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妖狂途》 第一章:初遇 殷童是只狐狸。 她的爹娘是九尾白狐一族的王上和王后,狐狸一族秉承着上古传承下来的祖训,就没有一只狐狸不长进的。 然而很不幸,到了殷童这里,就恰好出了她这么一只弱小的丑狐狸,是的,不但弱,还丑。 倒不是她的爹娘不堪,相反,他们长相甚佳,她的哥哥姐姐也是得了他们的好,一出世便是白亮光滑的皮毛。而殷童是家里的老幺,结果一出生灰不溜秋不说,皮毛也是光光秃秃的没多少。 满月的时候便被族里的长老们鉴定为毫无修炼的慧根。 直到后来,殷童还能记得她爹当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她是打娘胎里的不争气,怨不得谁。 于是,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殷童能记事却还未化作人形时,便被爹娘给丢弃了。 不过殷童后来想了想,就她当时弱成那个样,估计化作人形我也是毫无反抗之力吧。 不知道是谁问殷童,会不会讨厌冬天亦或者是恨自己的双亲和兄弟姐妹? 殷童却摇头。 其实是说真的,冬天确实很冷,她依稀记得那天是被丢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身旁是棵开得极好的寒梅树。 梅花朵朵不知道多美,美得殷童都忘了那白雪皑皑,冷风瑟瑟。 她也不恨爹娘,恨死一辈子也到底是她的父母,若不是他们,自己无法降临在世上,亦无法遇上他了。 他是谁? 他是顾君酌,殷童这辈子最敬最爱的男人,他赐了殷童姓名和重生的机会,待殷童极好。 殷童记得当时他穿了件白衣,朝自己缓缓走来,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抱在怀中,他手心的温度很暖,像是要把这大雪都融了一般。 她知道,当时还只是只瘦狐狸的自己,又脏又臭,脸上都是灰溜溜的毛,看不清模样却也知晓定是不好看的。 那天真的是冷极了,殷童也顾不得是否弄脏了他的白衣,直往他怀里钻,余光瞥见有不少寒梅的花瓣落在他身上,把他衬得宛如谪仙。 殷童没见过几个好看的人,却知道顾君酌的容颜一定是上等的,那天他护着她的样子被刻入记忆深处,只这么一眼,便知道怕是再也移不开了。 顾君酌抱着她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殷童只记得当时走了很久,雪中留下一串串的脚印。 记忆到此停滞不前,之后殷童贪着他怀里的温暖睡了过去。 当殷童再醒来,是在一张干净的床上。 殷童清醒过后还是懵懵懂懂,而他已经推门而入,端着个脸盆走了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把她抱在怀里,原来是为她擦身。 也不知多久才好,反正殷童看他出了层薄汗,白帕子也变成了黑帕子。 他把她提了起来,皱眉说:“还以为你只是弄脏了,结果擦干净了还是一身灰,想着能捡只好看的回来,却还是一时走眼,罢了罢了。” 殷童听懂他是在说自己丑陋,不过自己一出生就被爹娘不知道说了多少次长相不堪,心理抗压能力强得要命,便也不去管他的话。被他放回床上,由于殷童未进食,四肢无力得很,当时也只能是乖乖侧躺着。 他居高临下,对殷童说:“既捡了你,便是命数,若不管你,只怕你自身难保,以后便跟着我吧。” 殷童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后来顾君酌说她当时眨眼的时候特别丑。 “我是顾君酌,现在我赐你一名唤殷童,此后你便是我的徒儿了。” 殷童记得爹对自己最常说得话就是傻,觉得她一看就傻乎乎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连人话也听不懂多少。 她自己其实也还算认同,往后殷童记性也不太好,常常忘了很多人很多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却独独把自己的姓名和顾君酌这三个字深深刻在脑海中。 可能是顾君酌说做她师傅时很认真的缘故。 就这样在那张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期间顾君酌,也就是殷童名义上的师傅,一直照顾着她,虽然殷童那时候不知世事,但心中还是觉得十分感激,连带着多了不少依赖,就像小狗认主一样,殷童这只不好看的狐狸崽子也成天赖在顾君酌身边。 后来殷童足足长胖了一圈,皮毛也开始像哥哥姐姐他们一样变得好了些,只是依旧是灰灰的。 顾君酌终于肯让她下床,殷童四脚朝地,跑出门去却发现很陌生。 她不识得这里,顾君酌走了过来,把她抱起来,“现在雪还未融,你这家伙莫不是要再次冻到?” 他终究放心不下,还是暖她在怀。 殷童便小声叫了叫,只可惜顾君酌又怎能听懂一只狐狸的意思? 只见他挑了挑眉,忽然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白光涌入,殷童顿觉心智清晰。 “童儿再说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有股魔力伴随着,让人只是一听便跟着做。 “我觉得那寒梅树着实好看!” 当然,这句话被其他人听到,也只不过是狐狸的几声叫唤,根本不知意思。 可奇怪的是,顾君酌却对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过你跑得急,只是这里离寒梅树的地方还挺远,带你去还是有些危险的,改日吧,等雪消停些再说。” 殷童又兴奋又诧异,他竟能知晓自己的心思?! 似乎是自己表现过头了,他看着她说:“为师略懂仙术,你现在尚未成人形,为与你交流,为师也只能如此了。” 殷童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爹娘自她出生起就的难听话,于是把脑袋埋进他怀中,惭愧道:“我没什么灵性的,只怕没办法修炼成人了。” 殷童当时觉得很对不起顾君酌,他捡她回来完全是讨不得一点好处的行为,而且她长得也不好看,瞧他刚刚略施法术便能与她通话,只怕她自己是一辈子都做不到了。 他却自信地看着她,“若童儿信我,区区幻化人形不在话下。” 殷童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厉害,只觉得顾君酌的眼睛好看极了,像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光,照进她的心里。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懵懂 她用了几天时间,才知道自己休养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园子,顾君酌对她说是他自己一砖一瓦辛辛苦苦盖得,为此殷童还觉得他很不容易。 不过殷童后来才知道,这人怕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随口一个谎话那是脸不红心不跳。 什么自己盖得?那不过是挥挥手一个仙术罢了。 那园子很漂亮,终日云雾缠绕,冬季又总飘雪,满地都是白花花的模样,殷童一高兴便免不得在地上打滚,她也喜欢滚得身上都是雪,总做梦着,以为这样自己也能像哥哥姐姐们一样好看,而不是灰不溜秋的像爹娘抱来的。 不过雪化了后,不仅打湿了她的皮毛,让她变得更不好看之外,她还因此得了风寒。 那时候顾君酌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常常几天不在。 当她被他发现时,已经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得很,殷童不知他是生气还是怎么的。 但他脸色很不好看,相处以来殷童总觉得他很爱笑,虽然很淡很淡,但总归是笑,待她也好,给她吃给她睡的,所以殷童认为的顾君酌是个很好相处的温润君子。 殊不知,原来他气了也是可怕的。 那天他好几天没展露笑颜,只要殷童因为难受而虚弱地躺在他怀里*时,他便一言不发,周身低沉沉的让人窒息。 “殷童,你若再如此顽皮,为师该好好罚你?” 殷童吓坏了,小爪子扒拉他的衣裳,她害怕他把自己丢弃,被爹娘丢弃她不怕,因为她遇上了师傅,可是被师傅丢弃,她便不知能遇到谁了,而且她也不想离开他。 顾君酌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后来每当顾君酌对殷童生气时,殷童总是死皮赖脸地撒娇,这一招真的特别管用,他总是会舍不得对她再度严厉。 直到殷童完全康复,顾君酌才终于又肯笑着摸摸她的头。 当殷童再次忍不住冲出门去,打算去庭院玩时,顾君酌竟没阻止,她还想着是不是雪融了的缘故,哪知雪根本没化,但是外头多了一棵开得正艳的寒梅树。 殷童又惊又喜,高兴地嗷嗷叫,围着它跑来跑去,还用她不怎么锋利的爪子抓挠着,惊落了不少梅花,顾君酌笑着走过来,花瓣落在他身上。 他用手捏起一片,放到鼻间闻了闻。 那一瞬间,殷童好像明白了什么是心动二字。 她觉得顾君酌怕真的是最俊的人了,这个动作让她彻底无法自拔。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懂这些,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跳到嗓子眼了一般。 她就那样呆呆傻傻看着顾君酌,他也看着她,“童儿很喜欢?” 殷童立马点头,他垂下眼眸,嘴角微微翘起,“那为师做得不亏。” 她才明白,原来他那几天总是不在,是为了把寒梅树移过来给自己看,自己不过轻轻一句话,他却如此放在心上。 难怪他回来后看到她生病如此恼怒,也是,本想着自己能立刻看到的,却一连耽搁了好几天,白费他的辛劳,不气才怪。 殷童当时天真地以为,那是师傅对徒儿普通的气恼,殊不知,自己怕是唯一让顾君酌能因此生气的人了。 后来有人问殷童,最喜欢什么,她说:“我最喜欢冬天,最喜欢冬季里开得正好的寒梅。” 殷童跟了顾君酌在山上修炼,从他的口中得知,这座山名曰白启山。 山上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捡了她回来,其实也是为了给他自己做个伴。 她问过他是干什么的,他说自己只是个闲云野鹤之人,相中了这山便“占地为王”。 那时候她还信了他的邪,以为他真的隐居山林,与世无争,还以为这山上在他来之前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殊不知,是这厮来了后把其他人都给赶走了,连飞禽走兽都不放过,美名其曰:碍眼。 不过也好,她跟他两个人,那么大一座山都是他们的,他若是山大王,那她也能算个小王吧。 虽然也没其他人给她管管过把瘾,不过名声好听啊。 殷童在家排老幺不说,还被家人嫌弃这嫌弃那,哪能有什么当领头的机会和本事? 她在心里暗自把顾君酌称作她的第一个手下,虽然表面上他是殷童的师傅,可却从未如何严厉。 就这样,殷童高兴时就暗自肺腑他是自己的手下,不高兴时就偷偷叫他冰山笑面人。 其实自己说的在理,顾君酌确实很冷冰冰,却又不同于普通的冷淡,他是那种嘴上永远挂着一抹淡笑,看似亲近,却又好像隔着万重山。 殷童觉得,估计只有像她这只丑狐狸一样,每天死乞白赖的,一有机会就往他怀里钻才是唯一招数,若是像平常人一样笑呵呵交谈,只怕连他真正的神色都看不见。 谁知,殷童却忘了顾君酌早就施了法术,有次竟当着他的面叫他不好的称呼,结果他嘴角微微抽搐,一伸手就揪着她脖子上的皮毛把她提溜起来。 殷童吓得两只爪子死命扒拉,却连他一根毛都碰不着,就被他风一般带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也是那时候殷童才知道,原来山上不止是她一个园子,顾君酌在山上弄了个豪华的小宫殿,堪比自己爹娘住的。 九尾白狐一向最不会亏待自个,结果顾君酌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那个园子,跟整座宫殿比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结果欣赏没一会儿,顾君酌就把她丢进一个乌漆墨黑的房间里。 殷童想着该不是要把她关起来吧。 结果倒不是,顾君酌挥了挥手,烛火就自己燃了起来,看得殷童一愣一愣的,她这才看清房间的模样。 有很多方方的块子,是砖头吗? 她还看到有一个更长更方的大砖块装着这些厚厚的小砖块。 颜色还挺好看,有蓝有绿的。 等等,顾君酌该不是要用这些打她吧?!天啊,那也太可怕了,她就剩这一身灰突突的毛了,要是抽几下,那毛都掉光了岂不是更丑? 殷童连忙爬起来,去揪他的衣服,嘴里哭唧唧地叫唤,其实她喊的是别打我,但说出来变成了狐狸的叫声。 也不知顾君酌听不听得懂。 事实证明,顾君酌的法术还是不错的,只见他一脸无奈蹲了下来,弹了她脑门一下,疼得她差点倒下去。 “你这狐狸崽子,想什么呢?为师是那般粗俗的人吗?山上就你我,我打你给自己看,我有病不成?”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吓死狐狸了 殷童那时候又长大了不少,虽然还是兽形模样,但在家族好歹也算比平常小孩多了点岁数了。 她思维渐渐长进,心里暗自说:你要真打我你就是有病。 结果又被他弹了一下,说:“殷童,你若再心思不牢,为师便真抽你一顿。” 殷童这才赶忙不敢多想,免得又被她这个厉害的师傅晓得。 那她的脑门岂不是要被弹肿了? 顾君酌抱起殷童,说:“世界上,也就你这不懂世事的小狐狸会把这些东西比作砖块了,外头人可是想要都没有,为师想着你总是嘴巴不牢,心思歪长,估摸着要教育教育你,练练心性,顺便也要正式开始修炼了,才带你过来,哪曾想你如此不识货。” 殷童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干瞪眼看着那些奇怪的“砖块”。 后来她才知晓,那些叫书籍,是用来读的看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书,都是这片大陆许多修炼之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它们大多是绝世武功的秘籍,亦或者是有助于得道成仙,更进一步的妙法高招,总之都是练了能被人类成为高手的好东西。 可她哪知道这些?顾君酌是她的师傅,他叫自己这个徒儿练什么她就得练呗,所以殷童就被他名正言顺地丢在那个房间里了。 三天后他来看她有没有开窍或是长进,结果一推开房门就看到殷童在那些书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不说,周围还有一大堆纸屑,全是被她撕的。 没办法,殷童又看不懂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鬼画符,她那狐狸爪子又不是人的十根芊芊之指,哪能翻页? 她尝试过了啊,那些纸屑就是自己努力的证明。 只是顾君酌好像无法理解她的努力,非但不表扬表扬她,还把殷童的屁股狠狠抽了几下。 说好的不打人,不对,是不打狐狸呢? 顾君酌摇了摇头,一边把她的烂摊子用仙术收拾了,一边说:“你可知这些书的珍贵?外头人碰都碰不得一下,你倒好,把它们全撕烂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是什么她听不懂,但殷童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不过他是殷童师傅,说归说,殷童知道,总得帮她的。 她也很好奇,九尾白狐的族里老人都很神通,他们都说了她毫无慧根,她的师傅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修炼成人? 九尾白狐是上古时代便得了好,每一只族里的狐狸都有能修炼成九尾的慧根,除了殷童,据说她是第一个被断定为没有慧根的狐狸。 顾君酌从那个叫书架的地方拿下了一本书递到她面前,殷童连忙用爪子扒拉住。 只听他说:“你根基为零,只有从头开始,现在这本洗髓传给你,一共一百零八章,字字句句你都得给我渗透明白了。” 殷童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她连字都认不得,这厮还让她参透?她参透个啥啊? 顾君酌貌似知道她的顾虑,“你想识字也得变成人形啊。” 她一看自己那狐狸爪子,也是啊。 他知道她听了进去,继续道:“所以你得先洗髓,脱骨,换血,不然怎么成人?” 殷童转了转眼珠子,马上就用自己的鼻尖去碰他的下巴,蹭了蹭,又软绵绵叫了几声。 她知道顾君酌一定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她可是他的徒儿啊,他怎忍心? 没一会儿,他似有些痒了,稍稍歪过头去,同时避开她那可怜巴巴的视线。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对她投降了。 但条件是要让她在这黑压压的房间里冥思一天,把心中杂念除去才好洗髓。 殷童只能答应,再讨价还价只怕自己一辈子都是只又弱又丑的狐狸了。 一天对她来说不算难,其实也就睡一天的概念。 她自认为睡觉是最能摒除杂念的唯一方式,因为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啊,她只是狐狸,哪会做梦? 但她的师傅大人并不认同,他捏了捏殷童的脸却也只能无奈教她。 不过是明天的事,因为到了深夜,都得吃饭睡觉的,即使她睡了一天。 师傅也吃饭,但他不吃肉,只是随意夹了几个菜。 殷童很不理解他的做法,世界上还有人能抵挡肉的诱惑? 她真觉得顾君酌脑瓜子病的不轻,不过她也不敢再想,免得又被发现。 有次她问顾君酌是不是真想去天上做那油盐不进的神仙,他说不想,因为很无聊。 她说那干嘛不吃饭不吃肉的,他说难吃。 殷童差点没忍住掐死他,他的答案很简单,却让她觉得是不得不屈服的歪理。 虽然他自己不吃,却总给她夹,为此让殷童又有一丝感动。 一个晚上过去很快,天一亮殷童就被他捏着耳朵提到藏书房里正式开始自己的修炼之路。 殷童那时候还不明白世道残酷,人弱被人欺的道理,所以跟着顾君酌学本事也是马马虎虎的。 顾君酌也是倒霉,收了她这么个废柴徒弟,在此后几年里时常对她表示无奈。 殷童坐在藏书房的地上,而顾君酌盘腿坐在一张席子上,旁边点着一壶香,好像真的是什么神仙一样。 她歪头看他,顾君酌翻看洗髓传,上头那些被她称为鬼画符的字,他好像都能看懂。 只见他默念了几句,手指一点,神奇的是,纸上那些鬼画符居然开始跳动,拼命挤着挤着,最后竟慢慢排成队跳了出来,降在半空,像一个个小人,跟着顾君酌的指尖动来动去。 殷童想凑近去看看,结果屁股还没离地,就被他大喝:“不许动!给为师静下心来!” 她吓了一跳,只能缩了回去。 顾君酌在空中又不知乱画什么,奇怪的是那些鬼画符也跟着他的手指动,指哪到哪。 后来她才了解到这叫画符,如果厉害的就能像她的师傅这样,连文字这种死物也能操纵。 师傅涂涂画画好一会儿,忽然眼神坚定对着那些文字大喊:“去!” 殷童一看是指着自己,吓得一动不动,浑身毛差点没炸起来。 而那些文字就像得了命令一样,真的朝她冲了过来,黑乎乎一片吓死狐狸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嗜酒 她赶忙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涌入自己的脑中。 紧接着一堆自己不认识的文字,竟然在自己脑海中慢慢跳动,排队,即使自己闭着眼也从未觉得思维如此清晰。 简直有如神助。 慢慢的,文字化作一道光芒,包裹着她的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她想象的是自己化作人形的样子,结果看了看爪子,还是满手的狐狸毛。 顿时失望得垂下耳朵。 师傅见她沮丧极了,淡笑:“童儿觉得如何?” “一点都不好,我还以为我能化作人,没想到什么也没有。” 顾君酌嘴角的笑意愈发到:“真的什么也没有吗?” 殷童一愣,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等她反应过来,差点没跳起来。 她,她竟能开口说话了? 是的,刚刚她把心里想的用嘴巴说出来了。 她眼巴巴看着师傅,只觉得厉害,只是一点点功夫,居然她就能开口说话了?! 她洋洋得意,三跑两跳扑进他的怀中,“谢谢师傅!师傅最疼我了!” 顾君酌摸了摸她,说:“想变成人过程还很漫长,哪那么容易,我既是你师傅,便得对你负责,耐心教你,不过童儿今日能领悟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殷童一听他夸自己,不知多开心。 说实话,她也想像爹娘一样当只血统高贵的九尾白狐,不过她资质如此,只希望能及的上哥哥姐姐一点点就好了,只要能化作人形,自己多少也能风光回家,让族里那些老人看看,她殷童也并非毫无慧根! 殷童一天天长大,随着师傅的耐心指导,她逐渐通过了洗髓和脱骨,虽然过程是苦不堪言,但为了能幻化成人,再苦再累她也得受着熬着。 她的体型比之前大了足足两圈,这几天她发现不知怎的,自己那条灰不溜秋的尾巴居然有变白的迹象。 为此她偷笑了好久,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变成一只特别好看的小白狐。 不过顾君酌没发现她的不同,他每天除了抓她修炼外,还要看很多她不懂的书。 总之很忙很忙,能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眠已经不错了,哪还能看出她的尾巴变了什么色? 当然,抱着她睡觉这件事他本身是不情愿的,顾君酌爱干净,总是穿着素色的衣服不说,连整座宫殿的色调都差不多,喜爱的东西也是偏高雅的。 不过殷童觉得他的床比自己的软,她也喜欢赖着他的怀抱。 到最后他抵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只好每晚都抱着她睡。 殷童是开心的,因为她喜欢他,喜欢的人与自己共眠,多好。 顾君酌告诉她说,下个月初就是她换血的日子,叫她做好准备。 殷童一听头都大了,前面的洗髓和脱骨让殷童吃尽苦头,疼得哇哇直叫,虽然过后也得了不少好处,五官更加敏锐外,连四肢都有力不少,能绕着宫殿跑上几圈都不怎么累。 但那时候骨子里的懒散一时改不了,一听到什么难事,第一反应就是躲,要不然就先快活几日,好迎接最后的磨难,哪还能做什么准备啊? 顾君酌气极了她的性子,为此常常提着殷童的耳朵给予各种小惩戒,但这对她来说是皮毛,不管用。 这几日顾君酌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干嘛,还叫殷童不要打扰他,美名其曰闭关。 殷童是不懂这些的,不过那啰里啰嗦的师傅难得放过她,她也自然开心,哪还管他闭关还是开关。 趁着这个机会,殷童自己偷跑到竹园里去,师傅一直不让她去这个地方,每次去都禁止她跟着,就算拿出耍无赖的招数也不行。 平日里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在里头藏了什么宝贝,今日定要进去瞧瞧! 到了门口,殷童毫不犹豫奔了进去,笑话,谁知道顾君酌什么时候再闭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过里头让她有些失望,除了一大堆生长得高高的竹子,翠翠绿绿的对得起竹园二字外,就剩下飘在半空中的云雾缠绕。 挺好挺雅致的,可她一向欣赏不来这种地方,没意思的很,有什么可看的? 殷童想发现什么不同,于是她往里走,结果四周也是竹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觉得又累又困,恨不得一头栽在地上睡觉得了。 这时,她的鼻子猛然被一股香味勾住,自从洗髓脱骨后,她这鼻子比狗还灵,闻着这味就知道一定是好东西! 就说嘛,顾君酌那家伙果然是藏了宝贝。 于是,她寻着香味顺藤摸瓜,很快便来到一株竹子下,这株竹子长得比别的还要高,穿过云层,抬头也看不到顶儿。 香气就是在这里散发的! 殷童先用爪子踩了踩周围的土壤,发现很软,还有点湿湿的。 知晓下头果然不简单,她更加心急地刨土,很快,地面上被殷童挖出一个洞来,随着香气愈发浓烈,殷童知道,她找对了。 于是愈发在心里埋怨起那个平日里飘飘欲仙的好师傅。 心道:好个顾君酌,我好歹是他的徒儿,平日里好吃的都给我,这点宝贝却要藏着掖着,也太没意思了吧。 泛着嘀咕,殷童又挖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了一抹红,接着挖,一个盖着红布的坛子映入眼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两只爪子拼命扒拉,终于让它重见天日。 这玩意儿滚了几圈,最终倒在地上。 殷童贼兮兮地舔了舔嘴巴,用那两个没完全长好的犬牙咬破那红布。 里头马上飘出一股很香的味道,一股清泉顺流而下,渗入土里。 她赶忙去喝,那一股子甜味触到舌尖后犹如烟雾便炸开,味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甜滋滋的味儿直达喉头,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路下来殷童早已口渴难耐,累得浑身没劲儿,于是一口接着一口,不停地喝,最后竟不知不觉把一坛子都喝完了。 之后,她却开始觉得脑袋晕沉沉的,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殷童想自己是困了吧。 于是她迷迷糊糊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因祸得福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酒,酒的滋味让她欲罢不能,也让她上瘾。 往后殷童也惯着自己,养了个嗜酒的坏习性,但凡遇上了头疼的难题或是烦心的事儿,她总会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不过虽在以后尝酒无数,却最爱第一次喝的这坛,是顾君酌酿的,殷童自认为该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酒了 当她再次醒来,却是在顾君酌的眼皮底下。 殷童才知道这酒的后劲儿多大,令她足足睡到他出关都还未醒。 顾君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罚了她,他的脸色从未那样难看,让她很害怕,她知道犯了错,偷喝了他的酒。 于是便拼命跟他认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他却说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错误。 “童儿,你以为为师怪的是你偷喝这坛酒吗?为师气的,是你殷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喝这么多,喝出事了可怎么办,若为师不发现你,你永远醉在竹园怎么办,你可知这酒后劲多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殷童并不能完全理解顾君酌的这番话,可以说是一知半解,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这次真的让师傅很生气。 她不想看到顾君酌这样难过。 于是到最后,她再没求饶,乖乖接受惩罚,只有这样自己的心才会好受点,或许师傅也会好受点? 殷童蜷缩成一团,即使此刻头疼欲裂,但还是强撑着对顾君酌说:“师傅,童儿自知免不得惩罚,这次童儿绝不吭声,师傅想怎么罚便随您痛快,只要能叫你心里好受点,童儿纵使水深火热也心甘情愿。” 可顾君酌的脸色没有如她预想中的变好些,反而更加阴沉,他盯着殷童,说出的话好像是憋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殷童,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随后他转身而去,脸上的心疼之色却让殷童以为看岔了眼,并未多想。 就这样,她被顾君酌丢进一个小黑屋里,勒令面壁思过三天,不给吃喝。 她知道,师傅这次玩真的了,当然第一天她真的很认真思考自己的错误。 不过很快,她就被饥饿打败,肚子空空的哪里能思考? 何况她又不是意志坚定的顾君酌,她只是只贪吃的狐狸罢了。 于是她选择了睡觉,但是到了第二天后半夜,她忽然觉得全身燥热。 殷童以为是自己饿坏了,于是勉强睁开眼,那酒的后劲儿似乎还未散去,她的头愈发疼了起来,下意识低头,却发现自身散着耀眼的白光。 她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心脏似在验证她的猜想,比以往都要跳得厉害,好像随时要炸开了一样。 她那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她知道,一定是自己偷喝了太多酒才出了问题。 说不定,是自己太弱了,那酒不是她受得起的。 但她还不想死,她喜欢师傅,还想陪在他身边很久很久,她还没变成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爹,娘,哥哥姐姐们,如果童儿死了,你们谁会思念我吗? 师傅,师傅会不会难过呢,会哭吗? 她不想师傅难过啊。 那一刻,殷童浑身似要被什么巨大力量活活撕成两瓣儿,终于哭喊着:“师傅!救救我,救救童儿!呜呜呜童儿要死了!” 泪水浸湿了她脸上的皮毛,汗珠一颗颗豆大般酸得她双眸勉强眯成一条缝。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看见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外来的力量震得四分五裂,顾君酌一脸焦急抱起自己,在确定自己再次落入那个熟悉又让人贪恋的怀抱后,她伴着独属师傅身上的清香彻底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殷童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童儿?童儿?” 是谁在呼唤她? 眼前一片黑暗,身不由己,想去追寻这令人向往的声音,却又无能为力。 “童儿,醒醒,看看我,童儿,醒醒啊!” 殷童终于睁开双眼,惊得一身冷汗,眼前是顾君酌放大的俊脸。 那一刻,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憋得她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眼眶逐渐湿润,这才惊觉她自己是如此害怕失去眼前这个让她安心的男子,前所未有的恐惧萦绕着她,让殷童再也无法克制,伸出手去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抽泣着,他也顺势抱住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哄着:“童儿不哭,童儿不怕,师傅在这里,是师傅错了,不该如此罚你,师傅的错。” 感受到眼前的顾君酌是真实的,殷童的心如鱼得水,泛起层层涟漪。 “不,不是的,是童儿不好,若不是我贪嘴,也不会害得师傅担心。” “童儿放心,为师已经帮你渡过难关了。” 顾君酌慢慢把她放回床上,让她站着,他笑着说:“童儿看看自己。” 殷童一愣,刚刚沉浸在伤心的气氛中,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于是乎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一看却吓得她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自己不再是满手的狐狸毛,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皮囊。 她居然变成了人?!可她,可她换血不是还要等到下个月吗? 顾君酌看她又惊又喜的样子,开口替她解疑:“为师酿的那坛酒,虽然后劲大,但是喝下去却能增长许多法力和修为。也怪为师,看你喝醉的样子,一时气不过,竟忘了这点,丢下你一个人受罪。”他难得露出自责的表情,让殷童心里如抹了蜜般甜。 她眨了眨眼,“那我这样是因为喝了那坛酒咯?” “也不全是,你把整坛都喝完了,增长了过多修为,以你是完全受不起的,只会爆体而亡,若为师晚去一步,只怕你真的就” 他没再说下去,可她也知道后果是什么,不禁一阵后怕。 “师傅,那为什么我不但完好无损,还得以成人?” “换血定在下个月,是想让你再修炼几日,好承受得起,不过你增长的仙力正好能与换血的苦楚相抵相融,于是为师注入自己的血液,帮你提前换血,脱胎换骨后想不到竟一次成功。” 她咬了咬唇,差点哭出来,师傅真的待自己很好,自己却总是气他。 不知道如何回报他,红了眼眶也不敢被他看见。 “师傅,你一定很辛苦,若我再懂事些” 顾君酌把殷童抱在怀里,化作人形后的她尚且只有五岁孩童的模样。 “傻徒儿,为师不辛苦,我是你师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丧命?” 她被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外,却也有些沮丧。 只是因为自己是徒弟吗? 但这个问题也只是从她脑中一瞬飘过,此时此刻沉浸在感激和感动中,哪能深思这个疑问?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多了个师妹? 光阴匆匆,一眨眼,殷童已经和顾君酌在白启山待了五年。 九尾白狐不比人类,长得快,如今她已是十五岁的模样,化作人形的殷童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但顾君酌却令她感到惊奇,他似乎不受时间控制,容貌与从前并无异样,依旧俊朗。 让人感觉长大的好像只有她,而他却永远停在了某个瞬间。 她曾问过顾君酌年纪,他却笑而不语,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因此殷童还暗自猜想,他是不是千年老妖来着? 变成人形后不久,顾君酌就交给殷童另一个法术,让她能在人形和狐狸原型之间切换自如。 这五年里,他教她识文断字,还教她法术傍身。 在他这个师傅的教导下,殷童也算是知道了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 白启山算是个十分隐蔽的荒芜之地,但其实大陆上多的是繁华红尘。 自己跟着顾君酌这个隐居人士,自然懂得不多,想知道什么,也只能从藏书房的书籍上略知一二。 书上把白启山外的世界描述得十分美好,让人忍不住向往。 那时候,殷童渐渐萌生了留恋红尘的想法,但却万万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顾君酌往常晌午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庭院里,要么修炼要么喝茶看书,过着仙人般的生活。 一日,殷童匆匆跑去他那里,想多学一点本事,为以后下山做准备。 似一阵风般到了他的住处,顾君酌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饮茶。 “怎么总是这样毛毛躁躁?” “嘿嘿,师傅,徒儿今日想多学一些本事。” 顾君酌挑了挑眉,终于把书合上,“哦?你今日怎么这么积极?” 殷童提溜着眼珠子,贼兮兮凑上前,“难道童儿在师傅眼里就是个懒散之人吗?” 想不到顾君酌毫不犹豫地点头,气得她咬牙切齿,可是又不得不忍,谁让他是她的师傅。 不过顾君酌难得没多问什么,她蹲在地上,把头靠在他大腿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她知道他还当自己是那只赖皮的狐狸,根本没把自己当作一个女孩子。 所以他才会纵容她这些大胆的举动,殷童也乐得很,有时候这样糊里糊涂的反而更好。 他摸着她的头,说:“你也确实该多学点东西了,不然过不久你的师妹来了,你哪能当好这个大师姐?” 殷童下意识点了点头,待细细想着他的话,顿时惊得瞪大双眼,从他身上起来。 “师傅,哪来的什么师妹?” 顾君酌一脸风轻云淡的,丝毫不顾她的惊喊,继续慢悠悠喝茶,而后才缓缓道来。 “师傅受人所托,也是没办法,不过多收一个徒弟也无妨,师傅的本事还是教的起的。” 她才不担心这个呢,虽然不知道顾君酌到底有多少过人之处,但自己与他五年师徒,难道心里还没数吗? 殷童担心的,是这个无端端多出来的师妹,她与师傅的二人世界才短短五年,这个什劳子师妹就要站出来横插一脚,没门!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收这个师妹啊?,就咱们两个人不是挺好的嘛,多个师妹出来多别扭啊,我可连自个儿都顾不好呢。”她再一次使出她的无赖招数对他死缠烂打,泼皮撒娇。 顾君酌叹了口气,站起来抚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似蜻蜓点水,惹得我心痒痒。 “童儿不用害怕,你未来师妹是师傅熟人的女儿,你只要与她正常相处就好了,多一个人陪陪你不是很好吗?” 她眼眶一红,虽然自己这五年确实皮得很,但那是因为她喜欢师傅,依赖他和他玩自己才顽皮,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把对她的关心再分一份出来给别人吗? 那这对她来说,真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惩罚了! 她突然抱住他,把头靠在顾君酌的胸口,他以为她还是往常一样抱着他,所以没有拒绝,殊不知,这一抱,其实注入了她对他的情意。 可惜他不懂。 “师傅,童儿以后都不调皮了,会乖乖听话,会好好读书,师傅如何罚我都行,但是童儿求求你,不要收什么师妹,童儿只要你一个人陪着我就够了。师傅,难道童儿一个徒儿不好吗?” 顾君酌一听,稍稍推开她,却见殷童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眼里充满希望。 她知道,顾君酌那么厉害那么聪明,绝不会看不出她眼底再也藏不住的情愫。 可是她猜到了,却猜不到他会回绝她,她以为他肯在大雪天抱她回来,肯收她为徒,肯与她共度五年,总归是因为她在他心中与众不同。 她错了。 “童儿,为师已经答应了别人,你的师妹也已经启程了。” 她瞪大双眼,咬了咬唇,“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这与通知我有什么分别?再说了,答应别人可以再反悔的。” 顾君酌呵斥道,“殷童!出尔反尔?这就是你平日学到的东西吗!” 九尾白狐一族的心智一向比别人成长的快,可当她看着顾君酌的眼睛,殷童才发现,他从始至终都当她是个孩子。 殷童的泪再也克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看到她哭泣,顾君酌终究还是心软,他朝她伸手,想像平常一样抱抱她。 但那时候她气得很,她知道顾君酌说的旧友是谁,虽然从未见过,但每个月十五,白启山都会迎来一只雄壮的巨鹰,顾君酌每当此时都会写信交给它。 她却不知道是为了把这师妹送来,早知道,她就该半道把这雄鹰给宰了!就算被师傅打骂,也好过身处现在这个处境! 她不知道在那之前,师傅有怎样的过去,又为什么要来白启山隐居,但她知道,她从此以后怕是绝不会喜欢那个师妹! 若不然,师傅只会疼她一人,他们在白启山还会有很多个五年。 殷童拒绝了顾君酌的怀抱,朝他大吼大叫:“那你就去疼师妹就好了,还要我殷童作甚?!”然后便哭着跑回自己的园子。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师妹来了 她知道师傅一定会很生气,但自己也气。 往常她只要把自己关在房里,他都会在天黑的时候开始担心,继而向她服软。 但是这次他没有来安慰她,直到那个名义上的师妹到达白启山的前一天,她自己破天荒主动跑去和顾君酌认错。 这次她没有哭闹,态度也是极其诚恳,还发誓一定会和师妹好好相处,只是有个条件,那就是让顾君酌叫她乘风之术。 顾君酌并不知道她的用意,又见她破天荒妥协一次,他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却不知道,殷童之所以愿意乖乖屈服,是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下山去了。 之前犹豫不决是因为对师傅的喜欢和不舍,但是他都不在乎她,还收个师妹,自己又何必太犯傻? 还不如早早下山去见见世面,省的以后看见那个师妹和师傅在一起碍眼。 白启山那么大,若是自己走,走到猴年马月都下不了山,还会早早被顾君酌发现,学了乘风之术就不一样了,乘风之术能让自己快若闪电。 日行千里的话相信很快就能脱离顾君酌的视线。 所以这法术殷童学的格外认真,以至于下山后,别的本事没有,逃跑什么的却是一流。 乘风之术厉害,所以也不好学,她这小身子板学到了那个师妹大驾光临白启山都还没彻底学会。 师妹叫悠思,长得恬静乖巧,小她两岁,也是师傅顾君酌的第二个徒弟。 她一来,师傅就安排她住在兰亭,她叫殷童大师姐,但殷童不喜欢她。 因为她像殷童小时候一样,也黏着顾君酌不放,殷童恨不得把她揽着顾君酌的手扒拉开。 九尾白狐一族最忌讳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上,当然,事实证明,以后她对这个师妹也同样喜欢不起来。 直到拜师茶被顾君酌一饮而尽,她都忍得很好。 可是天一黑,殷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就坐立不安了,顾君酌此刻,是不是在和悠思相处?他在教她本领吗?他会不会也像抱着自己一样哄着她入眠? 这些,本该都属于她,可她不能妒忌,师傅教过的,而且他最讨厌别人妒忌,她不想被他讨厌。 但她也害怕他真的只关心师妹了。 那样,自己又该如何呢? 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脚,殷童鬼使神差来到了师傅的住处。 里面传来了一阵动人悦耳的琴音,殷童情不自禁走了进去,是师傅在弹琴。 师傅好像没发现,殷童便静静地站在那听,师傅弹得真好,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样好看的手在琴上挑来拨去,让殷童陷入了浮想联翩的美梦中。 师傅,童儿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不知道师傅弹得琴声能让人进入幻境,也没藏住自己的情愫,嘴里忍不住喊了师傅。 顾君酌这才发现她的存在,琴声戛然而止,殷童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怎么那么会乱喊? 他叹了口气,喊她过去。 殷童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他握住她的手让她下意识要缩回去。 “童儿何时也学会惧怕师傅了?” 顾君酌眼底多了一丝悲伤,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 他顺势拉她坐在他身旁,抓住她的双手,他的臂弯环住她瘦小的身躯。 殷童的耳朵忽然有些烫,觉得心跳得很快。 顾君酌的声音很好听,像潺潺的流水在她耳边回荡。 “童儿想不想学弹琴?” 她点了点头,顾君酌终于展露了这几天对她的第一个笑容。 “师傅教你。” 他把她的手轻轻放在琴上,带着她一点一点拨动略有些僵硬的琴弦,“要学琴,得先学会感受它。” 她仔细抚摸琴身,冰冰凉凉,像白启山寒冬融了的雪,吃惊道:“师傅,这琴摸起来好舒服啊!” “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名曰琼音,你若喜欢,以后学得更好更精就可跟为师讨了去。” 后来殷童才知道,用好玉打造的琴,再加上师傅注入了法力,世上仅有一把在此。 师傅一点也没嫌弃她笨手笨脚,一点点教她,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熟悉琴弦,直到她勉强能弹出一个像样的小曲儿,这夜也过了大半,奇怪的是,今晚她格外精神,可能是月光皎皎,也可能是靠着师傅的胸膛格外舒心 此后几个晚上,她借着学琴的名义又像从前一样依赖着顾君酌。 看着师傅的眼里只有自己,殷童得意极了,师妹又如何,她能进的来师傅的住所,能让师傅手把手教着吗?她能想什么时候抱师傅就抱吗?师傅小时候抱自己入眠,现在哄着自己睡,这些都是自己的特权,她悠思求不来也做不了。 可殷童不知道,正是自己的得意,彻底激怒了师妹悠思。 之后的一个月,发生了一件事,让殷童彻底割舍了对师傅的不舍,下了山去。 悠思本来对殷童还算尊敬,可不知怎的,这几日她都再没了从前的态度,私下没师傅的时候,她见着殷童连大师姐都懒得喊,只是绕开走。 殷童觉得师妹或许是气自己赖着师傅不放,误了她学本事。 其实她多少有些愧疚,毕竟人家千里迢迢来这白启山拜师,她却一连好几日都缠着顾君酌。 虽然自己看不惯她,可她确实也没做出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想是自己这个大师姐太小气了,既然悠思已经成了自己的师妹,自己也该接受事实。 于是殷童打定主意,跑到悠思住的兰亭,打算给这个小师妹开开小灶,将功补过。 到了那里,却没发现人,殷童那时候在白启山莽莽撞撞惯了,忘了兰亭已经属于悠思的了,只是觉得整座宫殿,自己哪里都去得,于是自认为理所应当走了进去。 师妹的房间很多新奇玩意,好看的胭脂和衣裳,摆设也是极其女儿家。 她的房间一向是随心所欲,乱得不行,反正山上就她和顾君酌。 但是今日看到了悠思的房间,殷童的自卑心开始隐隐作祟。 便忍不住去欣赏,从梳妆台到书桌,从胭脂水粉到笔墨纸砚。 忽然,殷童发现了一幅画,展开来看,上头画着一个翩翩君子,一席素衣,青丝散乱却又不失*,一张俊脸透着一股清冷,让人好不着迷。 但殷童却吓得差点拿不住这画,因为画上的男子,分明是自己最喜欢的师傅,顾君酌! 师妹怎会有师傅的画像?自己与他生活五年都没有! 她整日藏着顾君酌的画干什么? 就在殷童满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时,兰亭的主人回来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下山 “大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殷童手一抖,把画摔在了地上,她赶忙蹲下去,手忙脚乱卷起画像。 悠思一见殷童把画摔在地上,哪管什么,立刻冲了过来,推开她,自己去拿画。 那时殷童心乱得很,被推搡时还未反应过来,手一不小心磕到桌腿,划了一下,顿时见了血。 悠思气急了,她放好画,站起来质问道:“师姐,你闯我的房间我可以算了,但为何要弄我的画?!” 殷童顾不得手上的伤口,自己撑着身子站起来,“这幅画你从哪来?” 悠思顿时有几分心虚,但她还是扯着嗓子,“你管我从哪来,反正你弄脏我的东西就是你不对,还不快道歉?” “是,是我莽撞,我跟你赔不是,对不起,可是师妹,为什么画上的人是师傅?你不是来拜师的吗?” 殷童很害怕,怕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悠思眉头一挑,笑脸盈盈,“师姐,我也就不瞒你了,实话说了吧,其实我很仰慕师傅,来到这白启山,是我求了爹爹好久的。” 她说这话,眼里有着憧憬,殷童的心漏了一拍,这眼神多么熟悉,往日自己念着师傅的好时,也是这般的情愫。 可殷童万万没想到,师妹也跟自己一样。 “不行!他是师傅!” 悠思却笑着看着殷童,殷童觉得她的笑有点恐怖。 “师姐,你在装什么?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喜欢师傅的,对不对?不然怎会我一出现,你就对我怀有着敌意,还一连几日让师傅教你弹琴,害得我整日见不着师傅,殷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殷童的心思被戳穿,一下子就慌了,“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害怕极了,万一师妹告诉师傅,师傅会如何看她? 悠思绕着殷童走一圈,上下打量着,“啧啧,师姐啊,你看看你自己,穿的什么衣裳,连脂粉都不涂一涂,你这样粗鄙,你还妄图和我争师傅?要不是你走了运抢在我前头,你以为你还能当我的师姐?做你的白日梦吧殷童!” 殷童气得咬紧嘴唇,歇斯底里,“不!师傅是我先遇到的,我才是师傅的徒弟,你居心不良,凭什么当师傅的徒弟?!” 殷童大喊着,可自己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说她,自己不也是居心不良吗,自己也喜欢师傅啊! 悠思看着殷童,嘴角微微勾起,她盯得人发毛,让殷童有了不好的预感。 忽然,她自己开始哭起来,嘴里说着:“师姐,是师妹错了,你才是师傅唯一的徒弟,我不敢和你抢的,师姐你放过我吧,不要打我!” 殷童被她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你这是干什么,谁要打你啊?我没说要打你,你放手。” 可悠思却自己冲上来,抓着殷童的手臂晃悠殷童的身子,殷童吓得大喊:“你干什么?悠思,放开我!” 悠思下一秒真的放开了,她自己忽然向后倒去,脸上划过胜利者的微笑,她的头一下子撞到桌角,殷童见她额头开始冒血,惊得捂住嘴巴。 刚想去扶她,却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呵斥着。 “殷童,你在做什么?!” 殷童瞪大眼睛,身体开始发冷,僵硬地转过身去,顾君酌生气的表情一瞬间映入眼帘。 她的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走过来瞪了她一眼,弯腰去把已经昏迷的悠思打横抱在怀里。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直到他们走出好远才反应过来,连忙连跑带颠地冲到他身边。 手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袖。 “师傅,不是我,是,是她,是悠思她自己弄的,不是我啊,师傅。” 殷童带着哭腔辩解,得来的却是顾君酌冷漠的脸。 他猛地甩开,殷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殷童,为师平日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是你的师妹,她做错了什么?你对她都做了什么?!殷童,为师说过了不会只有你一个徒弟,你明明跟为师说过要与悠思和平相处!” 他每说一句,殷童的泪流得越汹涌,只是哭着摇头,抱住他,“师傅,你相信童儿吧,童儿真的没有,童儿不会做这种事的,你相信我啊!” “童儿,你且,唉,你且回去吧。”他的神色软了几分。 但这最后一句,却让殷童恍惚地看着他,彻底失去拥抱他的力气,只能眼看着他抱着悠思越走越远。 明明她没有做,明明她才是他唯一的徒弟,明明,他的怀抱只属于她 面对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哭喊:“顾君酌!!!”,恨意滋生,妖性被激发出一丝,眼眸闪过一瞬的鲜红。 可是他听不见,或许听见了,可他没有回头。 殷童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哭得不知所措,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她恨悠思的陷害而自己却那么无能,但她更恨顾君酌的不信任! 不知道哭了多久,殷童终于站了起来,眼泪都流干了,即使浑身无力也只是呆若木鸡地走回了自己的园子,她浑身被汗水浸湿,脸上泪痕交错,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顾君酌,原来朝夕相处,在你眼里,还抵不过你的亲眼所见 她的心脏跳得极快,吐了口浊气,还是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包袱,殷童运作乘风之术,最后一次,她看着生活了五年的宫殿,看着整座白启山,脑海中闪过往昔与顾君酌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颗心抖动得剧烈。 最后,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运用乘风之术,殷童日行千里,一个晚上的功夫就下了山。 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实在太新鲜了,很快,殷童便来到一家村庄,她找到了一个农户借宿了一宿。 一个大姐招待了她,妇人很热情,殷童趁机向她打听去都城的方向,她说,出了村庄五十里,就是苍幽国的地界。 在白启山上看过书籍,殷童对苍幽国略有了解,知道那是个繁华的地方。 妇人好客,赠与她一些吃食,殷童苦涩一笑,兴致缺缺却也只能拼命言谢,就此别过。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树上君子 借着法术出发,她很快到了所谓的苍幽国,城门外有很多身穿铠甲的护卫在站岗,她想也不想便理所当然地走进去。 结果很快被他们拦下,两根银闪闪的长矛挡在面前,让她周身的一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通行证呢?” 殷童哪知道什么通行证,书上没说要这玩意儿啊 “两位大哥,什么通行证啊?那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能证明你身份的通行证啊,为了防止妖族魔族擅闯,每个人进城都得出示通行证,你该不会没有吧?” 见两个士兵看自己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惕,殷童马上笑嘻嘻地说:“当然有了,原来,原来是通行证啊,瞧我这记性,你等等啊,待我找找。” 她假装在包袱里翻来覆去,其实头都大了。 九尾狐一族虽然雄霸一方,但说到底还是被人类认定为妖族,充其量也就是个厉害的妖族。 殷童想,自己现在要是可怜兮兮地说没有通行证,估计一定会被这些士兵砍得毛都不剩一根,自己又不能随便用法术伤人,简直是*烦! 翻了老半天,她忽然抓到了一张草纸,脑中马上想了损招。 她嘴里悄悄念咒,被他们喊了一句:“你这女孩怎么回事,瞎嘀咕什么呢?到底有没有通行证啊?!” “诶有有有,当然有啦。”殷童抽出所谓的“通行证”递给他们,笑嘻嘻地说:“哎呀两位大哥你们看,是不是这个啊?” 只见那张“通行证”上面赫然写着,姓名:殷童,种族:人类。 这才放松了他们的警惕,他们收了通行证,脸色缓和了几分,说:“下次手脚麻利点啊,快,过去吧。” “诶大哥,通行证还给我啊。”殷童小心翼翼地说着,其实是怕他们发现了通行证是假的,她一只狐狸哪来的什么人类通行证,常年在白启山,顾君酌也不可能给她这东西,更何况这次自己还是擅自出逃的,刚刚不过是拿着草纸用障眼法骗了他们罢了。 结果士兵开口道,“每个人的通行证都要被收去盖章的,你到时候要出城去别的地方,再来领回来。规矩就是这样,收了就拿不回去。” 见状,殷童点了点头,只能作罢,赶紧偷溜进城,反正那只是张草纸,你们爱要就给你们好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殷童发现过路的客栈和小摊,无一不是张灯结彩,红红火火。 她饿极了,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了客栈。 小二很热情地招待着,“客官有什么想吃的?” 殷童一下子点了不少招牌菜,待狼吞虎咽,吃干抹净后,她便招来小二,“小二,你们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原来客官是要留宿啊,当然有,小的这就去准备!”说罢,他朝柜台后台大喊:“诶,二楼给开一间玄字号!” 然后他领她上楼,殷童背着包裹,走楼梯的时候问:“小二,什么是玄字号?” 小二笑眯眯说:“嘿,客官是外地的吧,您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客栈可是方圆数十里出了名的服务周到,佳肴具备,这房间还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字号是给只留宿一晚的人住的,简陋的很,客官初来乍到应当是要多住几日,玄字号待遇较好,就给您一个。” 她似懂非懂,“原来是这样。”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房间门口,她推开门,发现玄字号果然是不错的,该具备的东西都有。 小二看她满意的样子,弯着腰,道:“那客官早点歇息,小的就先告退了?” 殷童叫住他,“你给我备壶好酒先。” “好勒客官!” 门一关紧,她便收拾了东西,铺好了床。 小二手脚利落,很快送来了酒壶。 殷童褪去衣裳沐浴,一边泡着一边神游。 不知道顾君酌现在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发现她逃跑?他会不会生气?他,会想她吗? 她却又想到在白启山上他信了悠思的事,不禁气得猛拍水面,水花四溅洒到自己的脸上,殷童才稍稍冷静。 还想那人做什么?他都那样了,自个儿与他多年师徒情谊还抵不过悠思的设计陷害,简直可气! 把头埋入水中闭气,直到有几分头晕脑胀,殷童才起身穿衣。 酒过了余温,有些凉了,殷童熄了灯,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她独饮着,这酒烈了些,让人心肺似火烧一般。 她不禁流了泪,一瞬间想起顾君酌酿的酒,轻柔甘甜,想不到才这么会儿功夫,自己就想他想成了这样,真是没出息! 可她与他回不去了,自己私自下山,现在只求不被他寻到,她知道后果,可她不后悔,是他伤她在先,自己虽被爹娘遗弃,到底是九尾白狐的族人。 她殷童有自己的尊严,且比谁都心高气傲! 忽然,殷童听见一段琴声,传入自己耳中惹得她浑身酥酥麻麻,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湖面上的一叶小舟,寂静又孤独,正如她此刻之景。 殷童想起了顾君酌的琴音,这让她既期盼又惶恐,莫不是他寻到自己了? 可转念便自嘲着,她真傻,这琴声仔细听,却不如师傅的,而且师傅现在正在悠思的床前悉心照料,他更是对她失望透顶,又怎会在此时想到她? 断定来者不是顾君酌,殷童胆子也大了些,好奇心让她的腿脚不听使唤,顺着琴声便翻出了窗,想寻到弹琴的人是谁。 她很快就在客栈附近的一片树林里找到了人。 看背影是个男人,身着青衣,头发全部挽了起来,他对着月色弹琴,让殷童也沉醉其中。 殷童站在附近一棵树上偷听,竟忘了隐藏自己的气息,很快,琴声戛然而止。 她马上睁了眼,想逃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想听便光明正大,偷偷摸摸做什么小贼?” 殷童一愣,心虚地想冲出去,结果一个黑影比她抢先一步,冲到那男人面前。 只见那黑衣人手拿着利剑,剑上闪着银光直逼男子门面。 她捂住嘴巴,原来说的不是自个儿,只是这黑衣人如此大胆刺杀他人,实在让人惊愕! 殷童不知道该不该帮忙,可转眼一想,她也不过会些小法术,若是茫然冲出去,万一第一个丧命的是她,那就不划算了。 于是乎决定静观其变,躲在一旁偷看。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她是我媳妇 那男人倒是不慌张,手拍着琴便越在了半空中,双腿先后踢掉黑衣人的剑,紧接着,手似鹰嘴狠狠糊了那人一脸,力道之大令黑衣人直接见了血,蒙脸的黑布混着血液落在地上,踉跄几步便直接倒地。 他刚想挣扎,便被男人用脚狠狠踩住手,黑衣人顿时痛苦地喊叫,可谓是撕心裂肺。 殷童瞪大眼睛,想不到这男子心倒是狠,那人疼成这样,只怕是往死里踩的。 “说,是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却哈哈大笑,“我既来,便没打算活着回去!” 说罢,下一刻便咬舌自尽了。 男人见到脚下之人已为尸体,冷笑一声踢开了他。 “这点身手还当刺客?真是笑话。” 说罢他拿起了自己的琴,殷童吓得捂着嘴不敢出声,深更半夜看见此等场景,她的酒早就醒的差不多了,于是更是打算脚底抹油偷溜。 这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实在太过可怕,也太过狠心,她自问可惹不起这种人。 结果却被男人大喊,“小贼,听都听了,看也看了,话不说第二次,难道还要我抓你下来不成?” 殷童一愣,看来真的是在说她,咬了咬牙,做了不少心里觉悟,她这才叹了口气,磨磨蹭蹭从树上跳了下来。 走到男人面前,殷童看清了他,他也看清了她。 他长得很高,她站在他身边足足矮了一个头,那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但他的五官却是生得很好看,可不同于顾君酌,他的眼睛有些狭长,轮廓分明,剑眉星目,一股正牌古板之气,俨然看过去好似一个正义秉然的小道士,不似顾君酌那般清冷疏离。 殷童刚刚见识了他狠心的样子,纵然他长得一副无害的模样,却也对他根本喜欢不起来,说不定一个不慎,下一秒被踩在他脚下的就是她殷童了,想想就可怕!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走近她,“为何偷看?” 偷偷瞧了瞧旁边宛若草芥的尸体,她结结巴巴说着:“我,我觉得你弹琴好听啊,还不让人听了?” 殷童虽缩着脖子和他顶嘴,却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挑了挑眉,眼底浮现几分笑意:“你倒是说对了,我这人向来吃不得半点儿亏,与你素不相识的,凭什么让你白白听了去?” 殷童心一慌,赶忙找身上值钱的东西,心里头气得很,这人真不讲理,自己听个琴倒被变相打劫了? 可是她身上除了这件衣服,啥都没有,就连那壶酒都被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了。 就这样折腾了半天,确定自己身上真的什么值钱货都掏不出来后,殷童只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刚刚说我与你素不相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也告诉你,这就算认识了,便不用抵什么东西给你了吧。” 自知说得是歪理,可她真没带值钱的玩意儿,她想,当时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前所未有的虔诚。 惹得男人看着她,竟忍俊不禁,“你这丫头片子倒是会胡说八道,看你傻乎乎的,想必要学那废物当刺客,只怕别人还不肯收你呢,算了,不要你什么东西了,你走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愣,大喊:“你叫什么你还没说呢!”,若不知他姓名,万一以后他还来对她勒索敲诈可如何是好?! “有缘自会相见。” 留下这么一句空话,殷童撇撇嘴,这人还搞神秘,不告诉便算了,谁稀罕? 发生这么些事,她回到房间自然也是累得很,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却被楼下的吵闹声弄得睁开眼,起床洗漱后殷童下楼打算叫小二备下早饭,却在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顿时心一惊,是他? 只听老板正在对他赔不是,“公子啊,你真的是让我难做啊,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客房了!近日二皇子大婚将至,我们客栈是爆满了,哪还有什么空房间?” 殷童认出来是昨晚那个男人,心慌得很,莫不是他后悔了,还是想来诓骗自己几件值钱玩意儿 妈呀,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可怕了,多么小气的男人! 男人不慌不忙放下一锭银子,“加价。” 老板已是蠢蠢欲动,只是脸上还是为难,“客官真的,这真的没有房间啊。” 殷童转身想走,结果小二好死不死叫住她,“诶客官,早啊!” 当她的背影被一道目光盯着时,殷童恨不得去掐死那小二,真多嘴! 只听男人笑了笑,“老板,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出双倍价钱,让我和她挤一间房如何?” 殷童的身子僵硬住了,慢慢转身,只见那男人真的指着她,她吓得瞪大双眼,指了指自己:“我,你说要和我?” 老板一愣,“公子,这?” 男人施展轻功,跃到了殷童身边,忽然手一伸抱她在怀里,他贴着她的脸,“实不相瞒,这是我的媳妇儿,她前些日子和我闹了别扭,就跑了出来,老板,你就让我和她住一间吧,我好哄她回家。” 他的语气轻柔,作势就要亲吻她,被她本能反应躲开了,虽然只是做做样子,可这过于暧昧,还是让老板信了。 于是殷童就在呆愣中被那男人拖回房间。 等关上门,这厮还大摇大摆坐在她的床上,殷童顿时气得头顶生烟。 她走过去指着他的脸说:“你这人也太不要脸面了吧?跟踪我到这份上,还扯谎,谁是你媳妇啊,谁和你吵架啊,谁要你哄回家啊?!你有病是不是!” 她就差没对他拳脚相向了,除了顾君酌,其他人对她动手动脚都让她无比抗拒和别扭,这人倒好,一上来都做全了?! 她真怀疑,这真的是昨晚见到的那个人吗? 男人已变了神色,冷漠地看着她,道:“警告你,上次用手指着我的人,手已经被我泡在酒坛子里很久了。” 殷童吓得连忙缩回手指,心里恶狠狠骂他。 果然是狠心的男人,她没认错! “也别瞪着我,小心自己眼珠子。” 殷童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蛮不讲理耍无赖,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就跟我一女孩子一起住,你,现在马上给我走!” “凌鹭。” “什么?” 男人从床上下来,“我说我叫凌鹭,现在我可以住下来了吧?我也是付了钱的,而且是双倍。” 殷童一听,气得火冒三丈,这该死的凌鹭!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通缉令 询问凌鹭是哪里人,他却不回答,只说饿了。 殷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刚刚被凌鹭一耽搁根本来不及吃饭,便立马唤小二上了菜,或许是凌鹭那锭银子的功劳,小二对他态度比之前对她还要恭敬。 殷童在书上看到过,这叫作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边吃饭,殷童一边问:“昨晚不才说有缘再见?” “是啊,今日就见到了不就说明有缘嘛。” 殷童翻了个白眼,这人为的也叫缘分?看来凌鹭的歪理比她的还多。 他好像只吃素菜,跟顾君酌那厮倒有些像,她忍不住夹了块肥肉给他,他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堆苍蝇了。 看殷童盯着他,他直接把肥肉又扔回她碗里,殷童只好暗道这人无趣,而且怪癖起来跟顾君酌有的比。 她一愣,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好端端总想那家伙作甚? 凌鹭不解地看着她,殷童尴尬地笑了笑,大概在他心里她有点不正常。 “你叫什么?” 殷童指了指自己,他叹了口气:“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不成?” 殷童于是慢悠悠说了自己的姓名,他嘴里默念,“像男孩子的名字,不好听。” 她斜眼看他,直接堵死了他:“关你什么事?你爱叫不叫。”这可是顾君酌给起的名儿,他还敢说三道四?! 饭后,小二来收拾碗筷,殷童想,自己来到这苍幽国,要是不出去逛一逛,到时候被师傅抓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便问小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小二说近日没有,或许是看到殷童失望的表情,他又急忙说:“不过,过几天会有庆典活动,到了晚上格外热闹,比寻常那些灯会庙会还要好玩,姑娘到时候可去瞧瞧。” 殷童一听便来了兴致,问他为何有这个活动,小二滔滔不绝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苍幽国的二皇子就要成亲啦,皇上这是犒劳咱们老百姓,与民同乐呢!”凌鹭一听,喝茶的手略微一顿。 她大概了解了情况,心里也笃定要去瞧瞧,屏退了小二,她扯了扯凌鹭的衣袖。 “去不去?” “不。”简单一个字,让殷童顿时对他撇嘴。 于是她站起身来,而后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那好吧,随便你,反正我自己去也行。” 凌鹭一听这话,突然就站了起来,吓人一跳,殷童急忙说:“你要睡觉,去打地铺去。” 他却看都不看她,“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睡一起?” 这话让殷童气得不轻,心想,怎会有这么个不懂得谦让的讨厌鬼? 片刻后她才知道,凌鹭找了个专门的地方让小二给他备水沐浴。 原来还是个洁癖,明明身上不怎么臭的。 她躺在床上无聊,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脸上有些痒,睁开眼来,只见凌鹭正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殷童被吓了一跳,尖叫着起身,结果不小心撞了他的下巴,自己额头也疼得厉害,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哎哟喂,疼死我了,你怎么回事啊?!” 凌鹭也疼得捂着下巴,有些气:“你自己搞什么鬼?!” 她揉着额头,下床与他对质,“谁叫你吓我,好端端坐我床边干什么?想图谋不轨不成!” 凌鹭这时却上下打量她,最后撂下一句:“搓衣板有什么好让人图谋不轨的?” 殷童起初没反应过来,等到晓得了,搬起椅子就要去砸他。 结果被他轻松挡住,“好了,我是来救你的,走不走?” “什么?什么救我?我整个人好好的,你别以为胡说八道就能让我轻饶你!” 殷童不信他的话,结果他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给她看。 上面三个朱红色的大字让她放下手中的椅子,呆若木鸡。 殷童抢过去,上面是她的画像和她的名字,最要命的是还有通缉令三个大大的红字。 她明白了,她的障眼法时间有限,那些护卫发现她的通行证是假的了! 不会吧,不就一张通行证,至于吗?!难道那就能断定一个好人坏人了? 她殷童虽然是狐狸,可也是只好狐狸啊 欲哭无泪时,凌鹭却抓住她的手,说:“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不过你死了的话,这就没意思了,跟我走,你欠我一个人情?” 客栈开始变得吵闹起来,她听见外头有很多乒乒乓乓的响声。 “护卫队查到你在这里了,你跟不跟我走?”他似乎变得有些迫切起来。 自己难道还有得选择吗?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说道:“我跟你走可以,可我们去哪?你自己都要住客栈。” 凌鹭帮她拿了包袱,“总好过你现在在这里坐以待毙。” 说罢,拉着殷童夺窗而出。 她和凌鹭在空中飞驰,其实是很想施展法术,但看凌鹭轻功很棒,带她一个也很轻松,暂时便没有暴露实力,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好了。 这样,欠他的人情以后也可以好还一点。 凌鹭的怀抱冷冰冰的,他的手也很冰冷,不像顾君酌,手是暖的,抱她在怀让人十分贪恋。 殷童有些不习惯,扭了扭,被他冷喝:“你要是想现在掉下去就随便你乱动。” 她才不想掉下去,于是迫不得已安分了些。 一眨眼的功夫,凌鹭就把她带到了郊外,眼前有一弯清澈的湖水,她想也不想便冲过去洗脸。 现在是夏季,清凉的湖水打在脸上,让人格外舒坦。 凌鹭靠在大树那儿歇息,湖面上突然有了波动,只是殷童没有察觉。 凌鹭比之敏锐得多,他睁开眼睛,冲过来把她拉到身后。 殷童刚想问他,结果湖面上忽然冲出一个凶恶的妖兽,它龇牙咧嘴,眼中闪着凶光,有些四不像。 耷拉下来的口水滴在湖里,一想到刚刚竟用它的口水洗脸,殷童便忍不住作呕。 殷童这是第一次碰见除自己之外的妖族,显然,它把这两人当作猎物了。 凌鹭推了推殷童,“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时候,殷童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我不走!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自己有办法自保。”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月圆之夜 凌鹭不是个爱啰嗦的人,他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冲过去同那妖兽斗了起来。 殷童不知道凌鹭是个什么厉害的人,但他每出手一招,都冲着那怪物的弱处,可谓是招招致命。 顾君酌说过,山下有很多和他一样修炼的人,这世道都是崇武不喜文,文人没多大作用,因为和妖族魔族或者是其他族类战斗时,并没什么用。 修炼的人也分强弱,有些人天赋异禀,有些人穷尽一生也只是停滞不前,像她殷童就是后者,但凌鹭周身气质不凡,一看就比她强多了。 但她不知道他比师傅如何,因为师傅在山上极少出手,白启山上的飞禽走兽早已寥寥无几。 她问过师傅,只可惜顾君酌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真真一副远离红尘喧嚣的失忆模样。 凌鹭没辜负他的身手,不出十招那妖兽便沉入湖中再也无法出来为非作歹了。 殷童兴奋地跑过去:“想不到你还不赖,连那妖族都不怕。” 结果他只是冷眼看她,“那不是妖族的,那畜生只是普通的兽族,练不到家,仗着个子大就不老实。你连这个都分不出来,可真让我又见识了一番。” “见识我什么?” “见识你无知呗。”他说这话配上他一贯的冷脸,简直欠揍到了极点,虽然已经初步知晓凌鹭的毒舌属性,不过没想到居然已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轻松一句话足以让人气得跳脚! 殷童咬了咬牙,趁他装清高的时候,狠狠踩了他一脚,而后转身就跑。 他气得大喊她的姓名,但到底没把她如何。 两人就这样一连在这里呆了两天,期间只是用野果露水充饥,这让她特别想念在白启山的日子,有肉有菜不说,还有师傅的怀抱。 现在却 但殷童只能逼迫自己不去想,怕哭出来又让凌鹭逮着机会笑话。 今晚是小二说的庆典活动,殷童早就想去看看了,于是一刻也不停地缠着凌鹭想法子。 他拗不过她,最后才妥协似得吩咐说一去就买个面具带上,殷童欢呼着,眼见黄昏将至,两人又急匆匆赶回都城。 去到那刚好,夜空繁星点点,大街上挂着很多好看的灯笼和彩花,还有店家在发免费的小吃。 小贩们卖着各种新奇的玩意,人山人海的,让人看花了眼,殷童心里愈发感激那位传说中的苍幽国二皇子,要不是他成亲,哪有这庆典活动让人涨涨见识? 殷童随便跑去一个摊位门前,领了一小包瓜子边走边啃。 一个人拍着她的肩膀,一回头,脸便被盖上了什么东西。 凌鹭给她戴上面具,冷冷地说:“想让人认出你不成?你要去蹲牢头,可别把我也带上。” 相处几天下来,殷童发现凌鹭是个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而且她今天心情很好,暂且不跟他计较什么。 只是扯着他的衣角挤着人群逛街,凌鹭好像也挺高兴的,嘴角扯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过很快又恢复他的冰山脸了。 她怀里带着各种好吃的,偶尔给凌鹭一点,一路上两人小打小闹的倒是另一番趣味。 其实说白了只有殷童一人在乐呵,她偶尔耍宝时凌鹭才会扯扯嘴角。 殷童趁其不备,也拿了个面具狠狠往他脸上盖,他冷冰冰的,她偏偏又挑了个凶神恶煞的,结果一路上谁见了他都绕着走,她见状便暗自偷笑,只有他自己云里雾里的。 跟凌鹭说自个儿要吃冰糖葫芦,结果人实在太多,转眼间,两人竟就被人潮冲散了,殷童心里越来越焦急,两人都带着面具,只怕找起来很困难,但她又不敢扔掉,怕被正在抓人的士兵看到。 于是只能祈祷凌鹭把面具摘掉,让她能看到他。 可是天不随人愿,很快便越走越远,她在人群中既害怕又迷茫,自己身无分文,钱都在凌鹭那,自己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和她过不去,偏偏这时候她体内忽然火烧一般,殷童太清楚这感觉了,抬头一看,天上挂着个圆圆的月亮。 殷童暗骂自己糊涂,竟忘了留意满月之时。 身为九尾白狐的她,因为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每当满月之时她的体内都会似火烧般疼痛,并且会很快变回真身,往日都是在白启山上,故而有师傅照料着,所以殷童无所畏惧。 可现在四周都是人,若要是在这里现出原形,那一定下场很惨! 人类不能接受妖族,这会引起恐慌,自己也一定会被各种酷刑伺候得一根毛都不剩下! 顾君酌曾告知她,或许是因为当初跳过换血的步骤,匆忙化身成人,这才留了后遗症。 此时此刻的殷童怕极了,一想起那些让人腿软的人间刑罚,便也只能忍着痛苦急忙往黑暗的小巷子里钻。 等来到巷子里,一见四下无人,她才终于敢放松下来,这一松懈,浑身的疼痛几乎要夺去了她的理智,没有顾君酌在身边替自己用法术缓解,她只能自认倒霉。 晕过去前,殷童的鼻间似乎闻到了一股清香,紧接着,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殷童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有人抱着她不知道去哪里,可她却不慌,因为那怀抱让她十分贪恋。 此刻她正承受着说不清的痛苦,但因这怀抱,她倒是缓和了不少。 “师傅”她呢喃着,这才知道自下山后自己是多么思念顾君酌,自己真的好傻,他只在乎师妹悠思,她却对他心心念念。 即将化作真身给她带来的痛苦,似乎把她近日受的委屈也一并逼了出来,眼角莫名滑落一滴泪,手用力抓着一个臂膀。 “师傅,别不要我” 殷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却听到一个声音正在唤着她,“童儿,童儿,为师在这里,你别怕,师傅来了便不会丢你不管,很快的,师傅一定帮你!” 这么一听,她的脑子倒是清醒了一些,即使汗水模糊了双眸,殷童还是睁开眼想看个究竟。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带我走 顾君酌那张好看的脸落入她眼中,无形中泪水似乎流得更凶了。 “师傅,真的是你,你来救我了?”殷童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却因无力再次垂下。 顾君酌眼中有些气恼,却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他为她擦了泪,紧紧抱着她。 “童儿,别怕,师傅这就带你回去。” 殷童一听,猛然睁开眼,想到山上悠思的陷害,她连忙在他怀里乱动。 “不,不!我不回去,师傅,求求你别带我回去,回客栈吧,带我回客栈吧师傅。” 顾君酌见她神志不清的样子,倔强又隐忍,心中忽然一痛,只得应了这无理的要求,他不知道殷童之前住的是哪个客栈,于是随便找了个闯了进去。 只记得老板和小二吓得不清,只记得顾君酌留下银钱带她飞身进了房间。 紧接着,殷童又沉沉睡了过去,在梦里,殷童想起悠思在白启山对自己的陷害,顾君酌对自己的不信任,自己哭着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她!” 忽然伸手想去抓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抓不到。 殷童吓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顾君酌守在身边,见状,他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童儿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殷童迷迷糊糊,看了看自己,发现没有变回真身。 “师傅?” “现在不是在山上,为师替你又恢复了人形。” 她知道,这一定耗费了他不少修为,她咬了咬牙,沉默着。 即使如此,刚刚梦境的一切让她不得不想起顾君酌对她的不信任。 她偏头的时候,没有看到顾君酌满脸的愧疚和自责。 “童儿,你还在埋怨为师吗?” “师傅,你是不是我又要和你回去山上?” 顾君酌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回去?” 殷童望着窗外,已经天亮了,于是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阵刺痛。 “师傅,算了吧,我怕回去后,我又忍不住对悠思师妹下手,我容不下她,师傅该是都看在眼里的。” 既然误会,那就误会到底吧。 顾君酌板正了殷童的身子,“童儿,师傅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悠思是为师旧友的女儿,你也知道的,他把悠思托付给我,为师就不能让她受伤害的。但师傅相信你,童儿心思不会如此歹毒的。” 殷童怕自己再度流泪,那太可怜了,她才不要顾君酌的怜悯。 顾君酌,这些话你当时在第一时间对我说多好,你只担心悠思是否受伤,却不想想,我会不会比她伤的更多? 殷童暗自掐了掐手腕的伤疤,那是当时在白启山上与悠思推搡时受的。 “师傅,童儿初次下山,还没玩够呢。” 她转了话题,笑了起来,灿烂的模样似三月暖阳,却不慎刺伤了顾君酌的眼眸,让他不适地蹙眉,冷起一张俊脸。 “你还要玩?当日为师不过说你几句,你便下山去了,却原来是贪恋人间繁华,莫不是为了有正当理由下山,你才推了你师妹?” 话一说完,顾君酌自知自己竟然因为气恼她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而再次失言,瞬间后悔起来,刚想挽留,却见殷童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往日光彩照人的眼神此刻却让顾君酌觉得陌生无比。 “你到底还是不是往日疼我爱我的师傅?”“师傅,你终究不信我”“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殷童看着整个房间早就被顾君酌用法术隔绝了起来,忽然冲过去,一挥袖狠狠劈开一道口子。 顾君酌微微惊愕,迅速站起身来,“殷童!你这是干嘛?!” 殷童想,顾君酌一辈子的怒气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吧。 此刻胸口疼得很,却还是强撑着决绝地看着他,“师傅,我绝不跟你回去!” 说罢,殷童转身逃了出去,冲出来才发现是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客栈,原来顾君酌误打误撞把自己又带了回来。 不用说,客栈被她和顾君酌你追我赶弄得鸡飞狗跳。 片刻后,殷童便跌跌撞撞跑到了大街上,刚要用乘风之术逃跑,然而殷童只觉得丹田处似火烧般,喉头一阵腥甜,她知道她怕是支撑不住了,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顾君酌,更不想看到悠思那副恶心的嘴脸。 他刚刚说的话,像荆棘,刺得她满身是伤。 忽然,她被一个人拉住,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昨日与之走散的凌鹭! 凌鹭皱着眉头问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别说那么多了,别,唔!” 殷童嘴角缓缓流出血来,凌鹭吓了一跳,“喂!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怎么才一晚不见,你竟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到底是谁?!” 殷童一时解释不清,只得求着他。 “凌鹭我求求你,带我走吧,求你了,大不了,再欠你一个人情好吗?” 顾君酌已经追了出来,他用法术悬在空中,即使引起周围的骚乱他也视而不见。 他看到凌鹭抱着这个让他头疼的徒弟,顿觉心中一阵无名火,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足够自空中传到殷童耳朵里了。 “殷童!”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叫着她的名字,却像钟声,震得人心中直颤。 顾君酌,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看着周围形形*的人,他们的脸上无不都是惊恐和慌乱,这让殷童觉得窒息极了,泪水忍不住滑落,“凌鹭,真的,我求你了!” 凌鹭咬了咬唇,下一秒,殷童便被他揽入怀中,他抱着她的腰,让她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殷童不知道顾君酌的脸色有多难看,只是紧紧抱着凌鹭。 那时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也不想再因顾君酌而伤心了。 只听到凌鹭依旧冷淡的话,却令人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好,我们走,我带你走。” 殷童不知道凌鹭把自己带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顾君酌有没有追来,刚经历满月之时,她太虚弱了 再度醒来,是被脸上的冰凉惊醒。 却发现是个陌生女子在为自己擦脸,殷童吓了一跳,连忙防备地躲到角落。 “姑娘别怕,奴婢是二皇子贴身的宫婢,奉命照看你的。” 殷童愣了,什么跟什么?她的话令人一头雾水。 那女子跟她差不多大,见殷童半信半疑,她主动拉了殷童的手,笑着说:“奴婢名唤小青,姑娘醒了就好,现在让小青伺候姑娘吧。” 殷童抽出手,问她话:“小青,这里是哪里,还有,谁是二皇子?” 小青被这话弄得噗嗤笑道:“姑娘怎么这么问,二皇子便是二皇子啊,您忘了?是二皇子带姑娘回来的,这里不就是皇宫咯。” 殷童立马想到了凌鹭,莫非那冷冰冰的家伙,是,是什么二皇子?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皇宫 那这里,就是苍幽国的皇宫? 她一愣一愣的,还反应不过来,“小青,二皇子在哪里?” 小青端着盆子说:“姑娘莫急,二皇子很快过来的。” 然后她就出去了,殷童这才得以细细打量四周,才发现这里跟白启山上的宫殿不分伯仲。 想不到凌鹭竟是什么苍幽国的二皇子,那当时为何不告诉她? 忽然,只听得外头一堆人高喊:“二皇子驾到!!!” 殷童连忙缩回床上,假装睡觉。 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别装了,小青跟我说,你早醒了,这里就我们两人。” 她只好慢悠悠起身。 这个小青也真是,嘴巴这么实诚做什么? 还未开口,凌鹭便说:“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我怪你什么?” “自然是怪我瞒着你身份的事。” 殷童听闻,笑了笑,摆手说:“我怪你的话你是否会抵掉一个人情呢,二皇子?” 凌鹭挑了挑眉,“想得美。”他转了话题,“既然有力气贫嘴,应该没什么大碍的,饿了吗?” “有点。” 凌鹭一声令下,一堆人涌进来,手里拿着很多好吃的,不等他开口,殷童便狼吞虎咽起来。 只顾着吃,凌鹭看到这样,嘴角涌出一抹笑意。 “吃没吃相。”说这话时,他伸手替她盛了碗羹汤,那上头飘着的肉沫让她垂涎,她一把抢了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你管我!” 殷童顶了回去,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凌鹭,你为什么要逃走?” 凌鹭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却让殷童想起当时在客栈里小二对她说,之前之所以办庆典活动,是因为二皇子要成亲的缘故。 殷童眼睛一亮,顿时停下了嘴里的咀嚼。 凌鹭不是傻子,看她贼兮兮的样子,他喝了杯水,以此来掩饰他不自在的神色,“你猜到了还问。” 殷童立马埋头吃饭,不敢作声。 “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咬了咬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虚,许是问到他的不悦之事了吧。 结果自己反而被呛到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他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拿水递了过去,殷童接过去的同时却无意碰到他的手臂,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殷童喝了水,却也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 他强装镇定一直说没事,却以为她是傻子不成? 殷童眯起了眼,心道:这冷冰冰的家伙不知道藏了什么秘密。 趁他不备,殷童抓过他手臂的衣料狠狠一撕,凌鹭瞪大眼睛,立马怒斥道:“你身为女子胆敢不知羞耻?!” “你才是老实点别动,男子汉大丈夫作什么遮遮掩掩的?!”可当殷童看到他手臂上一堆血淋淋的伤痕,却是愣住了。 凌鹭叹了口气,夺过她手中的衣料盖上去勉强遮挡。 “你这疯癫行为自打我第一天识得你,便该知晓于心了。” “对不起。”殷童偏过头去一脸歉意。 凌鹭站起来,“算了,不怪你。” “伤你的人是谁?” 凌鹭没有告之,可殷童愧疚得很,强行按下他便开始为他疗伤。 她在白启山没少磕磕碰碰,和顾君酌一起生活了五年,别的不敢说学得精,但这治疗之术她殷童却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凌鹭诧异的样子,似乎她会这种东西是破天荒的大事似得,殷童得意又不爽地说:“小小的法术,只要有心谁都能学会,你别总是小瞧我了,凌二皇子。还有,你既救了我,我为你疗伤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 殷童说这话合情合理,所以凌鹭没怀疑什么,反倒对她的神色缓和多了,再也没从前那般过度冰冷,只是嘴巴上还是不轻饶:“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这臭丫头还在与我斤斤计较,好歹我对你,也算是救命的恩情。” 殷童知晓他不过是嘴巴厉害,喜欢隐忍罢了,这次反而不想与他争吵什么,谁叫这厮此刻也算得上是半个病人呢? 后来缠着小青才知道,当日身为二皇子的凌鹭为了抗婚私自出逃,却因为要救她不得已又回了皇宫。 他的父皇见他不但抗婚,还抱着这么个姑娘回来。 气得狠狠罚了他一顿,凌鹭的母妃很早去世,若不是照顾凌鹭多年的老嬷嬷拦着,只怕凌鹭会更惨。 殷童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自己在这皇宫怕是待不久。 而且她又连累了凌鹭,也没什么脸面待在这里白吃白喝。 刚下定决心要走,可是当夜色降临,殷童却又迷茫起来,除了白启山,世界之大好像再无她这只狐狸的去处了。 一夜未眠,她才总算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回家看看! 殷童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回家去看看,照理说,当年被爹娘丢弃,就不会再想看到自己出现,回去了也是自找麻烦。 而且自己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顶多算是破了族里老人的荒唐话,化作了人形,在他们眼里,她殷童仍然是族里的耻辱。 但自己说到底,也是爹娘的骨肉不是?! 即使知道回去毫无意义,但至少是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也成了现在唯一的动力。 其实殷童还是很舍不得凌鹭的,毕竟相识一场,但他是苍幽国的二皇子,与她的路始终不一样。 殷童一直没出寝宫的门,直到凌鹭带她出来。 他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她走,她急了便挣脱掉,问他话。 凌鹭却说:“你若不来我不强求。” 他的话毫无逻辑,她却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事,于是殷童主动牵起他的手说:“走吧。” 凌鹭一愣,却反而被她拖着走了。 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宫殿,有很多宫女太监请着他们进去。 于是很快就知道事情的首尾,原来凌鹭带她回来一直顶着巨大的压力不说,他的准新娘更是整日哭哭啼啼,凌鹭不知道殷童要走,觉得她无处可去便想求情让他的父皇给她个特权留在这里,所以今日她才和凌鹭被他的父皇一并请了来。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玉兰郡主 殷童看到了那个要成为凌鹭妻子的女子。 很漂亮,殷童自愧比不得师妹悠思,但她比师妹更多了几分女子的媚态,眉眼间都是柔情,那双大眼睛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着实让人心动。 殷童在心里更认为凌鹭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山,寻常男人见了这样的女子早就扑上去了,他倒好,还逃婚。 她暗中扯了扯凌鹭,凌鹭回了个眼神。 龙椅上坐着的自然是凌鹭的父皇,偌大苍幽国的国主。 很有威严,看谁谁都要发抖,可惜她只怕顾君酌,这个皇帝的施压不起作用。 殷童不知道见了人界的皇帝要跪,尤其是她这种在他们眼里算是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所以殷童不卑不亢盯着那皇帝时,也给他留了不好的印象。 凌鹭也没跪,但是他弯腰说话:“父皇,求您应允儿臣。” “住嘴!到了如今你还犯糊涂,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二皇子却公然逃婚,还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你不但犯了君威,还毁了苍幽国皇室的颜面,而且,你辜负了郡主的一番心意,你还敢跟朕提什么请求?!” 那皇帝字字句句说得话让殷童都有了很大的压力,好像头顶上盘旋着乌云,随时会打雷劈人。 结果凌鹭居然冷静得很,他索性直起腰,说:“父皇,千错万错是儿臣的错,但人是儿臣求的,要罚罚儿臣好了。” 她听小青说凌鹭的眉眼很像他的娘亲,恰巧这皇帝又疼极了他的娘亲。 所以当凌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皇帝最终叹了口气,殷童就知道凌鹭和他爹的心理战,是凌鹭胜了。 皇帝还是不想轻易放过殷童,毕竟自打她进来,那什劳子郡主就恶狠狠盯着她,哭得更加夸张。 “死罪可免,但这女子不知是何来历,就只能先给你做个贴身宫婢,至于郡主和你的事情,还是要办!” 殷童看出来凌鹭不想要这郡主,所以当他再度想开口时,她便及时拉了拉他的衣袖。 皇帝有皇帝的底线,父亲有父亲的威严,婚姻大事从来是父母之命,凌鹭多不喜欢这郡主,出逃都是他先不对,现在又要他爹法外开恩让她留在皇宫,已经是对凌鹭极度的疼爱,再开口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那个郡主这才止住了哭泣,不过从她恶狠狠的样子殷童就知道自己要走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些耽搁。 自从悠思陷害自己后,她没再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看人总是多个心眼。 这也可能是狐狸的天性,天底下人不总说狐狸狡猾,擅长心计吗? 虽然殷童自诩善良,但真要斗起来,她相信她那被世人夸大了的狐族天性不至于使她丢了命。 现在算是成了凌鹭的宫婢,不过在凌鹭管辖的地方,其他婢女还当她是个特殊,小青更是成天姑娘姑娘叫着她。 眼下正是夏季的时候,烈日炎炎灼烧大地,出来一会儿便仿佛要被烤干了似得,凌鹭吩咐殷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小青一起去尚衣坊问管事太监挑个好料子裁衣。 本来这种事都是老嬷嬷去做,但是殷童闲着无聊非缠着要揽了这差事,凌鹭也只能准了她。 想不到一到尚衣坊就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进宫也有几天了,殷童知晓凌鹭的未婚妻是个郡主,大家都称她一句玉兰郡主万福。 郡主看到殷童的脸出现便立马拉下脸,小青拉着殷童一起行了礼,殷童低下头,只希望这个郡主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郡主也只是瞪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让身边的婢女去拿中意的料子。 小青唤来了尚衣坊的掌事,“嬷嬷安好。” 她声音甜,惹得掌事一脸笑意,“啊,是二皇子身边的小青啊!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小青捂着嘴笑:“嬷嬷说笑了,来这里自然是挑些好的料子,这不是快夏季了嘛,二皇子让奴婢来的。” “好好好,姑娘随我来,近日从南边那运了批新的衣料进宫,往日都是随意分配,小青姑娘来得及时便能挑些好的回去。” 嬷嬷领着二人进了里头,殷童眨巴眨巴眼,“有劳嬷嬷了。” 她心想这掌事倒是做了好事,至少自己不用和凌鹭的什劳子郡主待在一处,结果心里刚夸完她,这老妇人的嘴巴下一秒就不老实了。 “哎哟,这不是,二皇子领回来的姑娘吗?果然好生俊俏啊!” 这掌事似乎很擅长拍马屁,她料定殷童与凌鹭关系不一般,所以嘴巴胡乱来。 虽对殷童不受用,却偏偏被那玉兰郡主听了去。 她立马转过身来,娇俏的面容扬起一丝怒意。 “嬷嬷!” 她高声呵斥,那掌事便想起了这郡主和凌鹭的纠葛,顿时心惊胆战地走过去。 “郡主啊!” 掌事嬷嬷话没说完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殷童心头一惊,想着这郡主实在可怕,嬷嬷不过是赞了自己一句,她竟能马上萌芽了这可怕的妒忌之心。 掌事吓得跪在地上,可还是被玉兰郡主叫人带了下去。 “明天便会有新的掌事嬷嬷前来,你们这些奴才都给本郡主记好了,若是以后不老实做事,只知道嘴巴胡乱阿谀奉承,本郡主便要拉着你们去圣上面前狠狠治罪!” 玉兰的声音好听得像黄鹂婉转,话语却骇人,震慑了其余的嬷嬷和婢女。 殷童悄悄问小青这郡主的芳龄。 得知只比小青长一岁,她便觉得吓人得很,小小年纪罚人的本事倒厉害! “小青,我们快走吧!” 结果玉兰出声叫住,声音尖尖的反而没了平日的乖巧样子:“既然是二皇子吩咐来的,便来和本郡主一起选吧。” 小青咬了咬唇,殷童及时拉了拉她,对玉兰笑着说:“谨遵郡主之命。” 玉兰看着她一副乖巧之态,便没说什么继续走了。 小青之前对殷童说,玉兰不得凌鹭的心,却又喜欢装作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心思也毒,身边的宫人更是常遭刑罚。 殷童早对玉兰郡主彻底没了好印象。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郡主的刁难 她没去过南边,但是那边的衣料确实摸起来极好,很舒服,也不磨手。 很快就看中了一匹藏青色的和墨蓝色的,凌鹭往日总穿这些,他应该会喜欢。 又觉着旁边有一匹藕粉色的料子,也很好,小青脸圆圆的,脸颊两个酒窝子,穿她身上一定好看! 殷童伸手去拿,结果玉兰郡主的手也放了上来,她见状,便皱眉说:“你这奴婢不讲规矩,主子的东西你也敢碰?” “郡主,先到先得,你的手碰的不是料子是我的手。” 殷童觉着这郡主真是没眼力见,非要误会我和凌鹭,自己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她要为难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玉兰气得瞪大双眼,柳眉一挑,用指甲狠狠往殷童手背上刮了一下。 这下子殷童自然疼得缩回手,她顺势抢了过去,得意地说:“现在看在谁手上,不知规矩的奴才!” 殷童摸了摸自己的手背,狠狠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女人,指甲比我这狐狸还长。 小青看殷童受伤,急了,殷童却拦住她说:“算了算了,不要了,就这两批吧。” “可姑娘,你的衣裳还没挑呢!” 玉兰身边一个小宫婢跳出来插嘴,“同为婢女还专注挑什么衣裳?有什么穿什么呗!” 殷童本想忍着算了,听这话只得眯了眯眼,想着:在山上自己受了悠思的气那是自己一时大意,顾君酌这五年把自己无法无天的养,除了他骂她,她可不会再吃谁的亏! 既然玉兰在乎凌鹭,自己不气气她岂非太便宜她了? “是啊,我可不需要什么衣料,我要穿什么,给二皇子说,自然是能得到比这更好的。小青,我们走吧,这两批颜色都好看,拿了给二皇子他肯定喜欢。” 小青聪颖,自然配合着,她笑眯眯牵着殷童的手,悄悄帮殷童揉着刚刚被玉兰郡主弄伤的地方时,小嘴也不得空:“知道了姑娘!” 玉兰气得很,冲过来把那两批料子夺了扔地上狠狠踩着。 小青惊得很,立马大喊:“郡主这是干什么?!” 结果却被她反手一巴掌,打的脸立马红了一片。 “放肆!敢对本郡主大呼小叫,你不要命了?!” 殷童默默捡起料子放到一边,玉兰瞪着眼,殷童也不管她是谁了,扬起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她呆了,其他人也是,但殷童却不觉得有什么。 这女人就是欠抽! 玉兰反应过来,捂着脸指着殷童:“你!” 殷童只好对着她另一边脸又是一巴掌,她会些法术,所以玉兰两边脸很快都红肿起来。 好半天,大家才彻底明白来,那些婢女连忙围住玉兰大呼小叫。 玉兰一愣一愣的,她抖着嘴唇,忽然大喊:“你,你敢打我?!你这个疯子,你个下贱的婢子,你敢打本郡主!!” 殷童适度得下巴一扬,“打的就是你,你才是疯子!胡乱打人,现在你自己尝尝滋味!” 小青担忧地揪住她,“姑娘,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殷童看了看玉兰,“打得我手疼。” 结果小青特别不厚道地笑出声,自然更激怒玉兰。 “啊啊!来人啊,把这两个婢女给本郡主绑了,快啊!快啊还愣着干什么!!” 殷童刚想用法术,结果想起这是皇宫,若是暴露自己是妖族,岂非麻烦?现在顾君酌不在她身边,她可没把握乱来。 于是,殷童和小青就这样被玉兰郡主捆去面见皇上了。 到了皇帝的宫殿门前,玉兰郡主气得想直接闯进去哭诉自己多委屈。 却被外头的侍卫拦住,告知说皇帝没在。 原以为玉兰顶多闹闹,不就两个巴掌?她天天打人,刚刚还打了小青,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结果殷童太低估玉兰的骄纵蛮横了,她索性在大殿门口守着,看那架势是一定要把自己治罪了。 殷童倔得很,不想服软玉兰这蛮横无理的疯女人,索性跪得笔直,一言不发,看她要搞什么把戏。 小青见殷童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吓着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蒙了一层水雾。 “姑娘,你快些赔不是吧,玉兰郡主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不会怎么罚我们的,顶多打回来。” 殷童暗道这傻姑娘平日被凌鹭不知道怎么教,竟说出这种傻话? 虽跪在地上,但她的腰却挺得直直,她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盯着玉兰。 “小青,何须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的话?打便打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等会就算要罚也只罚我一人,你不用怕,我倒要看看能把我怎么样?!” 这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看着玉兰被气得脸通红,殷童就越得意。 小样,谁怕谁? 玉兰一席火红的宫装,她盘好的发髻早已散乱,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瞪着殷童,胸口直起伏。 “贱婢!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郡主等会把你头砍了,看你还敢不敢造次!” 殷童才没工夫管她,望着天等皇帝回来。 殷童就不信,皇帝还真能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谗言随便砍头。 别说,宫门外白玉铺的地面冰冰滑滑的十分舒服,就是跪着久了膝盖还是疼,不然她非化作真身在这里睡一觉不可。 只是渐渐的,日上三竿,殷童倒是无所谓,毕竟她是妖族,又是九尾狐的后代,但是小青不过普通凡人,也无修炼根基。 小青有些支撑不住了,一颗颗豆大般的汗珠从白皙的脸上掉落。 “姑娘” 殷童连忙挪过去,“小青,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只是头好晕。” 小青嘴唇发白,说话都有气无力了,殷童顿时觉得玉兰这人不厚道,她自己倒是让奴仆搬了梨花木雕的椅子在上面乘凉,还有人给扇风。 自己和小青却要在下头受罪? 殷童望了望面前长长的阶梯,日光照在白玉上十分耀眼。 “喂!玉兰郡主!小青快不行了,你先让她起来?是我打的你,没道理连她一起罚吧!” 殷童扯着快冒烟的嗓子朝她大喊,却被宫门口严肃的侍卫呵斥,“宣室殿前不得喧哗!” 玉兰笑了笑,望着殷童得意地勾着红艳艳的嘴唇:“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想办法解决,那个贱婢纵容你打本郡主,谁说她不该罚?” 殷童恨不得白眼翻死她,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郡主!你要是不把小青安置好了,你不怕二皇子知道吗?小青打小就伺候二皇子,二皇子平日最重视她,小青的娘还是二皇子的乳嬷嬷!”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国师驾到 凌鹭这人虽冷冰冰,但是谁对他好他都知道,玉兰估计也知道这点,殷童便吃准她在乎凌鹭。 果然,她柳眉一挑,有些犹豫,好半天才一脸不情愿,“哼,这次就饶了她,不过你就别想起来了,替着她的份儿继续给本郡主跪着!” 看着小青被拖去饮水休息,殷童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跪着也是快乐的。 火辣辣的烈日在殷童的脑袋上盘旋,她的汗也慢慢被逼了出来,但却一声不吭。 殷童可不想小青再被拖回来陪自己了,这本就不是她的错。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反正殷童的膝盖只觉得是又疼又酸,也不知道有没有淤青。 终于,她听到后头太监一个个高亢的尖嗓子大喊:“皇上驾到!二皇子驾到!国师驾到!” 起初听到是凌鹭来了,才知道原来他那么久不来救命,是跟着皇帝一起去办事了。 看着玉兰眼底泛着期望的光芒,想着自己跪了那么久,等会还要被她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的,那自己也太亏了。 于是趁着她匆忙下阶梯从自己身边略过时,殷童便装着晕过去,只是没把握力度,脑袋磕在地上,疼得殷童直咧嘴。 她只听得二皇子驾到,却忘了去听后头那句国师驾到,以至于满心期待凌鹭来拉自己,自己就能顺便演一出苦肉计抢得主权。 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殷童暗自偷笑,还以为会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结果一缕竹叶般的清香窜进她的鼻息间,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住,下一秒她便被打横抱起。 殷童吓得连忙睁开眼,果然是顾君酌那张俊俏的脸! 她呆愣楞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 顾君酌一脸着急的样子,他薄唇轻启,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殷童本能地用手一抹,发现居然是满手的血,这才知道刚刚磕在地上太用力,把头都划破了。 她的余光能看见皇帝被玉兰缠着,凌鹭则一脸冰冷地在旁边听。 顾君酌今日一席青衣,一头墨发被一根细绳束着,头上戴着一顶绣着竹叶的小帽,小帽两旁系着两根墨色的细绳。他腰间泛着白光的玉佩冰凉入骨,即使殷童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凉意。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君酌浓眉紧皱,“为师若不来,任由你闯祸,任由你被人欺负?!” 说罢,他略微怒意地瞪着玉兰。 而这次,皇帝出奇地没有偏袒玉兰郡主,他反倒呵斥着:“身为郡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拜见国师!” 玉兰愣了,殷童也愣了,玉兰大概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骂,殷童却疑惑,她那一身清闲,两袖清风,只是白启山一个隐居士人的师傅,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被苍幽国皇帝待为上宾的国师了?! 直到进了宣室殿,她还是懵懵懂懂。 虽然多次用眼神向顾君酌求答案,他却只是不断拍了拍殷童的手安慰着,更是让皇帝宣了御医给殷童包扎头上的伤口。 玉兰本来该是兴师问罪的那一个,结果因为顾君酌这个国师的到来,全部都变了。 此刻,她倒反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的泪痕实在我见犹怜。 凌鹭坐在殷童和顾君酌的对面,他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殷童不想去猜,刚刚磕了头,等坐下去才开始觉得不舒服。 顾君酌冷冷瞥了皇帝一眼,“陛下,我想,是不是该有个说法?” “这”皇帝难得慌了,他擦了擦汗不知如何是好。 殷童觉得有些神奇,想不到她的师傅这么厉害?她一直好奇师傅在白启山安顿之前到底是谁,又发生过经历过什么事,感情他的真实身份是苍幽国的国师? 貌似这国师的身份还让皇帝忌惮三分呢! 殷童有些自豪,毕竟是自己的师傅! 难怪顾君酌几天都不来找她,是她低估他的本事了,人家正恢复身份光明正大地回来逮自己呢! 可是,按理说顾君酌隐居多时忽然下山,这皇帝怎么一句叙旧客套话都没有? 这让她又心生疑惑,可是眼下不容她多想,况且,她也不想知道。 反正现在她不会被玉兰欺负就行了! 殷童想的更多是如何跑路,下山容易回去难,顾君酌纵然是个国师,他要强行带自己回去,那也不行,大不了拼死抵抗! 她脑瓜子滴溜溜转,殊不知其他人却是各怀心思。 玉兰正想大喊冤枉,便被顾君酌冷喝:“这女子不知礼数,竟敢伤我徒儿,什么郡主,不当也罢!” 一句话,就把玉兰打入地狱,殷童倒吸凉气,顾君酌果然最是护短,这便轻轻松松扭转了乾坤。 “不,不要!”玉兰吓得脸色苍白,“皇上!玉兰知错了,但玉兰不是故意冲撞国师,是,是她!” 玉兰怕是恨死了殷童,她修长的手指指向殷童,抖着嘴唇歇斯底里。 “分明是她自己倒下去不小心伤了,不怪我!皇上,我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她却当着下人的面打我,您要为玉兰做主啊!” 殷童只觉得好笑,欺软怕硬的女人,真是讨厌死了! 她连忙捂着脑袋往顾君酌身上靠,“哎哟师傅,童儿刚刚跪的脚好酸,还有小青,她也被郡主打了,我一想起来头就好痛!” 这惺惺作态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受不了,顾君酌又怎会不知道,她似乎听到他的笑声,其他人却只看到他脸上的冷漠。 “皇帝陛下,我初来乍到便得到这种待遇吗?只怕国宗门不会善罢甘休!” 殷童不知道什么国宗门,但皇帝听到这句话却被吓得不轻,连忙骂着玉兰:“国师说得不错,玉兰,你身为郡主如此作为,真是令朕失望,还不快向国师的徒儿赔不是?!” 玉兰委屈巴巴的,她一双美目瞪着殷童,泪水哗啦啦流跟不要钱似得。 “对不起” 玉兰知道顾君酌是只怕连皇帝都要让的身份,所以也只好委曲求全,殷童以为会因此作罢,所以颇为头疼,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用更不好的方法对付自己。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护短 可殷童想多了,她的好好师傅可根本没打算放过玉兰! 只见顾君酌扯了一个笑容,“算了吧,这道歉还是免了,这种女子留着也是祸害,何必呢?郡主可以再封,留着这人继续祸害苍幽国皇宫圣地,实在不妥,别带来煞气才好。” 皇帝这下头都大了,他为玉兰求情,“这,国师啊,玉兰年纪小不懂事,再说了,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您的徒弟,不然只怕不会如此的。” 玉兰一听到要辞了她的封号,吓得再不敢造次,她连忙在地上磕头,“玉兰不敢了,玉兰真的不敢了,求国师饶过玉兰吧。” 见顾君酌不为所动,她又打算去求殷童,却被顾君酌挥挥袖子用一道白光击退。 这一下子只怕要命,玉兰肌肤白皙,头三两下就磕得冒血,又被狠狠打了一下,嘴角也泛了红,倒地不起。 顾君酌又补了一句,“方才害我徒儿磕破了头,一来二往的便也抵掉了。”他指的是玉兰脑袋此刻正冒着血这件事。 玉兰顾不得疼痛,只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凌鹭身上,她慢慢爬过去,扯着凌鹭有气无力地说:“二皇子,殿下,求求你救救玉兰吧,玉兰,玉兰是你未来的妻子啊!” 她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凌鹭刷的站起来,“父皇,怎么说玉兰也是儿臣的未婚妻,到底跟儿臣有牵扯。” 殷童想不到凌鹭居然会为玉兰求情,难道他真的喜欢玉兰,平日里厌恶的样子都是装的? 玉兰眼底也是泛起希望的光芒,但想不到凌鹭下一句却说:“要废了她的话,还是先把她与儿臣的婚约作废吧,儿臣不想与此等毒妇有瓜葛,她更不配成为父皇的儿媳。” 殷童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心想:老天爷哟,凌鹭啊凌鹭,想不到你这狠劲更厉害! 她憋着笑,倒是惹了旁边的顾君酌侧目眯眼,去看凌鹭的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玉兰脑中混乱,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便昏死了过去。 苍幽国的皇帝看她这个样子,顿时也一脸烦躁,只得无可奈何地挥挥手。 “传朕旨意,废去玉兰的郡主之位,贬为庶民,择日起搬离皇宫,另,废除其与二皇子婚约,另则良人!” 很快,侍卫三两下把玉兰拖了下去。 殷童其实有些同情她,但她没觉得哪里错了,是这个郡主成天无理取闹,心肠恶毒再先,若不是顾君酌及时赶到,死的一定会是自己,所以殷童才不会救她呢。 毕竟她殷童自认不是大善之人。 她被凌鹭的毒舌弄得偷笑好久,顾君酌望着她嘴角的笑意,掐了她好几下才作罢。 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是顾君酌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有人再把她当成一个奴婢来看待了。 顾君酌不让她待在凌鹭身边,硬是让自己和他住在一起。 一进门,顾君酌冷冷地看着她,“跪下!” 想不到这次竟让她下跪,殷童浑身抖了抖,看他脸色十分不好,连忙跪了下来。 “殷童,你可知为何让你如此?” 她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师傅,若不是你一直不信任我,猜疑我,我又何苦这样?” 为什么顾君酌只知道骂她呢?他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吗? 殷童一瞬间只觉得委屈,眼里直泛酸气。 顾君酌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终是拉着她入怀。 “童儿,为师到底要怎么做才行?你可知道,当日看你就那样义无反顾和凌鹭走了,为师有多难过,童儿,你这只坏狐狸,怎么忍心弃我而去?” 一听这话,殷童抬眼就看到顾君酌眼眸里的悲伤,便再也忍不住泪水,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傅,我好想你,童儿好想你!你不要讨厌我,我求你了师傅,求你了!” 顾君酌的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殷童这才发现,原来至始至终自己都舍不得他,下山后没有一刻不惦记着这个男人,他怎么骂也好,袒护别人也罢,就凭他当年把自己抱回来,这份恩情,便足以令她对他彻底沦陷。 顾君酌,他可知晓她的心? 殷童紧紧抱住他,嗅着他独有的清香。 她承认她是只贪婪的坏狐狸,她就是贪恋这个男人的一切一切,因为他是她的师傅,她最爱的师傅,他只能属于她一个人的! 顾君酌把殷童抱到床上,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童儿,师傅错了,当日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既然你还不想回去,那师傅便陪你再逛逛?” 殷童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师傅,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师傅何时欺骗过你?”他眸中柔情似水,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的身影,话语更是宠溺万分。 殷童一听,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这是她与顾君酌冷战多日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展露笑颜。 她喜欢看着顾君酌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的笑,好似他的眼里一直只有她一样。 “对了师傅,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什么国师啊?” “要不是为了进来寻你,为师是断不会再牵扯红尘,本来隐居便打算一辈子了,不过既然已经破了原则,那便告诉你吧。” 她才知道,顾君酌原来是国宗门的师尊,后来一切都安定后便选择了隐居,此番为了进宫寻她,才不得已又动用了国宗门的关系。 殷童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觉得顾君酌好像不止厉害那么一点点,好奇心大起。 “师傅,那国宗门很厉害吗?” 顾君酌笑了笑,“为师也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是厉害的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师傅果然要面子,就算不厉害,他身为国宗门师尊,只怕也是不好诋毁吧。 既然他是自己的师傅,那自己岂不是国宗门师尊的大弟子? 想到这里,殷童便得意起来。 顾君酌来了,殷童自然不可能回去妖族那里寻自己的父母了,此事只得先耽搁下来。 “师傅,不如带我回国宗门看看吧?”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何为妖魔? 她提出了这个要求,本以为顾君酌不同意,谁知他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为师正有此意,此次出来,相信国宗门的人已经得了消息,正好带你回去行了仪式,正式拜入国宗门下,这样你才能圆满地成为为师的徒弟。” 于是,殷童与顾君酌没待多久,便告别苍幽国的皇帝和凌鹭,打算正式启程。 临走前,凌鹭忽然拉住她。 “殷童,你这一去,要多久?” 她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看师傅怎么安排吧。” 凌鹭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发红,“殷童,等你回来,便来寻我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殷童笑了笑,突然握住凌鹭的手。 “殷童?”他愣了几分,耳根子更加烫了。 “凌鹭,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我不会忘了你的!” 殷童又转头去抱住小青,“小青,我也会想你的!” 看着小青哭得跟个泪人似得,殷童还是狠心转身,跟上顾君酌的步伐,然而她未曾看到凌鹭眼中泛出的情意。 顾君酌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凌鹭,直到殷童把他拽回来并催促他启程,他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袖珍的剑,一旦用力向空中抛去,剑便伸缩着变得庞大起来。 她与他一并跳到剑上,他指尖跳跃着白光,不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二人脚下的剑便开始抖动。 不一会儿便把两人带到空中飞翔。 殷童贼兮兮地趁机环住顾君酌的腰身,笑眯眯地说:“师傅,这是什么啊?” “此乃御剑之术,比乘风之术还要快些。”他若有所指地讽了她当日学乘风之术的坏心思。 这话一听,殷童惊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是因为乘风之术能够日行千里,殷童才学了它,想不到这御剑之术竟还要厉害。 这个顾君酌,到底还藏了多少好东西没教给她?! 殷童只觉得可惜,当初若不是匆忙,应该一并学了才对,以后在大陆上闯荡,有了这些,双管齐下一定很厉害! 谁知就是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却听顾君酌说道:“为师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教了你乘风之术,早知道你当初在白启山上动的是下山的歪心思,别说御剑之术了,乘风之术你怕是一辈子都无缘。” 这冷漠的话吓得殷童收了心思,她怎么忘了,自己的心思容易被顾君酌察觉。 不过要动用到御剑之术,这国宗门也太远了点吧 好在国宗门路途虽遥远,但御剑之术的速度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二人不过用了半日,便到了。 一路上,殷童和顾君酌看遍了山河之景,黄昏将至,日落西山,她远远看到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之上,是一座巨大的山峰,种满了花草树木,苍绿一片,配上挥挥洒洒的点点日光,宛若锦绣画卷,云卷云舒,缠绕千里。 殷童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画面,顿时惊叹出声。 “师傅,你快看,好漂亮!” 她忍不住扯着顾君酌腰间的衣料,见殷童如此,顾君酌笑道:“童儿喜欢这里吗?” “当然!”她毫不犹豫点点头,“这里这么美,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师傅也喜欢吧!” 顾君酌慢慢握住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童儿喜欢,师傅自然也喜欢。” 殷童一听便乐坏了,眉眼带笑,脑袋依偎在他的背后,又忍不住悄悄看他的侧脸。 顾君酌生的真是好看 殷童觉得他的后背宽厚又温暖,让人极富安全感。 “师傅,童儿真希望这样一辈子。” 耳边是轻风微微作响,眼下是锦绣山河,身边是她最喜欢的师傅 顾君酌估计是没听见,他反问道:“什么?” “没,没什么。师傅,国宗门快到了没啊,我好饿。” 殷童悄悄转移话题,果然,顾君酌没听见她的话,他指了指她刚刚看到的那座山头,“童儿看,那里就是国宗门。” “太好了!”她嘴上雀跃着,眼底却有些泛酸。 她是盼着顾君酌听到自己的真实想法,想与他一辈子,一山一水一世人的想法,却又希望,他永远不要知晓的好 很快,他们降落在山上,顾君酌收起剑,带她又走了一段路。 “师傅,国宗门有什么人吗?” “有很多人啊,算起来,很多是你的师伯师叔,你等会可要知晓礼数,这里不比白启山,国宗门有国宗门的规矩,你若待在里面,不守规矩胡乱调皮,师傅也保不得你,明白吗?” 看着顾君酌明明容貌比她大不了几岁,却像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对她语重心长,殷童笑道:“师傅,你到底几岁啊?” 顾君酌被她这么一问,脸上一阵尴尬。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因为师傅你总是说一些很深奥的话,我都听不懂。” 他牵起她的手,眼眸深邃得好似星辰大海,“听不懂的话,日后为师多说几次,童儿如此聪慧慢慢就会知晓了。” “师傅你总是这样遮遮掩掩的。”话是如此,她却赶忙牵紧他的手。 顾君酌的手掌很大,上头有几个薄薄的茧,磨得殷童手心痒痒的,但她却觉得很舒服。 难得他主动牵她,她可不能错失良机。 要去到国宗门,须得走过一段千层石阶梯,殷童问顾君酌为什么不直接抵达国宗门大门口,非要专门停下来,受累爬这阶梯。 说这话时,她早已气喘吁吁,可奇怪的是,顾君酌却仍旧云淡风轻,他牵着她的手,却只有她手心里都是汗,惹得她都特别不知所措,深怕他嫌弃。 可他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也未曾放开她的手。 殷童很高兴,他与她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却从未放开过自己的手,后来她问他,为什么不放开? 他告诉她,因为他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丢失她,就像当时凌鹭带她去苍幽国皇宫一样,让他心生绝望 当然,这是后话。 顾君酌解答了她的疑惑,他说道,国宗门设了巨大的能量结界,笼罩整个山头,纵然他是国宗门的师尊,也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这是为了防止邪魔闯入。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师叔 殷童想了想,问他,“师傅,何为邪魔?” 殷童永远忘不了顾君酌那一刻的神情,他眼神坚定看着前方,额前一缕碎发微微垂下,挡住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可他给的回答,却让殷童深切感受到,他对邪魔的认知是如此的固执且憎恨 “童儿,你要记住,永不能与邪魔为伍,不然你会被世人世道所唾弃所不容,这世界,将再无你容身之处,若是堕落,便一辈子只能苟活于无尽的黑暗中,痛不欲生,害人害己。” “童儿,邪魔便是失去了一切希望和快乐的活物,一切阴暗的缺陷都能使他们快乐,他们杀人饮血无恶不作,这就是妖族魔族与人类世代不容的原因。” 殷童一听,浑身血液仿佛要凝固,她看到了顾君酌的憎恶,那是正义所不容邪恶的极大厌弃。 可是,她殷童,就是妖族的后人啊,可她并不像师傅说的,杀人饮血无恶不作啊。 殷童的手慢慢变冷,可自己却没有察觉,只是哆嗦着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师傅,为什么妖族也算,不是只有魔族才” “童儿,你不懂,妖就是妖,不过是勉强修炼成人,他们纵然拥有了人的皮囊,可关键时刻,却最容易失控,妖不是人,他们不会真的如人类一般思考,他们连爱与被爱都不懂,这不是邪魔是什么?总之,人类与妖魔永不相容,纵然结合,也是怪胎。” 殷童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头缓缓低下,是因为怕顾君酌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 原来在他眼里妖族如此不堪,那他若知道她喜欢他,不!他若知晓,她是九尾狐族的后代,那 殷童再不敢想下去。 顾君酌见她停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童儿?” 殷童努力逼回泪水,再仰头,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但没再牵顾君酌的手。 “没什么师傅,我们走吧。” 顾君酌见她忽然如此,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好吧童儿,你若是太累了就和为师说。” “没有的事,师傅快走吧!” 那一刻,是殷童心底绝望的开端,原以为他只对魔族有意见,没想到在他眼里妖族也是半斤八两,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恐惧有一天他会这样望着她,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殷童终是在那天决定,定要拼死瞒住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让顾君酌有一天与自己反目成仇! 殷童和顾君酌直到夜色的黑暗代替了日落西山的点点光辉,才到了国宗门。 一道高高的白色围墙中间,是一个用玄铁铸成的大门,门上边有一块深蓝色的牌匾,国宗门三个挥挥洒洒的大字出现在她的眼里。 殷童不禁感叹顾君酌的厉害,这地方光是看着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他却是这里的师尊,她仍然觉得如梦如幻。 顾君酌挥挥袖子,一道白光自他掌心冲出,直奔大门,一个虚幻的顾字印在大门上,接着便如云烟轻飘飘散去。神奇的是,那道大铁门却被这个顾字冲开,缓缓挪动,出现了一道口子。 “恭迎师尊!恭迎师尊!” 殷童看到大铁门后面,居然站着数百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十分骇人,她的心头忍不住一颤! 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雕刻精致的梨花木拐杖。他的眉毛长到遮住了双眼,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和神情,却莫名的让人有些害怕。 殷童这才真正意识到顾君酌这个国宗门师尊的重要性!而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徒弟,想来都是不真实的。 顾君酌双手背后,风轻云淡的样子让殷她忍不住又心生敬佩,这都能不慌不乱?! 只见那个老者朝他们走过来,他的拐杖随着他的行动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沉重而有力,仿佛敲打在殷童的心头。 她下意识缩在顾君酌身后,只伸出个脑袋来看。 顾君酌宽大的衣袖正好挡住了她,殷童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师尊此番竟肯回来,实在难得,老朽携众位弟子已在此恭候师尊多时了。” 说罢,老者本就有些驼的背还朝顾君酌弯了弯。 顾君酌伸手扶了扶他,只道了声免礼。 一路上,他们被许多人簇拥着,殷她看到了国宗门的辉煌之处,宛若书上描绘的仙宫,鸟雀环绕,一片祥和,光是这伫立在半空中用来照明的灯火便数不胜数。 不过一路下来她也算有了点见识,看到这些还不至于太不淡定。 到了一座主宫殿,顾君酌牵着她走上台阶的红地毯,台阶尽头是个主位,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的湖蓝色,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用银白色的发簪和发带一起固定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见殷童随着顾君酌过来,那笑容愈发深。 他走近几步,对顾君酌说:“师兄总算肯回来了,殊不知国宗门离了师兄着实难啊。” 顾君酌被他的话惹得有了几分笑意,这还是殷童第一次看到顾君酌除她以外真正对其他人展露笑意。 “我若留在这里,只怕才是误了你的才能,国宗门被你管得有模有样的,你却现在来跟我说难?几年不见你胡说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那男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说不过师兄啊,诶,这就是师兄的徒弟吧?怎么还躲着,让我看看?” 他转了视线到她这里来,殷童下一秒便被顾君酌牵着到了他跟前。 “童儿,这是你师叔,也是你师妹悠思的父亲。” 话音一落,那男子便对殷童笑嘻嘻道:“总看师兄在书信中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错的丫头。初次见面,我是公孙靖。” 他的身份让殷童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才知道,那些年一直在山上与顾君酌书信来往,甚至把悠思硬塞给顾君酌的,就是眼前的公孙靖。想不到他面容如此年轻,却已是悠思的父亲了,关键是,自己与他女儿关系如此尴尬,他却对她毫无长辈的威严,这算冤家路窄吗?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国宗门 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他与顾君酌竟是同门师兄弟啊,但殷童还是恭恭敬敬喊了他一句师叔。 他笑得愈发开了,衣袖一抖甩了个东西给她,“你是师兄的大弟子,也是悠思的师姐,既喊我一句师叔,若不给你份见面礼也说不过去,这玩意不算什么,童儿收起来玩吧。” 那口气活像哄小孩,丝毫不当殷童是个十多岁的少女。 被他忽然甩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手接过来定睛一看,却是个平平无奇的珠子,不过拇指大小。 见殷童蹙眉,顾君酌摸了摸她的脑袋,“还不快谢过师叔?这可是上等的夜明珠,置身黑夜中亦如白昼。” 若不是师傅说与她听,她可能就真把这宝贝当成破烂随手丢了!手掌中的夜明珠顿时如烙铁般炙热无比,烫得她连忙又鞠了一躬,认认真真朝公孙靖道了谢。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她在宫殿里被顾君酌逐个介绍了一遍给那些个弟子,大家终于知道他们的师尊顾君酌在外头十分草率地收了个开门大弟子,也就是她殷童。 看底下好几个不服气的样子,可是碍于顾君酌在这里,还有公孙靖帮衬,他们也不敢发作,其他长老更是对顾君酌言听计从,认归宗门倒是十分顺利。 至于他们对她如何不满,她可管不了,她只管跟着师傅在这里乖乖修炼才是正经事。 结束后顾君酌带着殷她去了她的新住处,到了那里才发现,所有的布置跟当初在白启山居住的那座园子简直一模一样,惹得她都要怀疑顾君酌是不是瞒着自己把它移了过来。 殷童瞪大双眼问他,“师傅,这是真的假的?这怎么” 顾君酌知晓她的疑惑,“为师怕童儿不习惯,不知童儿可否满意?” 殷童忽觉鼻间一酸,看着四下无人,便忍不住环住他的腰身,脑袋在他胸前的衣料拱了拱,撒娇道:“师傅,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童儿哪还有什么不满意,只要师傅陪着童儿,这些表面的东西都不重要。” 顾君酌见她这般,无奈地抱住她,将殷童彻底圈在他怀中。 “童儿啊,这么大了还是动不动就撒娇,为师怕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吧” 殷童借机嗅着他独有的香气,竹子般的清香让她安逸,最后竟是伴着晚风在他怀中眯了眼眸。 最后,是顾君酌把自己打横抱回了住处,他住的地方就挨在旁边,殷童知道,这是他的又一番心意。 第二天,日上三竿,殷童迷迷糊糊醒来时才记起一件被她抛到脑后的事,那就是悠思的去向。顾君酌既已回了国宗门,就绝不可能把她留在那里,她是公孙靖的宝贝女儿,顾君酌自然早就把她安置妥当了,不过昨日竟未见她的身影,以她对自己的讨厌程度,应该是早早在她爹面前把自己告了状才对,更甚是在自己回来的路上搞破坏。 可什么都没有,这才让人更加疑惑,看昨日公孙靖对自己态度良好,难道悠思并未回来?不,至少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顾君酌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殷童带着这个问题起床洗漱,顾君酌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殷童如何也寻不到他,正想找点吃的果腹,一个束着马尾的女孩推门而入,她手里端着早点,声音清脆如笛。 “殷师姐起了?正好赶上师尊吩咐的吃食!” 殷童上下打量这少女,只见她一张圆润的脸上,五官小巧,嘴唇红润,还生了颗精致的唇珠,垂垂欲滴十分好看,一双眼眸像昨日公孙靖赠她的夜明珠,此刻也是同样在试探自己。 见这女子未有恶意,这早点更是顾君酌叫的,殷童便放心大胆地尝了起来。 拿起一个烤馒头,殷童沾着一些甜甜的酱汁就着牛奶送入嘴中,心道:果然还是师傅最了解自己的口味,这道美味自己自打在白启山上便格外爱吃,前几日赌气在苍幽国一个人,都是将就着肚子。 如今再次有了口福,殷童一兴奋便狼吞虎咽了四五个下肚,却仍是不知足,连个嗝儿都没打出来。 就算是这样,那女子也还是微微震惊地对她说:“殷师姐可算是我看过最能吃的人了。” 殷童抿了抿嘴,大概知道这国宗门上上下下的胃口了,估摸着和她那清心寡欲的师傅一样不食人间烟火,都是要奔着修仙去的。 才想起来未曾问过这女子的身份,殷童连忙擦干净嘴巴,问道:“你是谁?” 想来应该是师傅觉得不错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她过来伺候。 只见她一边替我收拾碗筷,一边笑脸盈盈道:“师姐唤我红袖便是,我是门派里微不足道的女弟子,只因做事还算勤快被公孙师尊拨了来师尊这,今天早上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来伺候师姐的,以后这些事儿便交由我帮衬吧。” 殷童才知道公孙靖和顾君酌都是这国宗门的师尊。 红袖做事果然麻利,一点没有上等门派弟子的娇气,不一会儿便把她的桌子重新规整干净出去了。 想起顾君酌一届师尊却为了自己去找公孙靖要了什么女弟子,殷童便觉心头一暖。 心里愈发想找到他,才一晚上未见,自己便如此想念他了,果然是中了什么毒才对。 一路走着,发现国宗门上上下下都是清一色的男弟子,像红袖那样的女子少之又少,突然贸贸然出来她这样一个野丫头,免不得他们一瞧见她便对她皱着眉头地瞧。 被瞧的不舒服了,殷童便加快脚步,却被他们叫住,“殷师姐这是要去哪里?” 她愣了愣,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作答。 而后一个男弟子替之解了围,“师姐可是在找师尊?他此刻正在玄武殿呢。” 话音刚落,忽见几个俏丽的女子跳了出来,恶狠狠盯着殷童道:“哼,若不是这半路来的野丫头害的,悠思师姐怎会被罚?!” 这话让殷童脑袋一片空白,顿时找不着北,什么叫,悠思被她害? 可能是碍于顾君酌昨日对她的重视,有些个男弟子立刻厉声吼了回去,“不得对殷师姐无礼!” 殷童此刻却也顾不得他们的纷争,问了玄武殿的方向便急匆匆赶了过去,心中生了许多话:难怪一大早找不到顾君酌,难怪昨日未见悠思,原来却是这么个原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君酌他,不是疼极了悠思吗? 她脑子里乱成浆糊,只得脚下加快步伐。 国宗门大的要命,每座宫殿之间相隔的距离都得走上小半个时辰才到达,殷童只好稍稍使了个法术,才让自己不消片刻便出现在玄武殿大门处。 *森然的气氛让人不由得心生退意,拿这鬼地方来罚人,心想:顾君酌果然厉害,光是心理压力就足以把人吓破胆了。 殷童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敢走上前,玄武殿前是一道长长的台阶,上面好像附着仙术禁锢,让她不得不一步步踏完这阶梯。 也是,都来这里了哪还会让人用什么法术。 只是悠思在她不在的短短时日到底干什么了,竟让顾君酌舍得把他同门师弟的女儿拎来此地重罚。 好不容易走完,殷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仿佛回到了前一天和顾君酌走完国宗门前那千层阶梯的时刻,早知道如此无论如何也要让红袖再给自己做点吃的才是,那点东西和她在白启山上比,真是不够塞牙缝,没办法,她这只狐狸可还在长身体呢! 抹了把汗,正打算推开玄武殿的大门,守门的两名弟子便拦下了殷童的手。 “殷师姐,师尊吩咐,任何人未得他命令,不得随意出入玄武殿。” 殷童一听,勾了勾嘴角,想不到顾君酌在这里如此一板一眼,规矩这么多。 “难道我是师傅的大弟子也不行?” “不行。” 好吧,看着他们一脸严峻,以他们对顾君酌的忠诚,她知道光动嘴皮子是行不通了。 “那好吧,既然师傅未吩咐,我便就此作罢。”佯装无奈,殷童转身之际却忽然伸手朝他们身上点了几下。 他们在国宗门待得久了,哪能知晓这些把戏,还以为谁都和他们一样规规矩矩按常理行事。 “师姐,你!”他们一瞬间便住了嘴,再说不了话了。 殷童得意地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哈!师傅教的定身术还真是管用,对不住了,我可怜的师弟,师姐向你们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说完这个她自己都不敢打包票的承诺,殷童轻而易举推开他们,缓缓推开玄武殿沉重的大门。 殷童走进玄武殿之中,发现四下空无一人,加上玄武殿阴森森的气氛让她周身的狐狸毛瞬间又抖了个激灵。可是外头候着的那两个弟子早已被自己定住,殷童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殷童的眼前忽然有了一丝光亮,她抿了抿唇,吞咽了唾沫,迈开腿小心翼翼朝着前方走去,没几步路的功夫,她的脑袋却结结实实撞上了一道石壁。 疼得她龇牙咧嘴的,殷童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伸手摸了摸那石壁,发现光的源头确实是从石壁后边透出来的。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玄武殿的秘密 偌大的玄武殿都找不到顾君酌,殷童想,这后边一定就是顾君酌和悠思了,只是玄武殿这有那么多地方,却为何一定要躲到这小小的石壁后头?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殷童忽然记起方才那几个女弟子说的话。 “若不是她,悠思师姐怎会被罚?!” 想到这里,好奇心的驱使使得殷童顾不得自己脑袋上的疼痛,两手并用去摸索石壁附近,过没一会儿,果然被她摸到一块较周围略有凸起的石头。 这果然是一道暗门! 在白启山上,她没少闯顾君酌设下的各种密道密室,对当下这个情况自然是熟轻熟路。 手掌附在那上方,轻轻按了下去,殷童以为一定会发出不少杂声,说不定还会惊扰这后边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暗门只是随着她的启动缓缓升起,除了一些小石子小沙砾因摩擦而掉落下来之外,安静得要命,一点声响都未曾发出,衬得这四周更加阴森恐怖了。 殷童踩实了前边的地板,确认没有其他什么机关陷阱,这才继续前进。 “师兄,可否” “不行。” 耳边传入说话声,殷童双眸睁大,立刻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她的脑袋慢慢探了出来,却见四周烛火闪闪,前边的两道身影被四周的火光拉得极长,正是殷童找寻了一上午的顾君酌,还有悠思的父亲,她的师叔公孙靖! 再定睛一看,殷童发现悠思居然被另外两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架着跪在地上,漆黑的石板冰凉刺骨,悠思的腿肚子早受不住直打颤。 公孙靖看爱女受这种苦,哪里忍得住,满脸都是焦急,平常温和的样子早就不见了。 “师兄,悠思自打你下山便被遣送回来,刚到还没来得及和我说几句话,就被押着直达这玄武殿,都跪了好几天了,你也不许她吃饭喝水,就算她修为再高,也没办法这样熬着。师兄,我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但是悠思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若她有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公孙靖说罢,两个膝盖直挺挺跪了下去,皮肉带骨磕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让殷童不禁闭上双眸,心道:这个师叔也太实诚了!一定疼死了! 可顾君酌脸上全无动容,一张俊脸上此刻全是冷漠,在公孙靖说完这番求情的话时,更是阴沉了好几分,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低了不少。殷童忍不住打个寒颤,只觉这样的师傅实在太让人害怕和陌生了。 “师弟,你记挂你的女儿,可我也惦记我的徒弟,我若是真的不顾与你的情分,当日在白启山上她对童儿使的那些伎俩,我就该当面戳穿,哪还能再拖到我下山去找童儿再罚她?阿靖,你可知道,我发现童儿不见了有多着急多难过?我后悔得恨不得当场绑了你的女儿给童儿道歉,你知不知道!我把她带到玄武殿来,已是顾虑再三了,不然按照国宗门的规矩,当着众弟子的面,公事公办才对!” 顾君酌字字句句皆让公孙靖再也抬不起身板,手指只是撑着地板发抖,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师兄,真的只能罚了吗” 殷童躲在后边早已全部都偷听到了,最震惊的是她,她怕自己忍不住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捂住嘴巴。 原来,原来顾君酌根本没误会她!当日之所以那么做,是怕悠思有个三长两短,到头来惹公孙靖难受,而他,本来是打算待安顿好悠思再折返回来看自己的,可是,她都做什么了?!连听他一句解释都没有,便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了! 想起方才他脸上皆是悔意和哀伤,殷童的泪止不住往外冒。 殷童啊殷童,到头来,毫无信任的那个人,其实是你自己 悠思在听到顾君酌的一番话后,终于缓缓抬起头,她脸色黯淡,看上去虚弱至极,但那双水灵的眼睛未曾移开顾君酌的身影。 她想开口说话,可惜好几日不吃不喝,嘴唇干裂,发出的声音较平日沙哑难听。 殷童不知道顾君酌到底如何罚悠思,但想起白启山上她那嚣张的小姐模样,再对比现在狼狈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不好受的刑罚,更何况,罚她的人还是她惦记的顾君酌,可谓是身心双重打击。 “师傅,咳咳,师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也是你的徒弟啊!我比那殷童认识你还要早,为什么,到头来你却最疼她,而不是我?我悠思,也不是跟她争,只是想像从前一样,为什么师傅你就相信她呢?!你为了她,甚至甘愿下山,可我得到的不是你的安慰,却是你把我关在这里,连我父亲的乞求你都视而不见!!” 悠思最后几乎是嘶吼,眼泪鼻涕流到一起,话中皆是对殷童的控诉和对顾君酌的幽怨,听得殷童也忍不住垂下眼眸。 顾君酌却冷笑一声,道:“悠思,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悔改吗?童儿的为人我最清楚,当日也是看着你爹的份上才先顾着你,可却害得童儿弃我而去,差点出了事,若我再不罚你,以后变本加厉谁保你的师姐平安无恙,是你吗?” 悠思一听他话里全是袒护之意,终于嗤笑出声,无力地垂下脑袋。 “事到如今,全是师傅说得在理,悠思不敬师姐甘愿受罚,无怨无悔”话虽至此,可殷童知道,悠思哪能甘愿,若真的任由顾君酌罚下去,那她们的梁子就真的结大了。 而且托她的福,今日还能知晓顾君酌对自己并非毫无在意,他最袒护的还是她,这已经足够她乐呵好几天了! 她这个闷葫芦师傅,若不是今日她擅闯于此,只怕与他的误会该是要更加深了。 再看跪在地上的公孙靖,悠思犯的错,难受的只会是他这个为人父的,殷童自问没缺德到连累无辜,今日便暂且放过悠思! 顾君酌挥了挥手,刚想说话,殷童打定主意走了出来。 “师傅,且慢!” 殷童缓缓走到他们身边,顾君酌转头见是她,挑了挑眉,脸上原先还是冷漠,马上便褪去,眉眼皆是惊愕。 不只是他,公孙靖也抬头看她,嘴巴微微张着,但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悠思一听是殷童的声音,原先死气沉沉的,立马抬头死死盯着她,眼神折射出来的光像毒蛇的獠牙。 “童儿,你为何?”顾君酌急忙挡到她面前,故作淡定的样子让殷童想笑。 “师傅,我若不来,怎么知道你瞒着我这么多事?” “你,你都知道了?童儿,你听为师说”顾君酌深怕殷童看到他方才凶狠的样子,额头竟渗出几分汗。 殷童却握住他的手,手掌宽厚,上头附着一层薄薄的茧,磨得她手心里痒痒的,心里的感动还未消散。 “师傅,若童儿还是你的徒弟,你就不该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还有师叔,也起来吧,多大的事,何必跪着?”殷童转头对公孙靖道,公孙靖一愣,他没想到殷童居然对他说这些话,又偏头去看顾君酌。 只见顾君酌点了点头,公孙靖这才慢慢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但他跪了太久,刚站起来却差点腿软又跪了回去。 索性殷童眼疾手快,急忙跨出一步扶住他。 殷童挤眉弄眼道:“师叔,这么大个人了,怎么站不稳呢?”这下反倒害公孙靖燥了个大红脸,在小辈面前这样狼狈,公孙靖一时间不知如何。 顾君酌见殷童笑嘻嘻的样子,忽然觉得刺眼,干咳一声,顺势又拉她回来,让旁边的弟子扶住公孙靖。 “童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玄武殿前的弟子怎么没拦着你?”他刚说完,顿了几下,好像想到什么,随即又叹了口气,“你该不会又用什么法子了吧。” 殷童觉得顾君酌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于是只好一五一十把用定身术的事和盘托出,果然遭到顾君酌一个爆栗。 虽然不疼,但殷童还是装模作样地哎哟着,余光瞥到悠思恶狠狠盯着她不放,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师傅,童儿说完就走,只求你,这次放过师妹。” 话音刚落,悠思和公孙靖同时震惊地看着她。 顾君酌只是蹙着眉,问:“为什么?为师记得,童儿在白启山上可流了不少眼泪,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擦她之前在山上被悠思推搡留下的疤痕。 殷童见状,楞了一下,方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差点冒了出来,一瞬间委屈又起来了,余下更多的是感动。 原来他,都知道啊 吸了吸鼻子,再抬头又是之前灿烂的笑,“师傅,师妹的事,真的只是我与她之间的小打小闹,再说了,之前是我先不小心翻了师妹的东西,错不全在她,师傅,当日童儿任性下山,童儿知错了,师傅这次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这话说得真切,殷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顾君酌,无声的撒娇让顾君酌抿了抿唇,眸子顿时暗了几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墓园 他眯了眯眼,“为师还不知道,童儿什么时候竟这么大方宽容了,还以为这么做,你会很高兴呢?” “师傅说得什么话?”殷童笑得愈发真诚,“我一向都宽宏大量的很,更何况悠思还是我的师妹,不是吗?师傅,公孙师叔还在这里,你罚悠思算几个意思?” 公孙靖本来沉默着,见他那个万年冰山的师兄竟因为殷童而几度无奈,正沉浸在惊讶之中,忽然被殷童点名,楞的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对,又继续沉默下去了。 他知道,现在能让他这个师兄息怒的,好像真的只有殷童了。 顾君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摸了摸殷童的头,“算了,既然你求情,为师这次便放过你师妹吧,只是,面壁思过总是免不了的,就先这样吧。” 说罢,他冷冷看了悠思一眼,随即又对殷童说:“童儿,玄武殿阴冷的很,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走吧。师弟,你带着悠思一起过来。” 公孙靖点了点头,“多谢师兄今日绕过悠思,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跟殷师侄说点话。” 顾君酌看了他一眼,忽然放开殷童,自己先行离去,算是默许了公孙靖的请求。 殷童有些不懂公孙靖想干嘛,自己初来乍到,他还能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难道是警告自己少惹他女儿? 悠思此刻早已晕了过去,公孙靖叹了口气,吩咐两个弟子扛着悠思,摸了摸她的脸,皆是疼惜爱抚之情。 “悠思,我的女儿”片刻后,才依依不舍让两个弟子带她下去休息,并嘱咐好吃好喝伺候着。 公孙靖这才有空转过身直视殷童,他与殷童一起走出玄武殿,却不急着说什么,只是让殷童跟着他走。 殷童跟在他身后,心中全是疑惑,却也不知道开口先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都沉默着。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座园子,周围野草茵茵,树木灌丛更是数不胜数,简直是深山老林中的唯一僻静之所,就连来一个正规的弟子把守都没有,殷童终于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与公孙靖并肩走。 “师叔,你这是带我去哪里啊?”殷童纳闷了,想不到堂堂国宗门还有如此荒凉之地? 公孙靖笑了笑,眯着眼睛的样子和平日无两样,只是这笑意中似乎又带了点悲凉。 “此地是国宗门的墓园,平日里甚少弟子知晓,再加上我和师兄极力瞒着,渐渐地,也就荒废下去了。不过我还是常常来这里打扫,可惜我也只能拔拔野草什么的,又不能喊人来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说话间,他携着殷童一起走进去。 殷童却被他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按理说这公孙靖既然是国宗门的另一位师尊,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过施个小法术的事儿,怎么还要自己亲力亲为? 最让她吃惊的是,他好端端带自己来国宗门的墓园干嘛?瞧这里瑟瑟冷风的,着实有几分森然 公孙靖好像是有目的而为之,他也不和殷童细说,两人走了一段,他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对她说:“我们到了。” 殷童定睛一看,发现眼前多了一座墓碑,公孙靖甩了甩衣摆,席地而坐,殷童便也跟着他慢慢蹲到旁边,只见碑上赫然刻着几个字,那几个字被鲜红的颜料涂抹得均匀。 亡妻阿琦之墓! 殷童蹙眉,转头看向公孙靖,却见此时公孙靖再也掩饰不了他的情绪,眼中全是悲伤,似乎泛着泪花,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墓碑,细细摩擦着阿琦二字,他嘴角颤抖着,过了好久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阿琦,我又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我让你失望了。” 殷童不忍心打断他,此刻再无疑虑,这个阿琦,想必就是他的妻子,悠思的母亲吧。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公孙靖的妻子已经过世了,看他平时总笑眯眯的样子,也确实看不出来藏着这么大的伤心事。 公孙靖哀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殷童还在旁边,于是用手胡乱抹去眼泪,笑道:“吓到你了吧?对不住了师侄,我一时无法自控,又在你面前出丑了。” 殷童摇了摇头,道:“师叔,这时候,就别,就别强颜欢笑了吧,你带我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公孙靖却又开始自说自话,“阿琦,你看,这是师兄新收的弟子,可还行?我看着倒是入眼,还有啊,咱们的女儿悠思,也被收去了,算起来,这两个孩子还是同门呢。” 而后才对殷童说话,只是眼神至始至终都盯着那墓碑。 “师侄有所不知,阿琦还在的时候,最见不得我愁眉不展的样子,所以每次我来,纵然千般哀痛,也绝不敢流下一滴眼泪,不然她知道,只会比我更难过。” 殷童咬了咬唇,道:“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是啊,阿琦生前待人很好,说话也不肯重,即使在国宗门习武,也从未丢了那份温柔,只是她走后,我却没能教好我们唯一的女儿。” “你是说悠思?”殷童见墓碑周围长了些野草,手便不自觉伸出去拔干净。 公孙靖见状,也跟着帮忙。 “是,本来应该让那孩子跟你道歉的,毕竟做了错事,差点害得你和师兄生了间隙。但师侄千万不要太怪她,阿琦走的早,我一个大男人的,纵然尽心尽力,却还是出了纰漏,悠思今日如此,全怪我平日太过骄纵,总想着连带阿琦那份疼爱一起给她,这才酿成大错,你要怨要恨,就冲着我来吧。” 不过片刻,公孙靖额头上已是出了一层薄汗,殷童也不急着回答,只是静静听他说下去。 “你也不要去怪师兄偏心,阿琦走后,师兄一直心中有愧,对我也诸多照应,我当日一心为悠思着想,只想着她长大了要拜个好的师傅,这才硬把她塞给师兄,师兄对早已收了你当大弟子也绝口不提,我知道,都是为了我的感受为了阿琦,若当日我知晓师侄的存在,说什么也绝不会给师兄添堵的” 殷童听完,想起白启山上兰亭里,悠思私藏的顾君酌的画像,以及她对顾君酌的爱慕之心,心里只觉得不是滋味。 瞧眼前的公孙靖如此百般委屈,千般求全,却全都是为了悠思,她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一直敬爱的师兄是那样的心思,只怕会更不好受吧。 殷童想了想,还是决定吞下这件事,就算说,也轮不到她殷童来这里嚼舌根。 她静了片刻,停下手里拔草的动作,抬起头苦笑道:“师叔太小瞧我了,师侄我就算不及师傅一半的悟性,却也到底是他教出来的弟子,此刻你都带我来这里了,我若再为那种小事与悠思计较,也十分说不过去了,方才我替她求情,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 公孙靖见状,连忙摆手,“师侄不要误会,我不是以此要挟你。” “我知道我知道,师叔才是不要多想。”殷童把视线转移至阿琦的墓碑上,“师叔若不介意,可否把过往的事,一一告诉师侄?” 公孙靖一听,愣了愣,随即苦笑着,一边把自己左手的衣袖卷了上去,只见那白皙的皮肉之上,位于手腕的地方,却赫然布满了骇人的疤痕,让殷童瞧见了也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师侄可知,我虽贵为国宗门的师尊,但其实,却是有名无实?” 殷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师叔,此话怎么说?” “其实我公孙靖,如今已是一介废人” 殷童一听,吓得险些坐到地上,公孙靖见她这般,笑了笑,“果然很可笑吧?身为师尊,狼狈如此。” 殷童看了看他手腕上的伤,“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这些伤痕有关?” 公孙靖放下衣袖,片刻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一个时辰里,从他的口中,殷童得知了当年的一场人魔大战 大陆上有妖族,人族以及魔族,人类与妖魔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妖族倒还安分守己,只是魔族以魔族首领为首早已对人族虎视眈眈,更妄想驱赶人类以此一统大陆。 然而国宗门身为人族中的名门正派,又岂能坐视不管,眼看大陆被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魔头坐拥?于是矛盾越来越尖锐,战争一触即发,顾君酌背后的国宗门率领大陆上各大门派与魔族对抗。 那时悠思刚出生没多久,公孙靖与发妻一同抵御外敌,结果被魔族首领设计陷害,把顾君酌调走去对付另一边的魔族,而公孙靖这边却遭遇魔族偷袭,魔族首领更是亲征,致使公孙靖最后被废修为,连爱妻也丧命而去 殷童仍久久无法平复心情,她呆坐着看着公孙靖,想说话,可是喉咙沙哑,却不知道说什么。 公孙靖还沉浸在当年的回忆,自说自话着:“虽然最后魔族失败,暂且回了自己的地盘疗伤,可我们都知道,不过是做好准备随时卷土重来罢了,阿琦最后,还是救不回来师兄为此一直自责,他总觉得当年要是他不走,阿琦和我都不会如此下场,所以才会对悠思百般纵容,更是在安定一切后义无反顾跑去隐居,他心里面一直觉得不配做国宗门的师尊。” 他顿了顿,转头对殷童笑着,“可是当我看到师侄,我觉得,一切好像都还有转机。”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与师叔的对饮 殷童指了指自己,“我?” 公孙靖点点头,“师侄可能没看出来,可我了解师兄,他本来就生性冷淡,自从阿琦走后更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可是这次他居然为了师侄又回来了,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兄,他对着你的时候,从未真的严厉过,他所有的笑,所有的怒,全部都对着你,就连悠思,他为了顾及你的感受也罚了。我想,或许师侄你就是那个可以解开师兄心结的人,就算不行,有你在他身边,他好像也无暇再去回忆那些伤心事了。” 公孙靖忽然严肃地看着殷童,道:“殷童,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今后如何,也不要弃师兄而去,好吗?师兄他,再也不能失去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了。” 殷童忽然记起方才在玄武殿,顾君酌对公孙靖吐露心声时,那无助恐惧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于是咬了咬唇,同样认真道:“师叔,我答应你,身为他的弟子,我殷童,绝不会离他而去!” 公孙靖这才松了口气,“有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殷童顿了顿,还是问道:“师叔,当年的事情,妖族,是不是也参与了” 却见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殷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果然如此,难怪师傅对妖魔的仇恨都是一样的。 殷童想起顾君酌谈论妖魔时的样子,便觉浑身冰冷,看来她身为妖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瞒着顾君酌了! 公孙靖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太害怕了,于是出言安慰道:“师侄莫怕,事情都过去了。不过当年的事,也并不是所有妖族都参加了,只有周边的一些宵小企图通过与魔族合作出人头地罢了。不过就算如此,师兄执念太深,还是对妖魔两族一起记了一笔。” 本来前半部分的话让殷童还算心存希望,可是全部听完,殷童也算是彻底放弃了。 公孙靖还让她去解开他的心结,呵,自己身为九尾狐族的后代,纵然自身无辜,但就凭这个身份,只怕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做什么了吧。 殷童脑海中闪过顾君酌对她的好,最终沉重地闭上双眼。 顾君酌顾君酌 不!自己决不能露出马脚,她现在只有他了,自己决不能失去他,决不能! 眼见夜色降临,两人都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公孙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妻子的墓碑,良久,这才带着殷童一起离去。 而此时,国宗门,甘泉殿中。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殿门一打开,却是几个女弟子的落荒而逃。 房中,苏醒过后的悠思正披头散发站在床前,她那因刑罚而憔悴的身躯尚未恢复,但脸上的狠戾之色却并未消散。 满地都是破碎的瓷片,悠思赶走完所有前来伺候的人,最后无力地滑落在地,她掩面哭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来,然而眼中折射出的光芒,却如沾了毒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最终,她薄唇轻启,恶狠狠道:“殷!童!今日,我悠思因你至此,来日,我就要你十倍百倍奉还!咱们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自从悠思被顾君酌关起了禁闭后,居然破天荒变得老实安分了起来,除了那一次刚刚苏醒时大闹一通之外,其余时间居然真的认认真真待在自己的甘泉殿中,不哭不闹的,但就是不允许其他弟子前来看望,除了公孙靖关心自己的女儿常常去之外,还有几个平日里伺候她的女弟子,其余人统统都被阻隔在外。 本来殷童还担心以她那个小女生的脾气,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把戏来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现在看这样也正合了她的心意,自己反而乐得清闲,不用担心公孙靖难办之类的问题了。 可是紧接着一个更让殷童担忧的问题就出现了。 明明九尾狐族里的长老一早就断定了殷童是个没什么用的废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白启山上化作人形后,她反而日渐褪去原先灰不溜秋的皮毛,本来是尾巴末端那一点点的位置,而后每过一段时间就往上移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在下山前她的整条尾巴差不多就演变成一条纯白色的尾巴了,以前粗糙的毛发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还比以前更加光滑白皙了! 而后为了逃避顾君酌的追击,再加上跟着凌鹭去苍幽国混吃混喝了好几日,天天一副人样,哪有时间确认自己蜕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自从来到这国宗门,这里人杰地灵不说,光是绕着整个门派的云雾就足够殷童这只狐狸钻空修炼了。 再加上之前山上顾君酌教给自己的法术,殷童在房里有时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拿出来甩甩,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当下悄悄变回真身定睛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吓得没影了。 原来还只是整条尾巴,现在好了,四个爪子都开始变成深白色的皮毛,本来放在从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殷童可是天天都想着打破那些长老的谣言,身为九尾狐族的后代,哪能整天顶着个灰不溜秋的样子?可是自从遇到顾君酌,殷童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顾君酌老早以为自己是兽族的,再加上当时毫无根基,确实是丑陋不堪,他便一直以为殷童是只普通的狐狸。 可是现在这样让她如何解释? 为了瞒住自己的身份,殷童除了日渐更加勤奋修炼以外,别说顾君酌了,连房门都很少出,深怕自己哪一天露出什么马脚,幸好顾君酌虽然觉得奇怪,可也说不上来什么,再加上最近好像又有什么大事要他这个国宗门师尊去处理,他也是天天忙碌得很,自然也顾不太上殷童。 殷童基础更加扎实之外,修为日渐增长,为了找到解决的办法,她除了房里,就是天天往公孙靖那里跑。公孙靖毫无修为在国宗门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战役几乎在大陆上是人尽皆知,所以他索性利用自身积累的经验在国宗门当个首席的先生,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光传授知识理论而已。 殷童倒也乐的去听课,毕竟公孙靖除了不能打架不能实干以外,其他地方倒是精通知晓,教授的东西也确实有用,至少殷童偷偷去国宗门后山打野兔和去厨房偷酒吃的功夫确实比以往更加长进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国宗门的琳琅阁,其实就是个比白启山上的藏书房更加庞大的藏书房罢了,只是国宗门的弟子都好文人雅士的套路,偏偏要起个古色古香的名字彰显派头。 于是就这样形成了殷童每天的三点一线,琳琅阁的藏书量别说,确实是比白启山上的多了太多,而且更加精细。 殷童早被顾君酌教的识文断字不是难事,就天天泡在那里头,查阅古籍,可惜书上哪里有记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有,以顾君酌那仇视妖魔的程度,光是涉及妖魔的书早就被丢出去了。殷童虽然没找到什么切实可靠的消息,倒是储存了不少知识量,也愈发活得有人味儿了,就这样,居然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一日,殷童又想去公孙靖那里听课,可惜他刚才悠思那里回来,一脸愁容实在无心开课,殷童几日下来和这位和善的师叔混得愈发熟络起来,见他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笑嘻嘻地像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掏出一坛子酒。 “师叔,何必这样呢?不如和师侄喝上几杯,有道是,借酒消愁嘛。” 说着,一脸贼兮兮地赶紧给自己和公孙靖倒上两杯,伸手便推到他面前。 公孙靖见这丫头丝毫不见外,佯怒道:“师兄近日忙才未管教你,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可即使如此,手还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酒坛子就见了底。 殷童嗜酒的毛病由来已久,一坛子酒大部分都进了她的狐狸肚子,公孙靖好歹算个长辈,也只敢小酌。 笑话,若连他都喝得醉醺醺的,以顾君酌宝贝他这个徒弟的程度,不把自己收拾了才怪! 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居然真就来了个女弟子来敲公孙靖的房门,进来一见殷童微醺的模样,急的顿时找不着北,只管往她耳朵里吼。 殷童极力睁开眼睛,可惜她这一沾酒虽不醉却犯困的毛病也不是盖的,好半天才眯起一条缝儿,待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红袖啊?怎么突然来了,莫非你也要听公孙师叔教课?” 说完还不偏不倚打了个贼响亮的酒嗝儿,惹得红袖额上添了一层薄汗。 “哎呀我的乖乖师姐,红袖求你了你快醒醒吧,这青天白日的你就成了这副模样,等会让我怎么和师尊交代啊?!” 殷童见她脸蛋红彤彤的跟秋天刚熟透的苹果一样,手不自觉捏了一把,道:“傻红袖,还交代啥啊,公孙师叔这不是在这嘛。” 公孙靖实在看不下去了,以后,就是打死也绝不和殷童这样胡闹了,现在搞成这样,想起某人冷若冰霜的眸子,他就也觉得头疼不已。 他动了动嘴,说道:“师侄,你若再不起来,就不是向我这个公孙师叔交代,而是要对那顾师尊交代清楚了。” 殷童还想耍赖,嘴巴念叨着顾师尊,顾师尊的。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再回苍幽 忽然,她脑袋闪过一个激灵儿,顾师尊三个字就像结结实实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似得,吓得她慌忙坐直起来,脸上再看去哪还有方才半醉半梦的样子? 此刻她也随着红袖渗出几分薄汗,心存希望往红袖脸上看去,却见后者重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吓得慌忙拉着红袖跑了出去,也顾不得与公孙靖再说话,惹得公孙靖摇了摇头,暗骂她是个不稳重的毛皮丫头。 殷童脚可不敢停下来,拽着红袖就往自己房中狂跑,红袖险些被她扯吐了。 “红袖啊红袖,你可真是害苦我了!你早说是我师傅来了不就好了吗?!” 红袖强忍难受,捂着嘴支支吾吾道:“殷师姐,我早跟你说清楚了,是你是你耍赖皮不起来嘛唔还非让我跟公孙师尊交代你不想想,若不是顾师尊来了,我哪敢来叨扰叨扰你喝酒的兴致?” 她一句话并作好几次才勉强说完。 等殷童到了时,她便慌忙甩开手趴在一棵大树下呕吐了起来。 殷童理了理衣裳上的灰,又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再加上方才一路狂跑过来早把脸上被酒带出来的红润散了去。 她自认为天衣无缝便大大方方进房门去了。 一进去,便瞅见她那好几日都不见踪影的师傅此刻正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殷童吞了吞口水,刚想谄媚到跟前,可是顾君酌是何许人也? 她一碰酒,那味道就算洗刷得干干净净,到了他跟前,也是轻易逃不掉的证据。 他一下子便扯住她近日愈发养肥的脸蛋,惹得殷童哇哇叫疼。 其实顾君酌根本没用力,只是象征性揪着她脸上那二两肉。 可是殷童要面子,纵然如此也还是装模作样。 顾君酌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红润细腻的小脸正是自己几日不见,日思夜想的人,心里又喜又无奈。 “童儿就是学不乖吗?这嗜酒的坏习惯为师竟是揪了几年也揪不掉?早知如此,当日白启山上,自打你偷喝竹园里那第一坛酒开始,为师就该重重罚你才对。” 话虽如此,顾君酌哪里舍得真的罚她? 殷童正是看准这一点,趁机挥掉他在她脸上作威作福的手,笑嘻嘻凑到他跟前:“哎呀,师傅哪里舍得呢?童儿再不敢了还不行吗,童儿给师傅认错,保证,好不好?好几天都不见我,师傅不想我吗?怎么一来就对我兴师问罪,怪让人伤心的。” 顾君酌这辈子也就拿她没办法。 一见她如此,顺势抱她在怀,道:“童儿可真是学坏了,也知道拿捏师傅的弱处了?” 顾君酌脸皮薄,殷童知晓他这样,已经是在表达他对她的思念了。 又瞅见他半个月不见,眼下多了一圈青色,心里头酸酸的疼得要命。 于是用力去抱他,顺势窝在他怀里。 本来变回狐狸模样更加方便的,可惜她如今真身的模样是万万不能叫他瞧见的。 “师傅,你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也不来找童儿,没了你,我都不知道如何修炼了,退步了都不知道。” 顾君酌稍稍推开她,往她头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以为不在你身旁,你就编胡话唬我吗?你以为你为何能天天往你公孙师叔那里撒野?还什么修为退步,你若真的退步,早罚你了。” 殷童这才知道,感情那公孙靖还充当了监督作用,天天把自己的细节报告给顾君酌呢,怪不得顾君酌如此放心,一连数日不见人影! 不行,这公孙靖太不厚道了,什么都和她这精明的师傅串通一气,自己都和他喝过酒的交情了,下次遇见他非说道说道不可! 顾君酌养了这么个刁钻的徒弟,几年下来早就像殷童肚子里的蛔虫似得,马上又说:“你可别去为难你师叔,知道吗?是为师放心不下你,才吩咐他照料你的,瞧瞧,你的修为大有长进了,不愧是为师的徒弟。” 虽然他不苟言笑,可话语间的得意还是有的。 殷童扁了扁嘴,其实心里也高兴,自己总算没那么不堪。 可是心里头也犯嘀咕,自己明明就不是废材一个,怎么非就是因此被遗弃了呢?难道狐族长老的判定是错误的不成? 可能是作为人还算过得去,可作为狐族的后代反而不行吧。 殷童虽然有疑问,隐隐觉得事有蹊跷,但也打着哈哈,没细想就过去了。 顾君酌正经道:“好了,别再胡闹了,为师此番来,也是为了交代你别的事,你最近收拾一下,过阵子就随为师出门一趟。” 殷童愣了愣,随即便被顾君酌告知。 原来大陆上每隔几年便会举办一个门派聚首大会。 其实说白了就是几个门派聚在一起炫耀比拼一番,看看几年下来谁的门派更胜一筹,谁收的弟子更加厉害,或者是门派里哪几个高层的武功修为更加精进。 本来这样无聊的活动,顾君酌是不屑去参加的。 往年都由公孙靖代为前进,领着国宗门里一些精英弟子一同过去。 只是今年不同以外,顾君酌本来都隐居于白启山了,忽然回到国宗门不说,还收了殷童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弟子,各大门派自然是翘首以盼,纷纷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眼睛长在国宗门里头,刨根问底一番。 于是顾君酌也只能带着殷童认命前往了。 之前半个月不见踪影就是为了这事忙得焦头烂额。 光是选拔一同前往的精英弟子就已经够累的了。 也就是殷童心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再加上顾君酌和公孙靖有意瞒着,这才什么风声都不知道。 殷童其实也不大喜欢这些破事,但是顾君酌要去,她自然不能不去。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收拾了行囊,告别了公孙靖和红袖,她便随着顾君酌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想不到正巧赶上悠思解除禁足的日子,悠思便也跟着一起。 只是她不知怎么的,一路下来只是跟在顾君酌后头,不像殷童紧紧和顾君酌黏在一起,但那双眼睛里闪过的狠毒的光还是让殷童知道不能放松警惕。 殷童便愈发跟紧在顾君酌身边。 国宗门的人自然不会同寻常百姓一样赶路用马车或是其他普通的交通工具,若真如此,只怕猴年马月都无法赶到了。 再加上选出来的都是精英弟子,都使用御剑之术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人人把身上的佩剑使唤于脚下,日行千里。 殷童没有正式的佩剑,而且为了有借口像来国宗门时一样和顾君酌同乘一剑,殷童打死也不学御剑之术。 于是果然得偿所愿,一脸笑意地揽住顾君酌的腰身一同赶路。 可是此番的目的地,让殷童想不到的是,居然又回到了凌鹭的家乡,苍幽国 御剑之术的威力自然不可小觑,国宗门一干人等很快便到达此次大会的目的地。 殷童一见这熟悉的地方,只觉得又惊又喜。 “师傅,怎么居然又回到苍幽国了?!”一想起与凌鹭和小青快一个月没见,殷童不免思念起来,之前才约定再见,想不到这么快。 顾君酌却突然冷哼一声,没有像来时路上那样解答殷童的疑问,殷童虽觉得有哪里奇怪,不过又具体说不上来,再加上自空中往下望,一览无余苍幽国的美丽景色,便也顾不得照顾自家师傅那莫名的小情绪了。 苍幽国国都,一家驿站外。 凌鹭盯着空中面无表情,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忽然,空中几道光芒映入眼帘,他微微睁大眼眸,才终于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光彩。 “凌鹭,嘿!”见来人自半空中便喊着自己的姓名,凌鹭只觉得一个月以来的辛劳奔波都不算什么了,一颗心只管怦怦直跳,嘴边的笑意愈发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殷童老远便瞧见凌鹭在驿站外等候,不免激动出声,却未察觉顾君酌握着自己的手愈发用力 一降落,殷童便自顾自跳下地来,直朝凌鹭奔去。 “凌鹭,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凌鹭见一个月的时间,她似乎又长高了几分,脸也比走时养的更加红润白皙,不变的,是那双眼眸中动人的神采。 纵然平日冷脸惯了,此刻见到心中日思夜想的人,一颗心还是为之跳动,他笑道:“快一个月了,还算快吗?之前便老跟你说有缘相见,此番却是又借着大会的名堂,看来我和你,可真是。” 可惜话未说完,一道挺拔的身影穿插进两人的距离,硬生生拨开二人,凌鹭见到来者面容,笑容才刚展露便又收了回去,眼中尽是危险的光。 “这还多亏了二皇子的操持啊,不然此番大会按往常规矩怎么着也不会落到这苍幽国的高鸢台操办,情非得已本尊才带着自家顽徒前来,人为的也可妄称什么缘分?二皇子怕是搞错了吧。”说罢,顾君酌冷笑几声。 殷童这才明白师傅的小情绪为何而来,原来是看凌鹭不顺眼啊,可是为什么呢? 凌鹭见自己拼命隐瞒的事情全被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尽数戳穿,不免有些下不来台,他抿了抿唇说道:“若非当日顾国师急匆匆带这丫头离去,本皇子也用不着做些无谓的事。”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梦魇 顾君酌一听凌鹭抬杠,整张脸早就阴沉沉的了,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滋味。 “童儿,走,随为师进去休息。” 说罢,自顾自拉着殷童走开,可当与凌鹭擦身而过时,却听他又小声耳语道:“此番既代表国宗门前来,也就不是什么国师了,还望二皇子随其他人一起称本尊一声顾师尊,还有,本尊的顽徒虽不济,也是本尊的大弟子,望二皇子自重,一口一个丫头的,就免了吧。” 徒留凌鹭在风中独站,身边一同候着的侍卫上前道:“二皇子,接下来?” 凌鹭咬了咬牙,眯着眼睛怒道:“怎么,你没长耳朵?没听这位顾师尊吩咐吗?还不快进去好生候着等吩咐!” 见二皇子突然发火,那些侍卫马上吓得作飞鸟散,“是,是,属下谨遵二皇子之命!” 凌鹭平息了自己不稳的气息,又在外头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才又走近驿站。 驿站里,顾君酌带着殷童正上楼去,习惯性两人便要一同入房中。 这时,一直沉默的悠思终于待不住,上前一步拦住二人,说道:“师傅,那我呢?” 顾君酌微微一愣,说道:“你的房间不是在旁边吗?” 悠思闻言,咬唇道:“可是,可是殷师姐怎么就可以?” 殷童知道自己此番不便说什么,便暗自躲到顾君酌身后去了。 只听顾君酌顿了顿,说:“悠思,童儿自小与我待一起习惯了,在山上便是如此,到了这苍幽国童儿人生地不熟的,为师便做主让她与我一起了,你若有什么吩咐,便叫外头候着的人,再不然,为师在你旁边,也是一样的。” 悠思见他这样说了,稍稍低头,道:“是,悠思谨遵师命。” 顾君酌这才点点头,拉着殷童关上厚厚的房门。 悠思的拳头在袖中暗自攥紧,心里的不甘越发深重。 什么人生地不熟,分明就是师傅偏心她,她个野丫头,算什么东西! 回想起在白启山上,师傅虽然抱着自己撇下殷童,可是她只是假昏,看得清清楚楚,那野丫头在后头哭得撕心裂肺,师傅的脸上全是心疼,哪有一点关心她的眉头?! 后来一听那野丫头私自下山,师傅居然二话不说就下山寻她了,弃自己不顾不说,还对自己大发雷霆,连夜将自己送回国宗门处罚,任凭父亲如何求情都没用! 这一切,都拜殷童所赐! 真是不甘心啊,她悠思堂堂国宗门师尊的女儿,却落到这种狼狈的下场,还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在背后嘲笑她呢! 哼,此番大会,就是她的机会,定要让殷童出尽洋相,吃不了兜着走! 悠思气愤愤地回了驿馆安排的房间,房门用力一关发出一声巨响,惹得周围休息的弟子纷纷侧目相望。 殷童一进房门,便释放天性,撒野似得一跃跃到床上,在上头打了好几个滚,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鼻音。 顾君酌见这小狐狸这般放肆,却只觉得心中一动,好像被人牵起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他坐下来,倒了杯水喝,一边说:“童儿可真是愈发放肆了。” 殷童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转过身来一只手撑着闹到,半躺着盯着他的背影,道:“师傅,这床可软乎了,凌鹭给咱们的待遇真好,我看这房间布置的不错,该是这里的上等房吧。” 听她提起凌鹭,话里尽是感激之情,顾君酌忽然觉得口中的茶水苦涩难耐,他眯了眯眼,道:“这里如此简陋,比不得国宗门的一分一毫,童儿今后离他远一些,免得跟某些人一样粗鄙不堪。” 殷童见顾君酌还跟凌鹭过不去,便干脆跳下床,从背后抱住他道:“师傅,在下山时凌鹭帮过我不少,你又何必跟他置气呢,我真是不明白你啊。” 顾君酌心中一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只是见到凌鹭每次盯着自家徒弟的眼神,便让他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简直,扎眼得很 “若不是你当日随他回皇宫,不听为师的话,为师怎会如此?难道在你心中,为师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 殷童一愣,立刻转移战地,整个人挪到师傅怀中。 “原来师傅是在气这个?当日是我缠着凌鹭,不怪他,师傅就别再惦记这事了吧。” 顾君酌一听,冷冷道:“你还为他辩解?” “好好好。”殷童心想,你现在不就是小肚鸡肠吗?“童儿不说就是了,但求师傅消气,嘿嘿。” 顾君酌这才消停会,见怀中一颗小脑袋蹭着他的衣服讨他欢心,心中一软,便不自觉去抱他坐在自己腿上。 “童儿长得好快,这才多久的功夫,想起当日在白启山上捡到你,还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狐狸呢。” 说罢,他自顾自低笑着,殷童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颚线,还有薄唇带起的弧度,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还有微微深陷的眼窝,剑眉下神采奕奕的眼眸 这些,都足以让人为之深陷,流连忘返 殷童情不自禁就想往上蹭,快接近那殷红的嘴唇时,却仿佛周身被针扎似得,吓得她马上逃离顾君酌的怀抱。 顾君酌这边还奇怪,殷童却暗自拍了拍心口。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对师傅做出逾越之举了 该死的,自己接下来和师傅朝夕相处,又不是狐狸的真身,可决不能再这样了! “没事师傅,我,我就是有点累了,呵呵,我,我去床上躺一会。” 顾君酌见她一惊一乍的,也不知所谓,见她快速钻进被子里,叹了口气,柔声道:“好吧,那等会天晚了为师再喊你起来用饭。” 殷童哪里睡得着,可是她这头一沾枕头就犯困的毛病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纵然心乱如麻,很快她也还是合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昏睡过去。 自从化作人形,她也会做梦了。 在梦里,她还是那只小狐狸,天天黏在师傅的怀里,不知道有多幸福,师傅也陪着她,喜欢着她,他们就这样生活着,只有他们两个人 紧接着,画面一转,所有美好的场景忽然开始破碎,一道一道的裂缝相继冒出,殷童一下子化作人形,离开了顾君酌的怀抱,她吓得想要尖叫,想要逃离,却不知怎么的,嗓子像被锁住一样,如何都说不了话,浑身都无力,再抬头,却是顾君酌狰狞的嘴脸。 他怒斥她:“殷童,本尊收你为徒,只是可怜你一只野狐狸,也算积德行善,想不到你居然心存歹念,对本尊抱有不该有的心态,简直罔顾伦常,背弃道义!你还隐瞒自身妖族身份,今日,本尊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孽!” 殷童拼命挣扎,只想求他听自己解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陌生的顾君酌对自己挥来一道凛冽的白光 “不!!!” 殷童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顾君酌正在一旁的藤椅上静坐阅书,被她这么一喊,也惊得险些把书松落。 他侧目望去,只见殷童满头大汗,此刻目光呆滞,正不断喘气着。 顾君酌立马放下手中书籍,移身到床前坐下,掏出帕子为她抹去汗水。 “童儿可是做了噩梦?” 殷童呆呆地望着他,见他眼中还是只有她一人,脸上担忧之色和熟悉的关切之语,让殷童联想刚才的梦境,便忍不住往他肩膀倒去。 “童儿?” “师傅,就这样让我躺会吧,就这样就好,真的,就这样” 见她疲惫不堪,想来一定是个骇人的噩梦,顾君酌心疼地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轻声哄着她。 床边是窗户,殷童稍稍睁眼便见黄昏将至,她安定了心绪,说得话轻易传入顾君酌的耳中。 “师傅,我饿了。” “是吗?确实,天色不早了,为师让下边的人送些吃食上来,正好压压你的梦魇。” 所谓酒足饭饱思淫欲,心爱之人就在眼前,月色正好的,殷童吃饱后不免又起了歪心思,顿时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 身为狐族,有时候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确实比常人要多得多。 见殷童今日神神叨叨的,顾君酌笑着握住她的手,“本来就不是多聪慧,再敲敲傻了,为师便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童儿今日是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没,没什么,师傅。”殷童的手被他握住,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似火烧,烧的她心肝脾肺痒痒 “师傅,那啥,我看今晚月色姣好,不如弹琴给我听吧?好久没领略琼音的美妙了。” 殷童急匆匆扯开话题,暗自把手抽回。 顾君酌听她突然要求,道:“在驿馆这边,怕惊扰其他休息的弟子,正好来时瞧见这驿馆附近有不错的林子,童儿若实在睡不着,不妨随为师走一趟?” 殷童自然愿意,这种和师傅单独相处制造美好回忆的机会,简直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按捺不住 于是一男一女,携手一同飞身出去,在这浓郁夜色中悄无声息。 两人很快落脚,殷童见四周静无人烟,除了偶尔飞禽的鸣叫声和扇动翅膀的噗嗤声,再无其他。 顾君酌揽住她在怀,解开背在背上的琼音席地而坐。 “上次在白启山上,为师教过你一首小曲,童儿可曾记得?” 殷童的手随即附在琼音琴身上,道:“身为弟子,师傅所教所传之物,童儿不曾忘却。” 说罢,自顾自弹奏起来,好像被检查功课的学生一般。 琼音一如既往,琴身冰凉,传入掌心令人心旷神怡,弹奏出来的琴音,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清风月夜,一曲奏罢,殷童笑道:“师傅,可还行?” 顾君酌捏住她的脸蛋,微微扯了扯,道:“以为你下山后会顷刻就遗忘,看来为师多心了。”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不和谐地打扰二人的美好。 “当日殷童与本皇子也曾在深夜以琴相识,今晚亦是如此,倒真让人想念。” 殷童闻言一看,正是凌鹭。 顾君酌见又是他,不知怎么的心里没由来一阵烦躁,暗道,怎么又是这个烦人的皇子? 最让他在意的,是凌鹭的话,难道童儿也与这家伙如此亲密过?! 二人站了起来,顾君酌收起琼音继续背在身后。 凌鹭走近了些,见殷童几乎靠在顾君酌怀中,冷声道:“想不到顾师尊这般有闲情雅致,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此地弹琴?那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让殷童睡觉?” 殷童抿了抿嘴道:“凌鹭,好巧啊。” 顾君酌接过话道:“确实是巧,二皇子不也是不睡觉专程跑来吗,怎么,本尊倒不知道,原来二皇子还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 “呵,会弹琴有什么?本皇子还没有不济到需要偷听的地步。” 顾君酌不想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自顾自对殷童说:“走吧童儿,今日怕是被某些人打扰,再顾不得什么好心情了,为师乏了,我们回去。” “是,师傅。”殷童忽然觉得两个大男人的战役实在瘆人的紧,恨不得赶快逃离。 凌鹭一听,拦住顾君酌对他说:“本皇子有些话想对顾师尊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顾君酌盯着他片刻,而后冷哼一声,对殷童说:“童儿,你先行离去,为师稍后就来。” 殷童此刻被这样打搅,也有些上下眼皮打架了,于是点了点头,飞身回去房中。 此地只剩下两个互看不顺眼的男人。 顾君酌看都不看他,道:“二皇子有话快说,本尊时间宝贵。” “好,那本皇子也不多说废话,待殷童日后自立门户,本皇子,要娶她为后!” 此话一落,凌鹭直觉耳边微风作响,眼前直面一道白光袭来,惹得他不得不急忙退后。 好不容易才稳定下盘,凌鹭喘了口气,怒目而视道:“顾君酌,你疯了?!” “本尊看你才是疯了,大半夜胡说八道。” 顾君酌轻描淡写,好像刚才突然袭击凌鹭的不是他一般,只是他盯着凌鹭的眼神中横生冰冷,暗示着他的情绪波动。 凌鹭咬牙,“本皇子是认真的,难道偌大苍幽国的后位,娶不得你的徒弟吗?” 顾君酌冷笑一声,“别说区区一个苍幽国了,就是拿天下来换,也要过本尊这关,你居心不良,觊觎本尊的爱徒,光是这一点,你已经丧失了资格。” 凌鹭站直身躯,道:“你终究只是她的师傅,你凭什么禁锢她的想法,若她愿意呢?” 顾君酌心中闪过不安,一想到这个结果,他心中一股无名火徒然升起。 “不,她不会愿意的。” “呵。”凌鹭紧紧盯着他,“顾君酌,妄你自称正道君子,却囚着自己徒弟不放,莫非,你自己才是心生龌龊?” “闭嘴!”顾君酌再也忍不住,对凌鹭大打出手,白光凛冽,道道凶猛朝凌鹭飞去。 凌鹭只觉得压迫感自周身袭来,心中不自觉一阵惧意,但仍是硬着头皮。 “若你不怕殷童问起,便只管打好了!” 顾君酌一听,急忙收手,凌鹭微微嘴角上翘,看来他猜对了 可他没得意一会儿,胸口突然被一击打得半跪在地。 他只觉得喉头腥甜,连忙捂住嘴巴。 再看去,顾君酌已经飞身离去,空中只留下他的声音。 “凌鹭,你最好给本尊安分守己,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本尊定要你生不如死!” 凌鹭跪在地上,看着掌心中的鲜红,笑道:“呵,五十步笑百步的家伙,走着瞧吧,谁胜谁负可不一定。” 他胸口作痛,忍不住轻哼出声,这时,一只信鸽自远处徐徐飞来,凌鹭见状,撑着站起来,伸出手臂让信鸽站稳脚跟,他顺势拆下绑在信鸽爪子上的消息。 再次放飞信鸽,他才展开纸条细看。 却见一张细长的纸条被卷开来,上头赫然写到:边关乱动,恐生变数。 八个大字,让凌鹭生生咽下嘴里的鲜血,他胡乱一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手中的纸条顷刻便化作了灰烬。 心道:看来这次借着大会的名堂,有些豺狼虎豹要忍不住了啊! 次日清晨,殷童睡醒后便迷迷糊糊要找顾君酌,却见顾君酌正站在窗前,嘴巴喃喃自语着。 “什么慕容黎?”殷童从背后突然出声,让顾君酌吓了一跳。 “原来是童儿啊,醒了?”顾君酌回过身去,见她大清早便如此顽皮,不禁伸出手去揉她有些凌乱的发丝。 殷童难得见顾君酌出神,只觉得稀奇,嘴里也跟着念叨。 “师傅,你刚才说的什么呢?连我醒了都不知道。” 顾君酌牵着她,给她倒水漱口,“没什么,为师随口一说罢了,驿馆的早饭准备得不错,为师方才已经用过了,你跟着为师下楼?还是为师叫他们送上来?” 殷童没听顾君酌说话,此刻没了刚起床时的迷糊劲儿,便细细思索着方才顾君酌念叨的慕容黎三个字。 好耳熟啊,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浑身颤抖了起来,道:“师傅,你刚才说的慕容黎,是不是就是,当今魔族的首领,魔族王上慕容黎?!” 自从公孙靖告知当年一战的情况,殷童待在国宗门琳琅阁时早已查阅了一番,得知魔族首领的姓名正是慕容黎! 顾君酌惊讶着,见她克制不住地抖着全身,眼神有些无助,连忙去扶住她的肩膀。 “童儿,别怕别怕,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师傅,你就说是与不是?” 见她如此,顾君酌只能点头默认,殷童见状,道:“果然是他。” 顾君酌疑惑道:“童儿还未曾回答我的话。” 殷童自知瞒不住了,垂首回答:“师傅,公孙师叔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也知道师傅心里的不好受。” 顾君酌没有想到是这样,最终叹气道:“你公孙师叔,也真是,罢了罢了。” 殷童见他一脸无奈,道:“师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慕容黎那个大魔头又要做什么?师傅你就告诉我吧,童儿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事,我想和你一起去面对!”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顾君酌盯着她,严肃道:“童儿,为师不用你和我一起面对什么,你只要不出什么事,对为师而言已是万幸。” 而后他才说:“为师收到消息,魔族那边这几日几乎是动乱不安,周遭的人族几乎被祸害得不成样子,似乎是慕容黎想借此大会名义也来参上一脚,故而坐着准备,却苦了那些边远的人族,而慕容黎此次的目的,未知。” 记忆的深处,男人嗜血残忍的样子仍是顾君酌久远的梦魇。 他只觉得头疼了起来,忍不住手指去揉捏眉心。 殷童担忧道:“师傅,你还好吗?” “童儿放心,为师无恙,此事为师自会处理妥当,你就别多想了,走,我们下楼去。” 见顾君酌坚定的样子,怕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掺和,殷童只得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另一边,苍幽国皇宫中。 苍幽国君此刻正气急败坏在宣室殿怒吼着底下的文武百官。 “你们一个个的,吃着国家的粮食,拿的是国家的俸禄,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边关出了问题为何不及时上报!!” 凌鹭候在旁边,见状,连忙出列下跪道:“启禀父皇,稍安勿躁,怪不得底下的人,实在是这次五弟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边关的事发生许久,他极力隐瞒,探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探到消息,便快马加鞭呈上来了。” 帝皇之怒,顷刻间乌云密布,周围气压低沉沉的令人窒息。 “那个逆子,到底想干什么?他这是要反了不成!” 凌鹭继续道:“想是年前父皇有意收他兵权,五弟才急了,但不见得就是谋反,父皇莫要着急,冤枉了五弟。” “冤枉他什么?!边关私藏着不属于国家的几万私兵,还冤枉,难道等那逆子打过来不成?!” 凌鹭回禀:“父皇,此番各大门派聚首高鸢台,若在这时候出了纰漏,只怕是个麻烦事,五弟得了您的传召,此刻也已经极力往回赶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五弟自己来解释,父皇到时候要发落也不迟。” “对,对,你说得对。”苍幽皇帝眉头紧锁,下了龙椅来回踱步,“这次国宗门也来了,国师更是率领精英亲自过来,决不能因为这个逆子惹了笑话,二皇子凌鹭听封!” 凌鹭连忙弯腰俯首,“儿臣在!” “朕现在封你为御林军长,赐你调派国都乃至皇宫所有兵力的权利,待那逆子回来,立刻压住他来见朕!” “儿臣遵旨!” 好不容易结束了早朝,凌鹭一想起方才刚受的封赏,不禁嘴角上扬。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高鸢台 五皇子凌隐偏偏现在造反,简直愚蠢至极,明知整个皇室最看重此番大会全因顾君酌的到来,却偏生乱子,这下想不让父皇拿他都难啊。 本来凌鹭从未萌生什么夺权争储之心,但自从遇见殷童,凌鹭才知道,自己若要保护她,便只能拿最好的来给她。 当日眼看着她随顾君酌离去前往国宗门,自己却无能为力,全因自己只是一个无名无权的苍幽二皇子! 这种事,凌鹭绝不让它再发生! 加之昨夜他与顾君酌立下誓言,定要拿苍幽国的国母之位换殷童常伴身侧,那这帝皇之位,自己更是势在必得! 而兜兜转转,眼下最大的障碍,便是盘踞在边关,手握重兵的五皇子凌隐! 此君野心勃勃,早与凌鹭势同水火,前些年去了边关还好一些,眼不见心不烦的,可是他手握重兵还屯养私兵,这就不得了了。 此番探子回报,正好借着各大门派聚首的机会,一举铲除凌隐! 既然他想让苍幽国掀起一番风波,那凌鹭不介意加点火候,让它更混乱些 凌鹭本想往驿馆的方向赶,他还未曾和殷童好好说上几句话呢,但想起眼下大事在即,再加上有顾君酌那厮一直形影不离守在殷童身边。 凌鹭叹了口气,只好拐了个弯往丞相府去。 苍幽国丞相府中,凌鹭堂而皇之踏进去。 “怎么我来了也得不到你的欢迎?” 丞相卫傅,也是新一届的状元郎,眼见凌鹭来了,道:“我这丞相府对你而言早已如无人之地,招呼不招呼都是一样的,走,去我书房谈。” 两人来到书房,凌鹭说道:“丞相早朝装病的功夫倒是愈发长进了啊。” 卫傅瞥了他一眼,给他倒茶,“知道二皇子是在皇上面前做戏,就为了多说几句五皇子的坏话,顺便自己得好处,这样的场合我去干什么?全让给你得了,再说了,我可不想承受陛下的怒火,说说看吧,今天得了什么恩赐?” 凌鹭正好一路口渴了,顺势接过茶水便一饮而尽,才道:“不过区区一个御林军长,不值一提。” “哟,我倒不知道二皇子胃口还挺大,以前看你不争不抢的,如今反倒嫌弃起来了?兵权此刻在五皇子手里,你父皇等于是把剩下可以调动的兵马全交给你了,你还觉得不行?本来依我看,五皇子若真要谋反,兹事体大的,他怎么也得再猫几年,就算此番借此回来,也不过是给他父皇一个下马威,你倒好,这么给你父皇一禀报,他不造反也得造反了。” 卫傅无奈地摇了摇头,戳穿了凌鹭的小算盘。 凌鹭勾了勾嘴角,动人的容颜愈发有魅力,“反正早晚都是祸害,病根不除谁都无法安心,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他凌隐喜欢造反,便造吧,反正如何折腾,也只是助我再登高位的绊脚石罢了。再说了,当日我遭遇刺杀,他若真的那么老实,怎会急着对我动手,我和他,不过是都在瞄准时机罢了。” 凌鹭想起当日初识殷童的夜晚,那身手不济的刺客,便觉得可笑。 卫傅接过他的话,道:“你就这么急匆匆给你父皇禀报,说白了就是告诉陛下你有眼线在五皇子身边,所谓伴君如伴虎,你不怕他怀疑你什么?” 凌鹭笑道:“现在边关的事和各大门派的到来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他现在要重用我这个儿子,哪还有空来怀疑我,就算风波一过,他要折腾我,到时候除了凌隐,皇位于我不过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我还惧怕什么?再说了,有丞相相助,我有何惧?” 卫傅扶着额头,道:“是是是,二皇子说的是。” 凌鹭忽想起一人,道:“对了,好久不见你妹妹了,怎么今日不见她人影?现在坊间传言可多了,说丞相的妹妹刁蛮无理来着。” 卫傅一听这话,拳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咬牙切齿道:“别听坊间那些胡言乱语瞎造谣,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知道吗?顽劣确实有几分,但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见凌鹭一副,那人呢的疑惑模样,卫傅摇了摇头,无奈道:“她喜好武功,前些年还嚷嚷着要去边关当个什么小兵,我现在与你同一阵营,去了边关等同入五皇子的虎口,这些话我又不能说与她听,再说了,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我最看不得了,我爹娘走的时候叮嘱我好好照顾她,我哪舍得她去?这不,我说了她几句她借机旧事重提,气呼呼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而后,又眯着眼瞧着凌鹭:“怎么,二皇子对我妹妹感兴趣?” 凌鹭一听,微怒道:“胡说!” 卫傅道:“喂,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国师的徒弟吧?” 凌鹭垂首道:“那又如何,有何不妥吗?” 卫傅坐下自顾自饮茶,“你先是逃婚,后又跟我说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我真是搞不懂你想干嘛了,唉,算了,二皇子的想法作为臣子的只能配合,谁叫我上了你这条贼船呢?” 凌鹭笑道:“没办法,谁让我这条贼船偏偏没有回头路呢?” 二人不免相视一笑。 三日后,各大门派陆陆续续齐聚苍幽国,凌鹭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也就不得空跑来殷童跟前了,倒是正如顾君酌的意,只恨不得那厮离殷童越远越好。 又是数日,殷童待在驿馆正觉得无聊透顶时,各大门派的比拼大会便于众人的言谈议论中浩浩荡荡在苍幽国高鸢台上展开了。 翌日,正值秋季,即使大会选在正午举办,纵然连办数日,秋风飒爽,也不必担忧午时毒辣的日头。 国宗门作为众门派之首,自然第一个出场,不过因着殷童前一晚硬缠着顾君酌弹琴听,今早自己倒是赖床不起,生生耽误了不少时辰,故而到了时候,始终不见国宗门的踪影。 各大门派早就开始议论纷纷,即使是苍幽皇帝也不免有几分心急,朝凌鹭吩咐着去看看情况。 当时殷童暂居凌鹭宫中时便时常赖床,常常日上三竿还躺在床上和着被子流哈喇子说梦话,搞得小青是彻底没了办法。 所以凌鹭又怎会不知,以顾君酌宠爱殷童的样子,只怕早不了。 于是禀明了皇帝,“父皇,国师处事向来稳重,此番定是自有主张,父皇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皇帝居于高位,见此,也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再等等,吩咐下去,给各大门派再伺候上瓜果茶水,莫要怠慢了!” 然而皇帝尚且有凌鹭稳着,可是底下的各大门派哪里稳得下来。 只听一道刺耳的女声讽刺道:“不愧是国宗门,好大的派头!这都到齐了,独独就他们没到,就算是国宗门,也得守着往日定好的规矩不是?好端端迟到算什么事!” 原来是莲花派的座下大弟子,近日名声大躁的钟毓秀。 “毓秀,不得无礼!怎可对国宗门妄自议论!” 莲花派的掌门虽然出声呵斥,可是话虽如此,却也等于默认了钟毓秀的埋怨。 确实,国宗门一向做事谨慎,怎么这次闹了笑话? 其他门派便跟着议论纷纷起来。 忽然,只听半空中自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缓缓而来。 “国宗门顾君酌来迟了,望各位莫要见怪。”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十足了力量,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凌鹭闻言眯了眯眼。 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国宗门所有精英弟子皆身着蓝衣,御剑而来,好似天空中的一抹云彩,又似湖水荡漾人心,为首的顾君酌今日更是一身的湖蓝色,三千青丝尽数冠起,用一根银白簪子点缀,愈发衬得五官俊朗,十分惹眼。 在场不少女子见状,皆芳心暗动。 苍幽国皇帝喜得立刻下来迎接,道:“国师终于来了,可让朕好等啊!” 顾君酌领着殷童降落在地,朝皇帝点了点头,道:“让陛下久等了。” “无妨无妨,国师定是有事才耽搁了,来了就好。” 皇帝发话,算是委婉的说法,众门派自然不敢再多言。 钟毓秀只听过国宗门顾君酌的大名,却并未亲眼得见,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只以为是空有虚名,又以为顾君酌不过是个年过花甲的糟老头子也说不定。 如今得见尊容,却是个俊朗清冷的年轻男子,怎叫人不心动?更何况此人位居高位,连皇帝见了他都要敬上三分! 当下顾不得什么,待顾君酌携众弟子走过来与掌门说话时,她便贸贸然上前,娇羞道:“毓秀见过顾师尊。” 然而得到的不是顾君酌的温柔一笑,却是他旁边一个女子的鬼脸和不屑。 钟毓秀愣了愣,忽然有些委屈,也有些疑惑,可殷童却是极不待见这个女子。 别以为她没听见,方才就是这个人在等顾君酌的时候胡乱嚼舌根!虽然吧,她赖床是她不对,但是要说,也轮不到这个甲乙丙丁来开口! 还有,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个女人眼中的爱心泡泡,哼! “童儿,不得无礼,过来见过莲花派掌门。” 等顾君酌发话,殷童这才作罢,还有些困意的她,头上一根不服帖的呆毛在风中摇曳,她随意弯腰,散漫地道:“殷童见过掌门!” 她这副模样,平添几分可爱,惹得凌鹭在高台上不免嗤笑,眼中的温柔愈发深。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窃喜 可是其他人都是正道门派中出身,弯弯绕绕多得很,眼见顾君酌新收的弟子居然是这个模样,当下惊愕之余更多了对殷童的一层鄙夷。 顾君酌竟会收这么个人作徒弟?真让人匪夷所思啊 悠思见状,更是在旁边冷哼一声。 待入座,顾君酌暗自捏了殷童一把,小声道:“童儿下次再赖床,为师不介意让你整晚头悬梁入睡。” 殷童一听,吓得顿时抖了个激灵,困意全无。 妈呀,她这个师傅的言出必行她一点也不怀疑!当下吞了吞口水,“师傅,童儿绝不敢再有下次” 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靠在师傅身上,只得两张椅子挨在一起坐。 殷童见周遭一双双眼睛往顾君酌身上似豺狼虎豹般探寻,便觉一阵不爽,恨不得当场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真是有了个悠思又不够,现在又多了别的人,就拿方才那个莲花派的钟毓秀,着实碍眼! 殷童抬头看了看身旁男子的容貌,不觉心中一阵泪流满面。 该死的,长那么好看,只会招蜂引蝶 大会终于得以开始,国宗门既然是众门派之首,如何也要先表演一番。 悠思见有了机会,想起自从出关后,顾君酌连正眼看她都没有,一门心思全顾着那个该死的殷童!现在,她就要让顾君酌好好看看,她悠思可不比殷童差多少! 等顾君酌往队伍里望来时,她不假思索地站出来。 “师傅,不如就让悠思先来为众门派助兴吧!” 顾君酌终于往她脸上认真看了看,悠思顿时紧张得浑身僵硬。 顾君酌片刻后才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顺便让为师看看,你关禁闭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长进。” 悠思一听,当下心中一喜,笑道:“是,悠思定不辱师命!” 话音一落,便携着佩剑冲了出去,足尖轻轻一点,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宛若蜻蜓点水一般,款款落在高鸢台正中央。 她自信地挺直身板,一双美眸往四周扫了一圈,声音不卑不亢道:“国宗门顾君酌顾师尊座下二弟子,悠思,在此献丑了!” 说罢,她手持长剑,在高鸢台上翻了几个漂亮的跟头,紧接着开始舞起一套剑法来。 此剑法名曰雪域飘香,不但招式精巧,而且全无虚招,招招威力足以取敌人性命,一看便是一套十分适合女子修炼的剑法。 只见她挥舞泛着银白色光芒的长剑,所到之处皆挥起一阵冷风,恰巧有不少树叶飘落于周围,被她转过身来,不消片刻,所有枯枝落叶竟全部化为粉末,随风消散。 殷童本以为悠思心思沉重,只会些花拳绣腿,没想到她却是有一套真功夫在的,当下也不免有几分惊讶和佩服,毕竟这一套雪域飘香下来确实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了。 等悠思表演完,众人为她响起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令她虽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但眼神却神采奕奕,她本就生的秀丽,一双美目此刻全往顾君酌身上看,期待着他能高看她几分,哪怕多了一些不同的情绪,都足以令她开心好久了。 “不愧是国宗门的人,果然不一般,这开场的表演就让人赞不绝口。” “是啊是啊,早听闻顾师尊收了两个徒弟,这二徒弟实在不错啊。” “我记得她还是公孙师尊的女儿,虽然此番公孙靖未能前来,却倒也给她父亲长脸了!” 众人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是对悠思的称赞,其中不乏对顾君酌和公孙靖,以及整个国宗门的阿谀奉承。 听得悠思得意地挑了挑眉头,笑脸盈盈往顾君酌走去。 “师傅!” “下盘不稳,招式只讲精巧好看,全是小心思,沉不住气,若真的与人对打,你不消片刻,便会落败,碰上真正的高手,你那些一套套的花拳绣腿全是白费功夫,这雪域飘香,回去还是多多请教你爹,今日还算过得去,切莫沾沾自喜过了头。” 顾君酌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指出她方才舞的雪域飘香的不妥之处,还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全然不顾及她是他师弟的女儿,亦是他的徒弟。 悠思脸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眼眶里的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一开口,声音婉转如黄鹂,清脆动听,却多了三分委屈,试问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是自己的徒弟,又哪个男人承受得住?若换作一般人,早就将其搂在怀中,柔声安慰了。 可惜,顾君酌如冰下三尺,一个眼神警告着悠思不要丢人现眼,便再不肯看她。 气得悠思只是朝他弯腰,便快速回归队伍。 众人见状,皆面面相觑,小心看着顾君酌的脸色。 心道:看来传言有误啊,这顾君酌,好像并不待见自己的徒弟啊? 皇帝本想称赞悠思一番,好借机拍拍顾君酌的马屁,却见他毫不留情面地冷言相对悠思,当下也收住了嘴巴,只让大会继续。 接下来,各大门派皆舞刀弄剑,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本着为门派争光的心思,全部拼尽全力在高鸢台上比试表演。 殷童看得困意连连,不时借着顾君酌挡着悄悄打着哈欠。 心道:不就是一场攀比大会吗,何必大张旗鼓打得火花四射?早知如此,当初顾君酌拖着自己来,自己应该死也不来,在国宗门陪着公孙靖喝酒聊天才对 大会持续了三个时辰,眼见夜色将至,苍幽皇帝连忙派人布置美食,顺势将招待众人的晚宴一同在高鸢台上举办。 美酒佳肴在前,众人也确实疲倦不堪了,于是在大家的其乐融融下歌舞升平,娇美舞姬的身姿让在场的人不免放松了下来。 殷童自然乐得很,看了几个时辰的表演,那些一板一眼的门派弟子真是让人脑袋发胀,正好尝尝苍幽国的吃食,消消疲倦。 她手正伸出去拿酒壶,就听耳边一声虚咳,殷童顿时绷紧身躯,缓缓朝旁边看去。 果然,只见顾君酌斜眼盯着她,她的手离纯银的酒壶只有一指的间隙,却只得硬生生停在半空,好不尴尬。 “师傅,我,我就喝一点?”殷童勉强咧出一个笑容求情。 “不行。”可惜顾君酌早知道她的花花肠子,在她喝酒这件事情上全然不坐一点让步,“童儿,为师当日多次与你约法三章,你也再三向我保证滴酒不沾,这些日子你在国宗门偷着酒与你公孙师叔一起胡闹,为师也权当没看见,可是今日众目睽睽,各大门派都还看着,你若醉了,如何是好?” 说是这么一副官腔说法,可是顾君酌内心里却是担心这丫头再次喝醉伤了身子,修炼者最忌讳心神不定,其他门派如何他管不住,但他的童儿,他就得好好看着,今日在他眼皮底下她若还是不知收敛,那往日他若不在她身旁,她又当如何是好?! 殷童立马蔫儿了下来,整个人闷闷不乐收回手,气呼呼坐在一旁啃着瓜果,正值秋季,丰收的季节,那些水果香甜得殷童心都化了一半,可惜美酒在眼前,却只能看着,不能品尝,再好吃的甜食水果,又有什么用? 顾君酌见她如此,终是叹了口气,自己递给她一杯酒,殷童见眼前出现一个酒杯,愣了愣,望过去,却是自家的师傅别过脸去,一脸僵硬,耳尖似乎有些发红。 “师傅,这?” “今日,就这么一杯,为师已为你化去酒力,你只管放心饮用。” 殷童一听,顿觉喜出望外,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君酌,盯得顾君酌愈发不自在,说道:“童儿不喝,为师正好省了心。” “不不不,喝,我当然要喝!”说罢,她连忙接过那一小杯酒水,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眼眸,眼里头皆映着点点星光,殷童知道自己的喜色此刻怕是如何也藏不住了。 美酒入肚,淡淡清香滑腻如丝绸,从喉头一路向下,顿觉心旷神怡,殷童忍不住砸吧砸吧嘴。 苍幽国的酒,不错! 最关键的是,这是顾君酌的一番心意,纵然是毒药,今日她殷童也高兴,定然饮鸩止渴,心甘情愿! 因为如此,只觉得这杯酒,比往日的都要格外香,一杯,也够过瘾了。 殷童喝完,笑眯眯凑到顾君酌身边,见四下大家都忙着欣赏歌舞,无瑕顾及他们,便愈发得寸进尺,一副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模样,往顾君酌靠去。 她喝了酒,心生欢喜,狐狸天生的轻挑便不自觉露了出来。 “多谢师傅了!”殷童眨巴眨巴眼,难得看到顾君酌不淡定的样子,只觉得好玩。 殷童只感觉到顾君酌浑身僵硬,一时玩心大起,却看不到他耳朵全然泛着粉嫩的红色。 顾君酌余光瞥到她,只见她细眉轻挑,杏眼如皎洁的夜明珠,眼中只倒映着他的身影,红唇更似刚摘的樱桃,娇艳欲滴,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白皙的皮肤上透着粉色。 他常日守在她身旁,曾几何时,她竟也步入女子的青春模样,出落得这般精致了? 顾君酌只觉得心绪不稳,浑身燥热得很,他这是怎么了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该死的! 他慌忙推开她,自己也喝了杯酒,道:“童儿不许胡闹!” 殷童这才作罢,笑眯眯地老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只觉得如抹了蜜一般甜。 今日意外收获,做什么也值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下药 顾君酌想,若她那狐狸尾巴能露出来,只怕现在该是得意到要上天了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心中又恼又无奈。 看来回去后,他要更加严厉地管教这个顽劣的小丫头了! 二人的互动全然被另外两个人尽收眼中,凌鹭气急了顾君酌和殷童这般亲密,可他走不开,必须守在皇帝身边,只得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不断下肚。 而悠思,心中却许多不痛快,若眼神能杀人,此刻殷童只怕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她正发愁如何才能舒缓心中郁结时,苍幽国皇帝便如及时雨般开口了。 “朕看气氛如此好,早些时候总是舞刀弄剑的,不如来搬弄搬弄墨水,往年大会上不乏人才吟诗作对,总是能作出好的作品流传民间,今年办在这高鸢台,自然也不能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皇帝金口玉言的,像是询问,却也得着几分命令的语气,毕竟是在苍幽国的地界上,又是可以出风头的好事,自然无人反对,反倒是赞同之言此起彼伏。 莲花派的钟毓秀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很久了,她虽贵为门派的高等弟子,但是她是仗着家里颇有几分势力,硬生生被送上高位的,自身并无过多天赋。 方才各大门派一直舞刀弄剑,进行武艺比拼,她完全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早前在门派里她学艺不精,便只得阅览群书,妄想在别的地方补上武艺不精的缺陷。 再加上 钟毓秀一双眼睛忍不住便往对面安坐的顾君酌身上乱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钟毓秀当下便自告奋勇上前展示。 皇帝当下自然开心,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出来当个表率,其他人才会跃跃欲试,不然热闹不起来,反倒驳了他的脸面。 “启禀皇上,小女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但勤奋有加,练得一手不错的字,今日高鸢台大喜,众门派得以聚首相贺,不如由小女写字一副,赠与在座的人和皇上,博个彩头如何?” 莲花派的掌门虽有些气恼这钟毓秀擅自做主出去秀技,但是毕竟是光彩莲花派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也只好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若能得了喝彩,自然相安无事,若出了丑,害得门派颜面扫地,看回去不罚了这钟毓秀! 思量一番,莲花派掌门站起来连忙说:“是啊皇上,毓秀的字在门派里是公认的,写得确实不错,不如让她写点东西贺一贺,就当是给诸位助兴了。” 堂堂莲花派,推出来的弟子却只能写几个字,在这习武衰文的大陆上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下便有人低声嗤笑起来,暗骂这钟毓秀愚蠢至极。 但是既然有人喜欢当跳梁小丑,自然是乐得一见。 可怜莲花派的掌门,功力高深怎么可能听不见其他人的鄙夷之意,早就气得脸色发白,却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心中只希望钟毓秀好好发挥,等回去了再收拾也不迟!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恰到好处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起哄,也吸引了殷童和顾君酌的视线。 “早听闻国宗门的顾师尊收了个不错的弟子,方才二徒弟都出来表演了,怎么却迟迟不见大弟子出来,莫非还只是个不成器的,只会一贯躲在顾师尊背后寻求庇护?原来,这国宗门师尊的弟子这么好当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攀得上来。” 这一番话,夹针带刺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出*味,顾君酌更是盯着说这话的人不适宜地蹙了眉。 殷童本来好好的兴致,全被败光了,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她望过去,却见说这话的人是个面相普通的男子,五官分开来看还算过得去,只是拼凑到一起却着实一般,丢在人堆里便找不到的类型,可此刻眯着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殷童,让殷童这狐狸天性觉察出一副危险的气息,顿时全身都警惕起来。 这男人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裳,胸口绣着几朵雏菊,乃是青城派的象征。 往年都没有他的事,不过一个新崛起的小门派,男子正是门派的掌门,大会至今都沉默寡言,不知现在犯了哪个筋不对,居然出言挑衅,还直愣愣朝着顾君酌而去。 殷童当下心中一阵无名火,可这男子直勾勾盯着自己,让殷童想起了暗处狡猾的狼,而她这只狐狸现在好像踩入了这只狼布置的陷阱一般,让人浑身竖起汗毛。 顾君酌暗自拍了拍她,道:“阁下之意如何?” 青城派掌门道:“这还不简单,不如让你座下那位迟迟不肯出手的弟子露一手?” 顾君酌挑眉,眼眸里闪着冷漠的光芒,死死盯着那男人,只觉得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却又说不上来是谁,记忆中,貌似没有这号人物存在,再加上这男人,容貌普通,看久了却如何也记不住,实在古怪,刚想找个借口回绝。 不料殷童抢先一步,道:“好啊,既如此,那便随了阁下的意愿。” 顾君酌愣了愣,拽了拽,小声道:“童儿别闹,你一贯不擅这些,怎能冒然答应?!” 殷童却看着他说:“纵然我再不济,也不能软弱下去,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叫我不顾师傅的颜面,国宗门的尊严吗?不过写一副字,师傅若真心疼我,就不能拦着我!” 说罢,她像往常一般,回了顾君酌一个鬼脸,便站立起来。 钟毓秀本来一枝独秀正可以大出风头,却偏偏多了个殷童来搅和,当下心生不爽,狠狠瞪了殷童一眼,同时认出,这个殷童正是方才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女子,心中更是生了一股战意。 她朝皇帝弯腰,道:“既然是顾师尊的大弟子,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个人多份彩头,也好。” 凌鹭见殷童被这不知名的青城派掌门提了出来,早就担忧得要命,他可不记得,殷童何时会拿笔写字了!该死的,这不是铁了心要人出丑吗?! 凌鹭正愁得不知所谓时,苍幽国皇帝在一旁冷声提醒他:“人家是国师的徒弟,要操心,也轮不到你操心!” 别以为他老糊涂就忘了,是这女子害得他这个皇帝昔日颜面全无,更是不得已贬了玉兰郡主,若她不是国师的徒弟,她的性命,早就埋葬在苍幽国的深宫之处了! 那男子躲在角落,见状,嘴边的笑意愈发深重,这出好戏,算是为这无聊的大会添把火吧。 顾君酌担忧地看着殷童,偏偏悠思心中委屈甚多,逮住机会不怕死地开口道:“是啊,师姐什么都厉害,写几个字罢了,这没什么吧?” 顿时得了顾君酌一记眼刀,吓得她堪堪收住了嘴。 悠思被顾君酌一瞪,便将怨气转接给殷童,她忽然心生一计,拿起一杯酒朝殷童走去。 “师姐等等。”悠思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师姐既然是代表国宗门上下的脸面,定然心生紧张,一杯薄酒,我这个做师妹的一点心意,望师姐为师傅争口气。” 殷童死死盯着悠思,见她笑得真诚,说得话也没错,又见四周无数眼睛盯着她们。 算了,众目睽睽之下,谅她也不敢扯什么把戏,如果让旁人瞧出她们同门情谊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深厚,反倒又给顾君酌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多谢了。” 待走上高鸢台,底下的人准备笔墨纸砚给她和钟毓秀,殷童都未觉得有何异常,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看来是她想太多了,悠思这次也许是真心的 悠思走回座位时,心中克制不住的暗喜。 殷童这蠢货,等会有她好受的! 事关重大,不消片刻,所有的东西便准备妥当了。 钟毓秀对殷童抬了抬手,道:“请?” 殷童笑着看了看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待拿起放在砚台上的毛笔,她看了看笔尖沾着的浓墨,又看了看眼前铺张得平坦的宣纸,心脏狂跳不止。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居然真的头脑一热答应了这什么该死的比拼?!妈呀妈呀,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想她殷童毫无墨水的事实今日就要公之于众了,还得拖上国宗门上下的脸面,和她那亲亲师傅的威信 她背后的汗开始渗出,拿着毛笔的手顿在半空许久,却始终下不去笔,脑袋一片空白,却还得憋着一张脸,以防他人看穿,简直辛苦得要命。 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却被刻意曲解为一丝不苟,殷童耳朵尖,只听周围不知哪个该死的好死不死冒出一句:“我看顾师尊这个弟子迟迟未出手,一定是在酝酿什么佳句,太不简单了,想必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啊!” 殷童当下想骂娘,深藏不露你妹啊!她这是想藏没处藏,想露没得露好不好?!个傻缺! 顾君酌在一旁忍不住扶额。 他的徒弟,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她长这么大,会认字倒是不假,但她要是能拿起笔来,估计得是天雷批一次,难得的破天荒。 殷童绞尽脑汁,叹了口气,没办法了,就写那几个字吧。 正当她好不容易准备下笔,怀揣着四周所有人的期望和屏住呼吸,她却觉得体内忽升起一股无名火,浑身顿觉瘫软无力。 不好,那杯酒!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化险为夷 她转过头去死死瞪着悠思。 悠思勾唇一笑,看来药效发作咯 殷童暗骂自己大意,明明吃过一次苦头,居然还是轻信小人,果然诚不欺我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怎么能改得了吃屎呢? 这次只能算吃了个哑巴亏,现在得了什么苦果,她也只能认栽了,等会下台,她必然让悠思吃不了兜着走! 殷童心道:亲亲师傅看来这次,是非丢你的脸不可了 “童儿,你怎么了?” 正绝望时,殷童耳边忽然听到顾君酌的声音,她下意识看向他,却见他根本稳如泰山,嘴巴动都没动,可她怎么听到他在跟她说话? 完了完了,悠思对自己下的什么药,这么厉害,居然都出现幻听了! “童儿,为师现在只让你一个人听到,看你不太对劲,到底怎么了?如果实在写不出什么,就先下来吧,你脸色不太好看,还是身体要紧。” 原来如此,顾君酌估计又对自己施了什么法术了吧,难怪周围的人毫无反应,原来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他说话。 “师傅,不是的,要写点贺词,我还是可以的,只是方才悠思给我的那杯酒不太对,我现在浑身无力。” 顾君酌一听,眯着眼睛看向一旁正在看好戏的悠思,悠思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转过头一看,顾君酌却没再看她。 悠思抿了抿唇,应该是自己多想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做的事? 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地继续观赏她那好师姐的好戏了。 “该死的,为师刚才居然没拦着她,又让你着了她的道。” 殷童深吸一口气,企图平息自己不稳的气息,她死死撑着桌子,这才得以不让自己露出马脚,只是时间久了,她迟迟不动笔,也难免惹非议。 “师傅,现在不能管悠思的事了。” “是,当务之急,为师先帮你散去药性,童儿莫慌,你只管配合我就好。” 另一边,钟毓秀已把写完的贺词递交上去,苍幽皇帝接过太监手里的宣纸,拿起来细细观赏。 字体苍劲有力,一撇一捺都勾勒得极好,惹得皇帝止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好一个福佑苍幽,吉赐高鸢!” 皇帝高兴得很,一个劲地赞不绝口:“莲花派果然名不虚传,教出来的徒弟堪称楷模,来啊,传朕旨意,将这副字给朕裱起来,挂于宣室殿中。” 太监们得了命令,连声答应,小心翼翼呈了钟毓秀的字送了下去。 钟毓秀得意洋洋,只觉得扬眉吐气,先前所受的委屈全部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莲花派掌门脸上有光,领了钟毓秀附和皇帝的称赞,便在一旁等候。 皇帝顿了顿,道:“对了,国师的徒弟还没好吗?” 此刻殷童在顾君酌的暗中相助下,早已恢复过来,她吐了一口浊气,抬头对皇帝道:“陛下,方才小女只是在思量该写什么贺词,一时入神耽误了些时间罢了。” 苍幽皇帝对殷童没什么好印象,无奈看在顾君酌的面子上,只好强压住心中的不耐烦,道:“那你快快写来,只等你一人了。” “是,请陛下和诸位稍等片刻。” 殷童眼下当务之急,肚子里没什么文墨,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之前在琳琅阁古籍匆忙瞥到的一句诗,虽然她字写得不好,可是只要她吹得足够天花乱坠,也算过关吧。 她从未拿过毛笔,力道不知如何拿捏,只好暗中施展一些旁门左道,才勉强写得看得过去,不过她知道,若跟钟毓秀相提并论,应该是不太行 没办法,勤能补拙,大不了回了国宗门,她再补补这方面的缺漏。 “陛下,小女完成了。” “哦?去,呈上来。”苍幽皇帝早就迫不及待了,不等太监完全走到他身旁,他已经下来走了几步阶梯,直接抢了过去看。 国师顾君酌的徒弟嘛,真让人期待啊。 可当他定睛一看,却不免抿了抿嘴,顿觉口干舌燥,脑中眩晕。 这这这,这上面的墨迹,简直堪比鬼画符,写得什么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皇帝干笑一声,看着殷童道:“不知国师的徒弟写得是?” 殷童囧了,她已经努力控制她的狐狸爪子了,可是,还是让那皇帝尴尬,她干咳一声道:“陛下,小女写得是一句诗,‘报答春光知有处,应须美酒送生涯’。” 莲花派掌门一听,嗤笑一声道:“今日比拼写得是贺词,没头没脑的,殷小辈怕是有些题不对意了吧?” 皇帝也觉得有些牵强,诗倒是好诗,但确实如莲花派掌门所言,而且这字也有点 殷童顿时开启了胡说八道的功能:“陛下有所不知,今日各大门派齐聚高鸢台,若写一些平常人也写得的贺词,未免有些俗了,小女之所以写下这句诗,是寓意此情此景如那春色盛意,诗中是美酒送年华,但在小女看来,如今的苍幽国在陛下的英明治理下,在各大门派的齐心呵护下,世道太平,国泰安康,惟愿时光暂歇,琼浆千金不换这开明盛世,更是预祝苍幽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殷童自己也要称赞自己的胡编乱造了,这马屁拍得合情合理,谁说一个不字,就是推翻了她刚才的言论,大不敬的黑锅看谁背得起! 她那一句俗气贺词,结结实实打了钟毓秀一个耳光,躁了一个大红脸。 在场所有人如殷童所料确实不敢说什么了,毕竟她的说辞天衣无缝,马屁实打实的响亮。 钟毓秀气不过,急匆匆跳了出来,“你胡说八道!你的墨迹写得乱七八糟,不过一张嘴巧舌如簧,算什么真本事?” 皇帝确实受用殷童的称赞,可是钟毓秀的话也提醒他不得不再去看殷童的墨迹,确实不太入眼。 殷童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看得出皇帝为难,笑道:“陛下,小女写的是狂草,仿的是前人的字迹,拙劣伎俩只为博诸位一乐,确实不如钟前辈一板一眼,认真对待了。” 她尤其把认真二字咬得重,暗讽钟毓秀过于较真,失了大家风范。 气得钟毓秀还想说什么,却被莲花派掌门拉了一把,退了下去,小声道:“还不住口?!难道还嫌不够丢脸吗?” 皇帝见殷童不卑不亢,笑容得体,一双眼睛神似顾君酌平常看人的样子,颇有几分狡诈,当下失笑,无奈道:“不愧是国师的徒弟,能说会道,果然了得,来啊,也把这副大名鼎鼎的狂草,一同挂在宣室殿吧。” 殷童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弯腰行礼:“多谢陛下美意。” 说罢,便退下高鸢台,走到顾君酌身边小声道:“师傅,我略有些头晕,先去外头吹吹风。” 顾君酌知晓她方才是侥幸过关,关切道:“可要紧?” “不胜酒力,我稍后便来。” 顾君酌看着她道:“好吧,快去快回,莫让为师挂心。” 殷童点点头,悄悄溜了出去,这边苍幽皇帝挥了挥手,“小小插曲,诸位继续!” 好不容易远离了喧嚣的场面,殷童长吁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直叫全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这才慢悠悠往皇宫深处走去。 苍幽国的皇宫先前已经来过一遍,想要去哪里自然是熟轻熟路。 走没多远,她便被后面一只手抓住肩膀,立刻下意识扭住,转身正想狠狠打出一击时,却见身后之人是凌鹭! 她立刻放开凌鹭的手,惊愕到:“你走路不出声,装什么鬼祟?我差点就要把你的手扭伤了。” 凌鹭终于有机会同她单独相处,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却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实在痛苦。 “要不是你师傅终日不让我与你说话,方才又见你独自一人出来走动,我才出来看看。” 凌鹭一贯冷漠的脸色此刻多了几分担忧,殷童一听,忍不住大笑:“我初识你时,你还对我百般嫌弃,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活像我的亲大哥,实在叫我感叹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啊,不过你在这里,倒正好了却我的一些事。” “想不到我一来就撞上你的坏心眼,说吧,又有什么要叫我高抬贵手相助与你的?” 殷童不对凌鹭多作隐瞒,将悠思方才对她的陷害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听得凌鹭将拳头捏得作响。 显而易见,若不是顾君酌看出端倪,助她化险为夷,殷童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地与自己独处。想到这一点,凌鹭恨不得将悠思活剐了。 殷童见他冷着一张脸,摆摆手说:“你无需替我憋着郁结,我向来吃不得亏,上次她摆了我一道,我正好新账旧账一同了结,本来我想去找小青的,不过小青到底只是个宫女,到时候出了什么过错,因我受罚那就不好了,正好,再没人比你这个二皇子还要合适的人选了,她既然敢对我下*,那我便回她一份更大的厚礼。” 她的狐狸尾巴一旦翘起,非要整治敌人一番才肯罢休!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唇舌之战 凌鹭嗤道:“那般心狠手辣的女子,留着做什么?” 殷童走在他前面,清风明月映着她单薄的身子,说得话却有几分凄楚:“到底是我的师妹,亦是我公孙师叔的女儿。” 她想起公孙靖坐在亡妻阿琦的坟前,便觉心头一痛,顿了顿继续说:“国宗门两位师尊的颜面,要取她性命,也轮不到我殷童。” 殷童回到高鸢台,已是接近半个时辰后,大殿之上依旧歌舞不断,欢笑不停,顾君酌等得心乱如麻,见她落座,说:“为何这么久,是不是头疼得厉害?” 殷童想到待会的戏码,得意之下回道:“无碍无碍,皇宫的景色已让我好多了。” 顾君酌这才翘了翘嘴角,“下次不许再让为师等那么久了。” 殷童点点头,一颗心却全挂在悠思那边。 一壶酒尽数入肚,悠思心中的惆怅却憋得慌,百般陷害,却还是让仇人出尽风采,她如何能甘心? 正巧旁边的小宫女懂事,一壶新的酒又毕恭毕敬呈了上来,此刻悠思已生了几分醉意,想也不想便一饮而尽。 顷刻便觉丹田处火海滔天,心脏不受控制狂跳,燥热得不寻常,她眼前模糊,生了幻境,只当是在家中,热的要命便忍不住去扯自己的贴身衣物。 这般狂妄的举动,自然引得周围的人惊呼出声。 顾君酌和殷童看过去时,悠思已有些衣衫褴褛,大片肌肤曝露在空气中,当真一副美人春色关不住的画面。 顾君酌惊得就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却想起殷童方才不在的半个时辰,回头一看,殷童的眼眸果然似明珠般光亮,他顿觉气恼,暗声斥道:“童儿,还不快解开法术!” 悠思的症状正是国宗门琳琅阁古籍上的旁门左道,顾君酌不用猜想也知是殷童的报复。 殷童蹙眉,说:“方才若不是师傅相助,我的下场亦如此,她不过没那么走运,身旁无人罢了,这很公平。” 顾君酌见悠思已经被周围不少男子的眼神围观,皇帝处于高位上慌了神,场面一片失控。 殷童却还补刀,“师傅不必担忧,她这顶多是喝醉了耍酒疯,算不得丢国宗门的脸。” 顾君酌脸色阴沉,掐住她的肩膀略微用力,说:“这是苍幽国,你师妹方才给你下的只是*,你现在给她施的确实总之你快些给为师解了!” 污言秽语,顾君酌总归是说不出口,殷童见他如此,有些委屈:“既如此,师傅自行解决!” 顾君酌知道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只有施展者才能解开,他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殷童,忽然发现小丫头有些过于放肆了,她的狐狸爪子难道再不受自己的管教约束了吗? 心生挫败,也心生凉意,纵然要报复,他顾君酌的徒弟,也不得用这些荒唐的东西,一不小心,跟下三滥的小人有什么区别?他的童儿,不该如此 顾君酌叹气道:“童儿,想想你公孙师叔,他到底待你不错。” 殷童冷笑,随即打了个响指,再看过去,那边的悠思脸色潮红,瘫软在地,不过看样子确实恢复清醒了。 顾君酌只见她起身独自离去,末了撂下一句话,却叫他心慌。 “我就是看在公孙师叔的面子上,才没落实个真切,这样只能算是略作惩戒,若她老实何来祸端?咎由自取也怪我吗,童儿知道师傅在想什么,下三滥嘛,我懂,不过悠思师妹有公孙师叔和师傅护着,我若不下三滥一些,今日只怕这哑巴亏吃定了吧!” 顾君酌心急她一个人出去,可一旁的悠思忽然娇怯怯喊了声师傅,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命其余弟子扶着悠思退场。 皇帝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眼见场面失控,各大门派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只好为难地对顾君酌说:“兹事体大,国师可需朕派几个太医瞧瞧?” 他紧接着又怒喊:“你们这些个狗奴才,如何办事的?!手底下如此不干净,搅了一场好好的大会!” 在场的所有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直呼饶命,更添混乱。 顾君酌闭上眼,忽觉心累,片刻后才对皇帝说:“不必了,今日之事,实属我国宗门管教不利,才让顾某人的徒弟失了仪态,搅了诸位的雅兴,国宗门在此赔礼。” 顾君酌难得说这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有些承受不住,连说好几个无妨、无碍。 于是,一场大会就这样不欢而散,苍幽国因此失了颜面,连带国宗门被打了个响亮的耳光,世人随后皆谣言四起,悠思的名誉因此不得好听话,气得她清醒过后,对殷童的仇恨一夜迅速滋长,嫉恨在心里划开数道裂缝,再愈合不得! 苍幽国皇帝震怒,却如何也找不到凶手,正巧从边关赶回来的凌隐撞了上来,当下被苍幽皇帝拿来当了出气筒,一只脚刚踏进苍幽国都,便被凌鹭率领的兵强制性卸甲,绑了扔进大牢。 殷童一个人气呼呼回了驿馆,殊不知一双眼睛自高鸢台上便紧紧盯着她不放。 身后几里的半空上,几个人漂浮于空中,隐去气息附于黑夜中,为首的男子赫然是方才在大会上挑起事端的青城派掌门,此刻一把扯去面上伪装,随意丢弃。 “王上,距离火山喷发时日不多了,是否要即刻动身前往妖界?” 男人露出的是一副新面孔,一双丹凤眼像被朱砂勾勒,眼眸内部呈现暗红色,妖邪之气罩于面上,他盯着下方殷童逐步走入驿馆,才缓缓说:“急什么,去妖界多浪费时间,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说罢,男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你闻到了吗?” 男子身后的燕玄低头,“王上何意?” “太可惜了。”男人眯着双眸冷笑道,“这么浓的九尾狐妖气,你居然没闻到,鼻子也算是白长了。” 燕玄立刻弯腰,“属下该死!” 男人却没听着他的求饶,喃喃自语道:“今日本想与故人叙旧,想不到高鸢台上看了不少好戏,还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九尾狐的后裔藏身于此,看来本王收获颇丰啊。” 男人想到方才这女子竟对自己同门师妹下*,便觉得睚眦必报的性格着实得趣。 身后的燕玄询问道:“王上,那真正的青城派掌门的尸首?” 男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嗤笑道:“那就给咱们的顾师尊送去吧,咱们来得匆忙,正好补上一份大礼?” “是,属下这就去办!” 殷童回到驿馆,她想起方才顾君酌袒护悠思的样子就觉得头疼,其实道理不是她不懂,他也知道顾君酌对悠思也只是出于对公孙靖的交代。 女儿家最注重清白名声,自己今晚害得悠思声名狼藉,确实是过了些,但这话从顾君酌嘴里说出来,她就是怎么听怎么不爽。 再说了,做过的事泼出去的水,她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事情,好马不吃回头草,悠思犯贱想泼她脏水,自己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殷童一夜未得好梦,却不知,这一晚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苍幽国的大牢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凌隐堂堂一个边关大将军,苍幽国的五皇子,想不到有朝一日也会同那些阶下囚一般,和老鼠挤地方睡,和蟑螂抢馊饭吃。 到了半夜,他已经觉得自己要疯了。 凌隐想不通,自己的计划一向缜密,为何还是棋差一招,其实这个问题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思考了个透彻,可他不想去确定自己心中那个答案,认同答案,就等于认同自己的愚蠢。 之所以会被泄密,是自己不够谨慎,也是自己心软了。 他那个二哥,不争不抢数年,也向来没有什么势力,更不参与朝堂争端,自己这才疏漏了他的存在。 可凌隐不想看到的人,还是来了。 凌鹭拿了凌隐,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许久不见,他怎能不来看看这个五弟? 大牢安静异常,待在这里的都是凶徒,早已心灰意冷,故而不作什么折腾,也就衬得凌鹭每走一步,那脚步声便像掉在地上的银针,尖锐、响亮。 “五弟还好吗?” 凌隐抬头,“二哥想知道的话,自己进来待会?瞧,弟弟我正好新养了几只宠物,二哥来瞅瞅。”他拽着一只耗子的尾巴朝凌鹭耀武扬威似得甩了甩,吓得那只老鼠在半空中扑棱着四肢。 凌鹭瞧着眼前的男人即使身处监牢,眼睛仍旧乌黑深邃,看他的时候并未有分毫的怯弱,脸上倒是长了圈青色的胡渣,盔甲虽被卸去,但贴身的软甲还在,此刻坐得随意,凌鹭不禁感叹,果然是一把利剑似的存在。 “我还以为,五弟多少会有些慌不择神,毕竟父皇现在,对你手里藏着的兵符,有些不太喜欢呢。” 凌隐打量着他,道:“二哥一直是不参与这些琐事的,我这个当弟弟的也一直没怎么针对过你,二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如说,每个皇子都想要的是什么,我不过比别人要的更多,行动的更快,也更狠罢了,为什么二哥还是要跟我争呢?” 凌鹭蹲下来,面露凶光,“我没有争,长幼有序,我不拿是情分,拿了是顺应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大皇子出生便夭折,接下来就轮到我,有什么不对?不是不争,时候未到而已,你看,你现在身处大牢,不正好就是我的机会来了吗?”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争论 凌隐靠近了些,斜笑道:“二哥等到现在才准备,太迟了吧?父皇年迈,看似康健,其实能活多久你我心知肚明,本想着待大业落成,念及兄弟情分,便给你当个闲云野鹤的自在亲王,可惜,是你断送了前程。” “没有实权的亲王,谁稀罕?皇室中不讲什么亲情,凌隐,告诉二哥,那支私藏的亲兵现在在哪里?” “本来我还是想看看父皇的态度,这才急匆匆赶了过来,想着父皇若是还念及我是他的儿子,让我与二哥各凭本事,那我暂且按兵不动,可二哥现在既然敢把我这个做弟弟的扔在这种鬼地方,那就是谈崩咯?” 凌鹭狠狠掐着栏杆,木屑被拿捏得往下落。 “说!” “放我出去,我念在父皇的面子,也就玩明面上的,不然十日后,苍幽远在边关的士兵们就会回家探望亲友。” 凌鹭瞪大双眼,他想不到,凌隐竟真敢不顾及皇帝还在位如此乱来,十日,呵,去他的十日! “王八蛋,父皇还在,你这是造反,必将不得好死遗臭万年!” 凌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干草屑,冷冷道:“古来今往,成王败寇,胜者才有资格拿捏历史,造不造反,我当了皇帝后自然由我说了算。” 凌鹭知道此人冥顽不灵野心勃勃,早已被仇恨懵逼了双眼。 “我不与你多费唇舌,成王败寇?呵,我可从没听过胜利者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牢纸上谈兵,十日是吗?凌隐你听好了,十日后你的兵会到达苍幽的,不过他们臣服的只会是父皇,只会是我这个未来的储君,而不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五皇子。” 凌隐转过身去,闭眼道:“我拭目以待,慢走不送,未来的储君。” 国都驿馆中,殷童醒来亦是第二日清晨,她这一晚睡得不好,起来发现还落枕了。 见顾君酌一夜未归,她冷笑一声便下楼去了。 洗漱完毕后,一边喝着暖茶,一边听聚集的弟子聊八卦,却听到了两件不得了的大事,吓得她扛着疲倦的身躯便冲出驿馆,使着乘风之术直达苍幽皇宫。 她揉着眉心,不住地叹气。 青城派掌门无辜惨死,脸上皮相不翼而飞暂且不说,苍幽大战一触即发,岌岌可危这种事怎么也上赶着。 看来这高鸢台一旦群龙聚首还真是是非多! 等殷童看到顾君酌,入眼便是他眉头紧锁的模样,一夜过去了,瞧见他眼底下的青色深重几分,往常看似毫无破绽的顾君酌,好像也累了。 殷童哪还有什么小家子的气恼?剩下的不过是满心的疼。 “师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才过去了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顾君酌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殷童默默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慕容黎,是不是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 “青城派掌门向来胆怯懦弱,一直守着自家门口一亩三分地的人昨夜却突变异常,在高鸢台上凿凿有词,矛头直达国宗门,为师却疏漏了。” 殷童忽然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魔族首领有了些看法,好一招偷天换日! “那现在怎么办,我听闻苍幽国此刻自顾不暇,现在又出了这种祸事?” 顾君酌拉她过来,忽然把头埋在她肩膀,殷童愣住了:“师傅?” “童儿,为师乏了。” 纵然倔强如他不肯表现出自己的种种情绪,可殷童都懂,这个口是心非的师傅。 “师傅,当年公孙师叔的事情,绝不可能重蹈覆辙,魔族不会有机会的!”殷童打心底里痛恨无能的自己,顾君酌面对魔族千万贪婪的军队,挚友凌鹭更是深陷困境,自己无一兵一卒,平日的小聪明在大是大非面前全无作用。 若自己,还是妖族的人,至少,还可以略进绵薄之力。 “师傅,若我再强大些” 顾君酌抬起头,微微一笑:“此刻,足矣。”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师尊,二皇子有请。” 殷童推开门,不由得喜出望外道:“小青,果然是你!” 一路拉着小青的手叙旧,很快见到了忙碌的凌鹭。 凌鹭见他们出现,连忙从堆满了书信和情报的桌上起身。 “找到国师,果然就能找到殷童,出了大事,想必你们一定是形影不离。” 顾君酌冷声道:“如今二皇子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童儿,真是淡定啊。” 凌鹭命小青为二人上茶,缓缓说着:“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要走了,若再不把握机会,只怕等我去驿馆一定是人去楼空,人走茶凉吧。” 殷童站起身来,看着凌鹭忽然坚定道:“师傅确实要带着其他人回去,但我,不走!” 顾君酌淡淡说:“童儿,苍幽的事,轮不到外行人插手,这不是你要留就能留的。” “我知道,所以但求师傅成全。” “没门。” 殷童蹙眉道:“那我若执意留下呢?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没什么不妥。” 凌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担心我的。” 殷童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不想刚认识个朋友就得给你收尸,你要是死在这一场战乱中,小青会伤心的。” 凌鹭的手微微僵硬,缓缓放开。 顾君酌淡定地喝着茶水,热茶的雾气让他有一种得道高仙的缥缈感,他抬眼看了看倔强的殷童,说:“二皇子若有什么意外,苍幽皇陵的大门为他敞开,轮不到你来收尸。” 殷童忽然觉得顾君酌的茶是不是喝得太久了,这雾气怎么被他笼罩得越来越模糊了? 奇怪,怎么有些看不清,殷童揉了揉眼睛,但好像不起什么作用。 耳边隐约是顾君酌愈发飘忽不定的声音,殷童心中一凉,难怪师傅今天说话越来越狠。 她有些知晓悠思的坏心肠跟谁学的了,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殷童瘫软在地的最后一句话:“师傅,不要” 话音一落,紧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等殷童再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红袖圆润的脸蛋和国宗门熟悉的幻境。 “该死的!”殷童立刻翻身而起,脚尖沾地却引来一阵腿软,吓得红袖急忙去扶她,说:“师姐啊,我的好师姐,你怎么刚睡醒就急成这样呢?” 殷童急昏了头,抓着红袖的手臂一阵摇晃:“苍幽国呢,凌鹭怎么样了?!” 红袖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扶着头说:“师姐,你这是怎么了呀,说的都是什么啊,怎么睡了几日就胡言乱语呢,师尊还说你是累了,我看你不太对啊。” 她居然睡了几日?!顾君酌,你好样的! 殷童急忙换好衣裳,一边问:“师傅在哪?” 红袖如实回答:“两位师尊此刻在议事呢吧诶!师姐,你去哪啊?!” 殷童立刻冲出房门,只留红袖一个人委屈巴巴在后头絮絮叨叨。 “这甜汤刚热的,怎么也不趁热吃啊” 顾君酌和公孙靖刚得以歇口气,底下的椅凳还未坐热,便得见推门而入怒气冲冲的殷童。 公孙靖隐隐约约嗅到了硝烟的气息,手指挠了挠嘴角笑眯眯道:“师兄,那啥我,刚才吩咐的事我去办了啊。”顾君酌点头摆手示意他离去,公孙靖与殷童擦肩而过时拍了拍她:“师侄,起床气这事儿再普通不过了,不过要发作也得看情况,师兄眼下焦头烂额,你先憋一憋?” 殷童纵然心中愤恨,却还是弯腰对公孙靖说:“师叔慢走,过几日我再去你那说话。” 大殿中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殷童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这个办法不奏效,怒气正如古人所言,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活到现在,总共被两个人下过*,第一个是我的好师妹,第二个却是我的亲师傅,呵,苍幽的茶不愧是上等的,香得我连*都分不清了,都吃了一次亏居然还是傻乎乎往坑里跳。师傅,你可知,几日功夫,足以毁了一个国?” 顾君酌站起来试图靠近她,却见她生生后退了几步。 他说:“你师妹下药是害你,为师下药却是救你,二者出发点完全不同,童儿怎可相提并论?放心吧,苍幽国几代帝皇打下的根基,不过一场皇室之间的争斗,不殃及国之根本。” 殷童拔高声音:“我不在乎苍幽国,也不在乎谁当皇帝,我在乎的是凌鹭的脑袋还能不能安然连在脖子上!” “你就这么在乎他的性命吗?” 殷童鼻尖发酸,说:“若是公孙师叔涉险于此,师傅该如何?” 顾君酌见不得她红了眼眶,又见她拉公孙靖来作对比,知道是自己糊涂了。 堂堂师尊,和自己的徒弟胡闹什么? 他吩咐底下人端上糕点,递给殷童,见她紧闭双唇,失笑道:“你人都在这里了,为师还有必要再下药吗?瞧你毛毛躁躁的,又睡了几日,先吃点,吃完再告诉你。” 殷童半信半疑,但肚子也确实饿得咕咕叫,便一边吃着,眼睛一边死死盯着顾君酌。 顾君酌说:“好吧,你安心吃,为师说就是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胜利 原来,在发现青城派掌门身首异处的那一晚,顾君酌就知晓是慕容黎出手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他心急回国宗门部署,却恰好碰上凌鹭与凌隐的内斗,苍幽国作为大陆上的强国,若这个时候出了纰漏,更是随了慕容黎的心意,让早就虎视眈眈的魔族和妖族宵小有可趁之机,所以无论如何,苍幽这场无谓的战役都绝不能坐视不理。 顾君酌担忧着苍生安危,凌鹭想要皇帝的宝座,两个男人随即一拍即合,演了出戏,把殷童先强行带回国宗门,才好大展身手! 二人合作的条件,顾君酌派出国宗门精英和高层,相助凌鹭,凌鹭事成之后,永远成为国宗门立足于大陆的最坚硬的后盾。 顾君酌说:“为师知道你一定会强出头,但这些事哪是那么简单的?无论如何,你的安危才是首位,这些红尘琐事,为师怎忍心让你卷入?” 他是她的爱徒,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漫漫余生,他不知该如何蹉跎了。 殷童气极了,怒拍桌子吼道:“凌鹭这家伙!咳咳咳!” 顾君酌连忙给她灌了杯水,顺着她的脊背道:“慢点慢点。” 见她好转,才继续说:“他是为了面子,哪有让你留下替他争江山的道理?你若在他身旁,只会是帮倒忙,反而叫他心生忧虑。” 殷童只好作罢:“好,好吧,你们总有你们的道理,那我就乖乖呆在这里好了,正好如了师傅的意,但若再有下次,师傅的*倒入我喝的茶水中” 顾君酌抢过她的话,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绝不会有下次。” 殷童还是不放心,国宗门坐落之处可谓世外桃源,说与世隔绝都不为过,那些小道消息,茶余饭后的八卦,更别想从国宗门的门缝里溜进来祸害人心。 看红袖被殷童一问,却连苍幽国都不知道是具体的什么就知道了。 无奈,顾君酌只好交付于她一只木鸟,用于殷童和凌鹭联络,以便殷童能随时知晓苍幽战事的状况。 一日,公孙靖教课完毕,便让弟子下了课各干各的去修炼。 他手臂夹着书籍,远远就瞧见顾君酌背对着他站在树下,他笑了笑,缓缓走过去。 已经离顾君酌越来越近,却迟迟未见他转身来与自己打招呼,公孙靖笑道:“奇也怪也,往日我不过十步开外,师兄便转过来同我搭话,如今我已到师兄身侧,却未见师兄开口?” 他瞧见满地落叶铺了一地,继续说:“这银杏三月下旬至四月上旬萌动展叶,四月上旬至中旬开花,如今正值金秋,种子成熟,落叶归根,当真是好景色,比得上秋菊盛放,想来师兄也是为了赏心悦目才沉默不发吧。” 公孙靖自信地推理着,绕步走到顾君酌面前,待定睛一看,却踉跄几步,额头顿时冒了虚汗。 顾君酌此刻紧蹙眉头,一动不动,眼中尽显一丝不苟,薄唇被牙咬着,却哪里是看什么银杏秋景?手中正忙活不停拆着一只木鸟,对着一张纸条盯得认真。 失了颜面的公孙靖抹去薄汗,“师兄这是在干嘛?” 他凑近些,却立刻惊呼:“师兄,你怎么在偷看师侄的信?!” 公孙靖觉得今天是怎么了,一贯清冷的师兄何时也学那些乱来的愣头青,竟做出这些事? 顾君酌这才晃过神来,连忙捏住纸条藏在身后,干咳一声:“童儿在高鸢台上写副字都差点闹了笑话。” 公孙靖挑了挑眉,“既然如此,让她练字就好了,师兄何必如此呢?” “事关国宗门颜面,妥当为妙。” 公孙靖笑了笑:“也是,师兄说得有理。” 顾君酌说:“你明白就好了,我先走了。” 眼见他缓缓离去,公孙靖摸了摸鼻子,对着他的背影摇头,只说了句:“师兄,保重。” 而顾君酌满脑子乱得很,自然听不到。 他心道:嗯,练字,确实是该让那丫头练字了凌鹭写得什么玩意?甚是想念是这么用的吗?看来还是得他从旁督导,修改一番才对 大陆多年未曾有过的战争,今时今日在苍幽国一触即发。 苍幽三十五年十月六日,五皇子凌隐被二皇子凌鹭关入大牢。 十月七日,边关潜伏的十万精兵私自启程返回国都。 十月十日,五皇子凌隐被劫狱,出逃后以兵符号令三军,彻底扛起造反的旗帜。 苍幽国皇帝一气之下病倒卧床,二皇子凌鹭授命御林军长,率领余下八万大军,以少胜多,节节捷报。 五皇子凌隐一怒之下趁其不备,派人潜入皇宫刺杀皇帝,企图上位。 皇帝抢救无效最终仙逝,一时间军心大乱,动荡不安。 战争的硝烟一路烧到了苍幽国都,所到之处殃及万物,百姓苦不堪言,飞禽走兽鸣天不断。正当五皇子凌隐带领的军队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眼看二皇子凌鹭处于下风,四面楚歌,呈苟延残喘之势时,国宗门及时派出人马相助,扭转局势。 十月十六日,五皇子凌隐最终战败,位于苍幽版图中部位置被俘获,一路押送回苍幽皇宫,此时正是十日前其夸下海口所到期限。 苍幽皇室之战,战火烧了十日,因其规模巨大,前所未有,而最后被载入大陆史册,而后各大门派也在之后愈发忌惮国宗门,此为后话 殷童连日来不断收到木鸟传递的消息,好的坏的都有,但顾君酌勒令她不许离开国宗门,也只能日以继夜地瞎担心。 索性,今日十月十六,凌鹭最终胜了!殷童悬了十天的一颗心,提醒吊胆了十天的身躯,最终尽数放下。 木鸟再一次放飞高空,带去的是殷童对挚友的祝贺。 此时,苍幽皇宫宣室殿中,凌鹭换回雍容华贵的皇子服饰,他冰冷地站在宣室殿前的牌匾之下,上头清正廉洁四个大字让人不寒而栗。 皇宫的晚霞映照出的是森森白骨、无数血肉之躯堆砌出的权欲名利。 御林军将苍幽国都包括皇宫围得水泄不通,驻守边关的军队已遣送回去,凌隐暗藏的私兵也一概收归监牢。 一切,已成定局。 凌鹭第一次对顾君酌发自内心的感激,看着跪在白玉铸成的台阶下的凌隐,凌鹭无比庆幸,若不是国宗门及时出手,此刻身处困境宛若困兽的定是自己。 他也似乎有些明白顾君酌背后的国宗门为何能在大陆上屹立不倒了,如此深藏不露的实力却仍旧不争不抢与其他门派相安无事,这份度量,他似乎有些及不上了 凌鹭看着站在身旁的顾君酌,说:“千言万语,及不上我此刻心中的感谢。” 顾君酌同样凝视着被云彩和日光灼得火红的天空,回道:“不用谢,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就好。” 凌鹭就知道这个人煽情不超过三句,根本聊不起来! “行行行,待大局已定,盖着苍幽至高无上的印章的契约书一定会如实送至国宗门。” 顾君酌一听,勾了勾嘴角,眼神深邃如星空。 “那本尊就在此先恭贺苍幽新皇了,也请二皇子放心,官方认证的契约书一到本尊手中,国宗门的贺礼也一定会如期送达苍幽新皇登基大典之上,聊表本尊和童儿的心意。” 凌鹭听后,心道:你若把殷童送过来,才是最好的礼物! 顾君酌看了看下方狼狈的凌隐,对凌鹭说:“大功告成,本尊应该功成身退了,就不打扰二皇子处理家事。” 随后,顾君酌领着同样疲倦的数十位国宗门高层启程返回。 凌鹭走近宣室殿,摸了摸高座之上闪闪发光的龙椅,笑了笑,对外头喊道:“给本皇子把他压上来!” 御林军队每往前踏出一步,战甲撞击地面的声响仿佛要把地面砸出裂缝来,令人闻风丧胆。 凌隐被五花大绑拖了进来,此刻的他同十日前身处监牢中一样的狼狈不堪,但不同的是,十日前他眼中神采奕奕,倔强凶恶的光芒仿佛钉在棺材板里的铁钉,镶嵌在他眼中一动不动。而此时此刻,他面如土色,墨发散乱,嘴唇干裂惨白,眼中无神,脸上早已凝结的血污张牙舞爪,象征着他不久前才经历大战,整个人好似落入尘埃的榆木,现实的猛浪瞬间淹没了他的气概。 “凌隐,成王败寇,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看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凌隐缓缓抬起头,脖颈发出了骨头清脆的响声,在幽静的大殿中十足得明显,他稍动嘴唇,嘴巴便因缺乏水的滋润而渗出了鲜血。 “我呸!凌鹭,你算个什么?就凭你那岌岌可危的御林军队,怎么能与我的十万将士相提并论?!要不是你这个杂种跟我玩阴的,中途喊了国宗门那帮狗东西,我会输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凌隐啐出一口唾沫在地,混合着喉头憋屈已久的淤血,令人生厌。 凌鹭上前几步大力捏过他的下巴,力道之大似乎能听见骨头的碎裂,惹得这个下巴的主人闷哼一声,他仿佛没听见,眯着眼睛道:“我是杂种,你算什么?你母妃也不过是杂役房一个攀龙附凤的下贱宫女,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母妃的死也有她的份儿!所幸老天有眼,她死前也得不到父皇的怜惜,而他的儿子也在现在拜倒在我的脚下!我告诉你凌隐,阴的也好阳的也罢,只要有用就都算得上兵不厌诈,你输了,输得彻底,我不会急着杀你的,我会让你亲眼看我登上高位,你谋杀父皇,你会被后人唾骂,你会和你那卑贱的娘葬于皇陵之外,乱葬岗之中,我要让你怀揣着绝望死去!”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诅咒 说完后,凌鹭气喘吁吁地甩开凌隐,凌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似乎被刚才的恐吓吓得魂不守舍,三魂不见了七魄,他整个人侧倒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 “不!不!凌鹭,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弟弟,父皇的亲儿子,我是苍幽至高无上的五皇子,边关手揽大权的大将军,不该是这样的,不行!凌鹭,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凌隐已经有些许癫狂。 凌鹭自袖中掏出从凌隐手中夺回的兵符,说:“你自己也说了,那都是过去的荣光了,你既然已经享受过了,知足吧,凌隐,我的好弟弟,你用这炙热的兵符点燃的战火,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还有苍幽百孔千疮的领土,我必用你的血肉来偿还!” 凌隐听后,仰天长啸,他突然爆发,力道大到挣脱了周身的绳索,结实的绳子瞬间四分五裂,在场的御林军立刻护着凌鹭退后,他们手持长矛利剑冷冰冰往凌隐围过去。 不知是谁高喊:“保护二皇子!” 可凌鹭知道,凌隐早已没了反抗的余力,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把戏!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周遭稍安勿躁。 只见凌隐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猛地夺过旁边一个士兵的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凌鹭,你这个王八蛋,我凌隐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来动我,你休想坐稳皇位,龙椅下的万千亡灵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的,我在此诅咒你凌鹭,诅咒苍幽,诅咒这片容不下我的土地,你们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百年之后黄土白骨,我在地狱等着!!” 利剑闪烁着银白光芒,带动肉身里滚烫的血液,溅红了宣室殿上清正廉洁的字样。 凌隐的身躯缓缓倒下,他最后的意识如黄粱一梦,带着他曾经的荣誉和梦想,血溅苍幽皇宫。 一切都结束了,这场不长不短的皇室内斗,牵连着无数平民将士的牺牲,终成定局。 凌鹭看着凄惨的凌隐,这个谋面不过几次的亲弟弟,他脑海中久久回荡着悲壮的诅咒之声,忽然对着宣室殿的牌匾跪了下去。 众人触动而惶恐,“二皇子!” 凌鹭却不理会,自顾自对着空空如也的龙椅磕头,说:“父皇,如今乱党已除,请您,宽恕儿臣不孝,儿臣生前未能恪尽孝道,身处战乱,连您最后一面都未能相见,愿您与母妃在天之灵,保佑儿臣,必成千古明君,镇守大业,保苍幽千秋万代!” 回想起自己与父皇作对的种种,和最后看到他的却是一具无用的躯壳,凌鹭沉重地闭上双眼 事情按人们预料中的轨道行走,凌鹭与余下遍布各地的皇室诸侯齐聚皇宫,为先皇披麻戴孝半月,半月后,凌鹭如愿登基称帝,当明晃晃的龙袍映着少年郎俊秀的五官时,所有人跪拜在地,齐声高喊万岁,而盖着玉玺的契约书如期送达国宗门,相对的,国宗门准备的贺礼以及殷童的木鸟一并出现在凌鹭眼前。 凌鹭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潮和自己身上的龙袍,笑逐颜开拿起殷童的木鸟。 展开来,纸条上是仍旧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迹:愿不忘初心,保重身体,殷童至上。 他反复端详着纸条,良久才小心翼翼保存起来,心道:殷童,你等着我,等着我 半个月的时间,苍幽国发生巨变,但对身处遥远的国宗门的殷童而言,却是每天都平平无奇。 顾君酌忙前忙后凌鹭的事和之后的处理事宜,根本无暇顾及她,殷童只好每天跟着公孙靖屁股后面,和诸位弟子一同听课的同时,也目睹了公孙靖的迅速憔悴。 要说还是因为女儿悠思,自高鸢台事件后,悠思因为对殷童做出的事情而触犯门规,本该受到重罚,幸而公孙靖赶来,拼死求情,再加上殷童其后对悠思也做出了报复,经过国宗门高层的一概讨论,再加上公孙靖搬出已故发妻打情面牌,故而从轻发落。 殷童被罚抄论语百次,悠思再次被关禁闭一个月。 然而悠思被关禁闭期间,殷童听到了某些风言风语,说是悠思自被关禁闭,一刻不停地辱骂自己,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甚至打翻公孙靖送来的饭菜。 公孙靖没了往日的傲气,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茄子,可谓是痛不欲生,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公孙靖随后闭门不出,有意与女儿悠思一同受罚。 顾君酌对这些事一向是没有什么主意,只好放任公孙靖的行为,并命人对其悉心照料。 好不容易凌鹭顺利登基,契约书到手的顾君酌才终于在劳累了半个月后得以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就不得了了,顾君酌拿着殷童好不容易抄完的百次论语定睛一看,顿觉头疼欲裂。 上边的墨迹宛若蚯蚓爬虫,横七竖八,东倒西歪,实在称得上令见者苦不堪言,闻着伤心欲绝的功效。 随后累得腰酸背痛的殷童在自以为能暂缓一口气的时候,却被顾君酌勒令亲身教授其书法,差点没吓得昏过去。 次日,天刚刚翻出鱼肚白时,殷童就被一道好听的女声干扰着美梦。 红袖的大嗓门自从开始伺候殷童后就变得日益精进:“师姐,拜托你了,你快点起床吧,你回回都这样,叫我怎么办啊?别睡了别睡了,快些,今日第一日去师尊那里练字,你别就迟到了,不然师尊生气了要罚人的!” 殷童扯过被子重新蒙在头上,示意抗争。 “唔我的红袖,你最好了,就放过我吧,练什么字啊,你又不是没瞧见前几日我挑灯夜战抄那一百次该死的东西,我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浑身腰酸背痛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我才是求求你了,让我多睡会” 红袖就差给殷童跪下去了,她此刻欲哭无泪,束手无策,都能联想到顾君酌大发雷霆的可怖场面,当下内心泪流满面:呜呜呜,自己这棺材板还是早些准备吧。 忽然,一道男声自门外响起,不大不小却正好能传入殷童耳朵里。 “童儿,限你一盏茶的时间,立刻准备妥当出来,不然为师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简直顶的上红袖撕心裂肺在床边吼叫数句,殷童立马睁眼起身,意识还未彻底清醒,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率先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红袖目瞪口呆看着眼睛半眯着机械性地穿衣洗漱,直想对师尊竖起大拇指,恨不得一窥这传说中的神技:关于如何叫殷童起床? 一盏茶的功夫,不多不少,最后一秒,殷童浑浑噩噩出现在顾君酌面前,而后被顾君酌提着去了藏书楼。 国宗门的琳琅阁是藏书的地方,藏书楼却可以说是顾君酌自己的书房,一般都是闲人免进的。 面前是上好的文房四宝,殷童却差点又睡了下去。 顾君酌饮过早茶后,淡淡地抬手,殷童的额头随即隔空被狠狠弹了一下,不轻不重,却还是疼得殷童的呼噜彻底停止。 “我的妈呀,师傅你可真狠!” 殷童揉了揉眼睛,抱怨着,只听顾君酌放下茶杯,说:“再有下次,禁酒?” 此话一出,吓得殷童顿时浑身紧绷,坐得笔直。 “不不不,千万别,哪有严重到那地步啊,师傅你也知道,若真的禁酒,简直是要了我的命,我保证,绝不再睡懒觉了还不行吗?” 顾君酌盯着她,半个月未能仔细瞧她,她的容颜蜕变得愈发秀丽了,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倒也是寻常女儿家该有的小家碧玉模样。 当然,在别人眼里,殷童是普通的长相,可顾君酌怎么看怎么欢心,一抹温和的笑意不自觉展露。 他说:“为师昨日仔细看过你抄的东西了,千挑万选,左挑右选,一百张里,却着实找不着一份入得了眼的,实在令为师心寒。本来自高鸢台后,这件事就该抓紧,你毕竟现在是为师徒弟,这些琐事自然要做好,为师前段时间顾不得你,你就更应该自觉,可惜,为师还是高看童儿了。正如童儿所见,身为你的师傅,从今日起,为师便督导你的书法,教你写字练字,正好你公孙师叔近日多有不便,你且安心学习,明白吗?” 殷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自己这个大事随意小事严苛的师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认命似得点点头。 顾君酌捧着一本厚厚的古籍,说:“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做好一件事,准备工作非常重要,练字离不开笔墨纸砚,你要想把字写好,得先熟悉它们,和它们培养出感情。为师先用一点时间为你讲解,方便你听懂。” 殷童看着眼前洁白的纸张,再看了看旁边摆放得完好的狼毫毛笔,还有那沉甸甸的冰冷砚台,叹气道:“师傅,有必要吗?这些都是死物,培养感情也只是自我陶醉,它们并不知晓啊,还不如步入正题来得好。” 顾君酌放下书,往她头上狠狠一敲,“万物有灵,你若这样想,那以后写得再好,也毫无作用,再者说,欲速则不达,你在国宗门每天过得清闲,常常赖床的缘故也并未能如其他弟子一般习早课,大把的时间,你就如此急于一时?沉下心来好好听为师讲,若再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知道了,知道了,师傅,你别再说出什么骇人的惩罚了,我这个做徒弟的认真听就是了。” 顾君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枯燥话题。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练字 时间就这样被一点点推移,太阳逐渐升起,殷童一开始还算听得认真,后来随着眼睛的不老实,记忆也开始偏移。 被耳边温和深厚的嗓音吸引了视线,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坐得笔直的身躯,近在咫尺的脸庞,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那本泛着淡黄色的书,恰好遮住了半张脸,余下的,是用绳子随意捆绑的长发,往下走,是饱满的额头,白皙的肌肤,两道浓密的眉毛之下是略微半眯的双眼,扑朔的眼睫毛恰到好处地挡着眼眶里的浓黑瞳孔,他的眼白不多,显得眼眸十分圆润,柔情的味道自这双眼全然散发出来,偏偏清冷孤傲的气质又配合的恰到好处,愈发像个仙人。 他喜爱素色衣料,却也因此让人欲罢不能,久久无法移开眼。 殷童盯着这个记忆大海里带给她极度温暖的男人,被旁边放着的檀木香熏得束缚,有些受不住了。 合上眼的最后一刻,她想得是,下次,绝对早点睡 眼见日上三竿,顾君酌讲完最后一句:“现在它们已成为最重要的书写绘画工具,在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后,逐步成长为大陆上实用的基础。好了,为师就先说到这里,童儿,你先回去叫红袖给你备下吃的吧,下午为师再找你过来。” 他默默合上手中的书籍,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绑着马尾的小脑袋躺在书桌上,双眼紧闭,鼻息间是闷闷的呼吸声,嘴巴微张,嘴角泛着的不明液体早已湿润了桌上的偌大纸张,在原本洁白无瑕的世界染上一片虚无。 顾君酌愣了愣,随即失笑。 还想着为何她难得这般沉默,以为是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即使有些责怪她的不对劲,她的内心却是被一根羽毛挠得心猿意马。 罢了,罢了强求不得,就先由着她吧,若她真的如他预期般忽然转了心性,只怕最后不习惯的叫苦连天的可能反而要是他自己了。 太阳从东边一点点挪动自身庞大炙热的身躯,也不知用了多久,再抬眼,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殷童睁开沉重的眼皮,仿佛能看到梦境里的瞌睡虫飘忽在眼前。 不对?!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猛地清醒,慢慢回忆,四周是陌生大的环境,檀木香在炉子里烧了个遍,早已停息,残余的香味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殷童才记起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过来练字的,可是瞧着窗外透着的天色,她恍惚知道自己居然是睡过去的,令她疑惑的是,顾君酌怎么没及时叫醒她? 总之,这次是自己太松懈懒散了,实在无颜面对顾君酌。 殷童觉得自己这次确实该道歉一声,毕竟他日理万机,虽然自己是他名义上的大徒弟,但是说到底,国宗门余下的千万弟子也算得上他的徒弟,他却还是抽出时间耐心教导自己。 自己却仍旧这副德行,实在千不该万不该了。 她起身伸了伸懒腰,舒展了全身松软无力的筋骨,这才浑身好了些。 但是殷童的视线里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走近内室去寻找。 藏书楼之所以不同于琳琅阁,是因为藏书楼实际上算得上顾君酌的另一处僻静之所,虽然安寝的地方是和殷童的房间挨在一处的,但是由于他喜好阅览,故而将藏书楼劈开两半,一半是书房,一半是吃饭修炼的地方。 文人雅士往往最拘小节,顾君酌的内室装修的不算豪华,却算得上别致。 清雅的摆设和香薰,每个角落都极为讲究。 殷童刚想喊他,耳边响起了一阵流水声。 “嗯” 顾君酌全身浸入温水中时,不自觉发出了鼻间的闷哼,忽然听见一声‘师傅’时,方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躯再度紧绷,他眼中难得划过慌张的情绪。 “是童儿吗?” “嗯。” 顾君酌连忙起身穿衣,墨发携带起的水珠飞溅,步入秋季,有些厚实的衣料摩擦着肌肤,他一边系着衣扣一边说:“你醒了?是不是饿了?” “嗯。” 殷童脑子里轰隆隆响,仿佛掉入混沌,一张脸红透透的,全身牵带起的肌肉僵硬,让她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耳朵里仍旧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像平常那样循循善诱地询问自己的意愿。 她只能机械性地发出声音,回答他,给他想要的答案,自认为完美地一声嗯。 前阵子在苍幽的时候,虽然和他住在一起,但每到这种尴尬的时候,殷童都会自觉地找好完美的借口退出房间,两人心照不宣,沉默不语。 可是今天居然放松了警惕,就这样直勾勾面对,殷童一下子自乱阵脚,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脸上的炙热快速褪去。 她就那样站着,直到顾君酌披着衣服出来。 不过抬了几分眼,却是极度让人没有自控力的画面。 男人似乎过于慌张,还未擦拭身体便披衣而出,水珠将部分衣料浸湿,与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映出了惹人遐想的结构,他眼角有些赤红,墨发顺从地服帖在宽大有力的脊背上,一步一个脚印,拖出脚下沾着的水渍,清澈透明,点点滴滴皆入心中。 殷童立刻垂首,耳根处是番茄似的颜色,她沉默不语,脑子里混乱如麻。 怎么办怎么办 她手指暗自掐着处于掌心中的白肉,极力克制自己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只是脊椎末端开始变痒,让她几乎要掐断理智的弦。 传言道,九尾白狐一族每到动情十分之时,狐狸尾巴会不受控制地摇曳,皮毛会散发出麝香,以便与人交合。 顾君酌看她脸色绯红,担忧地上前一步,居然抚摸她的额头说:“童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方才忘了给你披一件外衣,秋天的风寒无孔不入,真是疏忽了,难怪你刚才也不说话,是哪里难受了吗?” 他果然还是当她是从前的稚嫩幼儿,亦或者是刚捡回来的丑态狐相,总以为她仍旧心智未长,不懂情爱。 可是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不一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下贱心思,居然像顽强的树种,在她心里早已扎根生叶,他在她眼中的意义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多了一丝不堪,多了几分奢靡 殷童恨不得狠狠掌掴自己,面对一贯洁身自好的顾君酌,她愈发显得渺小而龌龊。 额头贴着他的掌心,皮肉长着的薄茧,让她滚烫的温度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反而如森林之火,愈演愈烈。 她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啐了自己,趁自己在面前这双担忧的眼睛没有出尽洋相时,殷童打掉了顾君酌的手,离他几步远。 她脚底抹油,一阵风似得不见了踪影。 “师傅,人有三急,徒儿先行告退!” “” 殷童出了藏书楼,使着乘风之术快速游走在屋檐之上,看着刚刚步入黑夜的天空,仿佛炙手可得,星辰离自己是那般近,她忍不住想更靠近一些。 脚下是扑朔的冷风,吹得她浑身打颤,周身的火热好不容易才降了下去。 殷童瞅见不远处有个尖尖的建筑,房顶一只人工的麒麟攀爬在上面打盹,那里是四周最高的地方。 于是她三步两步的功夫朝那里过去,途经膳房。 国宗门的弟子此刻正聚集在膳房里用餐,国宗门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故而连咀嚼的声响都不大能听见,大家慢条斯理地夹着豆苗。 殷童摇了摇头,自己果然在吃饭这方面和大家八字不合,于是悄悄拐了个弯去后厨顺了一瓶做菜用的烧酒。 国宗门不是佛门重地,再加上男弟子居多,少年血气方刚,故而不禁酒肉,不然殷童哪能在国宗门待下去? 这酒烈得很,殷童坐在那只‘麒麟’旁边,仰头饮酒。 配着冷风,殷童的理智和意识才顺着轨迹清楚明白地回到自己的脑海中。 殷童想,看来自己这一辈子怕是没法离了它的眷顾了吧。 星空好耀眼,国宗门的地理位置选的好,不像白启山的天,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让她那几年只觉好生无趣。 殷童自嘲着,几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接着是脖颈,硬生生钻进她的锁骨,还想往下放肆时,被身上紧贴的衣服阻隔,吸收了个干净。 却也还是让她浑身颤抖了几下,她大喊:“爽!” “可是师侄?” 忽然出现的男声吓了正在自我陶醉的殷童,她连忙抹了抹嘴巴,脚灵活地勾住一个檐角,身躯向下倒去,整个人倒吊着。 公孙靖的脸反着出现在她眼前。 “哈,是师叔啊,你怎么舍得出来了?” 看着公孙靖探出窗外,殷童笑着调侃他。 公孙靖失笑摇了摇头:“没办法,某人吵得很,喝个酒嘴巴还絮絮叨叨的,我只好看看是谁在扰我清修了。” 见她摇摇晃晃,又补了一句:“不要这样,怪危险的,下来说话吧。”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流鼻血 “我酒兴大发,明明是师叔吓了我才对,要我陪师叔吗?那行啊,上次的酒喝了一半,师叔再与我补过如何?” 说罢,她自顾自跳下来,脚一落地,手里握得紧紧的酒杯忽而朝公孙靖递去,却不知会一声便放开了手,公孙靖只好接住。 这一接,便也算是接了一个麻烦。 公孙靖扶了扶额头,说:“算了,谁让我是你师叔呢,看你愁容满面的,一定是又自己找了无关紧要的事来烦心,外面天寒,秋天的风最刮人,你衣服被酒弄的这湿一块那湿一块的,别等会着了凉,快点进屋。” 他脑子里不由得设想出殷童毫无意识病倒在床上,而顾君酌大发雷霆,面色阴沉,国宗门从此终日乌云密布,打雷闪电的画面。 想到这,公孙靖自己倒先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拉了殷童进去,顺便将房门和窗户关得严实,确保没有给予秋风一点可趁之机,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回过头,却见殷童依然脚步晃悠,他再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少了一半的酒瓶子,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唉,我可真会给自己找罪受,这么个小酒鬼,等会可怎么办啊?” 公孙靖嘀嘀咕咕着,却被殷童拉到身旁一起坐下。 “师侄,地上凉,别坐地上了,坐椅子上吧?” 殷童摇头,说:“不不不,又不是饮茶,干什么还跟平常一样规规矩矩的,关上门,咱们都是自家人,应该不拘小节才对,师叔,我给你酒喝,你怎么不喝啊?” “我在关禁闭,哪能喝得酩酊大醉?你要是觉得哪里不高兴了,要不就说出来?算了,看你这样也应该是不会说的,那也不能再碰酒了,伤身的东西应该节制,像你这样都快上瘾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殷童笑了笑,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背影,她忽然盯着天花板伤感道:“我早就已经甘之如饴了,晚了晚了” 公孙靖看着她这样,实在摸不着头脑,说:“你是国宗门最清闲的人了,师兄就没正儿八经管过你,你还有哪里不如意?” 殷童说:“没啊,一定要心情不好才能喝酒吗?” 公孙靖说:“好吧好吧,不过我现在正关禁闭呢,你可别赖在我这,等会见好就收早些回去休息。” 殷童忽然撑着下巴靠近他,开口便是一股子浓厚的酒气:“师叔,可别一口一个禁闭了,明明是你自己找罪受,我看最该一醉解千愁的人是你才对。” 她顿了顿,又说:“师妹已然歪了路子,你更不能放弃,陪着她做什么?按我说,就该每天锲而不舍在她门前说教才对,若能把她那些根深蒂固的害人心思一并除了去,就算说得口干舌燥肝肠寸断也认了,总好过你在这里作无用功,其实是自我逃避来的痛快吧?” 公孙靖被她挑明心事,忍不住也喝了一口酒,烈酒壮胆三分,他顿时敞开话匣子。 “我知道她总害你,一张脸早就丢尽了,我自己也是头一遭为人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打又打不得,骂也舍不得骂,到头来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现在外边她的名声臭的不行,让我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阿琦了。” 殷童叹气,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悔了,当时让悠思当众宽衣解带的时候只觉得痛快,心底仅存的一点点对公孙靖的愧疚早在当时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可真的面对他,他却避而不谈,怪都没怪她,实在让她早已受不住内心的谴责。 “师叔,当日我做的,过分了些,对不住” “算了师侄,我的女儿我清楚,她要是不先害你,你哪能那样对她,我也不能说咎由自取,只能说事到如今,怪谁都没意思,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教好她。” 殷童见他终日为这么一个女儿牵肠挂肚,不知道是扯了心中哪根感情线。 脑海中忽然飘起久远的父母情结。 事到如今,好一个事到如今,她也已经记不清自己父母的样子了 残存在脑海中的,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对自己苛责的话。 殷童眼神坚定,说:“师叔介意多个女儿吗?” 公孙靖被她这么问,问得愣了神,“师侄这是什么意思?” “若师叔不介意,我是悠思的师姐,不妨更进一步,收了我当半个女儿如何?好过你整日郁郁寡欢,我也能光明正大去劝解师妹,让天上的阿琦师母放心。” 殷童一根筋得很,素来强买强卖,怕公孙靖不同意,她先跪下去磕了一个响头。 公孙靖连忙去扶她,这怎么好端端的把酒言欢就变成了这样,几分醉意上心头,公孙靖鼻尖不住地发酸。 这个一来到这里就整日跟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的学生,真让他慌了手脚了。 “师侄” “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好好好,你先起来,起来。”他颤抖着去扶她,见她脑门正中央已然发红,这一磕,磕得实实在在。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被她坚定不移的眼眸盯得手心出了汗,公孙靖眯着眼缝企图掩饰即将滑落的眼角的泪,笑道:“下一回,带上悠思,咱们一起再去看看阿琦吧。” 半夜,顾君酌来到公孙靖的房间,一推开门,一只小醉狐不出意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师兄,你来了就好了,快把师侄带回去吧,她这样怕是要着凉的。”公孙靖脸上微红,显然也是几杯下肚给熏出来的。 顾君酌揉了揉眉心,道:“辛苦你了师弟,她总胡来,想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公孙靖笑着摆了摆手:“哪里,你才是收了个好徒弟,她心善的很,我庆幸悠思有这么个师姐呢。” 顾君酌一愣,低头说:“童儿对悠思做的事,是她顽劣,我代她赔罪。” 公孙靖叹气,说:“我的女儿也是不好,若不是师兄平日多照顾,哪容得她三番两次害师侄,早就按门规处理了。” 顾君酌打横抱起醉成一滩烂泥的殷童,“只要以后她们两个好好相处,旧事不提。” 也不知道殷童和公孙靖说了什么,顾君酌看着他笑容满面,一扫愁容的样子,虽然觉得好奇,不过幸好,他这个师弟总算是不打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真好。 由于殷童喝了酒,还吹了风,头便不争气地疼了四日,搞得顾君酌哪还有心思让她听课,光是自己一天三趟往她房间跑就已经够呛够担心的了。 红袖也是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补汤补药熬了个遍,总算把殷童的头疼欲裂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五日,殷童意外地天不亮就自觉起身了,结果腰不酸头不疼的,简直别提有多精神了。 红袖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面前这个自己已经穿戴整齐的人居然真的是她的亲亲殷师姐?! 殷童得意地露出八颗整齐的贝齿,“红袖,我今天很乖吧?” 红袖刚想好好夸赞一番她,结果笑意还未完全展露,便又立马转成了惊恐。 只见她捂着嘴瞪大眼指着殷童,抖抖索索道:“师姐,师姐你,你” 殷童挑眉,“我?” “你,你,你流血了,流鼻血了!” 殷童听罢,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人中,结果入眼果然是一处鲜红 藏书楼。 顾君酌刚为她铺好宣纸,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 殷童此刻撑着侧脸一脸苦闷地坐在一旁,她小巧挺拔的鼻子下方,塞着两团棉纸。 “师傅是真的啊,我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你看,我鼻子现在还塞着纸呢,贼不舒服。” 顾君酌失笑,摇了摇头,站起来道:“红袖呢,她怎么说的?” 殷童手腕酸了,于是换一边手撑着另一边的脸,“她说,估摸着是最近喝太多汤药了,补过头了,适得其反就这样了。” 顾君酌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觉得此刻的她又逗又好笑,但还是故作严厉道:“就算这样,该完成的任务也还是得完成,今天正式教你写字,先学笔画吧,打好基础最重要。” 殷童认命地挪过来,嘟嘟囔囔着,“我又没有要偷懒” 顾君酌忽然从背后环住她,“要学写字,握笔的姿势必不可少,来,为师教你。” 殷童料不到他来这么一出,小手包裹着大手,鼻间随处可闻他身上的淡香,混合着一旁檀木香的气味,让人陶醉。她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浑身僵硬任由他摆布。 双手被他带着走,在宣纸上落下印记,一撇一捺,经由他的带领,竟奇迹般变得苍劲有力,夺人眼球。 殷童不禁感叹道,人比人就是不一样,她自己写的时候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 演示完毕,顾君酌写了一些基本的横撇竖捺,旁边刻意留了空白处给她。 “好了,现在轮你自己来。” 殷童点点头,但是手一旦离了顾君酌的操控,便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她咬紧牙关,那气势好像要把整支毛笔都怼到纸里去似得,看着怪吓人的。 结果写出来的效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丑!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嘴硬 殷童尴尬地偏过头去,根本不敢看顾君酌的表情,她笑眯眯说:“师傅,我再写一次,这次一定成功!” 她回想着方才顾君酌教她的话,还有被他的手带着走的感觉,再一次往宣纸上挥动毛笔。 这次倒是真的不错,只是那一捺到要收尾的时候却又是手腕一抖,顿时出了虎头蛇尾的丑。 顾君酌摇了摇头,再一次握住她的手,“不对,你力量用错地方了,你的食指和中指用一下力,要往回一收,这样整只笔才会自然地被你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抵住,这样拿笔才会更稳定,而不是像你刚才一样,手指虚弱无力,只靠手腕去驱动,懂了吗?” 殷童点了点头,刚想一偏头,结果眼睛不老实地瞄到他衣料里精致的锁骨,勾人的形状像昆虫见着花蜜似得,让殷童脑子顿时一热,只觉得鼻中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急切地想往外流,她连忙甩掉毛笔,捂住鼻子转过头去,同时稍稍推开顾君酌。 “行了行了师傅,我知道了怎么做了。” 顾君酌瞧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又不耐烦了,摇摇头道:“好吧,为师就知道你是三分钟热度。” 说罢,他自顾自搬来一叠厚厚的宣纸,全部铺垫整齐,严厉地说:“本来想着你今日认真的,也就不必如此了,看来还是不行,幸好为师早有准备,来,这些是为师日夜为你赶工出来的字帖,全部都是笔画的练习,今日你哪也不许去,再如前几日那般偷跑出去喝酒,或者是倒下去呼呼大睡,为师就立刻在国宗门颁布禁酒令,让其他弟子也陪你受罪。” 殷童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看着眼前如山一般高大的那一叠宣纸,差点昏厥过去。 “哎哟,师傅,我咋觉得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不行不行,看来我得先回去躺会,再找红袖给我瞅瞅。” “站住。”顾君酌淡淡地说,“少给为师耍小把戏,老老实实把这些都写完,不许偷懒不许敷衍,字帖上怎么写,你就怎么写,红袖又不懂医术,最多也就懂点药膳,你找她有什么用。” 见毫无商量的余地,殷童叹了口气,她好想解释,可仔细一想,她能解释什么呢?难不成对师傅说,自己是因为看不该看的东西吗? 于是话到嘴边,变成认命的:“我写,师傅,你可千万别颁布那什么禁酒令,我可不想别其他师弟骂死,我写还不行吗?” 顾君酌满意地点点头,“放心吧,为师在此作陪,你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时间一到为师就会让你休息的。” 殷童只好磨磨唧唧翻开第一页,拿起毛笔重新沾了沾研磨好的墨水,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勾勒着。 就这样,这一写,就是一个早上外加一个下午。 除却中途吃饭的时间,殷童在黄昏时分才终于从那堆见了就会发噩梦的字帖中得以解脱。 “师傅,我写完了!”殷童差点要哭了,终于,终于 顾君酌疑问了一声,合上看剩最后几页的古籍,走过去检查。 一页页仔仔细细地翻了又翻,顾君酌挑了挑眉道:“你还真是让为师想不到,今后还会忘记如何握笔吗?” 殷童故意当着他的面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我哪里敢忘,写一次师傅牌字帖就够不好受的了。” 顾君酌勾了勾嘴角,将那一叠宣纸放在自己的席位上,随后走到她身旁坐下,二话不说拉过她发红酸胀的手腕,手一抬,一道淡淡的白光自掌心散发出来,缓缓覆盖在殷童的手腕上。 顿时,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钻进她的体内,殷童舒服地闭上双眼。 “童儿今日果然听话,这是奖励。”顾君酌一边专心地帮她缓解一边不紧不慢说着。 殷童悄悄看向他,只见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覆盖着,让人只觉得安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只属于她的师傅,暗自笑了笑。 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永远待在你身边,多苦多累我都愿意 只可惜,这样的心里话,她也只敢在心底里暗自肺腑。 顾君酌的治疗之术和她学的皮毛相比,效果可是大不相同,像当初在苍幽皇宫里她给凌鹭疗伤,就要十多分钟,可现在不消片刻,已经见顾君酌收了手。 殷童觉得,自己要追赶他,果然还是要很久很久吧。 “好了,现在童儿觉得如何?” 殷童立马笑嘻嘻活动着手腕,“有师傅出马,这还用问吗?” 顾君酌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头发,拉她起身,“走吧,红袖应该做好饭菜等你了。” 殷童点了点头,先行离开。 夜晚,顾君酌的藏书楼还未熄灯。 只见他难得没有拿着一本书在,而是站在书桌前,捧着一叠宣纸如获珍宝,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来回翻看着,看得几乎要入神。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嘴角已不知不觉渗出一抹暖人的笑意,好久都不见收回。 上头是白天殷童努力描写的墨迹,顾君酌回想着她坐在他对面,眼睛都不转一下瞄着自己为她做的字帖,嘴边的弧度愈发往上翘起。 良久后,他才缓缓将这叠宣纸存放在暗格中。 这一丝不知从何时起生出的魔怔,他自己未曾察觉 另一边,本该陷入漆黑的殷童的房间中,忽然散发出一阵亮光。 房内,殷童在铜镜中左右转了转身子,看着变回狐狸真身的自己,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短一段时间,才不过数月,皮毛变白的部分又往上移了一点,早已吞噬了自己的四肢,几乎快要到达腹部。 殷童知道这是为什么,每一只九尾狐在衍生出第二条尾巴前,皮毛都会经过一次褪换,本来这在以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现在 伤心地摸了摸自身的柔软的毛发,殷童摇身一变又变了回去,闷闷不乐地躺到床上去。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抑制自己体内妖族的基因呢? 带着这个疑问,她最后浑浑噩噩地闭上了双眼。 一夜不得好梦 第二天,当殷童盯着两个黑眼圈前去藏书楼时,差点又把顾君酌吓了一跳,当下以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了,拉着她左右转来转去,直到她说自己是发了梦失眠了,顾君酌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怎么三天两头老是睡不好?今晚我送点檀木过去你房中,晚上你记得叫红袖点上,我看你每回来这里,闻着这味道倒是睡得死沉死沉的,为师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你。” 他话说是这么说,不过殷童知道,他哪里有打扰过自己一回? 当下愈发贪恋,也就愈发着急。 顾君酌没有瞧见她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说话,“今天你把论语再重新抄一次吧,相信有了前几回的练习,那一百次你对论语应该也是滚瓜烂熟了,正好拿来当素材。” 殷童呆呆的,好像没听到,顾君酌还以为她又走神了,只得沉着声音又重复了一次要求。 结果殷童没反抗没耍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觉得她今天怪里怪气的,可顾君酌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好像往常一样坐在对面的桌上拿起一本书陪着她,旁边照例放着一杯温热的茶水。 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君酌见她写得认真,也不吭声,略有一丝好奇,便拿着书悄悄走到她身侧,她抄的十分入神,竟也未察觉他走了过去。 他弯了弯腰,定睛一看,顿时睁大双眼。 宣纸上头哪有关于论语的任何内容,三四张宣纸上写得满满的,却是顾君酌三个大字! 殷童心里想着什么,笔下不知不觉竟也写了什么,等回过神了,已经是好几张的杰作了。 再一次的顾字才写到一半,却忽然被夺走,她转头一看,顾君酌蹙着眉站在自己面前,此刻手里赫然拿着自己写的东西在看。 她笔吓得都掉到地上了,笔尖的墨水溅出几滴到地上,瞬间渗入地缝中,合二为一。 “师傅” 顾君酌看着这慢慢的一页都是自己的姓名,旁边还放着字迹已经干透了的好几张宣纸,散落在桌上的各个角落。 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姓名却被她一笔一画写得秀丽端正,极其好看,若说她昨日才学会握笔,说出去只怕没人信。 殷童战战兢兢盯着他,见他面上无表情变化,顿时更加紧张。 顾君酌看着她,说:“你本来就会识文断字,现在会拿笔了更是了不得,连为师的话也当作耳旁风了?” “不是的师傅,你听我”殷童刚想辩解。 然而顾君酌已经自顾自开口,“既然这么喜欢写这些东西,那就把自己的姓名抄写一百遍,而后论语再抄上两遍,过几日教给我。” 殷童愣了愣,那是他的姓名,她最珍视最想记住的,才不是什么随意的东西! 她垂首,咬了咬唇,最后默默点了点头,拿起毛笔抓起一张宣纸就开始抄写。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顾君酌藏在背后的手中,紧紧抓着那张写满了他姓名的宣纸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不负苦心 这个惩罚导致了殷童写得最好的便是自己的姓名,其次就是顾君酌的姓名,而算上之前的罚抄,统共抄了一百零二次的论语,却还是不堪入目,虽然比起之前那一百次已经算的上不错,但是对比她写得认真的顾君酌的姓名,就不必明说了。 顾君酌看着她指尖因过度抄写而发红,叹了口气,也只得勉勉强强算她过关。 几日后,国宗门琳琅阁,殷童仍是不死心。 自从跟随顾君酌回到国宗门,她身为他的大弟子,琳琅阁自然是来去自如,这里头的书籍几乎快翻烂了,然而关于自己要找的线索一点都没有,就连蛛丝马迹都不见踪影,这让她十分郁闷。 “该死的,这琳琅阁本来就大,我每天这么查找,还得避人耳目,却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殷童此刻正愤愤地把一本研究完的古籍塞回书架上,自从从藏书楼解放后,殷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加上公孙靖这阵子只顾着悠思,她除了跟着其他弟子上课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泡在琳琅阁里。 殷童走来走去,最后走到琳琅阁的最后一个角落,眼见书架上的书都是之前的‘老朋友’,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大怒:“什么破玩意?!偌大个门派,连我这点小事都找不到” 她气得往脚下狠狠一跺,却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殷童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赶忙蹲下来往刚才自己踩得地方敲了敲。 里面果然被挖空了! 殷童将碎发往耳后挽了挽,心急如焚地敲了敲四周,发现是个暗格,可是怎么找不到打开的地方,或者是开过? 她扫了扫地上的灰,干脆跪在地上,摸索来摸索去的。 突然,殷童睁大了眼,笑着用手把那块木板横着向左推过去,结果还真的打开了! 