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的彼端》 《信号的彼端》正文 从平衡而来的 作品让我们抛弃了这样的发问方式——“是什么?”这里的抛弃不意味着这种发问方式的消亡,而是意味着我们无需像这样发问了。“因为,你如何开端,你就将如何保持。”因为作品正是成为了这样的发问,所以我们无需发问,因为作品正是这样的发问,所以这种发问的方式不曾消亡。 那么我们就要保持这样的态度么?我们问平衡是什么,就是在问这部名为平衡的作品意指了什么。抑或是,我们问这部名为平衡的作品意指了什么,就是在问平衡是什么?然而保持这样的态度,就意味着我们要有所计较,计较平衡和别的,但却又不是在计较平衡和非平衡。 或者,我们只应该默默地看完这部作品,放弃任何直接理解的要求? 但是无论如何决断,发问的确已经发问了,而且正在心翼翼地迫使着我们,接受这种迫使只是在说不让这种迫使湮灭而已。 作品所言说的正是作品本身,而我们将要言说的乃是作品让我们言说的——或者说是一种关于作品的言说。所以我甚至没有必要指出我思想的来源,因为我所思考的东西是否为其它人先行思考过,无论是对于我们的言说,还是对于我们,都是无关紧要的(迟到的)。 平衡是人的平衡,所以人的平衡就是在划定人之所视和人之所是都是人之所是,而人之所视就是使平衡成为人的平衡,并因此成为了进入人之所是的通道, 在通道之中平衡被反转成为衡平,从而衡量了人的平衡。 显然,语言一直被视为是一种串联,无论是语言和语言的串联,还是语言和思想的串联,抑或是语言和语言与思想的串联,语言始终在串联着串联的串联。串联是有所串联,所以串联必须要衡平其所串联和它本身。必须是一种返回,并且是一种必须的返回,由于必须的无差别的同一性,返回被同一地划定为提前的返回,因此返回是返回的前提。 作品里的“人”似乎因为不想落入无所遮蔽(总是遮蔽着)的深渊,所以总是要进行着衡平。所以衡平成为一种可以计量的衡平,由于可以计量,所以又成为一种可以被移除的衡平。因此衡平者不停地在移除衡平者,并且不停地在返回衡平,衡平者就成为了衡平自身。 但衡平只有衡平自身之外的才能成为平衡。或者也可以这样说,衡平之时缺乏计较,于是计较就不得不计较,并且不得不成为自身之外的计较。 于是返回成为了返回的终结,语言由是成为思想的语言,最终与平衡绝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番外 0-0 黑格尔和海德格尔的经验概念(第一节) ——————海德格尔和黑格尔的经验概念 本文是基于海德格尔的《黑格尔的经验概念》一文来写的,所以索性连文章架构也一并搬过来了。 《黑格尔的经验概念》是海德格尔于194-194年所写作的。在这篇文章开头,他表示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的副标题《意识经验的科学》中所加重的经验二字所说的就是“现象学”之所是,并且强调地对黑格尔为何强调“经验”二字进行了发问,从而展开了对《精神现象学》导论的讨论。那么,我们又应该用怎样的发问来展开我们对《黑格尔的经验概念》的讨论呢?抑或是,海德格尔为什么而发问,以及基于什么而解释,最后基于什么而引出什么,对于我们都是不重要的事?那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是一种陈述么?还是就是我们那个陈述性的标题——黑格尔和海德格尔的经验概念?“发问是跳出本源。”海德格尔如是说。那么我们的发问在何处呢?是在之前的我所书写的文本之中,还是在我接下来写的副标题之中——海德格尔和黑格尔的经验概念?在《黑格尔的经验概念》一文中,海德格尔能像黑格尔回答他的发问一样回答我们的发问么? 于是我们展开了我们的讨论。 {黑格尔}(一) 《精神现象学》贺麟王玖兴译上卷10页至104页 {海德格尔}(一) 《林中路》孙周兴译1页至16页 {我}(一) 第一节是在陈述开始的到来。“在哲学里开始研究事情本身”和“哲学观照在场者之为在场者,并且(观照)在后者(即在场者)那里凭本性就已经居于支配地位的东西”这两句话言说的都是开始和开始者。“在哲学里开始研究事情本身”之前,我们就已经开始了,“研究事情本身”只不过是宣告开始者的开始。 “哲学观照在场者之为在场者”也就是观照还未成为开始者的开始者,并让其成为开始者,“凭本性就已经居支配地位的东西”由于它在开始者的地方第一次展开了开始,所以它就是那种在“无蔽状态中达乎显露的东西”。“哲学观照在其在场中的在场者”也是在说哲学能观照在其在场中的在场者,并且正是由于观照,在场者才能“在其在场”,所以“此种观照活动考察在场者”。黑格尔故意说“先对人们赖以观察绝对的那个手段,加以考察,这乃是一种很自然的想法”。这样的故意却并不是在说这种说法没有说出它自身,而是在说“真实存在者乃是以精神为其现实性的现实事物。而精神之本质基于自我意识之中”。言说“哲学乃是关于绝对真理的知识”之前,我们必然要开始“观照”让“一切认识冷静下来”, 所以“这种观照中的观看并无深奥的思想”。工具或者光线,并没有区别开绝对和认识,反而让它们靠的更近了——“被吸引得靠近我们一些,就像鸟被胶杆吸引过来那样”。绝对和认识的界限并不被思为静止的界限,而是被思为思的界限,于是界限就是思。 “从笛卡尔起,我们踏入了一种独立的哲学”所以海德格尔说“这块陆地只是逐步得到征服和完全测量的”。唯有“当绝对基础”被思为“绝对本身”之时,人们才“完全占有了这块土地”。“逐步”意味着运动,而且这种运动是从无限性而来的运动;绝对基础被思为绝对本身,意味着绝对基础返回绝对本身。但是这样的返回恰恰只是因为返回返回了。“对黑格尔来说,绝对就是精神:在无条件的自我认识的确定性中寓于自身在场的东西”——返回并不是返回,因为返回是绝对的返回。所以对于海德格尔来说“这种栖居在自我意识陆地上的近代哲学,根据这块陆地的气候,要求自己预先确定它的原则”也就是说——反而是这返回的确立的原则显明了陆地的气候——所以原则和气候是无法互相涵盖的东西,唯一能涵盖它们的不是绝对,而是从“本有”而来思的绝对。因而他又补充说到“从根本上来看,对手段的考察并不知道它所做的事情”,它只知道自身,而自身又是自身意识,“否则所有关键的划界就都会落入空虚中”——因为“本有”什么也不是(is)。 “对工具的批判性考查并没有把绝对放在心上”因而绝对不想和其“分享一个假定,即,认识是一种手段,它本身即绝对还远离于认识,以至于认识需要用力劳作才能捕捉到绝对”。因为这样“绝对就不是绝对了”。这也就是在说“近代哲学的陆地”不允许人放手离去,正如福音书上所说:“那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那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一并夺取”。放手离去就什么都没有,因为陆地(grud)之外乃是深渊(abgrud),前缀ab-被思为移除,哪怕放手离去之人还在陆地上。所以我想海德格尔所说的“黑格尔的目的是要指出在我们近旁的在其在场中的绝对”恰恰说出了黑格尔的目的不是要指出在我们近旁的在其在场中的绝对,黑格尔说“绝对本来就在并且愿意在我们近旁”,“本来就在”却不是“本来”就在,而是开始之后才在,假如运动给予了思,那么绝对就什么也没有剩下了。所以从“本有”而来去思,也就是在说本有没有“本来就在”而是就在。 黑格尔指出的乃是在我们近旁却又不在其在场中的绝对,或者是不在我们近旁却又在其在场中的绝对。并且这两句话说得是同一件东西。 “这种准备工作的第一步就在于:我们要放弃关于认识的通常观念”这是对的,但是放弃这个又落入什么地方,却不是放弃所能说得清楚的。能说得清楚这个的只有绝对或者本有,但它们又都说不清楚。所以“不但我们考查的对象,即认识,而且考查本身,都显示出一个不同的本质”。、 由是陈述开始的到来,成为陈述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现象学手稿残稿 现象学是这样一种东西——对某物不仅仅是这样而且是这样的言说,这种言说尤其包涵着由“而且”所造成的转折。毋宁说,现象学是转折的现象学,由“面向他处”转折为“面向事情本身”,这是现象学的开端,由“面向事情本身”转折为“面向思的事情”,这是现象学的终结。开端和终结在于——转折是不必要的了——“面向”就是“思的事情”本身。所以现象学有这样的要求——言说事情。言说事情不是言说事情之关系,而仅仅是言说事情。因为关系也是一种事情,并且在转折之时,关系和事情是一回事情——转折之事情——其本身就构成了转折。 由于现象学的这种要求,于是终结的现象学就并不是一种形而上学。黑格尔在其《精神现象学》中这样说到:“绝对本来就在并且愿意在我们近旁”——“绝对”有其“意愿”。那么现象学就是在说——“绝对”能有其“意愿”。“可能性高于必然性”是因为形而上学会是形而上学,而现象学能是现象学——现象学“能”转折,现象学“包涵”着转折——“能”和“包涵”是言说(陈述)的“能”和“包涵”。于是现象学“能”“包涵”这样或者那样的言说,尤其是,类似“现象学和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什么区别”的言说。这种言说陈述着定义,并且藉由定义区分了事情和关系,但也不过是一种“转折”罢了。 长久以来有这样一种观点,辩证法是世间一切的原则。这是在说,辩证法既是人类的原则,也是自然的原则。但是它首先要是人类的原则。这里的“首先”不是在对“什么是本源”的考究,而是表示在人类学观点上,辩证法首先取得了“近旁”,所以辩证法规定了一个时代的人类学。籍由现象学对辩证法的立场,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人类学的轨迹。 那么我们就可以很显然地看出现象学对辩证法的立场——辩证法涉及事情的关系,所以必定无法涉及关系的事情,因为关系之事情就是辩证法本身。“乞灵于辩证法”——意味着当事情的关系上到手头来的时候,关系的事情能够宽慰(宽恕)事情的关系,于是这就广泛地使人类学成为宽恕的人类学。广泛的宽恕就意味着,除了宽恕之外的东西,都是被宽恕的。但是也是逐步的宽恕,只有当被宽恕之物在宽恕之中展开之时,这个被宽恕之物才如其所是。那么辩证法的眼观就通过其辩证而变得不辩证了,也就是其眼观移动到了对被宽恕之物的计较上——“被宽恕之物究竟有没有一种全体?”。“绝对本来就在并且愿意在我们近旁”就是在回答这种计较,被宽恕之物在近旁,全体被贬抑为在近旁。假如说被宽恕之物能始终如其所是的话,对全体自然是没有什么意愿的,但是,当其脱离由宽恕规定的被宽恕之后,全体就不满足于在近旁了——全体意求不在近旁。存在问题时隔多年又再次浮出水面,介于“在与不在”之间的发问开始追问“在者之在”也即其本身。 但是这种追问却发生了广泛的顿挫——无论是《存在与时间》还是《逻辑哲学论》,以介于“在与不在”之间的发问追问“在者之在”都未能达到其目的,反而是扩大了“在与不在”之间的间隙——“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现象学空燃许久,直到将其自身带到终结,却也无法终结这个追问。那种可怕的工具论思路随之而来,尽管现象学再三声明其为一种“道路”,但是其自身可靠性的动摇却让人怀疑其有用性来,即使这种怀疑是如此的空泛——根本不是在怀疑现象学,而是在怀疑现象学的结果。 分析哲学和现象学-诠释学体系的兴起意味着这样一种事情——对“存在之在”的追问。而这种追问毋宁说是一种获得,也即对“存在之在”的获得。与“在者之在”不同的是,“存在之在”把存在前置了,也就是“面向”“存在”。终结的现象学就是兴起的现象学-诠释学体系——“面向思的事情”。 在现象动转折之时,宽恕的人类学也转向为此在的人类学,也即γνθiσauν(认识你自己)的人类学。人类学向自己的基础发问,这个基础被规定为此在,尽管在以前这个基础就是人类学其本身。所以即使此在之在悬而未决,但是人类学必须要做出决断。 那么在此在思虑之时,人类就做出了决断。时至今日,西方一直在反思的问题——为什么西方文明会产生纳粹这种怪物? 于是这时昨日的世界作为一种广泛思虑的现象到来了。 算是稿子的一部分,首先要等待时间到来,余下的都一并会加上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序章 人们止步在天空的侧面 有些时候,总是会觉得世界的边缘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角质层,稍一留心,就成了薄薄的雾,仔细凝视,却成了薄薄的世界。 这是15年的9月1日。琅都秋天的云游荡在蓝色的天幕中,不肯垂流下来,魔动力飞机默默地心翼翼地将要降落在机场。 飞机上的粥味道很淡,就如同机翼旁边流过的云。但是喝完半时后,口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苦涩。 胃酸过多? 一旁的父亲很高兴地指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房屋,说着儿子你将要在这里生活4年了。 那些活在城市里的青年也会这样指着这个城市吗?也能这样指着这个城市吗?还是将自己的情感全都浇灌在柏油路上,沟壑纵横地流淌到不知名的下水道里? 但是哪怕是这样指着这座现在看起来就很大的城市也无法穷尽他的感情,情感朝着与飞机降落不同的方向垂直地击打着城市坚固的地面,溅起的水花粘在了我和母亲的新衣服上。我的衣服上是斑点纹,母亲身上是条纹。 斑点纹是与飞机白色座椅格格不入的加在已经干了血迹上面的新血颜色,条纹却是介于血和颜料之间的某种暧昧颜色。 前面的座位后面袋子里装的时尚杂志里的只是颜料吧。 母亲还是一个劲地温暖地讽刺着父亲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像孩一样激动。全家福上的她也是这样说的,父亲矮矮地站在她的身边,我矮矮地站在她的身边,背景墙是打印的一幅草地,无力地悬浮在她身后,反射着前面的闪光灯,就好像反射着南极的极光。她脖颈周围的项链上闪烁着微微的金属光泽。 今天她戴的是另一条项链,却连脖颈也带上了金属光泽。 “尊敬的旅客,本次航班” 空姐的声音在飞机的过道上回荡,飞机的轮子轻轻触碰到地面。 下飞机时没有风。 随着同机乘客涌到机场大楼,母亲父亲去上卫生间,我拿出的裸机通信器。 “但是事到如今,我仍然不知道什么,对的,我知道很多可以用很多来界定的东西,但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或许我还不知道蓝。你既然对其细节不了解,那么为什么还是想要知道呢,难道是这样就已经发生了滑落了么?嗯,也许,只是想知道是否滑落而已?真的么?她对于你是可有可无的吧?但是为什么不舍呢?别说了,前端在她和我之间摇摆,而且她和我之间还有摇摆的空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转头吧。对的,是“我”转头,并且由此消耗了所以的空间,空间是不必要的吧。因为不在也似乎是假想的,他们的死活关我何事呢?或者还是这样,它们黏黏地在一起,而她洗干净了,准备生吃。”——《往日的世界》by越子 莫多大道上很是繁华,虽然我说不出为何繁华,人群不停的聚合分离在十字路口,从1八楼高的地方往下看,路口就像一张向天空诉说的嘴巴,可是从口腔里看不到幽黑的食道,肺部随着车流化作粘液粘着远方,喧闹声在9楼左右就停下了,诉说却飘散在1八楼的天花板上。 但是我觉得没蓝的歌声那么附着而又远离,路口的诉说都像油烟一样被油烟机一样的天花板吸收了。歌声却一直缭绕在通信器的耳麦上。 因为我正在听着她的歌。 他们说她是一个翻唱歌姬。 我夹起面前碗里的烤肉咬了下去,父亲忙得满头大汗,还把生吃的蔬菜也一并烤了。也很好吃。 吃了一会。 有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少年走了过来,旁边跟着一个长得很不好看的魔偶,拟人的头上光秃秃的。 不好看的魔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传单,印着几个又唱又跳的女孩子,衣服都穿得不一样,颜色却全是紫色的,美瞳也是紫色的。传单上端有一条窄窄的字,也是紫色,不过镶着金色的边。 然后那个少年就和它的魔偶走了出去。 真是有些反常,发传单这种事,魔偶和人其中一个就可以做的吧。 呲的一声,面前又有一块肉熟了。 嗯,传单上写着紫色镶金边的字。 莫多大道上有好多人和商铺,人们在商铺间进进出出,我和父母走在大道上,却听不见母亲高跟鞋的哒哒声,连自己的鞋传来的触感也被人流冲散不少。父亲的情感现在已经把我包裹了起来,于是连描摹他也做不到了。我只好盯着一个一个我们路过的井盖,里面却没有任何东西跑出来,上面的东西会陷下去么,譬如说,声音。 但是我看不见。 于是我朝路踢了一脚,并没有踢到石头。 父亲母亲正在找路去一个遥远的景点,据说在地图上看,就在莫多大道的一端。 人倒是问过不少,只不过,越走岔道越多,繁华如同水一样,从莫多大道延伸出去,把周围的街道都融化了。 不知景点融化了没有。 据说景点那里面朝大海。 据说那里游人如织。 据说,我想吃蛋糕。 琅都的蛋糕黏黏的,我看见旁边也有人吃硬的蛋糕,咬起来,咔哧声响个不停。父亲也吃了几口,我又吃了一口。 母亲也吃了。 从蛋糕店走出一段路,就感觉到,奶油一样黏软的蛋糕里混入了咸咸的味道,变得有些硬了。 景点的上空没有盘旋着海鸟,盘旋着很多型的魔动力飞行器,嗡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在水面蘸起来几层波纹,或许还来了风,食品的纸袋在我的手中轻轻地抖动着。 嘛,这个景点还是那么遥远。 因为,莫多大道把海推得好远。 高楼被抛到街的后面一点,人们暴露在天空的侧面,人们止步在天空的侧面,人们还止步在飞行器上面。 嗡嗡。 这次是我口袋里的裸机通信器在震动。信号塔建在更远的海岸上,信号从我们的面前的海上飘来。 我止步在天空的侧面。 我拿出的裸机通信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一章 穿行在浅海的下面 “你现在吃饭了么?” 在景点的观景台下面,有着一条短短的海下隧道,据说步行就可以走到对面的更靠近海的海岸。 我和父母亲走了下去。 之前在观景台上看到的海水现在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海下隧道的天花板是不透明的。或许我可以想象海水懒洋洋地趴在天花板的另一面。 但是似乎无需想象,天穹一定在我们头顶,无论有没有天花板。 隧道里游人依然如织,嗡嗡作响的抽风机把海风隔离在隧道外面。 人类制造的东西会把人类隔离在外面么? 前面有一个穿着超短裙的萌妹子,她的腿很好看。 “嗯,到琅都的姐姐家了,正在吃。” 隧道里的把母亲的高跟鞋声音放得有些响,就像在长长的隧道里展开了一张f调的五线谱,其它人的高跟鞋如同那五根线上的音符一样,把自己搅得无比嘈杂。 五线谱静静地说着自己的f调。 我又想起那张紫色传单上的那行紫色镶金边的字。 那少年和他的魔偶在我们前面的路口边发传单,他还是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我又拿了一张他的传单,却是卖沙发的,标题是黑色的,没有镶金边。 为什么我老是看传单,而不看看少年和他的魔偶呢? 或许是,我能一眼看完传单所要传递的东西,而却不能看完少年和他的魔偶所传递的东西,无论看几眼。 走出隧道,人们朝前看了看,又一个靠近海的海岸。 我转过头,看了看后面的海,和那条隧道口的少年和他的魔偶。海面上还是有风吹来,还是有信号传来,我的通信器又在“嗡嗡”地响。 有一排树在我身后。我只能说,有一排树在我身后。树叶沙沙地响着。我只能说,树叶沙沙地响着。风来了么?我说,风来了。 “” 繁华怕水么?莫多大道的繁华在这里已经减弱了。人流不减。人不怕水么? 我张张嘴,喝了一口西北风,有些涩。 住的地方在琅都的郊区,乘坐魔动力机车大概一两个钟才会达到。不过机车上的东西不怎么可口,只有父亲觉得好吃,母亲皱着眉头。 晚上到了宾馆,父亲又拿出我的录取通知书看——琅都第一大学魔动力工程系李扬云 据说这个专业很热门。 我生活在世界大陆,由南北两个大体相当面积,形状却不相同的陆地群组成,北方多岛屿,南方大都是平原,中间有一座极为狭长的陆地走廊连接。 人类生来就有魔力,是一种极为可观的生物能,于是南边发展出了锻炼自身以达到很强的魔力武技,而北方发展出将魔力用外物加强之后在体外使用的技术,魔动力学,在第二魔动力纪末年,北方的魔动力技术获得突破性进展,各式各样的魔动力武器的运用彻底征服了南方大陆。 南方大陆现在按原有国分为四大北方各国主管辖区,东流区,东国区,希翼区,和第四区。 由于信号魔动力技术的发展,和通信器的发达,魔似乎将世界大陆的所有人们联系在了一起,南方人,北方人,似乎要作为两个被世界人所取代的旧词遗忘在词典里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 这个机械的,只是拥有被人使用属性的,丝毫和人没有亲近的魔,能够做到什么呢?又不能够做到什么呢? “晚安!” “晚安。” 但我是一个南方人,我爷爷的故国叫东国。 她的头像还在亮着,她还没有睡。 我也没有睡。 晚安是写给将会睡觉的人,不是吗? “爸爸妈妈,晚安。” “深渊神探今晚还有一集没放呢!”母亲这样说道。父亲说的话也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说道:“这算是睡觉的预告。” “你到了学校里要团结同学,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啊!”母亲这样补充道,她眼睛盯着电视,瞳孔里反射出神探潇洒地射击姿势。 “” 父亲看着我,笑得很开心。 我盯着天花板。不看窗子外的话,可以想象浅海的海水懒洋洋地趴在天花板的另一侧么? 我只想到了魔动力机车的车顶棚,还有由于高速从车窗外涌进来的风。 但现在我说不出风来了。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房间的窗户,它虚掩着。 “你睡了么?” “我还没有睡,正在盯着天花板。” “你为什么不回我呢?” 我的通信器今晚却没再嗡嗡过。 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之前发生的事。 也不全是。 我走在莫多大道的街头,吃着黏软的蛋糕,耳机里放着蓝的歌曲,无数的信号从彼端到彼端,夕阳灰蒙蒙地透过云层,把光彩留在了云层旁边和向天空仰望的孩子的眼里。 我看着脚下,阳光或许照在了那条信息的信号上面,手里的通信器很温热。 我的鞋子不停地在我眼前出现,先是左脚,后是右脚。 但是我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膜包裹着我的世界,以至于我看不到它们,却又看到它们。 它们和膜是什么关系呢? 是不是如同某个古老的神话所说,是那个摩耶之神的帷幕,从高高的天穹上垂流下来,埋藏了真实和我们?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去看蓝的告别晚会。 “那又是不是终有一日,某个巨人会破门而入,把撒下幕布的神和我们一同毁灭? 它们也会毁灭吗?” ——by越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章 我喜欢喝白开水 第二天,我们又去琅都街上逛街。离开学还有一天。 我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我只能说,我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 我应该买不起吧。 为什么要说应该呢?买不起就买不起咯。 因为那样会说偏了。 这难道不算是某种天命或者说活该么?有些人生来就买得起,不是么? 但我爷爷不会这么说,他会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说:“维天之命,於穆不已。” 我奶奶会停下手里的活,但她只会摸摸我的头。 她说:“你会有你的福报的。” 这不是所谓的古老而腐朽的东国社会所培养出来的产物么? 但,我这句话,不也腐朽了么? 我继续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 人群来来往往,我们三个人都融入到了里面,但是父母亲一直朝前走,人群来来往往。 通信器摸起来冰凉冰凉的,它一直沉默着,没有回应我。 即使回应我,也不会变得温热吧。 那这个城市回应我了么?据说因此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找一个人或几个人来回应自己。 并且,或许他们还以为只有自己没有被回应。 大家都没有被回应么?还是有时,回应自己的从人变成了某个公司或者集体。 人们一直互相以为着。 我只能以为人们一直互相以为着。 时候,班里有同学喝三个银币的饮料的,我每天的零花钱只有三个铜币。 我于是每天都喝白开水。 我准备攒钱去买大一点的玩具。 学期末的时候,我就能买得起某个大一点的玩具。 可我不会说,我买不起某种饮料。 或许人们只需要某一个买得起,虽然他们有很多买不起。 可买不起是从那里来的? 我说:“爸爸,拿十个铜币来,我去买一瓶矿泉水。” 我们三个喝完了它。 在把空瓶子投进垃圾桶时,我瞥了一眼垃圾桶里,里面也躺着很多空瓶子,大都被灌满了,蓝色或者绿色的液体,还有淡黄色的雾气从桶边飘出来,懒洋洋地躺在垃圾桶边。 咣——空瓶子入桶。 里面装满了粉红色的液体,虽然拿在手上感觉空如无物。 我转身,瞥了一下头。 蓝色天穹点缀着几点白云。阳光没有色散,垂直地照耀着我。 我等着父母亲继续朝前走,我掏出通信器。看着我加的那个群,滚筒洗衣机。 九在里面说:“为了那充满健康活力与美丽欲望的生命,我将只身引领全宇宙的星群,大地上的所有生命,走向第一个永恒的白昼。” 城在里面说:“我将重新谱写天穹的颜色。” 莫多在里面说:“我想再来一把心机二。” 我却发了短信。 “早安!” 不过,莫多为什么和莫多大道一样名字呢? 信号从我看不见的地方飞了出去。 人连飞都不会。 我有点想吃面包。黏黏的面包。 不知道爸妈想吃么? 街道还是那么长。 我似乎趁什么人不在,悄悄地丈量了这条街。 琅都第一大学。 紫夜正在吃着食堂早饭,昨天针对一年级夏令营的活动还是很累,对于她这种整个假期都没有出家门半步的人来说。 滴滴。她的通信器响了一下。 主啊,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九又在群里发诗,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他写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三章 无人却有人的街道 我喜欢散步,散步如同一条自我消亡的道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散步可以与人一起并列。每次走完之后,总是剩下我还有散步。 我没有连接着过去和未来,我在当下。 散步没有在当下,它替我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我又能替谁连接着过去和未来呢? 半夜我又从住处溜达出来,父母亲不知道。 我吹了声口哨,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某几处远处的窗户亮着光,月亮也亮着光,我的通信器和街道一样安静。 我打量着街道,不知海里迁徙的鱼,也会这样打量珊瑚礁么?莫多大道流淌出来的繁华滋润了整个城市,繁华的轨迹留在街边房屋的构造上,留在街头一闪一闪的信号灯,流过这条的石板街。好像以前看过的古河渠,爷爷指着那里说,我曾经在里面游过泳。 父亲也能指着这座城市说话。 我似乎做不到。 下个月,蓝会在这里开道别演唱会。以前她都是通过某个品牌的话筒,躲在计算机面前的夜幕下,唱着我知道的歌。她说她唱了好久好久不打算唱了。 她唱了好多年,在我还在读学时她就开始唱了,一开始也没有人气,后来慢慢就有人气了。 我想我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坚持之类的话。 我从高中时才开始听她的歌。如果硬是要区分的话,我会说,我从高中才开始听她和她的歌。 是不是因为我指着她的演唱会说话,我就做不到指着这座城市说话? 那么我的另一只手指向哪里呢? 我右手搁在裤袋里,握着通信器。 城市入夜之后比乡村还要安静,乡下似乎可以常常听见一两声狗吠和一群不知名的虫子鸣叫。 但是我在乡下没见过萤火虫。 然而城市是人类的城市,乡下不全是人类的乡下。 或许也不是大自然的乡下。 