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里的春天》 正文 第一章 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时间，很多百货公司门口都搭起了圣诞树，大大小小的装饰灯泡流光溢彩c惹人眼目，一些讲究的商家还在四周围撒了些白色泡沫营造出节日的氛围。 肖彤手里提着一个运动品牌的纸袋，站在一家女装店门口对着一件正红色羊绒大衣足足观望了十几分钟，那柔软的质地，亮丽的颜色c精致的裁剪无不显示出它的高贵和典雅，衣服吊牌上接近五位数的价格也在显示着它的傲娇和不凡。肖彤苦笑着裹紧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朝着商场b1走去，这一层吃饭的地方都是平价小吃，眼下她能负担得起的也只有这类地方，要不是今天周五女儿回来又临近圣诞节，她说什么都舍不得下馆子。 常去的那家麻辣烫隔壁新开了一家披萨店，人满为患c生意红火，肖彤再一次驻足观望，女儿一周也就回来一次，按理当妈的怎么也该带孩子吃顿好的，只不过一顿披萨而已。可惜今天的她又失业了，刚刚在网上把自己心爱的古驰包包卖了，换得的钱替女儿买了圣诞礼物，假如再豪迈地搓上一顿，她下周可能就要天天吃泡面了。离婚至今一年多的时间，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遍似的，当年那个住高档小区，喜欢名牌包包，隔三差五上美容院的肖彤已经死了，埋入尘土里了，现在的她是一个没有稳定工作，为了生计而奔波操劳的单身女人。 “妈妈！”女儿敲了她一记后背，把她拉回到现实中。 “这家披萨店看着不错，要不要试试”肖彤其实很怕女儿说好的，可还是硬撑着问道。 “算了吧，还是麻辣烫好吃。”女儿搂着她笑嘻嘻地走进旁边的小店。 肖彤心里很难受，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呢，孩子越是这样坦荡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多拿些荤菜”她把肉丸c香肠c鸭胗一串串地往女儿的篮子里放。 “够了，够了我哪儿吃得了那么多” 两份麻辣烫一共花了六十几元，肖彤心里的石头暗暗放下了，她盘算着等会儿路过蛋糕店还能给女儿买一块红丝绒。 “洛洛，妈给你买了一双阿迪达斯的鞋，你那双不是坏了吗？打五折很划算呐。”肖彤晃了晃一边的纸袋，等着女儿欣喜的表情。 “妈，你是不是又把什么东西去网上卖了？”女儿一语必中，无可奈何地放下筷子“这段日子我算算你离婚时带出来值钱的东西也该卖得差不多了吧？包包c衣服c配饰好歹你自己也留一点，万一需要时一件像样的都没有。其实你买什么阿迪达斯，就网上一般的运动鞋一百来块也蛮好的。今非昔比，以前你一双羊皮靴子七八千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我们娘俩是落难的凤凰，只能穿七八十的” 洛洛的训导让肖彤恨不得立马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她之所以卖了心爱的包包给女儿买鞋是觉得宁愿自己吃苦c穿七八十元的鞋子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当初她千方百计不愿意把女儿让给前夫，宁愿放弃三分之二的家产就因为孩子是她的生命，是她赖以生存的寄托，是她含辛茹苦一手抚养她长大的。虽然离了婚，孩子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她们从黄金地段的高档住宅区搬进了只有五十几平米的老式公房里，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太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小时工，肖彤这一年里干过很多工作，营业员c卖场收银员到现在替别人看孩子的保姆，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或是被辞退或是钱少得可怜。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女儿看到她落寞的神情愧歉地说。 “没事，妈没怪你，我是在怪自己，怪自己当初太逞能硬要把你拉回身边，害的现在你连买双鞋都要前思后想老半天。”肖彤抹了把脸低着头捞起碗里的蔬菜就着眼泪往嘴里塞。 “你干嘛这么说，我都那么大了完全是自愿跟着你的。你也知道我和爸爸没什么太深刻的父女情，你让我去跟他生活还不如送我出国一走来之呢。吃苦怕什么，等明年我考大学了，就可以半工半读” “洛洛，你只要好好读书，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女儿没吭声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前几天他来学校找我，给我这张卡里面有贰万元，说是学费和生活费。我一开始拒绝的，可他生气了把卡一扔就走了，我我只能拿着” “拿就拿吧，就算是我们离婚了，他也是你爸，这钱是他对你做些补偿。”肖彤瞄了一眼那张金灿灿的银行卡。 “给你吧，不管怎样你不用为我这学期的学费犯愁了，至于零用钱我省着点够用了。”女儿乖巧地把卡推到她面前。 “不用，你的学费我会挣，这钱你自己留着同学聚会什么的派得上用场。” 自己妈妈的脾气女儿最了解，她既然说好不要就是不会要的，如果她还想继续依附于爸爸，当初就不会执意要离婚。 吃完饭母女俩手挽着手在大街上慢慢走着，凛冽的寒风并未吹散这个城市光怪陆离的夜生活景象，街道上穿梭嬉闹的人群，呼啸而过的车辆，除了天空是黑的其余和白天并无差异。 “洛洛，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坦白交代的好，我说过妈妈有什么事情一定不会瞒着你。” “你又失业了。”女儿沉着冷静地接续她的话 “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肖彤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那户人家实在是太挑剔了，我即便再小心翼翼地干活，那女主人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天我只是想进房里拿孩子替换的衣服，她就破口大骂说我窥探他们夫妻，直接没来由地炒了我。” “妈妈，你就别去做这工作了，上次那家老男人骚扰你的事情还没有吸取教训，要不是他家儿子摄像头没关，你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看看你人长得标致，身材又好，哪点像保姆的样儿，哪户人家没个女主人，但凡看到你这种类型的人来家里做工不是找事儿吗？或者你就去伺候半身不遂c成天操着尿不湿c流着口水的老人，恶不恶心？” “诶，我不是没学历没职场经验吗，做保姆c小时工只要体力足够至少可以多挣点。好在还有两户人家带孩子的做着还行诶，其实前一份收银员的工作也不错，可惜工资实在是太低了，养活我一个人都困难更别说两个人呢！现在对于我这种四十而立的女人来说找份好工作比登天还难。”肖彤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心里比这刺骨的天气还冷。 “继续找呗，总会找到满意的。”女儿贴心地劝解她，进了地铁站充足的热空调让人产生一种慵懒。 “我去便利店买杯热咖啡，咱们在这里坐会儿暖暖身体”洛洛一路小跑到对面的全家便利店，没一会儿功夫手里拿着两个纸杯。 肖彤找了个连在一起的座位和女儿笃悠悠地喝着咖啡，原先还低落c丧气的心情忽地明朗开来，她很感谢女儿的支撑和鼓励，这种无形的动力可以让自己看到未来和方向，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 “妈，你后不后悔离婚？” “为什么要后悔，就像你不后悔跟着我一样。”肖彤看着女儿淡淡地说“你爸和我貌合神离的婚姻关系不是一两天了，以前不谈分手是为了你，你还小怕父母离异打击到你，现在你都高二了，某些事情懂得比我们都多，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更何况我今后只想为了你，为了自己而活，不愿意再做寄生虫，做男人的附属品。” “你能这么想最好，失业算什么？现在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中年女人。一次不行找两次，两次不行找三次总会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至于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就用爸爸给的卡支付，这是他应该的。你不用耿耿于怀，我是他女儿，他有义务和责任承担自己的一部分，你根本不必有负罪感，钱是花在我身上的，将来我会偿还他的。妈妈，我觉得你太苛刻自己了，你现在能坦然面对这样的困境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记得你以前打扮好出现在外人面前，无人不夸你有气质有风韵，再看看现在的你苍老了多少。所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面包会有的，好日子也会降临的。”肖彤唏嘘，女儿的说辞哪儿像一个十七八岁孩子说出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字字句句感人肺腑。 “放心吧，洛洛，我会坚强的！既然都已经跨出这一步我还会在乎下一步有多坎坷吗？明天我再跑一趟职业介绍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那么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女儿坏笑着说“新上映一部电影好想看，咱们现在就去，我请客，就用那张卡里的钱，好不好嘛？” “行，你请客看电影，我请客吃夜宵。”肖彤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欧耶，我上网查查有没有团购电影票。”洛洛迅速掏出书包里的手机，这一刻洋溢在她们脸上的是幸福和温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肖彤都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一年里是第几次来这家职业介绍所了。头一回来的时候，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似的生怕撞见熟人，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进进出出次数频繁了，她早就无所谓大大方方地来，大大方方地走。 三号接待室的刘老师是她最早的职业策划者，她对肖彤总是另眼相待，每次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时，和气c敦厚的刘老师总是好言相劝，从电脑里一遍遍地翻阅着招人单位。 “刘老师，我园藤小区那户人家把我给辞了我真的没做错什么”肖彤羞红着脸，不敢正视这位良师益友。 “小肖，我昨晚已经接到那户女主人的电话了。你呀人真是老实，别人说你几句，你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她让你走，你就走了。又不是你的错，我都觉得是对方在无理取闹。” 刘老师倒了杯茶递给肖彤，同情地看着她“从第一次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那些来找工作的外来人员c下岗妇女不一样，你身上有一种长期被良好环境熏陶的气质，一种自带的与众不同。只可惜呀你离了婚，带着个女儿又没有工作经验，还处于一个尴尬的年龄段只能放下尊贵c忘掉过去四处讨生计。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以前的荣华富贵有几个人能说抛弃就抛弃，又有几个人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确实难为你了！” 肖彤觉得这种场合来缅怀曾经的光辉岁月不太适宜，勉强地附和道：“谁没有起起落落，没有跌倒过何为人生？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想再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人家需要保姆的？” “你现阶段不是还有两户照顾孩子的东家吗？” “可是只做两家钱太少了点，每天也就四五个小时而已，你知道我女儿在读高中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肖彤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求助于人家。 “眼下年末没有什么特别合适你的工作，要不等过年的时候，出现保姆荒你这个本地人倒是可以大赚一笔，一个小时的工资翻三倍都有可能。离着过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再等等吧，过完年我再替你看看有没有新的岗位需要招聘人员。我也实在不忍心看你继续做小时工，受人欺负” 看来今天是没有结果了，肖彤即便内心塞满了失落，可还是强颜欢笑地对着刘老师连声道谢，她正要起身，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闯进来，哭丧着脸“刘老师，那个陆先生又来了，他在隔壁吵得好凶，说前段日子便乐保姆所介绍的那位阿姨不靠谱，背地里欺辱他女儿，您听听他正对着王老师破口大骂呢。要不您去救救场？” 肖彤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不远处是有一个高昂的男人声音，她抬起头看看正抓耳挠腮地刘老师。 “真是的，这个姓陆的都换了几个保姆了。他家孩子情况那么特殊，能应付的没几个人，还那么挑三拣四” “刘老师您去看看呗”年轻女孩急得跺起了脚。 “走吧哦对了，小肖你”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肖彤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求职的机遇。 陆康雄一身挺括的阿玛尼西服，翘着二郎腿坐在接待室里，站在身边的王老师又是递茶端水又是点头哈腰的“对不起，我们也没料到她是这种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刘老师虽然面挂微笑但依然让所有人看得出她对眼前这个人心存不满。 “什么事儿？问你们呀，瞧瞧你们的办事能力，端着公家的饭碗，介绍的保姆一个比一个不牢靠。你看那个你们嘴里所谓的资深星级保姆把我女儿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这人打开最新款的iph一n手机，点开几张照片，肖彤不由自主地凑过去看，是一个人的后背部位，明显有类似于碰伤或者是跌伤的皮下出血痕迹。 “怎么会这样？是谁介绍的。”刘老师皱着眉头转身问道。 “是我们旗下的便乐保姆介绍所介绍的，好像姓周吧，人看上去蛮老实的，谁会料到”王老师宽宽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救助的眼神望着阅历资深的刘老师。 “陆先生，这件事首先我们也很抱歉。不过，事实到底怎样的光凭几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全部问题对吧？您家孩子情况特殊，磕着碰着或者说摔一跤都有可能造成大面积受伤，您不能一概而论。” “你什么意思，想说我家孩子是白痴呗，自己跌伤的不是你们职业介绍所的责任？” 那人猛地站起身回过头，肖彤和他正面对视，她心里暗暗吃惊，这个男人看着有些岁数却打扮得体，笔挺的五官和俊朗的相貌掩盖了他的真实年龄。他的眼睛深邃c明澈；挺直的鼻子略带鹰钩很有立体感，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霸气和高冷，肖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那人漠然地瞄了她一眼，对着刘老师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着想逃避责任？行，明天我让律师来找你们领导谈，正规的职业介绍所找来的保姆居然虐待c暴力残疾儿童，这个官司够意思吧？” “别呀，陆先生”刘老师顿感大事不妙，立刻换了副表情和王老师如出一辙地打躬作揖“人我们估计是找不到了，不过我看这样行不行，保姆多得是随你挑，哪怕是一天换一个也行，直到您满意为止。” “我之所以选择那家保姆介绍所是因为它正规，高端推荐出来的人选都是有资格证书的。不像大街上随便一家保姆介绍所连个营业执照都拿不出，我知道我女儿不同于一般孩子，所以我每个月开价八千元，还缴纳养老金，也算是厚道吧？现在你们倒好出了事，我去找保姆介绍所，他们又把我推到这儿来？” “是这家便乐保姆所是政府出资办的，属于我们职业介绍所旗下的分管公司，出了这事我们这上级单位脱不了干系。要不，我陪你再去那儿看看有没有更好的c更优秀的星级保姆。”刘老师连连陪笑。 那人打量了肖彤片刻，指着她问道“她是你们这里的员工，还是求职的？” “我是来求职的。有保姆资格证和上岗证以及健康证，统统齐全。本地人常住户口，今年41岁。”肖彤刚才一听到每个月八千元工资，立马蠢蠢欲动，现在既然这人主动问起，她怎么能错过良机呢，还不马上毛遂自荐。 “当保姆的？怎么看都不像，我还以为”这位陆先生哑然失笑“真不错，人看着养眼。”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暧昧又有些嘲弄，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刘老师更是心惊胆战地对着肖彤不住地使眼色。 “我需要一个住家保姆，专门负责照顾我的孩子起居生活，一周可以任意休息两天。每个月除却养老金实际收入八千，一年做满可以每个月可以多加五百。你看行吗？哦，对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的孩子不是正常孩子，她患有唐氏综合征，照料起来比较麻烦，你看能不能” “唐氏综合征？”肖彤稍稍犹豫了一下，她对这个词语只是听到过，完全没有接触过此类孩子更不懂怎么护理。 “啊呀，我看还是另找一个吧？小肖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刘老师很不希望老实巴交的肖彤去趟这浑水。 陆康雄对着肖彤摊摊手“看样子你不愿意咯？” “我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您要是不嫌弃我愿意边干边学。” “小肖”刘老师看到她满口答应都来不及阻止。 “一k，明天早上八点我派车来接你，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肖彤拿出手机拨了对方的号码，储存之后把自己的家庭住址以短信方式发给他。 “好吧，我走了”陆康雄拍拍大腿，似乎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临到门口时他突然回过头对肖彤说了一句“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他前脚刚走，刘老师后脚就劈头盖脸地对着肖彤埋怨到“你呀你，真是太单纯了，只顾着工资高，其它方面都不考虑了？这差事绝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个陆康雄一表人才，可脾气大得吓人，他家孩子本就不太寻常，他这个亲爹自己不愿意悉心照顾，把孩子扔给保姆。是，他是有钱，有钱好办事嘛，去他家做的保姆一个接着一个都可以赶上一个排，有的是他嫌弃人家穿的邋里邋遢，不干净；有的他觉得人家好吃懒做；也有人家炒了他的，说他要么成天不归家，要么回来了一不顺心就骂人，自己对孩子没有爱心还希望保姆把他家孩子当自己亲闺女一般照料，所以，小肖别去干了，你这软性子还不天天挨他骂” “没你说的那么可怕！”肖彤可不在乎挨骂，她这一年多里挨得骂还算少吗，每个月八千，挨几句骂也是值得的。 “刘老师，我看小肖去挺好的。她人温和，以柔克刚，说不定倒是能降服得了那个姓陆的。”一旁的王老师松口气说道“不过呀，小肖你回去花点功夫去网上找找资料，看看怎么照看这类孩子，毕竟她比较麻烦” 众人一致认定肖彤是最佳人选，刘老师也没理由再坚持，她善意地对肖彤说“我大致和你说一下陆康雄的情况，这人是一家五百强企业的高管，岁数应该和你差不了多少。听前几任保姆说，他是单身，那孩子的母亲是因为意外生下她的，没想到是个唐氏综合征患者，于是就索性把她扔给这个风流c自命不凡的爹。陆康雄肯定是做过亲子鉴定的才不得不留下孩子，所以他只能花钱找保姆替他照顾孩子。这个人呐，据说经常不着家，有时保姆一周也见不了几次面。他平时对孩子也不闻不问，可是一旦他空下来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对她格外上心，对保姆也会经常的吹毛求疵，指手画脚。当然有些保姆自身也存在不少缺点，好比他今天说那个人虐待他女儿，这事情真的不能强加定论，保姆嘛文化层次低，再加上不是自己孩子，难免会不耐烦，对着孩子唠叨c训斥几句。要说虐待，我还真说不准，上一次一个保姆被辞退的原因是当时这个孩子不听话，对着她吐唾沫，还把饭菜喷在她身上。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装模作样地打了她几下，碰巧给陆康雄撞见，立刻把她赶出去” “那照片上的伤应该不会是假的吧？”肖彤多嘴问道，她觉得刘老师不能带着感彩去评论人家。 “这”刘老师推了推圆框眼镜，牵强地说“说不定是这孩子自己摔的磕碰到的呢？她本来智力低下，好动，保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不放眼吧，嗨，我们都不在现场孰是孰非说不清楚，反正你要加倍的小心翼翼” “我明白，那我就先走了，回去也好准备准备。” 虽然肖彤对这份新工作有些担忧和不安，可八千元的工资像是一块香甜c诱人的奶油蛋糕给了她巨大的动力和憧憬。 从介绍所出来，她先打电话给两户主雇和颜悦色地说明原因，对方还为她的突然辞职感到万分惋惜。随后肖彤兴冲冲地直奔女儿学校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呼请了半天假，她要把这个好消息与孩子一起分享c庆祝。 晚上，肖彤特地带着洛洛来到那家新开的披萨店，把店家推荐的产品都点个遍。 “妈，你这是发横财啦，那么多的量想撑死我呀。” “吃不完等会儿你回学校带给宿舍里的同学吃。”肖彤放下菜单，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告诉你一个喜讯，我找到一份高收入工作，明天正式上班。” “真的？什么工作”女儿瞪大眼睛期待地追问，等肖彤大概描述完工作性质之后，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找了半天是去伺候一个唐氏综合征的孩子，还不如以前的两户人家呢！起码人家孩子是正常的，最关键是住家，我觉得不怎样。” 洛洛的反应肖彤不是没料到过，这种工作别说女儿就连普通成人都不一定能接纳，不过生活的残酷与现实是不会因为你能不能接受而改变任何状况的。 “对妈妈来说，只要能挣钱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什么工作都能干。如今不是我挑工作而是工作挑我，正因为人家是特殊儿童需要特殊照顾所以工资开的高，不然谁都能干。再者住家的话，我自己伙食费就可以节省很多，明天我就和男主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安排我周末休息，这样既能看到你，又能替你做点好吃的。洛洛，我希望你能理解妈妈，眼下生存才是最主要的。” “你自己真觉得无所谓，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职业不分贵贱，以前网上说一个优秀的保姆每个月工资几万元都有，还是抢手货呢。”女儿最终还是认可了她的决定。 晚上肖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万籁俱静的夜色，思绪万千她不知道明天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场面；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才貌双全c但又唯我独尊的男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当肖彤坐入陆先生派来的奥迪车之后，心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她在手机百度上搜寻了关于唐氏综合征儿童护理的文章，至少有了模糊c大致的了解，尽管她告诫自己这没什么，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可脑海里还是浮现出百度图片上一张张令人望而生畏的孩童脸。 车子开到陆家嘴转了个弯，直接驶入一条小马路，又继续前行了十几分钟之后在一座极其气派c豪华的小区门口缓缓停下，司机对着门卫报了一下门牌号码和陆先生的名称。肖彤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前夫好歹也是个生意人，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她知道像这种紧挨着陆家嘴金融中心的住宅楼，闹中取静流标配正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有价无市之御宅，能买得起这种房子的不是名流c明星就是外籍高层人员。她以前听前夫和朋友聊起过，说陆家嘴附近的小区起码要七八十万一平米，能抵得上郊区两三栋别墅的价格。 “到了就是这里，按501门铃，您直接上去吧！”司机把车停靠在一栋楼前面。 肖彤下了车站在雕花铁门前踌躇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按响了门铃。 “您好，哪位”话筒里传来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声音。 “您好，我是陆先生雇来的新保姆。” “哦，等等”对方停滞了几秒钟关闭传呼机，门啪嗒即刻打开。 肖彤走进电梯，对着里面的镜子迅速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着一声叮当，电梯在五楼处停下。 房子是一梯一户的格局，整个走廊铺着酱红色的地毯柔软c气派，门口摆放着一个落地花瓶和一个白色鞋柜。大门半敞开着，出于礼节肖彤并没有直接入内，而是轻轻敲了几下，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穿着便装c五十开外的中年妇女，她一双眼睛毫不隐藏地流露出戒备c敏锐的目光。 “您好，我是”还未等肖彤自我介绍完毕，女人就直截了当地打断“我知道，你等着，我去叫先生。”她微微昂起头，仿佛在暗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和身份。 待她离开，肖彤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四周，这套复合式房子不能仅用华丽来概述，装修成眼下最时尚的巴洛克风格，给人一种视觉冲击，奢靡不俗套，大气有内涵，凸显出主人的品味，客厅那套calligaris意大利家具她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过。 不过肖彤觉得这里尽管显赫可似乎缺少点什么，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精致高档的家居用品，宽敞明亮的空间人气，对了人气她意识到这个家没有温馨的感觉太过于清冷。 “哦，你来了。” 陆康雄穿着一件白色t恤，一条卡其裤站在旋转楼梯口睡眼惺忪地低下头看着她。 “张阿姨”他对着楼下含糊地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应答“张阿姨”陆康雄有些不耐烦地提高嗓门，整个房间都有他的回音。 “诶，来了”张阿姨慌里慌张地从楼下厨房出来“对不起，先生我没听到。” “你先把她带到叮叮房间，我梳洗完过去。哦，你把叮叮的情况和她说一遍。” “好的。” 张阿姨对着肖彤不冷不热地嘀咕一句“跟我来。” 楼下有两个房间，张阿姨推开一扇粉红色的门，对着里面怒了努嘴“她在里面刚睡醒，你去替她穿衣服，看看有没有尿床，要是尿了的话把被褥床单换干净的。还有她的所有起居都由你来照料，包括洗她的衣服c床单c喂饭c洗澡c整理她的房间c陪她玩等等。我只负责管家，打扫卫生c做饭。” 还没等肖彤反应过来，张阿姨已经转身走了。她听到里面有嗯嗯啊啊的孩子声音，跨出去的腿本能地哆嗦起来。一张畸形c具备唐氏综合征特征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宽宽的眼距，扁平的鼻子c张开的嘴巴滴着口水，肥胖的身躯显得头尤其的小，呆滞的表情咧嘴笑着像是一个做工拙劣的布娃娃，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触目惊心。肖彤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比图片上唐氏综合征的孩子更加得可怖，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一种想逃跑的念头，她觉得自己别说事无巨细地照顾眼前这个孩子就连靠近她c抱着她都很难做到轻松自如。 她一回头看到陆康雄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那张迷人的脸庞有着一种深沉和低落，肖彤真的很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为什么一个如此俊逸的父亲会有这么一个怪诞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进去抱抱她？她都在床上打滚了，说明已经醒了一段时间。”肖彤再转头望向那孩子，她果然在一张大床上翻来滚去就像一只笨拙的小熊猫。 “我那”肖彤几乎语无伦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叮叮”陆康雄越过她走进去一把抱起孩子，那孩子依然边笑边流口水，还露出小半截肥厚的舌头，她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不知在表达些什么意思。 “你抱着她”陆康雄蛮横地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肖彤猝不及防地接过手，既不敢放下又不愿意好好抱着，而是吃力地把孩子和自己保持一丁点的距离。那小人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肖彤新换上的毛衣领子处已经被口水弄湿了一小块。 “你是不是嫌弃她？”面对主人裸的责问，肖彤胆怯地摇摇头。 “不嫌弃最好，不然你趁早走人，我花八千元聘你来不是让你这副吊丧似的表情对待孩子，我早说过让你有心理准备，不然你以为这工资那么好挣呀。” “陆先生，我会做好的，请你给我点时间适应和学习”肖彤咬着牙关承诺道，她重新把孩子换个方式稳妥地抱在怀里，逼着自己去面对她，接纳她。 “嗯，至少你比那些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对她嗤之以鼻的保姆要诚实得多。” “张阿姨”陆康雄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来了。”张阿姨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走过来“什么事先生。” “你先带叮叮吃早饭，我有些话要和肖女士说。” “哦，好的”对于陆康雄称她为女士，张阿姨明显脸上有些不悦，却不敢太过于表露，只能默默从肖彤手里接过孩子，离开时不忘白了她一眼。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您有什么话要说吗？”肖彤客气地问道。 陆康雄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寻思似的上下打量着她“你是上海人？” “对，我带了身份证给您看。” “哦，那倒不用。我能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 “您说”直觉告诉肖彤，他对自己的好奇心已经超出了保姆与主人之间的关系。 “你做保姆多久了？结婚了吗？” “刚做没多久几个月而已，结过婚离了。” “离了？难怪我始终觉得你不像是一般的打工者，假如你穿一身职业装稍稍化点浓妆，和我们公司那些白领并无差异。” “陆先生，您抬举我了。”陆康雄看到自己的恭维并没有博得肖彤的欣喜，立刻言归正传地说“我平时比较忙，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替我照顾洛洛，我明白她的情况常人没法一下子接受，不过，我还是恳切地希望你能好好地看护她，其实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她独特的表达方式。”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份工作，就会尽力的。”肖彤向来不善于言语表达，她做不到嘴上说得天花乱坠，真正干活的时候又是懒懒散散，拖拖踏踏的态度。 “那我就拜托你了。” 陆康雄潇洒地捋了捋头发，在肖彤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走出女儿房间。 半小时以后肖彤看见他穿戴整齐，拿着公文包吹着口哨出门了。客厅的餐桌边张阿姨正埋头吃着自己的早饭，一边的叮叮戴着围兜咿咿呀呀地，嘴边满是食物的碎渣。 “你愣着干嘛给她喂饭呀” 肖彤“哦”了一声，走进厨房拿了汤勺和儿童饭碗，出来时看到张阿姨顺手捡起一块掉落在地上的蛋糕，吹去浮在表面的灰尘放进孩子的嘴里。 肖彤赶紧冲上前把咬了一口的蛋糕夺回来，张阿姨权当没看见继续稀里哗啦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叮叮表现的行为举止和网上描述的大同小异，她吃饭的时候除了需要别人喂，基本很顺服，肖彤发现她饭量很大，三岁半的年龄居然可以吃得和自己女儿一样多，但如果到了饭点没有给她喂食她也不会吵闹，所以她得出结论是这种孩子没有饥饱，你给她吃她就吃，你不给她吃她也不知道什么叫饿。比起吃饭最让肖彤头疼的是和孩子的表达方式，一个正常的同年龄孩子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来传达自己的意愿，可叮叮不会，她甚至连点头和摇头都无法区分，到迄今为止前任几位保姆们为了贪图自己方便还在用尿不湿，肖彤查过资料，虽然唐氏综合征的孩子智力低下，但不代表他们学不会，看护者要花费比平时多几十倍的心血和耐性来教他们，然而叮叮身边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白天叮叮除了吃饭c午睡c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一大堆让她不知所然的玩具，她很安静，除了笑还是笑，但是肖彤并不为此省心，她不但要时时刻刻看住她还要替张阿姨分担家务。唐氏综合征的孩子手脚迟缓，动作协调性极差，很容易摔跤c碰撞，这也是造成她身上经常有伤痕的原因，肖彤总算明白刘老师的话有些道理。陆康雄其实并不关心孩子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只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有了前车之鉴肖彤几乎不敢离开叮叮半步，好几次她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四肢不稳差一点摔下来，幸亏肖彤及时发现抱住她。 她还渐渐察觉张阿姨倚老卖老的品性，例如早饭后她说去买菜，肖彤不仅要牢牢看住孩子，同时还要收拾孩子的房间c洗晒衣服c等她买菜回到家都快中午，肖彤又开始忙不停地替她打下手做午饭。 不仅如此张阿姨还一直借故说出去买东西一去就是大半天，把一整个家都扔给肖彤看守。她心里细数张阿姨一天当中除了烧饭c打扫卫生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事情，而自己不但要负责本职工作还要附加不少额外的家务活儿，晚上肖彤几乎隔几个小时醒来一次看看叮叮是否安好，被子有没有踢掉。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张阿姨私下对叮叮很粗鲁，她从不理睬这个孩子更别提说话了，每次叮叮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时她都嫌恶地瞥她一眼。有一次肖彤和女儿通个电话让张阿姨代劳看着孩子，结果不到十分钟她就听到叮叮大哭大闹的声音，跑过去一看她从椅子上摔下来头撞在了柜子边缘，而这时的张阿姨却四平八稳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肖彤气不过和她理论几句，想不到她冷笑着说“先生只让我负责干家务，没让我看孩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管着，我最多替你盯会儿。我要是既做家务又带孩子就能把你那份工资也一并挣了。” 肖彤没有继续和她计较，她认为都是打工的又都同处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之后就督促自己要更加小心翼翼，对张阿姨提出的要求她仍然一一照做。 一眨眼功夫肖彤来这里已经三四天了，她早已能够坦然正视叮叮那张看似愚笨却又有些奇特可爱的的脸，同时她也逐步摸清了陆康雄频繁更换保姆的原因：照顾这样一个孩子说简单很简单，你不需要理会她只要避免发生任何意外，主人是不太会在意的；但说难也很难，因为她考验一个人极大的耐性和容忍度，保姆大部分做惯了粗活累活，你让她们每天坐在那儿陪着c盯着一个不会说话c不会玩耍的残疾孩子是一件比干体力活还要痛苦的事情，所以她们久而久之失去了原有的平和与忍耐，偷个懒或者一时疏忽都有可能造成孩子的损伤，这也是作为父亲陆康雄决不允许的。再者对于一些阅历丰富的保姆来说，一个月八千元收入看似颇高，但这份工作不但受时间限制而且还要看张阿姨的脸色行事，因为主人长期不在家，她又在这里干了多年所以自认为有足够的发言权，同为保姆有多少人愿意服从她的指使。据肖彤所知，一个资质深厚的保姆一天做几户人家，每个月下来并不比这份收入少很多，更何况人要自由c活络多了。说穿了，没有一个保姆愿意全心全意c衣不解带地去伺候这样一个不受人重视和爱惜的孩子。 肖彤也是当妈妈的，她一直很喜欢小孩，觉得他们的世界特别的单纯。虽然第一面见到叮叮的确有抗拒感，可当自己了解了一切，再加上在网上看了一些照顾此类孩子的感人事迹之后，她对这个缺乏爱c缺乏亲人关心的孩子产生了一种超出保姆职责外的同情和怜惜。 一连几天男主人都没有回来，好像这个家张阿姨才是主人，她是不折不扣的保姆，而叮叮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每天晚饭后张阿姨收拾完厨房就钻入自己房里看电视，遇到心情特好的时候会和肖彤闲聊几句，当然肖彤对她始终是若即若离c保持一定距离。 叮叮倒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和相伴的对象，然而她除了只会傻笑却听不懂肖彤的任何话语。在陆家的每个夜晚肖彤都觉得孤独，特别想听听女儿的声音，哪怕是三言两语也好，可又怕打扰到她的学习，所以她只能坐在书桌前开一盏小灯看书或者看手机来解解闷。 这种静到让人发慌的夜晚直到五天后才被打破，正当肖彤急着向陆康雄申请回家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半夜带着一个女人醉意朦胧地回来了，躲在房里迟迟不敢出门的肖彤听到楼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和浪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张阿姨要比平时早起床，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非但没有让肖彤帮忙还对叮叮露出少有的笑脸。 