殷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狡猾,要不是我今日机缘巧合,恐怕一辈子待在这里,也不见得能发现这种事,我倒要看看里头藏着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功夫,木板已被推到极致,一个长方形的暗格完完整整展露在殷童面前,里头赫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杯较书架上其他书要再大一圈的古籍! 殷童急忙将它拿出来,心道:这东西不跟其他书放在一起,藏得这么严实,一定有玄机! 其实她更期望的是,这里面会有她要找的方法。 这本书貌似年代十分久远了,又厚又重不说,边边角角也被书虫啃咬地得有几分受损。 殷童小心翼翼地翻开,发现上面的文字有些生涩难懂,她蹙了蹙眉,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然而就这样,又是一个下午快过去了,这本古籍好不容易被殷童看得只剩下几页,还是没有她要找的如何压制妖族基因的办法。 基本上,她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臀部也麻了,脖子酸得要命,眼睛酸涩难耐,她困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角瞬间泛出一滴泪。 “唉,就要看完了,藏得严严实实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看下来,原来是大陆形成以来的八卦史,不是那个著名皇帝为美女不要江山,就是哪个乱党起兵谋反,要不就是各大有名门派的茶余饭后,真是无聊透顶,居然这样的东西也能被收藏,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殷童边抱怨,边慢吞吞翻开最后一页,然而最后一页的内容却瞬间让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淡黄色的纸页上,拓印着墨黑色的墨迹,殷童慢慢读了出来。 “传说,开天辟地初期,上古曾有一九尾狐,此妖族之女乃是狐族大家族中的嫡出小姐,后不慎与一人族男子相爱,然而人妖不得相恋,为求长相厮守,故而遍寻他法,历经千辛万苦,终得一绝世秘法,只要将魔族精血与上等妖族血肉相融合服于体内,再借助上古名器相辅相成,便可封印体内非人基因,永世与常人无异,后此女凭借此法与心仪之人共度一生,但此法危险性极高,且不易成功,千百年来被视为禁法,轻易不与世人得知” 殷童呆若木鸡,缓缓合上古籍,良久后,她嘴角略微抽搐,紧接着,她反应过来,在琳琅阁中开始大笑,恍若痴人。 “我找到了,终于,我终于找到了!!” 她再次翻开最后一页,眼睛几乎要贴到书上,又重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嘴巴蠕动也跟着读了一遍又一遍。 这下子,殷童才终于肯确定,这就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秘法,虽然只是个传说,虽然上面的方法匪夷所思,但好歹,也总算是有了眉头。 她盯着上边的‘长相厮守’四个大字,心脏砰砰砰地快速跳动。 久久无法平静 最后,殷童把木板拉回去,刻意把周围地上的灰扫了过来加以掩饰,然后将古籍塞在怀中,悄然离开了琳琅阁。 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好是开饭的时候,殷童心头的一块大石解决了,整个人也豁然开朗不少,走在返回的路上都忍不住哼着小曲儿。 红袖看着房中这尊不请自来的大佛,眼睛几乎不敢怎么转动,端着饭菜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顾君酌饮着温茶,抬眼扫视她,说:“红袖。” “诶!”红袖吓得把汤重重砸在桌子上,大声应着他,这下子连带着汤也洒了一些出来。 他索性放下茶杯,“本尊很可怕吗?” 红袖立刻摇了摇头,“不不不!师尊哪里的话,是,是这汤,是这汤太烫了,弟子马上拿布来擦干净。” 片刻后,红袖刚想可以借着擦桌子的借口让顾君酌不和自己搭话,免得自己紧张时,就见那厮又冷不丁开口了。 “红袖,童儿怎么还不回来?” 红袖‘啊’了一声,顿了顿,道:“殷师姐最近总往琳琅阁跑,大概是看书看得入了神,不过师尊放心,每当开饭的时候,她比弟子还要准时呢,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吧。” 顾君酌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只小馋猫的形象,忍不住挑了挑眉,后又想着:这个丫头,何时居然也爱看书了?明明写个字都要死要活的人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她发呆的时候在纸上写满他的姓名的事。 顾君酌摇了摇头,揉着眉心。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红袖刚把菜都摆齐的时候,殷童果然推开大门回来了。 只见她发丝被风吹得有几分凌乱,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不说,因为在琳琅阁跪着的缘故,素色的衣裳也被地板的弄得脏乱不堪,大大咧咧地大喊了句红袖,我回来了。 看着她跟个小花猫一样的模样,居然还想就这样开饭,顾君酌连忙站起来挡住她 殷童定睛一看才发现顾君酌的存在,顿时收了性子,挠了挠后脑勺道:“师傅,原来你也在这啊。” 顾君酌捏住她的脸往外扯了几下,惹得她大叫:“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啊?” “为师是过来陪你用餐的,顺便有事跟你说,哪想到人没看到,倒看到一只小花猫?去,要吃饭,给为师洗手洗脸收拾干净了再来,难道吃的还会长腿跑了不成?” 即使饿的要命,但师傅大人下了命令,殷童也只好垂头丧气,认命似得去做。 吃饭的时候,由于顾君酌突然到来,殷童反倒老实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一回来就坐下狼吞虎咽的。顾君酌基本没动过筷子,尽是给殷童夹菜了,吃到差不多了,顾君酌放下筷子,殷童知道他终于要讲话了,于是笑着对红袖摆了摆手:“红袖,我突然好想吃你做的甜糕,你帮我去做一点吧。” 红袖自然懂得看眼色,她点了点头,圆润的小脸上满是淳朴天真的笑,“好的师姐,我这就去做,等会好了我给你端过来。”殷童点点头,亲自看着她带上房门。 刚想开口,她悄悄看了看顾君酌,急忙拿手帕仔仔细细擦完嘴,这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爱干净,殷童在他面前从来都不希望出一点错,而且也不想做他觉得不适的事。 顾君酌瞧着被她放在一旁的手帕,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原来这么久了,她对他这个师傅还是这么见外。 察觉到这一点,顾君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可能两样各参一半吧。 他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你这几日准时跟着其他弟子上早课,好好修炼,其他地方如果没必要,就少去吧,先收收心思。” “怎么好端端的这么说啊师傅?”殷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反问他,“你以前可从来不怎么管我自由的。” 顾君酌暗自肺腑:就是太少管你,把你管得私自下山了不是? 但他面上仍旧是方才的表情,淡如云烟,“你作为为师的徒弟,却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要人特意来通知你,再过几天就是国宗门一年一度的测评大会,届时所有弟子全部会进入禁地九玄玲珑塔进行实力的评价,同时也是为了磨炼自身,助修为更进一步,你平日懒懒散散的,这次对你正好是个机会,别指望为师再暗中帮助你了,这次全程靠自己。” 殷童咬了咬唇,道:“知道了,就是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探险嘛。” 顾君酌扶额,这丫头是越来越不知礼数、口无遮拦了,堂堂国宗门的九玄玲珑塔居然被说成是粗鄙之地?!可知外头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想起在白启山上的时候,她还是只小狐狸时就把他的各种修炼秘籍拿去随意糟蹋,他便摇头说:“为师发现,童儿好像从前开始就很会暴殄天物啊。” “哈?”殷童挑了挑眉,刚想辩解时,就见他站了起来,继续说:“总之话说到这里,天色不早了,等会吃完红袖的甜糕记得要漱口后再休息,知道吗?” 他习惯性摸了摸她的头,殷童享受着这难得的服务,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傅!”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与师妹的再次交锋 光阴如流水,几日的期限,一瞬便过。 这一天,天刚亮,国宗门的所有弟子全部准时起身,就连殷童也不例外,不用红袖浪费时间,自己已经爬起来穿衣了。 当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受了红袖的爱心早餐后,殷童和红袖一起出发,一路上不时有弟子结伴前往集合的地方,心想:看来自己没有迟到。 于是兴致勃勃,吹着口哨慢悠悠走着去,结果两人快靠近目的地时,几道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 “都是那个扫把星的错,就那样的人,也配当师尊的大弟子?凭什么?!咱们悠思师姐向来勤恳,现在平白无故三番两次被那个臭丫头陷害,抢夺先机不说,现在更是欺人太甚!” “就是啊,看她今天还有没有脸来?平日里也不跟大家一起上早课修炼,活像个闲人,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恶心的手段,师尊天天都护着她!” “师姐你不用怕,今天是你表现身手的日子,一旦进入了塔内,师尊也护不了她,看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谁再来帮她?!” 殷童一听,忍不住拍了拍太阳穴,今天看来注定不太平了,她这双狐狸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啊? 不过 红袖听到那些针对殷童的辱骂声,气得一张脸通红,殷童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她往队伍里看过去,果然,方才几个嚼舌根的嚣张女弟子中,为首的正是上次高鸢台后好久不见的悠思。 此刻她被簇拥在人群中,不少人对她问长问短,胡乱拍着马屁,而她骄傲地抬着头,全然没有之前受罚的狼狈模样,此刻宛若开屏的孔雀,十分受用那些女人的花言巧语。 殷童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红袖马上跟在她身后。 “想要害人也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蠢的,哪有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方案的?你瞧瞧,现在不就让我这个‘扫把星’听到了。” 那几个女弟子一见她大摇大摆挤到人群中,立刻愤愤地护着悠思,全部瞪着殷童,不知道的还以为殷童是活剐了她们全家的仇人。 其中一个女子说:”你还敢出现?你害的悠思师姐还不够惨啊!” 殷童笑了笑,直接推开她,那女子差点踉跄倒地,她气急败坏指着殷童,大喊:“你!” 而殷童却拍了拍手,视而不见地走到自己悠思旁边的位置,也就是队伍首列的中心站着,红袖则找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去了队伍中间,她虽然也想为殷童助阵,可是殷童方才暗示她做好自己,殷童本就被针对,若她再不合规矩,只怕会让殷童难做,于是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瞪着那几个嘴里不干净的女弟子。 “好狗不挡道,大清早的你们别乱吠了。”殷童不紧不慢还击着。 顿时惹得她们大喊大叫,“你说谁是狗!你给我说清楚!” 悠思眯着眼睛阴森森看着她,惹得殷童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果然是死性不改,难为公孙靖了,摊上这么个女儿 殷童勾唇道:“狗见了主人还懂得摇尾巴,你们配吗?我好歹是师傅钦点的大弟子,你们一个个,从刚才到现在,叫过我一声师姐吗?老远就听见嘴巴不干净,一口一个臭丫头,这个称呼,也是你们喊的?怎么,理直气壮的,难不成是打算到我师傅面前评理?呵,好啊,反正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也清楚,你们也说我是闲人了,我是无所谓咯,但如果你们要是错过了进入九玄玲珑塔的机会,啧啧啧” 她故意摸着下巴,说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没等那几个女子和悠思表态,身后的男弟子想起顾君酌阴沉着脸的样子,身体纷纷对那个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活在传说中的师尊打了个冷颤。 “殷师姐早。” “师姐好!” “殷师姐!” 一下子,那些人纷纷见风使舵地鞠躬行礼,嘴巴老老实实喊了敬称。 殷童打着哈哈,朝身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干什么啊?大家既然是同门,师傅也算是大家的师傅,何必客气?其实叫不叫都可以的,关键是心意在不在。” 最后半句,她故意朝悠思她们说,还刻意咬重了几分,歪着头却一脸得意的样子,令悠思差点没忍住与她私斗,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紧握拳头,捏得骨头咔嚓咔嚓响,才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想起被禁足的日子,只能在房间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回忆里全是自己在高鸢台上宽衣解带的糗样,她就更恨殷童,恨得牙痒痒! 又见四周所有人惧怕顾君酌而对她阿谀奉承,方才的风光转眼就被她夺去,全因为她抢先一步做了顾君酌的大弟子,就连说要维护自己的那些女子,在听了她的话后也表现出了动摇。 悠思冷哼一声,“师姐?你算吗?你不配!在我心里,你从来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高鸢台上你竟敢那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凭什么我关禁足你却只是抄书?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居然还认了我父亲作义父是吗,很好,殷童,你无时无刻在挑战我的底线,等着吧,今日过后,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殷童听完她的话,只觉得犯困,本来她不知道多精神,可惜她这个师妹,每次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毫无新意,硬生生把她听乏了,带悠思说话,她清了清嗓子,针对悠思说的狠话一句句剖析回了过去。 “第一,我配不配也是你的师姐,师傅钦定的,整个大陆都知道,由不得你选择,就算你不服气,先来后到就是这样,再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师妹,这是事实。第二,我来路如何,不是你说了算,白启山上,你害我第一回,师傅罚你,就算,高鸢台上你又自找麻烦,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啊师妹?我又不是傻子,礼尚往来嘛,这只能说师妹自己没本事,害人就会,却接不住我这个做师姐的送的大礼,却还来怨我,别忘了,是你主动挑事,我被罚得轻了天经地义。” 说一半,殷童靠近了她几步,深不可测地继续说:“最后,师叔善良仁慈,可惜,有些人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他也是我的师叔,现在更是我的义父,多个人孝敬他不是很好?” 悠思气红了眼,手抬起来就要往殷童脸上招呼,“住嘴,不许你提我父亲!” “大清早的,倒是热闹啊?” 忽然,一道男声如震人心魄的钟,硬生生打断了这持续已久的闹剧。 所有人瞬间一起抬眼望去,只见顾君酌和公孙靖为首的国宗门高层正往这边走来,殷童甚至看到了甚至看到了刚来国宗门时出来迎接他们的那位老者。他们上了高台站着,那位老者平日不怎么出现,今日是国宗门重大的日子,他会现身也难怪了。 老者站了出来,他年迈的身躯需要依靠拐杖来移动,但整个人却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公孙,你的女儿好厉害啊,刚出来就打人?” 悠思甚至能感受到他苍老的脸上那两道控诉的目光,顿时不服地说:“司马长老,不是这样的!” 公孙靖连忙站出来,“长老莫见怪,悠思被关久了,回头我说她。” 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往殷童身上望去,说:“刚来时,看你唯唯诺诺的样子,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怎么今天居然这样给师尊丢脸?!” 顾君酌扶了一把老者,转而对殷童佯怒:“童儿,还不快认错?今天是什么日子为师早就交代过你了,你怎么还敢这样?” 看来这叫司马的在国宗门位高权重得很,而且好像是师傅顾君酌十分看重的人。 殷童意识到这一点,连忙弯了弯腰,识时务地说:“殷童知错了,我和师妹好久不见,刚才闹着玩的,司马长老息怒。” 谁知司马长老反而笑了起来,他不满皱纹的手抚摸着自己下巴处那长长的白色胡须,对殷童和悠思说:“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师尊的弟子,今天好好表现,知道吗?” 殷童和悠思齐声答应。 接下来,在顾君酌的一声令下,万众瞩目的国宗门修炼大会正式拉开序幕。 所有弟子全部被带着进入国宗门的禁地九玄玲珑塔。 来到一处平常不被人关注的空地上,见四周空空如也,正当所有人摸不着头脑时,只见为首的顾君酌缓缓挥着衣袍,一道独属顾君酌修为的白光即可飞出,随后他另一只手拿出一块暗紫色的宝石,朝前方喊着。 “九玄玲珑,听吾号令,现以顾家后裔命令你,开!” 不一会儿,只见前方原本空无一物,只有飞鸟经过和许多的树木的空地,忽然摇身一变,好似急于挣脱囚笼的猛兽,一座高耸入云的紫色宝塔缓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愤怒 殷童和其他人一样惊愕于这个状况。 原来这所谓的九玄玲珑塔平日里竟被这强大的法术和顾君酌才能操控的宝石保护着,难怪从未见过,既然是禁地,一定危机重重。 殷童想到之前在琳琅阁找到的古籍秘法,咬了咬唇,心道: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一个能让我有借口出国宗门,脱离师傅视线,去找秘法的好机会! 她暗自攥紧了衣袖 所有人进入塔内后,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等到殷童再度醒来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森林。 此刻,顾君酌和其他人正在玄武殿中,半空中正悬浮着一块透明的镜子,镜面上呈现出来的不是他们的面容,却是方才已经进入了九玄玲珑塔的众位弟子,原来是在监视他们进入塔内后的一举一动! 公孙靖率先开口,“师兄,这磨炼的场所往年都是随机的,今年你居然提前一天偷偷滴血,又注入不少修为强行选择了这个兽之森林,到底意欲何为啊?” 顾君酌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这个场景更有利于他们磨炼,往年都是一个样子,今年有不少新鲜血液,玩点新的有什么不好?” 公孙靖打趣道:“啧,师兄你变坏了,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昂。” 顾君酌瞥了他一眼,“啰嗦。” 司马长老笑眯眯摸着胡须,“行了公孙,师尊的决定你就别干预了,到底也是为了这帮崽子们好,那就行了。” “是是是。”公孙靖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司马长老开口了,我只能乖乖退下咯。” 他的话惹得在场所有长老都忍俊不禁,就连一直摆着脸的顾君酌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然而他一双眼睛从始至终一直盯着镜面里的殷童,手里难得渗出的薄汗代表了他此刻躁动不安的内心 九玄玲珑塔中,兽之森林。 殷童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扶着旁边一棵树站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该死的,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红袖呢,其他人呢?”殷童望了望四周,出来随处可见的植被,空无一人,方才还三聚两伴的小群体,此刻全部不见踪影。 殷童喃喃自语起来,“塔内那么小的空间,看来,是幻境了,果然不简单。” 她往前走了走,鼻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带着泥土的芳香,和露珠的润泽,让她作疼的太阳穴顿时舒心不少。 用手扒拉开挡住视线的灌木丛,走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异样,殷童觉得越来越奇怪。 这森林,安静得有些非比寻常了。 身为动物,天生灵敏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果然,没过多久,只听四周的树叶突然异动起来,伴着偶尔吹过的微风,发出令人心慌的沙沙声。 殷童突然站住,闭上眼仔细感受,下一秒马上睁开眼,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快速往身后刺去,只见身后是一条露出毒牙的白蛇,可惜却被殷童扑了个空。 那白蛇往旁边的空地滚了滚,转着大眼看着殷童。 殷童没有自己专属的武器,不像国宗门其他弟子,多多少少都已经配了专属的佩剑,她此刻赤手空拳,树枝只是凡物,不像自己独属的法器那般有灵性,根本使不上力,更别说往里头注入灵力修为,运转来杀敌了。 白蛇的牙贴在下嘴唇上,曝露在空气中,泛着森森白光,让殷童背后凉意顿起。 “体积中等,攻击性高,我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她不好好和其他人一起上早课的下场吗?才刚进来居然要葬身与一条白蛇腹中?! 正当她发愣,白蛇二话不说突然朝她面容扑了过来,明明无手无脚,但是从地上弹起来的那一瞬间,居然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让殷童顿时看傻了眼,居然一下子呆在原地。 在玄武殿中的顾君酌看到这里,还是为她捏了把冷汗,即使自己特意部署过,她怎么还是?看来出来后该为她配独属的法器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手上和脸上是光滑无比的触感,像凉粉一般丝滑。 殷童抖了抖,随即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那条白蛇此刻正用它的身躯磨蹭着殷童的手臂,它眯着眼睛,好像十分享受的样子,不时吐着鲜红的蛇信子以表示友好,完全没了刚才刚出现时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白蛇常年生活在大自然中,被鳞片覆盖的躯体常年遭受露水和阳光的洗礼,变得滑腻冰凉,但是现在十月份的天,还是让殷童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殷童有些手足无措,她小心翼翼去触摸它,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抗拒或者是反咬一口之类的,便放心了起来。 可是现在是试炼期间,不是小动物亲近大会,虽然这条白蛇很可爱,但她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依依不舍地放走白蛇,殷童继续前进。 玄武殿中,所有人看着镜面上的这一幕,都颇为震惊。 司马长老摸着胡须皱着眉说,“奇了,奇了,师尊,你这徒弟还算有几分灵性啊,那白蛇绝非善类,若换作寻常弟子,只怕非要受它的罪了,可是如今它非但没这么做,还对她亲昵有加,这?” 公孙靖眯了眯眼,他也觉得十分古怪,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往年的弟子一旦碰到兽族,都免不了厮斗缠打,最后要不然两败俱伤,要不然就是一方胜一方负,从未有过这种和平共处的情况啊,他们就差挥手说再见了吧 他悄悄看了一眼顾君酌,见后者似乎早已意料到这个场面,当下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他也还是下意识去袒护顾君酌,爱屋及乌,自然对殷童也下意识遮掩起来。 “哎呀,司马长老,师兄收的弟子自然得是有过人之处,这点小事还用得着大惊小怪吗?大家也别老看殷童了,都去看看别的弟子。” 司马咬了咬牙,“嘿!好你个公孙,我现在难道连说都说不得一句吗?我就问问也不行?!” 都说老人越老越像小孩,司马长老正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虽然最后公孙靖还是举手表示投降,但是好歹也算蒙混过去了不是。 顾君酌暗自翘了翘嘴角。 兽之森林里头皆是兽族,殷童本体就是一只小狐狸,自然进入到这个幻境是最安全的选择,所有试炼都可以酌情选择,那些野兽也不会主动来攻击她,简直是两全其美。 这种偷摸着的事,他当然不会说。 只是,他也觉得很奇怪,他只以为那些野兽顶多绕着她走,可怎么会,居然到了亲昵有加的地步?看刚才那条白蛇对殷童的态度,好像更多的是讨好,亦或者是,臣服! 不不不 顾君酌暗自失笑,心道:他怎么最近总是胡思乱想? 确保了殷童的安全后,顾君酌也就任由司马长老将镜面调换到别的地方去观察其他弟子的状况了。 这边兽之森林中,殷童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飞禽走兽,它们出乎意料地在看到殷童后全部选择视而不见,或者是绕道离开。 这让殷童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如果说刚才那条白蛇是本性纯良没有攻击性,那现在这些状况又作何解释? 她不相信这个试炼会这么简单 沉思的时候,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山洞外,然而也遇到了一群最不想见到的人。 山洞附近,只见悠思为首的那几个女流之辈正在辱骂殴打一个弟子,那个人已经被她们打得不得不趴在地上,拳打脚踢的,偏偏动手的是那些面容姣好的女子,地上,那只有微微颤抖的身躯能证明那个被殴打的弟子还活着。 殷童扶了扶额,心道:这个悠思,怎么仍旧是不安生,不欺负我,倒去欺负别人了,回头真该跟公孙师叔说说,说教怕是不行了,这个师妹,就是欠揍! 然而就是这么思考的时间,悠思恶狠狠地拽起地上的人的头发,平日如水仙花一般的五官此刻狰狞得犹如刚从泥土里挣脱的凶尸。 一瞬间,殷童刚好抬眼,正想去阻止这场闹剧,同为国宗门弟子,这样着实有些不像话。 然而入眼,那却是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尽是血污,青青紫紫的痕迹纵横交错,鼻涕眼泪被打得与地上的泥土混合着横七竖八粘在脸上 悠思手上用力,惹得那人呜呜叫,她却毫无怜悯,“身为同门,你却屈尊甘愿去服侍那个贱人,今天就是要叫你长长记性,这就是你站错队的下场,她是我师姐,我打不得动不得,那我就动她的狗,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渐渐传来一道怒吼:“我看,你们才是贱人!!” 悠思一听,下意识松手,转头迎面却是一道结结实实的击打! 腹部最是柔软,此刻受创,悠思毫无反抗之力,一下子整个人飞了出去,最后砰地落在地上,像划过天际的流星。 其他同流合污的人全部被殷童往身上招呼了好几脚,痛不欲生,连连求饶! 殷童此刻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拳头被她自己捏得骨骼作响,听上去十分瘆人。 “师姐,呜呜,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饶了我们吧,都是,都是悠思她指使我们的!“其中一个女子被踹得腹部发疼,发着冷汗。 殷童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烧得越来越旺,她碍于手中无兵器,不然一定要往这几个贱人身上狠狠捅上那么几刀!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遇难 还觉得不过瘾,她正想继续补几拳,那个一开始被殴打的人此刻颤抖着手指去拽殷童。 殷童立刻趴下去,只见那人哆嗦着嘴唇,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是不会屈服的” 这一句倔强的话被断断续续地说出口,殷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尽数夺眶而出。 “红袖!红袖!是我,是我殷童啊!我来救你了,你不要怕,你不要有事,我,我帮你打她们,好不好?我帮你揍她们,你睁开眼!” 原来被殴打的人正是落单后的红袖,被悠思逮住后竟被打得一张脸差点让殷童认不出来。 红袖方才原是迷迷糊糊把殷童当作是悠思的同党。 熟悉的呼唤在耳边盘旋,红袖撑着一股劲睁开被鲜血黏住的双眼,一条*勉强能看到殷童,她的泪也混着血从眼角滑落。 “师姐,师姐”红袖顿了顿,嗓子早已沙哑不堪,“我没给你丢脸,她们逼我骂你,叫我背叛你,索性我,我抗住了,嘿嘿。” 殷童用衣袖小心翼翼擦去她脸上的泥土,哭得不成样子,“你这个傻子!她们叫你骂你就骂啊,我又不会少块肉!你干嘛强撑啊,白痴吗你?!” 红袖笑着摇了摇头,嘴角撕裂开来让她扯个笑都疼,她还想说话,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师姐,小心!” 然而还是太迟了,殷童的脊背结结实实挨了悠思偷袭的一击。 殷童疼得下意识松开抱着红袖的手,疼痛如猛烈的潮水,当袭来时差点夺去她的理智,她踉跄倒地,喉头顿觉腥甜,她恶狠狠地咽了下去。 王八蛋,打哪不好打背?! 殷童偏头就看到悠思跌跌撞撞举着一块坚硬的石头,她脸上是扭曲的五官,嘴边挂着啐着剧毒的笑,森森白牙让人不寒而栗。 “贱人,死丫头!你敢打我,我今天就要你比我先死!” 殷童疼得实在站不起来,心道:看来一定是淤青了!” 红袖刚想扑过来,然而一切都太晚了,所有人在那短短几秒中只能眼看着悠思举着石头砸下来 “吼!!!” 山洞突然自深处传来一声剧烈的嘶吼声,硬生生阻止了悠思的举动,撑着这个空隙,殷童咬牙抬脚,这次再无保留,使出了死力,狠狠踹了悠思胸口一脚。 悠思大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石头脱手不知滚去了哪里。 她咬牙,“殷!童!嘶” 殷童哪里顾得上她,扛起虚弱的红袖就打算跑路。 “师姐,那是什么?” 两个人都受了伤,只能一步一步连滚带爬。 殷童说,“不知道,但你刚才没听那声吼叫吗,中气十足,绝非善类,咱们道行不行,这个什么试炼,大不了等下一年修炼好了再重头来,保住小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红袖摇了摇头,“没有的师姐,往年试炼都有时间限定,现在根本连一半都没到,其他弟子还在试炼,不可能为了我们专门停下来,我们是出不去的,师姐你不如把我放下来,去找其他人来帮忙吧,我这么个大活人,它要吃我,也要一定的时间。” 殷童气急败坏,跑得更快了,“你闭嘴!红袖,我看你是被揍傻了吧?!少废话,要走一起走,去你的一个人留下来!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把红袖看在一棵树下,殷童急忙掏出一颗小石子般的物件儿,“我这个人一向惜命,试炼什么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得从师傅那里顺点东西带上,这是烟雾传送弹,等会你抱紧我,咱们捏碎了就能出去了!” 红袖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时,山洞的吼叫声越来越近,隐隐约约还有奔跑的脚步声和泥土被踩裂的声响。 悠思颤抖着腿肚子,因为害怕根本一动不敢动,虽然故有害人之心,但一路来也只是斩杀了一些小兽,像山洞里的一听就知道不好对付,她根本没把握对付。 她开始害怕了,胸腔连呼吸都疼,方才被殷童踹了几下,又被打飞,是凭着一股恶意撑着打算去谋害殷童的,谁知道还是失败了,如今松懈下来,腿骨疼得厉害,根本跑不了。 求饶伴随着强烈的求生欲脱口而出,“师姐,师姐,殷童!求求你了,也带我走吧,带我走吧好不好?” 悠思又变回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与方才凶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结果换来殷童偏头一啐,“我呸!神经病。” 殷童不作理睬,然而耳边是咄咄逼人的声音,“好,就算你处于私心不救我,那我父亲,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你这是弑杀同门,殷童!” 这一句话,成功让殷童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视线偏向悠思。 倒不是害怕她的威胁,只是想到了公孙靖,他只有悠思这么一个女儿,还有死去的阿琦师母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殷童烦躁地将法宝交给红袖,“红袖,你先拿着。” 然后快速走过去扛起悠思,“算你狠悠思,不过你记住,我确实是看在公孙师叔的面子上,这次出去后,你给我老实点!” 悠思点了点头。 把悠思放到红袖旁边时,山洞里的猛兽终于现身,是只老虎,但又不太对劲,只见它脊背长满了硬刺,长长的獠牙曝露在嘴巴外面,腥臭的口水顺着牙齿滴落在地,竟瞬间腐蚀了干涸的土地,浑身橙红色的皮毛使它看上去威风凛凛,此刻它张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殷童三人。 殷童吞了吞唾沫,说:“快,我们走!” 悠思忽然拉住殷童,道:“师姐,我有话跟你说!” 那兽族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观察他们,殷童急的手心冒汗,“你干嘛?!” “师姐,那是百兽王。” “那就更要跑啦!” “对,我知道。”悠思忽然抢过红袖手里的霹雳传送弹,同时伸出手将殷童一把推开,“所以,你留下受死吧!” 她毫不犹豫捏碎了手中的法宝,顿时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殷童在地上滚了几回,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悠思得意地离开。 “殷师姐!”红袖想扑过来拉她一起走,然而太迟了,法宝的速度比红袖更快一步。 待殷童缓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悠思,我草你大爷!!”殷童咒骂着那该死的贱人,而后快速起身,眯着眼盯着那所谓的百兽王。 妈的,瞧它那嘴,来十只她这样的狐狸也不够吃啊! 百兽王等待的太久了,早就迫不及待了,它在地上磨了磨爪子,大屁股一拱一拱的,摆好起跑的姿势,还未等殷童有所行动,它已经像闪电般冲了过来。 殷童撒开腿就要跑,然而百兽王一跃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心道:该死的悠思,若我今天真的命丧于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想去面对那血盆大口,更不想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吃掉的惨状,殷童索性蹲下来,用双臂挡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静静等死。 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殷童最后的遗言就是,早知道跟着顾君酌认真学本事了! 她眼角渗出泪珠,顾君酌,保重。 “啊!”百兽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殷童被它背上的身躯撞到在地,方才被悠思打了一击,早就受伤的脊背再次与坚硬的地面碰撞,顿时痛彻心扉。 接下来,是肩膀。 野兽的血盆大口一开,皮肉瞬间受到强烈的撕裂,殷童嘴角渗出鲜血,肩膀破了个血洞,附着的衣料早已成了碎片。 仅存的意识,让她知道,自己好像正被百兽王拖行着进去那个山洞。 殷童失笑,看来自己撑不到等人来营救了 剧烈的疼痛让殷童再也承受不住,一瞬间晕死过去。 玄武殿中。 顾君酌看着被传送回来,而且还伤痕累累的红袖和悠思,气得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公孙靖走下去安抚女儿,悠思虚弱地靠在父亲的怀中。 顾君酌捏了好几遍拳头,最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谁先说?” 红袖一听,立刻跪着磕头,痛哭流涕,“求求师尊,快去救救师姐吧!” “到底怎么回事?!童儿现在怎么样了?!”顾君酌从未这样生气,一下子忍不住站起来大吼。 大殿中所有人除了司马长老,全部惶恐地跪了下去。 红袖抬起头,哭着说:“师尊,都是她,都是她害了殷师姐,悠思师姐一进塔内,便殴打弟子,殷师姐看不过去,出手相救,为了救我,殷师姐和悠思师姐打了起来,惊动了栖息的百兽王,殷师姐自知实力不足,再加上弟子受伤,早就留了一手打算带弟子先出来的” 她说到一半,早已泣不成声,顾君酌心急,“那人呢?!童儿哪去了?!” 红袖抹了抹鼻涕泪水,又磕了一个头,继续说:“可是悠思师姐以以公孙师叔相要挟,骗师姐带她一起走,师姐照做,谁知呜呜呜,谁知却遭她反咬一口,现在殷师姐被留在了那里,凶多吉少,恳请师尊立刻前去营救!” 顾君酌听后,气得一瞬下了台阶,冲到悠思面前,手掌刚想抬起来,却见公孙靖此刻正看着他,他一下子愣住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机缘巧合 公孙靖一看,咬了咬牙,随即推开怀中的悠思,接着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啪!” 大殿上顿时沉默了下来,顾君酌脱口而出:“师弟” 悠思惊恐地捂住脸,嘴角裂出鲜血,“父亲,为,为什么啊?” 公孙靖有些不忍,下意识要去为女儿擦去鲜血,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再睁开,眼里渗出的是无奈又失望的目光。 “不孝女,刚刚红袖都说了,你还问为什么?你有脸问吗?!我怎么把你教成这样了,你让我以后如何面对你亡故的娘亲啊!” 悠思哭着大吼大叫,“她叫你一声义父,你就如此袒护她,甚至如今为了她打我这个亲生女儿?难道你这样,娘亲就会高兴吗?!” 公孙靖被她噎住,气急攻心,“你,住嘴!” 他转而跪着去求顾君酌,“师兄,悠思她千错万错,我无法再求情,你这次怎么罚,我都毫无怨言,但我求您留她一条命,让我好跟阿琦交代。” 他朝顾君酌重重磕了一个头,顾君酌叹了口气,愤愤地挥了衣袖。 “够了!本尊现在不想去想这些,悠思有罪,本尊这次绝对会公事公办,现在最要紧地是去救童儿,师弟,你先起来,这次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足够了。红袖,你是童儿跟前最要紧的人,你伤成这样,先下去吧。” 即使气极,顾君酌身为国宗门的师尊,还是冷静下来布置一切,红袖有些受宠若惊,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不,师尊,弟子小小皮外伤根本不要紧,请让弟子在此与大家一同等候殷师姐的消息,不然弟子如何都无法心安的!求您了师尊!” 顾君酌见她执意如此,也只得点头。 公孙靖赞同道:“对,现在去救师侄才是最要紧的。” “马上开启九玄玲珑塔,本尊要立刻把童儿带出来!” 这下子,轮到所有国宗门的长老不答应了,以司马为首的几个老者全部拦住顾君酌。 司马苦口婆心道,“不行啊,九玄玲珑塔再次开启,也要再等几个时辰,倘若师尊现在强行再启动,法器傲然,更何况未曾收服,只是一直被压制,定会借机反噬师尊!” 顾君酌赤红了眼,强力隐忍,“那本尊的徒弟难道就不管不顾吗?!” “不会的,不会的。”司马摆了摆手,“塔内一切皆是幻境,虽然遇到百兽王确实凶险,但那丫头颇有灵性,兽族轻易不伤她,百兽王也属幻境,绝不致死!若对殷童而言反而是机遇呢?而且贸然打断,对其他弟子也不公平,难道其他人的机遇也要因此前功尽弃吗?若如此,只怕以后万万不敢再动九玄玲珑塔了,师尊,百害无一利的事,万望三思!” 其他长老纷纷附和,顾君酌走来走去,“可童儿” “您是她的师傅之前,也是国宗门的师尊!如今大陆各大门派虎视眈眈,魔族妖族伺机而动啊师尊!”司马下了最后一剂猛料,成功止住了顾君酌的脚步。 良久,顾君酌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司马长老,你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司马沉思着:虽然不致死,但是皮肉之苦在所难免,反正都是试炼,不过是试炼的对象变成百兽王罢了,道理一样,难道要为一个殷童放弃其他弟子的天赋和前途吗?而且,师尊可不止这一个徒弟 他悄悄看了一眼捂住脸还在呆愣的悠思,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师尊,我保证。” 顾君酌脑海中闪过往日殷童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缠着他时喊的每一句师傅,鼻尖有些发酸,一颗心石沉大海。 那一瞬间,他突然萌生了为什么他要是国宗门师尊的荒唐想法。 “好,好!你们有你们的道理,那就等,不过待黄昏将至,你们不许再衍生借口阻挠本尊,纵然强行开启九玄玲珑塔,本尊也要把本尊的徒弟带出来,你们听明白了没?” 司马表面应着,但对能拖住顾君酌心生欢喜。 只要不损害国宗门的利益,怎么都行 兽之森林中。 殷童在黑暗中觉得浑身疲乏不堪,浑身如葬入火坑,痛不欲生,丹田处熊熊燃烧,体内水分迅速流逝,太阳穴更是隐隐作痛。 此时黑暗中,一股呼噜呼噜的声音死缠着自己不放。 “嗯?” 殷童察觉到不太对劲,这声音,身为动物的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怎么有点像之前她身为一只小狐狸讨好顾君酌发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只见原本应该将她作为食物慢慢享用的百兽王,此刻它那庞大坚硬的身躯,正对着殷童放低姿态,全身几乎趴在地上,一脸乖巧地俯首称臣! 殷童慢慢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赫然变回了狐狸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见那百兽王如今对她根本没有敌意,殷童绕开它,待走远几步,才敢狂奔起来,跑到洞口去抬头一看,发现外头还是白昼曜日。 “不对啊,既然没天黑,就算是月圆之夜,也没道理现在就恢复真身吧?” 殷童自言自语着,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她,“您有所不知,这里是幻境,幻境中一年四季终日白昼,不能与外面相提并论。” 殷童吓得急忙转身一看,发现竟是那百兽王在同她说话! “你怎么会?” “在下乃是百兽王,虽不及您妖族天赋异禀,天生会言语,但身为高阶兽族,一定时间后,也能说上几句。” 百兽王耐心地回答着她,完全没了方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哦。”殷童点了点头,“不对,你,你怎么说我是妖族?你可别胡说,我同你一样只是普通兽族而已。”殷童心里发虚,下意识就像往常一样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 百兽王摇了摇头,“不必紧张,方才是在下鲁莽,竟因一时贪欲而忽略了您的气息,只以为你是用了什么法宝企图躲过一劫,差点伤了您的性命,若不是小姐因受伤而恢复真身,总之,真是十分抱歉。” 殷童这才明白,为什么一路走来,那些兽族只要稍稍靠近自己,就立刻亲昵有加,亦或者是视而不见。 原来,它们都是闻出了自己身上的妖族气息,妖族本就高于兽族,它们自然无心伤害。 “说起来,我身上的伤呢?”殷童发现自打起身走动至今,自己都毫无痛楚,而且身上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或者是血迹,奇怪了,她脊背的伤呢,她肩膀的血洞呢,怎么统统都不见踪影了? 百兽王走进了山洞,说:“是天魂珠的力量。” 殷童连忙跟着它,“什么是天魂珠?” “天魂珠是九玄玲珑塔的核心,是它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九玄玲珑塔才得以释放无数幻境,成为厉害的法器,天魂珠每一百年就会栖息在不同的幻境中,若不是我被它选中在此守护它,也不可能成为百兽王了。” 百兽王顿了顿,继续说:“方才我见您伤痕累累,但我身份卑微,天魂珠有自己的拗性,我只好尝试着把您放在它栖身之所的门口,乞求它给予您能量,但它居然破天荒同意了,您这才得以痊愈。” 殷童微微张大嘴,两颗尖尖的犬牙顿时外露,显得十分可爱。 “我,我何德何能” 忽然,山洞深处一股强大的能量扑面而来,带着凄厉又刺耳的声音,仿佛有谁在哭泣,冲出来的气流刮得殷童浑身的皮毛生疼。 百兽王同样不好受,他长的比殷童庞大,受的苦自然更多,“天啊,天啊!” 殷童的口水顺着嘴角留下,被气流刮得睁不开眼,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一道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芒,纯粹又强劲。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天魂珠,它,它居然让您进去它的栖息之所,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您快过来,藏在我的肚皮下,我护送你过去,快点吧,不然天魂珠要生气了。” “好,好。”由不得殷童思考同意不同意,她慌忙钻进百兽王的肚皮底下,又厚又长的毛发以及庞大的身躯,瞬间为她挡去了不少痛苦,温暖包裹着狐狸娇小的身躯,让她庆幸又感动。 能感受到奔跑时钻进来的风,殷童紧紧闭着眼睛,一颗心七上八下。 良久,殷童再度睁开眼,是因为百兽王疲惫的呼唤,“到了,到了。” 殷童急忙冲出来,只见眼前,一道由水柱凝聚而成的透明的大门映入眼帘,门后天魂珠释放的蓝色光芒呼之欲出。 只见百兽王脸上有几道伤痕,它低下头,渐渐隐于黑暗中,“在下卑微之躯,只能护送至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看您自己了” “百兽王?” 殷童试着喊了它一句,然而已经无人应答她了,她看着眼前神秘的大门,咽了咽喉头的唾沫,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穿过大门。 因为是水做的,殷童穿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舒服至极。 待进入门后,殷童从眯着一条缝,到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画面令她叹为观止。 只见门后一个不大的世界,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矿石,抬头是一排排倒吊的乳白色的钟乳石,而宝石簇拥的中心地带,是一个高大的喷泉,喷泉的最上方,那股最洁净的水流,包裹着一颗圆润的湖蓝色水珠,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般大,它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波,像极了传说中海底深处的鲛人,美貌足以迷惑所有见过它的人! “真美”殷童被迷了眼,情不自禁上前,想要去观摩那颗天魂珠。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天旋地转 奇怪的是,天魂珠并没有像刚才那般释放出强烈的能量来以此抗拒殷童的靠近,直到殷童慢慢走上依附喷泉的甬道,与它近在咫尺,都相安无事。 天魂珠释放出魅人的姿态,诱使殷童慢慢将爪子放了上去。 粉嫩嫩的肉垫和天魂珠光滑圆润的身躯在一瞬间紧紧贴合,殷童刹那间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然而太迟了,天魂珠与此同时光芒四射,强烈的蓝光照耀整个空间,让殷童不得不闭上眼睛,嘴里发出*。 “尊贵的九尾狐后裔,请让吾追随您,以您高尚的身躯和天赋,携手登上妖族王座!” “不,不我只是一只毫无慧根的狐狸,我没有资格” 殷童下意识抗拒着,然而天魂珠立刻大震,“天定血统,天赐慧根,万望慎言,汝与吾融为一体,便可激发潜藏的天赋,您是妖族最尊贵的王!” “为什么是我,怎么会是我?” “这是天命,容不得你拒绝。”天魂珠突然脱离喷泉,瞬间四分五裂,最后化作一道湖蓝色的灵光,狠狠撞入殷童眉心,直达体内。 “啊!!” 殷童顿觉周身炽热无比,痛不欲生,丹田处几乎没有的慧根像得了雨露的种子,拼命挤压着殷童的腹部,疯狂滋生。天魂珠的力量霸道而狂野,像不安分的顽劣孩童,在殷童全身逃窜,她的血管和白骨顿觉如千万根银针刺着扎着,疼得她整个人出汗厉害,仿佛从海里捞起来似得。 殷童受不住了,失去理智往墙上撞去,坚硬的宝石划破她头上的肌肤,血丝像眼前的喷泉流水般涌动出来。 “疼啊!疼死了!该死的为什么是我?!”殷童双目赤红,原本只有一半的纯白皮毛一点点往上移动,纯白的毛发此刻全部生出,从前剩余的深灰色的毛发全数脱落,她的尾巴不受控制,拼命摇晃,臀部上方、脊骨尾部竟慢慢强行破出一条两条硬生生多了两条尾巴! 殷童的骨骼被一点点撑大,苦不堪言,她渐渐恢复人类的模样,待到完全变回人形,痛苦才终于消停。 此刻她衣衫褴褛,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整个人如脱了水一般,虚弱无力,背后那三条洁白硕大的狐尾慢悠悠摇晃着。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殷童好不容易缓回一口气,整个空间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宝石和钟乳石开始出现裂痕,墙壁和地上开始破裂,像打破的铜镜一般。 殷童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她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百兽王,迫不及待冲过去,“百兽王,你没事吧?这里怎么了?!” 百兽王看着她身后的三条尾巴,笑道:“传说,只有上等妖族才会被天魂珠青睐,原来是真的,您应该就是那上古妖族九尾狐的后裔吧。” 殷童看他嘴里不断渗出血沫,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选我,我明明只是一只被家族遗弃的狐狸。” 百兽王摇了摇头,“不会的,天魂珠不会看错的,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以后你会找到答案的。你快走吧,天魂珠是九玄玲珑塔的核心,现在它没了,很快这里就会坍塌,你快用天魂珠的力量离开这里!” “那你呢?”殷童试图拉起它,“我带你一起走。” 然而,百兽王的身躯破碎成一块块的白色碎片,开始消失在空中,“不用了,九玄玲珑塔坍塌,幻境破碎,我也自然会消失,这没什么,能守护天魂珠这么久,我已经足够了” 殷童只能眼睁睁看着幻境里的一切像百兽王一样慢慢消散于天地间,国宗门的其他弟子四处窜逃 九玄玲珑塔外,顾君酌和其他人极力维持法器模样。 公孙靖满头大汗,修为不断自掌中释放,“怎么会这样,师兄,好好的九玄玲珑塔怎么会坍塌啊?!” 顾君酌嘴角缓缓流下鲜血,“是天魂珠,天魂珠没了。” “没了?!”公孙靖惊呼出声。 司马长老大喊:“不好,师尊遭到九玄玲珑塔反噬了!” 顾君酌摇了摇头,“没事!九玄玲珑塔保不住了,倒不如避重就轻,所有人听命,即刻救人,把弟子们竭尽全力救出!” “谨遵师尊吩咐!” 殷童呆若木鸡看着四周的惨状,尽数是呼天抢地之声、血流披面之态,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好像黑暗了下来,似乎,天空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了。 国宗门的弟子大多都被压在沉重的废墟之下。血泊之中,那是殷童间接犯下的罪孽,而她这个始作俑者,此刻却毫发无损站在废墟的中央,显得那么瞩目,那么无助,殷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明明白皙如玉,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忽然,殷童的耳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机械性抬头,眼前,从天而降的是一位谪仙般的男子,他身着素衣,伸出手缓缓来到她身边,像下凡的天神,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态,他深邃的眼眸中,只倒映她一人的身影。 “殷童,过来!” 下一秒,两人拥抱在一起,殷童觉得恍若隔世,冰冷的身躯像得到了最神圣的救赎,她拼命抓住最后这一根救命稻草,逐渐回温,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干裂的嘴唇苍白如纸,“师傅,救我” 顾君酌的心终于放下来,当挂念的人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几乎要惊呼出声。 “别怕,别怕,童儿,我来了,为师来了。” 殷童哽咽着,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耳边是他胸腔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深信不疑,你会来救我 九玄玲珑塔彻底倒塌,国宗门前往试炼的弟子死伤无数,这个残酷的事实无疑给了国宗门一个沉重的打击。 此时,玄武殿的气氛一度低到极点,明明还未到寒冬时节,整个大殿却冷若冰窖。 司马长老气急败坏道:“把那个孽障押上来!” 殷童此刻五花大绑被两名幸存的国宗门弟子带上玄武殿,她闭着眼睛,慢慢跪在众人面前。 顾君酌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到殷童被这样对待,他只觉得一颗心被谁揪着似得,疼得要命,“司马长老,查清楚了吗,真的是童儿?” “师尊,这丫头全身尽数是天魂珠的气息,丹田处修为充盈,这个答案,师尊比我更知晓吧,师尊,这个孽障擅动天魂珠,致使死伤惨重,您这次,决不能偏袒!” 司马索性扔掉拐杖,颤颤巍巍跪了下来,说的话像钉入棺材板里的铁钉,沉重地敲打在顾君酌的心尖上。 公孙靖看着眼前这个刚收不久的义女,平日里一口一个公孙师叔的嘴甜,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恶徒! 他走出去,跪在殷童旁边。 殷童本来一直闭着眼,她脑子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方才刚和顾君酌拥抱不过片刻,下一秒,却已经被绑着跪在这里她知道,她知道是瞒不过这些锐利的眼睛的。 本来索性闭口不发的她,听到身旁的声响,终是睁开眼,“师叔?!” 公孙靖没有理她,他跪得笔直,往日温和的脸上此刻满是严肃,“师兄,师侄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您最清楚不过了,她是您亲自教出来的,虽是平日懒散了些,但骨子里绝无二心,这点相信不用我多说了,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绝不相信师侄会故意害死同门!” 殷童叹了口气,“师叔,别再说了。” 顾君酌沉默不言,司马咬牙切齿道:“不是故意的难道就没罪了吗?师尊,那么多条人命,就因为她的一个不小心全部埋葬于黄土之下,怎么可以!决不能放过她!” “吩咐下去,所有高层于废墟外布置招灵阵,先把已故弟子的亡魂找齐,安置了再说吧。” 司马长老大惊,“师尊,您不可以放过她啊!” 延后的意思,不就是等同于网开一面了吗?! 殷童心底大震,他终究还是护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像司马长老说的一样,她到底是始作俑者师傅,他是国宗门的师尊,却为了她屡屡网开一面 殷童看着身处高位上的顾君酌,俊朗的容颜上此刻布满的无奈,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居然将心心念念的心尖人,害得愁容满面 她害了他那么多弟子,他一定很痛苦,可是,他还是选择放过她 殷童强忍着泪水,低头不语。 然而此时,外头一片喧嚣,顾君酌皱眉:“何人在外喧哗?” “是我,师傅!”悠思理直气壮,得意洋洋地走上玄武殿。 原来,悠思看着公孙靖去为殷童求情的时候,心底嫉妒大作,悄悄走出去将殷童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散布出去。 那些死里逃生的弟子本就悲痛不已,此刻抓住‘凶手’,一个完美的发泄*生生摆在眼前,没有人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再加上对象是殷童,弟子中本就有不少人看其不顺眼。 于是就这样,乌泱泱的群众带着所谓的怒火,跟着悠思来到了玄武殿外。 所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夜晚因他们的到来而灯火通明,他们不公的呐喊响彻天际。 公孙靖转过头,“悠思,你又要干什么?!” 悠思扯出一个笑,看上去十分诡魅,“父亲,她错,你拼死辩护,我错,却得来你的一巴掌,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你说我要干什么?” 接着,她仰头对顾君酌说:“师傅,恐怕我不叫您这一声,你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徒弟了吧?你们想袒护她,想拼死隐瞒这件事是吗?休想!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都知道她是凶手,是她害死大家害死同门,你们还瞒得下去?!怎么样师傅,您是想秉公处理,还是想辜负大家的信任,今后让国宗门沦为大陆的笑柄!” 顾君酌大怒,“你简直放肆。” 他坐在高位上,看都不屑看她狰狞的面容,只是掌心往她的方向一挥。 悠思顿时被他的一击挥倒在地,口吐出鲜血倒地不起。 公孙靖立刻俯下身去,“师兄饶命!” “饶命?师弟,你看看她,饶了多少回了,现在变得有恃无恐,干出这种事了,瞧瞧,还带人过来闹,这种关头,闹得起吗?”顾君酌淡淡地说着。 外头的喧嚣一阵大过一阵,悉数喊着不公。 司马拱了拱手,“师尊!纵然公孙的女儿出口不逊,但道理没错,听听外边弟子们的喊声吧,殷童这孽障不能饶恕了啊!” 顾君酌站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殷童,最终说:“好,童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不愿惩罚她,可是他也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仅是她的师傅,更是整个国宗门的师尊,他不能不对那些死去的亡灵负责。 殷童心想,终于还是这样,罢了,至少她不用再愧疚了,她犯的错,她理应接受惩罚,由他亲手来下令,也好。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决绝 “师傅。” 殷童抬起头,往日常常带笑的脸上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徒儿无话可说,要打要罚,绝无怨言。” 她全无了傲气,像埋葬于冬日飘雪里的死物,嘴边凄楚的笑是她最后的独白。 顾君酌最恨她这样,秉性如此,真到了关键时刻,吃亏的是她自己,哪怕此刻,她辩解一句也好,撒谎也罢,只要她说她是有苦衷的,他就可以保护她,可是她没有,死犟着就是要让他罚她,她想赎罪,那她可知,他罚她,他心里的痛苦怎么办?谁来给他机会赎清?! “殷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看着他痛苦地质问她,她眼波平稳,“我知道。” 想起自己那三条狐狸尾巴,殷童只觉得痛苦。 天注定,他与她早已形同陌路,她难道能说天魂珠选择她,是因为她是九尾狐的后裔吗?他那么痛恨妖魔,她不能说! 顾君酌闭上眼,“你真的要为师罚你吗?为师不信你为了区区天魂珠,会不顾同门性命。” “师傅,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殷童低头不说话了,顾君酌痛心地说:“好,好极了,想不到,我竟教出个如此倔强的徒弟,很好,那就随了你的愿,罚吧。” 司马激动地立刻俯下身去,“师尊英明!” 悠思跌跌撞撞爬起来,冷笑着,终于,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殷童这贱人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师傅,可否由弟子来执行惩罚?” 悠思话音刚落,公孙靖立刻呵斥,“孽女!还不退下!” 顾君酌盯着殷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殷童,你怎么想?” 殷童笑了笑,他居然反过来问她?!她都任他惩罚了,可是,怎么可以是悠思来做?明知道她眼里最容不下悠思,他现在要这样和她打心理战吗? 她眼中满是伤心,“师傅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好累,已经不想再做出什么选择了。 殷童想到房里藏着的那本古籍秘法,不禁冷笑,她的机会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老天给的机会,真是可怕,竟是要用失去师傅,失去在国宗门的一切美好回忆来做交换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谁叫她是妖族的后人,谁叫她偏偏遇上了人族的顾君酌? 顾君酌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他偏过头去,“师弟,去将外头的人遣散了,至于殷童,鞭刑。” 公孙还想说什么,见顾君酌已然闭上眼,他终是叹了口气,缓缓走了出去。 殷童突然抬头,道:“师傅,如果由师妹来做,那让我走吧,好吗?” 她不甘心在悠思这种小人面前低头,她更不想让顾君酌难做,倒不如重新来过,她就此消失,去做自己要做的事,还他一个安宁的国宗门。 顾君酌猛然睁眼,咬牙切齿地吐着字,“殷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居然就因为这样就要离开他?怎么可以! 殷童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咬了咬牙,“我说,让我走,好吗?” 此时悠思已经取来长鞭,鞭子粗大,如啐了毒的蛇,让人不寒而栗。 顾君酌喘着粗气,不回答她的请求,“打!打到她不再说这种话为止!” 他先前十万个不愿意罚她,可如今她居然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他绝不再心软,罚就罚,只要她打消这种荒唐的想法,他不介意让她长点教训。 悠思捏紧手中的鞭子,她特意在上头沾了不少辣椒水,这份大礼,现在还给你,殷童! “谨遵师命!”她毫不犹豫地往地上的人抽去,鞭子打在肉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啪!” 又是一下,殷童觉得被鞭子摩擦过的肌肤火辣辣的痛,可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紧紧闭着眼睛。 悠思将所有怨恨和嫉妒都发泄在殷童身上,她此刻是发了疯的野兽,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殷童身上每多一道血痕,她就痛快十分!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殷童身上已然触目惊心,她浑身大汗,只有进的气儿了,偏偏她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连挣扎打滚都困难至极,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到最后,悠思气喘吁吁时,殷童已经倒在地上咬牙死撑了。 顾君酌的心早就疼得不成样子,偏偏他自己下的令,只能看着她痛。 “童儿,你改变主意了吗?” 殷童勉强裂开嘴笑,“放我走” “好,很好,继续打!” 顾君酌话音刚落,一道女声阻止道:“不要,不要!” 只见红袖顶着一身伤痕跑出来,跪下抱住殷童,哭着大喊:“不要打了,师尊,求求你不要打师姐啊,她知道错了,你放过她吧!” 悠思咬了咬牙,“又是你这个贱婢!还不快滚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殷童看着眼前的女孩泣不成声,说:“傻姑娘,这是我犯的错,你快让开。” 红袖拼命摇头,“不行,不行啊师姐,我怎么能看着你被这样对待?!” 悠思失去了耐心,她冷笑道:“行啊,既然如此,就先打你,再打她。” 殷童一听,瞪着悠思说:“悠思,你最好给我住手。” 悠思嗤之以鼻,“师姐,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她对着红袖的脊背狠狠挥鞭。 顿时,红袖痛呼出声,倒在一边,她本就一身的伤,悠思十足的力道让她根本挨不住,但她的手还是死死拽着殷童。 殷童太阳穴的青筋直跳,“悠!思!” 她心底的怒火一刹那疯狂破土,丹田处的天魂珠蠢蠢欲动,一道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杀了她,杀了她! 殷童的眼眸一瞬间变成紫红色,妖邪之气在周身萦绕片刻,她只觉得浑身力量充沛,身上的鲜血像一把旺盛的柴火,让她体内潜藏的兴奋尽数冲出,理智在那一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属于妖族的骄傲告知着殷童,绝不容许眼前小人猖狂! 看着红袖强忍痛苦,殷童缓缓挣脱身上的绳索,绳索瞬间破碎成了几段,稀稀落落掉在地上,吓傻了手拿长鞭的悠思,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顾君酌更是站起来,“童儿?!” “悠思,你简直找死!” 没了束缚,下一秒,殷童一下子站了起来,更不顾自己的伤痕,天魂珠给予她无穷无尽的战意和力量。 只见她夺过鞭子往悠思脸上狠狠一抽,鞭子顿时陷入皮肉,像饿了许久的猛兽,一旦见了猎物,顿时兴奋不已。 皮肉被摧残破坏,一道深长的血痕瞬间出现,从嘴边到眼睛底下,所到之处张牙舞爪,甚至能隐约瞧见肉下潜藏的森森白骨,可怖至极。 突然的一出,让人措手不及,悠思傻了眼,脸上的知觉提醒她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脸颊,等到瞧见手中的鲜血,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遭遇了什么。 “啊!!!我的脸,我的脸!!”悠思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殷童,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见她像个疯子冲了过来,殷童冷冷地盯着她,“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才对。” 下一秒,她手中的鞭子狠狠出击,绕着悠思的脖颈死死缠绕,鞭子粗糙,顿时勒得悠思瞳孔睁大,不得呼吸。 “住手!” 一道声音响起,殷童手中的力还未使出,鞭子已经被夺走,悠思得以重新呼吸,吓得当场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美好新鲜的空气。 殷童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的妖性不禁减低几分,但见他责怪的神色,头一疼,再睁眼,又是那凛冽的妖气缠绕。 “孽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要入魔不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顾君酌眯着眼,将长鞭狠狠甩在一旁。 殷童模糊了视线,理智和欲望在不断争斗。 她最担心他讨厌她,可是现在她不过稍稍展露妖性,他就已经露出让她后怕的神色了,他终究还是容不下妖魔,既然如此,她迟早要走,索性现在,闹得更绝! 待她离开,寻找到秘法,再向他解释? 不,不行,师傅会难过的 不对,他迟早会知道,问题不解决,现在博得他一时的欢心有什么用? 殷童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头疼欲裂,双目赤红,妖性差点吞噬她理智的意识,她捂着太阳穴,不去面对顾君酌,索性锁定目标,双手成爪往悠思身上挥去! “啪!” 顾君酌拦在悠思面前,狠狠掌掴了殷童,“你给为师清醒一点!” 殷童捂着脸,呆在原地,此刻一切如退潮般消失无踪,她恢复了原样,黑发墨瞳,抖着嘴唇道:“师,师傅” 顾君酌暗自掐着打了她的手掌,皮肉疼痛才让他保持清醒。 “你真是让为师失望。” 这句话,让殷童的心碎成了千万块残片,泪水不争气,一颗颗滚烫如烙铁,顺着眼尾滑落,经过肌肤,烫的让殷童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在这里。 良久,她捏着拳头跪在顾君酌面前,“既然如此,徒儿从此,再不让师傅费心。” 说罢,朝他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 顾君酌有了不好的预感,“等等,你要做什么?” 只见殷童笑容如罂粟般耀眼,“师傅,天魂珠还有个作用,想必您比我还清楚吧。” 顾君酌大惊,随即想要去拉她,“不可以!” 然而,殷童早已做好了准备,顾君酌只抓到一阵虚空,眼见她的身影愈发单薄,她的声音麻痹着顾君酌的心,“我与天魂珠早已融为一体,它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想不到,现在却要用于离开。” “殷童,为师警告你,你出了国宗门,再也别指望回头!” 顾君酌双眸瞪大,但殷童却已经利用天魂珠逃之夭夭了,临走的最后一句,让顾君酌气得大发雷霆。 “反正,你不会只有我一个徒弟” 第一卷,完。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落花有意 十一月初,苍幽皇宫,按例清晨是帝皇早朝的时辰,凌鹭也不例外。 他似往常一般,由小太监在宫中伺候完毕出发前往宣室殿,诸位朝臣早已迫不及待,见皇帝驾临,毫不犹豫跪倒一片,齐声喊着万岁。 凌鹭缓缓坐于高位之上,俯瞰着底下的人,挥了挥手,道:“起来吧。” 大家这才齐声谢恩,小太监在一旁挥着洁白如雪的浮尘,尖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此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卫傅手持玉牌,出列弯腰道:“臣有本启奏。” 凌鹭挑了挑眉,黄袍加身令他更加器宇不凡,“哦?卫卿只管奏报。” “皇上,现如今边关军权不稳,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多有猜疑,这全因先帝的五皇子未能及时安葬,五皇子身为皇族,本应葬于皇陵,但因其罪孽深重,故只是稍作安排,如今冰棺存于宫中风雨寺,之前新皇登基,诸多事宜,故此事每每提及总是搁置一旁,然冰棺存于寺中,纵然有佛祖庇佑也已是叨扰多时,再加上” 卫傅话至一半,忽然沉默,惹得凌鹭剑眉紧蹙,急忙道:“丞相无需顾虑,继续。” 卫傅点了点头,这才松口,“是,再加上先前五皇子俯首时曾立下不详的诅咒之言,现如今宫中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实在不利于皇上统领前朝后宫,新政初起,望皇上早做定夺。” 说到五皇子凌隐死前那番狠戾的诅咒,配着他当时心灰意冷的毒辣,确实也让凌鹭头疼不已。 凌鹭心中百无禁忌,但是回想到凌隐死前还让人不好过,居然死后造成的影响已经殃及他的江山,凌鹭想想就来气,正好卫傅说中心事,他趁机大怒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凌鹭狠狠拍着龙椅上的扶手,众人立刻跪下去。 顿时乌泱泱一大片,只听凌鹭继续道:“想不到区区一个乱党居然还要如此瞻前顾后,如今竟惹得要殃及社稷,简直可笑,边关军权动荡不安,就另选武将前往领兵镇压。” 卫傅立刻补充,“可是自从五皇子独揽边关大权以来,直到被俘前,先帝全权交由他把握,朝中武将早已被耽误许久,纵然如今要重新启用,边关气候恶劣,有些将领年事已高,早已力不从心,更何况常年在朝中各司其职,也早已安定皇城,眼下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凌鹭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开设考场,大陆上人才济济,苍幽更是人杰地灵,地大物博,难道还选不出几个甘愿为国效力的人?此事便交由丞相去办吧。” 卫傅点头道:“既然皇上吩咐,微臣定当尽心尽力,待选出最后胜者,便立刻呈于皇上。” 凌鹭默许,接着说:“方才丞相还提到各方诸侯皇亲蠢蠢欲动,全因乱党一事处置不够,责怪朕没有给予一份满意的答案,是吗?” 他突然勾起嘴角,“既然他们都心挂五皇子,而不肯全心全意效忠新政社稷,那朕也该做点事情让他们知道,现在谁才是苍幽国君。传令下去,五皇子凌隐残害先帝,谋反篡位,企图祸乱苍幽,实在罪无可赦,虽为皇族,但皇室犯法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此等大罪,朕虽与其情同手足,但贵为九五之尊,唯有大义灭亲,以身作则,按律例,择日起令其冰棺搬出风雨寺,葬于生前所授封地,永不得入土皇陵!” 说完命令,凌鹭靠在龙椅上显得高贵而惬意,“如此,谣言不攻自破,诅咒烟消云散,各方诸侯自然也会安分守己,忠心为国,不知,朕如此安排,诸位卿家还有何异议啊?” 看着眼前的新君如此杀伐果断,雷霆手段更是无人可及,此番言论无疑是为了杀鸡儆猴,立下君威,顿时哪还敢有二心,腿肚子皆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臣服大喊:“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解决了多日的心病,凌鹭满意地点点头,卫傅默默退下,然而,忽然有一人走了出来,原来是老态龙钟的礼部尚书。 只听礼部尚书缓缓开口:“皇上,还有一事,也不得耽搁了。” 凌鹭挥手,“爱卿但说无妨。” 礼部尚书俯身道:“秋天硕果累累,黄花遍地,自然离不开神明庇佑,往年十月中旬就该前往祭天答谢上苍,礼部也会着手准备,祭天总要帝后同往,但皇上匆忙登基,早前忙于国事无瑕顾及,可眼看现在都快冬季了,望皇上早做定夺,立后纳妃,安定民心。” 想不到,千算万算,居然算少了这件让人头疼的事,凌鹭一时措手不及,竟不知作何回答,这就给了朝臣机会,顿时,许多人纷纷认可这番话,认为立后纳妃不宜再推迟,偌大个宣室殿,数十张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凌鹭一个皇帝,愣是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反而被震得耳朵嗡嗡跳。 一群文臣,想不到啰嗦起来比老太太还烦人。 凌鹭只好求助地看着卫傅,与他眼神相通后,他立刻开始哎哟起来。 身旁的小太监吓得连忙上前询问,“皇上,您怎么了?!” 凌鹭眯着眼悄悄观察四周,同时手抚上额头,假意*着,他一副面容生的好看,倒是多了几分真实感,只听他缓缓道:“不行了不行了,不知道近日是否是过于操劳国事,偏偏此刻犯了头疼,虽然有心朝政,但实在受不住!” 这番话惹得那些吵闹的老臣立刻安静下来,卫傅早已心领神会,立刻趁机跳出来配合其做戏:“既然如此,那快些传太医才是,皇上初登大宝,龙体要紧,国事再重,哪能越过君主金躯?” 凌鹭继续慢悠悠说:“过早下朝,恐让诸位卿家失望?” 那些人吓得立刻摆摆手,将立后纳妃一说早已抛之脑后,转眼是笑脸盈盈的关怀模样:“不不不,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于是,凌鹭怀揣着胜利的笑容,心安理得、大大方方下了早朝。 途中经过御花园,心情甚佳又遇秋菊盛放,更是愉悦,索性悠哉悠哉赏起了百花。 忽然,只听一个人边走来边说:“皇上头疼的偏方,居然是要赏花饮茶才能治好,真是闻所未闻啊。” 凌鹭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抚摸着雏菊娇嫩的花瓣,笑道:“卫卿家巧舌如簧,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再抬眼,来者果然是剑眉星目的卫傅,刚刚下朝还身穿官服,青年才俊此话不假,只见他走近凌鹭,说:“那也不及皇上演技超群。” 凌鹭屏退左右,索性与卫傅一同赏花游园。 他说道:“方才朝堂上实在让我头疼,不是说假的,幸好有你相助,我才得以缓存延后话题。” 卫傅摇摇头,“那也不是个办法啊,你如今贵为皇上,哪能天天这么装病,只要一日上朝,便一定只能早做定夺,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这也是你的责任所在,古往今来皇帝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实属正常,你又何须觉得别扭逃避呢?” 凌鹭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愿,你知道的。” 卫傅一顿,“原来你还在惦记那个国宗门的女子,难怪前段时间总叫我打探消息。” 提起殷童,凌鹭眼中闪过柔情,方才的烦恼统统不做他想、消失无踪了,他开口道:“既既然知道,便帮帮我吧,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卫傅走在凌鹭身边,两人都长得好看,簇拥于花园中实属美景。 “我倒是真的打探到了一些,不过就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了,真搞不懂你,不是与那女子有书信来往了,何必要我再多费力气。” 凌鹭笑了笑,在卫傅面前,他才得以放下身上的皇帝威仪,做一个展露笑容的少年儿郎,见好友埋怨,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师傅管得严,国宗门更是戒备良多,已经许久不曾与我写信了。” 卫傅无奈地摇头:“我只怕你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之后,卫傅将殷童私自逃离国宗门的事情尽数告知凌鹭,末了补充道:“国宗门的事一向是被大陆上关注的,更何况是此等大事,她身为国宗门首席弟子却无故叛出门派,要想不人尽皆知也难,至于她为何如此,个中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你知道的,国宗门戒备森严,我的探子根本不可能入内。” 然而这对凌鹭来说,已经够了,只见凌鹭捏紧藏于龙袍之下的双拳,愤然道:“该死的顾君酌,我要是知晓今日他会这样对她,当日我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心爱的女人留在我身边,做苍幽的皇后,难道还会输给在一个门派里受尽苦楚吗?不管事情如何,我了解她,她一定是受了委屈!” 卫傅安抚道:“你稍安勿躁啊,现在你想怎么办,我知道你不可能坐视不理的,说说你的想法吧。” 凌鹭愣了愣,沉思着,良久,他突然计上心头,眼中闪过狡猾之色,“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既能推迟立后纳妃一事,又能助我解除相思之苦。” 卫傅心中突然多了一份不安,他咽了咽口水,“你有事快说。” 却见凌鹭突然故作神秘,扬长而去:“别急啊,到时候再说罢”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相遇 三日后,大陆上一家客栈里,殷童头戴斗笠,斗笠上附着黑纱,一张俏脸顿时遮了个严严实实,她坐在二楼窗前,一边饮茶一边看着窗外河道上的过往船只,白鹭接天,岸边还有洗衣妇的巧笑声,惬意又自由。 忽然,一个人擅自坐在她对面,此人一身深色衣裳,背上一把古琴,腰间却是一把长剑,偏偏生得白脸薄唇,十分好看,不但不自相矛盾,反而一下子突出了一股矜贵冷淡的气质。 殷童见来者,大惊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苍幽吗,好端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对面的男子正是凌鹭,只见他自顾自叫小二上了壶好酒,而后倾倒一杯一饮而尽后才缓缓开口道:“见你如此惬意在此饮茶作乐,连堂堂大门派的弟子都不做了,那我还做那个苦差事干什么?” 四周都是人,凌鹭故意说得隐晦,但话中讽刺却让殷童低下头,小声说:“你,你都知道了?” 凌鹭冷哼一声,“八卦满天飞,我又不是瞎子聋子。” 殷童见他如此,心虚道:“你别听外头胡编乱造,我是另有隐情才不得已而为之。” 凌鹭一听她解释,顿时冷了一张脸,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找到你,是为了质问你吧,那我也真够浪费时间的。你,为何不来找我?” 殷童愣住了,良久才明白凌鹭冷言冷语的原因,她苦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毕竟我和你是朋友嘛,也就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去连累你。” 凌鹭见她又把视线转向窗外,气得一下子夺去她手里的茶杯,“既然知道是朋友,就算刻意隐瞒,难道就能把我打发走吗?如果你不方便说,就跟我走,小二刚才照我的意思早就打扫了一间上等房,我们去里面说。” 说罢,也不顾殷童意愿,强行把殷童拉进房内,待关上门,二人却又再次归于沉默。 殷童摘下斗笠,别过头去,“你不必再问,还是早点回去当你的苍幽皇帝最好。” 凌鹭一听,只觉得心痛,早前就是为了她才当的皇帝,若不能为她排忧解难,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立后纳妃,他向来心中人选也只有她一个,如今她却连求助他都不愿意,那他难道是一厢情愿不成? 他索性靠近她,将她抱在怀中,顿了顿,说出最不愿说的借口:“殷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当日你愿意对我倾诉心事,求我带你离开你的师傅,为什么现在你不愿意了,你这样,我好痛苦,还记得你曾欠我一个人情吗?就当是为了还我的人情,你依赖我吧,好吗?” 殷童突然找到了依靠,像绝望的人在徘徊已久的沙漠中找到了绿洲,殷童觉得自己飞了好久的身躯终于得以停止,眼泪不受控制流出,委屈、恐惧尽数展露。 她抽泣道:“没用的,你帮不了我,我是异类,你怎么帮我?我只会拖累你,拖累身边的人,之前我已经害死了同门,如今我怎么能再害你?” 凌鹭咬牙,“什么异类,我不许你妄自菲薄,纵然你为恶魔,我亦愿意相伴左右!” 殷童推开他,认真地看着他:“难道我是妖族,你也不怕?” 凌鹭愣住了,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殷童见他如此,自嘲道:“看吧” 然而下一秒,她再度落入一个怀抱,只见凌鹭毫不犹豫再次拥她入怀,一字一句说与她听:“你是白痴吗?我连你是恶魔都决定陪你,更何况区区妖族,说吧,你是什么张牙舞爪的猛兽,真该让我开开眼界。” 他话中带笑,是数不尽的宠溺,殷童推开他,心虚道:“狐狸九尾狐” 末了又忍不住去看他的反应,却见他忽然大笑起来,“想不到原来是只狐狸,难怪初见你,便伶牙俐齿,狡猾至极!” 殷童不知道怎么办,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哽咽的谢谢。 谢谢他,也要谢谢上苍,感谢还有可以接纳她的人 两人把话说开,尴尬也就没有了,殷童于是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包括找寻秘法的事。 听罢,凌鹭叹了口气,“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天魂珠执意如此,也非你一人可以阻止,只是那顾君酌,居然害你如此委屈,若我不来,你还要自己憋屈多久?!” 他下意识为她抱不平,殷童摇摇头,“不要说了,以后别再提了,对了,你国事诸多,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来帮我,到底怎么回事。” 凌鹭顿时眯着眼睛心虚道:“这你不必担心了,我早已安排妥当。” 此时,远在天边的苍幽皇宫,卫傅身于丞相府,看着凌鹭留给他的字条,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字条上的墨迹渲染出几个有力的字样:微服私访,两全其美。 卫傅默默把手中字条捏了个粉碎,任风飘逝,紧接着他在书房大怒:“这就是他的良策?!就这么把担子丢给我,简直不知所谓!” 盛怒之下,偏偏又有找死的,只听探子于门外求见,卫傅怒喊:“滚进来吧!” 探子战战兢兢跪在他眼前,哆哆嗦嗦开口:“大人,那个,小姐又走了” “又是如此?!”一连串的打击让卫傅喘气着,“不就是不许她去参加武选考试吗?居然又离家出走,说,她这次走哪里去了?” 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又执拗的妹妹,卫傅觉得该犯头疼的是他才对。 探子说:“启禀大人,小姐小姐她,她已经出了苍幽国界。” 卫傅闭上眼睛,下一秒,桌上金贵的茶杯被他狠狠扫在地上,顿时成了破烂。 只听他沉着嗓子冷漠道:“行,她自持本事骄纵顽劣,全无女孩子的仪态,那就干脆让她去吃吃苦头,从现在开始,撤销对她的跟踪和保护,所有探子暗卫不许再关注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最好任由她在外流浪才好!” 探子只好点头答应,见自家大人穿戴整齐,嘴欠又问道:“大人夜深露重的又要去哪?” 卫傅压着怒火,“去哪去哪,去收拾烂摊子!滚!” 探子吓得立刻连跪带爬消失无踪,卫傅见终于无人烦扰,长吁一口浊气,胸中这才舒缓不少,于是前往马厩,骑着快马直达苍幽皇宫,去为凌鹭布置之后的事宜。 翌日,凌鹭起身后去敲了殷童的房门。 半晌后,才见她出来,殷童开了门,忍不住打着呵欠,说:“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喊我起来吃早饭吗?” 凌鹭点了点头,他盯着殷童,蹙眉道:“你怎么整天戴着这个斗笠,看着真别扭。” 殷童扶正头上的斗笠,道:“那我有什么办法,自从我逃出来后,师傅暗地里一直派人寻我,我好不容易才藏在这里,哪能轻易被他找回去?” 凌鹭摇头,索性拉着她关上房门,一把扯掉她那碍眼的斗笠,顿时,一张清秀的俏脸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殷童惊呼一声,便要去抢他手里的斗笠,奈何他长得高,殷童怎么也拿不到,咬牙道:“凌鹭,你大清早干什么?!快还我!” 凌鹭一听,挑着眉头,直接把手里的斗笠嫌弃似得扔在一旁,说:“你才是要干什么,你既然知道是大早上的,就不要戴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四处吓人,你要藏着掖着,却不知道这样更明显吗?你以为我一路如何找到你的,还不就是你这顶斗笠惹的祸,你现在还要继续戴着它吗?” 一番话让殷童低下头,“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把脸皮毁了吧。” 凌鹭勾起嘴角,道:“何必毁容,换脸就好了,我以前不会总在宫里待着,隔三差五就要像现在这样出来,自然学了一些把戏,易容什么的我还是会一点的。” 殷童一听,用手指指着他的脸晃悠来晃悠去,打趣道:“难怪了,难怪了,难怪你之前逃婚的戏码如此熟练,原来对你来说本来就是手到擒来。” 凌鹭假咳几声,冷了一张脸,“你叽叽歪歪的,到底还要不要我帮你?” “当然要了,白掉下来的馅儿饼,我干嘛拒绝?我又不是傻子。”殷童见凌鹭淡淡瞥了她一眼,立刻认错:“行行行,算我嘴巴多,不该说你的痛处,快,帮帮我吧?” 凌鹭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那你还啰嗦,坐下来。” 殷童于是乖乖听话,一张脸蛋任由他摆布。 一炷香后,只听凌鹭说:“好了,你睁开眼看看。” 殷童慢慢睁开眼,她见到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吓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这,是我?” 只见铜镜里的,早就不是她方才的模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明明五官只是稍稍变化,却愣是多了几分男儿的气概和英气,往日相熟的人再看见此刻的她,绝不会再认出这就是殷童! 殷童满意地扯了扯脸蛋,凌鹭连忙阻止她,“你下手轻点,我可不再帮你弄一次了。” “行,我知道了,这次谢谢你,解决了我一个*烦。”殷童笑了笑,拽着他上街吃早点。 才早晨,大街上已经热闹非凡,殷童将看中了的小吃都买了下来,凌鹭在她身后忍不住宠溺得笑了笑,看着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只觉得可爱,忍不住劝着:“你别撑坏了,那些吃的又不会长腿跑了。” 本书首发来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审判 国宗门,玄武殿。 此刻所有国宗门的弟子正悉数等候于殿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却仍旧不得任何命令可以离开,有些人不慎穿得稀薄,在雪地中被冻得不太舒服。 于是很快的,抱怨的声音也开始窸窸窣窣此起彼伏起来。 正当众人皆交头接耳时,只见人群外不知是谁高喊了这么一声。 “公孙师尊到!!!” 公孙靖的到来成功地压下了所有小声的交谈,所有国宗门的弟子全部住了嘴,转而悉数弯了弯腰身,同时嘴里高喊着。 “恭迎公孙师尊!” 国宗门门规森严,纵然公孙靖毫无修为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尊敬。 接着,大家十分自觉地退到一边,皆为公孙靖让出了一条道路。 公孙靖脸色阴沉,这次他并不是独自前来的,而是身后还压着一个人。 这个人灰头土脸,但看得出来是个女子,她低着头,所以大家看不太清。 公孙靖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悠思如今这样,大家一时半会还认不太出来,不然这里全部都是往昔的弟子,传了不好的名声出去,对悠思也不好。 纵然事到如今,公孙靖还是下意识想去袒护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悠思,如今的名声也已好听不到哪里去了。 “走吧。”他朝身后的悠思喊了一声,正想推开玄武殿的大门。 谁知,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人。 此人一上来便对低头不语的悠思非打即骂。 “好你个疯子,你还敢回来!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说!快说,你把大师姐弄到哪里去了?!快说啊你这个蛇蝎毒妇!” 公孙靖也被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个熟人。 他连忙去拨开那人拽着悠思的手,说:“红袖,你这是做什么,先放手!” 被喊了姓名的红袖愣了愣,随即松了松手,退了一步,但她仍旧对悠思怒目而视着。 “悠思,公孙师尊护着你,我看在公孙师尊的面子上,先不对你动手,我且问你,你把我大师姐害到哪里去了,说!” 一直低着头的悠思听到红袖的强烈质问,赫然抬起头,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也随即亮了出来,显得愈发不好看。 “呵,地狱。” “你说什么?”红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清楚又如何,怕你不成?!你给我听好了,殷童那贱蹄子,早就下地狱了,也就是她死了,死了,你现在听懂了吗?!像她那种贱人,死了就该下地狱。红袖,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寻常里总为殷童端茶倒水的下作弟子,到了我这里,你连给我提鞋你都不配!纵然今日没有我父亲,你又能奈我何?” 悠思嘴里飘出一句接着一句恶毒的话语。 “红袖,你忘了吗,当日九玄玲珑塔里,你不过是条任我践踏的野狗罢了!” 红袖被她提及往事,脑海中顿时闪现出当日于九玄玲珑塔中的场景。 红袖气得顿时脸色涨红,说:“当日,若不是你那般对我,又怎会激得大师姐为了救我而遭了你的算计,如今大师姐被迫离开,全拜你所赐,你竟还敢害死她!今日,我便杀了你,为大师姐报仇!” 说罢,她双手凝结成掌,整个人朝着悠思直直冲了过去。 “住手,住手!”公孙靖下意识便张开双臂,整个人硬生生挡在悠思面前。 “父亲,你让开,今天,我便要将她彻底打死!”悠思眯着眼睛狠狠说道。 红袖因为公孙靖的阻挡,不敢对他不敬,只能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同时,他们也因为红袖而认出了悠思。 于是议论四起。 “天啊,那居然是悠思师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就是啊,活像个乞讨的疯婆子。” “想不到她这么恶毒,早前竟对红袖暗中下毒手!” “这有什么啊,还不都是因为人家有一个师尊的爹呗。” “说得也是啊,不过如今她相貌丑陋,也实在贻笑大方。” “就是,竟敢迫害殷师姐,等会顾师尊定然饶不了她!” “又有好戏看咯。” 一句一句,往昔原本阿谀奉承的嘴脸,在今时今日尽数换作了数不清的嘲讽和落井下石。 悠思被他们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脑袋更是疼得厉害。 她双目赤红,咬住下唇,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如此待她? 悠思只觉得不公平,她的泪因为一颗心渐渐沉寂而再也流不出来。 只觉得十分冰冷,她不是疯子,也不是囚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视她如敝履? “住嘴,住嘴!统统住嘴啊!!我如何,轮得到你们挑三拣四吗?我如今变成这样,全是你们的错!” 悠思开始疯魔了,她的恨意似破了土的藤蔓,无边无际且肆意张狂地滋生着,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瞪着红袖,怒喊道:“待我杀了你这贱人,让你同殷童去作伴后,我再将其他人杀了!” 说罢,悠思大力推开挡在面前的公孙靖,打算大开杀戒。 公孙靖没有法力,脚下顿时踉跄着,他喊道:“悠思,你不可以这么做!” 悠思此刻已然心魔助长,她全然无了理智,脖颈处快速攀爬着可怖的青筋和红色的纹理。 “父亲,我不愿伤你,你休要阻止我!” 大家见她变成这样,吓得顿时连连后退,却把红袖退了出去,打算让她去吸引悠思的注意力,以求自保。 红袖见人心冷漠至此,咬唇说:“你,你们” “红袖啊,她的目标是你,你还是乖乖受过去吧,省的连累我们。” “是啊是啊。” 众人齐声附和着,说得红袖握紧双拳,只觉得委屈。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声音响起,所到之处如洪钟般响亮,贯彻人心。 “国宗门何时轮到你们擅作主张了?吵吵嚷嚷的,一个个大言不惭,是要反了天了吗?!你们眼里,可还有门规尊卑!简直放肆!” 与此同时,一直紧闭着的玄武殿大门应声打开。 发出了低沉的轰隆隆声,宛如雷霆降世,让所有人低下了头,皆不敢说话。 公孙靖趁机将神志不清的悠思拽了过来,说道:“司马长老,您莫要动怒,一切皆是我的不是。” 司马长老在听到公孙靖的话后,拄着龙头拐杖缓缓于黑暗中走出。 他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周围的气氛冷得可怕。 只听他说道:“公孙,你确实有错,在玄武殿前同弟子们胡闹至此,哪还有个师尊的样子?你还错在,教出这么个不忠不孝的女儿,实在可气!事到如今,国宗门颜面尽失了,你说说,怎么办吧。” 这番话,让公孙靖自责不已,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您所言,子不教,父之过,现在一切如何,我公孙靖无怨无悔,一切听凭师兄发落。” 司马长老冷哼一声,转身朝玄武殿内鞠躬问道:“师尊,现在该如何?” 他问候的功夫,玄武殿内顿时灯火通明。 一盏盏烛火快速闪耀着,扑哧扑哧的火苗声总算是添了几分暖意。 而火焰照射出的,正是已经就坐与玄武殿其余位置的国宗门高层,还有唯一主位之上的顾君酌。 顾君酌一脸疲态,往昔清冷的面貌因眼底下一圈青色而显得愈发消瘦,便也衬得棱角愈发分明,五官更是精致。 他挑了挑眉,说:“带进来吧。” 他的意思,自然是让公孙靖和悠思一同进殿。 想必正是因为方才殿外的胡闹,顾君酌才会因此而感到心烦意乱。 他接着说:“至于其他弟子,身为国宗门的人,胡乱嚼舌根的本事,国宗门谁都教不起,悉数由司马长老领着去,挨点惩罚再说,全部退下吧。” 顾君酌一旦发号施令,国宗门上下莫敢不从,于是只好闭上嘴巴,老老实实排好队,一个个跟在司马长老身后走着。 司马长老的胡子气得差点就要翘起来了,只听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群小崽子,一个两个的学了点本事,就都撺弄着要造反是吧?敢给师尊和国宗门添堵,等会非把你们的嘴巴一个个都缝了才是,在本长老这里,惩罚只增不减,小兔崽子们,给本长老翘起尾巴老老实实挨着,再敢同今日这般胡作非为,本长老就把你们的屁股毛都给秃噜平咯!” 这番话引起的,又是一众弟子的怨声载道。 顾君酌见老者如此袒护自己,心中的烦忧方才散去了几分。 他嘴角总算是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暗自摇头着。 红袖见状,不甘心地在底下喊道:“师尊,您这次若再不罚了这悠思,只怕人心不平!” 顾君酌见她心心念念全是殷童,脑子里便又想起殷童往昔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又开始心底不舒坦起来了。 他挥了挥手,“红袖,念在你忠心护主的份儿上,这惩罚你便不必了,乖乖回房去吧,莫要再生事端了,本尊自会将此事妥善处理的。” 红袖再想说什么,但顾君酌已然不悦,所有高层更是擦亮了眼睛阴沉沉盯着她,她吓得抖了抖身子,吞了吞口水,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红袖谨遵师尊之命,就此告退。” 顾君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破碎 当大家都散去后,玄武殿的大门也随即应声而关。 顾君酌位于高位之上,缓缓坐直起来,他望着此刻的悠思,再不同以往的天真无邪,只是无尽的陌生。 他叹气道:“悠思,将其他人都打发走,也算是保全了你最后一丝颜面,现在余下的都是自己人,你且说说,你这一趟出去,都做了些什么事,本尊再酌情考虑如何待你。” 因为离魂大法的缘故,顾君酌全然记不得任何事情,他的头也因为副作用而疼了好几日。 此刻他一颗心全然记挂在殷童身上,只希望能从悠思嘴里撬出来一些可靠的消息。 悠思望着顾君酌许久,一直沉默不语,一双眼眸盯着他时,全然是爱慕和痛苦交织着。 顾君酌一发话,对悠思而言,好过旁人相劝百句千句。 直到公孙靖稍稍推了推她,她才从他的脸上回过神来,不禁苦笑道:“师傅,想不到事到如今,你对我的最后一点好,也还是建立在为了殷童的基础上。从头到尾,我你从来都未曾当我是你的徒弟,对吗?” 顾君酌被她如此反问,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他抿了抿唇,最后才说了句:“悠思,你始终是本尊的徒弟,本尊从来不愿辜负你父亲,还有你娘亲的托付,可是为什么,事情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童儿确实顽劣,对你做了诸多事宜,但你对她,恨也恨了,报复也报复了,现在你快说吧,童儿事到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悠思原本以为自己因为恨意,应该再也流不出泪水了,可当心爱的人对着她说抱歉,全然只关心着别的女子时,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只见她浑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绵绵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师傅,你对我,就只有愧疚吗?” 她怀着希冀,又问了一次。 顾君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悠思,本尊说过了,你始终是我的徒弟。” “原来,如此。”悠思笑了起来,“师傅,如今徒儿才明白,普天之下,最残忍的,不是魔界宵小,于我而言,最残忍的,是师傅您,今日,您算是彻底把徒儿一颗心狠狠摔碎了。” 她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颗心也尽数凉透了。 对她讲话时,一口一个本尊,她和他,终究是疏离的。 “师傅,我累了,真的。” 悠思再抬头,嘴边是苦涩的笑意。 顾君酌:“” 悠思继续说道:“师傅,你不是想知道殷童事到如今在哪里吗?” 顾君酌点点头,“是,方才你在殿外一直嚷嚷着,说,说童儿已经但本尊不相信,不相信你会残害你师姐到这个地步。” 他不敢把有关死亡的字眼吐露出口,一想起是这样的事实,他便痛不欲生。 悠思有气无力说着话,“师傅,你知道的,我会不会,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说完,悠思缓缓抚上自己脸上的伤疤,凄厉地问道:“师傅,我如今,还漂亮吗?” “好,好。”顾君酌见她如此,便信了一半,“你还真有这些个理由去恨你师姐,也有本事去残害她。” 他说着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童儿说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再不好,归根到底,也是我的不是,我一直欠着你许多,我知道,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何必这样害你师姐!” 悠思哭到无法自拔,“至始至终,你只是为了她,我算个什么?!我毁容了,你不闻不问,却可以为了她而这样质问我?!她不过是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凭什么她轻而易举便赢得一切,我本是天之骄女,如今却要任她践踏!” “所以这就是你同慕容黎合作的理由吗?你可知,他是你的仇人,你竟还放任他打伤你父亲,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顾君酌对悠思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悠思扯了扯嘴角,“那又如何,我就是没良心,又怎样,就算和魔头合作,只要能泯灭殷童,我不在乎,事到如今,我还在乎世人的言论吗?师傅,打从你与白启山上收了殷童为徒那一刻开始,我便再无良心可言了,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你逼我的,殷童如今会招此劫难,师傅,都是你的错,是你太不公平了。” 她似鬼魅的话语和面容震得顾君酌堪堪又坐了下去。 只见他双手捂着脸,一副痛苦的样子。 底下的高层吓得立刻嘘长问短。 “师尊切莫激动!” “是啊是啊,为了此等孽障,不值得!” 惹得悠思再度冷笑几分,对那几个老头只是不屑一顾。 “童儿如今,到底在哪里,本尊最后问你一次。” 顾君酌再不愿与她纠缠,他冷漠的话刺痛了悠思,悠思轻描淡写说道:“师傅问的,是她的尸骨在哪里吗?” 在听到这句话,顾君酌冷声道:“好,你巧舌如簧,不肯开口,本尊便自己去找她,至于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悠思,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的徒弟了。” “你说什么?”悠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要贬我作普通的弟子吗?” 顾君酌叹息道:“悠思,与魔头合作,你还奢望做国宗门的寻常弟子,你扪心自问,配得起吗?从今往后,你永远只是国宗门的罪人了。” 公孙靖在听到这句话后,也随之跪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顾君酌。 “师兄” 顾君酌看着公孙靖,终究摇了摇头,公孙靖一颗心冷到极致,低头不语着。 悠思在听到这样的审判后,整个人便向癫狂了一样。 “不,不行,师傅,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可知,我多期盼做你的徒弟,我错了,师傅,我真的错了,求你,求你别这样对我,别剥夺我最后生存的希望。” 顾君酌偏过头去,不愿看她。 悠思任由泪默默流着,见他似乎执意如此,便跌坐在地上,说:“师傅,你真的好手段,竟知晓如何利用我的软肋,来以此这样逼我,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顾君酌这才愿意看向她,但眼眸里尽数是冰冷。 只听悠思缓缓开口:“殷童,确实还没死。” 话音刚落,顾君酌激动得大喊:“你说的是真的,童儿真的无恙?!” 悠思见状,心灰意冷地点了点头。 公孙靖气得对她大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为什么不早说?又何必弄得如今非要你师傅这样逼你,你才肯罢休。” 悠思抖了抖嘴唇,道:“师傅魂魄归体,失了记忆,徒儿却是记的清楚,于穹山之上,魔头慕容黎献祭鎏鸿,逼得殷童为了保护众人,以命相搏,我昏死前隐约记得,她神志不清时被慕容黎带走了。” 底下几个长老一听鎏鸿名讳,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鎏鸿,鎏鸿不是上古至邪的魔物吗?!”一名长老立刻起身问道,“师尊,如今魔头已有魔物加持,该当如何是好啊!” 顾君酌咬牙切齿着,“慕容黎好一个魔界尊主” 他指着悠思,说:“那童儿如今身在何处,你可知晓?” 悠思黯然地摇了摇头,“穹山上,弟子昏迷不醒,记忆也随之到此了。” “唉。”顾君酌失望地叹了口气。 悠思跪着上前两步,乞求着:“师傅,如今我全说了,求你,让我继续当你的徒弟,好吗?” 她已卑微到泥地底下,只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要求。 顾君酌望了望公孙靖,终是点了点头:“始终是事出有因,童儿毁你容颜在先,再加上你并未对童儿赶尽杀绝,又肯道明真相将功补过,本尊便看在你父亲和你阿娘的份上,饶了你的死罪。” 公孙靖一听,欣喜地连忙磕头:“多谢师兄!” 顾君酌继续说:“且慢,但悠思与慕容黎为伍,私自出逃,于穹山上为虎作伥终是事实,且她自己也招认了,身为国宗门师尊,本尊念在你终是本尊的徒弟,不愿看见血流披面之态,故而虽免去你的皮肉之罚,但与此同时,你也再不要想出国宗门了,便罚你这辈子,于国宗门祠堂替先祖们祷告去吧。” 他冷漠的宣判,使悠思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呆呆坐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公孙靖沉重地闭上眼睛,朝顾君酌再度磕了个头,说:“师兄,看在我也是国宗门的一份子,且为了国宗门,也算是鞠躬尽瘁的份上,还有亡去的阿琦,只求你换个地方禁锢我的女儿。” 顾君酌蹙了蹙眉,“你且说说看你的想法。” “身为父亲,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换作国宗门的墓园吧,阿琦也葬在那里,这样正好便于我去陪她们母女二人。” 公孙靖说得淡然,却让顾君酌于心不忍。 他说道:“师弟,你想做什么?” 公孙靖温和一笑,说:“师兄,造成悠思如今的模样,我的责任不可推辞,我没有修为,平白占了这么多年的师尊之位,早已于心难安,趁此良机,只愿师兄同意我辞去国宗门师尊之位,我愿陪我的女儿在墓园,思慕着亡妻,了却余生。” 顾君酌眼角湿润几分,“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公孙靖信誓旦旦说道:“师兄且放心,我们父女二人再不踏出墓园半步。” 悠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哆嗦着嘴唇道:“父亲,我” 公孙靖对着她摇了摇头,“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我不能撇下你的。” 顾君酌见他执意如此,叹息道:“好,师弟,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从今往后,公孙师尊与悠思,便去看护那墓园去吧。” 他说罢,背过身去,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落下的泪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重新开始 底下几位长老慌了神,他们完全想不到,一夕之间,国宗门的师尊便只剩下顾君酌一个了。 于是纷纷谏言着,希望顾君酌三思而后行。 公孙靖却向他们摆了摆手,道:“承蒙诸位长老厚爱,我公孙感激不尽,只是日后,烦请多保重了。” 意思已然十分明显,那就是希望莫要再为难顾君酌了。 悠思见事情竟发展至此,看着背对着她的顾君酌,凄楚一笑,说道:“师傅,想不到我们的缘分如此浅薄,而你也真的舍得如此狠心,我父亲一生效忠于你,对国宗门更是绝无二心,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对,你竟真愿意让他与我作陪,师傅,你好狠。” 公孙靖立刻扯了扯她,“够了,公孙悠思,你胡闹的还不够吗,这都是为父自己的主意,你既知道全因你的不是,事态才会如此,便收住这张嘴,往后在你阿娘坟前好好反省才是,怎的现在还要为难你师傅?!” 悠思却像是听不进去公孙靖的训斥,她突然对着顾君酌跪了下来,道:“师傅,纵然你对我从来没有一丝爱护,决绝至此,但一日为师,便终生是我的师傅。” 说罢,她猛然朝他磕了个响头。 然而顾君酌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且未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悠思自嘲一笑,本来仅存的理智全是因为顾君酌,如今情分已断,对世界的恨意和委屈便在此刻彻底吞没了悠思的心。 顾君酌冷声开口道:“来人,送他们前往墓园。” 下达这个命令时,顾君酌死死掐着掌心,默念殷童的名字。 玄武殿外立刻走进来两个训练有素的精英弟子,对着公孙靖和悠思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孙靖心甘情愿点了点头,心道:阿琦,我以后都来陪你了。 他嘴角是满足的笑意。 悠思在走出玄武殿的最后一刻,忽然自顾自说了句:“师傅,若再有机会便好了。” 话音一落,她突然对着天空痴狂地大笑起来,没人看见此刻的悠思,眼眸一闪而过的殷红,一丝魔性萦绕周身 顾君酌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公孙靖的背影暗道:“师弟,此生珍重。”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浑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顾君酌朝剩余的高层和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伴随着众人的离去,玄武殿的大门再度被关上。 只剩下顾君酌一个人位于殿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清和孤独。 只听他颓废地跌坐回位置上,叹息不止:“都走了,却只剩下我一个人要做什么呢?” 他抿了抿唇,太阳穴再度作疼。 “童儿,为师定会找到你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冬季,朔漠。 常言道,寸土寸金,但朔漠却是大陆上最不值钱的地方。 只因这里常年寸草不生,连生存力一向顽强的兽族都是死的死,逃的逃,更何况是人族,许多人因为受不了此等蛮荒之地而逃之夭夭,只剩下极少数的老弱病残在朔漠中了却残生。 十二月的雪飘得正欢,朔漠偌大的地方,此刻也不例外地早早便被雪花铺了个遍。 雪越堆越厚,朔漠更是比其他地方都要特殊。 热便热的要命,冷也要冷个痛彻心扉。 天寒地冻,暴风雪下个不听,瑟瑟冷风让雪地中一个人影缓缓苏醒过来。 看模样是个女子,相貌平平,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遭了许多血污,实在配得起惨烈二字。 殷童被无情又凛冽的大风刮得不得不睁开眼睛,当双眸睁开的那一刻,心脏也开始跳动起来。 身躯内的器官开始运作,通身炙热的血液开始流动。 殷童似是憋了一个好久的气息,她苏醒那一刻,才得以重新呼吸新鲜的空气。 只是头疼的厉害,殷童懵了好半天,才捂着头半眯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身处雪堆之中,暴风雪来得突然,且走的慢,持续的时间长,看周围寸草不生的样子,殷童隐约知道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虽然知晓自己是大陆上的一员,但殷童对朔漠却十分陌生。 风刮得越来越急了,可奇怪的是,殷童却并未感到过于寒冷,全身的体温也是正常维持着她的行动。 但殷童不想去想太多,只当自己是异于常人的强健体魄罢了。 殷童眯着眼睛站了起来,朝手掌哈了哈气,却再度头疼欲裂起来。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凌乱的场面,以及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残缺的记忆中,根本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只隐约记得他偏爱素色,一切喜好皆以素为主。 许多场景交织在一起,那男子却都在其中。 每一个场景,那男子都必不可少对着她宠溺地说着话。 “童儿童儿” 殷童突然尖叫着捂住耳朵蹲了下去,脑海中的声音温柔得好似迷惑人心的深渊,让殷童觉得心脏似要炸裂一般。 她闭着眼睛,似乎十分痛苦,只听她喃喃自语道:“童儿是谁,你又是谁,我呢?” 她说着说着,忽然惊愕地睁开眼,一字一句顿顿说着。 “我呢,我,我,我、是、谁” 然而残缺不全的记忆到此为止,虚无缥缈得宛若遥不可及的云朵,殷童想要抓住它,却根本无处下手。 一切归整于零,殷童再也想不起任何事物了。 她呆呆地蹲坐在地上许久,任由风雪落了她一身。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殷童才终于重新又站了起来,她利落地抖掉了身上的雪花,虽然有很多已经化作了水珠,湿了她的衣裳。 她迫不得已,拢了拢身上湿哒哒额衣料,迈开步伐,踏着软绵绵的雪地前行着,很快,自她身后,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线索看来都是在那男子身上了,好,那我决不能死在这蛮荒之地中。” 殷童相信,记忆深处那个陌生的男子,一定可以助她知晓许多事情,包括她到底是谁。 “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自言自语着。 殷童似乎不惧风雪,在雪地中走了许久,她浑身落满了雪花,眼睫毛上更是晶莹雪白,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个雪人在缓慢移动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只是突然感觉肚子有些饿,喉咙里也开始干渴起来。 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干裂,殷童没办法,只好停下来,用手掌融了一些雪饮了下去。 顿时冻得她心肝脾肺都凉飕飕的,可是四周荒无人烟,她又能如何呢。 殷童在朔漠中走了许久,久到她似乎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似得,时间一点点过去,暴风雪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紧接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飘雪罢了。 幸好老天爷开了眼,不然殷童只觉得下一秒便要走得虚脱了。 原本眼前该是一片无瑕的白色,不知怎的,远处竟多了一抹霜红。 殷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禁揉了揉眼睛,结果发现仍旧如此。 殷童下意识便朝着那抹霜红色狂奔过去。 她卯足了力气,待跑到目的地时,才发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株开得正好的寒梅树! “这里如此荒芜,却如何能开得出这样好的梅花树?”殷童说着,缓缓靠近它。 寒梅开得极好,一朵挨着一朵争相怒放,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暴风雪,拼命吸收着仅有的养分,风雪方才停不久,红蕊染了白净,显得更加艳丽高傲。 殷童的手摩挲着梅树,恰巧一阵风带了过来,吹落了好几朵梅花。 砸到她身上,却让殷童觉得似挠痒痒般舒服,她忍不住张开手掌,掌心便顺势接住了一朵红白相间的梅花。 殷童愣了愣,手心不由自主地合了起来,将那朵梅花紧紧握在了手心中。 “既是飘雪的日子,又开了这般好的寒梅树,想来是冬季了吧。” 她低低浅笑着,本来平凡的面容竟因这红梅的点缀而显得有了几分动人。 殷童望着那梅花不自觉痴了神魄,脑海中竟出现一抹场景。 白雪皑皑的山上,一个瞧不起面容的陌生男子身着素衣,他抱着一只小狐狸,站在一株开得极好的寒梅树下,梅花朵朵落在他身上,只听他浅浅一笑,那小狐狸眼中便好似闪烁着光芒。 “童儿可喜欢?” 那男子问了那只小狐狸,只见那灰不溜秋的小狐狸立刻点了点头。 男子便似得了什么乐趣一般高兴了起来,他再度笑了起来,低低说着:“是吗,那为师做得不亏。” 小狐狸一瞬间便盯着他入了神。 画面到此为止,殷童的脑海中再度空白一片。 因这突如其来的记忆残片,让殷童发了好久的楞。 良久,待殷童再度回过神来时,忽然觉得脸上凉嗖嗖的,有几滴水珠滴到了她的手腕上,顺着肌肤的纹理流入掌心中,浸湿了那娇艳欲滴的梅花。 “是树上的雪融了吗?” 殷童摸了摸脸,这才发现不是如此,而是不知不觉间,她竟哭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所谓尊严 殷童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又使劲捏了捏脸颊,揉了揉眼睛,使得眼眸发红了几分,她抽了抽鼻子,感受到鼻间那股酸楚的感觉,方才敢肯定自己确实落了泪。 “好端端的,我这是怎么了?”殷童咬了咬嘴唇,不自觉叹了口气。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方才的那些记忆,还有那个陌生的男子,都让她的心变得乱了起来。 殷童掐了掐掌心中的梅花,“我到底是谁,刚刚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那个男子,又是谁?” 那陌生男人嘴里一直唤着童儿二字,字字句句都离不开这个昵称,纵然瞧不清他的脸,但他如此温柔地呼唤着,声音已足以让殷童沉醉,甚至产生错觉。 但很快,殷童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我,我怎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呢?真可笑,世上还有人,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今我却成了这样的傻瓜了。” 殷童不想再去想那些混乱的事,那个男子那般温和柔情,想来若真是与她有关,又怎会任由她在这蛮荒之地中自生自灭呢? 殷童自嘲了一会儿后,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寒梅树。 她将手中的梅花轻轻放在地上,深情又专注地望着树身,开口道:“世上常说,宝剑锋从磨砺出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来这雪下得愈发大,倒正合了你意了。” 她顿了顿,笑道:“真够顽强的,常人在这雪中都受不住,你却越长越好,如此奋力生存,活得潇洒快意,真是让人羡慕。想我却连你都比不上,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却在看到你时感受到了痛苦,简直可笑。” 殷童强颜欢笑地说着,一边将身躯靠在树干上,她的身躯顺着树身缓缓滑落在地。 “让我靠在你身上睡一会吧,不然我真要没力气走出这里了。”殷童对着寒梅树自言自语着。 说罢,她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境。 梦境里,却又是那个陌生的男子,这次他仍旧抱着那小狐狸,柔情似以往,画面一转,只见那小狐狸一脸沮丧失落的样子,而那男子语调变了几分,似乎是为了什么而生着气。 只听那男子失落地说着话。 “童儿,你以为为师怪的是你偷喝这坛酒吗?为师气的,是你殷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喝这么多,喝出事了可怎么办,若为师不发现你,你永远醉在竹园怎么办,你可知这酒后劲多大?!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小狐狸一听,便拼命跟他认错。 但那男子仍旧消不下怒意,一挥手便将那小狐狸丢到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 画面快速切换着,下一幕,那男子却又紧紧抱着小狐狸,只见他将手掌中闪烁的白光不紧不慢渡到昏迷不醒的小狐狸身上,同时嘴里是念念不绝的悔意。 “童儿,为师错了,不该放任你一人在此,你快些醒来吧,好吗?” 他的难过,让在睡梦中的殷童眼角不自觉泛着泪光。 眼泪再度滑落。 殷童迷迷糊糊念着忏悔之词,“师傅师傅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最后她混合着泪水再度沉沉进入了睡眠之中。 殷童不知不觉竟睡了一宿,等醒来后却发现被大雪覆盖了一身,雪堆之上,还有一朵接着一朵的落花。 落花铺满了殷童浑身上下,让她平添几分气质。 殷童醒来后,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只是关于梦的内容,她除了觉得脑袋昏昏涨涨外,其余的再也记不得了。 这个梦似乎做的不是很愉快,殷童摸到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既然是个不愉快的梦境,殷童想着,自己忘了更好,省的平添忧虑。 她索性放宽心态,再不去回忆什么,自己利索着站了起来,顺带着扫落身上的融雪和落花。 临走前,殷童只觉得依依不舍,似乎她对这寒梅树有着特别的感觉。 但寒梅树生长得如此庞大,她想带也带不走。 最后,她只能折了半截儿的梅花,并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衣裳里,贴身携带后,这才舍得就此离开。 国宗门,藏书楼。 顾君酌正握着司马长老的手,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司马长老紧张了老半天。 司马长老只觉得顾君酌搭在自己手上的手十分的沉重,他额前已是滴了好几滴冷汗。 “师尊,您这好端端的,突然找我来,却也什么都不说,弄得我好糊涂啊,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您有话就快些直说吧。” 顾君酌再不开口说点什么,司马长老便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了。 这忐忑不安的感觉可真是有够折磨老人的。 顾君酌一听,动了动嘴唇子,但仍旧是有口难开,司马长老越紧张,顾君酌便觉得愈发难以直言了。 最后,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息之下,顾君酌才终于舍得吐露几个字出来。 “司马长老,你是国宗门德高望重的长者,这么些年来,若不是有你相助,本尊怎能管好这偌大的国宗门?” 顾君酌说罢,却惹得司马长老一阵惶恐,他抽回自己的手,拄着龙头拐杖,摸着白胡子慌忙朝顾君酌鞠躬着。 “师尊这是说的什么话?国宗门是所有弟子的,我不过略进绵薄之力,若要邀功,却是万万不敢的,身为国宗门的一份子,辅佐师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师尊好端端如此恭维我,却是折煞老朽了啊。” 见司马长老如此慌乱,顾君酌连忙去扶他起来,并将他引到席子上落座。 顾君酌亲手为司马长老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水,又点了最好的香料燃着,这才站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着:“司马长老,你的忠心本尊自然知晓,你不必过于担忧。如今,公孙师弟再不愿踏出墓园,本尊手底下的两个徒弟也没有教好,自相残杀而落了个今日的局面,本尊知晓,现在国宗门上下人心不定,流言四起,再开口一些话,着实说不过去。” 话说到这里,顾君酌顿了顿,又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有勇气继续开口:“眼下却有一个忙,本尊思来想去,如今的国宗门,唯有长老才能相助了。” 司马长老抿了抿唇,狭长的白色眉毛盖住了眼眸,此刻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继续抚摸着胡子,问道:“师尊有需要老朽的地方,大可直言不讳,要知道,您可是国宗门真正至高无上的掌门人,与老朽说话不需请求什么的。” 顾君酌点了点头,只见他犹豫再三,下一刻,他还是闭了眼睛,直愣愣跪在了司马长老面前。 他跪的实在,膝盖处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司马长老顿时被他的举动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他拄着龙头拐杖急忙要去扶顾君酌。 “师尊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老朽实在受不起!” 然而无论他如何劝阻,顾君酌愣是倔在那里,身子板挺得笔直。 司马长老没了法子,最后只好将龙头拐杖扔在一旁,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颤抖着声音,显得愈发苍老,“师尊,既然要跪,也该是我跪,您身为国宗门的掌门人,如何能这样做?老朽诚惶诚恐!师尊,求您快些起来吧,如若不然,您跪多久,老朽便跪多久,总之这些不该当的礼数,我真的受不起!” 顾君酌摇了摇头,“长老本就年长,除去了其余繁重的身份,身为一个小辈,跪您理所应当,故而本尊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更何况现在就你我二人罢了。本尊之所以这么做,只因有事请求。” 司马长老握紧双手,佝偻着身躯,“师尊有话便说。” “我希望,长老暂接国宗门掌门人之位。”顾君酌这次换了自己的称谓。 司马长老本就被他吓得不轻,如今听到他如此说,差点没跌坐下去。 “师尊?!” “长老且听我说。”顾君酌率先挡住了他的话,“我知晓,如今动乱不断,我本不该这样做,但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只因我要去寻找一个人。” 顾君酌抿了抿嘴,继续说:“我要去找她,只要一天不找到她,我便一天不得安心。” 司马长老愣了愣,“师尊说的,是?” “殷童。”提及这个名字,顾君酌嘴角便不自觉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长老知晓的,她现在只是下落不明,又被慕容黎那魔头带走不知去了何处,我实在寝食难安,故而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当然,身为国宗门的师尊,不可以这么做,但她到底是我最重视的徒儿。” “师尊暂且先起来说话吧。”司马长老眯了眯眼睛,与顾君酌互相扶持着起了身。 只见他捡起龙头拐杖,叹息道:“师尊这重情重义的脾性,老朽一直知晓,当年阿琦那丫头死了后,您便毅然决然隐居白启山;如今舍得回来了,想不到现在又因为另外的人重蹈覆辙,师尊如此这般,老朽无话可说。” 司马长老说罢,这才睁大双眼死死盯着顾君酌,问道:“只是,老朽有一个问题想问师尊。” 顾君酌点头道:“当然,长老请说。” 司马长老:“敢问您对殷童,真的只有师徒的情分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阴谋 顾君酌没想到司马长老会有此一问,他一瞬间竟组织不成言语回答。 司马长老见他沉默不语了如此久的时间,也渐渐有了些眉目,于是盯得他愈发紧了。 “师尊?”他催促着顾君酌。 “嗯。”顾君酌低低出声,“长老何出此言?” 他抿了抿唇,企图掩饰自己的慌张。 一直以来,顾君酌都不觉得自己对殷童的爱护有什么不妥,直到这一刻,司马长老逼迫他直视这个问题,他才得以认真去思考。 这才发现,当自己每次提及殷童看到殷童时的异样感受,原来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情意早已变了味,难怪在旁人看来不同寻常。 只是正派如顾君酌,又如何舍得去承认这个事实? 难道要他承认,堂堂国宗门师尊,竟一直对自己的徒弟怀有不轨之心吗? 所以一直以来,顾君酌都将自己的内心掩饰得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对殷童是正常的。 如今,却不得不重新看待了,关于自己的内心。 良久,顾君酌才呼出一口浊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长老不愧是在国宗门待了数年的人,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这句话,便等于给予了司马长老一个震撼人心的答案。 司马长老微微颤抖着身躯,叹息道:“师尊果然,果然还是如此,老朽一直便觉得奇怪,殷童与悠思皆是您的徒弟,暂且抛开她们的恩怨不说,明明悠思那丫头比殷童更先陪伴在您身边,也更早有了不寻常的心思,但为何师尊从始至终却一直偏袒着殷童,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连长老也觉得,我过多偏袒童儿吗?”顾君酌不禁流了一滴冷汗,原来自己在旁人看来用意如此明显。 只见司马长老轻微地点了点头,顾君酌的冷汗便再度冒了几分。 司马长老微微咳嗽一声,开口道:“师尊身处大陆,那殷童古灵精怪又个性独特,师尊与她朝夕相处,这红尘之事也实属正常,更何况是师尊的心意,老朽自然愿意去理解,师尊大可放心,这个秘密,除非师尊公之于世,否则老朽定当带到棺材里去。” 顾君酌摆了摆手,“长老言重了,方才的事宜,不知长老考虑得如何了?” 司马长老便站了起来,露出了慈祥的笑意,“既然师尊情愿对老朽如实相告,那么师尊的情愿,老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顾君酌一听,激动得立马站了起来,“长老?!” 司马长老握住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老朽活了这些年岁,暂且替师尊管一管国宗门的能力还是有的,师尊难得动情,此番所托,既是为了心中牵挂之人,便快些去,快些回吧。” 闻言,顾君酌只觉得耳根子不知不觉开始发烫起来。 他虚咳一声,悄悄抽回了自己的手,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司马长老见状,眯着眼睛笑得愈发得意起来。 毕竟顾君酌这副动情之状,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苍幽国界。 此时,一座酒馆之中。 慕容黎正端着一杯酒细细品酌着,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正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身旁照例站着一脸严肃的燕玄,只听燕玄手拿着剑开始禀告事情。 “王上,国宗门又出事了。” 慕容黎一听,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转过头来挑眉道:“哦?说来听听。” “是。”燕玄应着话,“前些日子,公孙靖的女儿回了国宗门,仅仅一天的时间,便被顾君酌关了起来,并对其下令,终身不允出国宗门半步,相当于是囚禁一生了。” 慕容黎听罢,嗤笑一声:“本王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那厮毒妇,下场如此,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不过本王好奇的是,悠思那个蠢货嘴巴会那般老实?她陷害同门,在穹山上做的事,那可是不小的罪过,竟就这般老老实实招了?” 燕玄摇了摇头,道:“属下也不知道,估摸着,顾君酌是使了一些厉害的手段逼她招供的吧,不然那毒妇怎会落了个囚禁一生的下场?” 慕容黎笑了笑,“也是,顾君酌这人,表面一副堂堂君子的样子,不过有时候干的事情,与本王相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只是,可惜了悠思,身为棋子,她的利用价值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吧。” 燕玄点了点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王上,还有一事,应当算作更大的事吧。” “燕玄,有什么事你应当一并说尽了,本王可不想被你吊什么胃口。”慕容黎忽然冷眼瞥向他。 顿时吓得燕玄心中一抖,连忙把事情都一口气说完。 “除了悠思被囚禁之外,听闻她的父亲公孙靖,为了护着她,已向顾君酌辞了师尊的位置,像是打算陪着悠思一并禁足的样子,如今国宗门,只剩下一位师尊了。” 慕容黎挑眉,有些惊讶,说道:“想不到公孙靖那个废人,还会做到如此地步,当初本王杀了他的妻子,如今又害了他的女儿,想来也算是他此生唯一的仇人了。” 说罢,慕容黎得意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的眼眸再次瞥向窗外,忽而像是瞅见了什么,原本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兴奋。 “燕玄,既然国宗门的事和人,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你且猜猜,接下来顾君酌那厮,应当如何做?” 燕玄一愣,思虑片刻后,向慕容黎诚实地摇了摇头,道:“请王上宽恕属下的愚昧,顾君酌为人做事神秘莫测,却又有谁能真实猜得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慕容黎将杯子彻底放下,笑意浓浓道:“燕玄,你莫不是忘了,那殷童此刻已被咱们放逐至朔漠之中自生自灭,按顾君酌那厮,为了他的徒儿连离魂大法都敢试,明明法力薄弱也敢跑到穹山同本王殊死搏斗,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如何做?” “王上的意思是”燕玄似是想到了什么,待看慕容黎从始至终又兴致勃勃一直盯着窗外,他便立刻跟着往窗外望去。 当看到慕容黎所看到的景象之时,燕玄被惊得双眼几乎挣得无法再大了。 “王上,这,这?!”燕玄支支吾吾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慕容黎笑了笑,他眼眸所到之处,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特立独行的男子。 此人一身白衣,清风道骨十分了得,容颜俊朗高贵,冷峻不羁的模样更显风貌不凡,惹得大街上但凡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要惊愕得看上那么一眼。 慕容黎把玩着酒杯,感叹着:“顾君酌,穹山一别,不过数日,想不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燕玄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白。 “王上,顾君酌怎么会出现在此?” 慕容黎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区区一个顾君酌,都交手多少回了,你还怕他作甚?” 燕玄下意识的反应,被慕容黎点破后,便吞了吞口水,又恢复了一副冷酷的样子。 “都是属下不好” 慕容黎失望地摇了摇头,“算了,幸好你怕的也不过是顾君酌,若是旁的宵小,才真算是给本王丢脸。”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此,燕玄你真的想不明白吗?” 燕玄蹙眉道:“王上,莫不是” 慕容黎点了点头,“是咯,除了殷童那个丫头片子,世上又有谁足以令顾君酌如此这般的牵肠挂肚?惦记的连国宗门的事端都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跑出来。” 燕玄接过他的话,补充道:“那顾君酌既然肯为了殷童这般作为,事到如今,王上可有何打算?” “自然是要给他找点事儿做咯,本王好不容易将殷童落到朔漠去,计划安排道现在,哪能让顾君酌轻而易举便找到她?” 说罢,慕容黎拉过燕玄,对着他的耳边开始小声言语。 一番窃窃私语后,燕玄同样兴奋了起来,体内属于魔族的作恶因子开始躁动不安。 “一切但凭王上调遣!” 慕容黎哈哈大笑着,只见他单手扛起酒坛子,便往嘴里豪爽地灌了几口。 酒水沾了肌肤,显得他愈发妖孽,待喝毕,慕容黎用手指轻轻抹去嘴唇上的残余,微笑着起身。 “燕玄,走吧,咱们又有事做了。” “谨遵王命!” 两人往桌子上随意丢了几锭银子,一瞬间便化为两团邪恶的黑气,轻松飞出酒馆。 街道上,顾君酌仗着自己不常露面于世人,此番出行,便也没有过多在自己的面容上做功夫。 纵然旁人瞧着他的面貌赞不绝口,也只会当他是个难得一见的陌生男子罢了。 顾君酌潇洒走在街上,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被暴露。 他思虑着,国宗门的诸多事宜如今皆托付于司马长老,倒是再不必有所顾虑了。 “童儿,你到底在哪里?” 顾君酌虽想寻找殷童,但当出发至此时,却发现根本毫无头绪,从前还能凭着殷童的物件使些法术寻出她的踪迹,但如今,殷童被慕容黎带走,他却再也感知不到她的气息了 想着想着,他似乎感知到了异样。 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他顿时惊愕,下意识便寻着气味儿往天空望去,只见天空两团黑气正飞快往苍幽边界驶去。 顾君酌抿了抿唇,往附近一座酒馆瞅去,那黑气便是自此逃出! 他毫不犹豫,用两指往眼前一抹,再睁眼,果然见那酒馆四周萦绕着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黑气。 顾君酌立马动身挤开四周,飞快地进入了那座酒馆。 一进酒馆,他便警惕地勘察着。 小二一见有客人,热情地立马迎了上来,“这位客官,留下来吃杯酒水呗?” 然而一旦验证了心中的猜想,顾君酌怒得顿时便咬牙切齿着。 只听他沉声道:“果然是你,慕容黎!” 说罢,他未曾理会小二,身形一动,瞬间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道白光,一刹那便冲出酒馆去追踪先前的两团黑气。 小二哪曾见过此等景观,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唉呀妈呀,神仙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灾难降临 慕容黎行至半空中,身边的燕玄抿了抿唇,不禁往后头瞧了几眼。 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开口道:“王上,身后” 慕容黎挑眉道:“燕玄,专心点,如果你不想被顾君酌追上的话。” “属下自然不敢分心。”不到万不得已,除非是为了保护慕容黎,不然燕玄无论如何也是不想与顾君酌交手的。 那可是个棘手又让人头疼的人物来着。 两人于是加快了速度,愈发快速往一处地方飞去。 燕玄不经意往底下望去,透过层层云层,两人已然出了苍幽国的地界。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王上,大陆上诸多地方,不知您打算选哪里?” 此刻已经飞到一处村落之上,慕容黎释放出法力往身后感知着,不禁蹙了眉道:“顾君酌那家伙,本王还是小看他了,本来以为他魂魄受损,应当不会那般快赶来,想不到他还有精力这样穷追不舍。” 慕容黎思索一会儿,说道:“罢了罢了,就地取材吧,燕玄,随本王来!” “是!” 两团黑气于是调转方向,不再急速前进,而是偏了个头开始降落。 西烛村是大陆上寻常的村庄,居住其中的村民不过千余人之多,但却是出了名的富庶村落。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初冬的雪好不容易停了,西烛村被大雪覆了个遍。 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正扛着铲子铲除地上的积雪,稚童在屋院外堆着雪人,老人们握着一杯热茶皆坐于门前的摇椅上休憩,妇孺在床前缝补着冬季穿用的衣料和被褥,男人们挥舞着锄头,带着毛套子在田野里护着秧苗,以防其被冻伤。 整个西烛村,并未因冬季的到来而胆怯,寒冷未曾影响他们的生活。 所到之处,赫然一副和乐安详,其乐融融的景象,正是大陆上典型的普通村落和普通农贫之家的生活。 然而这常年皆如此的安逸,却被两个人的到来彻底毁了个遍。 西烛村,往常这时候,所有人都用完了午饭,于是又轮到了西烛村村长说书的时辰。 此刻许多稚童已然搬了凳子坐得整整齐齐,乖乖巧巧,皆冒着一个个小脑袋眼巴巴地瞪着。 不多一会儿,台子上,村长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于是台下诸多人皆齐齐鼓掌起来。 有个小孩问道:“村长,今天又要说什么故事啊?是村外大灰狼叼成了精的小白兔吗?还是蛇娘子和书生的故事啊?” 村长慈祥笑了笑,咳嗽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 然而两团黑气在这时从天而降。 慕容黎携着燕玄降临在这不大不小的西烛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燕玄拱了拱手,道:“王上,确定要这个地方了吗?” “顾君酌就快要追过来了,难道此刻,你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本王瞅着这里的人还算多,估计到时候够顾君酌那厮忙上一阵了。”慕容黎瞥了他一眼,说道。 两人身后,西烛村村长咳了咳嗓子缓缓问道:“二位竟然自天上下来,难道,难道,莫非是仙人下凡?” 仙人二字一经脱口,底下的小孩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全部跳了下来,笑得天真纯洁,就要冲向慕容黎和燕玄,同时欢呼道:“哦哦!!是神仙啊,神仙来咱们村子啦!!” 西烛村村长摸着胡子同样激动万分,笑眯眯道:“好啊好啊,老天真是开眼啦,天佑我西烛村,来年,咳咳,来年村子里定然要丰收了!” 然而还未等孩子们靠近慕容黎,燕玄已然出手。 轻轻一击,便形成一道黑色的气波,将所有孩子都击毙在地。 稚童们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然悉数倒在了地上,尽数没了气息。 只见燕玄拍了拍手,冷声道:“尔等凡人卑贱之躯,竟妄想沾污魔王尊体,简直放肆!” 西烛村村长方才还沉浸在幻想之中,如何能料得到,等来的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却是两个十恶不赦的残忍之人 村长忽然受了这等惊吓,上一秒原本充斥着稚童们嬉笑的声响,下一刻却已是遍地尸首,所有孩子的眼眸皆闭得死死。 他便经不住腿软,连话都说不出就跪在了地上。 男男女女皆闻声赶来,眼见孩子们都没了呼吸,妇女们惊得都跪了下去,瞬间便寻了自己孩子的尸首开始失声痛哭,男人们握紧了锄头气得七窍生烟,挥舞着武器便想使了蛮力去攻击慕容黎和燕玄。 他们怒喊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燕玄冷笑一声,不待慕容黎出手,他已然剑气出鞘,朝那些村民挥舞了过去。 又是轻轻松松的一击,便夺了诸多人来之不易的性命。 妇女们一瞧,吓得大惊失色,尽数掐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慕容黎冷眼瞧着这一切,只是抿了抿唇,说了句:“聒噪。” 燕玄便立刻心领神会地出手,于是不消片刻,原本其乐融融的西烛村,赫然成了死尸遍地的炼狱。 只剩下西烛村村长跪在地上,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哆嗦着嘴唇,颤抖着手指指着慕容黎和燕玄。 燕玄眯了眯眼,闪身来到他身旁,一下子便掐了村长的脖颈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新鲜空气的摄入被硬生生打断,村长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慕容黎笑眯眯看着他,“差点剩了你这漏网之鱼。” 村长赤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你,你,你到底是,谁?” 慕容黎一听,笑得十足的温和,说:“老人家,作为魔王,本王很高兴在今天能见到你,好走不送?” 西烛村村长闻言,仿佛如雷贯耳,临死前,他吐露最会一句话。 “原来,竟是十恶不赦的魔王” 他话音一落,燕玄便轻而易举地扭断了他的脖颈,伴随着骨头的剧烈响动,他的脑袋下一秒便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燕玄不屑地松了手,将村长的尸首甩在了一边。 慕容黎面无表情道:“燕玄,去,搜搜整个村子还有没有活着的。” “属下遵命。”燕玄说完的那一刻,身躯也随着动了起来。 他以飞快的速度快速搜索整个西烛村,所到之处,凡遇见活口,皆死无葬身之地。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燕玄已然双手沾满鲜血回到了慕容黎身边。 他脸上被喷洒了几滴血污,模样看上去骇人至极。 只见他弯腰恭敬回复着慕容黎,“回禀王上,西烛村千余人,已再无生还余地。” 听到这句话,慕容黎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说罢,慕容黎缓缓抬起手来,他双手展开,朝向满地的尸体轻轻一挥,浓郁的黑气自他掌心中挥发而出。 一瞬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刹那间变得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诸多黑气汇聚在一处,将整个西烛村笼罩其中。 慕容黎见状,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体内嗜血的魔族因子蠢蠢欲动,他的眼眸一瞬间变成了赤红色,显得诡异又妖媚。 忽然,满地的尸体自天灵盖处,皆传出一丝丝血气,与漫天的黑气聚合。 西烛村俨然成为死村,是魔族又一处根据地,炼狱般的存在。 片刻后,原本满地动弹不得的死尸,开始出现了异样。 只见它们一个个都开始动了起来,先是手指、脚趾的笨重运动,而后是双手双腿,知道最后,它们狰狞着面目悉数僵硬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一个一个泛着白眼,流着哈喇子,嘴里是浓郁的腐蚀味道,脖颈处爬满了黑红色的魔族纹路,披头散发,指甲泛黑。 不消片刻,便能如活人一般走路,只是行动较之缓慢迟钝罢了。 整个西烛村,此时此刻,已是活尸遍野! 慕容黎眼见事态如此,嘴角扯出一抹笑。 “顾君酌,你既然有胆追来,就要喜欢本王送的礼物啊。” 再一瞬间,两人再度幻化黑气逃之夭夭,徒留遍地的活尸一个接着一个呼啸起来,它们撕扯着嗓子似婴儿般尖叫着,乍一听上去,可怖诡辩。 出了西烛村,燕玄问道:“王上,既然事情办完了,接下来还要去哪?” “朔漠。”慕容黎淡淡回答着。 “朔漠?”燕玄邹了皱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王上何故要去那般蛮荒之地?” 慕容黎叹了口气,道:“燕玄,本王发现,你最近脑瓜子是越来越不灵光了,你忘了吗?本王可是放着一只小狐狸在那里呢,如何能不管不顾?” 燕玄再度不解,“王上,恕属下直言,那殷童已然封了妖身,又没了记忆,按理说却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了,为何值得王上千里迢迢奔去朔漠?” “本来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之所以放她去朔漠,便是看在她穹山之上那副倔样,倒是入了本王几分眼,这才勉强留了她一条命。不过现在看来,顾君酌竟为了她如此作为,本王想,殷童应该还有几分价值才对,趁着她如今没了记忆,前往朔漠招至入吾魔族,唯吾号令,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毕竟九尾妖狐的力量,不容小觑。” 说罢,慕容黎眯了眯眼,更坚定了前往朔漠的决心。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被触动的温柔 朔漠之中,距离殷童苏醒已经过了一日,期间除了一些积水,殷童可以说是颗粒未入。 沿途中未曾发现任何食物,无奈,殷童只好就这样干饿着。 她的嘴唇干裂得愈发厉害了。 “如今雪停了,路是好走了些,可这该死的是什么地方?连点吃的都没有”殷童自顾自咒骂着。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久到殷童止不住叹息。 朔漠之大,不是一天即可走完的,更何况殷童此番是落入了朔漠的中心地带,若要寻几户人家,也并非易事。 毕竟,又有谁舍得常年在这种鬼地方居住? 殷童摇了摇头,强行打起精神,她抬起头去看路,却忽而瞅见不远处有一团一动不动的黑影。 她挑了挑眉,缓缓朝它移动着。 这走得越近,便也愈发看得清楚了些。 殷童隐约辨认出,那是个人影。 