前面一条步行街的椅子上却闪着不合时宜的光。有一个在那里坐着,膝上靠着一台便携式计算机,幽蓝的光照着她幽蓝的脸。 这个女孩应该很白吧。 键盘的敲击声,哒哒哒。就像早上在大街上听到的高跟鞋音。 我从她旁边走过,她面对着电脑,所以我说我从她旁边走过。 嘣! 市区方向的天空突然被烟火覆盖,步行街上所有东西,都被瞬间划分成五颜六色。 我侧过头看着那个女孩,幽蓝的光照在她的全身。 我突然想唱歌,但是找不着调调,于是只好开始念诗。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她也侧过头来看着我,又侧过头看着幽蓝的屏幕。 侧过头的时候她的眼里倒映着我后方的烟火。 我继续往前走。 她慢慢地唱着说:“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用的是西江月的调子。 我继续走。 烟火又不放了。 我的背影有被路灯拉得很长么? 回到宾馆后,吵醒爸妈的我自然被训了一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四章 我没有看见的那个湖边 “感谢萌萌哒美女,我的夏令营生活因为你而感到快乐。”我早上起床时,紫夜发了这样一条公众留言,下面配了图片,一个的确很萌的妹子。 但是紫夜不在照片里。 或许她现在在看我的留言。 “晚安。” 我现在发了早安。 “早安!” 我们三口今天依然在各个景点间走动。 走过步行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半夜的烟火。 今天的太阳很是热烈,倾斜着与高楼和我们擦肩而过,无声地砸在地上,却又在我们身上色散开来。 周围的建筑和母亲的衣服一样明亮。 母亲不高兴了,因为我们在步行街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她几年之前来过的某一家店。 父亲啃着街边买来的瓜果,咔哧咔哧,吸溜吸溜。 母亲更不高兴了。 我也不怎么高兴,因为我发现这个城市没有我所想象的伟大,它从不能完全笼罩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只能从地图上和魔动力轨道车上看到它的疆域。一到晚上空空的城市空洞地膨胀,把每一个人变得如同一粒沙子。 据说光明教会的神不会让它的教徒变成沙子。 这个城市风又很大。 我不知道风被减弱还是放大了? 然而我能知道,风一来,表层的沙子就被吹飞了,里层的沙子互相拥挤着,改变了自己的位置。 很可惜,沙子没有自己的记号。 母亲对我和父亲的袖手旁观进行了喋喋不休的批评。 世界上骂人的话不就是那么几句么? 似乎除了一些固定的骂人形式之外,还有一些不可预料的骂人形式的固定。 但是母亲只会固定的骂人形式。 我和父亲是固定的人。 又走了几步,父亲吃完瓜,把垃圾拿去垃圾桶扔。 母亲停止了骂人。 母亲找到了她几年之前来过的店铺。 好像这家店铺开在我们家乡一样。 “加油!加油!加油!”穿着夏令营服的紫夜正在为参加比赛的同学呐喊助威。 她的短发一上一下的抖动着,把阳光全都抖散。 她的手机“滴滴”地响了一声。 群里的人又在开始话题了。九今天似乎很兴奋,他说:“为什么水在流动,光在生长,活的植物在蹿动?” 城没有说话。 是不是话多就很兴奋么? 这些问题只会把它们自己垒得越来越高,最后把九自己围在里面。 于是他骄傲地宣称:他自己已经把我和城围在了里面。 嗯,假如他可以的话。 “你现在吃饭了么?” 这个城市的夕阳在城里不怎么好看,高楼大厦把夕阳拆成和它们一样的积木,扔给不会玩积木的人流。 人流在积木之间来来往往。 夕阳的积木照耀着我的眼睛。 回到郊区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晚安!” “晚安” 开学日的早上,人们就开始在校园里聚集了。我自己排了好长的队去注册。 紫夜在注册处当帮手,据说这是夏令营活动的最后一个部分。 我是不是有点后悔自己没来夏令营了呢? 紫夜看着我笑了笑,把我的学生凭证递来给我。 她没有说话。 我学生凭证上的照片真是拍得丑到爆炸。 父亲跟着拉着箱子的我走到宿舍楼下,他叫母亲在住宿区路口等着他。 他犹豫了好久,结结巴巴地说道:“儿子,爸爸以前没对你说过这样的重话,你要好好听着。大学里你是可以谈恋爱的,但是谈恋爱的过程中,不要伤害对方,即使伤害了也要避免某些后果,措施什么的,你明白就好。” 我和他挥了挥手,说:“好好好,晚上和你们通信,再见。” 他的眼眶似乎有点湿了,会不会把我的背影拉得很长? 那天晚上通信的时候,母亲说,父亲和他走到学校的湖边的时候,难过得快要哭了。 我拿着通信器朝那边看了看,湖水的波光从众多宿舍楼中透过几缕。 可惜我没有看见湖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五章 据说当年下南洋 晚上就看见我的三个舍友,长得白白胖胖的叫钱散光,长得白白胖胖又带着眼镜的叫张强织,长得白白胖胖又没带着眼镜的叫杨阳。 虽然在假期里用通信器聊过,但是还是万万没想到,我是我们宿舍最瘦的那个。 敢情我们宿舍是四个胖子,两个戴眼镜,两个没戴眼镜。 只不过我长得不白。 忙完铺床打扫的一些事,大家就有的没的聊起来。故事情节和魔动纪八0年代的年代剧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一点现代化的感觉。 “我叫钱散光,喜欢吃咸的,就在今天下午,吃完食堂的果条之后也喜欢上了吃果条。一点也不喜欢睡觉。” 而现代化的介绍一般是这样。 “大家好,我叫李扬云,来自西城,爱好是看一些有关学术方面的书。” 什么时候我也会演现代剧了? “我们怎样开端,我们就怎样保持。”——越子 我想这句话是说给不是我们的人听的。因为很快在吃饭的时候,钱胖子就说:“对于这道菜,我不喜欢也不拒绝。” 大家都笑了,说你这胖子不坦诚。 他说,大家半吨八两。 四个胖子都笑了。 琅都第一大学的校园很大,从食堂会宿舍的路走了一会。 风吹得张胖子的领带有些起伏,钱胖子的衣服没扣纽扣,散开在两边。杨胖子看着他的通信器。 我也摸出通信器。现在四个人都在看通信器了。 “我们这里起风了,你吃饭了么?” 但是我知道,看着通信器的我,是看不到风的。 不知道她能看见么? 我也喜欢吃食堂的红烧牛肉。 晚上,熄灯了,大家睡得很早。 我看着也熄了灯的通信器屏幕。想着想着。 突然想到了时间。 屏幕亮了起来。 “晚安” 另一边的床上传来钱胖子的声音:“云云,你还没睡啦。” “你们那里叫人都是这么黏黏的么?” “什么叫黏黏的?” “我也不知道。” 钱胖子翻了个身,说:“我有点想家了,你想家么?” “我也很想家。话说你家是南疆的么?” “嗯。” “你住在海边么?”我想起来莫多大道旁边的景点。 “嗯,这里的海没有我们那里的味道,这里的味道不纯。” “味道里混着其它声音么?” “味道就是味道啦,声音是声音啦。” “有人告诉我,把海螺放在耳边就能听见大海的声音,听到的真的是大海的声音么?” “那是海螺的声音。海的声音啦,在学校里读教科书的时候也能听到,有些时候,开水烧开也能听到啦。” “你幻听吧?还是你煮海水?” “诶,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不知道。”我把通信器调好闹钟。 “我家教很严的,大学不许找女朋友。”钱胖子语气惆怅。 “家教?你们家族很大么?” “以前很大,现在分家分得厉害啦。我爷爷的爸爸是大船主,那时候经常下南洋去搞生意啦。” “他有没有从南洋航行到北方大陆?”我揶揄道。 “南方人做南方人的生意,中洋上海盗出没,北洋上全是冰咯。” “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南方人都去做北方人的生意啦,南洋那边又乱,什么前朝遗孤,今朝王爷的。” “我其实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我把头埋进枕头。 “卧槽!不过你这算没说吧,卧又槽!”钱胖子有点激动。 “睡啦!”我短短地说了一句。 “晚安!”他这样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六章 大法师和无头骑士 九乌拉乌拉地在群里刷屏。 “用刀刻画的星辰” 对于刷屏,人们似乎都是从远处去看的,从近处去看的话,就会头晕眼花。不过除了刷屏和刷屏之外的还有其它么?不过诗人的热情还是不减,居然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一种往屏幕里的冲力。 或许是因为他写得快吧。 我回了一句:“你这个二笔。”然后咬了一口食堂的馒头。甜多了。是因为吃得多还是因为吃得甜?但是作为一个胖子我吃得算很少,周围的三个白胖子都吃得稀里哗啦,搞得空气也随着他们咀嚼而开始波动。 就像被火灼烧过空气。 波动直到隔壁桌才停下来了,紫夜披着紫色的染发,吃着一个白色的馒头。 “九,你怎么还是这么二笔。” 城不说话。人不想说话的时候都是因为看不清楚时局么?还是因为,嗓子不好,连带手也不好了? “我是太阳皇帝的儿子。”九如是说道。 我还是美少女战士的粉丝呢! 周围还有一桌光明教徒,一个长得有点胖的女孩说她见过天使,一种很灵幻的体验。 连感觉都不用了,而要去用体验,神会说之前没有光么? 神突然说要有光。 之前或许有人在吃甜到掉牙的馒头,周围的人吃得比那人还多。 那人是谁呢?在其体验之前,在其感觉之前,在其诉说之前。 他或许是白袍巫师甘道夫么?我吃馒头之前还是勉强看过《神戒》,没有听过有人有看到天使的体验,或许我还能说没有感觉过。 蓝歌的副歌部分到了,声音有点大,那个微胖少女说了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钱胖子吃完盘子里最后一个馒头,对我竖了竖大拇指,口型是:“你这个早餐听歌装逼仔。” 表情没有惊叹号,或许是个顿号。 张胖子用手机拍了一张我的装逼图,背景我没看到。 杨胖子还在刷通信器和吃馒头。 城自称皇帝。九举双脚赞成。 城还是自称皇帝。 不过今天我们滚筒洗衣机的群里来了一个妹子。这种读书基佬会里还会有妹子来,真是日了狗了。 妹子向大家问好。但她没说她喜欢什么。 这妹子喜欢演科幻剧。但是所有的剧不都是现代演的么?还是,有一种戏,演了好久,演到直接把时间的界限看作界限? 我私聊这个科幻妹子,说:“早安” 紫夜回我,说:“我刚刚从食堂吃完。” 四个胖子前前后后走出食堂,毕竟门有点,人也不算少。 今天我穿了一件蓝外套,他们的颜色很古怪,不好说。 “妹子,请叫我大法师。” “二笔,你叫无头骑士。” “今天没有下雨呢” 打完这几个字我们就到了路边。 好几辆自行车从面前走过。 我说:“你们三个打算什么时候买自行车?还是说要买魔动力自行车?” 九说:“我就是无头骑士。” 我说:“是大法师和无头骑士。” 妹子没说话。城也没说话。 城看来是被某种号骗多了,结果吃了哑巴亏,结果变成了号和哑巴。 妹子也被骗过么? 我有点想搞骗了。 城说:“我是皇帝。” 我有点想演古代悲剧了呢。鸭梨比亚的剧台词不多。 还好马路不宽,不然玩通信器迟早被撞死。 无头骑士的坐骑不一定是马吧? 我喜欢自行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七章 城和城 城还在读中学,但是他不用去上学。他躺在医院房间里,从风吹进来,他迎着风吹进来的方向看出去,看到远处的山和城市,有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看到近一点的居民区,有猫狗在屋顶上跳来跳去,再近就看不到了。 隔着距离和墙。 城讨厌看,城也喜欢看。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正常人在看其它人的时候,自己意识到的注意力一般会集中在某种具有形的地方,比如说胸或者脸之类的。并且在这样看时,看业已成为一种共相,属于正常人的一种共相。 但假如有一天,看不再成为共相呢? 咔,咔,咔。表针指向十点零二分。城闭上了眼睛。 护士打开房门来给他换药。 “醒醒咯,城,换药咯。”护士的声音和昨天一样轻柔。 他侧过头,抬起包着纱布的手。 他缓缓睁开眼睛,如同睡了好久。他盯着护士的漂亮的脸和眼睛,说:“姚姐早上好。” 两人都笑了。 护士慢慢地撕开他手上的纱布,他看着她的手,还在笑。 涂消毒水的时候他也在笑。她今天穿着黑色的丝袜,他说不出款式的流行鞋子。 末了,护士收拾工具,问他:“你吃了早点了么?” 他点点头。 “拜拜,下午见咯!” “拜拜!”他还在笑。 护士转过身去,抬着盘子,走向门。鞋子哒哒哒响着。 他的目光在她的后背上来回扫视着,他觉得他的笑很快会变成一整天的高兴。 突然。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乌拉乌拉——” “咻咻咻咻——” 像是突然进入修罗地狱一般,数不尽的声音突然涌现出来,蓝色青色白色黄色的光在密密麻麻地在他的视界上蠕动,衰老的,新生的,成年的,中道而亡的嚎叫细而尖锐。 它们在笑。 “呕——”护士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人呕吐的声音。 城的头从床上垂下来,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他的早餐在他面前。 他说:“我没事。”他没笑。 他的目光在地板上流转。 “早安。” 我慢慢在校园里散步,一辆一辆自行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路旁边的树都很高,透过树叶可以看到狭窄的天。 有时候,阳光会把眼睛灼烧得视界黑黑的。 城突然问我:“你喜欢看猫和狗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么?” 我站着的旁边还有一只在晒太阳的猫。 它懒洋洋的。 “猫不是总喜欢跳的,它们还喜欢晒太阳。” “那狗呢?” “我没看见过。” “可我不喜欢城市和山,猫和狗有自己的主人。它们住在人的城市里。” 难不成城是苦行僧么? “我只能行走在城市里面,我还喜欢闯红灯。” “那你也不喜欢学校和商店咯?” “我喜欢上课堂。” 我不喜欢魔,我也不喜欢城市,我喜欢散步。 我回头看一看远处的椅子。 空的。 阳光也不坐,它们坐在树梢,抬头看着天空。 我才出来。 一点也不想回去。 我也抬头看着天空。 “嗡嗡” 通信器响了响。 “你猜我在哪?” “你猜我在哪?” 我回头看一看远处的椅子。 一半是空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八章 神眷顾了别人 现在变成两个人一起散步。 紫夜没穿高跟鞋,我只能听到我的鞋子在我的鞋子里响。风把每一棵树吹得不停地发出沙沙声。 一开始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不是树,她是么? 走到桥上,紫夜突然不走了,跳到桥的扶手上坐下,看着我。目光我说不出颜色。 “你周末去礼拜么?附近有一座教堂,里面的葡萄酒很好喝。” 她的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先是左脚,后是右脚。风把鞋子上面的的那团绒毛吹得弥散开来。 “你去那个教堂时是穿这双鞋子么?” 紫夜讶异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好吧,我们这个周末一起去。” 她又跳到我前面,哼着我没听过的调调。不过没面朝我。紫发把脸衬得很白。 我也哼起了歌,是蓝的经典翻唱曲目,或许它的原唱是某人。 紫夜突然转过头来,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听氲侥的歌?她的这首《神的祈愿》很赞哦。” 城市的下水道,幼儿园的平衡木,伫立在地面0米的风向标,空灵的麦克风。 远处的风裹挟着不属于灰尘,气味,声音的东西向我涌来。 我也没有看见颜色。 我低声说:“是啊。” 紫夜笑了,和我哼着一首曲子。 紫发被吹起,吹到了她白净的脸的前方,她伸手挽了挽。 紫发在她白净的手的前方。 紫发在我的前方。 就像屏幕在我的前方。 翻唱的人会唱很多很多歌。唱看起来不是他们的歌。 听起来是么? 这是奇迹哦,如同语言和魔一样的奇迹。 慢慢地,神学会了祭祀。——越子 蓝直播时为好多人唱歌,唱很多歌。 其实人也不多。我算一个。 但魔总在在权衡我和很多人和蓝。 什么时候,人们不喜欢权衡了? 人也会变成魔么? 魔为我们人类所使用? 我们总说,我们自己权衡自己。我们说出我们。 他们也能说出我们。 它们也能说出我们么? 别人是一种人么? 蓝喜欢唱歌。喜欢笑。喜欢卖萌。 但是她不会唱很多人都点的歌。 人们会这样想么——神眷顾了别人? 于是它们也能说出我们了。 神不会眷顾我。 于是我们再次说出我们。 说给谁呢? 蓝本人似乎在北方大陆工作,虽然她说南方话。 紫夜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我现在才意识到,似乎走神好一会了。 她眼神的颜色还是看不清楚。 我伸出手遮住打在她脸上的阳光。 月光和阳光是一种颜色么? 她突然笑得很开心。 “你好,我叫姬紫夜。” “你好,我叫李扬云。” 她撇了撇嘴,说:“好老套哦。” 我把手收回来。她站起来。 “城,狗或许会喜欢盯着路人看。” “我知道,我也喜欢盯着路人看。” “我喜欢蓝。” “你把到她很困难。” “我不喜欢平衡木。” “时候我和女孩子坐过。” 神眷顾城么? 神眷顾我么? 紫夜在前面念了一句越子的诗。 渐渐地,人学会了怜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九章 那年我想当道士 时候话说老家西城有一家道观,远近也不怎么闻名,香火不旺,名字也不怎么好听,上看到的其它地方的道观要么列缺,要么玉虚,名字中不沾点看起来很高端的字眼,都不好意思叫道观。 那个道观叫雨观。和我的中学同桌一个名,他叫李雨。不过据说他信光明神教。 琅都没有什么道观,教会的教堂倒是挺多。看着上绘制的地图上标注的诸多教堂,我又有点想雨观了。 里面的观主虽然长得不怎么慈眉善目,但是喜欢和我们去观里玩的孩子讲神仙的故事,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南方人练习武技练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飞升成仙。那时候大家都听得星星眼,我冷不丁地问他一句:“道长,你会御剑么?据说神仙都是会御剑取人头的,你这么大把年纪,也该差不多了吧。” 观主话也没说,就摸摸我的头,笑笑,然后说起这雨观的传承。大家刚刚因为我发问而疑虑的眼睛又变成星星眼。 听了一会,我又问:“道长,你到底会不会御剑啊?” 一旁的朋友白了我一眼,说:“你烦不烦啊,道长师承这么厉害,当然会御剑咯。” 观主又摸了摸我的头,笑笑。 我也笑笑。 旁边又有几个朋友说:“道长,别理他,咱们继续说,那蜀山剑仙最后怎么样了?” 他的手很暖和,连气温都是暖色。 我喜欢他摸我的头。 我也喜欢听他讲。 哪怕不讲故事。 后来初中的时候,我有一天很想很想出家当道士,放学就没回家,直接跑去道观。 砰砰砰。我敲敲道观门。 没人应门。 大中午的,按照往日的惯例,观主老头应该开着门念经。 我在门口绕了几圈,一拍脑袋,坏了,难道这老头运功走火入魔,挂了? 那些仙侠故事告诉我,修道之人走火入魔一定会挂了,无论是大罗金仙还是刚刚入门的。但是说不定是老头睡午觉睡过头了呢?直接打通信给医院人来了这老头刚刚睡午觉起来眼屎都没擦,岂不是糗大了? 看来只有自己翻进去看一看。 去卖铺拿了几个纸箱子,绕着雨观走到墙矮的地方,搭着就上了墙头。记得墙那边是个亭子。 我骑在墙上不敢下去,风还挺大。 然后就看见观主那老头在亭子里坐着看着我。 他朝我笑笑。 我说:“道长,来接我一把,不然我要掉下去了。” 他还是笑笑。 我又想起仙侠故事里的劫数,咬了咬牙,一跃而下。 落地时脚扭了一下,很疼。 后来 再后来他就跟我讲《参同契》,教我画符和练武技。 我在课上画符,同学总说,你老毛病又犯了。 据说这叫封建迷信活动。 不过始终,老头没让我当道士,来琅都之前见了一面,他摸摸我的头。 我笑笑,他也笑笑。 现在的孩子不喜欢听他的仙侠故事了。他们喜欢看仙侠说,里面有很多人物,他们都会御剑,里面也有仙。 我想起一次放假的晚上,老头讲故事时候点的那盏油灯。油灯明灭,老头看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还是我的眼镜看来和白天不一样? 我记得道观里也通电了,老头还用电磁炉。 “记得周末的事哦,晚安。” “晚安。” 我在睡前画了一张符,折了起来。 老头好像说过,这道符是求桃花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章 魔动力工程学基础 其实开学也好几天了,不过我本专业的课没有上过,今天有一节,魔动力工程学是琅都第一大学的王牌专业。 今天的课是魔动力工程学基础。讲课的老师很有气质,就像那种第一魔动纪中期的智者。带着圆圆细细的眼镜,背后跟着一个长得像我们第三魔动纪街拍美女的魔偶。 嘛,现在制造技术越来越好了。我想是不是建议观主老头去买一个,周末我去那里和他吹牛时他老是说,有一个香客长得漂亮。 嗯,雨观每个星期她都去。 那时我就问:“我帅么?老头。”他说她挺漂亮。 “魔力是对世界上客体能动性的一种统称,无论是南方大陆以前发展出来的古老武技,还是现在时时刻刻正在影响着我们生活的北方魔动力科学,都是对魔力的一种运用” 讲师讲了好多。 “老师请请问,我们南方以前的武技真的能修炼成仙么?”有一个辫子女孩子站起来,有点腼腆。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仙只是对一些武技比较高超的人的一种统称,武技在延年益寿和近身格斗方面的确非常有优势,但是练到极致也不过能以一敌百,像古书上描写的那些御剑屠万人,都是古代南方人对自然恐惧所形成的一些夸大的不符合实际的想法。”讲师回答得很认真。 哎,观主老头好像连观墙那么矮的墙都跳不过去。 我也跳不过去。现在还是骑墙派。 紫夜低头看着她的通信器,紫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她侧脸。钱胖子坐在我旁边,睡得和死猪一样。 城改了签名,好像是心情很不够好的样子,他最近形而上的学术进展似乎也不顺利。 我打开群里妹子的聊天窗口。“妹子,现在在干什么?” “看手机。” “玩些什么?” “和你聊天。” “你们上课都没老师么,你好像是中学生哎。” “老师不在,我没事打开手机,就看到你给我发消息。” “哦,你喜欢读些什么书。” “很多啊。” “文学名著还是学术书籍什么的?” “都有吧。” “我们老师回来了,我下了。”她又发了这么一段话。 我说:“拜拜。” 我们刚刚下课。 轻轻地,失去了声音。——越子 好像最后一个问题是,有一个男孩子站了起来,问那个讲师:“哲学对魔动力学有指导作用么?” 讲师认真地想了好一下,说:“没有。第二魔动纪的那种机械师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看看紫夜,她的头发把周围的光都染成紫色。 “早安。” “早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一章 衣领上的树叶 我把钱胖子那几个胖子抛在前面,自己从后面走岔道去学校的路上散步。 秋季天气渐凉,南方有句古话,叫一叶知秋。看到很多叶子和着风从树头慢慢滑落,它们有的是完全黄了的,有的是半黄半绿的,还有的残缺不全的,失却了叶子的颜色。 可我总能辨认出它们来,它们和着风从树上到空中再到达地上。 风却留在天上。 据说叶子总飞不上去是因为具有一种叫重力的东西。风飞不到地上又是因为具有其它力的作用。 通信器没有信号是因为没有信号塔,没有电池,没有人烟,运营出现故障,这个秋天风太大,把架在大陆桥上的设备全都吹进了中洋里去。 还因为我没交话费。 道路越走越长,落叶咔咔咔地响着。道路的入口和出口把道路放在我前方扔来扔去。 我想到很多咔咔咔响的东西。 它们他们她们为什么都没有在这条道路上呢? 树叶咔咔咔地响,埋在树叶下的是树叶么? 树叶混合着泥土覆盖在半裸露的树根上。有很多棵树,我分不清楚是哪棵树的根了。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 我用力踢了踢树叶,树叶没有粘在我的身上。 或许鞋底有一些吧。 有一片树叶插在了我的衣领上。 “你和树叶有仇啊?”是紫夜。她笑得很开心,听起来是刚开始笑的。 “你吃午饭了么?”她走到我前面。 “没,有点饿了。” “我不想吃咯,就想出来走走,没想到看见你啦。” 树叶总是不肯一次落完,总是一棵树和另一棵树约好了落叶,于是每棵树都一起落叶。 反正它们还会长的,不是么? “你还不赶紧去吃咯。” 我说:“好。” 然后我就绕过她走上前去。她朝我笑笑。 咔咔咔,只有一种声音。 嗡嗡。 嗡嗡。 嗡嗡。 伐柯伐柯,匪斧不克。 我伸手把衣领上的那片叶子拿了下来,很快,它就开始和其它叶子不同了。 它的绿色在它的末梢,在我手里轻轻晃动。 道路的尽头,是另一条路。 很多辆自行车从眼前驰过。 过路不要玩通信器。 城在慢慢地吃着午餐,慢慢地吐着鸡骨头,最后在慢慢地擦嘴。 他垂着眼帘,医院的被子上画着一个医院的标志,红的,被子是白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慢慢地闭上眼睛。 一点半。 不过什么时候去买一台台式通信器呢? 我边走边琢磨,顺便冲了话费。 回到宿舍,换上电池。 嗡嗡。 “你在哪里呢?” “我在宿舍。” 钱胖子没在宿舍,杨胖子睡着午觉。 张胖子朝我笑笑。 “哈喽。” 这是北方话。 我说:“中午好。” 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南方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二章 新同学 “李扬云!” “到!” “钱散光!” “到——!” 点完全部人的名字之后,班主任站上讲台,清清嗓子。 “下面,请允许我介绍即将转入我们班的新同学。” 话音刚落,一个黑长直少女从教室门外走到讲台前,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很高兴见到大家,我叫张若曦。” 钱胖子在我旁边声尖叫了一下。 “云云,云云,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黑长直美少女,还不是贫乳哎!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掐了自己一下。 这尼玛是东流国动漫的标准剧情吧。 作为主角兼天赋异禀的我进入一流的大学之后,命运般地遇到了同样天赋异禀的黑长直美少女,她温文尔雅,她对别人冷若冰霜,对我却热情似火。她虽然出生于大家族,穿着打扮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族的气质,但是为了我,宁愿抛弃一切,跟我远走高飞。 啊!我们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泛舟,直到海水将我们两个一起淹没。 “欢迎新同学的加入,我叫李扬云,现在担任班长一职。”我刷地站了起来。 大家鼓掌。 “你好,我叫钱散光,虽然名字听起来有点奇葩,但是我并不奇葩,现在担任奇葩班长李扬云的副手。”钱胖子刷地站了起来。 钱胖子凑个啥热闹。还好杨胖子和张胖子都有女朋友,他们正在鼓掌。 我清清嗓子。 欢迎一会就结束了,看起来新同学融入集体很快,她和好几个女生搭上话,叽叽喳喳。 我收拾收拾书包,准备拉上钱胖子回宿舍,杨胖子那两个不仗义的家伙一结束就跑了。 钱胖子是留下来看美女的,顺便假装和我聊天。 我也顺便假装和他聊天。 这个点食堂应该还没有被大部队挤满。 我们两胖子从她们面前走过时,张若曦突然说:“班长,我想参加班委的组织,为大家服务,但是对一些班级事务不太了解,你能和我讲一下么?” 我连连点头,钱胖子也连连点头。 “钱胖子,快去吃饭吧,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张若曦也赞同:“班长说得对啊,钱副班,你先去吃饭吧。” 钱胖子默默地走了,好像盯着我看了好几眼。 我和她走在校园的路上。 从教室里出来说了好多关于班级活动的东西,张若曦只是一副关我毛事的表情,最后还把我拉上我平时散步的路上。 只可惜她拉的是我的袖子。 今天树还在一片一片地落下叶子,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 她在我旁边步步地走着。 我说:“好久不见了呢,曦。” 