待肖彤替孩子穿戴好衣服，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这在往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她能理解张阿姨的心思，主人回来了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叮叮坐在宝宝椅子上张大嘴巴让肖彤一口口地喂，几天相处下来她好像有点认识自己了，每次肖彤说话她的眼睛都会随着她转。 “诶，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阿姨凑过来悄声问她。 “没有哇，我睡着了。”肖彤撒了个谎 “那么大动静都没听到？啧啧，这先生呀总喜欢三更半夜的往家里带女人，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出来上厕所。”张阿姨见肖彤没有任何反应，无趣地走开了。 叮叮吃了两块面包和一杯牛奶，肖彤就停止给她喂食，她担心原本运动量就没有，再加上食欲不控制容易肥胖引起其它疾病。 楼上似乎有人在走动，肖彤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带着叮叮准备进房里，一个穿着黑色蕾丝半透明睡裙的女人由上往下走，当她睡眼惺忪地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不经意看到蹲在地板上对着她痴笑的叮叮，吓得“啊”了一声差点整个人摔倒。 “这这谁呀”她捂着胸口惊呼未定的样子，肖彤赶紧抱起叮叮往房里躲。 “诶，你怎么不看住她呀！这这痴呆的样儿吓死人了” “这痴呆儿是我女儿！”陆康雄穿着睡衣站在她身后阴冷地说。 “你你女儿？”那女人结结巴巴地问道，她看到这个昨晚还和自己浓情蜜意的男人此刻正青筋暴露地怒视着自己。 “张阿姨”陆康雄大吼一声 “来了！”张阿姨及时出现在他跟前 “去我房间拿来她的衣服，给我滚” “你”那女人脸红耳赤，气的浑身发抖“好你的陆康雄，走就走。”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一记掷地有声的关门声，叮叮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有些情绪变化，开始吵闹起来。 肖彤忙不迭地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哼起女儿小时候喜爱的儿歌：天蓝蓝c海蓝蓝，白云飘飘映蓝天也许这是叮叮第一次听儿歌，居然异常安静地蜷缩在她怀里。 当她抬起头时正对着靠在门框上的陆康雄，他似乎对面前的场景有些感动，语气一下子缓和起来“看来你们这些天相处的不错，从没有一个保姆会这么亲昵地搂着她，还唱儿歌。” “对不起，我还是免不了让她磕着碰着，不过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肖彤如实相告，她觉得既然做错了就应该勇于承认。 “你还真是特别，以前的保姆能瞒就瞒，实在瞒不住了让我发现伤痕就把责任往孩子身上推，你倒好自己先主动交代。” “等你来发现她受伤了来责骂我，还不如我自己先说清楚。” “陆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以后我想周六日休息可以吗，因为平时我女儿住校，只有这两天我才能见到她，所以希望你能答应。” “她多大了？” “17岁，读高二” “可以，你到时和张阿姨说一声。” 肖彤把叮叮放在地毯上，拿了一个玩具引逗着她，继续对陆康雄说“我觉得她太寂寞了，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能不能带她去楼下的花园玩玩，接触一下其她孩子。” “不许带她出去，特别是我们小区的任何地方”陆康雄厉色道，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他一听到肖彤要带孩子外出突然变得横眉冷目。 “为什么，你不觉得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对她成长发育很受影响吗？” “肖女士，你只要做好本分工作，不要让她受伤，吃好c穿好替她安顿好就一k了，其余的不用你来操心。” 陆康雄转身走上楼，肖彤不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边的叮叮吮着手指茫然地看着自己，就在这一刻她有了改变和塑造这个孩子的冲动。 这一天陆康雄没有去上班，他在家的时候张阿姨和平时判若两人，买完菜回来勤快地又是给地板打蜡又是擦窗户一刻不停，午饭过后她没有找借口出去而是在楼下跑东跑西不知在忙啥。这种情形倒是让肖彤省心不少，她守在叮叮身边寸步不离。 午睡过后，肖彤准备给叮叮换纸尿裤，发现屁股上红肿一片，以她的经验来判断这是长期使用尿片造成的湿疹，难怪一整天孩子都用手在挠屁股，她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 “张阿姨”肖彤走进厨房对正在清理灶台的她说“你能不能去一趟超市，买一个孩子用的马桶” “买那玩意儿干嘛？” “我想教叮叮学会用马桶自己上厕所。” “你教她自己大小便？”张阿姨夸张地笑出声“你觉得她学得会，她连什么时候想方便都不知道。你说教一个正常孩子自己去上厕所都要花费点时间，更别说她呢。我看你还是让她用纸尿裤吧”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便，是因为没人教过她。一直用纸尿裤会让孩子成为一种依赖的，以后就更加不容易学了，不可能让她一直用尿片吧？拜托了，你就跑一趟吧？”肖彤低声下气地恳求她。 “你们两人在嘀咕什么呢”一整天都在楼上的陆康雄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站在她们身后。 “哦，陆先生，我想让张阿姨去买一个儿童用的便盆，试着教叮叮学会自己大小便，她不能一直用纸尿裤，屁股上都长湿疹了。” “教她学上厕所？”陆康雄匪夷所思地注视着在地上爬行的女儿“你确定能教会她？” “我只能说试试吧，我在网上查阅了不少资料，唐氏综合征的孩子各方面起步都比正常孩子晚，但这不代表他们学不会，只要我们大人细心地教她，一遍又一遍地示范给她看，她肯定能学会的。以后叮叮说不定还会自己吃饭，穿衣c写字呢” 张阿姨还是忍不住低着头偷乐，估计她认为肖彤在天方夜谭，痴人说梦话。 “叮叮让张阿姨看着，你自己去挑一个好点的。” 陆康雄的默许激发了肖彤的信心，她只想用事实来告诉这位父亲：你不能连自己都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亲生孩子，如果你都认为没希望，那她就真的是没有未来可言。 肖彤总算如愿回了家，临走时张阿姨满腹牢骚地对着她唠叨了老半天，可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和女儿共度周末。 “干的怎样？那孩子脾气好不好？”女儿坐在餐桌前对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垂涎欲滴。 “唐氏综合征的孩子没有暴力倾向，非常听话，只是偶尔会发些小脾气。”肖彤端出一锅香气四溢的鸡汤，先替女儿盛了一小碗“明天陪我去图书馆行不行？” “去图书馆干嘛？”洛洛喝了一小口汤，满足地砸吧了一下嘴。 “我想查阅一些关于照顾c培养这类孩子起居生活和自理能力的资料制定一些计划，然后慢慢地开始教她学会吃饭c穿衣等等” “不会吧，老妈，你还真当回事来做。保姆还要顺带这些工作这不是应该由父母手把手地来教的吗”洛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对着她喊道 “怎么说呢？我是看孩子可怜，得了这种病不是她的错。我在网上查过，只要家人有恒心有毅力总能教会她的。叮叮的爸爸对她除了物质上满足以外，精神和感情上完全没有付出过。更不可能亲自去教孩子，所以我就来试试，一个孩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人去教她，那不是等于让她自生自灭吗？教她学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自我锻炼，能提高她的动手能力和思维能力。当然她和普通孩子肯定是有一定差距的，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帮助她跨出这一步。” 洛洛依然对她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你可别到时吃力不讨好啊，教这样的孩子劳心劳肺不说，万一不成功还被主人嘲讽几句。妈，你就是心太软，保姆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何必带太多的感彩呢？” 肖彤知道女儿说得不是没道理，可她一想到张阿姨以及那个过夜女人对她冷漠c鄙视的态度以及陆康雄不温不火的父爱，就会不自禁地泛起女人的柔软和母性，在叮叮的世界里没有好坏c丑恶之分，可她越是对这个世界的无知c无求越是让肖彤恻隐于她被所有人的遗弃和冷落。 “洛洛，你也许不能体会这种感受。因为你有我，你健康，而她呢，所有人都可以在暗地里欺负她，侮辱她。就拿那个张阿姨来说，第一次我看到她捡起地上的蛋糕直接塞入她的嘴里，因为她不懂，照样大口大口地吃着，第二次我洗完澡出来，看到张阿姨拿着一条抹布替她擦嘴擦手我是不忍心看着她一直这样没有尊严没有人格地活着，能教她学会自理，至少还能证明她的生存价值，至少能让她那个亲爹明白虽然生下她是一个错误，但她还是在努力地去适应c去融合这个世界。” “好吧，我服了你。能摊上你这样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是他们的福气”洛洛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你说的那个张阿姨怎么那么缺德呀，她有没有欺负你呀？” “她没有”肖彤不愿意让女儿跟着担心摇摇头。 “行吧，明天我就陪你去一趟图书馆，顺便我也去找一下英文资料，不过晚上请我吃肯德基没问题吧？” “没问题，管饱”肖彤又替女儿盛了一碗鸡汤。 周一肖彤准时到陆家，她一进屋就看到陆康雄整装待发地坐在胡桃木餐桌边吃早饭。 “早上好，陆先生” “呵，回去两天精神状态很不错嘛？”陆康雄喝着咖啡端倪着神采奕奕的肖彤。 “我给您看一样东西”她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上面是她花了两天时间为叮叮制定的自理能力培育计划，她结合了图书馆里查询到的资料，详细地罗列了每个阶段不同的目标和实施方案。 “你什么学历，这计划书做的蛮像回事儿。” “大专毕业” “不错，做保姆还真是大材小用了。”陆康雄似乎关注点不在于怎么教育女儿身上，而是本末倒置在肖彤个人能力方面。 “您看行吗？我从今天开始先教她怎么用便盆，怎么自己吃饭。” “你觉得行就行，我当然希望她能像正常孩子一样。”陆康雄耸耸肩，继续喝着他的咖啡吃着他的早餐，似乎他对整件事c整个计划不报太大希望，也无所谓成不成功。 肖彤觉得心寒，这个亲爸对孩子的关心程度居然还不及她这个外人，难怪张阿姨也跟着对叮叮视如草芥。 “我要出差一周，祝你好运。”陆康雄走到女儿房间门口张望了一眼就算是告别。 计划方案做的再完美也是虚无的，真正执行起来肖彤才知道什么叫步步维艰。首先叮叮很抗拒马桶，每次肖彤让她坐在上面，她就会嗷嗷地乱叫，还会对着自己吐口水，于是她索性彻底拿掉纸尿裤，让她光着屁股，每隔半小时就抱着她尿一次。可是十次里面有次没有成功，一旦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把她放下来没多久，叮叮就会一泡尿直接撒在地板上，肖彤为此每天几乎要擦十遍都不止的地板。后来她想了一个办法，把便盆拿到厕所里放在成人马桶旁边，每次她自己解手的时候就让叮叮看着，然后指着那个小便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这是我的，这是你的” 很快陆康雄回来了，叮叮没有太大的改变，她只会在肖彤的协助下从便盆上站起c坐下重复着这个连续性动作，唯一有所进步的地方是她不再拒绝这个小巧玲珑的物体了。 “看来你这几天很辛苦，瘦了些。”陆康雄竟然对肖彤流露出一丝丝的疼惜“如果实在不行你不用勉强我不会怪你的。” “我不会放弃的，当初我女儿学习坐便也花了小半个月时间，这才多久呀！一个月不行c二个月，二个月不行，三个月她迟早会的。”肖彤执拗地回驳道“我来这里半个多月了，发现叮叮虽然唐氏综合征患者，但很多症状和表现还都属于轻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带她去看过专业医生，但是凭我所了解的知识，她完全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自理。” 陆康雄沉默了片刻，肖彤意识到自己话语有些激动道歉说“对不起，我语气不太好” “没事，你这样做很好，我能有个不情之请吗？” “您说！” “我想今晚请你吃顿饭，算是表表谢意，当然你不要误会只是很寻常的一顿饭而已。” 按说今天周末，肖彤应该亟不可待地赶回家替女儿做饭，可突然面对主人的邀约，她却狠不下心来拒绝，正如对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一顿饭而已，何足挂齿。 “好吧，我去换件衣服顺便给女儿打个电话。” “n一 pr一ble，正好我也上楼换身干净的。” 肖彤和张阿姨简单嘱咐几句有关叮叮的注意事项，进屋里翻出了一件米色羊毛裙和一件黑色大衣，稍稍化了些淡妆，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女儿之外的人出去吃饭了，尽管今天请客的人和自己关系有些特殊，可她早已受够了一个单身女人的孤独和寂寞，内心依然会刮起了一阵甜蜜的微风。 当她走出房门时张阿姨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好奇，特别是看到男主人和肖彤双双走出家门时，她的眼珠子都快落到了地上。 陆康雄取了车，顺便打开音响，悠扬的钢琴伴奏曲贯穿在整个车内，两人都没说话，肖彤托着腮望向窗外，这种隐形的默契让她回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前夫开的公司刚刚起步，买了新车带着她在高架上飞驰，也像这样谁都没有说话，可当时整个空间里都填满了幸福和爱意。肖彤轻叹一口气，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在想什么呢？”陆康雄打破了此刻的和宁。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没有追问下去，继续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几十分钟后，陆康雄把车停靠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室，熟门熟路地上了电梯到顶楼一家西餐厅。肖彤来过这里，她以前和朋友吃饭聚餐经常选这家，虽然价格偏高，但是就餐环境对于女人来说要比食物的美味更重要，她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碰到熟人，否则自己真的会无地自容。 “吃什么？”陆康雄绅士地询问道。 “随便吧，西餐我不太懂”肖彤装作不经世面的样子。 “两份套餐，一份神户牛排份澳洲小羊排，前菜是开胃色拉和鹅肝酱，汤是一份蔬菜汤，一份是奶油蛤蜊汤，甜品是冰激凌和松露蛋糕。要不要喝点红酒？”陆康雄期待地问她。 “好。” “一k，两杯85年的皇家礼炮” 肖彤四下探视了一遍，确保没有熟人出现才把视线转回到餐桌。 “你好像和我吃饭很紧张的样子。” “有吗？”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 “你不必忌讳什么，我们现在面对面坐着吃饭，不算是主雇关系，纯属是朋友关系。”陆康雄语气出奇的温柔，他对女人的杀伤力太大，当他柔声细语，温情脉脉的时候肖彤承认自己会有短暂的迷失和恍惚。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你家的保姆，却和你在这种地方吃饭。”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自你第一天进我家，我就没有把你当做保姆看待。”陆康雄一本正经的说，绝无戏弄的意思。 “我很感谢你的另眼相待，那”肖彤欲言又止思忖着该不该往下说。 “那什么？有话你尽管说，我说了此时此刻我们就是朋友相聚，不是东家和保姆之别” “我能问问叮叮妈妈的事情吗？”她一直很想知道是怎样的女人抛弃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子。 “她”陆康雄喝了一小口酒，感慨万千地回忆道“这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责任。她是一个酒吧女我认识她时，她只有22岁，我喜欢她的美貌和不羁的性格，没多久我们就同居了。可一旦真的生活到了一起，摩擦分歧接踵而来，几个月之后她搬出去了，我也提出分手。大概一年多前她突然带着叮叮出现在我公司门口，我当时有点懵了，带着她回家。她告诉我分手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可那时都四个月了，这期间她仍然在酒吧打工挣钱，喝酒c抽烟一样不落，后来肚子大了，她就回老家生孩子，没想到的是她很快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又带着她回到上海去医院看病，确诊唐氏综合征。她一人在外漂泊，没有能力带着这样的孩子只能把她送回我这儿，还说马上去做亲子鉴定。我知道她不会骗我的，可还是去做了，结果意料之中。我给了她一笔钱，留下孩子。” “原来是这样。”肖彤更加可怜叮叮，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导致她变成这样，而她却因此要背负起一辈子的痛苦和残疾。 肖彤觉得陆康雄虽然不尽责，但至少没有抛弃孩子，她对他的印象有了进一步的改观。 “能说说你吗？”陆康雄狡猾地问起了她的“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有故事？”肖彤抿嘴笑了“我就是一个很普通很” “天哪肖彤” 一个穿着雍容，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他们餐桌边对着她大惊小怪地唤道。 “额，胡太太。”肖彤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刀叉打落在地，她直愣愣地站起身对着那女人尴尬地笑着。 “真是你呀？好久不见了，我前几天还在念叨呢，这都马上圣诞节了，想叫上你还有西西c张太太一起去香港扫货呢？可打你手机总也不通怎么回事呀，对了你家老刘最近生意怎样呀，我可听我家那位说了，他前不久接了单大生意，人逢牺牲精神爽儿吧？哎呦，我说肖彤呀，你最近怎么脸色也不太好，人都瘦了美容院还去不去做护理呀。我可提醒你呀，别偷懒呀，女人呀”胡轶梅像倒豆子似的喋喋不休，肖彤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 坐在位置上的陆康雄故意咳嗽一声，这才让胡太太闭上嘴捉摸不透地看着他“这位是” “他”肖彤觉得自己都快晕厥过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陆康雄接替说道“我是她的高中同学，正好来上海出差顺便请肖彤吃顿饭叙叙旧。” “哦，同学呀。”胡太太附和着，凑近肖彤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就好好叙旧吧，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刘的。” 说完对着陆康雄风情百媚地笑了笑，识相地离开了。 肖彤再次坐下后，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心里像是长满了草，哪儿都难受。 “我就说吧你是个有故事的女人”陆康雄一脸坏笑“你是不是我们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来亲近我刺探机密的？” “这玩笑太冷，不好笑”肖彤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切着盘里的牛排。 “aiter，买单”陆康雄对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挥挥手。 “怎么不吃了？”盘里的牛排才吃了一半。 “得了吧，你现在还吃的下吗？我们换个地方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不许拒绝，这是你欠我的，算是刚才我替你解围的补偿。” 因为喝了酒陆康雄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让他等会儿来商场取车开回去，自己领着肖彤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到坐进暖气十足的车厢内，她悬挂着的心才算落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陆康雄带着肖彤来到一个安静c适合交谈的餐厅酒吧，她坐在丝绒沙发座位上，喝着他给自己点的鸡尾酒，吃着刚端上的意大利面，她错觉自己在约会，和一个优秀男人约会，而不是和她的雇主吃着工作餐。 “说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或者是来我家之前的身份。”陆康雄捧着一大杯慕尼黑啤酒。 “没什么好说的，我前夫不如你这样显贵c有钱，经营着一家还能撑得过去的公司，以前我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全职太太，每天只知道在海外网站上看代购商品，或者喝三吆五地找朋友喝茶c吃饭c逛街。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活下去了，和丈夫的感情也薄如一张纸，随时都会瓦解。我起先试图改变现状，可事实告诉自己一切都在不经意中彻底的失去了。于是我提出离婚，除了女儿和一套以前刚结婚时单位分的小房子，其余的财产我一概不要。离了婚总要生存吧，我这样的大专文凭，社会上一捞一大把，何况都四十岁了谁会要我？除了干钟点工c保姆还能有什么好工作？就这样喽，毫无精彩可言” 肖彤说得很平静，仿佛那不是她的人生，而是别人的。 “你就不后悔，放弃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过，去过现在这种朝夕不保的生活。” “为什么要后悔，凡是知道我离婚的人都问过此类话，可我自己认为做了就不要去后悔，当初我也是深思熟虑才会跨出这一步的。” “你这算是重新开启新人生？”陆康雄举起酒杯以示对她的敬重，肖彤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你不会想为此辞退我吧？我可是很需要这份工作”她吃了一口面条，突然抬起头含混不清地问道。 “这个嘛看你表现”陆康雄拿起一张纸巾凑上前替她擦去嘴角的番茄酱，她一下子脸烫得可以煮熟一只虾。 “你对叮叮的照顾我很知足，即便那些计划让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不过我依然要感谢你的尽力。” “有些话我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肖彤喝了一大口酒，壮着胆子挑起话题。 “你说。” “你是叮叮唯一的亲人，患这种病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她，从心里认定她是不会成长，不会学会任何生活技巧。说实话，我做这些不是拥有一颗伟大的胸怀，我是同情她，悲悯她残缺的人生。如果她是我的女儿，我会加倍的疼她c照顾她c不计一切代价教会她独立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你觉得我不够爱她？”陆康雄脸色微变，眉宇间有了一道深锁的折痕。 “你自己觉得呢？你有没有发自内心地关心她，去了解她独特的心理世界，从细节上观察她的变化和特征，你没有，你甚至不愿意让她跨出家门半步，因为你怕她出现在公众面前，那样的话所有认识你或者不认识你的人就会知道叱咤风云的陆康雄居然有个唐氏综合征女儿。你甚至不愿意自己亲手去尝试教她些什么”肖彤说完后自己都吓一跳，哪儿来那么大胆量敢肆无忌惮地训斥东家的所作所为，借着幽暗的灯光她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陆康雄，他忽明忽暗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为她付出过什么”他嗓音粗重地申辩“叮叮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已经有一个几乎是可以考虑结婚的女人，她事业心很重，在和我恋爱的时候就说过将来结了婚是不会要孩子的，因为生儿育女会影响她的前程和事业，我答应了。可叮叮出现之后她彻底奔溃了，和我结婚不但要抚养一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为此我们吵过c协商过，她退一步让我把叮叮送到最好的私立儿童福利院，请最好的护工c花最多的钱。我犹豫了，那是因为面对孩子灿烂无邪的笑容时，我的心一下子软化了，所以最终她义无反顾地提出分手。” “对不起我”肖彤立刻自责道“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批判你一通” “你也没说错，在很多方面我的确对她没有付出过真正的父爱，不让她外出我也承认是面子上受不了的原因，我也坦白到现在自己心底深处仍然还是没有彻彻底底的接纳她” “其实其实短短一年多时间，你作为一个单身男人已经做得很不容易了，是我是妄断评判”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些喝醉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地去指责一个并不很熟悉的男人。陆康雄却照旧镇定自若地斜靠在沙发上，呷着啤酒“我比你大一岁，今年42岁。很多人很好奇都这个年龄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因为我始终找不到一个能走进我心里的女人，职场上美女如云，有学历有才干有姿色的女人数不胜数，可她们和我交往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往上攀，见多了戴着面具的人，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丧失判断力，觉得谁接近你，谁对你好都是有目的性的。我知道这种心态不好，可我陆康雄一路闯过来，摸爬滚打坐到今天的位置全凭着自己的努力，我不愿意让人轻易来分享我的荣耀和光辉，说穿了我不愿意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也许源于当年父母双双车祸去世的缘故，那会儿我独自一人在美国读高中，他们在国内一次长途中翻车身亡，我叔叔成了我的监护人，哥嫂一走，他就对我放任不管，甚至停止供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一边拼命读书争取全额奖学金一边四处打黑工挣生活费，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只吃两顿饭。有一次骑自行车饿得发慌，晕倒在了路边差点酿成大祸。后来进了大学以后一位导师知道了我的变故，就推荐我去一家公司做兼职，收入要比以前高，我白天读书晚上做兼职一干就是几年总算读完了研究生，毕了业应聘进了一家五百强公司从小职员做起。十几年了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c跌过多少回，栽过多少跟头自己都数不清。直到五年前，我从美国总公司派驻到上海分公司担任董事之后，人生才得以圆满。” 肖彤怀疑喝醉的不只是自己，这个深沉寡言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毫不戒备地敞开胸怀c吐露心声，她朦胧的眼光里燃起了对他的敬佩，也改变了对他孤傲c自私的看法。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紧挨着走出酒吧步入彻骨的寒风里，陆康雄打车送肖彤回去。这一晚彼此忘记了身份和地位的反差，那种撕掉表皮之后的坦诚让两个人都觉得无比轻松，肖彤站在自家楼下对望着微醺的陆康雄，竟然产生了不舍分别的情愫，她对他的情愫不是男女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混沌，而是朋友之间的推心置腹和莫逆之交。 “叮叮今后还是要靠你的关照和协助，我也会对她多上点心的。” “这是我的工作。” 临走时，陆康雄借着漆黑的夜色说道“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你的陪伴。” 肖彤笑而不答，对着他摆摆手上了楼。她站在过道的窗户向下看去，那个挺直c远去的背影被浓稠的黑色包围显得如此的孤单c孑立。 周一回到陆家，张阿姨从她跨进大门的那一刻，就一直耷拉着脸，吃早饭的时候，肖彤拿出新买的儿童汤勺放在叮叮手里，然后自己也拿着一把汤勺让她模仿。在她的计划里，但愿到明年春天孩子能学会吃饭c大小便这两件事。 “你去打扫一下楼下的房间，再去把孩子的被褥拆了换洗，等会儿我去买菜，你顺便在地板上打蜡。”张阿姨发号施令一桩桩事情交代她，肖彤现在要教叮叮学东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它，更何况这些家务活并不在她职责范围内。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现在我每天都要教孩子，你分内的活儿我没办法完成。”肖彤来这里将近两个月了，这还是头一次顶撞张阿姨，她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你什么意思？仗着先生对你好一点就可以嚣张起来了？一个保姆难不成还想当女主人，白日做梦吧。你干还是不干？” “不干！”肖彤不留情面地拒绝，继续抱着叮叮拿着汤勺轻声细语地教她。 “你他娘的反了！”张阿姨一声吼，把手里的抹布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撞翻了几只叠在一起的碗弄得乒乓响，把叮叮吓得大声尖叫。 那叫声带着恐惧和急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扯着脖子，两只手没来由地在半空中乱打乱抓，肖彤知道她的这种行为方式表示内心极度的害怕，是受了外界强烈刺激而导致的。 “张阿姨，你这是干嘛？把她吓坏了”她赶紧把叮叮抱着孩子站起身。 “我可警告你，我做保姆十几年了，到这个家也五年了，你才来多久就开始甩脸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年轻一点就想开染坊了？呸，门儿都没有，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货色，还想攀高枝，勾搭陆先生，你以为他会让你上楼，上他的床” 肖彤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她难以想象一个五十多岁都快做长辈的人居然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她别过头狠狠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那一刻她想抛开一切，扔下叮叮一走了之，自己即便可以忍受一切，也不能忍受人格的侮辱。 怀里的叮叮又开始不停地叫喊，手脚乱蹬，肖彤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失去理智，不能把孩子一扔不管不顾了。 张阿姨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趁着肖彤哄孩子的片刻间拿起菜篮子愤愤地关上门。 房间里的瞬间安静也让叮叮逐渐平缓下来，肖彤把她放在塑料泡沫上从手机里放了一段节奏较慢c优美动听的歌曲，果然叮叮很快露出了憨实的笑容，肖彤发现孩子对自己渐渐产生了依赖情绪，这也让她找不到放弃照顾她的理由。 这一天肖彤再没有和张阿姨说过一句话，虽然对方之后的时间明显在气势上削弱不少，但她还是不会原谅这样一个内心龌蹉的人。 因为两人的争执，肖彤索性名正言顺地拒绝了张阿姨指派的所有家务活儿，一心扑在叮叮身上。自从那次晚饭以后，连续几天她都没见陆康雄回来过夜。 叮叮最近特别黏着肖彤，只要她守在身边，这个小家伙就会尤其地温顺c听话。她对那个便盆也有了认知，虽然她依然不懂得区分什么时候该用它，依然会在不用纸尿裤的时候尿湿裤子，可只要肖彤指着便盆，她就会自觉地坐在上面。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叮叮拿着自己的勺子和饭碗，乒乒乓乓地敲个没完，像是在奏乐似的，可肖彤还是不厌其烦地让她看着自己的嘴和手势一遍遍地模仿。 周四晚上陆康雄很早就回来了，而且心情甚好。他一进门就嘱咐张阿姨去进口超市买些海鲜做料理，肖彤像以往一样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陆先生”随后进了叮叮的房间。 “宝贝，有没有想爸爸？”陆康雄换了身家居服，也跟着走进女儿房间，一把抱起孩子又亲又搂，他出人意料的表现连张阿姨也大跌眼镜。 趁着父女其乐融融的时候，肖彤准备去超市买点私人用品，刚下电梯张阿姨三两步追上来，讨好般的对她说“小肖，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哦！我这人说话有时就是不计后果，不该那么污蔑你。” “我早忘了。”肖彤淡淡地回答。 “那这事儿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先生那儿你可别去说呀”原来道歉是有目的的，怕她向主人告状丢了自己的饭碗，肖彤蔑视地一笑“放心，我不会去说的。” “好，好，谢谢啊，那我先走了进口超市还蛮远的。”张阿姨眉开眼笑地走开了。 晚饭时陆康雄让肖彤坐上桌面一起吃，他们三人在一起感觉像是一家人，张阿姨纵使心里千万个不舒服，可鉴于对肖彤的理亏只得装作客客气气。 肖彤很识相，清楚自己的身份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协助叮叮使用餐具以及喂她吃饭。 “我最近升职了，成为亚太区域董事”陆康雄拿着一支开好的红酒慢慢倒入醒酒瓶里，这话好像在说给她听，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恭喜你了，陆先生”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人爬得越高越孤独，你没听说过吗？” “是吗？我只知道很多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赴汤蹈火地一心往上攀，到最后不见得如自己所愿，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世界太残酷c太现实c人与社会之间掺杂了太多太多努力以外的东西。我看到的是很多人一旦达到了某个级别的顶峰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因为他只适合守住这个顶峰”肖彤的话让陆康雄觉得颇有深度，他赞许地点着头“是啊，也许这次升值就是我的顶峰了，在往上爬会让我力不从心” “那你的顶峰呢？”他对着肖彤问道。 “我？我一个女人可没什么雄心大志，我的顶峰就是把女儿养大独立，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前夫没有配合你完成人生的顶峰所以就选择了离婚？”他揶揄道。 “我们两个人都不觉得满足，他在生意上没有追求到他的顶峰，而我也没有得到想要的自由，所以说我们都是贪婪的，都为了自己想要的而不得不放弃了拥有的。” “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 叮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肖彤正准备抱着她离开餐桌，陆康雄突然说“我来抱她，你吃点东西。等会儿我们一起带她下楼去小区游乐园” “你说什么？”肖彤愕然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外面天色晚了天又冷应该不会遇到熟人吧我只能先做到这一步”让一个如此自负c好面子的男人妥协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肖彤由衷地对着他翘起了大拇指，陆康雄难得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冬夜的小区外出散步的人很少，一盏盏竖立着的法式路边灯像是一个个谦谦有礼的绅士守候着整个家园。肖彤来这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大晚上下楼来。游乐园位于小区的中央，周围树影婆娑，波光粼粼，叮叮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好奇在陆康雄的怀里不停地嗯嗯啊啊，好像有一种难以克制的迫不及待。 “把她放下来！”肖彤从怀里接过孩子让她站在平坦的地面上，叮叮走路摇摇晃晃，再加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十足像个憨态可掬的小企鹅。 陆康雄和肖彤一人牵着一只小手慢慢地向前方走去，头上一轮皎洁的月光映衬在彼此的脸上，叮叮坐在一张木马座椅上挥动着手臂表现出她特有的高兴方式。 肖彤掏出手机凑过去和她脸贴脸地拍了一张照片，用额头蹭蹭她的脸蛋儿，短短两个月里她已经能够体会到自己对这个孩子存在了实质性的感情，尽管她一笑一颦，一举一动在别人眼里是怪异c丑陋的，可肖彤却把这些当做美丽来欣赏。陆康雄背靠在一个石柱子旁边默默地看着她们，夜幕下他投射出的身影像是一座希腊美男子雕像，偏偏儒雅c玉树临风。 “最近我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是多年前共事的同事，前不久特地跑回上海来看我，我们很聊得来吃过几次饭，约会过几次。这是多年来继那个女人之后我再一次投入真感情”陆康雄点了一根烟，对着半空徐徐吐出一缕缕青丝“相处越久我越害怕，怕她像上次一样对方不能接受叮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很显然他已经把肖彤当做一位红颜知己看待，然而肖彤自己内心却并不因此有一丝一毫的得意或者窃喜反而她觉得喉咙口吞咽的时候有那么一丁点的苦涩。 “你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告诉她叮叮的事情”她想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化解陆康雄心头的矛盾。 “肖彤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付你更高的工资你会长长久久地照顾叮叮吗？” “在我找到更好的工作之前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我不能答应你长长久久这种承诺”她的语气和周围的空气一样刺骨凛冽，他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有些知识有些内涵的高级保姆，只是这个保姆还可以充当一个可以倾听他喜怒哀乐的角色。 “你生气了吗？”陆康雄靠近半步颇感意外地注视着她。 “没有，很晚了叮叮要睡觉了，该回去了陆先生”肖彤故意把最后三个字说得响亮清脆，抱起正玩得欢快的叮叮快步往回走。 