而出,分别拽走几个人,帮着她化整为零,以便拆散他们,分化瓦解掉这种抱团起哄的气势,免得给公司的脸面上抹黑。 或许大楼内的同事们,也瞧见了沈傲霜无助的眼神,却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没有一个人以大局为重,跑出来襄助沈傲霜一番。 就这样,双方僵持到午间,沈傲霜还以为看到了希望,心里不禁念叨着,他们总不会饿着肚子硬扛着,死守在公司门前不走吧?哪想到,不大工夫,竟从院外赶来一位快递小哥,骑着摩托,来到那群人的身后,发起了盒饭和矿泉水,还递过来几瓶高度酒。 沈傲霜暗自叫着苦,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横下心来,奉陪他们到底了。 要账的众人领完盒饭和酒水,又把沈傲霜和小王围了起来,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吃喝起来。小王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也想要两份快餐,没等把话说完,就从旁边冲过来几个人,把他的手机打落在地,还随口嚷嚷着:“不还钱,就别想吃饭。” 小王瞪起双眼,便想与他们出口辩驳,却听沈傲霜劝着他说:“算了吧,咱们忍一忍,别再激发他们的怒气了,免得不好收场。” 小王只好收起手机,心怀怨恨地环视着众人,也不便发作。荆烨福一直站在圈外,关注着大家的动向,此刻瞧见沈傲霜和司机小王有如鹤立鸡群,站在讨债人的中间,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吃吃喝喝,不由得来了计谋,便偷摸地叫了餐饭,只等快递来送。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荆烨福便磨磨蹭蹭地来到院子门口,心里暗自笑道,嘿嘿,如果给他们俩解决了午餐问题,不也算是大功一件嘛。 等他乐颠颠地捧着盒饭和几瓶水,想要迈过那群人,赶到沈傲霜和小王的身边时,却被他们给拦住了,就听荆烨福威胁着他们喝道:“告诉你们,要账可以,但不能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否则的话,你们可就算触犯国法了,要是报了警,看警察帮谁说话?” 那帮人还真被荆烨福的恐吓给镇住了,有位年长些的老爷子点头叫道:“好了,让他们吃吧,欠咱们钱的是沈光荣,跟这几个娃儿没啥关系,何苦要难为他们啊。” 大家听罢,便纷纷给荆烨福让出一个空隙,荆烨福嬉皮笑脸地凑到沈傲霜的身前,把盒饭和矿泉水分别递给了她和小王,自己又留下一盒,便盘腿坐在地上,笑着劝道:“这时候还讲究个啥,都坐下吃吧。” 沈傲霜也怕头顶骄阳,撑不到下午,便也跟着荆烨福坐了下来,扭开矿泉水,先是猛喝了几口,而后才捧起盒饭,细嚼慢咽起来。 瞅着讨债的这帮人吃喝完毕,沈傲霜还天真地以为他们消停地坐到下班时分,便都各自散去了。哪料到,这些人轮流灌了几回烧酒,个个喝得红头胀脸,只听有人高喊一声:“坐着要账,远洋渔业不会搭理咱们的,都随我冲进去,把他们公司砸个稀巴烂,看沈光荣还躲不躲?” 大家热烈响应着,纷纷扔掉手里的饭盒,齐刷刷地站起来,朝着大楼里涌去。 沈傲霜赶忙前去阻拦,就听那位老爷子劝着她说:“娃儿,别多管闲事了,你不过是个助理,和沈光荣没有半毛钱关系,何必替他出头哪?你也看到了,这伙人都喝红了眼,情绪都很激动,要是惹急了他们,动手打你一顿,实在是犯不上呀。” “老人家,我赚得是远洋渔业的薪水,怎么能说与沈光荣没有关系哪,还请大家保持冷静,别做出犯法的事呀。”沈傲霜张开双臂,挡在了大楼的门前,强装笑脸地回着老爷子的话。 “快滚开,老子等钱救命哪,沈光荣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把公司给点了,看他还装不装老鼠,躲着不见人?”有人指着沈傲霜,怒气冲冲地骂道。 沈傲霜看到司机小王赶到了她的身后,忙回头叫道:“快去找保安,绝不能让他们闯进大楼。” 小王应声而去,不大工夫便跑了回来,附耳对沈傲霜说道:“保安都没影了,要不报警吧?” “不行,惊动了公安部门,那远洋渔业的名声就完了,还是尽咱们所能,把他们挡在门口,就算胜利了。”沈傲霜低声对小王嘀咕一句,又冲着大家伙喊道,“请各位千万别冲动,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打算让警察前来维持秩序,还望各位能给予理解,公司不黄,你们的钱也不会瞎,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别再难为我们了,好吗?” 面对这帮近乎于穷凶极恶的讨债人,沈傲霜的三言两语,好比秀才遇到兵,讲得那些大道理,确是有些苍白无力,就听人群中喊道:“我们才不怕警察哪,不把远洋渔业闹翻天,他们怎么会还钱,别管她,咱们冲进去,把大楼给接管了,看他沈光荣急不急?” 话音刚落,众人便把沈傲霜推搡到一旁,小王背对着他们,双手紧紧握住两侧的门把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怎奈寡不敌众,瞬间就被两个人扳着胳臂,甩到了一边。 沈傲霜又扭身闪了回来,倚在门边,面对着他们,瞪圆了双眼,像只羽毛乍开的公鸡,嘶哑地喊道:“要想进去可以,但必须踩着我的身子过去。” 荆烨福许是看着身材单薄的柔弱女子,却在紧急关头,竟能单枪匹马地阻挡在门前,而且毫无惧色,使他尚未泯灭的良知再次闪现,便几步从后面蹿了上来,和沈傲霜并排站在了一起,小王也紧跟着跑到沈傲霜的另一侧,三个人耽耽虎视,大义凛然,唬得他们后退几步,再不敢贸然往前冲去。 就听那位老爷子转身对众人劝道:“罢了,咱们还是坐回原地吧,别和几个毛孩子过不去,人家也是职责所在,怕是让咱们闯进去,也不好向沈光荣交代吧?” 别看他们闹闹吵吵,虚张声势,真要拼起命来,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便借着老爷子递出的台阶,都骂骂咧咧地回到了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在了水泥地上,摆出一副要打持久战的姿态。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6章 午夜黑影 讨债人一直闹腾到晚上十点才渐渐地散去,沈傲霜带着荆烨福和小王立在门旁,也陪了将近十个小时,就连那些讨债人临走之时,都冲着沈傲霜竖起大拇指:“算你狠,沈光荣摊上了你这样的员工,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沈傲霜累了一天,又怕这时候赶回去,搅得张怀恩和木子雪都不得安宁,也没心思去吃晚饭,便让小王陪着荆烨福弄些夜宵充饥,而她却独自回到了办公室,锁紧房门,脱掉外套,爬上床去,不大会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沈傲霜,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三间茅舍虽然简陋,但在沈傲霜的心里,却是那么温馨。妈妈正在灶间忙碌着餐饭,她便无所事事地倚在门旁,时不时地抬眼去望望远方,等候着去往钱塘江边打鱼的爸爸,满载而归。 妈妈掀开灶台上的锅盖,一股热气氤氲开来,饭菜香味直冲沈傲霜的鼻孔,但她却不急着让妈妈盛饭,非要等到爸爸归来,才肯陪在父母身旁,慢悠悠地享受着那段甜蜜而幸福的时光。 转眼之际,沈傲霜突然看到远处出现了爸爸的身影,竟然全身挂着血迹,一瘸一拐地往家中走来。沈傲霜急不可耐地迎了过去,当她扑向了爸爸的怀中,却没想到扑了个空,爸爸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傲霜急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等她睁眼再瞧,场景却转换到了远洋渔业的办公间里,只见爸爸从床对面的那幅山水写意画里走了出来,面目却是沈总裁的模样,冲着她微微地笑着。 “爸爸,爸爸,你走了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呀?”沈傲霜连忙起床,抱紧了沈光荣,在梦中问着爸爸。 恍惚间,沈傲霜只觉着有人在耳边低声念叨着:“傻孩子,爸爸不就坐在你的身边吗?” 沈傲霜猛地一惊,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吓得心惊胆颤,浑身发抖。借着走廊投射进来的微弱灯光,就见沈总裁默然坐在床边,任凭她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似是拿眼凝视着她的面容。沈傲霜此刻却意乱心慌,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松开手臂,躺回原处,却不知沈光荣午夜闯进她的办公室里,意欲何为,便佯装还在熟睡,眯着双眼,静静地观察着他的举动。 沈傲霜悄悄地捂着突突乱跳地心脏,生怕沈光荣兽性大发,来个霸王硬上弓,那她可就成了人家手中的小猎物,任凭沈光荣的摆布了。就当沈傲霜惶恐不安地思谋着对策,却听到沈光荣轻声叹息了一声,慢慢地站起来,转身走到墙边,掀起那幅山水画,打开了一扇门,迈了过去。 等她听到一声细微地关门声,沈傲霜这才壮着胆子,下了床,轻轻地挪开那幅画轴,定睛察看,后面竟隐藏着一道铁门,惊得沈傲霜目瞪口呆,又怕自己尚在梦境之内,便掐了掐腮帮子,却感觉到了疼痛。 沈傲霜此刻彻底清醒了过来,再无困意,便心有余悸地瞅着那幅画,心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没想到,这幅画的后面还藏有玄机,竟然隐匿着一扇门,确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沈傲霜来到远洋渔业,就没得闲,每日里忙忙碌碌,并没时间去欣赏这幅画的意境,反正再也睡不着了,便借此机会,打开了桌上的台灯,仔细地打量着画中的景物,却又把她给惊吓了一回。 原来那画中的景色正是她梦中的老家,低矮的栅栏,围着三间茅草屋,有条大河在门前的远处,蜿蜒而过,院中的葡萄架和那条年老的大黄狗依稀可见,这不正是小时候家中的模样吗? 沈傲霜凭借着断断续续地记忆,回想着幼时的家乡,时而清晰可见,时而模糊难辨,但总觉着这幅画与她的身世有关,却不知沈光荣把它挂在她的办公室里,用意何在,难道这个沈光荣和自己的父亲在冥冥之中,确是有着某种关联?可她的爸爸,逝去了近二十年,但究竟是因何而死,沈傲霜也曾缠着妈妈问询了好多回,但母亲始终都默不作声,还让她忘掉那段心酸的往事,日后不要再提起。 父亲走得太早,沈傲霜那时还是孩提的光景,只是模模糊糊地听人提起过,爸爸是为了救个孩子,而后失去了体力,被河水卷走的,可救的是谁,那家人现居何处,随着母亲的过世,一切都成了难解之谜。 那天在杨家镇张昊天的家中,沈傲霜无意中发现了沈光荣的灵位,又联想到张怀恩的名字和她种种反常的表现,都让她不由得浮想联翩,但回过头转念想来,却觉着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特别是又在远洋渔业遇到了沈光荣总裁,便更加觉着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何必自寻烦恼,硬要把那些无稽之谈塞进自己的心中,弄得她寝食不安,日思夜想,不着安宁,而后就不去多想了。 如今沈光荣夜探她的办公室,又发现了那幅画隐含的意韵,不得不让沈傲霜再次把那些陈年旧账给翻腾出来,重新梳理一番,但仅凭这些疑点,却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还是凑巧,才使得她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起来。 夜还长着,沈傲霜心里不禁念叨着,或许那伙人明天还要来闹事,可不能由着性子,想入非非了,今晚必须休息好,以便养足精神,明天继续和他们周旋。 沈傲霜关掉台灯,又把座椅顶在了那幅画前,才躺回床上,准备再睡一会。谁知刚闭上眼睛,她便隐约想起沈光荣坐在床头,说过的那句话:“傻孩子,爸爸不就坐在你身边吗?” 猛然间忆起这个细节,沈傲霜又腾地坐起身来,倚在床头,回味了好久,却想不起来沈光荣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讲出来的?沈傲霜越往深想,越是觉着有些发蒙,起初发现沈光荣的影子,恰好她刚从梦境中走了出来,而今回头再去细加琢磨,确是让她叫不准此中的虚实。 一直煎熬到天亮,沈傲霜也没捋出个头绪来。等她洗好脸,刚要开门办公之际,却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就听沈光荣在那头吩咐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别走房门,你掀开墙上的那幅画,后面有道暗门,你推开就能过来了。” 看样子沈光荣没想瞒着她,竟把这个秘密,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沈傲霜。沈傲霜便依着沈光荣的意思,打开那道铁门,从墙壁间穿了过去,墙后却是一排书柜,事先已被沈光荣给挪开了,看着沈傲霜走了进来,他才把柜子恢复了原位。 “没法子呀,公司每况愈下,负债累累,每天要账的堵在门口,只能假装不在公司里,又怕他们砸门而入,这才让你从暗门走过来,你可不许多想啊。”沈光荣眼望着沈傲霜闪烁的目光,没等她来问,便笑着解释道。 沈傲霜也打起了马虎眼,不愿去提昨晚发生的事,权当是一场梦而已,便一语双关地说道:“沈总裁真是未雨绸缪啊,竟在建楼的时候,早给自己留了条退路,果然是精明老道地商人啊。” “你这话说得我心生惭愧呀,其实这招是我那位老岳父传授给我的生存之道,他老人家生前总是念叨着,人心难测,不得不防,狡兔三窟,才可得活,我便在办公楼尚未竣工之前,让设计师在墙边加了一个通道,以备将来逃生之用,谁知这几日竟派上了用场。”沈光荣似乎是怕沈傲霜心生误会,便喋喋不休地讲了个明白。 沈傲霜趁着沈光荣谈兴正浓,低头沉吟了稍许,而后便直视着沈光荣,脱口问道:“沈总裁,傲霜不知我屋中的那幅山水画,有啥讲究呀?” “好了,先不说这个,早晚你都会晓得其中的含义,”沈光荣摆摆手,忙着避开话题,似乎不想在那幅画上打转转,便接着关切地问道,“傲霜啊,昨天你受累了,说说吧,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形?” 沈傲霜就一五一十地汇报个大概,却听沈光荣兀自叨咕着:“嗨,没想到这个荆烨福还真出息了,也没像其他人袖手旁观,偷着从后门溜掉,竟坚持到最后,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还有司机小王哪,他也陪着我,一直忙乎到十点多,昨晚也没回家,在司机室里住的,肯定累得不成样子啊。”沈傲霜生怕埋没了小王的功劳,赶紧出口补充道。 沈光荣笑呵呵地指着桌上的手机屏幕说:“不用你说,我都从门前的监控里看到了。” 真是白费口舌,你都从监控里瞧见了,那还让我报告个什么劲呀?沈傲霜在心里头埋怨着,却没敢说出声来,便淡淡地回道:“那就好。” 沈光荣沉默了稍许,沈傲霜以为没啥事了,便要张罗着回去,却见他挥手笑道:“先别急,我还有话要说哪。” “请总裁吩咐,傲霜听着就是了。”沈傲霜扭过身来,再不像以往那般,唯唯诺诺,而是与沈光荣对视着,眼神中竟散发出随时迎接挑战的光芒。 沈光荣瞅着沈傲霜的双眸,哑然笑了笑,便温和地问道:“昊天帮主有消息吗?我这几点登录游戏,却没发现他在线,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沈傲霜摇摇头,没言语,就听沈光荣笑着劝道:“红颜易老,刹那芳华,你也别执念太深,既然昊天帮主云游四海,不肯归来,就别苦苦地为他空守闺房了吧,若是遇到相当的,还须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嘛。” “谢谢总裁的关心,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傲霜这辈子已经拿定主意,只认张昊天一个男人,他若回来,不论他贵贱穷富,我们都会尽快完婚,他要是从此下落不明,那傲霜就等他一生,皓首而待,绝不反悔。”沈傲霜念及昨晚沈光荣潜入她的房间里,不知是何企图,便拿出强硬的语气,给顶了回去。 沈光荣听罢她的这番慷慨陈词,愕然地叹口气,轻皱着眉头念道:“也好,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怪我多嘴喽。” “还有事吗?要是没别的吩咐,傲霜就回去忙了,也许那伙要债的还不死心,今天说不定又要堵在门口,我想下楼去瞧瞧,也好有个应对之策呀。”沈傲霜不想再与沈光荣纠葛自己的私事,便要忙着退出去。 沈光荣摇摇头,接着说:“别急啊,昨天你为公司的利益,饭没吃好,觉也没睡足,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明天正好赶上周末,就到我家吃顿便饭吧,让你婶子做几样好菜,慰劳慰劳你。” “可别,总裁夫人那么强势,傲霜惟恐避之不及,还是离得远些才好。”听闻沈光荣想邀请她到家里吃饭,不由得面现难色,赶紧笑着拒绝道。 沈光荣苦笑着回道:“不妨事的,你婶子后来也听说了你的为人,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蛮横无理了,你也别推辞了,再说当着我的面,她不敢把你怎样的。” 哼,我倒是不怕你家的母老虎,却对你是何居心,实在揣摩不透,还是洁身自好吧,可不敢欣然登门,再被你给算计了,那便是自食苦果了。沈傲霜心里觉着好笑,暗自寻思了几番,便开口推让道:“举手之劳,何足总裁惦记,傲霜所做的一切,全是职责所在,却不想让总裁费心感谢一番,总裁的心意,傲霜领了,至于去家里吃饭,还是算了吧。” 沈光荣见她死命地推辞,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那好吧,你可别后悔啊。但是有几件事,你可能感兴趣,不妨和你唠叨一番吧。我当初为啥化名花想容,还扮作女子的声音,跟在昊天帮主的屁股后,搅和着你们俩的恋情?昊天帮主家门前的那些花篮和出游用品,都是谁送的?我又是为什么低声下气地恳求叶孤城,硬是把你聘到远洋渔业里来?对了,还有你办公室的那幅画,究竟有啥寓意?