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王妃》 第1章 压上个和尚 章节名:第1章 压上个和尚 2014年1月3日晨7:36北京 刚刚休完元旦,整个北京都还沉浸在浓浓的倦意里,中关村的一栋如玻璃钟般的写字楼里,格子间里稀稀拉拉地分散着几个打着盹儿的白领,很显然,这个元旦他们不但没有放假,还被剥削到熬夜工作的地步。 “哒哒哒哒”原本的寂静被一阵均匀清快的高跟鞋声音打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整个楼层的所有人蓦地抬头,迅速地整理仪容,推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向电脑里输入着什么,动作快的如同谁不小心按下了快进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能发出这个声音的,只有那个女魔头。 当然,陷入快进中的可不仅仅是这些白领,还有一个从走廊的尽头走来的“始作俑者”,luxy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乐璇。 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一个一身黑的窈窕身影,精致白皙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严肃。黑白分明的眼珠扫至房间的每一处,便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法眼。一张水润轻薄的嘴一张一合,声音便如同机关枪一般“哒哒哒”地迅速扩散,伴着高跟鞋的声音,就如同野蜂飞舞交响乐。 “candy,去给这群游魂买咖啡!你们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开化妆舞会的?烟熏妆都画在下眼线上是今年的新潮流吗?” “tom,今年的预算报表怎么还没好!准备跟一季度的总结一起送过来吗?” “老康,下季度新品展览的图样呢!你们研发组真是节能啊,喝西北风就够了!” “tony,上午九点跟禾日化的会议流程送到我办公室来,晚上约王总去梦乐园吃饭!所有人,十分钟以后到我办公室开会,跟诺曼莎的单子今天再拿不下了,你们统统给我回家哄孩子!”伴随着15厘米的鞋跟均匀的敲击声,乐璇留给大家的,只有一个依旧完美的背影。 老康见女魔头走远,才敢悄悄开口:“一直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人才能降得住咱们女魔头!” 声音微小,却还是好巧不巧地落入了乐璇的耳中,男人?爱情?乐璇冷笑,这种罗曼蒂克的小清新她18岁的时候就不相信了! 北京的夜总是比早晨热闹得多,一辆银灰色宾利穿过热闹的人群,开进了南四环上一片独立的别墅区。乐璇歪歪扭扭地从车子里走出来,挥手让司机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不过用这点儿酒跟那个大肚子的色鬼换一个五千万的合同,也还是很值得的。 乐璇不屑牵了牵嘴角,略微踉跄地走进了自己的别墅,鞋也不脱便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扭头便看见茶几上摆着的相框,照片里的她背着弓举着奖杯笑得格外灿烂,不由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10年了,原来自己还是变成了自己最不愿做的那种人。 也许是酒气上头了,乐璇昏沉沉地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浑身散着浓浓的热浪,燥热与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身子热的如要烧着了一般,竟如同发了情一般,这种感觉乐璇眉头紧锁,那个老色魔,居然在她酒里下了药!若不是她逃的快,也许现在早就是在他的身下狂浪沉沦了! 等过了今晚,她定要扒光了他吊在中央电视台的大裤衩上! 欲望越来越强烈,乐璇狠狠地咬牙,丫的,再这么忍下去,她会精神分裂的,看来只能自己动手解决了!她竟也有些不甘,活了28年,她的第一次,居然也给了自己的手哇! 踉踉跄跄地踱步到浴室,用一池热水将自己覆盖,便带着犹豫伸手向那欲望的中心伸去浴室弥漫着浓浓的蒸汽,乐璇醉眼迷离,竟在这雾气中依稀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不由得嗤笑,这药还有致幻的成分,不过眼前这个身影显然还入得她的法眼,勉强凑合看吧! 可这种幻觉未免过于真实了些,乐璇竟感受到他的亲吻抚摸,每一个撩拨都让她深深的动情,两人竟如真的共赴云雨了一般。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也没什么了不起啊!”乐璇暗自自嘲,她一定是疯了! 解决了生理冲动,乐璇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疲软地倚在浴池,沉沉地睡去 大沣十五年元月初四晨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柔和,透过厚厚的窗纸射进房间,将乐璇的皮肤照得如同羊脂玉一般散发着温润柔软的光泽。感受到阳光的照耀,乐璇微微有一两秒的迟疑,睡过头了?她向来是随着太阳一同进入公司的,只比日出早,从未晚过啊!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床单怎么怪怪的?这温度这手感这形状,怎么像?乐璇睁开眼坐起身,定睛一看,她身下居然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精壮男人,她在朦胧中看见的那个男人! “啊!”乐璇尖叫声骤起,划破晨早地寂静,吵醒了她身下的男人,更吵开了房门,几个秃头男人推门进来:“王爷,怎”话没说完,便几乎将下巴掉在了地上。 “统统给滚我出去!你们买票了么就冲进来盯着我看!信不信我挖了你们的眼睛!滚!”乐璇回手将被子拽至胸前,怒目而斥,那种与生俱来的权威感让这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讪讪地关上了门。 房间恢复了刚刚的寂静,那些人的装束语气让她不安,乐璇环视着周围古色古香的装潢,猛地回头,那些人叫他王爷?这个称呼她好像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听到过她难不成就自我解决一下就穿越了?可王爷不该是那种长发飘飘衣袂如画的人吗?这个只盖着下半身的男人,虽长得不错,却分明就是个秃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璇靠在墙上,将被子狠狠抱在怀里,一双大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他妈到底是谁?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佛王玄凌珏,萧山别苑,不知道。”男子淡淡开口,漆黑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冷静、淡漠、疏离,但乐璇还是在他墨色的眼睛里察觉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还未等她再开口,他便紧紧地闭上了双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和尚?!”乐璇几乎要气得跳脚了,现在什么情况?他的表情怎么弄得好像是她强x了他一样?她才是受害者好吗,隐约瞥见了床单上的血迹,她的第一次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给了这么个秃子! 乐璇可不想再跟这个秃头继续耗下去,见他双眼紧闭不知在想什么,便跨步下了床,四处寻去,各式各样的破布散落在地上,这种东西怎么穿?不管了!乐璇随意找了个宽袍,如睡衣般将自己套住,紧紧抿了抿衣襟,双手自然地抱在胸前:“哎,那什么佛王,放心,我不用你负责!不过同样的,虽然我很抱歉破了你的色戒,但你也别指望我对你负责!今天的事儿就当它是个意外,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想拿这个事情来威胁谁!” 乐璇清楚所谓的王爷代表的是怎样的权势,尽管他是个号称慈悲为怀的和尚,但是破了他的色戒他也可以大开杀戒,所以为了避免他动杀机,她还是跟他先说清楚的好! 玄凌珏微怔,睁眼瞧了瞧这个急着跟他划清界限的女子,淡薄的嘴紧抿着半晌才开口:“女施主身上的是我的僧袍。” 这整个房间里竟没有乐璇的衣物,乐璇到底还是在玄凌珏的帮助下,找了一套小号的僧袍穿在了身上。站在铜镜前,乐璇才发现,镜中的自己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就如同她家里摆放的那张照片中的自己。乐璇苦笑,年轻十几岁是对她穿越的补偿款么! “阿弥陀佛!”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从乐璇身后传来,乐璇回头,便见一个白髯长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微笑着冲她作揖,“女施主,老衲弘虚,是这萧山别苑的住持。” “大师!”乐璇虽不信佛,但起码尊敬老人,便也双手合十回礼。 “女施主若不嫌弃,便在别苑小住几日,老衲有事想与女施主讨教。” “跟我?”乐璇有些不解,她长得像会出家当尼姑的人?还是因为她睡了他寺院里的和尚准备跟她算账?她一个女人留在和尚堆里不会不安全么?几乎是下意识地,乐璇瞥了一眼佛王,这个阴着脸的男人到底有没有解除对她的怀疑啊?既然号称和尚,应该就不会在寺院里开杀戒,留下来总比在外头被人莫名其妙咔嚓了好!“那就多谢大师好意了!” “慧律,带女施主去客房。”弘虚微微点头,送乐璇离开。 汇率?乐璇扬眉,这是她到这个时代听见的最顺耳的一个词儿了!跟着汇率走,乐璇倒是还算乐意的! 乐璇随着慧律往外走,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又看了看那个站在暗处的佛王,那种疏离与冷静让乐璇好奇,那绝不是单纯的不问世事一心向佛,凭她纵横商界多年的经验,这个安静的男人,绝不仅仅是和尚那么简单! 看着乐璇离开,一直阴着脸不曾开口的玄凌珏才冷冷道:“方丈是在保护她?” 苗苗开新文啦,这是一个霸气外露女强人和一个韬光养晦的和尚王爷的故事啦,希望大家会喜欢,动动你的手指加个收藏,苗苗会给大家一个美丽恢弘的爱情故事哦!o(n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明明是我吃亏 章节名:第2章 明明是我吃亏 弘虚只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抬眼打量了玄凌珏片刻,思索了一番,复又叹息了一声:“时机不到,不可说,不可说!” “什么不可说!”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说话的人不过二十岁左右,急匆匆地冲进来,满脸都是不满,“方丈天天就是妇人之仁,还在这儿故弄玄虚,七哥床上莫名其妙出来个女人,必定有诈!我倒要去会会!” “十二皇子,”弘虚稳稳地开口,“切莫动武,这女施主可经不起十二皇子的拳头!” 玄凌珏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清冷的神情仿佛早已神游太空,望着门外的天轻声开口:“是啊,她没惊动任何人,竟没有武功,甚至连衣服也没有。” “那她到底是如何出入这萧山别苑的呢?七哥怀疑,别苑有内鬼?”十二顺着七哥的视线望过去,萧山别苑建在半山腰的一片瀑布之下,三面都是深邃的湖水,出入都只有一条路,若无人接应掩护,莫说是人,就是只兔子接近别苑也会被发现。“哼,管她是神是鬼,我必要让她显出原形才行!” 乐璇随着这个叫慧律的小沙弥一路往内院走,这种缭绕在空气里的淡淡香烟让乐璇也沉静了许多,不由得四处打量起来,这里视野、景色、建筑风格都很是不错呢,皇家vip定制版寺院主题度假村,要是搁在现代应该会赚不少钱。 乐璇打量着周围匆匆而过的和尚,反应并不强烈,或视而不见,或扫过一眼便不再打量。她便暗暗盘算,这样看起来,在这个朝代里,女人还不至于要回避男人,这应该是乐璇最欣慰的地方了,若真的到了一个女人不能出门的男权社会,她真的会抓狂的! “女施主,请!方丈请您先住在这里。”慧律引她进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院落,简单转了一圈,里面竟空无一人,乐璇不禁有些咂舌:“这么大个院子,我自己住?” “别苑除了我就都是和尚,你一个人能住这儿就不错了!,我可不想明儿早上你又在哪个和尚的床上醒过来!”带着些许愠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乐璇循着声音回头,正对上一双探寻的眼睛。 来人虽只是身着青色便装,却还是难掩满身的英姿勃发,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才继续开口询问:“叫什么?哪儿来的?怎么进的萧山别苑?来这儿什么目的?”男子浓眉微皱,一脸怀疑的盯着乐璇。 “乐璇,不记得,不知道,没目的。”没有提及她穿越的事儿,乐璇学着玄凌珏的回答方式,乐璇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十二的问题。这种一问三不知还能如此坦然,不禁让十二诧异了片刻。 “那你又是谁?”乐璇似乎没有退步的意思,一双明媚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坦诚的如同晨曦的露水。他的这种小骄傲,让乐璇知道,他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反而可以坦然面对。 “十二皇子,玄凌璃。”十二微微轻扬下巴,期待看见她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同的神情,却只见乐璇轻“哦”了一下,便没了下文。 十二被噎得愤愤,不由得咬牙:“哼,弘虚那个老和尚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神叨叨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故弄玄虚!也就配当个和尚!”十二上下打量着乐璇,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还算干净,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便是那双倔强璀璨的眼睛,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 乐璇浅笑:“千万别小瞧了和尚,说不定就有哪个和尚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伸手指头就能把人撂倒;”比如一灯大师! “说不定哪个和尚是个什么千古情种,一首情诗能流传百世;”比如仓央嘉措! “说不定哪个和尚是个什么真命天子,一出手便是朝代更迭;”比如朱元璋 “住口!”十二猛地打断她,满眼都是浓浓的怒火,“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乐璇还未理解十二的怒气,便看见玄凌珏亦站在门前,喜怒难辨地看着她,他们觉得,她是在影射玄凌珏么? “少冲着我大小声,我可没说是本朝本代,别做贼心虚还怪在我头上!”乐璇向来不畏惧谁的威胁,抬头便对上玄凌珏的深邃清冷的目光,“若是真想要,就藏不了一辈子!” 十二也不由得深吸了口凉气,七哥那阴沉的性格让所有人都畏惧,莫说是平常百姓,就是他们这几个兄弟,也大都畏他三分,今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居然就敢直接跟七哥呛声?这是无知无畏么? 玄凌珏一身灰色僧袍,几乎要同身后的青石板融为一体,清冷得如同耳边划过的风,慢慢将双手合十:“女施主慧根深种,玄凌珏受教。十二弟,走吧,莫要生事。” 十二还有些不平,见七哥亲自来叫他回去,便也不好多留,只得跟他离开,走到乐璇面前,还是咬着牙道:“不准你打七哥的主意,否则,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乐璇微微扬眉,露出满不在乎的笑意:“悉听尊便!” 玄凌珏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深色的眼睛里仿佛藏了太多情感,意味不明。 看着所有人离开,乐璇才愤愤地关了院门,门闩咔哒落下的那一刻,乐璇几乎如变了一个人一般,愤愤地怒吼:“一群变态!变态!他妈的谁想来啊,一觉起来莫名其妙就跑到这里来了我找谁去啊!一个个跟审犯人一样看着我,都他妈的不长脑子啊,我要是真有企图,一晚上时间我直接杀了他好不好!而且明明是我吃亏,我还没找他要精神损失费呢,凭什么还有来审问我!我” 抬头望了望远处被雪淹没的群山,乐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就穿越的各种倒霉蛋来讲,我不算最惨的,最起码我没从坟地、狼窝、军妓坊里醒过来,我还这样被好好的‘供’在这里,接受着三不五时的‘关怀’,我该满足!真的好他妈满足!”乐璇玉牙紧咬,要是让她知道是哪路神仙把她丢到这儿来,上天入地,她保证废了他! 啦啦啦,来拉收藏的苗苗又跳出来了,想知道玄凌珏跟乐璇接下来怎么发展吗?想看还有那些款式的小帅哥吗?想知道为什么玄凌珏一个好好滴王爷要当和尚吗?想知道 动动手指加个收藏吧,看着苗苗期待的小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寺院大整改 章节名:第3章 寺院大整改 站在院门外的小沙弥把乐璇所有的话儿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佛王和十二的时候,十二几乎要笑弯了腰:“看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还以为是多冷静的人儿呢,原来也是个草包老虎!七哥,看起来她真的是失忆了呢,该不是跟你一夜共赴云雨,就刺激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七哥的童子功果然威力非凡啊!” “十二!”玄凌珏的的脸一阵阴晴不定,十二不由得更加开心,原来七哥也会有这些尴尬的小神情,这么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个福将! 不再逗他,十二正了神色:“七哥可知,川月是什么?杀手组织吗?还是人口贩子?” 玄凌珏微微摇头,双手合十,阖眼念起佛经来。十二见七哥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不再打扰,大步离开了禅房。走至门前,吩咐慧律:“多加人手把那个女人看住了,小爷倒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 “我要吃饭!我要吃饭!”乐璇拄着腮坐在屋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那个说去弄斋饭的小沙弥回来,乐璇的所有耐心被彻底磨光,“这和尚的办事效率简直就像286的电脑里塞了二十个虚拟云空间,是死机卡在那儿了么!”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别苑里几乎所有的和尚都见到了这样一个如风一样匆匆来了又走的女人,当乐璇终于接过小沙弥递来的清茶,她已经将整个别苑有多少和尚、年龄阶段、各自分工等等一系列事项摸了个通透。 “女施主,您的素斋。”一个尖脸儿的小和尚将斋饭放在了乐璇面前,乐璇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一菜一汤,不由得深深吸气:“麻烦你解释一下,这白菜汤里,为什么会有一只胖虫子?是怕我吃不惯素的,给我添的荤腥吗?” “这阿弥陀佛!”小和尚见了虫子,也是满脸惊讶。 “谁做的饭?”乐璇冷冷扬眉。 “我不知道!”小和尚仿佛见了罗刹一般看着乐璇,惊慌失措。 “不知道?”乐璇竟被气得满脸笑容,“所以如果哪天你们王爷吃坏了,你们集体陪葬吗?你去通知,所有的和尚,十分钟一炷香的时间,给我在正中的晨诵堂里集合!一个,都不能少!”她如果能适应在这种慢节奏的环境里生存,她就不叫乐璇! 既然适应不了,就立马改变它! 晨诵堂里,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小沙弥三五成群,没有人知道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施主为何要让大家聚集,而方丈居然就允了她的要求,而乐璇就这样静静地立在众人之中,双手交叉在胸前:“还缺五个人,别苑东南角有两个扫地的没来,西北角有三个打水的没来!慧律,你带人去把他们叫来!”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了,她不是今天才来的,怎么会这么了解? 直到所有人都聚齐,乐璇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太大,但在这堂上却也如振聋发聩一般:“我承认,这里是寺庙,你们是和尚,无欲无求是你们所谓的宗旨,但是,佛法存在的意义,绝对不是消磨时光的!你们现在这副德行混吃等死,真不如直接去见佛祖他老人家!” “你是谁啊,凭什么指使我们?”一个年纪偏大的和尚提出异议。 乐璇浅笑:“指使?这个词一出,你们就低了我一等不是吗?我叫大家来,只是商量提高办事效率的方法,这样你们每天用最少的时间完成必做的事,就有更多的时间诵经修行,不是积更多功德?大家应该不会因为懒惰散漫就放弃积德吧?” 乐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提出异议的和尚,和尚一时语塞,打蛇打七寸,她的话显然戳着了所有人的软肋。大堂上一片寂静,乐璇笑意渐浓:“那我们就来好好商议一下吧!约法三章,各司其职,不算过分吧!” 大堂外,如石雕一般静默在原地的玄凌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既不反对,也不搭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哪怕明明是些很无理的要求,似乎出现在她的口中,也会变得格外理所当然。 十二站在七哥身后,紧皱着眉头:“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这些条款,是要把寺院训练成军营吗?听慧通说,她刚才将整个院子走了个遍,七哥,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你说,她到底意欲何为?” “方丈要留她,便随她闹吧,静观其变就是。”玄凌珏平静得连语调都几乎没有丝毫起伏,“别苑也该立立规矩。” “可万一”十二还有些担心,便被七哥打断:“放心,若连她都躲不过,我早就死了。”玄凌珏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这个女子身上,弘虚处事方式他虽不完全赞同,但想来总有两分道理,若是可以为他所用,这女子倒是也有些值得留下的优点。 不过三天时间,乐璇便全面整顿了萧山别苑,三人一班,三班一组,三组一岗,一岗一责,乐璇将流水作业与小产经济相结合,整个别苑顿时井井有条起来,乐璇浅笑,也不知几天以后会是爆发期,她是绝不相信这些懒和尚会踏踏实实地接受这个政策呢! 吃了三天的白菜萝卜,乐璇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再不让她见荤腥,她倒是离见佛祖不远了!趁着和尚都去黄昏诵经的时间,乐璇一个人偷偷溜到湖水边儿,冲着已经结冰的湖水流口水,这里的鱼肯定都是纯绿色食品,偷两条鱼来吃先喂饱了她再说! 乐璇将袖子裤腿统统好,将湖面砸开一个缸口大的窟窿,光着脚丫便踏进了湖水中,好冷哇,刚刚接触冷水,乐璇便打了个寒颤,不过为了她的鱼,冷就冷吧! 虽然乐璇自制了一个小鱼网,但想要抓住这些鬼机灵的鱼儿们,她还是一点儿经验也没有,乐璇可以搞定三千人的公司、五千万的合同,却搞不定水里的一条小鱼,一番斗智斗勇,乐璇几乎要气得冒火星:“赶紧给我过来,过来,过”乐璇脚底一滑,顺着湖岸的角度便狠狠地落入了水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夜晚小烧烤 章节名:第4章 夜晚小烧烤 几乎是与落水同时的,乐璇在冷水里浸了许久的双腿突然抽筋,原本熟识水性的她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双手去抓那薄薄的浮冰,可那薄薄的一层如何能给她支点,乐璇连呛了几口水,不由得愤愤,果然是倒霉连喝水都塞牙!难道她要在这才一米深的湖水里淹死吗! “手给我!”一个冷静却沉稳的声音让几乎放弃的乐璇突然看见了希望,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自己的手,直到被一双温暖厚重的手掌紧握,乐璇向着手的方向抬头,便望见了那双充满了故事的深色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焦躁慌乱的心,突然因为这双眼睛沉静下来,借着玄凌珏的手,乐璇终于被救上了岸。乐璇咳出两口水,才冲着玄凌珏点头:“谢谢。” 玄凌珏薄唇微微抿了抿,抽手将系在身上的披风摘下,围在她身上。乐璇低头,才发现因为落水湿了衣服,自己的曲线早已凸显。乐璇打了个寒颤,将披风围紧,玄凌珏这才开口:“想干什么?” “我馋了,阿嚏,想抓两条鱼解解馋!还有,我会游泳的,刚才只是被水冻得抽筋才这样的!”乐璇揉了揉鼻子,大大方方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玄凌珏抬眼,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乐璇,果然,这个女子一直是这般毫无畏惧的!视线微微下滑,便看见她一双纤细的腿儿已经被冻得通红,不禁更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回去吗?” “已经湿透了,还能更糟么?”乐璇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我已经付出了我能付出的,要是还得不到两条鱼,那我不就彻底被这群鱼打败了?今天我要是连几条鱼都斗不过,我就不叫乐璇!” 似乎已经无话可说,玄凌珏蓦地转身离开,乐璇看着玄凌珏沉静的背影撇嘴,这个人真是无趣,清冷得跟这冻住了的湖水一样!似乎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十二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会每天跟在他身后,奉若神明一般呢? 想到她的第一次是给了这种大冰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要不是碍于他是王爷,她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 走了几步远,玄凌珏忽地伸手掰下岸旁杨树的树杈,几乎是乐璇无法反应的速度,他已经移至她身后的岸边,树杈一落一起,干净利索,居然一杆子叉出两条鱼? 不过是一分钟的动作,看得乐璇目瞪口呆,他不是和尚吗?这个人的世界,似乎真的不太好懂啊!乐璇还没想通,树杈已经递至她眼前,乐璇讪讪地接了:“你还真的能杀生啊?” 玄凌珏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开口:“剃度不过是求个安静,色戒都破了,清规还守它何干?用两条鱼换你一命,不是也算积德么?”玄凌珏仿佛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但提及色戒,乐璇还是有些微微吃味,怎么听起来这个佛王有种要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火上的鱼烤得正香,乐璇用披风将自己包成粽子,才仔细地打量着坐在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玄凌珏,棱角分明的脸,深邃冷静的眼,嘴唇始终紧抿着,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见下巴中央有一道清浅的疤。 几次交道,他始终是沉静而且冷漠的,但乐璇始终相信,这个人的内心藏着一个别人难以靠近的世界,看似无所谓,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只要出手,便难遇敌手。 “再看下去,鱼就糊了。”玄凌珏仍不抬眼,只是淡淡道。 乐璇回神,连忙将鱼从火上拿下了:“呐,给你一个!我一个人吃不了的!” 玄凌珏摇摇头,没有接:“剩不下!” 乐璇讪讪地收了手,这个玄凌珏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多说几个字会累死啊!不禁白了他一眼,便拿起鱼啃起来,有肉吃的感觉真好! “好香好香!”十二的声音从老远便传过来,“哎,女人,我拿酒跟你换条鱼来吃吃呗!” “喏,小子,接住了!”乐璇头也不抬便把手中的鱼朝十二扔过去。 十二眉头几乎要竖起来:“你叫我什么?” “你叫我哎女人,我叫你喏小子有什么问题?”乐璇抬眼直视十二的眼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有这么难懂吗?高高在上的人若是不想最后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就该知道怎么给人以起码的尊重!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别以为所有人都会拿你当菩萨一样供着!你不是要拿酒来换我的鱼,酒呢?”乐璇的语速很快,一气呵成的话让十二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十二叹气,他反驳了也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乐璇,还是算了!回手从腰间摘下酒葫芦:“在这个破别院里没有肉吃,就靠这点儿酒了!上好的竹叶青!” 乐璇伸手接过来便灌了一口:“好像淡了点!”这种古法酿制的酒终究不像她原来应酬时喝的高度白酒。 “呵,还挺能喝!”十二伸手抢回葫芦便也是一口,“那我非跟你不醉不归了!” 玄凌珏一直不曾开口,却静静地陪着两人一直喝到了后半夜,这个乐璇看起来凌厉刁钻,说起话来却别有一番见解,天南地北地胡说了一通,酒葫芦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乐璇却还是兴奋得很,一脸的意犹未尽。 “十二爷,明儿出了这别苑,我一定跟你大醉一次!” “好,随时奉陪!” 经过一夜的交谈,反而是十二对这个乐璇改观了许多,三不五时地便来找乐璇,如同一见如故的老友,虽然才几天时间,竟也有种无话不谈的意味。 “乐璇,我正好要去后山射箭去,跟我去玩玩?”十二一身玄色短打出现在乐璇面前,脸上自是一种英姿勃发,如同头上的阳光般灿烂。 “射箭?”这两个字如同有魔力一般,乐璇一听,便管不住脚步一般跟着十二走到了后山,那里是个简易的校练场,看来十二经常到这来练箭。 乐璇虽手中握着弓,可看见靶心的那一刻,乐璇还是退缩了,婆娑这手中的弓,抬眼看了看十二:“我不射箭的,你露两手给我瞧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佛王中毒 章节名:第5章 佛王中毒 “好!”十二不疑有他,抽箭便射,白翎羽箭发出嗡地一声,便应声射中红心。 “好箭。”乐璇微笑。 十二抬眼,却没有丝毫骄傲:“你没见过我七哥射箭,那才叫英姿勃发!我的这点儿能耐,都是他教的!” 乐璇想起玄凌珏那天在湖边的身手,却还是撇嘴,不以为意:“那个和尚看起来弱得很,想不到身手还挺好?” 阳光洒在十二的眼睛里,仿佛让他的眼睛也带了些许光芒:“可别小瞧了我七哥,十五年前我曾随着七哥出宫秋荻行围,他骑在马上走在队伍前边,分明就是统领千军万马一般,他甚至可以一箭双雕,百步穿杨什么的就更是不在话下,从那时候开始,七哥就是我的神,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模仿他曾经的样子。” 十五年前?乐璇皱眉,那时候玄凌珏也不过才十岁出头哇?怎么听十二的说法,就好像已经是统治天下的人了一般?乐璇摇头,一定是她想多了!十二说起他七哥,怕是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乐璇摸着弓静静地出神,她也有好多年没有碰过弓箭了啊!如果当初没有楚乔,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18岁时的乐璇,是射箭场上的霹雳娇娃,一出手便夺了当年的世锦赛冠军,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她会是下一届奥运会的射箭冠军,却因为遇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楚乔,自以为遇见了一辈子良人,最关键的时刻骗她吃了兴奋剂,害她连入围奥运会的资格都没有。 整整十年,乐璇不曾碰过弓箭,她活得像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机器,只是要向上天证明,不射箭,她一样可以做世界上的唯一。 思及至此,一直皱眉不语的乐璇却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就算是到了这不知年月的古代,她,也必定是唯一! 萧山的夜自有一种别样的美,身后不远处的瀑布因为冬季的关系水流很小,泉水叮咚一般的声音,即便再安静的夜也不吵人,乐璇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不得不说,因为pm2。5的关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坦的看过星星了!乐璇想到这儿,不由得苦笑,真的是因为pm2。5吗? 弘虚方丈走进院子的时候,便见乐璇施施然地立在庭院里,一身红色的毡子配上微雪的院落,竟格外静匿,想着,弘虚便不由得也放缓了脚步,生怕打破了这难得的清净。 才靠近,便听见乐璇几乎魔怔了一般一遍遍自言自语:“无聊啊,无聊啊!无聊啊” 虽然给和尚们排了班次、立了规矩,但乐璇还是快被逼疯了,没有股市、没有发布会、没有合同、甚至没有各种应酬,她竟有种人生已经完全没有了价值的感觉,她把整个萧山别苑都整改了,却还是只能站在院子里看星星!再这样下去,她会变成天文学家的! 弘虚也不由得朗声大笑:“女施主,果然不同凡响。” 乐璇被这个老头儿笑的发毛,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做错事啊,干嘛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呢?“大师是看我无聊,开心了?” “老衲只是发现,老衲到底小瞧了女施主。”弘虚又是爽朗一笑,“女施主可好奇,七爷为何好好的皇子不当,却偏偏来这儿当和尚?” 乐璇扬眉,这老头还真如十二所说,整天故弄玄虚! “人各有志,他就喜欢和尚这个神圣又光荣的职业呗,我干嘛好奇?”乐璇撇撇嘴,爱说不说,反正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弘虚坦然地一笑:“那便罢了,缘分不到,再等等也无妨!” 乐璇失笑,所以弘虚又不准备说了?真的只是为了吊胃口而已? “那你可知你自己是谁?”弘虚捋了捋胡子,笑问道。 “乐璇呐!”乐璇撇嘴,这长胡子老头吃错什么药了啊?这么没用营养的问题是想表达什么呢? 说话儿间,便听见小沙弥冲过来高呼:“方丈不好了,不好了!佛王好像中毒了!” 随着小沙弥的指引,乐璇和弘虚快步赶到了玄凌珏的禅房,只见玄凌珏整个人不断地抽搐着,原本缺少血色的嘴唇呈现着深深的青紫色,不时还有些许白沫向外吐。 “大师,快给七哥看看!”十二见弘虚赶来,急匆匆扑过去,冬日寒冷的天气却还是可以看见他额头满满的汗珠,双拳紧攥着,仿佛要抓住些什么。 “是砒霜!”弘虚将手指搭在玄凌珏的手腕上,“不是奇毒,不妨事,咱们药房有配好的解药,快去拿!”弘虚的手指才往药房的方向指去,便见夜空中闪耀着浓浓的火光,那位置,分明就是药房。 “药房走水了!”小沙弥慌张的声音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十二几乎是用肺在吼叫:“那还等什么,赶紧救火!” 听着十二皇子的调派,几个沙弥急匆匆离去,好在这周围都是湖水,救火并不难。 乐璇轻声叹气:“恐怕是来不及了!” “你胡说什么!”十二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眼睛已经被仇恨蒙上了浓浓的血色,“怎么会来不及?你知道什么?亏我这几天这般信任你,是不是你指使的?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少什么黑锅都让我背!”乐璇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我这叫理智,这纵火明显就是下毒的一部分,现在去救火,也绝对救不回砒霜的解药!”