她眨了眨长睫毛的眼睛,偏过头去:“要叫我曦儿。” “致远星战况如何?” “情况更加恶劣了,人们互不相信,星球上飘荡着欺诈,背叛,复仇的气息。”她的语气悠长又悠长,音色空灵。 “大清怎么样了?” “大清被很多国家奴役了,就像一个被凌辱的少女,但是她现在改了个艺名,叫大运。” “什么,大清亡了!” “嗯,我从西元000后穿越回来,救世主,你跟我回去吧,能救致远星的就只有你了。”她静静地看着我,长睫毛含着她的眸子。 “我离开那里已经好多年了呢。但是你知道我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么?”我语气也慢慢沉重了起来。 “曦儿好想你。”她突然湿了眼眶。 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皱皱的纸巾。 她说:“你说过,曦儿不哭。” “所以曦儿不哭。”她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连眼眶都变得红红的。 她用我的纸巾擦了擦秀气的鼻子。 我念起东国的古诗:“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她哽咽着唱道:“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用的是西江月的调子。 她突然笑得很开心,拍拍我的肩,说:“云哥哥真好,曦儿好高兴呢。” 然后她说:“嗯,本姐不想加入你们班委,再见。” 我说:“再见。” 她把一片叶子插在了我的衣领上。 她又说:“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三章 小教堂 很快就到了周末,作为琅都人,张胖子跑了,作为琅都周围地区的人,杨胖子也跑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女孩子在车站等着他们呢? 钱胖子玩着通信器,不停损我。据说他那天没去吃饭,就偷偷跟着我和张若曦,最后看到张若曦哭得稀里哗啦的。于是他严重谴责我的行为,顺便放弃了对她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不过她的手指纤细,一双弹琴的手。 “再见,钱胖子,我出去咯。” “晚上的钱带够了么,别到了宾馆门口之后只能去柜台问问价格。” “我不喜欢住宾馆。” “6666666666!战神。” 穿过宿舍区,走到学校门口,紫夜站在公交车站台旁边的一棵树下。戴着一顶纯白的遮阳帽,今天没有风,白色的裙摆贴在她的腿上,她低头看着通信器。 我走过晚上烧烤摊摆过的地方,地上有些黑色的痕迹。 我闻不见它们的味道。空气闻起来也是透明的。 我说:“你好,我叫李扬云。” 紫夜抬头看着我,她笑着说:“我们走路去吧。” “好。” 有些时候呢,我老是想,这在大街散步和在校园里散步有什么区别?从学一直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但是也不像有人说的那样,有些东西我们说不出它们的区别来,我们只能说区别,或者有区别。 起码紫夜走在旁边的时候,我觉得比一个人散步有区别得多。但是区别又不是来源于她。 走了一段,都是说了些断断续续的话。紫夜说,你真是个大笨蛋,连话都接不来。 她罚我背经文给她听。 她信仰的教派是光明教派的一个分支,叫威廉宗。据说这个教派最注重经文的研究,那些牧师为了研究经文,连教堂都忙不得主持。 我断断续续地背了几节,她有些生气了。 “你这样还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威廉宗信徒么?连经文都背不全。” 我没回话。 她就开始背诵起来。音节顿挫,念着就像在歌唱一样。 我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教堂很,不像光明教会那种教堂都是很大只的。 走进去只看见一个修女打扮的人背对着我们在十字架下祈祷。 连一排排椅子都显得像一排排合起来的钢琴。 走到十字架附近,修女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和紫夜。 修女一样的张若曦,还是说张若曦一样的修女。 张若曦一脸虔诚地看着我们,长睫毛把眼睛往下压。胸前的十字架随着缓慢地呼吸缓慢地起伏。 她缓缓地从我们身旁走过。合十的双手很纤细,和她的袖子边缘一样洁白。 等她身影消失在侧门,紫夜疑惑着声问我:“她好像我们班昨天来的那个同学啊,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说:“根本不像,新同学个子比她矮多了。” 紫夜点点头:“哦,那我们快点礼拜吧。” 回来的路上,群里的那个妹子突然发了消息给我。 “大法师,你觉得我今天的修女服好看么?” 我看了看旁边因为礼拜祈祷而很开心的紫夜,回复道:“不怎么合身。” 那妹子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照片上张若曦穿着修女服双手捧着一本经文,朝着镜头淡淡地笑着。 她胸前没挂十字架。 我对紫夜说:“这家教堂真。” 她说:“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四章 近冬的风 当我的台式通信器寄到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蓝的直播间里人气还在持续升温。教室里妹子们都开始穿有点肥肥的衣服了,秋天似乎要完全消亡在冬日的脚步里。 冬季的人们走路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天空白天总是泛着白,淡淡的白光飘荡在云层下面,把云几乎要连成一块。地上的东西也开始泛白了,所有东西的边缘都被白色抹上一层薄薄的蜡。 树上看似落不完的叶子也完全落完了,地上前不久才由落叶堆积而成的地毯已经因为微生物们的分解而变得千疮百孔,隔着它们能看见栖息在下面的大地和僵死的昆虫的尸体,湿气也让地毯变得黏在一起,然后浓缩成一层。 学校的管理人员用厚厚的麻布将每棵树裹了起来,光秃秃的枝桠露在麻布之上,就像树伸往天际的根,一群群鸽子就像一群群在地底下鸣叫着爬行的虫子在天穹上飞来飞去。 鸽哨声响得很长。 教学楼上的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风在旗子的周围运动着。 秋季的风弥漫在整个城市里,近冬的风却只围绕着围巾和旗子。 自行车的坐垫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我买了一辆自行车,蓝色的涂漆,长得和其它自行车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我买了一个样子奇怪的锁,我根本无法从车棚里把它骑出来。 张若曦在我买车的那天晚上就突然找上我,她说叫我明天早上上早课的时候骑自行车去载她。我说好。 钱胖子得知此事之后惨叫一声,说今后他就成为本宿舍唯一一个单身狗。 我说哪有。 杨胖子和张胖子就怂恿他去把我自行车的车胎气放了。 钱胖子用枕头捂住自己的头。 我最近几天正想着怎么把自行车的后坐垫弄得变热,张若曦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载她。 “这个星期你还去教堂么?”紫夜发了这样的信息给我。 “去。” 但是不一会张若曦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这个星期载着我去湖边走走。” 我一直没想明白群里的那妹子和张若曦的关系,也没想明白张若曦和修女的关系,就像我没想清楚我们和我的关系。 还不如开一局烈日雄心三呢! 我说:“等我去完教堂回来。” “嗯?这附近有教堂么?” “有的,一个威廉宗的教堂。里面的牧师大叔很和蔼。” “没想到你还信威廉宗。但是,本姐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优先做好,前几天聊天的时候是谁说从此做本姐的奴隶的?” “我的原话好像是说,我散步的时候你也可以一起吧。” “我不管,反正你这个周末就要载着我到处去,哪也不许去!” “那我载着你去教堂附近走走吧。” “算了,只是先去教堂哦。后面的行程要听我安排。” “好吧。” 风还在窗子外面呼啦呼啦地刮着,声音透过窗子,呼啦呼啦的。 每天早上去载她的时候,风总是围绕着我吹啊吹,张若曦站在她们宿舍楼下,脸因为受冻而变得有微微的红,她说她自己手织的围巾一直在风里飘啊飘。 我说这风是近冬的风。 她在我后座上笑得很大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五章 不可言说的沉默 星期三的那天早上,距周末还有两天。 张若曦要我翘课去陪她走走,我没去。于是她也没来上课。 嗡嗡。 钱胖子在课上发了一条信息给我。 “节哀顺变!兄弟和你站在一起。” 后面附带着一张图片,张若曦和一名男子在我散步的那条道上走着,背影在树枝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空旷。 “你哪里搞到的。” “现在已经在我们几个班群里传疯了,本来你每天早上骑车去载她很多人就看不惯,这照片一出来就瞬间爆炸了。” 我想了想,斟酌下词句,发了一条信息给张若曦。 “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应该保持沉默么?” 马上就有了回复。 “为什么不呢?” “那么我在说不能言说之物之时我又在说什么呢?” “继续说着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应该保持沉默。”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打道:“那么,你身边的那个男的是谁?” 到现在为止,她之前对于我发问回复的时间间隔分别是十秒,二十秒,以及二十二秒。 “你猜?” 这次是五秒。 照片发布的时间不明抑或是本源的对于我是不可查的。 我散步的路离这里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今天有十三个人没来上课。有十五个同学正在睡觉。 “你男朋友么?” “男性朋友吧。” 五秒。 我到现在为止思考时间为三分二十秒左右。 “这个星期你想去哪里?” “到时候再说。” 二十四秒。 “你们走到哪里了呢?” 没有回复。 群里正在猜测,那个男的是谁。 开始猜测到现在大概有四分钟。猜测方找出照片来源,隔壁班一哥们称自己路过顺手拍的,男的很帅。那哥们现在正在图书馆啃面包。 图书馆距道大概十分钟路程。 我把通信器揣回口袋,盯着黑板发呆起来。 嗡嗡。 “我们到教室了。” 她和那个长得很帅的男孩从后门走进来,她对我眨眨眼睛。 道的走向是什么样的呢? 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应该保持沉默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五章 紫色的围巾 自行车哗哗哗哗地响着,淡淡的香气没有被凉凉的风吹散,轻轻的缭绕在我有点大的鼻子前。鼻子也是凉凉的。 张若曦在后面声的哼着容易被风吹散的调,但是总有一些软软的东西随着香气飘来,在我前面才被风吹散。 到了学生公寓门口,我慢慢地停下了车。 张若曦还是撞到我的后背上,软软地呜了一声。 我软软的把车停好。 紫夜还是一个人站在公交车站台旁的树下,低头看着她的通信器。她还是穿着那双前面有白色绒毛的鞋子。 冬季阴冷的气息给白色罩上了冷冷的白色,紫色的头发也快凝固成一头黑发。 张若曦一把拽住我的左手,摇啊摇。自己蹦蹦跳跳。 连说话也是蹦蹦跳跳的。 她说:“云哥哥还在生曦儿的气么?曦儿知道错啦嘛。已经跟你说了三天了,那个男的是我爸公司的职员,我请来的托,云哥哥别生气嘛。” 我笑笑,说:“我也和你说了三天咯,我没有生气。” 她不跳了,一脸坚定地说:“扬云你明明生气了,本姐知道。” 一路上紫夜也怎么不说话,只是看通信器。 张若曦倒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问问威廉宗的教义,一会说说今天好冷,她的围巾冰冰的,不怎么飘逸。 最后走到教堂的时候,她说要给我织一条围巾,问我想要什么颜色的。 我看了看紫夜的头发。 我说给我来一条紫色的吧。 她说你羞羞,你是不是喜欢紫夜,本姐可是喜欢粉色,我就要给你织粉色。 紫夜开始背诵经文,双手合十。 教堂门里走出来那天的那个修女,她的手和衣领一样洁白。 张若曦一般的修女,还是修女一般的张若曦,我现在还是分不清楚。 她胸前挂着十字架。 紫夜说:“这不是上次那个修女。上次那个长得很像若曦呢。” 张若曦瞪大眼睛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修女对我们点点头,然后走向教堂后面。 见我们礼拜,张若曦也模仿着祈祷了一下。她说她是无宗教信仰人士。 嗡嗡。 我偷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是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云哥哥,曦儿今天这套服装好看么?” 后面又是一张修女服的照片,张若曦一般的修女笑嘻嘻地看着屏幕后的我,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 牧师缓缓地从侧门走了进来,缓缓地走到我们侧面。 然后他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笑容就和慈祥的爷爷一般。 他缓缓地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一个冰冷的物件。 那物件就像一个手电筒,在黑暗的屋子里,把光从下面打在人的脸上,阴霾装饰着人们脸上的沟壑。 直到它巨大地响了一下,我才知道,那是一把手枪。 然后它又巨大地响了第二下。 最后它悄悄地响了第三下。 我开始看到三个人的血混在一起,紫色的头发沾染着红色的血,粉色的围巾沾染着红色的血,宽松的袍子沾染着红色的血。 我站起来,看着它们,心跳很快很快。 