一想到这个想法,殷童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同她一般运气衰,竟也跟着落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她不自觉犯着嘀咕,一边加快了脚底下的步伐。 很快,殷童便来到了那团黑影的身边,如她所料,果然是个人。 还是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俊俏男人。 嗯就是长得妖了点,透着一股子阴柔和邪气 殷童对他上上下下分析着。 她对他有些好奇,于是蹲下来离他更近了一些。 殷童不敢碰他,见他是个奄奄一息的模样,便挖出一旁埋在雪堆里的一根枯树枝,朝他脸上戳了戳。 然而却是毫无反应。 殷童抿了抿唇,扔掉树枝,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原来是个死人,我道是什么稀奇的。”说罢,她抬脚就要走。 然而她未曾看到那男人隐隐跳动的青筋。 男人深吸一口气,才止住了心中的不满。 他这是找什么罪受?偏要在此装得病怏怏的来遇着这丫头? 天底下,哪有女子如她这般,遇见个死人还平淡冷静,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忍我忍 男子心道着。 殷童正要离开,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虚咳,以及一声有气无力的话。 “咳救,救我水” 殷童耳朵一下子便灵了起来,她急忙退后,再度蹲到那男子身边。 虽然他未醒,但嘴里已开始说话了。 殷童笑了笑,道:“原来不是死的,那你倒是吭一声啊,我差点便要走了。” “救我”那男子再度虚弱出声。 “救你?”殷童嗤笑一声,“虽然说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眼下我都自身难保,如何救你?算了,我且当一回好人,喂些水给你喝,但之后的事,就看你自己的小命倔不倔了。” 说罢,殷童将身旁的积雪捧了一些,放在手中融化。 而后用雪水润了润他的嘴唇,又喂了他喝下去一些,只是操作不当,有一些又不小心流入男人的衣裳里了。 男子心底暗自咒骂着。 疯丫头,拿路边的脏水给他喝?还弄湿了他的衣裳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殷童期待的眼神下,假意苏醒了过来。 殷童瞧见他很快便睁开了双眼,有几分喜意,说道:“你运气真是不错,这么快就醒了,看来老天爷还不想收了你的小命去。” 男子忍不住暗自肺腑着。 老天爷大概也不该收他的命去吧 但他表面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殷童眨了眨眼,朝他微微一笑,“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咯。” 说罢,她就要站起来离去。 男人一看,急得不行,赶忙翻了个身,朝她急切地问道:“恩人怎的就要离去?” 殷童一愣,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疑惑地说:“你在说我?” 男人扶额道:“此处就你我二人。” 殷童摆手道:“不过喂了些水给你喝,哪里算得上什么恩人?你瞧你那副样子,可就别惦记着报恩了吧。” 男人三两下爬了起来,脸色迅速恢复了一些气色。 殷童有些诧异,道:“现在看来我却真要当你恩人了,想不到我喂的水如此厉害,你现在看上去可不像方才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男人一听,笑了笑,趁机拉住她的手,说道:“是啊,所以唤你恩人,所言非虚。” 他过于热情,让殷童不禁汗颜,“别别别,别叫我恩人,我实在不适应。” “那你姓甚名谁?”男人问着,见她皱了眉许久不说话,便再度说了,“哦,也是,我应当自我介绍的,不然显得有些唐突了。” 殷童一愣,呆滞地点了点头,“行,你先说。” 只见男子笑得有几分邪魅,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在下,慕容黎。” 殷童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忽而心中猛然一跳,只觉得萌生几分不安。 她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殷童下意识甩了甩脑袋,这边慕容黎已继续问了话:“轮到你了。” “我叫我叫”殷童开始犹豫起来。 “童儿” 她的心中突然闪过这个昵称,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童儿。”殷童咬了咬唇,忽而坚定地看向慕容黎,“对,你便唤我童儿吧。” 她说罢,心底升起一股愧疚感。 明明这说不定是旁人的昵称,自己却如此贸贸然便用了去,万一以后遇到了真主,自己岂不是成了无地自容的小贼了? 但是眼下,殷童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殷童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惭愧,转而强装镇定看向慕容黎。 所谓是,理不直气也壮,殷童此刻便是如此。 慕容黎一听她如此介绍自己,忽而冷了脸色。 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她莫不是恢复了记忆?不然怎会如此说自己的名称 “慕容黎?慕容黎?”殷童见他在发愣,忍不住唤了唤他的名字。 慕容黎的思绪一瞬间被拉了回来。 他仔细瞧了瞧殷童,见她此刻眼中有的不过是单纯和天真,哪里来得之前在穹山上对他的无数敌意? 若殷童真的恢复了记忆,光是他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便应该对自己刀剑相向才对。 看来自己又糊涂了 慕容黎止不住地自嘲着。 不过转眼一想,她竟还隐约记得从前的昵称,想来定是顾君酌那厮以往没少叫吧。 慕容黎想到此处,不禁默念了几次:“童儿童儿” 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较之从前柔和许多。 只听他说:“好吧,恩人既是童儿,那便如此了。” 慕容黎说罢,想起自己来到朔漠的目的,他盯着殷童,忽而心生一计,他继续说:“只是,恩人的名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殷童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哦?是何事?” 慕容黎温柔地说:“说来惭愧,其实,在下从前收过一个徒弟,给她起的名讳也带了与恩人一样的字。” 殷童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难道,你的徒弟与我叫的名字也一样?!” “不,不,当然不是。”慕容黎摆手着,“恩人莫慌,在下的徒儿名唤殷童,不是童儿。” “殷童”殷童嘴里念叨着,忽而尖叫起来,“啊!!” 她捂住脑袋蹲了下去,一脸痛苦的神色。 汗水一瞬间便被逼了出来。 慕容黎不知所措,只好跟着蹲下去,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 殷童摇了摇头,咬着唇喘息着:“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头好痛” 记忆深处,那个陌生男子又在唤着童儿二字,一遍又一遍,似诱人的漩涡,惹得殷童痛苦难耐。 殷童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发晕,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包括眼前的慕容黎。 隐约看到慕容黎急切地说着话,只是说的什么,她好似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殷童的眼皮开始发抖,最后缓缓倒在了慕容黎的怀中。 慕容黎见殷童昏了过去,皱着眉头朝四周大喊:“燕玄!出来!” “属下在。”一直隐于暗处的燕玄在听到了他的呼唤后,立刻现身在慕容黎面前。 “如何弄醒她?”慕容黎冷声问道。 燕玄一听,瞬间犯了难。 世人皆知,魔族一向只干杀人放火的坏事勾当,如何救人,哪里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燕玄抿心自问,活了这么久,可从未学过什么济世悬壶的法子。 “很难吗?”慕容黎蹙着眉继续追问。 燕玄犹豫片刻,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并说道:“是的王上,恕属下直言,很难。” “” 慕容黎顿时无话可说。 他抱着殷童一直沉默不语,良久,久到燕玄也忍不住开口:“王上?” “燕玄,朔漠之中,可有人族居住?” 慕容黎默默问了这句话后,燕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上?您说什么?” “朔漠之中,是否有人类?”慕容黎又重复了一遍。 燕玄一听,顿时惊呼:“王上,您现在的意思是,要低声下去,屈尊降贵去求助人类吗?就为了这么只野狐狸?” “你只需回答本王的问题。”慕容黎说道。 燕玄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曾经高高在上的王上,如今到底是什么了? 古人常言,九尾狐族有着魅惑心肠的本质。 想不到到了自家王上这里,居然真的应验了! 挣扎许久,燕玄才不情不愿地说:“有的,王上。” “好,带本王前去。” 慕容黎说罢,打横抱起殷童站了起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顾君酌到达西烛村的时候,他已然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西烛村的村门此刻正紧紧关着,在外头透不出一点异样,但多年的直觉告诉顾君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好似闻到了一股腐蚀的气息 顾君酌怀疑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西烛村按理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又怎么会出现此等奇怪的味道。 但是慕容黎却是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村庄,如果是他做了什么手脚,那么也就不奇怪了。 顾君酌想到这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掌心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警惕地望了望西烛村四周。 正当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上前推开村门时,忽然耳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的余光立即随着响动瞥了过去。 顾君酌的注意力尽数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声音是从旁边的丛林中发出的。 他抬起脚开始慢慢走了过去。 果然瞧见一团草丛正在摇晃着。 有人藏身于此! 顾君酌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手中酝酿的白光就要轰炸过去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他的行为。 “顾君酌!是我!” 顾君酌蹙了眉,这个声音该不会是 果然,下一刻,凌鹭携着卫清忧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样子颇有些狼狈,同卫清忧一般,两人身上头上皆夹着几片树叶,脸上也有些灰尘。 顾君酌挑了挑眉,收起手掌,对凌鹭说道:“苍幽国国主怎的跑到这里来了?还带着” 说罢,他将视线转移向卫清忧身上。 凌鹭连忙解释着:“这是我挚友的妹妹。” 卫清忧顺势对顾君酌弯了弯腰。 顾君酌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纵然卫清忧貌美,但他再未看她一眼。 他继续盯着凌鹭,似乎在等凌鹭的答案。 凌鹭见状,蹙眉道:“那你又为何在此?” 穹山之上,顾君酌来时,凌鹭已然昏迷过去,而顾君酌此刻又因离魂大法的副作用而忘了穹山之上,凌鹭也在现场。 故而两人此刻却是两看两相懵。 顾君酌知晓凌鹭对殷童的心思,于是也不多做隐瞒,说:“本尊自是来寻自己的徒弟的?” 凌鹭一听,有些惊愕。 穹山之上的事,顾君酌如何得知? 凌鹭顿了顿,晃了晃自己手中拿着的物件,说道:“那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下子,轮到顾君酌疑惑了。 “你也是来寻童儿的?”顾君酌顺着凌鹭的指引看向他的手,只见凌鹭手中握着一个古怪的墨绿色仪器。 顾君酌略微有些吃惊,“寻魔尺?这法器难得一见,为何在你手里?” “这玩意儿倒是不虚,我用它一路探索,便找到了这里,如今能看到你,看来真的有用。” 为了搞到这个千金难求的法器,凌鹭不惜把随身携带的唯一能自由进出苍幽国皇宫的金令玉牌都抵押给了那贩卖法器的黑心商人。 不过此等狼狈的事端,凌鹭是不会说与顾君酌听的,免得他取消自己。 便让他认为自己神通广大好了 顾君酌见他不说,便也不强求,反正凌鹭死要面子的本性,他不猜都基本知晓一些了。 “你既然是来寻童儿的,那你知晓了童儿发生何事,对吗?” 凌鹭点了点头,于是将自己在穹山上昏迷前的事宜都悉数说了出来。 顾君酌听完,暗自捏了捏拳。 原来慕容黎一开始便盯上了殷童,可恨他这个做师傅的竟没有加以防范,实在悔恨不已! 轮到凌鹭反问顾君酌,“那你又如何得知殷童的情况?” 于是顾君酌叹了口气,把有关离魂大法的事情也都说了出口。 末了,他补了一句,道:“本尊约莫是你昏迷过后才到达的,因为离魂大法的副作用,才忘了与你在穹山之上见过。” 凌鹭听到此处,惊讶不已。 这下他总算知晓当初于海上遭遇水怪袭击,救下殷童的人是谁了。 原来竟是顾君酌。 他还以为殷童叛逃出来后,顾君酌再不会理会殷童了。 原来不是如此,顾君酌比他做的,好像还要多 凌鹭心中顿觉有些不甘心,他不禁又想起之前在客栈里瞧见了殷童藏起来的顾君酌的画像。 于是他看顾君酌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起来。 殷童心悦顾君酌,这点凌鹭已然知晓了,就是不知道顾君酌的态度如何。 不过照如今看来,顾君酌为殷童做了这么多,更是撇下国宗门不管不顾,想来心底多少也是在乎殷童的吧。 凌鹭叹了口气,至少殷童不全是一厢情愿,他便再不必为她的事情挂心了。 可能一开始自己便不是她心底深处,合适的人选吧 凌鹭心底忍不住发酸。 他忽然对着顾君酌友好一笑,拍了拍顾君酌的肩膀,说道:“你倒真是个称职的师傅。” 称职到,连自个儿徒弟的心都给诓了。 不过这句话,凌鹭忍在心中没有说出口。 顾君酌被他这一说,搞得一头雾水,凌鹭立刻转了话题,道:“所以慕容黎此刻就在这西烛村里头吗?那殷童会不会也在里面?” 顾君酌回答道:“是与不是,总要进去了才知晓,不过本尊方才查探了一番,里头估摸着不会太平,毕竟慕容黎那个残暴的魔头,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凌鹭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对一直在一旁默默聆听、一言不发的卫清忧说道:“等会我与顾师尊一道进去,你便留在外头等我们,知道吗?” 卫清忧睁大了眼,急切地说:“那怎么行?!” “你没听人说吗?里头指不准危机重重。”凌鹭说这话时,发自内心的担心她。 卫清忧果然抿了抿唇,停了话语。 凌鹭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若出什么事,我无法与卫傅交代。” 果然又是为了与哥哥交代清楚才担心她的 卫清忧鼻间一阵酸楚,小声说:“我知道了,我会在外头等你的。” 她不禁自嘲着。 卫清忧,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醒醒吧,他心里,只有殷童 卫清忧看着凌鹭的眼神逐渐有了几分哀伤和幽怨,只可惜,凌鹭却无法察觉她的心情。 顾君酌隐约感知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他看了看卫清忧,却见她的眼神非比寻常。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顾君酌嘴角扯了扯,于是对卫清忧说道:“卫姑娘无需担心,这西烛村位置隐蔽,等下方圆百里只会有姑娘一人,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 卫清忧一愣,点了点头,“多谢尊长提醒。” “无妨。”顾君酌笑了笑,心道:该谢谢你才是,替我除了一个情敌 两人站在西烛村面前,便已经闻到了一阵阵浓烈的恶臭。 凌鹭无法忍受这股味道,率先撕下衣袖一角,将自己的口鼻捂住。 顾君酌倒是不怕这股子气息,只是这西烛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股味道,顾君酌总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用灵力封闭自己的口鼻穴位,避免受到恶臭的侵蚀。 “我们进去吧。”他对凌鹭说着,凌鹭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凌鹭推开西烛村大门,临走前,忽然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卫清忧,却见她同样担忧地盯着自己。 两人的眼神第一次如此相似。 末了,凌鹭决然转过身去,与顾君酌一同走进西烛村。 西烛村的大门在卫清忧的注视下,再度关闭了起来 朔漠。 当殷童再度醒来时,是在一户农户之中。 她脑中还有些混乱,眯了眯眼,待意识缓缓回归时,她看见了守在她身边的慕容黎。 慕容黎握住她的手,一脸沉重地看着她,见她醒来,于是着急地开口道:“童儿,你终于醒了!” 殷童皱了皱眉头,道:“我这是,在哪里?” 慕容黎一愣,而他身后走来一个农妇,只见此妇女面色饥黄,骨瘦如柴,眼窝深陷。 此刻她看上去谨小慎微,手握着一碗水微微发抖着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姑娘醒啦?先喝完水润润嗓子吧,我看你嘴上有些发干。” 殷童一接过去,连忙咕嘟咕嘟喝得着急。 趁着殷童喝水的空暇,慕容黎悄然瞪了一眼农妇,眼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深重。 农妇下意识又抖了抖身躯,她悄悄瞧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慕容黎,记忆不禁拉回了一炷香之前。 一炷香之前,农妇正在家中缝补着冬季的衣物,以防严寒侵蚀。 忽然,家中大门被外来一股力量狠狠踢开。 本就摇摇晃晃的大门,在遭受了这阵刺激后,终于不幸倒了下去。 瞬间便激起阵阵尘埃遍地飞。 农妇吓得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待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门外两个高大的男人,皆冷漠如霜,领头的那个手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正是慕容黎与燕玄,就这样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在农妇眼里,赫然一副土匪强盗的风范,骇得她瞬间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闭着眼睛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燕玄上前一步,拽着她的衣领逼迫她站起身来,说:“听着,人族的,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但你若帮不上忙,那小命是否保得住,这可说不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村庄之难 农妇一听,直往地上磕头,嘴里哭喊着:“两位爷,我哪能帮你们什么啊?” “起来!”燕玄朝她吼了一声。 农妇便哭哭啼啼着起了身。 燕玄叹气着,用手指了指慕容黎怀中的殷童,问道:“你,能不能把她弄醒?” “我,我不是大夫,我只是个种田缝衣服的。”农妇小声说着。 慕容黎抱着殷童上前一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让农妇看清她。 燕玄在一旁帮忙补充道:“纵然你不是大夫,也要救。” “那,那我瞅瞅先。” 农妇抖着手翻了翻殷童的眼皮,又探了探她的气息,最后说道:“这姑娘还有气儿,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这朔漠之中寸草无生,连庄稼都快要养不活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饿着了?” 慕容黎蹙了眉,说:“那该如何做?” 农妇继续说:“眼下这小姑娘昏睡着,也喂不进去东西,要不暂且让她到我床上躺一躺,身子暖了些指不定就自个儿醒了。” 慕容黎瞥了她一眼,燕玄便恶狠狠地威胁着她,“好,但若等会不是你说的那样,便割了你的舌头!” 农妇一听,吓得连忙捂住嘴,直摇头,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 慕容黎便抱着殷童往里屋去,床是几块木板铺了被褥随意拼起来的,但好歹也算是能歇一会儿的地儿。 将殷童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慕容黎又给她盖了被子,方才肯坐在床边。 只是脸色依旧沉沉的。 燕玄见状,不禁扶额,感叹曾经高高在上的王上,也终有被狐媚子迷了眼的一天 西烛村。 顾君酌与凌鹭刚进入其中,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腐臭味。 方才原本晴朗的天空,到了这里头来,也顺便变成了阴暗的色彩。 四周被黑色的魔气和瘴气覆盖得仿佛黑夜一般,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纵然用布料捂住口鼻,凌鹭还是被这股子糜烂的气味熏得眼前发晕。 顾君酌见他一开始便有些撑不住了,连忙将手掌搭在他肩上。 治愈的白光温和地传入凌鹭体内,才让凌鹭保持了清醒。 扫除了眩晕感,凌鹭紧锁眉头,看了一眼顾君酌。 只见顾君酌脸色阴沉,一副暴风雨前的模样。 凌鹭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黎对这个村子都做了什么,竟会惹得这里如此乌烟瘴气?!” 顾君酌摇了摇头,说:“希望不是我想得那样吧。” 这股腐蚀的气味,终于唤起了顾君酌久违的记忆,关于慕容黎做得出来的记忆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般,那接下来,可能会很难对付了。 顾君酌狠狠挥了挥袖子,瞬间将眼前阻挡去路的魔气一扫而空。 然而一旦看清了眼前的路,顾君酌和凌鹭都不免惊愕,凌鹭更是直接被吓了一跳。 只见眼前的西烛村,遍地都是鲜血,房屋破败得厉害,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俨然一副废村之相。 凌鹭眼见鲜血遍地,终于明白了那股血腥味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凌鹭不禁一阵阵的反胃。 “不愧是魔族的统治者,其手段之恶劣之残忍,实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凌鹭此刻对慕容黎不只有厌恶,更多的是恐惧。 恐惧这个传说中的魔头的真实面目,竟是如此骇人,然而之前,他们竟与那魔头相处数日而不自知,现在想想,凌鹭便觉得后怕,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顾君酌听到他的感叹,插话道:“要不然怎当得起那魔头的称谓?凌鹭,接下来我们都要小心了,我怀疑我们,中计了。” 此话一出,凌鹭瞬间警惕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慕容黎不在这里?” 只见顾君酌缓缓点了点头,说:“我想是的,只怕他是知晓了我是要去寻童儿的下落,这才故意利用我急切要寻找到童儿的心情,将我引到这里来。” 凌鹭一听,微微睁大了双眼,说道:“那西烛村的村民?” “无一生还了”顾君酌的脸色越发阴沉,“慕容黎的为人我太了解了,他一旦要夺人性命,必定是斩草除根的,西烛村不可能再有人活着。” “为什么?”凌鹭苦恼着,“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要用整个村子的性命向你挑衅吗?挑衅殷童如今在他那里?” 如若真是如此,慕容黎在凌鹭心中,已经到了另一个境界了——变态。 顾君酌和凌鹭说着话时,越往村子里走去,那股腐臭的味道便愈来愈浓烈。 顾君酌忽而掐住衣袖,眯了眯眼,“想来,慕容黎做事不会如此简单的。他不可能无脑到用整个西烛村的人来挑衅我。凌鹭,你先做好准备,我感觉到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两人走到一间茅草屋外,彼此对视了一眼后,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谁知!刚一进门,便有无数双眼睛自黑暗中亮了起来。 这一双双眼睛宛若幽森可怖的烁烁鬼火,一旦亮起,便再不会熄灭一般。 “唔啊呼” “唔啊呼” “唔啊呼” 这些眼睛的主人,似乎是嗅到了顾君酌和凌鹭身上的活人气息,一个个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咽喉处开始震动出声。 只可惜,自他们嘴边飘出来的话,都不能算作是话语了。 更多的是含糊不清的字眼以及无休止的喘息声、呜咽声。 粗犷而沙哑,好似数日未曾进水的濒临死去的人一般。 这些奇异的声响,吵得凌鹭耳朵发疼,但更多的是觉得不舒坦。 但凡一个正常人,又有谁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这才是让凌鹭最不舒服的地方。 顾君酌咬了咬牙,纵然平日克制如他,此刻自心底深处也在不停地狠狠地咒骂着已然逍遥法外的慕容黎。 他先前有想过慕容黎会对西烛村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但是顾君酌一直祈祷着,那只是他想多了。 此刻看到茅草屋里的一切,顾君酌对慕容黎彻底抹灭了一切。 想他怎能对魔头那颗残忍的心怀有侥幸心理呢? 简直可笑! 顾君酌握住凌鹭的手腕,打算静悄悄地退出去。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眼前的东西交手。 是的,眼前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那些东西缓缓自黑暗中探出头来,也终于能够看清他们的真实面貌。 却还不如不看! 此刻那些,明明生得人类的模样,但又不全是。 它们眼中再无半点瞳仁,眼白和血丝往上翻着,取代了整个眼眸仅有的黑色,眼圈底下皆泛着层层深厚浓郁的紫青色,俨然一副中毒之相。 原本该是正常的黄色肌肤,但此刻早已被泛着青色的皮相取代。 无论男女,皆披头散发,衣裳混乱。 他们正裂开嘴巴,方才那呜呜呀呀的唔唔声便是由他们发出来的。 其中有几个,明明不是手骨折了,便是腿断了,和皮肉勉强相连,耷拉在一起,但他们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仍然用那残缺受伤的手脚缓慢拖行着自己的身躯。 他们身上散发出阵阵死尸的恶臭,让人退避三舍。 凌鹭终于知晓这股恶臭的来源,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使劲掐着自己的嘴巴,才能够克制住自己不要呕吐出来。 也是,多么惊悚。 明明眼前这些,百分百是死了的人,死去的人,正常来说,死人就应该乖乖躺在地上任由黄土掩盖于身。 但眼前所见,让凌鹭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死人犹如活人般行走说话?!! “这”凌鹭刚想出声去询问顾君酌,却见顾君酌立刻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鹭急忙合拢了嘴巴。 与此同时,顾君酌拉着凌鹭缓缓向后退去,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顾君酌和凌鹭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踩着同一个节拍。 他们的双脚同时动了起来。 开始疯狂奔跑着! 期间二人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拼了命地往外跑。 待跑到西烛村的中央地带,也就是一大片连着一大片的农田时,他们才终于敢停下来。 农田广阔,但受魔气困扰,原本生机勃勃的庄稼皆在一夜之间腐败,虽说此刻已是冬季,但看得出来,西烛村的农民将农作物的保暖工作做得很好,只可惜了,若不是天降大祸,来年便可收成。 农田里,庄稼死了个绝,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因为没有人看守。 显得愈发凄楚和突兀,荒凉二字不过如此。 凌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纵然他堂堂一国之君,七尺男儿,也未免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顾君酌虽未像他这般惊慌失措,但此时此刻,他站在一旁,双手立于后背,同样沉重不语。 “那那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凌鹭顿了顿,“那些,还算是人吗?” 只见顾君酌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或许从前是人,然而打这一刻开始,他们再不是了。” “果然果然如此!”凌鹭抿了抿唇,直起身来。 “我就说,那些怪胎,哪是正常人来着。” 顾君酌叹气道:“那些应当是西烛村的村民,若不是遭此横祸,想来该是世世代代都于此地安度一生的。” “都怪慕容黎,他简直不是人!”凌鹭咒骂着。 “”顾君酌虚咳一声,提醒着他,“他本来就不是人。” 凌鹭想起慕容黎乃魔族,不禁对魔族更加厌恶起来。 “要想成人,他慕容黎可不配,就冲今日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我便算是大开眼界了。” 顾君酌瞭望着四周,只为这昔日繁荣的村庄止不住地叹息。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绝对实力 顾君酌想不到慕容黎当真为了阻拦自己,竟徒手弑杀整个西烛村的村民! 看来他与那厮,注定一辈子都站在敌对的一方了。 顾君酌对凌鹭说:“多年前,我与慕容黎交手时,他就曾用过这个下三滥的招数,方才我们看到的那些人鬼不分的东西,原先也算是人族,只是死后被慕容黎使了魔族禁法,如今已变作了僵化的活尸了。” 凌鹭对这些事情闻所未闻,如今听来只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自觉咽了咽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些东西明明死了,却又好似活了过来,那还会和从前一样吗?我的意思是,方才他们见了我们,眼睛就跟发了光似得” 顾君酌叹气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如今他们虽同从前一般能走能跳,但那不过都是身体的记忆罢了,是本能驱使了他们的作为,他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正常思考,而是依靠本能去行动,也就是说,他们如今形同疯了魔的野兽,一开始是迟钝的,但若是嗅着了人味儿” “喂!顾君酌?!”凌鹭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他们,吃人吧?” 凌鹭问完后,瞪大双眼眼见着顾君酌沉默不语,一颗心便也沉了下去。 “该死的,还真是这样!”凌鹭忍不住又想咒骂起来,“慕容黎他是不是疯了?!那么多条人命,他就这样轻轻松松全都化作活尸了?关键是还把这种烂摊子甩给我们!” 顾君酌急忙捂住他的嘴,“嘘!你别那么大声!那些活尸如今的五感灵得很,你小心把他们招来!” 凌鹭于是急忙点了点头,顾君酌这才放开他,说道:“总之,童儿一定在慕容黎手中,这是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的事情了,要不然,他怎会急急忙忙撺弄这些事来阻拦我,一定就是怕我一不小心便从他手里抢回童儿。” 凌鹭也赞同他的说法,点头道:“你分析得对,既然如此,更要救回殷童了。不就是几个活尸吗?我堂堂苍幽国一国之君,还能被他们吃了不成?” 顾君酌挑了挑眉,对他的大话有些不屑。 “别怪我没说,这些东西已然算是魔族中的物种,可再不是其他杂七杂八的宵小,你莫要牛皮吹上天了,你到底只是个凡人。” “你不是人?”凌鹭反问他。 顾君酌嗤笑道:“至少,是比你厉害的人。” 这一句话,是铁打的事实,当下便堵得凌鹭哑口无言,气得用手指着他。 “你!” “嘘!” 顾君酌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眯着眼眸开始大量四周,“小心,他们来了。” 凌鹭一听,便立刻将私人恩怨先抛诸脑后,转而把手搭在腰间,锋利的佩剑立刻出鞘三寸。 “顾君酌,你有对付这些东西的经验,告诉我,该如何配合你?” 正问着这话时,只听原本安静的周围开始悉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声响。 “唔啊” “唔啊” “唔啊” 伴随而来的,是四面八方响起的,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依稀还有口水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地面的动静。 霎时间,无数的活尸自四周涌来。 顾君酌手掌中的白光缓缓凝聚着,宛若搭在弦上的弓箭一般,蓄势待发。 “慕容黎之所以选择西烛村,想必是因为这个村子先前是个富饶之地,因为要创造这些活尸,有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族。” “一定数量?”凌鹭蹙了蹙眉,“多少?” “千以上。” “”凌鹭抿了抿唇,再不说话了,他怕他再说什么,就要崩溃了。 好吧,事实上,也离崩溃不远了。 与此同时,仿佛是为了印证顾君酌的话,活尸再不是刚开始看见的一小堆。 个 十 百 千 渐渐地,原本空旷无垠的地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影。 那些影子,一个紧紧挨着一个,照在地上,隐隐望去,颇有魔头的轮廓。 它们已然是魔界的种族,此话果然不假。 凌鹭望着周围被许许多多的活尸包围着,而自己身边,只有一个顾君酌。 他开始恐惧了,犹豫了,他握着佩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那些活尸原本迟钝缓慢,但似乎是嗅到了顾君酌和凌鹭两人身上的气息,一个个的,全部都像发狂的野兽。 他们双眸冒着绿光,宛若森森鬼火,此时此刻,成群结队,成百上千,一步步朝着那两人逼近。 “唔唔唔啊!!!!” 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活尸们再也不像一步步等下去了,他们恨不得立刻马上把顾君酌和凌鹭拆骨剥皮,于是脚下生风,像被掐了脊梁骨一般拼了命地冲了过去。 包围圈渐渐缩小了,成百上千的活尸远远望去,就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让人止不住发抖。 换作旁人,确实是要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比如凌鹭。 凌鹭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这些数量,或作一个个正常的人族,来多少,他都不怕。 势必会赌上他帝王的尊威,用腰间的利剑将敌人的头颅一一斩下,就像当初与凌隐开战一般,用他们炙热滚烫的鲜血,祭奠他历练的道路。 可惜 对面这些,不是正常人,是活着的尸体,会蹦会跳,会走会跑。 而且 他们还吃人 这就出乎凌鹭的掌控范围了。 凌鹭眨了眨眼,眼前活尸们的所有动作,忽而像慢动作一般。 他小声地对身边的顾君酌说道:“你到底是国宗门的师尊,你打个喷嚏,估计整个大陆都会抖一抖。你现在告诉我,你有几分胜算。” “你刚刚不是才说你是堂堂一国之君吗?你现在这样来问我?” 顾君酌嘲讽了他一句,脑海中忽而闪过多年前和慕容黎那场惨痛的人魔大战。 那时候,他就是一时手软,面对这些曾经是人族的同胞的家伙,他身为国宗门的师尊,大陆上正义之派的领导者,到底下不去狠手。 也就是这样,那些活尸,宛若打不死的小强,一波接一波,助力了慕容黎无数。 也就是这样,他间接害死了她,阿琦 那个温婉的女子,悠思的娘亲,亦是,他师弟唯一的挚爱。 更甚至是,高傲如公孙靖那一身的修为,悉数消散 顾君酌抿了抿唇,忽而自言自语道:“这次,本尊再不心慈手软了。” “你说什么?”凌鹭听不清他的嘀嘀咕咕。 顾君酌转头对着他勾了勾嘴角,“你若问我胜算几何,我只能告诉你。” “百分之百!” 他话音刚落,第一只活尸转眼便来到了他们面前。 近在咫尺时,顾君酌动了。 还未等凌鹭及时反应过来,却只见他身形忽而快若闪电,脚下忽而驾起一片洁白松软的祥云,手掌上的白光轰然出击,稳且准,快速轰打在第一只冲过来的活尸身上。 “呵,送死的东西。”顾君酌眯了眯眼,“凡若魔族,必死!” 这句话说完,顾君酌的攻势愈发猛烈,他双掌频繁出击,凛冽圣洁的白光便从一个个球状转化作一大片一大片的光芒,铺天盖地落了下来,普照大地,一层层负压在不断冲过来的活尸身上。 第一个冲过来的活尸自然被化作了灰烬,不消片刻便被其余等踩踏于泥土之中。 当然,且不说顾君酌乃是国宗门的师尊,光是他那一身修为便已是整个大陆上鲜有人可与之匹敌的。 也唯有他才有功法可轻易消灭魔族宵小,甚至是与魔王慕容黎决战。 故而别说是第一只活尸的陨灭为巧合,接下来,便是其余活尸,在他手底下,也只不过是送死二字。 白光闪耀到几乎要刺瞎了人的双眸,凌鹭紧紧握着剑,不得已闭上了双眼,仍是觉得眼皮阵阵灼烧之感。 原来,这才是顾君酌的真正实力吗? 实在无人可及 凌鹭一边想着,一边默默退了三分。 那些活尸原本成群结队,以千为计,气势汹汹,嚣张无比,凶残之相令人花容失色。 但经顾君酌一脸严峻,随着脚下的祥云急速飞驰着,步步紧逼的猛烈攻击令得那些活尸不消片刻便没了原先的凶恶气势。 凡是邪恶之物,遇上顾君酌的法术,那白光便恍若炙热的阳光,皮肉遇之,轻易便萎缩烧焦,肌肤被夺了水分一般,尽数消失无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只的活尸已然成为青天白日之下的堆堆森森白骨,远远望去,那叫一个骇人听闻,闻风丧胆的奇特景观。 整个西烛村,赫然成为尸骸遍地的葬身所,从前那所谓的富饶之村,先后经了慕容黎和顾君酌之手,从今往后,再也不复存在了。 顾君酌顿于空中,望着地面的惨状,叹息道:“念你们曾是人族同胞,本不想大开杀戒,故而悄无声息退之,却没想到,凡花草树木,虫鸟鱼兽,更甚至是人类,一旦被魔族沾染,便再不复从前良善,今日,是你们逼得我如此,怪不得谁,死后好生安息去吧。” 顾君酌只求他们下辈子,再别遇上慕容黎那等凶残的角色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心里怪怪的! 凌鹭见丝毫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一切便已被强大的顾君酌瞬间摆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佩剑走到顾君酌身边,开口道:“你不是说要一起战斗吗?怎么你自己倒全做完了?” 他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崇高位置,这让他脸面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了。 顾君酌见状,收了祥云,落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能搞定,别忘了,还有许多后续工作。” “什么意思?”凌鹭有些不明白,活尸都被消灭干净了,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只见顾君酌指了指满地的灰烬和尸骸,继续说:“他们乃是魔族的宵小,最忌讳死灰复燃,非得用些术法彻底收拾干净才行,不然我们一走,这西烛村不知道哪天又要变成他们肆意妄为的地盘了。” 此话言之有理,凌鹭自然赞同顾君酌的想法,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确实有事可做了,说吧,我该干嘛?” 顾君酌张开手,唤出一道洁白的虚无缥缈的符咒,他嘴里念念有词着,不一会儿,那符咒在半空中自他掌心里慢慢扩大,赫然变成一张天罗地网般,他将它缓缓落在地面上,瞬间包裹住所有的残骸。 那道符咒也是神奇,最后竟慢慢消失不见了,但凌鹭知道,它一定还降着那些活尸的尸骨,只是目前他们看不见它的存在而已。 顾君酌收了神通,只听他补充道:“魔族之中,种族繁多,像活尸这种不伦不类的当属其中之一,以往还有一族也被罗列其中,是鬼族,千百年前,先辈为了防止鬼族作祟,将其封印在魔族地界,自然也归魔王掌管。为了防止这些活尸死后怨气难平,再加上肉身陨灭,恐怨气凝聚幻化恶鬼行凶,我不得不作个法术禁锢他们的灵魂。” 凌鹭一愣,说道:“他们本都是良善的好人家,只是不幸逢了魔王降临,才不得不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且还要封印住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得不到重生,这算是什么道理?” 凌鹭不太同意,难道这就是正派人士的作为吗?为了天下人,牺牲一小部分人? 顾君酌见他有些不喜,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既然知晓我是正派人士,这种伪善的事端我如何做得出来?这就是我要叫你帮忙的原因了。” “哦?你说详细些。”凌鹭顿时来了兴趣。 “这道术法,又不是什么邪恶之术,虽然是封了他们的灵魂,但也是有期限的,在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他们的魂魄会被消了魔王加持的怨气和枉死的冤气,待时间一到,术法自然烟消云散,他们也就可以往生极乐了。只是” 顾君酌说罢,故意停了话语,凌鹭急了,继续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道法术要有如此的神通,有我的法力修为还是不够的,还需得有贵气血脉加持封印才是,世上还有比有龙脉庇佑的帝皇之气更加尊贵的吗?” 凌鹭这下算是全听明白了,敢情顾君酌的意思是在这儿啊。 “你要我割点血出来吗?”凌鹭挑了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顾君酌。 顾君酌虚咳一声,算是默认了。 凌鹭笑了笑,摩挲着下巴蹲了下来,看着那些尸骸,最终同意道:“好吧,这也算我磨炼之路的一桩奇闻了。” 说罢,他手指使力,不过轻轻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比划,皮肉之上便立刻渗出了血液。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肌肤落在尸骸上,配合着隐形的天罗地网,竟一瞬间唤出一条赤金色的龙来,只见它咆哮着,龙啸声如雷贯耳,不过一瞬间,顺着凌鹭的血液逐渐融入到地上,竟在地上牵出无数条线来,每条血线都连接着一处灰烬或尸骸。 凌鹭已然有些头发晕,见那条金龙消失不见后,他才立马止住了血,跳了跳眼皮坐在地上。 顾君酌立刻抬起他的手腕,治愈之术随之奉上。 随着温暖的白光缓缓愈合着伤口,凌鹭那股晕眩感也渐渐消失了。 顾君酌一边给他治疗一边说:“不愧是真龙天子,还真能唤出龙气,看来你们苍幽的龙脉足得很,注定千秋万代了。” “承你吉言。”凌鹭笑了笑,盯着他手中散发出的圣洁的光芒,“她的治愈之术,也很厉害,果然是你教的。” 他想起之前在苍幽,殷童为他治疗,却又想起殷童珍藏的顾君酌的画像,不免心中一阵疼痛。 说这话时,也愈发酸楚和不甘。 但顾君酌没有听出来,只是听提起殷童,便温和一笑,说道:“是啊,那些打打杀杀的,她学的不精,但是这些小伎俩,她学得却很好。” 一想起殷童,便想起已经许久未曾与她见面,顾君酌说罢,抿了抿唇又沉默了下去。 “我已经,许久未见童儿了,当然,穹山上应该与她见过,只是发生了什么,我却也记不得了。” 关于她的记忆,顾君酌一点都不想忘记,只是离魂大法着实厉害,魂魄归位,他也无能为力。 只求现在能尽快找到她,他实在太想她了。 凌鹭顿了顿,忽而死死盯着他,“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让她离开国宗门?” 九玄玲珑塔的事情,他多少听殷童说起些,也知晓了殷童的委屈和无奈。 这一路,他看到了殷童为了顾君酌做了多少事。 明明天生是妖,却偏要做个人,只为了长久留在顾君酌身边,却叫凌鹭这个一直陪着殷童的人如何不嫉妒? 顾君酌面无表情道:“国宗门有国宗门的规矩,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不要我这个做师傅的。”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殷童在离开前对他决绝说的那句话。 “师傅反正你不会只有一个徒弟” 顾君酌立刻摇了摇头,越想越难过。 凌鹭只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伤口一愈合,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暗自握拳,他磨着后槽牙盯着顾君酌道:“顾君酌,你说话可真是欠揍。” “彼此彼此。”顾君酌可不会忘了凌鹭对殷童的心思。 顾君酌挥了挥衣袖,将漫天的魔气尽数散去,没了活尸作祟,魔王又早已离去,那些魔气自然不成气候,见了顾君酌便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不一会儿,西烛村便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顾君酌转头对凌鹭说:“快些吧,把余下的都埋起来,咱们便可出去了。” 他指的是遍地的残骸。 凌鹭沉默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地在西烛村干起了活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凌鹭才得以直起腰来,他叹息地摸了摸自己的佩剑,自言自语道:“想这把剑乃是大陆上等的名器,我从前费了不知多少气力才寻了来做贴身的防备,如今却是暴殄天物,用来埋这些丧气的东西,实在对不住它。” 顾君酌冷眼看着他,说道:“现在可没过七七四十九天,你小心着说话,他们怨气未消。” 凌鹭听后,便随即住了嘴,只是一遍又一遍擦着剑身。 卫清忧在外头已经等了太久了,虽然她早已发了誓言,不再想着凌鹭,但即便如此,她满满一颗心还是记挂在他身上。 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增不减。 “怎么还没出来?”卫清忧咬了咬唇,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仍不自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不会的,殷童的师傅那样厉害,一定保得住凌鹭。” 正自言自语着,只见关闭了许久的西烛村大门发出了一阵轰隆声,卫清忧的视线立刻转移了过去。 不消片刻,西烛村的大门磨着地面自里面被推出,地上便多了两道痕迹。 云里雾里之中,顾君酌和凌鹭自其中走出,待烟雾消散,卫清忧却看清两人身上,虽一贯的脸面,身上却多了许多血污,衣裳早已被尘埃侵染,浑身上下有些狼狈不堪。 卫清忧自凌鹭走了出来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便定在他身上如何也移不开。 见他不知遭了什么厉害的事端,竟这样狼狈,脸上也是满满的疲倦,下巴一圈的青色渣子一下子便冒了头。 她的一颗心不知怎的,被揪得厉害,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从前发的再不想他的誓言哪还管得了,早已不知被抛到哪个旮沓里了。 一双腿不受控制,只管迈了出去来到他身边。 纤纤玉手摸上他的脸颊,心疼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进去是遭了什么罪?” 他们苍幽国的君主,怎么这样狼狈? 卫清忧不禁吸了吸鼻子。 凌鹭见她如此,一瞬间发了呆,被她那红通通的眼眶盯得有了几分惭愧。 嘴巴着了魔似得,开口道:“我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还好。”卫清忧说这话时,嗓子柔得几乎要掐出水来似得。 让凌鹭一瞬间有些腿软。 好半天,只听顾君酌在一旁虚咳一声,凌鹭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与卫清忧拉开距离。 凌鹭吓得很,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瞬间好似着了卫清忧的魔咒一般! 这心里头怪怪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错认 朔漠,大陆如今是冬季,初冬一晃而过,飘雪似堵在了云中,下过一次后便久久不舍得再降第二次。 只留着余下的落雪困在朔漠那干涸龟裂的地面上久久不化去。 冷风凛冽,瑟瑟吹过,凑着热闹般让那层层积雪愈发结实着。 一户农妇家中,殷童饮完一碗温水,这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 嗓子眼儿不再冒烟儿了,嘴唇得到了水的滋润也好了许多,她终于有了力气说话,只是头还有些阵阵作疼。 慕容黎接过她手中的空碗,递给农妇,农妇拿着碗抖着手悄然退下。 慕容黎自责地开口说道:“都怪我不好,惹得童儿身体不适。” 他讲这话时,脸上满满是愧疚的模样,让殷童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只见她摆了摆手,说道:“哪里的话,是我自己的问题。” 顿了顿,殷童又问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从前的徒弟,真叫殷童吗?” 她说罢,小心翼翼盯着慕容黎,静待他的答案。 慕容黎心知肚明,殷童突然晕倒,果然是因为潜在的记忆刺激了她,所以她一听到自己从前的姓名,便不受控制地难受。 这么想着,慕容黎心中愈发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十分大。 他装作真切的,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啊,童儿也觉得很巧合吧,我从前那徒儿竟与你撞了字。” 殷童沉默着,只听慕容黎伤感地说道:“只是我管教不好,我那徒儿乖张得很,顽劣且不说,如今更是下落不明,听闻她落到这里,我才来的,却没想到是我疏忽了,竟差点丧命于此。” 殷童听罢,心中的疑问愈发多,于是问着话:“慕容先生原本身子就还未恢复过来,怎的能把我带到这里呢?” “既然是我的恩人,拼了命也要护你安全。”慕容黎笑着,用手摸了摸额头,“这汗水蹭得我有些热。” 殷童见状,半信半疑着,又问道:“这里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我到如今也只是见了你和方才那妇人,慕容先生如何去寻你的徒儿?” 只见慕容黎叹息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殷童本来消了疑心,慕容黎诉说种种之前让她觉得好像怪怪的,天底下的事哪来那么多巧合,该不会,她是慕容黎的徒儿吧? 但转眼一想,若自己真是他的徒弟,早该就被认了出来的。 看来自己是真的与慕容黎的徒弟撞了名字的字眼,而自己脑海中那个一直不断出现的陌生男子,想来并不是他。 殷童正想了个明白时,慕容黎却盯着她,嘴里又开始胡诌。 “我那徒儿虽性子顽劣了些,但好歹也算是涉世未深,当得起天真单纯的形容,她之前之所以下落不明,也怪我这个做师傅的没有好好保护她,她是被奸人所害了,如今落到这蛮荒之地,要是被那奸人害了另一张面容,另一副声音,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找不到她,那我就真的无计可施,毫无头绪了。” 殷童这边疑虑已经尽数消散时,却被他这番话再度影响了。 她心中大惊,慕容黎诉说种种与她的情况实在过于吻合了。 难道她真的是慕容黎的徒弟吗?!脑海里那个陌生的男人,难道就是慕容黎不成?! 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慕容黎却似乎是瞅准了机会,紧咬着她不放,他一双邪眸死死盯着她,嘴角挂着笑意。 他说:“其实,从前我也叫着我的徒弟童儿的,恩人的名讳和我的徒儿好像,其实你们身上也有很多相似之处的,让我第一眼见着你便好像看见了我的徒儿一样,只是恩人与我很陌生啊,想必是我想多了吧,我的徒儿总喜欢缠着我,哪像你一般疏离呢?” “你别再说了!”殷童的头随着他的诉说几乎要炸裂开来,那些好不容易克制住的记忆又开始跑了出来,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子里残破地晃来晃去。 脑海中再度出现那着了一身素衣的陌生男子,温柔的声线,轻轻唤着她。 “童儿童儿” 只是仍旧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也记不得他是谁。 那男人饮着茶,手中拿着书,宠溺地说着话:“童儿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画面一转,那个男人又抱着她,话语里尽数是委屈,“童儿怎舍得和他就这样离开,弃我而去?” 又是一个画面的跳跃,这次,那男人似乎动了极大的怒意,他冷声说着:“你若走了,便再不用回来了!” 这次,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回答他,是个女子的声音。 “反正师傅也不会只有一个徒弟。” 许多画面交织着,好的坏的,喜的悲的,痛的苦的,让殷童乱了心绪乱了方寸。 “童儿不许再贪酒了。” “童儿怎的连字也写不好?” “童儿的琴弹得好。” “童儿还喜欢赖着为师啊。” “童儿,那寒梅树开得极好,随为师一道去看看?” “童儿” 那男人字字句句都是爱护和柔意,殷童的头疼的在床上直打滚。 殷童捂着脑袋,大喊大叫着,汗水几乎浸湿她背部的衣料。 “我的头好疼,我的头好疼!”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啊!!!” 殷童的样子让慕容黎挑了挑眉,那农妇听见了声响,立刻冲了进来,嘴里大惊失色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慕容黎见她鲁莽进入,冷声呵斥道:“滚出去!” 农妇见殷童痛苦不堪,却也奈何不住慕容黎的凶神恶煞,吞了吞唾沫默默又退了出去。 再无人打扰,慕容黎开始了演戏模式。 只见他假仁假义靠近殷童,抓住她捶着脑袋的手,着急地说道:“童儿,你没事吧?!好端端的,你忽然又怎么了?你哪里疼?头疼?!为什么会头疼呢,童儿?!童儿?!” “别说了,别说了!” 慕容黎越叫她童儿,她便愈发混乱,记忆强烈冲击着,让她逐渐产生了幻觉,耳边慕容黎的声音和脑海中那陌生男子的声音逐渐融合在一起,让殷童产生了愈发多的错觉,只觉得慕容黎叫唤她的声音好似和脑海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殷童再也受不住了,忽然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抹妖气,她大喊一声:“师傅!” 余下的,是疯狂后的平静,所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又消失不见了,殷童的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白。 她留了许多汗,整张脸几乎被汗水覆盖着,她喘着粗气,胸前起伏不断。 慕容黎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连忙把枕头塞到她的背后,让她靠着,她说道:“童儿方才真是吓人,我差点就要跟着你一起头疼了,幸好你现在没事了。” 殷童喘着气儿,平静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只是眼神已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她盯着慕容黎许久,让慕容黎有些不知所措。 “童儿还好吗?可要我再唤来一碗水给你?” “师傅。” “什么?”慕容黎以为自己听岔了,“童儿在喊我吗?你喊的我什么?” “我喊你师傅啊。”殷童说这话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糯糯的一句师傅让慕容黎有些发愣。 当真听到了殷童喊他师傅,慕容黎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笑了笑,摆手道:“童儿糊涂了,我的徒儿还未找到,哪能是你。” “我就是殷童,你的徒弟是殷童,那你不就是我的师傅咯?” 殷童想起自己叫什么了,但除了自己叫什么之外,其余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黎一愣,忽而摸了摸她的脸,“你真的是殷童吗?可是,你怎么与从前长得不太一样了?” 殷童握住他的手,真切地回答他:“师傅,你不是说我是遭了奸人的毒手吗?你自己也说了,我想是被他害得换了容貌和声音,才害得我们差点不能相认吧。” 殷童虽这么说着,但叫他师傅时,一颗心静如止水,完全毫无波澜。 殷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她只好暂且按着自己残缺的记忆这么唤着眼前的慕容黎。 他或许真的是她的师傅吧,殷童这样安慰自己。 慕容黎听完她的话,激动得久久无法平静,他忽而揽她入怀,靠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原来真的是我的徒儿,童儿,为师好想你啊,幸好你还记得,为师还记得,不然我们近在咫尺却差点无法相认了。” 殷童蹙了蹙眉,有些不习惯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好冰冷,让她觉得好陌生。 “是吗,能与师傅相认,我也开心。”她说罢,话里却是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冷漠。 慕容黎埋在她的发丝中,脸上是胜利而得意的神色。 顾君酌,如今你的好徒弟再不认得你这个师傅了,真想立刻看看你的样子,自己心心念念的弟子正叫着仇人师傅,一定很有趣吧。 慕容黎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他恨不得立刻就让顾君酌知晓这件事。 能狠狠打击顾君酌,慕容黎只觉得太值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机,必须彻底让殷童对他心悦诚服才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朔漠的由来 慕容黎正沉浸在得意的胜利之中时,殷童稍稍挣脱了他的怀抱,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童儿怎么了?”慕容黎问道。 殷童轻启红唇,“师傅,你说我是被奸人所害,那个坏人到底是谁?我要去找他报仇!” 她说的话让慕容黎眯了眯眼,只见慕容黎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换上一副笑意匪浅的模样。 “童儿,我们现在还未曾走出这个蛮荒之地,谈何报仇啊?那个坏人实在太厉害了,连为师都被他害的来了这里,我们现在能够相认已实属不易,童儿的身体还虚着,答应师傅,先暂时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好吗?” 他说的真切,却让殷童蹙眉反问道:“师傅难道就不恨那个人吗?” 奇怪,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甚至眼中一点憎恨的情感都没有,平静止水,好似完全不关他的事一般。 慕容黎一听,伤心地说:“为师好不容易才寻到你,只是不想你再度涉险,莫非师傅关心徒弟,童儿还要怀疑什么不成?” 殷童一听,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不是的,对不起师傅,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害怕如果不先发制人,万一又被那个坏人找到我们还活着,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她此刻赫然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让慕容黎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慕容黎之所以千方百计将这件事圆过去,自然是因为那个所谓的仇人就站在殷童面前,他又怎么可能引导殷童去寻自己的仇呢?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殷童如今失了妖力修为更是失了记忆,居然如此好骗,三言两语便蒙混过关了,当然,慕容黎知道,这都是因为殷童如今错认了他是顾君酌,这也可看出殷童对顾君酌是多么的百依百顺了。 慕容黎一想到自己这算是间接性承了顾君酌的好处才让殷童对他如此尊敬,便愈发觉得心中别扭又不舒坦。 想他堂堂魔王,竟有一天也要冒充别人才换的来眼前这只小狐狸的尊重,实在可气! 越想到这里,慕容黎便越觉得定要摆脱顾君酌的名义,让殷童彻底臣服他才对,臣服他这个魔王,而不是顾君酌! 殷童见慕容黎脸色有些阴沉,且许久都不曾接她的话茬,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去拽他的袖子,问道:“师傅是生气了吗?童儿不是故意的” 殷童此刻恨不得敲敲自己的嘴,自己纵然再有疑虑,又怎能怀疑自己的师傅呢?!也难怪慕容黎要不开心了。 慕容黎被她扯了扯,这才回过神了,见她自责不已的样子,摇了摇头道:“童儿也是考虑周全,为师又怎会舍得生气呢?对了童儿,我让那农妇再添碗水来,你且喝下再睡一会吧,这些日子,你在这里受苦了。” 说罢,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殷童的脸颊,殷童笑了笑,然而身子却下意识一躲,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殷童一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说师傅这种行为自己应当是喜欢的,可是自己又怎会躲开呢?! 见慕容黎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殷童想自己是太久没遇见自己的师傅了,有些缓不过来吧,更何况如今自己还失了记忆。 于是出声对慕容黎解释道:“师傅,我不是有意的,我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可能还有些不舒服。” “没事的,没事的。”慕容黎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强颜欢笑着,“童儿的难处,做师傅的自然理解,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下。” 说罢,他站了起来,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待走到房间外头,慕容黎气得握紧拳头,骨骼被他捏得劈啪作响。 “看来本王在她心中还真是十恶不赦的仇人啊,居然恨到下意识都要躲避本王的触碰?!哼,等着吧,待你这只九尾狐没了利用价值,本王亲手将你的尸骸送到顾君酌面前!” 他放了放狠话,这才平息了心中的不满,转头去呵斥那农妇送些清水进来。 然后慕容黎转身又进了房中。 那农妇很快又端着水走了进来,殷童接过去,正想一饮而尽,却见那农妇双眼死死盯着那碗水,眼中尽是挣扎和不舍。 殷童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停了手中正要喝下的动作,转而去看那农妇。 “大婶,你是渴了吗?”殷童关切地问道,还将手上的水递还给她。 那农妇一看,有些惊愕,舌头下意识舔了舔龟裂的嘴唇,却又想起什么,下意识用余光去瞧坐在一旁的慕容黎,果然得来了慕容黎一个冷漠的警告的眼神。 农妇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吓得立刻又将水推了回去,同时摇了摇头,拼命拒绝道:“不不不,还是姑娘喝吧,还是姑娘喝吧,我,我不渴。” “胡说,你明明就也想喝,没关系的,你喝吧,我和师傅都没关系的,对吧师傅?”说罢,殷童笑得眉眼弯弯去望慕容黎。 慕容黎只得收起凶恶的眼神,转而温和地说:“是啊,还是你喝吧。” 农妇不确定地再度问着慕容黎:“我,我真的可以?” “让你喝你就!”慕容黎正不耐烦着,却见殷童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嘴角略微抽搐,抖出一抹笑,“没事,喝吧。” 农妇再没了心理挣扎,立刻夺去殷童手中的碗,似濒临垂死的鱼儿,咕嘟咕嘟大口喝下碗中的清水,不一会儿,碗里就见底了。 殷童见她如此,再看她一身打扮十分朴素,甚至是有些狼狈,又想去这个鬼地方之前遍地都没有一点植被,便开口问道:“大婶,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农户居住吗?” 那农妇喝完水后,喘了口气,抹了抹嘴巴,这才得以说话:“还,还有的,再走出几里,那一片是另外几户人家的住处。” “总共还有几家?”殷童继续问道。 “大大小小算起来,加上我这里,还有几十余户吧。”农妇回答道,顺带把碗放在一旁。 殷童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她皱了皱眉头,摸着下巴说:“这就奇怪了,这些人家算起来也能组个小村庄了,怎么这一路下来,周遭如此荒凉?除了之前我遇见的那棵寒梅树,几乎是寸草不生,连个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瞧不见?” 农妇一听她说这话,脸上露出了颓废的神情,无奈地摇着头说道:“姑娘可真会说笑,这里乃是朔漠,朔漠要能长出些什么来,那可真是要阿弥陀佛咯。” “朔漠?这里是叫朔漠吗?”殷童头一回听说这个地方,不免有些惊讶。 那农妇见她一脸迷茫,也是惊愕几分,“姑娘,你别不是这大陆上的人吧,普天之下,朔漠厉害之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里可是出了名的蛮荒之地啊!” 殷童望了望慕容黎,却见慕容黎依旧是一脸笑意,但眼中也透露出些许疑惑,她便继续追问着:“敢问大婶,这所谓朔漠,如何个厉害法?” “唉,朔漠这地界,但凡是个知道事儿的,都不敢踏足,只因这里,什么都养不活啊,这里太缺水了,土地连年大旱,哪里种的了庄稼?更别谈养些家畜了,姑娘你先前看到的那株寒梅树,也就是趁着冬天来了才拼命长了出来,待冬天一过,估计连它也要熬不住了。” 说到这里,农妇不免落泪:“我真是命苦啊,逢了这初雪才存了些积水喝,平日里竟挖些草根了,现在连树根子都挖不到了,等冬天一过,估计很快,我也要撑不住了吧。” 殷童一听,只觉得事有蹊跷,她下了床,扶起农妇,说:“大婶别伤心了,你快些详细与我说说情况。” “其实从前,朔漠也不是这样的,虽然确实偏远了些,但好歹也能种点东西勉强度日,这都要亏了百里开外一处绿洲的福气,那土地都靠着那绿洲衍生出来的水脉养着,也都还说得过去。” 说到这里,农妇顿了顿,殷童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想必是那绿洲出了什么事了吧。” “是啊,姑娘好生聪慧。”农妇点了点头,继续说着,“直到前些年岁,这朔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怪物,巨大无比,凶残狠毒,一来就霸占了整片绿洲,整天在那上头栖息着,绿洲可是连着地底下所有的能源,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长年累月吸食着朔漠的能源水脉,久而久之,这活物哪里熬得住?死的死,走的走,很快,这里就成了无人问津的蛮荒之地了。” 殷童不太明白,“难道就没人去阻止它吗?” “那怪物,生得奇异,随便一扫就要死好多人呐,之前,我家那口子和其他家里头的男丁一起扛着锄头气势浩大地要去平了那只凶兽,哪曾想,却是有来无回啊!余下我和其余几里地的老弱病残,连带个尸首回来都做不到” 说罢,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一颗接一颗落了下来。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殷童咬了咬后槽牙,道:“岂有此理,天地万物,自有法则定律,那是个什么怪物,行如此霸道横行的缺德事?” 她气得不行,却听一旁的慕容黎冷冷出声道:“童儿,咱们只管走出这里,其余的事情,不要管了。” 此话一出,让殷童瞪大了双眼。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搅不起的浑水 殷童不可置信问着慕容黎,“师傅,你这是为什么?” “这趟浑水,咱们搅不起。”慕容黎没有过多的解释,殷童于是更加不依不饶。 “师傅,你也知晓的,就是因为朔漠寸草无生,咱们两人险些丧命于此,若不是那霸占了绿洲的怪物,我们或许早就相遇了。” 殷童此话一出,慕容黎便觉得有几分头疼,甚至于反击的话都想不太出来。 倘若换作平时,他魔王身份一亮,语气强硬着,换了如今失忆的殷童,说不定有些用处。 偏偏如今装成了她的师傅,故而讲起什么话都要轻声细语的,也就不能显露出自己原先遇着事情袖手旁观的本性,这可谓是一个新的不大不小的麻烦。 慕容黎之所以听着农妇的话而一直沉默不语,自然是因为事出有因。 他堂堂魔王,哪能不清楚朔漠的状况,不然也不会自信满满把殷童流放到这里来了。 慕容黎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 关于如今霸着那片绿洲的所谓怪物,天底下只怕没人比慕容黎更加了解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原先还真有一个人物比慕容黎更了解。 那就是前任魔王。 前任魔王较之慕容黎虽逊色几分,但魔王该干的坏事也算是尽数做全了,这不,关乎朔漠命脉的绿洲,就是那厮心情甚佳路过时给手贱放了一只他所谓养的小宠物下去的。 也就演变成了现在霸占绿洲的怪物了。 这可惜,前任魔王早就被慕容黎这个新的竞争者给一锅端了,如今骨灰都不知道飘到哪片汪洋大海去了,所以说,如今普天之下,只剩慕容黎一人了解那怪物的状况了。 知道的越多,慕容黎便越不想去面对那只怪物。 其实不是他打不过,只是没必要,也没那闲工夫,毕竟魔王可不会慈悲到去管朔漠仅存几条人命的死活。 故而瞧着此刻殷童眼底熊熊燃起的斗志时,慕容黎也觉着自己难得一见地犯了头疼。 “童儿,为师的话你不听吗?” 慕容黎最后一招,只能甩出师长的身份企图压一压她。 谁知殷童失忆后,那股子单纯的秉性被无限放大,判断对错也显得有些绝对化,于是当慕容黎说完后,殷童慢悠悠甩了这么一句话顶了回去。 “师傅,对的话我自然百依百顺,但错的东西哪能老兜着不放呢?如果不救他们,抢回绿洲,咱们怎么走出朔漠?” 慕容黎差点翻了个白眼,他恨不得直截了当告诉殷童,不去做那档子麻烦事儿,他也能轻松提着她的脖颈子走出去! 更何况,他压根不是为了让她走出朔漠好吗,是为了带她去另一个地方才陪得她在这朔漠瞎折腾。 可是这些话,慕容黎哪能现在说? 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慕容黎现在颇有体会。 最终,在殷童期盼的大眼睛的不断注视下,慕容黎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殷童终于笑了,甜甜奉承了句:“师傅心真善良。” 慕容黎稍稍撇过脸去,不说话,但不知怎的嘴角忽而扯出一抹浅笑。 不似从前那般嚣张或欠揍或得意,只是普普通通的淡淡的弧度。 那农妇虽有些不明细节,但大致的意思还是听得懂的,一听说眼前两人决定帮助大家夺回绿洲,消灭怪物,激动得就要再度跪下去,所幸是殷童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扶住她,才免了她膝盖的受苦。 农妇虽有些不太相信殷童的实力,毕竟如今的殷童相貌平平无奇,还动不动晕来晕去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普通弱姑娘的模样。 但她旁边那个男人可就不同了,殷童昏了没看见,但她个农妇可是将慕容黎原先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一瞧就是有本事的,这农妇纵然再愚笨愚昧也不会蠢瞎到那种地步。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跟这个姑娘在演得那一出,一下子凶巴巴的一下子又笑眯眯的,活像只笑面虎,但那些杂七杂八的故事农妇可管不了。 关键是绿洲,绿洲的夺回关系到自己能否生存下去,这才是对她而言的大问题! 如今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看上去颇有本事的男人居然答应夺回朔漠绿洲了!农妇乐的要命,她有种预感,就是觉得这男人去了的话,一定可以办到的! 可能他看上去确实太有本事的样子了吧。 农妇猜着,却也期盼着,她早已不知不觉把希望寄托在慕容黎身上了,当然,现在再加一个毫无法力,只凭一股热血往前冲的殷童。 虽然殷童不许她跪着磕头谢恩,但千百句万白句的谢谢和感激,农妇嘴巴张了不知多少回,眼泪几乎要流的遍地都是了。 于是,修整一晚后,殷童和慕容黎就在农妇的深情目送下,踏上了朔漠绿洲争夺路。 慕容黎跟在殷童的背后,看着这厮明明等会就要面对一个完全未曾了解过的怪物了,却还能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往前一蹦一跳蹦跶时,他便不禁想起昨天晚上燕玄对自己说的话。 昨天晚上,待农妇与殷童都熟睡了后,慕容黎三两下跃到别处去与燕玄汇合。 明明没什么事,但燕玄却还要挑大晚上将自己叫出来,慕容黎也有几分好奇。 这个手下一向闷骚又冷漠,除非是对自己的唠叨,否则是绝不愿意开口多说什么的。 可慕容黎没觉得自己这个魔王这两天有什么需要他来说的地方啊,故而还以为是别的什么重要情报,可能是关于顾君酌的,也可能是关于魔界的。 慕容黎挑眉发呆时,燕玄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见到他,习惯性地先朝他行了该行的礼数。 待慕容黎回过神来唤他起身时,燕玄便开口了。 还以为会是什么厉害的情报,才让他如此急促,谁知这人说的话却是这些 “王上,您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 慕容黎愣了愣,“本王,需要中什么毒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印象中,自己这个魔王老早就百毒不侵了来着。 燕玄眼中闪烁着担忧,“王上,如果真是中了什么毒,您别憋着不说,您堂堂魔王,怎用受这种苦楚?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就是丢了这条性命,也宁死要把毒素的解药给您带回来!” 慕容黎有时候真是怕了燕玄这种过度的忠心耿耿了,他扶了扶额,道:“燕玄,本王没中毒,你到底是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呢?就为了这种荒唐的想法,你大半夜不休息非把本王嚷到这天寒地冻中来吗?” 燕玄一听,有些自责,他挠了挠头,冷漠的脸色显露出裂痕。 “王上,那既然没有中毒,怎会有中毒之相?” “那你倒是说说,何毒?”慕容黎索性挑眉反问道。 只听燕玄吞吞吐吐半天,才舍得再开金口:“王上,属下听闻,九尾狐族,尤其是女子,最能施展迷惑心智的魅惑之毒,那个” 慕容黎这下算是明白了,于是捏着鼻梁愈发叹息着:“燕玄,有时候你挺好的,有时候你又蠢得无可救药,本王纵然想罚你,从前各种玩意儿都罚遍了,偏偏你仍是这副屡教不改的模样,愚忠愚忠,你何时才能变得机灵点呢?” “属下愚钝,万望魔王赐教!”燕玄被他这样数落,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十分喜悦地低头说着。 慕容黎虚咳一声,道:“本王再与你细说一遍,你听好了,本王从始至终对殷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利用她九尾狐族后裔的身份谋取便利,利用她是顾君酌的徒弟反咬着顾君酌,利用她为我魔族效力,就这么简单,至于有时候本王不得不低声下气,好声好气的,那都是为了日后的大计着想,本王曾记得人族有这么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难道本王还比不得那些凡人不成?” 燕玄一听,喜出望外的同时跪了下去,“是燕玄多想了,差点污了主人的清誉,万望王上恕罪!” “算了,深更半夜的,罚什么罚,你且回去藏好吧,本王乏了。” 说罢,慕容黎再未管燕玄如何,自顾自转身走回屋子里 慕容黎正想得出神,于是连殷童悄无声息与他并肩走他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眼前被一抹模模糊糊的蕊红色遮住了去路,他才将注意力连同发着呆的意识一并扯了回来。 待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枝鲜艳的寒梅。 一根树枝上一串串的寒梅花镶嵌在上头,争奇斗艳,争相开放,让慕容黎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一旁的殷童拿着方从衣裳里掏出来的寒梅笑嘻嘻在慕容黎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师傅,这梅花如何?” “挺好。”下意识的,慕容黎脱口而出,而后才发觉过来,于是板正了脸色,稍稍推了推近在咫尺的寒梅。 殷童见状,有些纳闷。 这半截儿寒梅是她方才在寒梅树上折下的,她明明记得记忆里,那个陌生男子好像十分喜爱赏梅来着 可是现在看这情况,难道是情报有误? “师傅,你不喜欢吗?我先前可是特意折了捂在衣裳里的,它开的特别好,我就想着遇着了谁以后便顺带着送了,如今先送给师傅,怎的师傅还反倒苦着脸起来了?” “你是说,给为师的?”慕容黎再度问着,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见殷童点点头,肯定地说:“是啊!”,慕容黎才发着愣缓缓伸出手将那一截树枝转移到自己的手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把玩那枝丫,一边盯得入神一边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殷童不太明白。 慕容黎的手稍稍握紧拳头,掐的树枝有些变形,“为什么要突然送给我这个?” “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师傅喜欢就送咯?一切都是为了师傅喜欢,就这么简单啊。” 殷童的轻描淡写,她的一颦一笑,忽然让慕容黎觉得极度刺眼。 几乎是要刺到内心深处去一般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入戏 慕容黎忽而觉得手掌中的梅花有些发烫,烫得他忍不住将那寒梅愈发握紧在手中。 他有些迷茫,因为他分不清,到底是手掌心烫,还是自己的心在发烫 殷童见身后没有人,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却见慕容黎盯着自己方才送的寒梅正发着呆。 她皱了皱眉,看着他五官几乎要揉在一起,只觉得好生有趣。 她笑着摇头,一跑一跑又回到了他身边,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擅自拉起他的手。 “你!”慕容黎吓了一跳,看着她的行为只觉得不可思议。 殷童却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拉着他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笑着。 “师傅,你发什么呆呢?莫不是要等到下一场雪再落了你一身不成?” 明明她此刻的容颜平淡无奇,较之穹山之上那副狐媚妖相可是逊色了不止一点点,可是慕容黎就是觉得现在的殷童比从前顺眼了许多! 说不上来是哪里,也许是此刻她是真心待他的吧。 慕容黎想通了这一点,便也跟着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比以前都要温柔的笑。 他浅浅一笑时,不像以前那般嚣张狂妄,竟能隐约瞧见嘴角两处若隐若现的梨涡。 原来魔王温顺起来,比得上天地万物之色。 慕容黎将手中的寒梅树枝小心翼翼收在怀中,而后任由殷童拉着他在雪地中奔跑。 “童儿,你慢点,别摔了!”慕容黎关心着她。 殷童摇了摇头,“师傅好傻,我拉着你,又怎会摔倒?你会保护我的嘛,对吧?” 慕容黎愣了愣,笑道:“是,为师会保护你的。” 这一刻,他好像真的变成殷童心心念念的顾君酌了,而他就是她唯一的师傅。 远处藏于暗处的燕玄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上,您可切莫入戏太深啊” 燕玄之前便怀疑自家王上中了狐媚子的毒素,他家王上还否定,现在看来,简直是八九不离十了。 燕玄忽而觉得,世上最厉害的毒药,极有可能是这九尾狐狸的温柔乡了。 不,应当是天底下所有女子的温柔怀中。 暗自掐了掐手腕的皮肉,燕玄还是选择默不作声消失于暗处。 另一边,西烛村村外。 凌鹭与卫清忧各自分开了彼此的怀抱,又有顾君酌在一旁冷眼旁观,两人便愈发觉得尴尬起来。 凌鹭只觉得心里有某一处地方有些发痒。 虽然他不记得那一晚与卫清忧在客栈发生过的事情,不过卫清忧本人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见凌鹭脸色怪异,卫清忧只当他又犯了难处,想起了殷童。 便暗骂自己,明明说好了再不与他纠缠,将对他的感情暗藏于心底,怎的一担心他便又这般不能自已了? 也难怪凌鹭先前总是万般轻视自己,此刻连卫清忧都觉得自己有些活该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是左一下右一下的倒贴上去。 热脸去贴冷屁股,又有哪一个男人会好好珍惜? 卫清忧自嘲着,扶额感叹着自己对着凌鹭时的下贱做法。 两人分明有着什么情况,这一点顾君酌不是瞎子,已经看得十分明白了。 不过既然当事人还没有什么觉悟,自己可不想淌这种麻烦的浑水。 他望了望四周,忽而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奇怪了,他明明记得自己与凌鹭进去西烛村时不过是白昼十分,怎的现在四周黑漆漆的,已然是夜半时分了?! 顾君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问着卫清忧:“卫姑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顾师尊不知晓吗?此刻早已过了子时了。”卫清忧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一人等在外头,荒郊野岭的,要不是早前顾君酌特意关照说是四周暂无危险,冷风阵阵,她还真有些害怕! 凌鹭一听,也注意到了顾君酌注意的地方,他惊呼道:“怎么这么晚了?!” 卫清忧有些不知所谓,她蹙眉道:“怎么,公子在里头办事没什么感觉吗?” 凌鹭转头去看顾君酌,却见顾君酌一脸沉重。 他正想开口询问顾君酌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顾君酌当机立断转身。 顾君酌面对着西烛村紧闭的大门,抿了抿唇,忽而抬手狠狠一挥。 阵阵烟气便随之在西烛村周围缓缓升起。 最后整个西烛村在黑夜中摇晃扭曲起来。 直至末尾,偌大一个富庶之村很快便活生生消失在三人眼前。 西烛村一消失,眼前便也空出了一大块空地出来,赫然占了足足一个山头那么大。 做完这一切,顾君酌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凌鹭眼看着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一瞬,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从来不知晓顾君酌还有这般的本事。 他拽了拽顾君酌的衣袖,质问着:“你疯了?里头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何必再赶尽杀绝,连个村子都不留下?” “反正里头没人了,要留个村子干什么?”顾君酌淡淡回应着他,顺便把他鲁莽的手拨开。 见卫清忧同样睁大双眼看着自己,似乎也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答案。 顾君酌只能无奈地认真地回答着凌鹭。 “你也注意到了吧。”见凌鹭还是一脸茫然,顾君酌便索性说的更明白一些,“方才你不是还想问我来着吗,现在不就是在给你回答了。” 凌鹭一听,脸色也变得些许凝重,“你的意思是?” “我们还未进去西烛村的时候,分明是白昼,但出来时却诚如卫姑娘所言,竟已经过了子时,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卫清忧在一旁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这只能说明你们在里头处理事端用的时间过长了吧。” 顾君酌摇摇头,“卫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在西烛村处理事宜时,里头可是恍若白昼,然而出来你却告诉我们现在是子时了,这下你们还觉得没有问题吗?” 凌鹭细想下去便阵阵后怕,他咬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经过魔王的洗礼,西烛村的时间与外面的世界已经接轨不上了。”顾君酌淡然回应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凌鹭冷冷说道。 “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吧,鬼族很多年前就被镇压在魔界了,你知道为什么它们会被人族赶尽杀绝吗?不单单是因为鬼魅残害人族,还因为它超脱境界,根本不属于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它们的存在本就是违反大自然法则的,如果再让它们肆意妄为,只会加重大陆的负担,所以它们才不得存在。” 顾君酌这回说得十分详细,凌鹭却愈发迷茫,“这和西烛村又有何关系?” “我忘了告诉你,里头那些玩意儿,也算鬼族的一种,魔界是大陆上最独特的存在,在那里才可以不受时空自然的约束,魔王才是主宰者,而鬼族在那里苟延残喘,自然听命魔王,魔王将西烛村的村民都变作了活尸,便等同于是让西烛村变成了魔界的地界,这才给予了属于鬼族的他们存活的条件,故而西烛村在慕容黎的操纵下,已然不受时空的约束,故而我们在里面还是白天,出来却会发现时间稍纵即逝,已然过去很久了。” 顾君酌说完,微微平复了气息。 凌鹭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了顾君酌方才的所作所为,“所以你才要将西烛村泯灭,原来它早已不是正常的存在了。” “是。”顾君酌认真地说着,“如果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任由西烛村继续存在下去,就算里面的东西已然消灭干净了,但往后长年累月,经手风吹日晒和天地灵气的洗礼,一定会变成幻境,到时候里头还不知道要再生出什么害人的东西,还是趁早灭了才是。” 凌鹭听完后,有些诧异,顾君酌对事情的判断如此敏锐,实在令他大开眼界。 “你,果然了不得。”这一刻,凌鹭有些心服口服了,他终于明白顾君酌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原来只有这种人物,才可以与所谓的魔王一较高下! 第一次听到凌鹭真正赞赏自己,顾君酌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十分僵硬。 不像之前为了让自己帮助他对付凌隐时的样子,这次顾君酌知晓,凌鹭是真的服了。 他挑了挑眉,未说什么,见一旁一脸疑惑的卫清忧,便说:“卫姑娘不用担心,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先走吧,找个地方歇下,等会再与你说清楚方才我们在西烛村的事情。” “那就多谢师尊了!”说实话,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嘀咕来嘀咕去的,卫清忧早就好奇得要命了,偏偏她对西烛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什么都不知晓,这就像有人拿着一根刺,有一下没一下刺着她的心,让她越来越想刨根问底。 可是她又不愿意恬下脸来去问凌鹭,这一路下来,她与凌鹭说得话是越来越少了,自从客栈那一晚之后,如果不是要去寻找殷童的下落,卫清忧是绝不愿意再独自一人去面对凌鹭的,纵然要面对自家兄长的黑脸,卫清忧也宁愿即刻打道回府。 现在顾君酌率先提出来告诉她事件的发展,她自然再欣喜不过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尸骸 殷童与慕容黎出发去寻找那霸占朔漠绿洲的怪物,沿途,殷童问着慕容黎道:“师傅,你对那怪物可有什么了解?” 慕容黎沉思片刻,说道:“为师略有耳闻罢了,之前确实听说过朔漠绿洲的一些事,至于是什么怪物,为师不得而知。” 这句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慕容黎身为魔界王者,自然知晓那怪物的信息,之所以没有对殷童说真话,是怕殷童等会起了疑心,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可是一个所谓的正派人士。 但是,前任魔王为何要流放这么一只怪物来霸着朔漠的绿洲,慕容黎是确实不得而知。 当时正恰逢他邀约前任魔王一决生死的时候,准备战事都够让他应接不暇的了,慕容黎只是略有耳闻那只凶兽,其他的又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 再加上前任魔王被他打败后便身死陨灭了,朔漠也渐渐荒废了下去,慕容黎刚刚接管魔界,手底下一堆事务要处理。 没过多久,慕容黎又迎上了顾君酌那厮,与之展开了闻名大陆的人魔大战,致使魔界元气大伤。 他便又回魔界休养生息去了。 于是所谓朔漠的事情,早已被慕容黎抛之脑后了。 本来慕容黎一听到殷童逞英雄要去灭了那凶兽时,确实有些头疼不已,因为他是魔,作恶多端,故而生平最讨厌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多管闲事了,更何况敌人是十分棘手的那么一头凶兽。 不过后来转眼一想,这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正好趁着殷童的名义,去瞧瞧前任魔王流放那凶兽霸着绿洲的真相! 凭着对前任魔王的记忆,那家伙狡诈多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不可能大费周章放如此一头凶兽,却只是为了那区区的朔漠绿洲,这对他好处太少了。 所以慕容黎想,那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鎏鸿才从穹山解放出来,慕容黎本来之前想拿殷童作为鎏鸿的祭品,以此增加鎏鸿的法力,谁知事态会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鎏鸿眼下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纵然那绿洲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若能收拾了那头上古凶兽,将其献祭鎏鸿,也不失为一个绝好的主意! 连慕容黎自己都要承认了,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只为自己着想的家伙,不过要不这样的自己,也不可能镇压魔界这么多年,还与顾君酌那样的人物较量了。 慕容黎自认没有良心这一说,打定主意,拉着殷童前往绿洲的脚步便愈发加快了一些。 农妇早已为他们指明了朔漠绿洲的位置,虽然慕容黎自己也能找到,不过眼下不得施展魔界法术,他只好一步一个脚印乖乖跟着殷童慢悠悠走过去。 结果想不到,朔漠这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下了雪入了冬季后,竟然愈发昼短夜长了。 两人一前一后已然走了不少路子,结果沿途除了白茫茫的雪花花,什么都瞧不见,尝尽了一无所获的滋味后,慕容黎和殷童便已经迎来了茫茫黑夜。 于是只好快速找个地方歇脚了。 慕容黎没办法,还是悄然释放魔力,探测周围的地界,虽然朔漠一眼望过去也没什么可以看的地方,但他还是不打算就此放弃。 入冬后,夜里的朔漠愈发冷了起来。 如果不快些找个地方歇息,如今被封印了妖身的殷童一定熬不住。 慕容黎可不想她这么快就翘辫子,故而小心翼翼释放法力。 魔王的修为自然不是说笑的,很快,他便在不远处感知到了一些波动。 于是,他拉着殷童就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然而,刚接触殷童的手,却发现十分冰冷,慕容黎一惊,再去看她的脸色,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然在瑟瑟发抖,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冻得鼻涕水都要冒出来了。 慕容黎忽而觉得心里起了一个疙瘩似得,怎么着都不舒服。 他蹙眉问道:“童儿,你很冷吗?” 说着,他愈发拉紧她的手,殷童摇了摇头,抖着嘴唇说道:“师傅,你的手也是冷的,你一定比我还难受吧。” 慕容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魔族中人,体温本就比常人低许多,虽然他自己不惧寒冷,但他的体温还是不对劲。 他怕再冻着殷童,于是黯然松开了她的手。 似乎老天爷也要来掺和上一脚,不多时,四周开始刮起凛冽的风来。 殷童便也抖得更加厉害了,奇怪了,明明之前她还不怕冷来着,怎么现在就这般畏惧了? 她却是不知道,自身的妖身自然不怕冷,所以刚从朔漠苏醒时她比常人还要耐寒一些,但随着她总是被不停地刺激着已封存的记忆,那封印的术法便会愈发受到反噬,自然她的妖身也逐渐与常人无误了。 慕容黎如果要帮她,就非得释放魔界法力不可,但这代表就会在殷童面前露馅儿,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也会破碎。 但眼下,非得这样不可了。 慕容黎思来想去,只好咬了咬牙,对着殷童一挥手,刹那间,殷童对上他的眸子,见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魔气,有些诧异。 “师傅?!”但话音刚落,她便觉得困意阵阵袭来,不消片刻,她便闭上了眼睛,瘫软在慕容黎怀中。 慕容黎顺势接过她,将她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他周身魔气极速释放,一阵阵的黑风凛冽而呼啸地围绕着他,直至覆盖了他整个人。 慕容黎再一睁眼,自己已然恢复了真身。 眉心处邪魅的纹路印痕张扬地伏在上面,他一双眼眸黑红交加,瞳孔处是无尽的黑暗,周身魔气萦绕,隐隐瞧见其中有无数个骷颅头在张牙舞爪,他整个人高大了不少,墨发自末端开始布满血红,背后一对黑羽构成的双翼狂妄而嚣张地释放着,他黑袍加身,更衬他魔王风范。 仿佛天生,他便来自于地狱的深渊和黑暗。 抱着殷童,慕容黎只觉得轻得像羽毛一般,好像只要他稍稍用力,她便会丧命似得。 慕容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她方才如此畏寒时,他满心都是想着救她。 以至于要释放真身,消耗法力。 燕玄很快出现在慕容黎眼前,见他已然恢复了真身,阵阵魔王威压像燕玄袭来。 迫得燕玄毫不犹豫也幻化真身,快速朝慕容黎下跪。 燕玄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魔族的森然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听他开口,嘴里便冒着丝丝黑气,身为魔王身边的得力助手,燕玄足以令百兽畏惧。 “属下参拜王上!” “起来回话。”慕容黎冷眼接受着他的臣服,“本王未曾召见你,你只管躲在暗处便可,又何必急匆匆跑出来?” “魔界有魔界的规矩,王上真身显露,凡魔界生物,一旦感知,必然前来参拜臣服,不然便是目无尊贵,必受惩戒!”燕玄不慌不忙回应着。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燕玄,只是眼下本王一人足矣。” 慕容黎说着,抱紧怀中的殷童,燕玄站了起来,瞧见这一幕,说道:“王上何必为了这小狐狸做到这种地步?” 燕玄不太明白,一开始不是要置她于死地的吗?为什么王上的所作所为与当初的目的越来越背道而驰了? 慕容黎一愣,僵着嗓子回道:“本王做事一向自有道理,你只管无条件地服从,哪来这么多废话?!” 隐约感知到魔王动怒,燕玄再不敢多说,的确,他只需要服从即可。 于是弯下身子,说道:“万望魔王恕罪,属下再不敢多嘴了!” 慕容黎想了想,继续开口道:“罢了,小事而已,以后多加注意即可,你现在立刻离开朔漠,本王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王上但请吩咐。” “朔漠一切有本王,你不必担心,本王先前在西烛村布置的那群活尸,估摸着这一两日,顾君酌应当是要收拾完了,本王不想他跟来朔漠,你明白吗?” 慕容黎说完,燕玄便已知晓了他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是,属下自然明白,属下这就赶过去,不惜一切代价阻拦顾君酌!” “嗯,万事小心,毕竟让你一个人去对付他,还是太吃力了。” 燕玄立刻摇了摇头,“无碍。” 说罢,他朝着慕容黎鞠躬三次后,便化作了一团黑气,急速冲出天际了。 很快,随着燕玄的飞行,朔漠之中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打发走了燕玄,慕容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殷童,身形不过微微一动,便已经闪出去数里。 一边追踪着前方的波动,他一边朝着指定的方向赶了过去。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很快,慕容黎便带着殷童来到了所谓的波动之处。 然而待他降落在雪地之上,眼前出现的画面让他有些吃惊。 慕容黎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具庞大无比的妖兽尸骸! 其骨骸之巨大,竟比他这个魔王高大了不知要多少倍数!! 实在是让慕容黎有些措手不及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邪恶vs正义 燕玄一路朝南,他的身影穿梭在天空的层层云雾之中。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然而燕玄似乎感知不到疲倦为何物,他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停歇,只顾着极速飞行着,慕容黎的王命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动力。 只听燕玄默默念着:“能为吾王效力,乃吾至高无人之荣耀!” 说罢,他加持法力,速度再度快了几分。 三个时辰的光阴,足以让燕玄找寻到顾君酌一行人的踪影。 黑气与云雾的层层叠加之下,只见顾君酌、凌鹭与卫清忧正缓缓踱步前行着。 燕玄心一惊,“果然不出吾王所料,西烛村的活尸还是没办法拖住顾君酌,真是个变态的家伙,还是这么厉害!” 他脑海中不由得闪过数年前那场战役,顾君酌一身清风道骨,连眉头都未曾皱动一下,便轻轻松松夺去了许多魔族人士的性命。 燕玄不禁打了个冷噤,心一横,还是朝他们的方向降落而去。 顾君酌正不慌不忙与卫清忧诉说着他与凌鹭在西烛村内如何对付活尸的事情时,他忽然感应到一道来势汹汹的气息正朝着这边冲过来。 他止住了脚步,微微一抬头,只见偌大一片夜空之上,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黑气正发疯一般飞驰而来,远远望去,邪恶至极,像一颗突然到访,不怀好意的远古陨石流星。 卫清忧吓了一跳,大呼一声:“那是什么?!” 却听顾君酌说时迟那时快,毫不停歇便开启了一道白光作为结界,保护着卫清忧和凌鹭。 同时,他大喊:“小心,是魔族的人!” 凌鹭一听,长剑顿时出鞘,沉声道:“来得正好,穹山的耻辱今日便要寻个透!” 他不忘关心卫清忧:“清忧,你快些退后,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不得上前送死!” 卫清忧一愣,见他认真地盯着自己,说得话虽不好听,但其中的急切十分真诚。 卫清忧有几分动容,发呆似得点了点头,自觉地推到两个男人的背后去。 很快,那团黑气终于降落在三人面前,摇身一变,便幻化成燕玄的真身。 只见他杀气腾腾,黑气冒着血气,混合交织在周身,脖颈处攀爬着大片大片的黑色纹路,嘴唇发黑,双眸赤红,耳朵微微尖锐,头上一对坚硬的魔角,十足的邪祟之样。 年岁有些久远,顾君酌都快忘了燕玄真身的模样了,如今再度瞧见,只觉得心中愈发痛恨。 卫清忧哪里见过魔族的真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忍不住打颤,一张俏脸浮现的是无尽的恐惧。 凌鹭见状,眯了眯眼,悄悄握住卫清忧的手,小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卫清忧有些不可思议,“公子?” 凌鹭想了想,嘴硬道:“我定会替你兄长护你周全。” 闻言,卫清忧挣脱开他的手,她迅速低下头去,眼里闪过无尽的失望。 “多谢公子了” “嗯。” 做完这一切,凌鹭再度回到高度警惕的精神状态之中。 顾君酌与燕玄之间,正是隔着他方才快速建起的保护结界之中。 “燕玄,你来这里做什么?!”顾君酌冷声问道。 燕玄嗤笑一声,“顾师尊,别来无恙啊,我是替我们王上来探望探望你的,不知道西烛村的礼物,顾师尊可喜欢?请如实回答,我也好回去像吾王复命不是。” 顾君酌一听,怒火瞬间被点燃,西烛村数千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一瞬间因为他们的私欲而毁于一旦,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那些人连死了都不得安息,现在这个畜生还敢提?! 望着燕玄一脸轻描淡写的欠揍模样,顾君酌咬着后槽牙,磨了好久才平息自己的怒意。 他的声音愈发冷了,冷得好似冰天雪地之中的三千冰柱。 “尔等魔族宵小,胆敢伤天害命,简直天理不容,如今还敢大言不惭,实在可气可恨!” 说罢,却听燕玄狂妄大笑起来,他几乎把眼泪笑了出来:“顾师尊还是一如既往的正派之色,只是在我看来却是恶心得要命!” 顾君酌不愿去听他的胡搅蛮缠和胡说八道,他心中一直牵挂的人,今天他定要知晓答案。 “本尊不愿与你这种天理难容的家伙继续浪费口舌,你快些说,本尊的徒儿在哪里!不然,今日你主子不在,本尊更不会饶了你的性命!” 燕玄一听,止住了笑声,沉着脸道:“师尊是说殷童那个小丫头片子吗?怎么,你的二徒弟悠思未曾与你道明真相?” “你们骗了悠思为你们卖命,如今还拐了童儿,还敢口出狂言?” 顾君酌握紧拳头。 燕玄说道:“就料到你会去寻你的好徒弟,故而这便是我来的目的了,总之今日,有我在,挡也要挡一挡你,纵然不敌你,但拖了你的时间,待吾王携你的徒弟完成大计,顾君酌,你只怕一辈子也别想认回你的徒弟了!”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触碰了顾君酌的底线。 龙之逆鳞,触及必死,对顾君酌而言,殷童就是那所谓的逆鳞。 顾君酌身边燃起无数战意,“你——找——死!” 然而凌鹭却更怒更气,只见他出手比顾君酌更快,挥舞着利剑便冲出了白色的结界。 “穹山之上,是我大意,今日便堂堂正正战个痛快!”凌鹭说罢,剑芒狠狠逼近燕玄。 “哼,区区人族,手下败将!”燕玄说着,幻化出自己的兵器。 那是一柄由玄铁冰石打造的坚韧长枪,枪刃锋利,枪头轻盈,长柄上,魔气成环状不断萦绕着,末端一个小巧精致的骷髅头镶嵌之上。 好一个魔王下属的得力兵器! 只听燕玄不屑道:“我的黑戬,本不用拿来对付你这种蝼蚁,但它已许久未曾饮血了,上次杀人,还是在顾师尊管辖的国宗门。” 说罢,他嘴角上扬,顾君酌顿时忆起公孙靖的妻子阿琦的死,正有这黑戬的一份功劳,顿时白光乍现,顾君酌的法力正蓄势待发。 燕玄不惧凌鹭的森森剑气,举着兵器正面迎上。 他脚步轻盈,略微移动身形,黑戬打横挡住凌鹭的全力出击。 空气中闪烁着兵器相碰的滋滋火花,发出阵阵响动,刺得让耳朵嗡鸣不断。 卫清忧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才未能收到波动。 凌鹭不甘心,手下稍稍用力,佩剑向旁一甩,化解了黑戬的相碰。 燕玄见状,眯了眯眼睛,“你这个苍幽国的皇帝,想不到还有两下子,我一直以为做皇帝的,可都只会指挥别人呢。” 凌鹭一听,回嘴道:“若人族的皇帝真像你说的那般没用,那你们魔界的王也差不多吧。” 这句话,让燕玄睁大双眼,怒意顿时生来,他再不用黑戬做那些虚势。 而是转而运转体内充盈的法术,贯彻于黑戬之上,只见黑戬末端的骷髅头顿时躁动起来,发出撕裂天地的哀鸣声。 燕玄身为魔王身边的人,虽做不到驱使万鬼,但他仍旧令百邪听命于他。 骷髅头顿时吸收四周的邪气,为他所用。 燕玄冷冷说道:“在穹山上我就告诉过你,跟你打,我可不用你们人族的弯弯绕绕,我惯用法力,何必与你浪费时间?你不过是个渺小的人族皇帝,我魔族大军轻松便可灭了你的国土,踏平你的子民,你竟敢狂放至此,辱我魔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手握黑戬,狠狠朝着凌鹭撞过去,霎时间,上方的魔气便似厉鬼索命般疯魔着朝凌鹭卷席而去。 凌鹭使着剑法,扫出阵阵剑气,这才勉强驱散了一些黑气,然而终是肉胎凡体,一个不慎,便被其中一阵魔气中伤。 索性闪得快,才不至于伤到要害,但见他手持剑半跪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 但双眸仍旧炯炯有神,怒瞪着燕玄。 卫清忧惊愕着,腿软到差点瘫软在地,凌鹭受伤,她一颗心被揪得发疼。 “凌鹭!!”卫清忧死咬着嘴唇,眼眶发红,“你这个疯子!!” 她对着燕玄谩骂着。 燕玄挑了挑眉,“你是叫凌鹭吗?挺厉害的,竟扛得下来。” 凌鹭抹去嘴角的鲜血,“我早说过,穹山之上,若不是我大意,你和你那个什劳子魔王,绝带不走殷童!” 燕玄眯着眼眸,见他再次辱骂慕容黎,耐心彻底被磨灭,再不愿多费唇舌,正想再度举起黑戬时,却听一道声音道:“燕玄,恐怕你忘了,有本尊在,这里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先前你主子在,本尊都不惧,更何况现在,你只是单枪匹马。” 顾君酌再抬眼时,眼中是无尽的冷漠,他注视着燕玄,“若你说凌鹭是你的手下败将,那你同样是本尊的手下败将。” 燕玄与凌鹭打得入了神,一时间竟忘了顾君酌的存在,当顾君酌如此冷声对他是,燕玄才记起来,顾君酌是真的生气了。 不,应当是早该他与慕容黎祸害西烛村时,顾君酌便已然生了无尽的怒意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卑鄙一点是好事 燕玄不禁心中打颤,他站直了腰板,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气势一些。 然而顾君酌留下一道白色结界保护卫清忧之后,自己抬脚缓缓走出结界之外。 他先将凌鹭扶到结界之内,而后才继续面对燕玄,然而整个过程,燕玄是动都不敢动,在顾君酌面前,他可不敢猖狂。 虽然慕容黎下令一定要拖住顾君酌,他先前也是说了许多许多的狠话,但也只是如此了,要真的打起来,燕玄知道自己是不敌顾君酌的。 凌鹭一进到结界内,便再也坚持不住了,燕玄身为魔界中人,他的攻击自然不容小觑。 之所以在外头死撑着,是因为不想失了他的面子和尊严罢了。 现在进入到结界中,他知道周身绝对安全后,便放下了所有的警觉,这一松懈,他全身便失了力气一般。 卫清忧急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凌鹭累得很,稍稍闭上眼睛平息着气息。 卫清忧见状,总觉得他受伤很多的样子,似乎下一秒便要死了一般。 穹山之上,他被燕玄打伤昏死的场景历历在目,于是她的眼泪不消片刻便夺眶而出。 凌鹭本来在闭目养神,却忽而感知到自己脸上有水滴落下。 他颤了颤睫毛,睁开眼,一看,却发现卫清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金豆子掉个不停。 一副伤心欲绝的楚楚可怜之相。 他一瞬间也不知怎的,竟觉得心都乱了,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温柔的,擦去了她的泪水。 并说道:“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凌鹭。”卫清忧忽而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凌鹭愣了愣,同样轻声回应她,“嗯?” “你告诉我。”她没头没脑忽然问出这句话。 “告诉你什么?”凌鹭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卫清忧颤抖着嘴唇,泪水涌出更多。 凌鹭慌了神,擦的手忙脚乱,“好端端的怎么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要为了殷童受伤多少次,才能心甘情愿?是不是要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际,才肯罢休,才能既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这一刻,她几乎是痛苦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受伤,却只是为了殷童。 卫清忧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痛恨他的执着,也痛恨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她不能早一点遇上凌鹭,又为什么,她没有本事让凌鹭只喜欢她一个人,若换作是她,绝不会像殷童那般辜负凌鹭的心,更舍不得看他为自己受伤。 “凌鹭,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殷童不知道,也不会在意。” 卫清忧哭得如此凶,让凌鹭慌了神,他捧着她的脸,“你先别哭啊。” “我”她泣不成声,他越安慰,她越难受。 凌鹭瞧着她盯着自己的伤势,于是勉强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生龙活虎的,而且,我与燕玄缠斗,不全是为了殷童,我更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 “可你还是受伤了。” 穹山之上也是,如今也是,仿佛遇见凌鹭开始,除了第一次见面,他总是在为了殷童付出。 卫清忧咬紧嘴唇,瞪着泪眼婆娑的眼眸望着他。 凌鹭叹息道:“我不会了,你别哭了。” 卫清忧抹去泪水,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凌鹭顿时觉得头疼不已,可是若对她说自己不是为了殷童,这又成了什么事儿了?显得好像自己是因为她放弃殷童似得。 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结界外,顾君酌抬起手掌,只见掌心中白光已然凝聚成团,正扑哧扑哧活跃地闪烁跳动着,仿佛一个调皮的孩童一般,然而渐渐地,那团光源又好似变成了一个吃撑了的大胖子一般,一下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膨胀着,最后在顾君酌的掌心中变得越来越巨大,好似一颗亮的恍若白昼的夜明珠似得。 那光芒逐渐有了雷霆之势,汹涌澎湃的能量好似翻天巨浪,令人后背阵阵发凉。 “燕玄,世上凡是修炼之士,皆有独属的兵器,你也不例外,但你知道的,大陆上还有两个人没有兵器,身无长物即可击败对手,一个是你的魔王,另一个,就是本尊。多年前,你知晓为何你们魔族会败吗?” 顾君酌的问话,让燕玄不得不唤起那段记忆,他怎能不知道,顾君酌此刻手掌中那团光源的威力?说实话,当年的战役,若不是魔族人多,还真不够顾君酌折腾的 若不是魔王使诈伤了公孙靖和公孙靖的妻子,拖了一些时日,他们魔族当时羽翼未丰极有可能秒败的 所以这次自家王上才会急匆匆精心策划,召唤鎏鸿,不然如何与顾君酌对抗。 燕玄咬牙道:“前段时间于穹山之上,你已然被王上伤了一魄!” “那又如何?”顾君酌笑道,“一个人难道只有一魄不成?” “你若不说童儿的下落,本尊便打到你说,反正像你这种魔族渣滓,本尊的慈悲和同情心也用不到你身上,你说呢?” 燕玄愣了愣,坚定道:“好,既如此,那我们便真正战一次,能拖你多一些时间,也算是我对得起王上的吩咐了。” “那你就来试试吧。”说罢,顾君酌毫不犹豫,将手掌中的那团白色光芒狠狠朝他轰了过去。 燕玄紧握黑戬,魔气阵阵发作,双手大力一挥一挡,企图挡住顾君酌的攻击,然而很快却是十分吃力。 他的额头不消片刻便冒出许多冷汗,后槽牙咬得死死的,他双脚原本稳稳立于地面,然而在阻挡攻击时,燕玄的双脚开始阵阵后退,磨得脚后跟的土地被卷起堆积,他也开始一点一点后退。 “顾、君、酌、你!”燕玄吃力地说着话,“你且要看看我到底打不打得过你!啊——!” 他大喝一声,身形微微一动,只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真身已然闪到一旁喘息。 他喘息时,只见那道虚影再也坚持不住,稍稍一愣,便倒霉地替他承受了顾君酌的猛烈攻势,只见那道虚影略微晃了晃,便化作阵阵黑烟,一声哀嚎过后,皆化作了乌有,消失于天际之中了。 燕玄喘了口气,抹去头上的汗。 好厉害的顾君酌,他方才与凌鹭缠斗时都未曾留汗,如今不过是要接下盛怒之下的顾君酌的全力一击,便已然如此吃力了吗?! 燕玄不敢相信,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如此差劲,实在太让自家王上丢脸了! 若自家王上看到眼前如此窝囊的自己,定然气得很啊! 他握了握黑戬,瞪着顾君酌,却见后者早已准备好了另外好几个光源,圣洁的白光再次无情袭来。 燕玄惊呼:“不是吧,还来?!” 喂,等等,至少让他喘口气吧?!不是说好的公平对决吗?! 好吧顾君酌好像没这么说过 燕玄气急之下,只好快速去闪躲那些攻击,同时挥舞黑戬扫出阵阵魔气阻挡。 魔气与白光相克在一起,两团巨大的能量极速碰撞着,火花四射之间,交战数个回合,最后融合在一起,在半空中猛烈炸开来。 燕玄谩骂一声,这次主动出击,将黑戬打横置于半空,全神贯注注入许多的魔气,鬼魅宵小缠绕之上。 “唔——唔——嘤——嘤——!!!” 百媚痴狂,百鬼肃然,燕玄眼眸中闪烁一丝血红,他冷喝一声,双掌拍向黑戬,一瞬间,黑戬便似得了指令一般,直觉朝着顾君酌而去。 顾君酌眼见那长枪黑戬气势汹汹袭来,不慌不忙甩了甩衣袖,将其兜在半空中。 而后同样唤出更大的白光能源,与之抗衡。 他蹙着眉头,十足地聚精会神,燕玄看准时机,冷笑一声,趁机掌心唤出另一团黑气,企图袭击顾君酌! 凌鹭瞧见这一幕,大喝一声:“你卑鄙!顾君酌,小心!” 顾君酌立刻反应过来,双脚一踢,再不与黑戬纠缠,将他踢还燕玄的同时,自己用双手接住那团黑气。 燕玄眨了眨眼,却见顾君酌接不住那黑气,一下子便被黑气打伤在身上,黑气瞬间消散,与此同时,顾君酌双眸混沌,嘴里猛然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凌鹭一惊,吓了一跳,顾君酌怎会被打伤,怎么会?! “顾君酌,你没事吧?!” 卫清忧也同样吓了一跳,再顾不得与凌鹭的怄气,同样在结界中呼喊着置于半空中十分虚弱的顾君酌。 “顾师尊,你振作一点啊!” 燕玄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说道:“顾君酌,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王上叫我万事小心,还说对付你过于勉强,现在看来,倒是他多心了,你也就这样了,顾师尊。” 燕玄说罢,得意洋洋的看着半空中的顾君酌的惨状,他自认为自己的攻击完美无缺,顾君酌之所以中招,却因他的随机应变。 凌鹭愤愤着:“燕玄,你太卑鄙了,你居然偷袭!” 燕玄笑了笑:“过奖了人族皇帝,卑鄙一向是我们魔族的优点,怎么你不知道吗?” 凌鹭看着他,似乎是瞧见了什么,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欣喜,只见他冷静下来,对燕玄说道:“是吗?既然你认为卑鄙是个优点,那卑鄙一点无所谓咯?” “你什么意思?”燕玄见他忽而说这样的话,只觉得有股不想的预感。 话音刚落,只听自背后传来一声冷冷地话语。 “是啊燕玄,对付你这样的人,卑鄙一点可是一件好事来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你看我敢不敢! 听到这句话,燕玄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他眯了眯眼睛,“顾君酌?” “正是本尊。”顾君酌悄无声息出现在燕玄的背后,开口的话更似虚无缥缈的鬼魅。 燕玄抖了抖嘴唇,问道:“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在——” 说着,燕玄的眼眸往前方半空中望去,却见原本置于半空中口吐鲜血,虚弱无比的那个顾君酌,眼睛一闭竟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空中。 燕玄惊呼大事不好,更明白自己是因太过轻敌而上当了,然而此时此刻已经为时过晚了。 只听顾君酌在他背后冷笑一声:“燕玄,你能用分身术躲过本尊的攻击,难道,本尊就不可以吗?” 话音一落,顾君酌就在燕玄睁大双眼只觉不可思议时,毫不犹豫朝他背后狠狠一击。 白色的光源本就威力无比,现在更是如此近距离轰炸到燕玄的后背上。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燕玄身后用于防范的盔甲一点一点破碎,黑色的披风尽数碎成破布,他整个人也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最后,燕玄被无情地打击摔落在地面上,活似一头丧家犬,他口吐鲜血,比凌鹭刚才吐得还要多了一些。 “顾——君——酌——你才是真的——好卑鄙——” 说罢,燕玄便华丽丽地昏死了过去 朔漠。 慕容黎抱着沉睡的殷童,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眼前这个妖兽的残骸,实在过于庞大了,这个体型,几乎要达到上古凶兽的标准了。 可想而知,它生前定是一只作威作福一方水土的厉害的家伙。 但就是这样,它还是死了,连皮肉都不剩下,只有这一具骨头存在于世。 慕容黎知晓感知到的波动就是它时,只觉得事态不太对劲,他空出一只手来,上前去查探这具骸骨。 却感应到除了上方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气息停留在骸骨之上。 慕容黎这下可以很肯定,有一个更厉害的生物降服了这骸骨生前的主人,进而把它一点一点拆骨入腹了。 而这里离朔漠的绿洲不远了,于是可想而知,造成这具尸骸的存在的凶手,除了那霸占朔漠绿洲的凶兽之外,还能有谁呢? 慕容黎摇了摇头,看来前任魔王流放的家伙,十分不好对付啊。 眼下已然没有更好的栖息地了,慕容黎只好抱着殷童走入骸骨内部,也就是生前应当存放内脏,如今却已经空空如也的地方。 他缓缓放下殷童,与之席地而坐。 两人处在骸骨里头仍旧显得十分渺小,那骸骨比所谓的豪华的宫殿还要大上个好几分。 “就先这样了。”慕容黎说罢,施法恢复了人身,而后才点了点殷童的眉心,让其苏醒过来。 良久,殷童才睁开了双眼。 待双眸前可以视清物体时,殷童仍旧有些云里雾里的。 慕容黎上前关切地问道:“童儿,你还好吗?” 殷童看着他,忽而想起昏迷前自己瞧见了慕容黎的眼神十分可怕。 于是下意识挪后了几步,伸出手指胆怯地指了指他。 “师傅,你?” 结果慕容黎再度靠近她几分,解释道:“童儿,方才你太冷了,出现了些许幻觉,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殷童一听,愣了一会儿。 是吗,刚才她瞧见慕容黎双眸变化些许,难道真的真的是真的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他还是她的师傅吗 殷童半信半疑,又望了望四周,却发现身处如此惊悚的地方。 她差点吓了一跳。 “师傅,我们这是在哪?” 慕容黎握了握她的手,“别怕童儿。” 他将情况详细解释与她听,末了说道:“眼下这妖兽的尸骸在此,说明咱们离绿洲和那凶兽不远了。如今风太大了,唯恐等会又下雪,我们先将就着在这里歇一晚吧?” 殷童这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慕容黎见状,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嘴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往昔魔王的样子,反而平添几分无害。 殷童头一回瞧见,于是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那两处梨涡。 慕容黎未曾防备她的动作,于是当场愣在原地。 只能任由她胡作非为,末了只听她笑了一句:“师傅可真好玩!” 慕容黎感受到嘴角还残留她指尖的温度,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中闪过些许慌乱,下意识用指腹摸了摸嘴角。 见她玩心大起,一脸童真的样子,最后只好露出无奈的神色。 “童儿,你可真是罢了。”慕容黎撇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窘迫。 然而这一切,殷童都未曾差距到。 夜渐渐深了,瞧着一旁早已熟睡过去的殷童,慕容黎却是辗转反侧许久也无法闭上眼睛。 他侧过脸去,盯着殷童的脸瞧。 想起方才她的所作所为,慕容黎心中竟升起几分莫名的失落感。 “这就是你在顾君酌面前,一贯的模样吗?”他自言自语着。 不同于在穹山之上对他的防备和警惕,仇恨与算计,而是像刚才那样的依赖和信任,然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殷童将他慕容黎,当成了顾君酌 “想本王堂堂魔界主宰,竟有一天要被当作旁人的替身,实在可笑之极。” 正说着,殷童往他靠了靠,同时嘴里呢喃着:“师傅” 慕容黎终是叹了口气,用手轻拍着她的脊背,哄她彻底沉睡。 也罢,顾君酌,本王便暂时借一借你的名头好了。 望着殷童单纯的脸,慕容黎轻声道:“师傅在。” 当燕玄再度清醒时,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有些大事不妙! 只因为此刻的他竟被一捆绳索五花大绑了起来! 而绑着他的非但不是那普通的轻易便可挣脱的绳索,而是由一道圣洁的白光构成的法术之绳,堪称坚韧无比! 燕玄试图挣开束缚,然而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没有用的燕玄,本尊的法术除非本尊开口,否则你到死都不可能自己挣脱开的。” 燕玄吓得抬头定睛一瞧,果然是顾君酌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白色的保护结界早已撤去,凌鹭和卫清忧挑了挑眉,两人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一般,似笑非笑地站在顾君酌身后,一左一右。 燕玄咬了咬牙,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想他堂堂魔王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走到哪里不是呼风唤雨,威风凛凛? 然而此刻竟被这三个人绑在这里,出尽洋相?! 简直是他燕玄这一生的耻辱,没有之一! “顾君酌,你疯了吗?放开我!我可是魔王的人!”燕玄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冷漠神色,所有忍耐悉数崩裂开了,理智之弦在一瞬间骤然绷断。 然而顾君酌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似乎并没与要放开他的意思。 “本尊为何要这么做?你给个理由。”顾君酌反问道,“该不会就因为你是慕容离的下属?呵,那这个理由实在太过蹩脚了燕玄,旁人或许会怕了你,可你知道的,你说出这些话,本尊便更不会放你了。” 燕玄心一惊,他居然忘了,顾君酌最痛恨魔族的人,他居然还以此为借口企图让他恐惧,该死的! 燕玄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了心态,他僵硬地问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开我?” 顾君酌却忽然蹲在他的面前,啧啧感叹着:“慕容黎是不是疯了?居然派你这种虾兵蟹将来对付我,简直不堪一击。” 燕玄一听,怒瞪着他,“你竟敢说我是微不足道的小卒?!还有,不许你侮辱吾王!” “事到如今,你能奈本尊如何呢?”顾君酌挑眉,一脸挑衅的样子。 “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来羞辱我?!”燕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磨着自己的后槽牙了。 顾君酌于是变得面无表情,“你知道本尊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燕玄顿了顿,“殷童,是吗?” 见顾君酌没有说话,燕玄便知道他这算是默认了。 只听燕玄愤恨说着:“顾君酌,我若说了殷童的去向,便算是背叛了王上,吾王最痛恨背叛,你休想我这么做!我早说过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知晓殷童在哪里!你休想搅乱吾王的大计!” 顾君酌站了起来,“好,燕玄,你可真是慕容黎身边的一条狗,够忠心,骨头也够硬。本来你主动说出来,也算是免去本尊一些麻烦事,不过你真以为你不说,本尊就没办法了吗?” 燕玄一听他说这话,下意识反问道:“顾君酌,你又想做什么?!” 顾君酌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身后的凌鹭说道:“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凌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之后,将怀中藏着的一个墨绿色的仪器拿了出来递给顾君酌。 顾君酌接过去后,对燕玄说:“此乃寻魔尺,你与慕容黎定然有着灵魂的羁绊,只要滴入你的血液,燕玄,你觉得本尊还找不到你家主子吗?找到了慕容黎,本尊自然会有办法寻到我的徒儿。” 燕玄心一惊,看着他手中的寻魔尺。 “顾君酌,你敢!” “那你瞧好了,看看本尊敢不敢?”顾君酌一步步朝他逼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赤炎金猊兽 燕玄还是低估了顾君酌,本以为他一向是个好好君子,宛若竹子一般的清冷高傲,应当不屑这样做。 可他还是低估了殷童在顾君酌心中的位置,为了她,顾君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顾君酌走到燕玄面前,用力掰过他的手,尽管燕玄拼命挣扎,但仍旧挣脱不开顾君酌的力量。 顾君酌指尖冒着白光,往燕玄手腕上一划,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顾君酌立马将寻魔尺放了过来,任由燕玄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到寻魔尺上。 只见寻魔尺之上,有着许多复杂的咒文和纹路,相互镶嵌着,燕玄的血液就这样顺着上边的纹路流动着,沿途触碰到内壁细小复杂的咒文,一瞬间,咒文被触动,全部冒着绿幽幽的光芒,显得阴森可怖。 血液最终流向中心一个小洞之中,墨绿色的寻魔尺就好似一个贪婪的恶魔,将流下的血液尽数喝下。而后,底下的机关开启,小洞中顿时冲出一道血一般的光芒直至天际,与此同时,寻魔尺发出狂风怒吼般的哀嚎声,一个浓烟似得骷髅头飘了出来。 顾君酌看到这里,摇了摇头,对燕玄说道:“瞧见了吗,连一个法器都知晓你的血是肮脏的。” 燕玄此刻除了瞪着顾君酌,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眼神能杀死一个人,顾君酌此刻早已死去了。 正如顾君酌所料,燕玄身为慕容黎的贴身下属,果然彼此之间拥有着主仆关系的血契,这灵魂的羁绊、印记是一辈子的,如何也抹不掉。 顾君酌在一旁辅助寻魔尺,他稍加法力,于是寻魔尺冲出的光芒便接上了夜空中一颗璀璨的繁星,而寻魔尺也缓缓显现出一个场景。 景象里,是一片被茫茫大雪覆盖的土地,贫瘠而荒芜。 凌鹭从未见过这种地方,他皱着眉头道:“这里是哪里?大陆上还有这么凄楚的地方吗?” 然而寻魔尺并不会回答他,景象只显现了一瞬间,然而很快便摇摇晃晃地闪烁着,最后消失不见了,而寻魔尺散发出的光芒也一并散了去。 燕玄的血早已自动止住,魔族中人恢复能力一向比常人要好很多。 他低下头去,企图不让顾君酌瞧见自己的神情。 想不到这个寻魔尺真的如此厉害,只用了这么点方法,就轻易找出了王上和殷童所在的地方。 凌鹭不认识这个地方,顾君酌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大陆上除了北方那块地,又有哪个地方会如它这般渺无人烟? 当看到寻魔尺显现出来的场景时,顾君酌愤愤地抓过燕玄,见燕玄眼神闪躲,他更加恼怒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童儿带去朔漠?!你们真的想死吗!” “”燕玄这次选择不吭声。 凌鹭拍了拍他,“等等,朔漠是哪里?” 他和卫清忧此刻愈发糊涂了。 顾君酌见燕玄这副模样,索性将他狠狠甩在地上,燕玄背后的防备在刚才早已被顾君酌毁坏,此刻脊骨生生磕在地上,他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顾君酌大致对凌鹭说了朔漠的情况后,凌鹭盯着燕玄,竟忍不住一拳打向他。 “你们这些混蛋,魔族渣滓,把殷童弄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燕玄嘴角裂开来,血丝直往外冒。 而后他冷笑几声,盯得凌鹭有些发毛。 “她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你还不知道吗?” 凌鹭愣了愣,不自觉偷偷看了一眼顾君酌。 殷童是九尾狐后裔的事情,是决不能让顾君酌知晓的,不然殷童一直以来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了。 凌鹭连忙又打了燕玄一拳,同时蹲下来,将他拽到面前小声地说:“如果你胆敢再胡说八道一个字,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见老天爷!” 燕玄挑了挑眉,“人族的皇帝,你最好祈祷我别被放走,不然来日,不用等吾王下令,我会亲自率领魔族大军,踏平你的苍幽国!” “那你就试试吧!”凌鹭松开他,站了起来。 顾君酌摇了摇头,“凌鹭,不必与他多费唇舌了,现在赶快赶往朔漠才是最要紧的。” 卫清忧一听,急忙说道:“对,顾师尊言之有理,殷童呆在那魔王身边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必须赶快去救她!” 说罢,她拽了拽凌鹭,示意他冷静下来。 凌鹭深呼吸后,说道:“好,燕玄,暂且先让你活着,待我们找到了殷童,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顾君酌自腰间拿出一个高级法器,是一个深红色的囊包,他将燕玄吸进里头,而后又揣回腰间。 “燕玄这家伙,对我们而言还大有用处,待到了慕容黎面前,我们好歹还有谈判的底牌不是?”顾君酌解释着,“事不宜迟,我们日夜兼程,尽快赶往朔漠,营救童儿!” 凌鹭和卫清忧同时坚定地点了点头。 朔漠的时间一旦到了晚上,尤其是入了冬,便愈发觉得难熬了起来。 慕容黎躺在骸骨里望着天空璀璨的繁星,数着星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颗了,却还是睡不着。 他也不知道发呆了多长的时间,竟隐约已蹉跎到了子时。 子时时分一过,不远处竟显现出一大片耀眼的光芒! 慕容黎有些吃惊,立马起身查看究竟。 只见那光芒的尽头赫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神秘的门。 慕容黎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回去叫醒还在沉睡的殷童。 殷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慕容黎又是拖又是拽的,于是半梦半醒地抱怨着:“师傅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好要歇息一晚的吗?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是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童儿,别睡了,你快看,那是什么?”慕容黎指了指远处那道高耸的大门。 殷童定睛一看,顿时睡意全无,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谁又能料到子时的朔漠还能有这种秘密? 殷童立刻主动拉着慕容黎走了过去,待两人到了门前,殷童问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师之前一直就在奇怪,那农妇明明告诉了我们绿洲的方向,而且这妖兽的尸骸也在这里,但我们还是未见绿洲的踪迹,现在看来,是那霸占绿洲的凶兽为了防止自己的地盘被侵入,故意使了个障眼法来蒙骗世人的。想必是自从那几户人家成群结队来攻打凶兽后,那畜生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慕容黎一字一句详细地向殷童解释着。 殷童顿了顿,说:“那既然如此,那凶兽确实不好对付了。师傅,我们还要进去吗?” “当然,为什么要退缩?”如此厉害的凶兽,用来献祭鎏鸿实在再合适不过了,一想到鎏鸿大补资源的场景,慕容黎体内的作恶因子便兴奋地蠢蠢欲动起来! 殷童想了想也是,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她受过的冻可不能白受,哪能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地回去? 慕容黎牵住殷童的手,与她一同跨过了那道神秘的大门。 门后面,呈现出无尽的冰蓝色,整个世界都是,门后面连着一条十足长的通道,两人踏在上面,好似踏在镜面上一般。 殷童只觉得好玩,于是脚下又踩了踩,却差点不稳跌倒,幸好有慕容黎在一旁扶住她。 殷童的手又好奇地去触碰旁边的墙壁,结果冰蓝色的墙壁一旦遭到她的触碰,便似水一般、似绸缎一般柔软,将她的手又弹开来。 殷童惊呼一声,急忙缩回手来。 “童儿莫要再玩了。”慕容黎又被她吓了一跳。 殷童自知理亏,接下来只好老老实实握紧慕容黎的手。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通道的尽头,自另一边,两人却都听见了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慕容黎立刻示意殷童嘘声,殷童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小心翼翼穿过通道,踩在地上。 然而眼前出现的一切却令殷童目瞪口呆。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洲!广阔无垠,几乎要望不到尽头,估摸着要占了朔漠的一半那么大! 而远一点的地方,最中心的地带,只见一头巨大的凶手正背对着两人,瞧不清的面容但也知晓那是十足的凶猛和不好对付。 殷童怕自己发出声音,于是下意识捂住嘴巴,仍旧在震撼着。 慕容黎勾唇一笑,哼,果然藏在这里了! 好一只,赤炎金猊兽! 慕容黎怎能不知晓这家伙的厉害? 传说赤炎金猊兽上古十大凶兽之一,先前被前任魔王解开封印,为己所用,凶狂难挡,善用火,火焰精纯之威力,素有‘千里焦土,十年大旱’之威名! 早年被前任魔王流放至此,为祸朔漠,霸占绿洲。 慕容黎忍不住活动活动手腕,气势已渐渐苏醒。 “童儿,你后退些,待为师先去与它过招!” 慕容黎说罢,推了推殷童,自己则走上前几步,他眼中逐渐演变成诱人的赤红色,与黑瞳交织着,额间一大片火红色的魔族纹路开始若隐若现。 赤炎金猊兽似乎是被他的响动惊醒了过来,于是缓缓扭转了庞大的头颅过来瞧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胆敢扰了它的美梦。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蔑视魔王的代价 赤炎金猊兽一转过头来,殷童便瞧见了那双似铜铃一般巨大的眼瞳,像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一般,散发着幽幽光芒,死死盯着殷童和上前而去的慕容黎。 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的信号,让殷童有些慌乱,一双腿霎时间被定住了一般,她整个人几乎要石化了,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殷童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那是死神锁定猎物的感觉。 枪打出头鸟,殷童现在有些后悔让慕容黎前去了,毕竟眼前这家伙实在太危险太可怕了,光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便让人汗毛竖起,说不准,慕容黎一个疏忽,小命便会难保。 她刚想叫住慕容黎,让他回来时,然而已经太迟了。 “师傅”她叫唤了一声。 慕容黎却好似没听见似得,自顾自走得离那凶兽越来越近。 一瞬间,殷童只觉得自己的咽喉似被谁掐住了一般,要讲得话一瞬间哽在喉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此刻十分紧张,紧张到无法再说什么了。 她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减少最大的伤亡。 殷童越使劲儿想,便越觉得心乱如麻。 原来人到了高度紧张的时刻,脑袋会一片空白。 殷童咬了咬唇,她的额头已然渗出了冷汗。 但她已经顾不得去擦拭干净了。 此刻她十分懊恼,只恨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如若自己能厉害一些就好了,不奢求会什么神奇的玩意儿,哪怕是一点点能够跑路的小法术,都不至于会只能在这里干着急了。 殷童咬了咬唇,忽而感叹自己的自不量力。 当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让她一下子便答应那农妇来铲除眼前这头凶兽的? 是那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正义感吗? 这天杀的正义感 殷童下意识转头去望了望身后,见身后那道神秘的大门还在,她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好还好,等会逃跑还算方便一些 慕容黎几乎是走到了那赤炎金猊兽的皮毛附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这头凶兽身旁不可小觑的气势。 他以为战役一触即发,这家伙乃是前任魔王留下的,战斗力定然高深莫测,且凶残无比。 瞧瞧外头那只妖兽,都被啃得只剩下一具残骸了,再瞧瞧那些前来送死的人族,更是连骨头都不剩余。 便可瞧见它的凶性十足! 于是乎,慕容黎警惕着,所有能量都积攒着,正准备迎接它的攻击时,却见那赤炎金猊兽不过稍稍转头看了看慕容黎。 它似乎是把慕容黎当成了先前那些普通的人族。 眼珠子懒洋洋地转了转,见慕容黎那微乎其微的身躯,只听自它的鼻息里发出了一声微风一般的噗嗤声,而后,它又慢慢转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赤炎金猊兽一动也不动,空气中似乎再一次响起了它那似击鼓一般的呼噜声。 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它周身的蓬松的毛发,一瞬间,空气静得要死。 慕容黎愣了,就连在身后不远处围观的殷童也愣住了。 几秒过后,殷童缓了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想笑,但又没好意思笑出来,她用手指挠了挠脸,缓了缓尴尬,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对慕容黎说:“那个,师傅,你好像被嘲笑了?” 准确得说,应该是无视加蔑视才对。 慕容黎听完,这才明白这头赤炎金猊兽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一副要发怒的模样。 “好放肆的畜生,敢蔑视本王的人,你可是头一遭。” 说罢,他一跃停在了半空中。 同时黑风围绕着他,一瞬间便显出了魔王原型。 身形高大威猛,墨红交加的长发,身后一对硕大的黑羽之翼,眉心处是妖娆诡异的纹路。 此刻的慕容黎,一双赤红色的瞳仁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还在沉睡的赤炎金猊兽。 “你很喜欢睡觉是吗?那不如本王今日赐予你长眠于此的机会吧?” 说罢,慕容黎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道猛烈的攻击。 打在还在沉睡的赤炎金猊兽身上,那凶兽根本来不及躲避或者防备,便在睡梦中脊背被狠狠轰炸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势! 一瞬间,赤炎金猊兽下意识扯开了嗓子仰天长啸一声,吼叫声响彻天地,地面顿时卷起狂风阵阵,哀嚎遍地。 赤炎金猊兽终于站了起来,它的身躯好似要贯穿天际一般,庞大无比,它抖了抖身子,脊背上一瞬间闪现出无数炙热的火焰包围着它,唯有一块地方流血不已,连火焰也无法将其保护起来。 那便是慕容黎方才轰炸出来的伤口。 皮肉已然溃烂,鲜血哗啦啦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一个血洞看上去骇人又惊悚。 慕容黎挑了挑眉,展开的手掌中,正跳跃着一团浓黑色的火焰。 “魔王的烈焰可比得上你的火焰?”他的话语极度挑衅,赤炎金猊兽一瞬间就知晓了是眼前这个家伙攻击了自己,打搅了自己的美梦。 它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顿时天地都要为之颤抖。 它龇牙咧嘴着,周身布满火焰,火焰好似有生命一般,护主似得紧紧保护着它,让它平添了几分气势。 感受到慕容黎的气息十分强大,赤炎金猊兽已然知晓眼前的人物是何许人也,所以纵然再如何生气恼火,它也未曾立刻回击过去,只是一双眼睛似深渊一般死死盯着慕容黎。 与此同时,慕容黎也在等待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一瞬间,两者就这样僵持着一动也不动,空气低压得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的殷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跌坐下去。 有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原本和蔼可亲,如沐春风的师傅,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 她抖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自己拜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师傅吗?! 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再度出现,印象中,眼前这藐视一切的君主一般的人物让她汗毛竖起,恐惧而慌乱。 殷童脑海中忽然出现显出真身的慕容黎正对着自己微笑,那笑容好似剧毒,让人不寒而栗。 殷童的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她下意识去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眯成一条缝察言观色着。 慕容黎瞧了瞧自己手中已然蓄势待发的法力,微笑着说:“前任魔王留下来的孽畜,如今被本王收服,想来对你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对吗?毕竟你霸着这朔漠的绿洲,享受也享受过了,该知足了吧,这样一来,你应当也死的无怨无悔了才对。” 话音一落,只见慕容黎身形微微一动。 下一秒,再一出现,竟是与赤炎金猊兽近在咫尺! 只见他忍不住舔了舔唇,显出口中一侧那颗若隐若现的尖牙。 他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红光,魔王之气在周身若然释放着,威慑挤压赤炎金猊兽周围的空间,企图逼迫它跪拜下去。 但赤炎金猊兽岂会这般轻易就认输? 它脊背上铜墙铁壁一般的烈焰分裂成一小簇一小簇,只见它怒吼一声,那些足以毁天灭地的火焰便轻易破开了慕容黎施展的威压。 而赤炎金猊兽张开大口,自它喉咙中传来一阵炙热。 慕容黎暗道不好,只好急忙收了攻势,下意识往一旁闪去。 那赤炎金猊兽顿时喷发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索性慕容黎闪得及时,原本应该往他身上招呼的火球,尽数被地面上的绿洲吸收得一干二净。 慕容黎一瞧,只叹这朔漠绿洲好生厉害,怪不得乃是朔漠的命脉,更怪不得这赤炎金猊兽如此贪恋而不肯离去,原来竟有如此厉害的功效,此处已然不等同于普通的绿洲了,应当算作一件庞大的法器了吧! 于是,慕容黎更不愿意让眼前这畜生再度霸占这么好的东西了。 这偌大一片绿洲,待日后魔族大军一统大陆,自然应当归魔族所有,哪能容许这赤炎金猊兽再在这里作威作福下去?! 妄想! 更加坚定了这份决心后,慕容黎也庆幸自己与殷童前来此处。 于是手上的攻势更加厉害了,黑色魔法一道接一道朝赤炎金猊兽身上击打而去。 那赤炎金猊兽因打不到慕容黎,气到了极点,而后又被他再一次偷袭,身上一瞬间又多了好几处剧烈的伤口。 顿时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朝慕容黎撞去。 慕容黎何许人也?又岂会轻易被它得逞。 反而慕容黎十分高兴见到这赤炎金猊兽发狂的样子,因为这样,它的破绽才会更多。 瞧准了时机,慕容黎再度闪避掉它没头没脑的攻击,一道魔族法术狠狠打在赤炎金猊兽的一只眼睛上。 赤炎金猊兽的一只眼球顿时破裂开来,自里面喷洒出无数的鲜血,溅了慕容黎半边脸庞。 慕容黎感知到了那滚烫的血液,顿时嫌弃地皱起眉头,说道:“果然是该遭天谴的家伙,连血液都这般恶臭难闻!” 赤炎金猊兽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但它知道,眼前的敌人实在太多棘手,如若自己倒下,势必葬身于此! 故而它喘了喘粗气,强撑着自身庞大的身躯。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你相信我吗? 赤炎金猊兽身上已然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是慕容黎这个大魔王的杰作。 它休息片刻,似乎是伤口灼烧得它太疼了,于是它忍不住扭头伸出长长的舌头去舔舐着。 慕容黎见状,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还以为你是多么难以对付的家伙,原来不过如此。” 赤炎金猊兽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它感知到了慕容黎话语间那股浓浓的嘲讽意味,作为凶兽的尊严被如此羞辱,自然叫它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将慕容黎斩断! 只见赤炎金猊兽呼出了一阵又一阵的粗气,而后它闭上了双眼,一瞬间,空气中似乎传来嗡嗡嗡的鸣叫声。 慕容黎还未搞懂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四面八方忽然变得火热起来,紧接着,不知从哪里来得一团又一团蹦蹦跳跳的小火焰,成群结队出现在慕容黎眼前。 只见那些火焰起初是一小簇一小簇的出现,而后整齐有序地来到赤炎金猊兽的身后,渐渐地与其脊背上那些狂妄又嚣张地烈焰融合在了一处,自赤炎金猊兽周身形成了一圈粗大的火圈! 那些火焰似乎是在狂笑一般,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响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扑哧扑哧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慕容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暗道一声不好! 然而已经为时过晚了。 伴随着赤炎金猊兽一声令下,所有火焰在狂裂的怒吼声中疯狂飞了出去! 一团又一团足以毁天灭地的凶兽之火捕捉到了每一处空隙,让凡是生者皆逃无可逃。 许多火焰轰炸到绿洲上,纵然绿洲拥有能吸收火焰的功效,这一次也避无可避地遭到了不小的破坏。 火焰所到之处,皆燃烧作了灰烬。 原本生机勃勃的绿洲,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伤痕累累。 其中一团火焰朝着殷童极速飞去,带着不可小觑的攻势。 殷童头还在隐隐作痛,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来自赤炎金猊兽召唤之下的火焰朝着自己飞来。 慕容黎知道,这赤炎金猊兽怕是狗急跳墙了,这道火之攻击怕是它用尽了所有精力使出来的,瞧瞧那些被破坏的土地就知道其杀伤力有多么巨大了,如若殷童中招,定然是凶多吉少! “殷童!”只听慕容黎大喊一声,见那小丫头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一颗心都在颤抖。“你疯了吗?!快躲开!” 他这么说着,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情不自禁动了起来。 殷童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球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炙热的光芒让她胆战心惊,它好似一个火之恶魔,让她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眼看着死神一点一点逼近自己。 