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七哥”十二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无处发泄,看着床上已经不省人事的七哥,一时愤恨,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你拆了房子也救不了他!”乐璇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十二,深黑色的瞳仁中散发着让十二都震慑的冷静,“我想办法缓解砒霜的症状,我不管你骑术怎样武功怎样,限你一个时辰内去最近的医馆把解药配好拿回来!现在就去!” 十二吸气,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镇静又笃定的女人,那双眼睛里有他难以否定的可信,不由得双手抱拳:“一切拜托!”说完,便紧跑了两步,足尖一垫,飞离了乐璇的视线。 乐璇咬唇,砒霜是三氧化二砷,是重金属中毒,蛋白质!摄入蛋白质可以缓解!“有没有鸡蛋?牛奶也行!” 苗苗又蹦出来要收藏了,看着女主跟一个和尚纠结,大家不会好奇接下来滴故事么?动动手指加个收藏嘛,苗苗会还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爱情故事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割血救人 章节名:第6章 割血救人 “女施主,这里是寺院!”弘虚轻声回答,她说的荤腥,这儿是没有的。 “黄豆总有吧!”乐璇愤愤地开口,“你们几个,去给我磨豆浆,越多越好,赶紧去!”乐璇似乎真的有天生的权威感,小沙弥几乎是不敢有片刻停留的,得了指令,便匆匆离去,这禅房内,便只剩下弘虚与慧律两人陪在他们身边。 流体蛋白质还有什么?乐璇也知时间不等人,便迫使自己更加冷静,动物蛋白、植物蛋白、血蛋白?乐璇微微抿唇,血液的蛋白质含量比牛奶还要高!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管用!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乐璇猛地撸起袖子,抄起桌上削水果的匕首便往自己的手肘上割了一刀。 “嘶!”虽然做的很决绝,但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疼呢!乐璇看着血滴下来,便要掰开玄凌珏的嘴巴,玄凌珏本能地抗拒:“荤戒” “都他妈快死了还守什么荤戒!割都割了,不喝也得喝!”不由分说地,乐璇掰开玄凌珏的嘴巴,便将血液滴进了他的口中。 “女施主”这一幕,竟连弘虚都惊讶了。 “放心,我有分寸,没伤动脉死不了人!”乐璇抬眼冲着弘虚无所谓地一笑,那淡淡的一笑,却映进玄凌珏微微睁开的眼里,仿佛那在生死一线挣扎的灵魂瞥见了最耀眼的光芒。 血液源源不断地流进玄凌珏嘴里,一直坚持到豆浆磨了大大的一碗、又一碗,乐璇有些许眩晕,是不是流了500毫升都多了?乐璇苦笑,到底还是逞强了啊! “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十二的了!”乐璇手按紧伤口,她是不是该庆幸当年在奥运训练队的时候学了些医学常识?这个看起来嫉妒不可爱的佛王,可千万挺到十二回来,别浪费了她的血啊! “女施主”玄凌珏挣扎着开口,“不,乐璇谢谢!” “我去外面看看十二怎么还不回来!”乐璇冲弘虚点点头,示意他留下来照顾玄凌珏。 玄凌珏没有开口挽留,却紧抿着唇执拗地一直望着她的身影逐渐模糊,仿佛在仰望这深夜中最后一抹明亮,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乐璇才刚刚走出院子,便迎面撞上一个莽莽撞撞的小沙弥,乐璇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凤鸣轩的人封了咱们的路,非说是咱们别苑的和尚偷了他们的珍宝!照这样下去,十二爷怕是定然进不来啊!” “凤鸣轩?”乐璇思忖,这个时间段出现,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要置玄凌珏于死地吗?“是什么组织啊?” “什么组织也休想拦住小爷!”十二洪亮清朗的声音从小沙弥的身后传来,乐璇越过小沙弥的身影,便见玄凌璃从湖水中腾空而起,身上的水遇见冬风,竟升腾起几缕白雾,十二也顾不得身上的冰碴,三两步便跃至她面前,冲着她一抱拳:“我回来了!” 乐璇见他目光中的光芒,便知他得了解药,唯一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体力不支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这儿有十二去招呼就好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弘虚见十二回来,便也走出来寻乐璇:“女施主缘何又出手相救呢?” “不知道。”乐璇很坦然地回答,“也许是因为他也出手救过我?” 乐璇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一头扎进被子里,一觉睡醒便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了,睁开眼,便见十二坐在她床前,满眼敬佩地看着她,乐璇抿嘴:“怎么,我救了你七哥,你便来投怀送抱了?” “你”十二腾地站起来,有些抓狂,“你怎么这么没正型呢!虽然我朝不似他国,向来不忌讳这些男女之防,可好歹你一个女孩子,看见男人站在你床前,不是该尖叫么,怎么还” “干嘛要尖叫?”乐璇浅笑,“你难不成还真准备图谋不轨么?对了,十二爷,你有酒吗?” “有!这次是上等的女儿红!”十二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送到乐璇手上。 “我又不准备喝!”乐璇撸起袖子,昨天就该好好清理一下伤口的,不想一不小心就睡过了,但愿还没感染吧!想着,她已经咬开塞子,将酒哗啦啦地倒在伤口上,强烈的刺痛让乐璇不禁停了手,忘记是谁说过,越是痛,越是需要清理,乐璇微微叹气,便一心狠,将酒一股脑倒了下去。 十二看着乐璇被疼得煞白的小脸,竟一时间移不开眼睛,听慧律描述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是慧律唬他的,明明是个这么怕疼的丫头,真不知道当时的她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那么震惊的事情来。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随身带着的,很好用,我帮你上药!”十二扯过乐璇的小白胳膊,仔细上药。 乐璇捉摸着,这个十二是怎样一个人,一个金贵的皇子还随身携带金疮药备用?那个与世无争的佛王还有人要毒害他?这个看起来平静无奇的寺院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你的血可以解毒?”十二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问道。 “你的血也能!”乐璇不以为然地开口,“不过是利用血液里的一些成分来减缓砒霜的毒性而已。对了,王爷醒了没?那个什么凤鸣轩的怎么解决了?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七哥醒了,但还虚弱,凤鸣轩虽然最近气焰嚣张,但终究是江湖组织,不敢公然跟我的赤甲队开战,我躲过他们也是怕有人把七哥中毒的事儿传出去,反而对七哥不利。不过,今儿一早发现慧明畏罪投湖了,他身上也发现了凤鸣轩所说的什么碧玉剑,就着人给凤鸣轩送回去了。只是还是觉得一定还有同谋!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畏罪投湖?”乐璇冷笑,“不过是把活人做的事推给个死人罢了,难不成慧明会跳起来反驳说他没做过!恐怕这别苑里,暗涌不断啊!” “你是怀疑这萧山别苑还有不止一个内鬼?”十二清朗的面容紧皱,“那七哥岂不是很危险?要如何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这里还是要说一句,血液蛋白可不可以缓解重金属中毒苗苗不确定,不过蛋白质可以缓解倒是真的,所以普及个食物小常识,要是有急性重金属中毒的人,可以喝鸡蛋清缓解症状哦! 割血有危险,姐姐有练过,小朋友们不要学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再次共枕 章节名:第7章 再次共枕 夜色朦胧,乐璇一个人摆弄着茶壶,回忆着刚刚十二讲给她的故事。 玄凌珏自刚出生便过继给了久病不愈的皇帝伯父,也就是先皇成宗,而成宗死后,四岁的玄凌珏在皇祖母孝慈太后的一手操纵下,做了十年的傀儡皇帝,却在大婚当政前一年被自己的亲爹,成宗的亲弟弟恭亲王玄策以清君侧为由夺了皇位。如今已经是大沣十五年了,那这十五年,玄凌珏都是怎样度过的呢? 虽然十二始终坚持这皇位是玄凌珏自愿让出来,但乐璇还是体会得到当年才不过十四岁的玄凌珏的无能为力和委曲求全。没有足以对抗父亲的实力,除了交出一切,他还能做什么呢? 十二口中的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玄凌珏又是要以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微笑着全盘接纳呢?削发为僧,真的是图心安?还是为了解除父亲的忌惮,努力活下去的资本呢? 虽然在商界十年,怎样的阴谋诡计她都见过了,可这亲生父子相争相残的故事活生生地摆在乐璇面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女施主,王爷让送送些红糖水来给您补血。”小沙弥端了糖水进来,许是从小便在寺院里长大,未见过女子,见了乐璇,竟紧张地涨红了脸。 “王爷睡了吗?”乐璇抬头,看着手足无措的小沙弥。 “还还没。”小沙弥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目送着乐璇离开。 禅房里,檀香的气味还未散去,玄凌珏斜倚在床上,半阖着双眼,一边拨弄着佛珠,一边轻声颂着经文,一切仿佛静止一般一成不变,直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常年的静匿。玄凌珏睁眼,这么急促的声音,出了什么事吗? “女施主”守在门口的慧律低声拦了乐璇,“天晚了” “进来。”玄凌珏清冷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也完全听不出刚刚中毒的虚弱。 乐璇推门进屋:“我刚刚听十二说了你的事儿,你原来是皇帝!” 玄凌珏看着乐璇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微微点头:“是。” “所以你经历了亲人的背叛,不想着怎么反击,却在这儿当什么缩头乌龟?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地让那些害了你的人逍遥法外?那些人踩着你的肩膀走到顶端,你就心甘情愿当垫脚石!”乐璇满脸的嫉恶如仇,眼梢微挑,柳眉微皱,仿佛被赶下皇位的是她。 “你也经历过背叛?”玄凌珏不回答乐璇的问题,却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明明写满了愤恨恼火和感同身受。 “你”乐璇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还真的有!”玄凌珏微微垂了眼睛,“你是如何反击的?” 乐璇被玄凌珏戳了痛处,那个十年不曾被提及的往事早已经成了她不可触碰的伤疤,一直以来的嫉恶如仇,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被伤害有多痛,乐璇一直微微扬起的下巴竟因为心痛微微瑟缩。 缓了片刻,乐璇才骄傲地仰起头:“胡说什么呢!才没有人伤得了我,陷害背叛神马的,只有你这种懦弱王爷才会遇到!” 玄凌珏常年冰冷的脸上竟也有一丝动容,轻轻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没有表现的那么坚强。”一个满身带刺一般的人,外表有多少刺,内心就要多少伤疤。 乐璇与玄凌珏一立一卧地对望了许久,乐璇仿佛在他的眼睛里见到了浩瀚的星海,她满心的怨恨不知为何也渐渐平复下来,半晌,乐璇才开口:“你恨他吗?他要杀你!” “不是父皇,若是他,便没必要留我十五年。无论怎样,他是我父亲。”玄凌珏面容平静,带着让人无法侧目的笃定,“不要将背叛我们的人想的那么坏,也许,他们也不曾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乐璇听见玄凌珏说“我们”,还是怔了片刻,像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用了这么一个词,便是相信了她!乐璇浅笑:“好,听懂了,谢谢你,还有谢谢你的红糖水!” “什么红糖水?”玄凌珏的话出口,两个人的眼睛里便流露着同样的东西,有人,要害乐璇! 夜幕低垂,整个别苑已然陷入一片寂静,而慧律却站立不安地涨红着脸,听着禅房内的一片旖旎呻吟:“王爷好棒” 禅房内,玄凌珏灰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乐璇声情并茂地上演着自我呻吟的戏码,待她喊累了才冷声开口:“你确定,这样会有效?” “只要你猜的不错,就一定有效!”乐璇的大眼睛里装满了笃定,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身边坐了个巨大宝库,玄凌珏猜测那些人下毒害他只是为了夺得皇家宝库的钥匙,他安稳地在这寺院住了十四年,直到前两个月不知谁传出他身上有皇家宝库的钥匙,自此,他平静的日子突然被打破。 乐璇琢磨,若是因为这个,那她救了玄凌珏就是绊脚石,而绊脚石,有了利用价值,就会变成垫脚石! “我为何要牺牲自己的名誉救你?”玄凌珏眯眼。 “是我牺牲名誉在救你好吗?”乐璇挺直腰杆。一脸的正义凌然,“我一个局外人,大不了就一走了之了,你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这是在替你找出这些黑手,你应该感谢我,我这出生入死的,你拿座金山银山来奖励我吧!” 玄凌珏不置可否地叹气,自顾自地倚在了榻上,合眼而眠。乐璇伸了个懒腰,这大半夜的,她貌似才刚刚睡醒啊?可这戏都做到这儿了,该不能现在起身就走吧? 乐璇睡不着,便只能拄着头发呆,她留在这里说是为了了解现下风俗,倒不如说是为了解除这个佛王的怀疑,她真的想过若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会不会就被十二当成探子杀人灭口了? 真的要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样走,毕竟像她这种完全凭脑力吃饭的人,到了古代又身无分文,终究是要先找到一个平台才行。 而这个玄凌珏为人淡漠,心思却缜密难懂,实在不是个好上司。 乐璇自己领导别人惯了,选择领导的事儿,她还真的不擅长! “娘娘!”玄凌珏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梦呓的声音骤然升高,猛然睁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善意的谎言也讨厌 章节名:第8章 善意的谎言也讨厌 玄凌珏眼中的迷茫只出现了那短暂的一秒,却还是被乐璇收进眼底,乐璇竟有些玩味,原来这个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冷面和尚,也会做噩梦啊!乐璇的幸灾乐祸被玄凌珏的眼神打断,乐璇讪讪:“怎么了?你刚才干嘛吵醒我?” 玄凌珏的话仍旧淡淡,却让人难以抗拒:“在我面前,不要说谎,我讨厌谎言,善意的谎言也讨厌!” 真是无趣!乐璇撇嘴:“是,我听见了,你做噩梦哭爹喊娘么!不过是想给你留点面子,你倒是看得开。” 玄凌珏抿紧薄唇,翻身阖眼,乐璇用手捅他:“哎,你想点儿别的再睡觉,要不然又该做同样的噩梦了!” 玄凌珏微微回头,余光瞥了一眼那一脸坦然的乐璇,嘴角清冷地微微上扬:“听起来很有经验。” 乐璇猛地挺直腰杆,浑身的刺儿都支起来一般,她居然还好心提醒他,结果就落得个被笑话的田地?还不等乐璇发作,玄凌珏已经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天晚了,早点睡!” 乐璇咬唇,又被这个家伙抢了先机!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慢吞吞的,可什么时机都不会错过! 生物钟总是很难改变,天还没亮,乐璇便习惯性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还没有完全熟悉的古色古香,轻声叹气,多想一觉睡醒,她就回到了她四环外的家! “这个给你!”玄凌珏醒的更早,站在不远处,将什么东西抛到她床上,乐璇低头,便看见一串沉香手串,上面细致地雕着六字箴言,成色很好,带着常年被把玩的细微磨损,看起来是玄凌珏常带在身边的东西,“尽量给人看见,让你这个祸水更令人信服。” 乐璇套在手腕上,坦然一笑:“我可以理解为是定情信物吗?” 玄凌珏抿嘴:“随你。”见乐璇没有再睡的意思,便冲窗外低声开口:“慧律,准备洗漱和早膳。” 乐璇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气定神闲地开口:“三二一!”话音才落,就听见门砰地一声被推开,十二也不看床上的乐璇便冲到玄凌珏面前:“七哥,这回不会还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吧?” 乐璇打个哈欠:“是我自己找来的,有什么火气你冲着我呗!干嘛,睡了你七哥,你吃醋哦?” 十二怒目圆瞪,冲着乐璇咬牙切齿:“在我没一刀砍了你之前,你最好赶紧给我消失!” 玄凌珏平静地点头:“你先回去!” 乐璇撇嘴,干嘛弄的跟正房捉奸在床一样的架势?难不成这兄弟俩真的有基情?掀开被子套上披风,大大方方地走出房门,到了玄凌珏面前,还是冲着他比了个闭嘴的姿势,这个十二演技可实在不怎么样,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乐璇手上的伤还没完全结痂,刚刚的懒腰抻得有些大,出了门方才想起来,不由得苦了苦脸,落入了几个和尚眼里,竟微微红了脸,乐璇皱眉,这些人都是什么思想啊,怎么比她这个现代人还龌龊? 看着乐璇走远,十二才猛地回头:“七哥,昨天不是得了消息说她来这儿是乐仲派来的么?我还后悔跟她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让她上了你的床?” 玄凌珏垂下眼睛,抿嘴道:“她不是。” “七哥?”十二眉头皱的更紧,“有什么理由相信她啊?” “凭她昨晚的表现。”玄凌珏的话说的很含混,在外人听来,就如同他色迷心窍了一般。 “那你喜欢她?相信她?准备纳她为妻?”十二瞪大了眼睛。 玄凌珏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十二,我自有计较,你不用担心。” 将十二送走,玄凌珏复又折回床边,看着枕头上细小的泪痕,楚乔吗?他微微皱眉,一整个晚上,乐璇都叫着这个名字,是她的爱人?还是那个背叛她的人?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似乎与他无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他从不是个随意好奇的人。 乐璇一路都备受瞩目,不由得暗笑,这些和尚到底是六根不净啊,风言风语也照样传开,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闹得全院皆知了? 乐璇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跑到后厨,要是没记错,昨天那个送红糖水的小沙弥应该是安排在这儿的。 “女女施主!”小沙弥脊柱骤然僵直,仿佛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 乐璇浅笑:“小师傅,昨儿的红糖水我还没喝到呢,来找小师傅要了!” “红”小沙弥语塞,那里头有剧毒,岂敢多留,见乐璇留着禅房没出来,早就销毁了啊! 乐璇牵起嘴角:“你现在帮我熬一碗好不好?那是王爷的恩泽,我不想错过,反正王爷现在与十二议事,我也没事,就坐这儿陪你熬好了!” 小沙弥点点头,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乐璇眼瞧着这个小和尚,看起来不过是个下线啊,套不出什么话儿来!乐璇跟过去,如闲谈一般跟他话家常,如法号啊、年龄啊、什么时候出的家啊、俗世可还有牵挂啊不过是熬红糖水的工夫,乐璇几乎要将这个叫永信的小沙弥的家底盘查清。 永信见乐璇一直在身边,也不敢动手脚,老老实实地熬了红糖水递过去,乐璇接了便一饮而尽,才笑着抬头:“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院里谁比较懂行情,王爷赐了我一串沉香手串,我想知道知道大概值多少钱?” 永信微怔,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那小僧帮你问问。” 乐璇目的达到,便不多停留,如蝴蝶一般翩然转身离去,只留下永信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一天,乐璇便将自己红颜祸水、贪财忘义的形象坐实了,连十二见她都一脸愤愤,乐璇浅笑,她的这点儿形象算是全毁在这儿了! 一连三天,乐璇都是一到夜里便到玄凌珏的禅房报到,白日里她做了什么玄凌珏也不多问,都由着她折腾,直到第三天一早,慧律便急忙忙赶过来汇报:“王爷,别院里有几个人吵着要将女施主清出去!” “来的还挺快,”乐璇浅笑,回头看着玄凌珏,“垫脚石要想被利用,就得是个够高够稳又可以被搬走的,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搞定!” 那个苗苗真不是有意让佛王这么早就小小的动了心的,谁让咱们乐璇这么耀眼呢,一出现冰块就有点要化啦! 嘻嘻o(n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妖孽惑主,赶走乐璇 章节名:第9章 妖孽惑主,赶走乐璇 虽说是已经是卯时,天却还是黑的,头顶的乌云阴沉得如同要坠落一般,晨诵堂没有掌灯,更显得幽暗,一众和尚早已经聚齐,由几个和尚领头,煞有介事地唱和着“妖孽惑主,赶走乐璇”的口号,一时间佛堂上下竟也人声鼎沸,如同闹事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群声势浩大的人,在看见腰杆挺直的乐璇含着笑意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却突然灭了大半威风,她的一双眼睛明明是带着笑意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却还是让大家下意识地噤了声。 乐璇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坦然向佛堂内走,左右的和尚便下意识地让出一条道来,眼睁睁地看着乐璇一路入了内堂,施施然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吵了佛祖清修。” 领头的和尚这才回了神,一路追到乐璇面前:“你这个妖女,魅惑佛王,扰了王爷的修行,还敢跑到佛祖面前大言不惭!我们别院绝不养你这种妖孽!‘妖孽惑主,赶走乐璇’!”口号一喊,便有壮胆者跟着一同叫嚷起来。 乐璇回头,便是那日她从玄凌珏的禅房内出来时脸红的和尚,这般心思浮躁之人,难怪会被人怂恿。乐璇牵了牵嘴角,眼神环视一周,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声音不怒而威:“你们聚众,到底是因为我妖孽惑主,还是因为你们好吃懒做不想约法三章,你们心里最清楚。这位师傅,当着佛祖的面,敢不敢将你昨日跟慧觉说的话再说一次?” “什什么话?”领头的和尚一听慧觉二字,当时便灭了威风,眼神游离了许久,却仍旧不肯低头。 “慧觉?”乐璇抬眼,看向大殿门口处的一个和尚,“你向大家说说,这位师傅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是!”慧觉双手合十,慢步上前,“戒嗔师叔昨日来我屋抱怨,说是乐璇施主狐假虎威,做这些劳师动众的事儿,苦力活原本就该是永字辈小僧来做,他熬了这么久做到师叔,就是为了能有些师侄、侄孙可以摆布,可不是为了擦桌子扫地的。”慧觉的声音才落,整个大堂便如炸开了锅一般人声鼎沸。 “慧觉!你胡说什么!”戒嗔猛地抬头,狠狠地盯着那个他最最信任的师侄,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手段利用慧觉打击他。 “戒嗔师傅!”乐璇开口,“还要我跟你说说你利用职位之便挪用别院香火钱的事儿吗?” 戒嗔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乐璇微笑:“不只是你的,还有堂上所有心怀鬼胎的,只要是小猫腻儿,就逃不出我股掌心,怎么样,还想跟我继续斗下去的可以留下,其他人赶紧去干自己分内的活。对了,别企图用除掉我封我的嘴,我敢在大殿上跟大家说出口,就有办法在我出事以后让佛王知道你们那些龌龊事,好奇的,尽可以来试试!” 乐璇的眼里流露的是这些和尚看不懂的光芒,但有一点他们已经确定,惹了她的人,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几乎是如猢狲一般,呼啦啦就都离开了,只有戒嗔杵在原地,他从没想到乐璇居然会这么简单地化解了这场危机,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触碰到任何一个人的利益,而作为始作俑者,他只能站在这儿,等乐璇如何处置他。 见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乐璇才冲着戒嗔灿然一笑:“戒嗔师傅,若不是你惹我,我是断不会与你为敌的,若是你愿意,我也很愿意跟你和平共处。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师傅,如果你愿意坦白,也许我可以替你在王爷面前说两句好话。” 憋了整整一夜的雪终于在午后纷然飘落,不过半个时辰,便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洁白,乐璇一个人走在湖边,满目的雪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跟这些人斗恶不是她的本意,对于想要害她的人她绝不手软,但这些本性善良的和尚,她还是不想伤害太多。 那个戒嗔,虽然对她发难,到底也不过是个枪子儿而已,那个挑拨他的人,才是她真正想要见的。 “女施主,”永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您要找的人小僧帮您找到了,明天中午来后厨一趟,可以吗?” “好!”乐璇笑着点头,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呢! 永信离开,乐璇便一个人立在雪中站了许久,直至雪停,乐璇骤然发现自己已然变成了一尊雪人了。乐璇不由得浅笑,她原来已经想了这么久,黄昏已过,该去玄凌珏那儿报到了,明天的事儿若是没有他,也许她就真的拜拜了。 伸个懒腰才回头,便看见十二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才仰头:“今天不准去找七哥!” 乐璇歪头:“为什么?你吃醋?” “你!”十二咬牙,“今天是正月十五,七哥心情不好,别去给他添乱!” “正月十五为什么心情不好?”乐璇更加不解,他讨厌节日? “正月十五是他的生日,也是已故静元皇后七哥生母的忌日。七哥每年到了正月十五都不见人的,你还是回去吧!”十二浓眉微皱,他到现在也难以置信,这个女人怎么就爬上了七哥的床呢! 乐璇冷哼:“心情不好他母后就能起死回生?正视现在才是他应该做的!”冲着十二说完,乐璇便直奔玄凌珏的禅房,她可不希望自己为之拼死拼活的上司是个这般感情用事的孬种! 乐璇快步赶到玄凌珏的禅房,慧律见她急匆匆的模样,拦她的手也不禁有些瑟缩:“女女施主,王爷今天” “让开,你今天别惹我,我也很不开心!”乐璇抬眼看了慧律一眼,那眼中的凌厉光芒让慧律原本伸出的手不由得就放了下来,乐璇跟佛王有多少秘密,他不是十分清楚,不过看起来,王爷似乎是信任她的。 乐璇推门便进,房间里没有掌灯,乐璇找了许久才发现玄凌珏对着佛龛打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今天平了你们别苑的一场纷争,你都不好奇吗?”乐璇随手便将火折子抄起,玄凌珏并没有回头,却淡淡地开口:“不要掌灯!” 静元皇后以后会有好多关于她的故事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照亮你的黑夜 章节名:第10章 照亮你的黑夜 乐璇对玄凌珏的话置若罔闻,伸手便点了灯芯,玄凌珏回头,视线撞见灯光不由得眯起眼,双唇抿地更紧:“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应该是他身边出现过的最不听话的人,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照做。 “照亮你的黑夜啊!”乐璇一脸的理所当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更需要面向着光芒,这样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十二说你今天生日,也就是母难日,我是不知道你母后为什么会在这天离开,但我知道她为了什么才会在今天生下你,她受了非人的苦把你生下来,绝对不是希望你在这儿搞什么自闭的!” 听见母后的字样,玄凌珏的眉头微皱,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乐璇,十五年,几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他母后,哪怕是成日待在他身边的十二亦然。“如此忤逆,不怕我杀了你?” 乐璇耸肩:“你不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而且我是为了你好,你还没糊涂到恩将仇报。”乐璇的确是怕过玄凌珏的,不过经过她的观察,这个所谓的王爷丝毫没有架子,虽然人是清冷了些,但绝不是冷血,就好像那天她掉进湖里,担心她会跟别人联系而跟在她身后的他大可以不救她的,她死了,对他一点损害都没有。 玄凌珏眼瞧着这个仿佛聚敛了满室光芒的人儿,因为没有女子的衣物便始终穿着浅灰色的僧袍,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也不特意打扮,却总有一丝引人注目的光芒,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她两眼,今天出现在他面前还提及母后,明明是犯了他的大忌,却仍旧让他心怀感激,仿佛是在乌云密布天空里突然跳出的太阳,刺眼却充满温暖。 “想什么呢?一脸的阶级斗争!”乐璇坦然坐在他身边,“我今天揭了那个戒嗔的短儿,平了那个群体性事件,约了我明天中午见面,估计他们是愿意让我当垫脚石了,老大你有什么指示么?” 玄凌珏微微回头:“你的话,虽听得懂,但很新奇。” 乐璇抿嘴,全是现代的名词啊,她现在真的是跟玄凌珏混熟了,说话也放肆了许多,不由得浅笑:“这叫个性,不懂了吧?” 夜色渐深,禅房的灯却不同于往年,始终明亮着,十二站在窗外,嘴角竟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这个乐璇竟真的如同天降的神仙一般,连那么难以接近的七哥都可以制服。慧律见了十二,便凑到他身边:“十二爷,女施主似乎很得王爷的心,属下也要相信她吗?” 十二轻轻叹气,七哥如此相信的人,若是细作,恐怕会伤他入骨吧?十二咬了咬牙才轻声开口:“这几日我会亲自监视她,你们就听从七哥安排就是!” 耀眼的阳光映照在银色的雪地上,泛着金光,乐璇深深地吸气,若她可以成功,她应该就可以获得玄凌珏完整的信任了吧?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放她走,这寺院毕竟不是她一个女人的常留之地。 牵出一抹自信的笑,乐璇踩着微融的积雪,一步一个深色的脚印,一路向后厨走去。 “女施主,”永信见了乐璇,双手合十作揖,“里面请。” 乐璇随着永信,兜兜转转到了后厨中一个极不起眼的耳房,打量了周围的布置,乐璇才迈进了房间。 “阿弥陀佛,女施主!”一个看起来足有五六十的老和尚冲她笑着开口,“老衲弘释,听闻女施主要品鉴手串,便约施主一见。” “大师,”乐璇眼瞧着,那双布满皱纹眼睛分明写满了老谋深算,就是他应该没错了,就算不是终极大boss,也绝对是个高级关卡的守关人!乐璇将手串褪下来,“手串在这儿,大师帮着看看值不值钱?乐璇也不瞒大师说,王爷终极是个不受宠的,还是个和尚,傍上他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我只是个弱女子,万一哪天王爷不要我了,我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弘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手串分明是佛王成日戴在身上的,足见得对这女子的宠爱,这女子竟丝毫不知珍惜,还想着拿来换钱?这种明明有些小聪明,却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人,倒是很适合被利用的。 “女施主,这手串倒是值些银两的,若是变卖了,倒是能够您活个三五年,不过王爷可是个大金山,这手串实在不是压轴的货色。” “金山?”乐璇扬眉,顺着弘释让他继续说下去。乐璇腹诽,果然是玄凌珏猜测的那样,这些和尚居然也会参与到抢夺国家宝藏的行列中! “王爷手里有皇家宝藏的钥匙,那里头,是开国祖帝留下的龙脉和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老衲自知是没这个福气,可女施主福泽深厚,与王爷感情甚笃,也许王爷会许女施主一睹那龙脉的风采。” 乐璇眯了眯眼,才撅起嘴:“哼,王爷居然连这么有趣的事儿都不肯告诉我,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非得去见见那个什么宝库不可!大师可知这宝库离这里远吗?” 弘虚一副了然的笑:“一点儿都不远,相传就在那玉潭峰顶。” “这么近?”乐璇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单纯,“那就让我看一眼能怎样!哼,我明天就要登玉潭峰!我跟了王爷这么久,连这点儿好处都捞不到,还跟着他做什么!”乐璇的娇嗔自傲看起来毫无破绽,王爷宠爱的女人,就该是这么有恃无恐的,只是没有人发现她眼眸下的了然,所有的台词都跟她料想的一样啊! 乐璇拿回沉香串,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见乐璇走远,弘释才冷声地叫永信:“现在去联络,若他们明天去登了玉潭峰,便做好夺宝的准备,记得,到时候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乐璇不曾停留,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才推开院子的门,便见一道寒光乍现,定睛,便见十二握着剑抵住了她的咽喉 喵呜,要有一场小戏开场啦,大家敬请期待啦,啦啦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时候不到 章节名:第11章 时候不到 “刚刚的事,你还有解释吗?”十二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这个女人胆敢利用七哥捞好处,便决不可留。 乐璇左右瞧了瞧,才低头看了看那寒光毕现的利剑,从容一笑:“有一句,今天的事儿,你七哥知道,你躲在房檐上偷听的事儿,我知道。”乐璇进屋以前,便已经发现了在檐上的十二,从小练习射箭的她,眼睛格外尖。 “什么?”十二瞪大了眼睛,“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阳的热量将积雪渐渐融化,瀑布带着融化的雪水叮叮咚咚地坠落,房檐上的积雪亦化成小瀑布,滴滴答答地垂着珠帘,十二坐在乐璇的对面,再一次以一种敬佩的神情瞧着她:“我替七哥,谢谢你!” 乐璇浅笑:“不用谢我,我有我的私心。不过明天的事,还要拜托你。” 十二双手抱拳:“定竭尽全力,保你无虞。” 夜晚的别苑总是带着格外的宁静,这种一如往昔的平静让不知情的僧侣们依旧如往,念经、就寝、谈论乐璇。 而这个舆论的中心乐璇,此刻却因为玄凌珏的一句“明天我跟你去!”而跳脚:“你是不是傻,他们要的就是你被包围,你就不能先找个人假扮成你?哪怕你到时候领兵后到也行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都不会用啊!” “会,但我跟你去。”玄凌珏的面色平静,仿佛是在跟她商量明天的旅游。 “你!”乐璇咬牙,这个玄凌珏真是一根筋,都说不听,“爱去去,反正死的也不是我!” 玄凌珏微微垂下眼睛,有他在,至少被挟持的就不会是她。玄凌珏紧抿着唇不曾开口,但他愿意听从自己的心,既然会担心,不如就保护她吧。 双手合十,玄凌珏不再瞧她,只是自顾自地念起经文来,乐璇牵了牵嘴角,微微叹气,玄凌珏是在保护她,她怎么会想不到。 