等等这些疑问,你难道不想弄个水落石出吗?” “好了,总裁,不用多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埋藏在心中的诸多疑团,已然接近了答案,哪有不去的道理,没等沈光荣再来求她,沈傲霜便决然地回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7章 受宠若惊 沈光荣抖落的那些谜团,像万条虫豸,啃噬着沈傲霜的内心,使她再次迎来了一个不眠之夜。答案即将揭晓,沈傲霜既兴奋,且又慌乱,不知是什么结果,在前方向她招手。 临到黎明时分,沈傲霜刚睡着,就接到了沈光荣打来的电话,说是要亲自到海边公寓来接她。 张怀恩听着沈傲霜接完电话,便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呀,这么讨厌,大清早也不让人多睡会,就把人家给弄醒了?” “沈光荣。”沈傲霜放下手机,怔怔地发着呆,随口应道。 “嘿嘿,我说傲霜姐姐,看来你在远洋渔业已经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了,天不亮,总裁就来电话催你加班,以后沈光荣离开了你,保证玩不转了呀。”张怀恩眨着眼睛,笑嘻嘻地瞅着沈傲霜,羡慕地嚷道。 沈傲霜却平静地应付着:“不是去加班,沈光荣请我去他家里作客,姐姐却担心他家的夫人,一旦撒起泼来,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啊?” “那还不好办,你戴着摩托头盔去,然后再套上几个护膝,我就不信她能打得过你?”张怀恩托着香腮,半开玩笑地给沈傲霜出着主意。 沈傲霜轻轻地拧了一下张怀恩的鼻子,笑着说:“姐姐也不是去打拳击,弄成那副模样,还不得让沈光荣他家人给笑话死呀。” “姐姐,怀恩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你不妨想想看,沈光荣明知道她家那位是个河东狮,却敢把姐姐请到家里,说不定他夫人出远门了,他就动了坏心思,趁着家里没人,把姐姐诱骗到狼窝,肯定是没怀好意,居心不良呀,我劝姐姐还是别去了,免得遭了他的毒手啊。”张怀恩煞有介事地分析了一番,却实打实地为沈傲霜的安危而忧心不已。 沈傲霜淡然发笑,心里暗道,沈光荣若是存有恶意,那晚潜入她的办公室,就早该动手了,而从他昨日抛出了那几个问题来看,这顿饭并非那么简单,定然还存有更为深邃地目的。 张怀恩越想越怕,又见沈傲霜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便有些急了,赶忙跑到木子雪的房间,把她拉了过来,让木子雪也帮着她劝劝沈傲霜。 木子雪听闻沈光荣邀请沈傲霜到家作客,不由得想起那个丢人的夜晚,如果不是他老婆不合时宜的来个电话,那么他们俩也就顺理成章地媾和成奸了。由此看来,沈光荣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必定是垂涎沈傲霜的美貌,才把她引诱到家,然后再威逼利诱,耍些手段,以期满足他的□□。 看着木子雪默然无语,张怀恩不禁急切地催道:“雪儿姐姐,你快劝劝她呀。” “傲霜妹妹,我也觉着此事有些蹊跷,沈光荣年富力强,精力旺盛,恐怕这是一场鸿门宴啊,你不如找个由头给推掉算了,免得让自己身临险境,难以自保,要真是遭了他的暗算,悔之莫及啊。”木子雪思来想去,总感觉沈光荣此番之举,绝无好意,便也跟着张怀恩劝道。 谁知沈傲霜却不在意,笑着说:“你们放心吧,他要是想把我怎么着,早就下手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那可说不好,沈光荣经商有道,必然擅长欲擒故纵的把戏,要是他放长线钓大鱼,姐姐再无意防范,弄不好就羊入虎口了呀。”张怀恩还是不安心,又嚷嚷起来。 木子雪也紧接着附和道:“说得就是呀,你是总裁助理不假,可也不是他的生活助理啊,凭什么让你去他家里,我看还是不去为好。” 两个人瞧着沈傲霜心意已决,对她们的劝告无动于衷,张怀恩只好抄起手机,对沈傲霜叫道:“姐姐执意要去,那也不能不防,我就这给叶孤城和陆明峰打个电话,让他们俩藏在沈光荣别墅的窗边,一旦有了险情,你就高声喊叫,他们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入,把你救出火坑。” “呵呵,这是去吃饭,还是去救火呀?好了,你们俩都别管了,我自有分寸的。”沈傲霜轻松地笑着回道,便去了卫生间洗漱起来。 沈傲霜化好淡妆,特意穿了身运动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窗边的藤椅上,静心等着沈光荣驾车来接。 张怀恩和木子雪苦劝几回,却见沈傲霜不改初衷,两个人只好躲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商量着对策。木子雪轻声趴在门边,瞧见沈傲霜坐在窗后,神色淡定地远望着海水出神,便把门关好,冲着张怀恩低声催道:“赶紧给叶孤城和陆明峰打电话,让他们快去沈光荣别墅周围隐蔽起来,以防万一。” 张怀恩赶紧拨通了电话,布置了任务,木子雪随后接过手机,又把沈光荣家的详细地址介绍了一通。关掉了手机,两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在心里巴望着他们两个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沈傲霜听到楼下响起汽车的喇叭声,便推门而出,缓步下楼,落落大方地坐进了沈光荣亲自驾驶的轿车里。 沈光荣并没言语,只是瞅着沈傲霜笑了笑,沈傲霜却不禁好奇地问道:“沈总裁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呵呵,想知道,自然有办法,你就别多问了。”沈光荣扭头回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显得忧郁而冷峻,像是揣着许多的烦心事。 沈光荣不愿多说,沈傲霜也不好开口,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就听沈光荣突然叹道:“难啊。” “沈总裁还在为公司的债务问题而忧心吧?”沈傲霜前天亲眼见识了那帮讨债人有多难缠,但后来也没敢贸然去问沈光荣,公司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而今听他叹了口气,便随口问了一声。 沈光荣轻轻地晃着头,苦笑着说:“唉,当前的商界,既不缺高端人才,也不少发展动力,唯独缺乏诚实守信的经营理念啊,你不赊账,没人做你的生意,你若先付后收,管保有几家赖账不还,再大的企业,如此走下去,也会被拖垮的呀。” “问题很严重吗?”沈傲霜也知三角债害人不浅,便关切地问道。 “举步维艰,兴亡难料啊,远洋渔业已经频临生死边缘,再不回款,怕是撑不住了。”沈光荣兀自念道,面容间布满了愁云。 看着沈光荣愁容满面,沈傲霜也不知如何来劝,便再不做声,只听着车轮刷刷刷地磨蹭着柏油路,不紧不慢地往前行驶。 到了别墅的门口,沈傲霜抬眼去望,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似是刚刚与门口的保安争执完,便闪身进了小区里。 “哈哈哈,莫非沈助理不放心我,还找了两位帮手?”沈光荣目光犀利,也瞧见了叶孤城,便扭头去问沈傲霜。 “不好意思,请沈总裁别管他们了,可能是我的姐妹们多心了,竟把他们俩也给叫来了,还望沈总裁别介意呀。”沈傲霜虽说有点不自在,但有叶孤城和陆明峰在外照应着,也许是个好事,便开口道着歉意,心里却感到很踏实。 沈光荣却没当回事,回口笑道:“要不把他们也请到家里来,和咱们一起共进午餐吧?” “算了吧,咱们只当没看见他们,如果凭空多出来两个人,婶子还能应付得过来吗?”沈傲霜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便笑着拒绝道。 “也对,咱们一家人吃顿饭,何必让外人来搅合,那就依你所言,我就不多事了。”沈光荣轻声回道,沈傲霜却觉得他的话里,隐藏着某种玄机,说什么一家人吃顿饭,难道沈光荣把她看成了自家人?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别墅的门口,而让沈傲霜倍觉吃惊地却是,那位曾经与她对垒斗狠的总裁夫人,竟笑盈盈地站在门前,见到沈傲霜推门下车,赶忙迎到她的身前,热络地嘘寒问暖,像是以往的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把沈傲霜弄得颇不自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也堆起笑脸,回报着总裁夫人的盛情相迎。 沈光荣似乎对夫人的表现很满意,跟在沈傲霜的身后,冲着老婆频频地点着头,像是为她点赞那般,拿眼神鼓励着她再接再厉,快马加鞭。 沈傲霜被总裁夫妇热情地让到客厅,却瞧见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本书,看到他们几人走进来,便抬眼打量着她,就听沈光荣在后叫道:“子铭,还不快叫姐姐。” “姐姐好,请随便坐。”少年木然地站起身,朝着沈傲霜问候一句,又伸手礼让着她就坐。 沈傲霜笑着应道:“子铭弟弟好,该是上高中了吧?” 子铭扫了一眼沈傲霜,拿起书本,冲着她点下头,便扭身回房去了。 “子铭是我们的独子,性格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开学就该上高一了,这不听老沈说,傲霜助理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是个高材生,有空的话,帮子铭补补课,将来也让他以姐姐为榜样,考上一所好大学,那我和老沈也算安心了。”总裁夫人语气平和,却与找茬的那日有着天壤之别,沈傲霜听罢,还以为他们两口子找她做家教哪,刚要谦虚几句,就听总裁夫人又笑道,“这事不忙,等子铭上了高中,再说吧。” 沈傲霜微微地颔首应道:“没事的,只要能用到我,请尽管开口便是了。” “好的,傲霜,到时候我可就不客气了。”总裁夫人说着,便走到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盘奇珍异果,都是沈傲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热带产物。 沈光荣拿起一只无花果,剥好了皮,递给了沈傲霜。没等她伸手去接,却见总裁夫人握着一个莲雾,用水果刀把底部的果脐切掉,送到了沈傲霜面前,还笑着说:“莲雾可是能治百病的好东西,特别是清肺火的佳品,你先尝尝看,要是吃着习惯,临走就给你带一兜回去。” “谢谢婶子,傲霜孤陋寡闻,这些水果从未见过,有幸品尝一回,已经很庆幸了,咋还好意思往回带呀。”沈傲霜手里捏着莲雾,却不知怎么开口吃,便赧颜谢着总裁夫人。 总裁夫人刚要张嘴说出莲雾的吃法,却见沈光荣摆摆手,随手捡起一颗,直接送进口中去咬,既是给沈傲霜做个示范,也是为她遮掩着窘迫之情。 稍作一会,总裁夫人便抱着歉意说道:“傲霜,让老沈陪着你聊聊天,我去准备饭菜。” “婶子,咋能让您自己在厨房忙乎,我也不想干坐着,就帮你打个下手吧。”沈傲霜连忙起身,想随着总裁夫人走进厨房。 总裁夫人却笑呵呵地推让道:“算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会煮菜呀,还是歇着吧,都是现成的食材,炒一下就可以上桌了。” “婶子小瞧人了呀,自从爸爸走后,傲霜与母亲相依为命,家务活样样在行,不信让傲霜给你弄几道菜肴,看看像不像那么回事?”尽管总裁夫人热切地有些夸张,但也让沈傲霜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便不服气地想要显摆一番自己的厨艺,却被总裁夫人给推出了厨间。 沈傲霜只好作罢,再不逞能,回头竟发现沈光荣面色凄切,双眸含着泪,见她转身来瞧,连忙揉搓着双眼,掩饰着说道:“怎么在屋子里,还把眼睛给迷了呢?” “可别这么硬搓,还是用水洗洗为好,免得使眼睑发炎,那就不好办了。”沈傲霜明明瞧见沈光荣眼中带着泪光,却不知他为何而哭,便顺着他的托辞,接口劝道。 沈光荣像是接受了沈傲霜的建议,便走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又信步走进了厨房,去看看饭菜筹备的情况,沈傲霜却听他老婆低声问道:“今天我表现得咋样?” “可谓是十全十美,无可挑剔,咱家的公司能否打个翻身仗,就全指望夫人喽。”紧接着,沈光荣也压低嗓门,回了一句。 许是屋子里太过寂静,两人的对话声,竟一字不落地闯进了沈傲霜的耳鼓,听得她心中不由得一凛,却搞不懂自己有啥本事,还能救得远洋渔业起死回生。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8章 原来如此 沈傲霜下定决心,前来赴宴,完全是因为沈光荣没头没脑地撂出的那几个疑团。瞅着沈光荣从厨房里走出来,又坐回到沙发里,客厅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沈傲霜便扭头瞅了一眼厨间的木门,又转脸低声问道:“沈总裁,傲霜可不是来享用美味的,昨天的那几个问题,傲霜确实是想不通,还请总裁不吝赐教,以解傲霜心中之疑呀。” 沈光荣却不着急翻开底牌,淡然地笑着回道:“呵呵,不急,先吃完饭,再听我给你讲段陈年旧事,保证让你兴致盎然,恍然大悟。” 沈傲霜还不甘心,刚想再去求他,却听总裁夫人在厨房里嘟囔一句:“这俩人是谁呀,在咱们家的楼前屋后,鬼鬼祟祟地徘徊不停,要不给他们个警告,还没完没了哪?” 总裁夫人的话刚出口,便听她舀了一盆水,没等沈傲霜和沈光荣去阻拦,就泼了出去,紧跟着传来叶孤城和陆明峰的惨叫声。沈傲霜刚想跑出去查看,却听沈光荣轻声笑道:“算了,由他们去吧,反正天气也热,不碍事的。” 沈傲霜趴着窗口,看着他们俩狼狈地往院外逃去,心里有些不落忍,便想打个电话安慰一番,又看到沈光荣冲着她微微地摇着头,只好作罢了。 赶走了叶孤城和陆明峰,总裁夫人便张罗着开饭,随着热气腾腾地饭菜上桌,沈傲霜却瞧着一道道珍馐美味惊得直咂舌,不仅鲍鱼龙虾海参等海鲜应有尽有,还搭配了几样叫不上名来的菜蔬,心里不禁暗道,公司此时面临着即将破产的命运,而沈总裁的家中依旧是钟鸣鼎食,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乘坚策肥,实在让她无法下咽。 听闻饭菜齐备,沈子铭走出房间,也不多言,坐到饭桌旁,低头扒拉着米饭,挑拣了几样清淡的素菜,风卷残云般吃完撂筷,又冲着沈傲霜笑笑,便扭身回屋了。 总裁夫人笑意连连,热情洋溢,频频地给沈傲霜布菜,不大会,她面前的口碟便堆成了小山,杯中的饮料也是只增不减,看得沈光荣都瞧不下去了,低声埋怨着夫人:“急什么,让傲霜吃完,再添也不迟呀。” “呵呵,哪里的话,你不给她多夹些,她一个女孩子家,咋好意思吃呀?”总裁夫人笑口说道,又为沈傲霜添了两根辽参。 沈傲霜心里有如乱麻,虽然没啥胃口,但也小口抿着,免得糟蹋了沈光荣夫妇的一片深情厚意。宴席接近尾声,沈光荣端起酒杯,把剩下的残酒喝尽,开口问道:“傲霜,我有个陈年的故事,不知有兴趣听吗?” “请沈总裁快讲吧,傲霜打小就爱听人讲故事。”沈傲霜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只为解开心中的疑惑,等来等去,却不料沈光荣主动开口了,不禁双眸灼灼,满含期待地瞅着他。 沈光荣稍作迟疑,便缓缓地张嘴道来:“唉,提起这桩往事,那还得追溯到二十年前啊。” “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都听腻了,你给傲霜讲吧,我去陪陪子铭。”总裁夫人似乎很介意沈光荣的过去,便起身去了沈子铭的房间。 “别管她,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钱塘江边,还没有你婶子啥事哪。”沈光荣扭头瞅着他夫人的背影,眼神有些迷离,似是沈浸在了过去的岁月之中,“我是个渔民的儿子,说起二十年前,我还是个望江打鱼的穷小子,却娶了位温婉贤淑的妻子,一年之后,便有了乖巧可人的女儿,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生离死别,天各一方啊。” 听闻沈光荣提到了钱塘江边,沈傲霜蓦然想起了那三间茅草房,又见他抬手抹了抹夺眶欲出的泪水,便急切地催道:“沈总裁,傲霜等不及了,求你快讲吧。” 沈光荣稳了稳心神,继续讲道:“我们一家人日子虽说清苦,但也幸福美满地生活着,就在女儿刚满五岁生日的那天,我去江边打鱼,却见一个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失足落水,眼瞅着就要沉入江底,她的母亲在江边拼命地嘶嚎着,刚要奔着她的孩子,踏进江水之中,便让我给赶上了。” “他们母女得救了吗?”沈傲霜听到此处,不禁焦急地脱口问道。 “哈哈哈,我从小就在江边长大,号称浪里白条,有我在,她们娘俩怎么会有事,等我费尽气力把她的孩子推到岸边,谁知腿脚却抽了筋,全然不听使唤,随后又被大浪卷回了江中,便失去了知觉。”沈光荣说到这里,抄起酒瓶子,又把酒杯斟满白酒,猛地倒进了口中,红着眼睛讲道,“许是我在江中漂浮得时间太长,被泥沙堵塞了口鼻,使得大脑缺氧,或是头部撞到了什么,此后竟失忆了五年之久,等我彻底清醒过来,才得知被一位老者所救。后来,他将我带到了大连,也许因为我失去了记忆,他就此对我视为己出,竟将他的产业交给了我来打理。经过几年的努力,我把小作坊发展成为如今的远洋渔业,更让我吃惊的却是,在这期间,我还与他的女儿成了亲,她就是你现在的这个婶子。” 沈傲霜听得潸然泪下,此时已经断定,沈光荣讲诉的故事,就是她的家事,而且眼前的这个人必是自己的父亲无疑。但此中也存有让她感到有些诧异的地方,在她模模糊糊地记忆当中,爸爸长得威猛高大,而坐在身旁的沈光荣却矮胖而敦实,实在不像她脑海中残存的那个印迹,又因那时父亲很少照相,只有妈妈留给她的一张锈迹斑斑地半身黑白照,除了能看到父亲的轮廓,面目却模糊不清,沈傲霜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去描述父亲的模样。如今父亲就坐在身边,却与自己心中的爸爸大相径庭,但转念想来,二十年前的她,毕竟还是个刚满五岁的顽童,与爸爸的身材相比,父亲自然是高不可攀,也就打消了疑虑。 沈光荣不知沈傲霜心之所想,便继续说道:“我醒来之后,就急着回到钱塘江边,却发现我曾经的家,早已人去院空,被园林处拆除了房舍,植上了绿树。而后又打听到,被我所救的那户人家,许是因我生死不明,怕我的家人找他们索要赔偿,也连夜搬走了,从此不知去向。而我的妻子哪里晓得我还尚在人世,便向政府部门为我申请烈士称号,到头来却因无人给我作证,虽说见义勇为而丢了性命,却白死了一回。” “那您后来找到了家人吗?”