殷童不敢去面对这可怕的一切,于是毅然决然闭上了双眼。 “砰——!!!” 一声剧烈的震动自半空中响起,似乎是那火球砸到了什么物件而破开来的声音。 殷童的耳膜被震得发疼了起来,她以为这火球定然是砸在了自己身上才会如此的。 然而良久过后,她竟感知不到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痛楚,而与此同时,自她耳边响起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哼,彻底拉回了她飘散的思绪。 殷童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眸,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眼前出现的,是慕容黎皱成一团的五官,他死死咬着双唇,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那火球撞击在他背后,他却一动也不动,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殷童。 方才那声闷哼,正是慕容黎受伤后自喉头哽咽出来的。 殷童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清了,明明眼前的人看上去很强,所以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疼痛,才能让看上去如此厉害的人物,额头都免不得渗出汗珠来? “师,师傅?”殷童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她小声询问着,“你” 你还好吗? 然而这句话,殷童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好与不好,这还用问吗? 一定是疼的,一定是不好的,但眼下这种情况,殷童已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童儿,你没事吧?” 慕容黎喘了喘气,急切地问着她。 殷童好似懵了一般,机械性地摇了摇头,“我,我还好。”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了。”慕容黎似乎完全感知不到他背上的伤势,一听到殷童安然无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师傅,那你呢?”殷童终于问出来了。 慕容黎一听,笑了笑,“童儿,你相信我吗?” “什么?”殷童问道。 “你只说相不相信。” “”殷童顿了顿,“信。” 慕容黎笑得愈发灿烂了,“好,那便躲在我身后,放心,我没事的。” “好。”殷童点了点头,这次乖巧地躲在慕容黎背后,她的手被慕容黎紧紧握着没有松开。 慕容黎为她受伤,殷童心中有所动容。 只是按理说,他是她的师傅,为何她却一点难过伤心的情绪都没有?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心中那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倒不如说,震惊要多过难过才是。 殷童一边暗骂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一边躲在慕容黎身后不知所措着。 她悄悄抬眼去望了望他的背部,只见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处渗透着丝丝血珠的严重的伤势! 背部的衣裳被轰炸得几乎是所剩无几,那伤口上的皮肉被烤过一般,呈现一丝丝的焦状,有好几处更是蜷缩在一起,远远望去,血肉模糊不说,更是血淋淋的一大片。 殷童被骇得抖了抖喉咙,心中竟生出一丝庆幸。 庆幸方才被打伤的,不是自己。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殷童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自己疯了吗?!明明师傅为自己挡了这可怕的火球,自己居然如此想法?! 简直该挨个天打雷劈! 殷童心中满满的罪恶感,纠结得很。 慕容黎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顿时对赤炎金猊兽的怒意愈发强烈了起来。 那赤炎金猊兽似乎是将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方才那一击上,见慕容黎因此而受伤,它得意地龇牙咧嘴着,喉头处震动出声声低沉的嗤笑。 而这一松懈,周身便似软了一般,它再无任何力气了,身上的伤口流的血愈发多了起来。 赤炎金猊兽猛地跪了下去,两只前爪匍匐在地上,十分地虚弱和痛苦。 它脊背上的火焰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嚣张狂傲,渐渐地被四周的微风吹得愈发黯淡无光,弱了下去。 赤炎金猊兽十分不甘心地模样,它再度仰天长啸一声。 慕容黎见状,冷声说道:“还敢有怨言?你胆敢做此等放肆之举,便应当承受得住魔王的怒火才是。莫要以为你是前任魔王麾下的畜生,本王便奈何不了你,今日定要令你,永不超生!” 话音一落,慕容黎周身卷起一阵又一阵呼啸猛烈的黑旋风,刮得殷童几乎要睁不开眼,稍稍退了几步才好受了一些。 慕容黎身后那对黑羽之翼愈发膨胀,上边一片一片黑色的羽毛闪闪发亮,他的身躯再度高大了几分,额间邪恶的魔之纹路蔓延开来,眼眸中那凛冽凶恶的红光蠢蠢欲动。 只见他四周似乎飘散出一个又一个鬼魅,拥护着慕容黎飞到了赤炎金猊兽面前。 慕容黎居高临下地望着它,喉咙发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尔等小卒,冒犯本王的代价,尔做好承受的准备了吗?” 此时此刻,赤炎金猊兽瞧着眼前的魔王,再度朝着慕容黎龇牙咧嘴着。 慕容黎见状,笑道:“还敢不服?那便死后去地狱里忏悔吧。” 说罢,慕容黎抬手,所有黑色的法术齐齐聚集在一起,自空中幻化出一柄黑色巨剑,此时天空中响起一道又一道的雷电。 慕容黎这次再也不犹豫了,他挥舞着手中邪恶的巨剑,狠狠劈向那早已无力回天的赤炎金猊兽。 汇聚了魔王所有怒意和法力,自然比赤炎金猊兽拼尽全力扫射出来的火球,威力还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柄巨剑砸在赤炎金猊兽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之上,顿时消散开来,所有鬼魅和黑气一瞬间紧紧包裹着它的身躯,撕咬着它的皮肉,侵蚀着它的器官和内脏。 它的伤口被撕扯得愈发严重,鲜血四溢开来,似泉水一般喷洒而出。 赤炎金猊兽痛苦地承受着这一切,最终坚持不住,发出了阵阵响彻天地的哀嚎之声。 而当它的哀嚎渐渐消失时,伴随着一起消失的,是它一直在朔漠绿洲之上为非作歹的躯体。 这次不同于外头那只只剩下一具骸骨的妖兽,赤炎金猊兽什么都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它的躯体一瞬间破碎开来,化作一缕火红色的烟气消散在大陆之上! 而与此同时,魔王的攻击也消散而去,只见赤炎金猊兽原本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正在缓缓升起至半空中的,火红色的内丹! 慕容黎知晓,这内丹乃是汇聚了赤炎金猊兽所有法力修为和它的灵魂的,收回己用最好不过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你到底是谁? 眼看天就要朦朦亮了,而顾君酌一行人离朔漠也是越来越近。 “不远处就是朔漠了吗?”凌鹭问着身边飞行的顾君酌。 顾君酌点了点头,“正是,我们离朔漠已然不远了。” 离朔漠越近,顾君酌一颗心便跳动得愈发激烈。 童儿,为师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 一想起殷童,顾君酌差点都要飞不稳了。 脑海中响起司马长老的话:师尊既然是为了自己心悦的人,那便放心去吧。 “顾君酌?顾君酌?” “嗯?”顾君酌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凌鹭望着他渐渐变得通红的耳根子,疑惑道:“你好端端地在想什么?叫了你许久都没听见。” “咳咳,我,我在思考等会若遇上了慕容黎,该如何对付他。” 顾君酌说谎不需打草稿,一通谎话说得天衣无缝。 凌鹭半信半疑,也只好道:“说的也是,那你怎么说?” “见机行事吧,毕竟慕容黎那厮心思深沉,变幻莫测,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最为妥当,更何况,现在燕玄还在我们手上,就不信他能耍什么花招。”顾君酌说道。 凌鹭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诶,你看,我们是不是到了?!” 随着凌鹭的提醒,顾君酌低头望了下去,只见下方的地界十分熟悉,赫然是朔漠! 卫清忧瞧着下方白茫茫一片,问道:“朔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前些日子下了雪,再加上朔漠一向寸草无生,确实是如此的。”顾君酌解释着。 “原来如此。”卫清忧抿了抿唇,“事不宜迟,我们快些下去!” “嗯。”凌鹭应了句,“清忧,你抓紧我。” 说罢,与顾君酌一同拐了个弯,极速降落着。 耳边的风骤然呼啸起来,卫清忧紧张地环住凌鹭的腰身,感知到了那份安全感,卫清忧一颗心才算是安了下来。 伴随着赤炎金猊兽的消失,一颗火红色的内丹缓缓飘在半空中,与此同时,那道神秘的大门也骤然破碎成了无数的水蓝色碎片。 四周无形的境界束缚渐渐消失,绿洲还是那片绿洲,只是再度出现在了朔漠之上。 由赤炎金猊兽制造的幻境已经随着它的死亡而解除,没了赤炎金猊兽的强占,绿洲再度赐予朔漠无限的生机。 一瞬间,绿洲之外的茫茫白雪被消融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生灵的重生,和许多枝丫秧苗的萌动。 殷童再度睁眼望去时,只见眼前的朔漠已经焕然一新,重现生机! 耳边能听见泉水的流动,眼中能望见生灵的焕发,殷童再一次感叹自然的力量是如此的神奇! 而能瞧见的是,随着幻境的消失,一夜无声无息过去,此刻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慕容黎却不去理会四周的变化,他一跃而上,张开手去,兴奋地要去夺取那枚火红色的内丹。 然而内丹生前的主人——赤炎金猊兽,正是被慕容黎所摧毁的,火红的内丹又怎会如他所愿,甘心被他收服? 化成小小内丹后,有关赤炎金猊兽的所有精华尽数在其中,只见那内丹小巧灵活,不过轻轻一闪,便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慕容黎,转而飞到了慕容黎的身旁。 它一跃一跃的样子,十足地顽皮,似是在嘲笑慕容黎扑了一场空的样子。 慕容黎挑了挑眉,“跟你的主人一样放肆,还不乖乖为本王所用?” 说罢,慕容黎飞身再度去抢夺,但明明打败赤炎金猊兽十分简单,偏偏好几个回合都无法抓住这小小的内丹! 慕容黎有些气急败坏,正要施法去强行吸引那枚火红色的内丹时,只见那枚火红色的内丹竟飘到了那具被赤炎金猊兽吃掉的妖兽的尸骸之上。 那内丹不过稍稍转了转,一瞬间便从它体内散发出一圈又一圈似火焰一般耀眼的光芒。 奇特的是,随着那些光芒的扩散,那具妖兽尸骸居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慕容黎于是停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只见在那赤炎金猊兽内丹的强烈召唤下,那具妖兽尸骸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枚暗金色的内丹! 一下子,半空中出现了两颗世人为之疯狂的绝世内丹! 那枚暗金色的内丹在那枚火红色的内丹面前,显得恐惧而臣服,散发出来的暗金色光芒较之那火红色的光芒显得更加黯淡了一些,但也不难看出,它仍是绝好的东西! 慕容黎定睛一看,不禁大喜。 想不到那赤炎金猊兽的内丹竟还是如此霸道,连死了都能叫那妖兽的内丹乖乖臣服于它! 却要白白便宜了他! 慕容黎得意一笑,就想去将两颗内丹同时夺过来时,那枚赤炎金猊兽的内丹却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还未等到他飞身过来,那枚火红色的内丹已然带领着那枚暗金色的内丹飞得更远了一些。 它们急切去寻找一个新的宿主,好让慕容黎竹篮打水一场空。 盲目地飞来飞去,目光锁定在了呆呆站在不远处的殷童身上! 两枚内丹似乎十分雀跃一般,晃了晃自身,便快速朝殷童飞了过去。 慕容黎见状,大呼一声不好。 然而那两枚内丹速度着实惊人,殷童懵懵懂懂还未曾反应过来时,那枚火红色的内丹和那枚暗金色的内丹已然朝着她的眉心撞了过去! 于是轻轻松松便闯入了殷童的意识之中。 妖身封印伴随着两枚内丹的闯入,开始渐渐出现了裂缝。 殷童的灵魂遭到了震动,疼得她捂住脑袋顿时跪在了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慕容黎急忙飞到她身旁去扶住她。 “童儿,你怎么样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殷童根本顾不得去回复他。 属于九尾狐的天赋与那六尾的法力渐渐显现在那灵魂深处的妖身封印之下,裂缝越来越大。 原本在殷童体内茫然无助的两枚内丹瞧见后,惊喜得在殷童体内大闹了起来。 两枚内丹原本只以为自己的宿主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族,正当大失所望之下,谁知道峰回路转,这具身躯竟是大名鼎鼎的九尾妖狐之后裔! 叫它们怎能不欢喜雀跃呢?! 于是毫不犹豫的,那枚赤炎金猊兽的内丹和那枚妖兽的内丹一同朝着妖身封印的裂缝钻了进去。 与那最尊贵的九尾妖狐的一切交织融合着。 很快的,两枚内丹给予的力量撑得那裂缝又加剧了几分。 殷童躺在慕容黎怀里,一脸虚弱的样子,她此时所承受的痛楚让她恨不得立即死去。 但偏偏的,随着汗水的透出,她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殷童疼得就要去咬自己的舌头,慕容黎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去,让她咬住自己。 “童儿,你清醒一点,千万不可做傻事!”慕容黎被殷童狠狠咬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只是担心着殷童。 而他的魔王真身也早已不知不觉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人族的模样。 慕容黎正想灌输些法力让殷童好受一些时,殷童却忽然睁开了双眼。 慕容黎立刻收了手,急切地问道:“童儿,你好些了吗?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殷童擦了擦汗,在慕容黎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吧师傅,我还好。” 索性那妖身封印总算是承受住了那两枚内丹散发的能量,殷童痛过之后,与从前并无异样。 慕容黎见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借着握住殷童的手的名义,暗自将指尖搭在殷童手腕上,释放出法力查探着。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慕容黎大吃一惊。 怎么会 这丫头如今体内承载的,竟是足以令她突破八尾的强大法力?! 这,这 八尾啊,八尾妖狐。 慕容黎重新去看待眼前的殷童。 九尾妖狐的后裔也分个高低贵贱的,像她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得到机遇的,慕容黎还是头一回遇见。 哪有如她这般,修炼得如此突飞猛进的?! 简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啊 慕容黎庆幸那妖身封印尚未打破,不然进化成八尾妖狐的殷童,以她对他的痛恨程度,又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假冒顾君酌欺骗她。 两人绝对免不了要好生缠斗一番了。 既然两枚绝世内丹得不到了,那索性趁热打铁,赶紧将殷童收归麾下才是正经事! 正想着,只听殷童问着慕容黎:“师傅,你别老是问我怎么样了,你呢,你不是还有背后的伤吗?” 说着,殷童绕到慕容黎身后去查看他方才被赤炎金猊兽打伤的地方。 然而神奇的是,此刻幻化为人族模样的慕容黎,其背后完整无缺,衣裳更是服服帖帖着于身后,又哪来所谓的什么伤口呢?! 殷童见状,下意识用手去抚摸他的后背。 同时惊叹道:“这,这,怎么会呢,我刚才还看见了,好大一摊血的,还有那皮肤,都烧焦了,为什么,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黎听到她的疑惑,叹了口气,将她拽回到面前。 他眼中显现的是柔意和无奈,甚至夹杂着一丝丝的慌乱。 “童儿,你别再看了,为师的伤口,已经恢复了。” 殷童愣了愣,开口道:“师傅,你,到底是谁?”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魔王是坏人,但你不是 慕容黎知晓,一旦自己露出真身,殷童定然会起疑心的。 只是他不敢确定的是,如今丧失了记忆的殷童,对待是魔王的他,态度又会如何呢? 难道还是同以前一样痛恨吗? 又或者是如其他普通人一般,对他阿谀奉承,亦或者是面露恐惧之色? 慕容黎此刻乱了方寸,一颗心七上八下,全无了把握。 犹豫再三,在殷童的注视,慕容黎叹气道:“为师,是魔王。” “” “童儿?我说,我是魔王。”慕容黎见殷童沉默了下去,心又慌乱了几分,下意识又重复了一遍。 “师傅,我还没聋,我听到了,你是魔王嘛。”殷童说道。 慕容黎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既没有料想中的惊讶,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恐慌或者是其他怪异、让他失望的神情。 他不禁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师傅,我该有什么反应吗?”殷童挠了挠脸颊,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 “可是,往常别人听到魔王二字,不是应该很害怕吗?”慕容黎说道。 殷童蹙眉道:“为什么要害怕?魔王是什么,魔王难道很坏吗?” 这个问题让慕容黎不知如何作答,慕容黎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坏的吧。” 至少在旁人的评价里,他慕容黎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来着。 殷童顿了顿,直视着慕容黎说道:“那,师傅是坏人吗?” “” 慕容黎眯了眯眼。 “在童儿的标准里,什么才算得上坏人?” “嗯”殷童想了想,“伤害我的欺负我的,应当就是坏人了吧。” 慕容黎确实伤害过从前的殷童,但如今失了记忆的殷童,他不但未曾伤害过,反而多次保护,救她的性命。 这样算的话,从前的坏与现在的殷童并无关系,而自己并未伤害过现在的殷童,也从未欺负过现在的殷童,那么,自己 自己,应该不是个坏人吧,对现在的殷童而言。 慕容黎想通了之后,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是,为师怎么可能伤害你,欺负你?” 听到这里,殷童笑道:“只要师傅不算得坏人,那在我这里,魔王便也算不得坏人,这样的话,那不就结了?” 慕容黎还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结论,他一颗心被这番话说得有些动容。 第一次有人对他说,魔王不是坏人,他慕容黎,不是坏人。 世人总是说魔王就是坏人,所以继承了魔王之位的慕容黎,便也常常被人诟病为坏人,以至于渐渐的,慕容黎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做的事情也愈发坏了,只想着要对得起这个十恶不赦的称号。 然而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原来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算得上一个还不赖的好人。 慕容黎一时呆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眼角有些酸涩。 殷童见状,问道:“师傅,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才没有。”慕容黎用衣袖挡了挡脸,再一抬头,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殷童哦了一声,只以为自己看晃了眼。 慕容黎望着面前平淡无奇的殷童,却越发觉得顺眼了起来。 他笑得温柔,忽而去捏殷童的脸,说道:“你不知道,你比从前的你,不知道可爱了多少。” “唔——唔——”殷童被他扯着脸颊,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了,“狮虎涅涅,快点晃开我” 见她这般模样,差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慕容黎忍俊不禁地松开了手。 顿时,她白嫩的脸颊红了一小块,疼得她直用手去揉搓。 顺便飘过去无数道哀怨的眼神。 “师傅,你刚才说什么呢,什么从前的我啊?”殷童一边揉搓着自己脸颊的肉肉,一边好奇地问道。 慕容黎摇了摇头,“没什么,是说你乖了不少罢了。” “师傅,你有时候讲话可真够莫名其妙的。”殷童说道。 慕容黎忽而想起一件事情,既然如今殷童如此轻松地接受了他的身份,那么也是时候该带她前往魔族了。 只要前往魔族,再在她的体内烙印上专属魔族的标记,以后她便是魔族中人了,也是第一只隶属魔族的九尾妖狐了。 到时候慕容黎更是如虎添翼,一统大陆更可谓是指日可待! 于是,慕容黎义正言辞地开口问道:“童儿,现在为师要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要如实回答。” 现在慕容黎更愿意对殷童好言相劝,最好是让她心悦诚服地加入魔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是很想对现在的殷童动用武力去逼迫她。 殷童歪了歪脑袋,“师傅,有话请直说。” “你也知道的,为师是魔王,始终不能待在这里的,我很快就要回魔族了,童儿可愿意与为师一起回去?” 慕容黎说完,紧张地望着她。 殷童听罢,皱着眉头道:“师傅,你这样问好奇怪啊。” “哦?怎么奇怪了?”慕容黎顿时打起精神。 难道,她不愿意吗 只听殷童继续说道:“师傅既然是魔王,我又是你的徒弟,那么,我从前应当本来就是魔族的人啊,也就是说,一直是随着师傅在魔族的才对,可是师傅如今又战战兢兢问我,肯不肯和你回魔族,难道这还不奇怪吗?” 慕容黎一听,起先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是为师糊涂了,是为师糊涂了,是啊,童儿本就该和我回去的,没错,童儿就是魔族的人,是为师最好的徒儿!” 殷童点了点头,“师傅也有糊涂的时候?” 慕容黎却只是笑而不语。 是了,是了,她殷童,就该是魔族的人! 慕容黎是愈发钟意如今的殷童了,所有问题到了她这里,反而全都不成问题了,实在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突然自远处传来一阵阵奔跑的脚步声。 慕容黎的耳朵听得远,于是很快便听到了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 他下意识警惕起来,将殷童护在身后,“童儿,有情况,你快躲到为师身后去!” 殷童还未曾得知发生了何事,便被慕容黎一把揽在了身后。 她探出个脑袋来望,好似瞧见了什么,又见慕容黎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于是对他说道:“师傅,等等,好像有点不太对。” “什么?” “师傅,你看,哎呀你快点看啊,前面是那名农妇啊。”殷童挣脱了慕容黎,跳了出来,笑眯眯喊着。 慕容黎一听,也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以那名农妇为首的好几名人族! 慕容黎这才放下戒备。 殷童笑脸盈盈地跑了过去,然而还未等她和那名农妇说上几句话。 只听得“扑通——!”一声,以那名农妇为首的所有男女老少尽数跪在了殷童和慕容黎面前。 殷童被他们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回头望了望慕容黎,有些不知所措,却见慕容黎也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往常慕容黎被不少人跪过,但那大多数都是他要夺人性命时,那些人的求饶之法,可是现在他并没有要杀了这些人,他们又何故要好端端地跪他呢? 正当两人都不太了解情况时,只听那些村民眼里闪烁着泪花,又开始磕头了。 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哭喊着:“恩人!恩人在上,望受我等一拜!” 这下子,慕容黎总算是知晓发生什么事了,他又抽空去看了看周边已然恢复了生机的朔漠,于是摇了摇头走到殷童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别怕童儿,他们是在谢我们。” “哈?谢我们什么?”殷童问道。 慕容黎说道:“傻子,我们不是承诺他们要杀了凶兽,帮他们夺回绿洲吗?如今朔漠已然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他们自然要不远千里前来谢我们了。” 殷童听罢,恍然大悟,便走过去扶起那名农妇,顺带着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恩人,你不要这样,我们”农妇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慌乱。 却见殷童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可别再叫我什么恩人了,我哪里算得上什么恩人?帮你们夺回绿洲,明明就是早就答应好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从来没想过要你们的谢恩啊。” 那农妇此刻脸上全是泪痕,哭得眼泪和鼻涕都糊在了一块儿,配上她常年累月因饥饿而枯黄的脸庞,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只见她紧紧握住殷童的手,感激得几乎就要再度跪回去了,索性殷童眼疾手快,又及时扶住了她,她才勉强站稳了。 “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的,其实说实话,之前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哪个不是有去无回,恩人之前一口答应了这件事,我也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的,但是你们还是做到了,无论如何,这份恩情,说什么都不能忘却的!这一跪,在所难免!” 农妇说到这里,殷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快点都起来吧,都起来啊,快点!” 她这么说,农妇身后不少身形佝偻的老人才颤颤巍巍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但他们全部都哭得满脸泪水,感激的话一句一句往嘴边冒个不停。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回的是哪个家?! 殷童最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了,纵然如今失了记忆,她见了面前这些人眼泪跟不要钱似得,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急得她又是劝又是哄的,好半晌儿才止住了那些人的滴滴答答,但仍旧还有人在小声吸着鼻子抽泣着。 慕容黎冷眼瞧着这些人,他是魔王,不太懂人族那些丰富的情感,故而不管这些人多么热情和激动,他的一颗心仍旧是不为所动。 时间长了,他甚至开始感到不耐烦。 魔王的耐心少之又少,于是慕容黎在啧啧感叹了不知多少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几步一把把深陷其中的殷童又重新拉回了身边。 农妇瞧着慕容黎已然有些动怒之相,她瞬间停了声响,再不敢抽着鼻子,同时她也示意身后的人们一同安静下来。 殷童见状,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黎,而后再度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再这样了,既然事到如今,怪物已被消灭,而朔漠又重新拥有了绿洲,往后大家就好生在此处安居乐业吧,而我,也该走了。” 农妇顿了顿,问道:“恩人要去哪里?我们还未报恩呢。” 殷童一听报恩二字,顿时犯了头疼,怎么现在的人都很流行报恩这一套吗?一定要将是是非非算得如此一清二楚? 前头自家师傅慕容黎嚷嚷着要报恩,现在这一群人又要报恩?! 得了吧,她可受不起这么多人的谢恩,不然她殷童非得日后遭了老天爷的报应,折寿不可! 殷童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连忙说道:“别别别,你们可千万别说什么要谢我这谢我那的,我和我师傅帮你们夺回绿洲,你们只要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回报了。” 那农妇还想说什么,为难道:“可是这这” 慕容黎在一旁听得耳朵都发疼了,他将殷童护到身后,沉声说道:“没听见我的徒儿如何说的吗?莫非你们是闲现在太舒坦了,想不要这绿洲不成?” 他的话语带着浓浓的威胁,让农妇浑身上下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只见所有人包括那名农妇齐刷刷摇头,道:“当然不,当然不,现在这样最好了!” 那农妇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恩人都这样说了,我们再勉强恩人,反倒会成了我们的不是,不过,你们的恩情我们永远铭记于心的,日后你们若有空,再来朔漠的话,我们一定种出最好的庄稼,宰最肥的牛羊报答你们!这样可好?” 最后一句话,她问的小心翼翼,殷童看着她身后一行人的眼中皆充满了希冀和期待。 于是也再未推辞什么,反正以后同慕容黎回了魔族,能不能再来朔漠还是另一回事了,就先应了她们的空话也无妨。 殷童想了想,最后果断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谢谢,谢谢恩人!” 总算搞定了,慕容黎看在殷童的面子上,已然三番四次忍下心中的不喜和不耐烦,这会儿他便光明正大牵住殷童的手,殷童顺势转头与农妇和其他的村民道别。 “好了,我与我师傅还有事,我们在朔漠已然耽搁太久了,现在,我们真的要走了,后会有期吧!” 殷童说罢,同样紧紧握住慕容黎的手。 慕容黎的手好冰冷,她每每握住他的手,总是心头一跳,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和不舒服。 但殷童并未多想,甚至觉得自己很过分。 明明是自己的师傅,自己又如何可以心生怀疑? 她现在总是会有意无意牵他的手,殷童认为,次数多了,纵然再冰冷,也总有一天会被暖化的吧。 殷童只想着,日后自己就会习惯的。 但是不舒服就是不舒服,如果习惯了,也不过是逼迫自己的结果罢了 慕容黎挥了挥袖子,瞬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硕大的门自半空中出现。 门里面,一眼望进去,就像一个深紫色的漩涡,里头不时传来阵阵哀嚎啼哭之声,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殷童的心一瞬间砰砰直跳,她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门背后,就是所谓的魔界吗? 从前,自己真的与师傅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可这门背后的世界,为什么却让她如此惧怕,甚至想要就此逃离? 殷童忍不住抬眼瞧了瞧慕容黎,却见慕容黎此刻正在微笑地盯着她。 “童儿,你怎么了?我们就要回家了,你不开心吗?”慕容黎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殷童额间悄然滴落一滴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嘴边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 “没有,没有。”殷童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师傅,我很期待呢。” 为什么要说谎?! 自己明明一点也不开心,甚至很害怕! 快说啊,快告诉他你不想去,关于这道门背后的世界,你根本一点也不想了解! 快说啊! 殷童的内心在怒喊着,咆哮着,但是无数次,话到嘴边却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得。 殷童只能挂着那抹微笑,任由慕容黎牵着自己一点一点往那道神秘莫测的大门逼近。 手心里开始微微渗出层层薄汗,殷童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喉咙。 她好害怕,可是她却说不出来,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师傅。 谁能来救救她 身后的农妇和一众村民眼见慕容黎竟如此神通,还能凭空变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 “果然,果然是神仙啊!” 这句话一出现,便如烟花般炸了开来。 农妇包括那些村民,全部又扑通扑通跪了下去,膜拜着慕容黎。 膝盖骨跪在地上,丝毫没有感觉,只是一个劲儿地表达着自己的崇拜之情。 却不知,这又哪里是什么变化无常的神仙? 不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王罢了 慕容黎望着那熟悉的大门,鼻间似乎都能嗅到里头微微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他兴奋地说道:“童儿,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天上‘唰——’的一声巨响。 一道耀眼辉宏的白光化作一柄凌冽的长剑从天而降! 且方向直指慕容黎牵着殷童的那只手! 毫无防备,慕容黎一抬眼瞧见那白光长剑气势汹汹而来,于是不得不松开了紧握着殷童的手。 殷童同样吓了一跳,她晃了晃身子,闪到了一旁去。 那白光长剑未曾击中目标,便插在了地上,最后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那些村民一个个睁大了双眼望着天空,只愿能瞧见个什么来。 议论声顿时四起,都在窸窸窣窣着那白光长剑的来源。 慕容黎见状,望向天上,眼睛微微眯起。 终于还是来了吗 只听自四面八方散着一些声响,最后汇聚成一道温润清冷的声音。 “回家?本尊倒是十分好奇,且要问问,何来回家一说?这回的,又是哪个家?” 殷童一听这声音,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瞳孔微微睁大,头也似乎开始隐隐作疼了。 但她并未去管,整个人只是因这道声音而呆在了原地。 慕容黎抿了抿唇,余光瞥向殷童,见她不过只听到了顾君酌的声音,却还未见到人,便已经如此反应了,不禁心生恼怒,不甘心地说着这句话。 “你终于还是来了,顾君酌!” “顾、君、酌?顾、君、酌”这三个字传入殷童耳中,便犹如一道神奇的魔咒一般,殷童忍不住跟着念了好几次。 “正是本尊。”顾君酌携着凌鹭与卫清忧,自空中御剑而来,一身素衣,远远望去,自叫人感叹好一个俊朗的正义之士! 三人缓缓降落在朔漠之上,许久不见,顾君酌消瘦了不少,却也更衬得他脸上的线条利落分明,一双黑眸明亮而冷淡,三千墨发更胜谪仙做派。 好一个俊朗不凡,正义凛然的男子! 那张浅红润泽的薄唇微微轻启,带动了喉头的阵阵滚动,讲出的话若缥缈的云烟,若即若离,声音却似那隐居的翠竹,让人沉醉不已。 “慕容黎,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啊,本尊原先还是低估你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本尊厌恶又痛恨。今日,你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慕容黎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屑道:“顾君酌,你纵然来了,又能奈我何?如今,本该是你的却早已不是你的了,你来的太迟了!” “哼!”顾君酌冷哼一声,“是与不是,为时尚早,本尊若在此,该是本尊的,总要回到本尊身边的。” 说罢,顾君酌终于舍得将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殷童。 一瞧见殷童,数日不曾相见的思念便自心底深处溢了出来,似山间源源不断的清泉,顾君酌收起了那清冷疏远的神色,一双眼睛瞧着眼前这个脏乱的丫头,只觉得恨不得倾尽天下的温柔与之。 他顿了顿,良久才唤出了那句思念的话。 “童儿,你还好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魔王的心也会痛 这一句轻轻的呼唤,拉回了殷童飘忽不定的思绪。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动而出。 那些记忆的碎片开始一点一点拼凑起来,逐渐变成一副副完整的画面。 脑海深处,那个陌生的男子,那个一直爱着一身素衣的男子,那个会温柔唤她姓名的男子男子的脸由慕容黎的样子逐渐被取代,眼前这个叫顾君酌的男人,他的五官他的相貌渐渐转移至那陌生男子的脸上,竟是一点点贴合,最后那个陌生的男子便完美无瑕了。 殷童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却再不是之前慕容黎的模样,而是如今顾君酌的样子! 顾君酌的脸与之相呼应后,一切场景便好似活了一般,似一副副画卷,在殷童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 往昔的记忆开始重现。 是第一次在寒梅树下遇到他时,对他的一见倾心。 是他为她擦拭身躯,赐她姓名时的温柔。 是嗜酒后他对她的痛惜和恼怒。 是为她疗伤时他的心疼和悔恨。 是护着她时的嚣张和理直气壮。 是教她弹琴时的耐心和温和。 是他望着她,一遍遍呼唤她姓名时,自己心底那份永远割舍不下的眷恋和爱慕 是是 殷童的头也不再疼痛了,灵魂深处那道本就裂开了口子的封印愈发按捺不住。 丹田处沉睡已久的天魂珠开始逐渐复苏。 所有往昔被尘封的关于顾君酌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唤醒。 殷童再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这男人眼底藏不尽的深情,一瞬间,她的泪便情不自禁落了下来。 泪水如何也不受控制,流得速度很快,且愈发凶猛。 她蠕动着嘴唇,好半晌,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眼角发痒,鼻间酸楚,只是想哭。 慕容黎见状,走了过去,一把拽过发呆的殷童,将她的身子板正过来,迫使她面对着自己,注视着自己。 看着她为顾君酌流的泪水,慕容黎脸色阴沉。 “殷童,你给我醒醒,我才是在朔漠与你并肩作战的人!你不是说好了,要跟我回魔界,你说过我才是你的师傅,你现在却望着别的人流泪吗?!” 顾君酌见状,拳头捏得作响,“慕容黎,趁本尊还存着理智,立刻放开童儿!” 这个疯子,竟敢趁他不在,教唆殷童与之回魔界?!还敢大言不惭假冒自己,说是她的师傅?! 顾君酌一双冷眸死死盯着慕容黎。 殷童的肩膀被慕容黎捏得发疼,望着他的眼睛,殷童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他触碰她时,她会浑身难受。 为什么他的手会如此的冰凉。 为什么他的怀抱让她如此陌生。 为什么她唤他师傅时,他从未给过她应有的温柔。 而每次在望着他时,自己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原来,那个名分并不属于他,那声师傅也不属于他,那枝寒梅同样不属于他,而自己心底那个人,那个位置,从来就不是他,不是他慕容黎! 灵魂深处那道封印已然裂了三分之二。 记忆深处,穹山之上的一切,殷童总算想起来了。 还记得之前,他理直气壮告诉她,于她而言,自己不是个坏人。 原来是假的,与她而言,他就是个坏人,且让她恨到骨髓里去! “放开我。” 冷漠的声音在慕容黎耳边盘旋,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眼眸,却见再无了往日的天真单纯,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陌生和恨意。 “为什么”慕容黎的手开始变得无力,渐渐从殷童的肩上滑落。 “还有,还给我。”殷童伸出手去,“那枝寒梅,我不是要送给你的,你不是我的师傅,所以,还给我。” 慕容黎一听,手慢慢伸进怀中,拿出了那枝一直放在胸口处的寒梅枝丫。 殷童的意思很强烈。 慕容黎握着那枝寒梅,眼睛死死盯着它,它此刻在他眼中,仍旧是常开不败,颜色鲜艳欲滴。 好漂亮的寒梅,却根本从来就不是他的。 慕容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却又一瞬间硬生生将快要落下的一滴泪水逼了回去。 “送给我的东西,却又要还回去,这算什么?”慕容黎说着,“若还给你,你还要送给谁?” “这与你无关。”殷童的声音冷得就像前不久才停下的初雪。 慕容黎的眼瞳逐渐化作红色,他咬了咬牙,手中稍稍用力,那枝寒梅便在他手掌心中化作了灰烬。 随后,慕容黎冷笑几声,拍了拍手,扫掉了手中的灰烬。 殷童见状,怒喝道:“慕容黎,你?!” 却见慕容黎再抬眼时,眼中同样只是无尽的冷意。 他缓缓开口,对着殷童扬起一个嚣张的微笑。 “殷童,本王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不但是这枝寒梅,也包括你。” “你什么意思,慕容黎。”殷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慕容黎的笑容愈发浓郁,“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你的师傅应当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吧,既然事已至此,本王也不奢望你能一道回魔界了,不如大家都别演戏了,让本王来助你一臂之力,用你本来的面目好好面对你至亲至爱的师傅吧!” 说罢,慕容黎稍稍发力,一瞬间,黑风四起,将他紧紧包围其中。 黑风呼啸凛冽,刮得所有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 顾君酌见状,率先奔了过去,一把拉过殷童,将其牢牢圈在怀中。 “童儿,别怕,到为师怀里来!” 他的急切,让殷童抬了抬眼,终是对他唤道:“师傅” “嗯,我在。”顾君酌淡淡一笑,周身温暖的白光将二人紧紧包裹其中。 顾君酌庆幸自己在她心中如此深刻,以至于无论慕容黎使劲浑身解数,只要她一见到他,便可轻易认出他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朔漠中,他的童儿会将慕容黎错认为他,不过顾君酌只当这一切都是慕容黎搞得鬼罢了。 如今二人终于得以重聚,再没有什么比这还要重要的了。 他的一句我在,让殷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嗅着他身上那阵熟悉的清香,殷童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凌鹭没有顾君酌那般神通,但他同样用自己的身躯环住卫清忧,将其保护在自己怀中。 卫清忧见他被那阵黑风刮得脊背阵阵发疼,脸上更是瞬间多了几道小口。 她着急地说道:“你别管我了!你先保护好你自己!” “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伤,你先别说话了,乖乖待着!”凌鹭说道。 “凌鹭!我让你放开我,保护你自己!”卫清忧大喊着。 凌鹭手中的力道却更加三分。 “我现在在保护的是你,不是殷童,所以你给我闭嘴,卫清忧!” 卫清忧一听这话,便再不开口了,只是将脑袋埋在他胸口轻轻啜泣着。 连卫清忧自己都分不清了,是因为心疼而落泪,还是因为喜悦而落泪。 殷童有顾君酌护着,而卫清忧也有凌鹭保护着,却是苦了那群懵懂无知的村民。 包括那名农妇在内,所有的人都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慕容黎那股黑风刮得浑身上下包括骨头都在作疼得厉害。 他们身上皆被凌厉的风刮出了好几道深重的血口。 鲜血自他们身上毫无征兆地喷洒而出。 皮肉之疼让这些普通的人族满地打滚,满口求饶。 殷童瞥见了凌鹭的状况,又用余光瞧了瞧那些无辜的人。 于是立刻与顾君酌分开,“师傅,你快看!” 顾君酌暗骂自己糊涂,沉浸在与殷童相聚的喜悦之中,竟一时忘了还有别人无法抵挡住慕容黎的攻势。 于是他随即为其余人等附上一道道温暖治愈的法术。 白色的光源落在大家身上,治愈之术随即自主为其疗伤。 众人这才得以喘息。 殷童见状,对着慕容黎大喊道:“你疯了吗?!住手!” 此时此刻,所有黑风得以平息,再见慕容黎,他已然变出了魔王本来的真面目。 其邪恶之相,那眉心处的大片黑红魔之纹路,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顾君酌抿了抿唇,手掌心的白光已然蓄势待发。 “慕容黎,你总算肯露出你本来的样子了。” “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顾君酌。”慕容黎说话时,喉咙似被风沙刮擦过一般,嗓音低沉沙哑。 顾君酌摇了摇头,“你本就是魔王,又有谁逼你?” “本王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之前被一个小骗子骗得团团转,告诉本王,本王不是一个坏人。害得本*以为真,做事情也愈发心慈手软了,只是现在谎言戳破了,本王也确实该清醒了,世上又有谁会对魔王友善?呵呵” 慕容黎说得话,让殷童觉得心里头很不舒服,她说道:“我从未骗得你,你若真的是我师傅,你自然不是坏人,只可惜,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先骗的我,你现在反倒恶人先告状?慕容黎,你脸皮可真厚。” 慕容黎一听,瞪大双眼怒道:“现在你找到靠山了,你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好,那本王不与你多费唇舌了,既然在你眼中本王从来就是一个大魔头,那就来做做坏人才该做的事情!” 慕容黎耳边还回荡着殷童先前一句句软糯的师傅,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心痛。 你喊我师傅,你说我是好人,你送给我寒梅,你答应与我一起回魔族,你说我们本就是在一起生活的 殷童,原来得到过后再失去,希望被生生掏空是最难过的,你说我骗了你,我是错了,可你又何尝不是骗了我? 殷童,你却是让我明白了,原来魔王的心,也会痛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断臂 慕容黎自嘲着,当看到殷童被顾君酌抱在怀里,而她面对着自己全无往昔时,他再也不想犹豫什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忽而开始念起一阵又一阵神秘而古怪的魔咒。 凌鹭蹙了蹙眉,似是想起什么,对着顾君酌大喊道:“喂!顾君酌!快阻止他!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穹山之上的事!” “你什么意思?”顾君酌问道。 “鎏鸿!鎏鸿啊!还不快阻止他!”凌鹭急切而紧迫地大喊着。 卫清忧一听,吓得身子都软了一半。 穹山上,魔王携鎏鸿,如虎添翼,当初又是如何作乱的,她仍旧历历在目。 以至于听到鎏鸿二字,她便止不住地心理恐惧。 凌鹭感知到她扯着自己的衣袖,转头道:“躲我身后去!” 然后又继续看着正在召唤的慕容黎。 卫清忧一愣,心头一动,乖乖躲到他身后。 顾君酌与凌鹭相遇于西烛村之外时,便已然听过了穹山上慕容黎的所作所为。 此时听到鎏鸿二字,自然也知晓其严重性。 “天有异象,皆因你唤出鎏鸿,今日,本尊正好封了这邪恶的法器!”说罢,他手中的白光快速向慕容黎身上攻去。 然而,慕容黎忽而抬起头,邪魅一笑道:“顾君酌,你还是太迟了。” 只听他话音一落,他的身后飘出阵阵鬼魅,刹那间,天崩地裂,滚滚岩浆自地底深处喷涌而出,温度之高,瞬间将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朔漠绿洲烧了个一干二净,绿洲的灰烬遇上鎏鸿唤出的岩浆,更是烧也烧不尽,一瞬间,朔漠所望之处,皆燃着一片接着一片的艳丽的火红色。 顾君酌的白光瞬间就被慕容黎身后的鬼魅之气轻松吞噬得一干二净。 顾君酌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同时将殷童护于自己身后。 天空乌云密布,地面火海一片,整个朔漠赫然变作了炼狱,那些无辜的村民,包括那名农妇,怎么也想不到,上一秒还被他们奉若神灵的所谓的恩人,下一秒竟会化身为可怕的魔王,轻轻挥手便将他们得之不易的朔漠绿洲尽数烧了个一干二净。 然而他们还来不及悲痛,那无边无际的火光便已夺去了他们眼前的视线。 所有村民皆在一瞬间被岩浆包围住,人族置身火海中,哪能用一个痛不欲生来说? 顿时,哀嚎声此起彼伏,他们疯了一般在叫着救命,但没有谁会来救他们。 顾君酌见状,治愈的白光拼了命砸过去,但往常强大无比的法术却在此刻全被那些岩浆溶解掉。 顾君酌和殷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被活活烧死。 那名农妇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死之前,她望了望慕容黎,又望了望殷童,忽而朝着殷童凄楚地嘶吼着。 “骗子——!你这个骗子——!!!啊——!!!” 死了,没有任何尸骨,什么都不剩下了。 连烧焦后的尸骸都没有,那岩浆来势汹汹,宛如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殷童受到了诸多震撼,她后背布满了冷汗,忽而疯了般要冲过去。 顾君酌哀痛之余,见状,连忙拽住她。 “童儿,你不能过去!一旦你过去,你也会被烧死的!” 殷童心痛之余,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上一刻还对着她感恩涕零,说日后要如何如何报答她的人,下一刻却带着数不尽的怨恨凄厉死去,叫她如何能冷静,如何能接受?! 她揪着顾君酌,喊叫道:“师傅,为什么你救不了他们,为什么?!他们怎么会死,师傅,你救他们啊!为什么救不了!” 说着说着,殷童身子似软了一般,缓缓跌坐在地。 她满头大汗,似一个失了魂的人。 顾君酌慢慢蹲在她面前,悲痛地抱住她,“童儿,是为师没用” 然而此时,慕容黎周身魔气大发,鎏鸿在他的摩拳擦掌之下,缓缓顿于半空之中。 慕容黎体内的魔族因子躁动不已,蠢蠢欲动,他兴奋的,小心翼翼地握住鎏鸿,当这汇集世上所有邪恶力量的法器牢牢掌握于自己手中时,慕容黎才终于松了口气,并且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原来,那些缥缈虚无的情感只会妨碍他的大业,只有无上的力量才是最值得信任的,魔王根本不需要感情,有的只是无止境的权利! 是了,做魔王,何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殷童,谢谢你教会了本王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做一个坏人更要来的痛快些。”慕容黎嗤笑着,握着鎏鸿将其扛在肩上,无比嚣张。 “你莫要怪你师傅了,你师傅从前确实厉害,可那毕竟是鎏鸿的火焰,这汇聚世上一切邪物的法器,你师傅又不是最良善的人,他并不是神仙,如何能轻易救下那些身处火海中的愚民?” 如若他是最良善的人,就该学人族那些秃头的和尚出家去,四大皆空才是,又何须置身于世上的苦难和战役中去? 慕容黎就是因此而觉得顾君酌是个伪善的家伙,于是自打遇见顾君酌,便没由来的讨厌他! 殷童听了他的话,跌跌撞撞站了起来,顾君酌要扶她,她轻轻挥去他的手,自己倔强地站立着。 双眸死死地瞪着慕容黎,心中一腔怒火一瞬间爆发。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才救过他们吗?!你不是才帮他们夺回朔漠绿洲吗?!现在却杀了他们,还毁了绿洲,你做这些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殷童咆哮着,双眸通红。 慕容黎听罢,沉默了片刻后,只是默默地说了句:“魔王做坏事,还需要理由吗?” 他强忍镇定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心中有多不好受,他嘴角的笑就有多猖獗。 “殷童,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还有更精彩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住手,你别再做什么了。”殷童说着。 “本王偏不。”说罢,慕容黎握着鎏鸿,渐渐把矛头指向一旁默默无闻的凌鹭和卫清忧。 被指到后,卫清忧紧张地拉着凌鹭的手。 凌鹭抿了抿唇,同样提着一颗心,腰间的剑已然出鞘并紧紧握在手中。 殷童瞪大双眼,“不行,不可以!慕容黎,你不可以这么做!” “殷童,事到如今,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同本王谈条件吗?说不,你凭什么?” 慕容黎说着,却听一旁的顾君酌冷冷说道:“她没有,我这个做师傅的应该有吧。” “哦?说来听听吧,顾君酌。”慕容黎说道。 顾君酌随之将腰间的收纳法器解封,一个黑影瞬间自当中跳了出来,被顾君酌死死制服着,跪在地上。 慕容黎被岩浆烈焰簇拥着,待定睛一看后,蹙眉道:“燕玄,你怎么如此狼狈了?” 燕玄被顾君酌囚禁着,本来已经非常耻辱了,如今更是在慕容黎面前被敌人按压着跪在地上,他羞愤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王上!属下愧对您!请您不要管我了,专心做您的事吧,属下宁愿就此死去!” 燕玄说罢,却听慕容黎冷喝一声道:“放肆!身为魔族中人,岂可轻易以死作为终结事端的方法!燕玄,你被抓了,本王意料之中,毕竟你的对手是顾君酌,本王不怪你,但如今你说出这种话,却真是让本王失望透顶!” 燕玄一听,眼眶发红,心中满满的感动和感激之情,但同时也悔恨不已。 他惭愧地低下头,“王上,属下知罪” 顾君酌摆了摆手,“慕容黎,现在本尊可有与你谈条件的资本?” 慕容黎却忽然笑着摇摇头,“顾君酌,其实你又错了,虽然说实话,燕玄对本王确实很重要,他一向都是本王不可多得的得力干将,但是你别忘了,本王可是十恶不赦的魔王,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的性命,所以其实说白了,燕玄死了,本王虽然会有一时的痛心,但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你把他当作底牌,可真是实实在在打错算盘了。” 顾君酌一听,望向燕玄,“你主子说的是真的?他就如此不在乎你的生死,你一点也不寒心吗?” 慕容黎挑了挑眉,补充道:“放心吧顾君酌,假若你要动手的话,本王相信,身为魔族中人,燕玄很乐意就这样死去的。” 燕玄与此同时裂开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为吾王战死,乃吾等无上的尊荣!” 顾君酌咬了咬牙,他忽而举去手掌,朝着燕玄的手臂狠狠劈了过去。 白光一旦遇见邪恶之物,瞬间将燕玄的一臂吞噬,燕玄的一只手臂一瞬间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袖子也空了一只。 燕玄从头到尾一声未吭,但他额间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鲜血洒了一地,顾君酌皱了皱眉,瞧见了慕容黎暴跳而隐忍的青筋,对着燕玄说道:“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东西,疯子。” 他推了燕玄一把,“杀你脏了本尊的手,滚回你家主子身边!” 燕玄便踉踉跄跄跪到了慕容黎面前。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燕玄一回到慕容黎身边,便作势要说请罪的话语。 慕容黎道:“快起来,你先回魔界去吧。” 说罢,他重新召唤出通往魔界的大门。 燕玄却摇了摇头,“不,王上,属下怎么可以先走,却让您一个人对付顾君酌他们?要战,属下死也要陪你一起战!” 慕容黎听罢,用鎏鸿狠狠往他脊背一拍,将他推到魔界大门面前。 “本王不需要一个有勇无谋的下属,现在立刻马上给本王滚回魔界疗伤去!” 燕玄抿了抿唇,叹息一声后,只好转头决然跳入魔界大门之中。 魔界大门瞬间吞没了燕玄的身影,一瞬间,再瞧不见燕玄了。 慕容黎顺势将魔界大门又收了起来。 四周仍在被鎏鸿唤出的烈焰烧毁着,顾君酌拼命用法术围出一个保护圈,才确保那些岩浆不会侵犯到他们四人。 顾君酌对慕容黎说道:“本尊放了他一条性命,收起这些烈焰吧,慕容黎。” 慕容黎抖了抖肩,鎏鸿轻轻一挥,岩浆哗啦啦悉数回到了地底深处。 若不是朔漠已然光秃一片,真要以为这些岩浆从未出现过了。 “这好说,本王一向欣赏你们人族那些做买卖的人,这玩意儿最讲究公平二字,你来我往,谁都不欠谁,这很好,既然你放过燕玄一次,那本王也自当礼尚往来的。” 他说得似乎自己有多么彬彬有礼似得。 殷童听着这些虚伪的话,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和恶心。 到底是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在杀了人,毁了地后还轻描淡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好人? 顾君酌正将保护圈收起来的时候,慕容黎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而这次,听声音,似乎与之近在咫尺?! 顾君酌不过稍稍疏忽,便被慕容黎钻了个空子。 后者的速度快若闪电,趁着天空乌云密布时,他借着黑暗,悄无声息携着鎏鸿来到顾君酌面前。 “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让本王伤害那两个人类。”慕容黎指的是凌鹭和卫清忧,“那倒不如,你这个国宗门的师尊,天下人的救世主,便代他们受过好了?” “师傅!小心!”殷童惊呼一声,见慕容黎邪恶地笑着,举起鎏鸿劈向顾君酌时,她下意识就要去为他抵挡。 然而下一秒,便被顾君酌狠狠推开。 而顾君酌快速汇聚白光于手腕上,抬起另一只手去抵挡鎏鸿的进攻。 “童儿,听话,不许过来!这是为师和他之间的战斗!”知晓殷童的脾性,顾君酌急忙又交代了一句。 慕容黎见状,冷笑道:“顾君酌,怎么没人告诉你吗?在与魔王战斗时,分心可是致命伤!” 说罢,慕容黎将魔气尽数灌入鎏鸿之中,一瞬间,鎏鸿闪现光芒,发出无穷无尽凄楚凄厉的啼哭之声,尖锐而刺耳,仿佛要贯穿天际一般。 天上的乌云将太阳尽数遮住,空气中弥漫着雷电的气息,满地的烧焦味让人感到不适极了。 顾君酌集中注意力,将丹田之处的所有修为都汇聚在手上,企图去抵挡鎏鸿。 鎏鸿却愈发放肆嚣张,越来越靠近,顾君酌甚至感觉它就是个实实在在的魔鬼! 不愧是汇集了大陆上一切邪恶的上古法器,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顾君酌头一次,在与慕容黎的战斗中出了汗水。 他鼻尖一滴汗珠滑落,咬紧牙关企图将慕容黎逼退。 然而就在这时,顾君酌却觉得脑海中,精神境界遭到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糟了,是先前受伤的那抹魂魄开始动荡不安了 “噗——!” 顾君酌猝不及防,自口中喷洒出鲜红的血液。 慕容黎见状,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大笑道:“你先前偏要去护着你的宝贝徒弟,现在好了,灵魂遭到重创,再也回不到巅峰状态的你,哪还能是本王与鎏鸿的对手?!顾君酌,你去死吧!” 鎏鸿轻而易举挥开顾君酌的抵挡,魔气砍在他身上,一道接着一道,凶残而不犹豫,最后,慕容黎挥舞着鎏鸿,狠狠砍在顾君酌的锁骨上! 魔气四溢,瞬间侵蚀其皮肉,受伤的地方一瞬间蜷缩成一团,血肉模糊,令人恐惧不已。 顾君酌与此同时,手死死握住鎏鸿,将鎏鸿卡在自身锁骨上,另一只手白光骤然显现,包裹住鎏鸿,用这种方法同样牵制住慕容黎。 慕容黎大怒:“顾君酌,你松手!” 顾君酌抹了抹嘴边的鲜血,笑道:“怎么,堂堂魔王,有本事自己来。” “你?!”慕容黎不是不知道顾君酌此番使的法术有多么厉害,只是他震惊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舍得自己受伤来以此牵牵制住自己?! “师傅!!”殷童发了疯似的要过去阻止慕容黎。 “不许过来,殷童!为师现在命令你,保护好自己,不许过来添乱!” 他自己一个人受伤就够了,再不能让他一心要保护的人也跟着受到伤害! 殷童,决不能再成为下一个阿琦了 “师傅,你不让我过来,你自己却要一直这样吗?你要死在我面前吗?!” 听他这次喊了她的名字,不是童儿,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殷童于是愈发哭喊着,她明明与他近在咫尺,但她却没有比这一刻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若自己,不是普通的人族就好了! 殷童望着此刻只会掉眼泪的自己,手足无措却又懦弱不堪。 她拼命擦掉眼泪,但眼睛一望见顾君酌肩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她的泪水便又重新归位了,一颗心似被狠狠撕扯成好几块,拼不起来,碎了一地,痛到已然不知道怎么才是最痛了。 凌鹭见状,终是按捺不住,提着手中的佩剑冲了过来。 “魔头,今日与你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慕容黎见状,空出一只手来,朝着凌鹭的腹部便是狠狠一击。 “就凭你?区区人族,雕虫小技,滚开!” 一瞬间,卫清忧只瞧见凌鹭宛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躯轻飘飘地飞了出去,最后直径砸在了地上。 “凌鹭!凌鹭!”卫清忧发疯一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见凌鹭已然昏死过去,卫清忧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落下,泣不成声,往昔美貌的脸哭得皱成一团也在所不惜。 她只顾着将他搂在怀里,摇晃着他的身子不断呼唤着。 当触碰到他鼻间微弱的一丝气息时,卫清忧总算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但与此同时更是心疼不已。 泪水跟不要钱似的落个不停,尽数砸在凌鹭的脸上、身上,很快便润泽了他的肌肤和衣料。 卫清忧抱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望着周遭的世界就像末日来临一般,连往日最强大的顾君酌也被慕容黎死死牵制着,她便觉得好似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间的深渊一般。 好可怕好可怕 凌鹭,我好想和你一起回苍幽 我想家了,凌鹭 卫清忧抱着他,呆若木鸡。 殷童见状,朝着慕容黎吼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你死我活,方可终止。”慕容黎开口道。 一山不容二虎,慕容黎一旦得了机会,除非将对方元气大伤,或是置于死地,不然绝不会善罢甘休! 殷童眼睛发干发酸,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她双眼通红,对慕容黎道:“你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就换成我吧!” 往昔,她在穹山上,也是对他说着同样的话,可结果是什么? 她骗他发了毒誓,放过了所有的人,自己却封印住妖身,让他得不偿失。 而现在,她还是说着这种话,可是这一次,慕容黎再也不想相信她了。 “你以为事到如今,本王还在乎你殷童是生是死吗?你若还是从前的你,尚可与本王谈判,可惜,现在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族。” 殷童的记忆只恢复了三分之二,关于自己是九尾妖狐后裔的事情,她还尚未想起来多少。 听慕容黎的话,她也自然不可能全听明白,但是她听出来了,慕容黎不愿与她交易。 她差点便要跪下去了,却被顾君酌呵斥道:“殷童,不许跪!身为我顾君酌的徒弟,你不许跪任何魔族的败类!” 这一句话,生生叫殷童将即将弯曲的膝盖骨又收了回去。 “师傅!”殷童迫切地喊了他一声。 顾君酌这次权当没听见。 他抬眼冷声道:“慕容黎,让我送他们安全离去,之后是死是活,我们两人来一决高下!” “本王凭什么答应你?”慕容黎恶狠狠反问道。 肩上鲜血的渗出让顾君酌忍不住闷哼一声,他咽了咽喉头,继续道:“那你若是甘心与我一直耗在这里,随你的便,反正关于国宗门,我已然交代好了所有事宜,但据我所知,你的魔界却没那么安分吧?莫不是你指望一个断了臂的燕玄替你镇压剩下一些蠢蠢欲动的魔族宵小?” 此话一出,却让慕容黎犹豫了起来。 慕容黎不得不承认,顾君酌说出来的话,简直一针见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与君同生死,共甘苦 殷童一听,哭喊着:“不,师傅,我要留在这里陪你,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师傅!” “殷童,童儿,你乖,听师傅的话,你放心,师傅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去陪你的,你不要怕,等一下你帮着卫清忧带凌鹭先走,为师稍后就到。” 顾君酌强撑着意识,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但殷童只是拼命地摇头,哭着一个劲儿地说不要。 慕容黎不屑地说:“本王还在这里呢,你就这么肯定本王会答应你的条件?顾君酌,你未免太有自信了吧?” 顾君酌扯着沾着血的嘴角,笑道:“不是我有自信,只是我知道,你没理由不答应,毕竟你不可能拿你好不容易夺下的魔界来跟我打赌,当然了,如果我顾君酌这条性命能够耗死你这个魔王,能够让魔王与魔界对等,那我也值了。” “” 顾君酌在赌,他在赌慕容黎绝不敢如此冒险,用一个魔界来换四条对他来说人微言轻的人族性命。 顾君酌死死盯着慕容黎的眼睛,良久,慕容黎终是冷哼一声。 “顾君酌,世人都说你光明磊落,殊不知,你用起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却是比本王这个魔王还要更胜一筹啊,好,这次,就算你又赢了一回!本王答应你,先让你施法送他们三个人走,只剩下我们两个在这朔漠决一胜负。” 慕容黎也没有办法,确实如顾君酌所言,拿这个魔界来做赌注,他根本输不起! “好,记住你的话,慕容黎,如果等会你反悔,你与整个魔界,必受万世天谴,永不超生!” 顾君酌说罢,手中减弱了几分对鎏鸿的束缚,白光再不似那般耀眼。 慕容黎重新感知到了自己对鎏鸿的掌控,于是用力一握,将鎏鸿从顾君酌的锁骨上狠狠抽回。 他抹了抹脸上的虚汗,只叹顾君酌的厉害。 居然在被鎏鸿砍伤的情况下,还有那般快速的反应力和那般惊人的强大修为可以控制住鎏鸿,让他这个魔王一瞬间竟抽不回鎏鸿,只能与顾君酌这厮僵持着。 慕容黎想,这个世上恐怕只有这种人才能与自己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吧。 鎏鸿抽回后,顾君酌肩膀上的鲜血又喷洒了一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却还是拼命保持清醒和理智,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只听他稍稍念咒,一道辉宏白光自他掌心飞了出来。 随即,不远处凭空出现一道深白色的大门。 顾君酌转过头去,对着殷童说:“童儿,快,这道门时间有限,你和凌鹭卫清忧快些进去,然后你们就可以去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 殷童摇摇头:“师傅,我不要!” 她落泪的样子让顾君酌心疼不已,“童儿,乖,听话。” “不要不要”殷童刚想走过来,就被顾君酌呵斥着。 “殷童,现在你连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吗?!快走!快点!” 顾君酌想,如果这次他能平安无事回到她身边,他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纵然她不接受,他也要一直陪着她保护她,绝不再让她落一滴泪水。 但前提是,他要赢。 只是现在看来,这好像有点困难 顾君酌看了看慕容黎扛着鎏鸿,一脸嚣张又不耐烦的样子。 不禁自嘲着,想他曾经一呼百应的国宗门尊长,竟有一天会在魔王面前狼狈至此。 如果在穹山上,他的魂魄没有受创,顾君酌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瞻前顾后。 只不过,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顾君酌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境界在剧烈的动荡着,那一抹受伤的魂魄也在摇摇欲坠。 他的头越来越疼了。 真是讽刺啊 不过,至少能抱住殷童,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慕容黎啧了一声,“顾君酌,你好了没有?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最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了,尤其是殷童。 她为他落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师傅”殷童还想说什么。 “走啊!走啊!”顾君酌没办法了,撕扯着嗓子吼着她。 “殷童,不好了!凌鹭他快不行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另一边,卫清忧正抱着凌鹭哭得不知所措,当察觉到凌鹭鼻间的气息越来越弱时,她吓得大叫了起来。 殷童一听,握紧了拳头,而顾君酌趁机喊她走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知道,卫清忧在摧她走,顾君酌也在催她走。 望着顾君酌越来越虚弱,殷童只觉得心痛不已,灵魂深处那妖身封印的裂痕越来越大。 九尾妖狐的鲜血开始一点一点从裂缝中跑了出来,逐渐取代了原本身躯内那普通的人族血液。 伴随着一道跑出封印的,还有先前那两枚强大的内丹,此时也一并融入在那妖狐的血液中。 血液自封印中流出时,那些被封住的强大的妖力,也在一点一点贯彻到殷童全身上下。 殷童闭了闭眼睛,她的太阳穴前所未有的疼痛,而那股熟悉的力量又回来了 丹田处的天魂珠被妖血灌溉后,正在一点一点散发出它原本的光泽。 当殷童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她的眼瞳一闪而过的红色,而她的脊椎尾骨也开始变痒了几分。 “童儿,你还在犹豫什么?!”顾君酌眼看着那道门的光芒渐渐减弱,心也开始急迫起来。 “好,我走。”这次,殷童答应得出奇爽快。 见她终于答应,顾君酌反而松了一口气。 殷童全力奔跑了起来,她很快跑到卫清忧身旁,和卫清忧合力,两人扶持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凌鹭,一起往那道大门走去。 顾君酌见状,笑了笑。 他知道这次没有胜算,灵魂受创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手握鎏鸿的魔王的。 “童儿永别了”顾君酌张了张嘴,看着殷童的背影,恋恋不舍地说着。 然而,当到达门前的时候,殷童忽然停了下来。 卫清忧着急地说道:“殷童,你怎么了?快走吧!” “清忧,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保重了。”殷童冷不丁说着。 “你在说什么啊——!”卫清忧话还未问完,却已经被殷童狠狠推进门里。 卫清忧猝不及防,抱着凌鹭一道跌了进去。 “殷童——!” 还能听到卫清忧的呼喊声,然而已经越来越远了。 那道由顾君酌召唤而出的大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殷童的面前。 殷童笑了笑。 清忧,凌鹭,希望你们没事。 顾君酌目睹了这一切,震惊不已。 “童儿” 他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慕容黎同样被殷童的所作所为弄得愣住了。 这个丫头就这么愿意和顾君酌一起死吗? 他不懂。 他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君酌又有哪里值得她这么做? 慕容黎张了张嘴,心却堵得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殷童转过身来,趁着两人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步一步走到顾君酌面前。 她私下一角衣料,沉默着为他先捆住肩上的伤口,好让鲜血流动得慢一些些。 顾君酌看着她为自己包扎的手,咬了咬牙。 “童儿,何必这样呢?” 此时,殷童也停了手上的动作。 她笑得十分明媚,似三月暖阳,又似二月春风,说出的话让顾君酌心头狂跳不止。 “顾君酌,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如果我留你在这里,我这辈子都没有意义了,你明白吗?” 她喊他的姓名,不是师傅。 顾君酌刚想说话,殷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先听我说完。” 顾君酌于是点了点头。 “顾君酌,从前我为了一直陪在你身边,隐瞒了你很多事,也做了很多错事,如今,我为了你的性命,却也只好前功尽弃了,一路走来我的艰辛,在这一刻起尽数都白费了,如果这次我们能平安无事,答应我,别不要我,好吗?” 殷童说完这番话,眼底的深情再也藏不住了。 “童儿,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顾君酌说道。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了。”殷童神秘地说着。 说罢,殷童转过身去,对慕容黎说:“慕容黎,你就一定觉得我们必输吗?” “当然,殷童,明明你师傅拼尽全力才保得你一线生机,你又何必再回来与他同生共死呢?你知道你这么做,他可不会有多快乐。”慕容黎挑了挑眉。 殷童一听,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慕容黎,可若我们会赢呢?” “赢?你凭什么?”慕容黎问道。 “就凭”殷童眯了眯眼,容貌开始产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就凭吾乃九尾狐族之后裔,妖界最尊贵的血统!” “什么?!”慕容黎终于明白了什么,然而已经太迟了。 只见殷童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她的面容隐隐显现出一只妖狐的形态。 霎时间,天空的雷电开始向她移动,九尾妖狐的啼叫令大地都要为之震动! “啊——!!!” 终于,殷童灵魂深处的妖身封印尽数破裂开来。 九尾狐族的血脉和法力尽数归位,丹田处的天魂珠冉冉升起,重新焕发出应有的光芒! 山崩地裂,那两枚内丹在殷童体内与之完美契合。 只见殷童疯狂嚎叫着,她的脊骨尾端逐渐破土出一条又一条的硕大的妖尾 一条 两条 三条 四条 到最后,可见足足八条狐妖的尾巴在她背后悠哉悠哉摇晃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只差一尾! 进化八尾妖狐,殷童的实力大增。 连带着,被封存的记忆也回归。 殷童闭着眼睛,天雷之下,只见她幻化出一席雪白的绒衣,人耳渐渐转移变化,一瞬间变成了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她的脸也已变成了狐妖的容貌,巧目盼兮,朱唇殷红,两颗小巧玲珑的虎牙平添几分俏皮,殷童一睁眼,眼中三分妖媚七分圣洁,配上身后摇曳的八尾。 好一个风采万千的八尾妖狐! 只是让人看上那么一眼,便足以神魂颠倒。 较之之前平淡无奇的模样,却果然是一个天上彩凤,一个地上泥鳅。 殷童的瞳孔化成一条红色的竖线,妖相显现。 她盯着慕容黎,眼神冷漠而疏离。 望着眼前的魔王慕容黎,殷童的脑海中正不断闪烁着他从前的所作所为。 包括他的狠毒,和他的所有欺骗。 殷童方知自己的愚蠢,竟一朝将仇人错认成爱人。 回想起这段时光,在朔漠与慕容黎相处的每一刻,殷童便觉得一阵反胃。 殷童咬了咬牙,对慕容黎愈发痛恨不已。 “慕容黎,我再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了,竟骗我如此地步,诓骗我这些时日一口一个师傅叫你,你却是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吗?” “” “好,你不羞愧,我却恨不得将这些恶心的记忆通通忘掉!像你这种人,又怎配做我殷童的师傅?!” 殷童气得对他破口大骂,周身妖风阵阵,怒意四起。 她厌恶慕容黎的行为,但她骂的却也是自己。 明明说好最爱顾君酌,却又怎能忘了他? 其实说到底,让慕容黎有机会演戏的,却也是自己 殷童咬了咬唇,更不敢回头看顾君酌的神情了。 她知道,自己现如今的模样,便也是与顾君酌,再也回不去了。 慕容黎见她一恢复了记忆,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只觉得心口窒息,微微泛起痛楚。 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抬眼望着她。 “殷童,本王与你,恰似那株寒梅,再也回不去了。” “你闭嘴!我与你,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 殷童恨他说如此让人误会的话,平白玷污她的名声。 然而慕容黎没有停下,说了最后一句哀伤的话。 “殷童,方才本王毁了绿洲,也杀了那些人的性命,你不是要本王给你一个理由吗?” 殷童冷声道:“不必了,你到底是为何这么做,于我而言从来就不重要,毕竟你对我来说,从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了,魔王做坏事,不需要理由。” “好,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本王多说无益。“慕容黎将原本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转了话锋。 看着她美艳绝伦出尘绝艳,然而眼中却再无他的半点身影。 慕容黎心中不是滋味。 他想告诉她,他只是因为对她求而不得,才会一怒之下毁了已然不属于他的东西。 然而她却连这句话也不肯给他机会讲出来。 慕容黎叹息道:“殷童,本王果然还是更钟意平凡的你。” “废话少说,我们之间,注定你死我活。” 说罢,殷童毫不犹豫率先出手。 她似一阵风,一下子来到慕容黎面前。 只见她双手轻巧往空中一举,霎时间天雷滚滚皆化作她手中的利器。 一瞬间,一柄由雷电幻化而成的兵器被她用力握在手中。 殷童掌握着雷电,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体内的天魂珠兴奋不已,在她的丹田翻江倒海,不断给予她更多法力。 她身后一下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赫然是一只妖娆骇人的狐狸! 八条硕大无比的狐尾让殷童远远看上去气势逼人。 一瞬间却是真的煞了魔王慕容黎的锐气。 殷童毫不犹豫将手中雷电轰向她的敌人,雷电得了命令,汇聚在一起,好似一条雷之巨龙一般,呼啸着冷风往慕容黎身上招呼。 慕容黎见状,脚下生风,轻点足尖,一挥手,朝他袭来的雷电皆化作乌有。 他再踏一踏脚,连躲藏都不用躲藏,殷童身后的雷电便好似耗子见着了猫一般,一下子缩回了云层中去。 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忽然寂静了下去。 只剩下漫天乌云密布还不肯散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笼罩在三人头上,罩得人喘不过气来。 殷童十分不甘心,她再度发力,企图让雷电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然而这次不管怎么样,任凭身后的八条尾巴如何摇曳,那些威力无比的电闪雷鸣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殷童无奈,只得气得握紧双拳。 慕容黎见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道:“殷童,本王先前早在穹山之上便与你说过,纵然你是九尾狐,都不见得能打赢本王,为什么如今你不过是区区八尾妖狐,却还是要为了顾君酌如此自不量力?”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殷童喘了喘气。 “好,那就使出你所有的本事吧,不然本王让你三招如何?” 望着眼前的小狐狸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样子,慕容黎玩味地盯着她不放。 “鬼才要你让!”殷童冷喝一声,双手成爪再次飞奔而去。 这次不同于穹山之上,殷童再不会轻易被手持鎏鸿的慕容黎打退。 正当慕容黎挥舞着鎏鸿砍向她时,殷童躲也不躲,直接迎面而上。 她双爪一瞬间压下鎏鸿,一双美眸瞪着慕容黎,两人一瞬间近在咫尺。 “慕容黎,看到了吧,我不是当初那只没用的狐狸了,我离九尾只差一尾,你休要再小瞧我,今日你若不放我和师傅离开,拼我也要与你在此同归于尽!反正我的生活,因为你早就一团糟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外面没有能羁绊住你的东西了,而是这里才有你最割舍不掉的人吧!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与顾君酌同生共死嘛,行,本王成全你的一片痴心!” 慕容黎太讨厌她这副为顾君酌事事着想、拼命的嘴脸了。 在他眼里,她这个样子最恶心,也最虚伪。 所谓师徒,也能萌生爱情,所谓人妖,也想相恋。 本就为世俗说不容,却冠冕堂皇地为自己找理由,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师傅罢了! 慕容黎的怒意感染了鎏鸿,鎏鸿发出了哀鸣,自动发力打掉了殷童双爪汇聚的法力。 殷童手腕发疼,被逼得倒退几步,地上瞬间被她的双脚磨出了痕迹。 殷童重新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却发现皮肉之上已然不知不觉被磨出了鲜血,且有阵阵骇人和散发着恶臭的黑气萦绕在周围。 她唤了唤丹田处的天魂珠。 天魂珠便自殷童的体内缓缓发出纯洁美丽的天蓝色光芒,亦如当初支撑着整个九玄玲珑塔一般。 它强大无比的力量让殷童轻松破开了手腕的黑气。 但天魂珠却没有治愈皮肉之伤的能力,眼下殷童也管不了那两处伤口了。 好在鲜血流了一会儿,就因殷童强大无比的九尾狐后裔血脉而停止了流动。 但殷童鼻尖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她脸色较之方才有些许发白。 看着慕容黎毫发无伤的样子,甚至脸不红心不跳,连气息都还十分稳定,再反观自己 殷童叹息,难道自己纵然解开了好不容易封存的法力,且进化成八尾妖狐,却也还是如慕容黎所言,打不赢这个魔界的统治者吗?! 想想自己还说要保护顾君酌,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人陪葬罢了。 但这样也好,自己死也能和他在一起了。 正当心灰意冷之时,殷童忽然感知到另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体内不断游走。 她吓了一跳,却又重新燃起几分希望,手上一边放出几个法力忽悠着慕容黎闪躲时,另一边急忙去查探那力量的来源。 却发现这股神秘的力量,正是之前无意闯入自己体内的那两颗妖兽内丹凝结而成的! 因为先前与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又被苏醒的天魂珠碾压了风头。 所以一时间,殷童竟忽略了它的存在。 对了,自己之所以能进化成八尾妖狐,不也全托了这两颗强大的内丹给予的法力嘛?! 殷童暗骂自己愚蠢,不过还好,为时不晚! 慕容黎还在奇怪,眼前这小狐狸一开始打得十分激烈,对自己出手毫不留情,几乎可以说是招招逼着自己的要害。 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她又弱化了手中的攻击,那一副慢悠悠又心不在焉的模样实在让人好生奇怪? 这小丫头莫非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了? 被殷童骗过几次的慕容黎,此刻心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但殷童虽然攻击弱化了,仍旧逼得厉害,且死死盯着慕容黎每一个方位,别看那些法力虽然弱化了几分,但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也还是不容小觑! 慕容黎也只好继续被动应对着。 想他的鎏鸿本是进攻的绝世法器,现在却不得不用来当作防备,这种只可退不可进的滋味让他这个意向嗜血好战的魔王实在心中憋屈的厉害!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傲娇内丹 殷童一边应付着慕容黎,一边尝试着将那两颗妖兽内丹幻化而出的力量融为一体。 然而刚刚尝试了没多久,就被一道术法强行打了回去。 她的精神境界瞬间遭到了不小的波动。 致使她手下发软,脚下不稳,一下子对慕容黎的攻击。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头上的狐耳耷拉了几分,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慕容黎见原本打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她却忽然表现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 他下意识要过去,然而殷童一瞬间恢复了过来,纵然脚步仍有踉跄,她却还是怀着警惕瞪着慕容黎。 慕容黎见状,慢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转而握着鎏鸿的力度又增加几分。 鎏鸿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情绪的变化,在慕容黎的手中不断震动着身躯,哀鸣声一波借着一波,扰得人愈发心烦意乱。 “闭嘴。”慕容黎对着鎏鸿低吼了一句。 鎏鸿瞬间静了下去,动也不敢动一下了。 慕容黎叹气,自己现在跟相助自己的兵器较什么劲儿?明明是眼前这个死丫头不领情 拍了拍脑袋,慕容黎重新打起精神,见殷童的样子,他终究不忍心。 “殷童,你是打不赢本王的,这点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苦苦强撑,这样吧,你走,顾君酌留下,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且放心离去,本王暂且不会为难你什么,如何?” 他自信满满地看着殷童,却让殷童觉得无比的讽刺。 “慕容黎,休要拿我与师傅的感情做你那污秽的买卖!你身为魔王却连点脸面都不要,如今你还口出恶言,我更不能善罢甘休!” 殷童强行稳了稳身躯,身后八条尾巴竖起,调转风头,硕大的妖尾化作锋利的法器,齐刷刷攻向慕容黎。 八条妖狐尾巴,看似柔软无比,然而当慕容黎扛着鎏鸿砍了过去时,才发现表面毛茸茸的皮毛,在对上后坚硬如玄铁一般。 与鎏鸿对打好一阵子,竟毫无一分一毫的毛发损伤,且不时摩擦出阵阵电光火花 趁着自己的尾巴代替自己与慕容黎打斗的间隙。 殷童悄无声息散出一缕意识,潜到了自己体内。 那两颗妖兽内丹明明已然与自身血液融为一体,没道理自己没办法动用有关它的力量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放着现成的便宜却没办法用,还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上。 殷童不甘心,务必要查个一清二楚! 意识飘到体内,殷童望见了丹田处那颗晶莹剔透的天魂珠,它附着散发光芒的模样,着实令人着迷。 殷童嘴角扬了扬,虚无的身躯稍稍下沉,意识幻化的她便似一缕游魂,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随意游动于自己的身躯之中。 很快的,她来到了心脏的位置。 望见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殷童挑了挑眉,忽而觉得有些怪异。 自己与自己的心直面相对。 殷童尴尬地挠了挠脸。 她稍稍绕开,来到心脏后边。 却发现一红一金两缕气息正在漫无目的地飘荡来飘荡去。 殷童心下一喜,小心翼翼游了过去。 走近一些仔细看,却发现这红金两滤气息皆伸出一个头颅。 红色那个就是方才才见到的,却已经拜慕容黎所赐魂归天际的赤炎金猊兽;而金色那个,便是之前早就被赤炎金猊兽吃掉了的妖兽。 殷童原先不过见到了它的骸骨,只知道它的身躯庞大无比,却不知道这妖兽长的到底是个什么惊世骇俗的模样。 如今却是见到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这妖兽通体暗金色,头上长着一对坚硬无比的棕褐色的角,双眸没有黑色的瞳孔,眼白占据了整只眼球,一口的獠牙曝露在外,远远望上去像一头藏羚羊一般。 只不过比普通的羊又多了几分妖相和凶恶,一看生前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不过可惜的是,遇上了上古凶兽,那修为更高一筹,且凶恶更上一层楼的赤炎金猊兽,再厉害,也是到最后如殷童所见,成了凄惨骸骨一枚。 这两只妖兽皆露出一颗脑袋,看上去还是如生前一般威风凛凛,不过那妖兽要更加依附和惧怕赤炎金猊兽多一点。 只是可惜,除了两颗脑袋,它们脖子以下都没了身躯,只剩下由魂魄和内丹之力凝聚而成的两滤气息,似烟雾一般缥缈,却要强行顶着生前的脑袋。 殷童只觉得这场景莫名的滑稽。 反而令它们没了生前的气概,显得诡异而搞笑。 殷童忍不住暗笑一声,却不小心传入了那两个妖兽的耳中。 “唔谁,是谁?!谁在那里?!” “对,谁在哪里?” 由赤炎金猊兽带头,那两滤气息齐声开口问着,一双眼眸也朝着殷童看了过去。 殷童见状,也不躲躲藏藏,当下毫不犹豫飘到了它们身边。 她有些许惊讶,这两只妖兽一化作了这副样子,竟然还能口吐人语?! 那妖兽不认识殷童,故而连困在谁的体内都不知道,只当一醒来看到的地方不过是个新的世界罢了。 但它不知晓,那一旁的赤炎金猊兽又怎能不认识殷童的模样? 别的不说,正是它带着那妖兽一道闯入殷童体内逗留的。 赤炎金猊兽挑了挑眉,绕着殷童打转,一边上下打量着她,玩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它的语气,殷童知晓它是认出了自己,于是笑道:“你讲这话没头没脑,有点好笑,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问,也应当是我问你才是。” 赤炎金猊兽头一遭听到有人这样反驳自己,不免大笑起来。 它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二字。 一笑起来就像沉闷的暮钟,除了震得周围地动山摇,以及让殷童耳朵发疼外,别无其他用处了。 良久,赤炎金猊兽才停了笑声,说道:“小丫头,还没练到九尾呢,讲话就这么神气?” “” 殷童下意识看了看此时的自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化作一缕意识,还是保持着妖相。 那八条尾巴摇摇摆摆的样子,只不过是缩小版的,原来她自己也是滑稽的。 却还去嘲笑它们的模样。 殷童似乎有些明白半斤八两的意味了。 那妖兽头一遭见着殷童这样的狐狸,小心翼翼的飘了过来。 别看它长得凶神恶煞,似乎死后煞气减了不少,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让人都要以为不过是一只毫无杀伤力的家伙了。 果然长得像羊,讲个话也软得不行 殷童避免被迷惑,于是又盯着它的丑模样看得真切,这才保持理智。 那妖兽感叹道:“原来那遥远神秘的上古狐族就是你这样的吗?好厉害。” 赤炎金猊兽一听,翻了个白眼。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怪不得能被我给吃了。” 提到这事儿,那妖兽似乎是伤了心,一扭头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只留下赤炎金猊兽通体闪烁着耀眼的火红色在殷童眼前晃悠来晃悠去的。 殷童摇了摇头,见那妖兽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这赤炎金猊兽脾气火爆,心直口快的,但挤兑那妖兽的话似乎也不假。 长着那么大的身躯,确实是没出息了一些 “我是上古时期诞生的,和你的家族同辈,所以从前打过招呼,它就不同了,近些年才衍生出来的,不过是长得凶,长得大了些,却法力十分低下,一脚卡在了妖族和兽族的中间,妖不像妖,羊不像羊的,你也甭理它了。” 赤炎金猊兽说得轻巧,让殷童额间忍不住落了一滴冷汗。 “你见过我的族人?”殷童好奇的是这一点。 “也不全是,略微见过吧,不过见的也是你们祖上很老的狐狸了,跟你还有你的家人也没多大关系。” 赤炎金猊兽呼了呼气,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殷童一愣,心中一阵神伤。 “家人吗?”殷童喃喃自语着。 “嗯?” “没什么。”殷童强颜欢笑,“我只是好久没听到这个词罢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哦,好吧。”赤炎金猊兽说道。 “对了,你既然说得这妖兽如此弱,那它到底是何许身份?” 殷童想,那家伙卡在妖和兽之间,那怎么说也不算弱了吧,想想当初于九玄玲珑塔内镇守天魂珠的百兽王就知道了。 “哦,它啊,它也就是个一方兽族的统治者吧,不算多么厉害。” 赤炎金猊兽此话一出,让殷童额间的冷汗又冒出了些许。 她忍不住擦了擦汗。 得了,眼前这赤炎金猊兽对强者的标准,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高啊。 可能是赤炎金猊兽的身份,导致它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弱者吧。 殷童摇了摇头,看着它说道:“你强,你不也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了?” 赤炎金猊兽听出了殷童话语间的讽刺意味,顿时发了怒。 “笑话!若不是不小心着了那魔王的道,吾乃堂堂上古凶兽,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奇耻大辱的模样?!” 殷童一听,摸了摸鼻子,毫不客气地说道:“行了,你就承认了吧,不是他太卑鄙,而是你这上古时期的老骨头活得太久了,老出病来了。” 想这赤炎金猊兽先前占了好久的朔漠绿洲,连骨头估计都动不得多少,一天到晚就知道趴在上头睡觉,许久不战斗,连骨头都软趴趴了,纵然是上古时期的厉害家伙,整天这样,打得赢慕容黎这个整天嗜血好战的家伙才怪呢!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我能让你复仇! “” “” “” “你,你,你,你你你你——!哼!” 赤炎金猊兽面对殷童这番如此直白无情的话,沉默了良久,你了老半天,最后一句话也驳不回去,于是对着殷童冷哼一声,再不说什么了。 殷童见状,摇头不知如何面对它。 毕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传说中的上古凶兽——赤炎金猊兽居然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傲娇啊 “等等,差点忘了正事!”殷童瞥了赤炎金猊兽一眼,却见后者一副‘老子来脾气了,现在谁也不想理,别来烦老子’的一副嚣张傲娇模样,她隐隐觉得自己又要犯头疼的毛病了,即使现在封印已然解除。 无奈,殷童揉了揉自己的脸,再一转头,便已换上了笑脸盈盈,满心讨好的嘴脸,飘近了赤炎金猊兽几分。 “赤炎金猊兽,你且先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她说罢,赤炎金猊兽皱了皱眉,才稍稍瞥了瞥她。 余光瞄到殷童也同样化作魂魄模样,赤炎金猊兽才恍惚过来事态的不对劲儿。 它惊讶道:“这不是你的躯体吗?你好端端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进来做什么?” 殷童翻了个白眼。 亏得它留在自己体内,还离自己的心脏这样近,却连自己此刻焦头烂额在与慕容黎缠斗都不知晓。 殷童耐心地说道:“你都说了,我若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谁会闲的发慌进来自己的身体?” “你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那你遇上什么事了?”赤炎金猊兽点了点头,对殷童的说法表示赞同,却见殷童一脸贼兮兮地看着自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玩味地说道,“哦我懂了,你该不是遇上的事情刚好有求与我吧?不然你也不会眼巴巴地跑进来,还在我跟前逗留这么久了。” 殷童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它一脸得意的样子,是在等自己夸它聪明吗? “知道了的话,就请帮帮我呗?”殷童尝试着。 然而果然如她所料,像赤炎金猊兽这种打上古时期就开始自大而不可一世的家伙,死了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怎会轻易大发善心帮助自己? 果不其然,只听赤炎金猊兽哼哼两声,瞬间端起了‘现在知道求老子了吧’的欠揍模样,笑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又不是人族那些整天虚伪做好事的,干嘛要平白无故帮你?更何况我现在的模样也是由我生前的内丹助我幻化成形,帮不帮得了还难说的。”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这副样子也一定帮得了的!”殷童激动地回答它。 赤炎金猊兽一听,不慌不忙地说道:“嗯,那就回到我的第一个想法了,那就是我为什么以及凭什么要帮你?诶,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你是那什劳子九尾狐的后裔就怎么样,我认识你祖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沓里蹦跶呢,所以这一套你得收回去,在我这里不管用的。” 殷童愣了愣,只道这赤炎金猊兽虽然是凶兽,但是从上古时期就诞生的家伙,活了个把个岁数了,这头脑灵活得可真是一点也不输人族! 一张嘴一口獠牙,噼里啪啦讲的话透露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比比皆是! 殷童气极,恨不得往它屁股上狠狠抽上那么几巴掌,可惜,谁叫自己现在有求于它呢? 就得学学男子汉大丈夫那能屈能伸的精神,该什么时候当孙子,就什么时候当一回呗。 殷童虚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着:“我且先来问问你,你恨不恨那把你打死的人?” “你说那个新上任的魔王啊,哼,想我在前任魔王麾下威风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哪个微不足道的魔族虾兵蟹将呢!” 赤炎金猊兽不屑地说着。 殷童瞬间来了精神,眼中闪过狡诈的神情,她嘴角略微上扬。 “嗯,那就是恨咯?” 赤炎金猊兽后背有些发凉,但还是诚实地回答着:“是啊,恨得要命!我若还活着,非要在和那厮战个三百回合不可!不,我要打得他哭爹喊娘,给我磕头喊祖宗!” 赤炎金猊兽的上古凶兽威名被慕容黎搓伤后,早已气得将他拉入了黑名单之中。 殷童就像个拿着甜食诱拐懵懂小孩的坏人一般,她说出的话仿佛诱人的魔咒,让赤炎金猊兽已然有些被忽悠的迹象。 只听殷童继续说道:“正巧,我与你的仇人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赤炎金猊兽不相信,“我先前见你叫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傅的可关心了,他还为你挡了我的火焰,受了伤,这样说起来,我的死,有一半也是你这小狐狸的责任!” 赤炎金猊兽想到这一点,已然对殷童有些动怒。 殷童见状,摆了摆手:“稍安勿躁,其实我也是受害者。还有,别再说从前我叫那家伙师傅的事情了,我现在听了就想吐!” 笑话,在殷童心中,他慕容黎算个什么东西?! 混世大魔王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自私贪婪,魔性成瘾。 像那样渣滓的家伙,何德何能与她至亲至爱的师傅顾君酌相提并论 一听殷童的话,赤炎金猊兽起了好奇心。 “哦?此话怎讲?” 殷童于是将在朔漠中,慕容黎如何顺水推舟一步一步诓骗她回魔界的事情,一五一十皆说与了赤炎金猊兽听。 良久后,赤炎金猊兽磨了磨后槽牙,“这个新任魔王较之我从前的主人,还更要厉害几分呢。” “是啊,他城府之深,普天之下确实无人能及。” 要论厚脸皮,谁能与慕容黎相提并论? 殷童点了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肯定。 赤炎金猊兽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好吧,那照你这么一说,你和我的仇人还确实算得上是同一个人来着。” “是啊是啊!”殷童一看这家伙正在一步一步走入自己设下的局中,于是对它的态度也愈发殷勤了起来。 “那”赤炎金猊兽顿了顿,似乎是一时间没了主意。 殷童瞬间抢过它的话来,急切地说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报仇?你别开玩笑了。”赤炎金猊兽自嘲道,“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哪还有一点上古凶兽该有的样子?还得借助你的身躯才能保得住一缕气息和一枚内丹,谈何报仇?算了算了,先前我受前任魔王的驱使,霸占了朔漠绿洲那么些年,我活了够久了,这也算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 赤炎金猊兽现在有些相信报应一说了。 有因必有果,它被前任魔王派来祸害生灵,它也被现任魔王收去了性命。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 赤炎金猊兽的态度,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却苦了一旁的殷童。 这位大爷,你说说,你早不醒悟晚不醒悟,偏偏在最需要你的时候醒悟什么啊?! 你不想复仇,叫殷童如何利用它的力量去打败慕容黎? 殷童已然感应到没了一缕意识,自己身躯的八尾应对着慕容黎已然有几分吃力了。 时间不多了! 殷童冷静下来,对赤炎金猊兽说道:“你是不想复仇,还是没办法没能力才不得已放弃复仇的。” 这两者差别可太大了! 前者是了无牵挂,后者那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却见赤炎金猊兽挑了挑眉,“废话,你说呢?” 殷童一听,暗笑几声。 既然不甘心,那就好办了 “那么,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复仇呢?” 殷童嘴角的笑愈发大了。 赤炎金猊兽一听,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真的有办法?!” “是啊。” “等等。”赤炎金猊兽盯着殷童的眼睛,忽而有些半信半疑,“你不是说你也恨那个魔王吗,怎么你自己不去偏偏叫我去?” 殷童一听,愣了愣,这赤炎金猊兽好精明啊 但她还是迅速冷静下来,装作一副轻描淡写,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你可要搞清楚了,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毕竟,没了躯体无法复仇的人又不是我,你说呢?” 不得不说,殷童长进不少,这忽悠人的功夫又厉害了几分。 这番话可是实实在在的戳到了赤炎金猊兽的痛处了。 赤炎金猊兽顿时动摇了起来。 殷童见状,趁热打铁道:“算了算了,其实我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不求你我也自有办法去求别人,至于复仇什么的,世上这么多人,不一定非要你与我合作的,你说是吧。” “好,好吧!” 一听到这句话,殷童嘴角扬起最大的笑意。 哼哼,鱼儿上钩了 果不其然,只听赤炎金猊兽犹豫片刻后,最终一咬牙,说道:“你说吧,你且说说,你这八尾的小狐狸到底有什么办法?” “当然有的,我既然说了开头,没理由要诓骗你什么的。更何况你还这么聪明,是吧?” 殷童暗戳戳又夸了赤炎金猊兽一波。 赤炎金猊兽显然十分受用。 殷童转身,指了指丹田处正在发光的一个地方,说道:“你瞧见那个地方了没有?” “嗯,看见了,怎么了?”赤炎金猊兽说道。 殷童笑道:“只要你进入了那里,自然可以报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读心术 殷童说罢,笑得一脸纯真无害地望着赤炎金猊兽。 此刻在赤炎金猊兽的眼里,殷童赫然已成为一个真心真意帮它复仇的良善好人不对,是好狐狸。 它陷在了殷童那带有诱骗性的陷阱中,整个脑袋已经迷迷糊糊的。 也早已将殷童如果真的这么善良,那她化作一缕意识来体内做什么的这种基本型问题抛诸脑后了。 它随着殷童的指引,一双从前似铜铃般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只管盯着殷童身躯丹田处那闪闪发光的地方。 那光源亮的不刺眼,反而十分温和舒适。 圣洁的光芒若盯得久了,便会似赤炎金猊兽一般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赤炎金猊兽的魂识于是一步步朝着丹田处的光源方向,在殷童笑意愈发大的注视下移动着。 忽而,殷童似想起什么,于是趁着赤炎金猊兽移动的功夫,快速往心脏后边飘了过去。 她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一双狐相美眸左右移动着。 很快,一个孤零零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 殷童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到达那背影的身后。 见那孤独的背影还未察觉她的到来,不禁有些意外,也更加能体会这背影的主人生前为何会被赤炎金猊兽拆骨入腹了。 好吧虽然骨头当时还留在朔漠就是了。 殷童侧了脸去望,眼见赤炎金猊兽离丹田处的光源越来越近了,她只好虚咳一声,发出些声响让对方察觉到她的存在。 果不其然,这一声虚咳足以引起对方的主意。 那枚暗金色的内丹转了过来,也化出一个殷童熟悉的头颅。 那似盘羊模样的妖兽一转过身来,便转而露出一副哀怨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瞧得殷童纵然没做过什么错事,也觉得心慌慌的。 好似真的是她欺负了它什么似得。 殷童连忙摇了摇脑袋,不受其干扰。 “你来做什么?”那妖兽委屈地问了一句。 殷童一听,往赤炎金猊兽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你不追随它而去吗?” 殷童的目的总算曝露了出来。 是的,单凭一只赤炎金猊兽的内丹,又怎能足够打败慕容黎? 更何况赤炎金猊兽生前还是慕容黎那厮的手下败将。 殷童实在不敢将胜算百分之百压在赤炎金猊兽的身上。 既然还有这枚妖兽内丹在此? 殷童自然不可能不利用,却反而留它在自己体内逗留。 殷童可不是白痴,留着这玩意儿不用干嘛啊?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 于是,殷童自然也是过来打算用同样的招数骗这个妖兽随着赤炎金猊兽一道而去的。 相信有了这两枚内丹而幻化的力量鼎力相助,殷童对付慕容黎,不在话下! 殷童之所以还敢有所作为,却是因为知道一点事实。 别看如今手持鎏鸿的慕容黎看似天下无敌。 但其实鎏鸿还不是十足的强盛,它方才出世,并未达到巅峰状态。 殷童会知道这一点。 只因为她想起了穹山之上,慕容黎千方百计要将更多强大的生命献祭给鎏鸿,包括她这只九尾狐族的后裔,然而并未成功。 而这次在朔漠,慕容黎想必也是带着同样的目的前来的。 因为殷童不相信,慕容黎这个利益至上的家伙会为了蒙骗自己而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想必他肯跟自己一道去铲除赤炎金猊兽,夺回朔漠绿洲。 打的肯定也是将赤炎金猊兽献祭鎏鸿的歪主意。 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赤炎金猊兽对仇人竟如此宁死不屈,死后化作的内丹宁愿逃入殷童体内,也不肯为慕容黎所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然足够证明了鎏鸿的实力不足。 不然已巅峰时期的鎏鸿,根本不可能容得殷童与顾君酌还有苟延残喘并与慕容黎谈判对决的时间了。 只怕一个击打,自己与师傅顾君酌早已魂飞魄散。 所以殷童更加对这两枚内丹志在必得,只要有了这股力量相助,她便可以保护师傅了! 殷童以为那妖兽总依附在赤炎金猊兽身旁,胆子又小又唯唯诺诺的,自然她随口胡诌个理由,它定也会乖乖随赤炎金猊兽一道过去的。 却想不到那妖兽顶着一副委屈的面孔,开口道:“我为何要过去?” 这一个反问,却着实问倒了殷童。 是啊,这妖兽想来也没什么理由一定要追随赤炎金猊兽吧。 殷童心一急,问道:“难道,你不想复仇了吗?” “自然想,不过你似乎搞错了,我的仇人可不等同于赤炎金猊兽的仇人。” 一听那妖兽这么说,殷童愣了愣,转而继续编谎,挑眉说道:“那就更没错了,你跟着赤炎金猊兽过去,也是同样可以实现你的夙愿的!” 那妖兽一听,沉默了下来,一个劲儿地看着殷童的眼睛,却直把殷童盯得心里发毛。 殷童胆怯怯问了一句:“你,你看着我做什么,快过去吧,时间不多了。” 那妖兽却很快收起那副委屈的模样,皱眉道:“你在说谎,你骗我。” 殷童一愣,吓了一跳。 这妖兽,好生厉害! 却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一下子看穿了她的谎言。 殷童心虚之余,却也是快速平复了心态,脸上的表情仍旧不变。 只有一丝慌乱快速闪过眼中。 她自认自己的表演完美无瑕。 这妖兽定然是在探它虚实! 想到这里,殷童不禁感慨这妖兽才是真的聪慧。 然而空有脑子没有力量却也难逃一死。 也是,赤炎金猊兽说过,眼前这厮生前多少算个盘踞一方的首领。 也不会痴傻到哪里去的。 这妖兽空有脑子没有武力,那赤炎金猊兽便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了。 殷童这么一想,倒觉得这两个算得上绝配了。 她不禁眯了眯眼,却又不敢笑出来。 瞧着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那妖兽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装了。” “我可没装什么,你莫要冤枉好人。”殷童还在嘴硬。 这次,轮到那妖兽笑了,“你以为我是在探你虚实吗?殊不知我也有个一技之长的。” 殷童一听,实实在在震惊了。 这妖兽怎么回事?!又知晓她心中所想? 不对一技之长 殷童抿了抿唇,问道:“你这家伙,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本领?” “见不得人”那妖兽愣了愣,似乎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不太妥当的形容词,“你可真会说笑,身为一方兽族的首领,会个读心术在你这狐族之人眼里,也算得上见不得人吗?” “原来如此,读心术,你可真厉害,既然你会读心,一开始为何不揭穿我?” 殷童打从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故而这家伙没理由不知晓的,却还是一声不吭?! 那妖兽想了想,说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殷童沉默了。 它继续说道:“我若揭穿了你,怎么让那赤炎金猊兽被你骗得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你说什么?!”殷童开始正视眼前的妖兽。 妖兽说:“这赤炎金猊兽,仗着自己法力高强,趁我不备将我吃了,徒留我好不容易崛起的族群群龙无首,我的内丹和灵魂也因那厮不肯将我吃个干净,空留具骨骸而无*回转世,现在化作一缕意识,它竟还凭着生前威压将我拐到你这狐狸的体内禁锢着出不去。” “所以,你进来后,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在演戏不成?怎么,你是在报复它吗?” 殷童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眼前这妖兽,心思之深沉,城府之深重,实在有些骇人了。 若不是不慎被赤炎金猊兽欺压,它日后定有机会正式步入妖界,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只可惜,这条命到底还是被老天爷给收了回去了。 殷童感叹之余,也开始对它防备了起来。 只听那妖兽说道:“本来我是这么想的,只要那赤炎金猊兽化作你的力量为你所用,便再也无法控制我了,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你自己想想,若换作是你,生前死的那般凄惨,死后还要被仇人禁锢,被迫依附在它的身边而不得安心离去,是你你会甘心吗?只可惜我最大的本领就是读心术,却也无法反抗这不公,但现在有了你,一切迎刃而解,待那赤炎金猊兽一消失,我便可寻个机会冲出你的身体了。” 那妖兽说罢,殷童也沉思着。 良久,殷童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的苦处确实让人同情,只是我也犯了难处,没了你的帮忙,单凭一个赤炎金猊兽,我实在不敢保证我能打败我的敌人,若打败不了我的敌人,我如何保得我心爱的人平安无事?我自个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也死去,虽然吧,与心爱的人同生共死听上去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真的到了这一地步,怎么也会想保他一命的。” 殷童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无法救出顾君酌吗? 想到顾君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还是为了她而丧命,他的国宗门,他在大陆上的威望和名声,却要因为她而毁之一旦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殷童实在不甘心!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达成交易 殷童正苦思着,谁知那妖兽忽而话锋一转。 “不过,以上我说的这些,都只是我之前的想法,现在,我又有新的看法了。” 殷童一听,不禁喜出望外,她期待地看着它。 “你什么意思?你且再详细地说个仔细。” “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出去了,但我还有另外一些事情要做。” 妖兽说罢,殷童蹙了眉,“你既然不想出去,便是要继续待在我的体内了,那你还如何去做什么其他事?” 妖兽笑了笑,“我可以和赤炎金猊兽一道为你所用,不过,我的事情,可就得落到你这九尾妖狐的身上了。” 殷童愣了愣,说道:“搞了半天,原来你是要来跟我做一笔买卖?你好厉害,心思如此沉重,算盘打得如此响亮?” 那妖兽一听,眯了眯眼,“你若不愿意,其实也可以拒绝的是,反正我现在已经死了,其实说实话,完不完成心愿也不是很重要了,只是完成了更好罢了。” “” 殷童叹气,现在还由得她选择或者是拒绝吗? 她实在需要这妖兽内丹的力量啊 “好。”殷童坚定地说着,“说出你的条件,你这买卖,我接。” 殷童说完这话,已经严重怀疑自己要成为一个专业的商人了。 妖兽似乎十分满意她的答复,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跟识时务的人说话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我要你去帮我照拂我的族群。” “你的族群?”殷童隐隐感觉到,自己又要多一件苦差事了。 “什么意思?”殷童追问道。 妖兽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东海?” “东海?”殷童点了点头,“自然知晓,怎么了?” 之前为了寻找如何封印妖身的办法,殷童一直泡在国宗门的琳琅阁里头。 几乎是把所有书的知识都看了个遍,不敢说对答如流,但牢记于心,知晓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在殷童的印象中,东海这个词可不是那么的舒服。 殷童思考的同时,只听那妖兽说道:“你既然知道,那不错,我希望在你打败了你的敌人,救回了你心爱的人之后,替我去东海走一趟,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如何 殷童急忙在脑海中搜罗更多有关东海的知识。 很快,她便对着妖兽大声喊叫起来:“你可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怎么了?”妖兽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 “你可知晓,东海乃是大陆上最为凶险的海域,那里居住着神秘莫测的鲛人一族,更有数不清的凶猛兽族和海怪的存在,你竟让我为你做如此事?” 殷童严重怀疑,这妖兽是想让她死在东海。 还记得在国宗门的时候,殷童无意间在琳琅阁看到有关东海的记载。 传闻东海海域由鲛人一族统领管辖,鲛人一族由鲛人女王统治,它们最痛恨的便是人族的入侵,一旦察觉人族到访,过往船只皆会被鲛人卷起的风浪淹没,继而成为海底深处凶残海怪的食物。 当时书中还描绘了数年前,鲛人族携风浪卷席人族陆地的相关资料。 殷童一时起了好奇心,于是抱着书籍屁颠屁颠去到顾君酌面前。 当问到有关东海和鲛人族时,顾君酌却只是一脸阴沉地告诉她东海是如何的危险,以及鲛人族如何的狡诈多端。 并再三告诫殷童勿要打去东海戏耍的主意。 所以殷童至今都对东海的印象不是很好。 如今妖兽却说出如此要求,叫她如何不惊讶?! 妖兽听到她的话,又看见她的表情,便生起几分不悦。 “我不知道你们人族是如何形容东海的,但于我而言,那是我族群的盘据地,也是我的家,我不能允许你诋毁我的家园,更何况,人与兽本就不同,也许对你们而言那是炼狱,但对我们兽族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呢?你不可如此主观意识去判断别人在乎的事物。” 听到这番话,再看着妖兽一脸严肃的表情。 殷童一瞬间竟升起一阵愧疚。 她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有意如此的,只是我对东海并不了解,再加上东海在人族心中一直不是个好地方,我虽为妖族,但打小在人界长大,很容易受到人族舆论的影响,我并不知晓它在你心中原来是如此重要的地方。” 妖兽沉默了一会儿,忽而瞥了一眼远处即将走到丹田处的赤炎金猊兽,便好意提醒殷童道:“等会再说这个,你不去阻止它一下吗?等我一道进入你的丹田,你的法力才能大幅度提升吧。” 殷童连忙转头去看,却见果然如这妖兽所言,赤炎金猊兽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不知不觉间就要率先进入丹田地界了。 殷童吓了一跳,手指一动,一道法术立刻挥了出去。 赤炎金猊兽还未反应过来,便很快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了。 殷童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殷童知晓妖兽愿意提醒她,便是愿意帮助她了,只是要去东海 殷童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妖兽不知晓她的想法,继续自顾自说道:“东海有座山,那里栖息着我的家人,你帮我带消息回去,就说就说我已经死了,然后,你要照顾它们,这就是我的条件。” “什么?!我?我照顾你的族群?!”殷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妖兽却是果断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 “凭什么?!为什么?!”殷童问道。 妖兽倒是不急不躁,缓缓回答她控诉性的两个问题。 “第一,就凭你需要我帮你,而且我们是在做交易,我觉得这很公平,你不用如此大惊小怪;第二,说实在的,族群里的王是最厉害的才能担当,我已然是族里最厉害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还是丧命于朔漠。族里再没比我更厉害的人可以去继任下一届王位了,但是族里不能常年群龙无首,若得不到带领或者庇护,我的族群很快会被自然生存法则所淘汰,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思来想去,与其我冲出你的身躯,带着一缕没用的意识去到东海让我的族人伤感,倒不如你替我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你说呢。” 它说罢,殷童叹气道:“你,你可真狡猾。” “过奖过奖,相信我的族人们有伟大又高尚的九尾妖狐后裔庇护,一定会在你的带领下发展得很好的,我在这里先谢过了,九尾狐大人。” “我才八尾” “一样一样。” 妖兽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你?”殷童质问道。 “我说过了,我们是在交易,我想不用多说了吧,不过是各取所需嘛,再说了,多一些势力在手,其实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毕竟你总会有需要帮手的时候的。” 妖兽分析得头头是道,殷童觉得自己反倒才是被欺骗的那一个了。 “时间不多了,这点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的,你的意识若再不回归到躯体中,你的身躯便要坚持不住与敌人打斗了,对吗?” 妖兽笑得人畜无害,却又仿佛笑里藏刀。 殷童扶了扶额。 这家伙说得还真是有够一针见血的 思来想去,殷童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 妖兽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 殷童咬了咬牙。 这家伙长得像羊,骨子里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灰狼! 殷童咬牙切齿地说道:“行,不就是去东海嘛,我就不信我如今八尾妖力,到时候再有你们两颗内丹鼎力相助,打得过魔王和绝世法器鎏鸿,还打不过几只海怪和鲛人?” 听着她的说法,妖兽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在海里,鲛人和海怪才是王道 为了赶紧让她答应,妖兽选择沉默。 “还有。”殷童指着它,“你不许再对我用读心术了!” 窥探别人的心思 殷童觉得这是在太变态了! 妖兽笑了笑,“放心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它说罢,忽而朝殷童吹出一口气。 扰得殷童直咳嗽。 “咳咳你做什么?”殷童一边咳嗽一边打散眼前的云烟。 却听那妖兽继续说道:“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我需要做一些保险措施,你且看看你的腕部。” 殷童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一顾。 她才不是那种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却又做不到的人! 这妖兽可真有够小瞧狐狸的! 但殷童还是乖乖抬起自己的手腕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两只手腕皆烙印上了一个暗金色的羊头标志。 殷童瞧着那金光闪闪的印记,惊叹道:“这是什么?” 妖兽回答道:“是毒药。” “什么?!” “毒药啊。”妖兽淡定地重复了一遍,“你若未帮我实现愿望,到时候这毒药自然会让你受尽苦头,纵然你是九尾狐的后裔也不例外,这毒世间罕有,唯有我族鲜血方可解除。” 好嘛。 好的很。 殷童额间的青筋正在隐隐跳动。 “我一时半会去不到东海,但我一定会帮你办事的,这毒药为期几何?” 妖兽转了转眼珠子,“你想什么时候帮我办?太久可不行哦。” “一年之内,我定帮你实现夙愿,如何?”殷童尝试道。 妖兽想了想,最终点头道:“行,别忘了你的承诺。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也该实现我答应你的事情了。” 殷童这才总算开心了一些。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你在找我吗? 那妖兽也算说话算数,待与殷童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之后,它便做好了要彻底离去的准备。 “我是时候该走了。”那妖兽千叮咛万嘱咐着,“你莫要忘了与我的承诺!” “放心吧。”殷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殷童做事不屑出尔反尔。” 顾君酌一直不喜品德不端,心术不正之人,故而殷童做事想来有底线和考究。 妖兽念了念她的名字,“殷童,是吗?好,若你真能前往东海,我愿来世为你做牛做马,千倍百倍地报答于你。” 说罢,只听得那妖兽忽而长啸一声,发出了阵阵似哭泣的哀怨悲鸣。 殷童捂住了耳朵,免受其干扰。 妖兽最后看了一眼殷童,又瞧了瞧她手腕处的两处印记,不禁暗自偷笑。 若她知晓这并非什么毒药,而是成为下一任王者的认证,不知会不会怨它骗了她? 不过这样换得她乖乖为自己办事,而且待她日后到了东海,自己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无所谓了吧。 妖兽想了想,最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而后缓缓恢复成一颗漂浮在半空中的暗金色内丹。 殷童见状,颇有几分不舍,但还是眼睁睁看着这颗暗金色的内丹飘向赤炎金猊兽的身边。 赤炎金猊兽仍旧被殷童的法术禁锢着无法动弹,那颗暗金色的内丹便也只能停下了步伐,乖乖等在一旁。 殷童连忙解开赤炎金猊兽的定身之术法,赤炎金猊兽活络活络了筋骨,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暗金色的内丹,于是明白了什么。 “怎么,你也要随我一道而去?”那赤炎金猊兽自恋着自己的人格魅力。 殷童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方才与那妖*流一番后,在她心目中更加衬托出这赤炎金猊兽的愚蠢。 殷童快速飘了过去,就在赤炎金猊兽得意忘形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闪到了它的背后。 “真是够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磨磨唧唧的上古凶兽!废话少说,要报仇就赶紧给我滚过去!” 说罢,殷童毫不客气地踹向毫无防备的赤炎金猊兽。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 赤炎金猊兽还未反应过来,却忽而觉得身后一痛,它便哎哟了一声。 紧接着摇身一变,化作了先前的火红色内丹,在地上又滚了几回,这才总算在地上一弹一弹地奔向了殷童的丹田。 火红色的内丹一行动,跟在其身旁的暗金色内丹便紧随其后着。 两颗内丹就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地消失在了殷童的眼前。 殷童之所以千方百计让这两颗内丹都汇集到自身的丹田中。 只因为那一直栖息于其中的天魂珠罢了! 慕容黎的鎏鸿乃是上等的法器,可通过献祭的方式补充能量,提升实力。 而殷童体内的天魂珠却也是一件不俗的法器! 天魂珠自然也能像鎏鸿一般通过吸收其他物件所蕴含的力量以己为主,为己所用。 殷童一直都知晓天魂珠这个优点。 只可惜,天魂珠不似鎏鸿那般邪恶,为了吸取力量而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他人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天魂珠出自顾君酌的九玄玲珑塔,自然也不得也不屑用那些旁门左道。 所以殷童纵然想找些什么提升其实力,却也是一直寻不到机会。 如今到好了!来了朔漠,竟能机缘巧合遇上这两枚不可多得的内丹! 眼看着两颗内丹越来越靠近丹田处正在闪闪发光的天魂珠,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狂跳。 终于,那两颗内丹于天魂珠已然是近在咫尺! 刹那间,殷童还来不及眨眼,只见那两颗内丹一瞬间竟化作两缕气息,一缕似岩浆一般热情的火红色,一缕似宝藏一般闪亮的金色,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被天魂珠吸了过去! 天魂珠感应到有两股突如其来的高强法力汇集在一起齐齐朝自己冲了过来,兴奋地在丹田处跳跃着,它的狂躁让拥有它的殷童同样是兴奋不已! 天魂珠拼命将这两颗内丹化作的力量吸引过来,当触碰到这股力量后,天魂珠便迫不及待地吸食起来,它似饕餮一般贪婪地吸取力量中的每一处精华。 天魂珠仔仔细细地搜刮着,所到之处皆一无所有。 很快的,天魂珠将两颗内丹化作的法力吞噬得一干二净,它与其完美地合二为一。 到了这地步,天魂珠开始微微颤动着,好似吃饱了的人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一般。 殷童就要飘过去查看时,忽然!天魂珠发出一声嗡鸣,紧接着,它猛然散发出恍若白昼的强烈光芒。 那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不再似以前一般温和若水,而是另一种更为强劲的,带着秋风扫落叶般狂妄嚣张的绝对实力! 天魂珠进化了! 它翻江倒海,势若鸿雷地卷席殷童身躯内的每一个角落。 殷童只觉得身躯暖暖的热热的,心脏像被放在炭火上灼烧一般,却又并不痛苦,反而令她愈发清醒充沛。 殷童笑了笑,呼出一口浊气来到天魂珠头上,居高临下地说道:“天魂珠,我的好伙伴,你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帮我的对吗?” 天魂珠动了动。 殷童继续说道:“很好,帮我一起救回师傅吧。” 天魂珠长期处于殷童体内,自然能无时不刻感受到殷童对顾君酌无尽的爱意。 于是再度发出更为强烈的鸣叫声。 殷童嘴角的弧度上扬几分,她知道是时候了。 于是,殷童闭上双眼。 很快的,她这一缕意识开始在体内消散 殷童再度睁开双眼时,眼前是无尽的朔漠和扛着鎏鸿正在喘气的慕容黎。 她望了望自己身后的八尾,却见八条尾巴无一例外都有或大或小的损伤。 殷童叹了口气,不禁疼惜地摸了摸。 外面的世界与殷童体内的世界的时间观念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殷童散出一缕意识在自己体内,看似呆了很久的时间。 其实在现实中,也不过是她与慕容黎才过了几招罢了。 慕容黎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眼前这只小狐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方才的战斗中一直闭着眼睛,且一动不动,就跟沉睡了似得,偏偏她的八条狐狸尾巴又还能与自己抗衡战斗,惹得慕容黎也无法上前查探什么,只能一直挥舞着鎏鸿与之对峙。 这丫头打起来就跟不要命似得,穹山之上是如此,在朔漠亦是如此。 那八条尾巴都被砍成什么样了,毛都没剩几根,居然跟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仍旧是拼了命地要抽打慕容黎。 一条两条难缠得要命! 慕容黎咬了咬牙,他如今也偷袭不了顾君酌来让殷童分心了。 谁叫殷童那八条尾巴在战斗的同时,偏偏还把顾君酌顺便挡了个严严实实,让慕容黎分身乏术的同时却也是一个空隙都寻不到! 实在可气! 正在慕容黎胡思乱想之际,只见殷童双眸已然缓缓睁开。 慕容黎还在纳闷这只狐狸崽子在玩什么把戏时,殷童已收回了那八条正在战斗却已是伤痕累累的尾巴。 殷童庆幸自己的八条尾巴如此争气,为自己争取了如此充裕的时间。 这才让殷童得以如愿以偿为天魂珠升级。 忽然,殷童脑海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殷童认了出来,穹山之上她亦听过这个声音。 那是天魂珠在与她交流! “主人,是否开始战斗?” 天魂珠说罢,又静了下去。 但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令殷童惊喜得几乎要跳脚! 只因天魂珠对她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主人! 天魂珠竟称呼她为主人了! 不同于穹山之上,天魂珠对她说话时仍带了几分天生的优越感和傲慢,此刻的天魂珠话里尽数是恭敬。 那就代表它承认并接受了殷童,真正认了殷童这个持有者。 这对殷童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唯有与天魂珠心灵相通,合二为一,方可将天魂珠的力量真正发挥到极致。 殷童望着眼前的慕容黎,眼中瞬间翻越起无尽的恨意和战意。 慕容黎,你做好滚回老家的准备了吗? 殷童扬起嘴角,默默念了句话。 “当然,现在便可开始。” 此话一出,殷童丹田处地天魂珠便似得了绝对的命令一般,光芒再度耀眼几分。 殷童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那充沛的法力源源不断,无处安放不禁令她憋屈不已,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眠她。 “战斗!战斗!战斗!” 正当慕容黎还在纳闷眼前这丫头又不知在嘀嘀咕咕什么时,只见殷童忽而狂吼一声,着实吓了他个猝不及防。 殷童的眼眸炯炯有神,她轻启红唇,狐媚之相带着致命的妖娆和性感。 “慕容黎,受死吧!” 话音刚落,殷童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慕容黎眼前。 慕容黎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再找不到她的人影,一瞬间有些慌乱。 “该死的,去了哪里?” “你是在找我吗,魔王?” 殷童的声音似鬼魅在慕容黎的身后响起,她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吹在慕容黎的脖颈上,竟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了何为不寒而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切都结束了 慕容黎背脊微微发凉,魔王那敏锐的直觉让他感知到了殷童浓郁的杀意。 他心微微一颤,急忙转身。 都说别把脊背留给不信任的人,更何况对方是你的敌人。 因为那会致你于死地。 殷童的攻击快而准,且威力更加巨大。 慕容黎纵然快速转身,但也只能扛着鎏鸿勉强应对。 那法术来得快,也来得猛。 慕容黎本以为会被鎏鸿轻松打散,然而事实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殷童挥发出来的攻击带着阵阵妖媚紫光,起初,慕容黎还能应对自如。 但很快的,他就察觉到了事端的不对劲。 那法术就像一座巨山,力道之大渐渐压下了鎏鸿的锋芒。 手持鎏鸿的慕容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膝盖开始微微弯曲。 好重好难对付!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强行按压他似得。 慕容黎觉得有些窒息,这力道竟是要强迫他跪在地上吗?! 不,不可以! 这怎么行?! 他可是堂堂的魔王,怎能被这道小小的法术打败? 若真的一个不慎跪在了地上,那他今后颜面何存于世? 反观释放法术的殷童却是一脸气定神游地看着慕容黎的丑态。 原来这就是强大的滋味吗? 难怪谁都想争第一,谁都想更加强大。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看着往昔高高在上的人一面对自己便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在令人心中止不住的痛快! 殷童轻笑出声,手掌操控着那道法术更加用力。 慕容黎脸上微微渗出薄汗。 “殷童!你怎么突然,这么强了”慕容黎咬牙切齿地说着。 殷童微笑道:“这还要多亏了你呢,慕容黎。” “你说什么?什么叫多亏了本王?”慕容黎咬了咬唇,只觉得愈发吃力。 鎏鸿似乎是被压得有些痛苦。 上等的法器如鎏鸿,亦是拥有一丝心性的,它痛苦得哀鸣出声。 殷童说道:“其实若真按着我方才的实力,刚晋升八尾的我对上手持鎏鸿的你确实毫无胜算,但是如今我有了那两颗内丹相助,实力暴涨,已经是八尾中的巅峰状态,慕容黎,你的鎏鸿自打出世后便未曾吸食过什么强大的力量吧?” 经过她的解答,一切已然变得十分明朗了。 慕容黎不是傻子。 他怒道:“原来刚才你忽然间变得恍惚呆滞,只能操控八尾与本王抗衡,竟是暗中在融合那两颗内丹的实力!” “是啊,多谢你了,慕容黎。”殷童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让慕容黎不禁怒火中烧。 亏得他在看到她被那两颗内丹强行闯入体内时,还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亏得他在朔漠中多次对她仁至义尽。 就连赤炎金猊兽也是他千辛万苦斩杀的,他还为她挡下了赤炎金猊兽那道致命的攻击。 但这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作态。 她根本无所谓! 他慕容黎在朔漠蹉跎这么多时间,却到头来原来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叫他平日里高傲的魔王如何自处?! 她殷童,简直就是把他慕容黎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蹂躏! 好一只狡诈多端的小狐狸,简直是找死! “殷童!你这是自寻死路!” 说罢,慕容黎咆哮一声,魔王的怒吼让天地都为之震撼三分。 大地在颤抖,天空风卷云舒,变化不断。 不断有邪恶的黑气在慕容黎周身盘旋徘徊。 慕容黎的样子变得狰狞又可怕,他发疯一般,双目赤红,身躯巨大,一双握着鎏鸿的手赫然变成了怪物的粗糙手掌。 魔王,原来这才是魔王的本体面目。 好生可怕。 殷童却是不惧。 她知道,在战斗中越是恼羞成怒的人,才是最容易战败的那一方。 力量增大的同时,破绽也会无限扩大。 殷童微微一笑,天空雷电不断。 “那就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话音一落,殷童也不甘示弱。 只见她微微抖动身躯,衣裳便尽数脱落于身,取而代之的同样是渐渐扩大的身躯。 她也变回了本体的模样。 一只与慕容黎一般巨大的八尾白狐! 通体是雪白无瑕的柔软毛发,爪子锋利而尖锐,一双狐眸神秘莫测,拥有迷惑人心的绝对力量,鼻间一缓一缓地喷洒着气息,她稍稍龇牙咧嘴,露出满口的犬齿和尖牙。 再加上身后摇曳着的八条硕大狐尾。 好一只绝世罕见,百年一生的八尾妖狐! 且是巅峰状态! 殷童虽然化作本体,但仍能口吐人言。 只听她说话时,声音散发出来的音波若洪钟般强劲有力,震耳欲聋,电闪雷鸣更加威严。 “慕容黎,你莫要虚张声势,我可不怕你。” 殷童说罢,爪子已然在地面上摩拳擦掌。 慕容黎一听,再不手下留情。 鎏鸿朝着殷童狠狠一挥,一道黑气的法术便呼之即去。 殷童冷笑着,在与之近在咫尺时,肉乎乎的爪子轻轻一拍。 那团黑气便似老鼠见着了猫一般,吓得灰飞烟灭。 慕容黎一瞧,不禁诧异出声:“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可能” 殷童说道:“慕容黎,我早说过你的鎏鸿现在还不是巅峰状态,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是你自己一直都太过自大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她今日,要把慕容黎对她至亲至爱的人所做过的一切,连本带利全部都讨回来! 殷童奔跑了起来,身后八条尾巴轻轻一动便随意卷下天空中一道闪电为己所用。 八道霸道的雷电离慕容黎越来越近。 慕容黎双掌凝聚法术,鎏鸿瞬间飞了出去。 然而却很快就被殷童顶了回去。 鎏鸿一瞬间软绵绵地又飞了回去,最后狠狠插在了慕容黎脚边的土地里。 慕容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鎏鸿还在微微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但已经黯淡不少。 慕容黎不甘心,怒吼一声,挥动着身后的黑色羽翼飞了过去。 他与她越来越近了。 殷童身后的闪电卷席慕容黎周身,触得他身心痛苦不堪。 慕容黎却也不甘示弱,在殷童如此强劲的攻击之下,他忽而空出一只手召唤鎏鸿。 鎏鸿瞬间破土而出,光芒再度回归,一瞬间回到慕容黎的手中。 “慕容黎,你莫要再挣扎了!” 殷童说着,慕容黎笑道:“是吗,那你不如试试鎏鸿的滋味!” 殷童的八尾皆缠绕住慕容黎,她恢复本体,双爪为了支撑尾巴和土地故而并无用武之地。 八尾卷着慕容黎至半空中,慕容黎疯狂撕扯着她的尾巴。 闪电在他全身上下游走,他痛苦的同时殷童却也不得好过。 皮肉被狠狠撕扯着,这种滋味不言而喻。 殷童咬了咬牙,空出一条尾巴企图贯穿慕容黎的心脏。 慕容黎却也与此同时得以空出一只手,便是那只重新手握鎏鸿的手了。 两个人同时攻击着对方,皆瞄准彼此的死穴。 殷童率先出击,慕容黎紧随其后。 殷童本来就要插入慕容黎的心脏了。 但慕容黎果断携着鎏鸿往她肩膀上狠戾插入! 殷童顿时吃疼,鎏鸿的魔气与此同时疯狂啃食着她的皮肉和血液。 殷童忍不住对着天空悠长地鸣叫一声。 刹那间,天空只徒留乌云,雷电尽数散去。 殷童因为受伤,原本要插入慕容黎心脏的尾巴也偏移了位置,只是插在了慕容黎的肋骨上。 但也足够让慕容黎疼痛一阵的。 慕容黎闷哼一声,最终松了手。 鎏鸿暂时消失于半空中。 与此同时,殷童也渐渐松开了八条捆绑着慕容黎的尾巴。 两人都罢了手,且看着彼此微微喘息着。 一瞬间,战役平息了下去,空气寂静到死。 慕容黎终于率先口吐鲜血,他有些支撑不住,双腿微微踉跄,带动大地也跟着颤抖几分。 他已然筋疲力尽,腹部还在源源不断流着鲜血。 慕容黎咬牙切齿盯着殷童,见她也不好过,龇牙咧嘴的同时也不忘去估计肩膀上有些腐烂的伤口。 于是他喘息片刻后开口道:“殷童,你好算计,不愧是你师傅的弟子,本王在朔漠中真是瞎了眼,没有及时除了你这狠心的小狐狸,鎏鸿还未彻底恢复巅峰状态,故而本王让你钻了空子,但你要明白,现在的胜利只不过是暂时的,更何况我们只能算是平手。你提着你的脑袋给本王等着吧,待来日,本王定携鎏鸿来取你性命!到时候,你可要擦干净脖子来恭迎本王的百万魔族大军!” 说罢,慕容黎瞪了殷童一眼,挥舞着有些受伤的羽翼,极速冲出天际。 他飞在半空中还有些摇摇晃晃,但他还是很快消失在了殷童的眼前。 敌人一消失,殷童憋着的一口气便彻底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天空乌云尽数退散,取而代之的,终于是好久不见的万里晴空。 看着眼前的朔漠赫然是一片焦土,再不负从前生机。 殷童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绞痛。 这就是战斗的代价,流不尽的鲜血和被摧毁的土地。 殷童咬了咬下唇,只见她的身形渐渐消瘦下去。 最后终于由本体的一只巨大无比的八尾白狐变作了原先的人族模样。 她此刻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肩膀上那个伤口已然腐烂,露出了狰狞的皮肉和流出的淤血。 殷童躺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 还好,结束了。 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二章:宿命星象 殷童本想躺在地上喘口气,她好累,真的太累了,疲倦到自以为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然而,她刚跌坐在地上时,却又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顾君酌! 她与慕容黎打了这么久,但顾君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殷童自显出真身后,一直不敢面对顾君酌,又忙于打斗。 故而并未知晓顾君酌现在的状态。 如今战役结束。 殷童连忙要跑到顾君酌身边去。 但光着脚跑到一半又不免停了下来。 她望了望自己,再三确定如今自己是人族模样,而不是狐媚之相后,她才肯再度跑到顾君酌身旁去。 顾君酌铁定是看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的。 辛辛苦苦养大的狐狸崽子想不到竟深藏不露,是只妖狐。 不知晓顾君酌会如何反应 殷童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师傅可会生气?可会责怪她?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但转念一想,自己跟在他身边从未主动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不同于其他的妖族为非作歹,而且自己一片赤诚之心待他。 他总是如此疼她,饶了不知多少次她的错处。 这次应当也会再度宽恕她的,对吧? 殷童为了顾君酌,一路找寻封印妖身的法子,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 九玄玲珑塔的灾祸,穹山之上险些丧命,朔漠丢了记忆,如今更是与慕容黎殊死搏斗,伤痕累累,一条命险些丢了。 她成为八尾妖狐,乃是天意所为。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可以,殷童情愿生来就是个普通人。 惟愿与顾君酌此生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但可惜,她生来就是九尾狐族的后代 殷童只希望师傅看在她是有苦衷的份上,别对她太狠心。 想来想,终于跪在顾君酌身边。 顾君酌此刻背对着他,好似在打坐。 殷童想,自己与慕容黎战斗了这般久,他却并未来相助自己,有一半原因是先前魂魄被慕容黎所伤,无能为力,还有另外的原因,应当是怪自己瞒了他这般久吧。 顾君酌不喜被欺骗,而自己还是这么做了。 殷童痛恨自己的同时,却也不后悔。 因为她必须这么做。 殷童最终跪伏在地上,请求顾君酌的饶恕。 世上若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便降服殷童,恐怕只有顾君酌一人了。 “师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先消消气吧,若要打要骂,要如何罚徒儿,都请先随我一道离开朔漠再说好吗?师傅魂魄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了,慕容黎此番回去,形同放虎归山,他一定会躲起来休养生息,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如果师傅仍旧有伤在身,后果不堪设想。” 殷童将方才在心中好不容易编排好的说辞全部脱口而出。 待说完后,她闭上双眼,也不敢抬起头来。 然而好半晌,都未曾听到什么动静,顾君酌也没有给予任何答复。 殷童咬了咬唇,最终忍不住抬起头来。 “师傅?”见顾君酌还是一副背对着她打坐的样子,殷童有些后怕。 难道顾君酌真的不肯原谅她了?现在连和她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 殷童慌乱了心神,连忙爬了过去。 “师傅,你莫要不理童儿” 然而待爬到顾君酌面前,殷童闪着泪花定睛一看,却发现顾君酌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师傅?师傅?”殷童呼唤他,然而结果还是如此。 殷童终于明白了什么。 连忙一把抱住他,并用指尖去探他的鼻息。 殷童伸出去的手指渗出了汗珠,正在微微颤抖。 待探测到鼻间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游丝后,殷童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她的师傅还活着,可是早已不知道在她和慕容黎战到哪个阶段的时候昏死了过去。 他的气息若隐若现,十分虚弱,他的精神世界也摇摇欲坠。 他昏过去之前却还倔强地保持那打坐的模样,只因为他是顾君酌,他必须在魔王面前顾及那唯一的尊严。 并且不让她分心。 殷童的泪水霎时间就落了下来。 伤心到了极点,紧随其后的是急火攻心,她连忙扭头,当下便往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那是鎏鸿造成的内伤,但为了不在顾君酌面前发作,殷童憋在心口许久。 此刻伤心难过之余,顾君酌又已然昏了过去,殷童便再也忍不住了。 吐了出来后,殷童反而觉得舒服了不少。 只是这风吹在身上怎么这般冷 不,师傅一定比自己还难受。 殷童想到这里,急忙扶着顾君酌起来,自己强撑着一口气,掌心往他背上一拍。 她操持着天魂珠,企图将更多法力渡到顾君酌身上去。 以保证他正常的体温,以及他体内器官的正常运作。 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正在此时,丹田处的天魂珠开始抵抗殷童,与此同时,殷童的脑海中再度响起天魂珠的声音。 “主人,身躯太过虚弱,不宜行此大险!” 