在电梯里陆康雄好声好气地说“如果你觉得我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 肖彤没有回答，心里却是一片怅然。 元旦过后，春节将至，洛洛已经放寒假了，每天的三餐问题困扰着肖彤，她既然是一个住家保姆就顾不上安顿女儿，可她又不忍心看着孩子每顿饭都吃一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她的担忧没多久就发生了，一天半夜洛洛因为急性肠胃炎被邻居送进了医院，那一刻看着面如土色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的女儿，肖彤内疚得想立刻跑去对陆康雄辞职。 连续几天，她放下了所有身外事，衣不解带地照顾女儿，直到陆康雄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她家门前，肖彤才想起了叮叮，想起自己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你怎么来了？”她明知故问道。 “听张阿姨说你女儿病了，我来看看。”陆康雄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进来吧！”肖彤侧过身让他进屋里坐，洛洛早已大病初愈恢复精神从房间里跑出来看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洛洛，这是叮叮的爸爸，叫陆叔叔” “陆叔叔好”洛洛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陆康雄笑得合不拢嘴，他似乎第一眼看到女儿就很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像你女儿那么大的孩子喜欢什么，正好公司有人送我一部ipad，你也知道家里有好几个呢，就当人情送给你女儿吧。” “这不行太贵重了，你拿回去。”肖彤忙着把那个印着苹果l一g一的纸盒推回去。 “我不是特地买的，是人家客户送的，你不拿我放着也没用。我接触的人谁没有几个电子产品c几部手机，你就给孩子用吧。又不是给你的” 陆康雄越过她把东西直接放入洛洛手里，温柔地说“拿着吧。” “这妈妈”女儿捧在手心里既舍不得还回去又瞻前顾后地看着肖彤。 “那还不谢谢叔叔”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俩。 女儿拿着包装盒像兔子似的钻入自己房间。 “叮叮还好吗？”肖彤此刻到开始有点想念孩子了。 “张阿姨说她晚上很吵，睡得很晚。你不在她又要打理家务又要看着孩子确实辛苦。”陆康雄耐人寻味地停顿了一会儿，肖彤看出了他的犹豫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家里照顾女儿了“明天我就回去。可我也有个请求，洛洛这次生病是因为家里没人做饭，她只能顿顿吃快餐盒饭才导致肠胃炎的，我现在想周一到周四请半天假，回来替她做些可口的饭菜，孩子现在正逢高二需要补充营养，我这个当妈的不能只顾着赚钱对她一点都不关心。” “这还不好办”陆康雄爽快地说“不就是吃饭问题吗？你让洛洛来我家吃，只要她高兴住着都行，楼上还有间客房” “住就算了，让她能在你那儿搭伙我感激不尽，伙食费从我工资里扣除。不过，张阿姨是烧饭的，我怕她不乐意”肖彤一想到女儿的到来意味着多一个人吃饭，张阿姨说不定又会因此耿耿于怀。 “没问题，我会和她说的。那就这样定了，我走了” 陆康雄走后，洛洛对他大为赞赏，不仅仅是送礼物的关系，像他这样一个有风度c温文尔雅的成功男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会为之倾慕。肖彤把搭伙的事情告诉女儿，她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可考虑到妈妈的实际情况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彤就匆匆赶去陆家，顺道上给张阿姨买了点小礼物，不管怎样人家没有义务和权力来为女儿解决吃饭问题。 叮叮看到肖彤的一瞬间开心得咿咿呀呀像小鸟似的欢呼雀跃，而当她把礼物递到张阿姨面前时，得到的是她冷漠的表情。 “你女儿要来蹭饭吃？”她叉着腰颐气指使地问肖彤。 “对不起了，孩子放假没人替她做饭，这不瞎吃东西得了病，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和陆先生商量暂时来这里搭伙。给您添麻烦了，饭费我会交的以后做饭时我会帮你的。” “那我以后也可以让我在上海的小姐妹们来这里搭伙喽？说得轻巧交饭钱，这钱又不是到我口袋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胃口食欲多大我会不知道呀” “陆先生没给你添加菜钱吗？”肖彤反问道，张阿姨一时语塞，转而又埋怨道“我说你既然想赚这份工资就应该把家里都安排妥当，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倒霉的还不是我。原来已经每周要回去两天，我够累的现在又多了一件事叮叮呀现在被你惯得脾气多大呀一点都不听话” “张阿姨如果你实在觉得为难，我可以和陆先生辞职。为了我的女儿身体我可以不要这份工作，让他另外请人。” 面对肖彤的义正言辞，张阿姨继续阴沉着脸却不再多唠叨半句。 快到中午的时候，肖彤把叮叮放在客厅显眼的地方让她玩耍，自己则在厨房帮张阿姨做饭，没多久女儿打来电话让她去小区门口接一下，肖彤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一路上不放心地叮嘱女儿几句。 “妈，你这样子让我领略到四个字寄人篱下，不就一顿饭嘛，实在不行我以后自己学着做省的去别人家蹭饭看人脸色。” 跨进门的时候，肖彤特地先带着女儿来到厨房门口，洛洛倒是嘴巴甜甜地叫了声“阿姨好。” 可是张阿姨连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肖彤怕女儿憋屈就带着她来到客厅介绍叮叮认识，洛洛看到她的第一个反应和自己当初一样本能地后退几步，肖彤拍拍她的肩膀主动走过去抱起叮叮，贴近她的脸，然后叮叮对着她和洛洛又露出傻傻的笑容。 “你坐一会儿或者陪她玩一会儿，我去帮张阿姨做饭，你把饭盒给我，我给你盛好晚上的。” “这样行吗？妈妈，那个人好像不太情愿我来吃饭”洛洛在她耳边悄声问道。 “没事，陆先生答应了的，况且我是付饭钱的。” 肖彤从女儿书包里掏出饭盒走进厨房，在料理台上挑了几样已经做好的小菜放入里面。 一旁的张阿姨挑起眉毛指着盘里的菜“我说小肖你够可以的，吃了还要带呀。你当这里是饭馆呀还带打包的，你当我是你们母女的厨娘呀一大早就光顾着伺候两顿饭了” “可是我明明和你说好是两顿饭，晚饭我就给她带回去了呀”肖彤尽量压低声音，生怕气性大的女儿蹦出来和张阿姨对弈。 “我只知道先生亲口说来吃午饭，没说还带晚饭的。你交了多少钱呀，又是鱼又是肉的你家吃不起直说呀，没想到你们上海人那么抠门肖彤以后晚上吃不完的你尽管拿去，我不会对先生透露半句的。” “你当我们是什么呀，流浪狗呀！”洛洛几乎咆哮着站在门口“我告诉你欧洲龙虾，神户牛肉那些玩意儿估计你见都没见过，我吃也不是吃你的，你瞎嚷嚷什么呀？” “别说了，洛洛”肖彤急的就差用手去堵女儿的嘴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啧啧你看看这孩子懂不懂礼貌两个字，一个当保姆的孩子来东家蹭饭还好意思指桑骂槐”张阿姨当然不甘心示弱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有本事别让你妈对主人眉来眼去的，你有本事别来这里吃饭呀，你有本事” “你你这个乡巴佬，不是照样趁主人不在的时候轻视c戏弄他家低智商女儿你人品比谁都次”眼看着一场战火即将升起，肖彤左右为难，两个人已经浑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顾着互相辱骂。 大门就在这一时刻打开了，陆康雄愕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洛洛眼眶里含着泪水，肖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张阿姨一副气势汹汹地模样“怎么了？”他不知所措地问道。 “对不起，陆先生我不干了”肖彤脱下围裙准备进屋收拾行李。 “等等，没经我允许谁也不许走。”陆康雄赫然制止，回头柔声问洛洛“老老实实告诉叔叔怎么回事。” “说就说”女儿抹了把眼泪心一横把刚才的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先生我的意思是”张阿姨急于辩解，还容不得她讲完，陆康雄一声喝令打断“别说了。张阿姨快过年了，你不是前不久对我提出想回去吗？我把三个月工资给你结了，另外封一只红包，你就安心回去过年吧。至于以后就别来我家做了，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为止。” “先生，你怎么那么不讲情面我好歹也干了五年了。”张阿姨哭丧着脸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我以后保证不会和小肖闹意见了，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一旁的肖彤有些心软，嗔怪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算了，陆先生。把女儿领来吃饭原本就不妥，我辞职算了，保姆到哪儿不是做。” “你不许走，叮叮需要你。再说这事原本就是我提议的，没你的事儿。张阿姨，我对你不满不只是这一件事，说起菜钱你心里最清楚，我每个月给你多少你花了多少，我做金融的对数字很敏感，不点穿你是看在你多年的份上，你私底下怎么对叮叮的以为我也不知道吗，所以我一直在找一个可以真正关心懂得叮叮的保姆而不是把她交付于你来照看，最后我想提醒你，你拿家里吃的用的不计其数吧？我不在家不代表我看不见。好了，说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收拾一下行李就离开吧。” 陆康雄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张阿姨，她勉强地收下知道自己做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眼下也只有乖乖离开了。 “你跟我来，洛洛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和你妈谈点事” 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遵循着主人的吩咐，即便满腔怒火却不敢违抗东家旨意的张阿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黯然接受被辞退的事实 “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家务事包括照顾叮叮只能由你来担任，过年期间要找个合适的住家阿姨很困难，等过完年你和我一起去保姆介绍所挑一个你中意的阿姨。当然这几个月你的工资每月增加四千元，过年的时候我会给你和洛洛封红包的，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肖彤并不为此兴奋，她不是怕辛苦，而是觉得愧对张阿姨“你为什么一定要辞退她呢？给她一个机会不好吗”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表里不一c尖钻刻薄。她如果对你宽容与你和平相处，钱方面的小事我不会计较的，可是她对你不尊重，甚至恶语侮辱，你本来就和她不是一路人，这点我不能允许。” 她不知该感恩于主人对自己的极度信任和关心还是伤心于对方始终把她当做一个兢兢业业的优秀保姆，那顿精美c和谐的晚餐后曾一度让她产生过幻想，觉得自己能充当这个男人的知心密友，能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听他娓娓道来一些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又或者他们能够像上次那样坐在一起喝着红酒c吃着佳肴，聊着人生。可陆康雄刚才那些貌似诚恳肺腑的话还是像一盆冷却了一半的温水缓慢地浇灌全身。 “我女儿她” “洛洛，你来”陆康雄对着女儿招招手“这个家现在要交给你妈妈了，我需要她来打理家里的一切。陆叔叔希望你能支持和配合她，眼下你可以有两种选择，第一住在我这里，这样你妈妈也方便些，张阿姨那间房现在就空着。第二，假如你不习惯这里也没关系可以天天来这里吃饭，随你挑。” “我还是选择第二吧，住这儿也不方便。”肖彤早猜出女儿会如此选择。 “一k，就这么定了。今晚我请客吃大餐，带着叮叮。”陆康雄的改变让肖彤释然，可她觉得叮叮如今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呆着她会反应过激的。 “算了，还是我来做饭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当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客厅的不远处传来女儿和陆康雄断断续续的谈笑声，叮叮趴在细腻柔软的地毯上玩着积木，所有的景象和氛围让这个原本寂寥c空旷的家渲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色彩。她恍然之中觉得自己成了女主人，真正的女主人，几米外的那个男主人和两个孩子就是她生命的轴心。 晚饭都是她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黑胡椒牛肉c清蒸银鳕鱼c香肠炒蛋c凉拌西芹腰果仁还有一个海带牡蛎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个个都吃的津津有味，就连叮叮也显得比平时乖巧多了，陆康雄居然一人吃了三碗饭，直夸她的厨艺远远超越于张阿姨。 肖彤静静地看着三个捧着肚子打饱嗝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暖意，眼里流不尽的温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很多时候当自己在人生的驿站中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因为种种原因不可能在一起，是应该放弃还是继续前进呢。肖彤很清楚自己与陆康雄之间的悬殊，她也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白日做梦，因为已经过了这种年纪。可每次面对他，她还是会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看到心仪男生涌起难以言喻的澎湃和激动，当他对自己表现出超越本质的示好时，肖彤都会不自禁地燃起一种希望和幻想，而当他屡次无意中提到和那个女人交往的情景以及细节时，她的层层憧憬即刻被撞击的支离破碎。 自张阿姨离开之后，肖彤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不少，她不但需要打理清扫整个屋子，做饭洗衣，还要继续照顾叮叮的起居生活，她有时感慨以前自己休假的日子张阿姨一个人应对所有的事情的确很辛苦，如今她只能包揽了陆家一切重任。随着日子的转移，叮叮对她越来越依赖，她对她的照料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很多时间她把她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就可以离开片刻去干其它的活儿。 离过年时间还有一周，陆康雄年底工作更加繁忙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他担心肖彤一个人管理整个家太辛苦，特地拉着她去了一趟家政公司请了一个年轻入行没多久的小保姆，这样不少家务活儿就可以由她来分担，而肖彤只需负责督促和协助。 陆康雄从不知道一件事，每天晚上肖彤都会刻意留心门外的动静，虽然她从不确定今晚的他是否回来，可依然会坚持到十二点才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如果哪一天他回来了，钥匙开启大门的声音带给肖彤的是踏实和喜悦，但今晚陆康雄回来后，卧室里的肖彤却听到了一个女人轻微的说话声和嬉笑声，她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酸楚，她记得陆康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带女人回来过夜了，而今晚门外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口里一直念叨着的。 肖彤坐在房间里，四周一片漆黑她清晰地听到他们悄然上楼的声音，听到一记急促的关门声，即便如此她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风情万种的娇笑声。 她落寞地倚靠在窗口，玻璃上映射出一个哀怨的女人，散乱的头发，混沌的表情，一双愁楚的眼神看着外面纷扰的世界。 肖彤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站了好久，直到她看到床上的叮叮翻动身体才恢复神智走近床边替她掖好被子，换了尿裤。 她确定楼上两个人已经进入梦乡，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想去厨房倒杯水。 “你还没睡？”陆康雄冷不丁地站在她身后，肖彤猝不及防地把水倒翻在地上。 “对不起，我以为”她慌乱蹲下身收拾残局。 “今晚我带她回来明天早上我会介绍你们认识，可能可能她会在这里住一段日子”肖彤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强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好，明天我会早点起来和小翠一起准备早餐，她是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你不用刻意去准备，我之所以让她来住是想尝试让她和叮叮多点时间接触。” “你已经和她说了叮叮的事情”肖彤抬起头略带惊讶地问道。 “是的，她她没有太大反应，只说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不应该被人遗弃”她有点可怜陆康雄，从他满怀期盼的语气和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很爱那个女人，可他又很害怕对方会嫌弃叮叮甚至为此和自己分手。 “很晚了，我去睡了。晚安”肖彤赶紧收起眷恋c失色的目光匆匆走回房间。 她原来枯萎的爱情因为陆康雄的出现而死灰复燃，却还是因为陆康雄的别有所爱而石沉大海，肖彤对自己说：一个四十而立做保姆的女人是不会迎来爱情的春天，春天只属于楼上那种精炼强干c才貌双全的职场佳人。 清晨天还没全亮，肖彤就起床穿戴整齐地进厨房，她已经整理了所有的情绪以全新的状态面对未来女主人。 “肖姐，你怎么那么早起来了？”小翠一边穿衣服一边揉着困顿的眼睛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今天陆先生有朋友在家吃早饭，由我来做，你去替叮叮梳洗。记得让她在自己的坐便上多坐一会儿。” “哦”小翠听话地按照她的嘱咐去做。 “早上好。”陆康雄精神抖擞地从楼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位比他稍稍年轻，气质优雅c高冷的女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肖彤和怀里的叮叮，虽然面露微笑带这笑容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罗菲，这是我家的阿姨肖彤，你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因为你们年龄相仿。” “您好，肖彤”罗菲温文尔雅地打了声招呼，始终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您好，罗小姐” “来，叮叮，爸爸抱抱”陆康雄跑到晓彤跟前从她怀里接过女儿，对着罗菲说“这就是我的女儿，叮叮。” 所有人都看向她，所有人都想从她那张化着浓妆的脸上捕捉到些什么异常的神情。罗菲仍旧面含微笑地走下来，伸出手把叮叮抱在胸前。肖彤诧异与她极其自然的动作，没有几个人第一次见到唐氏综合征的孩子能表现得如此镇定c从容况且还是无所顾虑的近距离接触她。肖彤心服口服，这样一个勇于c坦然面对任何状况的女人谁会不喜欢不钦佩。 她偷偷瞄了一眼陆康雄，他的脸上无疑露出赞许c满意的表情。叮叮的口水滴到了罗菲的衣襟上，肖彤立刻上前准备抱回，她们对视的一刹那，肖彤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轻蔑和漠视。 “吃饭吧。” 陆康雄则心情大好地坐上饭桌“哇今天的早餐很丰盛，是你的功劳吧？”他毫不隐藏地对着罗菲炫耀道“肖彤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她和其她保姆可不一样，知书达理c性情温和，能雇佣到她照料家里一切算是我的福气。” 肖彤没有接话，捏着叮叮的手拿汤勺，最近她已经可以自己握住餐具了，只是还不太会用，经常把碗里食物弄得四处飞溅。 “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专业一点的阿姨来照顾叮叮，我知道在国外可以聘请有唐氏综合征护理证书的职业保姆，她们经验丰富而且有针对性。等她大点了你还可以替她找一所好学校让她学习知识c生活技能” “肖彤对叮叮很好很照顾，叮叮也很依赖她，我觉得专业与否是其次，重要的是对孩子怎样。” 罗菲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个人建议，仅供参考”说完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喝着碗里的粥。 “康雄，晚上陪我回去拿点行李。” “好，肖彤今天让小翠把楼上的房间彻底打扫一遍，床上全换新的。” “好的。”她毕恭毕敬地点头应允，这个家里因为有了女主人很多方面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早饭后，罗菲在门廊的大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番仪表，直到没有任何瑕疵才和陆康雄手挽着手甜甜蜜蜜地离开家。 这一天肖彤和小翠两人忙里忙外几乎没有停歇过，中午女儿来吃饭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眼下的局面已然不适合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陆康雄不介意并不代表罗菲也不介意，肖彤可以从对方眼里揣测出一种只有女人和女人之间才有的敌意和防备，也许陆康雄无意中的赞扬和体恤让对方突然觉得自己小觑了一个保姆。 “洛洛，从明天开始你不太方便来这里吃饭，要不你去奶奶家吃吧。”她对女儿怀着一份歉疚，不由地考虑起还要不要继续这份工作，罗菲的到来总让肖彤觉得隐隐的不安。 “一k，快过年了我去看看她也好” “妈妈觉得住家保姆好像不太适合我，等过完年还是考虑另找一份工作，你觉得呢？”她想听听女儿的意见，毕竟辞去这份工作意味着失去一笔很客观的收入。 “虽说那个陆先生是个好人，但这种寄人篱下的工作我还是不希望你去做，换就换吧” “等过完年我就提出来”得到女儿的认可她的心算是落下了，可面对刚刚有些起色的叮叮，肖彤不知道她的下一任保姆会怎样对待这个孩子。 自从罗菲搬进来之后，陆康雄几乎天天和她双双出入，晚饭后小翠负责打扫收拾，肖彤负责看护叮叮。 “下周就过年了，你怎么打算，亲爱的”罗菲慵懒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笔记本电脑对着正在旁边打游戏的陆康雄问道。 “你想怎么过？”他温柔的反问道。 “嗯，我有个g一一d idear”罗菲俏皮地搂着爱人的脖子“在这里过没意思，我们也没什么亲戚。不如出去旅游，大年夜机票便宜我们去马尔代夫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这这不太好吧叮叮怎么办？”陆康雄为难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肖彤“把家里扔给她们两个？大过年的好像不太近人情” “我们可以给她们双薪呀，那么高的薪酬人家保姆求之不得呢。等我们回来，就给她们放几天假，我们自己带叮叮一k”罗菲小女人般的撒娇央求。 “那我问问她们？” 陆康雄对着肖彤和小翠叫了一声，把事情说了一遍遵循着问道“你们如果有困难可以和我提，当然肖彤，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把女儿接过来住这样就可以团聚了。小翠你呢？要不要回老家？” “我我刚来上海还没挣什么钱不想回去”小翠轻声嘀咕。 陆康雄和罗菲同时把目光凝聚到肖彤的身上。 “你们去多久？” “最多十来天吧，我们回来你们就可以放几天假”罗菲抢先回答。 “陆先生，我既然拿了工资就会尽心尽责把这个家照料好。不过有件事应该事先和你说一声，过完年我准备辞职，请你另外找一个合适的保姆来照顾叮叮。你知道因为女儿的关系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干下去了。” “辞职？为什么？”陆康雄坐直身体惊讶地追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对我说啊，叮叮现在好不容易” “肖女士”罗菲字正腔圆地接续道“你的这份收入在保姆行业里可是很优渥的，陆先生对你也不薄，没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吧？你女儿的麻烦你在接受之前就该清楚怎么可以到现在才说呢？你这样子不负责任说出去哪个东家会要你？” “对不起，当初是我欠考虑。不过工作的选择性不是双向的吗？我可以选择你，也可以拒绝你，同样你们也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保姆。我没有和陆先生签订长期雇佣协约。按照规定我已经提前一个月和你们说明了，我可以等你们找到合适人选以后再离开。这段期间我会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肖彤，能不能再考虑一下？”陆康雄忍不住继续挽留，可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肖彤除了对叮叮有所歉意之外对这里的一切并无可留恋。 “康雄，没事我会托人找一个更好的保姆来照顾叮叮”罗菲咧了咧嘴像一个胜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对于肖彤来说今年的春节史无前例的冷清，又史无前例的特殊。离婚后的第一个新年，没有家人的相聚，没有女儿的欢笑，没有节日的热闹，仅有的是两个保姆和一个孩子孤单c凄凉的结伴。 尽管如此肖彤还是和小翠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去逛街c去购买年货，去给叮叮买新玩具，带着她去外面感受一下喧嚷c欢腾的节日氛围。这是自己离开陆家前唯一能让孩子高兴的事情。 “肖姐，我想给侄女买些新衣服，你陪我去童装部看看。”小翠毕竟刚来大都市对陌生的环境总有些心悸去哪儿都要拉着肖彤。 俩人站在一家品牌专柜前左挑右选，正当肖彤转身发现一直牵在手里的叮叮忽然不见了，她吓得一身冷汗刚要张嘴大叫，猛地看见不远处一家幼儿用品专柜门口放着一只和家里一模一样的便盆器，叮叮居然自己脱下裤子在里面尿尿，一位中年营业员正对着她大呼小叫，可她一脸淡定的坐在上面。 肖彤又惊又喜冲上前抱起她亲了又亲“真棒！叮叮真棒！” “诶，这孩子都尿成这样怎么办” “我们买了！”肖彤二话不说掏钱把坐便器买下。 两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付之东流，这是她亲眼见证叮叮学会的第一件事。肖彤心里又激动又难过，激动的是孩子的进步，难过的却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教她任何东西了。对于外人来说，叮叮学会用坐便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而对肖彤来说这是一份独特的新年礼物。 晚上她和小翠花了点心思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叮叮穿着红色毛衣，梳着两根小辫儿张着嘴巴呜哩哇啦地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表达什么，外面鞭炮声隆隆，对眼望去家家户户窗口现出的都是一幅幅举家欢庆c喜气洋洋的画面。 小翠忙着给家人打电话拜年，肖彤除了女儿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在这个时候想起的。她把叮叮抱在飘窗前，看着外面张灯结彩思忖着此时此刻陆康雄在干嘛，是不是正和罗菲在海边如漆似胶地踏着海浪c晒着日光浴。她晃了晃头尽力把那个人从脑袋里挥去，她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人生中一个匆匆来去的过客而已，等离开这里以后也许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一个卓尔不群的男主人和一个四面楚歌的保姆就好比是太空里两颗相差甚远的行星碰撞的可能性机会微乎其微。 “肖姐，开饭啦”小翠的呼唤把肖彤从虚无的浮想中拉回到现实。 “叮叮拿着”肖彤拿出一把勺子递给她，又夹了少许菜放入碗里，在吃饭方面她还是没有坐便器学得快，但至少会单手拿餐具了，这种细节之处在肖彤眼里都是值得称赞的进步。 “肖姐，你干嘛不让你女儿来吃年夜饭？人多也热闹些”小翠毕竟是头一年在异乡过年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想家。 “这到底不是自己家不方便，我让她去奶奶家过。” “等过完年你真的要走呀？” “是的，叮叮就靠你多费心了”小翠是个单纯的女孩把叮叮托付给她总好过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强。 “你既然舍不得她，干嘛要急着走？先生待你也不错呀” “很多事你不会明白的”肖彤转过身喂叮叮吃饭，一旁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刚刚抚平的心一下子像室外的烟火一样绽放开来。 “喂” “肖彤，新年好”陆康雄含蓄地问候道。 “新年好，陆先生。”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叮叮还好吗？我挺想她的”电话那头的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c轻松。 “都挺好的，你放心度假吧” “肖彤，我再次恳请你考虑一下不要辞职行不行？叮叮需要你我也是”陆康雄的话让她有一刹那的动摇，特别是最后几个字虽然说得声音不大，但带着万分诚恳。 “陆先生，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保姆，如果你不反对我以后也可以经常来看叮叮。”肖彤猜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又或者陆康雄认定自己是个不识相c好坏不分的女人，主人这么三番四次地恳请她留下，而她依然不容改变决定。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也没理由强留你，祝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陆康雄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挂断电话。 肖彤回过头看到小翠和叮叮正吃得津津有味，电视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春晚，锣鼓升天，载歌载舞，阳台外面半边天都被绚丽的烟火映衬渲染，谁也看不见她眼里的泪花，谁也听不见她心里的抽泣。 新年过后，是不是春天的脚步也不远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年初四一过，新年的味道趋于变淡，陆康雄和罗菲风程仆仆的回到家，当晚肖彤和小翠一起准备了一顿色香俱全的家常菜让早就吃腻洋西餐的两个人大快朵颐。 晚饭后罗菲说要回家几天探望父母，她走后没多久，陆康雄就来敲肖彤的房门“陪我出去喝一杯？”他的眼神很殷切，语气很真诚。肖彤默默点了点头吩咐小翠看好叮叮，换了套衣服，化了点淡妆跟随陆康雄走出家门。 出租车驾驶没几分钟就停下了竟然还是他们第一次去的那家酒吧餐厅，人不太多陆康雄挑了个僻静的角落，也没有遵循肖彤的意见直接向服务生点了一杯很烈的洋酒和一杯女士玛格丽特。 也许是新年的气氛还未散尽，泡吧的客人寥寥几个，就连服务生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懒洋洋，为了调节气氛肖彤故作轻松地问道“假期过得愉快吗？” “还行”陆康雄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悠悠地吐了口气“你不是因为女儿吃饭问题才辞职的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是因为女儿，比起工作她的身心健康更重要”肖彤知道自己的话即便说得强硬可还是不难听出狡辩的成分。 “你知不知道，你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可还是简单c透明，没有职场上那些女人极深的城府，让人一目了然。你是不喜欢罗菲所以才打算离开的，就像她也不喜欢你一样，女人之间的喜欢与否是不需要理由的，一个眼神句对白就可以知道你们是不是志同道合的一类人。” 肖彤愕然地盯着他，为什么他能像x光一样穿透表面看到实质，陆康雄看到她不知所措的表情突然笑了“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算是吧？我也觉得她好像不太满意我，与其有一天被她赶走，还不如自己先辞职，保姆嘛到哪儿不好找。”肖彤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在燃烧。 “我还是那句话，虽然对外人介绍你是我家的保姆，可我心底从没有把你当保姆看待。其实这几天我想通了这样也好，不干也罢。不然你始终把自己放在最低层的位置，你会越来越自卑，我不希望你这样，真的肖彤，别干这行了不适合你，我可以替你找份新工作，至少比保姆强千万倍。” “你是在同情我还是在施舍我？遇到你之前，我什么工作都干过，营业员c便利店收银员c保姆我就是一个挣扎在社会最下层的中年离异妇女，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多抬举我。我不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随便几句赞扬就飘飘然到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分不清了。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有足够的资格去选择东家对不对，罗菲不喜欢我，对我怀着警惕心，我何必再待下去？你如今应该让她来选择，选一个她称心满意的好保姆。” 肖彤灌了一大口酒，一股冰冷从喉咙口直流而下那是一种发泄后的痛快，陆康雄抿着嘴，神思有些恍惚地凑上前“是什么原因让你生气了？” “我没有。” “一k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任何帮助，我也没办法。不过朋友总还能做吧？现在我们也不算是主雇关系，你也能抛开所谓的阶层观念今后有空像这样面对面坐着聊聊天喝喝酒。” “没问题，只要罗菲不介意我无所谓”肖彤还是愿意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把自己当做一个朋友看待。 “你想不想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她歪着头茫然地看着落地玻璃窗外面一家咖啡馆。 “什么？”陆康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喝咖啡，确切的说喜欢泡咖啡的过程以及咖啡那种苦中带香的芬芳。以前生活条件好的时候我经常去一些很有特色的咖啡屋，看看他们的装修风格，品品每家店的特色咖啡。不瞒你说我还在网上学过辨认不同的咖啡豆包括它们的口感c生长地c冲泡热度等等。我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家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咖啡屋，按照自己的意愿装修，买一套进口的咖啡烘焙机。” “那你知不知道茂名路陕西路有一家很小的咖啡馆叫茗咖的。我听喜欢咖啡的人介绍过，虽然店面很小。但老板很内行，冲泡的咖啡不但讲究口味而且需要一些时间调制。” “知道呀。”肖彤滔滔不绝地说“老板是个香港人，以前在意大利留学，我有一次去喝还和他聊了会儿。他告诉我哥伦比亚真正的咖啡豆苦味比较重不适合亚洲人，说大部分亚洲人还是偏好中东那边的咖啡，因为气候关系那里的咖啡豆颗粒饱满而且不是很苦可以用奶茶之类的调和。” “佩服！”陆康雄竖起大拇指“我有个旧同事从美国回来多年刚开始到国内无所事事，不想马上进大公司疲于奔命。就在徐家汇衡山路开了一家咖啡馆，生意很不错。可后来她被一家猎头公司推荐到五百强企业做hr，那家咖啡馆就无人打理，一直托人照看着生意越来越清淡。不少回头客还特意在店里留言，希望她能重振旗鼓好好打理这家店，其实她也不想关门，毕竟是自己心血，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可以托付的人。你有没有兴趣去她那里看店，当然我只是顺手做个人情，成败与否就看你自己的了。”陆康雄说得妥帖c自然好像一笔带过似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找一份其它工作吧，梦想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肖彤的回绝在陆康雄的意料之中，她越是固执自己越是对她放不下。 “我走后你多点时间陪陪叮叮，她最近进步很大，已经学会用坐便器了，虽然自己吃饭还不熟练可至少她能辨认餐具的用途了。罗菲她毕竟没有经验，你是亲生父亲对女儿多上点心。” “我想她对叮叮不会像你这般用心的，不嫌弃她不排斥她我已经很知足了。肖彤，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叮叮，她很喜欢你。” “当然，还有小翠是个不错的保姆，你可以继续留用她。我等新的保姆来了会详细告诉她叮叮的情况。”肖彤纵使有不舍，可碍于现实状况只能选择放弃。 “关于叮叮还有一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你。”陆康雄喝完最后一点酒，带着几分醉意说“其实那年她亲身妈妈把她带到我面前时不仅仅是因为唐氏综合征的缘故，她还伴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这是此类孩子最常见的疾病。我第一次见到孩子就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昂贵的治疗费让她妈妈无力承担只能把孩子推给我，虽然那次我花了一大笔钱替她治好了，可医生认为这是先天性，很难痊愈，也就意味着随时随地可能再一次发病。这也是我不让她外出的原因之一，没有可靠的人陪伴我是不允许她出去，不然激动或者其它一些外界刺激都会导致她突发心脏病。”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肖彤觉得自己很自私，因为个人感情因素抛下这样一个孩子，对叮叮而言是一件很不负责任的行径。 “早说又怎样呢？