沈傲霜擦拭着泪水,脸色恻然地问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的苦苦寻找,虽然得知了她们母女的下落,可我又另娶了她人,又怎么去面对当初的结发之妻呀?”沈光荣声调哀切,也跟着沈傲霜落起泪来,缓了稍许,才接着又说,“就在前不久,我得知她重病住院,却不敢现身去见,就偷偷地躲在她病房的门外,趁机往里瞄上几眼,也算是对自己的良心有个安慰吧。” 沈傲霜已然是泣不成声,泪眼望着沈光荣,悲恸的念叨着:“她已经过世了,您知道吗?” 沈光荣握住酒瓶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才开口应道:“怎能不知呀,她女儿料理完后事,我就在她的坟前枯坐了三天,不吃不喝,也是为自己的无意犯错而赎罪啊。后来我也找到了被救的那个女孩,名字叫张怀恩。当年,他们全家为了躲避我的家人,竟搬到了杨家镇,她还有个哥哥,叫张昊天,也是凑巧,还与我女儿处上了对象,急得我不知如何才能拆散他们俩,就找到了一个黑客,侵入了他的手机,却发现我女儿和他同玩倩女幽魂的手游,我只好乔装为女子,化名为花想容,想方设法地去搅合他们之间的恋情,结果天助我也,张昊天后来竟不知所踪,把我兴奋得好几天都没睡踏实。” “那您既然找到了女儿,为啥不肯现身来见呀?”沈傲霜抬起泪眼,不解地问道。 “唉,女儿早就得知父亲已死多年,我若是突然站在她的面前,非但会惊吓到她,而且还没法开口解释这一切呀,只能在张昊天失踪之后,怕她想不开,就每日里送去一个花篮,权当是一种变相的安抚吧,而后又在手游里听说,她要去远方寻找张昊天,我便备齐了出游的用具,送了过去。等她回到大连,我又苦心孤诣地恳求叶孤城,把她聘到公司里来,每天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身旁忙碌着,心里别提有多幸福了。”沈光荣慈爱地盯着沈傲霜,苦楚的面容里泛着一丝笑意,使得沈傲霜情不自禁地扑到了他的怀中,抽泣不已。 “孩子,想哭就哭吧,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俩,如今我们父女得以团聚,既要感谢苍天怜人,又要感叹造物弄人,孰是孰非,都让它过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也再不用偷偷摸摸地关爱着自己的女儿,还引得别人说闲话了。”沈光荣欣慰地抚摸着沈傲霜的秀发,尽情地与她相拥而泣。 沈傲霜默然流着泪水,哽咽着念道:“全怪我粗心大意,却不知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幅画,正是我小时候的家,还以为是公司为了装点门面,随便选的风景画哪?” “傻孩子,那是爸爸有心在提醒着你,而你却没当回事,那晚我实在忍不住对女儿的思念之情,才从暗门走过去,偷着瞧瞧我那可爱的孩子。看着你睡梦中的样子,心头却是百感交集,便匆忙地做了个决定,决定把你请到家里来,陈明其中的曲曲折折,也好让我们父女得以相认啊。”沈光荣的老脸绽开了笑容,颇为自得地念叨着。 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沈傲霜却不知如何面对张昊天和张怀恩兄妹,便试探着说道:“尽管张昊天的父母做事差强人意,但总不该祸及他们两个孩子吧,虽说张昊天多日未归,但傲霜却无法割舍这份感情,还望父亲能够理解女儿的选择。” “唉,记得前日我曾劝过你,你却不为所动,算了,你也长大成人了,我虽生了你,却没尽到养育之责,那些都是你自己的事,就由你自己去妥善处理吧,父亲再不多管了。”沈光荣倒是开明,说得沈傲霜稍有安慰。 就在这时,沈子铭的房门开了,只见总裁夫人拉着沈子铭,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嘴里叨咕着:“来,子铭,快来和你的亲姐姐相认啊。” “姐姐好。”沈子铭似乎还没转过弯来,便垂着头,红着脸,冲着沈傲霜问候了一句。 沈傲霜也站起身来,抚着他的肩头,笑着说:“弟弟也好,以后你的功课都包在姐姐身上了,随时给你当家教,还望弟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呀。” 没等到沈子铭道谢,总裁夫人却拿眼瞧着沈傲霜胸前的长命锁,眉开眼笑地问道:“哎,傲霜脖子上戴着这把银锁,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吧?” 沈傲霜回头瞅着沈光荣,却听他张嘴笑道:“呵呵,这把银制的长命锁,是从沈家的祖辈传下来的,按说是传男不传女,那时我只有个女儿,便打算留给她了。” 沈光荣淡淡地几句话,竟让沈傲霜犹豫起来,这把锁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如今听着父亲似有索要的意味,心头确是有些不舍,便低声嘀咕着:“不是傲霜吝啬,可这长命锁是妈妈留给我的,看到它,就能想到了妈妈,傲霜实在不愿把这个浸满着亲情的信物,送与他人之手啊。” 总裁夫人却不容沈傲霜迟疑,忽然伸手把长命锁抢到手中,咯咯地笑着说:“送给你弟弟,也不算是外人,想看随时来家里瞧,这东西也不值钱,有啥舍不得的?” 沈傲霜别无他法,只能颔首应允,却见沈子铭扭头往他的房间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姐姐的心爱之物,我才不要哪。” “这孩子,真不懂事,长命锁是你们沈家的传家宝,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总裁夫人扭动着两瓣肥臀,手里握着长命锁,快步追了过去。 沈傲霜此刻似乎弄懂了这家人的意图,摸了摸空荡荡地脖颈间,便拒绝了沈光荣的盛情挽留,倍感失落地走出了沈家。 望着沈傲霜远去的背影,沈光荣站在窗前,自言自语着:“哥哥啊,弟弟沈光耀假托你的名姓这么多年,无非是为了保住咱们沈家的财产,如有不敬之处,还望哥哥在天之灵莫要怪罪呀。”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9章 笑泯恩仇 走出沈光荣的别墅,沈傲霜却高兴不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雪白地脖子,直觉着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把自己的魂魄也丢在了沈家一般。 沈傲霜走出了好远,才来到公路边,却不见有出租车驶过,便站在路牙石旁,又陷入了沉思,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一来一走,不仅待遇完全不同,沈傲霜又想起沈光荣对夫人说得悄悄话,似乎只有她,才能拯救远洋渔业,那么他们下得这番功夫,莫非是奔着长命锁中隐藏的秘密而去的?记得妈妈临终的时候,向她交代过,这枚长命锁承载着一个家族的重大机密,据说与沈家祖先留下的宝藏有关,那沈光荣多年隐而不见,偏在公司即将倒闭的时刻,才急忙道明了原委,来个父女相认,实难排除与长命锁没有干系,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太可怕了,难道亲情在金银财宝面前,就那么地不值钱吗? 紧接着,沈傲霜使劲地摇了摇头,连忙否认了这个想法,又对她生出这样的念头,深以为耻,便在心里宽慰着自己,也许是因为诸事凑到了一块,纯属巧合而已,怎么能这般妄自猜测着父亲的用心。再说了,长命锁本来就是沈家之物,自然要传给沈家的男性后代,以免祖宗的财物,误落两姓旁人之手,父亲如此安排,倒也是暗合情理,何苦以小人之心而度父亲之腹呐? 解开了长命锁的心结,沈傲霜心头略微有些释然,但又想起了张昊天和张怀恩兄妹,却是愁肠寸断,满腹郁结,若非当初他们家临阵脱逃,不告而别,只须替父亲打个证言,便能顺利地批下烈士家属,或许母亲就不必那么含辛茹苦,饱受磨难,节衣缩食地供她读书,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享受一番女儿的孝心,如今母亲天人永隔,全都是张家做的孽呀。 此刻详情已然毕露,是该与张昊天一刀两断,搬出海边公寓,还是隐瞒真相,继续留下来,等着张昊天的归来?沈傲霜思忖良久,却没有个准主意。 就在沈傲霜纠结之际,却听有人在她身后按了几声车喇叭,沈傲霜还以为沈光荣开车来送,却想起他喝了酒,刚要回头劝他回去,竟看到陆明峰笑吟吟地坐在驾驶的位置上,叶孤城陪在他的身边,冲着她急切地招手示意,让她快上车。 沈傲霜眼瞧着这辆暂新地轿车,暂且收回了心思,便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开口惊问道:“哪来的新车,不会是你们俩偷的吧?” “今天被那个恶婆娘给浇了一身的汤水,气得明峰兄弟直接赶到了汽车城,二话没说,就买了这辆新车,只等着接你回去哪。”陆明峰刚想让沈傲霜来猜,却听叶孤城抢先道出了缘由。 沈傲霜却低声笑着反驳道:“明峰哥哥早就想在大连再买辆车,可不能把这码事推到傲霜的身上,这份情,傲霜承受不起呀。” “哈哈哈,没有你这次亲赴鸿门宴,我也不会这么快就买车,怎么能推脱得一干二净呀?”陆明峰嘻嘻笑着回道,又鸣了几声喇叭,继而叫道,“都坐稳了,我要试试这车的性能咋样。” 说着,便深踩油门,轿车紧跟着蹿了蹿,朝着前方疾驰而去。沈傲霜连忙喝叫道:“好了,别开得那么快,坐着怪吓人的。” “没事的,还没上牌子,反正超速也不会被抓拍,还怕个啥?”陆明峰洋洋得意地把着方向盘,速度却没降下来。 沈傲霜却肃然嚷道:“那也不行,遵守交通规则,不仅是照章做事,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怎么能随意放宽对自己的要求哪?等到出事了,可就晚了啊。” 陆明峰听着沈傲霜的口气,似乎是真生气了,便踩了踩刹车,车子也随之慢了下来。叶孤城怕陆明峰有些尴尬,便故意打着岔,回头去问沈傲霜:“这顿饭吃得咋样啊?” 叶孤城不问便罢,一旦提起了吃饭的事,沈傲霜不由得心绪淤塞,又念起如何去面对张家的兄妹,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还能咋样,就那样呗。” “听着傲霜妹妹情绪不高呀,是不是被那个母老虎给欺负了?”叶孤城抬手砸了一下前挡板,气哼哼地问道。 沈傲霜不想把自家事弄得沸沸扬扬,便没将她与父亲相认的事和盘托出,又顾忌叶孤城性情鲁莽,怕他再从手游里与沈光荣找茬,就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倒没有,总裁夫人的利刃早被我的勇敢给卷了刃,这次竟乖巧了许多,不仅笑脸相迎,而且温顺地像只猫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体贴周到,宾至如归,让傲霜都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哩。” “哎呀,那她会不会在你的饭菜中下了□□哇,明峰,还是别回家了,咱们直接去疾控中心吧,让他们给傲霜做个化验,看她血液中有没有毒素?”叶孤城总觉得沈光荣夫妇没安好心,就煞有介事地嚷道。 沈傲霜瞅着叶孤城憨直的神态,噗呲一声笑了:“呵呵,叶帮主多虑了,傲霜吃饭的时候,自然要倍加小心,他们吃啥,我就跟着吃啥,绝对不可能给她下毒的机会,你就别乱猜了。” “那可说不好,即使是饭菜安全,但你使用的餐具就不准成了吧?记得武侠书里提到过很多的杀人方法,比如用抹布沾上□□,随手给你擦一下碗筷,或把毒粉蜡封在茶杯盖内,待热水融化蜡皮,喝的人就死定了,足以杀人于无形,你不得不防啊。”叶孤城还是不肯作罢,又喋喋不休地啰嗦个没完。 叶孤城满脸的一本正经,在那胡说八道,竟把陆明峰给逗乐了:“拉倒吧,叶帮主,你以为这是血雨腥风地险恶江湖哪,花想容大张旗鼓地请傲霜吃顿饭,又有咱们两个前去闹腾了一番,就算他夫人有心加害,她也没这个胆量啊。” “嗯,照你这么说,那只母老虎确实不敢轻易下手,不过傲霜以后千万要当心,最好离他们家远点,省得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叶孤城听闻陆明峰的推断,也觉着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便把心放了下来。 叶孤城闭了嘴,车里难得地寂静下来,沈傲霜的心头却又开始风起云涌,意乱如丝,陷在进退两难的困境当中,不住地问着自己,在家仇与恋人之间,究竟忍痛割舍那一头?母亲过早离世,父亲背井离乡,全都拜张家当初的一己之私所赐,此恨绵绵,如火焚心,烧得沈傲霜心神不宁,惶惶不安。可她刚想把那份情愫给冰冻起来,却又被源自心底的思念给融化了,就这般掂对了无数回,沈傲霜还是狠不下心肠,每当念起她与张昊天缠绵缱绻的片段,竟始终无法掐断对美好过往的留恋。 既然造化弄人,那也不能逆来顺受,任由命运的捉弄。沈傲霜越想越觉着自己太过狭隘,心里也渐渐敞亮起来,此生选择了张昊天,就不该拘泥于那些陈年旧帐,毕竟张昊天那时候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如何能阻止他的父母犯错?沈傲霜暗自宽慰着自己,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张昊天何时归来,她都要虚位以待,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离开容易,可要面对张怀恩,又是一番难解的纠结,沈傲霜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必须拿出快刀斩乱麻的勇气,与张怀恩做个彻底地了断,省得以后两人朝夕相处,搞得别别扭扭,必将显得生分许多,难免会影响她与张昊天的感情。 车子到了海边公寓的楼下,沈傲霜只想在私下与张怀恩敞开心扉,开诚布公地对谈一回,就此把两家的难堪过往涣然冰释。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她便磨磨蹭蹭地不上去,还让他们俩把张怀恩给喊下楼,说是让张怀恩陪着她,出去走走。 当张怀恩欢欢喜喜地跑下了楼,却见沈傲霜面容紧绷,表情严肃,不由得惊异地问道:“傲霜姐姐,是不是被沈总裁的那个婆娘给欺负了呀?” 沈傲霜微微地摇着头,情绪稍作缓和地念道:“没事,陪着姐姐去海边吧。” 说完,也没管张怀恩仍旧狐疑地盯着她,沈傲霜便扭头往海边走去,张怀恩赶忙紧跑几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沈傲霜走下缓坡,停在了木栈道旁,猛地回头,双眼逼视着张怀恩,斩钉截铁地问道:“你跟姐姐说实话,你在杨家镇房中摆着的那个男人的照片究竟是谁?你又为何取了个怀恩的名字?你们张家为什么从杭州搬到了杨家镇?还有,你家堂屋的隔壁,供奉的那个沈光荣又是哪个?” “这个嘛,姐姐莫非知道了怀恩的身世?”张怀恩冷不丁被沈傲霜连珠炮似发问,弄得蒙头转向,不禁有些胆怯心虚地问道。 沈傲霜面色沉稳地点点头,还没言语,张怀恩却心惊地又问:“哦,妹妹明白了,莫非那个也叫沈光荣的总裁,与杭州钱塘江边的沈家有关系?” “怀恩,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恩怨情仇都已烟消云散,姐姐找你来,不求别的,只是期待着你,坦然说出当时的真相,既是还给沈光荣一个迟来的交代,也让自己的良心有所慰藉,省得东躲西藏,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啊。”沈傲霜不想再绕弯子,便直抒胸臆地摆明了她的态度。 张怀恩听罢,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抽泣着叹道:“唉,就算姐姐不问,怀恩也是百爪挠心,坐卧不宁,日日忐忑不安,天天焦思苦虑,那是一份沉甸甸地人情债呀,当初家里人还不起,如今怀恩长大成人,却无处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情啊。” “好了,怀恩,你知道吗?那天在你的卧房里,我看到了那张陈旧的黑白照,就感到无比地震惊,因为那张照片正是我父亲留给我们娘俩唯一的念想。记得姐姐当时问了你许多回,你都左顾而言他,不肯实言相告,姐姐也知道你心存苦衷,不忍心再深问下去,而今沈光荣还活着,才让姐姐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姐姐不想让两家人都活在痛苦当中,这才把你单独叫出来,把咱们两家过去的恩怨说个清楚,免得日后让你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一生都不得安宁啊。”念及充满辛酸与坎坷地过去,沈傲霜仍然保持着异常冷静的头脑,又看到张怀恩的剧烈反应,由此推断出来,张家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自责当中,也算是为他们所犯下的过错而承受了应有的惩罚。因此,沈傲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在心底下彻底原谅了他们,并不打算让这家人再付出任何的代价。 张怀恩垂着头,默然地流着泪水,听完沈傲霜的一番话,惊恐地抬头来问:“姐姐,你说什么,我的恩人还活着,你竟然是他的女儿,他难道就是远洋渔业的沈总裁?” 沈傲霜瞅着可怜兮兮地张怀恩,心肠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便展开双臂,把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怀恩,一起都过去了,虽说我父亲当初救了你的命,但你那时候还是个孩童,并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算你的父母双亲为了逃避责任,也与你没啥相干,姐姐只是有些恍惚,不知为什么世界这么大,我们却要偏偏地凑到了一起哪?” “那不行,妹妹既然知道了沈光荣还没过世,那就要饮水思源,感恩报德,为家人当初的过错去赎罪,哪怕是给他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无可厚非,请姐姐别管了,妹妹这就和明峰哥哥说清楚,辞掉公司的职务,从今天开始,妹妹便赶往沈总裁的家中,无怨无悔地给他们做个佣人,直到终老,绝不反悔。”张怀恩抹掉眼泪,挣脱了沈傲霜的怀抱,坚定地叫道。 沈傲霜却被张怀恩的表现给感动了,随手取出面巾纸,给张怀恩擦去了泪痕,笑眯眯地问道:“那好,你想报恩是不是?” 