天魂珠的警告绝对没错,但事已至此,为了顾君酌,她再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死好过他死! 殷童摇了摇头:“别阻止我,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横竖都是死,起码能只死我一个人。” “不行。” 天魂珠听不进去她的谬言,并果断拒绝了她。 殷童感知不到天魂珠的力量,愈发急切了起来。 “放心吧,我是九尾狐族的后裔,我怎么可能轻易死去?求求你了天魂珠,我一定要救师傅的!” “” 天魂珠犹豫片刻,最后什么也不说了。 殷童很快再度感知到天魂珠那强大无比的力量。 她欣喜若狂,知晓天魂珠还是答应她了。 于是不再耽搁时间,快速往顾君酌体内传送法力。 殷童的身躯早已伤痕累累,根本承担不起这些,但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支撑着她。 那便是顾君酌的声音,是顾君酌往昔对她的温柔细语,是从前他一声声柔情的呼唤。 殷童落泪的同时,汗水不断留下,滴落在地上。 良久,殷童松了力气,停了法力输送。 她眼前一阵阵发晕,待看到顾君酌缓缓倒下时,她便及时掐了自己一把。 皮肉的疼痛让殷童再度保持清醒,冷风阵阵吹散了她的眩晕感。 殷童深吸一口凉气,再度将顾君酌抱在怀里。 当感受到他恢复了正常的体温时,殷童总算露出了笑容。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师傅,都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不对,如果我当初果断地离开你,不为你添麻烦,而不是还奢望可以隐瞒事实,留在你身边,也许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悠思师妹不会毁容,其他的弟子不会死于九玄玲珑塔下,你也不会为了我多番涉险至此,现在还差点害了性命。” “我的出现,毁了师傅的一切,我真的该死” “师傅,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国宗门,我求司马长老救你,我求公孙师叔救你,你别怕,你别死,师傅” 殷童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啪嗒啪啪落个不停。 她不再犹豫,立刻站了起来,即使全身骨头疼得要命,似被人拆掉重组一般,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将昏迷中的顾君酌抗在背上。 谁又能想到,那么娇小的女子,能扛着一个大男人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 朔漠好大,路还那么长。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殷童怕顾君酌又哪里冻着冷着,于是急忙从百宝袋里扯出一件干净的衣裳披在背上的顾君酌身上。 她自己虽衣衫褴褛却也顾及不了太多了。 “师傅,无论多累多苦,除非到我生命最后一刻,否则我都一定要救你回去!” 殷童坚定地说着,日夜开始在她的行动中颠倒了,偌大的朔漠雪地中渐渐印出一串串狭长的脚印 国宗门。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司马长老拄着拐杖携众位国宗门高层,正处在国宗门中央地带施法。 众人坐落的大片土地上,一个太极模样的图案描绘之上。 司马长老站在阵法中央,嘴上念念有词,手中拐杖挥舞有力。 很快,一注白色光芒汇聚而成的法力自司马长老的拐杖中散发出来,配合着其余人的助力,以及脚下偌大的法阵,很快的,这股白光直指天空中一颗藏于云层后的繁星。 司马长老欣喜之余急忙观察那颗天空上的星星。 然而却立刻大惊失色。 “长老,情况如何了?” 一道声音自司马长老背后响起,所有高层施法结束后皆站了起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得以站在司马长老身侧了。 司马长老转身一看,卫清忧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帘。 卫清忧此刻一脸忧虑,她跟着司马长老的视线望向天空,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马长老摸着自己的胡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情况不太妙啊。” “长老何处此言?!”一听到有事,卫清忧被吓得不轻。 司马长老眯了眯眼睛,盯着那颗繁星看了半晌,而后缓缓说道:“卫姑娘请看,那就是代表师尊宿命的星宿,然而此刻星光黯淡,微小而遥不可见,你可知道这代表什么?” “难道是,顾师尊性命堪忧?!” 卫清忧将心中的猜想惊呼出声。 然而,在她的注视下,司马长老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三章:她害了他,却也救了他 见司马长老并未否认这个事实,卫清忧再度望了一眼天上那颗原本应该璀璨无比的星宿。 “司马长老,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卫清忧再度询问着。 司马长老说道:“卫姑娘,你知道的,我与诸位高层已经摆了快三天的阵法,直到现在才寻到顾师尊的星宿,却还如此微弱黯淡,只怕师尊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提前把国宗门托付给我吧。” “长老,不如派人去朔漠寻人吧?星宿虽然黯淡,但还未陨落不是吗?” 卫清忧说罢,司马长老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卫姑娘不必再担忧了,不知与你一同回来的那位小兄弟,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提及凌鹭,卫清忧便心里头止不住的欣喜,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趁司马长老不备之际,竟一瞬间跪在了司马长老面前。 司马长老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她。 “卫姑娘快起来,好端端的如何要做到这样?” 然而卫清忧拂去了他苍老的双手,坚定地说道:“不,司马长老,请一定要受我卫清忧的礼数,若不是长老派了最好的医者为我苍幽的君主疗伤,此刻他恐怕早已危在旦夕,您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卫清忧,包括整个苍幽国的恩人才是!所以这一跪,还不足以代表什么,还望司马长老再受我卫清忧一拜!” 说罢,她执着地拜了拜司马长老,额头直愣愣磕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司马长老叹息着,连忙扶她起来。 见她额间红了一片,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卫清忧笑得温柔。 司马长老继续说:“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的,说实话,我还算不上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真正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师尊才对。若不是师尊拼了命将你们传送回国宗门,我纵然要救你们,也是无计可施的。” “是,我知晓的,长老但请放心,顾师尊的大恩大德,我同样没齿难忘!” 卫清忧坚定地说着。 司马长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来,顾君酌当时于朔漠中拼尽全力将卫清忧和凌鹭传送到的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国宗门。 这也确实是大陆上不可多得的安全地带之一了。 一回到国宗门,卫清忧便抱着凌鹭哭着跪着求前来围观的弟子救命。 吓得人赶紧上报给暂管国宗门的司马长老,很快,被惊动的司马长老立刻闻风而来。 一见满身是血,风尘仆仆的卫清忧和凌鹭,司马长老便知晓事态不对劲。 于是立刻组织人员将两个人抬到厢房中安置下来。 并喊了国宗门除了顾君酌外最厉害的医者过来为二人疗伤。 卫清忧在凌鹭的全力保护之下,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苦得倒是凌鹭,因为被慕容离的鎏鸿伤了许多处。 不但昏迷不醒,不省人事之外,当医者撕开他残破的衣裳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口。 有些溃烂了皮肉,有些结了血痂,总之所到之处皆惨不忍睹。 伤痕累累还不完全正确。 卫清忧看到这样的凌鹭,险些哭得断气。 幸好在司马长老的再三安抚之下,她才得以平复心态,并将朔漠之中的一切事态尽数和盘托出。 于是事不宜迟,司马长老立刻召集高层摆阵,终于在今晚寻到了顾君酌的生命星宿。 虽然星光微弱,但正如卫清忧所言,星光还在,顾君酌想必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但只要还活着,一切还有机会! 不过按照卫清忧的说辞中,参与其中的人物还有殷童。 司马长老越来越觉得殷童是个祸害,并将顾君酌所受的苦楚皆归到了殷童身上。 他叹了口气,对卫清忧说道:“早知道如此,当初师尊要去寻殷童,我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谁又能知晓是去了朔漠呢?还单枪匹马应对魔王慕容黎” 末了,司马长老重重埋怨道:“哼,殷童就是个祸害!难怪悠思那丫头要除之而后快,简直是彗星降世,瞧瞧,自从她出现,害了多少祸端,师尊又为她付出了多少!好事不做,坏事干尽,我实在不明白,当初师尊为什么要收留这样一个人作首席大弟子?” 卫清忧听罢,想张口为殷童辩解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确实,凌鹭也为殷童受了许多伤害。 卫清忧还是有些吃醋的,连带着对殷童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 她也很想知道,殷童身上有什么魔力,连带着这么多人都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更何况,殷童还是 唉,不知道顾君酌知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并非人族呢? 卫清忧正胡思乱想着。 忽然,只听得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匆匆跑到他们面前。 弟子慌乱无神的样子,喘着粗气累得连话都说不全了,说得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司马长老更加恼火。 于是忍不住出言呵斥道:“身为国宗门的弟子,遇事如此慌乱无序,成何体统?!要真遇着什么,我看第一个送死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给我站直了身板把气捋匀了再说话,颠三倒四的平白扰了他人的耳朵!” 那名弟子一听司马长老的话,吓得顿时照做。 待过了好半晌后,他才终于平复了心态,将原本要说的一句话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长老,出事了,出事了!” 司马长老一听,气得抡起手掌揍了他一拳。 “你这不吉利的嘴巴!国宗门哪还能出什么事?给我详细说来!” 司马长老拄着拐杖撑着身体,虽然苍老,但威严不言而喻。 那名弟子想想也对,于是掌了掌嘴后继续说道:“长老,不是的,是外头,国宗门外头来人了!” “来的什么人?” “是,是,是”那名弟子却又忽而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墨迹什么?!”司马长老的耐心几乎要被磨光了。 “是,是师尊,是师尊回来了!”那名弟子说着,脸上却不见任何喜悦之情。 司马长老一听,脸上红润了不少,他欣喜着,却又奇怪。 难道阵法失误了,天上那颗黯淡的星宿并非师尊的? 于是司马长老又回头去望了望挂在天上的那颗星星,却见竟比原先又黯淡了几分。 司马长老顿时疑惑不已,但转念一想,师尊能平安回来,这阵法出错了就出错了,出错才好呢,至少人没事! 司马长老想到这里,笑眯眯的同时又赏给那名弟子一个爆栗。 “你这个笨蛋!既然师尊归来,你还通报什么?!直接迎回师尊就是了!” 然而那名弟子却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愈发不对劲。 司马长老见气氛有些不对,又见他磨磨蹭蹭的模样,忽而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长老师尊回来是回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师尊受伤了,昏迷着呢!” 那弟子说完,司马长老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 他抖着嘴唇说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尽瞎放屁!如果师尊受了伤又昏过去了,那他又是如何回来的?!” “长老,是师姐,是殷师姐背着师尊回来的,一起回来的,还有殷师姐啊长老!” 那名弟子说完,就被司马长老狠狠推倒在地。 他疼得哎哟一声,却见司马长老双眼无神地嚷嚷着:“兔崽子,给我滚一边去!” 那弟子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边跑边喊:“是是是,弟子这就滚” 司马长老身形晃了晃,险些倒了下去。 幸好卫清忧眼疾手快,连忙伸出手去扶住了他,再加上司马长老手中的拐杖相助,司马长老才得以稳住身躯。 司马长老的气息加快了些。 卫清忧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岔子,于是立刻出声安抚着他:“长老,你千万要挺住啊,现在去一看究竟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你若在这时候倒下了,顾师尊又受了伤,那国宗门就真的要群龙无首了。” 此话一出,便好似给司马长老吃了一颗强力镇心丸一般。 司马长老很快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对,对,你这丫头说得对,我不能倒下,老朽还不能倒下,如今事态紧急,魔族蠢蠢欲动,公孙那家伙又躲在墓园里不肯出来,师尊现在也受了伤,对,我绝不能倒下!” 他倚靠在卫清忧的搀扶之下,步履艰难地走着。 “丫头,快,随我去看看,看看师尊,到底如何了。” 司马长老说着,喉头有些哽咽。 然而另一道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 “长老不必多此一举了,我和师傅已经来了。” 在场的人皆抬眼寻去那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狼狈不堪的殷童,以及背在她背上的顾君酌。 见二人皆奄奄一息,但殷童还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司马长老的心脏便疼得不行。 连忙走了过去,来到殷童身边。 殷童身旁还有几名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见司马长老走了过来,便说道:“长老,殷师姐如何也不肯放下师尊,说是一定要见到您才行,我们也没办法了。” 司马长老一听,一脚一个踢翻了他们。 “没用的东西,都滚去叫医者过来!” “是!是!” 众弟子皆慌乱跑走。 司马长老见殷童眼中的坚毅,她脸上,汗水混合着尘埃,显得倔强而执着。 “长老,救他,快救师傅” 殷童说话时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司马长老低头一看,她衣衫褴褛,还光着脚,肌肤被冻得发红发紫,脚上裂开了好几个血口子,而反观她背上的顾君酌,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冷都挨不着,闭着眼睛安逸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不过是在浅眠罢了。 司马长老心中五味杂陈。 是这个祸害害了师尊,却也拼了命救了师尊回来啊 他终究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殷童总算松开了手,任由司马长老接过背上的顾君酌。 没了任何负担,殷童身子一松,便再也撑不住了。 她头一沉,身躯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整个人砸在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四章:别让她来找我 殷童再次醒来,是在红袖的精心照顾之下。 “嘶好凉”殷童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直在自己额头上放着。 她的眼皮开始抖动,最后逐渐睁开了双眼。 殷童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环境,她有些愣住了。 耳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抽泣声,于是她转了转脸。 第二眼便看到了红袖那红通通的眼圈和一脸担忧的表情,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水盆里拧干一条湿毛巾。 殷童想起来,然而浑身疼得要命,她也看到了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竟是除了脸蛋外其余地方基本都缠绕着洁白的白纱。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嘶” 红袖被这声音惊到,赶忙转头去看,却见殷童终于苏醒,于是大呼着放下毛巾走到她身边坐下。 “殷师姐,你可总算醒了!”红袖拿下她额间的凉毛巾,一边去探她的温度,“太好了,烧退了许多。” 殷童抿了抿唇,仍有些状况外。 “红袖” “唉,我在呢师姐。”红袖回了一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要不我再请人来帮你看看吧?” “不,不用。”殷童逐渐回忆起最后的记忆。 她记得她拼尽了性命好不容易扛着顾君酌一步一个脚印回到了国宗门,然后是一众弟子的诧异和不敢阻拦,最后最后便是将顾君酌交给了司马长老,然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想来,应当就是在那个时候昏了过去的吧。 殷童挑了挑眉,见自己浑身上下的状况,便问道:“红袖,我伤的很重吗?” 一提起这事,红袖便忍不住又抽了抽她的鼻子。 “师姐可真傻,怎么出去一趟,差点连命都要丢了?若不是司马长老和众高层作法了三天三夜,师姐便真的危在旦夕了,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伤得这么重回来?你可知你一直在发烧啊。” 红袖说罢,殷童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都十分疲惫。 “没,没发生什么,就是不小心着了一些贼人的陷阱,才伤得重了一些,你别多想了,红袖,谢谢你照顾我。” 殷童瞧见了她眼圈底下的憔悴,感激不已。 她知道眼前这个傻丫头这几天一定操劳了许多。 红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师姐,我去给你倒杯水吧,你多日未进食,现在嗓子肯定也难受得很。” 殷童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红袖便起身从桌上匀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而后又瞧见她手上也包着纱布,于是又收回了手臂,转而去喂她喝水。 殷童也不拒绝什么,毕竟现在她真的很虚弱,连拿杯水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喝完了水,殷童确实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便继续开口讲话。 “红袖,我记得我昏过去前还看到了清忧,怎么,她也在这里吗?” 红袖点了点头,“是的师姐,卫姑娘和凌公子早前被师尊安全送了回来,师姐放心,长老也早就医好了他们的伤势。” 殷童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君酌果然想的周到,在那种情况却也能将他们送回国宗门,实在了不起。 对了! 一说到顾君酌,殷童才想起来要询问他。 “红袖,那师傅呢?师傅没什么事吧?!”殷童急的差点就要从床上蹦了下来。 红袖一看,吓得赶紧按住她。 “哎哟我的好师姐,你可千万别再折腾了,瞧瞧你这满身的伤,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去交代啊?” “红袖!” “好好好,我说我说,师姐可别再担心了,师尊他老人家伤的没你那么厉害,早就先两天比你醒过来了,师姐你可不知道,师尊早前还来看过你呢,见你昏迷不醒,他在你身边待了好久才走的。” 红袖说罢,起身去拿什么东西。 殷童见她再转身,手里已然多了一株亭亭玉立的寒梅。 红袖笑着递给她,“师姐拿着,这是师尊来看你时顺手留下的梅花,师姐不是一向最喜欢这花吗?” 殷童呆愣着接了过去,放在手中轻轻捏住。 那花朵开得真艳,花蕊含苞待放,已盛开的却诱人芳香。 殷童原本还在担心顾君酌会因为那件事而对她态度转变,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殷童盯着那寒梅入了神,嘴角的笑没再消失过。 “红袖,梅花开了,那还有没有下雪?” 红袖笑道:“当然了,前两天又飘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堆得地上白花花一片,可好看了,这梅花也争取,植了好些时候,赶巧便开得如此好看,师姐果然是好福气!” 殷童一听,便猴急地伸出手去。 “红袖,快,打开窗,我要看看。” 殷童还从未见过下雪后的国宗门找什么样。 她手里一直捏着那株寒梅不肯松手。 红袖撅了噘嘴,道:“师姐你现在却来玩心大起,当心受了风反而又要不舒服了。” “才不会的。”殷童就要自己站起来。 红袖吓得赶忙伸手从旁边捞过一件风衣,并接住殷童摇摇晃晃的身躯。 “师姐你可担心点吧!”红袖将衣服披到殷童身上,扶着她缓缓走到窗前。 她先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隙,伸出手去探了探风。 见这时候风不算大,便才舍得将窗户再推开一些。 “师姐,现在风还行,不怕会冻着了,快看师姐,外头多美!” 殷童顺着她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外头果然被雪覆盖得结结实实,美不胜收。 洁白的大地仿佛是天上谪仙散下的白纱裙,看得人都痴了。 殷童感叹了一声,她又瞧了瞧手中的梅花,心中便愈发想起顾君酌。 是如此想见到他。 迫不及待的,马不停蹄的,一秒也不想再耽误下去的强烈的思念。 殷童抿了抿唇,笑容愈发上扬。 既然红袖都说他比自己先一步苏醒,那就代表他没什么事了。 不枉费自己千辛万苦救他回来,他没什么太大的伤势便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红袖,你且把窗关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说罢,她便推了推红袖的搀扶,自己作势握着梅花就要走出去。 “师姐,师姐,你等等!”红袖拽住她,“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医者说你伤的重,须得好好养着身子,切莫再折腾自己了。” “不,红袖。”殷童急切地说着,“我要去见师傅,我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哪里伤了又哪里不舒服,没关系的,我既然醒了,便死不了,红袖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了师傅那里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她一把挣脱了红袖的束缚,明明受了伤,但此刻力气却莫名大得很。 红袖踉跄了一步,“哎哟”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殷童夺门而出。 “师姐,你别去师尊那里啊!师姐唉!”红袖咬了咬唇。 她还没说完呢,师姐却不肯听啊。 她到底该怎么说呢说师尊来的时候顺道嘱咐了一句话 记忆推回之前。 红袖送着站起身准备离开的顾君酌。 红袖明明仔仔细细瞧见了顾君酌望着殷童时复杂而温柔的眼神。 但跨出门的顾君酌却背对着红袖又说了一句话。 话语间冰冷而陌生,让红袖愣在了原地。 “红袖,好生伺候你家师姐,那株寒梅她最是喜欢,本尊放在那,待她醒了你拿给她吧,她会开心很多的,还有让她不用来找我了。” 说罢,顾君酌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徒留红袖呆呆愣楞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殷童浑身伤的多且严重,所以包着纱布走得也不快。 幸好还有体内的天魂珠和自身的九尾狐族血统加持,才不至于真的让她成了那话本里病怏怏的女娇娥。 走了许久,一路遇上了许多同门。 他们瞧见了殷童此刻的模样,都有些诧异。 “殷师姐” “师姐好。” “殷” “殷师姐还好吗?” 殷童只是礼貌性朝他们点了点头,便继续走。 很快来到了顾君酌的藏书楼。 殷童笑了笑,手里握着的梅花再度用力几分。 她却瞧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不知何时,藏书楼门外竟也开始站着守门的弟子了? 殷童清楚的记得,藏书楼是国宗门内为数不多的无需弟子看守也不会有人冒失闯入的地方之一。 可是现在 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红袖对她有所隐瞒,其实师傅确实是出了事?! 殷童想到这里,一颗心便被揪了起来。 她立刻挪着步伐疾走过去。 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 “殷童!真的是你!你终于醒啦!” 殷童稍稍偏头去看,果然是一向貌美的卫清忧。 卫清忧已上来扶住她。 “你也真是的,一醒来就急匆匆要来见顾师尊,瞧你上下缠了多少纱布,你还是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吧?” 说完,卫清忧作势就要扶她离开。 殷童挣脱开,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师傅,不然我自己也不会安心的,清忧,你来了也好,陪我一起去看看师傅吧,好吗?” “这”卫清忧似乎是犯了难处。 她想起顾君酌早前交代过的事情。 但在殷童的期盼注视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殷童便再度展露笑颜。 “清忧,走吧,我们快走。” “嗯。” 卫清忧隐藏起自己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得。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五章:她已不似从前 殷童在卫清忧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藏书楼门前。 刚想推门而入,却很快被守门的两个弟子阻拦了下来。 两柄白亮锋利的剑‘铛——!’的一声交叉在一起,挡在了殷童面前。 殷童不知其意,扯了扯嘴角,说道:“二位师弟辛苦了,麻烦让一让,我要进去见师傅。” 说罢,用包着纱布的手轻轻压下那两柄挡住去路的剑。 谁知却被弹了回来,殷童诧异地看着他们,只听二人齐声而论:“殷师姐,恕我们难以从命。” “为什么?”殷童蹙眉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师姐的名声,做弟子的自然都知道,您乃是师尊首席大弟子。”其中一位弟子如实回答着。 殷童一听,挑眉道:“既然知晓,那为何还要拦我?难道我不过离了这国宗门一段时间,国宗门的道理竟翻天覆地了?从前我在这国宗门哪里都去得,现在从何时起,我连见自己的师傅都要像个外人一样,还需你们阻拦?” 她有些怒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于是这些话成功传入了身在藏书楼之中的顾君酌。 顾君酌眯着眼正在假寐。 在藏书楼中,他这几日出奇地没有拿过一本书来翻阅,也并未品下一杯清香的茶水。 此刻他脸上有些微微泛红,眼睛黏在一起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一头墨发胡乱披在那铺着厚实绒毛的梨木长榻上,再往旁边瞧去,离他指尖不远处,地上赫然放着一瓶国宗门后厨专用的烧酒! 那酒显然烈得很,顾君酌似乎是在这榻上睡了许久,衣裳皱巴巴地紧紧贴在身上,周身浓郁而弥乱的酒气让他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形象,显得十足的勾搭人心。 殷童的声音似魔咒般飘到他耳朵中。 顾君酌终于舍得彻底睁开他那粘合在一起的眼皮。 酒不醉人人自醉。 顾君酌甚少沾酒,起初的时候只觉得沉沦而快乐,似乎能让他彻底忘记无尽的烦恼。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殷童总是不管他的劝诫,无论如何也戒不掉那嗜酒的毛病。 原来喝酒真的这般舒爽。 可惜现在一切都该清醒了,美梦不是一时的,噩梦也不是一辈子的。 殷童的声音成功让顾君酌从沉醉中苏醒,短暂的快乐换来的代价便是无尽的憔悴和数不清的混乱头疼。 顾君酌勉强坐了起来,捂着脑袋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仍然有些摇摇晃晃。 顾君酌叹了口气,他未曾察觉到他形象的不对劲,只是迷迷糊糊地坐在榻上发呆。 “是童儿来了”良久后,他嘟囔了一句,末了还顺带打了个酒嗝。 若不是长着平日一模一样的皮囊,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往日克制的顾君酌。 他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勉强驱散了一些酒气。 叹了口气,他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理顺了衣裳上的褶皱。 顾君酌刚走没两步,脚尖便踢到了地上那瓶烧酒,他低头望去,盯着那酒好半晌儿,忽然嗤笑一笑,笑着笑着便又索性坐在了地上。 全无形象可言。 他一颗心这几日一直堵得难受,自清醒后,自被司马长老救回一条性命之后。 脑海中的记忆无时不刻在提示他那天于朔漠中的所见所闻都是如此的真实。 他养了许多年的徒弟,他欢喜了许久的徒弟,有朝一日竟突然变成了那可怕的妖类。 而殷童似乎早就知晓自己是什么,看样子,她是瞒了自己许久了。 身为她的师傅,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她的安危犯了国宗门诸多门规,为了她的想法不顾及他人的流言蜚语。 清醒后的顾君酌回想起与殷童的许多往事。 现在却只觉得一切都十分荒谬。 原来一切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初在白启山上捡回那只小狐狸的自己。 教她法术助她成人的自己。 为了她再度下山闯入苍幽皇宫的自己。 在九玄玲珑塔下救走她的自己。 不惜施展离魂大法自损魂魄只为救她的自己。 千里迢迢赶去朔漠的自己。 所有记忆中的自己,顾君酌只觉得像个十足的傻瓜。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自己保护,不是吗? 她本就是妖,不是吗? 而自己还以为她不过是只纯良无害的兽族狐狸。 太荒谬了 顾君酌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失败。 身为国宗门的师尊,天下正派的带领者。 他不但收了一只妖狐为徒,也对不住九玄玲珑塔下惨死的弟子,更救不了朔漠的一切。 顾君酌眼角滑落一滴水珠。 他一怒之下,握拳狠狠砸碎了那瓶烧酒。 于是瓷片和伴随着清凉的酒水一起破裂开来。 在寂静的四周发出剧烈的声响。 毫无防备的,顾君酌的手掌也轻而易举被那些碎片划破。 有些细小的碎片甚至已插入他的皮肉之中。 鲜血顿时顺着肌肤的纹理流淌至地上,与那摊酒水混合在一切,瞬间搅和成一汪血红色的液体。 酒的醇香和血的腥味在空气中缠绵交织,不断刺激着顾君酌的鼻息和他仅存的理智。 顾君酌的气息愈发深重,他喘着粗气,疼痛并未让他感到好受一点,反而让他愈发痛苦。 他的童儿,竟是妖孽。 多希望有人来告诉他这是一场梦,早知如此,纵然她身处险境,顾君酌也绝不会前往朔漠。 这样,说不定他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他的童儿于他心中,仍旧能和从前一般 殷童还在藏书楼门外与那两位弟子争执。 眼瞧着这两位死活不通情达理的人固执如此,殷童怒火中烧,她丹田处的天魂珠隐隐开始沸腾。 卫清忧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深怕她一个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那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不禁扯了扯殷童的衣袖,小声于她耳边说道:“殷童,其实方才我便想和你说了,是顾师尊自己吩咐的,不让你进去的。” 殷童一听,忽然觉得脑海中轰隆隆的,有什么东西猛然塌陷一般。 她抿了抿唇,将手中那株寒梅握得死死的。 她再度抬眼,问那两位弟子:“真的是师傅亲自下令,要这样防着我的吗?” 却见那两位弟子缓缓点了点头,殷童一瞬间腿软,幸而有卫清忧及时扶住她,她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她不敢置信的期间,却听藏书楼忽然自里面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 像是什么东西砸碎了的声音。 吓得殷童心惊胆战的,顿时又冲了过去,那两名弟子也被这声响惊吓到,但还是下意识去拦住殷童。 殷童低沉着声音,瞳孔一瞬间变化作一条红色的竖线。 震慑得两名弟子连呼吸都不敢有所作为,只能吞了吞喉头的唾沫。 “滚开!若师傅在里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的命!” 这句话,带着最原始最凶残的兽性,吓得那两名弟子最终放下了手中的佩剑,成功为殷童让出面前的位置。 殷童喘着气,正当打开藏书楼的大门时,藏书楼的大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大门开得缓慢,带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殷童缓缓退后几步。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她一直都想见到的那个人。 顾君酌主动走了出来,那两名弟子见到他,立刻恭敬道:“师尊!”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殷童只觉得哑巴了一般,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看着眼前颓废的顾君酌,她率先红了眼圈,张了张嘴却只能愣在原地。 顾君酌向她走来,她能察觉到他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和疲倦。 瞧瞧眼前的顾君酌,迷醉而混乱。 仿佛不是她心中那个人了,却也还是。 她都快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了。 殷童咬了咬唇,迎了上去,耳边却听到似有水珠滴落地面的声响。 殷童下意识寻着声音望去,却见顾君酌的手上扎着细小的碎片,而鲜血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砸在铺满白雪的地上,似开出一朵一朵血色的花纹,显得鬼魅而异样。 殷童惊呼一声,立刻抓过他受伤的手,“师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话间,她急忙扯开自己手上的纱布,转而包扎着他的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说着:“师傅,你放心,我的伤好得一向快,你先用我的纱布止了血才最要紧。” 说罢,她仔细地捧着他的手将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于上。 小心翼翼,好似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师傅的手这样好看,不该落下这莫名的伤痕。 殷童想着,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笑。 “师傅,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这样对自己吗?” 她质问的语气轻柔而细语,让顾君酌心中也不自觉跟着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童儿,对外总是龇牙咧嘴,但总是会将最无防备的温柔留给自己。 顾君酌扯了扯嘴角,然而脑海中快速闪过她于朔漠之时变化作狐妖的模样,顿时,那一汪涟漪瞬间被搅和得一干二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六章:梅香若如故 顾君酌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尽管殷童此刻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完毕了。 他的冷漠让殷童愣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 手掌心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余温。 殷童忍不住贪恋地握了握手心,最终缓缓收回手去。 “师傅” 顾君酌见她眼神黯然下去,心止不住一抽。 “你且随为师走一趟玄武殿吧。” 玄武殿?! 玄武殿一向是用来审判人的地方,上次九玄玲珑塔的事件,便是在那里定了殷童的罪名。 殷童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最终握住拳头沉默地跟在顾君酌身后。 卫清忧还想去扶她,却被她默默拂掉了。 卫清忧见状,只得掉头去了其他的地方 两人一路上都未说什么话。 殷童害怕这种气氛,尤其是顾君酌主动的。 她忽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嗓子堵得慌,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良久,她想了好半晌儿,才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师傅,你,你还好吗?我听他们说你还有伤在身。” “有司马长老在,为师还能出什么事?”顾君酌冷冷说道。 其实顾君酌骗了她。 司马长老只能治好他的皮外伤,但之前的魂魄之伤和其余的内伤一时半会没法好的那么快,也只得从长计议。 但是此刻顾君酌不想再让她知道太多了。 于她于自己都没什么好处。 “哦。”殷童虽然失望他的冷漠,但听到他无碍,心中还是止不住一阵欣喜。 她鼻子灵的厉害,尤其是对酒的敏锐,简直高得吓人,方才她忙活着他的伤口,所以没怎么提。 但其实老早她便嗅到了他身上难得的酒气,而且那么浓重,实在让人无法去无视它。 为了找点话题,不让去玄武殿的路上如此无话可说。 殷童又问道:“师傅,你喝酒了吗?” “嗯。”他用鼻音应了一声,他知道逃不过她的鼻子的,故而不想隐瞒什么。 “师傅,为什么?你身体刚刚好,突然借酒,消得哪门子的惆怅?”殷童咬了咬唇。 顾君酌一听,愣了愣,脚步由一瞬间停了半刻,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故而没让殷童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嗓子又沙哑了几分。 “明知故问。”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殷童一颗心彻底冷了。 是啊,她明明该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愤懑和痛苦,她却还蠢到再去问他? 殷童握紧了手中的寒梅,这才感到重新拥有了与他说话的勇气和力量。 没关系,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反正从前她便知晓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他会知道一切的真相。 殷童从前在梦魇中经历无数次类似的场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当这一切来临时,殷童才发现,她比从前任何一次做梦都还要恐惧他对她的冷漠和陌生。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造就了她这一路做了诸多事情的起因。 却没想到做尽了努力,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殷童抖了抖身躯,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晓多说无益。 却此刻轮到顾君酌有些不自在。 见身后忽而安静了下去,顾君酌抿了抿薄唇。 他故意放慢些许脚步,才方得与她擦肩并行。 余光也能轻松瞥到她的模样。 确实比以往都还要上乘了几分,这就是她原本的样子吗? 美艳动人,光是一双美眸轻轻一抬便能摄人心魄。 顾君酌从前竟未曾好好见过她这样的样子。 印象中,这丫头总是有数不尽调皮捣蛋的模样和胡作非为的模样,虽然在他心中也是灵动可爱,但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如此安逸的美。 再瞧上几分,顾君酌注意到她脸颊两侧细小的伤痕。 不禁心略微抽搐。 这丫头,在朔漠定是不少的苦楚。 可恨那慕容黎,竟趁他虚弱昏迷之际,伤她至此! 顾君酌忍不住握了握拳。 顾君酌视线略微下移,映入眼帘的是殷童肌肤上的洁白纱布。 凡是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无一例外的基本上都被缠绕上那洁净的白纱。 顾君酌蹙了蹙眉。 这丫头,伤的如此重。 这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从不会为了他好好保护自己吗? 要他再说几遍? 以后离了自己可怎么办? 等等 离开自己? 顾君酌呆住了。 对啊,这丫头会离开自己的,终有一日会离开自己的。 对,他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已经是对立面了 顾君酌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头又疼了。 他有些分不清是否是酒后余醉的作用。 童儿我们原来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从前是师徒的名义不允许 现在是 你又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呢? 顾君酌觉得地上的雪厚厚的,踩得舒服。 但那风刮得他好冷。 他眼圈酸涩起来。 殷童与此同时,也是红了眼眶。 二人沉默之时,心底似乎想到了一处去了。 于是皆心痛不已。 顾君酌深吸一口气,从嘴边哈出一口暖气,顺带将酒气也呼出几分。 方才觉得心胸舒适不少,顺带带走了几分眼中的酸涩。 他用余光瞥到了她手中的物件,见她从始至终不曾离手,握得用力,于是问了句话。 “那株寒梅,喜欢吗?” 殷童一愣,稍稍抬眼,正对上他恍若深渊的黑瞳,一瞬间有些恍惚。 两人似乎已经很陌生了。 “喜欢的,师傅,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你喜欢,那就好了。” “师傅。” “嗯?” “离玄武殿还有多远?” 顾君酌望了望前方,回答道:“还有几步路的功夫。” “那,牵我的手,好吗?”殷童低下头去,手却已经空了出来伸到半空中了。 顾君酌面对她的请求,看着她白嫩的手心,指尖开始颤抖。 “为什么?” “从前师傅都主动牵我的,怕我冷,怕我走丢,特别是在白启山上,当初,你一直牵着我,陪着我,似乎师傅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牵我的手了。” 殷童说罢,自嘲几分。 从前他牵她,从不问为什么。 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算得上是谁的错? 殷童强憋着眼泪,倔强到不想认输。 顾君酌一听,咬紧牙关,最终还是握住她的手。 两人手掌心的温度一瞬间达到了一致。 手心抖有点发痒,在冰天雪地中似有触电的感觉。 “师傅以后别喝酒了吧,你瞧瞧,手都比从前冷了这么多。” 殷童嘱咐了一句。 顾君酌说道:“童儿何时学起了大人的口吻,也学会说这些老道的话了。” 一句轻轻的昵称,让殷童偏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师傅,我不会一辈子是小孩子的,我也会长大。” “可为师好希望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为师不是很想你长大,在为师面前,为师不需要你如此坚强,你知道吗。” “师傅” 殷童再也忍不住了,抓过他的衣领一把扑到他怀里。 她咬紧牙关道:“师傅,就真的这么容不下吗?真的,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她想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顾君酌一瞬间好似坠入海底深渊,窒息到恍惚间是那么的无助。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看着胸口处这个小脑袋。 好似她还是白启山上初见的小丫头。 顾君酌最终紧紧抱住了她。 两人都在贪恋这最后的温暖。 “师傅?” 她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顾君酌沉默了良久,而后松开了她。 “走吧童儿,玄武殿快到了,为师想着,司马长老和诸位高层应该在那里等我们很久了。” “师傅?”殷童愣了,终于自嘲似的冷笑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你正如我一直设想的那般,难以接受真实的我。 “好,师傅。”殷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似乎这一刻,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有多疼了,毕竟又哪里比得上此刻心里的痛苦呢? 终于有一天,我也学会了强颜欢笑,却是因你而起。 顾君酌,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结局吗? 那真的太悲伤了,早知如此,倒不如真的一起死在朔漠里。 不 殷童急忙否定这个想法。 她想,到了最后一刻,她还是舍不得他死的吧。 “师傅,那就继续牵着我吧,直到玄武殿门前最后一刻,好吗?” 因为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顾君酌听后,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为师答应你。” 顾君酌握着她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手心的温度是如此温暖,但为何两个人的内心却这么冷? 偌大的国宗门,一眼望过去茫茫一片大雪。 两个人在洁白的雪地上走出一串接着一串的脚印。 亦如多年前在白启山上,顾君酌牵着殷童,同样走过那一片大雪纷飞一般。 殷童微笑着,只觉得今日清晨的天气格外晴朗。 身边的人是如此让人割舍不掉,埋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情感,今日也终将埋藏。 这算得上是个好日子吗? 她想是的吧。 只要是能与顾君酌相处的时光,哪怕正如此刻是如此的短暂,一样让人觉得美好。 殷童想了想,终是松开了那握着寒梅枝丫的手。 鲜红的梅花自她掌心那洁白的纱布上缓缓滑落。 终是一瞬间砸在了厚实的雪堆里,两个人却也牵着手越走越远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七章: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两人终是走到玄武殿大门前,面对着森气逼人的玄铁大门,殷童这次选择先放开手。 顾君酌的手心忽然觉得空空的,好像心里也被挖走了一块似得。 殷童微笑着对他说:“师傅,我们到了。” “嗯,我们到了。”顾君酌露出一丝苦笑。 殷童盯着那紧闭的大门,问道:“师傅,若我只是我,你该如何选择?” “”顾君酌沉思片刻,“童儿,为师从前便与你说过,人妖不相容。” “好,徒儿明白了,踏进这道门,师傅便是国宗门的师尊,不再只是宠我的师傅了,既无法留一丝情面,徒儿自当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即使那惩罚再狠再痛,殷童也愿意。 为了顾君酌,她什么都愿意。 从前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走吧。” 顾君酌说道。 似乎是感知到了顾君酌强大的气场,玄武殿的大门已然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 陈旧而厚重的大门一打开,里面暗无天日的模样让殷童背脊发凉。 她手掌心不由自主渗出一层薄汗。 顾君酌率先走了进去,殷童便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经踏入,玄武殿内便自动亮起一盏又一盏亮堂堂的烛火。 皆镶嵌在墙壁上,显出了几分幽然。 但好歹也算看清了视线,再加上这玄武殿,殷童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说是惧怕,却也没有多少。 玄武殿内正如顾君酌所言,底下早已站满了以司马长老为首的众位国宗门高层。 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顾君酌携着殷童前来,司马长老便率先迎了上来。 他拄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步缓缓上前,对顾君酌行了个简略的礼数,开口道:“师尊总算来了,不知匆忙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司马长老印象中的顾君酌,向来稳重自持。 但这几日,自从他醒来后,便一反常态。 竟一声不响将自己关在了藏书楼中不断嗜酒,且还吩咐了看守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瞧那满面愁容的样子,实在让人忧心忡忡。 如今突然发令让众人守在这国宗门,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司马长老瞧见了站在顾君酌身后的殷童,便知此事定是与此女子有关。 不然顾君酌岂会借酒消愁? 司马长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否是红颜祸水呢? 顾君酌在司马长老的跟随下,携着众人的目光,带着一身还未消散的酒气,一步一步登上一直属于他的高座之上。 司马长老便跟着侯在一旁了。 殷童再未跟着他,而是止了脚步乖乖立在大殿正中央,接受着所有高层疑惑的目光却也是一声不响。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君酌,从未移开过。 顾君酌坐稳后,才对司马长老开口说话,却也是对所有高层说的。 “此刻匆匆召集大家前来,实在是因为眼下有件大事,不得不来处理了。此事事关国宗门最高机密,且也有本尊的不对,故而必须与众位长老一同商议才是。” 众人一听,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顾君酌脸色阴沉,面色严峻,于是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司马长老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鞠了一躬请示道:“既然事态严重,那还请师尊明示,我等也好斟酌相助。” 顾君酌终于把视线转向大殿中央的殷童。 殷童抿着唇,同样望着他。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渺小若尘埃。 殷童心想,或许他们的差距,从来就是存在的,只是她一直忽视罢了。 二人四目相对间,顾君酌咬了咬牙,终是说道:“殷童,跪下!” “徒儿谨遵师命。”殷童乖乖跪在了地上。 玄武殿的地面皆由上等的寒冰玄铁打造而成,长年累月都冰冷无比,加上如今又是冬季的缘故,殷童那缠着纱布的膝盖一触碰到地。 便觉得是钻心刻骨的冰冷。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殷童,从来都是顾君酌最重视最宠爱的徒弟。 为了此人顾君酌甚至罚了那悠思如此重的惩罚。 再加上殷童此番可是拼了性命救回了顾君酌。 按理说应当好生嘉奖才是。 可如今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好戏? 司马长老见状,蹙了眉,问道:“师尊,这是” “诸位,本尊在隐居白启山时,曾因一时心善收了殿下之人为大弟子,且赐名殷童二字,如今时过境迁,本尊却万万想不到,当初一时善举,却造成了如今大祸。” “师尊,我等是越发听不懂了,敢问这殷童,到底犯了什么大的过错?” “是啊是啊,她到底如何了?” 顾君酌见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于是虚咳一声,继续说道:“此事也怨本尊,隐瞒多时,其实当年本尊收留的,并非眼前的殷童,而是当时尚未幼兽的稚儿!” 此话一出,司马长老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师尊,您是说?” “没错。”顾君酌沉重地闭上双眼,“本尊本以为当年收留的不过是只兽族的狐狸,也就是当时被旁人遗弃的殷童,当时本尊只想着虽与妖魔势不两立,但若为兽族,应当安然无恙才是。” 顾君酌顿了顿,再度睁开双眼,眼底是无处可藏的痛心疾首。 “谁知,本尊一时糊涂,瞎了眼,收留的并非兽族中人,却是” 话说至此,他却不知如何表达了。 索性他冷喝一声,道:“算了,殷童,你自己说!” 众人还在这天雷滚滚的发展中久久缓不过来,这一听,便将视线都转移至殷童身上。 殷童握了握拳,指甲掐着掌心的皮肉方才保持着几分镇静。 “没错,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兽族的普通狐狸。” 司马长老呵斥道:“那你到底是什么孽畜?!” “我不是什么孽畜。”殷童冷声道,“吾乃上古九尾狐族之血脉!” “什么?!!” “这!!” “九尾狐族!!” 所有高层包括司马长老都险些吓得腿肚子发软。 顾君酌及时扶住司马长老,才使得他幸免跌坐在地。 但底下有些高层,尤其是离殷童站得稍稍近的,都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殷童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和疏离,一口气憋在心底无论如何都舒展不开。 司马长老咬牙切齿怒道:“你,你且说,你如今修炼如何了?” “八尾。”殷童如实回答。 有些人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这一听,又重新重重地摔了下去! 顾君酌忍不住扶额,太阳穴隐隐作痛了起来。 司马长老惊呼一声,白色胡须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这,这,八尾,那岂不是说,离那九尾至尊,那真正的九尾妖孽,只不过区区一尾之差?!” 殷童点点头。 “你这妖孽,骗得师尊好苦,骗得世人好苦!想我国宗门,堂堂名门正派,向来与妖魔势不两立,如今却出了个妖孽做了首席的弟子,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我国宗门,以后当如何立世?!这全都拜你这个孽障所赐,你可知道,你算是将师尊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司马长老一张嘴不停地痛骂殷童,殷童始终沉默不语。 待他说罢,一张脸已红胀不已,喘着粗气险些有些站不住。 殷童良久后,盯着顾君酌卑微地说道:“师傅,我不是刻意隐瞒的,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国宗门容不下我,可当初我在白启山上根本不知晓师傅是国宗门的师尊啊!” 司马长老抢着顾君酌的话头质问道:“那后来师尊决意带你回国宗门时,你为何不说?!” 殷童咬着红唇,颤抖着声线:“那时候,我还说得了吗?师傅,当初你携我登国宗门千层阶梯时,对我说的话,徒儿至今铭记于心,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与师傅的错误已经开始了,我本生来就是妖,却又如何改变?” 她眼眶逐渐湿润,眼前的视线开始被模糊。 顾君酌沉默已久,开口道:“殷童,当日若早知如此,为师为师” 我不会将你圈在身边。 然而这句话顾君酌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师傅,你后悔了吗?”殷童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为师”顾君酌顿时哑了嗓子。 殷童的泪水终是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师傅我就是害怕你会如此,所以从未敢告诉你分毫,想不到隐瞒许久,到了今日,还是得见你这模样,令徒儿心生痛楚。” 司马长老大骂道:“孽障!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言乱语吗?” 他转身请示顾君酌,“师尊,国宗门多年的基业,担不起这妖孽的胡闹,国宗门更不可能有她的容身之地,若让世人知晓,师尊您竟收了这妖孽为徒,且百般宠爱有加,一定会出大祸事的!还望师尊早下决断,将这妖孽尽早杖毙!” 顾君酌抬了抬手,示意司马长老稍安勿躁。 司马长老心一急,“师尊!” 却见顾君酌似有话要说,便也只好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顾君酌开口道:“本尊还有一些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殷童道:“师傅说罢,事到如今,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八章:断绝关系 “好。”顾君酌深呼吸着,“为师且问你,当日,九玄玲珑塔下的诸多杀戮,到底怎么回事?” 殷童抿了抿唇,方才回答道:“当日,因悠思将我留在了幻境之中,我才误打误撞闯入了天魂珠的所在地,想不到天魂珠认出了我自身的血脉,自愿归属于我了。” “可你知不知道,天魂珠是九玄玲珑塔的命脉!”顾君酌蹙眉道。 殷童抬眼,“师傅,我根本从头到尾都不知晓天魂珠会出现在九玄玲珑塔之中,更无心造成九玄玲珑塔下的杀戮,当日,我之所以不说清楚,只是无法透露我的真实身份罢了。” 顾君酌扶额叹息道:“好,你总有这些理由,反正那也已经过去许久了,不再说也罢,那事后呢,当日你又为何要叛逃出门?为师不信你当初真的只是因为为师让悠思来处罚你。” 殷童垂了垂眸,眼中有些许闪躲,“师傅,你说得对,当日,我只不过是拿悠思做了个借口罢了。” “那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顾君酌至今对她执意离他而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殷童沉思片刻,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顾君酌咄咄逼人着。 只是什么? 只是想借机出走,去寻找封印妖身所需要的一切吗? 为何要封印妖身? 只是因为她殷童自打第一眼起便对自己的师傅怀有龌龊越轨的卑劣的爱慕之心吗?! 这些,她怎么可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 殷童始终相信顾君酌从头到尾都对她怀的是师徒情深的情谊。 而自己才是这场命运的游戏中最渺小的那一个。 她对他的爱,注定了所有的悲剧。 普天之下,哪里听过徒弟爱上自己的师傅的? 荒谬荒谬 殷童咬了咬唇,终是眼含泪水说道:“我当时只是不想再待在师傅身边罢了,师傅,大陆如此多的美景,红尘滚滚,徒儿骨子里就是只野性难驯的妖狐,实在不甘寂寞一直被囚禁在这国宗门里,长年累月的修炼,徒儿受不住。” 说罢,她低下头去,再不敢去直视顾君酌的双眸。 顾君酌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些话。 一直以来的相依相伴,多少次不顾生死地为她拼搏,却竟然一开始就敌不过那世外的种种繁华诱惑?! 原来她的每一次伤心难过,面对悠思的吃醋痛苦,都只是为了要逃离他的借口吗?! 顾君酌不敢相信,但话都由当事人说了个明白,他却又不得不相信了。 顾君酌怒火攻心,失望至极,一怒之下,竟将手底下握着的高座手柄拍了个粉碎。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氛围中炸开,顾君酌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指着跪在大殿中央的殷童,胸口起伏个不停。 “好你个孽徒,胆敢口出狂言!” “师傅” 殷童知道,她这么说,到底是伤了顾君酌的心了。 但那也比她将爱慕之心的实话说出来要好的太多了。 顶多只是罚她一些皮肉之苦,殷童不在乎。 再苦再疼,只要别剖开她的心思在众人面前难堪,就好。 只要别让顾君酌知晓她对他的爱,也罢。 “好,好极了,你可,你可真是我顾君酌教出来的好徒弟!”顾君酌又重新跌坐回高座之上。 殷童心口一阵绞痛。 但她除了一声一声喊着他师傅二字,其他的话却再无力说出口了。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觉得你没有错处,是吗?”顾君酌薄唇抿成一条线,严谨的身上将他面容的线条勾勒得愈发棱角分明,却也不怒自威。 “师傅徒儿,知晓自己的错处,要如何惩罚徒儿,但听师傅一声令下,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徒儿也绝不敢有任何怨言。” 殷童俯下身去,显得卑微而服从。 顾君酌此刻却恨极了她说这些话。 在他看来,她此刻还说这些话,摆明了是挑着不同的地方在剜着他的心! 顾君酌气急之下,脑海中骤然浮现了一个极度不冷静极度可怕的想法。 但他却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揪着不放。 他盯着底下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影,势要给这丫头一个狠狠的教训才是! “好,殷童,你既要什么惩罚都心甘情愿,那日后便决不可后悔。” “徒儿,绝不后悔。” “哼!”顾君酌的怒气这辈子只用在两个人身上,第一个是慕容黎,第二个,很好,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殷童。 “司马长老何在?”顾君酌唤了一声。 “在!”司马长老快速而有力地应了一声,“一切但凭师尊嘱咐。” “本尊一向倡导所有名门正派不可擅用手段,造成血流披面之恶象,如今换到本尊身上,本尊自要做好众人之表率,但座下徒弟殷童屡屡犯错,屡教不改,实在难逃惩罚!司马长老听令!即日起,昭告所有门派乃至整个大陆,本尊自愿清理门户,二弟子悠思闭门思过再不踏国宗门墓园半步,至于大弟子殷童,本尊” 顾君酌顿了顿,眯着眼睛恨不得将殷童的身影再瞧个更明白些。 “本尊即刻起与其解除师徒关系,只当从头到尾便没说过这个徒弟!” 在场所有人一听顾君酌的决定,顿时吓得唏嘘一片。 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的手微微发抖,但见顾君酌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最后也只得摇了摇头,道:“是,老朽这就按师尊的意思去办!” 说罢,匆匆下台去,与殷童擦肩而过。 殷童千算万算,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顾君酌竟会给予她这种惩罚! 竟是要狠心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师傅,师傅,不对,这不对,等等,等等司马长老!”殷童惊愕地抬起头去看顾君酌,却见顾君酌铁着一张脸扭过去不看她。 殷童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扭过身子,要站起来去阻拦身后的司马长老走出去昭告天下。 然而她跪的时间过长,加上玄武殿的寒气所致。 她才刚站起来跑没几步,便腿一软,膝盖骨一疼,整个人直接扑棱棱摔在了地上。 再抬头,顿时脸上有了好几处红痕。 “啊!”殷童痛呼出声。 顾君酌余光瞥到她的狼狈,心一急便要迈开腿去扶她起来。 然而还是被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但他拧着眉头,脸上一股担忧。 殷童不管不顾,再次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要冲过去。 “等等,等等啊,司马长老!不,不要出去,等等,再等等我!” 然而不管她如何呐喊,满身伤痕方才恢复的她如何也追不上司马长老的步履。 她所谓的拼命奔跑,在旁人眼里看来也不过是踉跄着一步接着一步罢了,尽管她拼尽了全力。 司马长老只听命顾君酌,除非顾君酌发号施令,否则纵然殷童如何呼喊,他也绝不会停下来等待她。 于是,殷童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马长老拄着那庄重的龙头拐杖,一步步消失在她的视野尽头。 “不,不要别走啊”殷童绝望地呼喊着。 然而一切都于事无补。 没有人会听到她内心深处痛苦的挣扎,没有人能来帮助她。 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得,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她立刻掉头,又跑回大殿中央,直愣愣跪了下去。 膝盖骨磕在地上,因为跪得实在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而是马不停蹄地将身躯再度俯下去。 殷童不断将额头贴紧冰冷的地砖,一下又一下对顾君酌磕头谢罪。 “师傅,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徒儿愿承受所有最痛苦的折磨,最难熬的刑罚,都没关系的,我都心甘情愿承受,师傅,只求您收回成命,别与我断绝关系!求求你了师傅,童儿真的知道错了,师傅!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不断求饶道歉。 很快的,那块地砖被附上了一片血迹。 “师傅我再也不敢了,师傅,真的,我会乖乖呆在国宗门一辈子的,如果师傅不愿看到我,我就,我就随悠思师妹一道前往墓园,再也不出来了,师傅,求您让司马长老回来吧,别不要我师傅,别不要我” 殷童能走到今天,全是顾君酌在支撑着她,让她在每每遇到困难时都能心存信念和希望。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亲人朋友的陪伴,是顾君酌一手把她带大,赐予了她许多美好地东西,让她活得快乐又自在,若她不是生而为妖,又何必事到如此? 她从未想过事端会发展成如今地步。 殷童在这一刻才知道最痛苦的不是无法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而是心爱的人不要你了,抛弃你了,他打从心底对你的厌恶,才是最致命的攻击。 如果早知顾君酌会与她断绝关系,殷童一定先将所有的真相全部告诉他。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看着殷童不断磕头,嘴里始终念着那句,我错了 顾君酌眼角开始酸涩,一股气堵在胸口和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最爱的殷童,他拼了多少次性命也要守护的殷童。 今日还是被他亲手伤的最深最痛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生怨恨 “为师心意已决,更何况司马长老也已经去办事了,殷童,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 他此刻已全然不是她最爱的顾君酌了,他俨然是个残酷无情的刽子手。 更像极了一个剖心者,剜的是殷童的每一寸心头肉。 殷童此刻痛不欲生,看着自己不断求饶,然而对方却无动于衷,他眼底的冷漠冰得她浑身发抖打颤。 “师傅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殷童抬起头,哭得几乎要肝肠寸断,满脸的泪水,眉心正中央缓缓流淌出一股暖流。 殷童知道,那是她的鲜血。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可笑多么狼狈,但她现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顾君酌的眼眸深邃若深渊,凝视着殷童,面无表情到殷童害怕不已。 “当初,你欺骗为师的时候,可想过为何要这样对为师?为师为了你这个徒弟,做了许多许多被旁人诟病的事情,放着整个国宗门不管不顾,千里迢迢去朔漠寻你,却难道是为了得知谎言的真相吗?你可知道,为师知晓你是妖类时,有多痛心?你这样,让天下人如何看为师,让国宗门如何立足于名门正派之中!” 顾君酌字字诛心,句句铿锵。 殷童只觉得几乎要窒息了。 “师傅,我再不敢了,别把我逐出师门,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求求你了师傅,童儿真的知道错了!” 她抽泣着,就要再度磕头时,却被顾君酌呵斥停住。 “不用了!以后也不用了!从今往后我已不再是你的师傅,你无需再对我行此大礼。” 顾君酌说罢,殷童便抬起头,直起身子。 她狠狠抹去额间的血迹,盯着顾君酌,良久说道:“师傅,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再无商量的余地了?师傅,我虽屡次犯错,但我也做了许多事情弥补了不是吗?” “” “九玄玲珑塔下,我自知罪无可赦,当时已在玄武殿受尽了刑罚,穹山之上,为了师傅,我与慕容黎屡次争斗,为了保全师傅魂魄不灭,我差点被慕容黎献祭鎏鸿,更使得失了记忆,被其丢至朔漠受尽磨难,更认贼作师,后来师傅来了,但师傅却也受伤了,我为了救师傅,一条命也险些没了,用了数日扛着师傅回了国宗门的!” “” 殷童说的时候,泪声俱下。 她猛地把身上的纱布都解开,顿时曝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顾君酌心一惊,大喊:“殷童,你做什么?” 然而暴露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白皙肌肤,而是纱布下数不尽的大小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却仍旧触目惊心。 在场的高层见状,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想殷童如今已是八尾妖狐都受如此多的伤,便足以得知朔漠之中为了保护顾君酌,她用了多少力气和心思。 顾君酌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伤痕,十分的不好受。 他当然知道殷童为他也同样付出了许多。 但他现在却钻了牛角尖,只因为她曾要离开他,他如今在气头上。 再心软再心疼她,却也还是决意一条路走到黑。 说罢了,便是赌气。 随着身上那些洁白的纱布逐渐落地,殷童看着自己身上数不尽的伤口,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怨恨。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装满了晶莹的泪珠,望着顾君酌说道:“师傅,这些伤痕,难道还不能证明一切吗?我是犯错了,但我也做了弥补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走?” 顾君酌只是冷声道:“难道这不是你从前便奢望的吗?你谎话连篇不就是为了离开我吗?如今我索性成全你,难道还不够吗?” 殷童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师傅,如果可以选择,我怎么会想离开你,师傅,你明知道我说的话不是真的,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师傅。” “好,那你现在便一五一十将你的苦衷都说出来,你说!” 顾君酌步步紧逼。 殷童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我不可以说,师傅,你不相信我吗?”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师徒情分恩断义绝!” 顾君酌狠狠一挥袖,气极了。 他都如此说了,她还是不肯对他坦白一切,还是要对他有所隐瞒,却也敢说要他相信她吗? 他如何还能相信她?! 若这次放了她,只怕定不会长记性,往后他还要因为多少不知情的事情眼看着她涉险? 他还能再救她多少次? 她还有多少性命能被他救? 与其从今往后提心吊胆,眼看着她在他面前再度涉险。 倒不如以后,再不相见了! 她便做她自由自在的妖狐,也好过顶着一个妖孽的污名成日跟在他身边,却要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他不想国宗门深受谣言中,却也不想她跟在自己身边再无安宁之日。 没关系,断了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平安,足够了。 那他不做她的师傅了,他也狠得下这个心! 顾君酌相通后,更是打定主意了。 面色便也愈发严峻冷酷了起来。 殷童见他铁了心肠,冷笑一声,只叹自己痴傻无比。 她为了与他在一起长相厮守,甘愿上刀山下火海,寻遍山河,尝遍百苦,更是视自身的妖族血脉为最大的耻辱,与慕容黎几次三番殊死搏斗,只为了封印妖身。 在朔漠中,她更是受尽了苦楚。 如今,他得知了真相,她本以为他会念在往日情分上,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而网开一面。 却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看着自己受尽了伤,他却还是无动于衷。 她好傻,她还在奢望什么? 好,他要赶她走,她便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殷童擦干眼泪,突然抬头哈哈大笑。 笑得凄楚,笑得痴怨,笑得众人背脊发凉。 忽而,四面八方狂风大作,原本晴空万里,转眼间便天象异变。 再一转身,殷童已幻化出了妖身的模样。 浑身洁白无瑕的纱衣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材,三千青丝尽数涣散至柔软的腰身,黑发末端逐渐悄无声息染上一丝耀眼乖张的红,一对眼眸眼含秋波,虽未刻意表现什么,却恍若含情脉脉,只瞧上旁人一眼,便足以勾魂摄魄;头上一对毛绒的狐耳,灵巧地动弹着,脊骨末端赫然钻出八条硕大无比的狐狸尾巴,伸出纱裙之外,在其身后嚣张而悠哉地摇曳着,像极了那传说中的曼殊沙华,魅惑无比。 顾君酌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殷童。 不像在朔漠中,只是隐约看到个背影,便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样的殷童,有着别样的魅力,不同于初见时寒梅树下那只灰不溜秋,黯然无光的小狐狸,也不同于初化人形时那福气满满,圆润可爱的小女娃,或者是在白启山上,在其余地方的那副娇俏灵动的姑娘模样。 此刻的殷童,赫然是活生生的白狐,那上古传说中的九尾白狐的后裔,神秘莫测,魅力无边。 化作了妖身,殷童体内的天魂珠也兴奋地躁动了起来。 瞬间在殷童的丹田处内四射法力,于是,殷童身上诸多伤痕便也在一眨眼的功夫之间,只剩下了一些粉嫩嫩的痕迹在肌肤之上了。 伤痕淡化不少,那些曝露在外的肌肤便也理所当然地晾在了空气之中。 一对洁白藕臂慵懒地垂在身侧,一对圆润似玉的肩头让人眼睛发直 配上那身后的八条狐尾,让在场的诸多高层顿时呆住了心神。 眼见如此,顾君酌心中一股无名火便升了起来。 他朝她大声呵斥道:“殷童!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褴褛,成何体统!” “我本就如此,世上诸多妖孽在师傅眼中连人都算不上,既不是正正经经的人族,还在乎穿些什么华丽的衣裳吗?” 殷童呛了他这么一句,顿时便让顾君酌哑口无言了。 “你你!”顾君酌抖着拳头,“果然是妖孽,长能耐了!” “师傅哦,不对,如今,顾师尊已不是我的师傅了,那我也无需再用从前多么尊敬的态度来对顾师尊了,对吧?” 殷童的话语冷漠无比,较之顾君酌说的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君酌顿时犯起了一阵头疼。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一切话都是他先说的,她怨她恨,他也无话可说。 正如她所言,他不该再用师傅的仪态去约束她了,再者,她本就是无拘无束,不喜欢墨守成规的妖孽,不是吗? 顾君酌咬了咬牙,道:“好,那你现在化作这副模样,又是想做什么?怎么,气不过了,要用你那八条尾巴在国宗门大闹一场吗?!” 殷童听罢,失望地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顾师尊,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吗?那你从前应当早些说的,这样我也不用做出那么多事情了,也是,当初在白启山上,顾师尊不就觉得我是心存妖性,会伤害悠思师妹的人嘛,我都明白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章:自残 她嚣张而狂妄的模样,完全体现出了作为尊贵妖类该有的姿态,却让一向习惯了她的服从的顾君酌伤透了脑筋。 顾君酌的声音恍如冰天雪地中的皑皑白雪。 “殷童!你现在说得又是什么话?!当初白启山上的事,本尊罚也罚了悠思了,更是为了你破例下山,你如今去偏偏要揪着不放做什么?现在讨论的有关你的罪过,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好,那我便不提这件事了,既然顾师尊觉得我是有罪的,那我便来偿还我的罪行,顾师尊不必太过担忧,我之所以在这一刻幻化出我的真身,也并非像你口中说得那般,要对你们进行什么所谓的报复,我只是打算用我的方法来赎罪而已。” 殷童说罢,缓缓扬起八条尾巴。 顾君酌眯了眯眼,他太了解这个丫头的倔强脾气了,现在她忽然这般说辞,让他实在有些心慌意乱。 这个疯丫头,又想做什么? “不必了,方才本尊早已为你判了刑罚,我们已然断了关系,你不用再多做些无谓的举动,再如何,本尊也不会再改变心意了,你且罢了,你且速速离开国宗门吧。” 顾君酌闭上眼睛,朝她摆了摆手,一脸的疲惫。 殷童却笑着摇了摇头,说:“不,顾师尊惩罚我的,不过是为了心里舒坦些,但我要惩罚我自己的,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够心安理得,不欠不拖走出这国宗门。顾师尊既然真要与我断绝关系,那便不能口头上说说,要把我们之间互相亏欠的,一并都算得再清楚一些,明白一些,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恩断义绝。” 她思路清晰,挑着字眼分析着,让顾君酌再度睁开了双眸,反问道:“你且说说,我们之间还欠着什么是这断绝关系四字不能摆平的?” “还欠着的,是我对顾师尊的残念,还欠着的,是我对顾师尊尚未报答的养育之恩,还欠着的” 还欠着的,是我遗失在你身上的一颗心。 她说不出口,叹息道:“罢了,也就这些了吧,却也足够我费大力气去偿还了。” “不用了” “不,当然要,只有把这些都还给你,我们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恩断义绝,也正好一了百了,随了顾师尊的心意,免得日后再相见,还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纠纷剪不断理还乱。” 殷童否定了他,顾君酌额间青筋隐隐可见。 “好,你且说,此时此刻,你要如何一并还了这些!” 顾君酌怒气冲冲,捏的拳头劈啪作响。 殷童却忽然用一双美眸直勾勾盯着他,盯得顾君酌心里有些发毛。 殷童咬了咬唇,笑得灿烂,恍若三月暖阳,又恰似春季复苏的泉水,叮咚作响,但顾君酌知道,美人冷笑,笑里藏刀。 果不其然,只见殷童扬着那八条尾巴,忽而扯过一条轻柔地抚摸着。 那硕大洁白的狐狸尾巴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殷童一副情不自禁的样子,缓缓将脑袋靠在那条尾巴上。 她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的样子,一脸的安逸,似初降世的小婴儿,毫无防备,天真单纯。 配上她幻化出来的狐媚妖相,显得愈发美丽动人。 此情此景,恍若一副画卷,美不胜收,美轮美奂。 顾君酌蹙了蹙眉,见她好端端的不知又在做些什么把戏,周围围了一众高层都屏住了呼吸在欣赏着她,期待着她或者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下一步行动。 这让他心里头止不住的不舒坦。 顾君酌虚咳一声,沉声喊了一句:“殷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殷童还是闭着眼睛,但却开始开口说话。 “顾师尊可知晓我们九尾狐族的一些事端?” “你们妖族,本尊” “你不屑知晓是吧,没关系,相信在场的其他人也对我们知之甚少,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倒是很乐意为你们解答一些事情。” “殷童!” 顾君酌有些不耐烦了。 这丫头到底要说什么? 只听殷童不急不慢,仍旧娓娓道来:“顾师尊何必那么着急呢?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听她这么说,顾君酌倒是真的按捺住了心性。 殷童说道:“传说我们九尾狐族自上古存活至今,便一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族中之人方才会知晓。” “什么秘密?”顾君酌问道。 “我们九尾狐族的人,若真要坏起来,无人可敌,但若要对谁报什么恩情,却是会穷尽一切,众所周知,我们之所以被称为九尾狐族,可想而知尾巴对我们有多重要了,一只九尾狐族的后裔,穷尽一生也不一定真的能修炼到九条尾巴,有的可能像我一样,八条便已经成日里感恩戴德了,有的使劲法子,一条都未曾增加,我们的法力皆来源于尾巴,每增加一条尾巴,便强大一分,直至修炼至九尾,成为真正的九尾狐妖。” 她解释的很透彻,顾君酌不是傻子,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的用意。 “殷童,住嘴,不许再说了!” 顾君酌拳头开始颤抖。 殷童却忽而睁开双眸,红唇轻启道:“我修炼到八尾历经了多少磨难,想必顾师尊一定也了解的,对吗?” “殷童!本尊叫你不许再说了,你没听到吗?!” 殷童的眼神逐渐变冷。 “你不是我的师傅,你命令不了我,我要如何做,那是我的事!” “殷童!” 不管顾君酌的喊叫,殷童笑着摸了摸其中一条尾巴,却在一瞬间眼神变得尖锐而犀利。 只听她说道:“我从小就被族人抛弃,那一年,白启山上,皑皑大雪,我还只是一只小狐狸,懵懵懂懂,不知世事,却有幸能够在寒梅树下得师尊相救,师尊可知道那一幕,在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磨灭。师尊当年好良善,为我做了诸多事端,惯了我个嗜酒的臭毛病,闯祸不断的臭毛病,惯得我无法无天了,要说起来,师尊也有错,错在对我太好了,如今我终于还是因为这一身的臭毛病,和师尊要在今日分道扬镳,师尊,不知你可有一刻后悔过,当年白启山上救回了我?” “殷童你说这些到底要干什么?”顾君酌心底开始慌乱无神。 他怎么可能后悔,他最爱的殷童,他怎么会后悔? “师尊若有悔也罢,若无悔,我却是要后悔了,我后悔没在你来之前自己了断,结果平白添了诸多麻烦于你,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师尊的养育之恩,虽然眼下没办法尽数报答,但借着个恩断义绝的名义,先就此偿还吧。” 话音刚落,殷童手中已多了一柄锋利的砍刀。 顾君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殷童!住手!本尊不允许你这么做!” 顾君酌证实了内心最糟糕的想法,慌忙就要去到殷童身边。 但殷童却也是十分了解他的人,知晓他定会阻止自己的作为,手起刀落比谁都要快速。 她扬起一个微笑,眯着眼睛似那盛开的数十里梅花。 顾君酌意识猛然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一片泛白,晃眼间,似乎只剩下殷童那灿烂若花的笑意和美好的脸庞。 他似乎又瞧见了她喃喃自语对他诉说的嘴型。 那张红唇鲜艳欲滴,是如此诱人,却描绘出对他来说足够残忍和后悔的话语。 她说着 “师傅,那年的寒梅,真的好美” “童儿!不要!!!” 顾君酌疯了一般大声喊叫着,然而这次,他自持法力却也快不过她的心灰意冷和果断决绝。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顾君酌的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半空中喷洒而出的大量新鲜血液。 如火如荼,耀眼迷人。 却让顾君酌腿肚子发软。 顾君酌太阳穴有些轰鸣,嗡嗡作响后,接收到的是殷童的凄楚惨叫。 “啊——!!!!” 殷童跪在了地上,手中砍刀因无力而脱落。 发出清脆的撞击玄武殿地砖的声响。 殷童的裙摆开始被血液浸染。 白中带红,圣洁却又妖娆。 殷童额间开始渗出水珠,整张脸被大片大片的汗水浸透。 顾君酌疯了一般要去到她身边,然而在她几寸之前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 顾君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空开始异变不断,乌云密布在玄武殿之上,一道刺眼凶猛的闪电感知到殷童的作为,毫不留情劈了下来。 玄武殿顿时摇摇欲坠,大殿之中猛然生出无数呛人的烟雾。 那是电闪雷鸣后的烧焦味。 顾君酌拼命散去烟雾,一双眼睛赤红着。 只见地面上的,赫然是一条洁白无瑕,硕大无比的狐狸尾巴! 它本该在殷童身上完好无损,安然无恙。 然而此刻却孤独的躺在地上,末端染着一丝鲜红。 再看殷童的模样。 顾君酌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的童儿,都做了什么?! 顾君酌发狂着去抱她。 只见她靠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让顾君酌终于将心底的倔强和赌气都挥之而去。 他都做了什么,让他的殷童变成如此地步?! 顾君酌哭了。 泪水一滴滴落个不停,见她裙摆下是数不尽的红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一章:只为自己而活! 殷童躺在顾君酌怀里,只觉得脊骨末端疼得让人发指。 她几乎要被铺天盖地的痛楚淹没过去,但看着顾君酌终于露出了担忧和悔恨的表情,她只觉得似乎一切都值了。 顾君酌的泪水不断顺着眼角落下,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敢去看她的裙摆末端。 “童儿,童儿?!” 他一遍一遍呼喊着殷童,殷童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包括顾君酌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包括其他一众高层的面容,包括玄武殿冰冷的天花板。 世界都在旋转,晕眩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殷童几乎都要不能呼吸了,她仅有的空气被一点一点剥夺而去。 殷童只觉得身体都轻飘飘的了,好似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顾君酌似乎一放手,她就会升至天空中消失不见一般。 “殷童,不许睡!不许睡!你听到没有不许睡!童儿,求求你,师傅求求你了别闭上眼睛,你别怕,你别怕,师傅这就带你去疗伤,我们找司马长老回来,师傅不逼你了,师傅还要你的,童儿,师傅错了,师傅说的都是假的,师傅都是骗你的,童儿!” 顾君酌呼喊着殷童逐渐飘散的意识。 殷童此刻全靠一丝顽强的意识在强撑。 断尾之痛胜过她有生之年所承受的一切痛楚,殷童眯了眯眼,见顾君酌头一次这般的狼狈和无助。 她,倒是头一次瞧着他哭得这样厉害。 全无了往日的清高峻冷,全无了方才的冷酷无情,只是因为担心和难过而哭泣。 殷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师傅,结果还是我赢了” “别说了,别说了童儿,我们走,师傅这就为你疗伤。” 说罢,顾君酌作势就要打横抱起她。 然而却被殷童拦下他的举动,殷童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顾君酌诧异道:“童儿?!” “师傅,不要了,这尾巴既然断了,是接不回来的。” “可是再不治疗,你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童儿,你听话,等你好了之后,你要如何罚为师,为师都听你的,好吗?” 殷童还是摇头。 “师傅,你还不明白吗,司马长老已经去执行你的命令,我的尾巴也断了下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 顾君酌咬牙切齿。 殷童笑道:“师傅,正如你所言,我们师徒情分早已消失殆尽,这条尾巴,就当徒儿最后还了你的恩情,师傅,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吧。” “童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君酌只觉得事态不妙,“殷童,你要做什么!” 殷童却笑了笑。 她好累,好痛,她不想再看到有关国宗门的一切了,她也不想再看到顾君酌如此难过了。 如果可以,她只愿从来不曾发生过这一切。 殷童叹息着,自己怨吗?恨吗?恼吗?怒吗? 是的,她想她是如此的。 殷童缓缓催动体内的天魂珠,开始与它做起了交易。 天魂珠感知到她体内的能量在逐渐消失,于是冷声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带我走吧天魂珠。”殷童心想着。 “主人,吾从不做无利之事。” 殷童忽而默念着:“愿以吾九尾狐族尊贵血统起誓,以吾十年寿命与汝交换,带我走吧天魂珠。” 顾君酌听到这句话,惊讶道:“童儿?!不,不许,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停下,现在立刻停下!” 说罢,顾君酌手中白光骤然乍现。 然而天魂珠却更快些。 殷童只听得脑海中浮现一声冷言。 “成交。” 殷童嘴角的笑洋溢得愈发大了。 她在顾君酌耳边诉说着最后一句话。 “师傅,我想,我是恨你的” “殷童!!!” 下一秒,殷童闭上了眼眸,消失在了空气中。 顾君酌只觉得怀中空空如也,他猛地一抱,却只是拥抱了冰冷的空气罢了。 顾君酌手中白光缩了回去,他双眼空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一众高层早就被眼前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端吓得心绪极度不稳,见顾君酌如此,又是急急忙忙全部簇拥上去,就要扶住他。 却被顾君酌摆了摆手,便也只好全部又退了下去。 顾君酌看着天色渐晚,冷风瑟瑟吹着一切。 “在玄武殿用这天魂珠第二次逃离我,这次连身受重伤都不管不顾,竟甘愿用十年寿命来交易,殷童,我真的错了,你为什么连机会都不给我?” 顾君酌失神间,已走到大殿中央,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地上那条被砍下的硕大的狐狸尾巴。 他弯腰捡了起来,似对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呵护在怀中。 “童儿” 下一秒,顾君酌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眩晕。 顾君酌终于眼一闭,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只留下一众高层拼命奔到他身边。 “师尊!!!” 殷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间,好似自己身处一片须臾混沌之中。 四周暗无天日,周身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十分的寂静和孤独。 殷童闭着眼睛,如何也不肯醒来。 “主人,该醒醒了。” 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主人? 好熟悉的称呼 殷童顿了顿,发出心声询问道:“是谁在和我说话?” “是我,主人。” “你是谁?” “我是天魂珠,就在你丹田处栖身的天魂珠,主人,是永远效忠于你的天魂珠。” 天魂珠 殷童的意识开始回归,她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于是摇了摇头。 “不,你没有效忠我,如果你真的服从我,为何带我走却还要我付出十年寿命的代价?” 天魂珠一听,否定道:“不,不是我要收取您的寿命主人。” “那是谁?” “是天地法则,是万物法规,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轻易超脱时间与空间的控制,主人的请求却已经超出自然法则的规定,故而有失有得,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主人,我只是替您传达了您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原来如此。”殷童明白了一切。 天魂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声音忽而变得急迫了起来。 “主人,您真的需要快些醒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天魂珠?”殷童问道。 “主人,您忘了吗?您受了伤,现在身体的能量正在急速下降,若您还未回归本心,清醒过来,便会永远昏迷下去,长此以往,您的肉身也会遭到毁坏的!” 天魂珠冷静而仔细地向殷童分析着。 殷童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我是该醒来了。” 殷童耳边似乎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鼻尖也好似感知到了一丝冰冰凉凉的触感,一股冷流顺着她肌肤的纹理缓缓滑落。 “滴答滴答” “好冷。” 殷童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逐渐变得清晰而明亮起来,殷童缓缓坐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去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了一些水珠。 她此刻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岩洞之中,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殷童蹙了蹙眉,用意念催动了体内的天魂珠,法力瞬间传达到指尖。 殷童眼疾手快出击,指尖顿时弹出几处火苗,陆续扫到两壁之上。 顿时,岩洞四周被附在两边的火光照亮得一清二楚。 殷童也得见她所处的岩洞的具体情况,方才脸上的一些水滴,便是用上方一连串的乳白色的钟乳石凝结而下的。 天魂珠倒是想得周全,知晓现在的她虚弱至极,便送她来这种安全的地方了。 好安静啊 殷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已恢复了人族的穿着打扮。 她又忍不住去抚摸自己的脊骨末端,再无了那几条毛茸茸的尾巴,只是肌肤之上有些粗糙。 她摸到了一大块磨手的血痂。 殷童不禁叹了口气,也罢,这都是自己选择的。 就是不知道第八条尾巴重新长出来,要什么时候了。 不过眼下却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恢复身体,治愈后体内的内伤。 本来经司马长老医治后,殷童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只可惜却又闹出了玄武殿上这么一出,砍了这么一条尾巴下来,体内顿时受了严重的伤害,法力也消失了许多。 殷童望了望四周,这地方如此安静,方圆百里应当也是没什么人来打扰的吧。 倒正好是个休养生息,安心养伤的地方。 只是 殷童又重新坐在了地上,她运用法术在地上升起了一团火焰。 这岩洞里实在有些冷了,也是,现在已是年底了,不冷才怪。 殷童却发呆想着一个问题。 自己伤好了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从前尚有一个目标支撑着自己前进,但现在,自己已然封印过妖身,打败过了慕容黎,而现在,也已与顾君酌恩断义绝了,连国宗门都回不去了 罢了罢了! “既如此,从此以后,我殷童,自当为自己而活!”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网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二章:兴师问罪 顾君酌再度醒来,是在司马长老的急切呼喊之中。 他一睁开眼,便瞧见了自己躺着的床前,此刻正簇拥了一群人,算是彻底将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君酌刚睁开双眸,耳边便是司马长老喜出望外的声音。 “快!快!师尊醒了!毛巾!热水!你们手脚都麻利点!” 顾君酌被司马长老这大嗓门吵闹一番,外加四周众位弟子和高层的手忙脚乱,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脑袋,在司马长老的帮助下靠在了身后的软枕头上休憩。 “嘶司马长老。” “在,在!”司马长老连忙应答,“师尊有何吩咐?” 顾君酌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吩咐。” 他却又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立刻顾不得脑袋的浑浑噩噩,抓过司马长老的肩膀摇晃道:“司马长老,本尊方才叫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得如何了?!” “哦!师尊是说昭告天下与殷童那妖孽断绝关系的事情吗?”司马长老见顾君酌目光急切,于是点了点头道:“师尊交于老朽的事情,老朽一向只敢办得妥妥当当的,又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 顾君酌一听,冷汗渗出几分。 “照长老的意思” “如果再快些的话,师尊所吩咐的,此刻应当整个大陆都人尽皆知了吧。” 司马长老思索片刻后,摸着狭长霜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顾君酌听到这里,一颗心算是彻底冷了下去。 “嘶”他头疼一下子又犯了。 司马长老见状,急忙扶住他:“师尊可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快,快,先靠着枕头。” 而后,他转头大怒:“热水呢?!端水的弟子死哪里去了?!” “来了来了!”一个柔弱的声音挤了进来。 “还不快些!”司马长老的声音不禁又提高了几分。 “来了!长老,水来了,就在这!” 顾君酌眯着眼,余光去瞧挤进来的送水的弟子,却见来者是殷童身边的红袖,不禁挑了挑眉。 红袖颤颤巍巍将一杯热水递给顾君酌,“师尊快请用些热水吧。” 顾君酌点了点头,正要接时,却听司马长老蹙眉道:“你这弟子,好生不懂规矩,没瞧见师尊如今是什么状况吗?快去伺候师尊喝水!” 红袖立刻点点头道:“是,是!是弟子不知礼数,万望长老和师尊恕罪,弟子这就伺候师尊用热水,师尊,让弟子来吧。” 说罢,拽紧那杯热水就要再上前几分。 却被顾君酌摆了摆手阻止了。 顾君酌蹙了蹙眉,余光瞥了司马长老一眼,又瞧了瞧红袖。 他自己直起身子来,手一伸便将红袖手中那杯热水轻而易举夺了过来。 一边喝一边说道:“不必了,国宗门没有奴隶,只有勤奋修炼的弟子,本尊没什么大碍,不需要如此大惊小怪,却连一杯热水都不能自己喝,还要个女弟子伺候来伺候去,你说呢?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深知顾君酌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瞬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是,是师尊说得极是” 顾君酌便又对红袖说,“如今你不用再伺候人了,先退下去吧,以后你和其他弟子一同正常修炼,别忘了,你也是国宗门的弟子之一。” 红袖一听,眼中顿时冒着星光,她惊喜地点了点头。 “是!是!弟子多谢师尊!” 说罢,她正要离开时,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红袖圆润的脸上转变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抬眼望了望顾君酌,又快速低下头去。 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然而很快,她终于还是脱口而出。 “师尊,殷师姐” 顾君酌一听,手中一杯饮了一半的热水瞬间停住。 只见他挑了挑眉,眼中有些许不快和怒意。 一瞬间仿佛乌云密布,四周气氛顿时降低至零点 红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颗心、两条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师尊” “本尊让你退下去,你没听见吗?!退下!” 顾君酌沉声呵斥着红袖。 司马长老一见顾君酌动怒,自知大事不妙,立刻向红袖使着眼色,挥了挥手道:“不懂规矩!还不快退下。” 红袖见状,呆呆地点头。 “是,是,是弟子知错了,这就退下。” 红袖一出去,顾君酌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手狠狠一甩,手中的杯子连带着那杯中的半杯热水一同甩了出去。 杯子脆弱,一碰到坚硬的地砖,连带着那半杯热水瞬间炸裂开来。 一瞬间便浸湿了地面,并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 顾君酌咬牙切齿,捂着太阳穴只觉得一肚子憋屈无处安放。 “出去,都给本尊滚出去!” 顾君酌头一次发如此大的火。 司马长老见状,顿时挥舞着龙头拐杖驱赶着在场的其他人。 “走走走,所有人都跟着老朽一起出去!师尊现在需要休息,所有人不许再打扰了!” 不得不说,司马长老很了解顾君酌的心思,也很配合顾君酌的命令。 有些事情,心有灵犀的属下不需要上司去刻意戳破,便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做得非常出色。 司马长老显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纵然岁月夺去了他的外观,却夺不走他一颗历经世事的七窍玲珑心。 顾君酌想休息,顺便冷静下来思考方才玄武殿所发生的一切,然而却偏偏有一个人并不会想要随了他的心思。 司马长老携着其余人等急匆匆就要走到门口时,却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伴随而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司马长老一听,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大门被一道外来的力量粗鲁地推开。 大门一开,那声音便足以清晰地传入每个在场的人的耳朵之中,自然也包括躺在床上还未安宁片刻的顾君酌。 “顾师尊可真是清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喝得下水,睡得下床!可真是让人好生敬佩啊!不愧是名门正派的楷模,叫人大开眼界!” 顾君酌一听这声音,一双眼睛立刻又睁开了起来。 他撑着身躯坐了起来,就要起身,却被那道声音再度阻止。 “别了别了,顾师尊可千万别!你要起来了,我可受不起!你还是坐着吧,免得待会又要昏迷一次。” 此人说出来的话尖锐而带有强烈的攻击性,让顾君酌忍不住蹙了蹙眉。 “凌鹭,你来便来了,这里是国宗门,别忘了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君酌冷声提醒着这来者不善的家伙。 凌鹭一听,火气顿时又大了几分。 他同殷童之前一般,也基本浑身缠了许多的绷带。 然而此刻他却是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一个劲儿的横冲直撞进门。 司马长老正要阻拦他。 “凌公子!切勿三思!快些冷静!” 然而却被凌鹭一把推开。 “这不关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帮凶!” 司马长老若不是手中有龙头拐杖的存在,险些便要被凌鹭那野蛮的行为推搡摔倒了。 顾君酌知晓此时的凌鹭已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瞧见司马长老安然无恙,便也不想再与他计较什么了,只是说道:“司马长老,这是本尊与他之间的事情,你先快些带其余人等离去吧,弟子们该练功了。” 司马长老一听,点点头道:“是的师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转身道:“所有人,全部离去!” 话音一落,大家便都一刻也不敢久留了,于是藏书楼的大门一瞬间便又关了起来。 密闭的空间中就在一刹那只剩下了顾君酌与凌鹭两个人的存在。 顾君酌与凌鹭的目光在空气中四目交接着,一瞬间电光火石,似乎有火花的噼啪作响之声。 凌鹭多得话语权,率先开口道:“顾君酌!从前我只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做的事伟大,为的人也是不偏心,没想到,你前前后后做了诸多事宜,容得了天下众人,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徒弟都容不下!” 顾君酌就知道他是为了殷童而来,叹气一声,而后才缓缓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自然没有!” 凌鹭继续道:“顾君酌,若不是正好就在这国宗门之中,却不知道你们那玄武殿是真的如此厉害,惩罚人的手段越来越令人咂舌了,前有恶女鞭打,企图屈打成招,现在,连砍人一条尾巴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你们,你们还算什么天下名门正派吗?你们,你们简直就是疯子!禽兽都不如!顾君酌,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凌鹭,总算是看错你了!” 顾君酌说道:“此事并不是如此,不许你平白无故无赖整个国宗门的声誉!” “事到如今,你就该明白,国宗门的声誉,是被你这个掌事人悉数败掉的!” 凌鹭愤恨至了极点,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甘示弱,接二连三挑战顾君酌的底线。 顾君酌一瞬间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凌鹭!住嘴!” “怎么?我可没有尾巴让你砍!” “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真相大白 顾君酌暗自咬牙,他虽然知晓在玄武殿发生的事情,在这国宗门只怕是瞒不住的了,但是当凌鹭亲口复述这件事时,他才发现他的一颗心是如此痛苦。 他指着凌鹭,你了老半天,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鹭见状,冷笑一声,说道:“顾君酌,妄你平日里能说会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还是被我凌鹭给呛的,真是可笑呢。” “凌鹭,你不了解一切,又何必再胡搅蛮缠进来?” 顾君酌叹息着,靠在软枕头上只觉得无能为力,十分疲惫。 凌鹭一听,瞥了瞥嘴角,一脸不屑。 “我怎么不了解?我一路跟着殷童,陪着她做所有她必须去做的事情,直到现在,我知道的只会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顾君酌,大家都是男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肚鸡肠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你不就是委屈嘛,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心里头不舒坦嘛。” 顾君酌摇了摇头,“不全是如此,我与她,当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养育她,教化她,没想到到头来,什么都不知晓,她宁愿将许多事情都一人承担,也不愿意一五一十说与我听,让我替她分忧,这又算什么?” 凌鹭更加恼火了,“你只管想你这些事情,却不曾为她想想?!你倒是说的冠冕堂皇,要替她分忧?可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你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厌恶、憎恨妖魔,这一切又怎么发生?!” “我当时怎么知道她是狐妖?!我只以为她不过是只可怜的,被抛弃了的兽族狐狸而已!” 顾君酌说到激动之处时,却也不管头疼的症状了,干脆掀开被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气冲冲走到凌鹭面前。 此刻争吵如此,顾君酌终于也绷不住那平日里的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凌鹭挑了挑眉,说:“现在随便你怎么说了!反正现在,尾巴也割了,人也消失了,你随便怎么说都行,反正道理都在你那里!顾君酌,你可曾认真去想过,殷童纵然是妖,可她何时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你又可曾认真去想过,为什么她如此害怕你会恼怒生气介意她的妖狐身份?” “只因为我是她的师傅,是这天底下名门正派的带领者,她怕为世人所不容,为我这个正义之士所不容。” 顾君酌说罢,凌鹭却忽的上前去,一拳打在顾君酌脸上。 顾君酌毫无防备,嘴角顿时青紫一块,肌肤裂开,渗出了一丝鲜血。 他忍不住踉跄几步,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只听得凌鹭大吼:“你这个王八蛋!说的什么狼心狗肺的话!” 顾君酌嘴边的疼痛感最直白反应给了他的大脑,于是顾君酌涣散的意识也逐渐回归。 他生平第一次遭到这种对待,只觉得屈辱。 顾君酌眼中满是怒火,他手中已缓缓汇聚着耀眼的白光。 尤其是凌鹭那句王八蛋,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白光汇聚成强劲的法术,凌鹭却更快了一步。 只见凌鹭甩了甩手腕,冷哼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物件扔向顾君酌。 “凌鹭!” 顾君酌大怒一声,却又被凌鹭丢过来的东西硬生生阻止了想做的事情。 于是只得打散了手掌心中的白色光芒,不得已去接下那物件。 “凌鹭,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凌鹭嗤笑道:“顾君酌,我打你骂你这些,全都是你应该受的,如果这样你就受不了,那你可真是不堪一击!哼,打开它看看吧!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顾君酌怒气未消,但还是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手中的物件。 这好像是一副卷轴似的东西。 顾君酌解开上方缠绕着的绳结,而后小心翼翼展开来。 原来这是一副画作。 顾君酌眯了眯眼,好端端的,凌鹭何故要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莫名其妙丢给自己一副画? 伴随着画作一点一点打开,顾君酌蹙了蹙眉。 只觉得这副画好生粗糙,画工不精细也就罢了,连选用的画纸都低劣不堪。 顾君酌一边叹息地摇了摇头,一边继续打开。 凌鹭瞧他那副表情,便知晓了一二关于他心中的那点心思。 不禁暗中肺腑着 这画殷童是随便找了一家摊子买的,还奢望能有多好? 更何况上头画的内容,更让画作低了一级! 凌鹭不想承认,此刻内心有些嫉妒心泛滥。 顾君酌终于将手里的那副画卷全部展开来,而当他定睛一看时,却呆住了心神。 只见画卷上赫然描绘着一个清冷英俊,清风道骨的男子,一身极其淡雅的素色衣裳,却偏偏被他着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恍若天上俊朗的神仙不小心闯入这红尘之中,他的身旁是许多翠绿的竹子,晴空万里之上飞过一排化作小点的飞禽。 男子的神采,纵然这纸张的劣质,这粗糙不堪的画功都无法磨灭掩盖。 顾君酌看着画卷上这男子,却恍惚了许久。 他稍稍挪动眼眸,这画作一旁竟写了几个熟悉而娟秀的字样。 吾爱为吾师 顾君酌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头里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此刻有许多事情随着这幅画作的现身,已然豁然开朗了许多。 顾君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还是很模糊懵懂。 凌鹭见他站在原地,手捧着画卷呆愣了许久都未曾有什么反应,不禁虚咳一声。 于是一瞬间,顾君酌的意识便回魂了。 他思索了许久,却又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终于偏过头来问凌鹭,“告诉我,这画是谁画的,这字又是谁写的?” 凌鹭轻描淡写地实话实说。 “这画,粗糙成这样,不过是大陆上一些知晓你容颜的人画了去卖钱罢了,至于这买画的人,还有一边提着的字迹,顾君酌,我想你一定比我还清楚,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多说什么吗?” “是”顾君酌头一次发现,要念出心目中那个答案是如此的困难,他甚至开始恐惧和害怕真实的答案。 因为那极有可能让他难过和内疚到发疯。 然而凌鹭此番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知晓一切,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凌鹭直截了当说出了顾君酌想逃避的那两个字。 “不错,顾君酌,你猜的不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般,对,是殷童,就是她,你的前任大弟子,你那个为了报答你养育之恩割了自己一条尾巴逃之夭夭的徒弟!吾爱即吾师,顾君酌,你读的书比我还多,你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没错,殷童她,就是爱上你了,一开始就是!”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一开始” 顾君酌说出来的话已然开始断断续续的了。 凌鹭继续补充着,说出来的话好似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在顾君酌的心脏上! “对,就是一开始!打从你收留殷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现在,你可以明白为什么殷童如此害怕你会知道她的妖孽身份了吧,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她从头到尾在乎的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不是天下人的顾君酌,不是国宗门的顾君酌,只是她一个人的师傅,她一个人的顾君酌的想法!” 凌鹭说着说着,越说越激动,每每想起殷童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所受过的委屈和苦难,而眼前这个享受着他凌鹭永远得不到的感情,却还在挥霍着浪费着不自知,甚至在玄武殿,让殷童受了如此大的痛楚和心里的痛苦,他就真的恨不得将顾君酌狠狠揍一顿!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最欠揍了! 顾君酌抖着嘴唇,就连身躯都开始颤抖不止了。 凌鹭红了眼圈,还在不停诉说殷童的一切。 “顾君酌,殷童怕你厌恶她,瞒着你找遍了所有的方法,查阅了所有古书典籍,才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将她自身妖族血脉永久封存的法子,但她却又一直舍不得离开你,若不是自身妖狐的特征愈发明显,我想,她就算知道了法子也定然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因为她不忍你为她担忧,也不想看到你满世界寻她。” “可是后来你也知道了,你终究不是她一人的顾君酌,你还是这国宗门的顾君酌,天下名门正派的顾君酌,九玄玲珑塔,正如她所言,她迫不得已接受了天魂珠造成了众多弟子伤亡,而你却是那么的公私分明,她却连她的苦衷都说不出口,只能被你们所有人误会成是为了夺取天魂珠才干了坏事,害了旁人性命,任由你这个顾师尊惩罚,逼迫,任由那个千方百计迫害她的悠思用鞭子抽打她!” 凌鹭越说越气,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了。 顾君酌只是一直倾听着他替殷童不满的控诉,他呆若木鸡,浑身灵魂仿佛被抽取了一般。 双目无神,眼神空洞,一张俊脸面如死灰,苍白如纸。 只是手里死死捏着那副画卷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四章:流鼻血 凌鹭还在继续说着。 “后来殷童将九玄玲珑塔作为借口,借机出逃寻找封印妖身的办法,结果却落入了慕容黎的圈套,被引去穹山,差点成了鎏鸿的祭品,最后虽然封印了妖身,却也失了记忆去了朔漠,后面的事情,顾君酌你也去到朔漠了,你应该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顾君酌,我今日将这些都实话告诉你,只是不想再看殷童背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了,她爱你入骨,连我都嫉妒得发狂,你又凭什么因为她爱你,你就这般作践她?你心底纵然气她欺你骗你,但她的初衷只是为了留在你身边罢了,而且如今都割了一条尾巴给你了,你还要恨她吗?你应当知道,她修炼成八尾是多么的不容易!” 凌鹭说罢,喘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殷童,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我这样做,你会怪我吗?我做的又是对的吗? 顾君酌听后,沉默了许久,良久后,他缓缓卷起画卷,沉声道:“凌鹭,帮我把这幅画交给司马长老吧,他会帮我收好的。” 凌鹭眯了眯眼,“为什么?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做?” 顾君酌抬起头来,挑眉道:“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说来听听?” “找她。” 顾君酌说罢,向大门走去,顺道把画卷交给凌鹭。 凌鹭接过画卷,问道:“那请问至高无上的顾师尊,这次用的是什么身份去找你想找的人呢?” 顾君酌经过凌鹭身边时,默默说道:“如今我已与她再无师徒名义,既不是师徒,便也不惧那些流言蜚语了,那么,自然要用最正当的理由了。” 凌鹭眼中有些笑意,“比如?” “” 顾君酌没有再回答他,但凌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最正当的理由,莫过于国宗门顾师尊的心上人了 凌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底却还是免不得一丝苦涩。 殷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知道你心中从来没有我,但没关系,我凌鹭,却是真实心悦过你一场,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今后,你的生活里不会再有我的打扰了,我们将会是最好的朋友,仅此。 凌鹭苦笑一声,捧着手中那副画卷正当要随着顾君酌的脚步走出去时,却听一道声音响起。 “我从来不知道,我们苍幽国的皇帝竟是个这么慷慨的人,无私到能将爱情轻言放弃?” 凌鹭抬头,只见卫清忧一脸笑意走了进来。 凌鹭摇了摇头,“卫清忧,你在讽刺我吗?” “我在夸你,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嗯如果你是在夸我无私奉献的话,那我便勉强答应。”凌鹭难得调侃了一句。 卫清忧一听,便知道他是真的看开了。 不过想不到他倒是直来直往,之前说爱便爱了,如今说拱手让人便真的拱手让人了。 卫清忧只觉得越来越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干嘛?顾师尊既然决定去寻殷童,那他们一定还会回来国宗门的,我们要在这里等殷童回来吗?” “不了。”凌鹭笑道,“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卫清忧问道。 “回苍幽。” 凌鹭说完,卫清忧一双美眸瞬间睁大,她不敢相信凌鹭会突然想要回去。 凌鹭走近几步,“想你兄长了吗?” 卫清忧一听,眼眶瞬间红了几分。 凌鹭见状,点了点头,“嗯,看来真的应该走了,免得某人哭鼻子。” “我没有哭!” “我有说是你吗?” 凌鹭哈哈大笑,捧着画卷扬长而去。 夜晚,用了晚饭后,凌鹭回到房间,准备开始收拾打道回府。 忽然,只听得外头有人大喊一声。 “不好了!有魔族之人闯进来了!!!” 凌鹭一听,吓得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大力推开门跑了出去。 走没几步,果然见但凡是国宗门的弟子全部已拔出随身佩剑,整装待发,一脸警惕。 凌鹭便也握紧手中佩剑,正巧看到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正神色严峻赶了过来,于是急忙跑过去,问道:“司马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蹙着眉说道:“凌公子应当有所耳闻,想不到师尊前脚刚走,便有魔族的人后脚急忙忙闯了进来!” 说罢,他朝所有四处奔走的弟子大声喊叫道:“所有人听令!将国宗门上上下下全部搜罗一遍!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务必将魔界宵小翻出来,彻底消灭!” 所有人一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是!是!是!!!” 汇聚的声音振奋人心,响彻天际,今夜的国宗门注定不平静。 凌鹭一听,便对司马长老说道:“司马长老,请让我也加入这场行动吧,虽然我就要走了,但魔王与我数次交手,已结下了怨恨,今后但凡魔界之人,都是我凌鹭的敌人!这样吧,我跟着大家,一起去搜查。” “好,好!”司马长老一听,有些高兴,“想不到凌公子如此正义凛然,是非分明,那就有劳凌公子了,魔界中人一向狡猾多端,能打破国宗门结界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魔族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魔王,或者是魔王身边的人!烦请万事小心,如果真的遇上了魔王,切莫冲动,赶紧传递信号,所有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的。现在师尊不在,我就一定要守护好师尊的国宗门!” 凌鹭心底充满了力量,他点了点头,“放心吧,司马长老!” 说罢,他抽出佩剑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凌鹭走了一段距离,因为国宗门过于庞大,他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却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而且一眨眼便拐了个弯不见了。 凌鹭见周遭的弟子都在忙于搜罗其他的地方,便一个人提着剑追了过去。 他终于跑到路的尽头,跟着那个黑影拐了个弯,发现眼前有一间屋子亮堂堂的,他也并未详细看大门之上刻写了什么字样,便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手握利剑闯了进来。 凌鹭脚下用力,便将大门狠狠踹开来,他轻轻一跃,轻松进入屋中。 不知怎的,一进到屋子里,眼前便多了许多散着暖意的雾气,耳边似乎还隐约听到水声。 凌鹭没见到什么人,屋中吊着许多洁白的纱布,还放着许多遮来遮去的木板,凌鹭小心翼翼往里头走了进去。 他寻着耳边听到的水声走着,最终在一块屏风面前停下。 屏风后头透出一个玲珑的身影,水声愈发大了。 凌鹭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手中利剑狠狠挥舞过去。 眼前的屏风顿时被锐利的佩剑给砍成了两半,而后无力地向两边跑去。 凌鹭大喊一声:“好你个魔族宵小!连国宗门都敢闯进来!简直是找死,既然你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今日手下无情!拿命来!!” 然而凌鹭的佩剑还未看向对方,对方却率先一步呐喊出声。 凌鹭只听得水声骤停,瞬间换做了一个锐利的尖叫声。 “啊——!!!!” 凌鹭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一只手空出来捂住嘴巴。 然而却越听这声音越熟悉,于是他努力散开眼前那些烦人的云雾去看个清楚。 却一瞬间吓了一大跳! 只见呈现在凌鹭眼前的,赫然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情景。 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魔族的恶人?分明是个婀娜多姿的曼妙女子,而且此女子身上未着半寸衣物,空空如也的身躯,绝好的身材让凌鹭呆愣在了原地。 凌鹭张了张嘴巴,声音有些哑了。 “卫清忧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鹭眼前的女子,原来就是卫清忧。 只见此时的卫清忧极力去捂住自己的身躯,然而她的手臂根本无法尽数挡住她身上那些让人遐想连篇的春光景色。 卫清忧一张俏脸红得跟秋季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她美目怒瞪,眼中委屈连连,似有水光在缓缓打转。 一头青丝尽数披散在背后,衬得她每一寸肌肤愈发白皙了。 就连胸前那颗美丽动人的朱砂痣都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凌鹭呆若木鸡,眼睛想移开,浑身上下偏偏怎么也动不了。 “你还敢问!这里可是国宗门的女子沐浴室!” 卫清忧羞怒一声,凌鹭这才重新去观察四周的环境,却见到处摆满了沐浴的用品。 他这才知晓自己愚蠢的行为,然而已经为时过晚了。 他盯着卫清忧的身子,以及她胸前那颗朱砂痣,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熟悉的记忆在被唤醒。 似乎有什么东西似曾相识。 他蹙了蹙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熟悉的身影 他发呆的样子让卫清忧更加羞耻,只听得她娇羞怒喊:“还看!转过去啊!” “哦!哦!”凌鹭这才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猜想,以及体内瞬间燃起的火焰,快速转过身去。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凌鹭整个脑海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凌鹭只觉得鼻中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涌动而出。 大事不妙。 凌鹭用指尖沾了沾人中,定睛一看。 鼻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五章:找回帮手 凌鹭被吓了一跳,急忙捂住鼻子,企图让那些不断涌动的鲜血立刻停止。 然而四周温暖的水雾和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艳丽场景,让他着实无法自拔,只觉得身体中火热一片,他脑袋晕晕涨涨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下腹一阵鼓鼓囊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凌鹭只听得耳边再度响起卫清忧轻盈若黄鹂的声音。 “我好了,你不必如此了。” 凌鹭却还是不敢放下捂住鼻子的手,但已经转了过去面对她了。 他头一次在她眼前如此狼狈,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 该死的卫清忧头一次让他觉得 这女人长得倒是好看极了 凌鹭愣了愣,急忙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想法实在太危险了 难道自己对卫清忧?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前不久还喜欢着殷童。 凌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因为方才所看到的让他有些迷迷糊糊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卫清忧是个极好的女子,而他凌鹭也是个正常又健康的男人。 仅此而已。 只是,为何他的心跳得这样快? 真是见鬼了! 凌鹭皱了皱眉头,一双剑眉拧在一起,像打了个绳结一般。 卫清忧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开口,一瞬间气氛尴尬极了。 好半晌儿,还是卫清忧主动开了口。 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一对耳朵都红透了呢? 当初发生的那件事,凌鹭还不知道,卫清忧却能不知道吗? 两人之间早已是数不尽的肌肤之亲,其实卫清忧方才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做过凌鹭女人的她,甚至庆幸,幸好闯进来的人是他,不是旁人。 若是他,便也算不得清白不存了。 故而卫清忧此刻,羞怯更多于愤怒。 她说道:“方才你为何闯进来?” “我跟踪一个人来到这里的,结果只有这间屋子点着灯,外头黑,我无意间闯进来的,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在咳咳,沐浴。” 凌鹭这番说词倒是正经,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 卫清忧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早就来这里沐浴了,这段时间奔波在外,连个好好的热水澡都没有洗过,所以我才问了这里的女弟子前来此处,并未察觉到你说的什么黑影。” 凌鹭一听,急忙说道:“我没有说错的!” “我知道,你没必要说谎,所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卫清忧问道。 凌鹭刚一抬头,便与之两眼相看,他一脸窘迫,下一刻直接侧过脸去了。 他的脸颊上赫然映着两片似云彩一般的红晕。 卫清忧嘴角弯起一抹笑,她头一次觉得这样的凌鹭十足的可爱和讨人喜欢。 凌鹭抿了抿唇,只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他回答道:“听司马长老说是有魔界的人闯入了结界,现在正不知道躲在国宗门哪个角落里,所以我是帮着其他人一起搜查的。” “原来如此,那你还不快去?” 卫清忧说罢,捧着余下的衣物等东西经过了凌鹭身边。 一阵清风刮过,凌鹭似是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好香 凌鹭忍不住用余光轻微往旁边一瞥,只见卫清忧背后的衣裳都被湿润的发尾渗透,隐约可见那些春光的泛滥。 凌鹭再次紧紧捂住鼻子。 同时暗骂自己今晚一定是疯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卫清忧即将踏出门去的前一刻朝她的背影大喊道:“等等,那个,我,我没看见什么!” 背对着他的卫清忧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 “下次公子要去什么地方,可切莫要擦亮眼睛看仔细了,下一次可再碰不得我这样打赌的女子了。” 说罢,卫清忧扬长而去。 只留下凌鹭一个人手握着长剑盯着她曼妙的背影看得入了神。 良久后,待凌鹭反应过来,连室内那温暖的水雾也不知在何时散去了许久。 凌鹭暗骂不妙,自己明明是来搜查魔族中人的下落的,怎么就在这里耽搁了下来。 也不知道其他人抓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 凌鹭提着剑急急忙忙离开了,然而他却并未看见一个贴合着墙壁的黑影正在他背后虎视眈眈。 终于等到凌鹭与卫清忧离开,那黑影在黑暗中藏匿了许久,这才得以再度现身。 幸好差点就要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凌鹭那小子何时如此灵敏了。 那黑影感叹着,而后慢慢在黑暗中显现出了原型。 却正是化作人形的慕容黎! 然而慕容黎似乎藏匿了自身的锋芒,显得十分普通,若不是国宗门的结界能分辨的出他潜藏的魔族因子,慕容黎想,他的伪装觉得不会失败。 慕容黎挑了挑眉,望着夜空中漫天的璀璨繁星,提了提嘴角。 殷童,顾君酌,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殷童! 慕容黎握了握拳,身上的几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那是前不久刚和殷童于朔漠中的战斗中留下的。 纵然魔王的自愈能力十分惊人,但慕容黎仍觉得被殷童伤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比从前要疼许多倍,却不知疼得是否是那一颗心了。 慕容黎咬了咬后槽牙,若不是殷童打伤自己,他定可以隐藏的更加完美,又怎会轻易被国宗门那个不起眼的小结界识破了身份? 慕容黎愤恨地想着,心一绝,转身再度化作一缕黑气,这次他再不敢光明正大。 虽然此刻顾君酌与殷童不在,但慕容黎身上的伤势还未愈,和司马那群老东西硬碰硬的话,慕容黎并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索性国宗门的建筑几乎是连接一片的,尤其是越到那些无人的角落越如此。 很快,慕容黎便来到了自己想要去到的地方。 抬头一看,眼前赫然是一片荒凉,慕容黎邪魅一笑,手轻轻一挥,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来。 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慕容黎走进去,四下无人之际,眼前却忽然出现成片成片的墓碑,伴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阵阵烟雾,偶尔传来几声鸦雀之声,显得异常的诡异。 慕容黎伴随着迷雾走得更深入了一些。 他的听力一向过人,耳边已随着脚步的增加,响起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 “听闻国宗门的墓园常年无人看管,一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荒芜之地,怎的却突然有人了?” 慕容黎戏谑地说着,话语中满满的调侃和嘲讽之意。 那头的窸窣之声骤然停止,一个声音尖锐响起,“谁?是谁在说话?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不知道这里是国宗门的墓园吗!简直不要命了!” 慕容黎却未有正面回应这些话,只是继续说道:“哦对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唉,真糊涂,前段时间国宗门传言多了两个看守者,竟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实在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罪过罪过。” 慕容黎故意朝前方双手合十做了个忏悔的举动,却显得无比讽刺。 “废话少说!滚出墓园!”听声音,这似乎是个脾气火爆的女子。 慕容黎却止住了戏谑之言,表情瞬间换上了严肃的神色。 “悠思,好久不见了,本王难得想起你,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怎么刚一见面,你这臭脾气还是不改?怎么,你师傅罚你罚的还不够吗?” 慕容黎缓缓扫开眼前那些困扰眼眸的云雾,走得更近了一些。 只见面戴纱巾的一名女子,手中握着扫帚,正呆愣楞地看着慕容黎。 不是悠思又能是谁? 慕容黎挑了挑眉,“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见到本王看来你的反应很不错嘛。” “你你”悠思反应了过来,忽然抄起手中的扫帚就要对慕容黎大打出手。 “你这个骗子!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你给我滚出去!” 悠思的反应异常激烈,眼中的恨意代表了她对慕容黎的厌恶。 慕容黎却是在那扫帚挥向自己的时候,轻轻一抬手,那扫帚就猛地脱离了悠思手中,转而被狠狠帅到一边去了。 悠思见两手空空,手里已没了武器,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一抬眼,恰好正对上慕容黎可怕的眼神。 “悠思,看来许久不见,你似乎已经忘了该如何向从前一样尊重一个魔王了,没关系,本王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你这种卑微的人族该遵守的礼仪。” 说罢,慕容黎活动活动了筋骨,甚至发出了肌肉跳动的声音。 悠思吞了吞唾沫,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然而她迟迟感知不到疼痛,悄悄抬眼,却见慕容黎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那副状态。 只听他不屑道:“悠思,若不是你对本王仍然有用,你以为你有多少条命够本王折腾?像刚才那样的不尊敬,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悠思愤懑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不公平,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并未做到,却还要我仍然听令你!你忘了,穹山之上你是如何对我的了吗?你带走了殷童,保护了她,却违背了我与你的交易!慕容黎,你现在可还没统领大陆呢,这里是国宗门,你还想如何放肆?!” 慕容黎笑了笑,忽然靠近她道:“那你可要看好听好了悠思,瞧瞧本王接下来怎么把这天下弄得一团糟。”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六章:心魔横生 悠思吓了一跳,扫帚倒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悠思反问道。 慕容黎呵呵一笑,“既然本王能到这里来找你,你觉得会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吗?” “我认为,早在穹山之上,你这个魔王那般待我,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悠思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何等凄惨的处境,以后都得待在这个墓园里了,我不认为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做交易的利用价值。” “怎么没有?”慕容黎靠近她,忽而捏住她的下巴,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她面纱下的面容,“本王既然来了,便是有机会才来,不然何须浪费时间?悠思,不要小瞧你自己,像你这种人,可以利用的价值太多了,你说呢?” 悠思却是狠狠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说道:“你且说说看?” 慕容黎正当要说出口时,却被一道声音大声呵斥了。 “慕容黎?!居然是你!你竟敢擅闯国宗门墓园!简直找死!” 慕容黎一听,啧了一声,脸上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悠思一听,慌乱自脸上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转头望去,果然见到在烟雾尽头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公孙靖咬牙切齿,一脸怒意走了出来,不待悠思反应过来,便一把把悠思拉到了自己身后,自己则横在两人中间,一双剑眉星目怒瞪慕容黎。 “慕容黎!你还敢来找我的女儿!你这个疯子!待我唤来其余人等,把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绑了去!” 慕容黎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公孙靖,许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如此,看来你们父女两个是在这墓园待太久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些隐居桃源的神仙不成?若你们知晓外头现在是如何的翻天覆地,便知道本王是如何敢光明正大站在这里也不怕其余国宗门的杂碎。” 公孙靖握紧了拳头,“放肆!休得辱骂国宗门任何人!你也配?!” 慕容黎蹙了蹙眉,“公孙靖,今日若不是本王还有更要紧的事,就凭这墓园如此偏僻,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给本王发泄的!” 说罢,慕容黎稍稍抬手,瞬间一个法术自他指尖弹出,在公孙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愣愣朝着他的眉心弹去。 公孙靖防不胜防,上一秒还处在警惕的情况下,下一刻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法术弄得眼前晕晕乎乎的,上下眼皮很快开始打架。 没过多久,公孙靖便腿肚子发软,身子往一侧斜歪歪地倒去了。 公孙靖一倒下,却把悠思着实吓得不轻,她立刻跪在地上扶起她已然昏迷的父亲。 却是如何呼喊都不见起效,她恶狠狠质问慕容黎:“混蛋!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慕容黎耸了耸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何必如此紧张,放心吧,本王今日还不想杀他,你难道没发现他很碍手碍脚吗?在我们谈事情的时候,本王想,最好让这个固执的人先睡上一觉,再好不过了不是吗?怎么样,本王较之从前是不是善良多了?” 善良?! 悠思冷哼一声,魔王会善良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悠思只好把公孙靖扶到一旁,转而问着慕容黎:“你可以继续说了。” 慕容黎这才笑着说:“这就对了,态度好一点,说起话来也方便。”他顿了顿,“悠思,你只怕还不知道现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吧?” “说来听听。” “你那个好师姐殷童,现在可是惨得很啊。”慕容黎故作腔调,装出一副叹息的样子。 一听是有关殷童的,还是不好的,悠思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快说,快,继续说。” “你可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好戏,你可知,你的师姐现在已不再是你的师姐了?” 悠思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不错,玄武殿的时候,顾君酌亲口说的,要与殷童那厮断绝师徒关系。” “什么?!”悠思激动得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本王何故要欺骗你?”慕容黎挑了挑眉,“不仅如此,你的好师姐着实烈性,更是决定与顾君酌此生不复相见。”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悠思突然疯了一般仰天长啸,她笑得痴狂笑得狂风都在为她怒号,她脸上的面纱被大风卷走,露出那道狭长而狰狞的疤痕,配上她癫狂的笑,显得十分可怕。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暗自落下两道清泪。 “殷童!报应!这都是老天爷对你的报应!你这个贱人也有今天!真是太值得高兴了!!” 良久,她才停住了此等疯狂的行为。 她冷静了一会儿,继续问着慕容黎:“为何好端端会发生这种事?” “这便是重点了,还记得从前你知晓了殷童是妖孽一事吗?知道吗,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慕容黎不过轻轻一提点,悠思便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那这么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殷童是妖孽一事了?” 悠思问完,见慕容黎轻微点头,笑道:“哼!那都是她自己做的孽!她就该自己也尝尝这苦果的滋味!” 慕容黎说道:“不仅如此,玄武殿时,为了报答顾君酌的养育之恩,殷童把一条尾巴割了下来,她是受了重伤遁逃的。悠思,现在顾君酌那厮又悔了,又要去找她了,现如今,国宗门接二连三发生这么些事,顾君酌不在,你的父亲又必须看守墓园,剩下的人却都是些不成器的,你不觉得,机会来了吗?” “什么机会,我不太明白。”悠思说道。 慕容黎走了几步,“别傻了,你还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烂荒凉的墓园不成?成天就守着这些死人堆过活?想想吧悠思,你之前没过过什么舒心的日子,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难道还要犹豫吗?如果你想要的话,本王可以帮你。” 悠思一听,心底开始动摇。 对,她确实不甘心,她又怎能甘心? 她悠思,天之骄女,国宗门的宠爱于一身,却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凭什么?! 现在就是老天爷在帮她,在重新给她选择的机会!她还在犹豫什么?! 如果错过了,便真的太傻了。 人啊,心魔一出,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悠思不过犹豫片刻,想通之后,她抬头时,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和狠辣。 “魔王,告诉我该如何做?” “很好很好,本王就喜欢跟识时务的人说话,这样才比较方便。”慕容黎满意地点了点头,“本王要你,光明正大走出这个墓园!” “走出墓园?” “对,只要你,为本王所用。” “如何为你所用?” 慕容黎神秘笑道:“当然了,本王自有办法,你只管说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即可。” “愿意,我自然愿意,只要能重获新生,要我如何都愿意!我要彻底摆脱殷童的阴影,让师傅真正看到我的存在!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一定能夺回我想要的一切,和属于我的一切。到那个时候,所有和我作对过的人,必将不得好死,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殷!童!” 悠思磨着后槽牙,她此刻已被心魔彻底困扰,宛若鬼魅在生,可怕至极。 殷童二字被她咬的极重,好似殷童本人正被她生吞活剥,拆骨入腹一般。 慕容黎眼中闪过狠戾,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很好,悠思,你要记住,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自然,我自己说的话,怎么会有错?你若不信,我悠思,当可对天发誓。” 悠思自顾自说着,却没发现慕容黎逐渐变得狰狞扭曲的表情,此刻慕容黎藏于背后的手掌心中正在暗暗散发着邪恶的黑色光芒。 悠思话音刚落,慕容黎便迅速抽出背后的手,邪恶的黑气朝着悠思面上冲去。 “慕容黎,你做什么?!啊!!!” 