该来的逃都逃不掉我想过了假如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对叮叮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她活着必须承受正常孩子不可能承受到的白眼和轻视，她要好好生存也必须付出比正常孩子多几十倍的努力和辛苦。我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肖彤心有不甘地反驳道“造成她这样子你们做父母要负很大部分责任，而她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和能力来选择生或死。你这样诋毁她是不公平的” “不说这些沉重话题了，不管怎样现在的叮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是开心的。”陆康雄结了账穿上大衣脚步略微迟钝地走出酒吧。 肖彤心情有些沉痛和纷乱，她对自己辞职的决定开始感到怀疑和草率，自己对陆家父女的感情不只是建立在保姆和东家的雇佣形式上，而是相处之后产生的另外一种私情，是感恩c是同情还是爱慕无从说起。 罗菲的确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没几日她就领回来一个精明c历练的中年保姆。据她所称这位姚女士是高薪从国际保姆介绍所专门精挑细选而来的，不但有专业学历证书还是一沓肖彤根本没听说过的文凭c资格上岗证。 她对肖彤的交接显得不屑一顾，眉梢上挑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我有特殊护理一级证书以及高级育婴资格证，对唐氏综合征孩子的起居照顾要比任何保姆都熟悉，你不用细说了我只要一两天时间便能得心应手，对这类孩子的看护我应该比你更了解。” 客厅那头的陆康雄始终一言不发，就连头也没有抬一下，而罗菲更是趾高气昂地双手交叉端倪着她，肖彤察觉了自己显然是多余的再逗留片刻只能说是自取其辱，收拾完行李回头看了看一无所知的叮叮。 都说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地球照样会转，叮叮离开了肖彤，还有个姚阿姨来取代，陆康雄离开了肖彤还有个罗菲形影相伴，唯独女儿才是真正需要自己的人。 肖彤决定彻底摆脱陆家带给自己的思思千愁和各种困扰准备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喂，肖彤吗？”在家舒坦地度过了两天她就接到职业介绍所刘老师的来电，对方接收消息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哦，您好刘老师。”她揉了揉眼睛靠在床沿边。 “你是不是不在陆家干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前天刚离职” “嗨，你的动态我还不是时时关注吗？其实那家陆先生少有的高评价，对你赞不绝口，说执意想挽留你你却不肯。” “住家不太适合我，我家的情况你也明白。”肖彤牵强地敷衍着。 “我说你辞职真是辞对了，刚过完年很多企业都需要招人，眼下有一份好工作我第一时间想到你。”隔空都能想象刘老师眉开眼笑自夸自卖的模样。 “什么工作？”一提到这事肖彤立刻地来了精神气儿。 “离你家不远新开了一所私立幼儿园，需要几位保育员阿姨。你不是很喜欢孩子而且有耐心c有爱心最适合不过了。我立马把你介绍过去，人家急着招人答应录用你，不过你没有上岗证只能先从合同工干起，这事我也替你问过了，我们旗下的子公司就有专门读保育员上岗证的人才学校，一旦拿到证书学费减半，多好的事儿呀！” “那太好了！”肖彤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不只是这样，收入稳定，而且休假时间和你女儿的作息时间相匹配最重要的干得好转正以后，工资待遇可以上调一倍呢。”刘老师喋喋不休地细数着种种好处。 “我什么时候去面试？”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手机号码你打给一个姓王的老师，她会具体答复你的。” 肖彤再三感谢刘老师挂断了电话，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那位姓王的老师手机，对方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些学校的情况，也说明了她的工作职责和范围以及薪酬标准，最后约定一周后开学前一天去学校报道。 冬日的阳光俏皮地从窗帘缝隙处穿透进屋里，这缕缕阳光恰到好处地映衬了肖彤内心的欢喜与飞舞，她打开音乐，让欢快的曲调飘散在整个房间。一条银行短信把肖彤的心情拉到了一个水平线：您的账号于2015年2月24号存入人民币叁万元整。 她知道这是陆康雄打给她的，这个数额远远超越了自己的实际工资。肖彤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忍不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还是那个赋予磁性的声音。 “喂，是我肖彤你打的工资我收到了，不过好像金额不太对，是不是多了些”她发现自己说话的技巧性真是够差，完全前言不搭后语。 “真是你应得的，过年期间本该加薪。”陆康雄说得很直白，让肖彤根本找不到任何托词来拒绝这份厚待。 “叮叮她好不好？” “挺好的。” “那就好，谢谢，再见！”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对话让肖彤沉入一个暗礁，抬起头是浑浊的河水和忽明忽暗的天空，陆康雄短短几天里又恢复初相见时的冷漠，说明自己从离开的那天起他已经把她归置为一个陌生人，所谓的能做朋友，所谓的喝酒聊人生都是他惯于官场上的一套说辞，不能当真。 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到近乎残酷的动物，一旦他们想把你从心底剔除，就像是啃完的骨渣碎片随时随地可以丢弃在任何一个角落里。 肖彤觉得自己只是陆康雄心里的一颗棋子，一颗替他守卫家庭的棋子，当这颗棋不再发挥作用时，它将很快被其它棋子消灭和替换。虽然自己永远成为不了罗菲这样洒脱c自信的女人，可对方与身俱来的优越感和自负感是肖彤缺乏的，卑微和怯懦的本性使她从来都不敢雷池半步凡事都是谨小慎微地进行着。 下午她去理发厅换了个新发型，又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肖彤决心把自己改头换面一番，不为别的只为重新塑造一个新的自我。 肖彤虽然对陆康雄的冷淡有些失望，可还是牵挂着叮叮抽空去看她，令她意外的是被那位姚阿姨挡在门外“叮叮午睡了。” “午睡了？可现在才十一点呀”肖彤拎着一大堆东西彷徨地站在门口。 “她有些不舒服，先生嘱咐我让她多休息。”姚阿姨依然像门神一样杵在她面前。 “哪儿不舒服？我就看一眼绝不会吵醒她的。”肖彤再三保证。 “不行，罗小姐吩咐过不能让外人进来，免得惹起不必要的是非” “既然这样，你把这些东西拿给叮叮都是她喜欢吃的，我就不进去了”肖彤还是朝里张望了一下，居然连小翠的人影都找不着。姚阿姨接过塑料袋不留情面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肖彤不明白罗菲为何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自己只是想来看看孩子，她开始为叮叮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而自己却苦于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再去参合陆家的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保育员的工作琐碎又繁杂，肖彤每天早早地到教室打扫c清洁所在班级的卫生工作。等到孩子们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她便开始替他们整理衣服，洗手，一一排队上厕所，早上十点半是点心时间，她要去食堂拿好自己班级的食品分别放到每个孩子手中，除此之外一些特例需要各别照顾的孩子，她都要铭记在心：谁今天感冒了要吃药，哪个孩子这几天情绪不稳定要多多留意，另外一些还不会自己吃饭的孩子需要她去喂比起叮叮这些正常成长的孩子更显得健康c活泼。肖彤在岗位上发挥了她特有细腻c温柔的本性，孩子们都喜欢称她为“好阿姨”偶尔遇到所在班级老师临时有事离开片刻，她会主动帮着寸步不离地看护好每个孩子的安全。她的勤快和朴实很快赢得了幼儿园里上上下下的好评和称赞，院长助理私下对她承诺，拿到保育员证书就可以立刻转正签三年劳务合同。 这份工作也许在别人眼里算不上多好，可肖彤却干得有滋有味，那种辛劳之后带来的充实和快乐让她体会到了希望，她暂时忘记了叮叮，忘记了陆康雄也忘记了在陆家短暂且又难忘的日子。她和女儿摆脱了最艰难的时刻，再也不用为柴米油盐而困顿，再也不会因为失业而惆怅，幸福的生活似乎在向她招手。 然而肖彤却不曾料到自己与陆家的牵连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彻底解除，她始终没有把陆康雄的手机号删除，女人有时就会莫名其妙地产生预感，预感有一天这个号码的主人会再一次拨打她的手机。 “喂，肖彤，是我陆康雄” 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是幼儿园下午点心时间，肖彤正忙着分派食物，手机一直调制成震动模式，过了好久她才慌里慌张地跑到洗手间接听 “你好，有事吗？”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陆康雄语气十分的颓丧，肖彤感到一些意外。 “我在上班，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叮叮住院了是心脏病突发，我想让你去看看她。” “怎么会这样？”肖彤不知该怎么劝慰陆康雄，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废话连篇“这样吧，我五点半下班。你把医院地址给我，我直接过去看她，不能多说挂了。” 电话放下之后，肖彤开始变得心不在焉，对叮叮的挂念又一次地缠绕心头，她不知道那个满腹经纶的姚阿姨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肖彤急匆匆地换好衣服打了辆计程车赶去医院。 病床上的叮叮让肖彤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惨白的脸色，浮肿的四肢，越发呆滞的眼神，就连头发都变得稀疏，插满了管子的身体让她不自在地扭捏着，一旁的小翠要时时刻刻地按住她，前后才一个多月，叮叮的变化着实让肖彤吃惊。 “肖姐你来了。”小翠无奈地看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次我去陆家没看到你。” “说来话长。” 肖彤一边坐在床沿边把叮叮抱在怀里，一边听小翠说“你走后第二天，罗菲就把我辞了。陆先生再一次找到我时叮叮已经这样了。她住院那一天罗菲来了，在外面和陆先生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我偷听到原来那个姚阿姨根本不是什么专业机构找来的，只是罗菲老家远方亲戚而已，那些证书都是假的，花钱买的。她白天一个人在家根本不管孩子，只顾着自己偷懒，还有一次她趁着叮叮午睡出去看老乡，恰好被陆先生撞到被骂了好久。现在三月份天还没有暖和，她给叮叮穿得很少还把她放在地板上放任直至，结果前不久先是感冒了，姚阿姨怕被陆先生责备，没有汇报病情，私自买了些感冒药给叮叮服用。前几天，楼下小区搞什么活动，姚阿姨抵不住诱惑抱着叮叮去凑热闹，这下可好，人又多空气不流通，再加上孩子有些低烧。当晚就发心脏病，幸亏陆先生和罗菲送医院及时，不然她这几天医生检查下来发现她有点营养不良，肺部也不好，这些情况都会导致她发病。陆先生一气之下把姚阿姨轰走，和罗菲大吵一架。” 肖彤低下头看到叮叮对着自己似笑非笑，那张和以往不寻常的笑脸让她心碎不已。 “陆先生”小翠怯怯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肖彤看见陆康雄神色严肃地站在那儿。 一位护士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不客气地提示道“病人需要安静休息，留一个人陪护就可以了，其余的都在外面等着” “小翠，你看着叮叮，我和肖彤外面说点事”陆康雄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向病房外。 他们进了电梯穿过住院大厅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停下了脚步。 “那个姚阿姨”肖彤刚想问些什么，陆康雄一个转身抱住她两个紧密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中。 肖彤贪婪地闻着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那是一种魅力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味；一种让女人神魂颠倒的气味；一种无法抗拒和抵御的气味 时间好像是静止了，她感觉自己又重新缩回到初恋时期，遥远且又模糊的澎湃和激昂如同河水中的海藻慢慢地漂浮上岸，陆康雄的拥抱让这个初春的夜晚变得柔和c暧昧，当他的嘴唇贴到肖彤的唇边时，一股淡淡的烟味在四周围散开，她以前很讨厌男人身上带着浓烈的烟草味道可现在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感。 陆康雄的吻变得急促起来，他用手托住肖彤的后脑勺，舌头在探寻又好像在，这种热吻使得肖彤出现短暂的晕眩，如果不是被他拥在怀里可能下一秒就会倒下。 “这算什么？”她略微粗喘地盯着他看。 “我想你，很想你。”陆康雄再一次亲吻她的额头迟迟不愿松手，分别没多久他散发出来的情绪却像是万般不舍似的。 “怎么了？”她轻声细语在耳边问道，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医院这种地方儿女情长实在不恰当，可肖彤却不愿拒绝这般情意绵绵的温存。 “我和罗菲分手了。”陆康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点燃一根缓缓地吐出青丝。 “所以你来找我填补空虚？”肖彤突然像一只被人戳破的皮球没好气地质问道。 “不是，我们分手的原因有很多方面。第一是因为叮叮，她去老家胡乱找了个没有任何经验粗糙的女人来我家，还骗我是什么资深保姆就连那些文凭证书都是伪造的，第二，我们都是同行，每个人的行业内幕要想瞒过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从朋友那儿得知，罗菲来上海之前在原公司口碑极差，因为泄露行业机密被一些大公司列入黑名单，她在北京待不下去来上海另谋出路，如果她从小职员小公司开始起步自然不甘心，毕竟她的学历c经历更胜一筹。所以她只能找一个可靠c有背景的人来协助她在上海站稳脚跟，而我就是那个人，自从她当了区域经理之后我们的感情大不如以前，为了工作上的问题产生矛盾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我是一个对感情很较真的人，所以我一度怀疑她来上海找我的目的性。最后一点是因为你”陆康雄掐灭了烟蒂上前一步，月光下他的眼神和表情充满了诱惑与魔性“我以为自己只是把你当做一位女性朋友或者说红颜知己看待。和罗菲在一起的日子我会不自觉地处处拿她和你比较，甚至会偶尔在她面前提到你的名字。也许男人在这方面很随意，很多话都只是脱口而出，但在女人眼里我的言行举止就变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像罗菲这种自我c傲娇的女人她从一开始吃醋到后来勃然大怒，她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保姆和主人之间的界限。在马尔代夫度假的时候有一次我无心说特别想念你的厨艺，罗菲为此整整一天没有给我好脸色。你离开之后我突然觉得家里又恢复以往的样子，死气沉沉c没有生机，我不知道叮叮有没有同样的感受。我和罗菲之间能共鸣的话题就只有工作，其余方面根本就是背道而驰。久而久之才发现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事业伙伴而是一个知冷知热c温柔体贴的女人。” 对于他的表白肖彤不知道该感恩戴德还是顾影自怜，陆康雄既然不喜欢罗菲太精炼c强悍，那他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反感自己太庸俗c太一无是处。曾经失败的婚姻让肖彤明白，男人永远都喜欢野玫瑰，百合即便再素净再淡雅可还是不及前者第一眼看上去那么的扎眼c艳丽。陆康雄不喜欢戴着面具c左右逢源的职业女性反过来欣赏她这种贤惠温顺c小家碧玉型的女人，是一时的转变还是本性使然肖彤不得而知。 “我们都是中年人对待感情需要更多的理智，我有过挫败的婚姻，它带给我的是对爱情的极度失望和对婚姻的极度不信任。你曾说过我很自卑，的确如此我最好的年华早就不复存在，我也没有像罗菲这样引以为傲的能力和资历，所以我像个蜗牛似的永远躲在自己的空间里。而你在我的眼里，在众多女人眼里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高高在上，你认为我们合适吗？不是有句话说：冲动是魔鬼。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我都四十岁了，玩不起也输不起了。”为了让陆康雄了解自己的心思肖彤故意说得很认真，她不希望自己受伤害，因为假如选择和他在一起，万一分道扬镳自己在精神上会比离开前夫来的更痛苦c绝望。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陆康雄反问也许肖彤是第一个对他推三阻四的女人。 “我只相信时间。” “好吧，那就用时间来证明，不过眼下让我棘手的还是叮叮，小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能替我想想办法吗？” 两人从花园里走到住院部大楼下，肖彤步伐迟疑地站在原地“你是不是想让我辞去工作重新回去照顾叮叮？”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来陪陪她，仅此而已。” “我现在在一所幼儿园里当保育员，虽然也谈不上什么体面工作，但我干的很开心。叮叮的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只能先留住小翠，她毕竟比较了解孩子的生活习性。我抽空找一下张老师看看还有没有好一点的人选，这几天我下了班就会过来看她。”肖彤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她即便和陆康雄成双成对也不会因此放弃这份工作，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女人要独立绝非是一句空话。 “谢谢你，肖彤。”陆康雄释怀地抱了抱她，肖彤心里感慨万千全天下的男人似乎都一个样，纵使在职场上如何的叱咤风云，只要面对繁琐的家务事就会立刻变得六神无主，毫无方寸，所以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需要一个贤良女人来支撑这也是万古千年不变的真理。 叮叮的住院又开始让她变得劳碌起来，白天上班原本就很辛苦，下了班之后又风尘仆仆的赶去医院照顾她，肖彤每天回到家早已深夜时分了。她的付出陆康雄看在眼里，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他都会准时下班来医院一起陪着叮叮，晚上送肖彤回去。 “明天就能出院了，总算可以轻松一些”陆康雄如释重负地舒口气，他看到坐在一边的肖彤用手撑着脑袋满脸的倦容，心疼地说“保姆的事你问过张老师了吗？” “没有，太忙了没时间打电话。”肖彤觉得有点头疼从包里拿出一片止痛药。 “怎么了不舒服？” “哦，有点头疼可能太累了” “去医院看看吧，你这个年龄最容易出问题。顺便做个全身检查”陆康雄关切的态度让她心暖嗤笑一声“全身体检不用那么小题大做吧？” “当然有这个必要呀，我们公司每年都安排两次体检呢！我有卡可以享受尊宾待遇过几天就去” “听你的！让我也体验一下医院贵宾级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叮叮出院了，肖彤特地请一天假和小翠接她一起回家，再次回到阔别多日的陆家且不说多感慨，至少一切照旧不变的陈设让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住过的那些时日。 她和小翠一起把家里打扫干净，叮叮坐在新铺好的床上又恢复以往咿呀咧嘴笑的模样。肖彤拿出坐便器消完毒放在床边，她看了看笨拙地从床上下来蹒跚地走过去脱下裤子坐在上面，仰起头看着肖彤好像在寻求她的表扬 “好孩子”她用大拇指在叮叮的额头上点了点。 陆康雄早早地下班，一进门就掏出一大叠纸递给肖彤“这是明天你去医院要查的项目，我都安排好了。你直接去病房报上姓名就会有专门的护士全程陪同你各科室检查” “还真要去，可我要上班呀。”肖彤啼笑皆非地接过单据一张张地翻阅着，光验血就有十几个项目，还有b超c妇科检查等等一系列几乎五脏六肺全都要查个遍。 “上班没关系，拿好医保卡医生会给你开病假单的。检查清楚了你也可以安心工作赚钱呀。” 肖彤没有理由去拒绝陆康雄的好意，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一大摞单据，虽然她心里不是很愿意耗费大把时间去做这些无味的体检可又不好意思枉费对方的一片苦心。 “好吧，明天我就去。” “我送你回去吧，今天你要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有最佳状态。” 陆康雄进门才没多久又陪着肖彤走出去一路上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她从侧面察觉到了他忧虑的神态忍不住问道。 “没有，公司有些事挺复杂，缠人的，一想到就觉得心烦意乱”陆康雄在路口一个红灯的时候停下，揪心地搓了搓眉头。 “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等会儿到我那儿不如上去坐会儿，我替你烧一壶咖啡说会儿话怎样？” “真的可以吗？”陆康雄转过头看向她，总算露了点笑意。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我一个人。”肖彤意识到自己说得未免太露骨好像在暗示对方似的，赶紧别过脸掩盖局促。 陆康雄这是第二次来肖彤的家，上一次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坐上片刻，这次他站在客厅中央浏览了一遍四周，这套面积并不太大的房子被女主人装饰得素净c整洁c温馨。客厅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双人沙发配上乳白色小碎花的套子显得小巧c精致；左面墙壁上挂着一张放大的肖彤个人照片，照片上的她比现在年轻些许，穿着一袭正红色的连衣裙，头戴一顶宽边的白纱太阳帽，抬着头望向蓝天。拍摄者是从侧面角度去拍的，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淡泊，她的五官是如此的细致，她的表情是如此的随和，照片上的肖彤妩媚c动人完全胜过于浓妆艳裹的罗菲，陆康雄被她典雅的气质所深深吸引，眼睛久久不愿移开。 “咖啡快好了，先来吃点水果吧。”肖彤从厨房里端了一盘削好的苹果。 “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上面的你真是好美”陆康雄由衷地赞叹。 “五年前我们全家去杭州度假的时候前夫偷拍的，结果发现很不错。回来后特地找了一家照相馆放大裱了相框，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上面的自己，离婚时就一并带过来了。”肖彤用牙签插上一块苹果递到陆康雄的嘴边。 “我现在是不是老得不成样了？”她伤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前后只差五年而已，自己的改变不是细微的而是巨大的。 “你现在是经过风霜洗礼之后的内敛之美，是从内心往外蔓延出来的沉稳之美。” “不要把我赞得太美好我会忘乎所以的” “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陆康雄居然会用那么煽情的话来夸耀自己，肖彤毕竟是个女人，女人一旦得到了男人的赏识都会飘飘欲仙。 厨房的自动咖啡机里传来“滴滴滴”的鸣叫声，房间里溢满了芳香扑鼻的味道，肖彤从橱柜下面拿出了两个高档c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把烧好的咖啡倒入杯子里，加入鲜奶和方糖。 “你尝尝我的冲泡手艺，即便手头再紧我买咖啡粉的钱从不含糊，好的咖啡粉研磨出来的咖啡口感c香味都是上乘的。” 陆康雄端起杯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唔，好喝，苦中带着香甜，好像还有一点点的薄荷味道” “这是两种咖啡粉混合而成的，所以有一丁点薄荷香” “以后我的咖啡一定要由你来泡。” “那岂不是我成了你的咖啡天使”肖彤掩着嘴笑，心里却是乐意之至。 “和你在一起我总会觉得特别的放松”陆康雄继续喝着咖啡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 “我很高兴能让你有这种感觉。” “肖彤，答应我一件事。”陆康雄凑到她跟前捧起她的脸亲吻了片刻“不要逃避彼此的感情，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卑微。” “嗯，我答应”肖彤把头埋入他的怀里，感动地点着头。她已经彻底敞开心扉接纳陆康雄的爱情，对于一个四十而立的女人来说，这种都快奔着更年期发展的年龄能遇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能发生这么一段情深意切的爱情可以说是水中捞月，如果自己再不好好把握时机，那她今后只有和女儿相依为命了。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检查一大堆东西呢。” 送走了陆康雄，肖彤洗了个澡带着幸福沉沉睡去。 医院里的病房装饰得和宾馆差不多，从医生到护士一个个笑容可掬，肖彤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贵宾式待遇，她在一位小护士的陪同下直到下午才完成了各项检查，在病房里休息了一会儿就换好衣服去了趟家政公司 “您好，女士。请问您需要怎样一位家政服务人员呢”穿着黑色制服的咨询师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肖彤把叮叮的情况概述了一遍，明确表示一定要找一个有耐心，有爱心的保姆，咨询师一边仔细听一边不停地滚动着手里的鼠标器。 “肖女士，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费用会相对偏高。”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听到她这么说，咨询师立刻喜上眉梢地连声说“好” “这里有一位曾经照顾过自闭症孩子的保姆，学历是高中文凭。根据以往她待过的雇主反映，这位阿姨人心善良，朴实c做事勤恳，口碑不错。您要不要试试？” “好，最好尽快联系对方。” “这样吧，今晚八点以前如果没问题我直接让她联系你可否？” “没问题”保姆的事有眉目了，肖彤的心也算是落了一半。 晚上回到陆家一跨进大门就看到小翠正忙着做饭，叮叮不安分地在床上打滚，凌乱的场景让她深感陆康雄的无奈和需求，这个家的确缺少一个女人来打理和维护。 快开饭的时候陆康雄满身疲惫地回来了，看到他乌青的眼眶，憔悴的面容肖彤心疼不已，她知道男友正承受着巨大的工作压力也是他最需要自己扶持的时候。 “小翠，你去替陆先生盛饭。” “怎么很累吗？”肖彤抱着叮叮喝汤，眼神却停留在陆康雄身上。 “刚过完年公司就开始大规模裁员，罗菲跳槽去了我的死对头公司任职，这些天她暗地里想方设法地在挖我们公司高管部门的人才，还窜动她们公司的销售部来抢我们的客户源。我最清楚不过，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陆康雄接过小翠端来的汤，囫囵吞枣似的喝了一大口。 “这种人何必一般见识呢？你不是说她以前在北京也干过龌蹉勾当才被迫离开来上海的，所以不必急着和她较真，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你们那么大的公司集团还奈何不了这种区区小人。” “你说我陆康雄好歹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阅人无数，怎么会瞎了眼当初看上她的” “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观察角度不同所以看出的结果也不同。” “对了，今天体检怎样？”陆康雄勉强扒了几口饭问道。 “具体的报告要一周后拿到手，放心吧我很健康的”肖彤觉得他有点神经兮兮的。 “一周后正好是我们公司今年的第一次体检，我顺便替你拿吧，免得你还要请假跑一趟医院。” “那就有劳了！” “肖姐，你手机响了” “喂，你好。” “请问你是不是肖女士，我是家政服务公司的戴阿姨，您家是不是需要一位照顾唐氏综合征孩子的保姆。” “哦，对的。”肖彤赶紧和这位戴阿姨简单地说了几句，约定明天傍晚到陆家来。 “是谁呀”陆康雄吃完饭抱起女儿在阳台上来回走动。 “照顾叮叮的保姆明天来试试，据说不错，我明天看看再做决定吧。”肖彤和小翠一起收拾碗筷。 “我明天下了班直接过来，小翠，要是那位阿姨先到你就让她和叮叮接触一下。” “好的，肖姐。” 待小翠离开客厅，陆康雄拉着她的手臂走到阳台处哀求道“不如你搬过来住吧，平时女儿也不在家一个人多寂寞，就算是陪陪我c陪陪叮叮好不好？到了周五你再回家和女儿团聚。”他的口气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有些幼稚又有些无理取闹。 “那怎么行呀，小翠和那个将要来家里的保姆都住着，我和你她们会说闲话的。” “其实小翠和那个阿姨只要一个人晚上留下照顾叮叮，不需要两个人同时住着。再说我和你的关系迟早都要公开的，你现在也算是这个家里的半个女主人，她们敢多嘴一句，我立刻辞退。” “可我觉得还是不太妥当，这不等于同居吗？我怎么向女儿交代”肖彤做不到像罗菲那样为所欲为，高兴了拎着个行李包堂而皇之地住进男友家，不高兴吵到分手地步了又大摇大摆地走出男友家。 “那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求婚。”陆康雄后退几步做出单膝下跪的预备动作，肖彤赶紧制止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 “你疯啦！我们才刚开始就谈婚论嫁，我可要多享受享受恋爱的滋味。” “那你答应我搬过来住。”陆康雄不依不饶地缠着她。 “好吧，我明天过来把小翠和新来阿姨的工作时间调配一下，过几天和女儿商量好了就过来。” “一言为定”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两人的关系，肖彤认为自己和陆康雄的结合是两颗寂寞心灵的碰撞，是彼此赖以生存的慰藉，之前她一直怀疑陆康雄对自己示爱的真实度，不管是哪一方她都缺乏信任感，可最近一些日子从对方的表现让肖彤渐渐转变看法，陆康雄在她面前变得可爱，变得柔和，也变得细腻。男人有时很简单，很透明他们在喜爱的人面前会表现出反常态的一面，这不被外人所知的一面是最讨女人欢心的，肖彤不无例外最欣赏那个只在自己眼前本性流露的陆康雄。 美好的时光总是会意外地降临，同时也会让人意外地收获，肖彤和陆康雄的爱情犹如早春的上海乍暖还寒，他们因为住到了一起双方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与磨合，虽然也会为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产生分歧，但伴随更多的是快乐。肖彤早晨会搭陆康雄的车去上班，晚上她下班早回到陆家会陪叮叮玩一会儿，洛洛知道妈妈恋爱对他们的关系表现得很宽容，她不阻止两人同居模式，更不会反对他们交往，在这方面肖彤很感谢女儿的大度和信赖。 中年人看待感情c对待感情固然不同于年轻人，他们向往的是细水长流好比一条平坦的小路无尽地延伸下去而并非是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很快又风风火火地恨一次。 自肖彤搬入陆家以后，她对叮叮的照顾又重新启动，每天她都会抽空教叮叮学说话c学辨认事物c学一切可能学会的本领。有时候陆康雄会为此和女儿争风吃醋，埋怨女友对自己不如对女儿来的上心c周全。 “你呀，多大年龄了还像个找妈的孩子”天气暖和了，肖彤吃完晚饭会带着叮叮顺便叫上陆康雄一起去楼下花园散步，随着运动量的增加孩子的体质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我最近这段日子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家庭的滋味了，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陆康雄穿着一身休闲装漫步在街心花园，他修长c挺拔的身型在月光下投射出一个漂亮的轮廓 “你都没结过婚怎知婚姻中的喜怒哀乐？恋爱和结婚时两码事，不如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肖彤，不如我们我们结婚吧。”陆康雄的求婚简短扼要没有任何形式和肉麻的词藻，但肖彤听了这句话还是揣着一些小激动。 “结婚？你就这么草草了事？”她故意打趣道“虽然我结过一次婚，但对于我们女人来说不管结几次婚该要的形式一样都不能省。” “戒指我早买好了，就在家里等会儿上楼就给你戴上，如果你想要浪漫我现在就单膝下跪” “诶别”肖彤一把拉住他红着脸“我开玩笑的，还当真了！你总得容我考虑一下吧，那么大的事情我要回去和女儿商量商量” “没问题这周末我请洛洛一起出来吃饭，顺便提早联络彼此的关系。” “康雄，你确定想结婚的念头不是一时冲动吗？”肖彤仍然有些不放心，她总觉得这一切发生的节奏比预期的还要快，很多事情步伐走得太快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对她来说第二次跳入围城应该三思再三思。 “当然，我不会连这点都不确定。”他非常肯定地表明“我们都这把岁数了能走到一起不仅仅靠的是缘分，还有彼此依赖和信任。肖彤我爱你明白事理识大体，爱你的贤惠善良，爱你的美貌和可人如果放弃你我陆康雄不知道这辈子还会不会找到一个像你这样一个懂我c知我的女人。” “谢谢你亲爱的”肖彤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深情地吻了吻，心里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当当的，被人爱的体验已经消失多年，如今能再一次被这样一位卓群不凡的男人爱着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散完步回到卧室，陆康雄从抽屉里拿出一枚钻戒，晶莹剔透c闪闪夺目他连并丝绒盒子一起交到肖彤手里“我等着你的回复。” “先放你这儿，到时我要你亲自替我戴上。”肖彤把盒子返还到他手里，心里比戴上戒指还要甜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上海的春天特别短暂，转眼间到了四月份，满目的翠色，满身的酥软，满大地的阳光，却享受不了多久时间，日头就开始变得炙热，空气也开始变得湿润，随着季节的变化肖彤经常会感到没来由地疲乏c困倦。整个下午她都觉得头昏眼花，浑身酸痛，勉强吃了几口的午饭没多久就吐得一干二净。 她不得不请了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白天戴阿姨陪着叮叮，肖彤不同于往常懒洋洋地瞄了一眼叮叮就上楼蒙头大睡，傍晚时分醒来之后，一闻到厨房里的油烟味又开始翻天覆地的狂吐。 “小翠，家里的药箱放哪儿了？”她有气无力的问道。 “哦，好像上次先生拿胃药的时候放在楼上的书房里。” 小翠一边烧菜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肖彤不好意思劳烦她，只能自己去找。 除陆康雄之外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进书房，肖彤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他工作上的重要文件和资料，书房的清洁工作都由自己亲力亲为，每次整理书桌上的东西肖彤都特别小心，原归原位生怕陆康雄找不到。 她在书房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药箱，抬头看到窗户打开着，书桌上散乱着一大叠装订成册的纸张。她赶紧关上窗，走到书桌前顺手拿起那摞纸准备放入文件篮里，其中一张夹在中间的a4纸顶端上赫然打印着“肖彤体检报告”引起了她的注意。陆康雄曾说过替她去拿体检报告，但后来自己早就忘记这事，也没听他提起过什么，现在看到这份报告出于好奇心她往后翻了几页，发现其中有几张纸有些部分被荧光笔画上了记号，大致内容是关于她个人雌激素的各项数据，子宫c卵巢的状况以及受孕概率，后面几张是陆康雄的精子存活率和一大串不知是何的数字，肖彤越看越迷糊当她翻到最后几张看到自己和陆康雄生育匹配度和唐氏综合征c畸形胎儿c先天性新生儿残缺的百分比时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他让自己体检的真正用意是希望她能再生一个，替陆康雄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肖彤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她又重新翻了遍报告，那几个字眼触目惊心“唐氏综合征”“匹配”“染色体”陆康雄想结婚c想要一个家无非是想找一个替他生孩子的女人，可他又很怕那个孩子会遭遇叮叮一样的结果，所以他千方百计地想让肖彤做个全面检查至少能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个准确的了解。肖彤收起体检报告面色苍白地回到卧室收拾自己的行李，她一刻也不愿意待下去，这突发的一切让自己无法接受。 “肖姐，你这是去哪儿？”小翠看着她提着行李包追问道。 “回家！”肖彤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就在前天她和陆康雄还有洛洛坐在外滩18号里面吃着贵得离谱的食物，欣赏着浦江两岸灯红酒绿的夜景，聊着结婚的事情当时其乐融融的场面还没有从脑海中淡去，现在那份沉重的报告让肖彤瞬间跌入一个黑洞，她实在看不透陆康雄的真面目。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为什么要隐藏得那么深，为什么要兜一个那么大的圈子骗她去体检，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说明白。肖彤气愤的不只是陆康雄隐瞒自己更是因为他对自己不够坦诚，不够豁达。 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四周的静谧，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她也不想听陆康雄的任何解释，至少现在不想，她很在意那份报告上的数据，她对陆康雄的处心积虑而耿耿于怀。 肖彤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一直坐到门铃响起她才从恍惚的情绪中缓和过来。门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外面的人看来执意要按到她开门为止才肯罢休。 “你走吧，我心里很乱不想被人打扰。”肖彤隔着门说道。 “我知道你看到那份体检报告了，但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吧。”门外的他迫不及待地喊道“肖彤，求你了开开门吧！” “解释？