张怀恩使劲地点点头,沈傲霜佯装板起面孔,继而又问:“那有何难,沈光荣的女儿在此,你就直接报答我沈傲霜吧,不知怀恩妹妹可否愿意?” “这也行吗?”张怀恩面容凄惶,心神未定地问道。 “当然行,那你可要听清楚了,既然你有心报恩,那姐姐就命令你继续在陆明峰的公司里好好工作,再不许三心二意,胡思乱想,否则姐姐就要训斥你了。”沈傲霜绽开笑容,怀着一颗以德报怨之心,化解了深埋在张怀恩及张家人心底多年的愧疚块垒,从此让她放下了思想包袱,步履轻松地往前走去。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机缘巧合 沈傲霜和张怀恩结伴回来,陆明峰却拿眼直瞪着沈傲霜,总觉得她的身上似乎少点什么,等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胸前的长命锁,才惊愕地问道:“傲霜,你的那枚银锁哪去了?” “哦,送人了,你就别管了。”沈傲霜并没像陆明峰期待的那样,也跟着他显现出诧异的表情,竟是泰然自若,波澜不惊,恬淡地答道。 陆明峰心知那串虽不值钱的玩意,可在沈傲霜的心中,却是重若千钧,如今竟然送给了别人,还摆出满不在乎的神色,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便紧接着又问:“不对吧,傲霜,你视那个物件为珍宝,怎么会说送人就送人了呢?” “傲霜累了,想回屋休息一会,你就别再乱打听了,好吗?”沈傲霜虽然与张怀恩以及他的家人尽释前嫌,但心中依旧承受着太多的压力,便不想再与陆明峰纠缠不已,就冲着他婉言阻止道,随后推开卧室的门,满身疲惫地走了进去。 陆明峰赶忙摘下脖子上的长命锁,追了过去,伸手朝着沈傲霜叫道:“傲霜,先别睡,你的银锁既然送人了,那就把我的送给你,反正我是一个大男人,戴不戴都无所谓的啊。” “唉,此物非彼物,却也都是身外之物,何必执念过深,傲霜心意领了,还请明峰哥哥收回去吧。”沈傲霜深有感触地叹道,随后把门关好,将陆明峰隔在了门外。 陆明峰讪讪地握着长命锁,也不知沈傲霜遭遇了何事,便扭身坐到沙发间,兀自摆弄着手中的那枚银锁,心里却在琢磨着沈傲霜到底把那串物件送给了什么人? 张怀恩此刻与沈傲霜的心思相差无几,也不想把自家那道陈旧地疤痕,揭开给众人瞧看,没用沈傲霜嘱咐,她便知趣地守口如瓶,对沈傲霜父女相认的秘密,绝口不提,弄得陆明峰不明所以,愁绪满怀,怏怏不快。 陆明峰百无聊赖,便神情专注地端详着长命锁探出的那四个柱脚,却发现每个寸余的银柱,都可揿回锁身,而后又被里面的弹簧给弹射出来,似乎暗藏着某种玄机,便兴致盎然地揣摩起来,不一会的工夫,就见陆明峰伸出四根手指,同时将那四根柱脚同时捏了进去,只听一声脆响,长命锁瞬间裂成了两瓣,锁里还裹着一卷黄绢。 “白云山后,双龙戏珠,生死相连,沈氏遭诛,生门埋金,死门葬骨,尔等偶得,复耀门楣。”陆明峰小心翼翼地摊开那方绢帛,仔细辨认着其中用丝线绣成的字迹,缓缓地读出声来。 叶孤城也被陆明峰的声音所吸引,忙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玩意,看着像是古代留下的绢书,这八行字句又是何意啊?” 张怀恩也小声地读了几遍,不由得惊呼道:“哎呀,我好像明白了,你们来看沈氏遭诛这句话,该是与傲霜姐姐有关吧?” 陆明峰也摇头晃脑地思忖了稍许,紧跟着惊叫一声:“哈哈哈,我也懂了,定是那次在杨家镇,把我买的那件长命锁,与傲霜妹妹所戴的那串弄混了呀,原来她的锁中竟藏有沈家的机密啊。” 张怀恩却没闲心去研磨这句话的含义,忙着闯进卧室,咋咋呼呼地冲着闭眼假寐的沈傲霜喊道:“傲霜姐姐,快出来看看吧,你家的长命锁里还有件东西哪。” 沈傲霜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处,淡然笑道:“我家的长命锁已经送给了他人,里面有啥,姐姐就不晓得了。” “姐姐,别睡了,快去瞅瞅吧,那里面藏着一卷黄绸布,还写着几句话,好像与你们沈家有关,似乎是说在哪埋着金银财宝,葬着谁的尸骨,不信你就起身去瞧瞧。”张怀恩扯着沈傲霜的手臂,便拽着她去看银锁中藏着的物件。 沈傲霜听闻张怀恩的只字片语,也是吃惊不小,赶紧冲了过去,抖开绢布,细心地打量几番,才惊奇地念道:“真是怪了,瞅着这字面的意思,确实与我们沈家有些关联,可它又怎么会落在了明峰哥哥的手中?” “嘿嘿,那有啥,许是当初在杨家镇的时候,咱们俩弄混了呗,谁都没辨认出来,便这样将错就错,各自戴到了今天。”陆明峰漫不经心地笑道,又指着那些字句问着沈傲霜,“你再说说看,这几句四言诗,是个啥内容?” “啊,好像是我们沈家埋藏财宝的秘诀吧?”沈傲霜猛然想起了妈妈留给她的话,便恍然大悟地尖叫一声。 木子雪正在屋中打着瞌睡,听到客厅里闹闹吵吵,便也推门走了出来,愣目愣眼地问道:“什么财宝秘诀呀,难道你们发现了藏宝图吗?” 听闻木子雪的问话,沈傲霜也无暇作答,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喜得是母亲留下的物件,尚在眼前,那份寄托重新填补了她内心的空白,而又为父亲错拿了长命锁,免不得要空欢喜一场,而忧心不已。 木子雪托起那块帛书,默念了几回,不禁喜出望外地笑道:“哈哈,这还有啥疑惑的,单凭生门埋金这句话,必定是藏宝口诀无疑啊,咱们还傻愣着干啥,赶紧出发,去寻找宝藏吧。” “你也忒心急了些,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沈氏的财富,与咱们几个外人无关吧,何去何从,还须听从傲霜妹妹的决定。”叶孤城瞧着木子雪双眼发亮,欣喜若狂,便为沈傲霜打起了抱不平。 陆明峰经商出身,每日里为钱财奔波,自然热衷于金银之物,这次竟然也跟着木子雪起哄说:“怎能不着急呀,咱们有幸得知了藏宝之所,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些好东西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吧?” 沈傲霜久而不语,却在心里盘算着,是否把这件事告知沈光荣,毕竟这枚长命锁是沈氏祖传之物,如今父亲健在,是取是留,都该由父亲定夺,她暂且还没有这个资格。 张怀恩一直盯着沈傲霜,见她眼神迷茫,似是犹豫不决,便试探着问道:“傲霜姐姐,你莫不是要把这东西交给沈总裁吧?” “胡扯,为啥要交给他呀,这是人家傲霜的长命锁,跟他有什么关系?”叶孤城不知此中的是非曲直,听闻张怀恩没头没脑地发问,不禁怒声喝道。 张怀恩差点说漏了嘴,赶紧岔开话题:“嗯,怀恩头脑发热,竟说起了糊涂话,还是让傲霜姐姐自己拿主意吧。” 陆明峰看着沈傲霜举棋不定,踌躇不决,心情不由得焦虑起来,便又劝道:“傲霜,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不妨先去探探路,权当是一次游玩罢了,至于见到你家祖先留下来的宝物,取不取走,全都看你的意思了。” “嘿嘿,怀恩却总觉着有些不妥,等咱们眼前现出金山银山,不是任谁都能把持得住呀,假若哪个起了贪念,再把剩下的几个人给谋害了,还不如就此放手哪。”张怀恩担心陆明峰和木子雪见钱眼开,陡然挑起事端,又不想再让沈傲霜置身险境,就慌忙地提议道。 陆明峰却摆摆手,嬉笑着说:“怀恩妹妹啊,你多虑了,此时寻宝的口诀已经昭然若揭,如果明峰有心贪图这份财物,何必央求傲霜妹妹带着大家同往啊,莫不如自己找个由头,偷着前去一探究竟,岂不是更为便利吗?” “嗯,明峰哥哥说得也是,但我们五个人同时知晓了沈家财宝的秘密,那就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谁都不可单独行动,要是发现某个人突然失踪了,咱们就马上报警,不知怀恩的这个想法,你们同意吗?”经由陆明峰的提醒,张怀恩多了个心眼,生怕沈家祖辈的财物被他人私自盗走,便使出了一个小计谋,与大家事先约法三章,免得有人别有用心,偷着去挖宝物。 叶孤城原本就对沈氏的遗物不感兴趣,听罢张怀恩的提点,连声叫着好:“好好好,就这么办,要去一起去,谁都别想坏了心肠,捷足先登,据为己有。” “这个提议,我没意见,可让人听起来,却感觉不大舒服,好像我们都是些贪财之徒似的,其实哥哥我也就觉着好奇而已,想去见识下古代人藏宝的遗迹,除此之外,别无他想,还请傲霜妹妹别再误会了明峰为好。”陆明峰听到张怀恩像是疑心大家伙,便带着不满地口气,嘟囔了几句。 木子雪也跟着念道:“说的是呀,弄得姐姐我也不禁心生寒意,再不敢多嘴了呀。” 沈傲霜不愿因此闹得众人不愉快,便赶紧打着圆场:“怀恩妹妹也是有口无心,只怕大家因为这点事,分了心神,乱了方寸,那可就犯不上了,毕竟这笔财物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可别为了一件还没影的小事,搅得我们心烦意乱啊。”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却暗自在心里替沈傲霜发着愁,只因机缘巧合,陆明峰无意间破解了长命锁的机关,竟把沈氏家族的藏宝秘诀昭彰众目,若不立刻动身,前去白云山后,探明虚实,以便想个法子,把沈家财物妥善地保护起来,难免日后哪个人动了歪念头,再将那沈家的宝贝占为己有,必定使得沈傲霜懊悔终生,对不起祖宗了啊。想到此处,叶孤城便瓮声瓮气地劝着沈傲霜说:“傲霜妹子,既然藏宝地点已经暴露,不如就让大家结伴同去,弄个明白,否则以后也是个麻烦,要是一旦失窃,我们几人都洗不脱清白呀。” 沈傲霜听闻此言,也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叶孤城说的对呀,在场的几人都知晓了这桩秘密,若不早日寻得沈氏宝藏,恐怕更会多生事端,假使财宝不见了踪影,自然弄得人人自危,到那时可就不好办了呀。此时远洋渔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不如先随着众人探明宝物的所在,等回头再与父亲说个清楚,以后如何处置沈家的余财,全由父亲做主便是了。 心里有了主张,沈傲霜便笑着说:“也好,傲霜就依从大家所言,事不宜迟,咱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动身前往白云山,先去瞅瞅,到底是个咋回事。” 陆明峰耳听着沈傲霜做出了决定,便掏出手机搜寻了一番,又笑着说:“哈哈哈,傲霜妹妹倒是爽快,可你想过没有,神州大地,唤作白云山的就有三处,广州、洛阳和榆林,各有一座白云山,而且宁波还有个白云寺,但究竟是指哪个白云山,咱们还须费些思量呀。” 木子雪低头琢磨了一会,忽然沉吟着问道:“傲霜妹妹,不知你的祖先可否算得是叱诧风云的大人物?” “听我妈妈说过,傲霜是沈万三的后代,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沈傲霜蓦然想起妈妈临终之时,给她留下的那几句遗言,便也没想隐瞒,就说了出来。 陆明峰赶紧去搜沈万三的故居,却发现他的老家坐落在周庄的欢乐世界内,便突觉眼前豁然开朗:“那就对了,周庄距离宁波的白云寺最近,咱们无须舍近求远,不如直奔白云寺,先找找再说。” 沈傲霜拿眼环视着大家,也觉着只有陆明峰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提出的这个建议,确是颇有见地,便点头应允了。木子雪却道出了反对的意见:“明峰,你先别急着定好方位,那四言诗中明明写着白云山后,咱们去往白云寺干嘛呀?” “依我的推断,沈万三的后人,总不能载着金银财宝,不远千里地赶赴广东和陕西吧,虽然在选址之时,要刻意避开周庄那个是非之地,但也不会相隔得太远,而宁波市不远不近,恰到好处,无须沈氏后代深猜,便也能悟出藏宝之地呀。”陆明峰胸有成竹地分析道,又把那块黄绢叠好,塞进了长命锁中,递给了沈傲霜。 沈傲霜也没客气,又把那枚银锁挂在了脖子上,心神笃定地说道:“那好吧,这次寻宝之旅,全听明峰哥哥的指挥,至于所需的费用嘛,还是我出吧。” “呵呵,有哥哥在,怎能给傲霜妹妹这个机会啊?”陆明峰心情舒畅地叫道。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死灰复燃 燕赤霞带领着一行人,悄悄地摸向了万妖宫的门口,却见洞口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众妖魅身着喜服,皆都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高举着火把,围在那顶花轿的附近,不时爆发出阵阵地欢声笑语。 “果然是婚配嫁娶的阵势,此刻花轿已迎至门口,却不知万妖宫哪个要娶新媳妇啊?”燕赤霞目不转睛地瞧看了良久,才低声念道。 沈傲霜伏在燕赤霞的身旁,思忖着说道:“燕使者,霜儿心中有个疑问,想那万妖宫皆以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为尊,却都是女流之身,如何娶得婆娘,莫不是还真让萧姑娘给说中了呀?” “嗯,霜儿言之有理,那该是万妖宫送女出嫁,才摆出如此的排场吧,莫非还确是要将聂小倩嫁给黑风魔王?”燕赤霞被沈傲霜稍作提点,便也觉着万妖宫不可能为了一介小妖迎亲而兴师动众,必是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或是聂小倩适逢喜事,才可这般大张旗鼓地喧闹一番。 宁采臣伴在张昊天的身边,蹲在众人的身后,并没听到燕赤霞等人的对话,只在心头挂念着聂小倩,不由得轻叹一声:“唉,不知我的倩妹是否安然无恙啊?” “哎呀,若兰果然猜得没错,定然是冥河姥姥为了让黑老怪回心转意,才将聂小倩许他为妾,使得黑老怪摇摆不定,反复无常,流连忘返,而后便自食其言,一走了之,再不回转,怕是又要重投妖界了吧?”萧若兰心直口快,想到哪,便说到哪,忽地高声嚷嚷了一句,却把宁采臣给骇得大惊失色。 没等宁采臣出声来求,燕赤霞便回头叮嘱着他说:“采臣老弟,你且沉住气,即便是万妖宫要将小倩姑娘送与黑风魔王,我等也不会坐视不管,定然拼尽全力,把她救出魔掌,你只须静心观望即可,莫要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乱扑乱闯,省得分了我等的心神。” “那便有劳燕使者和诸位侠士了,采臣无以为报,只能听从燕使者所嘱,在此静候我的倩妹归来了。”宁采臣诚惶诚恐地拱着手,朝着身前的众人低声言道,又伸长了脖颈,眼望着万妖宫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聂小倩的出现。 安抚好宁采臣,燕赤霞和众人不敢怠慢,便慢吞吞地匍匐前进,愈加地靠近万妖宫的门口,以便在聂小倩现身的刹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个一蹴而就,打个万妖宫措手不及。 眼见着距离宫门不足五十步,燕赤霞朝着身后挥下手,众人停止了行进,却忽听有人瓮声大笑道:“嘿嘿嘿,老子来也,没想到日也盼,夜也盼,终于将老子的美娇娘盼来了,小的们,都给老子精神着点,若是有个闪失,别怪老子的宣花斧不讲情面。” 大家借着洞口的火光,连忙抬眼去瞧,就见黑风魔王身穿红衣大袖的婚袍,张牙舞爪地落下云头,正咧开血盆大嘴,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身旁还跟着几个装扮怪异的妖孽,似是随他迎亲的侍从。 燕赤霞暗叫一声不好,原以为洞口处摆着花轿,只须万妖宫将聂小倩送往黑风洞便可,谁知黑风魔王却按耐不住,竟亲自前来迎娶聂小倩,这便给营救聂小倩徒增了天大的麻烦。 瞅着燕赤霞沉吟不决,张昊天悄声爬到他的身旁,低声请命道:“燕使者,就把黑风魔王交由昊天处置吧,你带着大家去对付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等妖众,以便让聂小倩寻机跑掉,咱们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唉,昊天老弟有所不知呀,那黑风魔王残暴成性,狂狷不羁,你不也吃过他的大亏嘛,如今他又言而无信,绝非你我之辈才可轻易降服的大魔头哇。尽管你在兰若寺中曾应承与他周旋,但若动起武来,老弟哪是他的对手啊,当下只能智取,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会折戟沉沙,一败涂地,非但救不了聂小倩,或许把众人的性命也给搭了进去,老夫实在不忍心让诸位冒此风险,去做无谓地牺牲啊。”燕赤霞拿眼瞅着张昊天,使劲地摇着头,无奈地否决了张昊天的提议。 张昊天却觉着此时再不动手,将会错失了良机,若是聂小倩被黑风魔王裹挟在侧,必定给救人行动增大了难度,便大义凛然地叫道:“请燕使者别再管我的生死,先把聂小倩救出来才是正道,若是聂小倩被那黑风魔王娶回黑风洞内,拜了花堂,成了夫妻,就算把她救出牢笼,又该让采臣兄如何处置呀?” “那倒也是,俗礼所讲,女子须从一而终,宁采臣身为读书人,更是把女人的贞洁奉为圭臬,若是聂小倩被黑风魔王给糟蹋了,不但宁采臣痛不欲生,那聂小倩也必将寻死觅活,如此说来,还真容不得我等另寻时机啊。”燕赤霞回头瞅了一眼宁采臣,也觉得张昊天说得有些道理,便压低嗓音,回应着张昊天。 张昊天听闻燕赤霞有所开悟,便紧接着求道:“燕使者晓得其中的厉害便好,那就别再犹豫了呀,赶紧部署任务,只等聂小倩走出万妖宫,咱们就可各个击破,把一个全须全尾的聂小倩,还给采臣兄弟。” “也罢,诸位听令,北斗七星各占其位,随老夫主攻冥河姥姥和春三十娘,昊天老弟与黑风魔王有过盟约,可与之嬉笑怒骂,只动口,莫动手,万不可被他所伤,萧姑娘负责看护好宁采臣,不可让他私自行动,只须躲在远处观望即可,杨梦言可趁着混乱之际,扯走聂小倩,带着宁采臣,直奔兰若寺的地宫之内,躲藏起来,没有老夫的允可,不可随意出来走动,尔等可听得清楚?”燕赤霞万般无奈,只好依照张昊天所请,为众人布置了差事。 大家恭声领命,燕赤霞又冲着张昊天附耳言道:“昊天老弟,切不可激怒了黑风魔王,若是他发起狂来,你便赶紧跑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无须再为我等的性命而伤神,此乃是老夫的肺腑之言,你须谨记在心。” “嘿嘿,昊天尽管不才,却没临阵脱逃的习惯,那也太不仗义了吧?”张昊天听着燕赤霞郑重其事地言道,不由得轻笑几声,出口反驳道。 燕赤霞将手搭在了张昊天的肩头,俯首低语着:“昊天老弟呀,你总说是自己来自我等身后的世界,那里定有你的亲朋故旧,正眼巴巴地等你回家哪,而我等却是昆仑剑客,秉承摩尼教义,身负降妖除魔之重任,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你又何苦赔上性命,断了回乡的后路呀?” 