悠思还未反应过来,黑气已卷席她的脸,拼了命往她五官里钻,悠思只觉得脸上每一处肌肤都似灼烧一般疼痛不已。 她大叫起来,发出来的声音却沙哑而难听,似被风沙刮过一般。 悠思终于在理智仅存的最后一刻知晓了一个事实。 她被骗了 “骗子!!!呕” 黑气尽数钻入悠思体内,悠思猛地吐出一口血,连连后退着。 慕容黎却只是一脸笑意,冷眼旁观这一切。 “你既要复仇,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以你如今的状况,为本王所用,成为魔族中人,怎能算是本王骗了你?方才你可是亲自发誓的,不然本王也没法名正言顺让黑气吞噬你的心神了。” 慕容黎说完,悠思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她吸收完黑气后,整个人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白嫩似雪的肌肤开始被黑蓝色一点点吞噬覆盖,她的眼白和瞳仁被逐渐替代,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眼眶似远古恶魔一般的血红色,眉心处泛滥一大片黑红色纹路,头发四散开来,指甲疯狂生长,整个人活生生一副行尸走肉!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七章:忠心耿耿 悠思内心深处最后一丝理智和清明仍在顽强地挣扎着,然而魔王的邪恶黑气比之还要生猛百倍,不多时,她那心中最后一块良知终究被黑暗尽数笼罩。 于是,困扰她多时的心魔在这一刻仿佛如虎添翼,一瞬间便得到了永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抑,也就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悠思似乎十分痛苦,她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哭泣,却又好似是哀求的嘤嘤之声,一会儿像水的咕噜声,一会儿却又似黄鹂鸟般清脆作响,然而凑在一起却是十分刺耳,让人只想蹙眉。 慕容黎却好似不在乎这一切的发生,在他眼中,这些不过是最正常的程序了,是必不可少的过程罢了。 入魔,从来就是如此。 不似他们,生来就是邪恶无比,血脉纯正的魔鬼,人族自入世以来总归心存良善,故而若要入魔,便使得是最低贱最卑劣的手段,入了魔也是地位最低等的魔,慕容黎当初在朔漠之所以愿意殷童入魔,是因为殷童生来是妖族,本就与魔族血脉有一丝相连相似之处,再加上还是妖族中最高等的九尾狐妖,与悠思这种人族却是大不相同的。 故而若殷童入魔,自然是魔王慕容黎的得力助手,但若像悠思,既是人族又在人族中不算是上乘存在,入了魔也同鬼族那些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但眼下,慕容黎逼不得已,万般无奈之下也没什么好挑的了,有总好过没有。 果不其然,悠思双眼开始往上翻着,她四肢极速扭曲成奇怪的造型,只听到骨头弯曲的噼啪声,悠思似乎疼了,便发出呜呜的难听的声响,她嘴角留下一丝口水,整个人配上脸上那道奇异可怖的疤痕,显得鬼畜而疯魔。 慕容黎见似乎差不多了,忽然伸手朝已然行尸走肉的悠思打了一个清脆有力的响指。 悠思本来奇形怪状,却在听到这一声响之后,忽然安静了下去,也不发出难听的声音了,而且双手双脚快速转弯恢复成了原来正常的模样,她吸溜了一下嘴角泛出的银丝,在慕容黎面前慢慢直起原本有些弯曲的腰,最后,她呆愣了许久,终于将一直向上翻着的眼球翻了回来。 然而一双眼睛已然不似从前一般明亮清澈,尽数被血腥的红色取而代之,全身上下原本应该是胜雪的肌肤,现在却成为了一身黑蓝色的肌理纹路。 悠思吞了吞喉头,良久后小心翼翼发出了话语。 “主人?” 慕容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本王从现在看是,便是你唯一需要服从的对象了,也就是你口中的主人,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你只需要听命于本王一个人的号令,可懂?” “懂嗯我懂。”悠思蹙了蹙眉,思虑片刻后肯定地回答了他。 慕容黎想了想,朝她又挥了挥一阵黑风,悠思闭上了眼睛,享受地微笑着。 “主人好舒服” “入了魔,你便也不会怕魔族的黑气了,从前的你只会觉得压抑和折磨,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对它,只会是需求和渴望,没有黑气,没有邪恶围绕的魔族可不是真正的魔族,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你才刚刚入魔,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让你慢慢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魔族中人,首先你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让世上的人看不出来你的恶魔身份。” 慕容黎自顾自说着,悠思似乎只听懂了懵懵懂懂的一部分。 慕容黎蹙了蹙眉,说道:“你确实缺少一点悟性,算了,眼下你没什么时间了,待先办妥了第一件事情之后,你再慢慢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恶魔吧。” 悠思点了点头,慕容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顾君酌宠那只小狐狸宠得要命,你这种人,却是天生来的不争气,怨得了谁?也罢,终归是其中一个徒弟,得不到殷童,将就吧。” 然而入了魔的悠思五感都较之从前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不小心,慕容黎说的话便被她全数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也无法尽数理解什么,然而顾君酌这三个字慢悠悠传入她的耳朵时,她起先只是皱了皱眉头,然而心中猛地一荡漾,好似被海浪猛然拍了一个剧烈的浪头一般。 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悠思痛苦至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她的身心。 “顾君酌啊!!!” 慕容黎见状,只叹了一声不好,他毫不犹豫出手,朝悠思天灵盖就是狠狠一拍,却没有用力,而是将掌心中的黑气大量灌输进去,平稳她作为恶魔尚未稳定的身心。 “一个两个的,一听到顾君酌,全都疯了一般,现在你可是本王的手下了,不得再想别的不相干的人,还不快住嘴!” 随着慕容黎一声冷喝,黑气也顺利抵达到悠思的心灵深处,原本被黑暗尽数笼罩的心脏再度被染黑一层,黑得深入,黑得发亮。 悠思忽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额额额” “悠思,从现在开始,忘掉以前的你,忘掉以前的一切,你的记忆全数化整为零,你要记得,你现在,只是魔族的悠思,你只是魔王的悠思,你只听从魔王慕容黎的号令,记住了,魔王,慕——容——黎——!” 慕容黎循循善诱着,诱骗着她,强行将她洗脑。 他的声音在悠思耳边听来变得十分缓慢,就好似一首腔调怪异而迷惑人心的乐章,这魔咒之语让人迷迷糊糊,沉醉其中,不知所谓,找不着东西南北。 悠思彻底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何许人也了。 她眼皮顿了顿,头轻轻一点,嘴唇跟着启动。 “是的,魔王慕容黎,我的主人。” 慕容黎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收了手,黑气随即停止灌输。 悠思身体也停止了抖动,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低低的。 慕容黎再度打了一个响指,悠思便乖乖地抬起了头。 慕容黎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自然记得。”悠思回答道,“我是悠思。” “悠思是谁?”慕容黎再度问道。 “悠思是悠思是魔族的人。” “然后呢?” “然后悠思是魔王的手下。” 慕容黎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魔王又是谁?” “魔王是慕容黎。” “慕容黎在哪里?” 悠思一顿,手指缓缓抬了起来,直愣愣指向眼前近在咫尺的慕容黎。 “很好,很好,总算还算聪慧,孺子可教也。”慕容黎朝她鼓掌着。 慕容黎示意她将手放下,望着她赤红的双眸和通体黑蓝色的肌肤,蹙着眉思索着。 思虑良久后,慕容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补充说道:“嗯,对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样东西,便万事俱备了。” 慕容黎绕着悠思走了一圈,忽而自她头顶上缓缓洒下一阵又一阵的黑暗魔气。 魔气像雪花一般轻轻落在悠思的头发上、脸上、身上、脚上 很快的,魔气就在悠思周围刮起一阵又一阵大风,然而却很温柔,并不狂暴,也并不剧烈。 悠思只觉得发自内心的舒适感,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不自觉感叹道:“好舒服啊,主人” 慕容黎皮笑肉不笑:“舒服?是的,做魔就是这般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本王自会好好待你。” “我明白的,主人。”悠思乖巧而听话地说道。 黑色的风一阵又一阵围绕着她旋转着,当风声静止的时候,悠思再度睁眼,却发现了自己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赤红色的可怕眼眸不见了,仍旧是那双眼白黑仁的双眸,墨黑色的头发乖巧而柔顺地附在身后,而入了魔才拥有的黑蓝色肌肤也变回了原本作为人族白皙的肌肤。 只是虽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代价却是那眉心正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黑红色的魔族痕迹。 慕容黎蹙了蹙眉,又是轻轻挥了挥手,神奇的是,连那必不可少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悠思一眼望过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包括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悠思一恢复到从前人族的模样,神智与身心便好似也恢复正常了,只是再也没什么感情起伏了,表情是冷漠的,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是那般的冰冷。 “属下悠思,参见魔王陛下,愿吾王千秋万代,魔界万载长存。” 她单膝下跪,一副臣服的模样。 慕容黎朝她摆了摆手,“悠思,本王相信你会是一个忠实的下属的,如今你已完全是吾魔界中人,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吗?” “主人的一切吩咐,悠思必将誓死追随,永远效力。” 悠思再度表达着她赤城的一颗忠心。 慕容黎说道:“好极了,悠思,虽然一开始你并不是本王的第一人选,但幸好,你总归是服帖而乖顺的,就连入魔都是如此的顺利,本王心甚慰。眼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只愿你办得好一些,莫要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八章:天衣无缝的谎言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令主人如此忧心忡忡?请尽情命令我吧主人,让我为主人接触忧虑。” 悠思忠诚而卑微的话让慕容黎十分受用。 “好,那本王这次便信你一次,第一次用你,你可得好好表现了。” 慕容黎话音刚落,他便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法术,于是悠思身边便忽的又出现一个陌生的人。 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身魔族的打扮,只是奇怪的却是,此人一动不动不说,且双目空洞无神,若不是有血有肉,还真要以为这是尊塑像了。 悠思瞥了这人一眼,见他也一言不发,便蹙了蹙眉,但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慕容黎主动为她答疑解惑着。 “莫慌,这不过是本王一个幻术而已,这个幻术,除非本王亲自解除,或者是顾君酌那样的人的修为才看得破,否则以如今群龙无首的国宗门,休想破坏本王完美的计划。” 说罢,他一把拉过悠思,一五一十将要施展的计划尽数附于悠思耳边说了个一清二楚。 悠思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此时的国宗门还沉浸在全方位搜查所谓的魔界中人之中,却根本对墓园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凌鹭提着剑失神地回到司马长老身边,见周围已有不少弟子也早一步回来待命了,他便知道,不止是他一个人一无所获。 司马长老见他回来,便拄着龙头拐杖挪了几步。 “凌公子,如何了?” 凌鹭摇了摇头,司马长老便叹了口气。 “不可能啊,国宗门的结界是师尊亲手布下的,没道理会出错的。” 很快的,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弟子回到原地,司马长老一见他们的神色便知晓又是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禁有些着急。 当所有派出去的弟子全部回来待命后,司马长老摇了摇头。 “遭了,遭了啊。” “司马长老何出此言?没有魔族的人不是更好?”凌鹭问道。 司马长老却摸了摸胡子叹息道:“凌公子有所不知,师尊的法阵向来没有出错过,这点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去怀疑,明明结界显示有魔族的人擅闯进来,然而如此多的弟子却尽数一无所获,那只能是更加糟糕的情况。” 凌鹭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那名魔族的爪牙此刻正潜藏在国宗门的不知哪个角落里,随时可能乘人不备趁人之危?!” 如果真是如此,实在是不能更加糟糕了。 司马长老点了点头,“凌公子说得是,师尊前脚刚走,我若不能守护好国宗门,实在无颜面见师尊了。” 凌鹭蹙眉道:“长老放心,有我在,有你在,还有其余的高层和诸多弟子,国宗门不会因为这一个魔族爪牙就翻了天去的!” 司马长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道:“既然凌公子如此说,那便承你吉言了,也是,有这么多人,难道还真怕了什么不成?!” 凌鹭点头,却见底下一群国宗门的子弟都面露疲惫之色,于是他又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天色渐晚,月亮挂了一边都老半天了,亮的人愈发身子骨发软,头重脚轻的。 凌鹭忍不住提醒着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既然一无所获,倒不如先让大家休息吧,不然以大家这副状态,若真的逮住了魔族的爪牙,也难免会有人受伤的,养精蓄锐方是良策,这是在国宗门,谅那魔族的宵小也不敢现在就来为非作歹,就算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也得好几日吧,足够大家打起精神来了。” 司马长老见状,随着凌鹭的目光而望去,果真见到大家都累得很,于是摸着胡子说道:“也是,如今夜已深了,总归一时半会也还是没有收获,算了算了。” 说罢,他朝所有人挥了挥手,一扯嗓子声音大若洪钟震耳欲聋。 “诸位弟子,辛苦了,今晚都先回去了!” 所有弟子本来都昏昏欲睡时,忽而听得这么一句话,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抬起头道:“多谢长老体恤!” 然而正当大家都要散去时,却又有一个人匆匆赶来。 “魔族的爪牙就在这里!大家先别走!”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一听到魔族的爪牙终于现身,哪还有什么睡意?尽数都将目光移动过去了。 司马长老和凌鹭一听这话,也惊了一跳,寻着声源而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所有人都猜不到的一个人。 悠思在月光的照射下,缓缓从黑暗中走来。 只见她不似从前一般总爱穿一些较为红艳的衣裳,反而着了一身的浅绿色衣料,淡薄之相,脸上又用白纱遮住了那道狭长之伤疤,只露出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眸,比之前已大不相同了。 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毫无任何情感掺杂,冷漠的模样冰的人只要望上那么一眼便会退避三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竟是悠思师姐!怎么会,她不是在墓园里吗?” “师尊勒令她再不得踏出半步,她如今怎敢” “悠思师姐何必再掺和什么?”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司马长老怎么也料不到会是悠思突然出现,他抖了抖胡子和花白的眉头,说道:“公孙悠思,师尊的命令你都忘了吗?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敢趁着师尊不在擅自违背他的命令?你要明白,如今国宗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再与你无任何瓜葛了,现在,你立刻回去墓园,可别忘了你墓园里的父亲,莫要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了。” 司马长老一想起公孙靖,便只觉得一阵痛心,那本来该是与顾君酌齐名的传奇人物,国宗门难得有顾君酌和公孙靖两师兄弟一起携手,然而却是天妒英才,哪知公孙靖会遭此横祸。 没了法力,废人一个,痛失爱妻,就连唯一的女儿都是那么的不争气。 司马长老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悠思,却是想到了墓园里的公孙靖,不禁眼中酸涩。 然而如今的悠思早已非比寻常,又哪里听得进去司马长老的一番苦心相劝? 悠思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将身后之人拽了出来。 待众人看清后,又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冬季的风最为刮人,这么一吸入,顿时心肝脾肺都凉得透骨,但也还是抵不住那份惊讶。 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的手愈发用力,凌鹭有些眼力见,悄无声息挪了几步,一把扶住司马长老,让其后背抵在自己强有力的手臂上,为其增加些气力。 只见悠思狠狠甩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高大男子,那男子一席黑衣,周身邪气缠绕,明眼人自然一看便知其身份。 可不就是国宗门上上下下折腾了诸多力气都在寻找的人物嘛。 司马长老挥舞着龙头拐杖,轻轻一点,那男子便跪在地上,自己抬起了头。 眉心那黑红纹路已再明显不过了。 司马长老忍不住连连感叹:“好啊,果然,果然是窜逃捡来的魔界爪牙!总算抓住了!” 司马长老一颗心至此也终于落了下来,不然他非得带着对顾君酌的不安和愧疚感在今夜辗转反侧不可! 凌鹭自然也高兴魔族爪牙的落网,只是他盯着那名爪牙的面容观察了一番,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那爪牙的眼中,宛若一潭死水,平静无任何波澜,实在古怪得很。 他忍不住在司马长老身边耳语一番,提示他小心为上。 司马长老点了点头,也表示赞同,于是暗中弹了一个法术过去,那法术一靠近那名魔族爪牙,司马长老立刻得到了相应的感应。 于是转过去朝凌鹭挑了挑眉,暗示准确无疑。 凌鹭便觉得更加奇怪和疑惑了,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吗 可是真的好巧合偏偏大家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就这样被悠思制服了? 一个本应该安守本分不知晓外头发生了何事的人? 然而具体说不上来什么证据,眼前这一切看上去也都是那么的正常。 凌鹭不禁慢慢打消掉心中的疑虑,只是在看向悠思时,还是心底不太舒服。 他可忘不掉这个疯女子从前对殷童的所作所为! 不管再隔多少时间,他每每看到公孙悠思,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可能这就是真切地讨厌一个人时内心深处那最真实的感受了吧。 悠思笑道:“司马长老,现在你还要让我再回去墓园吗?” “不,等等。”司马长老立刻反悔,“说吧,怎么回事。” “这人逃到墓园,却不知道墓园是国宗门十分重要的地方,纵然整个国宗门外围有一道结界防护,而墓园四周却还有一道,双重保护方可保得墓园中的先辈长眠而不被受打扰。他便这样稀里糊涂被墓园外的结界防护给伤了,因为伤的毫无防备,所以很快没了什么还手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被我绑过来了。” 悠思将一切都说得天衣无缝,司马长老又望了望地上那名魔族宵小,问道:“那你父亲呢?” “我不想让他忧心,随便扯了个谎让他先睡了。” “好吧,好的”司马长老似乎有些累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试便知! 司马长老叹息一声,说道:“悠思,你要做什么,你就说吧。” 他知道,悠思明明可以喊人,或者喊公孙靖起来帮忙一起制服这个魔族的家伙,但她却选择自己一个人大半夜在此处携着这名魔族中人出现。 这太明显了,悠思她,还不死心,她还有事要做,才选择利用这个机会再度掺和进来。 果不其然,悠思面无表情说道:“长老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的。” 司马长老一听,便知道事态不对,他神色严峻,挥了挥手对其余人说:“别都站在这里不动,方才已让你们都回去休息的,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还干嘛呢?不关你们的事了,全都给本长老回去睡觉!” 司马长老在国宗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一点并不会随着他逐渐年迈而轻易改变。 一众弟子中有许多人是见识过司马长老发脾气的样子的,有的更甚至是领教过这其中的厉害滋味。 谁都不愿意去承担司马长老的怒火,毕竟这可是除了顾君酌、公孙靖以外,国宗门里的第三把交椅了。 于是纵然好奇心再重,所有人还是选择保下性命要紧,便都撇了撇嘴慢悠悠挪回自个儿的屋子里了。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却又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估摸着这一夜是彻底不用睡了。 司马长老转身对凌鹭说:“凌公子,今夜也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再为我国宗门之事多加操劳了。” 凌鹭虽然对悠思的突然出现十分的不喜,但他也权衡得了轻重,知晓司马长老是话中有话,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意有谁来掺和国宗门的事情,包括他凌鹭。 所以凌鹭也识趣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多谢长老记挂,那晚辈便先回去休息了,请长老也注意身体,早些安歇。” 司马长老说道:“好的,好的。” 待凌鹭走后,司马长老这才直视悠思和跪在地上的那名魔族中人。 “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长老的语气着实让人难过,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悠思说罢,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家伙,义正言辞地说道:“长老,我从前确实做过不少错事,但我都是针对殷童的,您仔细想想,我何曾如那殷童一般,伤害过国宗门的弟子?殷童的所作所为我也已经听说了一二,我想,比起那个妖女,我应该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人吧?” 司马长老因她本就是公孙靖的女儿,还有悠思那枉死的娘亲,也只叹她先前是年轻气盛,不愿多做责怪悠思,见她如今说这些话,已然有几分动摇。 他点了点头,只觉得有几分道理,“嗯,你继续说吧。” 悠思悄无声息扬了扬嘴角。 “长老,我此番真的知道错了,魔族中人蠢蠢欲动,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瞧瞧,现在就已经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日后必有一场大战,眼下整个国宗门只有长老一个人在支撑,实在太辛苦了,不如将我放出来吧,我好从旁协助您。” “不行!” 悠思话音刚落,立马就遭到了司马长老的呵斥,他拄着龙头拐杖锤了锤地面,说道:“是师尊亲口下令要将你关押起来,我如何能趁师尊不在就擅自做主?违背他的命令,我实在做不到,悠思,这里没有你的事,今夜你能抓住这魔族宵小,我司马感激不尽,但你说的事情,还是别再说了吧。” 悠思却忽然下跪在司马长老面前,“长老,我心意已决,是真心诚意认错的,您若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立刻在此自尽!反正整日在墓园里碌碌无为,没办法帮到什么,也是废人一个,倒不如趁现在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我也好跟我那早死的娘亲团聚去了!” 悠思说罢,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二话不说就要往胸口刺去。 司马长老吓坏了,立刻打掉她手中的利器,扶住她大声斥责:“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动不动就使自杀的招数来吓我这个老人家,你疯了不成?!你娘亲都死了,你还要跟着去,这像话吗?这叫你父亲怎么办?他可现在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说罢,连忙扶着悠思起来,却见悠思已然双目聚泪。 “长老悠思知错了但悠思是真的很想帮上一点事情的,我真的知道错了,长老,您就放我出来吧。” 司马长老其实极其疼爱她的娘亲阿琦,阿琦死后司马长老一直郁郁寡欢,见悠思这些年愈发不争气也气得干脆不想割舍对阿琦的疼爱到她身上,但说到底,还是不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的。 他犹豫着:“可是,这” 悠思一听,知道事态有望,于是趁热打铁道:“长老,不如这样吧?您就先放我出来,待日后师傅回来了,我马上就回去墓园继续看守,一切自然等同于没有发生过,这样我既能帮忙,长老您也不算违背师傅的命令了,不是吗?” 司马长老皱了皱眉,最终在悠思满眼泪水的注视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悠思见状,笑道:“悠思多谢长老成全了!” “这可是你说的,时候到了你自己就主动回去,还有,这段时间,别对其他弟子透露太多,你自己也安分守己,不许外出,也不许在国宗门惹是生非,明白吗?” “那是自然,放心吧,我这次是真的改过自习了。”悠思说道。 司马长老这才扬了扬眉毛,“好了,现在天色晚了,你且去墓园收拾收拾行囊,顺道去告诉你父亲一声,当然了,若因你出来了,你父亲也愿意出来,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好的,那长老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马长老打了个哈欠,“也是,我确实累了,唉,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悠思,这魔族的宵小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带着他先去玄武殿吧。” 他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拄着龙头拐杖慢慢悠悠离开了悠思的视线。 然而他却并未回头看一看,在他身后的悠思,额间悄然显现出一抹黑红色的邪恶纹路,若隐若现,,张扬至极。 悠思眯了眯眼,目送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老东西,放心吧,你很快就没机会再这么辛苦了。” 她冷眼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忽而伸手扬起一团黑色的火焰,一把洒在那所谓的魔族中人身上,但那人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任凭火焰将其吞噬干净。 最后,那人消失不见了,火焰也随之消散于空气中。 悠思走近几步,蹲下去看,只见地上赫然只剩下一个绑着红绳的小草人。 慕容黎使的竟是个如此好笑的法术,却骗得别人团团转。 悠思拾起那个小草人,收回怀中,转身面无表情回了墓园的必经之路。 凌鹭回到屋中,长夜漫漫只剩一半,他却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一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今晚不小心看到的卫清忧 凌鹭原本平静的心再度浮躁起来,他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该死的,好熟悉的感觉,今夜卫清忧的身躯让他只觉得好熟悉,尤其是胸口处那颗妩媚的朱砂痣,让他乱了心绪。 凌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记忆有关于此。 正当苦闷之际时,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凌鹭吓得立刻坐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为何在看到那颗朱砂痣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 前不久,穹山事件后他在客栈酒后乱心的那一夜,依稀记得,与自己翻云覆雨的那名陌生女子,胸口处好似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凌鹭想到这里,吓得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那一夜,真的是卫清忧?! 不,不可能的,第二天,他明明问了卫清忧,可她却一问三不知,看那模样,却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也不能这般笃定,万一真的 也是,若真的是,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说,更何况自己从前一直说讨厌她什么的,她自然不想说与自己听了,她同卫傅一般,本就是个要强的人。 凌鹭蹙了蹙眉,忽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同时嘴里念念叨叨着。 “凌鹭,若真是如此,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想到若自己真的这般伤害过卫清忧,凌鹭便恨不得抽死自己算了。 一个清白姑娘,真的受了这般委屈的话,该哭掉多少眼泪啊? 凌鹭一想到这里,脑海中便浮现出卫清忧蒙着被子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抽搭搭的场景。 一颗心不知怎的便疼了起来。 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讨厌她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自己,才不讨厌她 凌鹭心乱如麻,为了探清事实,他心生一计。 既然有了第一次,倒不如再来第二次,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章:第一次激烈争吵 第二天,凌鹭再度醒来时,竟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了。 他惊了一跳,连忙起身洗漱穿衣。 都怪自己昨夜想了太多事,一直到后半夜甚至接近凌晨时才朦朦胧胧睡着,结果竟破天荒赖床了。 凌鹭手忙脚乱至极,出门时差点连鞋子都穿反了。 “该死的,真烦。”他忍不住咒骂一声,却忽而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无暇顾及,只顾着与脚下的鞋子作斗争,只随意喊了一句,“谁?进来吧。” 卫清忧推门而进时,凌鹭还不知晓。 卫清忧端着早饭过来给他,见他有些狼狈,摇了摇头,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难得睡的晚了些,就连鞋子也不会穿了吗?” 说罢,她在他面前蹲下,捧起他的脚,抓住靴子,没两下就帮他穿好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凌鹭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己来也可以的,你无需如此。” 经过昨夜的胡思乱想后,凌鹭现在看卫清忧甚至有些扭扭捏捏的。 他自己都纳闷了,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对劲了。 嗯都怪这女人太无所谓了 对,一定是这样! 凌鹭虚咳一声,却又忍不住将眼睛移到她身上。 这女人,今天穿了碧蓝色的冬衣,边缘修缝着一圈深白色的茸毛,看上去十分暖和,却也将她的线条勾勒得玲珑有致,若隐若现。 她肌肤可谓吹弹可破,白又亮,侧颜泛着微微的粉嫩,好似刚剥了壳的鸡蛋。 凌鹭以前可从未觉得她好看,可是最近奇了怪了,她怎么越看越这么顺眼 他忍不住看得痴了,连卫清忧同她说话都不知道。 “你这人好奇怪,当皇帝的时候一定许多人伺候你,怎么我不过帮你穿个鞋,你就要对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快过来吃东西吧,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早饭了,你瞧瞧外头这么亮,若是夏日,太阳铁定热得很。” 然而卫清忧却久久得不到一句回应。 “凌鹭?” “” 卫清忧于是转过身去,却见凌鹭盯着自己不知在发什么呆,她蹙了眉,只叹好生奇怪,今天他是怎么了? 她只好走过去,却见他还是呆呆的样子。 她有些被吓到了,忽而想到什么,慌忙伸出手去探他的体温。 她的手有些冰冷,但肌肤的细滑却让人只觉得好舒服,刚放到凌鹭额头上,便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凌鹭下意识往后弹,卫清忧被他低吼一句,也猝不及防,连忙收回手,不喜道:“你才是干什么呢,我喊你老半天你都不搭话,也不过来吃东西,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哦,哦,原来,原来是用早饭啊。”凌鹭双眼飘忽不定,神色恍惚着走了过去。 卫清忧摇了摇头,“好还意思说早饭?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凌鹭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卫清忧愈发不明白了。 好端端一个人,不过睡了一晚,也没生病,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她陪着他坐下,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饭。 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她双眸忽然睁大,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自以为想得正确,一张小脸因为脑海中的事而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 一定是因为此事吧,所以凌鹭才忽然变得如此反应 卫清忧想了想,支支吾吾开口问话,但却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一瞬间恍若蚊子般细小。 “那个,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所以看到我不太舒服,是吗?” 此话一出,凌鹭顿时喷饭。 他猛地被米粒呛到咽喉,便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张脸被气堵得发红。 “咳咳咳咳咳!!!” “诶!你没事吧!”卫清忧吓个半死,连忙站起来帮他顺背,然而还是不起作用,她慌了手脚,余光瞥见一旁的茶壶,便急忙去为他倒一杯温热的茶水。 而后又快速递给他,“快,快,快喝些下去,才会舒服些。” 凌鹭急忙夺过茶杯,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口气。 卫清忧泪珠都出来了,一边替他拍着背一边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嘴太笨了,竟忘了你还在吃饭,惹得你呛到了,对不起” 见她哭了,凌鹭咳了好几声,停下来看着她。 “你咳咳你是白痴吗?总爱讲些不对头的话。” “对不起”卫清忧想再继续为他添茶。 却被凌鹭拦下,他摆了摆手,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用了,我这样就好了。” 见卫清忧咬着嘴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哭不哭,他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可真是算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呛到,与你无关,都是我自己不当心,你不过刚好方才说了句话而已。” “真的?”卫清忧抿了抿唇,“我不信,你若真是为了昨夜的事记挂于心,其实你不必如此。” “怎么个不必法?”凌鹭不太爱听这话,他蹙了蹙眉。 卫清忧却并未察觉到他的模样,只是自顾自说着自认为合适的话。 “你若难受,大可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同外头别的人一样,张口闭口就要负责,我也不会缠着你要这一套,我们都知道,昨夜你不是有意的,此事应该就此翻篇,以后彼此绝口不提才是。” 卫清忧倔强,所以处理事情向来带着一股子独有的高傲在其中,宁愿自己吃亏,却也不愿让旁人小瞧了去,或者是特意给别人添什么麻烦。 但却让凌鹭觉得无比刺耳。 她一副疏离的样子,让凌鹭心头莫名恼火。 “那倘若不是我,换作别的什么男人也看到了你,你也这样说吗?你也不追究责任吗?还是你的身子就是天生白白给别人看的?!卫清忧,有时候我可真觉得你是不是个笨蛋!” 他一生气,便话也不经思考地说了,向往常一样,只顾自己痛快,不曾估计卫清忧的感受。 卫清忧吓了一跳,但却也生气。 他竟这样看自己吗?! 将自己比作什么了?那娼妓馆中的下作货色?那青楼里头的庸脂俗粉? 他与旁的男人,如何比得? 卫清忧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掉下来,逼得眼中赤红一片。 凌鹭被她这模样吓到了,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什么话。 可是他也是太气了他气她说疏远的话他气她平白无故要委屈自己 明明是自己珍贵的身躯,十几年来的清白,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誉。 别说是旁人,就连是自己,自己都愧疚不已,自责难耐,她却打碎牙齿往肚子吞 他不过是气她这脾性,却也是心疼她而已 结果一不小心,又是说错了话 “我”凌鹭想说什么来弥补,却一瞬间被卫清忧抢去了话头。 “凌鹭!你别总是小瞧别人了!若昨夜换作旁人,我卫清忧一定拔剑杀了那人,要不然,我一根绳子就吊死我自己!偏偏就是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因为偏偏是你闯了进来,我才不想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总是自以为是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平白无故这样欺负人!你才是笨蛋!” 卫清忧气得够呛,她从未这样梗着脖子和凌鹭争吵,今日算是彻底爆发了。 她自顾自噼里啪啦将委屈都倾倒出来,而后也不再听凌鹭接着说些什么,便自顾自哭着喊着跑了出去。 她的夺门而出,让凌鹭刷的站了起来,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和愈发远去的哭泣声,又无奈的,不知所措地跌坐回去。 凌鹭一瞬间觉得四周有些冷清,方才的事历历在目,让他有些缓不过神了,耳边尽数是卫清忧挥之不去的控诉和委屈哭诉。 他望着桌上的吃食,发了好一会儿呆,良久后,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让他终于恢复了清醒。 “凌鹭,你就是个混蛋!明明是你瞧了她的身子,甚至可能污了她的清白,你还说这些话伤她的心!你太不是个东西了!” 凌鹭狠狠咒骂着自己,叹息不断,后悔不已。 时间一熬一熬的,便熬到了晚上,凌鹭偷了厨房一瓶烧酒来,连晚饭也不吃,只是躲在房中偷喝着闷酒。 卫清忧这次没来给他送饭。 凌鹭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本来想效仿上次,故技重施,假装喝酒去卫清忧房中弄清楚上次与自己交合的让人是不是她,可现在,自己心中却是惆怅一片,无需演戏,是真的需要喝些酒了。 凌鹭想着,往嘴里毫不犹豫就灌了满满一大口。 哇 这酒,够辣,够劲,呛得人嗓子和肚子一阵痛快。 难怪国宗门烧出来的菜肴也不华丽,却十分好吃。 凌鹭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又是一口。 他顿时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好似烦恼忧愁真的减去不少一般。 于是好久好久,他都饮着那瓶酒。 临醉前,他迷迷糊糊嘟囔一句。 “清忧我错了对不起”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为什么我不可以? 入夜时分,一个晚上已经是过去了一大半。 悠思却不呆在自己房中,而是小心翼翼推开门,神秘兮兮地走了出来。 安静而谨慎的模样,让人生疑。 悠思抿着唇,虽说面无表情,一张脸,一双眼睛,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肌理都在四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若是耳朵稍微捕捉到一丁点儿动静,她便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窸窸窣窣地快速闪到一旁去。 待良久后,她才敢又偷偷摸摸探出头来看。 就这样,一段不怎么长的路,倒是被她走了许久,也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待她到了目的地后,慕容黎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烦了。 见悠思一脸贼眉鼠目之态,他讽刺道:“既做了魔,怎么比从前还平添了几分窝囊样?本王可不记得入魔后有这种好笑的副作用。” 悠思鞠躬道:“主人息怒,凡事小心为上。” “算了,来了也就行了,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便不与你多费唇舌了。” “主人请吩咐。” 慕容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递给她,说道:“拿着,小心点,接下来没了它可不行。” 悠思遵从命令,好奇而小心地接了过去,她捧在手中观察着,却不敢打开。 “这是魔界特殊的药散,如今你已经能自由在国宗门走动了,去吧,用它洒在所有弟子的饭菜里,连一壶酒,一杯茶水,一碗调料都别放过,只要一点就行了。” 慕容黎说罢,悠思乖巧地点了点头,抬起眼问道:“主人,我会照办的,请放心吧。” “嗯。”慕容黎显得很满意,见悠思有着疑问却又不敢说的样子,他也不急着给她答疑,只是神神秘秘地说着,“好好办,至于为何如此,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悠思不敢多问什么,她将白瓷瓶缓慢收入囊中。 “好的主人。” “好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记住了,今晚上你一直乖乖呆在房里,从未离开半步,明白吗?”慕容黎千叮咛万嘱咐着。 悠思便跟着一字不漏背了一遍,“知道,今晚上我一直在房里安歇,从未踏出房门半步。” “很好。”慕容黎嘴角扬起一抹笑,他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便化作一缕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悠思目送他离去,只觉得怀中的白瓷瓶有些沉重 另一边,凌鹭的房门被从里向外大力推开。 凌鹭红着脸,摇晃着身子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酒瓶,身上沾了烈酒的气息。 “卫清忧” 他嘟囔着卫清忧的姓名,身子被迷糊的神志操控着,双脚很快便不听使唤挪到了卫清忧的房门前。 卫清忧白天被凌鹭气得不轻,同样躲在房中,但她没有喝酒,她不擅长,她只是闷在被窝里哭泣而已。 好不容易熬到泪水哭不出来了,眼睛和心智都困得很,卫清忧铺了床刚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觉时,偏偏总是不遂心愿。 “叩叩叩——!” “嗯?”卫清忧抬头望去,耳朵敏锐捕捉到这声响,“是谁?” 她轻声问着,门外却无人响应。 她心里顿时似敲鼓一般七上八下,挪了几步到门口,随手便抄起旁边一根扫帚。 “是谁?”她又问了一遍,然而从里面只能隐约看到门外一个高大的黑影。 卫清忧吞了吞咽喉,手握紧手中的‘武器’。 只要一打开门,她一定叫这个半夜三更偷摸进别人房间的无耻盗贼吃不得好果子! “吱呀——” “是我。” “啊——!额?”凌鹭在卫清忧推开门的一瞬间冷不丁开了口,然而卫清忧却是闭着眼睛举起扫帚作势就要挥舞下去,却听到了这一声后,只得硬生生停住动作。 一瞬间的功夫,那扫帚便停在了距离凌鹭头上不过一丁点的距离。 只能说卫清忧停得好,停得及时,若再迟一些,凌鹭的额头上非得出现一个红印不可。 凌鹭还有些醉醺醺的,他哪里知晓他差一点就要受那无端的皮肉之苦了? 他只是看到了卫清忧,便不自觉傻笑而已,顺带傻里傻气打了个酒嗝。 熏得卫清忧一张小脸苦成一片。 “你又喝酒?!”卫清忧一句话说得十分巧妙。 她将手中的扫帚放下,顺带领了他进屋。 “你遇到了事情,都喜欢喝酒逃避吗?”想起上一次与凌鹭的一夜缠绵,就是因为这烦人的酒,卫清忧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懂,明明每次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又懂得死死抓住她的弱点,让她每一次气到极致时又一直选择怜悯他和原谅他。 卫清忧纵然早上被眼前的人气得差点吐血,还躲在被窝里哭了不知多少泪水,一看到他喝得醉醺醺的,便又忍不住开始心疼了。 “喝酒伤身,这道理不知以后还得同你说多少遍。”卫清忧说罢,领了凌鹭坐下,“给,自己拿着,先喝杯热水下去,晚一点我再偷摸着去厨房给你煮醒酒汤。” 凌鹭接过去,却不喝,只是盯着她看。 他喝了酒,一张脸红润,眼睛便显得真挚而亮澄。 卫清忧却还在气头上,纵然他此刻十分俊朗,她也选择扭头不看。 “你说我喝酒是为了逃避,那你每次遇事也很喜欢哭啊。” 凌鹭可没放过她脸上一双红肿得似核桃的眼眸。 卫清忧听罢,撇了撇嘴:“你到底醉了没?怎么还可以清晰地说出这些话。” 凌鹭其实醉了,但其实也没醉,准确来说,是醉了一半。 今夜他必须弄清楚那一夜的真相,又怎么可能真的喝得毫无意识,酩酊大醉? 当然,演戏要演全套,入木三分才能显得逼真,所以凌鹭其实也醉的差不多了,但还算清醒,不过脑袋略微发胀罢了。 但他相信,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套一个卫清忧的话柄也是足够轻松了。 “唔额”凌鹭不正面回答她,他索性趴在桌子上,“卫清忧我好难受,胃里,额扶我” 他不得不演戏。 但卫清忧担心他,所以很轻松便信了他的话。 “你这人,喝了酒便是如此,一而再的,是不是还想再而三?都说事不过三,你这都是第二次了,就不能长点记性吗?明明是个沾了酒就爱忘事的人” 卫清忧这话说得含糊,凌鹭挑了挑眉。 看来事态有些不对 凌鹭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加点猛料可能能知道的更多。 卫清忧,看你还要将所有实话隐瞒多久。 我若什么都不知道,我却也不是傻子。 你太小瞧人了。 卫清忧虽然嘀咕着话,但哪里真的舍得对他不管不顾?否则也不会让他进来了。 她仍旧心甘情愿扶着他,“凌鹭,你真是吃准了我不会拒绝你。” 凌鹭一听,心中微微刺痛。 他半眯着眼睛,整个重量压在卫清忧身上。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人陶醉,却也间接又唤起了凌鹭那一夜遗失的更多的记忆。 卫清忧 凌鹭砸吧砸吧嘴,将一个醉人演得十分相像,卫清忧迟迟没发现,只是任劳任怨将他扶到床边躺下。 帮他盖完被子后,她一张白皙的脸上已然出了些许汗珠。 “还是这么重。”卫清忧感叹一句,顺带擦了擦汗。 她按照自顾自的约定,正准备去帮凌鹭弄醒酒茶时,好巧不巧,只听身后的凌鹭又呢喃一声,手又胡乱挥舞着逃出了温暖的被窝。 卫清忧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走了过去,正要帮他掖好被角时,却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带了下去。 卫清忧被一拉,整个人就往床上扑倒。 确切地说,是往躺在床上的凌鹭的身上倒去。 一瞬间便听到凌鹭胸膛里心房剧烈而有力的跳动声,卫清忧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一直传来‘咚!’‘咚!’的声音。 凌鹭深吸一口气,趁她看不见,鼓起勇气一翻身,两人又是换了一个姿势。 凌鹭将卫清忧轻松压在了身下。 借着酒气壮胆,也为了弄清事实,凌鹭闭着眼睛,喷洒着浓烈的酒味,抿着唇缓缓低下了头。 “啪——!” 凌鹭还未偷得一个香吻,脸颊已然火辣辣一片了。 凌鹭睁开眼眸,并未急着去捂着脸,手不舍得变化姿势。 他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卫清忧那一双已经盛满了泪水的大眼睛。 “凌鹭,你可真是太混蛋了!我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 卫清忧忽而呜咽出声,凌鹭只是拧着眉头听她说。 “你一个大男人,做事何故如此?喝酒了就了不起吗?喝了酒醉了就天下第一了吗?凭什么借着这个缘由无端端欺负了我一次,如今却还要欺负我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你我之间心意相通,纵然你醉了,我还是抱着希望给予你最珍贵的,但我哪能知道,你喊得是别人的名字?你第二天还敢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是个王八蛋!现在你还想要再欺负我第二次吗?然后第二天又是忘了?只留我一个人委屈,这算什么!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能这般作践我!” 卫清忧捂着脸痛哭起来。 “你可不能如此,太过分了。凌鹭,你也就拿准我只敢在此刻说罢,因为反正你第二天就会忘记的凌鹭,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是喜欢殷童不喜欢我呢?我可从来不舍得你为我拼命和受伤,但为什么偏偏不是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对啊,为什么你不可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二章:和好如初 凌鹭只是一直在听着卫清忧痛哭地诉说她隐藏已久的委屈。 当她哭诉说:“为什么我不可以?” 凌鹭脑袋一热,心头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对啊,为什么你不可以?” 这句话,既是对她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内心的审视。 卫清忧愣了,她刹那间停止了哭泣,慢慢放下手去,视野得以恢复,她便看得见凌鹭一双眼眸与之近在咫尺,眼中只有她一人。 卫清忧心头狂跳不已,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尽数落入凌鹭眼中。 她哭得凄惨,配上那么一张美貌的容颜,却是起到了恰到好处的点缀,衬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好似历经过暴风雨后的花骨朵儿,娇艳欲滴,隐约带着一点倔强,上头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摘,甚至据为己有。 这样的女子,没有人不心动,凌鹭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如今已知晓那一夜,与自己交合缠绵的正是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心境更是不同以往了。 凌鹭得不到殷童,也算是处在失恋的时期,这个时候,一个卫清忧拼了命在弥补他内心的失落和难过,他如何不心动? 凌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子,望着她那双水雾雾的大眼睛,好似丛林中初涉世事的梅花鹿,凌鹭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一直以来,自己好像一直在错过很多 “卫清忧,你听着,我从来没说过你不可以。” 良久后,凌鹭才思索出这么一句话,态度含糊不清,却让卫清忧觉得体温迅速上升。 “凌鹭,你几个意思?”卫清忧挂着泪水问道。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世事无绝对,有些事情,总该换个角度去看待,我想,对于我而言,你应该是可以的。” 卫清忧又惊又喜,“你,你是说” 她的话还未说全,却已经被眼前压在身上的男子俯身而下,一张略带冷意的薄唇缓缓附上。 卫清忧剩余的话都被堵在喉咙了。 凌鹭不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仅有的经验只是之前那一次,却还是在他迷迷糊糊的状态下。 良久后,当两人分开之际,不止卫清忧头脑发胀,就连凌鹭自己也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也许就是这个滋味吧,纵然刚开始有些难受,凌鹭也悟出了几分甘之如饴的感觉。 卫清忧望着他的眼眸,只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你,你这次,到底醉没醉?”她吞吞吐吐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凌鹭忽而被她逗笑了,竟觉得眼前的女子前所未有的可爱。 他嘴角带着撩拨人心的笑意,低头贴在她耳边,轻轻说话。 “我是喝了酒,但我可没醉,卫清忧,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在同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忘记任何细节了,你不用惧怕第二天起来我会一问三不知。” 卫清忧抿唇不语,羞红了脸。 “既然没醉,自然也知道今晚你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一晚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也绝不会再忘了。” “”卫清忧已不知说什么了。 “清忧,我不想我的人生中有什么经验是浑浑噩噩,一概不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鹭忽而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卫清忧慌了心神。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再试一次吧。”凌鹭笑了笑。 “” 随着温暖的棉被被男子一拉,整张被子轻而易举便覆盖住了两人同在床榻上的身躯。 后半夜,一室旖旎,只留下点着了的烛火燃烧自己,直至天亮 第二天晌午时分,司马长老正在室内看书。 悠思正在外头候命,只听司马长老于里头传唤了一声。 “悠思,看茶。” “好的长老。”出来后的悠思表现的十分乖巧,“我这就来。” 悠思甚至甘愿当起了司马长老身旁伺候的一名普通弟子,递茶倒水这些小事她全部包揽,从前趾高气扬的大小姐脾气,她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一回事。 不一会儿,悠思端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和一个擦得白亮的茶杯走了进来。 她站在桌案旁边,将茶壶放在最边缘的地带,好似怕弄湿了桌上一些书籍似得。 她动作还算娴熟,也十分小心谨慎,很快的,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就递到了司马长老面前。 司马长老放下手中书籍,揉了揉眼睛,感叹道:“唉,人老了,可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早些时候大清早起来,用过早饭就看书,眼睛都不会觉得怎么样,现在不行了,越发晚时辰起身不说,这才看了稍微过半个时辰,这一双眼睛就恍恍惚惚的,连脑袋都晕沉沉的。” 说罢,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叹气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注意那两鬓斑白,他看上去很沧桑很无奈。 悠思凑了过去,帮他把书安置在一旁,安慰道:“长老别多想了,这国宗门没了您可不行啊。” “我自然明白。”司马长老放下茶杯,“现在什么时辰了?” “是该用午饭的时候了。”悠思回答道。 “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个早上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司马长老一晃神,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凌鹭凌公子用过午饭了没?没有的话就喊他过来吧,和我一起吃,顺带可以叫厨房端些好菜来,他昨夜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他是师尊的贵客,还是那苍幽国的皇帝,可不能有一丁点怠慢。” 司马长老思虑得周全,悠思却说道:“长老,正想和您说这事呢,那人那位凌公子今天一大清早就打包了行囊离开国宗门了,一道同行的,还有那位” 司马长老随即补充道:“卫清忧,卫姑娘?” “是,是了,两人连话都没说就悄悄走了,长老恐怕不能叫他们一起用饭了。” 司马长老皱了皱眉头,“实在没道理,走了就走了,怎么连话也不说一声?” “哦,还是有的,这算吗?”悠思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长老,方才有弟子去凌公子房中时,发现了这个,不过没有长老过目,谁都没有拆开,所以长老先看看吧,说不定那上边就是道别之辞?” 司马长老伸手接过去,“一定就是他道别的言语了。” 而后,他慢慢拆开那封书信,墨迹才刚干不久,可见悠思此话不假。 上头的字迹笔力十足,力道均匀,一看写信之人就是常常拿笔的主,而且颇有见识。 司马长老过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信件收了起来。 悠思忍不住问道:“长老?” “凌公子在那上头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至于为何要走,全因苍幽事务繁忙,他身为皇帝再也耽搁不起了,故而才携着那姑娘离开了,不过他说了,也不算走的匆忙,说是这几天就在准备中了,不过是因前天晚上的魔族一事耽搁了一会儿罢了。” 悠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既然他们走了,那就我自己一个人吃吧。”司马长老说罢,起身走到饭桌旁。 悠思连忙说:“长老,我去喊人端菜。” “嗯。”司马长老点头着。 悠思便缓缓退了出去。 当离开了司马长老的房间有几步路时,悠思终于卸下了全部的伪装。 她脸上再看不见方才那一脸乖巧顺从的模样,有的只不过是数不尽的不屑和冰冷。 她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藏在手心多时的白瓷瓶,那个慕容黎才给她的白瓷瓶。 “哼,老东西,还敢对我吆五喝六的,如今你吃下了魔王的毒药,待日后,有你好受的!” 悠思走到了国宗门的厨房,但她也不急着为司马长老端菜,而是拐了个弯先仔仔细细查看整个厨房。 整个国宗门没人会不知道这个悠思从前的‘丰功伟绩’,毕竟她从小到大,在国宗门蛮不讲理可是出了名的。 厨房里所有在里头忙活的人,或是如悠思一般来查看的弟子,或是来偷腥的弟子,或是跑来和主厨闲聊的弟子,或是那些炒菜烧菜,砍柴烧饭的手下人。 他们一见到悠思踏了进来,便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顾不得会耽误事情,却深怕得罪了这位国宗门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纵然悠思被差遣去了墓园,只要还有顾君酌和公孙靖在,就没人敢对她无礼。 悠思此番出来,一直在做戏,所以对这些人的态度也发生了诸多转变。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向悠思说话,也行了该有的礼数。 “悠思师姐!” 悠思轻微点头,微笑道:“大家不用这样,该干什么就还干什么吧,我就是来看看的,顺带拿走司马长老的饭菜。” 有一位较为狗腿的厨子,一听悠思这样说,便迎着笑脸凑了上去。 “师姐,长老的饭菜在这里呢,烧得正热乎,准备得都差不多了,您过来吧,刚好可以拿走。” 悠思却摆了摆手,笑道:“不急,还不急。”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三章:她会有报应! 那拍马屁的厨子见被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强颜欢笑道:“那师姐还想看什么,不如我来带路吧?这厨房人多事杂的,又脏又乱,师姐要是一个不小心弄脏了衣服,那就不好了,师姐,你说是吧?” 悠思挑了挑眉,道:“怎么,你很闲吗?” 厨子有些不知所措,“啊,不是啊师姐,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既然不是,你还不快去做你的事情?我是来拿长老的饭菜,顺便四处看一看而已,如果我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会叫人的,轮得到你在我跟前碍手碍脚?你快些去把司马长老的饭菜准备好,然后我等一下才可以拿走,还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事!国宗门可不养闲人,小心明天我就叫你卷铺盖走人!” 悠思眯了眯眼,一张嘴可谓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堵得那名厨子面红耳赤,灰溜溜走了。 悠思看着他离去,见他撇了撇嘴蹲下去为主厨添柴火,这才知道他是一个烧火的后厨人员,悠思不屑地说道:“原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烧火的家伙,还敢跑到我面前来叽叽歪歪?” 那名后厨脸色发颤,却又不敢再吭声什么。 厨房的气氛一时间因为悠思的到来变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 其他人也不敢去嘲笑那名被悠思讽刺了的厨子,谁又能预料到下一个被宰的羔羊是不是自己呢? 见悠思讲话如此直白狠毒,态度又如此恶劣,再加上有这个厨子当例子,便也没人再敢凑到悠思面前了,于是大家都自顾自继续开始干活。 厨房人多地小,事情又杂又乱的,被那些油烟熏一熏,很快厨房又忙得热火朝天了,便也没人再去理会或是招呼悠思了。 然而却不知道,这正是悠思想要的结果。 悠思方才好一番做戏,才换来了没什么存在感,试想,若刚才不在所有人面前故意对那厨子恶语相向,所有人一定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无时不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样悠思想要做的事情简直是寸步难行了。 悠思又小心翼翼望了望四周,见真的没有人再搭理自己了,于是嘴角一扬,假装正在摸索那些瓶瓶罐罐。 一会儿瞧一瞧这个,一会儿又看一看那个。 装出一副一脸好奇的模样,而后她才借由自己的身子作遮挡,将慕容黎先前给自己的那个白瓷瓶拿了出来。 她将白瓷瓶的红木塞拔出,将瓶中的药粉都撒一点在每一个瓶子里罐子里,包括那些厨子要用到的调料等,她一样都不放过,直到那个白瓷瓶里的药粉只剩下一点点了,她才终于肯收手。 然而彼时,还是没有人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做完这一切后,便又若无其事地端着司马长老的饭菜堂而皇之离开了厨房。 待她走后,方才那名被她奚落的厨子才终于直起腰来,他对着悠思的背影啐了一口浓郁的痰水,而后恶狠狠地说道:“呸!下作的女人,算个什么东西!趁着师尊不在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说服了司马长老将她放了出来,这个妖怪,在司马长老面前装得有模有样的,我还以为她真的改头换面变成好人了呢,没想到那张嘴还是那样下贱!” 旁边另一个在切菜的厨子一听他抱怨连连,知晓他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心有怨气,便放下菜刀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算了吧,谁让她始终是这国宗门的大小姐呢?咱们这种在厨房里干活的,连普通弟子都不如,她也就是说这几句臭脾气的话了,忍忍就过去了,再说了,谁让你方才眼巴巴凑到她跟前去的?你也不能埋怨什么了。” 那名厨子一听,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像她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到时候看她怎么死!” 悠思端了饭菜回到司马长老那里。 司马长老在她一进门的时候,便抱怨连连了。 “悠思,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一早就叫别的弟子去了,也快过你啊,你要知道,像我这种老人饿不得的,唉,又是主动说要办事,结果又搞成这样?” 悠思立刻装模作样起来,她挤了挤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长老,我知道错了,我很少做这种事,还不太熟练的,方才在厨房里我一不小心给其他人添了一些麻烦,这才姗姗来迟了,但我实在很想帮忙的,长老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司马长老见悠思眉眼处颇有几分阿琦的模样,她一哭,就好像看见了阿琦刚来时也是笨手笨脚的模样,也爱哭。 后来又嫁给了公孙靖,后来又生下了悠思,后来 司马长老叹了口气,忽而冷不丁说道:“阿琦她一直是个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悠思蹙了蹙眉,“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司马长老一恍惚,“没什么,悠思,你去吧,以后小心点,做事上点心,知道吗?” 悠思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长老,我以后会注意的,那我先走了?” “嗯,你先退下吧。” 见悠思离去,司马长老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阿琦,但愿你的女儿不会让大家失望。” 悠思从司马长老的房间退出来后,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再次避人耳目,前往了墓园。 自从那一晚后,她每次与慕容黎见面,都不约而同在墓园。 墓园是国宗门最隐蔽的地方,也最不会被人察觉。 悠思到了墓园后,只见慕容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慕容黎见到她便走了几步上前,在这时,悠思额间的黑红色纹路才逐渐显现出来。 她再次变化成魔族的模样,奇异的瞳孔颜色,浑身湛蓝的肌肤,还有眉心那独属魔族的印记。 悠思直愣愣下跪,开口的声音沙哑又鬼魅。 “参见主人。” “起来吧。”慕容黎示意了她一下,“悠思,本王叫你办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悠思起了身,拱了拱手,回复道:“禀报主人,您叫我办的事情,悠思全办妥了,请主人放心?” “嗯,很好。”慕容黎眯了眯眼睛,“本王给你的白瓷瓶呢,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悠思点了点头,按他说的照做了。 慕容黎接过白瓷瓶,打开来一看,见里头果然如悠思所言,只剩下不过一点点药散,而瓶口还略微沾了一点厨房里的胡椒面儿,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顺道将白瓷瓶收了起来,说道:“很好,你做得不错,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下属,至于这个白瓷瓶,以免你被国宗门的人发现什么端倪,最好不要留在你身边,本王顺带收回去吧。” “一切听从主人吩咐。”悠思说道,“主人,还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去做的吗?” 慕容黎摇了摇头,“暂且没了,现在本王急需回魔界一趟,有要事要处理,在本王没有再来找你之前,你先乖乖埋伏在国宗门,明白了吗?” “是的,主人。” “对了,这两天,本王施了法术让公孙靖睡了一觉,现在他差不多快醒了,本王无瑕再去处置他了,既然他是你的生父,本王想,你会处理的很好的,对吗?” 慕容黎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盯着悠思,悠思点头道:“自然,我绝不会让他破坏主人的计划的,还请主人放心。” “好,那么本王就先走了。” “恭送主人。” 慕容黎走后,悠思走入了墓园深处,在阿琦,也就是自己娘亲的坟墓前看到了熟睡的公孙靖。 她蹲在他面前,而后变幻出一段绳索出来 当公孙靖迷迷糊糊,再度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有些眩晕。 他被光线照的有些刺眼,正想站起来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不知道什么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见身旁是亡妻的墓碑,他又松了一口气,朝外面大喊一声:“悠思!悠思!” “我在。”悠思冷不丁出现在他的身后。 公孙靖见状,说道:“悠思,还好你在,快,快将为父身上的绳索解开,也不知道是谁闯入了墓园,对为父做了此等事情!此时非同小可,等会我们一起在墓园里好好盘查一番。” 然而悠思根本不为所动,公孙靖蹙了蹙眉,“悠思,你在想什么?还不快帮为父解开?” “怎么说呢?不行。”悠思冰冷的语气让公孙靖吓了一跳。 “什么?你说什么?”公孙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你说不行?” “是,我不可以帮你解开绳索。” 公孙靖瞪大双眼,“这是为何?!” “很简单,因为就是我绑的你啊。”悠思说的轻描淡写,让公孙靖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这个孽女!你说的什么胡话?!你竟敢这么做?!” 公孙靖一瞬间怒火涌上心头,他如何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四章:风荒国 悠思对他的怒火并未感到惧怕,甚至有几分不屑和视而不见。 她嗤笑一声,说道:“只要是主人吩咐我做的事情,我有什么不敢?莫说你是我的父亲,为了主人,我可以连我的性命也不要。” 公孙靖心头一愣,“你,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主人?哪来的主人?你的主人是谁!” 悠思眯了眯眼,“你算什么?你的耳朵也配听知主人的尊名?!” 公孙靖扭了扭绳索,见那绳索果真是绑得死死的,他咬牙切齿说道:“快说!你快给我如实说!” 或许终究是她的父亲,悠思内心深处面对着他赤红的双眼和怒意的咆哮,还是止不住颤抖了一瞬。 她咽了咽喉头,“好,好吧,你乖些听好了,可别被吓破了胆子。” “” “我的主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魔王,慕——容——黎——!” 悠思说罢,却许久得不到公孙靖的回应,悠思嗤笑一声,“我不说,你非要听,现在好了,瞧你吓得。” “孽障,畜生。”公孙靖低着头,低沉着声音谩骂了一句,声音好似那海底深处,冷得透彻心扉。 “你说什么?”悠思不敢置信,“你竟如此辱骂我!” “我骂你?还算轻的呢!”公孙靖忽然蹭着阿琦的墓碑站了起来,在悠思震惊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而狠狠往她腹部招呼了一脚。 这一脚,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踢得悠思一瞬间瞪大双眼,皮肉被一阵冲击弹得七荤八素,那肚子里的大肠小肠皆被搅得乱七八糟。 悠思惊呼一声,整个人摔了出去,那整个侧身重重地,实打实地摔在地上,疼得她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迷迷糊糊间,摇摇晃晃着勉强站起来,忽然只觉得自胃里涌上至喉头的一阵恶心。 “哇——!”她张大嘴巴,猛地将一大堆黄胆水呕吐在了地上。 待好不容易吐干净后,那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便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疼得那是一个彻骨淋漓,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却是什么词都形容不来她的感受了,悠思更愿意就此昏死过去算了,可想而知公孙靖有多么生气,而这一脚的力道又是多么大! 公孙靖见她如此,却没有一丝作为父亲该有的心疼,只觉得眼前这人是自作自受。 “你,你!”悠思顿时虚弱地话都说得飘飘乎乎的,“你,偷袭我!” “瞧瞧你说话的样子,说得又是什么话,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认了,我若再不揍你,你真要翻了天了!当着你娘的墓碑,你那张破嘴也好意思讲得出这种话?还敢和魔王合作,现在连什么主人都叫上了,狗屁连篇!真是白费你娘生前疼惜你,白费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百般宠爱!却想不到,陪你到这墓园了,连师尊都不当了,你还不死心,还不悔改,还想着害人!你瞧瞧你现在六亲不认的,还算个人吗?!” 公孙靖痛斥她的所作所为,眼眶却红了,他沙哑着嗓子,好像被风刮过一般。 “你,我,你”悠思竟一时被骂的话也说不全,再加上腹部的剧烈疼痛,她只能不断在那里喘着粗气。 她没晕死过去,也真算得上皮糙肉厚了。 公孙靖咬了咬牙,“打从今天起,你便做你魔族的走狗,你敢和害死你娘的人合作,我便没你这个女儿!”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父亲吗?!跟我的主人比起来,你不过命如草芥,等着吧你,总有一天我定要报这一脚之仇!” 悠思此刻已彻底被魔王控制,她心里眼里只有慕容黎,连自己到底在干嘛,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只是一心一意,张口闭口主人二字。 公孙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怒火无处发泄,那恨铁不成钢的痛楚也一并憋在心中,最后他一口气憋不出来,倒换作他当着悠思的面,两眼一翻,比悠思早一步昏死在了阿琦的墓碑旁边。 悠思愤恨地走到他面前,却连踢他报仇的力气都没有了。 “哼,走着瞧!就先让你睡在这里吧,待我主人大事办成,待我恢复元气,你必死无疑!” 说罢,她留下公孙靖一人,自己拖着虚弱的身躯一步一步挪着逃走了。 顾君酌孑然一身到达了一个名叫风荒国的国度。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特意捏造了一张虚假的人族通行证。 起了个不过张三李四般的假名,轻松便进入了这个国家。 这小国较为偏远,身处大陆中部,到了冬天,不冷不热,反而多了几分舒适感,但终究为不起眼的小国家,最多也不过苍幽一半的国土。 瞧着街道人挤人的模样,顾君酌蹙了蹙眉。 这小国,虽小了些,却人多得很,要找起殷童来,实在有些困难。 眼下他也不方便如何施展法术,还是找间客栈先行住下,待入了夜再行动吧。 打定主意,顾君酌拎着腰间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找起了客栈。 那是司马长老在他临走前为他特意准备的,其实纵然没有这东西,以顾君酌的本事,也绝不会亏了自己。 但司马长老长年累月早已习惯了事事为他操心,今次又知晓顾君酌决意低调出门,说什么也把这袋子硬塞到了顾君酌手里。 顾君酌倒也没有怎么拒绝,既然要装个普通人,那就低调又多几分俗气,而世上还有什么比铜钱味还要俗的吗? 再者说了,出门在外,若靠不了亲朋好友,有几个钱,还是方便得多。 这风荒国面积小,所以房屋都是紧紧挨着的,一座接着一座,隔壁的胡大娘开个窗就能借到邻居家的李大娘的柴米油盐,那建筑盖的时候是恨不得占尽每一寸土地,养了个绝不浪费奢靡的好习惯倒是。 故而顾君酌很容易便寻到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倒不如说放眼望去,几乎一条街每隔几步就是一座客栈了。 顾君酌随意挑了一间就走了进去。 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是哪里的客栈,那招呼人的店小二永远是那么的热情。 万变不离其宗:招呼客人,赚钱! 小二笑脸盈盈,一脸狗腿子相的将顾君酌请到了里头,尤其是眼睛滴流滴流瞧到了顾君酌腰间的钱袋后,那笑恨不得咧到眼角处去了。 顾君酌扯了扯嘴角,“小二,废话不多说,替我备间房吧。” “好的,好的!”小二毕恭毕敬地应着话。 当顾君酌上楼后,发现被给了一件最好的,也是最贵的客房,他失笑般摇了摇头,走了进去,躺在了床上。 他想入夜后再行动,故而假寐着便眯到寻常人用晚饭的时间。 顾君酌准时准点被生物钟敲醒,他伸了伸手,活动了骨头,又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叠了被子就下楼了。 堂子里都是人,大家都在各自的桌子上三五成堆的,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眼下正好是打听一些消息的好时候,人多口杂,这时候,顾君酌只需要饮一杯茶,配上一双耳朵暗自倾听即可。 顾君酌之所以能找到这风荒国来,全赖了殷童心狠之际在玄武殿割下的那条狐狸尾巴。 那尾巴上带了殷童的血和气息,顾君酌施个法术便一路被它牵引到了这风荒国。 一想到那天魂珠竟将殷童传送到如此远而狭小的地方,顾君酌便恨得牙痒痒。 但是那狐狸尾巴离了主人,到底是个没了活气的死物了,顾君酌一到这风荒国,那狐狸尾巴便彻底失了最后一丝魂儿,顾君酌也就在这里断了线索。 他也才只好入住客栈。 小二手脚很麻利,为他上了一壶好茶,还顺带自作主张递了一叠炒的香甜的花生米。 顾君酌不吃这玩意,于是饮着茶偷听着话。 “哎呀,那国宗门的事近来实在多了些。” “可不是嘛?这不,才过了多久啊,那大名鼎鼎的顾师尊又昭告天下说是要废了他千辛万苦收的大徒弟殷童?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唉,那些名门正派的事多如牛毛,修炼之余还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就是就是!” 顾君酌听的拳头几乎握得紧紧的。 他要来听的,可不是这些话,这会让他想起玄武殿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容易心态不适了。 每每提及,他便对殷童百感交集,心中更是痛楚连连,焦急万分。 他的殷童,唉 顾君酌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了心态,此刻茶水已经饮了好几杯了。 他忍不住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饮了一口继续听着闲言碎语。 “唉!对了,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哎呀,就是郊外的事儿,就那件事儿啊!”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妖怪的事儿嘛,哎呀还提啊,太吓人了,别说了别说了。” 一听妖怪二字,顾君酌一下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直了直身子,将法术缠绕在耳边继续偷听着。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五章:狐妖伤人?! “嘿,这茶余饭后的,如何说不得?” 顾君酌点点头。 另一个人说,“你们一来二去的,我却还不甚了解,来来来,快说说快说说。” “哦哦哦!就是郊外啊,那附近啊再往里走一些,有一个大森林,最近听闻有狐妖出没啊!唉呀妈呀可吓人了!” “真的假的啊?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何来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啊,隔壁王老五亲口跟我说的!说是先前有一队打猎的,大冬天的想去打打牙祭,结果被那妖怪给袭击了,队伍里只有最小那个小伙子跑回来了,也是伤的不轻,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高烧不退的,而且有人亲耳听到,那一晚山头附近狐狸的啼叫声不断,吓人得很!” “我的天啊!这风荒国居然也有那些妖魔鬼怪的,那怎么还不快些上报朝廷?” “报什么报?你真傻,没危害多大,顶多死几个人,朝廷那几个狗肺的榨我们的油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管这些事儿?” “也是” 接下来,那些人的谈论话题逐渐变成有关风荒国的政治问题。 顾君酌无心再听接下去那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话题,到这里便也已经足够了。 顾君酌原本一开始听到那些人说到狐妖等相关字眼,还十分开心,以为终于找到线索了,然而接下去那些话却让他心头一凉。 怎么回事? 狐妖杀人 不,不可能的,殷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是 顾君酌一想到随身携带的那条殷童的断尾,便又怀疑起来。 妖族也并非没有为了吸取人族身上的精华而误入歧途的法子和案例,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殷童若真是为了疗伤,或者是因为恨他而向那些无辜的人发泄情绪,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毕竟说到底,她确实是个妖。 顾君酌又想起在玄武殿殷童于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师傅我想我是恨你的” 是的,现在的殷童一定很恨他。 故而若此番风荒国狐妖伤人事件真是她所为,顾君酌也不知所措了。 那这么说的话,始作俑者莫非是他?! 不,不! 若他真的是害死那些人的源头,实在太不安了。 顾君酌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殷童了,若她真的杀了人的话。 顾君酌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顾君酌咬了咬牙,不,现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他决不能轻而易举就下结论,定了殷童的罪。 她最恨别人冤枉他,他早前在玄武殿便已经三番两次伤了她的心了,这次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君酌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便已然下定了主意。 事态究竟如何,他决不能凭着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去了解,若要知晓那狐妖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倒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 打定主意后,顾君酌趁着大堂一堆人吃着饭还在七嘴八舌期间,自顾自喝完了茶水,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回了房间,他开始等待着。 待夜更深了一些,他估摸着这会儿所有人应该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中安眠时,他才悄然翻墙而出。 殷童这几日待在山洞里都十分痛苦。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在发呆了。 “天魂珠,我到底还要杀多少个人,才能够治好自己的伤势?” 纵然顾君酌对殷童此番是百般袒护,不相信那伤人的就是殷童,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人,此番确实是殷童所为。 天魂珠在殷童的丹田处震动起来。 “主人,你很难过吗?那就收手吧。” “那我的尾巴怎么办?” 殷童黯然失神着。 天魂珠说道:“主人,既然您很难坚持,我建议您收手。” “可是,人族死后凝结的精元可供我断尾重生,起初,是那些人族发现了我,企图趁我重伤冒犯于我,结果我一不小心发了妖性,却错杀了他们,哪曾想,误打误撞知晓他们的精元可治疗我脊背的伤势” 殷童说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是的,她根本不想这么做,但那些精元飘到她脊背上时,她的伤口一瞬间得到了治愈,是那般地舒适,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主人,是那些人色胆包天,他们见你貌美,又见你似乎十分虚弱,故而心生歹意,这种人,杀便杀了,这也是他们的报应,主人实在无需过于自责。” “不,不”殷童咬了咬牙,“可我到底杀了人,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我到底还是犯了罪过,可能这就是顾君酌一直恨极了妖魔的原因吧,他说的对,原来妖性一发时,我真的会变成没有心智的可怕的刽子手。” “主人”天魂珠抖了抖,“您这又是何苦呢?您不是说了吗?要为自己而活,而且,那人已与你无关了,主人,想想你那断了的尾巴。” 殷童一愣,心头猛地一头,“是啊,你说得对,事到如今,我怎么还这么傻,处处为他人着想。” 殷童脑海中回想起顾君酌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顿时心中又怒又恨,妖性又再一次隐隐而作。 她瞳孔一瞬间化作一条红色的竖线,在那阴暗的山洞中显得诡异而可怕。 “对,对!我凭什么总要为顾君酌着想,他,他都不要我了!现在我只能靠我自己,我就要死了,还差点被那些贼人侵犯,我杀了他们,取些精元为自己所用又怎么了?反正我是妖,纵然伤人,也是在所难免,有何错?错的是那些心怀歹意的人,是他们执意要来送死,我毕竟不是主动伤他们的,我没错!天魂珠,你说得对,顾君酌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了,从今以后,他当他的名门正派,我做我的绝世狐妖,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殷童愤恨说着,但不知为何,说得越多,越气,那眼角的泪水便越来越汹涌。 “主人,您能明白就好了,只是,为什么您又哭了呢?” “你看错了天魂珠,我只是眼睛有些酸了罢了” “好的主人。” 殷童走了几步,对着那漫天繁星思绪万千。 是的,顾君酌,我可真是,恨透了你 凌鹭与卫清忧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愿多耽搁,尽管已经到了夜晚,但今夜天气还算不错,他们二人便也没什么困意。 “凌鹭,我只觉得漫天都是星星,真好看,我们现在好像飞在云层上似得,离天真的好近,好舒服!” 凌鹭的轻功很好,他搂着卫清忧在高空中不时弹跳着,丝毫不成问题。 卫清忧有些瘦,但却瘦的恰到好处,对凌鹭而已,卫清忧简直轻的不成模样。 凌鹭见她也不困,笑得很开心,说得话傻里傻气的,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若舒服,我便带你多飞一阵?” “好啊好啊。”卫清忧笑得灿烂,却又忽然有些担心,“那你呢,你不困吗?若你困了的话,我们还是歇一歇比较好,毕竟你带着我走,已经很辛苦了不是吗?而且苍幽还有好远的路程。” 卫清忧一向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只是以前凌鹭没有去了解去仔细地发现,这才一直忽略了,现在他眼里心里只有卫清忧,于是当感知到卫清忧的那种独特的柔情后,便愈发无法自拔了。 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似水一般的女子的柔情蜜意? 那温柔乡中足以让许多男人神魂颠倒了。 凌鹭笑道:“我都不累,你却总为我操什么心?没事,你不是要看星星嘛,机会难得,我们正该如此享受,就这么几天,对我来说不足挂齿,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回到苍幽才行。” “是啊,苍幽”卫清忧忽而有些哽咽,“我确实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哥哥他” 卫清忧差点落泪,一瞬间心情又差了。 “傻子,又哭?”凌鹭摇了摇头,却也因为卫清忧而百感交集。 那种浓郁的思乡之情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他是那个国家最高的统率,他比卫清忧还要牵挂和担忧国家的全部,包括国里的每一个人。 那都是他的臣民,他这一生都要去尽力守护的家园和人。 “清忧,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苍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卫傅见面了。” 凌鹭是个男人,现在还是卫清忧的男人,自然首先是要先平稳她的情绪。 总不能她难过落泪,他也跟着她嚎啕大哭吧? 那成什么样了? 还怎么回家? 卫清忧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却仍有几分委屈。 “凌鹭,算了,今夜还是休息吧,我如今已没什么心情赏夜了。”卫清忧说道。 凌鹭叹息道:“好,我懂了,别哭,我们这就找地方睡一会。” “嗯。” 凌鹭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运着轻功慢慢落了下去。 两人一瞬间似从天而降的谪仙,在一片树林里降落。 降落之后,凌鹭抱着她环望四周。 “清忧,你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六章:矛盾的一颗心 卫清忧被凌鹭这么一喊,便乖乖跟着望了过去看。 难怪凌鹭要喊了,原来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居然绑着两头结结实实的布料。 卫清忧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个吊床! 她于是也跟着凌鹭开心了起来。 设想一下,在这种四周一无所有,空空如也的巨大森林中,突然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可以休憩片刻的吊床,且无人认领。 那可真是结合了那句老话了:“天上竟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可言?!” 卫清忧笑了笑,这却是名副其实的你困了就将枕头送到你头下啊。 谁又能想得到会有这般的好运呢? 卫清忧说道:“凌鹭,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凌鹭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今天晚上总算不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说实在的,现在整个大陆都是冬季,风餐露宿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好受的。 若是现在只有凌鹭一个人前进那倒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情况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凌鹭不再是孑然一身地闯荡前方的道理,现如今遇上一点什么事儿,他的身边总算多了一个卫清忧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了。 那便是福祸相依,生死与共的关系了。 那也就是说,若凌鹭他天地为安息之地,卫清忧也是会一道跟随着的。 虽然卫清忧自己为了凌鹭,乐在其中的,倒是无所谓,甚至有几分期待与凌鹭一起做任何事情。 但凌鹭既然成了卫清忧的男人,她的依靠,那么纵然卫清忧自己心甘情愿,凌鹭也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这般做的,他甚至根本不想有这种机会的发生。 身为她的男人,身为苍幽国的一国之君,身为需要守护许多人的一个坚强的后盾。 凌鹭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卫清忧,受任何苦楚,从现在开始算起。 而凌鹭原本还在担心着这个问题,关于卫清忧是否睡得安稳的问题时,这吊床便好似老天爷下了一场及时雨似得。 正所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凌鹭笑道:“是啊,清忧,太好了,今晚我们不用受风餐露宿的苦楚了,也算是可以在回到苍幽之前再睡上一个好觉了。” “对。”卫清忧抿了抿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掩盖不住她眼底潜藏不住的喜悦之情,“就该如此,没道理总让人受苦受罪的,诶对了,上头一定还挂着一些雨露之类的,别提有多冷了,我先去收拾一下吧,等会我们才能入睡得更快和更加安稳一些?” 这次凌鹭倒是没有过多地推辞,他点了点头,默认了卫清忧的话语和她接下去弹去雨露水珠的一系列举动。 倒不是他舍得卫清忧劳累,只是这些较为细致的活儿果然还是真的只能交给卫清忧这种温柔体贴又细心的柔情似水之女子来做才最为合适了。 毕竟若换作往日,他凌鹭若发现了这么一个天降之物的吊床,早就二话不说和衣而睡上去了。 又哪里会同卫清忧一般想那么多,比如上头的水珠是否会妨碍自己的睡眠或者是浸湿自己的衣裳? 在凌鹭看来,这些东西其实无伤大雅,有一些也没什么的,反正只有一夜,一夜合眼而睡之后过得如此之快,人真的在极度困乏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去计较那么多的! 不过凌鹭知晓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女人自然也有女人可以做的分配工作。 就比如现在卫清忧主动提出的这件事。 凌鹭跟在卫清忧身后,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拿出帕子将吊床上头沾染到的尘埃水珠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待亲临干净完毕之后,已经是夜半更深的时候了。 良久良久,凌鹭总算抱着卫清忧躺在了那张从天而降的舒服的吊床之上了。 凌鹭早就将自身外围的那件厚厚的衣裳脱了下来,而后抱着卫清忧,最后将那件衣裳盖在了二人的身上。 凌鹭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也就那样,但是卫清忧是那样的娇小,对比凌鹭而言,故而一盖在了她的身上,便显得她愈发灵巧可爱了几分。 惹得凌鹭越看越钟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且越看越开心,心动不已。 也就是这样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对方做什么都会叫你乐不思蜀,开心个好半天了的。 卫清忧侧着身子紧密与凌鹭贴在一起,没办法,毕竟那张吊床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再加上凌鹭那高大的身躯再往上面那么一躺,若再加上一个卫清忧,那势必得如现在的他们这般。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现如今,这些浅薄的肌肤之亲对凌鹭和卫清忧这两个人来说已经是轻微又轻微,十分不足挂齿,十分正常得了。 卫清忧一颗脑袋窝在凌鹭的怀中。 耳边能听到他胸膛里强而有力,振奋鼓舞的心跳声。 卫清忧听着听着,只觉得像一首动听的催眠曲,听得她几句安全感,心里头也平静了下来,像是在哄她入睡一般,很快卫清忧就在凌鹭的怀中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灵动又使人心动的美眸,而后沉沉地睡去了。 “清忧,清忧?”凌鹭很快发现了这个小女人睡着了的事实,他不免低笑几声,“看来倒也真的是累了,傻瓜,累了怎么又憋着不告诉我呢?还撒谎说不困,说要看什么星星,说外头那风吹起来有多么多么的舒服,傻瓜,如此急着回家,如此为我着想,却总是忽略了你自己,你何时才能学会替自己想一想呢?卫清忧,你这个家伙,真叫人又爱又恨,叫人操碎了一颗心,却也叫人爱惨了一颗心,清忧,突然发现,有你也挺好的。” 凌鹭对着她自言自语着。 末了,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 “卫清忧,对的,有你真好” 而这些,对于已经沉沉地睡去了的卫清忧,已经是弦外之音,已经听不太到了。 卫清忧只是偶尔感知得到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罢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不太清楚,因为困意的卷席她也不想清楚,不知道如何清楚了。 她只是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发出了啧啧啧的几声梦话之语罢了。 然而这却逗得凌鹭几乎是半宿都难以入眠,只是紧紧抱住她保护着她,用身躯尽量为她带去这寒冬中最真诚的暖意,以及绵绵不绝的爱意和眼底如何也藏不住的宠溺。 顾君酌在入夜后总算来到了所谓的风荒国的郊外所在地。 也就是那些人茶余饭后闲聊得风生水起的,所谓的风荒国狐妖伤人事件的发生地点。 顾君酌眯了眯眼,用法术略施小计。 却发现真的可以在空气中牵引到那一丝浅薄而不易被发现的血气。 但凡只要这附近近来发生过一些较为血腥的事情,都会有肉眼所不可见的受害者那灵魂深处的血气飘散出来。 除非是像顾君酌这种懂一些门路和有一些道行的人,才会懂得如何快速勘察得出来。 顾君酌闻着那血腥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他向来不喜欢这味道,因为这味道象征了一切不好的负面之词。 那是让人绝望的气息 顾君酌叹了口气,殷童,你真的在这里吗?那个狐妖,真的是你吗? 顾君酌纵然不愿意知晓,却也还是不得不被命运推搡着前进去一探究竟。 顾君酌将体内白光牵引至两指指尖,随后两指并拢去点了点那空气中四处飘散着的血之气息。 那些血气在遇到顾君酌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好像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一般,随后十分听话地排列了起来,它们慢慢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条鲜艳而血红的细线,远远望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那传说中所谓的月老牵引姻缘的红绳呢! 但顾君酌深深知晓,那不是,那是可怕而恶心的血腥 顾君酌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任凭那血红色的细线缠绕在自己的指腹上。 他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忽而严肃地对着那条细线发出独有的命令话语。 “带我去寻找你们生前的宿主,以及危害你们宿主的凶手!” 此话一出,他不过话音刚落下,那条细线便真的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很快的,那条细线的另一端开始行动。 顾君酌感知到手指被牵引着开始往前方的某个方形前进时,他一颗心也开始紧紧绷起。 殷童,千万不要是你,千万不要是你,若你是凶手,你让我如何做呢? 顾君酌忽然恨不得那牵引方向的血之细线再缓慢一些,再细长一些,而脚下那条道路也再漫长一些。 最好不要那么快。 真是自相矛盾的心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要去处置伤天害理的凶手,却又是那么惧怕得知一切真相啊。 顾君酌很少这般摇摆不定,但自从殷童接二连三出事之后。 他的一颗心,尤其是在爱上她之后,已经越来越不是自己的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七章:死皮赖脸 殷童正在山洞中修炼养伤,她与丹田内的天魂珠相互配合,将那些人族的元气企图为自己所用。 天魂珠将那些元气都收入囊中,于是愈发神采奕奕,焕发光泽,更是在殷童的丹田处兴奋地跳来跳去。 天魂珠倒是十分高兴,但殷童却收了功力,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天魂珠与殷童早已融为一体,在与殷童经历这么多之后,早已经能感受到殷童的每一份心绪,每一分喜怒哀乐,它更是因为有了殷童法力的不断滋养而愈发具有灵性。 如今与殷童心灵感应已经愈发顺利,而且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天魂珠在殷童体内抖了抖,问道:“主人,您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说与我听听?” 殷童摇了摇头,说道:“天魂珠,为什么我吸取了那些人族的元气,我的第八条尾巴却还是迟迟不长出来呢?那样的话,我要那些元气有什么用?” 天魂珠顿了顿,说道:“主人,那些元气只能让你快些恢复,但并不能使你断尾重生,传闻九尾狐族的血脉,每长出一条尾巴,一定都要有一定的契机才行,或者是吸收了强大的法力,才能重新长回来,那些凡夫俗子的元气又怎能令您高贵的尾巴再度生长呢?” 殷童咬了咬牙,“那还不如不要!我的伤势只要我在山洞中休养生息,过不了多久就会复原的,这些元气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废物啊!” “主人,当时这些歹徒心术不正,您既然迫不得已杀了他们,那这些元气不用白不用的。” 殷童愤愤难平,看了一眼身后,只见身后那几具男性的肉身还被她存放在那里,殷童在这里已经养了好几天,这山洞早已经充满了她九尾狐族后裔的灵气,那些肉身被安置在那里,更是因为这个原因,连一点毁坏都没有,他们看上去一个一个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殷童这几天忙着休养生息,也无暇去处理这些。 忽然,殷童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越来越靠近这个山洞,她顿时警惕起来。 天魂珠提醒着她:“不好了主人,我们杀了那几个心存歹意的人后,不是还不小心放跑了一个吗,会不会是那个漏网之鱼下了山,将您藏身于此的消息说了出来,现在带着帮手来了?!” “若真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不过是想在这里疗伤,根本没有想要打扰谁的生活,但他们却一个一个都想要不分青红皂白来伤害我!我是妖,不是大发善心的冤大头,既然不想我好过,那他们就都该死!” 殷童愤恨地变化出真身,虽仍旧是那一副妖媚摄魂的狐媚之相,但她眼中的怒意和恨意却好似要把人吞噬一般,显得她可怕至极。 殷童对天魂珠说道:“不怕,天魂珠,我们出去会会他们,纵然我伤势还未痊愈,但区区几个人族,也别想在我面前造次。” “好的主人!”天魂珠闪烁着自身绚丽的光芒,“我定会释放自己的能量,助您一臂之力的!” 殷童感觉自己好像要发疯一般,她已被自身的妖性弄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现在的她,内心被满满的愤恨,怨气和委屈所麻痹着。 殷童跑出山洞,她寻着气息找寻到了打扰自己休息的人。 她一现身,身后七条硕大的尾巴摇曳着,卷着狂风,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被狂风呼啸得掉落了一地,一时间,漫天飞叶飞花,浪漫绚丽,她现身于这漫天华丽之中,一身白衣,妖媚貌美,是那般摄魂勾魄。 殷童一回头,便立刻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龇牙咧嘴,尽显妖相,企图将侵入领地的人都吓退。 “童儿?” 殷童耳边听到了这句呼唤,她双眸微瞪,呆呆地将那曝露在嘴唇外的尖锐虎牙收了回去。 “师师傅?”她下意识喊了出来。 “童儿,真的是你!”顾君酌满心欢喜,将满天的花瓣打落,定睛一看,果然是许久不见的殷童,他高兴地走过去,但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又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他脸色有些沉重,“童儿,难道风荒国近日以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狐妖伤人事件,真的是你所为?” 殷童被他这么一质问,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收起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君酌见她沉默,心急着:“你说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殷童冷冷开口。 顾君酌一颗心似落入大海,有些窒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我从未教过你可以如此!”顾君酌痛心疾首。 殷童不禁冷笑一声,斜眼看他。 “我以前认了师傅,所以身为徒弟,自然对敬重爱重的师傅百依百顺,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早已无依无靠,无家可归,还要我守着那些人族才要遵守的人伦道义做什么?我是妖,是狐妖,谁敢欺负我冒犯我,我当然是照杀不误!” 顾君酌只觉得她的话很有攻击力,击得他不免倒退两步。 “你倒说说,那些无辜的人哪里冒犯了你?” 殷童嗤笑道:“无辜?他们无辜?顾君酌,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不会用脑子办事了?你来之前,可有认真去盘查一番?那几个人,趁我伤势未愈,见我虚弱无比,居然心存歹意,企图将我将我将我” 殷童话说到一半,竟是羞于开口,只觉得屈辱无比。 顾君酌心急如焚,“他们想将你如何,你倒是说啊!” “他们想欺负我!想将我沾污!顾君酌,一群歹徒和一个女子,还能如何,你还要再问吗?若非我是狐妖,若非我还尚有自保能力,倘若我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现在估计应该换我被弃尸荒野了吧!现在倒好,我成坏人了?” 殷童说着说着,心中满是委屈,她眼圈有些发红。 看得顾君酌心疼无比。 原来她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童儿为师” “你住口!你不要再这样叫我了,你别忘了,你已将我逐出师门,从今往后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再与你苦苦纠缠了,你走吧,我就当你今天没有来过,你不要来打扰我了。” 殷童决绝无比,顾君酌咬了咬牙,“那你以后难道还要继续杀人吗?然后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成?” “这不关你的事。”殷童转过身去,不愿意面对他,“顾君酌,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所以我不会找你报仇,也不会出来为非作歹,祸害一方,我不会去破坏你所守护的这个大千世界,我就算要杀,也是只杀坏人不伤好人,你说过的,我是妖你是人,我们是对立面,所以我要如何你别来管,你要怎么我也不会去了解,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吗?” 她说罢,纵身飞去。 顾君酌呆愣了一会儿,却是心有不甘,他苦苦追寻,放下整个国宗门不顾,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以前是他疏忽了她,令她受苦了,现在他决不能再错下去! 顾君酌下定决心,施展法术飞至半空中,悄悄跟随着殷童而去。 殷童回到山洞中,忽然感受到背后一阵微风吹过,她静心感知,却被吓了一跳。 她急忙走出山洞外,却见顾君酌方才降临至此。 她咬牙切齿,“你怎么还跟过来?你走啊!” “为师我不走,我不可以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顾君酌难得这般死皮赖脸。 殷童见着他的脸就没了脾气,偏偏就是拿这一个人没有办法。 她舍不得骂也舍不得打,却让顾君酌利用了她这个软肋。 “你,你,无赖。”殷童憋了好久也才憋出这么一句谩骂,“好,随便你好了,反正这里没吃没喝的,都是露珠五毒,你要跟着我就随便你好了,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熬不住了的。” 顾君酌听到这里,摸了摸鼻子,“童儿,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住嘴,不许再这么叫我!”殷童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山洞。 顾君酌急忙跟了进去。 走没几步,他见这山洞生存条件这样艰苦,阴冷无比,而外头大冬天的,他便忍不住气恼。 “童儿,这里这样不好,你怎么熬得住?还是跟我回去吧。”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昭告天下我的罪过,还叫我回去?你若不要脸面,我可还要,还有,这里虽阴冷,但却有许多灵气,我不是人类,你别拿那些来约束我。” 殷童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不想再去理会顾君酌,她相信,只要她将他晾在一旁,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去的。 于是她索性闭目养神,顺便调运血气。 顾君酌四处观察这个山洞,发现地方倒是挺大的。 他越发往里走去,殷童却也没有察觉。 相处这么多年,她总是习惯性对他放松警惕。 顾君酌走到山洞最里面,却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他心一惊,想必这些就是那些遇害的人族了。 他想到这些人生前企图对殷童行不轨之事,便有些生气。 “哼,畜生!”顾君酌愈发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呵护着长大的,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若是真的遭了这些人的毒手,他会如何。 不,他一定会崩溃的。 但是这些人虽可恶,顾君酌还是不想殷童手中沾过鲜血,她生性天真善良,此番更是颇有几分赌气,而且也确实是自己伤害了她,她才会一时克制不住出手的。 如果可以,顾君酌还是不愿意她伤害人族,因为人命在天,他怕殷童日后会遭因果报应。 于是他蹲下去探查那些尸体,希望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活这些人。 如果她要伤人,他便为她救人好了。 让他来帮她赎罪!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八章:归还元神 顾君酌蹲下查看那几具尸体,见其肉身并未有何毁坏,他又伸手去探了每具尸体的眉心。 过了一会儿,他面露喜色。 “原来不过是没了元神,并未下死手,只需寻回元神,再配上治愈之术,即可救活。” 发现了这个事实,顾君酌十分高兴。 原来他的童儿并没有变坏,她在伤人之际到底是心慈手软,她伤了他们,这些人昏死了过去,她一时探不到他们的气息,这才以为自己杀了人,便索性取了他们的元神吧。 妖族向来有些个古怪的法子,殷童方才受伤,那些元神应当是被她拿去疗伤了,却不知还拿不拿的回来。 顾君酌抿了抿唇,起身走到殷童身边,见她仍在闭目养神,他轻声道:“童儿?” “何事?”她没有睁眼,冷冷开口。 顾君酌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毕竟那些人到底是差点伤了她,她如今妖性未退,又还生着他的气,一时半会两人连沟通都做不到,又如何叫她还出元神? 可此时耽误不得,拖得越久,那些人生还的可能性便越小。 顾君酌沉默良久,殷童一向了解他,说道:“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妨碍我修养疗伤。” 顾君酌顿了顿,还是开口:“童殷童,那些人的元神,你拿去哪里了?” 殷童这次睁眼了,还站了起来,她冷笑一声:“原来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为了这事?你明知他们有错,却还是为了救他们,我需要这些元神疗伤,你却不管不顾是吗?也是,是非对错,也赖不过我是妖他们是人,就算有错,也自当是我这个做妖怪的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总之,你可否先归还元神,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顾君酌显得有些急切。 殷童冷眼一瞧,“怎么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吗?我若不还,你自当如何?” 顾君酌蹙眉,“真的不还?” “不还!” “好,那我只有赔上我的寿命,逆天行道,强行从阎王爷手里拉回他们的性命了。” 殷童以为顾君酌会因为她的执意而恼羞成怒,说不定还会用武力行事,她早已做好准备了,没想到,他竟是起了这种荒唐的念头。 眼见顾君酌已经走到那几具尸体身边,殷童心下一急,立刻冲到他身边去,拽住他说道:“不行!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为了这几个人,根本不值得,这些人明明是心术不正,死有余辜,你何必用你的寿命去赌?” 顾君酌笑道:“当日,你于玄武殿上,为了离我而去,你也用你十年的寿命与你那天魂珠做了交易,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 说罢,顾君酌强行拽开她的手。 “我”殷童一时语塞,但仍不罢休,“这不一样,我是妖,我有数不尽的寿命,十年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你是人,十年!十年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不行,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说我们毫无瓜葛的是你,方才冷脸冷言的也是你,现在,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如何挥霍这十年的呢,殷童?” 不得不说,顾君酌辩驳的能力可谓是上乘,三言两语,便让殷童觉得手中失了力气,再拽不住他了。 顾君酌又走了两步,他自己心中也急,也在盘算着,也在做赌博。 他虽然在大陆上能力出色,地位高等,但他到底是人,如果真的能厉害到拿自己十年寿命去救几个‘死人’便好了,但他偏偏没有啊,若真可以,那他真要得道成仙了。 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诓殷童的,他也是在赌,赌她心中还有没有他,那些元神,若真拿不回来,那便但殷童,他必要与她和好!首先便是瞧清她的心意才行。 忽而,顾君酌背后传来一声话。 “好,好,好得很啊顾君酌,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把我养大的人,真知道如何拿捏住我,行,算我天生的蠢,就是受不住你这些手段,你既要元神,不管我的伤,那我便还了算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这些元神也不能让我那断了的尾巴生回来了!” 字字句句都带着哭腔,听得顾君酌一颗心揪作一团,疼极了。 他转过身去,果然见殷童满面泪水,她闭上眼睛,微微张口,那几个元神便从她嘴里飘了出来,她闷哼一声,头上狐耳耷拉下来。 元神浮在半空中,有些六神无主,殷童皱了皱眉,捂住背后,忽然失了这几个元神的滋养,她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双目赤红,满目委屈望着顾君酌。 “顾君酌,现在好了,你满意了?拿着这些元神去救人吧。” 顾君酌抿了抿唇,伸手抓过那些元神,走到那些‘尸体’旁边,手一松,元神便轻飘飘入了各自主人的眉心处。 殷童冷眼瞧着这一切,她体内的天魂珠震了震。 “主人,你何必如此?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为了这个男人而付出什么了。” “天魂珠,你不懂,我没有办法的,只要他皱皱眉头,我就会不受控制,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受制于他了,你知道吗,我怎舍得他难过?” 殷童与天魂珠沟通着,想哭却偏偏只能憋着。 顾君酌稳住他们的元神,手中白光乍现,温润和气的治愈之术缓缓输送于那些人全身。 顾君酌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他的内伤有些不稳,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直咬紧牙关。 良久,那些人总算睁开了双眼,顾君酌也顺势收了法术。 那几个猎人迷迷糊糊的,醒来还有些懵。 “我这是在哪啊?” “是啊,这里是哪里啊?” “哎呀,我的头好疼啊。” “对啊,哎哟!” 顾君酌冷眼旁观,待那些人自己发现了顾君酌,微微睁大了眼,而后他们转过脸去,又瞧见了殷童,顿时吓得没了魂魄,大惊起来。 “妖怪,妖怪啊!” “是那只狐妖,是狐妖啊!” “对,对对对,就是这只妖怪杀了我们的!” “对!诶,奇怪,我们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了?” “对啊,怎么回事?” 顾君酌挑了挑眉,“你们没死,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警告你们,若你们以后再作奸犯科,欺辱弱小,便不是今日这般便宜了,对了,还有今日所见所闻,一概不许外传,不然” “不然便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们,拔了你们的舌头!”殷童抢过顾君酌的话语,恶狠狠说道。 那些猎人一听这话,再看到殷童的面色如此凶恶,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 “是是是,我们绝不敢,绝不敢!” “还不快滚!”殷童眯着眼睛。 “是是是,我们滚,我们滚!” 待那些人逃之夭夭后,山洞内便只剩下顾君酌与殷童二人了。 殷童瞧了他一眼,捂着后背转身就要走。 顾君酌现下已知晓她心中还有他,急了,立刻走过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 “离开。” “哪里?”顾君酌追问着。 “我去哪里,你管不着,现在你如愿以偿了,那些人又活了,你心中再没有罪恶感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我本是来寻你的,那些人活了便活了,不过顺手一件善事,与我何干?我不管,你若不说我,我便一直跟着你。” “你!”殷童气恼,“好,我说便是,世界之大,既然你们人族的地界容不下我,我横竖在你们这里讨不得半点好处,日后说不定还会伤人,免得你这个正义凛然的大道之士成日与我纠缠,我索性一走了之,我既是妖,也并非无处可去,大不了现在就回妖界,回我那九尾狐族的地盘去!” 顾君酌更不可能答应她了,他吓了一跳,紧紧拽住她的手。 “不行,不可以,我不答应你回去!” 若放任她回了妖界,他与她这辈子更是难以相见了。 殷童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落下,“顾君酌,无赖,你,你放开我啊!” 她舍不得对他出手,他又不肯放手,叫她如何自处?只觉得羞愤不已。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来纠缠我?让我如此难堪,看着我伤心难过,你就这般开心了吗?我们好歹师徒一场,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要你这样欺负我?” 殷童控诉着,只觉得被他抓得手腕生疼。 “童儿!”顾君酌知晓她疼了,还是松了手,“好好好,我不抓你了,你别哭,好,就算,就算你要走,也至少让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说过我们恩断义绝,何必多生事端?只要你让我走便好。” “不行,此事非做不可,相信我吧童儿,真的是最后了。”顾君酌态度十分坚决,“童儿,你不妨看过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殷童见他如此,便停了哭泣,她抽了抽鼻子,“那你倒是要干什么,快些。” “别急,童儿,你看。”顾君酌笑着,他手一伸,轻松一变,手心便多了一些物什。 殷童定睛一看,心中一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他死了! 只见顾君酌手里放着的,赫然是她当日毅然决然遗弃于玄武殿之上的断尾。 那第八条尾巴!也是殷童后背那一大块血痂的‘主凶’。 殷童愣了愣,皱着眉头很不开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专门来提醒我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的?” 殷童不相信顾君酌会这般无聊,但是现在他确实又拿着这断尾出来了,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君酌摇头,说道:“不是的,童儿,我只是想帮你把这尾巴接回去罢了。” 殷童瞪大双眼,“你说,接回去?!” “是的。”顾君酌点头,“这就是我要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殷童冷笑一声,“你要如何做到?狐狸的尾巴断了就接不回去了,纵然你治愈之术再强,也没有例外,顾君酌,你还是太天真了。” “不,童儿,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的,你让我试试吧?”顾君酌这次显得胸有成竹。 殷童迟疑了一会儿,但见顾君酌如此自信,她也起了动摇之心,但随即又立刻拒绝。 “不行!这断了的尾巴代表我们断了的情分,若接回去,这又算什么?你还是别再多此一举了。” 顾君酌紧握住那尾巴,“殷童,只要你让我帮你把这尾巴接回去,治好了你的伤,我们便如你所言,真的恩断义绝,你便回你的妖界,回你的九尾狐族,我继续回国宗门当我的师尊,从此以后再不来往。”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口头之言怎能作数,你明知道纵然你反悔了我也奈何不了你的。”殷童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着。 顾君酌忽而举起手掌,“我顾君酌此时此刻便可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出尔反尔,我愿受” 他刚想说些狠毒的誓言,便被殷童硬生生打断。 “不许说!行,我就让你一试,你切莫反悔就是了,但那些晦气的话,轮不到你自个儿说!” 顾君酌嘴角扬起一抹笑,殷童扭过头去装作看不见。 “你开始吧,我们最好不要再浪费什么时间了!”殷童说道。 “好。”顾君酌眼中含笑,“你先盘腿而坐,将体内血气一并沉入丹田,配合那天魂珠,缓缓将你那余下的七条尾巴都稳住,待我助你一臂之力,那断了的第八条尾巴即刻便可复原。” “真的?”殷童转了转眼珠子,“好吧,我听你的。” 殷童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着,这妖族明文规定,是上古便定下的自然法则,从未听过有断了的尾巴还能再接回去的道理,顾君酌纵然厉害,也只是人,连法力强大,变化多端的妖都没办法,到底他要用什么方法来帮助自己? 殷童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想它。 这顾君酌既然如此执意,定是寻了什么古老的法子却是自己或是世人所不知道的吧。 自己倒也不想太多了,将尾巴接了后赶快离开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殷童稳住了杂乱的心绪,闭上了双眼。 顾君酌嘴角带笑,眼中却尽是苦涩。 殷童为他付出如此多,他怎么可能不回报什么? 殷童所言不假,这自古断了的尾巴,就如同那消散的尘埃,一切都是注定,若要再接回去,重连骨血,焕发生命,必定是逆天的事情。 所行的法子也必然是违背天道,天地所不容的邪恶之法,但为了殷童,顾君酌管不了这么多了。 反正早已为她触犯了诸多不该,再多这一次,他亦是无怨无悔。 若以后有什么因果报应,便都遭到他一人身上吧。 他只愿他的殷童,这辈子能平安喜乐,再不要为了什么而郁结于心了。 殷童猜的不错,顾君酌确实寻到了一些古老的法门,虽然大陆上没有这一说,但是别忘了,国宗门的琳琅阁收录了全天下最原始的书籍,当初殷童之所以能知晓那封印妖身的邪法,可不就是在那琳琅阁找到的嘛。 顾君酌自己身为国宗门的师尊,自然是要以身作则,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顾君酌为了殷童,还是翻看了禁止的法术。 上边就交代了如何将殷童这断了的尾巴重新安上去的方法。 但是自古以来,邪恶的法术向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若要使用,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也是为何到了后来被人们慢慢禁止的原因。 此法的代价,以自己的骨血,换对方那坏死的血肉,用那新鲜的气脉将尾巴重新焕发活力。 但若处理不当,轻则昏迷不醒,重则,便会失去自己的性命。 顾君酌眯了眯眼,没关系,他相信他的运气不会这般不好的。 豁出去了! 顾君酌将手中白光尽数注入那洁白的断尾之中,而后又分散出一部分白光滋润殷童整个身躯。 殷童闷哼一声,似是有些痛苦。 那脊背的血痂愈发痒了,痒得她浑身都不舒坦。 顾君酌却是比她还要煎熬,自己体内的骨头好似被敲断了一般,那新鲜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注入到断尾的末端,滋养那些坏死的皮肉。 顾君酌整个人不多一会儿便大汗淋漓的,这巨大的痛苦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但偏偏此刻,最不能出事的就是他了,否则一切即将功亏一篑! 顾君酌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多时,那薄唇便鲜红一片,被咬出了血。 只是这一切,背对着他的殷童,浑然不知。 她以为不过她一人在不舒坦罢了,却不知,她这一点痛楚与身后的顾君酌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顾君酌原本还算撑得住,这痛楚他死命熬着,小心运作,也还算顺利,若熬得住这苦楚,也不会如那书上所说发生一些意外。 但老天爷总不会让人太过如意的。 顾君酌方才存了侥幸心理,谁知道,他在朔漠所受的内伤,虽然司马长老没治好,但他也没发作,哪曾想,偏偏就在这一刻被一激,便一并来了。 顾君酌顿时觉得脑袋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似得,眼前顿时眼花缭乱,一阵乌黑,他只觉得气息翻涌不断,那嘴里猛地流出鲜血,那鼻子耳朵也流了血,就差眼睛了,要不然便是真的算了个七窍流血了! 一瞬间,顾君酌只觉得半条命都被夺去了,但为了殷童,他仍在支撑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许久,连外头是白昼还是黑夜都分不清了,这断了的尾巴终于与殷童的肌肤再次接触。 一瞬间,殷童只觉得有许多原本丧失的力量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她现在再不存在什么伤势了,一切仿佛都倒退回了玄武殿之前,仿佛她的尾巴从来未曾离开过她一般。 她脊背的血痂不复存在,通体闪烁着洁白的温润的光泽,整个人精神又灵动。 顾君酌也得以收回功力,但此刻的他已然虚弱不堪。 他清楚的感知到,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就像那奔腾不息的川流一般,一去不复返。 顾君酌的魂魄本就有所损伤,后来在朔漠又因慕容黎而留下被魔族黑气所噬的内伤,现在再加上这骨血的转换,三者相加,纵然他神功盖世,但他到底也是人。 其生命受自然法则的限制,就像现在这般,顾君酌已经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住了。 想不到,他要死了,而且死的这么突然,死的这么快。 细数这往生种种,他好像一直不是很快乐。 本就生来古板正经的他,又因从小接触法术,本就比别人少了许多快乐,后来担下国宗门,肩上多了守护天下的责任,他更是没有什么乐趣了,再后来,是那人魔大战,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好像他这一生仅有的快乐是在白启山上遇到殷童那一刻开始的。 只是谁曾想,到了后来,他很多时候又不快乐了。 也罢,就这样走了,好像也能轻松不少。 反正国宗门有那么多弟子,还有司马长老在,至于殷童现在看来,没了他,她也会很好吧。 只是想不到到了最后,他连对她说一句我心悦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君酌耳边依稀还能听到殷童在说话。 “顾君酌,谢谢你帮我接了尾巴,按照你的话,我们现在已是不拖不欠,我便先走了。” 顾君酌想与她说话。 不,童儿,别走,别离开我 再陪我最后一刻吧童儿 说你喜欢我好吗? 告诉我你原谅我了 再牵一牵我的手吧 童儿 顾君酌连动动嘴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觉得周身好冷,冷得他不知所措,眼皮也越来越重了。 他满脸都是血污,瞳孔越来越黯淡。 最后他的手渐渐垂下,眼中最后一幕是殷童越走越远,那背影在他的眼中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 顾君酌最后眨了眨眼睛,青丝凌乱,最终,直至最后一丝光明泯灭。 殷童,我爱你 殷童走了好几步路了,但她仍未听见顾君酌有什么反应,奇怪了,这家伙怎么听见她要走了不声不响的? 殷童有些生气,这个绝情的家伙!好,她走!她真的再不回来了! 但想想还是不对劲 殷童忍不住偷偷回头,想看看他在干什么,为何一声不响。 然而余光悄然一瞥,她差点腿都软了。 她疯了一般回头跑去,扑通一声跪在顾君酌身边。 见顾君酌流了许多血,双目紧闭,半分气息都没了。 他看上去是那般脆弱,仍保持着盘腿而坐的模样,好似风一吹便会刮走他一般。 这场景殷童十分熟悉,之前在朔漠的时候,顾君酌也是这般模样,不过那时候尚存气息,她便背了他回来。 现在应当也是如此,他定是哪里受了伤,她会救他的。 殷童抖着嘴唇,去抱住他,当感受到他的体温在逐渐下降,殷童终于知道了事态的不对劲。 “师傅,师傅,睁开眼睛看看我!师傅!” 她吓得都哭不出来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她颤颤巍巍去探了一次又一次他的脉搏,他的鼻息。 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魂珠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 “主人,他死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章:起死回生?! 殷童方才抱住顾君酌,他下一刻便软绵绵躺在她怀中。 殷童感受到他身躯的温度不对劲,她颤颤巍巍用指尖轻轻抹去他脸上那狼狈的血污,一瞬间,她双手倒是沾满了鲜血,但顾君酌那张熟悉的俊脸却再次露了出来。 殷童眼神飘忽不定,只知道紧紧抱住他。 她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天魂珠也看不下去,在她耳边轻巧提醒了顾君酌的死讯。 “啪嗒——!” 一颗泪珠落到顾君酌的脸上,顺着肌理缓缓滑落。 “师傅你醒醒吧”殷童终于哭了,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回事”殷童喃喃自语着,“师傅,若替我接尾如此困难,你就算了罢,我又不会死,你何苦赔上自己的性命?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我从来就未曾对你如何,我只是,我只是气我自己罢了,我气我终究让你失望了,师傅,我以为我说些狠话,可以断了我的心,断了你对我的期望,师傅” 殷童还在说着什么,她抱着顾君酌哭个不停,像个小孩子,失去了顾君酌,她一颗温热的心脏好像被人活生生掏了去一般,痛不欲生。 那种痛苦,纵使是挨过了千万的酷刑也比不上。 她的顾君酌,她拿生命去付出去热爱的一个人,怎么如此脆弱?一瞬间就没了上一秒她还在同他置气,还在说着混账的话惹他伤心,怎么现在竟冷冰冰躺在自己怀中,连句话都说不得,连眼睛都抬不起来了? 殷童此番后悔莫及,若早知如此,她宁愿所有的尾巴都不要了,她也要同顾君酌好好说说话的。 正当她伤心之余,天魂珠忽然疯狂在她体内颤动起来。 “主人!我想到了!” “” “主人!您快听我说!” “” “主人!您还想不想救他?!” 这一次,殷童终于有了反应,就像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漆黑境地,正当害怕挣扎之余,好不容易在眼前出现了一丝不可多得的曙光一般。 “你,你说什么?天魂珠,难道你有办法?!”殷童惊愕着,却又迅速否定,“不,怎么可能呢,自古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天魂珠,你莫要安慰我了,说这些空话我只会更不好受。” 殷童又想重新沉浸到伤心的情绪之中,天魂珠却情绪更加激动了几分。 “不是的,主人,我真的有办法!”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主人,办法倒是有,但是”天魂珠忽然又吞吞吐吐起来。 殷童此刻正如那烧开了的水,火烧眉毛迫不及待! “快说啊!” “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有个法子,能让人起死回生,若换了旁人,只怕是难上加难,根本不可能的事,但若是在您身上,便可以使得。” 天魂珠还在说着殷童自认为无关紧要的话。 她现在只想听重点! “天魂珠!” “主人莫急,这法子虽然有,但也算不得安全和一定,也不一定能救活他。” “不,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定要救活师傅,纵然逆天而行,我也在所不惜,反正我只有这么一条命,若老天爷看不顺眼,要取走我的性命,我也不怕!” 殷童表现得斩钉截铁。 天魂珠这才肯吐露出口:“主人,若要救他,便是取您的心头血,让其喝下,九尾狐族后裔的血液本就有奇特的功效,更何况,主人您还是其中最纯正的血脉,想要令人起死回生,绝对可以做得到!” “原来这么简单,你早说啊!”殷童火急火燎,伸出指甲就要往胸口割去。 却被天魂珠阻止,“主人!主人!您可万万要想清楚了,这可是要取心头血啊,稍有不慎,不仅救不活他,就连主人您的性命也难保了。” “没关系,我是妖,我如今又只差一尾便可修成正果,早已不同凡响,我下手轻一些,既让血流出来,又不会伤及性命,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复原的,不过一些心头血罢了,只要能救回师傅,纵然要我的性命去抵我也是心甘情愿!” 殷童笑道,而后扯开衣裳,露出胸口的肌肤,她伸出锐利的指甲,入肉三分。 可以清晰听到那利器入体的声音,殷童闷哼一声。 再轻轻拔出,一些鲜血便被殷童用手掌接住,殷童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显得毫无血色一般。 索性真如她所言,她如今的身体已不似从前,那伤口也不算什么厉害的伤势,不似之前那断尾之痛,倒真是很快便痊愈了。 那心口处的伤痕闪着一些微光,很快便只在表面留下一道薄薄的粉嫩的痂了。 殷童喘了口气,忽然失了一些心头血,她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她顿了顿,趁着那手中的血还算温热,她用指尖拨开顾君酌的嘴,缓缓将那手掌中的血灌入至口中。 眼看着那血液成功入了顾君酌的体内,殷童这才放下心来。 真如天魂珠所言,确实有些功效! 那血液不过才入了他体内片刻,忽然,顾君酌浑身都散发出圣洁的白光,整个人都被那白光包裹其中,好似即将破茧成蝶的蚕蛹一般。 殷童见状,不禁喜上眉梢,撑着那惨白的脸色也止不住笑着。 “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有效!太好了天魂珠,师傅要活过来了!” “主人,那个,您先别高兴的太早了” 然而殷童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不知道天魂珠的话。 “天魂珠,你看到了吗,师傅他要活了!” 然而下一刻,顾君酌全身剧烈抖动一下,那包裹住他的温润白光忽然又消失不见了。 殷童还没高兴多久,见到这一幕,瞪大双眼:“这,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尾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天魂珠叹息一声:“主人,这便是我要说的,这法子有是有,但也不是喝了就一定救得活的,准确的说,这只能算得上一个传说罢了。” “那,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不可能的,师傅方才有反应的,这说明肯定是有效的!”殷童坚信这一点。 她愈发用力抱紧了顾君酌的身躯。 天魂珠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吧主人,那法子有说的,说若是七天之后,还未见效,便是真的回天乏术。” “好!那就七天,我便寸步不离,不分昼夜地守在师傅七天!若是七天之后,师傅未醒,我就,我就与他一道去死!” 殷童说这话,却吓坏了天魂珠。 “这怎么行啊主人?!” 若殷童死了,它岂非又要重新寻找宿主了?那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然而殷童却摇了摇头,“天魂珠,你别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主人”天魂珠最终还是黯淡了下去,“好吧,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殷童抱着顾君酌,满足地笑了笑,“师傅,你快些醒来吧,童儿好想与你说话。” 七天,对殷童来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妖不同于人,也不必刻意去补充那些五谷米粮,于是殷童真的一刻也不离开顾君酌,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为了防止顾君酌体温下降,殷童纵然抱着顾君酌睡去,也总会在每晚子时准时醒来,一次又一次隔开心口那道伤痕,不厌其烦地取着温热的心头血喂给顾君酌。 每当感受到顾君酌浑身又重新温暖以后,殷童才抱着他,放心地继续睡去。 于是就这样,日夜接着不断地交替。 殷童未曾踏出山洞,便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除了到了每夜子时,她才会清楚如今是什么时辰。 这天,一如既往的,殷童还在抱着顾君酌安眠。 她今日不知怎么的,真的有些困了,便也睡得沉了一些,竟到了子时还未曾醒来喂顾君酌心头血喝。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得枕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愈发热了起来,热得她也跟着流了一些汗水。 她被捂得脸颊发烫,耳边似有天魂珠的急切呼唤。 “主人,主人,快醒醒!你快瞧瞧啊!别睡了,主人!” “啊!什么事?!”殷童被猛吓了一跳,连忙睁开了双眼。 体内的天魂珠说道:“主人,你看,你怀中的人有反应了!” “什么?真的吗?!”殷童忽然听到这个好消息,欢喜不已,她连忙去探顾君酌的鼻息,果然如天魂珠所言,真的恢复了一丝丝薄弱的气息!殷童又伸手去摸顾君酌的手腕。 历经了七天,殷童不知探了多少次,这次终于有所不同了,顾君酌那原本应该一无所有的脉象,忽然又恢复了跳动! 殷童差点惊喜地要跳起来了,她一瞬间便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师傅,你终于没事了!” 然而很快,殷童便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她搂着顾君酌,对他有何变化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天魂珠,这是怎么回事,师傅他怎么浑身都发烫发热啊?” 殷童的手有些冰,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却发现这个模样,有些像 “天魂珠,师傅,师傅怎么好像发烧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停止哭泣的好方法 天魂珠的声音却变得有些喜悦。 “主人莫慌,若能发烧,那便是真的活了!待今夜主人悉心照顾,闷出一身汗来,这人也就是彻底好了,若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主人才应该担心。” “对,是了是了,说得有道理!”殷童一听天魂珠分析,不禁喜上眉梢,“那我今夜定要好好照顾师傅才是。” “主人,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这七日您连续不断供给着您珍贵的心头血,实在太伤身体了。”天魂珠好言相劝着。 殷童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没有办法,你放心吧,只要师傅一醒来,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了。” “主人还是要回妖界吗?”天魂珠问道。 “嗯。”殷童叹息一声,“若他死了,我自然会同他一起去死,但若他活了,按着世间种种阻力,我们仍是要分别,只要他平安无事,我们从此天各一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还活着就好。” 天魂珠:“” 殷童抱着顾君酌,她的脸颊贴着他滚烫的额头,抿了抿唇,“师傅,快些醒来吧。” 时间一晃而过,殷童抱着顾君酌迷迷糊糊地睡着。 由于顾君酌越来越说着胡话,殷童欣喜若狂之余,也因为这厮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又说热而忙个不停。 当他说冷的时候,殷童就将自己的体温不断用法术度给他;当他说热的时候,殷童便自降体温冰着他滚烫的身躯。 这一来二去的,殷童自然是不好受,虽然没有任何一句怨言,但殷童还是经不住折腾昏睡了过去。 她用法术在两人面前升起一团温暖的篝火,火焰照的殷童脸上烫呼呼的,舒服极了。 顾君酌靠在她脖颈处,也闭着眼睛。 一下子,殷童照顾着顾君酌便过了七日以来最难熬的一夜。 当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顾君酌终于度过了最危难的时刻,他靠在殷童怀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他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我死了吗?那这里是哪里?莫非,这是往生极乐之地?” 顾君酌自言自语着,殷童为了照顾他,虽然昏睡着,但是只要一点儿风吹草动,她便会被惊醒。 更别说顾君酌于她耳畔处说着话了。 殷童一瞬间便睁开了双眸,眼中锐利而警惕,一瞬间妖性大散。 而后她终于醒了个彻底,这才反应过来,竟是怀中期待已久的人在说话! 殷童瞬间喊叫起来,“师傅,你醒了?!” 顾君酌还以为自己死了,正沉浸在一阵恍惚和伤感之中时,忽然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瞬间被吓了一跳,也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怀中。 这熟悉的声音,莫非是 顾君酌连忙抬头,却见殷童的脸庞近在咫尺,脸上是数不尽的欢喜。 顾君酌连忙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他头一次说话结结巴巴的,“童儿,你,你怎么,我,我又,等等,童儿,你,我?” “师傅,你没死,放心吧!”一句话,殷童便把顾君酌心中的疑虑解答完了。 “你说什么?”顾君酌蹙眉,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你再说一遍?” 知晓他不信,也是,将死之人突然复活,确实会有些迷糊,殷童笑道:“师傅,再活一次感觉如何?” 这下子,顾君酌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活了,自己还没有死! 他不可置信着,“这,这怎么可能?我确信我已经死了的。” 顾君酌也有弄不懂的时候。 殷童笑道:“我用了妖族独有的秘方,将你又救活了。” 顾君酌何等了解殷童,他听到她这样说,便知道不对劲了。 他的喉咙不知道为何,一醒来便滚烫异常,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却一瞬间嗅到了嘴唇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不对自己别说是死了,纵然生前也绝不可能做出这茹毛饮血的事情来,又怎么嘴里有一股子如此浓厚的血腥味呢? 他悄然抬眼去瞧殷童,却见后者眼神飘忽不定,目光闪烁。 他好歹捡了她回来,养了她这么些年。 可以说,这世界上最了解殷童的人,便是顾君酌了。 说白了,这丫头尾巴一翘,自己就能知道她独自里的那些歪歪心思。 他知晓殷童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童儿,你说,你用了什么法子?” 殷童被他逼问,竟因为害怕而忘了自己早已经与他断绝了关系,不再说他约束了,只是因为他一问,她便吓了个半死,只顾着战战兢兢起来了。 “没什么,也就是一些不寻常的秘法而已,都说了既然是秘密,又如何能轻易透露?” 她这套话说得十分圆满,但顾君酌的心思比她还要再圆滑不知道多少倍,若她是只小狐狸,那顾君酌的心思绝对就是一只修炼许久的老狐狸了,还是妥妥成精的那种。 故而这话在顾君酌这里就感觉跟个笑话一般十分的不可信。 “童儿”他拉长音调,“世界上没有什么正经的法子是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这本就是逆天的事情,一定非同凡响,你不说吗?我难道连我被什么救了都没有权利知道?” “好吧好吧”殷童果然还是败下阵来,面对着顾君酌逼问的眼光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她简直时时刻刻就要败下阵来了。 顾君酌满意地勾起嘴角,竖起耳朵静静倾听她的答案。 “是,是”殷童支支吾吾着,“是用我这九尾狐族后裔的心头血喂之七天若七天后,能活,便活,不能活,也就是死” 顾君酌脸色瞬间铁青,“糊涂!你不要命了吗?!