这个人,到底是面冷心热啊! 次日一早,玄凌珏便下令登玉潭峰,祭奠生母。 虽然才下过一场雪,却依旧阻止不了春意的萌发,那遥遥的山峰已然带了些许青意,朦胧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玉潭峰便是离别苑最近的山峰,山峰上有一汪翠绿的湖水,别苑所见得到的瀑布便是从这湖水中流出的,瀑布常年不断,却不见这湖水的水面有任何下降的趋势,相传这是上天落下的流水宝玉,永远都不会干涸。 玄凌珏只带了慧律与慧通二人,乐璇跟在身侧,弘释带了几个和尚,提着祭奠的摆设,一行人缓步向玉潭峰走去。乐璇一路向山上走去,一路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势,不得不承认,这层层叠叠的树林的确是个埋伏的好选择。 乐璇不由得瞪玄凌珏,他面色平静,虽依旧紧抿着唇,嘴角却似乎还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乐璇愤愤,玄凌珏还他妈笑得出来,装什么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啊! 玉潭峰顶,湖水翠绿得如千年的碧玉,玄凌珏望着平静的湖水,轻声开口:“十五年前,母后就是在这儿”玄凌珏的眼中有化不开的阴郁,仿佛母后还穿着她最爱的那一袭红衣,立在湖边冲他浅笑,可还不等他招手,她已然消失在这片翠绿的湖水之中。 “阿弥陀佛,王爷母子情深,老衲也深受感染。”弘释双手合十,恭敬开口。 玄凌珏冷冷一笑:“你来,可不是听本王谈论母后的!想要夺钥匙,犯不着利用女人。” 弘释也不周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的企图:“把钥匙交出来,老衲留你一具全尸可好?” 话音才落,弘释身后的几个和尚便瞬间从祭品中抽出刀来,西侧的树林之中窜出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乐璇不由得扬眉,这大白天的穿夜行衣是闹哪样啊? 玄凌珏双唇紧抿,眼中露出寒冷的杀气,这个弘释是弘虚的师弟,在别苑也是德高望重,竟不知他还怀着这样的心思。乐璇侧眼瞧着,玄凌珏始终是淡漠的,这么萧杀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先要看你有没有命见着钥匙!”慧律与慧通二人也抽出腰中的软剑,冲到黑衣人中便纠斗在一起,满目的黑色中那两抹灰色穿梭不停,以一当十,却丝毫不见下风。乐璇竟是刚刚知道原来二人都是这般的武林高手,难怪玄凌珏敢只带两人上山。 弘释不曾动,只是冷冷一笑:“王爷恐怕小瞧了老衲!早点束手就擒,别等着老衲耐心耗尽!”弘释双手轻轻拍了三声,东侧树林中便又蜂拥出百余个黑衣人。 玄凌珏抬眼瞧了瞧来人的装束,冷冷的开口:“又是凤鸣轩。” “正是凤鸣轩,不仅是这些人,凤鸣轩轩主已经带人围剿了萧山别苑,如果老衲记得不错,那别苑是静元皇后亲自设计建造的吧?佛王若是不想它付之一炬,最后趁早交出钥匙!” 玄凌珏眯了眯眼睛,那深邃的眼睛里射出的是如利剑一般的杀意:“你敢打别苑的主意!” 一束强光闪过,乐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定睛,便见树林里一丛丛枯草被掀起,百余银甲兵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十二足尖轻踏,一连跃入弘释的包围圈,挡在玄凌珏身前:“想动我七哥,先问过我玄凌璃的银甲军!” 弘释竟是一副无所谓的笑:“既然王爷不愿配合,那这玉潭峰便是你们兄弟合葬之处!”弘释身影一动,便与十二纠斗在一起。银甲军与黑衣亦是混战在一块儿,一时间,玉潭峰竟是一阵寒光四射。 乐璇虽不太懂这些阵法,但她还是看得出,这百余个黑衣人各个身手矫健,到底是江湖中人,比十二的银甲军多了几分灵活轻巧,虽然银甲军有铠甲护体,却还是呈败势。而弘释的身手与十二亦是不相上下,如此耗下去,显然对玄凌珏不利。 乐璇抬头看玄凌珏,他却只是轻轻摇头:“时候不到。” 乐璇跺脚,真是和尚不急急死姑娘!这种有话不说明白的上司,她早晚炒了他! 话说苗苗这边已经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了,今天早上终于停鸟苗苗也想要雪休,可惜已经不当老师了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百里失笑很妖娆 章节名:第12章 百里失笑很妖娆 弘释在打斗之余,回头像别苑望了一眼,为何它还没有被烧?出了什么意外吗?还是弘虚那个老头搞鬼? 一个分心,便被十二占了先机,一剑刺中了他的右肩,弘释踉跄着退了两步,十二举剑要刺,乐璇一见十二下了死手,忙冲到玄凌珏前面疾呼:“十二,要抓活的!” 弘释微微牵了牵嘴角,一个闪身便擒住了乐璇的脖子,玄凌珏挥手便是一掌,弘释却将乐璇挡在身前,玄凌珏运了力道的掌离乐璇不过一寸,却还是被他硬生生给拗了回去。 弘释冷笑:“果然还是这个女人有价值!都给我住手!” 十二也有些慌,忙下令停手,眉头紧皱:“放开她!” “钥匙给我,否则她的脑袋就是你母后今天的祭品!”弘释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两分,乐璇一时闭气,不由得皱起眉头。 玄凌珏常年低顺的眉头也随着微微皱起:“不准伤她!” “钥匙拿来!” “不给他!”乐璇更是来了倔脾气,敢拿她作威胁,她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窝囊的事儿! “乐璇!”十二有些慌,回头往玄凌珏,“七哥” 玄凌珏的嘴唇紧抿,眼睛里闪过一抹看不懂的神色,方才冷冷地开口:“钥匙,已经在你手中。” “什么?”乐璇用手去护自己腰上别的香囊,弘释便顺着她的力道去夺,才一松开她脖颈的手,乐璇便猛地将手上的沉香串褪下抛向玄凌珏。 弘释岂会给她机会,直接冲过去将沉香串半路截下,玄凌珏亦不肯罢手,起身与他斗在一处,乐璇见威胁已经清除,便趁着两人过招时跑回了十二身边。 玄凌珏挥手一掌打在弘释右肩,弘释猛地退后了几步,自知不是玄凌珏的对手,便连退了几步,躲到黑衣人身后,大声喝道:“给我上,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护!”十二见弘释躲了回去,便知弘释不准备再与七哥单打独斗。 乐璇才在玄凌珏身边站定,却不见黑衣人围歼他们,乐璇定睛,那凤鸣轩的人竟起了内讧,挥刀便将弘释的二十余手下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弘释怒吼:“这是要造反了吗!” 凤鸣轩众人对弘释的话置若罔闻,遥遥地似乎有一阵鹰啸传来,所有人便如一人一般,瞬间匍匐在地,山呼道:“恭迎轩主圣驾!” 鹰啸声盘旋在山中越来越亮,便见一顶八抬红纱竹撵逐渐从山坡后出现,轻薄的红纱中若隐若现地映着个妖娆的身影,斜卧着,虽极尽温柔妩媚,但还是看得出是个男人。随着竹撵一同出现的,是约莫三四百人的黑衣人,还有一阵莫名的香气。 乐璇扬眉,这个节骨眼出现,这轩主才是来坐收渔利的吧?乐璇依旧站在玄凌珏身后,却不禁抬头张望,倒想瞧瞧这个轩主是个何许人,便被玄凌珏伸出手拦在身后,乐璇抬头,玄凌珏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 这场大戏,弘释也不过是被利用,凤鸣轩轩主,才是真心要夺这钥匙的人。 “这个轩主很厉害?”乐璇一脸的好奇。 “凤鸣轩轩主百里失笑,轻功一绝,千里不留行,独门暗器梨花针更是天下间无出其右。”十二微微回头,冲乐璇介绍。 乐璇扬眉,这角色配置,怎么有东方不败的味道? “百里失笑,你出尔反尔!”弘释见这阵仗,便知是他临阵倒戈,手中的沉香串不由得握得更紧。 红纱帐内一阵极阴柔的笑:“哈哈哈哈,我百里失笑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何时说话算话过?”话音才落,便见一到火一般绚烂的红色从竹撵中射出,不过二三十招,弘释便已经被他擒在手上。 乐璇定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真他妈帅,那皮肤嫩的仿佛都能掐出水来,一双媚眼仿佛真的能勾魂一般。果然,坏人总是长得格外动人。 夺了沉香串,百里失笑将弘释扔给身后的副将,拧着细腰向玄凌珏走过来:“佛王殿下,如今你我实力悬殊,真的开战不过是你的俊俏弟弟遭殃,还不肯陪我入一趟皇陵吗?” 玄凌珏轻轻牵了牵嘴角:“实力如何,不是你说了算!”话音才落,便听慧律吹响了胸前的竹哨,那树林中竟又涌现了几百个武僧,乐璇不有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树林吗?这简直就是刘谦的袖子! “就凭这些武僧?也想跟我凤鸣轩斗吗?”百里失笑竟不屑一顾。 乐璇反而冷笑:“那加上这些呢?”乐璇随手捡了个石子丢进平静的湖水之中,霎时便见水雾大起,沿着岸边冒出数十弓箭手,各个嘴中咬着秸秆透气,所有人斗得不可开交,便根本没人注意过水中。弓箭手们三两步便跃上了岸边的柳树,那是乐璇教的狙击术,谁说近距离不能用箭呢! 玄凌珏回头看了看乐璇,任是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水中安插兵力。 百里失笑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妖冶的笑:“有趣。这么看来,咱们这一架是免不了了!” “十二,保护乐璇!”玄凌珏话音才落,便与百里失笑斗在了一处,乐璇不禁张大了嘴巴,这玄凌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这武功可不在这妖孽男之下啊! 什么叫势均力敌,乐璇算是彻底见识了,这双方已经打了许久,却怎么丝毫都不见有胜负之相呢?十二因为顾忌着她,便也没办法放开手脚,乐璇不愿做那累赘,便急呼十二:“十二,你把我送到树上,让弓箭手护我!” 十二也知她是不想拖累他,便一把将她推到了树上,十二放开了手脚,顿觉畅快,乐璇有弓箭手左右开护,倒也格外安全。 乐璇便盯着玄凌珏与百里失笑看,这一灰一红两道身影如同两道绸缎迎风摇摆,谁也没办法占上风,仿佛这已经成了一场体力战,谁先累,谁便会先输。忽而,百里失笑一个闪身,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乐璇瞪大眼睛,难道? 喵最近有好几个新人物要登场哦!各种类型滴男配们系数登场了哦!敬请期待!o(nn)o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千万要等我来找你报一箭之仇哦! 章节名:第13章 千万要等我来找你报一箭之仇哦! 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乐璇猛地夺了手边的弓箭,双箭齐发,随着嗡地一声响,便见箭离弦上,带着风声向百里失笑飞去。 百里失笑岂会怕这暗箭,一把便将箭矢握住,还未笑,便见手臂上中了一箭,这女人双箭齐发,却还可以让两支箭前后间隔一尺的距离? “撤!玄凌珏,你那个女人很有趣,我很喜欢,千万要等我来找你报一箭之仇哦!哈哈哈”百里失笑未怒反笑,一脚踏出便已经抽身几丈远,意味不明地瞧了树上的乐璇一眼,乐璇便觉脊背一阵发凉,再看去便已经没了踪影,只在山谷间留下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山上的黑衣人无一恋战,迅速收了阵仗,只留下了满目疮痍和早已被捆绑好的弘释,玄凌珏冷着脸走到乐璇的树下,脸上一丝战胜的喜悦也无:“下来!” 十二也不知七哥气从何来,只得帮着乐璇下了树杈:“七哥,这是?” 玄凌珏双唇抿得几乎只剩一条线,脸冷得几乎可以敲下冰碴来:“伸手!” 乐璇瞬间懂了他的怒火,不由得将手背向身后,刚才为了让两支箭速度不同,她刻意将手指抵在下一支箭上,手指早已经被箭翎划得血肉模糊。 “手怎么了?”十二伸手要去拽,乐璇慌冲他使眼色,还没等乐璇让十二看懂,玄凌珏已经一把掣住了乐璇的手腕,将她的右手摆在他眼前。十二也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个女人对自己未免也太下得去手了吧! 乐璇赔笑:“这不是情急吗?效果很好啊,要不你就被他暗器射成刺猬了!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你心疼啊?”乐璇用这招对付十二惯了,顺嘴便将最后几个字说了出来。 玄凌珏握着她手腕的手力道又大了三分,半晌才微微点点头。 这回换乐璇抓狂了:“喂,头不是乱点的!” 玄凌珏不再瞧她,回头吩咐十二:“回去吧!把这里收拾干净。”说完,便不再理会所有人,径直下山。 十二便抓着乐璇的胳膊紧跟在玄凌珏身后,一路随他下山。十二忽而想起什么,紧张起来:“那个沉香串到底是不是钥匙,被百里失笑夺了” 乐璇苦笑:“放心,钥匙还在王爷那儿好好的!我就那么傻,会大老远地把真钥匙扔出去?” “可你刚刚明明是先护了香囊才”十二仍旧不理解。 “是啊,香囊是假的,沉香串也是假的啊!因为先用一个更假的做了对比,假的便也如真的了!”乐璇平静,就如同高仿与水货一比,高仿便顿时真了许多。 十二了然一笑:“不过七哥会为了你说谎,倒是很有趣呢!你莫名其妙出现在七哥床上,破了七哥的色戒;不管不顾喂他喝血,又破了他的荤戒;今天又是为了救你破了他的妄语,乐璇,你这是彻底要毁了七哥的修行啊!” 十二虽只是笑语,却还是让乐璇皱紧了眉头,这么说来,好像真的是这样啊!玄凌珏始终在前面走,清冷疏离的背影看不出神情,可乐璇知道他听得见十二的话,他想起玄凌珏刚刚的点头,他难道真的 乐璇抓狂,她又胡思乱想! “对了,你刚才两支箭速度不一样,可百里失笑若只是躲了,不是就没意义了吗?”十二打断乐璇的思绪。 “躲开没有握住帅。”乐璇一脸的坦然,“百里失笑那造型,明显就是个爱耍帅的主儿。” “还有,之前就一直想问你,慧觉这么沉默的人,你是怎么打动他帮你的啊?”十二如同好奇宝宝一样一直问道。 “因为我跟他说我可以找出杀害慧明的凶手啊!”乐璇浅笑,“慧觉在这寺院里最好的朋友就是慧明,慧明被指是畏罪自杀,他自然是不会罢休的啊!” “那他就相信你?”十二瞪眼,这么简单? “也是用了些小计谋啦!”乐璇一副不足道尔的笑意,“打蛇打七寸么!慧觉虽然话少,却是个极自恃的人,我稍稍挫了挫他的锐气,他气得与我在他最擅长的算账上打赌,而我恰好赢了他,所以他不得不帮我。” “你还会算账?”十二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号称自己从不射箭的女人一出手就伤了百里失笑,现在又在算账上赢了掌管全院账目的慧觉。 “我是只会算账吧!”乐璇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话说要不是因为这鬼时代是该死的十六进制,她才不会只快慧觉半柱香! “你还会射箭!”十二玩味地弯了弯嘴角,“还会在射箭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刮花!” 乐璇狠狠地瞪了十二一眼,一副要撕了他的神情,还敢说! 回到别苑,乐璇便被十二拽去上药,还未包扎,便见慧通前来通禀:“十二爷,四皇子替万岁爷斋戒祭天的队伍已经在正堂里等了许久了,王爷已经去安置了,您要去见见吗?”乐璇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原本以为十二称皇子而不称王爷是因为封赏还未到他,可如今这四皇子亦不称王,看来,玄凌珏这个佛王封得十分值得琢磨啊! 十二原本与乐璇聊的正开心,听见四皇子,便瞬间拉下脸来,一脸的厌恶:“怎么又是他,父皇是没有别的儿子了是怎么的!就说小爷刚才打反贼受伤了,没空陪他!” 慧通恭恭敬敬地离开,乐璇好奇地看着十二:“干嘛?四皇子抢了你心上人啊?怎么这么大火气?” 十二却还是没有好气:“四哥他就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下人有稍许不顺他的意,便凌迟处死,仗着他生母是当今静慈皇后,傲得都能横着走,连我们兄弟也从不放在眼里,动辄打骂,就跟对待下人一个样!乐璇你记得千万离他远一点!” 乐璇也不拂他的意,便顺从地点点头。反正她也不准备在别苑多待下去了,这个四皇子是圆的还是扁的,与她何干呢! 苗苗四不四好几天没跳出来要收藏了?话说这不符合我性格啊,赶紧跳出来张牙舞爪一番,亲们一定要动动手指加个收藏哇!苗苗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嚣张的四皇子 章节名:第14章 嚣张的四皇子 别苑因为四皇子的到来而热闹了许多,周围一些常年闲置的院落也都住满了人,到了夜晚,也卓有一番灯火辉煌的意味。乐璇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色,今天的玄凌珏让她有些不安,她可不想在这和尚堆里惹什么风流债,她乐璇这辈子就不需要男人,即便需要,也绝不是那个冷面冷心的和尚! 乐璇咬牙,她当诱饵捉细作的任务也完成了,应该也算不欠他什么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灯火阑珊处,夜深人静时,正是爬墙好时机! 乐璇翻出一套大三号的黑色夜行衣,一路偷偷摸摸地绕过守卫,这个四皇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别苑往天晚上哪有这么多诡异的巡逻! 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学学轻功,看那个妖孽男,轻轻一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何必她现在这么费劲! 乐璇蹭到后门,用她这辈子最小心的姿势去推那沉重的木门,她这辈子的自由,正一点点地为她开启。 “什么人!”乐璇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便被一把刀横在了脖子上。那人定睛瞧,便惊呼:“你女人?” 乐璇捂着耳朵,知道你是兵,也用不着见着个女人把扁桃体都吼出来啊! 西院的正堂,乐璇被五花大绑搁在正中间,等候着四皇子的到来。乐璇整张脸皱成核桃,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想象出玄凌珏听闻这个消息时双唇紧抿的样子。她不就是想逃么,碍着这些兵们什么了啊!这个四皇子,晚到一天就不行! 果然,人点背连喝水都塞牙! “寺院里有女人!?哼,他老七到也学会金屋藏娇了?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天仙货色!”一个低沉却孤傲的声音从乐璇身后传来,这语言中自带的权威,不用问也必然是四皇子无疑了! 随着重重的脚步,乐璇便一双军靴从身边经过,抬眼见了一个一身金甲的男人,正是而立之年,脸庞消瘦,皮肤微黝,浑身散发着军人的萧杀之气,看乐璇的眼神由怒转惊,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乐璇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个称呼冒出来:“哥哥?” “萱萱?”玄凌皱眉,挥手便让身边的人退下,蹲在她身边,伸手解了她身上的绳索,“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这次的任务是”似乎有什么忌讳,玄凌的话并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任务?这句话瞬间给了乐璇太大的信息,她原来不是整个人穿越而来的,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有人认识,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任务! 玄凌看她的眼中装满了犹疑和惊讶,也有些奇怪,:“萱萱,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便见了她手上的伤,“谁伤了你?老七吗?” 乐璇还没开口,便听见一阵脚步声,猛回头,便对上玄凌珏深邃的眼。 玄凌珏进屋时,便看见乐璇坐在地上,四皇子蹲在她身边握着她受伤的手,不由得眼神一凛,还不等他开口,玄凌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伤了她?” “喂!”乐璇慌起身去拦他,“伤是我自己弄的,与王爷无关。” 玄凌冷哼一声,方才松了手:“玄凌珏,我不管为何她会在你这,她若是因你伤了分毫,我将你的别苑夷为平地!” 玄凌珏微微地垂下眼睑,仿佛没有看见四皇子的盛怒,依旧淡淡地自说自话:“我听闻四哥绑了乐璇,来领她回去。” “我有话要问她!”四皇子一把抓住乐璇拦在身后,“问完自然就送她回去了,用不着你多事!” “乐璇呱噪,不扰四哥清净。”玄凌珏双手合十,淡然得仿佛面前的只是空气。 “那个”乐璇轻声打断两人不在一个频率上的聊天,“天晚了,我还是不打扰四皇子休息了,明天我再来行吗?告辞!”乐璇冲着四皇子点点头,也不等四皇子再多说,便推着玄凌珏离开了西院。 四皇子咬着牙,并没有多说话,眼瞧着两人消失在夜色自言自语:“萱萱,你又接了什么任务?要接近玄凌珏,是吗?” “跟我谈谈。”玄凌珏出了西院,便冷冷地开口,乐璇叹气,那背影僵直得跟旗杆一般,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 玄凌珏的禅房里,香炉里还偶有残香流露,带着沉静安宁的气息,乐璇微微撇嘴地站在他身边,是他说让她来跟他聊聊的,在这装大肚弥勒佛一句话不说是怎么个情况? “你再不说话我可走了啊!”乐璇赌气,当她真心怕他怎么着! “为什么要逃?”玄凌珏抬眼,直直地盯着她。 乐璇抿唇,玄凌珏说过他不喜欢谎言,可是,这实话又怎么跟他说出口呢?跟他说她是穿越来的,还是跟他说她不想跟他有任何感情纠葛?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地互相看着,看到乐璇绷不住了,才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开口:“好,我说,但是你要保证不会把我当疯子轰出去。” 玄凌珏垂了垂眼睛,轻轻点头。 乐璇倒了杯茶,才坐到他身边,把她穿越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玄凌珏听,也将她为何要以身犯险帮他寻细作的考虑讲给他听,似乎说了一整个晚上。不得不说,乐璇是相信他与十二的,这几天的相处,让她觉得,他们是她可以交心的朋友。 “这具身体是认得四皇子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不过他说起了什么任务,听起来很神秘。”乐璇将一切说完,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玄凌珏始终是安静地在倾听,乐璇并没有看出他眼中流露的情绪,她将一切说给他听,便是给了他莫大的信任,这种信任,让玄凌珏感动,却也让他伤恸,原来,她对自己一切的好,都是为了离开他。 玄凌珏抿唇,思忖了半晌才开口:“先不要走。” 乐璇无奈浅笑:“我一个女人总留在寺院像话吗?” 嗷呜,一早上被晃醒,最近各种地震各种人心惶惶,原来是一地震就往外跑,现在是一地震就拿手机发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乐璇的身世之谜 章节名:第15章 乐璇的身世之谜 “先留着别苑,帮我管账,三月份十二要去海城督查漕运,你到时随他一同离开。”玄凌珏妥协,他知道他没有立场留她,可她这一走,便不知了去向,不如让十二送到他可以掌管的地方,他也安心。 乐璇点头:“好。”海城?漕运?听起来就是个挺挣钱的地方! “夜深了,睡吧!”玄凌珏指了指床榻,乐璇撅嘴:“弘释也抓住了,余党也死得差不多了,我不用装这个祸水了吧?”她已经在玄凌珏的禅房睡了五天了,今天没有必要非得在这儿睡了吧! 玄凌珏点点头:“明日一早我便替你更名,睡吧。” 乐璇咬牙,狠狠地白了玄凌珏一眼,他一颗心七窍玲珑的,什么不明白,装什么听不懂!睡就睡,还怕他吃了她!这几日还不是她睡床上他打坐,女人是魔鬼啊,和尚到底不近女色。 禅房熄了灯,涔凉的月色下,一道黑影闪进了西院:“四爷,那女子在佛王禅房留宿,已经熄了灯。” 玄凌眼中是化不开的阴郁嫉妒,一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乐相明明答应过不会给她下需要色诱的任务!萱萱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夜色如墨,一直安睡的乐璇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借着朦胧的月色,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布置,那细微的檀香让她渐渐安心,半晌才重重地叹气。 始终在佛龛前打坐的玄凌珏听见叹息声,起身慢步到榻前:“做噩梦了?”玄凌珏的声音沉静安宁,就如同夜幕中的清风。 “不是噩梦,”乐璇微微牵了牵嘴角,“我梦见了四皇子。” 玄凌珏微微抿了抿唇,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梦见我跟他说什么生养之恩大于天,等我二十五岁,亲恩报尽,再来娶我。”乐璇微微皱眉,这些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虽大概猜出了三分含义,却还是不甚理解。 玄凌珏垂了垂眼睛:“不是噩梦便好。”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乐璇见玄凌珏要转身,忙叫住了他,按道理,他没理由不派人查她的身世。 玄凌珏轻轻侧头,看着乐璇的眼睛:“你是乐璇,初来尘世,其他的,不重要。”玄凌珏始终觉得,乐璇所形容的那个男女平等、无嫡庶之别、无等级之分的世界,便是佛经中极乐世界。 “可我想知道。”乐璇也直视着玄凌珏的眼睛,“我讨厌有关自己的事情别人都知道我却蒙在鼓里!而且反正我早晚是要知道的,与其等到别人夹枪带棒地拿来说事,还不如听你说,至少你会最客观!” 玄凌珏抿唇,这女人无论白日黑夜都如此冷静坚决,不犹豫、不迟疑。不知为何,他竟轻笑了一声:“何必连做梦都要这么理智?” 乐璇竟瞬间瞪大了眼睛,玄凌珏这是在笑?!不是冷笑、不是讥笑、不是皮笑肉不笑,是真真正正地浅笑?!他这是大半夜的撞着鬼了吗?“你居然会笑?” 玄凌珏竟被乐璇问愣了,他笑了? 这回换成乐璇大笑了:“你现在的表情真是太生动了,哈哈哈”笑够了,乐璇扑腾起身,伸手便去戳玄凌珏的嘴角:“没事的时候其实可以多笑笑的,生活已经够苦逼了,再苦着一张脸岂不是遂了命运的意!” 乐璇并没有发现,在夜幕的掩盖下,玄凌珏常年带着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浓浓的红晕。 天才蒙蒙亮,玄凌珏便被玄凌叫去商议沐浴斋戒之事,乐璇拿着筷子对着面前的斋饭发呆,昨夜,玄凌珏只说她是当朝左丞相乐仲手下的,其余的,他也没细查。 乐仲吗?乐璇摸了摸心房,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委屈、畏惧和心痛? “那你可知你自己是谁?” 乐璇忽地想起想起玄凌珏中毒当日弘虚对她的问话,分明是话里有话!乐璇起身便往弘虚的禅房走去。 “阿弥陀佛!”弘虚见了乐璇,便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女施主,来找老衲是来问身世的?” “你又知道!”乐璇一副愤愤的神情,干嘛呀,好像什么他都知道似的,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乐璇很不爽! “四殿下与女施主已经相见,必定是要提及你的身世的,毕竟他也算是与你从小相识,乐萱三小姐。” 乐萱三小姐?乐璇皱眉,微微扁扁嘴:“弘虚大师,咱们能好好把事儿说清楚吗?” 在弘虚的描述下,乐璇逐渐对这具身体的身份背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如今当朝共有四大家族乐、元、银、甄,而为首的乐家如今便是左丞乐仲当家,乐仲无子,家中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十八皇子之母宛妃、一个是九王妃。 而之所以称乐萱为三小姐,是因为她是乐仲与风尘女子的私生女,从小便被养在暗处,几乎无人见过真容。坊间皆传乐家私生女奇丑无比,羞于见人,几乎无人知道自小便被当成细作来教育的乐萱是个怎样的天赐风华,惊才绝艳。 私生女?细作?乐璇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竟是如此复杂,看来她是躲不开一世风浪了,不过,好在她从来都是兴风作浪的那一个。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乐璇忽然意识到,所谓的乐仲,与萧山别苑毫无交集。 “老衲不知。”弘虚摇摇头,“这需要女施主自己去探究了。” “那”乐璇还要问,便被一个小沙弥打断:“方丈,不好了,四皇子与佛王商议斋戒祭天之事,不知为何就吵起来了,四皇子说佛王无视万岁爷,要杖责佛王二百军棍!” 乐璇玩味地扬了扬眉:“所以,只要我跟方丈说说话,佛王那边就非得闹出点惊天动地的事儿?这回可不是我洒点血就能解决的了吧?” 弘虚更是浅笑:“女施主才是症结所在。” 乐璇撇嘴,干嘛说得好像这兄弟俩是为了她才打起来的一样!她才不是那种需要被男人争来抢去来抬高自己身价的女人!“带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个四皇子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章节名:第16章 老狐狸与小狐狸 西院中早已经堆满了人,十二满脸通红地怒目圆瞪,正与四皇子对峙:“玄凌你别欺人太甚!你不过跟我一样只是皇子,还没七哥的封号,凭什么处置七哥!”十二愤愤,每次老四来,都肯定要大闹一场。 “我替父皇祭祖,玄凌珏对我不敬,就是对父皇不敬,我打他,是兄长的责任!” “我呸,还不是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想动七哥,先过我这关!” “哼!”玄凌冷哼,一脸的不屑。“你当我不敢连你一起打!你顶撞我,理应同罚!来人,把佛王与十二皇子压下去,各打二百军棍!”玄凌轻扬着下巴。 玄凌珏始终不曾开口,静默地看着嚣张跋扈的玄凌,莫须有的罪名,越是多说便越是多错。他不是不能摆脱这二百大板,只是面对四皇子不比面对百里失笑,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招惹朝堂上的是非。 “干嘛呢这么热闹?”乐璇懒散地从门口踏入,看着几个小兵押着佛王与十二,便轻轻扬了扬眉,这个四皇子果然嚣张的可以啊,还真敢押啊! 乐璇玩味地瞧了瞧玄凌珏,以他的身手,把这几个小兵撂倒不过分分钟的事儿,还搁着装什么弱势群体! “乐璇!”十二见了乐璇,便又激动起来,“给我回去,凑什么热闹!” 乐璇勾了勾嘴角:“好不容易看见十二爷被人降了,自然要来凑凑热闹哇!要不然这二百军棍就由我来打吧?” “乐璇!”十二瞪大眼睛,“你到底是哪边的!” 乐璇扬眉:“看、心、情!” “萱萱?”玄凌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来他这里,她不想他罚这两个人?明明知道她的出现会让他难做,但他仍然不忍心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他有两年没有见到萱萱了吧?她身上更多了三分自信和沉稳,更加引人注目。 乐璇回头,便看见四皇子满眼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想起昨晚的梦,不禁觉得这个嚣张皇子其实很可怜,自己喜欢的人早已换了灵魂,可惜他还不知道。 这种怜悯的眼神落在他人眼中,却成了情意绵绵的对视,别苑的和尚纷纷低声议论,这个神秘的女人不禁跟佛王不清不楚,还跟四皇子有一腿吗? 玄凌见状,不禁大喝:“别在我面前交头接耳!”声音洪亮急促,底气十足,惊得所有人噤了声,西院瞬间安静得只听得见玄凌的回音。 乐璇也有两分诧异,这个四皇子翻脸未免也太快了吧? 乐璇轻轻将双手合十:“四皇子是来祭祖的,若是动武难免扰先祖安宁,这必不是四皇子所愿,若是佛王真有错,就罚他些别的吧,额抄二百遍金刚经怎么样?” “萱萱,你在替他求情。”玄凌咬牙,看了她片刻,才挥手,“松开他们!你跟我走!”玄凌一把抓住乐璇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是非之地。 “喂!你要带她上哪儿去!”十二在后面跳脚,正准备跟过去,便被玄凌珏拦住。 玄凌珏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双唇紧抿,看乐璇刚刚的表现,她显然已经明确了解了她与玄凌之间的关系,否则她绝不会这么直接地当着大家的面坦然求情。 也许让他们谈谈也好。 乐璇直到午后才回来,十二见乐璇回来,便匆匆迎上来:“他领你上哪儿了!” 乐璇浅笑:“约会啊,干嘛,你吃醋?” “你!”十二语塞,乐璇每次都拿这话来噎她,还没想出什么反驳的话,便听见七哥淡淡开口:“十二,你先回去。” “好!”十二点头,但走了几步又回头,“你们有事瞒着我!七哥,你最近秘密多了很多!”说完,也没有想等待玄凌珏解释的意思,便回头离开。 乐璇低头浅笑,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知道了什么?”玄凌珏面色平静。 乐璇微微皱眉,纠结了片刻才开口,“这身体的原主是乐萱、是乐仲的私生女、是从小养在暗处的细作、是四皇子的青梅竹马、是你佛王应该防备的人。” 玄凌珏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乐璇看着玄凌珏毫无波澜的眼眸,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哼,老狐狸!你倒是分的清楚!”按照玄凌珏谨慎的性格,他该犹疑甚至疏离的,那一成不变的眼眸分明是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玄凌珏亦轻笑:“小狐狸,你又不是乐萱。”不知为何,遇见她,他竟也学会了笑。整理了表情,玄凌珏才继续开口:“四哥找你,又说了什么?” 乐璇牵了牵嘴角:“跟我道歉,说两年前不该丢下我不管。再就是问我这两年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啊,她那么简单的敷衍,四皇子居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那你如何解释?” “不能说。”乐璇扬眉,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能说?”玄凌珏皱眉,“为何不能说?” 乐璇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我对于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解释就是,不能说!” 玄凌珏失笑,无奈地摇头,乐璇总是可以让他哑口无言!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无论遗落在哪里,都格外耀眼明亮。 因为玄凌珏给乐璇正了名,乐璇便真的不用再去玄凌珏的禅房过夜,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乐璇一个人,不禁又让她无聊起来。不得不说,捉细作这几日,是她在这萧山别苑过的最充实的几天。 她果然是闲不下来啊! 乐璇抻了个懒腰,看看外面还没黑透的天,漫漫长夜尚早,去找十二逗壳子吧! 乐璇推开院门,便见门口两个彪形大汉,一身戎装挡在她身前:“乐小姐,四殿下命末将来给小姐护院,天色已晚,别苑男子太多,出入总是不妥,小姐还是回去吧!” 乐璇不禁冷笑,现在是怎样,这个四皇子是在软禁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章节名:第17章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四皇子所谓的爱与珍惜,就是将她当鸟一样养在一个金丝笼子里吗? 乐璇微微眯眼,从小便是大女人主义的乐璇哪受过这等委屈,也不多说,直接便往外走,她倒要看看,这个嚣张的四皇子是不是连他口口声声说爱着的女人也一并处罚! “乐小姐!”两个人慌忙拦在她身前。 “把你的狗爪子拿开!”乐璇的声音不大,却没有丝毫温度,一张脸冷的如结冰的湖水,眼中的怒火借着头顶的灯笼愈显的威仪无比,两个身经百战的副将也不由得讪讪地收了手。 乐璇不准备跟两人多说,抬腿便走。 “乐小姐!”两人紧追了两步,双手抱拳行大礼,“求乐小姐饶末将性命!” “性命?”乐璇皱眉,“谁他妈要你的命干什么!” “乐小姐私自出行,便是末将二人护院职责未尽,必是要军法处置的!”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慌张,看来四皇子的凶狠程度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乐璇这才停了脚步:“那就请你们四爷来见我!”乐璇甩下话,便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夜色逐渐笼罩整个世界,乐璇就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反思着自己刚刚的嚣张语气。这里不是她的公司,她完全没有可以如此颐气指使的地位,刚刚的本色流露,是仗着四皇子的所谓爱护,还是玄凌珏的任意放纵? “萱萱,你找我?”