张昊天转身瞧着沈傲霜,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傲霜伴在昊天的身旁,昊天再无牵挂,就算送掉性命,也足以慰藉平生,请燕使者莫再相劝了,昊天已然决心赴死,决不后退半步。” 眼瞅着张昊天临危不惧,口出豪言壮语,燕赤霞心知劝也白劝,便闭了嘴,却听萧若兰惊呼一声:“燕使者,快看呀,有个女子披着红盖头,走出洞口了。” 大家赶紧定睛去瞧,宁采臣也凑了过来,脱口叫道:“没错,瞧着这位女子的身形,定然是倩妹无疑,恳求诸位快动手吧。” 众人瞧着聂小倩弯腰钻进了花轿,又见黑风魔王笑模笑样地站在轿旁,挥起手臂,刚要张开嘴巴,似是想喊一声启程,就见张昊天猛然立起身来,朝着万妖宫的门口跑去,还高声大嚷着:“慢着,我有话说。” 黑风魔王被张昊天这一嗓子叫嚷,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扭头去瞧,却见张昊天奔了过来,不禁后退两步,神色慌乱地指着他,惊问道:“你,你来干嘛?” 这时,春三十娘携着魅者和异人,跟在冥河姥姥的后面,皆都身着彩衣,满面春风地缓步走出宫门,却见黑风魔王大惊失色,拿眼瞪着身前之人,颤声相问。 “他是哪个,为何胆敢闯到万妖宫前,还不束手就擒?”冥河姥姥不曾识得张昊天,便喝令众妖魅,将他拿下。 黑风魔王心存侥幸,只怕断了自己的后路,哪敢去得罪张昊天,赶紧瞪圆了双眼,指着冥河姥姥喝道:“慢着,他便是九重天帝,尔等不得无礼,还不速速跪拜?” “哈哈哈,黑风兄弟莫不是看花了眼,老身瞧着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怎会与天庭的帝君扯上干系?”冥河姥姥仔细地打量着张昊天,却没发现他有何过人之处。 “你他娘的懂个屁,天帝此番是临凡下界,自然要隐藏真身,如何让你这个老妖婆子瞧出端倪,还不快随老子伏地颂安?”黑风魔王嘴里嚷嚷着,又屈膝跪倒在张昊天的面前,猛磕了几个响头。 张昊天也不推辞,装模作样地背起手来,欣然接受着黑风魔王行此大礼,又把脸转向了冥河姥姥:“黑风魔王已然改邪归正,难道万妖宫还想与天庭作对吗?” 冥河姥姥翻了翻眼皮,还是不肯相信张昊天便是天界之主,就在她狐疑之时,却听春三十娘在她身后嘀咕了几句:“姥姥,属下以性命担保,他确是来自九重天,要不我等就此归顺了他,莫再与天界分庭抗礼了吧?” 元神珠尚未得手,又失却了黑风魔王的帮衬,此时的冥河姥姥哪敢与天庭贸然宣战,刚想假意趋身来拜,却听张昊天朗声笑道:“黑风魔王,尔等速把聂小倩给放了,要不然,朕便要派遣天兵天将,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黑风兄弟,人家是来抢亲的,那就由你自己去选吧,是要新婆娘,还是重列仙班,老身只管看热闹,再不插手你们之间的好事,小的们,随老身回宫吧。”冥河姥姥闻听张昊天之言,惊喜若狂,连忙抓住机会,拿话去激怒黑风魔王。 黑风魔王为讨聂小倩的欢心,上天入地,吃尽了苦头,焉能轻易罢手,无须冥河姥姥出言怂恿,也不会将聂小倩送与张昊天,便腾地站起身来,瞪着张昊天嚷道:“那不行,天帝莫非忘记了当初我为何起兵反叛了吗?” “唉,真拿你没法子,难怪总听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莫非你也为了一个女子,便要葬送了大好前程?”张昊天早在倩女幽魂手游的背景资料中,就已得知黑风魔王的前世今生,便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番。 “吼吼吼,想当初,老子放着好好地九重神仙不去做,却为了心爱的女人,冲天一怒,起兵抗争,后来只因时运不济,战败被俘,又被天帝贬下凡间,委身成魔,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烂日子,而今良机和姻缘却同时显现,那就由着天帝来选吧,是让我这位勇冠三军,威震四海八荒的猛将重归天帝的麾下效劳,还是舍不得将聂小倩赐给我为妾?”黑风魔王倒也机灵,紧跟着把球踢给了张昊天。 张昊天却笑着摇头说:“除此之外,朕皆可应承与你,只因那聂小倩已有心上之人,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若让老子交出聂小倩,那就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了,哼哼哼,再反你一次又有何妨,受死吧。”黑风魔王气得哇哇大叫,举起宣花斧,就朝着张昊天砍去。 冥河姥姥刚退到门口,听着黑风魔王口气不对,又见他与天帝把话谈崩,心头不免窃喜起来,忙尖声吼道:“好兄弟,浪子回头金不换,老身也来帮你一把。” 说着,便带领着妖众,趁着张昊天往后闪躲黑风魔王的斧刃之时,将他团团围住。 还没等燕赤霞等人奔过来相救,却见春三十娘猛地扑到了张昊天的身前,冲着冥河姥姥嘶声喊道:“还望姥姥莫要害了他的性命啊。” 黑风魔王心里只念着聂小倩,便思谋着趁此混乱之际,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取了张昊天的性命,省得日后再给他添堵,就拎起巨斧,朝着张昊天的面门砸去。 就在张昊天的生死关头,春三十娘竟用尽全力,将张昊天推出重妖的包围圈,而她却被宣花斧击中了头颅,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斩妖除魔 燕赤霞正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张昊天说服黑风魔王,谁知风云突变,也不知他们俩因何起了争执,竟让黑风魔王兽性大发,举起斧头迎面劈来,若非春三十娘冒死相救,恐怕张昊天此刻已然是魂归故里了。 还没等燕赤霞反应过来,却见宁采臣奋不顾身冲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倩妹,快跑呀。” 冥河姥姥来不及去管春三十娘的死活,赶紧把聂小倩揽在怀里,推向了宫门之内,就在聂小倩的身子消失在门后的刹那间,又被黑风魔王伸出长臂给拽了出来。 宁采臣凑近聂小倩,双手薅住她的婚服,猛劲地往身后一带,顺势将她推送到了随后赶来的燕赤霞怀中。燕赤霞不敢怠慢,连忙朝着杨梦言喝道:“还不带她快走。” 杨梦言身手矫捷地扯住聂小倩的手臂,双脚蹬地,几个箭步,便往兰若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聂小倩作为冥河姥姥要挟黑风魔王的唯一利器,哪肯放任杨梦言将她掠走,便飞身来追,万妖宫魅者冷月心和风摇筝与异人叶葬花和花渐隐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却被燕赤霞及北斗七星等人拦住了去路,随后就打作一团。 黑风魔王眼见着聂小倩随着一位姑娘家隐遁在夜色当中,便也顾不得再去对付张昊天,刚要迈步跟过去,将聂小倩给夺回来,却被宁采臣抱紧了粗腿,平添了羁绊。黑风魔王低头骂道:“看你像个白面书生,真乃是不自量力,竟敢阻挡老子的去路,那老子就成全你吧。” 黑风魔王嚎叫着,拎起宣花斧,便要往宁采臣的脑袋戳去,而宁采臣扬起脸,竟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吓得张昊天惊慌失措,却不知如何来救。 “快用十世镜惑他心智呀。”沈傲霜随着燕赤霞等人与冥河姥姥缠斗在一起,但心头却担忧着张昊天的安危,瞅着他愣神之际,矢口喊了一句。 张昊天慌忙从衣袖里掏出十世镜,随意翻开一页,对着黑风魔王照了过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黑风魔王像是化作了雕塑,双眼发直,傻痴痴地盯着十世镜,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着:“我的小倩,你为何跑到了镜子里呀...” 张昊天眼见着那斧头尖与宁采臣的头顶仅差寸许,却蓦地停住,又瞧着黑风魔王似是发了癔症,不由分说地扑到了近前,身形越变越小,竟在霎那间钻进了十世镜中。张昊天见状,赶紧合上了镜页,还不忘冲着燕赤霞等人报着喜讯:“燕使者,我把黑风魔王给收进了十世镜,你们专心对付冥河姥姥吧。” 沈傲霜心中大喜,又接着提点道:“昊天,快用十世镜,把这些余孽也给收服了吧。” 张昊天闻讯,赶忙又取出十世镜,冲着冥河姥姥比划几回,却无效用,只听燕赤霞出口喝道:“十世镜乃是圣物,只能照得神人,却对妖魔无用,就别再白费气力了。” 宁采臣虎口脱险,慌忙地爬起身,拍打着身间的尘土,却听张昊天在旁提醒着他:“采臣兄,还不快去追赶你的倩妹,哪来的闲心整理仪容啊?” “噢,也对,那在下先走一步了。”宁采臣猛然醒悟,赶忙朝着聂小倩被带离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赶了过去。 冥河姥姥带着万妖宫的妖魅,在北斗七星的法阵中,渐渐落在了下风,忽然听闻张昊天的喊声,便猜到了聂小倩的心上人就是那个书生,连忙卖个破绽,突然凌空而起,翻了几个跟头,挡在了宁采臣的身前。 宁采臣不知从哪冒出的勇气,猛地朝着冥河姥姥撞去,却被她就势搂在了臂间,并用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尖声喝叫道:“再不住手,老身便要了他的狗命。” 燕赤霞赶忙稳住身形,发出号令:“停,别打了,看她有何话说?” 冥河姥姥得意忘形地狂笑几声,指着燕赤霞嚷道:“哈哈哈,老身也不为难尔等,只要把聂小倩给追回来,老身就把这个废物还回去。”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际,张昊天却急中生智,飞奔几步,冲到了冥河姥姥的身前,指着她的鼻尖笑道:“冥河姥姥,枉你还算个魔界宿主,竟分不清哪个才是聂小倩的有情郎,哈哈哈,真让我瞧不起你啊。” “哼,看他生得白白净净,像只褪了毛的白皮猪,若不是他,还会是哪个?”冥河姥姥冷笑着喝问道,又增大了几分手劲,疼得宁采臣哇哇大叫。 张昊天鄙夷地瞧着冥河姥姥嗤笑几声,便不慌不忙地应道:“嘿嘿嘿,冥河姥姥,你不妨用屁股想想,聂小倩怎么会看上这位弱不禁风的一介书生,你也太小瞧她的眼光了吧?” “放屁,男欢女爱,皆凭心性使然,哪管他是何许人也,瞧你顶多算个寻常之人,竟敢假托天帝下凡,将那个黑老怪哄骗得团团转,而今却要花言巧语,又来欺瞒老身,难道你不想活命了吗?”冥河姥姥瞪圆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张昊天,厉声喝道。 张昊天也不气恼,抬手指着自己的脑门笑道:“哈哈哈,还真没骗你,聂小倩的有情郎在此,不如让我把他给替换下来,省得你弄错了姻缘,日后被人嘲笑。” 冥河姥姥将信将疑地瞪着张昊天,却不敢轻信:“胡说,你有何凭证?” 萧若兰趁着张昊天与冥河姥姥纠缠之际,便手持弯弓,悄声取出一根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想借着冥河姥姥分神之时,突发一箭,直取她的面门,却被燕赤霞察觉,赶忙给拦住了:“莫要轻举妄动,若是稍有差池,那便要了采臣兄弟的性命呀。” “燕使者,咱们总不能由着张昊天与她耍着嘴皮子吧,何时才是个头呀?”萧若兰忧心如焚,却不肯收回箭羽,低声冲着燕赤霞吼道,又抬眼去瞧宁采臣,“请燕使者放心吧,若兰的射技堪比后羿,论起百步穿杨,辕门射戟,那皆为雕虫小技,只要若兰出手,哪怕是千里之外,单凭一只追魂箭,便可百发百中,绝不含糊。” 燕赤霞迟疑片刻,还是不肯让她冒险一试,便摇着头说:“罢了,请萧姑娘稍安勿躁,张昊天足智多谋,且听他如何与冥河姥姥周旋,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引弓去射,若是激怒了那个老妖婆,我等却是得不偿失了啊。” “燕使者,快瞧瞧,老妖婆要动手了啊。”萧若兰久在边关作战,历经大小战事无数,每次皆都奋勇杀敌,斩获颇丰,而此番与万妖宫对阵,却只射杀了几名妖魅中的鼠辈,自然不肯甘心,就突然出口喝叫,将燕赤霞诓骗得扭过头去,她便连忙举手抬弓,紧跟着,一只千里追魂箭呼啸而出,直奔着冥河姥姥的双眉之间而去。 冥河姥姥纵横妖界近万年,若放在寻常之时,哪怕是万箭齐发,也伤不得她分毫,而今却情状不同,既要挟制着宁采臣,又要提防着燕赤霞率领的北斗七星偷袭,还须与张昊天出言争论,自然是无暇顾及到躲在众人身后的萧若兰,此箭既出,有如闪电,刹那间便飞驰过来,冥河姥姥来不及出手去抓,慌乱之间,只好把宁采臣推送出来,挡在了身前。 张昊天和燕赤霞等人见状,皆都暗叫不好,却也来不及施救,还以为宁采臣此番必死无疑,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聂小倩不知何时返身而回,猛冲了过来,将自己的身子,把宁采臣遮挡个严严实实。 眼见着那根追魂箭射向了聂小倩的额际,大家忘却了惊呼,又不忍心瞧看,除了张昊天,便都闭上了双眼。哪成想,那枚箭簇离着她脑门半寸的距离,竟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张昊天抹了把双颊的冷汗,低声惊道:“好险呀。” 喟叹之余,又瞧见聂小倩的心窝处,有颗金光闪闪的玉珠,随着她心脏的跳动,若隐若现,便又惊叫一身:“元神珠。” “什么元神珠,在哪?”燕赤霞和冥河姥姥异口同声,皆都惊惶地问道。 张昊天已被十世镜开悟,耳眼通天,心智超然,能观得他人观不得之物,听到燕赤霞的询问,却没敢应声,而是在心头暗自念叨着,记得天机老人曾经说过,盘古元神失窃,三界将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旷古浩劫,引得神魔各怀心思,寝食难安,趋之若鹜,皆想抢先一步,获取元神珠。而今谁能料到,那颗遗失的元神珠竟被聂小倩吞入腹中,与她珠联璧合,结为一体,怪不得就连神射手萧若兰也奈何不得她。若想让元神珠重见天日,也只能杀掉聂小倩,剥开她的心瓣,才可取出那枚玉珠,重新镶嵌到佛祖的眉心。 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张昊天实在不想让聂小倩成为众矢之的,以免祸及她的性命,只好装起了糊涂,便含混地应道:“我也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元神珠,就喊了一嗓子。” 听到张昊天的矢口喊叫,聂小倩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慌乱之间,连忙转身跪倒在冥河姥姥身前,哀声求道:“姥姥,宁采臣便是小倩的心头肉,还望姥姥念及旧情,将他放了吧。” “哼,聂小倩啊聂小倩,你非但辜负了老身的养育之恩,又背叛了万妖宫,害得众妖魅惨遭屠戮,试问老身如何容你,若不把尔等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怎能消解老身的心头之恨呀?”冥河姥姥回眸去瞧满地的尸骨,咬牙切齿地吼道。 聂小倩恳求无望,又跪着凑近冥河姥姥乞道:“还请姥姥明鉴,此等祸事,皆由小倩一人而起,却与宁采臣毫无干系,既然姥姥难消怒火,那就让小倩以死谢罪,只求姥姥放过宁采臣吧。” 冥河姥姥猛地出手,又将聂小倩揽在怀中,口中喝道:“哼,谁都跑不了,都去死吧。” 张昊天原想着杀身成仁,代替宁采臣去死,谁知萧若兰平生事端,非要呈一时之快,却使聂小倩夫唱妇随,也被冥河姥姥挟持在手,恨得他扭头瞪了一眼萧若兰,便强装笑脸,与冥河姥姥商量着:“嘿嘿,我说小倩她姥姥,黑风魔王已被在下收了身形,莫不如你就成全他们两个吧,咱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此等双赢的好事,你不妨考虑下,免得让大家刀兵相见,杀个不停,一旦姥姥失手,有损你老人家的威名呀。” “少废话,就算不嫁给黑风魔王,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臭书生,除非拿元神珠来换,老身便可网开一面,应承了他们的婚事。”冥河姥姥冷笑几声,冲着张昊天吼道。 双方僵持着,燕赤霞却也束手无策,而今打也不能打,救也没法救,只能巴望着冥河姥姥看在聂小倩的情面上,留给宁采臣一条生路。 “魅者和异人听令,尔等且把聂小倩和这个书生押回万妖宫,待老身将他们碎尸万段,再去收拾他们两个。”魅者冷月心与风摇筝和异人叶葬花与花渐隐听闻冥河姥姥的喝令,便将宁采臣和聂小倩分别扳住双臂,往万妖宫押送而去。 冥河姥姥掌中有了两个人质,心绪大好,思谋着对手必定投鼠忌器,不敢死命来攻,便舞动白练,直奔张昊天而来。张昊天手无寸铁,不知拿啥迎敌,手中只握着那枚十世镜,便忙不迭地扔了过去,就见那镜页在半空中像花瓣那般,徐徐展开,竟从镜中探出一柄巨斧,径直杵向了冥河姥姥的脑际,随后就听她嗷地一声,紧跟着首级落地,一命呜呼了。 燕赤霞从眼花缭乱地变幻中醒悟过来,猛然喝道:“快随老夫去救聂小倩和宁采臣。” 张昊天捡起十世镜,颇为自得地笑道:“嘿嘿,真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人人都想据为己有哪。”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缔结良缘 听闻冥河姥姥的惨叫,魅者和异人扭头去瞧,竟见她身首异处,便松开了聂小倩和宁采臣,花渐隐连忙冲着聂小倩催促道:“还不赶紧带着你的心上人远走高飞,再也别回万妖宫了,从此以后,你我人妖两隔,请姐姐多保重吧。” 聂小倩心知燕赤霞不会轻易放过万妖宫的余孽,便也焦急万分地劝道:“好了,莫再啰嗦,尔等速速返回万妖宫,若被燕使者擒住,怕是小倩也无能为力了。” 花渐隐依依不舍地瞧着聂小倩,扭头喝道:“快走,我等绝非他们的对手,还是进宫躲避吧...” 没等花渐隐把话说完,只觉着背后冷风来袭,各自的脖颈处都多了一件凉哇哇地兵刃,此刻想走也走不成了。 聂小倩扭过身来,双眸哀怜地望着燕赤霞,出言求道:“小倩与他们几个情同手足,相濡以沫,还望燕使者高抬贵手,就此放过他们吧。” “我等出自昆仑摩尼教,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怎可妄动怜悯之心,你还是护送着采臣兄弟先回兰若寺,待我等将万妖宫赶尽杀绝,再回去与尔等汇合。”燕赤霞平生嫉恶如仇,誓与妖魔不共戴天,眼见着冥河姥姥命丧九泉,正打算一鼓作气,将万妖宫的妖孽一网打尽,而后再凯旋而归。 聂小倩苦劝无果,只好翻身跪伏在地,泪眼婆娑地再次求道:“燕使者,且听小倩细细道来,花渐隐等人虽为鬼魅之身,但在冥河姥姥的座下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每次领命而去,皆都留下活口,从未戕害生灵,实属妖界中的善类呀,难道燕使者忘却了囚魔窟中的那幕吗?” 燕使者这才想起花渐隐曾在石牢之内,不惜背叛冥河姥姥,甘做他们的人质,以便护送他们离开万妖宫。