何必呢，陆康雄我知道想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大有人在，你干嘛非要找我？你干嘛非要绞尽脑汁地骗我去体检，我身体再好，再健康也抵不过那些年轻女孩，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二十几岁具备优质生育能力的人替你生一个活泼c健康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你开门我一定如实说清楚原因” 她好面子生怕隔着门争论引起左邻右舍的猜忌和目光，只能悻悻地把门打开，陆康雄立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闪身进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紧紧抱住肖彤，用力到让她无法挣脱。 “不用对不起我什么，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肖彤的胸口几乎痛到极点，弯曲着身体继续坐在沙发上，陆康雄半蹲半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我欺骗你去体检是我不对，但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肖彤，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你的爱太自私，你自始至终只考虑怎么去选一个最佳人选替你生孩子，替你照顾残疾女儿，替你鞍前马后地照顾你的家。我以为你和我的前夫不一样，你学历高，有成就，有魅力，具备优秀男人的所有特质。所以我和聚集在你身边的所有女人一样对你仰慕c欣赏c钦佩。可是这件事你颠覆了我对你所有的寄托和感情。也许是我肖彤太斤斤计较，也许在别的女人眼里这不是不可饶恕的罪恶。说清楚了，讲明白了也就过了，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要一想到那份体检报告和你的目的我就会控制不住地觉得心寒就像堵在喉咙口的鱼刺不上不下，不痛不痒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你想要一个孩子不是什么错事，可你错在于不该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你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和我讲明，不能坦诚公布地问问我的想法。陆康雄，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有洛洛，我也已经四十岁了，生孩子的事情是不会考虑的。” 房间里顿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各自看着墙角的一处，似乎都在思考什么，又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我的父母去世之前身体向来很健康，他们都是教师职业”陆康雄轻声说道，好像是在解释，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可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就是唐氏综合征，活到二岁就因为心脏病死了。我是他们第二个孩子，在生我之前，我父母下了很大的决心，踏遍了上海，北京所有的医院，就担心再生下一个残疾儿。所有的专家都说这是基因造成的，我父母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体所产下的孩子健康指数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说健康与否纯属靠运气了。后来他们不泄气，就凭着这一半的概率生下了我，所幸这次他们赌赢了。叮叮的出现，我再一次面临父母当时的厄运。唐氏综合征是有遗传性的，我和他们一样也跑了不少专业医院咨询此类问题。当然现在的医疗设施要比我父母那一代强多了，至少能在女方受孕之前计算出我们之间的配比指数c受孕几率，已经精子c卵子安全结合指数等等一系列可能和不可能性。因为遗传方在于我这边，所以我和不同女人的配比结果都是不同的。例如我和叮叮妈妈的卵子结合就是错误的，至于我和你”陆康雄看了一眼肖彤“我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延续陆家的香火，我想我的父母也不愿意看到陆家到叮叮这一代就此终结。的确我的想法很自私，我也承认我希望生一个孩子将来他长大了能替我照顾叮叮。和你结婚并不全是因为我们的染色体c基因相配安全系数高，更因为我是爱你的。我再自私再混蛋也不会只为了要一个孩子而胡乱找个女人凑合结婚。该说的我都坦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选择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结婚，不愿意生育，认定我是个骗子c骗你上床生孩子的卑鄙小人那我们只有分手了。肖彤，我还是那句话对你我是认真的，绝无二心。至于孩子我依然想要，不会改变这个想法。我希望你能冷静地，慎重地考虑一下。” 陆康雄离开时，彼此没有看对方一眼。肖彤的心被他的一番话再一次搅得混沌不清，她不知道自己相信与否，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算是正确的，她更不知道陆康雄口口声声的爱你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如果坚持分手，虽然不会像年轻人那般痛苦到肝肠寸断的地步可至少还是会觉得自己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冲击和沮丧；和陆康雄在一起的日子里，肖彤实实在在地感到快乐，她憧憬过未来，幻想过和他牵手到老的样子，如果自己既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又能守住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么这一切对于肖彤来说是最完美的生活。可一旦自己屈服于陆康雄为他生儿育女，所有的梦想都是浮云。她就会重新恢复到离婚前围着丈夫c子女团团转失去自我的状态，肖彤恨恨地咬住嘴唇用力地甩甩头，不要！坚决不要！纵使再怎么爱一个男人，她也不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自由和工作，她寻寻觅觅c起起伏伏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一份干得不错c还能养活自己和女儿的工作，不能因为陆康雄付之东流，离婚的时候她发过誓，今后不再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一定要经济独立，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开拓新生活。肖彤终于在黑暗中下了决定：分手的决定。她不愿意历史重演，不愿意自己再一次刨个坑把自己的前程和岁月亲手埋葬。 整整一个晚上，她把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经历以及和陆康雄发生的点滴过滤了一遍，随着清晨微光的来临所有的一切都被各居其位，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空乏的躯体像是被施咒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所有的困扰和忧虑都被深深的倦意所替代，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圆满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等肖彤醒来又是一个落日黄昏，昨日的疲顿让她昏昏欲睡十几个小时。睡眠的确可以治愈心情，这一觉让她恢复了精神也恢复了清醒，果断地给陆康雄发了个微信：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人生中能认识你并相恋一场也算是件幸运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自己的决定：我们分手吧。这是我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希望你能理解。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优秀的，优秀的男人不会遇不上好女人的，祝你早日找到理想的伴侣。 按发送键的时候，肖彤感到手指触摸到屏幕时微微抖索了一下。她知道这条短信意味着自己和陆康雄的永别，这个骄傲c自信的男人也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和来往了，肖彤虽然坚守自己的决定可依然逃不过分手后的苦涩和忧伤。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保重，再见。短短四个字加深了她内心的悲哀，对着镜子看到了一双含泪的眼睛，离婚的时候她没有哭，贫穷的时候她没有哭，看到陆康雄和罗菲双宿双飞的时候她没有哭，辞职离开陆家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而此时真正分别的时候她哭了，这眼泪涵盖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委屈c恨意c轻松c期望肖彤觉得这是为自己而流泪c为自己不再动摇的决心而流的。 她用冷水冲了把脸，胃里再一次翻江倒海般的反酸恶心，一阵不详的预感和女人的经验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她颓丧地低下头捂着脸呢喃道“哦，我的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肖彤独自一人从手术台上下来，额头上冒着冷汗，那种来自于体内的剧痛让人觉得连走路都感到困难，护士同情地搀扶着她在临时病房躺下。肖彤虚弱地侧过头微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她猜测如果陆康雄知道自己打掉他的亲生骨肉一定会恨之入骨，肖彤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这将是一个永远的秘密。既然决定分手她和他之间已经清晰无比地划清了界限，生活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继续下去，没有了爱情她更加可以无牵无挂地在工作上努力奋斗。肖彤唏嘘，当年放弃了养尊处优的太太生活为的不就是能独立自主，在职场上占一席之地吗。 她独自一人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家，女儿看到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吓坏了，追问道“妈你怎么了？” “我急性肠胃炎去挂急诊了，没什么大碍。躺几天就会好的。” 洛洛贴心地铺好床，递上一杯热水，肖彤感激地看着日渐长大的女儿“去一趟超市替妈买点东西，我这些天下不了床。” “好。” 肖彤列了张清单交到洛洛手里，顺便从皮包里拿了些钱“这几天委屈你在外面吃点，别只顾着便宜挑那些卫生状况差的小饭馆，去好一点的餐厅吃饭，贵就贵点。” “那你呢？”洛洛担心地问道“我平时在学校，谁来照顾你”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能下床了” “要不要让外婆来照顾你几天。” “不用，她会担心的。你先去买东西，我累了”打发了女儿，她精疲力竭倒头就睡。 都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经历了感情波折和堕胎后的痛失，肖彤的心开始逐渐变得坚硬起来，对工作的热情有增无减，对生活也充满了渴望，她珍惜眼下所有的时光和拥有，那是用爱情和决心换取来的。她每天兢兢业业做着本职工作，对园里上上下下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对孩子们更是关爱有加c细心入微。转眼间她在这所幼儿园干了有半年之久，暑假之前临近期末的时候幼儿园领导特地找肖彤谈话“肖阿姨，你是我们园里保育员阿姨中最出色最优秀的一员。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大专毕业？” “是的” “会电脑操作吗？” “会一点，不是很复杂的基本都会。”肖彤心里思忖着领导究竟想对她说什么。 “是这样，后勤部的朱老师离职了，下学期该部门缺个人手我考虑你可以胜任。鉴于你的表现来看，你做事仔细c牢靠c有耐心。这份工作难度不大，但很琐碎需要考验职工的细心程度，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肖彤毫不谦逊地表态，她不愿意错失任何一次机遇，去后勤部至少要比当保育员强，好歹也算是一次小小的晋升。 “那好，我建议你趁着暑假期间去网上多搜集一些关于后勤的工作职责范围以便能尽快上手。至于待遇方面每个月比你现在工资多几百元，每年加工资你也有份，而且后勤部门到年底是有部分年终奖的。好好干，肖彤！”领导心满意足地露出鼓励的笑容。 “谢谢领导栽培。” 这天对肖彤来说是特殊的日子，三年多来从一个一无所长的家庭主妇变成今天能得到领导中肯评价的职业女性，从一个处处遭东家白眼的钟点工到幼儿园后勤部办公人员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体会c明白。回想起陆康雄求婚的时候，她曾经动摇过为了他c为了感情犹豫过要不要再次变回全职太太每天操持着没完没了的家务；等待应酬晚归的丈夫；闲暇之余和一群太太们逛街购物聊八卦。可最终理智战胜了自己，人生没有多少个年头可以任意支配和安排，不要为了男人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最后埋入尘土的还是自己。 新的工作调动也意味着开始了一个新的，通过三年多的勤奋和努力肖彤为自己铺了一条路，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虽然建设得很辛苦，很艰难，可是当它平整笔直地沐浴在阳光下时，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暑假里肖彤和女儿白天一起去图书馆搜集资料，晚上吃完晚饭和女儿手牵着手一起去散步，这种闲散c轻松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妈妈，你真的和陆叔叔一点都不联系了？”洛洛好奇地打探道，她对于两人的分手觉得惋惜，在她心中陆康雄是个不错的继父人选。 “分手了还要什么联系，藕断丝连是你们年轻人干的事情”肖彤淡淡地回答，提起那人的名字她还是会有一些惆怅。 “到底为什么原因分手？”洛洛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人的私事你别管，开学就高三了。最后冲刺阶段不要管其它的闲事” “哼，真没劲”洛洛嘟哝着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等我读大学了，你一个人多寂寞，我是希望你能找个伴侣，好有依靠。” “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好好工作，多挣些钱其它事情都是浮云。”这是肖彤的真心话，过去的感情史让她懂得了一个道理：男人总是觉得女人为自己为家庭为爱情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你拒绝为此付出的时候男人们就会认为你对他们的感情不是真心的。 “洛洛，你没有恋爱过不知道其中的滋味，等你将来有一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就会明白爱情甜蜜的背后隐藏着多少的苦涩。” 肖彤希望女儿不要像自己一样做家庭的奴隶，她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c培养成才为的就是不走自己的老路。可是命运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改变的，哪个女孩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初恋，没有过对一个男孩爱得死去活来的壮烈情感但最后她们都逃脱不了结婚生子，柴米油盐的婚姻悲剧。 “妈，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早早地把自己嫁了，我的人生一定要活得很精彩”洛洛伸了个懒腰向前跑了几步，转过身灿烂地笑着“很有可能将来我会做一个不婚主义者，到时你千万别急着把我推出去。” 肖彤也跟着女儿笑了“只要你开心，一切都由你自己定夺。” 幸福其实就是一刹那的感觉，在她们母女眼里能像现在这样简单c自由地生活着就是幸福。 酷热难熬的八月，上海连续几天高温警报。肖彤和女儿放弃了去图书馆的计划。天太热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肖彤担心洛洛营养跟不上每天都是重复同一句话“今天想吃什么？” 洛洛一到夏天就会厌食“没什么想吃的。”她每次都恹恹地摇着头 “你这样可不行，现在正是补营养的时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怎么行？” “以前我们常去的麻辣烫店好久没吃了，要不今天中午吃这个。”洛洛提议。 “好吧，天天窝在家里更加没胃口，顺便出去逛逛也好”肖彤穿了件白色无袖衬衫，下面配了条牛仔中裤，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看上去清爽利落。 母女两人好久没来逛商场了，洛洛说想去五楼的一家书店看看，肖彤想去女装部，于是兵分两路说好一小时后直接在地下一层等。 经过一家休闲女装品牌店门口，看到显眼处放着sale的广告牌正要进去，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肖彤，你是肖彤？” 她回过身看到一个衣着普通，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惊喜盯着自己，肖彤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你是” “看来我是老得连你都认不出了”那人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头，头发中露出几根银丝“我是安永城呀。” “天哪，你是永城哥”肖彤吃惊得捂住嘴巴，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穿越过来的古人“你不好意思我真是没认出你来，多少年没见了？” “是啊，都二十几年没见了吧？你搬走的时候才十几岁，梳着两根辫子青春朝气。”安永城回忆道，黝黑的脸上表现出了对过去的向往。 “你这是在逛街还是”肖彤问道。 “我在这儿上班，保安部组长。”安永城回答得有些变扭，他担心肖彤会因此看不起自己。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当年漂亮c活力的肖彤身边从不缺男生追，即便他们同住一栋楼，她也从未给过自己任何机会。 “哦，挺好的。”肖彤不咸不淡地应和着。 “能不能给我你的手机号，找个时间好好叙叙旧。我我挺想你的哦不是应该说挺怀念以前儿时的岁月。那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找你。可是”安永城越是激动越是语无伦次。 肖彤大大方方地把手机号给了他，她不是不知道这个曾经暗恋自己多年，追了自己多年的男人此时此刻意外相遇是何等的兴奋，可惜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自信满满c光鲜亮丽的肖彤了。 女儿的来电打断了彼此的交谈“不好意思我女儿在楼下等我一起吃饭，改天我们见面在聊吧。” 肖彤挥挥手款款走向自动扶梯，安永城看着这个依然美貌c依然颇有姿色的背影心中荡起无限的感慨，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多少次梦里见到的肖彤还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时间隔得太久太久，自己根本无法构思出一个人从女孩转变成女人二十几年的过程和现状，今天他满足了，能再次见到她是自己最大的满足，他想告诉肖彤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自己这么难以割舍。尽管他们没有在一起过，尽管当年肖彤看不上他，可对于安永城来说能像刚才那样面对面交谈已经是老天对自己的厚待了。 肖彤刚坐定就看到安永城在手机上申请加微信好友还顺便配了个笑脸图案，她感到了对方急切想和自己拉拢距离的心理。 “是谁呀？”坐在一边的洛洛好奇地打量着她，也许她察觉了妈妈脸上带着一种得意c飘飘然的神情。 “哦，刚才在楼上遇到一位儿时一起长大的老邻居。这不他加我微信。” “男的女的”洛洛鬼灵精地继续打探。 “男的怎么啦？”肖彤不自然地抬起头，女儿的刨根问底让她想到刚才安永城深情不改的目光。 “没怎么，问问呗” “快吃吧，吃完陪我去买衣服” “你刚才在干嘛？”洛洛已经是大孩子不太愿意总是做妈妈的跟屁虫。 “不然你自己打车先回去，难得出来逛街我多久没买衣服了。”肖彤购物心切。 “好吧，还是我陪你，至少也能参谋参谋” 不得不说女人属于思想复杂c情绪敏感的人群，当她们在年轻时对自己的容貌和年纪揣着很大自信的时候，那些貌不起眼的男孩在她们眼里就是一片飘过的乌云，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可是当她们迈入不惑之年的时候，曾经被自己嗤之以鼻的人或事再次出现在面前的一刻，即便内心还是无法接受可女人们的表面上绝不会像年少时那样轻易流露出不屑和轻狂，因为她们很清楚自己的资本早就荡然无存，正处徐老半娘的阶段如果有一个男人还能像少年时热烈追求自己，她们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喜悦c兴奋，因为这种不浪漫的追求依旧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魅力存在，当然不用去管她们内心是否真正喜欢c欣赏那个追求者。 肖彤对突然偶遇的安永城就是抱着这种暗地里孤芳自赏的心态，记得以前俩人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几乎每天都要照面一两回，但是最多的交流也仅次于打个招呼，无关紧要地闲聊几句。安永城比肖彤大七岁，家庭条件不好早早地跨入社会上班挣工资，那会儿他还在国营单位的时候经常给肖彤带这带那，市面上流行的发夹c点心等等女孩子喜欢吃的，用的他都会主动献上，还在念高中的肖彤拒绝过几次，可对方总是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一副非收下不可的样子。除此之外他还借口说单位发电影票请肖彤看电影，被无情拒绝。肖彤是有原则的，她认为答应和一个男孩去看电影变相地是在鼓励或者说是暗示对方自己的意愿，允许并认可他对自己的追求。在肖彤眼里那时的安永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邻居而已，一个对自己百般讨好的邻家大哥哥而已。虽然整栋楼甚至整条弄堂里的人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安永城很喜欢楼上的小肖彤，可是这些人也明明白白地知道心高气傲的肖彤根本看不上一穷二白，相貌平平的安永城。再后来肖彤搬家了，离开了生活十八年的老房子，就此再也没回去过，也再没见过安永城，直到二十年后的那天。 他们约定的第二次会面是在相遇后的第四天，是安永城在微信上千呼万唤争取来的。刚开始肖彤并不想太早就进入一种老友相聚的模式，但抵挡不住安永城一遍又一遍地邀约c套近乎，想想反正现在正值假期女儿隔三差五地要去补课c和同学聚会个人在家待着免不了寂寞冷清，于是当安永城发出第n次邀请时肖彤终于答应了。 面对从天而降的幸运，安永城反反复复考虑了很久见面地点放在哪儿，他觉得第一次请梦中情人吃饭，餐厅怎么说也不能档次太差，即便自己的工资连上海的平均工资都不到，他也要硬撑一次。安永城在单位专门向一个90后的年轻人讨教，时下上海最有情调的c最小资的餐厅有哪几家可供参考。年轻人把自己手机里的大众点评app一一翻阅给他看，最后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老安呀，所谓小资餐厅，有情调的晚餐都是靠金钱铺垫起来的。你这个保安组长一个月多少钱呀” “切，混小子就算我工资不高，一顿饭还是吃得起的”安永城白了他一眼，在刚下载的大众点评里仔仔细细地浏览着。其实年轻人低估了这位安大叔，当年厂里效益最好的时候，他一个月的工资顶得上普通老百姓一家人的收入，那时期的他也经常出入红房子西餐馆，百乐门舞厅也会买几件时髦衣服翻行头，只不过今非昔比。上海的发展日新月异，而他却成为时代的落伍者。 安永城花了几个小时研究最终选定一家环境评分颇高的西餐厅，他考虑到这家店离得肖彤住得地方近，而且附近有几家口碑不错的咖啡厅，如果对方愿意接续喝杯咖啡是更好不过了。 当他把地址链接给肖彤时，她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又是这家店，男人们都喜欢带女人来这里吃饭吗？不错，安永城选的那家西餐厅正是当初陆康雄第一次请她吃饭的地方。当然肖彤没有理由让人家去更改，只能默默保佑不要在这短短几小时里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肖彤赴约之前没有刻意打扮，她有这个自信在安永城面前只需稍稍穿戴得体就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每次和陆康雄出去约会，她总要纠结于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颜色的口红总是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呈现出最美丽动人的状态，因为她觉得陆康雄的锋芒和出色大大盖过了自己的所有优势。 安永城特地在所工作的商场男装部买了件天蓝色t恤衫和一条麻灰色休闲裤，他满怀期望能给肖彤留一个好印象，去餐厅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顺便买了一束红玫瑰准备送给她。 到达餐厅后，趁着人少他挑了个靠窗的两人位。服务生面含微笑递上菜单，他翻了几页价格果然不菲，不过转念一想为了和肖彤有一个好的开端再贵也无所谓。 不一会儿门口的迎宾齐声喊了句“欢迎光临。” 安永城寻声看去，只见肖彤穿着一件鹅黄色短袖连衣裙翩翩走过来，今天的她化了些淡妆显得年轻c优雅。他的眼睛几乎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和以前相比现在的她在气质上更显一筹，温婉c柔和没有中年女人的张扬和浮躁，落落大方不做作，谈吐举止得体不俗气，妩媚中带着几分娇羞。 “不好意思，来晚了。”肖彤边说边坐下，手指随意地捋了捋披散在肩膀处的卷发。 “是我早到了。”安永城顺便把餐单递到她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这花送你的！”当一大束扎眼的玫瑰递到肖彤手中时她愣了愣接过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道了声谢。 服务生上前询问是否要点餐，肖彤连餐单都没看就脱口而出“澳洲小牛排套餐，前餐要鱼籽色拉，汤要蛤蜊奶油汤，最后的甜品要慕斯蛋糕。” “你来过这里？”安永城看到她熟稔地报出菜名，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 “嗯，以前来过几次。” “先生，您要什么”服务生转向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安永城不好意思再对着餐单细细斟酌，只能随意指着一个套餐说“就要这个吧，配菜和她一样。” “这家餐厅挺贵的，其实你不用这么破费。”肖彤善意地小声说道，她猜一个保安部组长的工资和自己的收入不相上下。 “不算破费，请你吃饭最贵也无所谓。” “永城哥，你说你离婚了有孩子吗？”记得安永城第一次和她在微信上聊天时就坦露自己很早就离异，至今一人独居在老房子里。 “有个儿子现在读大二，跟他妈妈住。偶尔会来我这里住上两三天” “是吗，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女人离婚时誓死也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肖彤想到自己当年就是为了女儿只拿了一套小房子，其余都放弃了。 “说说你的事情吧？我特别想听。”安永城很想知道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 “我我和你一样也离婚了，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带着女儿过。” “你也离婚了？我早些年听老邻居说你结婚很早，而且嫁了个有钱人”安永城听到这个消息好比中了个大奖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潮热，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餐桌底下的两只脚轻微地跺了跺以此来偷偷发泄一下心里的激昂。 “当时自己太年轻不懂事，抵不过前夫的穷追不舍，再加上他的条件的确很诱人就昏头昏脑地把自己的终生托付出去。其实刚开始那几年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处处忍让c宠着我，结婚那么多年也没让我吃过苦，受过累。可是随着他的事业扩大，他的心离我越来越远，对家庭也越来越不负责任。最后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婚姻已经成了彼此的一道障碍，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一潭死水。于是我提出离婚带着女儿单过，起码贫穷的同时获得了自由。” “你这么好的女人应该获得丈夫的宠爱也应该得到幸福。”安永城心里想假如她嫁给自己，他一定会把她捧到天上去，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我现在就觉得很好，虽然工作很辛苦，经济条件也不如以前那样优渥，可有女儿的陪伴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想活得自由一点，放任一点。”肖彤的话让他有些不安，她好像没有考虑过再婚的问题，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有机会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再婚？或许还会出现一个爱你疼你的男人呢？”安永城心有不甘鼓足勇气问道。 肖彤一双拿着刀叉的手停在半空中，愕然地看着他“再婚？我我至少现在还没有考虑过”她再一次想到了陆康雄，想到了那个求婚的夜晚，想到了他们夜夜相伴的日子。当然肖彤是不会把这一切告诉给对方听的，陆康雄留下的伤疤并没有痊愈，任何时候去触动它都会觉得有一丝疼痛。 “还记得住在老房子的那段日子吗？”安永城转移话题，他怕自己言多必失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也许你那时还小，记忆已经模糊了。可我在那块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了，对以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可能吧，我只记得周边几个要好的邻居还有弄堂口的杂货店以前放学后经常去买零食。当然我没有忘记你那会儿经常送我这送我那的，拿了你不少好东西。”肖彤提起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他自己不是那种得了人家便宜还不放在心上的人。 “你能记得这些我很知足了。当年你是弄堂里女孩子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活泼c可爱谁都喜欢。我这种人你看了不碍眼都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永城哥为什么这么说，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你当然不是”安永城急忙辩解“我是说自己高攀不上，肖彤你不会不知道我当时一心一意喜欢你。只是” “过去的事不说了好吗？”肖彤打断安永城的表白，再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两人陷入一个僵局，彼此尴尬。 “瞧我笨嘴笨舌的”安永城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这倒让肖彤觉得过意不去，语气变得缓和“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离了婚我也就是一个疲于奔命的中年女人。没学历c没技能照样干过钟点工，做过看孩子的保姆，现在的职位虽说比以前好些，可也不是什么体面工作。”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的形象是不变的。”安永城发自肺腑地说道。 肖彤没想到人老珠黄的自己竟然在一个过去男人心里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女人不管是哪种年龄阶段对于任何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没有抵御性的，更何况他是一个把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男人。在他面前自己至少还能保持原有的尊贵和骄傲，在他面前自己可以高高在上c不像和陆康雄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觉得爱得很卑微；在他面前依然可以找回失去的青春和被男人呵护的感觉。 吃完饭安永城提议去喝杯咖啡，肖彤没有答应她需要回去好好理一理被搅乱的思绪，也要好好想想这顿饭之后两人应该以怎样的关系形式继续交往下去。 回到家洛洛看到妈妈手里的玫瑰花，瞠目结舌地问道“谁送你的？难不成是陆叔叔重新” “想哪儿去了，是别人。”肖彤打开橱柜一通好找总算在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半新不旧的花瓶，在玫瑰上撒了点矿泉水插入瓶中。 玫瑰俗是俗了点，可放在客厅里也起到了蓬荜生辉的作用，让逼仄的空间看起来有那么些生机。 “是不是你上次遇到的那个老邻居”洛洛机智地打探。 “一猜就中。” “他是想追你吗？条件怎样？和陆叔叔比较谁更好些你喜欢他吗” 肖彤觉得女儿大了有些事或许不必刻意去隐瞒她，既然她那么好奇要是不说反而会激发孩子更强烈的好奇心，说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他以前是一直喜欢着我”肖彤把自己和安永城的过去c现在对洛洛讲述了一遍。 “你觉得他比陆叔叔好吗？你答应他的追求了吗”洛洛虽然没见过安永城本人，可她潜意识里不是很喜欢这位中年大叔。 “他当然不能和陆叔叔相提并论，这是两种完完全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再者说人家也没有正式提出交往的意愿，我只当不知道。我也没想过接下来要和他怎样发展” “切，傻子都看得出他又是送花又是请吃饭的目的。不过妈妈，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洛洛很严肃地对肖彤说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配得上，我这个岁数已没什么资本去要求别人有多好。”肖彤走到镜子前用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皮肤，虽然白皙光滑可岁月毕竟是无情的，眼角边不难发现几条细小的鱼尾纹。 “反正我不太喜欢这个人。”女儿心存不满地咕哝着。 “你连面都没见过就说不喜欢，人家又没把我怎么着？”肖彤取笑她孩子气，带着有色眼睛去判断一个人，在她心里高富帅型的陆康雄才是和自己最般配。 自从和肖彤吃过饭之后，安永城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这不是一顿普通的饭，而是象征着彼此关系往前跨一步，这一步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鼓动也是一种希望。他每天在空闲之余总要给对方发几条微信诸如：今天外面很热，注意别中暑了 今天助动车半途中坏了，害得我上班迟到半小时 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听说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等等。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刷刷存在感，肖彤往往回复得很简短，有时甚至只是一个表情。但是她在安永城几次三番地邀请中总会答应一两次，不多也不少。 很快临近开学洛洛回学校，肖彤也要开始投身于工作中去，和安永城也不如先前那么热络。 开学前两天领导安排她去学校值班，顺便检查各个教室和室内外以及公共区域的所有安全问题和设备，包括开学第一天文教用品发放统计。 一大早气象预报就挂上了台风预警信号，外面又是雨又是风，肖彤匆匆搭乘地铁到了学校赶紧先去操场c花圃c食堂后面等室外区域检查设施和安全性，回到办公室里已经浑身湿透。她赶紧换了身干净衣服泡了杯热茶，又马不停蹄地到各个教室检查物品的摆放和清洁卫生。下午的时候风越来越大，外面噼里啪啦地作响。肖彤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嘱咐她一定注意安全留在寝室尽量不要外出。再看看手里的工作还剩下一些统计表格尚未完成，虽然领导没有刻意指明她一定要完成这些，可为了急于表现肖彤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一份统计表花了三四个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哦呦，小肖你还没走呀”保安大叔黄昏时分要例行巡逻，看到她趴在办公桌前惊讶地问道。 “是呀，后天开学了今天事情特别多，我差不多准备要走了。”肖彤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面风雨交加的天色。 “你不叫爱人来接一下吗？这风大雨大的天气” “我”肖彤正为难的时候，安永城打来电话“喂，肖彤是我” “哦” “你下班了吗”电话那头的他语气中透着一些担忧。 “还没呢，还在幼儿园里。” “正好，我请假提早下班，过会儿就来接你。你不要出来，等我电话” “不要”肖彤想拒绝他的好意，可对方没有给她机会就直接挂掉。 “老李，等会儿有人来接我，我过会儿再走。” “是老公来接你吧，这个时候就应该让他派上用场”保安大叔笑呵呵地拿着手电筒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肖彤默默看着急骤的雨水敲打着窗户，蓬乱的树枝在狂风中东倒西歪，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安永城就像一团火缓缓地温暖着她，燃烧着她，感化着她。女人其实特别容易被打动，尤其是在逆境中生存的女人只要有一个男人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她就会被顺服。 