亏你也敢试,心脏乃生命之本源,你竟敢如此胡乱,还足足喂了七天的心头血,你,你,你气死我了!” 他听她如此说,心疼极了。 那可是心头血啊! 这个傻丫头! 殷童被他莫名其妙一吼,顿时有些委屈,加上连日以来的疲倦,情绪一瞬间就爆发了,她哭得不成人样。 “你还说!明明是你先吓我的,明明是你先放弃你的性命,要弃我而去的,你现在反过来欺负我做什么?你可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没得救了时,我差点也要跟着你去了,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又没非要你帮我接尾巴,你何苦害了自己的性命,你这个无赖,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一辈子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只会这般欺我辱我!” 殷童嚎啕大哭,一双眼睛红肿,一张小脸哭得皱成一团。 顾君酌见状,愧疚的同时是数不尽的心痛。 他竟让她如此担心,若他死了,她竟也要跟着死。 真是太傻了 顾君酌此刻心脏狂跳不已,见她哭个不停,想来言语或许已经无法抚平她极端的情绪了。 顾君酌忽然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他见殷童如此,头脑一瞬间热了起来,便将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或许应该做点什么来堵住她几乎要断气的哭泣了。 顾君酌想着,这也是为了她好,哭多了伤身。 嗯没错就是这样 于是,下一刻,两张嘴唇轻巧碰在了一起。 这方法果然很奏效,一下子,殷童只知道瞪着眼睛干愣着了,确实是停了哭泣,但除此之外也不敢做什么了。 顾君酌哪里有这些胡乱的经验,他也青涩,也不知所措。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感觉是纯洁的,是美好的,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瞬间,两人一直不断克制的情感开始破土而出,疯狂滋长,似斩不断的锋利的荆棘,毁掉了一切理智。 男女之情,缠绵悱恻,天经地义的事儿。 顾君酌忽然觉得这种东西好像存在一个所谓无师自通的事实。 他好像懂了点什么。 于是手掌抚着殷童的脑袋,让其贴近自己,那嘴便也贴得愈发得密不可分了。 殷童哪里知晓这些东西,她被顾君酌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一颗心酥酥麻麻的,浑身上下顿时软得不成模样,好似跌入云朵一般,浑身都是轻飘飘的了。 更何况眼前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用生命去热爱的顾君酌,是自己的师傅啊! 这种感觉,让殷童好似浑身上下触电一般,无法自拔却又羞怯不已,想拒绝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但若说是渴望,却也又不太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浑身上下已都开始燥热不安,殷童八条尾巴软趴趴垂在身后,头上一对狐耳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她丹田处的天魂珠兴奋不已且不断地胡乱窜动着。 弄得殷童体内翻江倒海,心脏涨了又涨。 良久,二人才稍稍分开一些。 一瞬间,气氛寂静到了极点,那仅存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是共享彼此的气息。 殷童是喘的最厉害的那一个,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二章:风水轮流转 殷童如何也想不到,一向清冷俊逸的师傅顾君酌,会突然对她如此。 她喘的厉害,尽管顾君酌看着她,但她却不敢抬眼,只是心虚地一直低着头。 顾君酌耳根子发红,见她眼波流转,娇媚可人,笑道:“怎么不说话?” “我”殷童哪知道要说些什么,“我从不知道,师傅竟会这样欺负人?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但瞧你这样,好像常言有误。” 顾君酌忽而抱住她,惹得她惊呼一声。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在琳琅阁看的许多书竟现在都用来堵我?若不是你方才哭得我没了法子,我何苦这样待你?” “何苦?”殷童颇有些不悦,“方才的事,你觉得是何苦吗?” “傻子。”顾君酌捏住她的鼻尖,“鸡蛋挑骨头的本事挺厉害。” 殷童欢颜,但又开始挣扎,“我们终归师徒一场,你向来最注重礼数,我们还是” 她又开始担心。 “是,倘若我们还是师徒,我说什么也不会逾越半步,但是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往了,从今往后,殷童只是殷童,再与顾君酌无任何师徒瓜葛了,不是吗?” 殷童皱了眉头,“难道,你与我断绝师徒关系,竟是因为要到现在如此招惹我?那我的尾巴不是白断了。” “不是。”顾君酌否认,捧着她的脸,眼神若璀璨繁星,盯得殷童双眼发虚,四处彷徨,“当时,我真是气极了,恨不得狠狠罚你才好,谁叫你从前那般骗我,你可知道,被欺骗那么久,那滋味可不好受,但是后来,我看到你倒在血泊中,那些气再多,也认了忍了没了,谁叫我不知不觉早已心悦与你?” 殷童歪了歪脑袋,那灵巧的狐耳显得娇憨逗趣,她渐渐放下隔阂,搂住他的脖子,就像小时候在白启山上一般。 “那你是何时心悦于我的?” 顾君酌想了想,“可能是捡到你这小狐狸开始吧,那你呢,你心中如何?” “我也是,当时,在那寒梅树下,你救了我,我就”殷童说着,脸色已然绯红一片,似那天边的火烧云,“你明知故问,若不然,方才你的举动,我就该要了你的命。” 说罢,她扬了扬她背后那八条尾巴,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模样。 顾君酌宠溺地看着她,主动将脖子空了出去。 “我愿将命都给你。” 殷童一听,呆愣之余,那几条尾巴也怯怯放了下去,她眼中一阵酸涩。 顾君酌叹息,那骨节分明的指尖点走她的泪。 “哭什么?” “你现在还是顾君酌,还是国宗门的师尊,天下人都知道你嫉恨妖魔,倘若为我破例,该当如何处理?” 殷童最担心这一点,她不想顾君酌为了他置身于流言蜚语之中。 顾君酌一向名节清白高洁,倘若为了她毁于一旦,她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 殷童说着,又开始怨自己,“都怪我,倘若我不是这妖怪该多好。”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背后的八条狐狸尾巴,愁眉不展。 顾君酌猛地握紧她的手,“我确实恨极了那些腌臜的,但是人有好坏之分,因为你,我知道妖也同样是这个道理,自从师弟功法被废,你阿琦婶婶又走了之后,我有些极端,但现在我想我该换个角度去看待一些事情了。而且说实在的,当时罪魁祸首是慕容黎,是那些穷凶极恶的魔,妖界只是少数参与,并不能一概论之,从前,是我心存仇恨这才一竿子打死了一船人,却平白无故因为我的错话,惹得你受了这么多苦” 殷童此刻再无悔了,听到他的话,从前受的诸多苦难都值得,她缓缓窝在他的脖颈,央求道:“以后人前我会唤你的姓名,免得让旁人觉得我们是乱了常理,但私下,我还想唤你师傅,若可以,我是一直想在白启山上陪你的,以后有什么难处,我们要一起面对,再别分开了。” 顾君酌抱住她,顺着她的脊背,“好,都依你,我自捡你回来,有哪处不依你?” “嗯”殷童抿了抿唇,忽而想起一个羞怯的问题,她有些羞于开口,但又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支支吾吾,羞羞答答老半天才慌乱说道:“你,你方才亲我” 顾君酌一听这个问题,让她直起身子来,迫使她直视自己,他一脸严肃,郑重其事跟她说:“童儿,你放心,方才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我既心悦你,便是实实在在待你,寻常百姓家的儿子瞧着心上人,都得先过那最重要的礼节,我又怎会对你胡乱?没有嫁娶,我从前做你师傅,现在做你心上人,又怎能轻易毁了你的名节?童儿,我顾君酌向你承诺,若要与你长相厮守,必得先将你三书六聘,光明正大娶过来才是!” 殷童听着听着,鼻尖红彤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冷的。 殷童窝在他怀里,“好,我等你的三书六聘,光明正大。” 两个人靠着彼此,窝了许久,顾君酌现在方才恢复,身子才恢复过来,还虚得很,现在她清醒了,顾君酌绝不会靠她的心头血,也不允许,所以顾君酌只得慢慢恢复,不过有殷童陪在他身旁,顾君酌忽而觉得轻松很多,倒是不急着什么。 殷童怕他是凡人之躯,不吃不喝挨不住,所以本打算出去寻些东西来做吃食,但出去浅浅兜了一圈,眼下正值冬季,外头连个野果子都瞧不见,漫天都被冻得连枝丫都不敢冒尖儿,那树上更是光秃秃一片,实在有些困难。 转眼到了傍晚,顾君酌守在温暖的篝火旁正潜心调养着体内的真气,一抬眼便瞧见殷童耷拉着狐狸耳朵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他知晓她今天怕是无功而返,摇了摇头,“怎么尾巴都落到地上了?蹭得脏了可怎么好?” 殷童垂头丧气,“师傅,我真是没用,连点吃的都找不到。” 说到这个问题,顾君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不慌不忙将腰间的收纳袋解开,一瞬间从这个容纳空间里拿出了许多吃食。 殷童原本难受极了,忽而瞧见这些,惊得咋舌。 “师傅,你?!” 顾君酌连忙摆手,解释道:“童儿,其实我早想这么说了,先前来寻你,司马长老早已为我做足了准备,但是方才你心急,还不等我说完就跑出去了,我也就” 殷童娇俏地哼了一声,“你害我白白受苦几个时辰!” 顾君酌凑过身子,讨好道:“童儿也饿了吧,来,童儿先吃些,我还不饿。” 殷童见状,终归是于心不忍,眼下这男人,从前是自己的亲亲师傅,现在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她一个妖,不吃什么也没事,他却不同了,而且出去寻吃的,本来就是为了他的身子能好的快一些,眼下既然不用再担忧,那可不能让他再为着与自己赔不是而饿坏了。 她顺着他的话,假意下了这个台阶,与他一起吃。 “我才不要,等会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再割心头血给你了。” 顾君酌知道她终究担心他,接过吃食,说道:“下次你若再敢胡来,割什么心头血,我自当还做回你的师傅,狠狠罚你!” “哼!”殷童埋头进食中,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顾君酌搂着殷童坐在山洞洞口,今夜难得不那么冷了,那星星挂了几乎半个天空,照亮了整个黑夜,连那阴戚戚的乌云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一时间,惹得两人看呆了。 “若以后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山野桃林之际,一屋二人足矣。”殷童感慨道,“师傅,一想起出了这山头,我们还得回去应对诸多流言蜚语,还得去一一解释许多,我就好累,早知如此,当初在白启山,我就不该奢望白启山外的世界,有时候不问世事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当初阿琦婶婶死后,师傅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顾君酌挑眉,“你这只小狐狸,我说的话你几时真的听了?当初我就该收了你在白启山那些胡来的小话本,哪知道你看着看着会贪恋外头的世界。” 殷童一听,气鼓鼓地望着他,“你还说?当初若不是你执意气我,要收了悠思做我的师妹,还冤枉我,我怎会真的走?现在想想,我有时候半夜都能气得脑袋发晕,当初真是白瞎了我那些眼泪,平白让自己受了委屈!” 说罢,她背过身去生闷气。 顾君酌头疼起来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个麻烦,他好端端旧事重提做什么?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佳人生了气,自己可从来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 从前做她师傅,凡是自己不如意的,常常是她赔笑脸更多,毕竟她是自己的徒弟。 顾君酌想,老天爷果然很公平,这就叫风水轮流转罢,现在也该轮到自己来做这哄人的功夫了。 于是顾君酌也学着殷童以前哄自己的那些花招,硬是浪费了好大半夜,才勉强消了殷童的气。 “童儿,如今悠思已安分守己于墓园之中,又有你公孙师叔守着,不会再惹事了,真的,我向你保证” 顾君酌只觉得口干舌燥,唾沫都哄没了。 殷童这才发笑几声,眉眼处仍是有娇嗔,她靠近他,吐气如兰:“算你识相!” 二人美好的身影,在连天星光的映衬下,显得如此美好而珍贵。 第三卷,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三章:皇上归来! 此番已是接近十二月中旬,苍幽国丞相府中,当一抹旬阳好不容易升起时,却因这天气寒冷而被那万里白云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个尖儿头,故而纵然已五更天了,那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以为是方才入了夜一般。 卫傅身为苍幽丞相,早早便起了身,这段时间,皇帝打着微服私访的空名号,将一揽子重担都丢给了他,自个儿却不知道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常言道,山高水长皇帝远,现在真的是皇帝远在天边了。 卫傅当日收到凌鹭通知此事时,凌鹭那厮早已逃之夭夭了,面对满朝文武,卫傅腆着一张脸不断编了许多油头兜着瞒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新皇继任后第一次微服私访且身旁一丁点伺候的人都没跟着,只身一人不知身在何处的事端还是走漏了风声。 卫傅从月头熬到月中,那一圈青色的胡渣冒了又冒,顶着两个黑眼圈清瘦又憔悴地拦着本应是皇帝该管的事务,偏偏他又不是皇帝,连上朝与诸位讨论一二都不得,只得一个人成日没日没夜关在书房里头煎熬。 今日,五更天,本应是上朝的时辰,但这段时间苍幽国已罢了许久的朝政,有些忠君爱国的,那是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一些惯会偷懒的,倒是偷乐了好久。 卫傅千盼万盼,终于在凌晨接到了信儿。 他瞧着上头的字眼,差点没哭出来。 怪怪的,他们的皇帝终于舍得回来了! 不过此事不亦声张,卫傅便在此刻专门爬起来穿戴一切,他难得有空刮了那乱糟的胡渣,真正洗了把干净的脸。 一旁伺候的贴身小厮见自家大人累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 “大人,您好不容易才在昨夜将事务都处置妥当,现还不用上早朝,应当多睡一会才是,迎接皇上那是大人与诸多大人一道的事情,其余人等不见得起得这样快,大人还得左等右等,平白误了自己睡觉的好时辰,这又是何苦呢?” 卫傅理了理衣摆,摇头道:“你个做事的,懂什么?此番只我一人前去偏门迎接皇上,其余人等一概不知声,你说我还敢睡什么?” “一人前去?!”小厮不禁惊呼出声,朝代不断更替,史书记了又记,这从未听闻皇帝微服私访回宫,还要如此神秘,那还是皇帝吗?该有的排场呢? 卫傅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剑眉星目更甚一寸,“是啊,皇上哪能不知道这些礼节,但既然吩咐了只我一人前去,定然是有其道理,做臣子的,不应揣度圣意,只管方寸于心,执行就是了。” 小厮作为一个普通的手下人,因能伺候卫傅饮食起居,耳濡目染且嘴巴灵巧,方才卫傅时不时愿意透露一些擦边朝政于一二,但现在他也知晓,卫傅只因心善,却也说得够多了。 这些事情,本该只有卫傅一人知晓而已。 收拾妥当,卫傅连厨房精心备下的早饭都未曾使用,便命人牵出马厩里养着的一匹快马,卫傅瞧着它后腿厚实,粗壮有力,想来跑得快些,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凌鹭那厮了。 骑上去,一骑而去,不赛千里,却也快得已看不见那挺拔的背影了。 还好,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堂许多了。 丞相府不同其他人的府邸,卫傅常常要进出宫闱去协助凌鹭,故而凌鹭上任后,索性命人清了一条不用的小巷子,却又刚好既临近丞相府,又附在宫城四周。 凌鹭叫人打通其中,两道各锁了一个大门,只有卫傅和凌鹭二人持有钥匙。 丞相府不必有人看护,宫里头却因地界偏僻也不用怎么把守。 卫傅每日上朝全因这福利,来得总是最早。 现下皇帝凌鹭唤他在偏门迎接,也是因为这个特殊通道,知晓卫傅从丞相府里头就能出发直达宫廷,而后会从宫里头拐个弯自门里给他开个门。 不然凌鹭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到丞相府那边便是。 卫傅的丞相府有这通道已不是什么神秘的事端,世人只认卫傅是皇帝左膀右臂,宠臣的待遇罢了。 开了门锁,卫傅驾着马匹一路直通,那通道刚好只够一人一马穿梭自如,剩余的地方也只够老鼠蟑螂钻一钻,打个洞什么的。 前些日子降了一场小雪,雪化作了水堆积不去,马蹄踏在块块青砖之下,溅起剔透水花连片,那声响像几个小孩在打响板,泉水击在青砖绿瓦上,悦耳动听,扫得人睡意全然消失无踪,清爽怡人。 卫傅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入了宫墙。 此刻天已经全亮了,卫傅自己把马系在了一棵槐花树下,待绑了个结实后,他步行去到偏门。 那里站着的御军一个两个的都还摩擦着眼睛,正准备开门出去当值时,他们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到了当值的时辰,还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成何体统?倘若忽而刺客来袭,只怕会因了你们的怠慢而酿成大祸!” 众人一听,顿时扫去睡意,那脑袋原本晕晕涨涨的,顿时清醒了一半,连忙转身,卫傅严肃的神色映入眼帘。 卫傅正直青壮年华,端起姿态一板一眼的,不怒自威,苍幽自新皇上位后,对这位滴水不漏的丞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些御军原本有些不服,但见卫傅一大清早冷不丁出现,还以为是突击检查,本来想回嘴几句,让这位丞相知道他们本应归御统大将军掌管,可又想到如今卫傅愈发有话语权,他的训诫顶得上任何一位将军。 便一个两个都吓得脑门发白,跪了下去。 “丞相安好,我们知罪了,只因一时懈怠,日后定然改过,望丞相饶恕!” 卫傅点点头,“如今皇城最不得怠慢,念你们是初犯,以后提着脑袋值守宫门,若不然,本相不在,还有御统大将军,还有皇上!现在立刻都提着兵甲去泼把冷水再回来!” “丞相,这”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支支吾吾不敢行动。 卫傅挑眉,“放心吧,现在离真正守门还有约莫半盏茶,快去快回即可。” “是,是!”此番说辞再无人敢反驳,于是皆屁颠屁颠排着队去洗冷水了。 卫傅见四周已无人,立刻卸下方才那副威严厉害的模样,他自己上前,将偏门大开,悄然迎了出去。 “恭迎圣上回宫!”卫傅果然一出门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凌鹭。 纵然有些风尘仆仆,但寻常百姓的衣裳也难掩那真龙天子的非凡气度。 卫傅该有的礼数一应俱全,跪到一半却被凌鹭止住。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现下无人,何必端得那君臣的琐碎礼节,你若必要,待朝堂上你如何跪,跪多少次,我不阻拦,且受用得心安理得。” 卫傅站了起来,仍旧不苟言笑,拍了拍一路来的灰尘。 “皇上出去一趟,谈笑风生的本事倒是长进了,却苦了一干臣子辛苦支撑朝政,瞧皇上眉眼间,风生水起之相,待到了朝上还望决口不提外出的所闻所见,不然岂非引了臣子的嫉恨心肠?虽说作臣子的哪敢对圣上不满,但终归人心一颗,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卫傅的弦外之音,话中有话,凌鹭怎会听不出来,他歉然笑道:“当然,当然,若非有你,我怎敢放心离去?待到了朝上,褒奖谁也少不了你。” “我不求这些。”卫傅面无表情,冷若寒冰。 凌鹭知晓,从臣变作我,卫傅的气已然消了一半。 他微笑不语,却从背后拉出来一个人,说道:“爱卿若还心结不解,不妨再送一件称心的允你?” 卫傅稍稍抬眼,还未瞧见什么,耳边已传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兄长安好!” 卫清忧憋了许久,也躲了许久,而后终于有机会蹦出来,她那嗓子不甘示弱。 卫傅受到了许多惊吓,“你,你怎会?” “兄长,事端太多,待一道回府后再细说一二?”卫清忧说道。 卫傅又转眼去瞧凌鹭,想要得到答案。 关于卫清忧为何会与凌鹭一起回来的答案。 凌鹭抬头望天,“爱卿,今日天色不错,有什么事,待朝堂上再说吧?” “皇上!”卫傅直觉不妙,果然只见凌鹭一把将卫清忧领了上前,自己脚底抹油往旁边溜去了。 凌鹭跑得快,一转眼钻了另一道偏门便不见了踪影。 卫傅便将一双怒目再次转到卫清忧身上。 “还知道回来?本相道丞相府的卫千金想学那些深山野人,一走了之了!本相既已撤了看护的人,卫千金还回来做什么?行,回来便回来吧,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糟乱窝,卫千金的主意向来变化莫测,本相早已料到,但卫千金可否解释一二,为何是随着当今圣上一起打道回府?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成日里不待在闺阁中安安分分,一起回来的男子还是皇上,这桩桩件件污你清白的事端,卫清忧,你倒是要如何说!” 卫清忧冷汗淋漓,虽然来时已经意料到自家兄长的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怪不得,怪不得凌鹭料事如神一般还未等他开口便开溜了,原来,是晓了一个先见之明,先见之明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四章:帝皇之怒 凌鹭回到宫中,一路朝着自己一贯的主殿而去。 因为天色过早,再加上凌鹭为了不走漏自己已经回来的风声,于是刻意绕了御花园假山走道,一路下来也就没瞧见伺候的人。 他十分顺利地回到了主宫殿。 这一段时间,大家都习惯了宫里没有皇帝的存在,又因为新皇尚未立后娶妃,故而整个宫城几乎是没什么主子,有的也只是懂事的嬷嬷和位分高的管事太监。 故而有一些手底下的便开始懒懒散散的,凌鹭一回到主殿的门前,便见到那本该轮流着值班看守的,要么躺在地上,要么靠在墙上,全部东倒西歪成一片。 凌鹭作为皇帝,自然很不悦此刻眼前之景。 “咳咳”他从小长在宫里,知晓手下那些伺候的人多有不易,所以上任以来很少罚个什么奴婢的,所以今日他也还是如此,想着虚咳一声,让他们自个儿起来认个罪,自己训斥几句也就罢了。 “哎呀,吵什么吵大总管,您就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难得皇上不在呢” 说罢,一干人等继续打起了呼噜。 凌鹭这下子是彻底不爽了,他冷笑一声:“那按你这么说,平日里那些恭敬的模样,都是装给朕看的了?” “哪来的”又有一个人刚想骂骂咧咧,然而一个‘朕’字的自称,让那个人突然止住了话语。 普天之下,能用此字之人,唯有 想明白后,还哪来什么困意?其中一个看护一瞬间睁开了原本睡意惺忪的眼眸。 他趴在地上,定睛一看,果然见到了凌鹭那面色发沉的模样。 虽然凌鹭一身便装,但他不怒自威的神态让那个看护瞬间吓得跪在了地上。 “皇,皇上!”他抖着身子,却见四周那群不像样儿的还在呼呼大睡,顿时去推醒他们,“你们这群不要命的,还不快点睁眼!” 一群人被推得东倒西歪,便抱怨连连。 然而当他们也一起看到了凌鹭的到来后,顿时也是吓得七荤八素的。 凌鹭鼓掌,“都醒了,那就好,朕太佩服你们了,这恪尽职守的四个字在朕面前倒是做得妥帖,想不到朕一走,你们一个两个的就都原形毕露了?” “皇上” “住口!”凌鹭扬起浓眉,怒意十分明显,“在这宫里,若人人当差都成了你们这副模样,还要你们来伺候什么?!你们岂非连那寻常百姓家的仆役也不如?!藐视宫中规矩,还是在朕的殿前,简直是放肆!” 一群人一听到皇帝发怒,浑身瑟瑟发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凌鹭反问一句,随即冷哼一声,朝里头喊道,“总管太监呢?给朕滚出来!” “来了来了,谁在吵吵嚷嚷啊?好大的胆子!”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自里头传了出来,一听就知道是个太监。 那总管太监原本也打算嘴巴不干不净,结果一瞧见凌鹭,顿时膝盖软得就跪在了冰冷的石砖上。 “老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你们这群东西在,朕还万岁?都快被气死了!”凌鹭深吸一口气,“你这管事是怎么看人的?朕不在宫里,你们一个两个的差事都当成这副模样?若以后朕立后了,你们也要这样去伺候主子吗?” “皇上恕罪,皇上赎罪!奴才,奴才不知道这群狗东西会将事情都当成这样啊,这外院由他们主着,奴才是负责内殿的啊!” 那总管太监擦了擦汗。 凌鹭听他这么说,忽而微笑着前倾身子,他与那太监近在咫尺。 “这么说,你没什么责任了,是吗?” “皇上,奴才,也不是没责任”他战战兢兢,止不住地咽唾沫。 凌鹭抢先一步,“既然你觉得你没什么责任,那总管这个名头你也不要当了,就做个小太监,安安静静守着那内殿吧,总管一职,本就是包揽了里里外外,现在看来,你可不怎么合适。” “皇上,奴才知道错了!是奴才嘴巴不利落!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皇上,望饶恕奴才这一回吧!” 那总管太监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现在凌鹭轻轻松松就又把他打了下去,也难怪他要这般哭天抢地的了。 凌鹭全然当听不见,他笑眼去看另外一群看护,他们伏在地上已全然看不清脸了。 “至于你们,当差当成这样,实在浪费了这主殿前的好位置。”凌鹭瞧了瞧天色,如今已是御林军开始巡逻的时辰了。 于是他朝外大喊一句,“御林军何在?!” 附近正好就有一小队御林军开始在巡逻宫城,他们听到了呼喊,都有些诧异。 这声音着实耳熟,但皇帝不是去微服私访了吗? 凌鹭面前,很快出现一队御林军,当见到凌鹭,他们惊愕着连忙单膝下跪,握着佩剑拱了拱手。 “参见皇上!臣等不知皇上回宫,未曾前去接驾,望皇上赎罪” 凌鹭摆了摆手,“是朕嫌那些热闹的礼数,累得很就自己悄悄回来了,想不到撞见这档子奴才偷懒滥职的事,你们来得好,便将这些人都捆下去吧,依朕看,那就二十板子吧。” 凌鹭轻描淡写思虑了刑罚,却让底下的人都冒了冷汗。 二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了! 想不到皇帝不发威,一发威便如此厉害,眼下也算是杀鸡儆猴,以后自当无人再敢这般渎职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那些人这才知道有多后悔,然而却已经被御林军拖了出去,只留下一声声悔恨的求饶声。 凌鹭一来就要收拾一些刁奴,已然筋疲力尽,他无视跪在一旁的那个被贬的太监,转头喊了里面另一个小太监,让他带着自己进了殿门。 皇帝刚发怒完,底下其他人都知道皇帝微服私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有了杀鸡儆猴的例子,眼下谁都不敢再懒散着一把骨头了。 凌鹭不过才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儿,眼前便陆陆续续有不少伺候的人忙进忙出的。 凌鹭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很快,小太监便来说道:“皇上微服私访回来,定是累坏了,奴才备了水,请皇上移驾偏殿,前往沐浴更衣吧。” “好。”凌鹭跟着人走到偏殿,被人伺候着褪去脏乱的衣裳,一头墨发散了下来,贴在后背,他入了水,水温刚刚好,在外头一直冻着冷着,也没怎么洗好一个热水澡,现在冬季,大清早泡个热水澡,实在舒服。 凌鹭感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他闭着眼睛朝旁边伺候的那个小太监说道:“你过来。” “皇上,奴才在。”那小太监老实走近几步,但是低着头,不敢抬头乱看。 皇帝沐浴,做手下人的眼睛自要放老实,这是谁都知晓的道理,也是宫内近身伺候的保命法门。 凌鹭问道:“你叫什么?” 小太监如实回答:“回禀皇上,奴才贱称小宁子。” “宁什么?” “啊?”小宁子没有想到皇帝会对自己的名字如此刨根问底,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宁宁小竹。” “小宁子朕不大喜欢,听着老派,以后外头还叫你宁公公,但朕便叫你小竹子吧。” “皇上?!”小竹子睁了睁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皇上自是喜欢什么就叫什么的。” “好,朕瞧你办事利落,人也听话,刚好,朕才发落了一个不老实的太监,那总管太监的位置还空着,你去吧。” “这?皇上,小竹子人微言轻,恐怕”小竹子有些忐忑不安。 凌鹭挑了挑眉,浸在四周的热气腾腾之中。 “朕是皇帝。” 这句话,让小竹子彻底跪下谢恩。 “多谢皇上抬爱,奴才定然感恩戴德,绝不辜负皇上!” 小竹子万万没想到,不过规矩做了一点小事,正好撞上了皇上心情如此好,一下子飘到了总管太监的位置?! 凌鹭这才笑了笑,“小竹子,虽然现在天刚亮,但想必朕回宫一事,应当已经送到百官面前了吧。” “是的皇上,奴才也是这么觉得的。”小竹子被升了总管太监后,明显更加殷勤和狗腿了。 凌鹭说道:“不过,朕今日却不要上朝,你去帮朕传达下去吧,朕等会沐浴完自有要事处理,你不可走漏风声,只让人知道明日再上朝,且让他们以为朕是窝在这里休息便好。” “好的皇上,小竹子这就办得妥妥帖帖。” 说罢,小竹子连忙出去办事。 凌鹭嘴角刮笑,将自己又往池子里挪了几分,连那健壮的胸膛也浸入到了温暖的池水之中。 凌鹭忽而想起与卫清忧前几日的恩爱缠绵,便用手往脸上泼了一把热水。 他沐浴了一炷香的功夫,良久,猛地站起身来。 那精壮的身躯上海挂着诸多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一双眼睛神采奕奕,自言自语着:“清忧,我这就来见你了,你且等我吧” 凌鹭穿上明晃晃的衣裳,悄悄绕了出去。 他望了望天空,嗯近日天色好,宜嫁娶,苍幽宜立中宫!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五章:动用家法 丞相府,卫清忧和卫傅刚到了马厩,卫清忧便被自家兄长提溜着下了马。望着将缰绳递给小厮,此刻正脸黑如炭的卫傅,卫清忧忍不住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卫清忧见卫傅走过来后,她忙笑着凑了上去。 “哥哥”她故意拖长音,显出几分撒娇的语态,“我们许久未曾见面了,何必一见面就如此呢?” “我们如何了?”卫傅反问一句,他也不挑明。 卫清忧气得牙痒痒,她最恨卫傅这个模样,明明心中有气,偏总是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平白让人心里头不舒坦。 “哥哥,我错了?”她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却听卫傅挑了挑眉,说道:“你何错之有?你不是从来没有错处的吗?” “我” “有什么话,待等会去了前厅,你再慢慢说道说道罢!” 卫清忧话还未说完,却被卫傅下了死命令,他拂掉卫清忧的手,自己快步走到了前头。 卫清忧叹息,完了完了,这下子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卫清忧确实如卫傅所说,她对其余人等都好脾气的要命,独独将自己的顽皮都发泄在了最疼爱自己却又偏偏最严厉的兄长卫傅身上。 若是按着平常,自己风尘仆仆一回来就要看卫傅的黑脸,她早已在他面前耍起那千金大小姐娇生惯养的坏脾性了。 但是此番不同往常 自己与凌鹭的事还未曾开口,卫清忧本就心虚,故而被卫傅如何教训也自然觉得心甘情愿,什么坏脾气都一一认下了。 谁让自己这次确实做了亏心事呢? 若是她要与凌鹭在一起,她这个执拗的兄长这一关,是非过不可的了。 兄妹俩因卫傅的快脚步而很快来到前厅。 卫傅十分自然地上座高位,卫清忧却不似从前,她傻傻站在他面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是左右为难。 “如何不坐?”卫傅招呼着上了茶水点心,要按往常,卫清忧早就二话不说坐着享用了,但今日她扭捏半天,摇了摇头:“不了不了,兄长没发话,我自外头刚来,惹了兄长不快,怎还敢僭越?” “哼,这些酸溜溜的话从你卫清忧嘴巴里说出来,实在是活见鬼。”卫傅终于沉下脸色,将手中茶盏狠狠端在桌上,发出了响声。 “你好能耐!如今还怕我这个兄长吗?反正你现在翻了天了,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卫傅的语气让卫清忧终于跪下。 “请兄长训示!” “看来真是做了更不得了的事了,我多久没见你跪了?上次好像还是爹娘临终前吧。”卫傅咬牙切齿,“说!为何与皇上一道回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皇上又有什么牵扯,一并给我说来,不许再欺瞒了!” 卫清忧咬了咬唇,她略微思索,便将一路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避重就轻说了一些。 卫傅越听,越眉头紧锁。 卫清忧当说到与凌鹭时,说得尤其重要:“皇上与我有救命之恩,当时小妹落入贼人手中,是皇上认出了我,施以援手的,后来后来” “后来什么?”卫傅见她吞吞吐吐,紧张得手死死握住那椅子把手。 卫清忧闭了闭眼睛,犹豫不决。 到底要不要如实说?这对卫清忧来说是个难题。 若是不照实说,骗卫傅说与凌鹭并无情谊,不过是顺路被捎带回来,或者是凌鹭是看在卫傅的面子上才放下皇帝仪态云云 但是若如此,卫清忧与凌鹭现在却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的事情,若到时候东窗事发,只怕卫傅非得气吐血一升不可。 掂量掂量轻重,卫清忧颤了颤狭长的眼睫毛,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后来,我与皇上,生了情分,皇上与我两情相悦,所以此番带我回来,是要聘我” 她颤抖着嗓子,卫傅的茶盏已然扫到地上。 “你!”卫傅抖着袖子,“你还记得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吗?!从前你怎么出去胡闹,我从来不说你什么,明面上骂你,实际上暗中派遣人手保护你,对你一举一动不敢怠慢,这次被你气得狠了,这才撤了对你的保护,没想到却给了你机会,去败坏自己的名声了吗?你喜欢谁不好,喜欢皇上作什么?!” 茶盏摔在地上,俨然成了碎片,卫清忧双眸装满泪水,楚楚可怜。 “为什么不可以?男未婚女未嫁,而且他是皇上,纳我娶我,如何不行?更何况此番我们回来得如此小心,没人知道我与皇上一道回来的,怎能算败坏名声?有你这样说自家妹妹的吗!” 卫清忧三分委屈七分诉苦,哭得嘤嘤戚戚。 卫傅揉了揉太阳穴,“卫清忧,你真是被冲昏头了,若你托生在寻常家庭,皇上也不是皇上,你喜欢的男子,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让你心想事成,只愿你幸福美满。但你是吗?你不是!你是丞相卫家的女儿,你喜欢的偏偏还是个君王,这哪里一样了?爹娘临终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照看你,那宫里头向来千百年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谓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有多少条活生生的生命在里头断送了岁月,熬干了青春,你素来爱看那些杂七杂八的戏文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卫清忧哭得愈发大声和可怜了。 卫傅叹息:“小妹,你就能如此断定你与皇上情分真切吗?万一以后他嫌你哪里不好了,你居于深宫,如何自处?现在皇上还未立后娶妃,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都巴不得把自家的女儿妹妹送到后宫去,到时候争宠爱,争爱怜,你确保你能赢吗?你若做了皇后,该有多少人咽不下这口气,他是皇上,为了这般那般的理由定然还得娶其他妃子,你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你愿意端出皇后的大度气量容纳她们?任由旁人与自家丈夫恩爱,你眼巴巴看着?好,做皇后这么多苦楚,那退一步,若做个妃子?” 卫清忧一听,愣愣抬起头来,却听卫傅猛地钝捶桌子。 “若做个妃子,简直糟蹋卫家养你一场,爹娘生你一场!说白了,这和去富贵人家做妾有什么区别?!我卫傅千娇万贵的妹妹,跑去做个便宜小妃,到时候被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皇后压了一头,天天受气,与其如此,不如我一辈子关你在府里算了!反正我这个丞相府虽不敢说家大业大,家财万贯,但养你一辈子也没问题了!” “不要,不要啊哥哥!”卫清忧抹着泪水摇了摇头,“我不要这样,哥哥,我一定要和皇上在一起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也听不进去吗?”卫傅气结于心,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卫清忧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喜欢这么一个人,若无法长相厮守,我我” 卫傅站起来,怒道:“你铁了心要进宫受害是吗?行,那还不如你彻底断了性命,好过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为一届臣子,以后却插手不了你这个做皇帝女人的事情!” 说罢,他朝外头喊了一句:“来人,上家法!” 卫清忧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从小到大,兄长卫傅虽偶有谩骂,但从未舍得动自己半分,如今却竟一下子要动用家法,看来真的是气了。 卫清忧不敢吭声,她知道此事自己唯有拼死坚持,不然决然没有希望。 哪怕受了卫家家法,她卫清忧,也一定要和凌鹭在一起! 幸好还未说自己与凌鹭已然生米煮成熟饭,现在哥哥已经气成这样,若告之先斩后奏的事端,卫清忧想,便不是什么家法,而是三尺白绫让自己自行了断了吧。 卫家家规素来严厉,卫清忧知道自己此番确实给家里抹黑了。 但是,她也就活这么一回,若不活得精彩些,称心如意一些,还不如一开始就不降生到这个世界! “哥哥,若一定只有这样,才叫你气消,我愿意挨这一顿打。” 卫清忧停止哭泣,她面色倔强,不卑不亢。 卫傅气结:“好,好个卫清忧!好个卫家的女儿!家法何在?!还不快?!” 然而卫傅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家法端上,却等来门外一道声音。 “用家法打未来中宫,爱卿可真是大胆。”这句话,三分戏谑三分玩笑,剩下的却又夹杂着不缺的威严。 卫傅一听,急忙迎上去,“皇上?!” 卫清忧下意识回头,不可置信,却见果然是凌鹭缓缓走进来。 他孤身一人前来,却胜过千军万马,经过梳洗,他已焕然一新,身着一身明晃晃的浅黄衣料,腰间配着一串通透的玉和一条洁白流苏,宽大的袖子端的尽是皇家仪态,远远望去,面容俊朗,玉面树冠,直教人移不开眼睛。 卫清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双眼里只有他一人的举动,他的笑,他的话语 卫清忧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腰杆挺直了几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她家男人来给她撑腰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六章:国舅和妹婿的过招 卫傅心中一惊,急忙将凌鹭迎进来上座,于是原本卫傅坐的位置便理所当然让给了凌鹭。 卫傅抖了抖嘴角:“外头的家丁实在不懂事,连皇上来了都不报。” 凌鹭端起一旁小厮刚上的新茶,不慌不乱说道:“是朕让他们别出声的,此番是静悄悄来的你丞相府,朕身边新伺候的小竹子替朕告了假,说是明日再上朝,百官自以为朕回来后累得慌,在殿中休憩,若此番让你底下的人高调大喊,岂非驳了朕的话?” 卫傅点点头,坐在一旁,“既然千里迢迢回来,就应该承了自己话头真的在殿中休息,皇上何必还再来一趟,可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凌鹭却不急着回答他,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底下跪着的卫清忧看。 瞧着卫清忧一脸泪痕,方才他也确实听得真切,卫傅说了家法二字,他便知道自己是来得正好。 既然是自己的女人,凌鹭没有不护着的道理,他心底发疼,面上却不显露什么,只是说:“你家妹妹也同朕一路奔波,她是丞相府的金枝玉叶,却要跪在这里哭,难道朕就能在那殿中睡得安稳吗?” 卫傅一听,知道了一些端倪。 至少卫清忧说的话不假了,卫傅知道,凌鹭的脾性,除非是真的在意的,不然定不会出言维护什么。 那在彼此的情意上,卫傅这个做兄长的至少能放心一二了。 他原本还怕凌鹭不过一时兴起,却惹得自家小妹情深意切,他方才气极。 现在看来,形势似乎有所不同? 他的气也就先下去了一半。 只是还是怀揣着一颗不安的心不肯放下。 既然凌鹭都发话了,作为臣子,自然要骑驴下坡,他眼皮跳了跳,扫了一眼卫清忧,声音还是冷淡:“清忧,先去房里换些干净的衣裳,皇上在这,你不许失礼。” 卫清忧点了点头,窃喜的同时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凌鹭,却见他稍抬了眼皮,但也是一丝目光飘到了自己身上,便知道这件事不用她来哀求什么了。 说白了,她家男人既然来了,就是要来给她办好事的! 卫清忧妥了一颗心,便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朝凌鹭和卫傅低了低身子,缓缓走了出去。 既然有意屏退左右,自然眼下是四下无人。 凌鹭又端起茶水吹了吹,见卫傅立着,笑道:“这里可是你的府邸,朕来喝个茶,你怎么站着不动?又不是上朝。” 卫傅便也坐下喝茶,一时间,两人无话,空气中只隐约听到茶盏磕磕碰碰的清脆声响。 卫傅喝着茶,茶水甘甜清香,但他却心中发苦。 凌鹭现在是皇上了,不似从前,不会时时客气,该认真时,他端的姿态比谁都正,不认真时,他却全然每个皇上的模样,只跟你好似称兄道弟一般。 虽然方才他叫自己别客气,但若真是不用客气,他自然会像在刚才皇城侧门那里与自己说说笑笑,你我互称。 但是眼下他却一口一个‘朕’啊‘朕’的,活像只笑面虎。 那明黄色的衣裳一上身,便是谁都不得驳他的话了。 卫傅知晓,这凌鹭对自家小妹想必是势在必得了,可这正是他头疼的地方。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帝身边最难伺候,卫清忧那跌跌撞撞的性子自己最清楚,若凌鹭真要了她去,那他也就得上凌鹭的舅子了,他向来最疼卫清忧。 按理说,势必要好好考验一番这个妹婿,看看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是一时兴起,还是天长地久。 要不然,回头凌鹭要是哪天厌弃了卫清忧,他卫傅找谁哭去?难不成跪到祠堂里哭祖宗,或是去他爹娘坟头哭不成? 而且,凌鹭当初打着微服私访的名号,实则却是寻着那国宗门的女子去的,那个叫做殷童的好像才是凌鹭真正喜欢的,这怎么一回来他心尖儿上的人摇身一变就变成自家小妹了呢?! 若是去做替身什么的,卫傅可是千万个不答应。 所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卫傅势必得问个明白。 可难就难在他是君自己是臣,上下关系分明,眼前的家伙现在又不跟你开玩笑了,端得一副君王做派,让卫傅真是不知从哪里问起,又该如何问了。 毕竟古来君王讨女人,这做臣子的哪有问东问西的权利? 唉 卫傅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样的难事儿会落到自己身上。 但为了自家小妹的幸福,他也是非问不可了! 想了想,卫傅暗自抹去额间一滴汗珠,他假意又抿了一口茶水,一边沏着杯口一边问道:“皇上,臣近日时常窝在书房里,那些字一看得多,眼前不免发晕,连耳朵也不大灵光,说来不怕皇上笑话,想不到臣年纪轻轻的就这般老态了,所以想斗胆问皇上一些话。” 凌鹭同样喝茶,他的语调轻缓有加,不急不躁,更衬得卫傅渺小。 “爱卿说笑了,且不说你卫家为官世代清流,办事妥帖,就连先帝也是对你赞不绝口,说来就连爱卿的丞相之位也不是朕封的,还是先帝的意思,那时朕不过一个皇子,爱卿未当这丞相时,朕与你是一道在德高望重的张先生门下读书的,只不过爱卿更喜读书,很快就得了先帝赏识当了丞相,为卫家光耀门楣,朕嘛,喜书的程度远不及你,于是一半读书一半习武弄剑了,后来爱卿官途畅通,说起来,朕如今的皇位自然有爱卿的功劳,眼下既然无旁人伺候,问话就问,还提什么斗胆?” 说罢,凌鹭将茶盏轻轻放下。 卫傅提了提嘴角,心里却在滴汗。 你既然知道这同窗情谊,兄弟情分,你当了皇帝我也好好辅佐你,你现在却掉头来跟我说你搞了我家妹子?! 卫傅叹息,做皇帝的左膀右臂真不容易,一不留神儿连妹妹都被拐跑了。 但他明面上哪会说出来,自然也得奉承模样。 “皇上的话,臣愧不敢当,为皇上效力,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没由来那邀功的做派,既然皇上应允,那臣就问了,不知皇上方才在外头说,臣要打未来中宫娘娘,这话是臣向来只想为皇上办事,若是没由来冒犯了未来中宫娘娘,这臣实在担当不起,而且,臣瞧着,这小小的丞相府,也实在没有那面带祥凤之相的女子,皇上莫不是寻错地方了?未来娘娘定不在臣府上的。” 谁知卫傅弯弯绕绕老半天,凌鹭却已不打算废话连篇了。 他将十指交叉着放在身前,背向后靠了靠,一脸悠哉。 “爱卿说得是哪里话?朕想过了,这丞相的妹妹,卫家的宠爱,配个皇后的位分,应当是可以的才是。” 此话一出,卫傅差点喷茶。 “咳。”卫傅虚咳一声,立刻放下杯子,走到凌鹭面前,“皇上实在是说笑了,这话臣不敢应,臣的妹妹向来胡闹惯了,没得规矩,不成体统,哪能配什么皇后的位置?朝堂上多少娇滴滴的贵女,想来都要比臣的妹妹都合适才对。” 凌鹭摇摇头,“旁的再好,朕却偏偏瞧上了你家这个,其他的与朕何干?其实爱卿不必与朕装糊涂了,想来清忧已经与你说了吧,朕确实与她生了情愫,此番回来,也是因为要给她一个交代,朕思来想去,十里红妆,中宫之位,荣华富贵,应当就是最好的交代了吧。” 卫傅一听,神色凛然,眼中渐生冷意。 他直起腰板,一脸正经之相,“原来在皇上眼里,这些身外之物就可以轻而易举换得我卫家的千金了吗?” “不知爱卿有何不满?”凌鹭自认为,自己诚意满满。 卫傅却苦笑三声:“那敢问皇上,您的心呢?” “朕的心?”凌鹭有些发蒙,但随即反应过来,“爱卿莫担忧,待清忧入宫,自然是宠冠六宫,朕只有这一个皇后的。” 卫傅皱眉:“皇上,您不懂臣的意思,臣是说,那些所谓的荣耀,所谓的恩宠,或许旁人稀罕,但臣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臣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一生安康,嫁的夫婿,不必多么厉害,但必须真情实意为她好,替她着想的。” 凌鹭也板起脸色,“爱卿继续。” 卫傅便继续说下去了,“皇上,女子在世,多有不便,若寻不到一个真心的夫婿,定然苦楚连连,那宫里头的黑水如此深重,清忧若进宫,皇上会时时刻刻保护她吗?此番皇上还未娶妃立后,突然却要了我卫家的女儿,免不得成了众矢之的,风口浪尖,朝堂之上的口舌厮杀,皇上可会护她周全,不损她清誉名节?身为江山的统治者,古来没有几个皇帝能独宠一个女子,就是有,也不长久,皇上能这辈子只有清忧这一个枕边人吗?” 问到最后一个话题,卫傅顿了顿,才敢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先前皇上心悦的,不是那国宗门顾师尊的徒弟吗?现在皇上却说要娶清忧,敢问皇上,您的心回来了吗?您的心空了吗?是不是那国宗门的您已忘了厌了,余下的时间是真心实意只有清忧了?” 说罢,卫傅感觉心中好似松了一口气,那大石头也不见了。 他抖了抖嘴角,朝着凌鹭深深鞠了一躬。 “敢问皇上,这些,您都能做到吗?您都能回答吗?” 凌鹭凝视着卫傅,卫傅还以为他这次势必要发怒了。 也是,说到底自己到底是个臣子,眼下已然十分僭越了,皇帝是该发怒了罢。 他叹息一声,但为了清忧终生幸福,他值当了。 正当卫傅闭眼之际,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句肯定的答复。 “我能。”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七章:碧落黄泉两不忘 卫傅闭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恍惚间睁开眼睛,头低着,腰也弯着,只看到面前一双金黄色的长靴朝自己缓缓走了过来。 很快,那夺目的长靴在自己面前停下,卫傅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前臂多了一股力量,他顺势站直了腰板。 凌鹭站在他面前,脸上无了方才那股子尊荣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敬重之态。 只见凌鹭皱着浓郁的眉,一双眼睛璀璨夺目却瞪圆了,那抹薄唇抿得紧闭,不知道的,却还以为天边来了片乌云,只道他是在生气来着。 卫傅深吸一口气,却不敢多问一句。 然而却是凌鹭自个儿朝他再说了一遍。 “卫兄方才提得种种条件,我自然能一一应允。” 他终于在卫傅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之下端下了那股子皇帝做派,改了称呼换了态度,俨然一副未来妹婿见到小舅子恭敬如宾的模样。 卫傅也不是没跟凌鹭放下诸多礼仪去讲话,故而也只是稍微惊了一跳,很快就恢复了那神态自若。 他叹息一声,“你说要做到,谈何容易,我提的诸多疑问,桩桩件件是实难办到的,以前你是皇子,上头还有先帝庇佑,自然能随意胡来,那些风起云涌的事情于你也不是太多关系,纵然有,也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可如今却不同了,你是皇帝,是整个国家的主人,多少事情等着你的完美妥帖,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你。” 凌鹭默不作声,拳头却有些浮躁。 卫傅继续说道:“许多人只以为一朝入宫,鸡犬升天,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天底下难道还有比皇帝的恩宠,那气派的噱头更让人面上有光,一生无忧的吗?可我偏偏不稀罕那些,我相信我妹妹也不会稀罕,她既然喜欢你,那即便你现在不过一个街头讨饭的乞丐,她也心甘情愿,她当局者迷,自会一头扎进去,又因着还小,经历的不多,自然看不清局势,可我是她哥哥,必要为她着想,要我说一句实话,那旁人惦记的千好万好,在我眼里,这宫里的事情却是最凶险不过了,若不是你们已然生情,外加你我认识许久,我现在就该用我这丞相的权利,跪死在殿中也要拒了才是!” 他说得决断,一口气说完,嘴上发干,索性走到一旁端起方才未喝尽的茶水,大口饮了一些入腹。 那茶水早就在他们的谈话之际凉了个透彻,此番入口,香气不似往常,卫傅却觉得心境畅通,头脑清晰,舒爽无比。 话就该摊开来说,坦白一些总好过日后得了个后患无穷。 凌鹭待他说完,踱步几回,像是思虑慎重,而后才开口道:“卫兄的顾虑,我自然知道,如你所言,我现在已是君王,主宰着许多人的命运,我自己的感情自然也须慎重,但苍幽的天下,到底是姓凌,前路再凶险,我也会保得清忧周全,不是我自夸,是我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我不是什么受人摆布的傀儡皇帝,那朝堂争得你死我活,若没我发话,自是全然不作数。我既然是皇帝,我爱的女子自然该是皇后,我是天下主宰,她也会是,原先我全盘兜着,如今我与她一道努力,我控着天下大志男儿,她自然携着那些女子一起与我前进。” “我是皇帝,我道要这一个女人,难道还要顾他人忌讳?所以兜来兜去,那些所谓的问题都只因我的情意在否,只要我一辈子爱着清忧,那些朝堂的风云,那些企图争宠的女子,都将污不得清忧的眼眸。而我在此,可郑重向卫兄保证,我凌鹭,此生此世,只心悦卫清忧一个,只爱她一个人,以中宫之位为聘,十里红妆,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妇人!” 他说得恳切,字字句句,真切无比,让卫傅只觉得心头一震。 瞧着这阵仗,若不是凌鹭是皇帝,只怕该当场下跪以表心意了。 “皇上,可是,那殷童”卫傅小声问道。 凌鹭挑了挑眉,说道:“卫兄大可不必担忧,从前我是心悦殷童,心甘情愿为了她做任何事,但如今我已看清楚了,姻缘自有天命,她有她自己的幸福,而我,如今也有自己的选择了,我早已当她是朋友,一路上,在我难过失意时,是清忧真心待我,纵然我有时对她摆着谱子,发着脾气,她却毫无怨言,不离不弃,我不是傻子,若还不知道谁对我是真心的好,我便真的昏头了。” 卫傅点了点头,“我原先只怕你对我妹妹不过是一时兴起,更怕你还惦记那国宗门的,现在好了,我心里轻快了不少。” 而就在这时,只听仆役于外头喊了一句:“小姐到!”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卫清忧换了一身碧绿色的袄子款款而来,她原就生得美艳动人,但平常都惯穿那骑马的衣裳,一身火红外加一束马尾高高挂起,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柔情似水,现如今只因谈及自己的婚事,小姑娘家的也端起了那闺阁女子的规矩,穿得娴静怡人,略施粉黛,头上梳着一个垂鬟分肖髻,像那燕子的尾巴,还簪了一支琼花样式的陶瓷簪,有道是‘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说得正是此刻的卫清忧。 一双美目巧笑盼兮,一抹朱唇殷红似血,羞答答的模样让凌鹭失了神色。 卫傅见状,颇有些得意。 瞧瞧,这便是他卫家出来的金贵,连皇帝都迷得移不开眼了。 做兄长的看着自家小妹这般,有些喜悦,也有些惆怅。 卫清忧扭着步子走得慢,凌鹭却是一脸宠溺,不急不躁等着她,望着她。 待她走过来,他笑着伸出手去。 “把手给我。”凌鹭深情款款地说道。 卫清忧有些害怕,但瞧着那空出来,已然在自己眼前的手掌,却是如此的心动。 她终是伸出手去,十指纤柔,被他握在手心。 似有触电的感觉,卫清忧低着头,抿嘴笑而不语,只觉得一颗心似被灌了蜜一般甜。 仿佛有他此后这般握着自己,自己就有了勇往直前的动力似得。 “咳咳!”卫傅假咳两下,将他们陷入的情绪又拉了回来,“怎么,当我不存在不成?” 此话一出,卫清忧一张脸羞红透顶,低着脑袋只瞧得见她白玉一般可爱的耳朵。 凌鹭也才反应过来,拉过卫清忧站到自己身旁,望着卫傅,郑重其事朗声而言。 “吾心悦汝姊妹,愿以倾国为聘,携中宫之位,迎为吾正室之妻,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只愿此生与之携手共度,日后帝后同心,共结连理,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碧落黄泉两不相忘,此番言语,自有天地为证,日月同喜!” 说罢,拉着卫清忧一道朝着卫傅深深鞠了一躬。 卫傅心一惊,连忙要去扶他。 “皇上,怎可如此,折煞臣了!” “我现在一番诚心,你可莫要来破坏了,免得誓言不诚恳,惹得神明都不悦便不好了。” 凌鹭说罢,卫傅缓缓退后几步,心无愧疚地受了这皇帝妹婿的礼数。 卫清忧在一旁听着他的起誓,低着头时,泪水早已滚落个不停。 她手心发热,被凌鹭再度用力握紧几分。 待两人直起腰来,他们才发现卫清忧满脸的泪痕。 卫傅叹口气,抹去她的泪水:“傻妹妹,哭什么?好不容易弄好的妆容,等会又哭花了,我原先担心你日后进宫会受了委屈,但皇上已对我再三保证,如今又发了誓言,说一定会护你周全,宫里的水太深,但皇上少时与我一道读书,我知晓他为人,想来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哥哥”卫清忧一颗接一颗的泪珠滚落在地。 卫傅笑道:“你若出嫁,风风光光成为苍幽皇后,我到了爹娘灵位前,也有个交代了。” 凌鹭与卫清忧一听,皆惊喜不已。 瞧卫傅这话语 卫清忧问道:“哥哥,你,你这是?” 卫傅却不急着回答她,而是转向凌鹭,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我的妹妹,就靠你了。” 凌鹭一听,爽朗一笑:“国舅既发话了,那妹婿自当感激不尽!” 卫傅见状,作势怒道:“皇上都亲自聘娶了,我这国舅还算得什么?” 而后两人四目相视,皆一笑而过。 卫清忧抹了抹眼泪,忽而向卫傅下跪,且重重磕了一个头。 “哥哥护我长大,诸多不易,我却总是惹哥哥生气,现在想来,心中有愧,只愿哥哥能原谅我这个做妹妹的从前太不懂事,以后,我定会好好待哥哥,不再让哥哥为我忧心。” 卫傅听罢,也是眼眶发红发酸,他急忙扶她起来,见她眉心已然见红,心疼不已。 “傻子,我就你一个妹妹,爹娘也是就你一个女儿,你是我卫家的荣耀,卫家的掌上明珠,对你好,那是天经地义,你作什么说这些谢不谢的浑话?你能幸福,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卫清忧泪水再度落下。 “哥哥,谢谢你”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八章:丞相府中的算盘 次日,天刚朦朦亮时,五更天,照例是该上早朝的时间了,更何况皇帝如今已回宫。 此番静悄悄微服私访,回来也是安静。 文武百官早就急躁着一颗心忐忑不安,一肚子的疑惑熬了一整夜,就等着今日早朝开启搅扰风云模式。 如今谁人不晓得苍幽丞相府的卫丞相乃当今天子的得力助手,是以百官得到了皇帝悄然回宫的消息后,皆心一惊,纷纷派了亲信前往丞相府一探究竟。 既然宫里皇帝窝在殿里头得不到消息,那么总该在丞相府这里探听出个一二罢。 结果卫傅这厮,办事比那皇帝天子还再滴水不漏。 像是早就料到了众人会有这么一手,一早就封了丞相府,好些奴仆杂役,只有进的份儿,连条门缝都不给开,什么信儿都递不出去,当然了,连只苍蝇也休想闯进来。 丞相府又因老早便由卫傅操持当家,堂堂七尺男儿,没想到愣是把府邸上上下下那些个儿下人的嘴巴都封的严严实实的,只管做事,对于主人家乃至全府上下的风吹草动,权当耳聋眼瞎,横竖不知道。 凌鹭就常常夸卫傅做事了得,要知道祸事往往皆有一张嘴巴而起,尤其是那些市井小人、下人帮手的嘴巴等,最是不牢靠,许多事端也正是因此而起。 偏偏他就是有法子叫他那丞相府干干净净,仿若一股子清流利于这苍幽都城之中。 再加上谁都知道,皇帝恩宠卫家,连卫傅卫丞相上早朝更是有家中密道来得便利,也是直接绝了一些人想趁卫傅上早朝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心思。 故而许多人一听晓五更天一到,往常要早起不知道多少人在床榻前哀怨连连,今日却一改常态,破天荒就一个个的都自觉爬了起来。 许多贪财好色的昨夜也是忍着连那偏房里娇滴滴的妾娘子都没喊就一夜熬到了现在。 顶着两个青色眼圈子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但偏偏就丞相府卫家舒舒服服的,卫傅和卫清忧两兄妹经过昨日后,那是吃好睡好,更是恭敬把皇帝请回了宫,两兄妹心有灵犀,皆做了个不错的梦境。 以至于五更天的时候,别人家还诚惶诚恐自觉爬起来时,偏卫傅得面无表情到卫清忧房门前叫人。 卫清忧其实也似殷童,都是从小有人宠着的,自然横竖养了个赖床的坏毛病。 更别提现在是冬季,昨日里女儿家心想事成,即将得个美满姻缘,嫁的还是天底下顶好的男子,自家兄长也是好久没展露笑颜了,再加上许久未见自家那软乎乎的大床,吃饱喝足后便赖着不肯起,一觉睡到现在。 若换了平常,卫傅也心疼她一路奔波,外头皮坏了,自然会纵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但今日却万万使不得,别人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卫傅却知道今天早朝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故而他逐渐黑着一张脸,使唤了一堆婆子去实打实把卫清忧提了起来。 好一通折腾后,才总算让卫清忧梳妆打扮妥当,一并拎了走人。 卫傅熟门熟路来到后院密道,卫清忧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忽而见兄长亮出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准备开启门上大锁,顿时一扫困意。 她从前便好奇这通道了,偏自家兄长一板一眼地说是他上早朝专用密道,皇帝亲赏,只他与皇帝二人共有钥匙,旁人哪怕是亲妹子也不得来胡闹。 故而卫清忧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进入其中直通皇宫一探究竟。 现如今总算有了个机会,顿时兴奋得一双眼睛贼兮兮地发亮。 卫傅见状,无奈地弹了弹她的脑门,见她嘟起粉嫩嫩的嘴,说道:“以后去了宫里,大把的时间随你逛整个皇宫,哪里都让你去得,便是以后回来也准你走这条路了,这密道两端的门此后便是三个人有了钥匙,你何苦现在这般没出息?” 卫清忧乍一听,有些恍惚,而后反应过来,一张小脸又羞又气。 “兄长胡诌!” 她的模样,让一向不苟言笑的卫傅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嘴角弯弯的着实好看。 卫清忧一愣,心道自家兄长若能常笑一笑,再配上那身官服,只怕这苍幽国都的俊美公子榜单,他定是榜上有名。 无奈啊无奈,有些人,不开窍就是不开窍,要他笑一笑,还不如搬一山公文给他算了。 卫傅开了门,又唤人牵了马来。 他递给卫清忧一顶白色的斗笠,说道:“戴上去,遮严实些,等会咱们通过密道入了宫,先不去朝中,我先把你瞧瞧送到皇上主殿去,此刻天大早,没什么人会瞧见你,你正好躲起来让皇上等会领了你神不知鬼不觉上朝去。” 卫清忧点了点头,一缕思绪渐渐飘忽甚远。 犹记得昨日 卫清忧磕了头泪眼婆娑向卫傅道恩后,凌鹭清了清嗓子,卫傅连忙唤人再重新上三杯温热的茶水来。 茶水一上来,凌鹭又开始向兄妹俩摊开自己心中的盘算。 一口舒心的茶水一入腹,凌鹭缓缓开口道:“明日,我有意让清忧与我一道上早朝。” 兄妹俩一听,都吓得茶盏还未拿起又堪堪放了下去。 卫傅还好,到底是为官的,只是习惯性那眉毛就皱在了一起,卫清忧却咬紧了嘴唇左顾右盼,眉目间有些不知所措。 要她同凌鹭化身平民百姓一道出去惩恶扬善,那还好说,以她那个风风火火的个性自然办得漂亮,可现在却说要她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随皇帝身份的凌鹭去朝堂上搅扰风云,她一想到满朝文武百官便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的。 卫傅作为兄长,自然沉着冷静,他语调平淡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凌鹭摆了摆手,“你们别急,我自然是有我的打算,卫兄方才提了几个问题,其中之一是我日后能否在朝堂上群臣面前极力为清忧说话,保得她名声周全,还有一个就是我能否抵得住重重压力拒绝那些非议和其他眼巴巴要送进来的女子,只欢喜清忧一人,而我思来想去,这两个问题其实要解决也不能,虽是两个问题,但一并解决却只需要同一个法子即可。” 卫傅好似有了些眉目,他这次不再慌乱,也学了凌鹭端起茶盏。 “皇上请说。” 凌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叫清忧同我一道去朝中,是个不错的法子,明日一早且叫她躲到屏障后头去,我此番悄无声息撂下整个苍幽,那群臣子必定有诸多话要来吐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自然不会叫刚回来的我烦心,而大事又有你这个丞相笼络着,也早已处理妥当,国家安泰,没有造反的王侯,没有突起的战事,我此番出去途径许多地方也未见有什么破天大的事情,思来想去首当其中能让他们来大展宏图的也就只有我的婚事了。” “在他们眼里,皇帝若即位后迟迟不立中宫,连个妃子都娶进来,偌大个皇宫,没有太后没有妃子没有皇后,空虚只若皇帝一人,那便是天大的祸事了。而且眼下许多人就等着这个空隙要把家族中大把大把的女子塞进来谋利,若我没猜错,明天的口舌之争一定会围绕这个问题展开。无非就是用大把大把的理由让说服我娶亲,上到神明怪罪,下到平民家三岁小孩整日睡不安稳,而一旦我同意他们要立后娶妃,那好戏就要开锣了。” 卫傅接过话题,抿着嘴角说道:“自然,别说那些五六品的小官,首当其冲就是我底下一等一的诰命大臣,光是以几个先帝倚重的尚书,倚老卖老就得向皇上推销他们家里那些未出阁的女眷了。” “爱卿说的是。”凌鹭打了个哈哈,笑道:“再不济,还有尚书下头的几个官儿,他们的嘴巴更是厉害,墙头草的作风也是厉害,明天我若不拉着清忧去,如何先堵了这些人的嘴?” 卫清忧一听,喝茶的动作一顿,耳根子发起了莫名的红晕,但她知晓分寸,只会竖着耳朵听,不想插话。 兄长和未来丈夫的计策商议,她只管安心享受成果便是。 卫傅也勾了勾嘴角,“那清忧出来后呢?” 凌鹭抖了抖衣袖,笑得神秘,“我明日在他们争得个你死我活之际冷不丁宣布清忧是我实在的心上人,他们定然对突然冒出来的清忧不服,我便解释,清忧一则于微服私访之际体贴相陪,二则身份乃丞相府的嫡女,娇宠的千金,身份自然也匹配,到时候你这个卫丞相再出来冷一把脸,朝堂上一半的声音就该下去了,若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还不服气,我这皇帝也不是吃素的,若瞧不起皇帝看上的女人,也瞧不起卫家世代忠良,卫丞相府中千金之躯的娇贵女子,那我便怒目圆瞪质问一声他们要配什么女子给我才当得起这皇后的位置?” 卫傅越听越舒坦,笑而不语,只一味饮茶。 凌鹭继续说道:“待他们觉得有机会便一股脑将推荐的女子端上来,也顶是笑掉大牙的,轮身世,谁比得过清忧有一个当丞相的哥哥,还是府中的嫡长女,轮宠爱,我这个皇帝一早就钟意的,至于轮样貌嘛” 凌鹭眯着眼睛去盯着卫清忧,卫清忧脸红,全然当没看见。 若轮样貌,卫清忧的脸比之那些四大美人也是比得起的,他凌鹭倒是真要瞧瞧那群老顽固推荐的人选,那张脸敢不敢跟卫清忧比一比?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凌鹭分析完后,说道:“他们定然哑口无言,这不就解决了爱卿的一个问题吗?而至于如何拒了那些莺莺燕燕,清忧既然已经领了出来,那他们定然会退而求其次,想着当不成皇后,当个四妃之一,或者昭仪昭容什么的,也可以为家族谋取利益了,日后再诞下个一儿半女的的不也一样?不过我自有一套说辞,保证借着清忧让他们彻底死心!然后我顺势再在大殿上宣布清忧为唯一的恩宠,且不日就立中宫,这样一来,卫兄许多问题都刚好在明天朝上一并解决了。” 卫傅一听,神采奕奕,“皇上好计策,那一切自然听皇上安排,明日我便带着小妹悄然前往宫中,待明日早朝,一切就按如此办。” 凌鹭挑了挑眉,不言不语却将一抹微笑隐于茶盏之后。 敲锣打鼓后,只待明日三管齐下,好戏即将拉开序幕!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四十九章:朝中风云开幕 苍幽历代皇帝上朝,一向是在宫中的启祥殿。 五更天时,卫傅拍了拍卫清忧的肩膀,“你还在发什么呆?我叫你几声了你也不听?时候不早了,须快些上马才行。” 卫清忧抖了抖身子,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带上白色斗笠,将自己的容颜都遮住,同时牵住卫傅的手,两人一道坐在马鞍上。 卫傅稳住身子,同时嘴里吹了一声哨子,那底下的马儿便自鼻息中喷出一大口气,四肢发力,载着他们一骑而去。 此时启祥殿中,已有许多臣子陆陆续续到达。 一些五六品的官员一来后便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候了,而此时,只听外头不知是谁在交谈。 恍惚间只听到六位尚书到了,还有恭亲王爷、海王爷驾到。 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嘴上张口就是阿谀奉承的话语,而脸上也是堆满了虚假的笑意。 为首的恭亲王爷和海王爷倒是严肃,两人脸上有不少浓密的胡须,挡住了不少面部表情,叫人摸不清猜不透。 没办法,许多人又把那副嘴脸转向了六位尚书,苍幽里,丞相之下便是六位尚书官职最大,其中又以礼部、户部、工部为重中之重。 当然,还有一位姗姗来迟的,便是历经两朝的谏官——李明元李大人。 话说这位李大人一向是直言不讳,先帝在时他多次以下犯上大胆谏言,可无奈其所言往往忠于江山社稷,且这位李大人年纪也不小了,瞧着那渐渐花白的胡须,就连先帝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自此,以李明元为首的诰命大臣外加两位王爷都已到达殿中。 而此时主殿外,卫傅领着卫清忧敲开了主殿的大门。 门后身着黄衣的凌鹭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见到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见到你们了,你们怎么才来?”眼看着距离上朝的时间愈来愈近,凌鹭急得一颗心忐忑不安的。 卫傅斜眼看了身旁的妹妹,冷言冷语说道:“没办法,养了一只懒猪在府上,耽搁了太多时间了,还望皇上勿要见怪。” 卫清忧一听,下意识着急了,“哥哥,睡过头了又不是我的错,你何必指桑骂槐?” 说罢,她听到一声笑,她抬眼去看,却见凌鹭嘴角含着笑意,一双好看的眼眸正盯着她。 卫清忧后知后觉,才知晓自己说漏了嘴,不打自招了,于是大清早的耳根子发红,她暗自瞪了卫傅一眼,便低下头去了。 卫傅假装没看到卫清忧的眼神,问道:“皇上,为何外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既然要做得漂亮,哪能让旁人瞧见你们在这里?”凌鹭说道。 卫傅点点头,“说的也是,那好,清忧便留在这里了,眼下时辰到了,我也该去启祥殿与那些大臣汇合了,不然旁人就要起疑心了。” 凌鹭牵住卫清忧的手,“好,你去吧,等会殿上见。” 说罢,卫傅整理了朝服,抄了条近道离开。 卫清忧目送兄长离去,忽而觉得手心热热的,她瞥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和凌鹭已经十指相扣许久,她吓了一跳,急忙就要挣脱开来。 凌鹭却是紧握住不放,任由她挣脱,他却是不动摇一分一毫。 卫清忧急了,“放手啊等会被人看见” 凌鹭挑眉,“这里的人都被我喊走去做别的事了,怎么会有人来?” “可是”卫清忧犹豫着。 凌鹭却忽然低了低身子,靠近她,他盯着她的脸,笑道:“再说了,你的手我怎能轻易松开呢?”他眼睛往下一瞥,入眼处是一件嫩黄色的袄衣,领口绣了纯白的茸毛,佳人近在咫尺,一张俏脸带着两抹红晕,十分惹人注目。 他生出作怪之心,忍不住调侃一句:“小娘子今日穿得这件袄子,与我恰好配了一个颜色,花容月貌,着实可人。” 卫清忧娇嗔一声:“不许胡诌!” 然而嘴边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启祥殿上,礼部尚书裴蔺裴大人走到谏官李明元身边,鞠了一躬,说道:“李大人,皇上总算回来了,等会就全仰仗李大人相助了。” 李明元摸了摸胡须,“自然,本官定然会对皇上多多劝诫。” 裴蔺笑道:“那就多谢李大人了!” 裴蔺和李明元都是各怀鬼胎,此番皇帝迟迟不立后娶妃,而他们家中都有未出阁的女眷,必须借这个机会,提及一二! 这正是升官发财,巩固势力的绝好机会。 就在这时,恭亲王抖着胡子走了过来,此人生得高大威武,更是先帝的同脉血亲,凌鹭也当称一声皇叔,他向来直言不讳,一个直肠子,却最容易得罪人,凌鹭十分不喜欢这个皇叔。 恭亲王凑过来,嗤笑一声,说道:“听闻皇上昨日一回宫,就大发脾气,将一些原本贴身伺候的宫人都罚得很重,你们若是想算计什么,可该掂量掂量轻重,皇上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二皇子了,而且,此番皇上悄无声息微服私访,又悄无声息回了宫,但你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怎么,你们还以为可以控制皇上吗?” 恭亲王膝下有诸多妻妾生的儿子,但多年以来却只有一个独女,故而十分宠溺,此番皇后之位,他自然想收归囊中,让他那个独女登位,岂能让这两个厚颜无耻的老东西来与其争夺? 李明元眯着眼睛,眼中闪着精明的锐光。 “王爷此言差矣,我等都是先帝遗留下来的诰命大臣,专门扶持皇上的,绝对忠心耿耿,哪有什么旁的心思?王爷说话可要慎重,纵然为王,污蔑朝廷命官,也是项不小的罪名啊。” 恭亲王一听,一阵心火窜了上来,他喷洒鼻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是他不生气,只是这李明元确实不好对付,一则是受先帝任用的两朝元老,二则他素来我行我素,且势力根深蒂固,旁人怕自己这个王爷怕的要命,偏偏这个李明元每次都不知死活。 哼,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处置了这个小人! 恭亲王气冲冲走开了。 谏官李明元仍然笑呵呵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礼部尚书裴蔺拱手奉承:“不愧是李大人,连恭亲王也奈何不了您啊。” “不敢当,不敢当”李明元颇有些得意之色。 忽然,他似想起什么,挑了挑眉,问道:“对了,卫傅来了吗?” 他不屑一顾的样子让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他对卫傅的不待见。 裴蔺抖了抖袖子,“大人说得可是卫丞相?对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卫丞相往日总是第一个到的,怎么今日皇上刚回来却反而迟到了?” 李明元冷哼一声,“谁人不知,他深受皇恩,家里特意修了条密道,可直通皇宫,如今得了便宜却反而迟到,想来也是个经不起事的人。” 裴蔺摇了摇头,“可偏偏他卫家世代忠良,他又凭着科考的实力一路登天,再加上当年的主考官与卫家先人有交情,我们的人手根本安插不进去,无法弄掉他的考卷,不然的话,今日这丞相之位,如何能让他坐着?” “住嘴!”李明元忽而眼中闪烁着寒光,“休得胡言乱语,大殿之上,说什么浑话?他既然是凭着实力做的官,与我们何干?他的考卷,何曾有什么挥掉一说?” “哦是是是,是下官欠妥了,望大人息怒。”裴蔺想了想后果,连忙忏悔着。 李明元这才收了怒意,将神色重新又敛回那狭长的胡须眉毛之后。 “不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那卫傅虽然现在当了丞相,可他却没什么交好的官员,虽然品级是比我们大,可我们到底也是先帝所托,他还能压了我们一头不成?他卫家到了这一代也就他一个男丁,他成亲养儿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裴蔺细细想来,不禁豁然开朗,“大人言之有理啊!” 就在这里,只听外头高喊一句‘卫丞相到’。 李明元和裴蔺连忙转过头去,只见卫傅仍是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瞬间抢去了风头,所有人一瞬间只围着他转了。 大家都在询问他为何这样晚来,是否是抱病在身之类的。 卫傅只是冷淡敷衍了几句,随后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李明元和裴蔺同等的位置等候。 裴蔺瞧瞧看了一眼李明元,而后笑嘻嘻说道:“卫丞相,早。” “嗯。”卫傅却只是轻轻点头,裴蔺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心底愈发气恼卫傅的自命清高。 李明元笑道:“老夫在这给丞相道喜了。” 他冷不丁的话吸引了卫傅,只听卫傅移过眼光,询问道:“嗯?” 李明元却说:“如今皇上回宫,朝政重回皇上手中,丞相可能轻松一阵了,不必再似前段日子一般,夜夜把着政务辛劳了。” 言下之意便是,皇上现在回来了,你卫傅如果想借机把控朝政,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章:唇舌之战(一) 主殿中,凌鹭拉着卫清忧的手,笑道:“等会就要上殿了,怕不怕?” 卫清忧摇了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凌鹭愈发握紧她的手,彼此间都有了安全感。 卫清忧见四下无人,娇嗔一句:“古往今来都未曾听说皇帝上朝,却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凌鹭朗声一笑,说道:“在你面前,从来没有什么皇帝,若我真的端着皇帝的架子,在外头,你对我诸多无礼,早该治了你的罪。” 说罢,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惹得卫清忧羞答答瞪了他一眼。 “走吧,话那么多!”卫清忧骂了一声,牵着他就要往前,却被凌鹭拉了回来。 “你知道启祥殿在哪里吗?”凌鹭问道。 卫清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头一回进宫,宫城这么大,她根本不知道东西南北的。 凌鹭叹息一声,将她拉了回来,自己率先上前几步。 “还是我带路吧,小路痴。” “你!”卫清忧还想说什么,却被嘴含笑意的凌鹭拽着走了。 启祥殿上,卫傅一听李明元的话,就知道他是在暗讽自己趁着皇帝不在把持朝政,他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多谢李大人的贺喜了,若真按李大人之言,那本相确实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本相才是最羡慕李大人的那一个啊。” 李明元一抬眼,将遮住自己眼眸的狭长眉毛撩了起来,他平静问道:“不知卫丞相何出此言啊?” 卫傅继续说道:“本相身为当朝丞相,先是辅佐了先帝,而后现在又被皇上器重,肩上的担子重得本相实在喘不过气来,不过皇上器重本相,才总是将许多事务交托,本相又不能推脱什么,不像李大人了,整日逍遥自在,在府上冲茶赏花逗鸟,好不悠哉,真希望本相以后老了也能似李大人这般,在自家府邸颐养天年,无事一身轻啊,而且大人年岁接近花甲仍老当益壮,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晓,身体如此康健,耳聪目明,难道还不让本相羡慕吗?” 卫傅这话弯弯绕绕许久,却是在暗讽李明元许多。 一则是说其不受皇帝器重,故而不比卫傅忙碌,方才他出口恶言是在嫉妒卫傅;二则是说李明元老了,迟早会退出朝堂;三则是在暗讽李明元这么老了还不老实在家品茶逗鸟,反而国都遍布耳目,他才是那个企图把持朝政的人。 李明元活到这把岁数,经历了诸多明枪暗箭,他怎能听不出卫傅话中的诸多用意,一瞬间气得一口气差点吊不上来,一颗心脏险些受不住。 他气哼哼的,指着卫傅,手指抖了半天,却冷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急火攻心。 礼部尚书裴蔺连忙扶住他,“大人,李大人!快,快先喘口气!可切莫太激动啊!” 卫傅冷眼瞥了一下,转过头去,挺着腰板却火上浇油了一把。 “方才本相还夸李大人身体硬朗,非比寻常,现在李大人可千万要挺住了,别突然有个好歹昏死在这启祥殿上,一来打了本相的脸,二来冲了皇上的晦气,三来搅了一场好好的早朝,实在有害无利。” 李明元咳嗽得愈发厉害了。 这该死的卫傅,迟早拔了他的舌头! 裴蔺着急得很,见卫傅还不饶人,连忙说道:“哎呀卫丞相,您就少说一句吧,李大人若真出了个什么好歹才是对谁都没好处呢!” 卫傅敲了敲嘴角,一脸正经地退了几步,假装自己没什么事。 此时已经陆陆续续有许多人围了过来,正当探查一二时,只听一旁的恭亲王发话了。 “来啊,给李大人搬张椅子,再端些热水来!” 恭亲王自卫傅进殿时便在一旁隐隐观察其一举一动,关于他和李明元和风波自然也不曾错过。 见李明元被卫傅气得几乎半条命都要没了,他简直是要拍手叫好了。 虽然他也不待见卫傅,但是李明元这个老东西实在太猖狂了,仗着在先帝面前有过功劳,自新皇登基后每每倚老卖老,更是屡屡有逾越之举,简直不知死活。 现在李明元不过是被卫傅三言两语就气成这样,恭亲王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他巴不得卫傅再动一动那张厉害的嘴皮子,多说几句,最好说得李明元直接在这启祥殿上被气得一命呜呼那才好呢。 这样一来,中宫之位就非自己女儿莫属了! 底下的人刚把椅子和热水准备妥帖时,就听后头一声太监的尖嗓子起了来。 “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连忙七零八落地跪了下去,李明元因为身体原因,故而仍就坐在椅子上,他手抖着一碗热水还在不急不忙地喝着。 太监小竹子迎了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翩翩男子一道登上那金銮宝座上。 此时,卫清忧趁着众人都低着脑袋的功夫,挣脱了凌鹭的手,待凌鹭落座于龙椅上时悄悄钻进了龙椅后头的屏障之后。 凌鹭挺起腰板,一脸严峻,他见卫清忧已经藏好,便让小竹子站在一旁,他清了清嗓子,大喊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一落,文武百官这才提着衣摆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许久未见凌鹭,也许久未上早朝,所有人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故而一瞬间大殿上沉寂一片。 小竹子收到凌鹭的眼色,于是再度嗷了一嗓子。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礼部尚书裴蔺见李明元还在喝水,他思虑片刻,连忙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 凌鹭笑了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好一个礼部尚书! 凌鹭不动声色,问道:“裴爱卿如此着急,想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是啊皇上,此事确实兹事体大。”裴蔺想着,若再耽搁,他家里那些未出阁的女眷可就要过了订人家的好时候了,可不就是天大的事情嘛。 凌鹭摆了摆手,抢过裴蔺的话说道:“不妨让朕猜猜,难道是南边发了大水?” 裴蔺摇了摇头,“不是的皇上。” “那就是北边闹了旱灾?” 裴蔺一时间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好诚实地否定道:“不是的皇上。” “那不然,莫非是封地上的藩王起了反心?还是凌隐此等孽徒尚有余党混于民间?” 说这话时,凌鹭特意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海王爷。 若说凌鹭不待见恭亲王,全因恭亲王办事往往仗着自己是皇叔而不听话,那这位老谋深算的海王爷,比之恭亲王在凌鹭心里,却是更让凌鹭不舒坦。 凌隐生前一直是海王爷效忠的对象,常年在外带兵,海王爷早把凌隐当作下一任皇位的候选人了,故而凌隐被召回宫后囚禁起来,海王爷更是第一时间马不停蹄就要造反,只可惜,你有张良计,对方却有过墙梯,谁都想不到,一向不问世事的国宗门会突然暗中出手帮助凌鹭,让这个一向不曾被提防的二皇子抢了先,还未等海王爷到达,凌隐的人头已经被高高挂起了。 海王爷只好按捺自己一颗愤恨之心,眼看着凌鹭登基,自己则返回国都潜伏在先帝所赐的府邸中等待时机。 对凌鹭来说,海王爷一直是一块心病。 偏偏他藏得极深,几次上朝都甚少发表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就整天缩在府上了。 凌鹭到底是高估了海王爷,当他提及凌隐时,只见海王爷的手背上青筋暴跳。 凌鹭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裴蔺脑门有些汗水,他摇了摇头,“不是的皇上。” 凌鹭歪了歪身子,“又不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朕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了,这叫朕十分好奇,裴爱卿,那你倒是说说,到底要奏报何等大事?” 裴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圈套,他颤颤巍巍说道:“回禀皇上,是,是关于您立后娶妃一事” “大胆!”凌鹭忽然双目一横,大发脾气。 裴蔺连忙跪了下去,脑袋伏在地上不敢出气。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凌鹭怒道:“枉费朕在这里着急,还以为这段时间出了何等大事,原来竟又是因为此事吗?原来在你裴蔺眼中,朕立后娶妃比那些天灾人祸还要厉害,你这是把朕比作贪图美色的昏君不成?还是说,朕若不立后娶妃,没了后宫协助,朕这江山就要亡了,朕就当不好一个皇帝了?!裴蔺,你说!” 突然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裴蔺万万想不到,他背后一瞬间冷汗直冒,只得拼命磕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不是此意啊皇上!”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大殿上一瞬间十分响亮,眼见裴蔺出师不利,那些原本想尾随其后一并跳出来为其助力的人,都缩了缩身子,吞咽着唾沫瑟瑟发抖。 屏障后的卫清忧头一次见识朝堂上的唇舌交战,不禁被惊了一跳,又瞧见不同往日的凌鹭,穿上龙袍坐在龙椅上,如此先发制人,厉害得让卫清忧一颗心脏狂跳不已。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一章:唇舌之战(二) 龙椅上的凌鹭并不知晓此时屏障后的卫清忧对自己的崇拜之心,只是自顾自将这个甘愿当出头鸟的礼部尚书裴蔺把玩在股掌中。 眼见裴蔺一瞬间便没了战斗力,如同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小狗一般臣服在自己脚下。 凌鹭嘴角便不由自主往上扬了扬。 但他面上却并不曾显露出来,怕被那群心怀鬼胎的臣子瞧出端倪。 裴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他脑门淌着汗,忍不住就向坐在一旁悠哉喝水的李明元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明元自然感受到了,此时,他杯中的水已喝尽,他也就放下杯子顺势站了起来。 “咳咳”李明元虚咳一声,“启奏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凌鹭眯了眯眼睛,很好,老狐狸终于要出手了。 他抬了抬眼,“李爱卿有何事启奏?” 李明元不卑不亢,缓缓说道:“臣要奏的事端,与礼部尚书裴蔺裴大人所言一致。” “嗯?!”凌鹭发出一声鼻音,以示警告。 然而李明元怎会惧怕,他摸了摸胡子,继续说道:“皇上莫恼,且听臣奏来。” “好,那朕便听爱卿一言。”凌鹭将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李明元说:“皇上,裴蔺裴大人的话可能欠妥,但却是真的为了社稷着想,古来今往,总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而用在这里也是妥当,试问皇上若未曾稳定后宫,那又如何能稳定社稷呢?而立后娶妃也并非是我等臣子逼迫皇上,这本来就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充盈后宫是为了延绵子嗣,繁衍后代,以保我苍幽千秋万代,永世流传,皇上,臣等一片苦心,皆是忠于社稷,忠于君王啊!还望皇上莫要恼怒,快些订下良辰吉日吧!” 说罢,他老泪纵横,一副忠君爱国之相。 可凌鹭却是冷笑一声,这个倚老卖老的李明元,总有这么多道理来胡言。 见李明元一跪下,那些原本害怕圣威的臣子也就壮了壮胆,跟着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一瞬间,启祥殿死一般的沉寂。 恭亲王玩味地看着这一场好戏,又瞧了瞧上头的凌鹭。 他倒要看看这个刚登位的小皇帝,如何摆平这群咄咄逼人的臣子。 然而大殿上,还有一人未跪,便是卫傅。 卫傅好似没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他仍旧一双眼眸盯着凌鹭,他的背影似风中的大树一般坚定。 李明元跪在地上,抬眼一瞧,不禁对卫傅恨得牙痒痒。 这个不知抬举的东西,不早早投靠自己,却非要依仗皇帝,要知道,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皇恩,所谓伴君如伴虎,好时自然捧你上天,坏时也能顷刻拉你落地。 他倒要看看这个卫傅依靠圣上宠爱能如此坚定到几时?! 而礼部尚书裴蔺见皇帝迟迟不发话,又看了看前头的李明元,他咬了咬牙,又冒险开口道:“皇上,前段时间,臣与钦天监沟通得知,这几日天象也有所暗示,皇上自登基以来,迟迟不肯立后娶妃,而天际忽而出现凤星,这也是上苍的指引啊皇上!” 拿出天象来压人,还就不信皇帝不就范? 然而这些人算盘敲得响亮,却不知道凌鹭也是在等待他们的话。 虽然平日里凌鹭厌恶极了他们的嘴巴,但今日,他却听着这些人的咄咄相逼十分顺耳。 若不是他们将种种好处都铺开来,又逼着自己立后娶妃。 凌鹭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将卫清忧领出来呢! 凌鹭假装十分纠结,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好吧,好吧。”皇帝的语气颇为无可奈何,“既然众位爱卿都如此说了,且李明元李爱卿更是据理力争,一心忠君为国,而裴爱卿又提示是天象的旨意,那朕那朕就唉,就答应你们吧,择日,朕便立后!” 李明元以为自己计谋得逞,他的眉毛和胡须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携着身后许多臣子一同谢恩。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亲王一听,不禁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这个小皇帝会拿出什么厉害的话又堵回去呢,结果却这么快妥协了,实在令人失望至极,原来是他高估新皇了,也是,登基不久尚无势力,又如何敢与李明元这等老贼抗衡? 而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海王爷就更加恼怒了。 他隐于袖下的拳头握紧得青筋根根暴跳。 此等懦弱之辈,任由朝臣拿捏,竟敢趁人之危,坐上龙座,简直欺人太甚!这种人,如何和他效忠的主子凌隐五殿下相提并论?!简直是奇耻大辱,待有朝一日,他定要亲手拉此等小儿下马! 凌鹭摆了摆手,对裴蔺说道:“裴爱卿起身吧,方才是朕错怪你的一片忠心了,你能及时与钦天监沟通,察觉到凤星所在,实在有功,快起快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卿家也莫要再跪着了,都起来吧,朕已知晓你们的忠心了。” “多谢皇上——!”众人缓缓站了起来。 裴蔺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不禁庆幸着,幸好与李明元站在同一战线上,现在好了,连皇帝都对自己恭敬有加,实在喜人! 李明元笑而不语,但脸上却红润许多,红光满面自然不似方才一般被气得差点没了命。 而他们所有人都在洋洋得意着,自以为能压制君王便高人一等,却全然未曾察觉凌鹭隐于龙袍下那一抹愈发深重的笑意。 凌鹭顿了顿,说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推崇朕充盈后宫,那事不宜迟,自然要先立后才对,不知卿家们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他便先让他们表演好了。 而李明元一听这话,提起了精神,正当开口,谁知一旁的恭亲王忽然抢过话来说道:“启禀皇上,臣府上有一独女,名号安悦郡主,自小便生得貌美,那仪态规矩更是臣家眷请了上好的宫中嬷嬷教习的,若皇上有意中宫,那这想必是不错的选择。” 李明元眼见到了关键时刻,自己胜利的果实却忽然被人捷足先登,一双眼睛恨不得将恭亲王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剜下好几块肉来! 凌鹭一听,一副好奇地样子:“既然是皇叔的独女,又被封了郡主,就连相貌也是人人夸赞的,那想必自然不错,不知,王妃为郡主请的是哪个嬷嬷?” 恭亲王脑子一发热,得意地说:“还能是哪个嬷嬷,那自然只有宫中的金氏嬷嬷才能胜任了。” 此话一出,李明元一抹笑意翘起,他暗骂恭亲王是个不过脑子的蠢货。 果不其然,凌鹭狠狠拍着龙椅的扶手,大发雷霆。 “好放肆!” 皇帝发怒,恭亲王懵了,立刻单膝下跪,“皇上恕罪,不知臣所犯何罪?” 凌鹭站起来,怒目圆瞪,“好大胆的恭亲王,好说自己没罪吗?” 他这才理所当然喊了‘恭亲王’,没再喊‘皇叔’了。 恭亲王额间冒了一滴冷汗,“望皇上明示。” 凌鹭冷笑一声,说:“那金氏嬷嬷的丰功伟绩可是出了名的!早年曾服侍过先去的琼妃,而后发生了事端,这位金氏嬷嬷也一起被绞杀了,而郡主却被这个老嬷子教过规矩和礼仪,哼,只怕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的,郡主受了,只怕也得不到益处,你却还敢提及这金氏嬷嬷,还说郡主是受其教导,怎么,恭亲王是想朕立这样一个郡主为后吗?那是否要朕提醒一下恭亲王,当年这位金嬷嬷参与了何等事端?!” 话音一落,恭亲王瞬间伏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臣欠妥了,但绝不是有心的,那金氏嬷嬷是在事端发生之前教的小女规矩,我等并不知晓其后来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啊!此事已过去许久,臣方才未曾思虑便胡言乱语,却是无心之过啊!” 所谓事端,便是这位金氏嬷嬷的轰烈之事了,先去的琼妃在世时,因深受帝宠而宠冠六宫,故而在后宫愈发没有规矩,常常仗着宠爱而目中无人,打死了许多宫人太监,甚至有时还私自惩罚诸多品阶在其之下的妃嫔。 而那位大名鼎鼎的金氏嬷嬷就是琼妃的乳娘,自小陪其成长,也是琼妃行恶事的得力助手。 然而琼妃太过得意,谁都想不到会有另一个女人在那时进宫来分了琼妃的宠爱,此女便是先帝十分喜爱的棠妃,因闺名海棠而亲得先帝封号一个‘棠’字。 琼妃万万想不到,棠妃的入宫让其地位再也不复从前,棠妃更加年轻貌美,而且才情横溢,又饱读诗书,在政治上也颇有见解,与先帝总有谈不完的话题,更能为其分忧,较之只会一贯以色侍人,自以为无人能敌的琼妃,先帝自然更喜欢善解人意的棠妃。 琼妃怎能不恨棠妃? 当她准备对棠妃出手时,两人却双双怀孕,琼妃便想靠着肚子争一口气,也就暂时松懈了对棠妃的陷害,她想拼一拼,拼谁能生得更好。 然而十月怀胎,琼妃还是败了,棠妃一举得男,生了先帝的第二个皇子,也就是凌鹭,但琼妃却生了一位公主。 那一晚,先帝去看了棠妃和刚出生的凌鹭,却对琼妃和那位刚出世的小公主不闻不问。 琼妃的恨意疯狂滋长,根深蒂固。 无奈棠妃坐月子,她也坐月子,她无法出手,而且小公主的降世让琼妃一时间心慈手软,想着倒不如这样也好,还有公主陪伴。 而琼妃的一时善意让她再度有孕,这次琼妃信心十足,也不屑对棠妃出手了,想着生出皇子,来日方长。 当凌鹭长大些时,他的五皇弟凌隐从琼妃肚子中出来了。 琼妃再度夺回盛宠,很快调养好身子,现在有皇子在手,她视棠妃和凌鹭于眼中钉,正当出手时,噩耗降临,与凌鹭一道降生的小公主夭折了。 琼妃几乎死了过去,皇帝也伤心过度回到了棠妃身边。 琼妃此刻自然疯了心智,终于,恨意将她吞没,她悄无声息对棠妃下了毒手。 凌鹭有幸逃过一劫,但母妃海棠却彻底离开。 东窗事发后,琼妃也死了,先帝痛不欲生,自然将那位金氏嬷嬷绞杀。 故而,恭亲王提及金氏嬷嬷,就像是在揭凌鹭的伤疤。 凌鹭对琼妃恨之入骨,自然也恨参与其中的金氏嬷嬷! 恭亲王正是反应了过来,这才自知嘴巴犯了错处。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二章:唇舌之战(三) 李明元身为两朝元老,其政治生涯有一大半更是在先帝的时期,又是谏官,怎么可能不知晓后宫里那些事情,更何况当时琼妃和棠妃的争宠纠纷闹得沸沸扬扬。 先帝在棠妃逝去,琼妃也死后,变得愈发易爆易怒,喜怒无常,终日更加沉浸酒色,然而却往往只是逢场作戏的表面功夫,该给的宠爱照例还是有,但却再也没有琼妃在时的辉煌,更再也没有一个女子能似棠妃,也就是凌鹭的母亲那般入先帝的心了。 当恭亲王开口失误时,李明元便知道他府上那个什劳子安悦郡主怕是从此与中宫无缘了。 果不其然,凌鹭此刻面黑如那炉灶下的锅底,他见恭亲王跪在地上却一点怒气都未曾消下。 “恭亲王,那这么说,你这女儿,朕是没什么理由降罪咯?毕竟照你所言,她是在早前与金氏嬷嬷学的规矩,是吗?” 恭亲王擦了擦汗,那胡子围得他发热。 “皇上,臣臣”恭亲王现在可真是苦不堪言了,本来当初金氏嬷嬷在琼妃出事后也照样在宫里作威作福的,他眼见这个老婆子如此厉害,这才将其请到府上,为自己几岁大的小女儿随意教授些规矩罢了,其实也没怎么认真,更何况才几岁的小孩子又如何能学到哪里去?不过是为了说出去好听些罢了,毕竟是跟宫里的人学的。 谁知道,这金氏嬷嬷一回宫就被先帝顺藤摸瓜查出端倪,那老婆子也就死了。 当时恭亲王抱着懵懵懂懂的小女儿在府上,还十分庆幸,幸好这金氏嬷嬷已经回去了,不然非得牵连到王府不可。 哪成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依旧把女儿受宫里嬷嬷学过规矩的事情挂在嘴边炫耀罢了。 哪曾想今日正好撞到枪口上了,皇帝恨琼妃,顺带恨其中的所有帮凶,他有心帮女儿谋得好生活,结果一时间竟忘了动脑子思虑一番了。 现在正好被皇帝逮住把柄。 他只求皇帝莫要小题大做,不然好端端的突然降下罪名,他王府的妻儿可如何是好? 恭亲王此时愈发后悔了起来。 见恭亲王一副真的后怕的样子,凌鹭稍稍有些满意,但仍旧表现出一副恼怒的样子,他端坐在龙椅上,沉声道:“恭亲王,罢了,事情已过去许久,朕不想再提了,但你今日口出狂言,仍是有罪,念在你是先帝亲封的亲王爷,又实属无心之过,而且金氏也与王府并无过多巧合,实属巧合一桩,朕便不重罚于你,但是惩戒总该有的。朕便罚你于王府禁足一月,期间不得出门半步,近日的早朝你也不用来了,另再克扣王府俸禄一月有余之数,听明白了吗?!” 恭亲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臣,臣领旨,叩谢圣恩!”恭亲王只好认下这突如其来的祸端,就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起身,正想告退时,就听凌鹭于高座上说道:“还有,你的安悦郡主,关于入主中宫一事,以后莫要提了。” 恭亲王愣了,他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皇帝。 “啊?皇上,这”恭亲王脱口而出的疑问。 “嗯?!”凌鹭警告一声,让恭亲王又跪了回去。 “不,没什么,臣叩谢圣恩,便告退了,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亲王的语气中显然是满满的不甘心。 解决了一个恭亲王,凌鹭心情大好,但他仍是一副乌云密布的样子。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对手尚未与之开战,不过他有秘密武器,不用慌张。 那便是 凌鹭翘了翘嘴角,余光瞥了瞥龙椅后的屏障。 就在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海王爷突然站了起来,他一张冰山脸黑到底,只见他垂着眼眸对皇帝鞠躬道:“启奏皇上,臣突发不适,实在无心早朝,还望皇上见谅,容臣暂先退下,回府休憩,调养身体,待日后以便更好为皇上,为苍幽效犬马之劳。” 他语调平淡,但凌鹭还是敏锐捕捉到他脖颈侧部的青筋。 看来自己屡屡提到凌隐,已经让海王爷忍无可忍了,他又不好发作,估计是想回家去喷发对自己的怒火吧。 凌鹭忽然觉得心中暗爽,他用指尖敲了敲龙椅的把手,思虑片刻,这才说到:“好吧,既然海王爷身体如此不爽利,那朕也不可再强求了,快先退下吧,等会下了早朝,朕一定会挑最好的太医和药材,一并送去王府。” “臣多谢皇上体恤,那臣先行告退了,愿吾皇千秋万岁。” 他恭贺的语调便不如方才的恭亲王那般高昂了,凌鹭知道,海王爷心底根本不服气,他怎会真心实意恭贺自己长命百岁?他只怕巴不得自己早死才是呢。 不过凌鹭还是愿意收下这句万岁,即使这不是真心的,但是最重要的是,现在是他坐在这龙椅上,那便最好了。 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一并离去,凌鹭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他想了想,必须把事端提前了,可莫要让卫清忧在后头等太久,不然那腿都要麻了吧。 凌鹭有些心疼。 就在这里,李明元不负凌鹭所望,仍旧不依不饶地站出来,说道:“皇上,虽然二位王爷不在此处一同商议,但是力主中宫之事还是不得因此耽搁的。” 凌鹭点点头,好似十分赞同的样子,“李爱卿所言极是,但是恭亲王府上那安悦郡主已不得考虑了,而海王爷府上又是小儿居多,还暂时未有女眷出世,朕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入主中宫了。” 李明元一见有机会,眼中似放着无限的光芒一般。 “皇上,臣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得体?” “既然有选择,那卿家自然要快些讲来,朕也十分想知道的。”凌鹭笑了笑。 李明元拢了拢袖子,说道:“皇上,臣认为,一国之母不止要才貌出众,琴棋书画,女红,礼仪,这些闺阁女子该懂得,自然要懂得更多,臣惭愧,但愿意自荐府上小女为中宫皇后。” “这”凌鹭犹豫着,“毕竟是李爱卿的女儿,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但李爱卿自荐,怕是会落人口舌?” 李明元瞪大双眼,反驳道:“皇上莫要多想,朝堂之上,无私情,只论公事。” “爱卿说得有理,那不知爱卿推荐的人,有何过人之处?”凌鹭赞同着,并更加深入地询问道。 李明元顿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说:“皇上,首先光论琴棋书画,臣的女儿可谓是样样精通,更是请了十里城外最好的女先生,自小便刻苦学习,陶冶身心,如今虽然不敢称一句绝顶,但不才,前段时间才夺了国都才女之名。” 凌鹭一听,终于露出笑颜,“李爱卿继续说。” 李明元继续说道:“而那规矩礼仪等方面,虽然不曾请过什么宫中德高望重的嬷嬷前来教授,但是也是请了都城中顶好的婆子来一步一步学起的,真真落落大方,闺阁女子典范!” “李爱卿如此用心栽培女儿,朕甚感欣慰。”凌鹭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李明元最后补充道:“不单如此,皇上,臣的女儿就连女则三十卷也是熟读于心,那些寻常女儿家喜爱的诗词歌赋自然更不用说了,皇上,若这样的女子都无法入住中宫,那还有谁可以呢?莫要因为是臣的女儿而忧虑闲言碎语,古来贤能者多是自荐的啊。” 凌鹭一听,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李爱卿误会了,朕怎会因为李爱卿自荐爱女而担心呢,爱卿的女儿如此才能出众,自然是不错的人选。” 凌鹭不曾担心李明元计谋得逞,因为他眼尖地瞄到礼部尚书裴蔺正在淌着汗,暗自拽着李明元的手,可李明元却不为所动。 凌鹭可不会忽略裴蔺眼中那异样的眼光,想必,他府上也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吧。 古言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凌鹭忽然觉得做一回渔翁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现在就要赌一回,他赌裴蔺虽然听令李明元,但关系自身利益,这个裴蔺却不会心甘情愿拱手相让,更何况是一生的富贵! 他就要赌一赌,裴蔺那颗按捺不住的狼子野心。 凌鹭思虑片刻,假装十分欢喜,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李爱卿的提议朕便纳下了,改日,让其进宫先吧,朕瞧一瞧,若真是如爱卿所言,这中宫的事宜,便差不多了。” 在场所有人眼见李明元三言两语便有唾手可得的富贵,他们一个个都嫉妒得眼红。 但谁让他是手段了得的李明元呢? 众人也只能眼巴巴望着了,想着下了朝以后要赶紧巴结未来皇后娘娘的父亲才是! 李明元红光满面,喜不自胜。 “叩谢吾皇!皇恩浩荡啊!”说罢,他就要跪下。 却被凌鹭制止,凌鹭一直在观察裴蔺,只见他的袖子都快被抓烂了 凌鹭忽然故意说了句:“朕有些想法,古来贤能的皇后抵得上许多,朕朝政繁忙,李爱卿的女儿又这般得体,想来日后定能帝后同心,苍幽定能更好,朕想了想,以后立了皇后,那便只有皇后罢。” 此话一出,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李明元,但忧虑的便是躲在后头一脸惊愕的裴蔺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三章:唇舌之战(四) 李明元原本因为恭亲王抢占了先机,而恨得牙痒痒,但对方到底是个位高权重的亲王,皇帝刚登基根本不可能动摇其地位,所以李明元还以为这中宫之位自家女儿定然是要失之交臂了。 正恼怒时,谁知道老天爷开眼,那恭亲王居然口出狂言,被皇帝斥骂一番,不过转眼间,便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局势了。 那恭亲王不但被罚了,而且连女儿安悦郡主也无缘中宫。 谁知道,老天爷待他李明元真好,连那海王爷居然也主动告退! 待他趁机提议时,竟不过三言两语就让皇帝心属自己的女儿了,现在这是什么福气?皇帝竟说竟说纳了皇后,便只要皇后一人相伴了?! 天公啊,这!这!这不是天要将那一生的荣华富贵白送给李家吗?! 李明元喜不自胜,一张老脸连那胡子都在兴奋地抖动。 然而一件事必有两极,李明元倒是乐了,却愁苦了站在他身后的礼部尚书裴蔺。 裴蔺向来见风使舵,最狗腿这个李明元,他想着,树大好乘凉,只要自己把住李明元这块肥肉,定能给自己也带来不少的好处。 此番劝皇帝立后娶妃,他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 只要支持李明元的女儿成了当朝国母,那他那疼在心尖儿上的闺女也定能进宫封个妃子,享享宫里的福气和皇帝无上的宠爱。 到时候,后宫里的事儿又有谁说得准呢? 说不定,以后反而是他裴蔺的女儿更受宠也不一定啊。 若再争气,说不定还能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到时候纵然不入主东宫,那也是个荫封王爷的命运,那时,他裴蔺便可靠儿孙福享受一番了,还用得着再看这个李明元的脸色? 他女儿纵然是皇后,可一个宠妃,也不容小觑! 裴蔺心里好盘算,所以当李明元的女儿被皇帝钟意时,他也是开心极了。 可谁曾想,老天爷偏偏要跟他裴家作对,让他一生无缘那些金银珠宝。 皇帝不知道是如何昏了头了,居然说出只要纳皇后就罢了的话。 那他的女儿呢?他女儿的妃位呢?那些唾手可得的富贵呢? 难道皆是黄粱一梦,一番泡沫? 不,不行! 这怎么可以? 他裴蔺终日在李明元面前伏低做小,卑微谨慎,现在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怎么可以被轻易剥夺。 裴蔺暗中拉了拉李明元的袖子,想要提醒他,有了好处莫要忘了他,皇帝不要纳其他女人不要紧,最起码也把自己女儿收了啊! 大不了入宫后他让女儿先忍着去伺候皇后,待以后肚子大了再争气嘛。 可谁曾想,这个李明元,好绝情! 一听皇帝说这话,他高兴得找不着方向了,全然不顾及自己平日如何效忠他,竟一挥手将自己恳求的手拂掉! 裴蔺呆愣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他盯着李明元的背影,眼见他如此苍老,然而却面色红润,神采奕奕,那得意的嘴脸,让人恨得牙痒痒。 裴蔺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凭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裴蔺也是高官,怎么偏偏就要一个李明元挡在前面? 裴蔺眼中逐渐折射出狠毒如蛇蝎的目光,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又疯狂的想法。 既然无缘妃位,皇后之位只有一个,老天爷对谁都是公平的,若要荣华富贵,不铤而走险是不行的,幸福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裴蔺冷哼一声,既然他人不仁,就休要怪自己无义! 裴蔺打定主意,侧过身子,走到李明元旁边的空位上,高声大喊:“且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凌鹭眼瞅着裴蔺终于按捺不住,他笑了,看来,他赌赢了。 李明元有些恼怒,紧要关头呢,皇上就要答应了,这个裴蔺怎么如此不懂事?好端端出来做什么? “回去!”李明元对着裴蔺小声呵斥道,脸上颇有不满。 谁知裴蔺盯着他许久,却终是冷笑一声,侧过脸去再不理他。 李明元挑了挑眉毛,“你疯了?!我说的话你听不见?!”他再度小声呵斥。 然而裴蔺再次再未理会他了,只是自顾自对着皇帝说道:“启奏皇上,臣认为这样不妥。” 李明元一听,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裴蔺,说的什么胡话?不要命了?! 他女儿的大好前程,这个疯子岂敢! 然而这次李明元猜错了,正所谓狗急跳墙,裴蔺根本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家伙。 凌鹭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爱卿认为有何不妥啊?” 李明元连忙挡在裴蔺面前,赔笑道:“皇上莫要信,方才裴大人是身体不适i,说着胡话,皇上,还请容许裴大人下去休息吧。” 裴蔺闻言,狠狠瞪了一眼李明元。 老匹夫! 他连忙撞开李明元挡在身前的手,再度说道:“皇上,臣没胡说,方才的提议,确实不妥。” 李明元险些站不稳,凌鹭来了兴趣,说道:“爱卿的话叫朕不懂,如何不妥,为何不妥?爱卿快说。” “皇上!”李明元正想阻止,却被凌鹭摆了摆手。 “李爱卿莫急,待裴爱卿说罢你再补充不迟。” “不是”李明元急疯了,他怎能不知道裴蔺想干嘛,无非是被逼急了也想捞一笔! 裴蔺说道:“皇上,皇后固然好,但古来至今哪有君王只宠爱皇后的道理?长此以往,很容易使朝政分心,若只顾儿女私情,朝政定然动荡,到时候,国母反而起不了协助君王的作用了;那立后娶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充盈后宫也是为了延绵皇嗣,为国家开枝散叶,更何况,皇上威名远在,天下女子无不敬仰,若只纳皇后,而拒绝立妃,岂非寒了许多闺阁女子的心,皇上爱民如子,定然不忍心的,不如还是也立几个妃子吧,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罢,待日后,皇上若只敬爱皇后,臣绝无二话,但眼下,万万不可只纳皇后一人啊。” 凌鹭似乎有些动摇,他摸索着下巴思虑着:“裴爱卿所言有理啊朕不只是皇后的丈夫,却也是天下人的君王,这确实” 裴蔺一听,急忙笑道:“皇上,恕臣不才,臣家中也有一个相貌端庄,才气横溢的女儿,虽然平日里是闹了一些,但她一直对皇上思慕已久,愿进宫陪伴皇上,纵然只是封个品阶底下的,也是在所不惜,皇上,不如?” “放肆!”李明元气得双目赤红,这个吃里扒外的墙头草! “简直一派胡言!”李明元痛斥裴蔺,转而对皇帝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臣早就了解过那女子,毫无规矩,整日和房里的哥哥斗蛐蛐儿吆五喝六的,空有一副皮囊,怎可进宫?岂非扰了皇上清静?” 裴蔺一听,老泪纵横,“李大人怎可这样说?那到底是小臣的女儿,那也是捧在心尖儿上的掌上明珠,得之不易,育之难矣,都说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更何况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大人怎可胡说一气?” 说罢,他暗自抹泪,成功让凌鹭皱了眉。 李明元咋舌,连忙说:“你莫要演戏,欺君罔上!” 裴蔺还是抹泪。 李明元连忙说:“皇上,臣绝无此意,但若帝后能同心,该是多么难得的美言一谈啊,故有开国太祖携皇后共度一生,荣辱与共,从未对其他女子倾心,方才夫妇一体,创下后世基业,若女眷过多,难免生了祸害,皇上,难道先帝的教训还不够吗?” 凌鹭知道,李明元是在暗示他,琼妃和棠妃的血腥教训。 凌鹭暗自捏了捏拳头,好一个举一反三的李明元,屡屡提及亡去的母亲做什么?! 凌鹭眯了眯眼睛,对李明元说:“那照李爱卿所言,非只纳皇后一人即可?” “是的皇上,江山社稷所需。”李明元说道。 凌鹭说道:“那李爱卿可莫要反悔哦,倘若朕以后只纳皇后一个,而不娶妃或者是立旁的女子为什么昭仪,充容,爱卿都没有怨言?不再反对?” 李明元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皇上圣明,臣正是此意。” “好!李爱卿真是朕的好臣子!”凌鹭彻底开怀了。 裴蔺吓得手忙脚乱,倘若这次不成功,他一定会被李明元弄死的! 他急忙说:“不,皇上,这怎么可以?!皇上!” 凌鹭摆了摆手,劝导道:“诶,两位爱卿,莫要再争执了,你们都是为了朕着想,一番心意皆是忠于社稷、国家,朕知晓的,所以心领了,若因为朕而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朕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不如这样,朕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叫两位爱卿都满意。” 李明元以为皇上要纳他女儿了,于是鞠躬道:“皇上请说。” 裴蔺以为皇上也要纳他的女儿了,也鞠躬道:“皇上请说。” 凌鹭那修长的指骨敲着龙椅把手,玩味说道:“这个办法就是,朕既不收李卿家的女儿,也同样的,不纳裴爱卿的女儿,这样你们的女儿都无需进宫,也就不必为此不快了,你们说这个方法岂非美哉?” 话音刚落,李明元和裴蔺都傻眼了。 这叫什么话?!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四章:唇舌之战(五) 李明元和裴蔺皆傻了眼,他们都还以为是自己上了年纪了,耳朵出了岔子。 李明元揉了揉耳朵,叹息道:“哎呀,这人不得不服老了,居然连句话都能听错。” 裴蔺一听,也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怎么说越活越回去了呢。” 明明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现在竟如此默契地装作听不见凌鹭的话。 一时间两个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在朝堂之上你好我好起来了。 他们身后那些比他们官品低下的官员都眯着眼睛,不禁在额头处抹了一把湿哒哒的汗水,直道不愧是身居高官俸禄的人,那南园外的戏子只怕都没他们厉害的。 凌鹭却也不恼怒,只是和颜悦色地又重复了一遍。 “两位爱卿莫要妄自菲薄了,你们正值壮年,哪里有什么老不老,莫要再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听得真真的,方才朕所言,句句属实。” 他轻描淡写间,只听得堂下‘扑通——!’一声,竟是那李明元的小腿发软跌坐在地,裴蔺惊呼一声:“李大人!您还好吧?!” “啊哈哈哈哈!”凌鹭终于忍不住,朗声笑着,他见李明元面色都发红了,指尖顺势带去眼角几处水珠,“李爱卿太逗了!” “皇,皇上,臣殿前失仪了,还望恕罪。”李明元反应过来,立刻在裴蔺的搀扶下端正姿态。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凌鹭摆了摆手,并无怪罪。 李明元现在终于得知之前那隐隐觉得不对劲儿的感觉从何而来了,他也是久居官场的人,有些事儿也无需想太久,他眼下已然镇定自若,问道:“皇上,既然皇上为臣等着想,那这中宫人选,不知皇上心中可有数?” 凌鹭等的就是此问,于是笑道:“虽然为免伤了卿家的和气,两家女儿都不采纳,但是中宫之位确实不宜再拖下去了,朕思来想去,倒是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说罢,凌鹭开始兴奋起来。 “清忧,出来吧,让各位爱卿都见见你。”凌鹭是如此说,但却亲自下座,绕到屏障后头,他一进去,就见卫清忧眼眶发红。 他立刻心疼地暗声问道:“傻子,好端端哭什么?是不是站太久了累着了?” 卫清忧摇了摇头,一边把手交给他,任由他紧紧握住自己,一边回应道:“我在屏障后头听得真真的,难为你百般周旋,一步步套着那些大臣,竟是为了娶我,我如何不哭?” 凌鹭笑了笑,一身明晃晃的龙袍让卫清忧好似做梦一般,“你真是傻子。” 他仍是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儿,见她鼻尖儿通红通红的,好不怜惜。 “可不许哭了。” “嗯!”她爽快点头,倒是麻溜地抹去眼泪儿。 凌鹭笑了笑,拉着她走出来,小心而谨慎。 卫清忧一身淡黄色的花袄子,纯白打底,上头点缀着朵朵黄花儿,颤颤巍巍开放,显得怯滴滴而娇羞羞,一张小脸生得如城外绝美的那棵桃树,一抹朱唇似刚摘下来的苹果,那眼眸子黑而亮,仿佛整个夜空都容纳其中,偏生今日又挽了个飞仙髻,旁边插了根上好白玉打造的菊朵儿样式的玉簪子,耳环也是选的暗黄色花样式,衬得她好似娥子下凡,绝世无双。 偏偏却也一套的黄色,好似跟一旁龙袍加身的皇帝是绝顶的一对璧人一般。 卫清忧紧张极了,望着底下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瞧,她愈发拘束,深怕被瞧出什么错处来。 凌鹭却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裴蔺见状,呆若木鸡,他张了张嘴巴,却好半晌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整个启祥殿都安静,凌鹭站着问道:“众位爱卿,怎么都不说话了?” 李明元却是其中最镇定的那一个,他闷声道:“不知皇上想让臣子们说些什么话?” 凌鹭又拉着卫清忧走了几步,“卿家们尽管畅所欲言。” 裴蔺吞了吞口水,上前问道:“敢问皇上,不知这是?” 凌鹭握住身旁的绝美女子,不急不慢说道:“既然领了人出来,自然是朕钟意的皇后人选。” 当距离凌鹭这么近,听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宣布时,卫清忧还是手足无措一番。 凌鹭却是不为所动,皇帝的威严好似一座大山,移不走也挪不开。 裴蔺哑口无言,望着卫清忧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李明元开口道:“皇上,这女子是何来历,又如何就能断定是中宫最佳人选。” “朕钟意的人,这个理由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凌鹭说道。 李明元冷哼一声,说:“皇上恕罪,臣乃谏官,若君有不妥之处,身为谏官自当直言相劝,若皇上只是单凭这么一句话,就像让人心悦诚服,那恕臣直言,只怕日后中宫之位,必将形同虚设!” “放肆!”凌鹭大吼一声,却愈发显得李明元不卑不亢。 凌鹭瞧了瞧,却又转怒而笑:“朕知道,爱卿都是一片赤诚忠心,但爱卿大可放心,这女子,定然配得上中宫之位。” “何以见得?”李明元反问一句。 就在这时候,一个默默无闻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显得尤为突兀。 “敢问李大人,不知道本相的女儿,卫家的掌上明珠,可担得起李大人种种质问?”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李明元盯着那人看,说:“卫,卫丞相?” 出口的正是一直不说话的卫傅。 李明元这才总算明白过来,卫傅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难怪往日总是反驳自己的他,进殿以来却一直不说话,起初他还纳闷来着 卫傅站了出来,风轻云淡说道:“小妹不才,恰好姓卫,名清忧,诸位大人,我卫家世代忠良,对国家贡献良多,我卫傅官居正一品,丞相之位,帝皇恩赐堆满府邸,府中仆役数不胜数,家风良好,清流门第,殷实家底,现如今,再加上小妹貌美,皇上恩宠,不知这种种相叠,配不配的上中宫之位?担不担得起这皇后的名头?” 他理直气壮,却也自信满满,腰板挺得硬,头上是稳当当的乌纱帽,身后是即将成为皇后的妹妹和妹婿皇帝。 终于,那些五六品的小官员面面相觑,最终跪了下去。 “臣等无异——!” 凌鹭满意地笑了,却还有裴蔺和李明元不跪。 裴蔺此刻倒是不出头了,龟缩在李明元身后不吭声,但是仍鞠躬站着便是表明了态度。 他,不服。 李明元更是不必说了,他不服二字大大地堆积在脸上呢。 “皇上,那若纳了这女子,是否要娶妃?” 凌鹭挑了挑眉,反驳一句:“爱卿糊涂了,方才你还亲口对朕保证,朕若只纳皇后,你绝无异议来着。” 李明元一听,差点一口气儿提不上来,他哪知道纳的不是自己的女儿啊?! 狗屁保证! 凌鹭瞧他一脸吃瘪的模样,差点就要憋不住笑了。 凌鹭咄咄逼人道:“既然其他卿家都无异议了,那不知道另外三位卿家如何做呢?” 卫傅率先跪了下去,说道:“吾皇圣明,愿日后帝后同心,苍幽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蔺和李明元一时间显得十分显眼,却也很无助。 裴蔺终是跪了下去。 “臣,附议。” 李明元眼望四周,偌大一个启祥殿,竟只自己一人孤身奋战了 李明元突然觉得心力交瘁,似湖面中那一叶孤舟。 最后,他与凌鹭对视,就在凌鹭的注视下,笔直跪了下去。 “臣,附议”话语间,是浓浓的不甘愿和无奈。 凌鹭朗声大笑,笑声在启祥殿中久久不散。 他举起卫清忧和自己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大声宣布:“朕,宣布,决议纳卫家女儿卫清忧为苍幽中宫皇后,此生只与皇后共度,再不娶妃纳妾,此召以天地为证,群臣相见,九五之尊,绝无妄言,愿普天同庆,即日起昭告天下,万民与之同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启祥殿跪倒一片密密麻麻的臣子,皆心存信仰,高声呐喊对国家对君主最真挚的祝福和忠诚。 卫清忧眼眶通红一片,被凌鹭握住的手一直在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她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但是她竭力忍着。 因现在身份终究是不同了,她不在是躲在卫家府邸上肆意胡闹放肆的卫清忧,从今往后,她是心爱男人的妻子,是皇帝唯一的皇后,亦是这偌大个苍幽国的国母,天下女子效仿的典范! 卫清忧暗自吸了吸鼻子,任由那激动的情绪埋没在群臣的高声呼喊之中。 身旁是宠溺自己的目光,眼前好似瞧见启祥殿外天边的祥云,和一串串喜鹊的啼叫声。 天色真好,晃得她眼前发晕,脑袋发胀,如梦如幻,不敢置信。 终了,她转过头去,深情注视凌鹭,开口言曰:“凌鹭,我终于与你在一起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要娶她吗? 当殷童与顾君酌重新回到国宗门时,已经是快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司马长老一早就接到了通知,特意携着全体国宗门弟子等在外头。 当看到顾君酌牵着殷童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司马长老眼中略微闪过一丝震惊,却也什么都没说,他很快冷静下来,脸上挂了一抹温和的微笑,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 殷童有些害怕,也有些紧张,她能明显感受到许多弟子看她时的眼光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她知道,他们也知道,关于她是九尾妖狐后裔一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只是碍于顾君酌的面子,大家都十分一致地保守着秘密,将这件事局限于国宗门,而未大肆宣扬或被天下人知晓。 毕竟国宗门的戒律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可多生口舌事端。 国宗门的弟子还是十分忠心且老实的。 当然像悠思这种的自然是个独特的例外,当所有人都去外头迎接顾君酌时,悠思又悄无声息回到了墓园之中。 她已没再绑着公孙靖了,只是用了慕容黎教的一种特别的法术,将整个墓园封了起来,让公孙靖只得在墓园中活动。 公孙靖坐在阿琦墓碑旁边,正在打扫那些杂乱丛生的草堆。 见悠思回来,嘲讽道:“乖女儿回来了?怎么不继续在外头演戏了?” 悠思面无表情说道:“顾君酌回来了。” 不知为何,提起这个名字时,悠思那早已入了魔的心还是会忽然震动一下。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所以她并未将这个微不足道的痛苦放在心上。 公孙靖一听,脸上显现出喜悦之意,他斜着眼睛看着悠思,见她一进到墓园,便不再隐藏额间的魔族印记,那眉心间大片大片的黑红狰狞纹路,让他看了十分生气。 “是吗,原来是我师兄回来了,你也知道害怕了,所以又躲回来了?可惜,我告诉你,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今已经没办法护着你了。” 悠思冷笑一声,说道:“我从来没想让你保护我,我只效忠我的魔王主人,你算什么?” “但愿你日后还能这般得意,公孙悠思。”公孙靖连名带姓叫着自己往昔的女儿。 悠思说:“彼此彼此,公孙靖。”她冷淡得就像一个没有心的野兽,连表皮上的肌肉都不曾牵动一分一毫。 公孙靖看着眼前养育多年的女儿到头来居然一朝入魔,变得六亲不认,他便回头又看了看亡妻的墓碑,心底一阵阵的痛。 他忽然心力交瘁,靠在阿琦的墓碑上休息。 “你走吧。” “主人吩咐我,一旦顾君酌回来,我便不得再出来,免得破坏了主人的计划。”悠思说道。 公孙靖淡淡地说:“那也罢了,但墓园这么大,别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看见你眉心的纹路我便不舒坦。”他顿了顿,又说道:“至少别在你娘坟前这样做。” 悠思一愣,忽然觉得太阳穴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冷冷说了句:“不知所谓。” 说罢,悠思还是转身去了别的地方呆着。 公孙靖见她离去,便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叹息一声:“只怕是要变天了,师弟,但愿你应付得过来吧。” 而后,他又对着亡妻坟墓自言自语:“阿琦,我教女无方,叫她变作今天这副模样,你可莫要怪我,我也难过。” 公孙靖又趴在墓碑上,眼角滑落一些泪水 顾君酌一路上牵着殷童在司马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藏书楼。 众多弟子也紧随其后,一瞬间竟将藏书楼围得水泄不通。 顾君酌见状,对所有人摆了摆手,说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的还不去修习?通通跑来本尊这里做什么?” 往日,所有弟子一旦听到顾君酌这样的问话,都会乖乖跑去规规矩矩地练习,然而此刻大家都面面相觑,一副不想离去的模样。 顾君酌见状,皱了皱眉头,“你们有话说?” 司马长老一见,便立刻喊道:“放肆!你们连师尊的话都不听了?!” 顾君酌却冷静地摆了摆手,“无妨,长老,让他们说话。” 司马长老一听,愣了愣,点点头:“是。”而后他对弟子们说道:“有什么问完快走!若不是师尊脾气好,你们这些兔崽子如此打扰师尊休息,真该一个个拎着耳朵受罚!” 殷童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这个司马长老的脾气只增不减。 人群中,为首一个弟子贸贸然举了手,显得十分紧张的模样。 殷童盯着他的脸瞧,只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显然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身份,也难怪殷童了,她往日不常与弟子们在一起练习,而自从进了国宗门又总是屡生事端,再加上她天赋异禀,自然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必要同普通的弟子一道修习。 顾君酌挑了挑眉,问道:“你有话说?” “是的师尊。”那个弟子讲话有些磕磕巴巴的,“师尊,我,我只是好奇,敢问师尊,那是殷童师姐吗?” 顾君酌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她确是殷童,却不是你们的师姐了,这也正是本尊要宣布的,从今往后,你们任何人就当你们的殷师姐从未出现过,本尊也从未收过一个叫殷童的人为大弟子,你们要把她当作一个全新的身份,今天,殷童是第一天到国宗门,你们明白吗?” “是——!”众人愣愣地应了一声。 殷童手心开始冒汗。 那位弟子挠了挠后脑勺,“可是师尊我听说,殷童她,她是妖怪” “是啊是啊” 此言一出,大家又开始恐慌起来。 顾君酌眯了眯眼睛,“休得胡言!本尊带回来的,必然是好人,身为国宗门弟子,谁敢胡乱造谣,一律逐出国宗门!” 殷童感觉她的手被顾君酌用力捏了捏。 她心中有些甜蜜。 那名弟子有些尴尬,又怯生生退了回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很快就学了乖巧,皆俯下身子去,对着殷童鞠躬拱手,齐声道:“殷姑娘好——!” 顾君酌嘴角这才扬起笑意。 别的人他管不住,但他却敢打包票,在国宗门里,殷童不必担心什么闲言碎语,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敢乱用嘴巴。 殷童尴尬地笑了笑,以前受大家的礼是因为她是顾君酌的徒弟,没想到现在受了礼数,却是因为她是顾君酌的人,实在让她羞于面对众人了。 从徒弟变成女人,这个身份转换得让人措手不及。 忽然,只听人群中一个几岁大的娃娃站了出来,他穿了迷你版的国宗门弟子服装,吸允着手指呆愣楞问道:“那师尊是要娶她当老婆吗?” 此言一出,大家皆被吓得目瞪口呆,司马长老见状更是吓得连忙丢掉龙头拐杖,伸手去捂住那小孩子的嘴巴。 他对着顾君酌强颜欢笑道:“师尊莫要恼怒,无知小儿,童言无忌,当不得真。” 说罢,将孩子交给旁的人带走,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小孩子倒是讲出了众人不敢问的问题。 顾君酌对于这个问题,只是笑而不语,却紧握住殷童的手,与之深情对视。 一瞧这气氛,有些事情便不言自喻了,所有弟子看着顾君酌这样,脸上都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异样表情,惹得殷童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脸颊发烫。 司马长老见状,摸了摸胡子,呵斥众人:“还看?!问师尊问的还不多吗?去去去,一个个都给本长老扎基本功去!” 大家一听,吓得三五成群,一溜烟儿都跑没了。 顾君酌这才拉着殷童进了藏书楼,司马长老捡起龙头拐杖紧随其后。 待坐落稳定,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房里照例是必备的焚香和沏茶。 顾君酌的住处向来典雅清冷,却又高贵安逸。 殷童瞬间安心许多,也放松许多,待顾君酌沐浴更衣完毕后,她也去将外头受的一身风尘都收拾干净,再出来,是一套淡蓝色的厚裙子。 顾君酌则是一身洁白的里衣外加一套灰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此时,司马长老已经饮了一壶茶水了,他见二人坐下,便沏了一壶新茶。 “长老久等了。”顾君酌说道。 司马长老摇头,替他倒茶:“师尊说笑了,等等也无妨,师尊住处如此清静,等多久都不碍事。” 顾君酌笑了笑,饮下一口茶水。 司马长老搓了搓手,“师尊莫要气恼,方才那小孩子,是在您不在的时候,从外头遇到的,听说是买菜的厨子见他穿的破破烂烂,便捡了回来,一问,连爹娘都不知是谁,好像流浪惯了,便顺手收了做个底层的弟子。” “挺好的,本尊不怪他,这也是缘分,便让他好好在这里住下吧,多一个小娃娃的饭菜也不妨事。” 司马长老喜出望外,说实话,他十分喜欢那小孩。 他长这么些岁数,未曾娶妻生子,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所以他其实有意收了那孩子,好好养在身边,就像顾君酌从前养了殷童一般。 想来有个小孩在身边,他也能不那么孤独。 谁曾想,还没实施呢,顾君酌就回来了,此事也罢,再放一放吧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六章:所谓代价 殷童在司马长老面前显得十分规矩,她连喝口茶都有些拘束。 司马长老见状,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女娃再回来,倒是乖了许多,瞧着现在的模样,倒和当时在玄武殿上险些要将房顶都给掀翻的时候大不相同。” 殷童一听,略低了头,“长老不嫌弃我,还肯让我和师尊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又哪敢再放肆?” 司马长老满意地点点头,“从前师尊待你一直很好,我总不知缘由,现在看来你倒是个明白又通透的姑娘,其实就照你三番四次奋不顾身救师尊的份儿上,我早已无话可说了。” 殷童拽紧衣裳,“可我始终是还望长老莫要见外。” 司马长老摆了摆手,“诶,世间万物尚且有好坏之分,只要你安分守己,且一心一意对师尊,对国宗门,莫要轻易在人前显露身份,想来平安度过一世也没什么难事,你从小到大都是以人的身份自居,现在反倒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殷童顿时豁然开朗,只觉得顿悟许多,“我常看书上有句话说得好,说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现在想来就是说得此刻。” 闻言,司马长老抚摸着白胡子朗声大笑起来。 殷童终于不再扭扭捏捏,浅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颇有一股豪爽风范。 顾君酌见她如此,摇摇头说道:“三言两语你便本性暴露了,可如何说你好?” 殷童一听,吐了吐舌头,略显俏皮之态。 顾君酌嘴角弯了弯,只觉得一颗心软成了一望春水。 司马长老面色红润,慈祥之态尽显,他对顾君酌说道:“师尊,打算何时昭告天下?” “长老是指”顾君酌问道。 司马长老说道:“师尊不知晓?自然是您与殷童小女娃的好事了,总不能叫她一辈子躲躲藏藏在国宗门里吧,既然天下都知晓了师尊已然无大徒弟,也是时候让女娃娃出面以全新的身份陪伴左右了,凡事都得当个名正言顺不是?” 顾君酌点了点头,说道:“长老思虑甚远,于本尊想到一块去了。” 殷童闻言,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终于,只道苦尽甘来了,她再不用顾虑颇多,也不用藏匿左右,可以堂堂正正与她的心悦之人在一起了! 殷童眼角有些酸涩,但是现在气氛如此好,她忍着不想落泪。 好好的,哭个什么劲儿? 殷童愈发笑得开朗,只叹佳人美矣。 顾君酌继续说道:“长老莫要为本尊担忧了,此事,本尊已心中有了主意,自然会为童儿着想,办得妥妥帖帖。” 殷童抿唇微笑,轻柔一声:“多谢”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顾君酌对着她,一双眼睛只装得下她一人。 殷童低头不语了。 司马长老挑了挑眉,“若要调情,至少也等我走后再说吧,人老了,可看不得这些你侬我侬的玩意儿。” 顾君酌虚咳一声,“长老说笑了,此番外出时间如此长,却是因私人一事,劳烦长老为本尊看顾国宗门,打点上下,着实辛劳一番,本尊多谢长老了。” 司马长老敬了他一杯茶水,茶水甘甜,入口之处,香气扑鼻,阵阵舒畅。 “对了,此番让师尊和殷童女娃来藏书楼一聚,是因着还有一事要相告。” 殷童见司马长老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调笑一句:“长老如此高兴,那字儿都写脸上了,要告诉我们的,一定是好事吧。” 司马长老摸了摸胡子,神秘莫测道:“若你们知晓了,一定更欢喜。” “何事?长老快说。”殷童这辈子最怕被人吊胃口了,只要什么事儿明明可以知晓偏偏却无法知晓,她便一颗心被刺挠得痒痒,好似许多只伸着利爪的猫儿在调皮地抓着她的小心肝似得。 司马长老说:“你们那个朋友,凌鹭凌公子,还有那生得好极了的女娃子,那个卫清忧卫姑娘。” “他们怎么了?”殷童继续追问道。 司马长老说到这里却又停顿了,只是似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份东西放在小桌子上。 殷童连忙拿起来瞧,只见是一张纹着金边的红纸,她展开来,定睛一看,细细,越看,脸上也愈发堆积了笑意。 惹得顾君酌也忍不住瞥来几眼了。 她看完后,一张红纸轻巧放下,“你每每神通广大,倒不如猜猜是何事?” 顾君酌无奈地笑了,他将茶杯放下,说道:“你这是要考我了?” “考你便如何?你不敢吗?”她对着他,说话向来是大胆的。 顾君酌也只得应下,“好,那让我猜猜。”他盯着她手里的红纸背面看,不过片刻,他便好似了然于心,端起茶水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看来是某些人好事将近,福运高照了。” 殷童一听,惊得放下手中红纸,那上头字迹她可是用手掌盖得严严实实,他如何知晓? 殷童挑眉惊叹一声:“你,你怎么?” “那红纸就连背面也镶了金边,而且那玉玺的盖印都渗到背面了,又选得正红色,想来唯有姻缘之事才可如此用,那封是来请我们走一趟苍幽的吧?” 顾君酌不慌不忙,将心中所猜悉数告知。 殷童吓得将红纸递给他,并说道:“我可真是不知如何说了,一猜一个准,给你看吧,真的就是你说的那样。” 司马长老大声笑道:“你这女娃娃,师尊如何神通广大你又不是不知晓,到底从前叫了许久的一声师傅,若没这七窍玲珑一般的心思,哪能每回你犯了错,都准确无误给你兜着?” 殷童一听,终是一张脸红了个半边。 “长老莫要打趣了,从前我不懂事,实在不好再提什么。”殷童说道。 司马长老笑眯眯的,也不继续说了。 女儿家到底要点脸面,这些事情他活了这些岁数还是知晓的。 顾君酌接过那张红纸,定睛一看,片刻后才又缓缓合上。 原来上头是凌鹭的亲笔书信,告知了他与卫清忧的婚事,册封皇后大典,以及帝后成婚的日子,都在上头写得明明白白,说是请他们两个务必到达现场观礼,末了是苍幽皇帝历来的玉玺盖印。 那用力之大,足见凌鹭定是带着笑意认认真真盖得端正的。 殷童见他面无表情,一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的心思藏得深,表面功夫又一向做得好,她与他相处多时却每每都绞尽脑汁,所以到最后也是逼得他亲口说出来才是真。 旁人总说就算说出来也不一定就是真心话,但殷童却不怕,她知道,他不会骗她的。 司马长老瞧出了殷童的欲言又止,于是聪明地站起身来,拄着龙头拐杖,朝顾君酌微微鞠躬道:“师尊,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眼下师尊方才回来,还有诸多要交代的事要交接的事没妥当完毕,不如我先下去办了吧,若耽搁太久也不好。” “那好,长老慢走。”顾君酌就要起来,却被司马长老压住,笑道:“师尊莫要送了,还是与殷童这女娃子谈事情要紧,苍幽那边可等不得。” 顾君酌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吧。” 待司马长老带着一脸贼兮兮地笑意离去后,顾君酌摇头,见殷童眼睛亮晶晶望着自己,说道:“你瞧,连司马长老都笑话你了。” 殷童轻笑一声,“非也非也,长老那是笑话师傅脸皮薄呢。” 顾君酌捏住她的鼻尖,“你放肆。” 殷童悄然打下他的手,鼻尖有些发红,粉粉的十分惹人怜爱,她提起裙子站起来,竟走前两步一屁股坐到他怀里,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脖颈。 “还有更放肆的呢?师傅尝尝?”殷童话语间带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顾君酌抱住她的腰身,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十分好闻,顾君酌额前一缕发落下。 他宠溺望着她,“愈发没规矩,你是吃准了我不罚你吗?小心改日真要狠狠罚一顿。” 殷童却忽然认真说道:“事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才明白,若能与师傅在一起,叫我受什么惩罚我都愿意。” “哦?”顾君酌起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若真是要让你付出些代价,你愿意挨哪些惩罚?倒要让我好好瞧瞧你的真心意。” 殷童皱起眉头,一副陷入苦思的样子,她倒是真的认真在思考。 顾君酌一瞧,心中颇有些感动,这个一向想事情没个深入的小丫头片子,倒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他了。 他见她小小的脸上皱起眉头,那一对好看的眉拧在一块儿,在他眼中只觉得刺眼,他忍不住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正想安慰她一句,想着若是真的想不出来便不要想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惩罚这事儿多不吉利,他可不许她胡言。 然而,就在顾君酌再度环住她的腰,正想脱口而出方才想好的安慰的话时,却见殷童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她灵机一动,惊叹一声:“我想到了!” “嗯?”顾君酌疑惑一声。 却见殷童一本正经地说道:“若真叫我付出代价,想来唯有许久不让我喝酒便是最恶毒的诅咒了吧!成!若真如此,便叫我一辈子哦不不不,半辈子喝不得一口美酒!” 顾君酌:“”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五十七章:甜蜜日常 想到又要见到凌鹭,顾君酌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个男人,说要和卫清忧举办婚礼便办了,可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还有殷童。www. 说实在的,如果可以,顾君酌绝不愿意殷童出现在凌鹭面前,因为他知道,不管凌鹭和谁在一起,殷童始终是凌鹭心里的一个痛,而让凌鹭痛苦的人,便是自己了,那个和殷童在一起的自己。 可偏偏 顾君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席红纸,只觉得如烫手山芋。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搂着殷童踏上了前往苍幽的旅程。 国宗门照例是交给司马长老,看着司马长老依依不舍的样子,殷童心头一暖。 以后世上,又多了一个关心自己和顾君酌的人了,真好。 三天后,按照日子,他们踩着点到达了苍幽国。 按凌鹭的说法,一共要待十天的时间,前三天准备封后大典,而后歇息两天与民同庆,最后五天用来准备婚礼。 然而,说是十天,当顾君酌和殷童进了国都后,一边前往皇宫一边聊天时,才知晓也并非如此。 马车里,殷童吃着方才在吃摊买的酥皮卷,说道:“怎么不止十天?” 顾君酌为她倒茶,悠悠说道:“你忘了之后是什么日子了?” 殷童脑袋一顿,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她转而向顾君酌投去疑惑的眼光,嘴巴却一刻也不停,一袋糕点都被她吃没多少了。 顾君酌将温热的茶水递给她,而后说道:“眼下已是一月份了,末尾转接二月,你说什么日子?” 殷童这才恍然大悟,一时激动,却险些被呛到,幸好顾君酌未卜先知,一杯茶水早已备下,殷童这才解了口中堵塞。 待缓过神儿来,殷童胡乱拍了拍嘴巴,结结巴巴道:“是过,过年啊?” “嗯。”见顾君酌点了点头,殷童眉眼弯弯,“那感情好,往常过年总在白启山上,虽然有你在,但多少冷清了一些,现在下了山,可以在国宗门过个好年了,还有许多白启山上没有的年货和吃食,一定更好玩!” 顾君酌喝着茶,“你这贪玩贪吃的毛病真是过了多少年岁都改不掉。”他说这话时,微微透着一股无奈,但眉宇间尽是宠溺。 殷童翘了翘嘴角,“过年难道师傅不开心?” “你开心便好。”只要殷童开心,顾君酌就开心。 殷童自然知晓他的心意,笑了笑,摸到嘴角还有残留的糕点渣滓,忽然玩心大起,马车里空间隐秘而封闭,殷童说时迟那时快,一屁股挪到了他身旁,忽而纤纤玉手捧起他俊俏的脸庞。 只听得“啵——!”的一声,再一转瞬,殷童已笑得贼兮兮揉搓着嘴角,而顾君酌捂着侧脸只觉得上头飘着淡淡的糕点香气。 “你这狐狸,惯会胡闹!”顾君酌轻轻拍去侧脸的糕点渣子,声调略略提高,但殷童眼尖儿地发现对方耳根子浮起一抹红晕。 “师傅真可爱。”殷童调侃道,她那模样活像调戏了良家妇女的山贼匪类,惹得顾君酌斜眼一瞥,警告道:“待到了皇宫,再收拾你。” 说罢,顾君酌又恢复了常态,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 殷童暗暗吐舌,只道自己一时情急,竟不想却惹了祸端,估计这气的男人是不会怎么轻饶了她的。 糕点吃完了,她有些无聊,见顾君酌捧着一本古籍在看,她索性撩起帘子往外看。 只见马车悠哉悠哉走得慢,一路上,大街巷皆是张灯结彩,红红火火一片好不热闹。 殷童只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忽而想起下山时第一次在苍幽遇着凌鹭,那时候也是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庆和欢乐。 那时候,她没有通行证,被官兵追杀,而他却是被皇宫里那桩不情愿的婚事逼得出逃。 相遇之下,竟是借着苍幽二皇子订婚的名义,相识相知。 一晃眼,他已要成亲了 殷童笑了笑,只觉得满眼的红十分舒心。www. 瞧着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神色,殷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君酌抬了抬眼,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这一下子,他竟要成亲了,我替他高兴。”殷童说道。 顾君酌蹙了眉,“你舍不得?” “我舍不得什么?”殷童问了一句,揣摩一瞬,忽而反应过来,于是放下帘子,坐到他身旁,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怎的还吃醋了?我心里有谁,你还不知晓吗?怎么,莫不是嫌方才我亲得不用力?瞧瞧,诶,不会啊,挺用力的,这脸上都起了红印了。” “莫要胡说。”顾君酌垂下眼眸,浓而黑的睫毛遮住眸中情绪,但耳根子更红了。 殷童喜欢他这模样,只道好生有趣,她索性耍起无赖,躺在他腿上开始睡觉。 闭着眼睛,她缓缓说道:“凌鹭是我下山后第一个遇到的朋友,他帮过我许多,看着他幸福,我自然高兴,你知道吗?” “嗯。”顾君酌发出鼻音,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她的皮肤极好,似那羊脂玉般白皙通透,此刻马车里空间封闭,她脸颊两侧起了绯红,显得十分可爱,闭着眼睛浅眠的模样,乖巧而顺从。 “你睡着的样子,看不出来是狐狸,倒感觉是只兔子,乖得很。”他一边笑道,一边替她撩拨散乱的刘海,将其都拨到两侧,露出一个饱满的额头,见上头附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便顺势拿起汗巾帮她擦拭。 而后弯下腰去,轻巧落下一个吻。 殷童嘴角翘起,不言不语。 顾君酌轻轻摸着她的侧脸,一下又一下,马车内照例焚着两人都爱闻的竹叶香,味道清淡撩拨着彼此的鼻息,瞬间,马车外百姓的喧闹声似乎都听不着了。 两人只顾着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他瞧见她吃剩下的糕点纸袋,轻笑一声,“睡吧,待到了皇宫再叫你,等会我叫车夫停一停,为你再买些吃食,好备在马车里?” “嗯,甚好。”她果然没睡,只是离入眠也不远了,眼下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偏生还听得见他在说些什么。 顾君酌也往后靠了靠,他不困,于是捧起放在一旁,方才只翻了一半的古籍继续。 他没有告诉她,他为她,还悄悄带来了国宗门的桃花酿,是他亲自酿的,埋在那树下许久了。 若叫殷童知晓,定然气得跳脚。 枉费她日夜寻找,却是什么好酒都找不到,若是嘴馋了,也只得偷摸着去厨房找那煮菜的烧酒喝,却不知,那酒最是火辣,惹得她好几天嗓子都是沙哑的。 却谁曾想,她的心上人埋了好几坛好酒,藏得极深,便是为了防一只偷盗惯了的狐狸。 顾君酌想到她到时候看到车子里和那贺礼一道放着的酒酿,又气又喜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般的弧线。 那书倒是捧在他手里,只是看得是什么,上头具体写了什么内容,却也有些恍惚了。 待彻底清醒过来,顾君酌暗骂自己一声,何时心智愈来愈不坚定了? 以往自己看书,可从不走神的。 他低头一看,只见某女还枕在他的腿上睡得毫不自知。 他心一气,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夹起她脸颊上一坨肉,捏了一捏,直捏得她在梦境中仍是蹙起了眉头,他才觉得心中平衡许多,这才肯放开她脸上那无辜的肉肉。 待一放开,瞧着那本就粉嫩的脸颊如今更是通红一片。 他又于心不忍,伸手替她摸了摸,揉了揉。 殷童似乎是觉得舒服极了,沉睡时忍不住愈发蹭着他的手掌,他手里头有一两颗薄茧子,却是极为舒适的。 一瞬间,也不知是不是情不自禁,殷童估计自个儿也不知晓吧。 顾君酌却是眼睁睁看着她头顶上变化出一对毛茸茸的洁白的狐耳,顾君酌暗道不好,撩开她的头发一瞧。 好嘛,果然那对人耳朵消失无踪了。 顾君酌愣了一愣,却也无可奈何,这丫头,未免太相信自己了,若换作旁人,她这沉睡中便化出妖相,可如何是好? 担心之余,却也是满满的喜悦。 顾君酌又怕她将那几条尾巴变出来,那这马车里可要遭殃了。 于是手臂往一旁一捞,将一条毯子往她下半身盖去。 但索性,殷童还算自制,只不过是变了一对耳朵出来罢了。 顾君酌又继续看书了,忽而似想到什么,一边看一边往外头喊了一句。 “劳驾,如今到哪里了?” 车夫听后,回答道:“客人,如今正在那典雅轩外。” “典雅轩?做什么的?”顾君酌一边问着,手已翻了一页。 车夫继续回答:“那是卖姑娘家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和漂亮衣裳的地方,国都里出了名的,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的好地儿。” “是吗?”顾君酌瞧着殷童身上这一件,已经有些脏了,而且自己从未替她置办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于是他心翼翼放下她,换了个枕头给她睡。 自己则下去挑东西。 那典雅轩名不虚传,好东西许多许多,晃得他一个大男人眼花缭乱的,幸而有那店家的给指路,而他自己也不算毫无审美品位,竟是误打误撞真的挑了好几件漂亮的料子和首饰,便一道打包带走了。 出来后,顾君酌又瞧见旁边一个摊子,老伯在卖着松软的米糕,他挑了挑眉,一瞬间,手里便又多了几个袋子。 待再度回到车里,已经是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 “车夫,驾车吧。”顾君酌说着,将她再枕在自己腿上,这过程中,她竟是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果然是只懒狐狸。 “好嘞!客人坐稳当咯!”那车夫高喊一句,马车再度缓缓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