如此看来,花渐隐也非大奸大恶之徒,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杀一气,确是有违侠义之道。可他转念想来,花渐隐等人毕竟身为万妖宫的帮凶,若是不趁此等时机,斩草除根,弄不好又给芸芸众生留下个祸乱的尾巴,是杀是留,燕赤霞沉吟良久,却没个主意。 宁采臣瞧着聂小倩梨花带雨,心中不忍,便也跟着跪倒在地,俯首言道:“燕使者,所谓福祸相依,善恶互存,善中藏恶,恶中隐善,不知我等身着衣冠之人,可有禽兽乎?” “说得好,人中存有奸邪之辈,妖中也必定不乏良善之士,凡是不可以偏概全,一褱而论,也许花渐隐等人,便是那妖魔中的善类啊?”张昊天手里握着十世镜,心花怒放地走了过来,却见燕赤霞要杀掉花渐隐等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便附和着宁采臣叫道。 沈傲霜挪开压在花渐隐脖子间的幽魂刀,也跟着求道:“昊天此言有理,还望燕使者细加思量一番,我等虽为昆仑侠士,但也不可滥杀无辜,若确如小倩姑娘所说,他们皆为仁善之辈,并未似那冥河姥姥作恶多端,不如就此放他们回到万妖宫,再不滋生事端,便也罢了。” “燕使者,别再为难他们了,人有好坏之分,妖也该有正邪之念,只要他们不曾为祸苍生,你老人家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卓断水性情直率,说起话来,不会拐弯抹角,便径直戳了过去。 萧若兰也笑嘻嘻地为他们求着情说:“燕使者呀,若兰也觉着他们几个妖魅不似冥河姥姥那般可恶,皆都老老实实,只待燕使者发落,若非是好妖,怎会如此乖顺?” “也罢,今日老夫便放尔等回到万妖宫,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且听好了,日后尔等须多行善事,以赎己过,诚心忏悔,莫再作孽,不然的话,即使老夫身在千里之外,也会顷刻间莅临尔等的万妖宫,到那时,老夫绝不会手下留情。”燕赤霞说着,又从怀中掏出镇妖法宝缩地尺,顺手抛向了万妖宫的门口处,只见那根短尺落地生根,越长越高,像个天神般守在了宫门之外,就听燕赤霞又叫道,“但凡尔等生出奸邪之念,那根缩地尺便会挡在门外,任何妖魅皆不可随意出入万妖宫。” 听闻燕赤霞肃然而语,魅者冷月心抢先替着大家称诺,花渐隐却寻思了稍许,开口提议道:“小倩姐姐既与宁采臣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不如趁着万妖宫悬灯结彩,灯火辉煌之际,直接把婚事给办了吧,也可圆了他们两人的夙愿呀。” “这个嘛...”燕赤霞心中担忧着元神珠的下落,无暇去掺和他们的嫁娶之事,便犹疑起来。 张昊天却期期艾艾地瞅着沈傲霜,脱口叫道:“天大的好事啊,要不然,燕使者直接把我和傲霜的婚事也给成全了吧?” 沈傲霜低眉瞥了一眼张昊天,嗔怪地念道:“哪个答应要嫁给你呀?” 卓断水也憋红了脸,吭哧半晌,才冒出一句:“燕使者,水儿想,想把梦言给娶了。” “呸,卓断水,别跟着胡闹好不好,没看萧姑娘对你一往情深嘛,为何却放着好女子不珍惜,竟对人家耍起了坏心思,哼?”杨梦言已被十世镜开悟了灵窍,自知身为张昊天的婢女,再不可妄动情念,只求这辈子陪在主人身旁,潜心修行,只须时机一到,便可跟随张昊天重返天庭,做个逍遥快活的女神仙。 谁知那卓断水被杨梦言一番无礼抢白,实在窘得无地自容,便口不择言地嚷嚷道:“好,既然梦言不稀罕我,若是萧姑娘有意,那水儿就遂了她的心愿。” “水儿,不可胡言乱语,你可要想好了呀。”燕赤霞自然晓得卓断水的心思,却为他匆忙地做出这般决定而忧心不已,便出言喝止道。 卓断水瞪着萧若兰,高声应道:“水儿心意已定,绝不反悔,就不知萧姑娘是何意思了?” “若兰也愿意。”萧若兰羞红了脸,垂着头,有如蚊声般地念道。 瞧着大家欢欣踊跃,聂小倩的心情愈加地兴奋起来,便也跟着叫道:“还有哪,魅者冷月心与风摇筝,异人叶葬花与花渐隐,他们这两对有情人,早就情投意合,暗许终身,只不过碍于万妖宫的规矩,才不敢袒露心迹,昭示于众,而今姥姥已然作古,再无须讳莫如深,偷偷摸摸,不如趁此良机也成其美事,也算作是积攒了一份功德呀。” 张昊天更是欣喜若狂,抬手细数了一遍,连声嚷道:“哈哈哈,不多不少,正好凑成五对,真叫个十全十美呀。” 眼见着众人将要举办集体婚礼,纳兰青桑却有些失落地念道:“可惜了呀,霍哥哥若是在的话,不就六六大顺了吗?” “哈哈哈,那有何难,待若兰射出一支千里追魂箭,管保将霍击蒙唤到此处,不知青桑姑娘意下如何?”萧若兰手举弯弓,高声笑道。 纳兰青桑低眉含着笑意,轻声嗫嚅着:“那敢情好。” 燕赤霞不想拂了众人的兴致,便颔首笑道:“也好,如今我等齐心协力,和衷共济,一举铲除了黑风魔王和冥河姥姥,实乃是可喜可贺啊,老夫就依了诸位的心愿,暂借这万妖宫舍,把几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众人皆都欢呼雀跃起来,只有洛昊空心不在焉,面现苦楚之色,燕赤霞焉能不晓得他的所思所想,便冲着洛昊空吩咐道:“萧姑娘发箭唤人,恐怕要耽搁些许的时日,不如你辛苦一遭,前往辽东大营,将霍击蒙带过来便是了。” “弟子遵命。”洛昊空正想借机去见见聂秋鹰,便欣然领命而去。 聂小倩喜笑颜开地叫嚷着:“好,诸位皆随我进入万妖宫,布置咱们洞房吧。” 众人听罢,全都拿眼热切地去瞧燕赤霞,燕赤霞微微地点下头,大家便一哄而散,你追我赶地奔向了万妖宫。 燕赤霞跟在大家的身后,将走在身前的沈傲霜给拉了过来,低声问道:“霜儿,你可想好了?” 沈傲霜面色微红,飞快地瞅了一眼燕赤霞,又慌忙地垂下头来,再不言语。燕赤霞见状笑道:“哈哈哈,也罢,昊天兄弟总算是没白来一遭呀。” 私下征求完沈傲霜的意见,却瞧着萧若兰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急不可耐地问着燕赤霞:“燕使者,而今我等大婚在即,可否来个双喜临门呀?” “不知萧姑娘所言何事?”燕赤霞莫名其妙地盯着萧若兰,疑惑地问道。 “燕使者既然精通搬运挪移之法,不如就此将沈家的财宝悉数送至前线大营,那若兰自当感激不尽呀。”萧若兰双眸闪动着光泽,满含着期待地言道。 燕赤霞冲着萧若兰轻笑几声,又摇着头说:“此事还须去问霜儿姑娘,老夫可做不得沈氏家族的主呀。”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霜儿早已应承下来,还请燕使者催发功力,将那些金粒子送与袁督师,充作军费吧。”沈傲霜也没犹豫,欣然回道。 燕赤霞却抚须大笑:“哈哈哈,尔等实乃高看了老夫啊,若说搬运一桌酒菜,自然不在话下,可让老夫将那金水河搬空,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若兰尚有一计,不知可否使得?”萧若兰思忖了稍许,出言试探着燕赤霞的态度。 燕赤霞点点头,随口应道:“那便请萧姑娘说说看吧。” “待我等办完婚事,便开赴白云山,而后烦劳燕使者以剑化船,再将河中的金粒子分批搬运上船,岂不是完事大吉了吗?”萧若兰转动着脑筋,想出一条妙计,得到了燕赤霞的允可,便急切地呈献出来。 燕赤霞赞许地望着萧若兰,笑口念道:“此法甚妙,就依你所托,老夫自当义不容辞。” 萧若兰了却了心愿,便倍感轻松地跑向了万妖宫,忙着去筹备自己的婚房了。 将近天亮时分,洛昊空才御剑载着霍击蒙和聂秋鹰落在万妖宫的门前,燕赤霞赶紧迎了过去,抹着额际的汗水,庆幸地喝道:“好悬啊,若是天光大亮,待到宫门闭合,尔等便赶不上良辰吉时了啊。” 言罢,燕赤霞朝着聂秋鹰淡淡地笑了笑,便拉起霍击蒙的手,将他引进宫内,与诸位相见。霍击蒙听闻是纳兰青桑唤他前来成婚,不禁犹豫起来:“此等婚姻大事,尚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仓促成婚,却未禀告双亲,实乃是不孝之举呀。” 燕赤霞笑着应道:“老夫权当尔等的媒人,若论起辈份,也虚长尔等一轮,不知可否代替尔等父母双亲呢?” 霍击蒙抬眼瞧着翘首以待的纳兰青桑,便迟疑着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萧若兰却兀自多事,瞅了瞅聂秋鹰,便打趣道:“秋鹰哥哥此番前来,莫不是也要凑回热闹?” 洛昊空冷着脸,怒视着萧若兰,聂秋鹰竟满不在乎地笑道:“若兰说得没错,哥哥我就是来和昊空兄凑成七对的,莫非你不愿意?” 燕赤霞在旁听着他们的斗嘴,却不想给大家添堵,便朗声喝道:“诸位置备齐全,便可举办迎亲大礼了。” 六对新人依次排好,省却了婚配“六礼”的繁琐仪式,花渐隐又给新娘子们找了几块红绸布,盖在了头顶。等到他们拜过天地,燕赤霞这回也没吝啬,作法搬来几桌酒席,与大家痛饮一番。 洛昊空与聂秋鹰也随着新人们,在众人的身后,相互拱手施礼,权当是拜堂成了亲。 瞅着几对新人吃饱了肚子,燕赤霞便笑眯眯地挡住了大家轮番敬酒,而是让成婚的几对新人,双双走向了各自的洞房。洛昊空和聂秋鹰也趁着大家没留神,开了小差,偷着寻了个偏僻的洞穴,无言地相拥在一处,尽显情真意切。 张昊天欢天喜地地牵着沈傲霜步入新房,揭开了她的盖头,刚要宽衣解带,却想起一桩要事,便笑着言道:“娘子莫急,昊天去去就来。” “你难道不晓得春宵苦短吗?却在这个时刻开溜,不知所为何事呀?”沈傲霜拿眼瞟着张昊天,笑呵呵地问着他。 张昊天沉吟片刻,低声回道:“有件事很蹊跷,我这就去找到聂小倩,问个清楚。”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雪中送炭 听闻张昊天要去找聂小倩问事情,沈傲霜却觉得有失厚道,总不能趁着人家的洞房花烛之时,去搅了他们的好事吧,再说自己也同样是个新娘子,就算张昊天心急如焚,也不该把她冷落在旁,不闻不问,竟去找宁采臣的婆娘,问东问西吧。 心里念叨着,却没好把话说出口,就见张昊天神色紧张地推门而出,也没回头与她道个歉,气得沈傲霜裹着婚服,扯过棉衾,将脸盖住,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憋着一口闷气,沈傲霜等了许久,也没见张昊天返身而回,更是心绪郁结,便侧过身子,想要独自先睡,却在恍惚间听到一声门响。 沈傲霜还以为是张昊天转了回来,便轻微地打起鼾声,佯装已然睡了过去,却听耳边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傲霜姑娘,你猜张昊天为何去找聂小倩呀?” 婚房之内,突然闯进了外人,惊得沈傲霜慌忙起身,扭头去瞧,竟是一位须发全白的老人家,正笑颜盯着她问话。 沈傲霜见他面容慈祥,不像是恶人,便狐疑地问道:“你又是何人,莫非是万妖宫的余孽不成?” “非也,非也,老衲乃是天机老人,三界玄妙,乾坤机缘,皆在老衲的袍袖之内,还请傲霜姑娘回答老衲的问话吧。”天机老人甩了甩宽大地袖口,笑着言道。 沈傲霜迟疑地摇摇头,没言语,就听天机老人又问:“呵呵,你可知元神珠藏在何处?” “唉,燕使者也在发愁,找寻了许久,至今也不晓得元神珠被何人所窃,老人家若真有本事,不妨说来听听。”沈傲霜听他提及元神珠,便来了精神头,连忙起身来问。 “呵呵,张昊天乃是天帝临凡,又被十世镜开悟了心智,自然能瞧得元神珠的去处,可他又不忍心剥夺他人的性命,便不顾春宵一刻值千金,让傲霜姑娘独守空房,其实他呀,无非是想弄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啊。”天机老人抚须笑道,趁机安抚了沈傲霜一番。 沈傲霜被天机老人的一席话点拨,惊得目瞪口呆,缓了半晌,才怔怔地问道:“傲霜听得云山雾罩,烦请老人家说个透彻,元神珠究竟被何人所获呀?” “哈哈哈,提到这桩事,那还得从聂小倩说起。”天机老人苦笑几声,接口言道,“当初聂小倩委身在这万妖宫内,被冥河姥姥逼迫着去勾引生灵上门,以便让她修炼魔功,炼化避光珠。那天夜里,有位来自兰溪的举子,误投兰若寺,见到了年轻貌美的聂小倩,便一发不可收拾,不管不顾地爱上了她。聂小倩却心存善念,不忍加以戕害,便多次劝他离去,谁知那位兰溪生竟是个痴情的种子,仍旧执迷不悟,为了博得聂小倩的欢心,竟一意孤行地爬到了大雄宝殿之内的佛祖肩头,摘下了那颗镇守三界安宁的元神珠,却又因失足跌落在地,摔得奄奄一息。在他临死之时,便把元神珠当作了一枚红豆,让聂小倩吞进腹中,还以为这般便可使她永生永世记得他的容貌。” “竟有此等奇事,怪不得三界之内,遍寻不到元神珠的踪影,原来是藏在了聂小倩的体内呀。”沈傲霜惊闻此事的来龙去脉,不禁失声叫道。 天机老人却摆摆手,笑着又说:“这还不算什么,那聂小倩将元神珠吃进肚子里,只觉着功力大增,又不怕佛光聚顶,便知腹中之物乃是冥河姥姥苦寻不得的元神珠,就此闭口不言,生怕被冥河姥姥将她破肚剖肠,强行取走元神珠,继而害了她的性命。而那颗元神珠又落在了聂小倩的心穴之处,而今若想取出那枚玉珠,只能割开她的心肺了啊。” “那不就要了聂小倩的性命吗?”沈傲霜双眸圆瞪,接着便又惊叫一声。 天机老人苦着脸言道:“谁说不是哪,张昊天慧眼独具,瞧见了元神珠已与聂小倩浑然一体,便没敢声张,以免枉害了她的性命啊。唉,可失却了元神珠,三界将遭大劫,到那时必定使得群魔乱舞,日月失色,天昏地暗,黑白颠倒,黎庶涂炭,民不聊生啊。” “那,那还有别的法子,让元神珠归位吗?”听得沈傲霜心绪大乱,不禁急切地问道。 “唉,有倒是有,不过嘛,有些残忍而已,但须寻到一个与聂小倩同庚的女子,代替她抛舍三魂七魄,或可换得她的一条性命啊。”天机老人敛住笑容,神色黯淡地叹道。 沈傲霜听闻此言,却觉着有如废话那般,若是一命换一命,总归要死一个,如此这般,又有何分别哪,却又禁不住好奇心作怪,便又接着问道:“不知哪位女子与聂小倩有此机缘啊?” “呵呵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天机老人绽开笑容,笑眯眯地瞧着沈傲霜,戏谑地回道。 沈傲霜惊恐万状地指着自己,有些半信半疑地追问着:“请老人家说清楚,真的是霜儿吗?” “霜儿,你在和谁比比划划的,让哪个老人家说些什么啊?”此刻张昊天迈步而入,却见沈傲霜端坐在榻间,似是与别人争论着何事,却又不见她对面有人相陪,便以为她遭遇了梦魇,就暖声问询了一句。 沈傲霜被张昊天陡然发问,随后愣了愣,才发觉竟是南柯一梦,便没头没脑地问着他:“元神珠真的被聂小倩吃掉了吗?” “我去了,霜儿是从何而知的呀?”张昊天听闻沈傲霜如此来问,不由得大惊失色,慌忙问道。 “唉,你就别管了,还是先睡吧。”沈傲霜不想让张昊天为她忧心,就吹灭了两根红烛,也没心思再与他温存一番。 翌日起床,沈傲霜便找到燕赤霞,将昨夜的梦境如实叙述了一回,惊得燕赤霞半晌合不拢嘴,不禁愕然念道:“若非这天机老人道破此中的玄妙,老夫至今还纳着闷哪,按说元神珠既非寻常之物,怎会丢得无影无踪,任凭我等寻找多日,却是毫无头绪,没成想却被那聂小倩藏在了腹中,真让老夫吃惊不小啊。” “此事也不尽然,只算作一场梦而已,是否属实,还须让聂小倩亲口道出详情才好。”沈傲霜昨晚迷迷糊糊地与天机老人对谈几句,总觉得似梦似幻,却不敢断定此中的真伪。 燕赤霞微微地摇晃着头,轻声嘱道:“先莫要声张,也不可惊动聂小倩,只须从张昊天的口中探出虚实即可,若是那颗元神珠真被聂小倩所得,我等再从长计议吧。” “霜儿谨遵燕使者的叮嘱,但依照天机老人所言,霜儿或可代替聂小倩往生,若能保住三界的安宁,霜儿愿意慷慨赴死,以身殉道。”沈傲霜扭头瞅着远处的张昊天,随后便面色刚毅地言道。 燕赤霞却怜爱地冲着沈傲霜笑了笑,温和地劝道:“孰真孰假,尚无定论,而今还不至于让霜儿拿命去换呀,你与昊天兄弟新婚燕尔,还不快去与之缠绵一回,免得冷落了他啊。” 两人话没说完,就见萧若兰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走近燕赤霞就嚷嚷开了:“你们俩为何躲在此处嘀嘀咕咕,害得若兰好顿找呀,我等大婚已成,还望燕使者莫要食言,速速带着我等,前往白云山取宝救急吧。” “呵呵,尔等已嫁作人妇,却还没个正经的模样,日后再不可无拘无束地吵嚷不休,要学做个娴静淑雅的小媳妇才好哇。”萧若兰嫁给了自家的徒儿为妻,燕赤霞也觉着与她亲近了许多,便半开着玩笑,委婉地劝诫着萧若兰。 萧若兰却瞪圆杏眼,有些不快地叫道:“我说老人家啊,若兰虽为女儿身,却也是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都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恐怕若兰这辈子都做不得看家护院的傻婆娘呀。” “呵呵,也罢,那你就尽量吧,老夫再不相劝喽。”燕赤霞也知萧若兰过惯了金戈铁马的时日,只凭自己的几言相劝,绝难令她身穿罗裙,做个低眉顺眼的小妇人,没日没夜地操持着家务,便不愿多言了。 萧若兰也不想与燕赤霞啰嗦那些琐事,又急切地叫道:“燕使者,若兰听闻霍将军所言,说是前线已然揭不开锅了啊,愁得袁统领夜不成寐,寝食难安,还望燕使者体谅辽东将士们的困顿之境,尽早启程吧。” “唉,此事急不得呀,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天黑,才可开启宫门,萧姑娘还须稍安勿躁,再等几个时辰吧。”燕赤霞闻听前线大营几近断炊,心里也颇为着急,但在白日里,却又打不开万妖宫门,只能好言相劝了。 没想到萧若兰噗呲一声笑道:“不妨事的,若兰早已打听真切,说是有条密道,从龟尾而出,却不受白天黑夜所限,可任由我等随意出入。” “那便好,我等这就用饭,随后便开赴白云山后的生死门。”燕赤霞只觉着眼前一亮,便急火火地招呼着大家快吃早饭。 众人简单地垫巴一口,便跟随着魅者冷月心,穿过了几处幽洞,顺畅地走出万妖宫。燕赤霞考虑到宁采臣身子单薄,便将他和聂小倩安顿在兰若寺内,随后就带领着大家御剑而行,没费周折,径直飞临了白云山后的藏宝洞边。 萧若兰跳进洞内,便急不可耐地往里跑去,沈傲霜却攥着张昊天的手臂,故意慢吞吞地走在最后。瞧着一行人众渐行渐远,沈傲霜笑问着张昊天:“你且给霜儿说说,元神珠是如何被聂小倩吃掉的?” 张昊天面对心爱之人,再没隐瞒,便将昨夜与聂小倩的对话细说了一遍,听得沈傲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此桩事由,果然与那梦中的天机老人所述之语,严丝合缝,毫无二致,看来这一切确有其事,那她便要早做准备了啊。 心里有了数,沈傲霜再不言语,张昊天却附耳嘱咐着她说:“此中事关聂小倩的性命,先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再起纷争,陷聂小倩步入险境。” 沈傲霜默然点点头,心里却暗自叹道,唉,霜儿出自昆仑山,平生以侠义为怀,哪能让聂小倩枉死呀,既然自己与她有同庚之缘,也只有霜儿代她散尽三魂七魄,以死相替了呀,而你我的缘分,也将走到了尽头啊。 张昊天怎知沈傲霜的心思,便兴致勃勃地拉起她的手,紧走几步,撵上了众人。 