过了一小时，安永城开着一辆私家车在幼儿园门口等着，肖彤撑着伞疾步跑出来。 “这是谁的车？” “借的”他接过肖彤手里的伞放在后排地上，从驾驶座旁边拿出一杯星巴克咖啡“还热着呢。” “你买的？”肖彤手捧着咖啡杯啜了一口，疲劳感消除一大半。 “你女儿在学校吗？”安永城启动车子。 “对，幸亏昨天去的，不然今天根本没法走。”肖彤看着外面大雨滂沱开始担心起女儿。 “都快晚饭时间了，她怎么办？要不要趁着现在给她买点送过去，这天气孩子跑来跑去不安全。”肖彤很受感动，安永城的一言一句都显示着他对自己的用心之至，而她却无以回报。 “怎么了？”他回过头看着她，重复一遍“要不要给你女儿送饭去” “会不会很麻烦？”肖彤客气道，心里还是希望能这么做。 “当然不会，我借辆车就是觉得方便，这天气打车是不可能的，助动车载你又不安全，所以我向同事借的。” “那谢谢了。我先打个电话给她。” 洛洛接到妈妈的电话直呼万岁，顺便发牢骚埋怨今天学校食堂不供应饭，原本想和同学叫外卖，可惜这鬼天气叫一个外卖需要等上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肖彤让安永城开到女儿学校附近的餐厅，一并点了几份套餐送到宿舍门口。 “你怎么来的？”洛洛激动地对着妈妈说。 “有人送我来的” “是那个人吗？” “嗯”肖彤催促女儿回宿舍吃饭。 “看来他对你是真不错”洛洛临走时调皮地对她翘起了大拇指。 待肖彤返回到车上时，看到女儿在微信上留言：同学们对你替我们送餐来大力感谢，你让我在宿舍里地位一下子提高，谢谢你那位老男朋友。 肖彤哑然失笑地回了个表情包，她侧过头对着专心开车的安永城说“晚饭去我家随便吃点吧” “什么？”安永城听到这句话心虚地问道“去你家？” “如果你不介意，我家有现成的菜给你做几个。”肖彤说得光明正大，她看出了安永城的手足无措故意装作不为所动。 路面出现了堵塞现象，车子行驶得速度比蜗牛还慢，安永城开始焦躁起来，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嘴里念叨着“真是慢呀”他转动方向盘试图选择其它路径穿过拥堵区。 这一路开开停停到肖彤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一天下来她觉得疲惫不堪，安永城一进屋就让她去休息会儿，自己俨然像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在厨房里忙开了。肖彤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以前结婚的时候包括和陆康雄在一起的时候，角色都是互换的，她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他们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坐享其成。安永城是第一个会心疼她，会事无巨细地照顾她的男人，肖彤安静地看着他宽厚却又微微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也许嫁给像他这样老实c可靠又疼惜自己的男人是个不错的选择。即便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足以到爱的程度，即便自己对他远不及对陆康雄那样的迷恋和难舍，可女人到了她这般年纪还能奢求什么呢，能找到像安永城这样一个愿意把自己捧在手心里，暖在心坎里的男人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吃饭吧，你冰箱里存货不少，就是不知道我的手艺合不合你的口味。” 桌子上摆了两道菜，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另外还有两碗面，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能说很好吃可对于一个五大三粗的单身男人来说能发挥到这水平已经是不容易了。 “还不错。”面对肖彤的赞许安永城像是吃了蜜糖似的乐不思蜀。 “你以前经常做饭吗？”肖彤吃了几口就觉得饱了，但她没有离开饭桌而是看着狼吞虎咽的安永城。 “离婚前大部分都是前妻做的，离婚后没办法只能自己做了。” “说说你前妻吧，是个怎样的人？”肖彤突然对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女人感兴趣了。 “说她干嘛？她怎么能和你比。”安永城抹了把嘴，不客气地替自己添了碗面“她那个人粗糙，市井气还喜欢吵架骂人。” “喜欢吵架骂人？为什么”肖彤不解地问道。 “层次低呗，当然也和她从小成长环境有关系。她们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有一个弟弟父母几乎把他宠到天上去了，对女儿却从不过问也从不关心，早早地上班，每个月如数把工资上交给父母，自己只能留一丁点的生活费。后来她咬着牙一个人干两份工，多挣的钱替自己攒嫁妆。当然她唯一一点好的地方就是很能吃苦，什么苦都能承受。” “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过不下去了，本来也没太深厚的感情，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自从有了儿子，她可以为了孩子奉献自己的生命，什么都想留给儿子，自己省吃俭用给儿子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对我这个老公越来越忽视，只知道让我去多赚些钱，一不顺心就破口大骂。我们那会儿一周可以吵个三四回，我是个男人又不能对女人动手，一吵架就出去躲清静。久而久之，我们都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我就坚决提出离婚，为此她还到单位去闹，说有野女人勾引自己的丈夫，她越是这样泼妇我就越想离，再后来索性连家都不愿意回去，她也觉得长期下去对儿子影响不好总算答应了” 肖彤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指责老天也太忽略他了，当年家庭条件不好，不得不辍学去工作，后来好不容易结了婚，夫妻关系如履薄冰最终落得分道扬镳的结局，而今年近半百事业未成却还是孤家寡人地过着。人与人之间的落差有时大到无法估测，安永城和陆康雄简直就是来自两个星球的男人，他们一生永远都不可能有共同点。 “吃饱了，和你吃饭特别香”安永城站起身准备收拾桌子，肖彤赶紧抢过饭碗“怎么能让你再洗碗呢，你是客人，我来吧” “我来”两人互相你争我夺，彼此的手不经意间交织在一起擦出电石。 安永城腥红着眼睛一脚跨越阻碍在面前的桌椅，疯狂地吻着自己等了几十年的女人，他紧紧抱住肖彤生怕这是一场梦，要是一下子梦醒了，什么都是虚无的。 他的吻不如陆康雄细腻，绵柔毫不掩饰地带着霸道和亢奋；他无法停止在她身上游移的手仿佛恨不得要把她揉碎似的；肖彤知道这是爱的表现，爱的饥渴尽管自己不太喜欢这种鲁莽和野蛮可还是默默依顺。 安永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举止，他原本担心会不会因此得罪肖彤，可看到她并没有强烈拒绝，促使他更加的大胆c妄为。两个人一般的纠缠在一起，一切的一切变得混沌c模糊c暧昧安永城认为自己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身体而是占有了她的灵魂和全部，他不在乎肖彤的过去，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也不在乎他们会不会修成正果，他在乎的是此刻c此刻的拥有填补了过去几十年所有的感情空白和对年少时期一个女孩子的种种幻想，肖彤是他的梦，能和她同床共枕更是他遥不可及的梦。 当肖彤赤地依偎在安永城的身边时，他笑了，那种春风得意的笑，而他却不知道，假装眯着眼睛的肖彤心里头却是百味陈杂，思绪万千c就在刚才两人云朝雨暮的时刻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陆康雄的影子，甚至安永城那张通红c高涨的脸会突然变成另外一张脸 精疲力竭的人沉沉睡去，当明日的晨光冉冉而起之时一切都会变为现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爱情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是最美丽c最珍贵的东西；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它的降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来之不易，稍纵即逝。安永城一想起那个一刻的夜晚，想起亲吻肖彤的情景，想起和她躺在一起相伴到黎明的温情时刻会高兴到在睡梦中笑醒。他知道换做几十年前两人是绝不可能发生这一切的，现在能正中下怀完全恩赐于时间的推移，人和事的变迁。她纵使再完美再风韵犹存，依然抵不过年龄带来的困扰和心理上的倦怠，也许她是累了，不再迷恋于海枯石烂的伟大爱情，不再有年少时的疯狂和活力，对一个男人的爱慕和垂青也不只是限于外在和容貌。所以她选择接受自己，是因为她需要自己，需要一个嘘寒问暖c知冷知热的男人来照顾她，心疼她。安永城不在乎肖彤的真实想法，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他只要自己觉得她是爱他的就足够了。 肖彤每次和安永城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至少不是真实的自己。她尽力去接纳他，可住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却嗤笑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会爱上他吗？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吗？于是她对那个自己说：他是个好男人，他很爱我至于我 至于自己她没法继续假设下去，难于说出“我爱他”这三个字。 男人对女人的好是不同的，以前前夫对肖彤的好表现在金钱上，他可以花大把的钱讨老婆开心，毫不吝啬；陆康雄对肖彤的好是精神上的，他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买一张她很想看的电影，他会和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依偎在阳台的摇椅上促膝谈心，他是唯一一个懂她心思的男人；而安永城对肖彤的好是最生活化的，他每天都会问“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上班累不累？回去好好休息” 生活本身不就是这样琐碎c简单，肖彤怎能指望一个初中毕业的人有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当然她会在心情大好的时候突发奇想试图改变安永城，希望他能一步步地离自己理想伴侣靠拢一点。 就好比今天，幼儿园的全体师生去秋游了，后勤部的老师们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吃过午饭领导批准可以放假半天。 肖彤看了看外面和煦的阳光，蔚蓝的天空，柔和的微风这么好的天气岂能错过。她发了个微信给安永城：下午放假，我想出去走走你几点下班一起吃晚饭。 没多久安永城就回复：难得你有空，我也请半天假我们出去约个会。 肖彤特意化了点淡妆来衬托这好心情c好天气。两人约定一个半小时后在徐家汇公园见面。 当安永城风程仆仆地赶到时，肖彤有点失望，他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衬衫，一条已经看不清原色的裤子，眼角居然还有未擦干净的脏污，头发乱得简直像鸟窝还结成一团团的，一双搭在她肩膀上满是老茧的手脏得可以搓出面团。 “你”肖彤想埋怨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下去。 “怎么了？”安永城不知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她告诫自己不要与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去锱铢必较，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于打理的男人。 “想去哪儿？” “天那么好，随便走走吧，就沿着这条衡山路。”肖彤指了指僻静的道路。 安永城没有说话微微点头，两人从徐家汇公园里面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最近有一个朋友找上我，他买了辆车自己开出租，想找个人和他晚上替换一下。我一般下午五点下班，从七点开始拉活做到晚上十二点也多少能挣一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第一这不就是黑车运营吗，被抓到要吊销驾照的，第二太辛苦了，没日没夜地工作你不要命啦” “说是黑车哪儿能那么容易抓到，只要小心点一般不会出问题的。至于辛苦那是肯定的，但我只想多赚些钱让你在经济上舒服点。”安永城的话既让人贴心又让人担心。 “我也有工作也能赚钱，用不着你去拼命拉私活。” “你要是坚决不同意我就不去了，听你的” “肖彤”安永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嗯，我听着呢。” “你有没有想过结婚。”这句话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不管是“想”还是“不想”都不是一个圆满的回答。 “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 “我我”肖彤纠结地说“我真的很抱歉，结婚与否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我是不会考虑的。”她希望这样回答不会让安永城难堪。 “其实我早猜到了，经历过失败婚姻哪儿能那么轻易再跨进去。没关系，我可以等。之前也不是等了你二十年才把你给等来了” “永城，如果你真的很想再婚，可以另找一个想法一致c称心如意的女人，我不会介意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投注太多，我也许会让你失望的。”肖彤很坦白地说，她猜这番话对于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来说未免有些自私无情，可她还是要说清楚，不然有一天安永城会觉得自己在欺骗他的感情。 “我不会对其她女人动心的。”果然对方显得不悦，暗黄色的脸上挂着凝重“不结婚就不结婚，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辈子和你这样我也愿意，除非是你心有所属，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好了，不说这些。我不会弃你不顾的，不是说等了我二十年吗，怎么能让你白白流失这二十年的苦心呢。”肖彤打了个圆场，算是缓解了紧张气氛。 两人沿着衡山路走了一小段路，安永城觉得累了，肖彤知道附近有一家咖啡店就提议去小坐一会儿。 “欢迎光临”一位娇小可爱的女服务生对着他们笑盈盈地招呼道，当他们齐肩站在柜台前面时，女服务生看两人的眼神略过一丝诧异和好奇。 “想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最受好评的是土耳其滴漏咖啡要不要尝试一下” “好吧，给我来一杯。你喝什么？”肖彤转过头看着安永城询问道。 “怎么都是咖啡，没有茶吗？”安永城对着餐单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先生，我们这里主要以咖啡为主，茶类只有花茶和袋泡茶” “怪我，我早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就不该来这里。要不换一家”肖彤看到女服务员嘴角边带着嘲讽 “算了就来一杯袋泡绿茶吧。”安永城不耐烦地准备掏钱包。 “别，我来买单。”肖彤觉得尴尬硬让他离开柜台找一个座位。 这家咖啡店地方不大，但是环境很好，室内摆放着几张大大小小的沙发座，往里走是一个小花园只容得下一两张餐桌，像今天这种上班日店里客人很少，可以随意挑选最佳座位。 安永城和肖彤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靠墙的沙发既可以阅览整个店面又可以与其它邻座隔断。 “我发现自己和你的口味c兴趣还真是差异不小，或许这和你以前的生活环境有关”安永城喝了一口索然无味的茶，皱了皱眉头“和白开水差不多，还要27元钱。” “喜欢喝咖啡就算是过好日子吗？只能说每个人的口味c喜好不同。我不是那种很矫情的女人，大排档c路边餐也都能接受呀。” “但是你即使坐在那里也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安永城想起前不久和肖彤外出吃饭的一段小插曲，一下子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那天我带你去临山路吃海鲜排挡的事情。” 一提起这事，肖彤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嗔怒地怪怨道“还说呢，谁让你去之前不说清楚，害得我穿成那样坐在里面吃饭当小丑似的被人围观。” 那天安永城说带她去吃饭，出发前只是顺口说了句打扮得漂亮一点。结果肖彤以为是去高档餐厅，穿了件真丝长裙拖至脚踝处，外面披了件镂空外套，一到那儿傻了眼，原来是一条夜市街。街道两边都是海鲜摊位，散发着阵阵腥味。每家店的门口都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塑料桌椅，地面上黏糊糊的，她坐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鼻子闻到的尽是一股股油烟味，坐在旁边的人都盯着她看，好像个个都在心里面暗笑她不合场景的装扮。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说清楚。”安永城还是止不住地笑“不过我发现你真的很会穿衣服，即便平日里简简单单地一套着装都是那么好看。” “少恭维我！”肖彤很受用地撇撇嘴。 “对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下周我有一个以前很要好同事的儿子结婚，请了不少老单位的人，我想请你一起参加。” “都是你的老同事？”肖彤思忖着这种场合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席。 “是的，都是些过去很要好的同事。我很希望把你作为女友的身份介绍出去，到了我这把年龄能找到一个像你这样漂亮c迷人的女伴是福气，男人嘛都好面子像这类聚会总希望身边的女人体体面面c仪态万千的。不过你不要有顾虑，我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脱单了这是个昭告天下的好机会。” “好吧”肖彤能理解那么多年都是孓身一人参加各种聚会，如今有个女朋友想要带出去炫耀一下自己的魅力也是无可厚非的道理。 “不过，我那些朋友同事都是粗人，可能言行举止不太文雅，你不要见怪。放心吧他们虽然人粗糙了点，但品性都不错不会乱来的。” “他们还吃了我不成？不是有你在嘛”肖彤嫌他啰嗦。 “那就好，这次我可申明你要盛装打扮，越隆重越好！要不要我陪你去买衣服。”安永城很在意这次聚会，肖彤的出席会让他感到自豪和优越，他每次看到那些同事的老婆年老色衰还打扮得妖里妖气，穿着廉价的衣服，脖子上手腕上挂着金灿灿的项链和手链就嗤之以鼻。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才貌双全的男人，可骨子里他对类似前妻那种庸俗女人还是视人犹芥。 “不用，我有衣服” “好，在这方面你比同龄女人懂得多”他很高兴肖彤能痛快答应。 “晚饭去哪儿吃？”肖彤看了看手表，喝完最后一点咖啡。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安永城神秘地说道。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现在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我们走吧。” 他心急地拉着肖彤走出咖啡厅在路边等了一小会儿拦到一辆出租车，一上去就报了地名。 “去哪儿”肖彤还是不解地追问。 安永城坏笑着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情侣酒店，我听同事介绍的。很有情调，你会喜欢的。” “你疯啦，去那种地方！”肖彤一下子脸上发烫，做贼心虚地瞄了一眼前排司机“我不去” “干嘛不去，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都在网上付了钱。”安永城急了，嗓门也跟着大声起来。 “嘘”肖彤更加不好意思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对着司机说“不好意思就在这里停车。” 司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对中年男女，漠然地把车停在路边。一下车肖彤就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安永城束手无策地紧跟而来“怎么了，去酒店开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做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外面开房？在我的观念里开房就等于偷情，你我都是单身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关系吗？” “情侣酒店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里面的环境情调和家里不一样，所以那个那个感觉也不一样我只是想制造点浪漫而已，你何必反应那么激烈。”安永城还是不明白肖彤为什么那么反感去酒店开房，在他眼里这种地方只是换个环境而已，营造点特殊氛围。 “你真是开放啊，对不起我很不喜欢这种浪漫情调”肖彤快步走向地铁站。 “好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思想龌蹉，我道歉行不行，今后一定遵循你的意见”大街上一个男人追在女人后面唯唯诺诺的赔礼道歉实在是惹人注目，肖彤放慢脚步心平气和地说“我很不习惯去酒店开房，总觉得那是不光彩的作为，也许是我太保守，太落伍了。” “那你是原谅我了？”安永城松了口气，头上都冒出汗，肖彤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点头。 “现在去哪儿？” “去我家吧”肖彤没好气地重新拦了辆出租车。 性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爱情的催化剂更是调和剂，在欧洲很多情侣c夫妻通过来软化矛盾c抵消分歧c特别是在争吵即将拉开之前一场和谐c完美的可以起到妥协c终止的正面作用，当然如果是原则性问题是无法彻底解决的。 安永城微微喘着粗气抚摸着女友细致c光滑的皮肤，躺在身边的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虚幻，他转过身仔细打量着肖彤，她的五官还是可以依稀显现出以前的样子，神韵却比以前含蓄c柔和，一头散乱在枕边的秀发尽管夹杂着几根细微的白发，可在他眼里即便是长白发也是无伤大雅的缺憾，他满足了，为能得到心里珍藏许久的女人而满足了，如果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他哪怕少活几年也愿意。 有些人爱一个人喜欢默默地放在心头，有些人爱一个人喜欢放在嘴上，天花乱坠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也有些人爱一个人会失去自我，希望把对方占为己有；还有些人爱得很低微，明知道两个人性格c喜好截然不同却为了迎合对方没有主见地言听计从，从行跟随。其实恋人之间只有互相尊重c互相平等才是最完美的爱情。肖彤和安永城注定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他们清楚彼此的差距c从一开始就想努力地去维护c经营这段感情，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c沟通不是靠努力就可以改善的，生活背景的落差c道理观念的不同c文化层次的高低造就了他们之间无法修补的间距，特别是肖彤随着频繁c深入的接触安永城原本在她心里的好和优点慢慢地被淡化，他一些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缺陷在逐渐地扩大，浮现这些看似非实质性的弱点在肖彤的感情上还是埋下了阴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陆康雄从机场一出来就看到秘书aanda忧心忡忡地东张西望，他心情更加沉重一路小跑过去。 “陆总，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您是直接去医院吗？”aanda不敢正视他阴郁的脸，除了深深同情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表达的方式。 “是的。”他紧闭的双唇在微微颤抖，也许叮叮正如主治医师所说的那样在劫难逃，她的心脏已经在慢慢衰竭，萎缩，任何的手术对于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和折磨。她早就错过了最佳手术期，最近频繁地发作无疑是一种征兆。陆康雄坐在车子上，深吸一口气，劳顿地闭上眼睛，他累了，真的太累了这种白天伪装自己夜晚伴随孤独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折磨，灵魂的折磨。他为自己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而感到悲哀，过去的几十年里为了事业c为了追求梦想夜以继日地闯荡c拼搏如今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回头再看看自己失去的和付出的竟然那么多。 司机知道他心切如焚特意把车子开得很快，到了儿童医院门口陆康雄踌躇片刻对aanda说“你把我的行李拿回家，保姆小翠在家。今天不回公司了，有事情去问王经理。” “好的” 陆康雄下车后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李主任已经恭候多时，寒暄几句言简意赅地说“你还是要有个思想准备，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即便是做了搭桥手术我觉得意义不大。孩子太小受不了术后的所有并发症，而且她现在已经出现了其它一些症状例如消化道紊乱c免疫力极差等等” “她还有多久时间？” “说不好，看具体情况”李主任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那好吧”陆康雄颓丧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对方叹着气拍拍他的肩膀“你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撇开医生身份我说句自私的话。像她这样的孩子活在世界上是很不容易很辛苦的一件事，你作为父亲尽量不要再让她受太大得罪。也许也许” “我明白。”陆康雄打断他的话麻木地点点头连句再见都未说就走出了办公室。 叮叮插满管子喘着粗气但是一看到爸爸还是歪着嘴笑，哈出的气迷蒙了挂在脸上的氧气罩，她的小手无力地摆动着，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陆康雄轻轻地抱起她，眼睛里一片湿润，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叮叮对自己来说是如此重要，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的亲人，假如连她都走了，陆康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以前他只知道是女儿需要他，现在的他才真正体会到是自己需要女儿，不管她是怎样的状态，不管她能不能与爸爸交流，不管她能活多久，至少因为她的存在陆康雄不会感到太寂寞，至少因为她的存在他还会感受到寄托。 他看着怀里的女儿半睡半醒的样子回忆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抗拒c嫌弃c无奈那时的他整天想着就是怎么把孩子退还给亲生妈妈，哪怕是出再多的钱。他还记得女儿回到家以后的一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的冷漠c怎么的避而远之保姆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承担和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他最不能忘记的是有一个女人的出现和努力解救了叮叮，也改变了他，正是这个女人唤起了他对家庭的渴望和憧憬，萌生了他对婚姻的期盼。陆康雄爱怜地摸着女儿枯黄c稀少的头发，他特别想念肖彤，特别想知道分手之后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开始新的感情生活。陆康雄常常痛恨自己的自私行为，很多次他想去找她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肖彤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她不会轻易原谅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欺骗，陆康雄内心的伶仃和无助像是一滩洒在宣纸上的墨水渐渐地往外蔓延，自父母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恐惧，如果连女儿都离去了，那么所谓的事业c金钱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陆康雄亲了亲叮叮，在她耳边低语道“肖彤，你在哪儿？” 小翠傍晚时分赶到医院送饭时看到男主人趴在病床边睡着了，一脸的倦容还带着泪痕，这位在他家干了两年的小保姆也跟着伤感起来，她谨小慎微地喊了声“陆先生” “哦你来了小翠”陆康雄揉了揉眼睛，回望了一眼熟睡的女儿。 “陆先生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着。我熬了点小米粥等叮叮醒了就喂她” “好吧，我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浑身酸痛，回去想好好洗个澡。”陆康雄从包里拿出几百元递给小翠“我不在的日子辛苦你了，这些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陆先生，你工资给得够高的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小翠摇着头。 “工资归工资，我平时忙经常出差，都靠你一个人照顾孩子，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陆康雄没有力气再推来推去直接把钱塞入她的手里，乏力地走出病房。 他不想回家，那个空空荡荡的家到处都是寂寞。陆康雄手插着裤袋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走，他很熟悉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肖彤的家。记不起距离上次来这里是多久了，沿着马路步行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吧台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外面。周围什么都没变，还是那扇生锈的大铁门，还是那几棵没有生气的梧桐，还是那条逼仄，拥挤的弄堂他拿着半温不热的纸杯子百般无聊地注视着外面。 咖啡凉了，陆康雄准备离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肖彤穿着一件牛仔衬衫，一条黑色紧身裤外面搭了件黑色工装马甲背着个很大的帆布包。他的眼里闪过光彩，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站在她面前客套地打了个招呼，顷刻间他停住了迈开的脚步，因为他看到了紧跟在肖彤身后的男人。那人起先在打电话，所以自己没有留意，可后来对方挂断手机一个箭步冲上前，亲昵地搂着肖彤，陆康雄愣住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疑惑，其次是失望，他疑惑肖彤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衣着寒酸c不修边幅的男人，失望的是她宁愿选择和一个自己格格不入的男人也不愿意原谅自己。两人边走边说笑着走进小区，他扔下纸杯奔出便利店，在他们身后驻足，他看到的是肖彤僵硬的背影和那男人紧搂着她的大手。陆康雄返回到马路上喊了辆出租车，他朝着弄堂的尽头看了一眼，车子的离开一并带走了他留存的最后一点期待。 晚上他坐在以前经常和肖彤并排而坐的双人摇椅上，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洋酒仰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曾经两人的美好如同悬挂在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如果当初不是冲昏了头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的结局，陆康雄爱她，可是他也希望这份爱能得到延续，肖彤的绝情不是没有道理，也许女人对待这类问题就是比男人敏感c反应要激烈。 他接二连三地往嘴里灌酒，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晚了，陆康雄你这是咎由自取。” 喝到酩酊的他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倒在床上脑子里盘踞着肖彤的音容笑貌，忽远忽近他在手机里搜索到对方的名字发了条短信：我祝福你。浓浓的睡意开始围困住他，陆康雄只有在梦里才能真实地感觉到肖彤就在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肖彤清早起来看到短信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揉了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几分钟，她当然认得出这个号码的来源者。可是这简单的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他祝福自己什么，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近况种种疑惑让她失去了准确的判断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的含义。 安永城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木楞的样子，好奇地探过头问道“大清早发什么呆？” “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肖彤赶紧把手机摁灭，收复起杂乱的思绪。 “晚上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去酒店？”今晚约好陪同安永城去参加他朋友儿子的婚宴，可此刻的肖彤被短信搅得心乱如麻。 “我自己去吧，下午抽空早点回家打扮一下直接打车去。” “你可一定要盛装出席。”安永城再三叮咛，他了解肖彤的脾气，要说穿衣打扮她绝对不在话下，可关键在于她有没有这份心思。 “知道了，啰嗦” 整个白天因为那个没头没脑的短信而让她心神不宁，直到下午回到家，这个解不开的疙瘩才不得不放下来。她告诫自己，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只当没发生过。事到如今，有了安永城不可能再回头了。 肖彤打开衣柜千挑万选从最里层拿出一套藏青色底绣着金丝线花纹图案的套装裙，里面配了一件纯白色七分袖针织衫，脖子上系一条花色真丝围巾。这套衣服是她离婚后为数不多没有挂到网上变卖保存下来的心爱物品之一。当年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前夫在恒隆广场花了一万多买下的，挺括的面料，精致的裁剪，上面的金丝都是人工缝上去的，肖彤对这套衣服爱不释手，只在重要场合穿过一两次平时都是仔仔细细地把它妥善保管。今天穿上它也算是为安永城挣一份面子，她对着镜子化了个妆，特地选了一款色彩艳丽的口红，前不久刚刚烫染过的头发正是最蓬松最自然的状态，也不用再做打理而是喷了点啫喱水保持定型，最后她找出另外一件珍藏物品——古驰包包。这个包是陆康雄送给她的，肖彤当时碍于情面不肯收下，可对方只说了几句话就让自己心服口服“送你东西代表我对你的心意，无所谓这份礼物价值多少。假如我没钱我也会送你一个廉价货，所以你不要把眼光专注于这件物品的价格上而是放在我对你的感情上。” 肖彤拆开外包装，崭新的古驰包散发出它独特的魅力，她细细地摩挲着表面，就像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稀有珍品。安永城打来电话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不要迟到，肖彤拎起包在镜子前稍作整理容光焕发地走出家门。 婚宴的饭店在郊区一家大酒楼里举行，肖彤从家里打车到这里出租车费花了六十几元，司机说再开过去就是崇明县了。安永城早就在大门口翘首以盼，看到肖彤赶紧迎上前“啊呀总算来了，这都几点了，不是让你早点嘛！” “我哪儿知道那么远？”肖彤抱歉地解释“在高架上堵住了。” “走，快进去”安永城这才注意到她的打扮，满意地点着头“唔，真不错。” 宴会厅的门口站着一对新人，新娘年纪很轻，娇小玲珑穿着不合身的婚纱，脸上的妆容浓得不忍直视，简直像个调色板；新郎身材微胖，看上去忠厚老实，穿着一套做工粗糙的西服，两人表情僵硬，像是一对木偶似的站在人前。新郎的父亲则是安永城的旧同事，肖彤进来时一群男人们正说得唾沫飞溅，一看到她立刻缄默不语眼神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打转，其中一个对着他们笑侃道“永城，不介绍介绍？” “急什么，这不准备介绍着吗？”安永城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故意亲昵地挽着肖彤走过去“我隆重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肖彤。这些都是我以前老单位的同事们。” “你们好”肖彤谦谦有礼地对着每一位招呼道。男人们互相对视几秒钟在安永城的肩膀处打了一拳“你小子老牛吃嫩草，老实交代耍什么手段把这么漂亮的女人追到手的” “嗨，还用问吗？肯定是床上功夫呗”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子一边打趣一边眯着小眼睛盯着肖彤。 “你这个老色头”安永城难堪地回敬他。 一群人簇拥着走入礼堂，随之而来的是人声鼎沸c密不透风。原本面积就不大的礼堂内，摆满了一张张圆桌面，桌子之间的距离只有半尺多宽，男男女女聚成一簇簇，或高声畅谈，或开怀大笑，或眉来眼去的肖彤感觉犹如走进一个自由市场，耳边充斥着高低起伏的嘈杂声，她低着头跟着安永城坐到写着名字的位子上，和他们同桌的依然是刚才几个人，只是每个男人身边多了个女伴。