玄凌走进院子的时候,便见她立在月色里,刚毅的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柔情,“还没出正月呢,外面天寒,还是回屋去说话?我刚刚命人去集市上采办了衣物,一会儿你拿来试试,也不知这两年你长个子了没有!”玄凌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带进正屋。 乐璇抬眼看着四皇子一脸的宠溺,不知为何,就觉得愤愤,怎么看,都如同邻居家的更年期大妈在看她家穿着裙子的贵宾狗。 乐璇紧抿了双唇,压着自己的怒火:“四皇子,我对你而言,就是个宠物吗?” “萱萱?”玄凌有些诧异,似乎没想过他的萱萱会这样跟他说话,“你不喜欢我保护你?” “是,不喜欢!很不喜欢!”乐璇抬眼,直视着四皇子,“我是个人,一个长手长脚的人,不是你养在金丝笼子里的鸟!你放在门口的那两个人,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你不喜欢,我命他们离开就是。”玄凌回头便命门口的副将离开,才轻声开口,“萱萱,你不喜欢的事,我绝不会勉强你,否则我也不会忍到现在都没有去提亲。但是萱萱,我不喜欢你刚刚的表情,很像老七。” 四皇子离开以后,乐璇才静静地坐在了铜镜前,玄凌说,她刚刚的表情很像玄凌珏。她竟没有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习惯了在愤怒的时候抿紧双唇。 一弯弦月挂在山顶上,涔凉的月色化成叮咚的瀑布,从山顶落进湖水之中,砸碎了一湖微微开化的冰晶。这个静谧的夜晚,难以入眠的却不只是乐璇一人。 檀香弥漫的禅房内,玄凌珏始终负着手站在窗前,似乎已经习惯了佳人在卧的夜晚,偶尔娇嗔浅笑、偶尔愤怒跳脚、偶尔熟睡后气若幽兰,仿佛有她在,这死气沉沉的禅房才有了生气,如今禅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竟是如此寂静。 从何时起,他的身边开始留有她的位置; 从何时起,他的眼中开始留有她的身影; 又是从何时起,他的心里亦有了她的位置,留了她的身影 玄凌珏伸出手指微微牵动自己的嘴角,想起她,是可以让他微笑的事儿吧! 每年二月初二的祭天大典都是萧山别苑最忙碌的事,每个人从早忙到晚都还有许多未做之事。乐璇看不惯这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整个祭天大典的流程摸清,干净利落地将人员分班,一时间别苑也显得井井有条起来。 乐璇用一根筷子将长发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雪白的脖颈,每日穿梭在别苑各处,指挥着各处的工作。 “看看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十二伸手敲身边小沙弥的光头,这个乐璇还浑然不知呢,这群色鬼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不过说真的,乐璇这样看起来,果然是光彩照人! 玄凌冷着一张脸看着乐璇,送给她的女装她一件都没有穿,始终穿着僧袍,配上这个道姑的头发,整个就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姑子! 乐璇并不理会这些人的注视,落入她眼中的却是慧觉手上的伤:“慧觉,你手怎么了?” “前几日不慎打翻了铜壶,烫了一下,不打紧。”慧觉恭恭敬敬地作揖,慢声回话。 “烫伤了?”乐璇扬了扬眉,不置可否,“晚上我去你那儿给你上个药,你这手掌管的可是全院的账目,可金贵着呢!” 乐璇笑着目送慧觉离开,才一转身,所有的笑容便荡然无存。 慧觉向来是个极自恃的人,乐璇赢了他以后他向来对她避之犹恐不及,才不会对她客客气气地开口,更何况他最珍惜的自己用来打算盘的手指,莫说是铜壶了,就是刚刚倒了滚水的茶杯他都绝不会接近。 “怎么了?”玄凌珏不知从何处出现,立在乐璇身边,“慧觉的伤有蹊跷?”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乐璇压低了声音开口。 玄凌珏沉默了片刻便移步离开:“跟我来。” 玄凌珏与乐璇一前一后离开别苑,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玄凌那早已握紧的拳头。 湖水始终静默,岸边还依稀残留着上次烤鱼所留下的烧焦痕迹,玄凌珏负手而立,薄唇紧抿:“你说,慧觉是百里失笑?” “是我刚刚见到的慧觉是百里失笑,”乐璇纠正,“他可以扮成慧觉,也就可以慧律、慧通,甚至弘虚大师和十二。”乐璇只是看着玄凌珏的眼睛,她不知道他身上的钥匙究竟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值得那个娘娘腔再三来犯,但是她知道她刚刚伤了百里失笑,以她的猜测,他绝不是会大事化小的人。 “需要我做什么?”玄凌珏轻声开口。 嗷嗷嗷,今天首推了哇,各种求收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章节名:第18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夜幕将至,忙碌了一整天的别苑显露出了片刻的安宁,乐璇从药房拿了金创药,便一路往慧觉的房间里去,自从慧明死后,慧觉始终一个人住,的确是百里失笑最容易隐藏自己的去处。 “你来啦?让我好等呢!”一个极柔媚的声音传来,乐璇定睛看去,虽是慧觉的面庞,却慵懒地斜倚着茶几儿,一双眼睛露着如水的妩媚柔情。 “百百里失笑?” “哼!”百里失笑冷哼,勾起一侧嘴角,“你不是一早就发现我了,何必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这种捧场,我百里失笑才不稀罕!”百里失笑伸出兰花指,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来都来了,不是说要给我上药么!别告诉我你带来的是烫伤药,信不信我让你满脸都是烫伤!” 乐璇眨了眨眼睛,这个百里失笑这副娇嗔的样子是为那般啊?她跟他已经这么熟了么? 坐到百里失笑身边,乐璇也并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给他上药,百里失笑便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能伤了自己的女人,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却未显露出一丝尴尬。这可是他三十年来发现的最有趣的玩物,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丫头,你这么坦然会让我很没成就感的,你是不是没拿我当男人呐!” 乐璇抬头,看了看嘟着嘴的百里失笑,他的人皮面具还没拿掉,这种装可爱的小造型放在一个和尚脸上,还是让乐璇格外地消化不了。等等,光头?乐璇抬头看了看百里失笑的头:“你不会为了易容连头发都剃了吧?”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那个冰块脸呐,我怎么舍得我的乌黑长发,只是藏起来了而已。”说着,百里失笑便将人皮面具一拽,甩了甩头,“还是这样的我比较帅吧?” 乐璇捡起他丢的人皮面具,电视里头的都是只有脸部的,原来还可以做成套头的啊? “我的小玩物,平静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吧,让我们玩儿点儿有趣的!”百里失笑不知道从哪儿变成了竹篾放进嘴里,一段奇异的音乐响起,乐璇不禁脊背一凉,这个声音听起来,会让她想起蛇舞! 蛇?蛇!乐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跳上了桌子,整个房间四面八方蹭出了二三十条青白色的小蛇,随着百里失笑的哨声,一路朝她而来。乐璇怒目圆瞪:“百里失笑你个变态!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摆弄!” “变态?”百里失笑的笑意更浓,他倒是不否认这个称呼的,这个小丫头现在这副表情明显比刚才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可爱多了!“你射伤了我,我的这些小蛇精们很替我鸣不平,都吵着要来见见你!快,跟她们打个招呼!” 乐璇咬着牙,狠狠地瞪了百里失笑一眼,这是什么恶趣味! 忽而转念一想,乐璇整个人平静了下来,踏踏实实地坐回了凳子上,任由着这些小蛇在她脚边爬来爬去。 猫在捕了老鼠以后是一定要将老鼠玩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的,所以,这个百里失笑根本不会着急杀她,因为杀了她太易如反掌了,对百里失笑来讲,毫无趣味。 百里失笑明显被她的沉重弄愣了:“你!这些蛇可都是剧毒!要是被它咬了一口,可是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你都不害怕?” 乐璇冲着百里失笑坦然一笑:“反正你不会让我死得太早,真的中了剧毒,你必定是会给我解毒的!” 百里失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确是想跟她好好玩玩儿的,只是她这样就不好玩了!百里失笑娇嗔一哼,口中的竹篾吐出来,小蛇便排成排离开了。 “你这个女人,把我百里失笑的所有斗志都激起来了!”百里失笑先怒转笑,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女人,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如会说话一般,写着满满的了然。 “随时奉陪!”乐璇竟也不惧怕,轻轻仰起头,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百里失笑轻轻咬了咬嘴唇,忽而想起了什么,一双桃花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不对,你不是已经将我在别苑的事儿告诉佛王了,他为何这么久还不来?” 乐璇轻轻扬眉:“轩主这么早就发现了啊?轩主不觉得今晚的别苑格外安静吗?佛王已经带着几乎所有的武僧去围剿三十里外的凤鸣轩驻地了,没人通知你吗?”刚刚在湖水边,乐璇便提出了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与其一次次被动地等着百里失笑来犯,还不如趁着百里失笑在别苑,直捣他的大本营。 百里失笑眯了眯眼睛,伸手便捏住了乐璇的脖子:“那你就犯了我的死忌,即便你再有趣,我也必须捏死你,以祭我凤鸣轩千名死士!” 乐璇浅笑:“没有了我,你怎么知道你刚刚中了什么毒呢?” “毒?”百里失笑皱眉,“什么时候?难道”甩开右手上刚刚包扎好的绷带,伤口周围果然已经有些微微泛青。百里失笑握着乐璇脖子的左手力道又大了三分:“解药呢,拿出来!” 乐璇努力牵出一抹笑意:“时间还不到!” “你找死!”百里失笑愤愤地将力道加大几分,这样不出一刻,乐璇便会变成一缕冤魂了! “有你百里失笑陪葬,我也算死得值得!”乐璇小脸已经憋得通红,脸上却是满满的得意。 “放开她!”玄凌突然踹开房门,一柄大刀不由分说地向百里失笑砍去,百里失笑一掌推开乐璇,便与玄凌纠斗在一处。乐璇肩膀吃痛,微微皱眉,玄凌不是应该被玄凌珏说服,帮助他们去剿灭凤鸣轩了吗? 斗了十余招,玄凌珏一身玄色武装也闪身加入了战斗,百里失笑微微皱眉,自知不敌两人联手,便足尖一点逃离了别苑:“乐璇你给我等着,我过几天再找你算账!” 见百里失笑逃走,玄凌珏身子明显虚晃一下,便颓然倒在地上。 乐璇不禁瞪大了眼睛:“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玄凌珏中箭 章节名:第19章 玄凌珏中箭 夜色下,连百里失笑都没有发现玄凌珏那玄色的外衣上早已被鲜血浸透,他强忍着将百里失笑逼走,便真的精力耗尽,整个人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乐璇一惊,便连忙扑过去查看,还未近前,便被玄凌拦住:“不准救他!” “是你埋伏他?十二呢?”乐璇的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直直地盯着玄凌,原本的计划里,十二是该躲在暗处保护她的,以十二的性格,肯定在蛇出现的时候就该冒头了! 乐璇下午的时候就在怀疑,这个嚣张的四皇子怎么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帮忙,原来是为了埋伏!乐璇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说话!我问你十二呢?” “你为了他们,这么跟我说话?”玄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心念念的萱萱,她为什么,会站在玄凌珏那边?“他只不过是个和尚,到底哪儿比我好!” “只不过?”乐璇冷哼,“他们是你弟弟!四皇子,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说你爱我,但我知道即便是佛王,他也会知道先问问我想怎样,再去做,而你永远是先做了,再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在你质问别人之前,你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乐璇不再理他,回身便将玄凌珏搀扶起来,便看见他仍旧睁开的双眼:“你没晕啊,那干嘛不动动!我扶你走,小心!” 寂静的夜幕下,没有人知道玄凌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多久。 乐璇将玄凌珏安置在榻上,才紧张地看着玄凌珏:“伤在哪儿了,我给你上药!十二呢,会不会有事?” “十二没事,在整顿兵力。”玄凌珏轻声开口,“放心,我也没事,只不过中了一箭而已。” “又一个只不过!”乐璇冷哼,都是不拿人当人看的家伙!乐璇一张脸臭的像谁拦截了她的合同,语气也是满满的命令:“慧律,给你家王爷脱衣服,我看看伤!慧通,去请弘虚方丈!” “可男女授受”玄凌珏的话说了一半,便被乐璇的怒目噎了回去,不由得轻笑,由着慧律将自己的上衫褪尽。乐璇见那因为血渍将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块的样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右肩头中了一箭,还一路赶回来跟百里失笑缠斗? 乐璇始终静默,她知道这一次是她决策失误,始终在四皇子面前韬光养晦的玄凌珏是不该出兵的,这贸然地出兵不禁让四皇子有了可趁之机,更让玄凌珏所有的隐忍破功,若不是她一脸的笃定,也许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禅房静谧得几乎可以听见香炉中偶尔的噼啪作响,慧律被这份寂静慌得不知所措,大气都不敢出。 乐璇伸手揉自己的肩膀,这个百里失笑明明没有用力,却还是让她的半个肩膀都酸痛着。玄凌珏微微侧目:“肩膀怎么了?” 乐璇将事情的经过讲清,才微微叹息:“百里失笑都没用我去阻挡四皇子的袭击,看来他并没想让我死。” “被他盯上,确实连死都难。”玄凌珏轻抿薄唇,这个一脸坦然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在面对着数十条毒蛇,也可以宠辱不惊吗?抬眼见弘虚带了药箱前来,才轻声道:“方丈来了,放心,去看看四哥,我们没有证据怀疑他。” “你觉得不是他?”乐璇瞪大眼睛,这种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我觉得是他。”玄凌珏语气平静,“可没有证据,不可胡说。” 夜色下,乐璇踢着石子儿,踢一脚,消失在夜色里,走了几步便又出现在脚下,便再踢一脚她始终想着刚刚玄凌珏说的话,玄凌是个嚣张的人,不将事实摆在眼前,他是断不会承认的,她刚刚的话分明就是诬陷他,会让他难堪。 即便是他的宠妾,若是触碰了他的底线,也只有一死。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他道歉。 乐璇不情不愿地一路踱到了西院,门口的守卫见了乐璇便是一慌:“乐小姐?” “我找四皇子。” “殿下不是去找乐小姐了?”守卫挠头。 乐璇转念,便回头往慧觉的禅房走去。 夜色中,玄凌立在原处,如一块早已冻硬了的石头,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 “四皇子?”乐璇试探着开口,玄凌微微回头,见了乐璇,眼底的寒意瞬间融化,扯出一抹笑意,大踏步冲到乐璇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哈哈哈!” 乐璇任由着玄凌紧抱着没有动,这个四皇子是真心喜欢着这个萱萱的,可惜,她不需要这种自以为是的真心。 可是不知道为何,靠近了四皇子,乐璇脑中便有一些情节在闪现,断断续续,如同被人剪碎了的胶片,乐璇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她这具身体中残存的记忆。 “萱萱?你怎么了?”玄凌明显感觉到了她忽然的僵直。 “没事,想起点事情!”乐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收敛着她满心的怒气。 乐璇没有说,她想起的是那个所谓的父亲乐仲对她不断地毒打鞭抽,不断地辱骂着她是个野种、赔钱货,这就是那个乐萱所谓的生养之恩吗? “四皇子,你觉得,乐相待我如何?”乐璇试着从玄凌口中了解一些。 “你不是说乐相待你如同嫡出吗?为何这么问?”玄凌也有些诧异,萱萱最近有些奇怪,让他陌生。 乐璇冷冷一笑,原来这具身体里原本的灵魂是个圣母玛丽苏啊,那就难怪死这么早了! 乐璇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夜未眠,她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闪现那些血腥的场面,虽然那些鞭子打在她身上已经不会痛,但她还是会为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抱不平。 次日一早,十二才一身风尘回到别苑,怒气冲冲地往西院去。 “十二!”乐璇接了消息,便一路追过去,终于在西院前将十二拦下,“等等,先别去找四皇子,跟我谈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我相信你 章节名:第20章 我相信你 乐璇将十二一路拽到了玄凌珏的禅房,玄凌珏的肩膀包扎好,只披着长衫,便看见乐璇拽着怒气冲冲的十二走进来,不禁浅笑:“整个别苑,也就乐璇能将你这蛮牛牵来。” “七七哥?”十二一惊,“你你在笑?” 乐璇仰起下巴,一脸的骄傲:“怎样,我教的!” “你?”十二似乎已经忘记了四皇子伏击的事儿,一脸惊讶地看着乐璇,似乎要用眼神将乐璇看透。这个女人不禁将七哥的所有清规破尽,现在还让七哥脸上有了笑意? “十二,”玄凌珏抿唇,“先别去找四哥,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会承认。” “还有谁能像他那么心狠手辣!”十二愤愤,“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亏你还叫他一声四哥!我现在就去剁了他这个禽兽!”十二提及玄凌,火气腾地烧个火热,转身就要往西院去。 “你给我回来!”乐璇一把拽住了十二的衣袂,“你以为我把你拽回来是来看佛王显摆他会笑了啊!我昨天晚上已经指责过四皇子了,估计他现在正有火没处撒呢,你现在去他正可以拿这事来撒气!” “那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射了七哥一箭!”十二要紧牙关,沙锤大的拳头也攥得咯咯作响。 “你不是说你一直在模仿王爷?”乐璇抬头,直视着十二带着怒火的眼睛,“王爷现在做的最好的就是隐忍,你现在就学着忍耐,韬光养晦是为了一鸣惊人,积蓄力量才能保证最后的爆发!” 乐璇面朝十二背对玄凌珏,并没有看见玄凌珏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 玄凌珏被伏击的事似乎就这么被人忽略了,除了他本人派了两个闲人在装腔作势地寻找凶手以外,整个别苑再无人提及,那没日没夜的忙碌仍旧继续着,祭天大典才是无人可以阻挠的要紧事。 乐璇把玩着茶壶,揣摩着她的“灰太狼”啥时候会回来,已经连续两次飞上天喊“我还会回来的!”,这种桥段还真是够神奇。当时为了吓唬百里失笑,她特意在金创药里加了碘,又在纱布上浸泡了土豆汁,看他被那泛青的伤口唬住了,还挺有成就感。 祭天大典还有三天,不得不说这是趁火打劫最好的机会,她若是百里失笑,就必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是不知道,他会想得到钥匙,还是想惩罚她。 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失笑上一次来,完全没有提及钥匙的事情,他应该不会糊涂到相信那沉香串就是宝藏的钥匙吧? 乐璇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去找玄凌珏讨论一下。为了防止遇见玄凌,乐璇特意绕过了西院的正门,而选择穿过西院后身,才走到后门,便听见玄凌的声音幽幽传出。 “祭天大典的防卫图已经交给百里了?”四皇子的声音始终冷冷,上一次事出突然,他没有计划周密,才会让玄凌珏侥幸逃过一劫,这一次与百里失笑联手,他绝对有信心除掉玄凌珏。 他一定要将玄凌珏的胳膊拆下来,萱萱碰过的,绝不能留在玄凌珏身上! “已经交给他了!可是殿下”玄凌的属下似乎有些犹豫,“百里失笑是邪教啊,若是让万岁爷知道殿下与邪教联手,恐怕” “谁会知道!”玄凌喝令,“进攻萧山别苑的是他百里失笑的凤鸣轩,百里失笑就是杀害佛王的凶手,而我就是缉拿这叛乱贼子的功臣!你觉得父皇会为了区区一个玄凌珏的死去惩罚我吗?” 乐璇粉拳紧攥,她居然还曾经有那么一刻是同情这个四皇子的,现在想想,真他么如同同情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要是这种人渣也可以得到幸福,那这帮和尚每天叩拜的如来佛祖一定是瞎了眼! “父皇也许比我还巴不得玄凌珏死呢!”玄凌冷笑,这天朝有谁不知这当朝天子与佛王的恩恩怨怨! 乐璇听不下去,抬脚便要踹门,才抬脚,便被人捂住了嘴。乐璇惊慌回头,便看见了玄凌珏深邃的眼眸。 玄凌珏意味深长地看了乐璇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便牵起她的手离开。 禅房外慧律与慧通把守着,乐璇便放心大胆地破口大骂起来:“他玄凌算什么东西,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他妈陷害,真他妈该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烤了吃!不对,我才不吃这种黑心肠的东西,喂狗狗都不会吃!什么叫没人味,我可算是开了眼了!” 玄凌珏始终面色平静,沉默地看着乐璇暴跳如雷,直到她发泄够了,逐渐安静下来,才眼含宠溺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她也不是永远冷静的啊?看着她为了他暴跳如雷,他竟格外高兴。 “你一点都不生气?”乐璇瞪大了眼睛,这个佛王是不是没长心啊? 玄凌珏摇头:“习惯了,何必因别人为难自己。你以为,他为何今日会在这里说这些话?” 乐璇微怔:“为什么?” “与他对话的,是我的人。”玄凌珏轻声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乐璇却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看起来超然脱俗的佛王,居然还握着这么一盘棋?可以在四皇子的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 乐璇纠结了片刻才开口:“你还想要那位置?”乐璇死死地盯着玄凌珏的眼睛,话出口便后悔了,她要站在什么立场去过问他这个问题呢? 玄凌珏抿了抿薄唇,轻轻点头。 “为什么?”乐璇一脸的难以置信,一连退后了几步,“为什么承认,你不怕我说出去?你不怕我是乐仲的细作?你不怕我” “我相信你。”玄凌珏打断了乐璇的质问,“我说过我讨厌谎言,所以,我也不想对你说谎。” 禅房弥漫的檀香中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愫在肆意升腾,若有若无,难以察觉。 三日后,一声深长低沉的号角声划过天际,祭天大典随着号角声隆重开启,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的鹅毛大雪。 吼吼,苗苗一边写就一边在想,虽然四皇子不是男主,但是如果亲们遇到一个这样的对别人都特别坏但惟独对自己特别特别好的人,是会开心还是特别不开心呢? 反正苗苗似乎不喜欢这种霸道的小爱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空城计 章节名:第21章 空城计 已进二月,漫山都洋溢着似有若无的绿意,随着号角不过半个时辰,大雪便将所有的春意掩埋。 乐璇作为女子,无权参与祭天仪式,只能站在别苑门前目送着大队伍离开。 浩浩荡荡祭天队伍一路踏着漫山的白雪,向玉潭峰顶进发,一众赤脚而行的僧侣们走在队伍最前方,赤着臂膀,只着一袭红色袈裟,玄凌珏作为僧侣的代表,亦是赤着双脚走在队伍最前端,虽然双脚已经冻得通红,却还是一副平静镇静的模样,不断地诵读着经文,向雪花更加密集的方向而去。 乐璇抽手将自己的红毡子裹紧,望着鹅毛一般的雪花,不由得轻声叹气。她曾经为了一个发布会在飘雪的北京身着抹胸晚礼裙,但赤脚走在雪地里的事儿,她还真的没有尝试过。 眼瞧着雪花使得祭祀的队伍逐渐模糊,乐璇利落地转身,踏着清雪一路向别苑的正堂而去,玄凌珏说,以百里失笑的性子,他必定是要来找她的。 别苑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乐璇一个人独守在佛堂之上,不过一刻钟,便有一阵鹰啸声传过,一路往玉潭峰而去。 乐璇微微犹豫,难道是大家都猜错了?琢磨了片刻,乐璇还是从佛堂离开,准备到湖边去瞧瞧,看能不能看见些许身影。 才出了房门,便听见一个极阴柔的声音从檐上传来:“干嘛去?走的这么急,是准备去找我的么?” 乐璇抬头,便看见百里失笑一袭红衣立在檐上,红纱随着寒风摇摆,与雪花纠缠不断,不得不说,是极美的画面,乐璇微微抿嘴,这是有明星包袱么,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干嘛非得拗个造型出来! “你怎么还没毒发呢?”乐璇勾了勾嘴角,仿佛遇见他早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丫头!”百里失笑轻轻一跃,便立在她眼前,“我倒是要问你在我手上到底涂了什么东西呢!为什么我的手不尽好的很快,还格外细滑!”百里失笑一边说,一边用指腹婆娑着自己刚刚结痂的伤口。 “土豆汁。”乐璇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 “哈?”百里失笑真的失笑了,“你居然拿土豆汁吓唬我,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对了,这别苑怎么这般安静,这一次不会又跳出什么四皇子七皇子的来英雄救美了吧?” 乐璇清浅一笑:“空城计你听过么?越是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地方,越是让你这种能人胡思乱想!” 百里失笑红唇轻笑:“便是真的有埋伏又怎样,我又不在乎!我想要抓住的人,还没谁跑掉过!” 乐璇扬眉:“你觉得我比那宝藏的钥匙更有趣?”百里失笑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祭天大典上不会有百里失笑去刺杀玄凌珏了,看来四皇子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空了! “钥匙?”百里微微撇嘴,“又不是我想要,不是说那沉香串就是钥匙么,我已经交给需要的人了,真假就与我无关了!” 乐璇微怔,指使百里失笑来抢钥匙的,会是什么人呢? “喂!”百里失笑微微撅嘴,“我是坏人,是来抓你的,你在我面前走神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你就不能表现的正常点儿!”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害他回去对着镜子照了许久,他长得还不够吸引人眼球么? 乐璇微微抻了个懒腰:“好,我现在特别害怕你把我带走。” 百里失笑微微眯眼,伸手便捏住乐璇的下巴,一把掰开她的嘴巴,还没等乐璇反应,便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口中,伸手一掌,乐璇便下意识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乐璇瞪大了眼睛。 百里一脸的得意,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的表情,等了片刻,便伸手去摸乐璇的脉搏,一张秀气的脸不知为何一阵青红不定,突然甩了她的手,气得跺脚:“怎么就赢不了呢!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 乐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百里一掌打在肚子上,乐璇胃中一阵翻腾,便将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乐璇定睛便见了一个小小的药丸,不由得琢磨不透,百里在她的脉象上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就又不准备让她吃了? 百里也不多说,一把抓住了乐璇的腰带,便将她扛在了肩上,乐璇瞪大了眼睛:“你要干什么?” “把你带走哇,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百里撇撇嘴,一脸的嫌弃,还未起身,便听见身后有玄凌珏冷静深沉的声音传来:“放开她!” 乐璇抬头,便见玄凌珏赤着双脚,身上的袈裟早已湿透,似乎还有冰珠儿挂在上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玉潭峰顶顺着瀑布一路下来的?思及至此,乐璇不由得咬牙切齿:“你是要疯啊,你还有伤呢,把自己淋成落汤鸡是找死是怎样!” 还不等玄凌珏开口,百里就已经跳脚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质,能不跟这儿关心别人死活么,这么打情骂俏是秀恩爱给我看呐!” 玄凌珏抿嘴,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柄软剑,足尖轻踏向百里刺去,百里似乎并不想与玄凌珏缠斗,便扛着乐璇一路逃开,玄凌珏冷着脸,一路追去。 不知是百里因为多了乐璇这个累赘变慢了,还是玄凌珏本来轻功就可以与百里匹敌,一路追了许久,玄凌珏却一跃拦在了百里面前,百里自知躲不过,便与玄凌珏过起招来。 玄凌珏冷着一张脸,他明明是告诉十二连夜送乐璇离开别苑不要让百里找到的,乐璇为何还会出现在别苑之中,还落进了百里的手中!心思沉重,下手也毫不留情,百里愤愤,这个玄凌珏原来居然还真是深藏不露,这功夫,可根本不像个皇子! 似乎是为了牵制玄凌珏,百里开始将乐璇甩来甩去,玄凌珏不得不有所顾忌,出手也犹疑了许多,百里却爱上了这个游戏,甚至将乐璇抛来抛去,就为了看玄凌珏心疼又束手无策的表情。 玄凌珏抿嘴,干脆放弃了攻击,趁着百里将乐璇抛出的片刻,直接背冲着百里将乐璇护在怀中,百里也没多想,便狠狠地一掌打在玄凌珏的后背上,玄凌珏抱着乐璇,直接被百里打下了山坡。 玄凌珏整个人护着乐璇的身子,一路往山脚下滚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属于乐萱的记忆 章节名:第22章 属于乐萱的记忆 有一层清雪的保护下,两个人并没有磕到异物,不过向下落了数米,玄凌珏便一脚支在一截树桩上。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玄凌珏躺在乐璇身下,并没有松手,只是双唇紧抿着微微低头,下落的路途不算太远,他也几乎是用自己的后背在着地,应该不会伤到她吧? “没,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乐璇利落地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雪渍,伸手将玄凌珏也扶起,不由分说地将玄凌珏的袈裟褪下,伸手去拆原本被袈裟盖住的绷带,刚刚与百里打斗让伤口再次开裂,绷带已经被彻底染红。 玄凌珏一震,仿佛没想到乐璇会如此,不禁抿嘴红了脸。 玄凌珏看着乐璇从身上变成金疮药跟干净的绷带,不禁有些惊讶:“你怎么准备这些?” 乐璇得意地浅笑:“因为我猜到你会在我面前跟百里失笑打起来。” 玄凌珏微微皱眉,并不开口,等着乐璇继续解释。 “百里失笑上次来找我时便完全没有提及钥匙的事儿,说明他对钥匙并不如对我上心,我若不防备留在别苑,他来找我的机会便比去帮四皇子围剿你的可能性更大,而你在峰顶没见到百里,必定会来找我,所以你们遇见的可能就很大。这叫釜底抽薪,把你们两个人从风暴中心带走,可以减少大量的伤亡。”乐璇思路清晰地分析着。 “你在拿你的身家性命做赌注!”玄凌珏的脸冷峻得如同身后被大雪覆盖的山峰。 “我是商人。”乐璇冷静地抬头,“我的每一次投资,都是在用我全部身家做赌注。” 玄凌珏抿唇看着乐璇眼中笃定的光芒,他竟忘记了,她做任何事,都是这般理所当然的。玄凌珏带着一丝期许开口:“可你为了救我,值得下这么大的赌注?” 乐璇一脸的坦然:“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凭借的力量,我不救你,就是在害我自己,不是吗?” 玄凌珏不知为何会有淡淡的心痛,面色未变,只是转身冷冷地开口:“我去引走百里失笑,你留在这里,我会派人来救你,不准乱跑。”他原本可以带着她一起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了乐璇的话,他会有些不敢面对她。 “好!”乐璇点头,看着玄凌珏逐渐离开,留在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轻声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保证这是第一次骗你,也会最后一次!” 乐璇决绝地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径直离开。 没人知道,就在刚刚的坠落过程中,乐璇捡起了这具身体里所有的回忆,也包括她会出现在玄凌珏房间的原因。 乐萱的母亲是城中一个程姓秀才家的女儿,虽不算显贵,倒也富足。乐仲看上了程家祖传的玉如意,程秀才不肯转让,乐仲便恃强凌弱地找了个写反诗的由子,夺了他的家产,烧了他的祖宅,几代人都被连坐凌迟处死,乐萱的母亲因生的秀美,便在乐仲家做了数月的禁奴,后被丢进了青楼之中。 她被丢进青楼时已有身孕,七月后便诞下乐萱,还未坐月子,便被拉去接客,这一做,便是十年。 乐萱十岁时,母亲染上花柳,被老鸨赶了出来,十岁的乐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去拦了四皇子的马,死缠烂打了几个月,居然打动了四皇子帮助她见到了乐仲。 似乎从那时起,乐萱便成了乐仲的污点,随时提醒着乐仲有把柄握在四皇子手上。碍于四皇子的权威,乐仲不得不认下乐萱,却不愿让她入户,只是将她养在暗处,动辄打骂侮辱,八年来始终过着非人的生活,只有四皇子来时才待她如嫡出。 直至母亲阖眼,乐萱都没能让乐仲再见母亲一面。 今年年初,乐萱因没能取到江南总督的首级,乐仲派人惩罚她,惩罚的她的人讨厌她可以穿金戴银,总是接一些不用费力的任务,便动了歪心,直接毒死了她,丢进井中。 而乐萱却始终相信,只要她足够努力,完成乐仲交付的所有任务,便会有机会让乐仲感动,而乐萱今年的任务,就是色诱玄凌珏,以至于她在井中已经是弥留之际,还是顺着井中密道一路爬到了玄凌珏的床上,施了春香,却没想到还未动手,便死在了玄凌珏的床上。 乐璇便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到了她的身上。 乐璇轻声叹气,看着玄凌珏越来越相信她,她实在不敢保证,这会不会反而正中了乐仲的下怀。 她始终不懂,为何乐仲的细作教习基地,会有通往玄凌珏禅房的暗道。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玄凌珏,越远越好。 夜幕降临,整个萧山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无论是和尚还是兵将,全部被发动出来寻找乐璇,玄凌珏双唇抿成一条缝,他与百里纠缠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去找乐璇,却发现她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而一天的大雪早已经将乐璇的行踪掩盖,除了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也无能为力。 玄凌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玄凌珏的衣领:“你到底对萱萱做了什么!她若是伤了一根毫毛,我要你拿命来偿!” “四哥有威胁我的时间,不如多派些兵力寻去。”