萧若兰早把生门推开,沈傲霜取下长命锁,熟稔地打开了黑棺,口中还念念有词:“黑霾煞,沈家的后人来也,还不速速回避。” “谨遵主人的敕令。”黑霾煞在棺内憨声回应了一句,就见一团黑雾从棺中升起,须臾间,便溜出了那道石门。 沈傲霜这才扭头对众人叫道:“好了,都进来吧。” 燕赤霞拦住了心急火燎的萧若兰,抢先钻进黑棺,找到了棺底的落脚之处,而后便引着众人踏上那条蜿蜒崎岖的小径,一路往下走去。 张昊天最后一个爬进黑棺,却听身后吧嗒一声响动,也没在意,就跟随着大家,走下陡坡,来到了金水河畔。 除了燕赤霞等人,曾见识过河中铺金的盛景,而余外之人,皆被沈氏所藏的金子晃得眼花缭乱,心头震动不已,霍击蒙更是被惊诧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缓了好半天才吭哧了一句:“我的妈呀,这些金子,足够我打一辈子的仗了呀。” 燕赤霞却无心再去观赏金光灿灿的景致,赶紧带着众人往上游攀援而去,寻到出口,便抽出轩辕剑,在洞外化剑为船,又催发功力,将河中的金砂尽数搬运到船内,随后便朝着东北方向腾空飞走。 当那艘巨型的大船落在了辽东大营之内,引得众兵将纷纷围拢过来瞧看,皆被那满船的金砂给震撼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众人迈步下船,张昊天下意识地摸了把袖口,不禁惊慌失措地叫道:“坏了,十世镜不见了。” 燕赤霞却笑着安慰道:“万物皆有定数,该是你的,必然跑不掉,不是你的,苦寻却也得不到,罢了,别放在心头即可。” 张昊天咂巴着唇舌,却也无计可施,只好作罢了。 袁崇焕闻听传令官的奏报,连忙迎出大帐,张昊天却猛然记起日后将要发生一件大事,有关袁崇焕的生死存亡,但又不敢如实相告,以免把历史扭曲,遗祸后世,只好把他拉到一旁,婉声劝道:“袁统领,在下有桩要事相商,还望袁统领莫要疏忽。” 袁崇焕眼见着燕赤霞等人送来了军饷,心绪大好,便爽朗地笑道:“哈哈哈,不妨说来听听。” “如今大敌当前,而朝中却有宦党作乱,请袁统领不如早做打算,寻个面貌相似之人,以备不时之需啊。”张昊天生怕自己的不慎之语,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只能让他先找个替身,日后或可救他一命。 谁知袁崇焕却不领情,高声喝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皆以舍身报国为荣,何须他人来替,此事不许再言。” 听着袁崇焕竟这般固执,张昊天只在心头暗自念道,唉,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等你被崇祯凌迟处死之时,如能想起我此刻的提议,看你还后不后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险象环生 陆明峰嗜爱出游,也算作资深的驴友,此前还去过诡异莫测的封门村,而今有宝可探,更是激情迸发,连夜买好了旅顺新港开往烟台的滚装船票,等到夜半时分,便将新买的那辆车送至船舱之内,又领着沈傲霜等人登上甲板,遥望着浩瀚的星空,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沈傲霜瞧着兴奋不已地陆明峰,便打趣着他说:“明峰哥哥,你可晓得,期望值越高,而失望的结果越是难以承受吗?” “无所谓,权当是一次旅行而已,反正分公司尚未开业,难得有此空闲,和大家跑趟自驾游,岂不快哉?”陆明峰话虽如此,却难以压制住胸中泛滥的向往之情。 木子雪站在陆明峰的身旁,也跟着神采飞扬地问道:“傲霜妹妹,如果我们挖到了你家的宝藏,姐姐能否跟着你享清福呀?” “就你贪心不足,总想着不劳而获,你可要记住喽,那是沈家的财富,与咱们几个没啥关系,别妄想着要去分一杯羹,好不好?”叶孤城对木子雪的火气尚未散尽,听她如此来问,便瞪起眼珠子,张嘴就径直顶了回去。 木子雪也没在意叶孤城的挑衅,便笑着回道:“叶孤城,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想那傲霜妹妹身单力薄,假如真能找到了宝藏,总该有人替她看护吧?” “哼,到时候人家就会聘请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站在她的身后,哪里还须你来保护,真是多事。”叶孤城嘴里嘟嘟囔囔,气得木子雪白了他一眼,便不吱声了。 沈傲霜接口笑道:“好了,都别吵了,原本就是一桩虚无缥缈之事,而今还没找到财宝的影子,你们怎能抢先乱了阵脚呀?” 张怀恩也觉得叶孤城言辞有些过激,弄得木子雪脸面上过不去,便婉言劝着他说:“人家雪儿姐姐也是好意,唯恐傲霜姐姐攫取了宝物,照看不周,这才好心来问,你却不由分说地抢白一顿,搞得雪儿姐姐好难堪,啥时候才能改掉你这犟驴的脾性呀?” “他呀,我看是够呛了,说话从不过过脑子,捡到啥,就说啥,全不在意别人的面子,算了,我也懒得和他计较了。”木子雪嗔怪地瞪着叶孤城,替自己解着嘲。 陆明峰心里惦记着明日的行程,便打起了圆场:“好了,咱们都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驾车赶路哪。我的想法是沿途只在服务区停留片刻,由我和叶帮主轮换驾驶,马不停蹄地直奔宁波市,然后休整一夜,再买些登山必备的物品,等咱们访听到白云山的确切方位,便可一鼓作气去挖掘宝藏了啊。” 沈傲霜也被叶孤城与木子雪的唇舌之战搅得心烦意乱,便索然无趣地先回了舱内,叶孤城和张怀恩紧随其后,只把陆明峰和木子雪扔在后面。 木子雪走了回弯路,如今闹得水尽鹅飞,时运惨淡,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人生坐标,掂量几番,还是觉得陆明峰才是她的真命天子,便趁此机会,非要拽着陆明峰陪她瞧看夜色中的茫茫大海。 陆明峰不好拒绝,只好靠近船舷处,默然观望着墨黑色的惊涛骇浪,翻滚不息,内心深处却在暗自祈祷着,但愿这番探宝之旅,不虚此行。 正在沉思之际,陆明峰忽闻木子雪惊叫一声,等他侧脸去瞧,竟发现她爬到了船头狭窄的踏板之上,用身子倚靠着桅杆,面朝大海,张开双臂,迎风而立,一袭长发随风飘舞,看得他心猿意马,另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涌上心头。 “别再胡闹了,太危险了。”陆明峰不敢出声,悄悄冲到木子雪的身后,猛地把她搂在怀中,顺手又将她拽了回来,才张嘴劝道。 木子雪却没当回事,嘻嘻笑着说:“明峰哥哥,你觉着雪儿刚才的姿势,像不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露丝呀?” “还露丝哪,刚才你差点就变成肉丝,喂了鲨鱼,好了,夜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陆明峰温和地劝着她,而心里却在回味着木子雪那身柔软如棉的肉香。 “不嘛,人家还想再玩一会,明峰哥哥,要不你来扮演杰克,咱们重现一回他们当年的浪漫场景,好不好?”木子雪兴致盎然地叫着,双眸闪动着期许的光芒。 陆明峰鬼使神差地被木子雪的激情点燃了,便随口应道:“好哇,但你可不许再淘气了,咱们只能在甲板上摆出造型即可,千万别去船头的那座桅杆旁了。” 木子雪得到陆明峰的应允,赶忙将后背贴在了他的胸前,又展开手臂,口中还大呼小叫着:“太可惜了呀,也没个人给咱们俩拍张照片,要是能留个纪念,那该多好哇。” 摆弄了一会,木子雪还不过瘾,又不顾陆明峰的阻拦,跑向了船头,跨过栏杆,朝着陆明峰挥手呼唤道:“明峰哥哥,快来呀。” 陆明峰生怕她遭遇险情,便快步赶了过去,谁知轮船就在此时,猛地颠簸了一下,竟把木子雪给甩了出去,若非她下意识地死死抱住桅杆,木子雪必将葬身海底,变成鱼鳖虾蟹的牙祭。 奔腾的海浪已把木子雪打湿,身子拖在船外边,随着轮船地行驶,晃来晃去,情况十分危急。陆明峰不敢怠慢,连忙钳住木子雪的双臂,用尽气力,将她从船下拉了上来,随后便把瑟瑟发抖的木子雪紧紧地搂在怀中,嘴里颤颤地念叨着:“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别怕啊。” “明峰哥哥,其实妹妹一直对你情深似海,虽说也曾误入歧途,但心中的那份执念,却从未改变过,此时夜色正浓,身旁也无人迹,不如哥哥随着波涛涌动,就要了雪儿吧。”木子雪大难不死,心知此刻上演一场凤求凰的剧目,陆明峰必定难以自持,说不定便可随心所愿,手到擒来,全然不费工夫,便娇嗔地求道。 陆明峰抱着温热的女子之身,心如撞鹿,□□攻心,确是几不能持,但又怕木子雪近日来全都是伪装成痛改前非的模样,假如一旦头脑发热,不小心踏上贼船,再想脱身确非易事了。念及到此,陆明峰拼命克制住腹下翻腾地欲望,饱含着歉意笑道:“嘿嘿,刚才帮你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妹妹何至于此,竟然以身相许,哥哥怎能乘人之危呀,还是快回船内睡个好觉,明天还要赶路哪。” 木子雪通晓风月,听闻陆明峰婉言谢绝,便也知男女□□急不得,还须文火慢炖才好,而那陆明峰也非是块顽石,总有被她融化的一天,便娇滴滴地应道:“也对,哥哥还要长途奔袭哪,可不能随便泄了精气,妹妹听你的话,这就回房去睡。” 陆明峰长长地吸了口气,尽量将心情平复下来,又担心木子雪脸面难捱,便拉起她的小手,走在了前面。 木子雪紧跟着陆明峰上了舷梯,心中却是暗自窃喜,没想到此趟出行,竟有了天大的收获,耳听着陆明峰的口风,似是不像从前那般,将她拒之千里之外了,看来她这回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勇敢地追求幸福,总会迎来风雨过后的靓丽彩虹,继而横贯在长空之上。 回到客舱,沈傲霜等人都睡在上铺,木子雪和陆明峰分别躺到了下铺,却被鼾声如雷的叶孤城搅弄得无法安眠。木子雪翻了几回身,实在闭不上眼睛,就借着微弱的灯光,注视着对面的陆明峰,哪知陆明峰也在偷偷地瞧着她。两人目光相触,便都会心一笑,又连忙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陆明峰和木子雪就这般各自暗怀着欣喜,反反复复,相互折腾了一夜,临到天明时分,也没睡着。 天亮之后,瞅着陆明峰哈欠连天,叶孤城当仁不让地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启动车子,一路向南,走了整日,直到夕阳西下,才驶进了宁波城内。 陆明峰早在网上订好了一家位于城郊的宾馆,叶孤城由陆明峰的手机导航指引着,没费劲,就找到了那家落脚之处。众人累得不轻,走进大堂,领取了房卡,也没心思再去吃些东西,便都寻到自己的客房,进去洗漱和休息了。唯独陆明峰留在了吧台处,与服务员天南海北地攀谈起来,绕来绕去,终于摸清了白云山的地界所在。 叶孤城开了一天的车,而陆明峰却在车上睡了整日,毫无困意,便趁着天色尚早,驾驶着车子,从城东而出,想去为大家先探探路。 走了没多远,天便黑透了,陆明峰七扭八拐地迷失了路径,半道也没个人家可问,而天空中竟是阴云密布,更无星辰指引,随后又打开了手机导航,却显示着此处是一片空地,不免让他有些发蒙。 陆明峰越走越觉着不对劲,似乎在周边绕起了圈子,只好把车子熄了火,打开车门,朝着前方步行而去,以便仔细地辨认一番方位,再做打算。 借着手机的光亮,陆明峰沿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迤逦而行,不知不觉走出了好远。周遭除了蛙鸣阵阵,枝叶抖动,却是阒无人声,陆明峰走着走着,总觉得身后有人尾随,心头愈加地发起慌来,便转身而回,谁知顺着原路寻找到半夜,还不见车子的踪影。 累得陆明峰双腿已然不听使唤,心情沮丧地瘫坐在路边,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哪想到刚要进入梦乡,却觉着身子一歪,似是跌进了万丈深渊,吓得他顿时清醒过来,连忙伸手去抓,却是徒劳无功。 好在崖边长满了绿草,陆明峰并未受伤,一颗斜逸而出的粗木拦住了他的坠落。陆明峰心魂未定地低头去瞧,却发现脚下竟是黑幽幽的山谷,深不见底。 “好险呀。”陆明峰将身体死死地贴紧岩壁,腾出一只手来,擦拭着满脸的冷汗,兀自念叨了一句。 情绪稍作平复,陆明峰又把手机摸索出来,想给叶孤城打个电话求援,谁知手机却耗尽了电量,鼓捣了许久,竟无法开机了。 孤立无助地陆明峰只好试着往上攀爬,怎奈崖壁陡峭,青草湿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也是寸步难上,双脚还差点蹬空,令他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折腾了良久,陆明峰再不敢徒耗体力,便将身子倚在壁间,用脚蹬住那根枯木,慢吞吞地坐了下来,只等着黎明来临,再做一轮抗争。 天渐渐地亮了,陆明峰恍惚间听到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心头猛然燃起了希望,赶紧憋足了气力,回应了一声。 “陆明峰,你在哪呀...”陆明峰听到从头顶传来杂乱无章地脚步声,喊话的竟是木子雪的口音。 “哎,我就在你们脚下的大坑里,快把绳索放下来啊。”陆明峰这才低头去瞧,原来自己掉进了天坑之内,若不是他幸运地被那根树干拦在了半空之中,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陆明峰仰起脖子,往上瞧看着,却见叶孤城趴在坑顶,伸长着脑袋,正四处踅摸着他的身影。陆明峰赶忙挥舞着手臂,嘶声嚎叫着:“我在这里啊...” 叶孤城此刻也瞧见了狼狈不堪的陆明峰,连忙顺下一根粗绳,随后便把他给拽了上去。 木子雪万分痛惜地帮着陆明峰整理衣襟,又打开一瓶矿泉水,送到了他的唇边。沈傲霜却在旁好奇地问道:“不知明峰哥哥为啥闯到了这里呀?” “唉,别提了,昨晚睡不着觉,原想着当个探路者,先来摸索一番,谁知却因夜黑路滑,跌到了这个倒霉的大坑里,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啊。哦,对了,你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陆明峰灌了几口矿泉水,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嚷嚷道。 叶孤城瓮声瓮气地回着话:“今早起床,就发现你和车子都没了影子,打你手机又不通,只好去问客房的服务员,才知道你曾向他打听过白云山的位置,又告诉我们说,城东郊外路况复杂,白天都很容易迷失方向,何况夜晚更是险峻难行,而且附近还有条深不见底的忘川河和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天坑,生怕你不明就里,误打误撞,遭遇到险情,就让我们来这里找找,哪想到你还真就掉进了坑里啊。” 陆明峰心神稍定,便摆摆手,不想多说了,随后便扭头去瞧远处那条碧波荡漾地忘川河,当他把目光落在了对岸的山壁间,忽觉眼前一亮,连声喝道:“快把望远镜给我。”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无功而返 “白云山后,双龙戏珠,生死相连,沈氏遭诛,生门埋金,死门葬骨,尔等偶得,复耀门楣。”陆明峰登上高岗,手握望远镜,注视着对面的悬壁,又把从长命锁中发现的那几句四言诗念叨了一遍,旋即拔高嗓门,兴奋地喊道,“没错,你们快看,那山壁之间,确有两条飞龙相对而舞,当中似乎藏着一个幽深地洞口,宛若一轮火珠,岂不正对应着双龙戏珠的秘诀吗?” “那生死相连又是啥意思啊?”张怀恩抬眼眺望着那幅若有若无的图形,不由得道出心头的疑惑来。 陆明峰却信心百倍地嚷道:“看来此地就是白云山,我们还需绕行到山前,登临峰顶,再从上而下,甩落绳索,就能钻进那个洞口,而后再去探询生死相连是什么意思吧。” 大家也被陆明峰的情绪所感染,急忙回到车边,简单吃了口饭食,就往白云山前赶去。 定准了方位,这次也没多走冤枉路,陆明峰直接把车子停在了山脚下。木子雪抢先下车,抬头去瞧,眼前现出一座石坊,上书白云寺三个斗大的篆字,还有一条石径缘山而上,一眼望不见尽头,惊得她失口叫道:“我的天呀,这要爬多久,才能抵达山顶呀?” “没事,只要我们带足给养,总能登上巅峰的,走,随我勇往直前吧。”陆明峰不顾疲惫,一马当先地登上石阶,快步往山上跑去。 叶孤城眼瞧着山路两旁,都是悬崖峭壁,便身背重载,先让几个女子走在当间,他却跟在最后,以防不测。 陆明峰越往上爬,石径越是陡峭,脚步也慢了下来,沈傲霜却双手伏地,弓着腰身,拿眼盯着铺路的方石,惊奇地叫道:“哎,真是怪了呀,为什么这每块石板上都浸透着暗黑的锈迹,像是被鲜血所染,又经岁月洗涤,而后才留下这丝丝的斑痕?” 陆明峰在前笑道:“那有啥,白云山顶建有白云寺,必是朝圣之人,一步一拜,许是磕破了膝盖,才留下的血迹。” “也许吧,但瞅着这些血痕,似隐似现,印记非常陈旧,肯定是多年以前的居士所为,不知他们这么虔诚地跪爬朝拜,耗费了多少血液呀?”沈傲霜轻声叹道,却不晓得这些痕迹竟是她的前世,身背张昊天,拜山求医所致。 木子雪瞧着沈傲霜哀婉地用手抚摸着那层层石阶,不禁笑道:“我说傲霜妹妹啊,你又何必为古人感慨呀,还不知是哪个傻子,不惜跪破自己的细皮嫩肉,肯定是梦想着让我佛垂怜,以期圆了他的心愿。他难道不晓得,修佛贵在修心,而不是出点血,费点力就能打动菩萨显灵的吗?” “你这话,怀恩却不敢苟同,那我来问你,佛家修行,修的是什么?苦行僧又是从何说起?”张怀恩打心底也不肯相信木子雪能够弃恶从善,尤其是听闻她这番说辞,心里便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便轻蔑地接口反驳道。 陆明峰生怕此时闹出没必要的矛盾来,连忙劝道:“好了,都别争论了,佛家的事,高深莫测,不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解释清楚的,还是奋力爬山吧。” 木子雪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哪知晓佛学奥妙,便闭上了嘴巴,紧跟着陆明峰,往上爬去。 张怀恩拽起沈傲霜,细声念道:“走吧,姐姐,别再黯然伤神了,还是正事要紧呀。” 沈傲霜又摸了把脚下的方石,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想哭的感觉,听到张怀恩的劝慰,便收拾好心情,深深地呼吸了几回,紧跟着大家的脚步,拼力往上登去。 将近正午,众人终于抵临山顶,还没等大家欢呼雀跃,陆明峰便强打着精神,冲到了那道石门前,却见两扇石板的辅首处,被一根铁链给锁上了,而周边全被高大的围墙圈住,若不打开门板,却是无路可通后山的崖边。 “叶帮主,这咋办?”陆明峰一屁股坐在了门前,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朝着叶孤城问道。 