以至于那个张若曦般的修女走到我旁边我才发觉。 她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拖走,然后在仔细清洗地板。 我仿佛就像空气一般,很快就只剩下我脚下是红色的了。 暧昧的气息在空旷的空间流淌。 我说:“你是谁啊”语气拖得好长好缓慢。 她抬起头来对我嘻嘻笑,然后站起来拉着我的右手又蹦又跳。 她说:“云哥哥,曦儿想给你织一条紫色的围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六章 紫色的紫色围巾 我看着她,不出声,但是心跳得很厉害。 她也安静下来,拉着我满是汗液的手,静静地看着我。 精致的脸上满是笑容。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笑。最后连她到底算不算是在笑我也不明白了。 她软软地说:“好奇怪呢,云哥哥,你明明看见血液,看见了尸体,闻见了血液和空气混杂的气味,但是你到底看见死亡了没有啊?” 她咬了咬嘴唇,然后探头过来,把耳朵贴在我的胸膛上,好像我家以前养过的一只猫。 后来那只猫死了。 修女闭着眼睛听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很俏皮地说:“原来云哥哥想要这个啊,为什么不直接和曦儿说呢?等曦儿一下哦。” 她随即离开我,又蹦又跳地向侧门跑去。 过了一会我就听见拖动重物的声音,嗯,是拖动它们的声音。 我转过头,慢慢地向教堂正门走去。 低着头,左脚右脚不停出现在视野里,先是左脚,后是右脚。 左脚是红的,右脚也是红的。 嘛,脚是鞋子么? 走到正门,我突然笑了笑。 后面脚步声和拖动声急促。 修女显然已经拖着它们中的一个走出了侧门,在看见了走到正门的我之后,一边叫着云哥哥,一边拖着它来追我。 我转过头,看着由于奔跑而气喘吁吁的她。她手中的它后面跟着一条长长的血迹,被血染成黑色的紫发黏在一起,就像沾了水彩颜料的芭比娃娃。 我说:“你为什么不把它放下之后再来追我呢?” 修女突然就红了眼眶,呜咽着哭了起来,用沾满血的左手去擦两行眼泪,精致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把它的头用手抬起来,呜咽着说:“云哥哥不是很喜欢她么?” 那是张若曦的脸。 我突然就开始慌了。 因为我分不清楚紫色和黑色了。我慌张地上前拿起一缕它的头发,用它去修女白净的衣服上涂抹,直到修女服和修女白净的脖子都变得血迹斑斑,我也还是看不清楚这到底是紫色还是黑色。 我感觉手脚都开始颤抖起来,我问她:“这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修女糯声道:“蓝色的哦。云哥哥。” 我说:“你骗我的,是吧。” 她说:“是啊。” 我颤抖着看了看怀表,正午十二点。 我说:“我想睡午觉了。” 修女轻轻地放下它,然后重重地搂着我的脖子。 她说:“曦儿要陪你睡午觉。。” 晚上,回到宿舍时,钱胖子正在打着游戏,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他吐槽我说,出去一天就变成了娘炮,带上了一条紫色的围巾。 我笑笑。 我打开通信器发了一条信息。 “晚安。” 过了一会。 嗡嗡。 “晚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七章 读书会和小说 星期一开班会,我们几个班委讨论了一下,准备晚自修的时候弄一个读书会,算是活跃活跃同学们的学术氛围。 开完会,钱胖子立马就收拾东西起身就往门外走。我说:“唉,钱胖子你跑个啥,我两一路去食堂吃饭。” 钱胖子转过头来摆了一个我们两个好歹同宿舍这么多天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灯泡的表情,然后就一溜烟地走了。 张若曦笑嘻嘻地走进来,帮我收拾我放在桌子上的台式通信器和一些纸质材料。 我挠挠头,只好看着她帮我收拾,连材料的页码也理得很清楚。 其它班委也是走的一溜烟地快。 她帮我收拾好了,叫我背上包,然后帮我理了理衣领和外套。 然后她笑着看着我说:“云哥哥,上个星期去的那个教堂很有意思呢,要不你下次再带我去玩,那里的建筑风格看着很舒服。” 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上次带她去之后紫夜的脸都板结成冰山了,回来之后也没说要约下次再去。 但是张若曦的请求我也不好拒绝,因为几乎没有几个人回来请求我办什么事,一般都是来者不拒。 “你想好要读什么书了么?张若曦同学。” 张若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有点生气:“你刚刚说什么?张若曦同学?要叫人家曦儿。” 我想起上次和她在校园道上散步的时候,我没什么话接得上,干脆破罐子破摔,用了一些贴吧常用语,比如说什么致远星战况如何。没想到她这种话都能接,不过我不知道她会一直当真。 我只好说:“曦儿。” 她很高兴,笑着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在享受着撒在她面容上的阳光,过了一会,她软软地说:“云哥哥想读什么,曦儿就想读什么。” 我说:“我想读鸭梨士多德的《亚瑟王》。” 她说:“报告云哥哥,曦儿一定会把它读成一本喜剧的。” 我抓了抓头发。 晚自修的时候,大家就把座位都弄在一块,虽然看书的时候看不到人。张若曦果然拿着一本《亚瑟王》坐在我的旁边,又搬了一个高一点的凳子,看起来身高和我差不多了。只不过她的那本书看起来高端许多,有金色镶边,书名也是北方文字。 据说亚瑟王是北方的王。 她一翻开之后就更是高端了,密密麻麻全是北方文字。我看的是翻译版。毕竟南方虽然双语教学,但是还是偏南方一些。 好了,铃声响过,大家就不怎么说话了,有些同学不时看一下通信器。 紫夜也一直在看通信器,紫色的头发倒映着电灯的光。 看了一会。我发觉张若曦一直盯着我看。 我回瞪她一眼。 她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声说道:“云哥哥,曦儿给你念原版《亚瑟王》,不问你好不好咯。” 然后她一句一句声念着,有趣的是居然和我看到的地方一模一样。 剧中的人物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我突然开始慌了。因为我没法一句接一句,我的思想总是一句一句的。 有一缕风从剧中吹来,缭绕在我思想的一句一句当中。 风和它们一样单薄。 张若曦还是在一句一句地念着。我想,她也是一句一句的想么? 我说:“曦儿,你在想什么?” 她说:“曦儿在想,晚上云哥哥要奖励她一顿烧烤么?” 我说:“读书读书。” 结果所有人都看向我们,因为她笑得很大声。 笑那么大声给谁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八章 有些时候 冬季的帷幕像晦涩的云层笼罩着天际。有很多的高楼垂落在远处,连走道里都不时被风灌满。张若曦静静地站在我身边,看着起雾的玻璃。 钱胖子说你得好好珍惜机会,张若曦这种优秀又痴心的妹子哪里去找。 “你怎么不去搬椅子来坐?” 张若曦瞅了我一眼,还是盯着玻璃看,今天似乎不怎么高兴。 我在想,人看玻璃的时候,有时会看到自己,起雾的时候,也会看到自己,模糊的自己。但是不起雾的时候很清晰么? 我还是说:“你怎么不去搬椅子来坐?” 她眨眨眼睛,不说话,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我又在想,人把手插在口袋里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这是自己的手,但是不插在口袋里的时候,也会想到么? 玻璃和镜子和口袋又是什么关系呢?或者说有什么关系呢? 我又说:“你怎么不去搬椅子来坐?” 张若曦用鞋子的跟轻轻地敲击着地砖,哼着我不知道的调。她总是坐在我后座位上哼着这个调调。 走道里又吹来了很多风,但是我还是听到了她所哼的。 我起身,说:“你坐。” 她摇摇头,说:“本大姐喜欢站着。”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又问我说:“你总是喜欢这样一直发呆么?” 我点点头。 她说:“你坐。” 我点点头,座位还有一点热。 然后她就走向楼梯,我听到下楼梯的声音。 今早我已经来了好几个钟了吧,张若曦来了半个钟吧。 她昨晚和那个有点帅气的男子一起去散步了。 我也在那里散步,他们来的时候我正盯着树皮的间隙处。 张若曦和我挥挥手,说:“扬云同学,你也出来散步啊。” 我说:“是啊,曦儿。” 那个男的很不高兴,他打了我一拳,还一直说庶民。我记起诗里面说庶民的出处。 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张若曦和他说:“源哥哥,不要随便打人,曦儿会不高兴哦。” 他就收手。 树叶总是不如秋天厚,靠上去的时候也不如秋天软。 我看起天穹上的星星来,一闪一闪的,就算我们最好的魔动力飞行器也飞不出我们在的这个星球。 一些湿气被体温融化了,粘在头发上,有些时候就在想西城雨观的老头在干什么,他和我讲黄道星图的时候,记得还没这么老,看着修为也不够成仙。 现在也不够。 将欲养性,延命却期。审思后末,当虑其先。人所秉躯,体本一无。 运了几转参同契,脸上也不那么疼了,索性就起身,拍拍身上的树叶。 那年我就问老头,为啥内功也叫参同契? 他说:“有些时候,叫参同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十九章 坠落的雪 天气一天天渐渐变得更凉了,不少同学都裹得像个粽子。今天张若曦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哼的调子和之前的不同。我一边骑车一边问她,为啥今天的调调和昨天的不同。 她说:“云哥哥你猜对了曦儿送你一条围巾。” 我看了看天空,天际薄薄的雾气白的让人分不清处远近。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我说:“因为快要下雪了吧。”边说边有白气从嘴边飞出,活像蒸汽机。 她很开心地眨眨眼睛,说:“雪会是白色的么?那我送你白色的围巾好了。” 我说:“好啊。” 这时看到紫夜从旁边的人行道上走过,平时她去上课比我要早,所以我几乎上没在路上看到过她。 她围着一条粉色的围巾,盘着脖子好多圈,露在空气中的围巾带子很少。 上面还有一顶棉帽子罩住了大部分头发,只留下短短一截,透过紫发我还看到了黑发。 黑发在里面。 紫发也在里面。 张若曦又哼起了另一个我没听过的调子。 突然下起了雪,细的雪花打在我的镜片上。 随后雪就肆无忌惮地一起落下。所有东西表面的白色开始均匀地抹开,这是雪无声地在堆积。 我想起中学时候唯一一次下起的雪,雪很,那时候大家都把伞倒过来,雪无声地满满地堆积在里面。然后他们就把雪裹成球,互相打雪战。 我把伞里的雪再次从楼上慢慢地倾倒下去,但是它们都黏在一起,就像夏天吃的碎碎冰。 同学说,你为啥把雪都倒了。 我说,这不是一坨冰么。 是雪啊,是雪啊,你这白痴。 窗外还下着薄薄的雪。 我说,好吧,你们人多,我认怂。 然后一个雪球就拍我脸上。 逗逼吃我雪球。 我把脸上的雪球团成两个。 逗逼吃我雪球。 张若曦说:“云哥哥,你怎么不下车,雪在我们俩的头顶和肩膀上堆得一层了。” 我转头看看她,她的棉帽和耳罩上都是白色的雪。 她把它们全都抖掉,它们落在我两的脚下。 我说:“这是雪吧。” 她说:“都是冰渣子。” 我笑笑,替她拍掉残余的雪。 “上课上课。” 她撇撇嘴,说:“我不想上课。” 紫夜恰巧走到我们的旁边。 我对她喊道:“紫夜。早安。”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张若曦哼了一声。 嗡嗡。 “早安” “早安。” 张若曦看见我看通信器,就跳着说:“快点走,我都快冻死了。” 我看了看时间,还剩0分钟上课。 我说:“你先去,我去散散步。”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的树木都不怎么撑得住雪,雪簌簌落着。 在镜片上的雪变成了一颗颗的水珠。 我哈了一口气,就好像蒸汽机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番外 不成熟的不可言说 这是一句名言,对的,很有名很有名的名言,以至于它比我们绝大数人还要有名。对于这种语言边界的无力感,上知乎豆瓣搜全都是,无论是华丽的无力感还是贫乏的无力感。那末我们就会有一个问题,让我们无力的究竟是语言边界还是无力感呢?哦,或许还有人会说,两者皆有。那么这个命题就指向虚无和绝望了,至于后来的虚无的绝望还是绝望的虚无,总之我们都因此错失了这个命题的本质了。当然有人会说没有本质这回事,但是有没有本质根本就不是一个本质的问题,这个问题的辩驳是不能直接从在与不在就是一个存在问题类比或者通向的。或许我们应该换种问法,无论语言的边界还是无力感,都是在语言之内的么?那么,我们不是不能言说语言之外的,而是我们不能言说什么在语言之内,判定什么在语言之内是无法全部都给予可能性的,所以我们才无法言说语言之外的。这个问题的解答把之前无法言说的东西言说出来,于是我们就重新验证了这个东西,还顺带提出了另一句名言——所有问题只要能提出就能够得到解答。最后我们还悲伤地得出——我们之前所说全部都是重言式。对付这种自行围绕式流氓打法,我们只好假定,我们的记忆不是一致的(普遍的),我们的记忆是不一致的(极个人的)。然而这种假定,我们随便就可以看到——我和过去完全不是一个人,我长大了,我不是中二病。普遍性沦落地存在在他者那里,所以列维纳斯哲学是反动,是左翼。 所以“我恨哲学史”“哲学史不就是一群什么哲学都不完全懂的人写出来的么”这种话好像现在比较流行。后现代主义这样反诘道“有什么不可以是艺术?”但是我们丝毫看 不到什么普遍性或者个体性的涌现,而是能看到可能性不停地生长。其实我们依然没有解决这个“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这个问题,哪怕后面一群人都宣称它已经得到解决了,那也只是数学问题式的解决——鸡兔同笼我们知道有几只脚,那么我们会知道有几只鸡兔吗?一二三四五,我来数一数。不可言说从言说成为了一种观测,成为了一种气味,成为了一种温度,成为了一种口感,不可言说成了理所当然,不可言说成为生活写照,不可言说还成了虚无主义。