玄凌珏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玄凌牙齿咬的咯咯响,一把推开他:“找到她我再跟你算账!来人,跟我去后山再找一遍!” 看着四皇子走远,慧律才默默走进来:“暗夜骑见乐小姐往西去了,天鹰已经派人跟着了,来报王爷,请王爷放心。” 玄凌珏的心中仿佛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缓了片刻才轻声开口:“保护她安全。” 夜幕之下,乐璇终于找到一家农户,得了一处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辗转反侧了半宿,到底怕玄凌珏会担心,要来了纸笔,将一切解释清楚。乐璇不禁庆幸自己在香港住了五六年,写着繁体字倒也不费心。 写完这一切,乐璇都不由得苦笑,她到底在担心玄凌珏什么呢,她现在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她如何生存下去才是她最大的危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一路向西 章节名:第23章 一路向西 暗夜骑连夜将乐璇的行踪汇报给了玄凌珏,并递上信件:“这是乐小姐刚写的信件,属下偷临了一份,交给王爷。” 玄凌珏接了信笺,那赫赫然的佛王二字,不禁让他已经安心,她的信是写给他的,就已经让他格外安心。 十二见暗夜骑离开后才走进禅房:“七哥,乐璇找到了?” 玄凌珏微微点头,将信交到十二手中。十二粗略扫了一眼,便不禁跳脚怒吼:“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啊,什么前世今生的!不行,我现在就去把她抓回来,什么害怕伤害你,我怎么就不信那个乐仲还敢无法无天了!” “十二,”玄凌珏面色平静,“随她去吧,她是只不容束缚的小野猫,她想闯荡,便随她闯荡吧!” “七哥!”十二浓眉紧皱,“我这个人直,不懂你们之间的小秘密,但是我看得出她对于七哥你的重要性,你确定就这么放走她?七哥,你把你自己的心封了十五年了,她是第一个能打动你的人!你就这么错过她你” “不会错过。”玄凌珏轻轻抿唇,“十二,该是我的,早晚还是我的。”玄凌珏深邃的眼眸望向沉静的夜空,乐璇,必定是他的皇后与宠妃,没有之一。 乐璇还是日出前便已经清醒,看着农户的老妪生火做饭,不禁有些感慨,若是她的下半辈子也如此,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碌碌一生,她宁愿现在就死掉。 “小师父,”老妪始终当乐璇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对她也格外亲切,“天还早呢,咋就醒了。” 乐璇浅笑:“习惯了,这时候该是晨诵的时候了!”乐璇顺嘴胡诌,将信封好交给老妪,“还得烦劳大婶,若是有和尚寻我来,您便托他将信交给弘虚方丈,若是军官来便不要交,我们那儿的驻军统领相中了我,要抢了我做妾,我这才逃出来的。” 老妪才刚应下来,便见一个银色身影刷拉一下出现在小院之中,老妪一见来人一身戎装,便慌了一般将乐璇拦在身后:“这必是抓你回去成亲的,快!快走,这有老婆子我呢!” 乐璇抬眼,便见十二一脸的愤愤,不禁好笑:“可不是么,大娘,就是他要抢了我做妾,大娘,你可得替我做主!” “乐璇!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过来!”十二已经恼的面红耳赤,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堂堂天朝十二皇子,连一个站都站不稳的老婆婆也敢拦他? 老妪紧紧将乐璇护住:“你长得仪表堂堂的,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非跟个小师父过不去干什么!” 乐璇躲在老妪身后偷笑,看着十二满脸的阴晴不定,像十二这种正直的性格,定是不愿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怎样的,所以才会这般不知所措。 “好了,不闹你了。”乐璇整顿神情,安抚老妪,“刚才只是跟我兄弟开个玩笑,他是保护我的,不是要抢我。” “我说呢,”老妪吐了口气,“刚就在想,长得一表人才的,干啥做这种龌龊事!你们兄妹聊,我去生火。”老妪不疑有他,坦然地离开,以她多年的识人经验,这个小伙子眼中倒是没有那些戾气的。 看着老妪离开,十二才一把将乐璇拽到身边:“谁是你兄弟,叫我兄弟的可得是个公主呢!你到底要搞什么!没事搞什么失踪,你知道我跟七哥有多着急!” 乐璇浅笑:“那你不还是找来了?你都知道了我在这儿,王爷也必定知道了,他有什么反应么?” 十二赌气一哼:“说是随你去呢,我气不过,非要来问个究竟,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璇皱眉,她的信明明还在手里,十二就拿了个手抄版来兴师问罪了? 看着十二愤愤的眼神,乐璇反而好笑:“你难不成真的是来抓我回去的?” 十二叹气:“七哥都放你走了,我有什么资格留,七哥让我带了一包碎银子和一千两银票来给你备用,让你一切小心些。”十二从怀中掏出银子来,不慎掉出个借据来,不禁红了脸颊,“我就跟七哥说这东西太抠,就这么几个银子,还要立什么借据,也不知道七哥怎么想的,我本来想自己藏着,谁知道它还掉出来了!” 乐璇却笑得更坦然:“本来我是不想收你的钱的,不过看见借据我反而坦然些,替我谢谢王爷,他的心意我懂了!”乐璇是最不愿欠人什么的,尤其是人情。有了这欠条,便将人情变成了债务,虽不会有什么本质改变,乐璇用起来却舒心得多。 至少,这钱不是玄凌珏的施舍。 玄凌珏会让乐璇立字据,也是怕她想太多。 十二虽不舍,却终究还是没有立场留她,只能如个女人一般婆婆妈妈地唠叨了许多,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乐璇。 十二一直以为这种依依惜别是最娘的事儿,可真的放在自己身上,却还是会照做不误。 乐璇带着十二给的包裹和马匹一路往西而去,并没有看见她身后那茅屋顶上一抹玄色身影,深邃的眼眸露着满满的不舍,面色却平静淡然,并看不出任何异样。隐忍了十五年的一盘大棋已经接近尾声,放她离开也是在保护她不受伤害。 “乐璇,再等我两年,等大局已定,我定以江山为聘,娶你回家。” 乐璇也没有目的,便一路往西走了七天。 越往西走,积雪越厚,乐璇从小在南方长大,虽然在北京定居了十年,但这几近及膝的大雪她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竟像个脱了缰的野马,完全失了控制。 “驾!驾!别跑!站住!”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几个男人不停的呵斥叫喊。 乐璇扭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正不顾一切地朝她而来,后边不足百米外便有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不断地追逐着他。 乐璇扬眉,瞧着这装束,皮裘毛靴,还真有西北边陲的大漠风范,只是这衣衫褴褛的小叫花看起来倒不像是个西北人。 还想着,小叫花已经跑到她脚下,抬起一双泪眼向乐璇求救:“他们要卖了我,救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渣爹哪儿都有,本朝特别多 章节名:第24章 渣爹哪儿都有,本朝特别多 乐璇低头看去,这小叫花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生得极美,瞳仁中若有若无地泛着的蓝色,看来似是有些欧洲人的血统。乐璇不禁感叹,若她是个男子,只怕也要被她勾了魂去。 乐璇再抬头时,几个壮汉已经将她围住:“小子,别多管闲事!”为了方便,乐璇换了男装,几天风吹日晒,倒也更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 小叫花颤抖着紧紧抱住乐璇的小腿,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公子救我。” 乐璇撇嘴,她有长这么慈眉善目吗,这等闲事也来找她!乐璇轻轻抽回自己的腿,声音冷漠无情:“我从不是多事的人,各位请便。”说完,便抽身策马离开。 “哈哈哈,你个小荡妇,娼妓养大的小杂种,装什么贞洁烈女,让你再跑,让你再跑!”几个壮汉翻身下马,将小叫花一巴掌打倒,不由分说地毒打起来。 还未走远的乐璇听见了几个男人的话,不由得撂下脸来,她的确不是个管闲事的人,只是这几个人的话,还真是惹恼了她。男人荷尔蒙堵塞大脑,拿女人泄欲,还要女人承受着下流低贱的名声,甚至连她们的孩子都要为此蒙羞,这是谁给他们惯的脾气! 乐璇微微眯眼,回手将背后的弓箭抽出,刷拉拉几下,还不等几人有所防备,便照着每个人的小腿各射了一箭,既不致命,又能最大限度拖累他们。 “你!”几个壮汉捂着腿,满脸都是恼怒的神情,仿佛要将乐璇拆分入腹,奈何腿上有伤,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小叫花的眼中闪着感恩的泪光,乐璇策马将她捞起,一路往城内奔去。 驼城是天朝与西陵国的边境,两国的所有商业往来都要经由这驼城,故而驼城无论早晚,都是异常繁荣。城中来往行人,可以很明显地从衣着上看出区别,天朝的子民穿的皆是长袍小袄,而西陵国人则都是乐璇刚刚见到的那般皮裘毛靴。 小叫花跟在乐璇身后,时不时地跟她介绍着驼城的风俗人情,那含泪的双瞳中满满的都是感激,乐璇掏出一锭碎银子:“呐,帮人帮到底,银子给你,吃顿饱饭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叫花跪在地上便给乐璇磕了几个响头,才抱着乐璇给的银子一路撒欢儿而去。 乐璇挠挠头,不行,虽然她这是在积善,但她必须先了解一下这里的物价,银子多也绝对不是乱花的! 牵着马,乐璇在城内的大街上各种乱晃,偶尔问问物价,驼城虽是天朝领域,这些西陵国人却比本国人还嚣张,各种横冲直撞,乐璇有些好奇,在别人的领土上都敢这么嚣张的,是西陵国实力很强吗? 溜了一个时辰,乐璇才在一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客栈下停住脚,就先在这儿住一晚吧,才将缰绳递给小二,便听见不远处有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爹,钱都已经输光了,跟我回去吧,爹!” 乐璇回头,便见刚才的小叫花在对面的一家赌场门口,紧紧地抱着一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男人,那人却满脸都是嫌弃:“你个赔钱货,不是说有人要卖了你吗,卖来的银子就这么几个钱啊,还不够我赌几把的!你去上你娘的倚笑楼去卖,卖几次就有钱了!” 乐璇不禁冷笑,果然是渣爹哪儿都有,本朝特别多啊! 这些人他妈的怎么不都被雷劈死啊! “你女儿值多少银子?”乐璇上前,面色冷峻。 “公子”小叫花见是刚刚救了她性命的公子,便不禁又湿了眼眶。 “少说也得三十两,你要买?”那老男人一见有人搭腔,顿时来了精神头,满眼都放着光。 乐璇点头,三十两,能在驼城买下两匹快马、十匹锦缎,这么算来,倒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乐璇扬眉,回头去看那小女孩:“你可愿跟着我?” “愿意愿意愿意!”不等小叫花开口,老男人就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我这闺女长得俊俏,人也特别能干,吃的还不多,您看无论是收在家里当小妾还是搁在柴房当丫头,保证能给公子服侍得妥妥帖帖!” 乐璇冷冷一哼,这人的这副嘴脸分明如同那电视购物频道里的推销员!只是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推销的可是自己的亲闺女! 乐璇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话提前说清楚,我给你五十两,但你要知道以后这个丫头就是我的人了,你见了要当不认识,她穿金戴银还是露宿街头都与你无关,你若是再敢纠缠她一次,小心我剁了你的手指头!” 乐璇的气势向来是咄咄逼人的,唬弄那些成日里跟在佛王身边的和尚都百试不爽,更何况眼前这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老男人那谄媚的表情还僵在脸上,便已经没了魂儿一般拿着钱逃了。 “谢谢公子,鬼瞳一定认真服侍公子!”小叫花认认真真地跪下了跟乐璇磕头。 “你叫鬼瞳?”乐璇诧异,这是人名吗? “是,我爹说我的眼睛生的如鬼魅一样,就叫我鬼瞳。公子,我爹没有我帮忙赚钱,一定很快便把银子输没了,怕是要流落街头了。”鬼瞳有些纠结地开口。 “你有多少钱,都会给你那个赌鬼老爹?” “是,爹比我需要钱。”鬼瞳瑟瑟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公子愤愤得出奇。 乐璇不禁冷冷一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用你的一片真心去换你爹的贪得无厌,就好像你爹每天把大量的银子扔在赌桌上一样,总以为有一天可以获得回报,自以为孝顺无比感天动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他妈不知道!”乐璇愤愤,其实说是在教育鬼瞳,倒不如说是在教育她这具身体中曾经的灵魂。 有些人生来就是狼心狗肺的,这种只能征服,绝不能感化。 驼城就是乐璇锦绣商途的第一站啦,富可敌国的小富婆要开始发动她的敛财小马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不羁十四爷 章节名:第25章 不羁十四爷 萧山的夜总是静谧的,玄凌珏合着双眼,听着暗夜骑汇报着来自各个地方的情报,听闻乐璇的近况,还是让他的心微微震了一下:“你说,她救了天香的女儿?谁准你们擅做主张让天香去接近乐璇的!” “属下不敢,乐小姐与鬼瞳确实是巧遇。”回话的是暗夜骑影组的组长天鹰,年纪虽然不过三十出头,却已经跟在玄凌珏身边快有二十年了,算是这暗夜骑的元老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使然? “驼城的驻兵还是十四在领?”玄凌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 “是。”天鹰恭敬回话。 玄凌珏轻轻点点头,便不再言语,天鹰早已经习惯了佛王的处事方式,见他不再问话,便恭敬地退出了禅房。 玄凌珏思忖了片刻,还是轻轻叹气,以乐璇的性格,非是要在驼城闹得轰轰烈烈才肯罢休的,依着十四那爱凑热闹又散漫不羁的性子,怕是免不了要与乐璇有些交往了。 乐璇接触越多的皇子便越让玄凌珏不安,为何她就躲不开这夺嫡的风暴呢? 二月驼城仍旧是一片大雪苍茫,乐璇化名王方定,在鬼瞳的介绍下,对驼城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对商业链条也摸了个大概,越了解反而越让乐璇郁闷,茶叶、丝绸、瓷器这些最赚钱的买卖都有大商号把持着,以她现在这一千两的家当想破出个口子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那她该选择做些什么生意呢?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奇货可居的呢? “公子,再有七日就是我们驼城的春飨节了,有好多热闹可以凑呢!”鬼瞳打断了她的思绪,满脸都是兴奋,在驼城,春飨节就如同除夕一般,是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的大日子呢。鬼瞳见公子看她,便继续介绍着,“每年到了春飨节,所有商户都会将自己最得意的商品拿出来做比拼,得了头筹的,这一年都不用缴税,更有咱们衙门赏的黄金百两呢!” 乐璇扬眉:“那去年谁得了?” “已经连续两年云锦绸缎庄得了。” 乐璇勾起嘴角:“走,去那云锦绸缎庄瞧瞧!”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先让自己的脑子奇货可居一下吧! 云锦绸缎庄坐落在驼城商业区的中心,人潮如织的门口立着两三个穿着艳丽的女子,来往的商贩也三不五时地会停下来驻足片刻,对着衣料品头论足一番。乐璇不由得浅笑,这云锦庄广告做的倒是挺时尚啊! “李掌柜!您没事老往我这儿跑不好吧?”乐璇被一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吸引,后头看去,便见两个满身绸缎的中年男人从云锦庄的走出,那傲慢无礼的男人显然是这云锦庄的人,下颌高昂着,“若是我们今年的新品被您瞧了去,只怕我们就要对簿公堂了!” “云掌柜,您通融通融,就让我见见你们东家,我是真的有事儿要求他!” “见我们东家?你也配?走走走,别逼我跟你撕破脸皮!”云掌柜冷冷一笑,便下了逐客令,直接转身进了店铺。李掌柜见苦求无果,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乐璇扬眉,上前便拦住了李掌柜:“李掌柜,你今年的比拼之物可准备好了?” 驼城的积雪还未化,日头却毒得仿佛可以烤干一切,乐璇微微眯了眯眼睛,明明才刚刚上午八九点钟,这太阳未免也太耀眼了些!她跟着李掌柜在他的玉黎绸缎庄忙活了七日,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刻了。 驼城的衙门口已经摆好了擂台,几乎所有的商户都将自己的压箱宝搬了出来,擂台外更是人山人海,几乎已经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乐璇不仅浅笑,这小农经济的朝代,居然还有商业这般发达的边城存在。 李掌柜在台上不禁往台下望,这个叫王方定的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眼神里却透露着他看不懂的笃定,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七天前他拦下他回家的路,还提议要帮他赢了云掌柜,他也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就同意了,如今他虽然将王公子给的稿子背熟了,却还不知这匣子里装的绸缎究竟长成个什么样子。 擂台之上还有几个座位,已经坐了一水儿的官老爷,只有一个座位空着,不知是在等谁。规定好的时辰早已经到了,擂台却仍不开始。 乐璇不由得好奇起这个座位上的正主儿了。 “十四爷仗着自己是皇子,年年都不准时,迟到个把时辰还算轻的,三年前到了傍晚才来,可把商户急坏了。”鬼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她知道王公子是在听的。 十四爷?乐璇微微纠结,怎么走到哪儿都有皇子呢?这个老皇帝到底是什么投胎啊,怎么这么能生!而且听起来脾气也不怎么样,皇子非得有点儿臭脾气才行吗?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见人潮外一声呼喝:“十四爷驾到!” 人群自发地让开了道路,乐璇望去,便见一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戎装,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揽着美人,已经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地往擂台上走,乐璇眯眼,这美人为何长得有几分眼熟?竟竟有八分像百里失笑? “他怀中的是他的宠妾?”乐璇回头问鬼瞳。 鬼瞳却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凑到她耳边才开口:“那是娈童,十四爷的男宠,百里失歌。” 男宠?乐璇皱眉,堂堂天朝的十四皇子,居然堂而皇之地养男宠?乐璇不由得更细致地打量起十四,一张帅气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放浪形骸的神色,一双桃花眼已近迷离,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重瞳之象。 而他身边的百里失歌,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那百里失笑的弟弟了,只是不知道他那么威风的凤鸣轩之主,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弟弟去做什么男宠呢? 乐璇有些好笑,兄弟俩都是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得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能生出这么俩倒霉孩子! “开始吧,等什么呢!”十四才刚刚坐好,便皱紧了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啦啦啦,又一个皇子出场啦,吼吼,不素清宫戏里的拉个十四爷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擂台大战 章节名:第26章 擂台大战 在场的商家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夸耀着自家物品的好,倒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让乐璇都有些惊讶,这些古代的劳动人民未免也太心灵手巧了些,这些东西放在现代恐怕也是要掀起一场流行的啊! “云掌柜,你的云锦庄可是得了两年头筹了,今年又有什么新奇的货色,拿出来给大家瞧瞧。”驼城的县令对云锦庄倒是出奇的好,说话时的眼角都泛着讨好的笑意,乐璇有些好奇,这云锦庄的东家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权势大到连一城之主都要给一个掌柜赔笑;大到云锦庄连续三年偷了玉黎庄的新品,李掌柜都无处说理? 乐璇笑意更浓,她突然觉得这驼城的绸缎业有趣儿起来了。 擂台上,云掌柜打开他面前的锦盒,端出一匹绾色斜织喜鹊踏梅掐金云锦,正午的阳光打在上面,竟如同赤金一般,散着耀眼的光芒,所有看客不由得眯起双眼。 云掌柜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傲慢地往李掌柜的方向望了一眼,李掌柜见了那云锦,不禁脸都气得铁青。 几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一眼意味着云掌柜今年誓拔头筹的信心,却只有乐璇知道,云掌柜手里拿的,正是李掌柜今年的新品。 乐璇当天见李掌柜与云掌柜在云锦庄门前争执,便看得出李掌柜身上所着衣料虽不起眼,却格外精细,而那云掌柜的衣料虽然光彩夺目,却终究少了两分味道。云泥之别高下立见,可见这擂台的水分有多大。 水分有多大,机遇就有多大,可以靠人情攀上的关系,就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乐璇在人群中冲了云掌柜浅笑,这掐金云锦,就是乐璇派人交到云掌柜手里的。 云掌柜还在滔滔不绝地夸耀着他手中掐金云锦的好,乐璇暗暗向李掌柜点点头,李掌柜便如得了失心疯一般猛扑上去,一把揪住云掌柜的领子:“你偷我的设计,你偷我的绸缎,你们云锦庄就是个强盗窝!” 擂台上的巨变让台下的看客一片哗然,不过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雪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乐璇冷笑,果然不论什么朝代,这凑热闹的大众心理都是不曾更改。 云掌柜一惊,似乎已经习惯了李掌柜的逆来顺受,这突如其来的一扑让他竟怔了片刻,随即才露出一副鄙夷的笑:“就凭你一个小绸缎庄也敢到我这儿来争功?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我云锦庄是什么档次,你的玉黎庄又是什么档次!” 看客中似乎当真有不少人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 “那你倒是说说,这掐金云锦是什么花色?”李掌柜愤愤地夺了半匹云锦,朗声问到。 “喜鹊踏梅稍,你这算什么问题!”云掌柜的话才出口,西侧的所有看客便是一片哗然,连云掌柜自己也有些惊慌,他们为何如此? “看见了么?”李掌柜冷冷一笑,“这云锦最出彩的,并不是它华贵的色泽,而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呈现不同的花色,映着阳光看是喜鹊踏梅,背着阳光,便是五蝠抱春。” 始终醉眼迷离的十四听闻这话,倒也抬头瞧了一眼,这世上还有这般有趣的锦缎? 云掌柜慌看了李掌柜一眼,那将布匹偷出来的人可没说过这等奇事!凭着他多年的从商经验,云掌柜还是临危不变地冷冷一哼:“我只是还没介绍到这里,你在哪儿偷听来的这机密,也敢来喧宾夺主!我倒是要告你窃取商机了!” 这回反而是乐璇扬眉了,这驼城还有条罪名叫窃取商机? 李掌柜冷冷一笑:“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等大家反映,李掌柜便猛地将云锦一抛,露出布匹缠在最里侧的布稍,作势往上一呈:“十四皇子明察,请看这布稍上是不是有我玉黎庄的暗纹!” 十四斜倚着椅子,挥手让百里失歌去将云锦接了,百里失歌背对着阳光瞧了瞧,忙瞪大了小鹿般的眼睛:“真的真的,十四爷,还真的有哎!” 十四玩味地勾起笑意,斜着眼瞧了身边的县令一眼,这县令与这驼城的商户有多少猫腻他从来都无心过问,只是今日居然都闹到春飨节的擂台上来了,未免也太声势浩大了些! “百里,你可喜欢这云锦?”十四不理会跪在擂台上的李掌柜,只与百里失歌闲谈。 “喜欢啊,当然喜欢,这云锦若是裁了做一套祥云掐边曲裾长裙,配上个凤穿牡丹的步摇花,梳上个倚云朝天髻,唱一曲长门赋就最合适不过了!”百里失歌一边说,一边将衣料搭在身上,一边推出一个云手,腔调十足。 “那今年的头筹便是这云锦吧!”十四没了耐性,起身下台,“百里喜欢这花色,云掌柜便照着这花色再做十匹送到我的府上去,李掌柜,我母妃再有一个月过寿辰,你给我设计个万寿无疆配百福吉祥的料子,也是送到我府上。” 百里失歌一听,当时便炸了:“不行,十四爷明显是偏袒,这事儿都这么清楚了,你让云掌柜上哪儿去弄那十匹云锦去?我不依,我也要李掌柜给我做!” 十四微微浅笑:“好,都依你!百里你明日便把订金送到李掌柜的店里去吧,还有这头筹的一百两黄金。” 说完,十四便斜倚着百里失歌一路扬长而去,丝毫没留给云掌柜片刻辩驳的机会。那还在台上的县令更是面色铁青,十四皇子刚刚的眼神,分明是向他兴师问罪的意味。 乐璇失笑,这十四看起来醉眼迷离,心可澄净得很呢,这判别谁是谁非的话儿若是由他来说,这事儿便闹大了,但如今一切皆由百里失歌这么一闹,既分辨了善恶,又没人被责罚。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就到了她坐收渔利的时候了,闹腾了一番,若是没点儿收获,她岂不是亏大了。 乐璇冲着云掌柜灿烂一笑:“云掌柜,你输了,可别忘了你的绸缎庄要停改三年,云掌柜这么守信用的人,必是不会食言吧?”还未散去的看客们似乎听见了什么大消息,瞬间安静下来,等着云掌柜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我百里失歌可是很遵守妇道的 章节名:第27章 我百里失歌可是很遵守妇道的 乐璇昨日才去云锦庄叫嚣过,将这个老狐狸的所有伪装一一击破,当着几个大客户的面让云掌柜有些下不来台,逼得他与她赌咒,若是他不能赢得这春飨节的头筹,便自愿辞去云锦庄的掌柜,并保证这云锦庄停改三年,若是他赢了,乐璇便有办法将李掌柜的玉黎庄拱手让给云掌柜。 玉黎庄和李掌柜,这个赌注的诱惑力还是让如云掌柜这般老谋深算的人动了心啊! 乐璇浅笑,云掌柜自以为有了这掐金云锦做靠山,就必没有输的道理。 谁又会想到云锦本身就是一个圈套呢! “云天长虽不知为何会夺了李掌柜的新品,但自知有监管不利之罪,愿辞去云锦庄掌柜一职,云锦庄内部整改三年,以确保云锦庄运作如常!”云掌柜当着驼城大半的百姓,一时间脸上青红不定,又无法发作,只得灰溜溜地甩袖离开。 说是停改三年,谁又知道三年后他玉黎庄还肯不肯给他云锦庄立锥之地!这个王方定看来是个人物,四两拨千斤地便将云锦庄给端了,他必是要去见见他的东家了! 只怕这王方定万万不能留! 乐璇看着云掌柜道貌岸然地离开,不由得浅笑,所谓的垂死挣扎也不过如此,不过不知道何时有机会,见见那个李掌柜口中只手遮天的云锦庄东家。 乐璇见云掌柜走远,方上前几步上了擂台,恭恭敬敬地朝县令行礼,声音浑厚地开口道:“王方定擅自将春飨节擂台做赌,自知有违法纪,愿受大人责罚。” “王公子是为了草民才去赌咒的,若要责罚,便责罚草民吧!”李掌柜向来忠厚憨直,一听说王方定自请责罚,便慌来求情。 驼城县令方如喜在驼城做了两任县令,对这商号之间的压轧之事早已经见怪不怪,如今这一场擂台已经将情势逆转,这李掌柜正得十四皇子的宠,他方如喜就算是再想巴结那云锦庄的东家,也断不会拂了十四爷的面子。 “二位都是我驼城的栋梁之才,为了获得真相用些计策也无妨,本官又怎么会责罚你们呢!”方县令满脸堆笑,招呼着几个大小官员起身离开。 李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年他没少去县衙告状,每次他都是被衙役们毫不留情地赶出来,怎么从没见过县令有过这么好的态度? 李掌柜对绫罗绸缎的研究无人匹敌,但对生意的研究,却远不及云掌柜十分之一,乐璇便自愿接了李掌柜的玉黎庄,他依旧负责他的布匹设计,她则负责一切商贸往来。 乐璇的改革向来是毫不留情的,不过三天,玉黎庄便已经是焕然一新了。产业线、销售线、售后服务线、广告运营线乐璇将她所有的现代经营理念都改头换面地注入了玉黎庄中,玉黎庄霎时变成了整个驼城的焦点。 乐璇最是喜欢这种关注,要知道这样的关注度,可以省去她多少广告费用! 眼看着玉黎庄开始走向正轨,乐璇便开始研究如何赚外贸的钱了。 云锦庄原本给西陵国的价格竟然比给驼城其他商户的价格还要低,这是乐璇坚决不能理解的,西陵国没有纺织工艺,所有的皇室专用绫罗绸缎均是由云锦庄所出,不狠狠地黑西陵国一笔岂不是太亏了! 乐璇大笔一挥,便将西陵国所有的布匹售价都提高了五成,一时间整个驼城都是一片哗然。大家都说这玉黎庄的王公子肯定是疯了,等西陵国的节度使来,必定是要让这个王公子吃些苦头的! 乐璇倒是很期待这所谓的节度使的到来,她对西陵国的好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公子”鬼瞳有些纠结,但还是无条件地服从着公子的安排,“驼城最巧的铁匠我找来了,可是公子,咱们驼城不产铁矿,几乎所有的铁制品都是从西陵国贩来的,只怕我们做不了铁制品的生意啊!” 乐璇一副了然的浅笑:“谁说铁匠只能做铁器,请他进来,我自有主张便是。” 百里失歌来的时候,便是看见王方定一脸的神秘与一个彪形大汉不知在商议些什么,不由得嘟唇:“哎呀,王公子!你们绸缎庄连这么野性的人都收啊?那我可不敢穿你们家的衣料了!万一掺进去根胡子,我这娇嫩的皮肤还不刮花了!” 乐璇回头,便见百里失歌正对着门口的大铜镜搔首弄姿,自从乐璇将这一人高的落地铜镜摆在玉黎庄门口,百里失歌几乎日日都要来这儿转一圈,说是为了监督云锦的制造,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对着镜子可劲儿照。 “你回去先照我说的试试看,若是成了,好处定少不了你的!”乐璇将铁匠送走,才挤出满脸的笑意看着百里失歌,“放心,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给你织布的,一水儿是十八岁的漂亮小姑娘!” 百里失歌露出一副娇嗔的笑:“有十八岁的小伙儿不?长得跟王公子一样俊俏的就更好了!”百里失歌一边说,一边对乐璇动手动脚。 “我可不敢用小伙儿,怕你一股脑儿都给我收走了,我这绸缎庄还不停业了!”乐璇倒是并不排斥百里失歌这样的动手动脚,虽然他与百里失笑是兄弟,但他的身上却丝毫没有那诡异压迫的气息,相反,百里失歌虽然有些娘,却单纯自然,有一说一并不矫情,让乐璇觉得是可以做闺蜜的好人选。 “嘻嘻嘻,”百里失歌捂着嘴一阵意味不明地奸笑,“不会的不会的,虽然我很想收,但是十四爷不准,人家毕竟还是十四爷的人么!要知道我百里失歌可是很遵守妇道的!” 乐璇正与百里失歌说笑着,便听见门口有衙役通传:“王方定王公子,方县令有请您过府一叙。” 乐璇扬眉浅笑,这个方县令倒是还算沉得住气,她已经把驼城的绸缎业捅出半片儿天了,他才想起来找她一叙吗? 苗苗表示苗苗很稀饭百里失歌内,苗苗特别希望有一个这样滴闺蜜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垄断绸缎业 章节名:第28章 垄断绸缎业 乐璇一身青衫,立在县衙内院的会客堂,等了许久也不见方县令进来,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等得乐璇已经没了耐心,方县令才身着便服走进来:“刚刚见了个客人,让王公子久等了。” 乐璇浅笑:“方大人日理万机,王某闲人一个,多等片刻又何妨,不知大人叫王某来,所为何事?” “听闻王公子接了玉黎庄,还对西陵国提了五成的价格?本官本不该管你们所定的价格,只是这驼城的赋税,大都是西陵国商贸所得,这其中绸缎更是占着大半,王公子若是执意提价,就算不怕跑了商机,难道不怕这驼城也跟着受损吗?” 乐璇心中讥笑,这是在拿这驼城的贸易赋税在压她吗?乐璇看了看那依旧满脸笑容的方县令,不由得浅笑:“大人这话王某就不懂了,西陵国皇家所用的,必定是最好的,我玉黎庄有信心给他开的单子都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好的料子,必定是物超所值的,他西陵国若是不选我家的锦缎,只能算他们瞎了眼睛。至于赋税,方大人您忘了,我玉黎庄是今年春飨节的头筹,不论赚与赔,皆是不用缴税的。”乐璇的态度不卑不亢,让方县令自觉碰了软钉子。 方县令不由得面色铁青,这王方定究竟是哪儿来的这自信,敢在他的县衙内大放厥词! 乐璇忽而牵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公事谈完了,方大人应该不介意我们谈谈私事吧?当初擂台,玉黎庄一共织了双花云锦四种花色各一匹,如今十四爷中意了那喜鹊踏梅,还余了三匹,王某想着这驼城内除了大人也无人配穿着云锦,便一并将余下的三匹送来了,不知大人可赏光?” 方县令的小眼睛里闪现了一刻的光芒,这云锦他垂涎了许久了,若不是碍于十四皇子定了二十匹,他必定是要去玉黎庄搜刮两匹的,如今这个王方定倒还算懂事,亲自送来了! 乐璇瞧着他的神情,便知他动了心,便扯出笑意道:“玉黎庄我才刚接手,那云锦庄老大哥又停改不做了,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方县令还请上下打点些,那擂台的赏金百两就先搁您这儿,要是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不够了,您尽管开口!” 三匹云锦,黄金百两,乐璇终究看见了方县令的满脸堆笑,如上宾一般将她送走。 看着离开,方县令不由得琢磨,这王方定究竟是何许人也,不仅不卑不亢出手阔绰,更是值得工部元侍郎差人与他打点。在王方定前一步到达县衙,显然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元家可不是善茬,即便这个王方定今天嚣张到拆了他的房子,恐怕他也不敢将他如何,如今看着还算识趣,便随他在驼城闹吧,反正闹不到他的县令之位便是。 乐璇出神地想着什么,鬼瞳跟在她身后不禁愤愤:“方县令最贪得无厌了,公子将那么上号的布和那么多黄金给了方县令,值得么?” 乐璇却冷冷开口:“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接了。”乐璇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般顺利的,她最开始的态度可没那么容易被接受,如今方县令的态度反而让乐璇不安,他不该那么爽快地答应收下的,他都不担心她会以此为凭,告他个收受贿赂吗? 一个做了两任的县官,没道理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乐璇将玉黎庄的所有布料分成了上中下三等,除了专门供给西陵国与官宦人家的上等货色提价五成外,中下等布料均比市面上便宜三分,不过十天,市面上的小店铺便有些力不从心,纷纷停业,乐璇便趁着这时机,带着鬼瞳挨家挨户地劝说其入股玉黎庄,年末按产值分红,既有保障,又不会被玉黎庄拖垮。 一时间,乐璇竟收拢了全驼城的绸缎业,乐璇不由得浅笑,这驼城到底是小哇,想做到垄断居然不出一个月就成了。 已近三月,眼瞅着便要开春,虽然驼城地处西北有些寒冷,却还是萌发着浓浓的春意,人道是春困秋乏,想来必是不虚,乐璇竟一觉睡到了午时,一睁眼便见那正午的阳光洒在床楣上,不禁有些怔忪,她真的不是被鬼瞳下了安眠药么? “哎呀,王公子!”百里失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虽然说是要睡饱了才会美美的,但是睡太多人都睡傻了的!今儿可是云锦交货的日子,你睡到现在是在逃避么?放心,十四爷那儿有我帮你兜着呢,他不会刁难你的!其实我家爷最怜香惜玉的,你要愿意” “失歌!”乐璇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觉得百里失歌这名字分明就是在占便宜!“我还是喜欢我的绸缎庄子,你的位置,我还是不跟你争了!走吧,我还有个好玩儿的要给十四爷瞧瞧呢!”乐璇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百里失歌往十四的府上走去。 