肖彤客套地一一和那些妻子们点头示意，而她们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没有预兆地竖起了戒备和嫉妒的防线。她们之间会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可一旦肖彤试图加入其中时，她们会立刻正襟危坐c假模假样地客套几句，倒是那几位丈夫时不时地凑过来搭讪，肖彤面对他们目光犀利的妻子每次都是问一句答一句，保持距离。 酒席开始了，一位普通话蹩脚的司仪说了一连串的祝福词，然后是新郎新娘入场等一系列仪式，全场开启了大吃大喝的模式，肖彤也参加过不少婚礼，可如此闹哄哄c充满农村气息的婚礼还是头回见到，一旁的几个大男人啤酒c白酒c红酒通通打开一杯接着一杯，不但自己喝得畅快，还不停地往别人杯里倒酒。离得最近的一个都没征询她的意见就直接往她杯里倒满了啤酒，肖彤悄悄拉了拉安永城的衣角，他早已应接不暇地被另外一群人灌得一杯接着一杯，这场面简直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男人们举着杯子互相吼叫着，争抢彼此手里的酒瓶子，女人们则是自顾不暇地吃着一盘盘浓油赤酱的菜偶尔也和男人们痛饮几杯。唯独肖彤和眼前的场面以及所有人都间隔开来了，她独自抿着杯里的酒，独自夹几筷子蔬菜，也独自迷惘地漠视着整个礼堂。 “永城，你别只顾着自己喝，也让女朋友和我们一起干几杯”一个头顶地中海，满身酒气的男人拿着一瓶五粮液靠近他俩，一只手随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永城喊我赵哥，你就算是弟妹了。来，我这个当哥哥怎么也要敬你一杯。” 肖彤为难地看着他手里的透明液体摇着头“对不起我不会喝” “喝一点图个高兴，不然是不给我面子。”那人不罢休的样子硬是把酒杯递到她面前，安永城转过身想替她解围“赵哥，我来替她喝行不” “关你屁事，你喝你的，怎么我和她喝你还吃醋不成”那人真真假假地虎着脸固执地把酒杯推到肖彤嘴边，看来这一杯是躲不了，她只能拿起酒杯闭着眼睛囫囵吞枣地把酒倒进嘴里，喉管处一阵火辣辣，呛得她直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群男人大快人心地拍手叫好，紧接着邻座的几个和安永城相识的人都仿佛约好似的争先恐后地上前要和她接着喝，肖彤被一群虎视眈眈的男人团团包围，而透过缝隙看到此刻的安永城全然顾不了她，肖彤都不知道自己被灌了多少酒，直到胃里一阵痉挛忙起身奔到卫生间翻江倒海一般的狂吐。她委屈地蹲在马桶边，为今天的到来后悔莫及，早知道这般局面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肖彤擦干净嘴角的污垢，简单地补了点妆踉跄地走出卫生间。 “你没事吧”安永城站在女卫生间的门口，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你说呢？”她冷冷地反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他们都是大老粗，不拘小节你别介意，他们喝了酒有时是会失态的”安永城卷着舌头解释，从他语无伦次地状态来看同样醉得也不轻。 “我先回去了，这样子没法待着”肖彤愤然地预备离开。 “别走，求你了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走我怎么在同事面前交代。”看到他苦苦哀求，哭丧着脸的样子肖彤又起了恻隐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入座。有几个男宾客醉得胡言乱语，甚至把衬衫脱了露出白色汗背心，还有几个抱着酒瓶趴在餐桌上，令她意外的是那几个醉汉的妻子个个一脸镇定，从容地替自己的丈夫料理一切，而且谁都没有劝他们少喝点。 婚礼总算进入尾声，整个场面混乱不堪，新郎新娘早就不见踪影，部分宾客都已告辞离去，剩下的都是些醉醺醺的酒客。肖彤再次催促安永城可以走了，他也答应了说先去一趟洗手间。终于可以结束煎熬了，她舒坦地松了口气，拿起外套走到酒店大堂。 “哟，弟妹还没走呀，是不是在等永城呀”原先那位灌酒的地中海男人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她眼前。 “嗯。”肖彤没好气地敷衍着想离身躲开。 “诶，别急着走呀咱两聊会儿天”那人猝不及防地一把搂着她的腰，哈喇子都快滴下来了。 “赵哥，请你自重。”她极力挣脱，嫌恶地往后仰。 “怎么了，我就不如那个安永城。想当年他妈的我在厂里当组长的时候，他还不照样屁颠屁颠地跟着我混，左一句赵哥又一句赵师傅的。” “赵哥你爱人呢？”肖彤急的到处找救兵。 “那个老女人” “赵德彪”他的妻子如临大敌般的走过来，一只胖乎乎的手掐住她丈夫的胳膊，痛的赵哥哇哇乱叫“臭女人，你干嘛呢？” “你干嘛呢？”那女人眼神都快喷出火星子来，怒视着肖彤随即对着自己的丈夫咆哮“你娘的狗改不了吃屎，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眼珠子就快落到地上了，也不掂量掂量几斤几两重，人家看得上你，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惹毛了老娘让你满地找牙”赵哥被老婆骂的灰头土脸地走出酒店，肖彤简直快疯了，她不是听不出那女人指桑骂槐的意思，感觉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一般无地自容。 “怎么了？”安永城脸上湿漉漉地走过来，神智比刚才清醒多了。 “我要回家”肖彤提高嗓门叫嚣道。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两人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肖彤对身边这个人很失望，自己在那种左右夹攻的形势下，被别人老婆奚落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及时相助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送你上去吧。”到了家楼下安永城恢复了平时卑躬屈节的样子。 “不用了。”肖彤决然制止，言简意赅地说“最近这段时间你不用来找我，我想彼此冷静一下。”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他委屈地瞪大眼睛表现出很无辜。 “你是没做错什么，我通过今天这场聚会突然认识到我们实在是差距太大，包括彼此的社交圈” “不就是一场婚礼吗，以后我不带你参加了不就行了吗？” “安永城，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坐在那里对周围的人很陌生，你的同事们一个个排着队的来敬酒，我已经找不出任何推脱的理由了，你当时在干嘛，若无其事的喝别人碰杯，席间你同事不真不假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脸凑过来的时候，你呢装作没看见，最后临走时那人越来越大胆居然搂着我的腰被他老婆发现，一通含沙射影地指责，我凭什么要受这种待遇”肖彤觉得自己比他还要委屈。 “我说了他们但凡喝了点酒是要犯浑的，男人有时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再说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会把你怎么样呢？你不用和这种粗人斤斤计较。我不是不照顾你，而是为了这些小事和相处几十年的老同事撕破脸皮人家今后怎么议论我，说我为了女人和兄弟上纲上线”安永城依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本质性。 “小事？”肖彤更加地愤慨，她觉得已经看不清这人的真实面目“你和你的同事们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一个男人在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身上揩油叫小事。我真怀疑你有没有是非观，你有没有道德底线，按你的话说我应该默认并忍受他们这种肮脏的触碰。原来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没完没了的是吧？”安永城忍不住在黑夜中低吼一声，就一会儿时间他像川剧变脸一般狰狞，凶恶“你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这帮皮糙肉厚的工人对吧？肖彤，我事事包容你，迁就你，你怎么就那么难伺候？人家搭你肩，搂你腰就一定是故意的，是有预谋的？你把人家想的那么龌蹉，你自己呢也不过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早就不是趾高气扬的阔太太，你也不过是个后勤阿姨。今天原本一件高高兴兴的事情你从一开始就显得冷冰冰拒人以千里，那几位同事觉得你漂亮，又是初相识对你是热情过度了点，可到你这儿全变味了说得他们就好像是流氓地痞似的。” 肖彤认识安永城几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的凶神恶煞。她估计是酒精后劲起得作用，这样倒是折射出了他的另一面性格，人不可能永远都保持清醒状态也不可能永远都在伪装下生存。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对于安永城突然之间的爆发她简直无法与之正常沟通“好，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累了，等你明天酒醒了再来讨论是与非。” 她转身要走被安永城一把拉住继续蛮不讲理“我和你一起上去把话说清楚，不然今天我回去也不好过。”他抢先一步跑上楼，守在门口，肖彤怕彼此的争执把周围邻居都引出来，万般无奈地打开门。她已经心力交瘁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他辩论“你到底要怎样” “不是我要怎样，是你要怎样。”安永城的眼睛红得可怕，步步逼近她，说话时阵阵扑鼻而来的酒气。 “好吧，永城。算我拜托你我太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谈行不行。”肖彤欲哭无泪地恳求道。 “行”安永城居然爽快答应，把衣服一脱直接爬上床，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噜声。 肖彤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下定决心明天等他彻底清醒了一定要谈分手。她庆幸自己没有陷得太深，没有投入太多感情，她深刻领悟到自己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安永城骨子里隐藏着怯懦c欺软怕硬的劣性。肖彤拿起枕头和被褥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她想象不出明天谈判会不会顺利完成，她也害怕安永城从此成了自己心里的恶魔，不断地纠缠她c骚扰她。她想起了陆康雄的短信，心里默念道：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伸手相助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安永城醒来后歉疚地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肖彤，他对于昨晚的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女友很生气，两人为此好像还争了几句，余下的细节实在记不清了。他蹑手蹑脚地进卫生间洗漱，返回到客厅时看到肖彤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起来了，我替你做早饭”他局促地搓着双手像个犯了错等待父母批评的孩子。 “不用了，你坐下我有话要说。”肖彤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到幼儿园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要请天假，昨晚她就决定今天一定要把和安永城的关系清理妥帖。 “怎么请假了，不舒服还是” “我们分手吧。”她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 “为什么？理由呢？”安永城显得很意外，似乎肖彤在说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昨晚的婚宴让我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你我之间其实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当然这种想法不仅仅是从昨天开始的，之前随着深入的了解和接触我已经慢慢地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代沟和隔阂。我们两个都是婚姻失败过的人，不会愿意下一段感情或者婚姻还是得过且过，将就凑合吧。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感觉很重要，一旦觉得对方某些方面让自己不舒服或者无法忍受那么再发展下去必然会给彼此造成痛苦。我知道你对我好，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这是双向性的。昨晚你和一大群狐朋狗友喝得翻天覆地，一醉方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之前隐藏自己的一些毛病恰恰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我不喜欢男人喝得五迷三道然后借着酒意口不择言，举止失态。永城，你我自小生活背景c性格脾气就不同，这其中又断开二十年的联系，现在重新走到一起说实话我努力过，尽力去接纳你，配合你。可这种违心的做法让我觉得越来越累，越来越乏味，所以趁现在我们还没有更深一层的跨越到此为止吧。” “肖彤你多大年纪了，还在追求虚无缥缈的感觉c爱情。我们这种中年男女在一起不就是想找个伴过日子，互相照顾到老吗？是，我承认我喝了酒会有些张扬，不拘小节。可这种不足挂齿的弊病是造成分手的主要理由吗。”安永城刚开始认为肖彤只是发发女人小脾气而已，不会当真分手，可看到她不容置疑的表情时他才意识到这是出自她本意。“你是不是另有新欢？”他思来想去也唯独这个原因才会使肖彤做出这样的决定。 “没有。”她果断的回答推翻了安永城的猜疑。 “你既然不喜欢我喝酒，我戒酒还不行吗，你不喜欢参加我朋友同事的聚会，我以后就不带你去，你让我怎样我都可以改，只求你别动不动就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那么卑微，那么委曲求全，你不用改，你就是你，完全不用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我呢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无法磨合的地方，分手了或许还能做朋友，不分手我们到最后就真的重蹈覆辙了。” “你容我考虑一下。”安永城还是没缓过神来“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这不是你做错什么，这是彼此差异造就的。你可以考虑但是这些日子我们不要见面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同意与否我主意已定不容改变。”肖彤踱步到玄关处打开门默默看着安永城。 隔着几米远肖彤都能嗅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狂怒和残留的酒精，她宁愿不通情理也不愿再与一个男人敷衍了事地过下去。和安永城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平时流露出的细节让肖彤无法再视而不见，就好比前不久女儿周末回家，他居然穿着一条内裤大摇大摆地从卫生间出来，吓得洛洛哇哇大叫；再者两人出去买东西，他会为了几元钱和别人斤斤计较甚至不顾场合和外人互相对弈；又或者他喜欢装作不经意地时候翻看肖彤的手机，这是自己最不能忍受的地方，在安永城眼里既然已经半同居式了就没有而言。当然肖彤对于自己当初草率接受安永城的追求还是感到有些后悔，两人邂逅时她正处于一个敏感c脆弱的阶段，刚和陆康雄结束一段感情，她时常会隐隐地感到孤独和彷徨。毕竟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没有异性的陪伴与呵护，即便过得再潇洒自由，就像是一盆疏于浇灌的花朵要比其它精心打理的花朵枯萎c衰落得快。肖彤选择安永城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自己的优越感和驾驭感造成的，她不用担心这个男人会背叛自己，他的一往情深以及在自己面前显示出的普通和低微，无形中提升c烘托了肖彤所有的优势，在他面前她可以保持已经被遗失的骄傲和自满。 可事实证明肖彤错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男人，前夫c陆康雄c安永城包括所有男人本质都是大同小异的，他们需要你c渴望得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女皇，一旦这种需要和渴望到达极限时，一切的感情都会像是一杯滚烫的开水慢慢地降温c冷却直到彻底凉透，所谓的女皇，所谓的高高在上，所谓的把你捧在手掌心都将变成这杯冷水，没有了之前沸腾的温度。安永城只是得到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一旦肖彤成了他的女人之后，他也就和其他男人一样渐渐地变得满不在乎，变得理所应当，再渐渐地他们以前苦苦暗藏的弱点和劣性都一一浮出水面，肖彤对他们人性上流露出的自私c猥琐c虚荣从失望逐步到绝望整个过程总是让她几次三番地重复经历。 她不确定安永城会不会轻易答应分手，如果自己能说服他；如果她能重新恢复单身，如果肖彤靠在床头边乏力地闭着眼睛，手机铃音不合时机地再一次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接起电话嘶哑地“喂”了一声。 “你是肖彤姐吗”听声音有点熟悉。 “我是，你哪位” “我是小翠。” “小翠？”肖彤坐直身子，警觉地问道“你怎么” “肖彤姐，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叮叮她她走了。” “什么，叮叮”她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一阵晕眩。 “还是因为心脏衰竭引起的，她已经住院很久了。昨晚走的，现在陆先生” “告诉我现在他在哪儿。”肖彤不想听任何无关紧要的话，只想知道此刻的陆康雄该如何应对这一打击。 “他一早在医院办理了所有手续，然后给了我一大笔工资让我重新找份工作。我估计他在家里” “谢谢你小翠。” 她抛下所有的理智迅速换好衣服奔到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叮叮走了，真的走了，他唯一的寄托都离开这个世界了。肖彤偷偷地抹了抹眼睛，前天半夜那条消息是不是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发出的求助信，可惜当时的自己浑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 车子很快就到达目的地，肖彤连奔带跑地上了楼，公用走廊上堆放着一些孩子用品显得拥挤凌乱，她认出了都是些叮叮生前的玩具和衣物，她按了好长时间的门铃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陆康雄衣衫不整地打开门，他看到肖彤的时候有点惊讶但很快被沮丧和悲痛压下去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叮叮她你不要太难过”肖彤觉得任何的安慰对他来说都是徒劳。 “是小翠告诉你的？”陆康雄一边问一边自顾自地走回客厅，肖彤跟着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圆桌面上，茶几上放着各种乱糟糟的食品袋c酒瓶子c叮叮的卧室里满地都是杂物。 她踌躇地站在玄关处，视线划过房子里的每个角落直到在陆康雄的身上停留下来，他瘦了，脸色发青，弯曲的后背显得沧桑，从侧面看就像一个走向衰老的中年人。肖彤的心好比是直落而下的降落伞沉到谷底，她一言不发开始整理收拾，陆康雄同样一声不响地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抽着烟目光飘向远处。 从楼下到楼上，从里到外全部打扫利落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肖彤看着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像是石化了一般，自己不敢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她走进厨房下了碗面递到陆康雄面前“吃点东西吧。” 他摇摇头又燃起一根烟，肖彤看到茶几上已经有一包空烟盒，烟灰缸里铺满了烟蒂。认识他到现在都快三年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消极c情绪低迷，陪伴五年的女儿就这样撒手走了，对一个智商低下c满身疾病的孩子来说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可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女儿是他唯一的亲人，没有哪个失去孩子的父母不悲伤不难过的。肖彤突然想到了那个在自己肚子里尚未成形就被她狠心打掉的胎儿，此时此刻面对陆康雄的沉痛她慢慢地落下了懊悔，懊悔当初的冲动，懊悔自己的孤行己见，懊悔没有原谅对方的错失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陆康雄摆了摆手，继续沉湎于自己的忧伤中。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对叮叮来说，天堂里没有歧视c没有病痛她会很快乐的。我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以前那个乐观c洒脱的陆康雄哪儿去了。” 肖彤说完朝着门的方向走去，背后的他忽然开口“我现在真的觉得很孤独，什么事业什么追求都成了虚无的，一个人奋斗着c努力着身后却没有任何寄托和后盾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有我”她禁不住脱口而出，转过身回到他身边郑重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陪着你的” “你？”陆康雄古怪地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肖彤不明白他的复杂表情。 “你不是有男朋友，怎么陪着我？”陆康雄明知故问道，他想起了那天看到的人，看到的场景。 “你怎么知道的？”肖彤愣住了，脑海中闪过安永城的影子。 “我偶尔看到的，你和他走在大街上。” “是的，我们是在交往中，可是康雄我们依然是朋友对不对？” “朋友？我以为你当初绝情分手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句话的含义让肖彤心灰意冷，她原本想帮助他走过难关，帮助他恢复自信。可他的这句冷嘲热讽忽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陆康雄不会接受她的相助，也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节哀吧” 肖彤离开后，陆康雄痛苦地揪着头发，他何尝不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何尝不希望她能陪自己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可她已属于别人了，肖彤愿意帮自己只是出于同情心，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搅乱她现有的感情生活。 人生不仅仅只有相逢，还有错过，还有遗憾。他们都对自己犯过的错失而感到遗憾，如果上帝能让肖彤和陆康雄重新选择，结局一定不是这样的。 自那天之后，肖彤的情绪始终没有好转，再加上安永城的软硬纠缠让她不堪重负。 “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遍，不要来找我，不要再发那些无聊的微信，不要再来接我下班。安永城，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合好散这个道理应该懂得吧”安永城死活不答应分手，他就像是梦魇一般无处不在地飘荡在肖彤的四周围。 “我们是有感情的对不对？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感情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彼此的认知而逐步冷却的，我们如果心平气和地分手至少还能做个朋友，你现在这样子让我怎么再相信你？” “我才不相信分手后做朋友的鬼话呢，你怎么变得那么快，仅仅一场婚礼就可以分道扬镳，如果不是另有喜欢的男人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安永城又开始不着边际地臆想，肖彤把手拦在门框上依然不肯松动让他进来，现在她为了自己也顾不上左邻右舍猜忌c打探的目光了。 “那你是逼着我搬家c换工作了。逼着我想尽办法不让你找到我喽？” “即便这样我也会找到你的！” “那你要怎样才能答应放开我，求解答，是要钱吗？”肖彤故意不屑c轻蔑地讽刺他“拿得起放得下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必备的品质吗？你不要让我从心底开始厌恶你c鄙视你。安永城我最后一次告诫你：我有我的人生自由，从一开始我就说清楚了，我排斥再婚，没有合适的对象绝不会提关于结婚半个字。和你在一起我有过快乐，这点我很感谢，但重要的是这快乐太短暂，取而代之的是磨合后的变扭和种种不适。别的不说，就拿生活方式和消遣方式两点来说我们就截然不同，你喜欢挑廉价被别人挑剩的蔬菜，而我再穷再拮据也要挑新鲜的c口感好的食材；你平时不是喜欢看聒噪的综艺节目，就是喜欢打牌斗地主，我喜欢看电影，喜欢看旅游方面的论坛；所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当然这不是你的错，这完全就是两个人背道而驰的不同性格。”肖彤摊开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安永城的耐心似乎也有点被抹灭了。他点着头“好，看来我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都白做了，你是铁了心要分手，既然如此我答应。我再没文化再怎么爱你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到头来遭你憎恶也不算个男人了，我今后不会来打扰你了。再见” 肖彤迅速关上门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一种史无前例地畅快。总算恢复得来不易的自由身，为此她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一段时间内不再与任何男人有情感上的摩擦和交集，踏踏实实地做回单身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一段恋情告终生活总还是要继续前进的，肖彤每天周而复始地上下班，双休日陪着女儿看看书，看场电影或者找个馆子吃顿饭，重新拾起刚离婚时那种简单c逍遥的时光。可惜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发生了一件令她意料不到的事情。那天早上她刚跨入办公室就发现几个同事有点神神秘秘，起先肖彤并没有在意，依旧按部就班地干着手里的工作。到了午饭时间，她突然发现几位平时关系不错的老师似乎在刻意躲避自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原因，临近下班她故意在洗手间拉住和她最要好的姚老师问个究竟“今天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几位老师好像对我有些排斥我这人木讷不知道哪儿做错了” “你真不知道啊，小肖。诶，有些事儿最后知道的总归是自己。”看到姚老师故弄玄虚的模样，肖彤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急忙追问道“怎么了” “前些天一直来接你下班的男人是你爱人还是”关于安永城的身份她从未对同事说起，就怕女人之间是非传言多。 “我离婚了，他是一个朋友而已” “哦，你离婚了？那就难怪了你看看这个。”姚老师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博迅速往下翻递到肖彤面前。“这人是不是你” 她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了看，是一个名叫“彤成相恋”的博主发的几张照片，照片拍的有些模糊虽然没有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但是照片中的女人不是穿着热裤背心，就是穿着宽松低领的t恤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没有穿内衣的胸部。拍摄者好像是偷怕的，画面粗糙c角度奇怪。但是唯一一张正面照让肖彤心慌不已，那张照片的背景是自己家里，她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又宽又长的t恤，左手在用毛巾擦头发，掀起的衣角露出一小截花边内裤，一双白花花的大腿一览无遗，下面有人评论说：这种中年女人最撩人最性感。不用猜她都知道这博主是谁，恨得咬牙切齿“这是侵犯权！” 姚老师同情地拍拍她肩膀“这是我们其中一位老师无意中发现的，你也知道网络的力量无穷大，接二连三的转载就可能遇到一个熟悉的人。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我还是奉劝你赶紧去和这人好好协商一下，让他把照片删了，不然我估计很快就会人尽皆知，到时给领导们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 肖彤简直无脸见人了，低声下气地对姚老师说“谢谢你告诉我，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我还是想拜托你，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您是这里的老员工了，希望替我在知道这件事的同事们面前解释一下，我也算是遇人不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偷拍的” “我明白，你到这里工作也不少时间了，为人处世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放心吧同事们那边我会尽量安抚的，你自己快点解决照片的事情。”姚老师善解人意地劝服肖彤，让她心里总算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绳索。 “姓安的，你怎么那么卑鄙？居然干这种事情？”肖彤紧跟着迫不及待地拨通安永城电话。 “怎么了，莫名其妙地打来电话骂我一通。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对方先是愣了愣不知是真是假地反问道。 “微博名“彤成相恋”是你对吧，我的私照也是你上传的对吧，还有那些肉麻的恶心的文字说说，我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样的败类”此刻的肖彤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哦，原来是这个。我没有传不雅照片呀”安永城还装作很无辜的口气“分手了想你想得厉害，整晚睡不着闲得发慌就在微博上发发东西也算睹物思人呗，难不成这还有错。” “你经过我同意了没有，这是侵权，懂不懂法？我可以告你的” “肖彤，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你当初分手时口口声声说做朋友，你现在颐气指使的语气感觉我自己就像是你用过的一块旧抹布，垂手丢弃” “那是因为你做事下流龌蹉，你把我衣衫不整的照片挂到网上被我们同事看到了，你让我颜面何在。” “那你当着我同事的面装模作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既然你觉得我龌蹉，我就告诉你这算不了什么，我手机相册里还有不少你更暴露的照片和视频呢，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你”肖彤感觉自己都快要喷火了，一想到安永城还有不少的照片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服软“你到底要怎样” “我们谈谈吧，这是最后一次”安永城也开始软硬兼施 “在哪儿碰面？” “你来我家，我有东西给你看” 尽管肖彤十万分个不愿意去他家，也不愿意再回到那块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可为了拿回那些照片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自从离开老房子后她一直没有回去过，一来她对那里的记忆太遥远太模糊，二来那里毕竟时过境迁也没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所以和安永城幽会的时候她宁愿每次都选择自己家里，也不愿意再返回到这里来，就是怕遇到一些像安永城这样一直没有搬离的老邻居。 弄堂还是那样的窄小，木头扶梯还是那样的咯吱咯吱响，楼道里还是那样一年四季飘散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肖彤伫立在安永城的家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敲了门。 “你来了”有些日子未见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整个人站在没有阳光，阴暗的房间里显得突兀c枯槁。 “我希望这次谈话彼此能心平气和一点，我也希望你能念在过去情分上把照片和视频删除了。”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她倒先有些不耐烦“我活了四十几年做过最错的事就是和你发生一段不该发生的恋情。当初我觉得你忠厚c坦诚不像前夫那样圆滑c虚荣，虽然你身上有些工人大老粗的痞气和市井可我还是在尽力地容忍你，上次婚礼的事情我之所以提出分手就单纯的认为彼此悬殊太大，即便再费尽心思地去迎合对方都是勉强的，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太累心，渐渐地失去自我，我也不希望将来自己也后悔这样的选择，不是所有男女都适合做情侣的，我们俩也许就只适合做朋友，做兄妹。但是你今天的举止真是颠覆我所有的看法，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最基本做人底线都没有。”安永城依然没有反驳，而是走到衣柜处把手伸进去翻找了一阵子，最后拿出来一个陈旧褪色的木盒子，这盒子看着像是以前老人用的仿红木的首饰盒。 “你打开看看”肖彤摩挲着粗糙的盒盖，拉开栓子里面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照片c文具以及女孩子的饰品还有 “你记得这些东西吗？”安永城拿起一枚红色蝴蝶结发夹“这是我刚工作那年第一次领工资送给你的，后来你带了没多久说不知在哪儿掉了。其实是我有一次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回来藏在身边的，后来不是又重新送了你一枚紫色的，这个文具盒你说坏了不要了准备扔掉，我说给我吧可以放些杂物，你随手送给了我。还有这张你初中毕业照，你妈当时拿出来显摆给邻居们看，我喜欢得不得了，就好说歹说说服你邻居也就是那个和你玩得要好的梅梅向你要一张，为此我还给了梅梅五元钱。其余的照片是我问同事借的照相机偷拍的给自己留作纪念。我真正对你动心是你十六岁那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我单位发了好几张游泳票，我带着你，还有梅梅c还有几个同年龄的邻居一起去上海游泳馆。那时你穿了件艳红色的泳衣，乌黑的头发衬托着洁白的皮肤。你站在泳池边惹来了很多男孩们的注视，你当时不会游泳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即懵懂又楚楚可怜。我一下子被你征服了，好像你就是一块磁性强大的吸铁石，把我牢牢地吸附过去。从此以后我把对你的感情深深地藏在心底不敢过于表露，我怕一旦表白反倒吓坏你。你读高一的时候喜欢上班里的一位品学兼优的男生，你悄悄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我听了又是开心又是失落，开心的是你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对我讲，说明我在你心里不是一个普通人，失落的是你对那人的情有独钟。没多久你对我说那男孩和其他班里一个女生好了，当时我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恨不得替你去揍那小子一顿。”安永城从盒子里翻出一根项链，肖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根已经锈迹斑斑地镀银项链“这不是我十八岁生日你送我的，被我拒收的那根。” “呵，你总算还认得出。”安永城苦笑着摇头“九十年的时候我那会儿工资才几百元，这条项链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想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却被你无情拒绝。我只能自己留着，项链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就算是生锈c发黄了我也要保留着，这份礼物承载着我对你的暗恋之情。你搬走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和周围邻居打听你家的去向。但似乎没人知道。虽然邻里街坊都看得出我喜欢你，但是谁也看不出你离开后我绝望的心情，我连看到你的机会都没了。知子莫若母我妈明察秋毫洞察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得不到的女孩已经陷得很深很深，她几番好言相劝让我放下对你的追溯，放下没有结果的单相思，放下去寻找你的念头找个合适的女孩子恋爱结婚。那时我都二十四五岁了，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眼里心里全都装满了你。面对我妈的焦虑和担忧我开始接触其她女性，也慢慢接受别人为我介绍对象了，唯独我对我妈提出了一个条件：自己永远不离开老房子，永远都要住在这块生我养我的地方，除非政府拆迁。”安永城停顿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肖彤已经听得不知所以，仿佛他叙述的故事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为什么不肯搬离？” “因为我想守着，守在这里等你回来。