原本在语言界限之外的东西,反而入侵到语言之内来,然而我们竟然也无法言说了。海德格尔学派的来凑热闹,说要唤起语言的力量,唤起存在之天命重新担任指导的职责。但是究竟唤起了什么呢?难道是说召唤术年代久远生效比较缓慢么?缓慢到,连现在大说特说“对于不可言说之物我们必须保持沉默”都是共振的(缓慢的),都是不成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章 开始 放学后,张若曦和我去学校旁边喝奶茶。 我看着她的裙摆。突然想到,我之前应该看到过7次。 在这个地点。 但是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我突然开始慌了。因为我打开了一个我无法控制的东西。 “我打开了一个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现实的还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张若曦喝了一口奶茶,我无法描述她今天穿的是什么。 不知道,甚至连打开都是一个从盒子而来的打开。我记不清那个盒子是什么颜色的,是几岁时候的生日礼物,是早上还是晚上拆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送我的,是母亲还是父亲送给我的,后来又把它放在哪个角落,最近有没有去打开看一看里面的空荡荡的空气不对,我现在不是在琅都么盒子在西城还是琅都?还是在老头的道观里?盒子是张若曦还是紫夜送我的?是我自己买的么? 假如假如所有人以前都是一样的遗忘,所以大家不慌也不忙,不种也不收。 我还喜欢晒太阳,后面有一条空了一半的椅子,椅子上坐着谁呢?一只松鼠么? 松鼠也能坐在椅子上么? “诶,你在发抖哎。”张若曦挑了一下眉毛。现在连她是否在喝着什么我也分不清楚了,只听见咻咻的吸管吸空气的声音。 咻咻咻咻。 是在吸着什么呢?是什么?是? 是后面能接什么? “诶,你干什么啊,怎么眼神有点涣散啊,发呆么?”张若曦拍了拍我的肩。 什么啊,她在说什么啊。她在用脚拍我么? 她是谁啊? 是? 谁? 我背后有个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 “apap…………ap” ap…………ap¥ap……7 ……ap……¥67apap……ap ¥¥……ap apapapapapapapapapap apapapapap apapapap apap apap ap 一 妈妈。 一 妈妈。 一一。 妈妈。妈妈。 一一一一。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二 一 二 什么。是。 是什么。 我们和你长得一样啊。 你终于清醒过来,你看看四周,全是一个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他们。一样?不不不,面部表情是不一样的,姿势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的缺少胳膊,有的缺少大腿,有的缺少头部,当然也有完好无缺的,但是缺少和你一样的脸。 抬头往上面看。黑漆漆的,如同夜空一样,还有风和其它无法理解的声音传来。 首要解决的是不是自己的生存问题?是的。 你能看见他们是因为两边的墙上安装着几盏灯,远处也有,路程大概隔五六具尸体就有一盏。 这是一个狭长地地区,旁边墙的表明是水泥材质。 表面尸体是比较均匀地排布,而且下面还有厚厚地几层。 但是,为什么要有电灯呢?而且空气能够勉强呼吸。 那么尸体堆积是不会太多的。 掐了掐旁边尸体的皮肤,应该是刚死不久。 通道有转折,左侧目光所及00米作用,右侧要多一些70米左右。 我深吸了一口气,满是血腥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一章 嗡嗡 他们没穿着任何衣物,我也没穿着,空气的温润似乎让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尸体中既有男性也有女性,很多像海水里的黑藻一样的头发黏在附近的很多尸体的皮肤上。目光所及几乎所有肢体都有一定的残损,似乎都不是致命伤,切口不一。附近的一具女尸看起来只是脸部有一条划痕,假如不是脸色铁青,应该可以与童话里的睡美人媲美。 很多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肢体像半床轻纱一样围住了它。 但是我身上没有这些,我躺在这些上面,有几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我的后背,或许是关节抑或是脑袋。 还好肚子不怎么饿,我慢慢地站起来,双腿抖得厉害,以至于所踏着的东西往下陷落了一些。 两侧看起来很光滑的墙壁上有着对称的灯,但是通道的目光所及的两端都同时缺少了通道左侧墙壁的灯,看起来似乎都是向左转了,而且转折角度超过九十度。并且由于站起来的视野缘故,我可以估算出这个通道的宽为0米。 在仔细观测了附近几具尸体之后,发现每一具尸体上都只有一处伤痕,而且其体内的血液保存程度较高,虽然伤口处几乎都在渗血。血凉凉的。 最重要的一点似乎是,它们的伤痕都是不同类型的破坏性伤痕,难以推断是由什么物品所造成的。 我心跳得不怎么快,周围都很寂静,上空的风声和不知名的声音也削弱了不少。 嗡嗡。 嗡嗡。 嗡嗡。 通道左侧方向突然传来通信器的震动,显然是把音量调到很大了,正常生活中是不需要如此大的音量的。 通道里回荡着嗡嗡声。 走过去看看。 看来下层的尸体要比上层多一些,因为上层总是陷下一些之后就停止了陷落。 似乎有一些指甲划破了我的脚,但是我还是不怎么费力就到了通道的左侧。 果然是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转折。 我随即踏上了水泥地面,的裸机通信器躺在我的面前两米左右的地面。 嗡嗡的声音只比刚才大了一些,显然,经过两百米的距离,这样声音的变化是不正常的。 面前的通道很是笔直,笔直到最后,两侧的绿灯都在无法估测的远距成了一个。 全都是水泥路,似乎尸体只局限在同样狭长的那条400多米的通道中。 我走过去拾起通信器,和我以前的一模一样。 上面的时间是第三魔动纪015年11月1日1点0分。 我来这里之前是11月八日,1日的时候,我在学校里吃着食堂,张若曦叫我带她去道上散步,最后我给紫夜发了晚安。 嗡嗡的那条信息备注姓名是紫夜。 “晚安。” 调开通讯录,全是我的熟悉的人名。 紫夜,张若曦,还有滚筒洗衣机的群。 我回了一个。 “晚安” 通信器多了一个应用,地图。 我点了一下,那个图标就消失了,随后通信器就嗡嗡地响起来。 音量就像日常生活所用的一样适中。 “朝前走,大法师。” 我想起群里的那个妹子。想了一会,就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想到某天在课上和那妹子的聊天。 “文学名著还是学术书籍什么的?” “都有吧。” “我们老师回来了,我下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似乎从一开始就把它们全部都看作尸体。 的确,在我身边的它们证明了这点。 但是在证明之前,我就已经得出结论了。 它们都是尸体。 我后面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了嗡嗡声,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交织在一起,还有关节的咔咔声,骨骼碎裂的嗤嗤声,蠕动的沙沙声。 好像又回到了时候的养蚕房里。 “啪——”似乎有东西拍在了身后的水泥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二章 暖暖的水壶 我头也不回地超前跑,水泥地很滑很硬。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多,宫商角徵羽,似乎每一个音调都有,短促的,悠长的,缓慢的,敲击的,摩擦的。 渐渐的。 面前的温润也消失了,迎面而来的成为一段一段的冷风。 背后传来的也成为一段一段的加油声。 脚下穿着一双跑鞋,身上穿着运动装,侧面的风没有前面的大。 侧面是莫多大道的尽头,无数的观众止步在天空的侧面,他们不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他们看着在侧面的我。 我看到他们背后的海水和江水。 海水和江水混杂在一起,上面漂着一些浮沫和生活垃圾,虽然有些时候它们会沉下去但是总会浮上来。 那个发传单的少年我也看见了,还有他那长得不好看的魔偶。 为跑步而设立起来的隔离带把繁华隔绝在莫多大道和景点里,长长的道路上一辆车也没有,有不少在前面和在后面的选手。 景点和莫多大道也是隔离的,但是它还是那么繁华。 哪怕是死水,也是水。 终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由出汗所带出来的热气笼罩在我周围。 同学说加油加油,你还有两圈。 跑道在我面前,把自己绕成一圈一圈的环。 姬紫夜在终点处对我说:“李扬云你跑得好快啊!” 我摇摇头。 然后一千米成绩也不错。体育老师说大家下课。 张若曦帮我把外套套上,递过一个水壶,外壳是粉色的,上面画着一只猫,猫也是粉色的,白色描边。 她说:“云哥哥,喝一口热水。” 我摇了一摇水壶,里面的热水也不多,够我喝上两口。 我说:“我们不是在喝奶茶么?” “那家奶茶店就是曦儿开的哦!今天早餐给你喝的是曦儿独创的茶。” “你这叫大学生自主创业么?” “呜~只不过之前炒股赚了一点。” 我一口气把暖暖的热水喝完。说:“你接热水不接多一点么?” “曦儿刚刚喝了不少。” 张若曦接过水壶,笑笑,继续说:“云哥哥这次跑得没前几天大学生马拉松时好。” 嗡嗡。 “大法师,你跑得真快。” 随后附带着一张若曦的照片,张若曦穿着女仆服在奶茶店里,托着一杯很好看的茶,我今天早上喝过,口感和冬季的热水很像,我觉得在夏天喝也是一样。 “大法师,今天曦儿漂不漂亮。” “还行。” 嗡嗡。 这次是紫夜的——“你跑得真不错” “还行” 张若曦又拿着我的围巾帮我围上,紫色的。紫夜路过,跟我挥挥手。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廓,运毂正轴,牝牡四卦,以为橐龠。 参同契的气被牵引到手掌上。 我搭住张若曦的手腕,缓缓地把气送进去。 张若曦看到我抓她左手手腕,就只用右手来整理围巾。 很快,气就从她身体里全部逸散出来,就好像老头观里的那个香炉。 话说古代有个李谪仙写过这样一首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今天是阴天,早上喝奶茶的时候,张若曦担心地带上了伞。 陶冶有法度,未可悉陈敷。略述其纲纪,枝叶见扶疏。 她周围的气又穿过她的身体回到我的手掌上。 我说:“曦儿,我想再喝一杯早上那个。” 她高兴地点点头:“不过‘那个’叫朝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协议 琅都的雪越下越大了,星星点点的白色从窗户旁边一闪而过,人们都知道下一秒看见的雪花从不会是上一秒所看见的,它们点点滴滴地落在草地上,它们点点滴滴地从天空上落下来。 今天早课就一直看着飘零的雪发呆,偶尔会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但是感觉还有一些想不起来,窗户玻璃一会就雾了起来,我用纸巾擦了又擦,玻璃和雪花一样冷,只不过它应该是硬的。 和张若曦在一起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毫无逻辑性的事件如同天幕一般在眼际展现出来,哪怕是死人这样的恶性事件,都丝毫没有一点死人的样子。张若曦总是一如往常,或许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只是在我知道的地方她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那天在教堂里看起来死去的紫夜,现在正坐在我前面,她旁边也有一扇关着的窗户,玻璃模模糊糊的,把她的紫发也映照得模模糊糊的。 钱胖子也说我之前几天都在学校啊,还和他讨论了关于南洋的故事,最后去跑了马拉松。 我只知道我之前在狭长狭长的通道里,用一个通信器给紫夜回了一个短信。那天11月1日。 现在我打开通信器,那天却是紫夜给我回的短信。 “晚安” 这条短信是我自己给自己回复的么? 在八日神志不清的一段时间之后,却回复了1日的短信? 若是要让它有所谓的逻辑性,那么就只能说,我的部分记忆被封装成各种各样的包,它们被定了时间,一个一个的爆裂开来。那么由于封装而造成的空隙必定是由一种理所当然的衔接“记忆”所组成。 其实这样符合逻辑的想法,其实一开始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它们都假定,有某种力,来对它们进行操作。因为这样,这种力,就理所当然的成为客体,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主体。哪怕否决这个关系,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罢了。 不过我知道了一件事,张若曦的身体和正常人的不一样,紫夜的也不一样,她们的身体的无法像常人一样留住气,由参同契引发的气送进去又很快逸散出来。 张若曦逸散的时间要短一点,但是都和我面前的这张桌子差不多。 我摇摇头,不打算继续想下去,耳机里放着蓝的直播录音,她有些时候会把音唱崩。 假如这些事件把日常淹没的东西凸显出来,那么它们就是被点明为一种指示。日常也会表现为一种指示,而这些事件都是指示。 假如我发现毫无逻辑性,那么我一定会去磨平这种毫无逻辑性,所以哪怕是我随便把这种东西强行视为有逻辑的,也会达到和我弄明白这些事情背后的“逻辑性”一样的状态。 或者无需强行视为,只需要无所作为就行了。 那么这种毫无逻辑性的事件就是要传达一种信息给观看磨平这种毫无逻辑性的那一端或者那几端。每一端都有自己的特殊的认知范式,所以每一端所采取的行为是不一样的,而由于都是认知范式,所以这些行为是不冲突的。 