叶孤城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铁榔头,用力地挥了挥:“别急,看我的,砸开不就行了嘛。” 沈傲霜连忙拦住了叶孤城的去路:“佛门圣地,可不许造次,还是另想法子吧。” 木子雪竟笑嘻嘻地走近石门前,仔细瞧了瞧铁链上的那枚锈锁,便胸有成竹地叫道:“哈哈哈,不妨事的,咱们先吃饭,等大家填饱了肚子,就看我的手段了,保证不破坏佛家的物件,还能轻松地把门打开。” “你真有办法弄开这道石门?”陆明峰不大相信木子雪的话,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哪。 “别啰嗦,开饭吧,我都饿坏了。”木子雪不再多言,而是返身而回,走到叶孤城的身旁,蹲下身子,打开包裹,往外掏着干粮和矿泉水。 叶孤城趁着木子雪低头之际,举着铁锤,朝着木子雪的头顶挥舞了几下,嘴里还威胁着说:“好,就信你一回,要是打不开的话,看我不把你的头给砸烂了,哼。” 木子雪仰起脸,嫣然笑道:“行啊,不过嘛,如果我真就把门给弄开了,你是不是也得管我叫声姑奶奶呀?”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啊。”叶孤城闷声叫着,又用锤子在木子雪的脑袋上方颠了几下。 沈傲霜觉着叶孤城有些过分了,就替木子雪呵斥着他:“别闹了,干嘛冲着个女人发威风,还不快用方便面把嘴给堵上。” “傲霜妹妹,你别管了,待会就让他喊我姑奶奶,嘻嘻。”木子雪似是胜券在握,根本不在乎叶孤城的无礼举动。 大家吃完午饭,木子雪便悄悄地从发髻间抽出一根发卡,走到门前,攥起那把锁头,鼓捣了几下,就听吧嗒一声,那锁环应声而开,瞅得叶孤城两眼发直,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愣着干嘛,快叫姑奶奶呀。”木子雪回头笑看着叶孤城,尖声喝道。 叶孤城动了动嘴唇,实在是难以启示,沈傲霜便笑着替他解着围说:“算了吧,一句玩笑话,都别当真了。” “那怎么行,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得做到,怎么能自食其言,好吧,姑奶奶,我认输了。”叶孤城瞪起牛眼,冲着木子雪嚷嚷着,还真喊出了姑奶奶。 张怀恩连忙竖起大拇指,在旁赞道:“叶孤城,好样的,言必信,行必果,怀恩就看上了你这点。” “嘿嘿嘿...”叶孤城难为情地挠着后脑勺,笑嘻嘻地瞅着张怀恩,不知是自我解嘲,还是被她夸赞一番,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明峰没空与他们打嘴仗,而是急忙取出登山用具,让叶孤城把绳索栓紧,先把他放下山去。待陆明峰俯身爬进洞内,又甩动着绳子,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叶孤城又将几位女子捆紧绑好,逐个送了下来,陆明峰赶紧把她们接进洞口里,叶孤城这才顺着绳索,最后一个钻了进来。 此刻大家的心情异常紧张,谁都不敢轻易出声,陆明峰点燃火把,朝着大家挥下手,便往洞内缓步走去,众人相互扯着衣襟,紧随其后,双目都打量着周遭,似是生怕弄出动静,惊吓到沈氏家族的亡灵。 来到生死两道门前,陆明峰伸手推了推生门,竟是纹丝不动,又摸了摸光滑地门边,却也无机关可寻,便在嘴里念叨着:“生死相连又是什么意思呢?” 木子雪闪身上前,抬起双臂,猛劲地又推了一下,这时叶孤城却抬脚踹着死门说:“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死门就得死人吗?” 话音刚落,突听两道石门嘎吱一声,有了响动,沈傲霜突然叫道:“傲霜明白了,生死相连就是一起来推生死门吧。” 果不其然,几人分别用身子同时去撞生死两门,只听轰隆一声,石门洞开,叶孤城刚要闯进死门,却被陆明峰给拉了出来,低声喝道:“生门埋金,死门葬骨,死门里都是尸骨,你进去干嘛?” 叶孤城刚要分辩几句,却让张怀恩拽住袖口,随着大家步入生门。室内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摇曳不停,当中的那座黑棺夺人眼目,吓得张怀恩躲进叶孤城的怀中,浑身发颤。 陆明峰举着火把,沿着黑棺走了一圈,却被一个物件绊了个跟头,等他爬起身来,手里便多了件巴掌大的方盒子,足有寸许那么厚,映着火光,散发出金灿灿地色泽。陆明峰也没细瞧,就递到了沈傲霜的手里:“这该是你家祖先遗落的东西,还是由你来保管吧。” 沈傲霜心惊肉跳地瞅着那座黝黑的棺木,只觉着毛骨悚然,接过陆明峰送过来的物件,连忙放进包里,也没敢打开来细瞧。 别看叶孤城生得人高马大,却也是胆战心惊,畏葸不前,而陆明峰常年出游,也曾见识过荒冢野坟,自然要比大家多些经验,便壮着胆子,用身子顶了顶棺盖,竟也是岿然不动,而后又走到棺材前的灵位旁,蹲下身子,细心琢磨起来,稍许过后,忽听他出口叫道:“傲霜,快把长命锁给我。” 众人惶恐不安地盯着陆明峰把长命锁插进那座牌位的背后,就听耳边传来嗞嘎嘎的响声,那座黑棺竟自行开启了,里面随之升起一团黑雾,在室内打着旋。 陆明峰没心思去理会那团黑雾在半空中环绕不息,便打开了强光手电筒,往棺内照去,却听头顶有人开口叫道:“主人啊,我乃是看护沈氏陵寝的黑霾煞,多年前,你带人将沈家的宝藏尽数取走,而今又故地重游,所为何事啊?” 沈傲霜听闻此言,不禁大惊失色,颤声问道:“你是人是妖,为什么躲在我家祖先的棺内,再说我也从未到过此地呀?” “吼吼吼,若说起我是哪个,那你该去问问沈家的先人喽。”黑霾煞似是不愿再啰嗦一遍,并没将当年从异域而来的过程重复一遭,而是接着劝道,“主人啊,若想祭奠沈氏亡魂,请去隔壁的死门跪拜,这里的财物已然被你搬空,奉劝主人莫要白费功夫了,还是速速回转吧。” 沈傲霜稳住心神,继而问道:“此话当真?” “吼吼吼,我身为沈家的护灵妖,而你身戴信物重返故地,我又何必哄骗于你啊?”黑霾煞吼声如雷,震得大家耳膜嗡嗡作响。 黑霾煞说得沈傲霜莫名其妙,却又不知所以然,便冲着呆若木鸡地陆明峰问道:“如今财宝尽失,你赶快拿个主意吧。” “这里的宝物真没了吗?”陆明峰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便狐疑地问道。 黑霾煞冷笑几声,忽然聚拢起黑烟,将陆明峰包裹在内,瞬间卷入棺内,大家刚要去救,却听黑霾煞在棺内喝道:“主人莫惊,我带他去瞧瞧,稍后便可送回。” 不足半个时辰,陆明峰从黑棺内探出脑袋,神情颓丧地念叨着:“算了,咱们走吧,那河中的金砂一粒不剩,全被貌似傲霜的女子带人给弄走了。” 沈傲霜不免惊诧地叫着:“不对呀,傲霜确是未曾到过这双龙洞中呀,再说多年前,我应该还是个孩童,怎么会把祖宗的财宝给搬走了啊?” “唉,别乱猜了,定是你的前世所为,我也问过黑霾煞,他说距今已有近四百年的光景了。”陆明峰爬出黑棺,便走到石门旁,寻找着开门的扳手。 黑霾煞扭动着身形,从棺内窜出,嘲讽着喝道:“哼,尔等竟然不留门,若非我来相帮,尔等便要葬身此墓了。” 说着,那缕黑雾从门缝中挤了出去,只听门板轰然作响,石门再次启开,大家赶紧冲了出去。 临到洞口处,沈傲霜似是想起了什么,便从包中掏出陆明峰捡到的那个物件,仔细端详着页面上的字迹,只见镌刻着十世镜的字样,不由得想起倩女幽魂手游里那个十世镜的任务,便倍觉好奇地翻开了一页,却生出恍若隔世之感,竟在镜中瞧见了朝思暮想的张昊天陪同着神似自己容貌的女子,身处一座军营之内,两人卿卿我我,好不亲热。 沈傲霜惊讶地又翻过一页,没想到竟从镜内探出一把斧头,直奔她的额头砍来,慌得她本能地闪身躲避,却不小心前脚踏空,直接摔向了忘忧河畔。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视死如归 铲除了黑风魔王,又收服了万妖宫,而十世镜再次失踪,逍遥观的四名弟子实无滞留的必要,便急着要赶回逍遥观,与太虚道长禀报详情,就和燕赤霞等人辞别,先行而去。 燕赤霞寻了个空隙,把沈傲霜唤到一旁,低声问道:“可从张昊天的口中,探得元神珠的确切下落?” 沈傲霜点点头:“已然确定,元神珠此刻就藏在聂小倩的腹中,还望燕使者早作打算啊。” “你想好了?”燕赤霞略带着悲怆的语气,凝眉问道,又低下头来,闭紧双眸,哀叹一声。 沈傲霜从容不迫地应道:“我等身为昆仑游侠,皆以舍生取义,以身殉道为荣,死何惧哉,但请燕赤霞莫再踌躇,还是尽快赶回兰若寺,完成我等肩负的重大使命吧。” 燕赤霞却拿眼瞟着正与袁崇焕闲谈的张昊天,喟叹着说道:“唉,可就是苦了我那昊天兄弟啊。” “那倒无妨,待他回到我等身后的世界里,不是还有一位沈傲霜,此时也在巴望着与他重逢吗?”沈傲霜痴痴地望着张昊天,面色坚毅地念道,语调却哽咽起来。 燕赤霞拍了拍沈傲霜的肩头,轻声抚慰着她说:“也罢,皆为天数所定,只求顺其自然为好。” 沈傲霜黯然从脖颈间取下长命锁,递给了燕赤霞:“烦劳燕使者将此物送与霜儿的父母双亲吧,只说霜儿尚须闭关多年,不能前去探望两位老人家,莫要让他们再挂记霜儿的安危了。” 燕赤霞接过长命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双目已然润湿了。沈傲霜见状,连忙劝道:“请燕使者切莫伤悲,别让张昊天瞧出端倪,免得坏了我等的大事呀。” 念及卓断水已与萧若兰成婚,燕赤霞就把他留在了前线大营效力,只带着余下的弟子们和张昊天返回兰若寺,以便尽早完成沈傲霜的心愿,将元神珠重归佛祖眉心,换取三界的永世安宁。 沈傲霜这一路上也没消停,虽说被张昊天紧挽着手臂,但在心里却搜肠刮肚地思谋着,此番决心赴死,该如何向他交代?原本打算先给他几个冷脸,继而谎称自己与他成婚,太过仓促,如今已生悔意,以便使他心灰意冷,再不为她的突然离去而徒增伤悲,可在心头掂量了几回,又不落忍。 当众人轻声落到兰若寺的院中,沈傲霜扯过张昊天,似有话说。张昊天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当中,还以为沈傲霜有啥体己话,要讲给他听,便把耳朵凑近她的嘴巴,嬉笑着说道:“霜儿,想说啥,尽情讲吧,夫君细心听着便是。” “如果我死了,你该如何处置?”而让张昊天不曾料到的却是,沈傲霜竟冷不丁道出了这句不吉利的话语。 张昊天赶忙抬手捂住了沈傲霜的嘴巴:“呸呸呸,别瞎说,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头,为啥要说这些晦气的话啊?” “别闹了,霜儿可是认真的,人总逃不过一死,无非或早或晚,结局却皆无二致,你倒是说来听听,霜儿若是先行离去了,你会做何感想?”沈傲霜打掉了张昊天的手臂,双眸直视着张昊天,肃然问道。 张昊天摊开双手,莫名其妙地应道:“咱们俩的蜜月还没开始,我怎能去想这种事情呀。” “嗯,也不怪你,任谁也不会去想此等事由,那好吧,你就从当下开始,多想想此事吧。霜儿毕竟来自昆仑山,定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此中的风险,你也曾见识过,说不好哪天便被妖魔所杀,到那时,还望你随遇而安,莫要悲切,此乃是命数所累,你我却奈何不得呀。”沈傲霜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似是轻描淡写地与张昊天作最后的道别。 张昊天怎知沈傲霜为何突发此等的感慨,便笑着回道:“放心吧,霜儿,你若驾鹤西游,那我也不能独存于世,必将随你而去,再无留恋尘世的必要啊。” “那怎么行,记得你曾说过,在霜儿身后的世界里,还有一位唤作沈傲霜的姑娘,正在望眼欲穿,等你归来,你若随霜儿同归同去,那她该何等的心伤呀?”沈傲霜猛然想起初识张昊天之时,他却把她当成了另外的一个女子。 张昊天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随口念道:“哎呀,我都弄糊涂了,在这两个前后不同的世界里,你究竟是同一个沈傲霜,还是另有其人呀?” “呵呵,那个沈傲霜,定然是霜儿的转世之人,对你而言,却无不同之处,应是同一个沈傲霜而已,好了,别瞎琢磨了,这般想来,一切难缠的心结,全都迎刃而解了啊。”沈傲霜想起自己还有个替身,可供张昊天选择,心头不由得轻松起来,便倍感释然地笑道。 张昊天的心绪却被沈傲霜给搅乱了,捋顺了半晌,才轻声叨咕着:“不对呀,我是与前世的霜儿成了亲,却和后世的沈傲霜无关呀,无论怎样来说,你们俩都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那又如何相互替换呀,若是这般来想,岂不是弄乱套了吗?” “就属你的心眼多,霜儿的意思是说,等霜儿遭遇不测之后,你再回去寻找那个沈傲霜,而不是让你坐拥两个婆娘,以享齐人之福,真是想得美啊。”听闻张昊天在那兀自地嘀嘀咕咕,沈傲霜竟对那个女子暗生醋意,便出口挪揄着张昊天。 “算了,何必自找麻烦,我可不去胡思乱想了,还是厮守着眼前的霜儿,才是我最大的幸福,走吧,咱们也别在外面傻站着了,省得让他们说闲话。”张昊天新婚燕尔,实在不想与沈傲霜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便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僧舍里走去。 沈傲霜被张昊天拉扯着,心中却是阴云密布,原打算开导一番张昊天,谁知绕来绕去,却还是未能说个透彻。 燕赤霞默然坐在桌边,拿眼瞧着张昊天和沈傲霜迈步进房,却也是心有不忍,总觉得沈傲霜婚事初成,随即便要舍身赴死,确是有些残忍,就惋惜地盯着他们两个,想拖过几日,再去行此大事。 沈傲霜却趁隙冲着燕赤霞点头示意,表达着自己随时都可以身殉道的愿望。而燕赤霞却心如刀割,忍痛作法,搬来一桌酒宴,随后便大声喝道:“来,今晚咱们一醉方休。” 宁采臣和聂小倩闻听燕赤霞等人返身而回,皆都欣喜万分地走了进来,听闻燕赤霞的喝叫声,聂小倩欣然笑道:“好,小倩这两日都快闷死了,多亏你们及时赶了回来,要不然我就带着相公,前去辽东大营与你们汇合了呀。” 燕赤霞招手让大家就坐,而后便自饮自酌,既不言语,也不相劝,不大工夫,竟喝得酩酊大醉,随后就捂起那张黑脸,痛哭流涕,慌得众人不知所措,却不晓得如何去安慰。 “唉,霜儿懂得燕赤霞的心思,定然是我等收拾了冥河姥姥,又制服了黑风魔王,才令燕使者喜极而泣呀。”沈傲霜赶紧拿话遮掩着,生怕让张昊天瞧出异样来,免得节外生枝,耽搁了拯救三界的要事。 燕赤霞情绪失控,搞得大家再没兴致吃喝,便要各自回房安歇。沈傲霜却瞅着杨梦言吩咐道:“虽说霜儿与昊天已然成婚,却在这寺庙之内,不可同房,还请梦言带着他拾掇一间僧舍,让他暂且休憩一番吧。” 杨梦言心话,自己原本就是他的婢女,伺候在张昊天的左右,那也是应尽的职责,便欣然领命,拽着张昊天走了出去。 瞧着张昊天和杨梦言的背影,沈傲霜又冲着宁采臣和聂小倩笑道:“小倩姑娘毕竟身居万妖宫多载,或许沾染了妖气,不如让采臣兄陪着你,前往大雄宝殿,在佛祖的面前,虔心悔过,以求尔等婚姻美满,来日多福呀。” 宁采臣也觉得此言有理,便乐颠颠地领着聂小倩出了门去,沈傲霜又朝着洛昊空念道:“昊空师兄连日来辛劳奔波,也回房去睡吧,由霜儿照看着燕使者即可。” 洛昊空也没多想,便转身走出僧舍。沈傲霜瞅着众人散去,舍内只剩下她与燕赤霞,便摇动着他的手臂,急切地叫道:“燕使者,事不宜迟,快行大事吧。” 燕赤霞倚在榻边,醉意阑珊,微睁着双眼,面色苦楚地回道:“唉,霜儿啊,你与昊天兄弟成婚不过两日,这让老夫如何忍心呀?” 沈傲霜再没多劝,而是取出笔墨纸砚,噙着泪水,在那素色的纸笺上写下了几行诀别之语,而后又晾干折好,送到燕赤霞的眼前:“燕使者,莫再迟疑,以免误了大事啊,霜儿想对昊天所说的话,全都写了下来,待霜儿魂飞魄散之后,便将这封书信交予他便可。” 燕赤霞忽地坐直了身子,郑重其事地接过书信,万般小心地放在了心窝处,双目直视着沈傲霜:“霜儿想好了?” “嗯。”沈傲霜点着头,又冲着燕赤霞笑了笑,“呵呵,燕使者,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呀,这可不像燕使者惯有的风范啊。” “也罢,趁晚不如趁早,霜儿既然拿定主张,老夫便也抛开心头的郁结,再不多虑,那就随老夫前往兰若地宫吧。”燕赤霞腾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沈傲霜跟在他的身后,压低着声音念道:“此刻宁采臣夫妇正在大雄宝殿拜佛祈福,还请燕使者莫要惊吓到他们俩。” 两人走进大雄宝殿,便瞧见聂小倩双掌合十,跪在佛前,宁采臣伴在她的身旁,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娇妻,听闻到脚步声,便扭头来瞧。 沈傲霜朝着宁采臣竖起中指,嘘了一声,宁采臣微微地颔首回应,便转过脸,再不多管。燕赤霞和沈傲霜随后就悄声转到了佛祖的身后,俯身钻进了地道之内。 燕赤霞先把周遭的烛火点燃,又从怀中取出混元金斗,将它安放在一处角落里,而后便抬手作法,那混元金斗顷刻间幻化成半人高的粗壮缸身,杵在墙边。沈傲霜见状,凄然一笑:“燕使者,这便是霜儿的归宿吧?” “霜儿,待老夫将你的三魂七魄收入这混元金斗之内,而你的肉身便要灰飞烟灭了,老夫再问你一回,你可想好了?”燕赤霞明知道沈傲霜已然是视死如归,可还是放心不下,生怕沈傲霜心生悔意,便问了第三遭。 沈傲霜却笑着回道:“燕使者,你都问了三回了,看你是越老越啰嗦呀。” 说罢,沈傲霜席地打坐,眸光清澈而纯净,面容淡然如水,浑然忘我,无欲无求,似是进入了禅定之境,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燕赤霞重重地叹口气,再不犹豫,心头默念起散魂咒,只见几缕青烟从沈傲霜的头顶袅袅升起,朝着混元金斗飘去。 待到青烟散尽,燕赤霞双眼含泪,目视着沈傲霜的身子在他眼前,渐渐地化作齑粉,顺着那条通往大雄宝殿的暗道,洋洋洒洒,飘散而去。 就在燕赤霞愣神之际,却传来聂小倩拼命地咳嗽声,随后又呕吐不已,这才使他眉头稍作舒展,紫黑的面庞泛起些许的笑意。 “燕老兄,不好了,倩妹发病了,你快出来给瞧瞧吧。”宁采臣不知聂小倩发生了何等变故,趴在洞口,焦急地呼唤着燕赤霞。 燕赤霞连忙转身,登上台阶,又回头瞧着混元金斗,暗自叹了口气,才弯腰走出暗道口。 宁采臣赶紧扯住燕赤霞的衣襟,把他拽到了聂小倩的身旁:“燕使者,你快给她把把脉吧。” 燕赤霞抬头去望佛祖的眉心,只见那枚红彤彤的元神珠晶莹夺目,熠熠生辉,镶嵌在佛祖的额际,便安慰着宁采臣:“不妨事的,你的倩妹顷刻间便可痊愈。” 说罢,便抬腿走出大雄宝殿的门槛,宁采臣却在他身后追问道:“燕老兄,傲霜姑娘去哪了?” 燕赤霞稍作迟疑,便回眸念道:“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唤作沈傲霜的姑娘了。” 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