这里是生养我的地方，也是生养你的地方，你不可能对这里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回忆都没有。我幻想着你有朝一日回来看看并且能相逢。说出来是不是很可笑，这种傻事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安永城自嘲地摇着头“当然等你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这个人性格念旧，不愿意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住，老房子尽管生活环境和设施不尽人意，可这里接地气，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在弄堂里，周围的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的熟悉。” 肖彤的心抽搐了一下，她想劝慰他放下这份刻骨铭心；放下心理上的包袱重新去追求新生活，但看来劝慰有用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执迷不悟，爱情可以让一个人重生也可以让一个人毁灭。 “你可以保留和我有关的所有物品和回忆，但是你不能强制我也一定要爱上你，而且爱得没有底线没有原则。” “的确把私照放到微博上是我做法欠妥，盒子里的东西只代表着我过去对你的倾慕，之后的几十年我默默为你牺牲不只是这些，还有时间，婚姻”安永城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宽厚的手掌中磨蹭着，肖彤由上往下望着他，两鬓的白发尤其明显，额头上的皱纹像是用刀刻画出来，一条条很深很深的凹陷，他的脸色黑黄暗沉，那种饱经风霜的样子使他显得更加的衰老c委顿。他抬起头浑浊地眼睛目视着肖彤，那种眼神看上去很迷惘，很无措让人会不自觉地对他产生恻隐“不管你要不要听，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然以后都没机会了，说出来也许心里会舒服很多。你搬走后一二年里我一直打探你的下落，有几个之前和你们熟识的邻居们也透露过，只听你妈来这里窜门的时候聊起过搬去了哪个区住上了怎样的好房子，至于具体方位谁都不清楚。没想到我在这里一等等了二十几年”安永城垂着头“当年我妈想方设法让我断了对你的念想再加上周围亲戚朋友的催促我有过冷静下来打算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女人结婚生子的想法。就这样我经人介绍认识了前妻，一个淳朴c其貌不扬但很会持家的普通女人，其实有时想想你常说没有感情的婚姻是错误的，有那么些道理。我对前妻根本没有什么爱情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完成老娘的心愿而结婚。所以从认识到谈婚论嫁才一年不到，我当时就和她说清楚了婚房就住在这里，愿不愿意随她，她自家住房都很紧张能和有房子的男人结婚是求之不得呢，很痛快答应。我结婚我妈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人，她主动把房子腾出来让给我们，自己住到郊区的舅舅家养老。我和她刚开始几年过得四平八稳，没有太多的感情交流，也没有太多的纷争。她对我c对这个家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包揽了所有大小事，随着儿子出世后我们的关系才开始日益紧张，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自小是家里的老大，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来干，父母有气也是撒在她身上；成年后到了单位上为了多挣些加班费没日没夜的替人加班，一双手粗糙得不忍直视，结婚后说实话我对她也没什么特别好，更别提什么丈夫的温情。所以儿子成了她全部的支柱，全部的寄托。她对儿子那种宠爱已经到了可以奉献自己生命的地步，因为她对我的忽略和逐渐的冷漠我们常为了一丁点小事吵得天翻地覆，再后来孩子慢慢长大总觉得和我关系特别疏远，和他妈很亲。我们觉得这样过下去对孩子的情绪c性格会造成很大影响于是就提出离婚，我和她居然没有爱情地过了十几年。她离婚时哭着说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我，到头来还是赢不过一个失踪了几十年的女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她说失踪的女孩子是指我吗？”肖彤哭笑不得地问道。 “你以为呢，她嫁到这里来十几年，和邻居从不认识到认识再到相熟，总会听到关于你我之间的绯闻。例如你们家楼下汪阿婆的媳妇，她儿子以前和我是同事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他那个媳妇估计也知道一些类似的内容，她和我前妻很要好，肯定会嚼舌根。她曾经偷偷地向我妈打听你的事，我妈决口否认说没那回事。女人嘛都相信直觉，她断定我心里始终装着你才会对她漠不关心。不过这也是事实，我这辈子除了你没有爱过其她女人。肖彤，不瞒你说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神经是不是不正常，会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和时间。当我和你好的时候，我觉得之前的等待是值得的，非常值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一句空话。今天我也袒露心扉一次，其实这段日子的接触和交往我也很累，凡事做之前都要左思右想，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做？你爱吃些什么口味的菜？你今天心情怎样？你最近累不累，工作辛不辛苦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出错，一个人活了几十年生活习性怎么可能改掉和隐藏全部，我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伪装成你喜欢的样子，总会露出本性的一面。你说的没错，我们都累，都在违心地应和着彼此。即便如此，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我还是无法接受，就好比把一个人推到顶峰又把他一下子甩到地面，大起大落的结局和过程让我难以消受，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看看你的照片心灵上才会有些慰藉，把你的照片放入自己的微博里也是一种虚假心理，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在进行中，为此我很抱歉，郑重地对你说声对不起。” 安永城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似乎情绪不如刚才那样的悲观，他把多年来深藏的感情压制得太久，能有机会一吐为快倒也是件好事。肖彤趁热打铁说“人活着总会有遗憾，总会有得不到的东西。你不要一路走到黑，眼光放远一点，胸襟宽广一点，把过去的事和感情都放下吧。我们做不成情侣照样可以做朋友，既然你也有心累的感觉，这就证明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发展成那种关系对不对？我没有忘记小时候你对我的眷顾，你对我的呵护，小时候我虽然对你没有爱意，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做哥哥看待，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但凡遇到点事我都愿意和你分享，因为你比同龄男孩们要成熟，理性。你可以替我分担烦恼，替我出主意，你送我的这些小礼物虽然不昂贵，但我都很喜欢。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爱情，我勉强不了自己，所以当我逐步意识到你喜欢自己时，就开始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与当年相比，这次我们的重逢相遇可能对我而言感情要复杂很多，你不是当年的邻居大哥哥，我也不是当年不明事理的小女生了。我承认面对你的追求攻势，我动过心也一度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可我清楚这仍然不是爱情，也许你又会指责我的不现实，指责我好高骛远。我打个比喻，当你在商场上看中一双非常漂亮的鞋子，爱不释手不管它有多贵你都一咬牙买下了。回去后你亟不可待地穿上新鞋去外面逛街走路，可发现新鞋磨脚，而且把你的脚磨得起水泡。你这时候对它很失望吧，可你肯定不会忍心丢弃它。但是因为它的不合脚而渐渐失去它对主人的重要性，最终有一天被你放在角落里不扔也不穿。我和你将来也会像这双鞋一样，磨合到最后开始争吵，分歧直到最后发展成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局面。无论怎样至少在我们相逢那一刻，彼此心中还是有期盼和向往的。永成，何不让我们就把记忆停留在那一刻呢。” 安永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木盒子关上交给肖彤“你把它带走吧，怎么处置随你。从今以后我会尽力扭转自己的感情观，把过去对你一切残留的幻想通通忘掉抹去就当做了一场梦，现在梦也该醒来了” 肖彤感激地把盒子放入包里，安永城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其实根本没什么不堪照片和视频，我还不至于那么卑鄙，对于那些照片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当时自己鬼迷心窍了。我已经彻底删除了，要不要给你过目一下” “我相信你。”她瞄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肖彤来时悬挂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她对安永城执着的爱恋心怀感激，也夹杂着一份歉疚。她不知道此刻的告别是不是真正的告别，今后彼此会不会成为那种只在微信上互相点个赞但又不会特意将对方屏蔽的网络朋友，因为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们两人心知肚明是不可能再变回现实生活中的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人的一生应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经历想经历的事情，去了解想了解的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自从和安永城和平分手之后肖彤花了不少时间来整理和修复自己的情绪，虽然她对陆康雄的思念还留有余存可还是下定决心今后不再寄托于任何一个男人无论是物质上或是精神上，唯有独立自主才能坦荡。肖彤觉得累了，是那种心累她对陆康雄和安永城都寄托过希望，前者是爱，女人排山倒海般的爱情；而后者是依靠，漂泊之后寻找到的避风港湾，最终两者都经不起时间的验证和磨练让她一次次失望，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努力赚钱和女儿过上好日子才是最必要的。 肖彤再次把重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职场要比情场回报率高得多，你付出多少，收获多少都是成正比的。她每天最早一个到办公室，打扫卫生c整理用品做事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和同事之间相处也自有一番套路，肖彤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即便是吃了些亏或者被人说三道四，她都装做不知道听不见，大智若愚地面对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c这样倒是让她在园里受到了不少同事的喜爱。工作以外的时间她不会和任何一位同事有私交，偶尔遇到聚餐之类的集体活动一般她会选择三四次里面去一次。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了一份兼职，一位老师的亲戚开了家晚托班，招收一些双职工家庭的孩子，时间是周一到周五每天下午四点半到晚上八点。肖彤求之不得这份美差，正好弥补了她晚上的空闲时间，反正平时女儿也不回来，自己一个人也寂寞冷清，能有这样一个赚钱机会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她下了班直奔晚托班打扫好卫生，然后等着一位阿姨把孩子一个个接过来，刚开始孩子不多五六个而已，肖彤一个人就能应对。没想到几个月之后，由于她的认真负责态度，上门来报名的家长络绎不绝，人数翻了一倍都不止，这可乐坏了晚托班的开办人。不但给肖彤加了薪还另找了一位阿姨当她副手。眼看着生活开始迈上了正规，肖彤每个月的总收入已经有千之多，和女儿两人过得逍遥滋润。她感慨离婚至今三年多，从一无是处到今天站稳脚跟自己付出了太多，当然有付出才会有收获。要不是她断然放弃陆康雄的金钱诱惑，拒绝安永城的感情厮磨也不会狠下心披荆斩棘地走到这一步。 转眼间又是一个新年即将到来，时间的流逝可以带走很多东西包括人的心，肖彤已经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纠结于过去的好与坏，也不会让任何事物来刺痛自己，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保护自己。她可以在外人面前把自己伪装得不露本色，她也可以笑着面对一切的困扰和风浪。生活就是一本教科书，它可以指引人们探索许多未知的领域和人性，你不选择继续前进就等于亲手在撕毁这本书。 寒假前照例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学期收尾工作，大家都忙得团团转，肖彤也不例外毕竟人到中年又同时兼任两份工作时常感到心有余力不足。 “肖老师，人事部找你。” “哦，好的。谢谢”肖彤停下手里的工作急急忙忙地跑上楼。 “袁主任，您找我”她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是的，进来坐吧”五十开外的袁主任寒暄道，神秘兮兮地把门关上，肖彤半真半假地打探道“不会是我犯了什么错吧？”她早就学会职场上察言观色的本领。 “怎么可能，你肖老师的口碑是人人称赞，以前干保育员就有不少家长指名道姓的表扬你，工作认真负责。现在到了后勤部，照样干得脚踏实地” 肖彤听了这话，暗地里松了口气，至少对方说的不是坏事。 袁主任给她倒了杯水和颜悦色地说“今天我找你谈话，纯属私聊。不牵扯我们幼儿园。” “私聊？”她有点纳闷，自己和这位袁主任并不是很熟稔，有什么事情值得和自己要私聊的。 “最近浦东有一所私立幼儿园计划在明年上半年成立。需要大批有经验的教职人员。那里的总负责人和我是老相识了，以前也是我们这幼儿园的，后来辞职跳槽去了别家。现在这所新开办的幼儿园是几个人共同筹股合伙开的，所以她想请我从这里找一些优秀人员过去。当然我自己肯定首当其冲第一批，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肖彤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去那里职务是什么” “你过去可能会辛苦一点。监管生活部和后勤部，因为她们需要大批保育员，这批人员由你来负责管辖，再者后勤部也要兼任部分工作。毕竟你这两块区域都干过，对于职责要求和范围都比较熟悉。工资待遇自然比你现在要多，年终奖也会相对更高一些。”袁主任说得贴切似乎是故意赐给她的机遇，可肖彤心里还是没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看到她踌躇的表情，对方继续怂恿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幼儿园是一所很普通的公办学校，工资相比同行业要少，而且没有发展机会。别说你这个干后勤的就连正式编制的老师们都觉得憋屈，纷纷都有意向跳槽。现在民办c私立幼儿园一一开办对我们这种旱涝保收的幼儿园来说也是一种压迫和竞争。我之所以找到你一是看好你的人品和工作态度，二是也给你提供一个发展空间。”肖彤观察到对方的表情有些傲慢，似乎在示意自己：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她思忖了一会儿含笑说“袁主任，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得容我回去想想。第一我要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只怕去了工作做得不好到时别给您丢脸了。第二，浦东离我家很远，路程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所以请给我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那是应该的，毕竟离职跳槽是件不容小觑的大事。不过，肖老师我可提醒你，机不可失。对方待遇薪资都不错，不少人抢着要去呢。还有就是我私下和你通个气，已经有不少老师准备办离职去那儿呢。” “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肖彤看到袁主任得意洋洋的样子第一个反应就是下学期开学园里估计会有一批老师空缺，引起不小的人事调整。 “当然，对于一所学校来说老师当然是重要岗位，我早就和几位教龄较长的老师谈过几次了，她们都愿意跟我走。当然余下的像你这样后备人员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吧，袁主任我等女儿周五住校回家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那行，我等你好消息。”袁主任站起身客套地送她走出办公室。 肖彤到这里来工作快两年了，从最底层的保育员阿姨开始一直都只顾着干自己分内的活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去参与同事之间的是是非非，更不会乱嚼舌根，一些不显而易见的变动和反常态现象她都不清楚。虽然老师们之间经常会有一些明争暗斗，特别是评职称c年底评估的时候会有几个意见不合的老师跳出来拉帮结派c互相对弈，但肖彤觉得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她的要求很简单，努力工作c保住饭碗，别人之间的你争我夺都是别人的事情。可是今天袁主任突然找到自己请她跳槽，让肖彤意识到原来表面风平浪静的幼儿园里，背面却是暗礁四伏，每个人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和想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和职务。如果袁主任不向自己抛出橄榄枝，肖彤还是维持现状，该干嘛就干嘛，即便耳闻到一些风吹草动她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可眼下她的立场突然之间变得不同了，莫名其妙地被袁主任推到了一个被动的位置，甚至可能会和一些忠心于幼儿园里的老员工们成了相互对立的局面。要是有人知道袁主任找过她并且有带走她的意向，那么肖彤感觉自己会骑虎难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别人是不会在意你的真实想法，别人只会看到眼下所发生的真实状况。肖彤返回到办公室，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底却是不平静地翻腾着。这时，大班的班主任郭老师轻轻拍了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嘀咕道“老袁找你什么事？” “嗯没什么”肖彤突然脸上发烫，含混不清地回答。 “切，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什么事，怎么样，你去不去那边”郭老师掩饰不住喜悦挤挤眼睛。 “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呀，多好的机会。工资比你在这儿高呢，而且到了那儿你还能升职当个负责人什么的，在这里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呀” 肖彤不动声色地悄声说“我和你们年轻老师不一样，一没学历二没文凭，没什么资本去跳槽，顾虑的问题要比你们多，再说了像我这样尴尬的年龄段跳槽也是一种变相的风险。” “你是不想去了？”郭老师冷下口气。 “那倒没有，不管怎样诱惑力还是有的。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考虑”肖彤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是呀，你可要好好想清楚。诶，对了后天几个想走的老师说私下聚一聚商量一下具体步骤，袁主任请客，你也来呗。”职场就是这样，无风无浪的时候谁对谁都是虚与委蛇，一旦起了风浪立刻会不自觉地划分好各自位置关系，该拉拢的可以称兄道弟，不该拉拢的立刻划清界限。 “我就不去了，家里最近有点事，父母身体不好需要我照顾。”肖彤的这个谎言再好不过，即便对方不太相信也不能说什么。 郭老师一离开，她就感觉四周有好几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窥探着自己，肖彤感到没来由地浑身不自在。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每个人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可肖彤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事实的确如此，她感到一种紧张的气氛扩散在整个幼儿园里，只有孩子们依然挂着灿烂无邪的笑容，依然在草坪上嬉戏玩耍。 下班后肖彤走到必经的路口时，忽然看到不远处姚老师正朝着她的方向翘首以盼。她想避开但来不及了，她胖乎乎的身躯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姚老师，这么巧？”肖彤赶紧热络地打招呼。 “小肖，我在等你。”姚老师朝幼儿园方向探了探头，拉着她的手走到树荫下。“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吃顿饭谈点事” “可我” “我要和你商量点事，事关重要，你晚上有什么安排能推就推了吧。”姚老师是个为人热心c头脑活络的老员工，上上下下的人都卖她几分面子，谁让她是园长面前的红人呢，肖彤也不敢太抗拒她，况且人家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挺关照的。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肖彤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晚托班负责人，说单位有事要加班让她代替一下自己。 “打完了？走吧，我们去徐家汇找家饭店随便吃点。”姚老师不由分说地走到路边喊了辆出租车。肖彤不猜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老资格的姚老师代表了哪一头，是袁主任的说客，还是忠诚于幼儿园的员工。 车子在徐家汇商业圈停下了，肖彤打算这顿饭由自己来请，太贵怕对方有负担，太便宜的饭店环境都不好，她想到以前和陆康雄在港汇吃过一家港式餐厅，价格适中而且就餐环境也不错。 “姚老师我们去港汇吧，我知道有一家港式餐厅还行。” “随便，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找个地方说话”姚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附和道。 因为来得早餐厅人不多，她们挑了个最里面的双人卡座，肖彤把餐单递给姚老师请她点菜，她摇着头说“你来，我也没来过不知该怎么点。”她的局促让肖彤心领神会，不经常下馆子的人最害怕点菜。她简单地点了几个清淡的热菜，又叫了一壶茶。在等上菜的片刻，姚老师开始语重心长地说“最近我们园里有一些风声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挖墙脚想从我们这里挖些好老师去别家私立幼儿园。”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对小眼睛直视着肖彤，仿佛要看透她似的。 “我我好像听说过一些，具体的不太清楚。像我这样的员工又不是教师编制怎么可能会有人和我详细说呢。”肖彤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她猜测出姚老师属于园方那一边的，不敢乱说话更不敢提起关于袁主任半个字。 “嗯，也是。可能她们主要想找的还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姚老师心不在焉地拿着筷子夹了些菜放入嘴里“肖彤，你进我们园里时间不算太长，不过我一直蛮看好你的。你从一个不起眼的保育员做起，勤勤恳恳c待人真诚所以才会被调到后勤部，今天我们撇开同事身份我也和你说几句真心话。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话一点不错。虽然幼儿园里里外外的员工加起来一百人都不到，可勾心斗角c明争暗斗的事情一点也不少。就拿人事部主任袁涛敏来说，她和我们园长当年一起毕业来这里的，一干就是几十年。后来被家长投诉收礼差点被上级领导开除，还是我们园长再三请求调她去人事部的。不过她能力也强，做事雷厉风行而且果断，这点也是公认的。可惜呀，她这个人不懂得知恩图报，我们园长那么对她，她还拆墙脚。这次从我们园里挖人幕后操纵者就是她，我们幼儿园虽不是什么市级重点学校，可也开办了几十年属于教育局管辖范围内的。工资是不太高，但竞争力相对弱一点，对那些求安稳的员工来说是理想的单位体制。不过现在很多年轻老师心气高，一心希望工资待遇在同行业内更胜一筹，所以想着法子跳槽去民办或者私立幼儿园，这一现象对我们这些公办学校来说是一大损失。” “姚老师，恕我直言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也会来挖我去那里”肖彤索性直截了当的问。 “袁涛敏去一块新地方总想着多带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人，你呢虽不是老师，但后勤那一块比较熟悉还有照顾孩子起居生活也算是个老手，我猜她会找你去那里，因为新的幼儿园成立肯定会招一批保育员，你可以去那里管理培训新手，还可以替她分管后勤部身兼数职。”肖彤暗暗唏嘘这位姚老师看似平易近人，但很聪明很时务。 “你太抬举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员哪里找不到”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不管她找不找你，我都希望你能站住立场，别像有些人给她点蝇头小利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去，跳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还有我之所以私下找你是觉得你可靠，正直。园里现在人心散涣一些老师在岗位上的工作态度也不如以前那么积极，你c还有小班的几位老师都是我值得信赖的人，我呢只能暗地里找你们推心置腹地谈谈，也算是替老园长稳定人心。”姚老师轻轻地拍拍她的手，以表达自己的信任感。肖彤心里已经明朗一大半了，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姚老师区区一个老师会那么积极地去处理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按说这种事也是园长该急，莫非她闪过一个念头。 “姚老师，园长有你这样一位得力助手真是幸运。” “嗨，她嘛离退休没几日了，有些事已然力不从心，我是她亲手带出来的，眼下园里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理应出面协调。”她颇为得意的笑道。 “你说园长退休了，谁会接替她的位置。”肖彤趁虚而入追问道。 “诶，这个嘛还是要看她的意思”姚老师突然红了脸猛喝几口茶，肖彤一看这表情立刻领会到她的真正用意，她做的这一切其实就是在为自己铺路，为了在园长面前表功，说不定哪天轮到个园长候选人。肖彤立刻恭维道“我看呀论资质你可以高过我们园里任何一位老师，论人缘谁不夸你姚老师为人谦逊，不倚老卖老，不管是新来的实习老师还是保育员阿姨你都公平对待。要是投票选举新园长，我领先一个。”肖彤这些年在职场上也不是白混的，早就练得一副马屁功夫，吹捧得姚老师合不拢嘴“哟，小肖呀就冲你这句话，我要是当上了园长肯定升你为后勤部组长。” 肖彤也应和着她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敬你” 一顿貌合神离的饭算是吃完了，两人争抢了一番最终还是肖彤眼明手快地把单买了。 和姚老师道别后，肖彤慢慢地在街上走着，职场就是这么错综复杂，今天她和你亲如手足，明天就有可能势不两立。肖彤就是姚老师口中求安稳的那种人，她谁都不想得罪，谁都得罪不起。其实她对跳槽去私立幼儿园没多大兴趣，她有自知之明这种有胆有谋的举动适用于有能力有学历的年轻人，而像她这样没有拿得出手的资历，跳槽就是一种风险。她没有当面拒绝袁主任就是担心对方会为此觉得没颜面而迁怒于她，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袁主任身边毕竟有一批拥护者，无论哪个人刁难她一下肖彤都会很难立足。至于姚老师她退而求其次只能投靠于她，一个人在职场上也不可能是孤立的，哪边都不偏向。她觉得不管姚老师将来接不接替园长这个宝座，自己只要站在她这一方不会吃大亏。既然决定留下，肖彤首要的难题就是怎么和袁主任说，这个说辞就不能得罪她又要让她觉得理由充分合理。 一天的里外迎合让肖彤身心俱惫，她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带着沉沉的倦意进入梦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在职场上要想往高处爬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要是想明哲保身太太平平躲在同事中间做到事不关己也同样很困难。就在肖彤和袁主任巧言善辩拒绝跳槽之后，她的处境逐渐地变得艰难了。首先那位郭老师对她吹毛求疵到处宣扬说肖彤现在翅膀硬了干活不如从前卖力，每次检查教室的活动用品和安全性时总是敷衍了事，再后来相继其她几位同事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她或者索性借着工作的幌子故意刁难她，肖彤表面上依然大大方方地对待每一个人，心里却在为自己打气：日子即便再难过总会有出头之日的那一天。 就这样每天一上班她的神经线会立刻崩得紧紧的，做任何事情都不敢有半点差池，不只是肖彤这样，周边所有的同事都和她一样的心情，眼下整个园里正处于敏感阶段，人人都是泥菩萨过河，只求能安然无事地度过这个艰难时期。 一眨眼功夫熬到离寒假快一周的时间，大家总算暗自松口气。也许下学期一到来，一切的人事关系都会随之明朗化，该走的自然会走，该留的也会继续留下来，所有人的工作职责和职务都会做个调整。肖彤已经辞去了兼职工作，想利用寒假期间去读个办公室自动化管理，姚老师已经悄悄地对她透露风声，自己将升为园长助理，她会申报一些员工升职，督促肖彤去读个文凭到时她向上面提拔的时候也不至于太牵强。 下班后，肖彤准备去同事介绍的职业培训学校报名，据推荐的同事说这家新开的成人职业学校环境很好，里面的老师都是从外企聘请来的高管，授课方式生动活跃，最重要的是考试通过率达90。 肖彤换了两部地铁才到学校，经门卫室指引走进一幢新建的大楼穿过长长的走廊从一间间教室里传来老师们激昂c洪亮的讲课声。快到尽头时有一间办公室，顶上挂着一块牌子——教室办公室。她礼节性地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请进” “您好，老师我是来咨询办公室自动化管理课程的。” “哦，好的。”一位年轻女孩笑容满面地站起身端了把椅子，从抽屉里翻出一沓资料工工整整地放在肖彤面前。 “我是大专文凭，零基础只会简单的电脑，上这种课程会不会吃力。” “不会啦，我们这里很多都是像你一样零基础的学生，有些连基本的电脑一rd都不太熟悉。我们学校的特点是师资力量强硬，不仅仅都是外面大公司聘请而来的，他们中大部分都在国外待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教学手段，丰富的职场经验，会告诉你一些怎么在大企业立足的秘诀。”女孩子甜甜地笑着，一副巧舌如簧的精明样子。肖彤只想拿个文凭在幼儿园里立足，对于其它方面没有太大的奢求。 “上课时间是怎么安排的，还有学费”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阵下课铃声，一会儿走廊上就开始热闹开了，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几位老师谈笑风生地走进来。肖彤觉得有些尴尬对着女孩子说“我先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要是觉得还行就直接过来报名。” “那好吧，您回去好好看看，我们这里各类课程都有，而且达标率高” 肖彤转过身一个高高的人影挡在她跟前，两人四目相对，一时觉得气氛都凝固了。 “你怎么在这儿”陆康雄有些结巴地开口问道。 “陆老师，你们认识”那个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哦，是，认识。”陆康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肖彤，而肖彤此刻也是心慌意乱地低着头。 “如果认识，可以给个内部价。”女孩子继续怂恿她。 “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等等，我的课结束了。一起走”陆康雄有点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腕。 肖彤低着头轻轻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 她一口气大踏步走到教学楼门口，微微喘着气捂住胸口，好像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过了几分钟，陆康雄提着一个公文包走过来轻柔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行吗？” 肖彤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无法拒绝也永远都拒绝不了，他发出的任何请求自己都会乖乖顺从。 他们来到一家离学校很近的咖啡厅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挑了个角落位置。陆康雄问也没问就直接给她点了杯特色咖啡。 “你你怎么会在那儿工作。”肖彤抵不住内心的好奇。 “我辞职了想休息一段时间，碰巧朋友开的这家培训机构缺老师，请我帮忙讲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做兼职。” “干得好好地怎么突然想辞职” “累了，觉得拼得再厉害爬得再高还不是一个人过。金钱和权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诱惑力”肖彤仔细观察近在咫尺的陆康雄，发现他有些苍老，眼睛里少了些敏锐和傲气，多了些柔软和迷惘。 “为什么不再找一个伴侣呢？”肖彤脱口而出立刻感到后悔。 “你呢，有没有和那位水到渠成。” “我们早就分手了”她说这话显得极其轻松自如，甚至还带了些暗示的意思。 陆康雄用手触摸着咖啡杯的边缘，淡淡地说“三年了，我和你认识至今快三年了。” 他的话勾起了肖彤内心的酸楚，过去朝夕相处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跳跃c反复着。他们之间竟然会进入一种沉默的状态，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咖啡，除了偶尔几次眼神中的交集没有更多的话语来表达各自心底深处的复杂。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肖彤迅速喝完杯子里剩余的咖啡浮躁地说。 “我们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开始”坐着不动的陆康雄突然冒出一句令她震惊的话。 “重新开始？”她仿佛在慢慢寻味着这话里一丝丝的甜味。 “是的，我们错过了那么长时间，以前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放下。我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叮叮的去世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让我尝尝一个人孤独c举目无亲是什么滋味。那段日子我夜夜靠酒精麻痹自己，半醉半醒的时候经常想到你，想到过去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光。越想心里越难过。我一直以为你找到了幸福，不管那个男人和你站在一起相不相配，只要你觉得和他过得开心其它的都不重要。所以我好几次打断来找你的念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日子，我开始觉得疲惫，厌倦了在职场上你拼我杀的恶性竞争。精力c体力各方面都出现了超负荷我知道自己已经走下坡路，丧失了以往的斗志和拼搏，权衡再三最终选择辞职隐退。闲云野鹤的日子还真的是一剂良药，我可以看平时没空看的书，学着做些简单的家常菜，在网上看国外电影或者和一些朋友泡泡吧。心情平复了很多，精神也矍铄了很多。但夜深人静时那种寂寞依旧没法消除，朋友开的这家培训机构正好都是晚上和双休日上课，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就来这里当老师。” 肖彤坐回到沙发椅上，心里暗喜，这才是她想要的氛围，彼此面对面坐着娓娓道来内心的真心话，没有任何隔膜，没有任何戒心就像以前一样推心置腹。 “其实那件事我也太过于偏激，有点小题大做吧。叮叮去世后我去看你的那次，很想对你说点什么可当时的你情绪那么低落和消极。到了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她苦笑着，正如陆康雄所说的那样彼此错过了那么久。 陆康雄探过身捏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肖彤动容地点点头“再也不分开了” 又是一个寒冷却带着温情的冬夜，他们依偎着漫步在大街上，虽然从背影来看两人都有些沧桑和怅然，可是那种相依相伴的幸福晕染了整个周围。经历过挫折和分离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和地位，失而复得的感情如同被大雨浇灌过的玫瑰格外的艳丽和珍贵。 “如果你愿意，等开了春我们就结婚”陆康雄说得平淡不惊，肖彤却激动万分，她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天空中居然飘起了蒙蒙的雪花，好像是特意来祝福他们的姻缘。 “冬天过后，春天的脚步就不远了”肖彤带着少女般的笑脸深情地望着身边的人。 完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