由是冲突就只能来自于观看这些端口的某个或某几个隐秘的端。它们必须不把人都视为人,它们知道并且深刻了解一些人之所以不是人的东西。正是这种东西把这些事件点明为一种指示。 那么只要任意端知道并且深刻了解这些人之所以不是人的东西,它们就可以达成交流的协议。 呐,我还是想了。 所以协议达成了。 但是,端口却又不是端口所能认识的,端口只认识人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四章 空中花园 话说有一群人造了一个浮在天穹的城堡,每天都在天穹上飞来飞去,有时候会接一些孩子上去玩,里面有一群长得很漂亮的幼女萝莉你说什么,找幼女?就上阿里爸爸,幼女采购批发,尽在阿里爸 爸,质优价廉物流好,品种齐全有保障。 初中我总想着,从课堂上飘过的哪朵云彩里面藏着那座城堡,里面住着的萝莉什么时候疏忽大意会失足掉下来,我什么时候心翼翼路过会捡到一只,不过按照牛顿定律说她们好像会被摔死,那她们总会魔法吧,只会摔伤。那万一摔断了腿呢?我想她们应该是一体即全体的,只会受伤,不会高位截肢什么的。 老师说我心术不正,因为我把她们写进随笔。 我的随笔都是以对话形式进行的。男的叫随云,女的叫夕月,他们总是打算去找那座浮在天穹的城堡,可是他们总是谈论地上和空中的事,所以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写完,地上的事那么多,又是不可不说的,为什么还要去谈论天穹的事?后来,课间看说,看到一本叫《姐姐》的书,文风和我的有些像,作者叫静静,书评下面有一个群号,可惜那个群已经不见了。静静也不再写什么说了,总之叫做停止活动了。 我是第一次觉得人不见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人留下过陈迹,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让我理所当然地抹去它,或许也因为那时候我感觉时间是一种很纯粹的东西。 现在时间都不怎么值钱了,毕竟都是被牵引着的,人偶的价格总是不高的,起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旅游去不了莫斯卡。于是开始学魔技术,那时候扛着一台老式台式通信器去老头道观里研究,老头说我好好学参同契,老是学些有的没的。我总是白他好几眼,参同契不才是有的没的么? 雨观祖师牌位一层接一层,成仙的祖师牌子排在最前面,而且看起来总是年代越久成仙越容易,什么第一魔动纪,什么第零纪,仙人牌位加起来有十几个。 我说老头你再不成仙,会不会对不起祖师,你们这规矩不是像血仇一样么,一代接一代。不过现代人们学机智了,家族不大,哪来的血仇,你们雨观总是一脉单传,也搞的和大家族差不多,为啥? 老头说我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真是深得其真传,逻辑不连贯也无所谓,起码还能说人话,就像雨观第二十七代祖师,云游天下,据说上过青楼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后代传承也不见得断了。 我说靠老头你绕什么圈子,还是这里面有什么法门说破了就不灵了。 老头咋咋嘴,说说破了也好,就怕再说其它的。 台式机就被他拿来教我连参同契的导气,总之导气还是比木头强多了,但是比不上他的桃木剑。 我也有一把,以前没有想起来。 不过现在想起来了,我带着上了飞机,结果下飞机就不见了。 当然,我的求桃花运的符也不见了。 首先是忘记了,才会不见了。 回去画几张也成,只不过紫夜也忘了我会画符,我问她要不要,她说那是什么。 张若曦倒是弄了一个挂着,画了一个拴住姻缘的符。 她说:“这真的好神奇,一挂上我就觉得云哥哥跑不了了。” 我说:“上次打我那男的是谁,我要去找他单挑。” 张若曦眨眨眼睛,眼神疑惑不已,说:“云哥哥什么时候被人打了?我记得你总是和曦儿一起去吃饭的啊。” 我撇撇嘴,去她奶茶店里把她坐的桃木椅子拆了,一只椅子腿弄了一把剑,剩下的都弄成牌。 “你总是穿这条碎花裙么?” “嗯。在店里经常穿。” 我想张若曦演得真的很假,明明是个大姐,却喜欢开奶茶店。那个男的且掐指一算,面带桃花,是她的娃娃亲什么的。 我说:“若曦,我们去食堂里吃饭吧。” 张若曦说:“好。” 诶,那男的是谁?张若曦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孩,作为一个户人家的女子,自主创业,补贴家中,且掐指一算,和我居然有几分姻缘,给家里开玩笑的提了提,我爸爸说很可以。 但是,我现在头顶的云里存在着空中花园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五章 时代里的人 我走在西城的大街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我靠,你子咋一章就跑回来了,张若曦和紫夜和蓝呢?那鬼畜的教堂呢?迷之幻觉的根源呢?” 但是我还是走在了西城的大街上。 似乎意志可以改变这一切,因为意志在意志的要求下可以把质料复述出来,并且这种复述提供了可能性,现实性在复述中得到确立。 但是我依然走在了西城的大街上。 毕竟琅都第一大学放假了,也不便留在那里。 回家是不需要找什么理由的不是么?要找理由的时候,总是想着漂泊在外,抑或是所谓的身不由己。 对家中的饭菜的描述,绝不会构成一种这样的东西——让回家合理化。似乎这是语言和理性无法踏足的地方,也就是人之常情。 似乎新儒家就是想从这条路构成一种态势,暧昧的,依靠理性而来的态势。既然理性能够依靠,那也就能够不依靠,但是当不能依靠的时候,我们又该去依靠什么呢? 这里就出现一种宿命论,这个路径其实是某种东西的具现化。这样看来,只要回溯到其源头,那么就可以让这种东西成为合理的。结果这样却使理性成为唯一合理的了。 所以我选择回家。似乎听起来有一种回避的意味,也就是,这些问题并不是家的问题,那么家也会迟早成为一个问题的吧。 西城路上的人不算少,但是阳光可以很轻易地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有些人躲避着阳光。 还有人能选择躲避呢! 我任由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掏出通信器,结果通信器的屏幕太暗,只有信号灯和嗡嗡声一直脱离在阳光之外。 张若曦站在我的身后,打着的伞。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回来呢?”我看看阴影下面的她,穿着有点跟的凉鞋。 “你为什么现在才问呢?”张若曦笑笑。 “我也不知道啊。”我这样说着。 “你怎么证明你不知道?”她语气揶揄。 “不知道。”阳光还是有点刺眼,反射在有点远的玻璃窗上。 “那么,知道和不知道都差不多咯。只有有些知道能够证明,所以,人们不停地证明着自己,于是人们总是知道。”她把伞分我四分之一。 “那些科幻说不是都说,人们多么无知,认识也是有局限的。照你这么说,那就是这种局限的消灭,才是最可怕的吧。人们突然知道了,好像就在这样的感觉吧。”我又占了四分之一。 有的路人看向我们,我觉得张若曦长得很耀眼,人们哪怕被阳光刺伤也会去看上几眼,果然人的相貌气质这些东西,无论明暗,显眼也不一定是明亮。 但是,显眼来自于明亮么? 或者,让我们显眼的东西,一开始就是明亮的。嗯,有点盲人和黑夜的味道。对比和渐进的手段根本缺失效力,只好靠某些简单的手法解决。 张若曦收起了伞,说:“你在想我和黑夜的关系么?那是否有一种,人类学和自然科学的味道呢?” 你说得真好,这个问题就是简单手法,假如掺入了现实性,那么就是确定的了。 时代里的人,嗯,说自己是时代里的人,总是确定和现实的。 我迈开步子跑了起来,张若曦吃力地跟着我跑。 “你既然知道收伞,不知道脱鞋子么?” “万一有玻璃,怎么办?” “说明你不想受我照顾嘛!” “牵强附会。” “理性思维。” “不脱鞋子是人之常情吧。” 这样啊,那我跑个什么。 我说:“大姐你要请我吃饭。” 张若曦说:“我也想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六章 局限的笼子 我不敢把张若曦带回家,她也知道我不敢把她带回家。 话说我为什么不敢把她带回家?是因为怕她走了,而我独自无法收拾局势么? 嘛,我的确无法收拾局势,局势是由什么构造的,也就由什么来收拾。 所以,我把张若曦带来见老头。 雨观和几个月前一样,屋檐下的阶梯长满了薄薄的青苔,老头也没工夫来打扫,估计现在正想着成仙呢。 张若曦换了一双鞋子,走在石阶上一声不响,好像我自己一个走上了石阶。 我的鞋子哒哒哒的响着。 张若曦走在后面。我感觉我像仙侠故事里那些抓鬼的道士,下山几个月,抓了一只鬼,又上山复命。 鬼者,归也。 带着鬼,才能回去复命? 走到大殿前,转头往后看看,发现张若曦还在后面,停停走走。 不声不响地停下,又不声不响地走了起来。 “喂,我说,你为什么停停走走。”我朝她喊了一声。 张若曦还在停停走走。 好像舍不得走完这个台阶似的。 过了一会,她若无其事地站到我旁边。 她看着远方,我看着她的侧脸,轮廓明显。 尽管很白,毕竟还是看得清楚,毕竟还是和天空分离得开。 “你听过兰若寺的故事么?”她突然问我。 “宁采臣舍不得倩,倩舍不得宁采臣,读者两个都舍不得,所以数着页数来读。”我在中学时候熬夜读过。 “那作者呢?作者也舍不得么?”她语气有点悲凉。 “作者是个人呢!” “所以作者不是书里的背景,作者也不是那个兰若寺。所以作者是个人呢!”张若曦仔细看着我。 “作者是写书的这个人。”我这样说。 “人什么都可以,不是么?所以人什么也不是。” “你叫张若曦。” “你叫李扬云。” “有些人有着鬼的内心,有些人有着人的内心。”她转身走进大殿。 “当不停地追问,不停地发问的时候,就不是人了么?”我拉住她。 “那句话里,没有命名,所以不是人。” “人不是命名,人什么也不是。”她说了两句。 “和你在一起,有种回到兰若寺的感觉。”我搭上一句。 “和我么?” “和~我么?”她又说了两句。 局限是一个笼子,最大的局限不是我不是他,也不是我不能,而是,位居于人之下的你我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七章 师徒 老头在大殿里盘腿坐着,背对着我们,口中念念有词。因为大殿里充满了他念诵经文的声音。 记得他以前说过,经文都是用古语写成的,一个字就是一个读音,仅此而已,每一个蝌蚪般的文字不指向任何东西,它们合起来,指向那本经文。 我说,那参同契按理说也是古书经文,为什么我们还能知道呢?难道是翻译过? 老头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那些蝌蚪般的文字就被废弃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难写么? 老头笑笑,摊开他的左手,下一瞬间,一朵由气组成的花在手心绽放,明明气只是无形的,明明就出现了一朵有形的花。 “傻子,你看,这气和这花。它们是一种东西么?不是啊,你每次都只能看到气和花的一种,你自然而然就想,花是气构成的。” 下一瞬,那朵花又凋零了,由气构成的花瓣缓缓下落,触碰到手心,消失了。 “当你既看到气又看到花的时候,你自然而然就想,花和气都是某个更原始的东西的某种形态。” 我盯着剩下的花茎看着,气在里面流动着,既上升着,也下降着。 老头笑着把手合拢。 我把左手张开,参同契运转,气也从手心里出来,不过像乱乱的草地。 现在,背对着老头,我再次张开了手,气像公园里的兰草。 张若曦伸出手摸了摸,说道:“好温暖呢,这是武术么,我看电视上那些武术家周身都围绕着这种气体呢。” 兰草继续生长,刹那之间就超过了我的头顶,它叶子的边缘靠着我和张若曦的脸庞。 真是暖和啊。 张若曦看着我,就像隔着一层透镜。 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咬了一口兰草,牙齿轻轻碰撞。 我把手掌合起来。 老头站在张若曦后面笑着看着我,说道:“姑娘想要看一看花么?” “嗯,好啊好啊。” 老头又弄出一朵花,不过这次没有让它凋零,而是用手把它拿了起来,递给张若曦。 花在她手中凋零。连花茎也没有剩下。 “道长,花好像进入我的手里面了啊,暖暖的,和云哥哥的兰草一样。” 我看到了张若曦。这句话很古怪呢,因为我不是一直在看么? 随着气,我看到了张若曦?抑或是,张若曦说出了气,我就看到了她? 我有没有看到老头子? 看到了,我转过头,他笑着看着我,皱纹堆成一堆。 那我有没有,看到自己? 我盯着张若曦的瞳孔,我的影子的。 老头的影子的。 我为什么,不去看自己的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信号的彼端》正文 第二十八章 从谁那里接过了天命 空气间弥漫着香火的味道。 老头对我去看他感到很高兴,但是过了一会就把我拉入偏殿,说是有话要谈,叫张若曦等一等。 “子,这女孩有问题你没发现么?”表情很奇怪。 “留不住参同契的真气。”我想起那天。 “不止啊,气还会自己回来。摸着她的手腕就好像自己身上长了一块多年未长的肉块。”老头搓搓手。 “那,这算什么呢?难道就说不是人了么?”我想起那杯奶茶。 “可能是很难见的亚仙体呢。”老头突然很高兴。“也就是长期呆在仙人旁边被感化了。古书上记载着武王成就真仙,周围的人都成为亚仙体,故五百虎贲就大破对方七十万军队。” “周王战胜了之后就立马赶到庙里去接下了天命哎,你干嘛走啊,还没说完呢!” 我拍拍老头的肩膀:“故事知道了,仙不是人对么?虽然是人乘坐着真气的船摆渡过去的,但是一旦上了岸,船也没有任何用了。” 张若曦在大殿里,跪着,香火气缭绕着她,好像冬季早晨薄薄的雾。双手合十。 睫毛微颤。 那个周武王是不是也是这样跪着,从不知何处接过了天命、 双手合十,睫毛微颤。 在天命的照耀下,一切都成为概念,除此之外,世间再无红的东西。 我说:“张若曦,你不会是兰若寺的女鬼吧,在遇到书生之前,书生成了主持的弟子,学会了武功,懂得了试探。” 张若曦朝我扮了个鬼脸。 我在她身边跪下,檀香的味道忽然变淡忽然变浓。 眼帘垂着,看不清楚面前的神像描绘着什么。 “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 参同契如同河流一样流淌。 五行得其位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