十四的府邸并不十分宽敞,却被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乐璇实在是无法将十四这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与这规规矩矩的府邸关联在一块儿。 随着失歌一路往后院去,便见了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一个校练场,几乎占据了后院的大半片位置,左右的刀枪剑戟均被蹭得锃明瓦亮,可见十四对练武的痴迷。 十四一袭白色单衣,提着一柄长枪在场中比划着,银枪如一道白龙在他身周翻飞,打到兴起时,他还不忘掏过桌上摆着的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上两口,才继续比划。 “十四爷,人家都带王公子来送双花云锦了,您倒是瞅我一眼呐!”百里失歌娇嗔开口。 “搁一边去,别来烦我!”十四依旧没正眼瞧上一眼,满脸都是愤愤,百里失歌都不由得嘟嘴,暗自计较:“怎么了,这是跟谁啊?” 百里失歌忽而似是想起来什么,便又抓着乐璇的手大叫:“十四爷,王公子带了有趣儿的东西来给你瞧呢,真的,特别有趣!” 这回换乐璇挠头了,她就是睡得迷迷糊糊地顺嘴一说,这家伙居然也能当成个噱头来吸引十四爷的注意?她要是没有有趣的东西呢! “反正有趣话是你说的,若无趣要罚也不是罚我!”乐璇眼瞧着百里失歌一边说话,一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笑容,顿时便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大家猜猜看,这有趣儿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我这儿不欢迎玄凌璃的人 章节名:第29章 我这儿不欢迎玄凌璃的人 午后的阳光正酣,十四正一脸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少年,百里似乎早已经跟他混熟了,看百里的样子,该是真的拿她当个少年了吧?市井上的那群傻子说他是少年,他却一眼便看得出这不过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女扮男装也想在他的驼城闯出点名堂来,他倒是很想看看她究竟能有多大能耐。 百里失歌却是一脸的兴奋:“快,什么有趣儿的东西,我都等不及了呢!” 乐璇扁扁嘴,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乐璇从袖中掏出一串配饰,那红线穿着的几个铜钱大小的珠儿,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竟如同那冬日里房檐上垂下了的冰溜儿,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格外夺目灿烂。 十四有些好奇,这已近春天,她是从哪儿搞来的冰球呢? “你从怀里掏出冰球来,是算戏法么?”百里失歌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仔细地盯着“冰球”看了一会,也没发现什么不同,便伸手去夺,才碰触,便惊呼:“哎,居然不是冰球,是温的,是温的!” 十四伸手去触碰,竟真的不是冰球,那珠儿分明还带着体温,若是冰,一早便化了。十四不禁牵起嘴角:“果真是个有趣儿的,这是何物?” 乐璇冲十四坦然一笑:“就是一种如同铜铁、陶瓷一般的人工制品玻璃。” 乐璇初入驼城时便发现这驼城竟然盛产石英,这便让乐璇动了制造玻璃的念头,她若是可以做这玻璃制品的龙头老大,便真的不愁以后半辈子没产业了。 不过,想想若是整个天朝一掷千金地买玻璃杯,也是件挺有趣的事儿! 十四原本挂在嘴边的笑容却顿时消失了,一双浓眉也紧皱起来:“你说,叫玻璃?”十四眯了眯双眼,冷冷一哼:“百里,送客,我这儿不欢迎玄凌璃的人!”说完,便甩袖径直而去。 乐璇有些惊讶,她似乎并没有想把玻璃跟十二联系在一起,不过十四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与十二交好。像十四这种放浪不羁的人,原来也有放不开的心结。只是十二对玄凌珏那么好,对玄凌也不算太差,没有理由与十四交恶啊! 也许,这事儿只有十二才能解释了吧? 百里失笑也扁扁嘴,满脸都是纠结:“走吧,王公子,十四爷最讨厌与十二皇子有关的人了,恐怕你在这驼城要难熬了!” 这突然的反转让如乐璇般冷静的人都有片刻迟疑,在驼城,得罪了十四爷会是怎样的下场,不用想都知道。 玉黎庄的后院并不大,当初乐璇用了不过半天的时间便已经归置得井井有条,天井里的一棵参天杨树才微微泛着绿意,在夕阳的照耀下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乐璇站在阴影里,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方如喜会对她恭敬有加,不得不说是有十四爷的面子在,如今十四跟她闹翻了,她又该如何立足,如何挽回呢? 忽而一个黑影闪现,乐璇抬头,便见一个黑衣人恭敬地站在她面前:“乐小姐,王爷派属下送信来。” 玄凌珏?乐璇微微怔了一霎,才接了信件:“关于我在驼城的事情,你们王爷可差人打点过?” 静谧的夜,只有清脆的瀑布声充斥着整个萧山,漫山已经是满满的春意盎然,虽然入夜,却还是可以嗅到清新的草香。玄凌珏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不甚明朗的月光。 乐璇传话说她觉得方如喜的态度十分可疑,可他虽然派人打点了驼城的商户,却并没有知会方如喜。 只是乐璇想多了吗?玄凌珏是相信乐璇的判断的,所以这一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除了他以外,还有他人在关注着乐璇的一举一动。 思及至此,玄凌珏不由得抿紧薄唇,绝不能让乐璇受到伤害。负在身后的手握紧,将那玻璃珠串完全覆盖。 一片月光下尚未安睡的还有乐璇,虽然夜已经深了,乐璇却仍旧清醒地立在杨树下。天鹰走了三天了吧,估计应该已经到了萧山。 乐璇不仅开始反思自己的表现,为什么这么依赖玄凌珏,他不过派了个属下来,她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分享给他听? 甚至还带着炫耀地将刚刚做好的玻璃串儿送了过去,她这是怎么了? 期待着玄凌珏的眼中会出现如十四一般好奇的神情吗? 乐璇不仅愤愤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她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玻璃推广开,在天朝变成一种奢侈品吧? 所有的奢侈品都有一种特性,那就是必须要有名人的认可和支持,而有能够推广玻璃的能力的人,却只有十四最适合。 十四啊,乐璇微微叹气,想起玄凌珏带给她的信,信里简单地讲述了十二与十四所谓的过节,让她突然对这个十四有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十三皇子玄凌瑾与十四皇子玄凌璨是禧妃所生的一对双胞胎,因为与十二年龄相仿,从小便与十二玩在一起,无论是玄凌珏称帝时在原来的王府里,还是清君侧后玄泽称帝住进皇宫,三个人始终是形影不离的。 十二年前,皇宫大兴土木,修建了一个硕大的荷花池,三个小孩便好奇地跑去看荷花,不想十三与十四两人双双落进湖水之中,十二呼救了许久也无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只得自己跳进湖水里去救人,谁知只救到了十四,再去救十三时,却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次游湖,原本就是十四的主意,所以十四始终坚持,十二应该先救十三的,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也是因此,十四每次提及十二,都是满心愤愤,其实连十二都清楚,与其说十四是在恨十二,还不如说他是在恨自己。 乐璇浅笑,十四到底只是个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孩子啊! “这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是在等我吗?”一个诡谲妖娆的声音从房檐上传来,乐璇抬头,便看见一袭红衣立在房檐上。 话说苗苗还真滴去查了一下,大家放心,玻璃是古代就可以制造的哦!玻璃最初由火山喷出的酸性岩凝固而得,约公元前3700年前,古埃及人已制出玻璃装饰品和简单玻璃器皿,当时只有有色玻璃。约公元前1000年前,中国制造出无色玻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章节名:第30章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乐璇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百里失笑?” “别动,就是这个神情!”百里失笑牵起一侧嘴角,纵身一跃到乐璇身前,捻起兰花指在她眉间一点,“可算在你脸上看见点惊讶了,否则我百里失笑的成就感就统统毁在你手上了!” 乐璇皱眉:“你又是来带我走的?” “不了,现在不需要了!”百里失笑轻轻摇头,“我现在要陪着你!”百里失笑的笑意还涔在嘴角,却已经兰指微动,两枚梨花针带着幽蓝的光射向院子的角落,乐璇随着他的手看去,便见鬼瞳抽搐着倒在地上。 “你的针有毒!”乐璇不禁怒目圆瞪。 “真聪明!”百里失笑浅浅一笑,仿佛刚刚射杀的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的蝼蚁。 “解药拿出来!”乐璇竟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冲着百里怒吼,“谁准你随便杀我的人!” 百里失笑不怒反笑:“杀了她又如何,不过是个小丫头,大不了陪你一个就是了!还有”百里失笑猛地掐住了乐璇的脖子,“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乐璇冷哼:“你不是来陪我的?若是杀了我,你是准备到地府陪我去么?” 百里失笑撇嘴,一双柔夷顺着乐璇的脖颈向上移,掐住了乐璇的脸蛋:“你死了我也一样可以陪着你啊,你的尸体肯定比你活蹦乱跳的听话多了,我每天给你换最漂亮衣服,画最美的妆,用最好的熏香掩盖你死后的味道,在这方面你是可以绝对相信我的审美的,保证三年后你下葬的时候还跟刚死的时候一样!” 乐璇嫌弃地皱眉:“这是什么恶趣味啊!你不是有恋尸癖吧?难怪百里失歌会让你养成这种模样!” “百里失歌?”百里失笑瞪大眼睛,松开钳制着她的手,“百里失歌在驼城?那那那,解药给你,不许告诉他我出现过!”百里失笑将解药往乐璇手里一塞,便转身要走。 还没起身,便被乐璇拽住了手腕:“哎,别走哇,你不是要陪我么,再说兄弟见面分外脸红的事情,我乐璇怎么愿意错过呢!” 借着幽暗的月光,乐璇还是看见了百里失笑微微尴尬的神情,这种带着些许脸红的百里失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百里失歌在百里失笑这儿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乐璇似乎大概猜得到一些了。 果然,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 百里失笑低头瞧了瞧握着他手腕的小白手,怔忪了一瞬,才挥手便给了乐璇一个爆栗,趁着乐璇微怔的时候跳到了房檐上:“休想抓住我的把柄,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乐璇抬头看着百里失笑略带仓皇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也知他有段时间不会再来纠缠,便直接冲过去将解药塞进了鬼瞳的口中。 她是不是该庆幸百里失笑并没有在针上下那见血封喉的剧毒?亦或者如百里失笑这样三观不正的人,看着一个人中慢性毒受尽折磨致死更合他的胃口。 乐璇忽而想起他那日在萧山给她吃的药丸,究竟是在她脉搏中摸出了什么,会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鬼瞳醒来时还带着不小的惊吓:“王公子,那红衣男子” 乐璇却面色平静地看着鬼瞳:“也算是个教训吧,鬼瞳,我眼中向来揉不得沙子,我不管是谁让你看着我,有没有恶意,若是再发现你监视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这次只是中毒,也许下一次,就是尸骨无存。” 鬼瞳瑟缩地抿唇,轻轻点头:“鬼瞳知道错了,娘说,若是王公子发现了,便请您去见一见她。” 乐璇扬眉:“你娘让你监视我?还要见我?” 驼城中的倚笑楼带着边城特有的豪放气,不见合欢香烛舞榭歌台,也没有那天性风流的书生饮酒赋诗,却随处可见那醉生梦死的恩客手中搂紧的卖笑美人,亲亲我我恩恩爱爱,倒是丝毫不避讳。乐璇撇嘴冷笑,在这地方待得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这个驼城格外开放。 “呦,公子,您这是头次来吧?”一个穿着花哨的老鸨不知从何处蹭过来,乐璇都不抬眼,推出一锭碎银子,便冷冷开口:“我找天香。” 老鸨收了银子,却微微皱眉:“公子的品味还真是独特,桃花,带这位公子去楼上找天香。” 天香所在的房间是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已近傍晚,房间却还不曾点灯,打眼看起来似乎是个不常有人进出的角落。桃花也不多留,几乎是用逃的便离开了这里。 乐璇皱眉,鬼瞳长得挺不错的啊,按理说她娘也该是个徐娘半老的美人啊,怎么一个个的好像天香就跟个鬼魂一样?乐璇摇摇头才推开房门,室内的窗帘还没拉开,更显得房间晦暗。 “哎呀,来人啦,快来跟我玩!”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身披花被单的女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了乐璇的腰,乐璇低头,不由得暗暗一惊,那人脸上不知是因什么缘故,满都是脓包,几近不辨眉眼。 乐璇将吃惊咽进腹中,冷静下来开口:“你少跟我装疯卖傻,你托鬼瞳带话让我来,就是陪你玩的吗?” 天香赌气松开手,从容地将桌角的烛灯点燃:“你一个小丫头,这么心如明镜的,就不招人怜爱了!” 乐璇牵了牵嘴角:“那你便把你那伪装卸了吧,我看着闹心!” 天香反而对这个才十八岁左右的姑娘刮目相看了,她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猜得透彻,说话时总是带着那股难以忽视的自信。天香一边将自己的易容拆下,一边赌气开口:“你既然一切都猜到了,还来见我干什么?” “来问问王爷让你怎么做!”乐璇抬眼,直视着这个逐渐显露出美貌容颜的女子。鬼瞳的所有美丽基因,似乎都是遗传自她这个美丽的母亲,但借着幽暗的光芒,乐璇却看不见这个天香的眼睛有半丝彩色。乐璇不由得微微扬眉,看来这个天香还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鬼瞳视为天神一样的爹,是哪儿冒出来的绿帽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谁要给他当王妃 章节名:第31章 谁要给他当王妃 烛光照着乐璇瓷白的脸颊,一双灿亮明媚的双眸里散发着的笃定,嘴角涔着的些许笑意若有似无,却格外吸引人的目光,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天香这半辈子见了无数人的女人都有些惊诧,惊艳之言不禁脱口而出:“你该不是神算子吧?你连我是王爷的属下都知道了!” 乐璇从容地从桌上端起茶杯,浅笑着呷了一口清茶,才淡淡开口:“哦,果然如此。” “所以”天香不由得更加怔忪,“你刚刚不过是在诈我?” 乐璇点头:“差不多。” 不大的房间里,两个女人互相直视着,天香也闯荡天下三十多年了,这般心思缜密又从容淡定的女娃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她一早了解了这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她甚至会真的被她的外表所蒙骗,以为她是个风流倜傥心思诡谲的公子。 天香不由得浅笑:“难怪我家王爷动了心呢,以我对王爷这么多年的了解,他是该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女人的!真要是纳你做了王妃,岂不是以后连谎都撒不了一个,奇怪的品味。”天香凤眼微斜,一脸的鄙夷。 这下倒是轮到乐璇跳脚了:“胡说什么呢,谁动心了,谁又要给他当王妃!” 天香玩味地牵起嘴角:“这么看起来就生动多了,看来王爷还是你的致命弱点了呢!” “你!”乐璇拍案而起,“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八卦的,我只问一次,你让鬼瞳监视我意欲何为?”乐璇的眼睛里带着难以撼动的权威,让原本言笑晏晏的天香也有一刻的失语。 “王爷知道你误打误撞救了我那个傻了吧唧的闺女以后,是让我不要暴露身份地暗中保护你的,但是我呢,从来都不是个听命的属下,就让鬼瞳没事告诉我你都在干啥,看看你啥时候会发现我,这样我们有了联系,沟通起来不是更方便?” 乐璇微微探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风韵无限的慵懒女人,玄凌珏的用人她虽然不十分了解,但大概也有三分信任,如此散漫不羁的艳姐儿,他却会让这个女人了解这么多内容,就自然有这个人的可用之处。乐璇忽而想起了百里失笑的“头套”,再瞧瞧桌上放着的“脓包”,不禁巧笑嫣然:“你这桌上的是人皮面具?” 驼城的春天来的总是格外的迟,明明一进三月便有了春意,却不知又哪儿来了一股寒流,整个城内就回到了寒冬。城外三里的炎阳湖才解了厚厚的冰封,便又被冻出了冰碴儿。 乐璇立在湖边,忽而想起了在萧山中她坠湖时抬眼看见的沉静眼眸,不由得心思一动,天香的嗤笑还在她耳边,玄凌珏对她动了心,这便是她如今最大的忌惮。 爱情在乐璇的心里已经死绝了,乐璇是决计不愿意因为爱情而失去一个朋友的,可若是玄凌珏执意,那便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乐璇的思绪被一个厉喝打断:“你在此处作甚!” 乐璇应声回头,便见十四竖眉而对,百里失歌尾随在十四身后,巧笑嫣然地冲她眨了眨眼。 乐璇浅笑:“今日有人与我相约在此处见面,我为何不能在此?倒是十四爷怎么会来此处?” “哎呀!”百里失歌接了话茬,一把抓住了乐璇的胳膊,“这就是缘分,失歌这两天就好想好想王公子呢,这几日未见,可把奴家都想瘦了!王公子才来驼城不久,恐怕还没好好逛过驼城吧?要不然奴家领公子转转?我跟你说,这炎阳湖” 百里失歌的话被十四冷冷地打断:“百里失歌,你是来陪谁的!” 失歌微微吐了吐舌头:“十四爷吃醋了,失歌生是十四爷的人,死是十四爷的鬼,绝不会有二心”百里失歌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将头向炎阳湖一侧轻轻扭转,小鹿一般闪亮的眼睛不由得眨了眨,复而又抬眼去瞧十四,似乎想探究到什么,便又回头去看炎阳湖,如此三番五次。 十四没了耐心,也没什么好气儿地开口:“你干什么呢!” 百里失歌嘟唇,满眼都是委屈:“十四爷,您干嘛这么凶啊,奴家只是发现岸那头又出现一个十四爷,觉得好奇而已” “又出现”十四忽然瞪大眼睛,竟下意识抬眼瞧了乐璇一眼,才回头往百里失歌视线的方向望去,那不算太远的对岸,明显可以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长着与十四一模一样的容颜。 乐璇浅笑,朝对岸微微挥挥手:“十三爷,在这边!” 十四瞬间回头:“你叫他什么!” 乐璇从容浅笑:“十三爷啊,怎么了?” “胡闹,十三哥他”十四竟突然噎住,不知如何开口,再回头看去,对岸的人已经踏上了一叶扁舟,摇着橹往他们的方向而来。十四明明是压根不相信这个王方定所说的,可不知为何,他竟是这么期待,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仿佛他内心中也有那么一丝希望,那撑着船向他们划来的,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十三哥。 期待着那个死在水中的十三哥,又一次从水中出现,回到他身边。 乐璇侧脸瞧他,那向来不羁的清秀面容上竟写满了紧张,那已经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有些几不可见的颤抖,乐璇浅笑,如十四这般无所畏惧的人,恐怕泰山崩于前也不会色变至此吧? 那一张面容越来越清楚,十四的眼睛也越睁越大,那与他丝毫不差的脸孔让他莫名的心惊,他恨不得现在便将那人从船上拽下来,看看他是否真的是十三哥。 小船已经划到湖边不远处,不知突然撞上了什么,那黑衣人在船上摇晃了几下,终究不敌波涛,“噗通”一声,便坠入了水中,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水,才挣扎着朝岸边挥手呼救。 十四瞪大了双眼,不禁惊呼:“十三哥!”几乎是来不及思考的,十四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不顾一切地向他游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恭喜公子有喜了 章节名:第32章 恭喜公子有喜了 炎阳湖的水中还带着些许冰碴,划在身上有些许刺痛,十四却早已经感受不到这些,只是奋力将“十三哥”拉上了岸,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那紧紧攥着他臂膀的手竟还有些颤抖,这种害怕的感觉他似乎已经有十二年没有体验过了。 乐璇见两人上了岸,便上前去扶,巧笑嫣然:“十四爷到底是善良的,即便你不信,你也会选择去救他。” 十四怒目圆瞪,回头去看身边的男人,那人皮面具因为湖水的浸泡,已经有了些许的开裂,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腾地从胸中升腾,便一把拽住了乐璇的衣襟:“你耍我!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 乐璇微微眯眼,十四知道她是女子?顾不得问他如何得知,乐璇只是轻声开口:“我只是给你一个救回自己的机会,十二年前你就把自己的心随着十三皇子一同浸没在湖水里了,这些年你自己是如何过的应该不需要我来多说吧?我不过是找个机会,让你不要再为此耿耿于怀,那时你跟十二都还是孩子,你们不是不救,只是没有能力,但能力不足不是你们的错。” 十四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眼前这个一身男装的女子的每一个字都打在他心上,这十二年他早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梦想随着十三哥一同淹没在湖里了,十三哥就如同一个梦魇,看见湖水时会想起、看见十二哥的时候会想起、甚至看见镜中的自己都会想起。 “少来替十二来当说客!”十四猛地推开手,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乐璇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停住,抿嘴道:“我这么做谁是受益者你心里最清楚,你年纪小时跟你十二哥闹矛盾大家都不会多说,若是现在还善恶不分就有点过分了,我现在给你个台阶,你最好是赶快想明白!” 才走了不远的十四愤怒地回头,活了十八年,除了父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十四的眼底似乎都因为愤怒有些泛红,可几步外的乐璇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腰杆挺直,双唇微抿,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里装满了沉静和坚持,让已近愤怒的十四也有些怔忪,一时间,竟觉得她的表情很熟悉,却又不知在哪儿见过。 十四竟有一刻看的痴了,方转念回神,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方转身径直而去。 百里失歌见十四离开,便小跑着跟上,一边跑一边回头冲乐璇嘟嘴:“亏得人家这么喜欢你,你居然欺骗人家感情,看人家改天怎么找你算账!”百里失歌一拧肩膀,便转头跟到了十四身后。 乐璇微微皱眉,十四刚刚的眼神为何会这么奇怪? 一直躲在不远处的天香也拧着杨柳细腰走到乐璇身边:“你这丫头该不会是玄家人的克星吧?怎么十四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我可告诉你,你是我家王爷的人,不行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 乐璇白了天香一眼:“再胡说八道我保证让你在湖水里好好洗洗你那张破嘴!” 天香却上下打量了乐璇许久,一双凤眼带着难以捉摸的隐晦光芒:“伸过手来给我瞧瞧!” 乐璇皱眉:“干什么!” 天香不由分说地握住乐璇的手腕,将雪白的纤细手指搭在她的皓腕之上,乐璇下意识地皱眉,这女人是冷血动物吧,手这么凉! 天香却越品越笑,最后竟笑弯了腰:“哎呦,我这老婆子还替王爷瞎操心,我们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下手可是够快的,真是恭喜王公子,贺喜王公子,公子您真是福泽深厚,您有喜了!” 乐璇不由得将眼睛瞪得溜圆,这天香的神色可丝毫不像是在说谎,再加上联想去当日百里失笑的模样,她竟然因为穿越而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夜情的未婚妈妈?她不由得从脚底板一路寒到头顶,不过是一场两厢不情愿的意外,怎么还就过不去了呢! “王公子,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给我们王爷生个大胖小子!”天香满眼都是笑意,她是从心眼儿里希望佛王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伴儿。 乐璇却冷冷一笑:“谁说我要给你家王爷生儿子,我肚子里的种既然是个意外,就没必要留!鬼瞳,走,保安堂买药去,堕胎药应该比养儿子便宜得多!”乐璇的语气冷得几乎可以抵过那带着冰碴的湖水,让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天香有些措手不及。 乐璇冷着脸在前面走着,鬼瞳便沉默着跟在乐璇身后,微微有些瑟缩,她想不通为什么王公子不,应该叫小姐为何会如此气愤,有孩子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为什么她会这么想要打掉她? 乐璇抬脚便进了保安堂:“掌柜,两服堕胎药。” 掌柜略略打量了片刻,王方定在驼城也算是风云人物,几乎无人不知,可是并没听说他娶妻,眼瞧着跟在王方定身后的小丫头瑟缩着,眼睛里流露着淡淡的担忧,便试探着开口:“王公子,这庶出也好过没有,你身后的丫头长得也周正,留个后不是挺好么,何必要打掉呢?”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开药!”乐璇气不打一处来,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眼中含着怒火。 掌柜的有些惊惶,便再不敢多言语,乖乖开了药。 乐璇接了药便往鬼瞳怀里一塞:“熬好了送我屋去!”说完便抬腿离开,倒是掌柜的有些许怔,是王公子要喝吗?男子喝堕胎药难不成还是治什么的偏方? 鬼瞳出了门,紧跑了两步跟在乐璇身后:“小姐” 乐璇瞪了鬼瞳一眼:“谁是小姐!不想叫公子就叫我当家的!” “当家的,”鬼瞳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小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堕胎?” “为了不让他到人世受苦!”乐璇冷哼,便又紧抿了唇,加快了脚步。 玉黎庄后院,天鹰已经等候了多时,见乐璇匆匆而来,便恭敬行了一礼:“乐小姐,王爷这几日绘了几幅图样,说是留给您做玻璃用,特命属下送过来。” 额根据定律,孩子肯定是不会被打掉,这个亲们可以放心,o(nn)o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我会尊重 章节名:第33章 我会尊重 乐璇皱眉,抬眼瞧了瞧天鹰手上托着的锦盒,那乍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锦盒却用了千金难求的银丝盘花素锦,足见玄凌珏的重视。 思及至此,乐璇赌气开口:“他怎么那么闲呢,有这闲工夫研究研究他自己的事儿行不行,管我干什么!告诉你家王爷我讨厌他没事总派人往我这儿跑,我跟他没关系,让他别来烦我!他的东西统统拿回去,我不需要!” 天鹰还没反应过来,乐璇便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进了屋的乐璇重重地叹息,真的讨厌吗?玄凌珏是她在这时代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交心的人,她可以与他分享她的全部秘密,不用担心会被误解,却因为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以后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她腹中的也算是皇家骨肉,若是玄凌珏得知她要堕胎,不知道会多恨她吧? 乐璇伸手触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由得自言自语:“小东西,知道你妈不想要小孩儿,居然三个月了一点妊娠反应都不敢有?这么聪明,是随了谁啊?”乐璇在现代时月事便十分不准,她也没多在意,谁会想到每天吃喝不忌口的,居然就怀了三个月了呢? 乐璇倚着门出神,若不是她妈妈当时上错了床,她又怎么会一辈子这么要强? 乐璇的妈妈是luxy财团的董事长乐风的独生女,却为了一个流浪画家离家出走,跟在他远走他乡,谁知那流浪画家早有妻儿,被原配发现后大闹了一通,他闹不过妻子,便将她丢弃在小县城中不再理睬,乐璇的母亲自知无颜见父亲,便在县城里生下来乐璇。乐璇十八年来遭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辱骂连她自己都不不记得了,若不是她十八岁时出现在电视上,恐怕乐风致死都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外孙女留在人间。 乐璇发过誓,除非她有一百二十个信心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健全安定的家,否则绝不带子女到人世受苦。玄凌珏一个和尚,又是那么离奇诡异的身份,怎么可能给她安稳的家? 乐璇的回忆被鬼瞳的敲门声打断:“当家的药熬好了” 乐璇的脊柱有片刻的僵直,几乎是带着颤抖将房门打开,一双樱唇已经被抿得没有了血色,她原以为她已经下定论决心,可看着鬼瞳将药碗端过来,她还是格外地紧张。 “当家的,鬼瞳不会说话,还总让当家的生气,但是我还是得说,鬼瞳当初就是个不该出生的人,是我娘一时心软才留下来的生命。鬼瞳特别感谢娘当时心软,让我有机会见识这个世界,人要受多少苦,就会获得多少快乐,人活在世,还是快乐的日子多的,当家的即便小孩子以后真的没有父亲,您也可以给他最温暖的爱啊!为什么,连活着的机会都不给他呢?”鬼瞳一双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声音也有一丝哽咽。 乐璇被鬼瞳搅得心烦,向来当机立断的她竟然也有一丝犹豫,歪头便看见搁置在地上的锦盒,心思微动,便鬼使神差地将它捡了回来,那样式简单的锦盒是上好的紫花梨木所制,再细瞧,四角上还用篆字刻着六字真言。 就如同玄凌珏对她的心,乍看起来似乎毫不起眼,却越品越深。 乐璇将锦盒打开,便见十数张画稿,或是茶盏壶瓶,或是腰佩扇坠,每张都是造型别致,大小尺寸也附了小字说明,甚至还标明了适用人群,让乐璇都惊叹玄凌珏的用心良苦。 乐璇是赌气的,她只是一不小心上了他的床,他那么明智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理由就喜欢她呢?可除了这个原因,他又能喜欢她什么呢?她强势、独断、自私、唯利是图、得理不饶人 “神经病!”乐璇狠狠地将画稿揉成团丢在地上,她的心已经被玄凌珏彻底搅乱了,世界上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果然不容更改,乐璇尽全力将自己的心武装起来,却还是被玄凌珏的深沉静默彻底打败,她来驼城一月有余,玄凌珏的关心事事桩桩都在眼前,告诉她十四的心结、提醒她注意倒春寒、帮她打点商户关系、给她设计图样这种关心就好像是潺潺溪水,并不吵闹喧嚣,却在日积月累中化开了她冰封的心。 鬼瞳咬唇,轻声询问:“当家的” “出去!我一个人呆一会。”乐璇挥挥手,闭上眼睛,她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已经不是那个理智的乐璇了,无论是什么事,都不能在此刻决定。 鬼瞳瑟缩,手中的药碗还没放下,便直接端了出去,小心地关了房门。出了门,鬼瞳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乐璇就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瞧着窗外的光亮越来越暗,似乎已近傍晚,便听见敲门声,竟是李掌柜:“王公子,西陵国发来信函,说是下月初一会派节度使前来,为绸缎定价一事细谈,信里特地请王公子参加。” 乐璇开门:“通常节度使来晋见,都是什么人相陪?” “十四皇子、刘知府、方县令,驼城的几家大商号偶尔会作陪。” 乐璇点头:“行,我知道了,李掌柜忙您的去吧,既然不僭越,我就没什么忌惮了。”乐璇放下这些儿女情长,如今准备好迎接这个节度使才是她最需要做的事。 被乐璇训斥了一通的天鹰不敢有半刻停留,昼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在第三天的清晨回到了还大雾弥漫的萧山别院,玄凌珏正与十二一同进早餐,便见天鹰带着喘息立在门外,不由得抿了抿唇:“可是乐璇出事了?” 天鹰瞧了十二爷一眼,也知王爷凡事不瞒他,便急忙开口:“乐小姐有喜了,可是要打掉!天香也拦不住。” “说什么?”十二拍案而起,火气腾地就烧到脑袋尖儿:“打掉?乐璇那女人疯了吧她!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 “十二!”玄凌珏拽住已经迈步的十二,深邃的眼眸居然看不出太大的波动,“既然是她决定了的,我会尊重。” 哎,玄凌珏咋这么冷静呢?苗苗都跟着着急(*^^*)嘻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十二,你赔我儿子! 章节名:第34章 十二,你赔我儿子! “七哥,那可是你儿子,你就这么纵然着乐璇胡闹?”十二气得跳脚,七哥什么事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这事儿也是可以从长计议的吗? “若我想要的只是个儿子,又何必非乐璇不可?十二,你以为,我需要的是怎样的女子?” 十二反而被七哥问蒙了,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聪明的女子?可以与你福祸同担,生死与共?” 玄凌珏轻轻摇头:“恰恰相反,我需要的女子,是一个即便没有我,也能活出她自己的一片天的人。”玄凌珏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也许那大局收网的一天,便是他命丧黄泉的一天,他不能拖累一个无辜的女子陪他赴死,而乐璇,恰恰是那个懂得自己如何生存的聪明女人。 “可是”十二依旧跳脚,“她活得精彩也用不着拿你的骨肉开刀吧?七哥,我知道你心里对乐璇的感情,可看看她对你,做过什么!” 玄凌珏失笑,明知道十二是希望他与乐璇之间有些进展的,可刚刚的话儿却怎么听都好像是在拆乐璇的台。 “她有她自己的判断力,若是她不想要,便有她不想要的理由。”玄凌珏面色平静,向着西北的方向望了望,才淡淡开口,“天鹰,告诉她堕胎后要注意身体,西北现在尚有些天寒,别让病邪趁虚而入。” 玄凌珏所担心的乐璇,此刻却忙得团团转,别说是注意身体,就连顿饭都不能按时吃。一连几天,十四总带着方县令到玉黎庄视察,一天两三次,有时上午刚刚检查完账目离开,便传来消息说下午要检查织造质量,更可恶的是哪怕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失误,被十四抓着,也必定是要大肆教育一通的。 乐璇不由得愤愤,这个十四分明就是在以权谋私!这个十四都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还是这般小孩儿脾气! 临近傍晚,乐璇终于将十四送走,望了望天边的晚霞,才伸了个懒腰,便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乐璇抬头,便见十二满脸愤愤地瞪着她。 乐璇牵了牵嘴角:“干嘛?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十二攥着她手腕的手力道很大,眼睛似乎已经被愤怒染红,他因不想十四见了他生气,躲在暗处观察了乐璇一整个下午,她竟丝毫没有想吐或者干呕的症状,看来就如同一个常人无异,那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将七哥的孩子打掉了。 “十二?”乐璇眨了眨眼睛,不知十二的怒火从何而来。 十二直直地盯着乐璇的大眼睛,就是这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坦荡,让他以为她是可以交心的好友。十二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怒吼道:“乐璇,你这个女人的心竟是石头做的吗?对你多少关心都是枉然!你凭什么打掉孩子?那是玄家的骨肉你知不知道,若是用谋害皇嗣论,你要掉脑袋的!你”十二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乐璇目光微动,顺着乐璇的视线望去,便见十四倚着门,一脸玩味的表情。 “十二哥这是千里追妻来了?”十四冷冷一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个人那么拉拉扯扯,他会那么别扭,恨不得冲过去将两个人分开。 这女人叫乐璇啊? 怀了十二哥的孩子?还打掉了? 不知为何,十四竟觉得胸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上不去又下不来,搅得他好想找人发脾气。可还要把气撒在十二哥身上吗?乐璇说的不错,十二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自己没有权利一直拿他做出气筒。 十二甚至已经做好了十四看见他以后怒吼暴跳的准备了,可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了十二的一句讥笑,是他长大了懂事了? 乐璇反而浅笑,看来她的话十四居然听进去了。 三个人站在院中,竟各怀心思地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将每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似乎要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乐璇最先打破了这种诡异的静谧,回头叫鬼瞳:“鬼瞳,去厨房准备晚餐,十二爷与十四爷留下来吃饭,再给十二爷准备一间客房,既然来了,便与该见的人叙叙旧吧。” “小爷不吃你乐璇的饭!”十二冷冷一哼,便推开乐璇往外走,乐璇后退了一步方抬头皱眉,难怪十四要误会了,这家伙的反应还真的跟自己的儿子被打掉了一般! 想着,乐璇便突然坐到地上:“哎呀,疼,我的肚子!哎呀十二,你赔我儿子!哎呀” 还没走出几步远的十二骤然一惊,猛地回头便见乐璇在地上打滚,不禁顿时慌了手脚:“喂,我我没用力啊,乐璇乐璇,你没事儿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来人,去找大夫,快点找大夫!” 十二慌地将乐璇抱起,便准备冲出去,十四伸手一拦:“在驼城她可是王公子,若是你抱着她出去,恐怕以后就热闹了!” 乐璇躲在十二怀里冲十四眨了眨眼睛,方用她力所能及最虚弱的声音开口:“先送我回屋” 在十二跳脚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个老郎中终于被玉黎庄的几个伙计架来了,老郎中惊魂未定,便被十二一把揪住了衣襟:“快,快救她,必须母子平安!” 老郎中顺着十二的手指望过去,便见一个俊俏小生躺在床上,不由得纠结着开口:“老朽还是第一次给个公子安胎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按道理不应该啊” 老郎中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将手指搭在乐璇的手腕上,轻轻捋了捋胡子:“胎相安稳,没有惊扰胎气的征兆啊?” 乐璇牵出一抹得意的笑意,直接坐起身:“行了,安稳就好,剩下的就不劳烦您了,鬼瞳,让刚才那几个人再把老郎中架回去吧!”说完,便冲着十二扬了扬下颚,“这回你总放心了吧?老郎中说的话总比我自己说可信些吧?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了!怎么着,刚才听着还要治我的罪是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夜搜作坊 章节名:第35章 夜搜作坊 乐璇的小傲娇让十二不禁又恼又喜,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反正她没打掉七哥的孩子,其他的一切都好,十二想着,便冲着她呵呵傻乐。 十四倚着乐璇的房门,始终静默的,他虽然从小便讨厌见十二哥,但对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十二哥的脾气向来是点火就着的,与其在他愤怒的时候去无谓解释,反不如让他惊慌失措,便容易控制得多。 十四冷冷一哼,想不到原来乐璇这般了解十二哥,两人究竟是怎样的爱恨情仇呢? 十四忽然直起身:“这是干嘛呢,过家家啊?玩够了就赶紧跟我进你们作坊,我玉佩丢了,估计是掉在你们作坊里了,赶紧给我找回来,那可是我母妃送我的,真丢了的话把你们整个玉黎庄卖了都赔不起!” 乐璇皱眉,经过这一通的折腾,外面的天儿已经黑了,纺织作坊不比其他,为防火患向来是日落而息的,整个作坊恐怕连个油灯都没有,十四是闹呢吧? “这黑灯瞎火的,找哪门子玉佩啊?” “十四弟,乐璇有身孕,就不能明天再” “十二哥!没什么事就早点去你的海城,别在我的地界晃荡,我不没赶你走,不代表你可以骑在我头上指手画脚!天晚了,歇着吧!乐璇是吧?赶紧走!”十四语气冷漠,不由分说地拽起乐璇的衣领,几乎如拎了一只小猫一样将乐璇从床上拎下来,大步流星地离开。 “十四弟”十二自然不会放心十四弟将乐璇带走,又怕反而火上浇油,只得带着几个人提了灯笼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往后院的作坊走去。 乐璇刚刚改造好的玉黎庄作坊占地足有四五亩,光是供应中低档的织布机便有五六百台,那最负盛名的双面云锦的织布机更是一台就足有一间房大小,别说是掉了块玉佩,就是藏匿两个人,在这种月黑风高的时间恐怕也找不出来。 十四站在朦胧的月色下,指挥着所有人如大海捞针一般在黑黢黢的作坊里来回穿梭,乐璇有些无奈:“玉佩它也不会长腿跑了,就非得大半夜找吗?大不了我封了这园子,明天女工们不准进院儿,你就大大方方找呗!” 十四上下打量了乐璇一圈:“怎么那么多话!给你个灯笼,跟着他们一起找去,省着在我耳边不安生!” 乐璇愤愤地瞪了十四一眼,鬼瞳都被他派去找玉佩了还不够吗?碍于十四是个仗势欺人的家伙,乐璇又无从发作,便直接提了灯笼往黑暗中走。反正她走了就真的只剩十二十四兄弟二人了,让他们独处一下也好。 “我陪你。”十二皱眉,他既然还留在驼城,就必须替七哥好好照顾乐璇母子。 十二接过乐璇手里的灯笼,便准备与她一起走,十四却见两人同行,便马上变卦:“喂,你们俩都走了,是要留我一个人吗?给我回来!” 乐璇牵了牵嘴角,轻轻一哼,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乐璇才往回走,便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什么人?!” 十二与十四皆突然正色,抬眼看了乐璇一眼,便一同往声音的方向跑去。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两个陌生人,十四眉头紧皱:“倒还有意外收获!什么人?大晚上的在这儿干什么!” 两人见了十四,都下意识一晃,便准备逃掉,十二跟十四怎么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纵身便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乐璇识趣地往后退去,看着这兄弟二人配合默契地抓捕,他们真的是闹矛盾十几年吗?为何做起事来会这么合拍?乐璇是见过十二与玄凌珏一同作战的,玄凌珏永远的主导让十二显得有些弱,但在十四这儿,却是伯仲之间,格外契合。 不消片刻,两个陌生人便已经被擒下,十四也没有心情去捉弄乐璇,便将两人交到属下手中:“给我好好审一审,这身手应该是西陵国的人!看看两个人躲在这作坊里究竟意欲何为。” 那二人还没走几步,便颓然倒下,十四的属下惊呼:“十四爷,俩人都咬舌自尽了!” 十四皱眉:“看来倒是西陵国的死士了,此事一定不简单!” 十二也微微叹气,回头看向乐璇:“乐璇,这驼城终究是边城,你现在带着身孕呆在这儿不安全。要不然你还是跟我去海城吧?那里毕竟还是安全些,我还能照顾你” 十四瞪眼:“你现在不能带她走,她的玉黎庄出现了西陵国的死士,我有理由怀疑她也是西陵国里通外和的细作,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恐怕得在我的府里关些时日。来人,压她回府。” “十四弟!”十二伸手将乐璇护在身后,“你不能带走她,乐璇不是西陵国的人,她是”十二的话说了一半,乐璇两世的身份都是那么敏感,让他没办法解释。 十四却丝毫不为所动:“我说了,别在我头上指手画脚,在驼城就得听我的!带走!” “十四!”十二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继续跟他理论,便被乐璇拉住:“十二,我跟十四爷走,你就别管了,驼城的事儿我自己能处理。” “乐璇”十二急的满脸通红,以他对十四的了解,十四才不会因为乐璇有孕而手下留情的!他来这儿不到半天,便看得出十四分明是在故意在找乐璇的麻烦,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会闹成这副模样? 十二眼睁睁看着乐璇跟着十四离开,急得挠头,不行,他还是赶紧回去找七哥商量一下才行! 反而是乐璇一路走的很坦然,既然十四已经误会了她怀的是十二的孩子,就断不敢对她怎样,否则这一尸两命的后果,只怕会让他们兄弟俩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感情骤然恶化。 可作坊里为何会出现西陵国的人呢?会在被俘后自尽的,必定是藏了秘密的,恰恰又是在节度使要来的节骨眼上乐璇不禁有些担忧,恐怕这件事真的不是那么单纯了! 话说亲们有微博滴可以关注苗苗滴微博呦,圣兰苗苗:http://weibo。com/u/1276277997粉丝过了100苗苗就可以去申请加v鸟,哇卡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人家这不是穿着呢吗! 章节名:第36章 人家这不是穿着呢吗! 乐璇进了十四府的北院,反而把百里失歌高兴坏了,明明已经后半夜了,却还赖在乐璇的房间里:“啥,你居然还怀了别的臭男人的孩子?!是叫乐璇是吧?乐璇,你太让我失望了,作为一个女人,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你自己呢?我跟你说,作为一个女人,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臭男人的嘴,你看看你,都怀孕了,那臭男人都不说来看看你,这种人要他干什么呀,你看看我们家十四爷,那才叫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呢!” 乐璇无奈叹气:“失歌,我累了,让我睡觉吧” 百里失歌慌忙起身:“对对对,你的宝宝需要休息,睡觉,必须现在就睡觉!” 乐璇出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送走这个话痨,才要起身相送,便见百里失歌竟往她里间儿走,一边走一边脱,等走到床边,几乎所有的衣服都已经被他脱光了:“来来来,咱们一起睡。” 乐璇扬眉:“你脱光跟我一起睡?” “哎呀,怎么那么讨厌,谁脱光了,谁脱光了,人家这不是穿着呢吗?”百里失歌一边说话一边拧着他的屁股,显摆着他仅存的亵裤,“你放心,咱俩一起睡觉绝对安全,比十二皇子跟我们十四爷一起睡还安全!” 夜色朦胧,深黑的夜幕中,一弯残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十四府上早已经是一片安静,只有北院此刻却是一片叫嚷,百里失歌光着膀子,抱着衣服在乐璇门外猛敲房门:“乐璇,你个坏女人,我不就是说我比你白吗,凭什么把我赶出来,外面很冷啊,乐璇” 残月似乎也看累了,便躲进了云朵里,呼呼大睡起来。 乐璇虽然因为有孕便嗜睡了许多,却还是在太阳初升的时刻醒来,她昨晚被百里失歌唠叨得忘了去找十四谈谈,十四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不像是怀疑她是细作啊! 迎着朝阳,乐璇抻了个懒腰,深深吸气,驼城的丝绸业和玻璃业她已经全全垄断了,如今有了身孕也不适合再涉猎新领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着这个别扭的十四皇子守护一下边疆貌似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整个府上对乐璇倒也通融,几乎没有任何阻拦,乐璇便走到了十四所住的正院,才迈进正院,便听见十四在与属下商议:“再有五天便是西陵国节度使来访的日子,这个时间点出现西陵国的死士,此事一定不简单。” “属下昨夜验了两人的尸体,并未发现异常。” “属下天一亮便将玉黎庄上下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属下” 十四打断了他们的汇报:“没有异常就不用废话了!我养你们不是用来报平安的!” 乐璇浅笑,朗声从门口走进来:“如此大阵仗,早就打草惊蛇了,恐怕他们早就把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抹去了,谁会傻到把线索留给你,等着被你抓住把柄吗?” 十四皱眉:“你是特意来取笑我的?” 乐璇反而笑的更开心:“放荡不羁的十四爷,会怕我一个弱女子取笑?我只是想替十四爷出谋划策,以洗脱我藏匿敌国细作的罪名啊!”乐璇一身男装,头发未束,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有孕显得有些蜡黄,就是这样带着些许落魄的妆容,却丝毫掩盖不住她眼光中的惊才绝艳。 十四看了许久,才回神冷笑:“要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我玄凌璨还没这么不堪!” 乐璇不禁腹诽,明明已经黔驴技穷了,还非得装的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果然是别扭!巧笑嫣然地微微摇头:“是啊,我竟忘了,我现在不是十四爷垂涎的王公子了,十四爷的性取向还真是别致,连这种国家大事上,也是如此啊!” “你!”十四忿恨,将左右全部屏退,只留下他与乐璇二人留在房中,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才咬牙开口:“你到底要怎样!真以为你是十二哥的女人,我不敢动你?” 乐璇一张笑颜灿如桃花:“可你还是没有动我啊!我的嚣张就是建立在你不敢动我的基础上的,西陵国也是一样,算定了我们不敢对他们怎样,才会在驼城嚣张跋扈,横行霸道。”乐璇收了笑容,正色道,“天朝现在一点威严都没有,从驼城就看得出,天朝在不断地委曲求全,若我是西陵国的掌权者,我就会故意挑起事端,等着咱们天朝妥协,若是安排得妥当,兴许还可以得些割地赔款。” 十四皱眉:“你说这些与那两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关系?” 十四的问话还没得到回复,便听见门外有人高呼:“十四爷,西陵国派信使传话来,说是十四爷擅自处死他国子民,要跟您好好理论。” 十四瞪大眼睛,回头看了乐璇一眼,他大概懂得乐璇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正堂之上,西陵国的信使耀武扬威地站在这中间,那带着微微卷曲的胡子已经将一张脸遮去大半,却还是可以明显看出那目空一切的神情。 十四走进正堂,看了那信使便一肚子气,可偏偏这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是现在。 “十四皇子,您擅自处死我国子民,让我国颜面何存?”信使也不行礼,见了十四前来,便如兴师问罪一般开口问道。 十四还没开口,乐璇便接了话茬:“信使大人是听了谣传吧?十四爷不过是替我处死了两个来我玉黎庄盗窃的偷儿,如何就成了你西陵国的人?” “哼,少装疯卖傻,把尸体抬上来,不就一了百了了!”信使不依不饶。 乐璇玩味地牵了牵嘴角:“那就抬上来吧。” 几个小兵将两具盖了白布的尸体抬了上来,信使掀了白布,却没有出现他意料中的容颜,不由得皱眉,下意识地开口:“这俩人是谁,想用两个替死鬼来掩盖你们杀害我国子民的事实吗?” 这回反而是十四玩味地冷笑了:“我又没贴出告示,你如何知道昨天晚上死的是谁呢!该不是这两个人本就是你准备好的吧?来人,给我把这个信使抓起来,我倒要好好审审,西陵国的人都是神算子吗,连没见着的人都知道长什么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西陵国三皇子 章节名:第37章 西陵国三皇子 乐璇并没有参与这个信使的审讯,她的点拨向来是点到为止的,她又不是十四的军师,干嘛那么卖命。十四虽然很别扭,但至少还不傻吧? 乐璇沏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思考,这信使过来挑衅,绝对不是西陵国派来两个死士的最终目的,那他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倒是躲得个清闲!”十四不知什么时候迈步进来,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心事,乐璇弯唇浅笑:“怎么,我们所向披靡的十四爷碰钉子了?” 十四冷冷一哼,抄起桌上的茶壶便往自己嘴里灌:“那个家伙嘴太紧,什么都不肯说。” 乐璇从容开口:“我始终坚持要主动出击,否则一直等着别人来攻击我们才想着防卫就太被动了。既然这个节度使要来了,不如就直接扣了查一通,若是有诡计,可以防患于未然,若是真的什么没有,你不是还有这个信使当替罪羊呢么!” 午后的阳光灿烂耀眼,洒在乐璇的眸子里,让十四一时错愕,仿佛在她眼中,看见了从未见过的璀璨。 四月初,驼城外的桃花终于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盛放着,大风不解风情,将桃花任意吹散,整个驼城都是一片美妙的春意盎然,石板路上布满了桃花残瓣,更显得浪漫悠闲。 乐璇恢复了女装,安心开始安胎,却在驼城引发了一阵议论狂潮,几乎所有人都想不到,驼城的丝绸业和刚刚新兴的玻璃业,都掌控在一个弱女子手上。 乐璇站在倚笑楼的最高层,往西北望去,西陵国的使节带着长长的骆驼队,如同一条黑色的丝带,慢慢悠悠地从驼城的关卡往城中移步。乐璇抿唇,轻轻向左右望去,便见两道金光,金甲卫兵正全副武装,如两条蛟龙,不消片刻便呈合抱之势,将那黑色的驼队团团围住。 乐璇并没有看见是怎样一番混战,但那两道金色却在关卡处混乱了许久,一直到夕阳西下,才见那金色的队伍一路往十四的府邸而去。乐璇抿唇,一个使节的队伍就可以抵抗驻兵一整个下午,可见他们并不是毫无准备啊! “乐姑娘,十四爷命属下来请姑娘前去,说是有意外收获。”站在乐璇面前的是十四的亲信刘成,乐璇微微皱眉,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会值得十四派刘成来找她。 “出什么事儿了?”乐璇一边与刘成往十四的府邸走,一边询问。 “十四爷将西陵国的使团截获,竟在队伍中发现了装成随从的西陵国三皇子,看起来三皇子是准备利用出使的机会混进驼城。”刘成规规矩矩地回答,他追随十四皇子近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十四爷这么器重一个女人,可见这个女人的不俗。 西陵国三皇子?乐璇抿唇,眼睑微微低垂,他为何要混入驼城? “乐璇!”十四见了乐璇,便扯出一抹得意的笑,“这次可真是赚着了,有了西陵国三皇子做质子,看西陵国以后还怎么嚣张!” 乐璇却抿唇不语,十四皱眉:“有什么问题?” 乐璇抬眼:“我只是突发奇想地拦住了西陵国的使节队伍就会发现西陵国的三皇子,真的是巧合?或者,每次西陵国使节来访,都会有些猫腻?如果是这样,就说明西陵国根本就是在打咱们天朝的主意。这驼城中有多少是他西陵国的眼线,你要怎么查?” 十四冷冷一笑:“有道理,我倒是该想个主意,让西陵国这些细作们冒冒头了!对了,这个西陵国的三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几年在西陵国极负盛名,有人说西陵国皇帝早晚会废了太子而改立他为储,你说若是如此,我们是该拉拢他,还是该除掉他?” 西陵国当今太子十分残暴,对待各个邻国均是很不友好,若是他得了政,恐怕两个交战是在所难免了。可这个三皇子又极有能力,若是他得了政,不开战自然好,若是开战,胜算便会低了几分。 乐璇勾起嘴角:“让我先去见识见识,看看这个西陵国三皇子究竟是个怎样的大人物。” 十四并未将西陵国三皇子关押入狱,只是在府邸里找了一间房间让他住下,乐璇在十四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这里的一切布置与乐璇当然所住的房间无异,一个一身藏蓝色长衫的男子背对着门坐着,听见门声亦不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十四皇子的待客之道果然奇特啊!” 声音不大,却让乐璇猛地一惊,不由得皱紧眉头,这个声音,这个背影都是那么熟悉,在她从商的那十年中,有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乐璇试探着开口:“你是楚乔?” 三皇子亦是一惊,猛地起身回头,一双星目流露着满满的难以置信,盯着乐璇的眼神晃动了许久才舍得开口:“璇?你怎么会” 乐璇抿唇冷冷一哼:“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还没等十四看懂两人的关系,乐璇便已经转身离开,楚乔慌忙去阻拦,伸手便抱住了乐璇的腰,那腹部微微的突起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错愕,便已经被乐璇推开:“放开我!别对我动手动脚!楚乔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乐璇不停留,抽身便走。 “我没同意!”楚乔要追,便被十四拦住,“你是我玄凌璨的犯人,最好懂点儿规矩!你们把人看住了!”十四吩咐了属下,才向乐璇追去。 “乐璇!”十四拽住暴走的乐璇,“你怎么会认识西陵国三皇子。” “我”乐璇皱眉,穿越的事情她不想让十四知道,便顺嘴胡诌:“我的初恋,但是我从不知道他是西陵国的三皇子,分手很久了,怎么,准备把我当成共犯审问一下吗?”乐璇微微牵了牵嘴角,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十四微微眯眼,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堵:“可你心里还有他,在你心里。恐怕他要排在十二哥的前面了吧!”十四心思微动,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会希望知道,在她心里的榜单上,他会是个怎样的位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冰释前嫌,再无留恋 章节名:第38章 冰释前嫌,再无留恋 玉黎庄的杨树正在飞着杨絮,落了一地如肉虫儿一般的树吊,乐璇蹲下身,捡起一段儿,不由得出神。十年前第一次遇见楚乔时,也是这样一个满地树吊的季节吧? 十四已经把楚乔关起来三天了,她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乐璇轻轻将手放在胸口,十年未见,她以为她会恨透了他,可这三天,她却并不曾为他心痛半分,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吧?她竟然也有放开的一天。 “不要将背叛我们的人想的那么坏,也许,他们也不曾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乐璇不知为何会突然想到玄凌珏的话,那深邃沉静的眼眸中散发的光芒会让乐璇格外心安,也许他说的没错,她不该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楚乔。 乐璇想着,终究决定再一次去叩开了楚乔的房门。 “璇!”楚乔扯开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绝情,上次奥运会的事情,我还没来得急解释,就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了,十年了,我以为我没机会再对你解释,还好,我还是又见到你了。” 乐璇直直地看着这个在她梦中纠结了十年的男子,他们相见的时候他才十九岁,是那么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年纪,而如今,他的脸上也有了些世故和圆滑,眉眼之间的笑意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 乐璇不禁问自己,十八岁的乐璇遇见了十九岁的楚乔,是那么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可若是二十八岁的乐璇遇见二十九岁的楚乔呢? 会是共战商界的伙伴?会是竞争资源的对手?还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璇,当年那杯饮料,是你外公给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外公会看来他是为了让你接任他的公司,故意要取消你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乐璇抬眼,轻轻抿唇:“是啊,果然是一箭双雕,从那天起,我就恨透了射箭,也恨透了你。反而答应了他的要求,掌管了公司,做了十年的商人。”乐璇忽然发现,她十年来所有的商计、心计都是从她外公那儿学来的,她已然越来越像她的外公了。 “璇!”楚乔伸手去拽乐璇,“现在没有你外公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再不有有人敢拆散我们。” 乐璇面色平静地抽手:“楚乔,十年了,我们在不一样的环境下成长了十年,早就不是彼此心里的那个人了。在这个时代,你是西陵国的三皇子,我是天朝乐相的私生女,我们的距离比原来更远,你最好趁早断了与我复合的念想。还有,我已经有了身孕,请别再对我动手动脚!” “璇?”楚乔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平静决绝的女人,真的是他的乐璇吗? 乐璇并没有给楚乔再开口挽留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萧山的竹林中,玄凌珏一袭白色僧袍,长身而立,如周围的翠竹一般挺拔,深邃的眼眸始终凝望着远方,再有三天,他便要离开萧山。他为了找出谋害母后的凶手隐忍了十五年,他所获得的证据都将矛头指向如今的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是母后的青梅竹马,当年清君侧辅佐恭亲王登上皇位,上官将军立了汗马功劳。玄凌珏曾也不相信会是他杀害了母后,他甚至曾经以为上官将军会帮助他父皇对付他也是因为有母后的感情在,结果事实揭晓,原来他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前途。 十五年来,上官始终手握重兵,贸然攻克不仅会两败俱伤,更容易使军心动荡,反而让乱臣贼子钻了空子。玄凌珏运作了许久,才让上官交出了部分兵权,年初,皇帝下旨派上官去西南戍守,如今正在路上,正是玄凌珏去擒获的最佳时机。 玄凌珏微微抿唇,等他为母后报了仇,便去找乐璇吧!皇位之事还有很多步要准备,他总不能一直将乐璇搁在驼城。 “王爷,十四爷截了西陵国节度使的驼队,在队伍里发现了西陵国三皇子褚乔,属下猜测,十四爷是准备要以西陵国三皇子为质子,要挟西陵国。但是很奇怪,乐小姐似乎认得这个三皇子。”天鹰有些纠结,王爷已经为了擒获上官将军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听他汇报关于乐璇的事情吗? 玄凌珏突然皱眉:“西陵国三皇子?褚乔?” 山风呼啸,吹得竹林一阵萧索,也吹得玄凌珏微微闭了双眼。 四月的驼城,天气总是格外难测,一连几天的大风竟吹来了入春来的第一场大雨,不过两个时辰,便已经将全城的花瓣、杨絮洗刷干净。瓢泼大雨肆意地下着,下了一天一夜也不见停歇,竟如同进了梅雨季节一般,黏腻得让人心烦。 城中迎宾楼的顶层上,乐璇倚在窗棂边儿望着雨帘,十四约她在这里见面,说是有一场好戏要邀她一同观赏。她按着十四约定的时间到了迎宾楼,却不见十四的踪影。乐璇不禁打了个哈欠,这个十四果然没有按时过,她最讨厌迟到的家伙! 隔壁几个壮汉的聊天声透过屏风穿到乐璇耳中:“听说了吗,前几天在节度使的驼队里发现的西陵国三皇子一会儿就要被送往京城了!” “你说咱们驼城里这些个西陵国的人,能让他们这么顺利地把三皇子带走吗?” “不知道,不过要是真送到了京城,这三皇子就再没有回西陵国的机会了吧?” “那不是挺好,省着西陵国这群家伙在咱驼城嚣张!” 乐璇微微皱眉,十四要把楚乔送到京城去?从没听十四提及啊! “快看快看,囚车来了!”乐璇被叫得回神,低头向雨幕下的石板路上望去,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囚车中,楚乔正被锁在中间,头发披散着,因为没有伞,雨水直接浇在他身上,头发、衣物都湿哒哒地黏在他身上。 乐璇皱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楚乔这么落魄的样子。 真的要将他送到京城中去吗?他是西陵国三皇子,若是真的到了京城,恐怕逃不出软禁一生的命运,骄傲自负如楚乔,真的受得了这样的人生吗? 乐璇想着,不禁猛地起身下楼 哈哈,突然想起一句话,前度是夏天的秋裤,咱这秋裤还格外不愿意被脱掉呢可惜,终极是过季的秋裤哇 亲们有人担心过害怕女主会与其他男主有太多感情纠葛,苗苗只能说,喜欢女主的挺多,但女主都不会往感情方向上想,就女主这干净利落的小脾气,要不是玄凌珏有耐心有长性,恐怕也很难追到手哇。 额苗苗是不是剧透了?o(nn)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引蛇出洞 章节名:第39章 引蛇出洞 “哎呦,乐璇,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外面可下着大雨呢!”乐璇才推开门,便被百里失歌拦了下来。 “十四爷为何要把三皇子送到京城?”乐璇皱眉,问话还未得到答复,便被百里失歌一双葱白的手指堵了她的嘴,只是一脸神秘地笑,低声开口:“别急嘛,你只管看就是,好戏才开始呢!保准你看了以后,倾慕我们家十四爷!” 乐璇扬眉,便随着百里失歌坐在窗边。 虽然是雨天,过来看热闹的人却是不少,道路两旁几乎都堵满了人,囚车在两道人墙之间走得很慢,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正走到迎宾楼时,便见两道黑影从迎宾楼中窜出,直直往囚车冲去,四外的百姓便已经慌乱逃窜,才一眨眼的功夫,整个街道便已然空了,驼城的百姓向来是不凑是非的,他们在这两国交界的地儿生活,最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留下的几个围到了囚车周围,显然是混在人群中的劫囚者,守在囚车旁的卫兵慌忙防卫,却似乎完全不及众人,雨幕一阵花白,不过片刻,便已经解开了囚车。 “不是三皇子!”一个黑衣男子惊呼,便见所有人慌了手脚四外逃窜,几个卫兵装模作样地追赶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想马上抓住他们。 乐璇微微皱眉,好不容易把人给引来了,为何这么容易的就放走了? 细细瞧去,便见那雨帘之下的囚车忽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仿佛囚车上铺了一层透明果冻一般,乐璇不由得浅笑,原来十四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囚车上沾了一层叫做“晴天错”的驼城特有颜料,这种颜料在饱水的状态下会形成一层白色透明胶体,不溶于水,却粘性极大,只要稍微碰到便会沾到厚厚一块,而等水分完全蒸发,便成为一种红色漆状物,防水且极难去除。 这些劫囚之人,一旦触碰囚车,便会沾染这种“晴天错”,一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等天晴了沿着“红漆”便清晰可见。而等到这些劫囚的人发觉这“红漆”时,鞋上亦早就干透,再想伪造新的痕迹便需要些功夫。 乐璇对这个计策是点头认可的,这些来劫囚的只是西陵国的死士,抓住了并无太大作用,但收留这些死士的却必定是幕后动脑的人,一般,都是些埋藏比较深的细作。 乐璇撇嘴:“十四爷不怕这天永远不晴?” 百里失歌兰花指微微遮唇:“赫连先生说今天下午天会放晴,下午就必定会晴!” 乐璇皱眉,天气预报都不敢说一个必定,这个赫连先生又是何方神圣,敢这么笃定地打包票?乐璇抬头见那丝毫不见弱势的雨帘,现在已近午时,这雨下午真的会停? 百里失歌轻轻揉了揉肚子:“哎呀,好饿,我们边吃边等吧!”不等乐璇点头,百里失歌已经点了一大桌子菜,并指着那一盘子鱼开始教育乐璇:“我跟你讲,怀孕的女人要吃鱼眼睛,这样生出来的小孩儿才能有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要吃猪爪,这样小孩子的手才会白嫩柔软;千万不能吃麻圆,否则生出来的小孩肯定是一脸麻子” 百里失歌一直在不断地唠叨着,乐璇几乎快被他的话喂饱了,真想找块胶布把百里失歌的嘴粘上!乐璇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便用余光望了一眼窗外,不由得惊奇,果然,才过未时,就已经出太阳了! “呀!天晴了!赫连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百里失歌兴冲冲地扑到窗边,这太阳似乎是被憋坏了,才刚刚冒出头,便已经开始散发不同往日的火热光芒。百里失歌仿佛突然看见了什么,猛地探出半个身子去:“快看快看,东边出彩虹了!好美啊!” 乐璇始终低着头看那逐渐被烘干的路面,驼城的排水系统很好,路面并未存水,那潮湿的石板路不过半个时辰便干透了,留下一块块红斑,在青石板上扎眼得如同案发现场的血迹斑斑。 余光中便见一抹红色飘过,乐璇下意识地望去,便见百里失笑一闪而过,乐璇微微皱眉:“百里失笑怎么会在这?” “哪呢?”百里失歌瞬间回头,便见一抹红色的衣袂闪进角落,不禁娇嗔叫道:“哥哥等人家啦!”几乎是同时的,百里失歌便已经一脚踩在窗格上飞了出去,刷刷两下,便已经消失了。 乐璇不禁皱眉,百里家这两个兄弟果真是轻功了得,这古代虽然没有高层建筑,好歹这也是个四楼哇! 百里失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见他这个话痨弟弟,果然是有趣! 乐璇轻轻摇头,便回头端起碗筷,这个话痨重要走了,整个世界都清静多了。 不过才吃了两口,门便被“当”地撞开,乐璇皱眉,谁这么猖狂,在驼城还没人敢这么在她面前撒野!才怒目圆瞪,便见楚乔带着得意的笑容,从门口走进来。 “你不是被关在十四的府上?怎么会”乐璇皱眉,问话戛然而止,不错,现在十四必定是满城搜罗细作,府内的守卫便格外松散,楚乔此时逃脱当真是最好的时机! “璇,跟我回西陵国。”楚乔伸手便去抓乐璇的手。 “你的爪子离我远点!”乐璇瞪大眼睛,一巴掌拍掉楚乔的手,“我说过,我们分手了,别老拿出一副男朋友的架势来!” 楚乔叹气:“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脾气,这时代只有我们两人是来自现代,你不跟我在一起还想跟谁呢?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像是那个十四皇子的!是哪儿得来的野种我不想多问,回西陵国,把孩子打掉,做西陵国的三皇妃,不是很好吗?这天下间还有哪个男人比我更适合你?” 乐璇冷笑:“你当我没有男人就活不成是吗?男人做得到的我乐璇一样做得到,我他妈现在连儿子都有了,还要男人干什么用!楚乔,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是你十年前认识的乐璇,我不会再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乐璇转身便走,她不想与楚乔过多纠缠,她没有立场替十四拦住楚乔,那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别再让楚乔有半点非分之想! 才走了几步,乐璇便觉颈后吃痛,霎时便失去了意识 每次写到百里失歌篇幅都会比较大,谁让他一话痨,说的就多呢不过貌似还挺可爱的一小孩,苗苗多写点儿应该不烦人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王爷,你吃错药了吧你! 章节名:第40章 王爷,你吃错药了吧你! 夜色四合,仿佛整个世界都只能听见房内的烛火噼啪作响,乐璇幽幽地睁开眼睛,房间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昏黄,乐璇仔细端详了床楣上刻着的祥云片刻,才支撑着做起身。 她还没迈出包间的门,便被人打晕了,不用猜也知道是楚乔将她敲晕了直接带走。 “醒了?”楚乔从边上的小椅上站起来,走到乐璇身前低头瞧她,“怎么就说不听呢?乖乖跟我走,何必还要我动手呢?” 乐璇抬眼一瞥,便不再看他,她向来最讨厌男人居高临下地跟她指指点点,她一个大活人被他敲晕了,还没找他算账,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她不听劝!若是四皇子是做了再问她喜不喜欢,那楚乔现在就是做了,还不管她的意见。 乐璇反而格外安静,没有跳脚也没有暴怒,只是抿唇问道:“这什么地方?” “不能告诉你,反正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天黑了,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楚乔也没多留,只是将她放倒,把被子盖在她身上,便转身出了房间,将门关紧,乐璇侧脸,便听见门外落锁的咔哒声。 乐璇冷笑,这是把她关起来了吗? 乐璇起身,伸手去摸那床楣上的祥云,这个祥云的图案很奇特,她似乎在哪儿见到过乐璇抿唇想了片刻,忽而瞪大眼睛,云锦庄的云掌柜有一个跟这个图案一模一样的玉佩,每日都会戴在身上。 所以她没有离开驼城? 所以她现在是在已经被查封了的云锦庄? 所以楚乔是这云锦庄那个传说中可以只手遮天的东家? 夜凉如水,插上锁的楚乔微微叹气,对着已经关好的门自言自语:“璇,对不起,原谅我用这么强烈的方式带走你,现在驼城的情势对我真的很不利,我没时间等你跟我耍脾气,回西陵国,你想怎么闹我都会依你。” 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向楚乔抱拳禀报:“三皇子,玄凌璨仍带着兵马在查找乐小姐的下落,还会不会” 楚乔平静开口:“这儿已经封了,他又查过一次,轻易不会怀疑到这儿来,随时掌握玄凌璨的动态。” “是!”黑衣人领命离开,楚乔又回头瞧了乐璇房间一眼,她与玄凌璨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值得他动用大半个驼城卫兵去搜查她的下落。 璇就是这样,无论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楚乔怀着半分宠溺地浅笑,摇头离开,他并不知道,在他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同时,乐璇已经为了逃出云锦庄将整个房间探究了一遍。 四月的天儿开始越亮越早,晨起的大风透过窗缝唔唔作响,窗外的燕子衔着泥土,叽叽喳喳地将巢穴筑在房檐下。 楚乔恐乐璇贪睡,直到巳时才去打开房门:“璇,起来了吗?” 房间空荡得只有门口的燕子在回应,楚乔不由得狠狠皱眉,将屋子翻了个遍儿,才发现房间的一个小天窗竟开了口,下面的桌椅摞得老高,让人足可以从天窗逃脱。 楚乔皱眉,她竟然还想着逃? “来人,给我上上下下认真搜!”楚乔牙关紧咬,这云锦庄也算严密,怎么会让璇跑掉呢? 云锦庄里的人并不多,几乎所有人都被发动了起来,一个侍卫忽然朗声大喊:“什么人!”只见门口突然窜出一个一身丫鬟打扮的女子从后墙外低着头一路往闹市跑,楚乔不禁大喝:“什么人,头抬起来!” 那女子也不回应,云锦庄周围的守卫因为寻人,离了岗位,女子几乎是没有阻拦便已经逃了很远,楚乔皱眉,挥手:“抓住她!” 说着,便带了人离开了院子。 偌大的云锦庄瞬间便没了守卫,安静得犹如一座空城。 “咔哒”一声,乐璇从床后的暗格中走出,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一边撇嘴:“没想到金蝉脱壳还有意外收获,只是这调虎离山是谁在帮我啊?”乐璇原本是指望着趁楚乔将云锦庄搜个底儿朝天无果以后出去寻人的工夫再出逃的,结果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丫鬟居然这么轻易便把所有人都引走了。 乐璇也不多停留,转身便往西北角的后门走去,才回头,便见一个人影闪过,还来不及防备,便对上了一双黢黑深邃的冷静眼眸。 玄凌珏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应该在萧山吗?他又如何知道她被关在这云锦庄?刚刚那个丫鬟是玄凌珏安排的? 乐璇的满腹疑问化成一抹浅笑:“王爷这英雄救美来的可真是时候,再不来我就已经跑了!” 玄凌珏眼含着笑意,并不多言语,一把便将乐璇抱起,闪身离开。 春风将人的青丝吹起,一时辨不清面容,楚乔追出了半条街,才将那低着头奔跑的女子抓住,楚乔伸手便将她转过身来:“璇!” 一个陌生的面容怯生生地抬头,一脸的疑惑地瞪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用手一通乱比划。 楚乔一把推开她惊呼:“糟了!” 可等楚乔回去的时候,云锦庄早已人去楼空,成了真正的空城。 丢了乐璇的玉黎庄几乎已经是一片混乱,乐璇的突然回归让所有人都定了心,李掌柜几乎要抓住乐璇的胳膊诉苦,这玉黎庄没有乐璇,当真是运行不了哇! 可不知为何,乐璇身边的和尚会散发着格外强大的气场,那一张冷如寒冰的脸让已经凑上前的李掌柜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一时不知所措起来,怔了片刻,才笑着告退:“我去看看作坊。” 鬼瞳虽没在驼城见过这和尚,有些好奇,但还是知趣地一并离了庭院。 玄凌珏四外打量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还算清静,看起来住的不错。” 乐璇才得意地仰头,便听见玄凌珏继续开口:“吃的应该也不错,沉了不少。” 乐璇瞬间炸毛:“沉了是因为你儿子重好吗?信不信老娘能瞬间减掉十斤!” 玄凌珏抿唇,嘴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顺便把你的心也送给我吧,会更轻。” 乐璇不禁瞪大双眼:“王爷,你吃错药了吧你!” 玄凌珏正式回归,欧耶\(^o^)/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你会跟我回京吗? 章节名:第41章 你会跟我回京吗? 泛着嫩绿色的杨树下,乐璇与玄凌珏相对而立,四目相对,视线内除了偶尔飘过的杨絮,再没有其他。 乐璇的表情有些纠结,若说乐璇不知道玄凌珏对她有心,那绝对是她脑子短路,但隐忍闷骚的玄凌珏会这么直白地对她说情话,还是让乐璇有些措手不及,玄凌珏是在萧山被小鬼儿吃了脑子才来找她的吗? 乐璇眨了眨眼睛:“你不是百里失笑或者天香姐吧?” 玄凌珏抿唇:“为何这样说?” 乐璇还未等答话,便见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檐上跳下来,看了乐璇一眼便冲玄凌珏屈膝抱拳:“王爷,情势紧急,请恕天影惊扰!” “那边出了什么事儿?”玄凌珏皱眉,听说乐璇见到了褚乔,便想起那一晚乐璇睡梦中的泪滴,终究是害怕乐璇与这个褚乔缱绻情深的,虽然只是个猜测,到底是放下所有亲自到驼城来将乐璇留住,计划好去拦截上官将军的事儿便也交给了暗夜骑来做。 “去往三江的路上遭遇伏兵,咱们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根本就没见到上官将军的行军,看起来是有人早知道咱们要拦截上官将军,故意下的套,幸好王爷有先见之明,并未亲自前往。只是暗夜骑几乎损兵近半。” 玄凌珏抿唇,是谁想要利用他对上官将军的仇恨置他于死地呢?又是谁会知道他的进攻路线呢? 乐璇在一旁听着,不禁微微皱眉,为何这事情听起来似乎就是个疑点重重的样子呢? “王爷!”忽而又闪进一个身影,急匆匆跪地禀告,“万岁爷五日前颁布了新旨意,调遣了一大批官员,咱们在京的势力几乎削弱了大半,对咱们十分不利!” 玄凌珏微微皱眉,紧抿双唇抬眼瞧了乐璇一眼,那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清,乐璇却还是看见了眼眸中的凛冽寒意,不禁叹气:“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玄凌珏凝望了乐璇许久,才微微点头,“但不是现在,估计一会儿十四会来,别跟他提我来过,等送走十四,去天香那找我吧。”虽然突然得了两个噩耗,玄凌珏的语气却依旧是轻缓的,乐璇不禁在想,若是她经历了这样的变故,会不会骤然暴走。 “好。”乐璇点头,看着玄凌珏与另外二人离开,那浅灰色的僧袍无法掩饰他僵直的脊柱,其实他是在乎的,只是他的涵养让他没办法用暴怒来发泄。 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天影有些担忧:“王爷,您就这么走了,不怕西陵国三皇子再去玉黎庄把乐小姐抓走?” 玄凌珏轻轻摇头:“乐璇不会允许自己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跟头。” 正午的阳光正好,十四带了卫队一路狂奔到玉黎庄,若不是李掌柜派人去通知了他,恐怕他到现在都还在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乐璇!”十四急冲进乐璇的院子,一双剑眉几乎要绞在一起,“你去哪儿了!” 乐璇递了杯茶,简单明了地将事情大致说清,才问道:“你细作抓的怎么样?” 十四一勾嘴角,冷冷一哼:“抓了十几个人,还在审讯,肯定没一个是干净的!只是这云锦庄,我还真是没想到!褚乔,我倒是小瞧了他!不将他从我驼城揪出来,我就不叫玄凌璨!” 乐璇微微抿唇:“有我做饵,揪出他倒是不难,只是他毕竟是友国皇子,你用什么立场一直扣押他?” 十四嘴角轻扬,一副无所畏惧的架势:“这天下有谁不知我十四爷从不守那狗屁规矩,我看不爽便要关他几年,他又能奈我何!落在我手里的,那就是我说了算,管你是西陵国的皇子还是东迢国的皇帝,踏上我天朝的国土,就是阶下囚的命!” 十四的心是冷峻的,褚乔居然企图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乐璇带走,这便是触犯了十四的大忌。 乐璇是夜色已深才戴了玄凌珏差人送来的人皮面具,换了男装,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倚笑楼的。倚笑楼常年奢靡浮华之风反而将乐璇很好地掩饰起来,一路往楼上的包间走去。 包房在倚笑楼最热闹的地方,乐璇才走过,便可以听见各种娇媚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直走到包房门口,侧耳细细分辨,才在众多靡靡之音中听见包房内的几句争吵。 “而今之际,就是赶紧挽回一部分的可以挽回的势力,否则王爷这些年在朝堂上的运作就都付诸东流了!”一个有些激动的中年男子,说话时几乎能听见咬后槽牙的声音。 “怎么挽回,万岁爷下的旨,是你说改就改的吗!”另一个说话的人,语气也很冲。 “那也” 争吵被一个壮汉的怒吼打断:“门外什么人!” 乐璇耸耸肩,看来偷听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靠谱,便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我倒是不同意挽回的。” 始终沉默的玄凌珏听见乐璇的声音微微抬头:“为什么?” “皇上会遣散你的人,肯定是察觉了你有什么动作,退一万步,也是有人察觉了你的心思,在皇上面前给你使绊,你现在极力挽回,就一下子印证了你的野心,反而会招来皇上更猛烈的打压,你在萧山当了十五年和尚,绝对不是为了让你父皇忌惮你的。”乐璇一边分析,一边将脸上的面具撕掉,这是什么鬼东西,戴起来好难受,原本以为易容是件挺有趣的事情,原来这么遭罪。 刚刚说话很冲的大胡子冲她一瞪眼:“那你说怎么办!” “忍。”乐璇眼神笃定地看着玄凌珏,“要让皇帝觉得他的调派令对你没什么影响,还有回京去,一是让皇帝觉得即便你在京城他也不存在威胁,二是暗中认真查一查这一次的失败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玄凌珏微微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乐璇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还没来得急收回,便听玄凌珏继续开口:“你会跟我回京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你的梦里,会有我吗? 章节名:第42章 你的梦里,会有我吗?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只是将目光都汇聚在乐璇身上,乐璇看着玄凌珏的执着目光,不由得皱眉,本能一般地抗拒:“我不要!” 玄凌珏微微勾起嘴角:“没有你指挥坐镇,我输了怎么办?” 明亮的灯光下映照着满屋子掉了下巴的人,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隐忍冷漠的王爷吗?这满满温润中带着一分无赖、一分诡谲、一分宠溺,分明是个浸满了爱意的男人。 连天影都不由得与天香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问她,这姑娘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可以将王爷改变这么多。 天香微微耸肩,不置可否。 乐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王爷,你真的是在萧山被小鬼吃了脑子才来的吧?” 玄凌珏微微挥挥手,天香便知趣地推开侧门,屋内所有的人都从侧门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橘黄色的烛光下只剩下玄凌珏与乐璇二人,四目相对,乐璇竟有些莫名的紧张,腹中不由得微微一动,乐璇瞬间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玄凌珏皱眉,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乐璇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是连玄凌珏都没见过的慌张:“他动了。” 玄凌珏浅笑:“胎动是正常现象,不用这么紧张。” 乐璇瞬间跳脚:“谁紧张了!少拿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来,好像我是你媳妇儿似的!反正我不会跟你回京,别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得嫁给你,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男人,更不需要一个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的光头男人!”乐璇的话才说完,便惊觉说错了话,怎么可以讽刺玄凌珏是光头男人呢?乐璇抿唇,看着玄凌珏微微低垂的眼眸。 烛花噼啪作响,整个房间静的让乐璇几乎可以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其实有时乐璇也不懂,她这种无所畏惧的性格,为何会忌惮玄凌珏的喜悲。 “对不起,我不是” “我懂。”玄凌珏打断了乐璇的话,抬眼瞧她,眼中满是笃定,“你的话不是讥笑,但至少算是激励。” 乐璇抿唇,忽而想起什么,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软软的羊肚球儿:“呐,我刚在玉黎庄找人做的,在里面塞满了淀粉,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你讨厌的人,使劲蹂躏它,发泄一下,有助于缓解压力。” 玄凌珏抬眼,深色的眼眸仿佛藏了夜幕下涌动着暗流的大海,荡漾了许久才抿唇开口:“谢谢,我不需要发泄,路是我选的,就没有抱怨的资格。”玄凌珏接过球儿,满心欢喜,这看起来略粗糙的球儿,却载满了乐璇的心意,也许连乐璇自己都没有发现吧,她其实,是格外关心着他的。 夜色渐浓,倚笑楼的靡靡之音愈发喧嚣,没有人听见那隐匿于喧嚣之中的房间里,玄凌珏与乐璇的彻夜长谈,谈曾经、谈现在、谈挫折、谈拥有乐璇也知,玄凌珏是可以交心的人,虽然他的话并不多,她却愿意将她的所有告诉他,因为她知道他会懂。 春季里,驼城的夜总是带着呼啸的风,怒吼一般一路刮到太阳睁开眼睛,才在露水的召唤下渐渐有所平息。 乐璇聊累了,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屋子里的床上睡着了,玄凌珏便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容。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她的眉头有些微微地皱紧,卷翘的睫毛偶尔微颤,双唇轻轻抿着,玄凌珏微微浅笑:“你的梦里,会有我吗?” 天色还有些朦胧,玄凌珏侧身倚着床边挨着乐璇躺下,还没等合眼,便听门当地一声被推开,十二慌张地冲进来:“七哥!父皇”十二定睛便见七哥与乐璇和衣睡在一起,一肚子的话儿就都噎在了嗓子眼,再不敢开口。 只是乐璇还是被十二惊醒了,侧眼便瞧见还没来得急起身的玄凌珏,再看着门口目瞪口呆的十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瞪了玄凌珏一眼才起身,回头看向十二:“你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我们这样了,还这么惊讶是不是就有点儿过了!” 十二急微微涨红了脸:“七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情意绵绵的?父皇的圣旨把你的所有部署都打乱了,我们怎么办呐!” 玄凌珏起身,语气平静轻缓:“除了忍,我什么都做不了。十二,你不该来驼城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会说我们在密谋造反。” 乐璇坐起身,完全不以为意:“没关系,有我呢,驼城可不是王爷的代名词,萧山才是,我都让西陵国三皇子掳走了,十二这个孩子他爹自然是要奔到驼城来找我的,对吧,十二!”乐璇巧笑嫣然地看了十二一眼,既然十四已经坚信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十二的,那倒不如就将计就计,让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吧! 十二顿时涨红了脸:“你你胡说什么呢!” 喷薄而出的日光照在十二通红的脸上,乐璇不由得被他的窘态逗得哈哈大笑,连玄凌珏的面容都带着笑意,十二从来都是不禁逗的,说些什么都会当真。 玄凌珏微微叹气,回头看乐璇:“有十二做掩护也好,我见你方便。” “谁要见你!”乐璇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趁我睡着了爬上我的床,信不信我这就跟着楚乔去西陵国!” 玄凌珏浅笑:“你不会的。若是你真的去了西陵国,我必倾天下以赴。” 玄凌珏的嘴角明明是涔着笑意的,乐璇却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满满的笃定和深深的寒意。 十二还未想通两人的关系,便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一个浑厚的男人大喝着:“都穿好衣服给我站出来,十四爷要搜人!” 倚笑楼瞬间便陷入了一阵慌乱,脚步声、咒骂声、尖叫声全部混杂在一起,乐璇不禁皱眉,怎么如同警察来扫黄了一般。乐璇抬头,看着玄凌珏跟十二,这样的一个阵容,若真是被十四撞见了,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解释呢? 嘿嘿,玄凌珏温柔地大网逐步拉开,看咱们活蹦乱跳横冲直撞的乐小鹿怎么撞进他温暖的怀里吧! 对了,今天是1221呢,岂不是世界末日一周年,哇咔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高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哥的? 章节名:第43章 高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哥的? 倚笑楼中,十四仍火急火燎地按个房间检查着,他安排在玉黎庄的卫兵刚刚来报,说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曾瞧见有人掳走了乐璇却没能拦住。 这个消息让他瞬间被怒火点燃,他已经在玉黎庄部署了层层警卫,怎么还有人可以将乐璇带走!难不成这楚乔还会遁地飞天的妖术不成! 十四猛地推开一间房门,还没开口询问,便见十二与乐璇正在慌张地穿外衫,一阵恼羞成怒从心底迸发,所以这一次从他手中将乐璇带走的人不再是褚乔,而是十二哥!? 乐璇见十四的模样,不禁暗叹自己竟疏忽了,为了改变她与楚乔敌暗我明的状况,她将玄凌珏派来的女人假扮成自己,故意让楚乔带走以暴露楚乔的踪迹,却忘记了派人通知十四,恐怕十四此时已经是跳脚了,他那么不羁桀骜的人,是最痛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他眼皮底下把人偷跑的吧! 乐璇侧眼往撂下的蚊帐中瞄了一眼,玄凌珏便那么躲在里面,若是十四再细追究,便很容易将他找出来,便又抬眼瞧了十二一眼。 十二也有些慌,不知道凭他与乐璇的这点儿小伎俩能不能唬住十四,只是带着两分勉强地挺起胸膛:“十四,你干嘛!” 两人的慌张和眼神让十四以为两人正在做什么羞耻的事儿,怒火不禁烧得更加火热,一双通红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许久才勾了勾嘴角:“十二皇子擅离职守,不在你的海城督查盐运海关,却深夜造访我驼城,必有不轨阴谋,来人,把十二皇子给我抓起来,以某逆罪名移交给父皇处置。” 突然闪进两个卫兵,不由分说地要将十二拖走,十四向来是这么桀骜不驯的,凡事都以他的喜怒为准,什么法制伦理,他是向来不放在眼里的。 十二挣扎:“十四,你别太无理取闹!” 十四冷哼:“无理取闹你又奈我何!” 乐璇趁十二与十四对话的档口,侧眼瞧了床铺一眼,看来十四暂时还没有要继续搜查屋子的意图,便也开始吸引十四的注意力:“放开他,十二爷就是担心我的安危来找我,怎么着?十四爷莫不是喜欢我们十二爷吧?他睡了个女人你也要把他关起来?” 十四剑眉紧皱,她们十二爷?她已经将她完全看成十二的人了?那为何还要赖在他的驼城,不让十二给她名分? 十四不由得冷笑:“你不这样说,我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关押十二哥呢,这个理由倒是不错,把十二皇子关好了,千万别让他再睡了哪个女人!”十四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因为气愤颤抖而牙齿打颤的声音。 十二往床铺一瞥,似乎是可以引开注意的机会,便挥掌推开靠近他的卫兵,踏着窗沿便要走,十四皱眉,便直接跟了上去,在场的卫兵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追还是该跟,乐璇扬眉怒吼:“你们都是木头人呐,你们十四爷都走了不知道跟呐,怎么,要把我也关起来吗?” 为首的校尉忙指挥着所有的官兵蜂拥退去,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乐璇趴在窗边见卫兵出了倚笑楼,才回头关了房门,掀开蚊帐:“你有没有别的藏身之所,恐怕这倚笑楼是不能待了。” 玄凌珏微微点头:“放心,天香会安排。乐璇,十四喜欢你。” 乐璇瞪大了眼睛:“胡说什么,你该不是看谁都喜欢我吧!” 玄凌珏抿唇:“我大了十四十岁,也算得上是看着十四长大了,他的性子我很了解,他若不喜欢你,大可不必这般暴跳。”玄凌珏的眼眸平静淡然,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舒缓平和,仿佛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趣事。 乐璇反而有些搞不懂,且不说十四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就算只是玄凌珏的胡乱猜测,他觉得十四喜欢她,都不会吃醋吗?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啊? 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还是他根本就只是希望得到他的儿子啊? 乐璇胡思乱想了片刻,方才缓过神来,不由得暗自咬牙,她现在是怎样,期待着玄凌珏为了她的事儿吃醋吗! 玄凌珏伸手去摸乐璇的额发,将她睡得绞在一起的刘海儿捋顺:“十四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十四既然误会了你的孩子是十二的,便会忌惮三分,对你的感情应该会遏制。” 乐璇瞪大了双眼,看着玄凌珏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在他心里,她已经是可以动手动脚的人了吗?还没想好怎么发作,便听见门口一个极妩媚的声音传来:“哎呀,乐璇,你居然背着我们十四爷在妓院藏了野男人!” 乐璇一慌,百里失歌这种大嘴巴怎么可以知道玄凌珏的存在!循着声音看去,便见百里失歌踩在床沿上,嘟着一张红唇,柳叶细眉几乎皱成一团,不由分说地跳进来,指着玄凌珏问道:“这秃和尚是什么人!” 乐璇一扬眉,百里失歌居然不认识玄凌珏? 玄凌珏将双手合十,还没开口便被乐璇抢了话茬:“他是十二爷从萧山带来的和尚,怕我在驼城忧思过重,特来给我讲佛法的!” “那他刚刚还碰了你的头!”百里失歌使劲一拧,一副被人吃了豆腐的扭捏像。 “他那是在给我行额首礼,超度我身上的所有罪恶!失歌,你们家十四爷去追我们十二了,你说怎么办吧!”乐璇胡乱诌了个理由,便赶紧想办法将话题转变。 “少岔开话题,什么和尚超度都超度到床上来了!你要这么灵,也超度超度百里失歌!”百里失歌凤眼圆瞪,一副的挑衅模样。 玄凌珏抿唇,语气平静却字字打在百里失歌的心坎上:“你已然犯了乱伦与断袖的大忌,我慧根浅、法力低,恐是超度不了。” 百里失歌一张樱桃小嘴几乎可以吞下一只鸡,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和羞涩,惊立在原地半晌才开口:“高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我哥的?” 今天冬至,大家有木有吃饺子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输了她,赢了世界又如何 章节名:第44章 输了她,赢了世界又如何 百里失歌的城府其实并不深,玄凌珏不过只言片语便已经将他绕得服服帖帖,乖乖地回去反省自己喜欢上百里失笑这件大恶之事去了。乐璇浅笑,所以说百里失笑不敢接近驼城啊,有这么个倒贴上来的弟弟,也真是够他受的。 只是这般的倒贴让乐璇这个偶尔轻腐的性子会好奇猜测,兄弟二人究竟谁攻谁受呢?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百里失笑,怎么就好像被他的弟弟收拾得完全顺毛了呢? 玄凌珏微微抿唇:“刚刚天香来报,发现了楚乔的藏身地。” 乐璇看着玄凌珏微暗的双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玄凌珏在提到楚乔时神色是特别凝重的,难道是他们曾有过什么交道吗? 驼城的春天虽来得有些晚,但春天的驼城总是飘着浓浓的花香气的,桃花虽然谢了,杏花却又开得正好,漫天的花瓣带着一缕甜香气,总教人的心也妩媚柔情了。 最不起眼的一条街道上,一个几乎快要被杏花儿掩埋的农家小院中,楚乔负手而立,依旧回忆着他与乐璇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她的争强好胜、她的灵动自然、她在赛场上嘴角上扬的模样、她在训练场上不断滴落的汗水,当年所有人都说乐璇是射箭的天才,只有他知道,她所有的荣誉都是通过她的刻苦努力一分分换来了。 一转眼他已经穿越来十年了,由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蛮干的少年成长为可以撑起西陵国半壁江山的三皇子,他过得一直都不快乐,只有见到乐璇的那一刻,他突然获得自己为何要努力的动力。 楚乔回头望着那依旧上着锁的门,他的乐璇就这么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这让他格外安心。 “三皇子,您要的堕胎药已经熬好了。”一个壮汉端了小碗,一脸的恭敬。 楚乔点点头,示意壮汉跟在他身后,便要伸手去开锁,壮汉轻声开口:“三皇子,这堕胎之事可非同小可,要不要请些高僧来超度一下?属下听说有的孩子若是难缠,堕掉以后会日日夜里去他娘亲的梦里哭闹,这” 楚乔皱眉,按理说他是从不信这些鬼神的,可乐璇终究是他最关心的:“去找个和尚来就好,别大肆宣扬,毕竟咱们还在驼城。” 楚乔开了门,便见乐璇一脸不愿地坐在榻上。 “璇,把药喝了,孩子的事情我不想多问,但我毕竟是西陵国的三皇子,我不可能替别人养儿子,乖,你只要喝了它,咱们就回西陵国,一切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吗?” 扮成乐璇模样的天鹤是玄凌珏身边最出众的细作,虽然才过二十,不似天香一般老奸巨猾,倒也有她自己无可取代的优点,天鹤不会易容,演技却出众,天香帮她带上面具以后,她的举手投足都会跟乐璇一模一样,以至于离她不过一尺之隔的楚乔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天鹤抬眼看着端碗的壮汉将药送到她面前,不禁冷哼:“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怀孕四个多月了,如果喝了这个药,会有生命危险?” 楚乔皱眉,抬眼看了那壮汉一眼,壮汉微微点头,证实了她刚刚的话。 楚乔的双拳握紧,几乎可以听见咯咯作响的声音:“璇,若是在现代,我肯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可在这儿不行,若是让太子和父皇知道我的女人曾育有他国的孩子,我就再没有登基的可能了!” 天鹤微微抿唇,这是王爷和乐小姐在遇见问题时都会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喝就喝,反正这孩子本来也不是我要怀的!只是楚乔你记得,你永远欠我一条命!”说完,天鹤便伸手将药碗端了起来,才要送进嘴里,便听楚乔打断:“等一下!我先去叫产婆来!” 带着一分踉跄,楚乔逃离了房间,却将端药的壮汉留在了房间内。 天鹤见楚乔走远,冲壮汉微微一笑:“乐小姐,我这扮相可还过关?” 壮汉更是狡黠一笑:“你怎么看出是我?”乐璇已经整个人改头换面了,脚底下穿了十五厘米厚底鞋,衣服里塞满了棉花,又在人皮面具上面粘了一层络腮胡子,乐璇觉得自己都可以做特型演员了。 天鹤浅笑:“查人于微是天鹤从小学习的任务,乐小姐的走路方式、下意识抿唇的动作、拿碗的角度、还有看楚乔的眼神,都是与众不同的。” 乐璇眨了眨眼,看来识人还真是一门学问,她有时间要好好跟天鹤学学才行。 楚乔慌张地跑了老远,便见后门经过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想起刚刚的话,便伸手拦住了他:“哎,师父留步,我有话问你。” 粗布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作揖:“不知施主所问何事?” “若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利,将我所爱的人推到生死边缘,是不是会下阿鼻地狱?” 和尚微微抿唇,声音沉稳又笃定:“施主不是怕下地狱,是怕填不平心中那杆称,施主内心的良知早已为施主做了决断,何必还要无谓挣扎。” 楚乔双拳紧握:“可我若保护了她,会让我十年来所有的经营毁于一旦,你知道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出一步步爬到大殿的最前端要有多少坎坷吗,难不成就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打回原点?” 粗布和尚的眼睛仿佛藏了一整个浩瀚的宇宙,让楚乔看了也不禁惊叹于他一个眼神所散发出的胸怀和气度,目光越过楚乔向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的壮汉望去,深吸了一口气,薄唇轻抿,字字掷地有声:“输了她,赢了世界又如何?” 乐璇看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玄凌珏一脸笃定地看着自己,那声音虽不甚大,却恰好可以让她听见,胸中不知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让她竟有一秒钟的迟疑,旋即才回过神来大叫:“不好了三皇子,乐小姐已经喝了药,现在血流不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隔岸观火 章节名:第45章 隔岸观火 楚乔在听见那一声惊呼的时候几乎要背过气去,缓了片刻才急匆匆往关押“乐璇”的房间奔,他有些难以置信,乐璇那种倔强脾气怎么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把药喝掉! 玄凌珏用一丝不解的神色望向乐璇,楚乔既然并未开口逼天鹤堕胎,她们俩何必演这一出? 看着楚乔跑远,乐璇方才一把抓住玄凌珏的手,顺着后门一路离开,玄凌珏看着乐璇在前面微微喘息地狂奔,不由得暗自皱眉,她毕竟还带着身子啊!思忖片刻,玄凌珏一手抓住了乐璇的胳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便将她架起,一路用轻功跑了三四条街,方才将她放下:“为何要支开楚乔离开?你不是要来看看楚乔是如何对天鹤的吗?” 乐璇撇嘴:“我这不是都看到了,他让我堕胎么,我要是这么容易受人摆布我早死过一百八十回了!男权主义果然是容易被男人接受,他现在做的,比当年在我的饮料里下兴奋剂更过分!”乐璇微微眯眼,楚乔果然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人。 不知为何,乐璇竟抬眼去瞧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是个和尚,又身负着家国天下的重担与仇恨,却从不曾用王爷的身份压迫过她半分,甚至没有强迫她做过任何一件事,似乎凡事皆由她做主,他便会欣然接受。 乐璇抿唇:“当初我要堕胎,你是知道的,为何不来阻止?” “那是你的决定。毕竟当时胎儿尚小,流掉对母体影响不太大。”玄凌珏语气轻缓,带着难以抗拒的冷静。 天仿佛突然惆怅起来,滴滴细雨伴着杏花一同落下来,搅得世界仿佛也有些缠绵。 乐璇在这杏花微雨中怔忪了片刻,方才被周围几个过往匆匆的行人撞醒,抬眼望去,几乎所有人都在四外逃窜,乐璇皱眉,随意捞起一个行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西陵国里应外合,要破我们驼城的边防呢,如今城里的西陵人都造反了!” 放走了行人,乐璇微微皱眉,十二与十四打成什么样了她还不清楚,楚乔又在小院儿里看天鹤在演戏,这节骨眼上怎么会有暴乱呢?不是楚乔,又是谁会这么做? 乐璇抬头:“若真是西陵国来犯,你要出手助十四吗?” 玄凌珏微微摇头:“十四虽才满十八岁,带兵已经四年,这样的小动乱他可以平定。” 才不过片刻,便见主道上一片尘土飞扬,十四带着精兵如一阵风一般往边防赶去,这驼城俨然已经是他的属地,他决不允许西陵国任何人打驼城的主意。 玄凌珏立在暗处,一身褴褛僧袍也不显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军队走过,才淡淡开口:“这一次来犯的应该是西陵国太子褚哲的人,希望趁乱占领驼城倒是其次,可以趁乱将三皇子褚乔杀死并嫁祸天朝,才是他的目的。” 乐璇看着玄凌珏冷静的薄唇,认同地点点头,这场动乱明显不会是那个让一脸慌张的楚乔策划的,而十四那边她也未听闻什么,显然,能够坐收渔利的,就非西陵国太子莫属了。 不多时,又闻一阵马蹄声,十二一骑汗血宝马直追十四的队伍,乐璇抿唇:“十二与十四,究竟是怎样的纠葛?”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玄凌珏轻声开口,“他们的所有纠葛恩怨,都源自最初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玄凌珏的面色是柔和的,虽然大半已经隐匿于暗处,却还是可以看见他眼眸中的兄弟温情。 乐璇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若你是十四,你会帮西陵国的太子还是楚乔?” 玄凌珏抬眼,正视着乐璇的眼睛:“若是十四,必会助褚乔,因为他最鄙视褚哲这种坐收渔利的人,若是我,必会助褚哲,因为若是褚乔登基,只会使天朝的边境更不太平。” 乐璇看着玄凌珏笃定的目光,仿佛是在用心跟她解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乐璇撇嘴浅笑:“干嘛这么重视,我就顺嘴问问。” “关于楚乔的事,我不敢大意。”玄凌珏轻声开口,“他毕竟是曾经住在你心里十年之久的男人。” “可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喜欢他了!”乐璇瞪大眼睛,慌忙解释。 玄凌珏眼含笑意:“我知道。” 反而是乐璇跺脚了,她在谁那儿不是一副女强人的架势,怎么一到玄凌珏这儿就变成了一个害怕他吃醋、害怕他误会的小女人了呢! 玄凌珏盯了乐璇片刻,方牵起她的手:“是非之地,终是不宜久留。天香才帮我找的院子,你来瞧瞧。” 乐璇猛地抽手,虽心里有些纠结,嘴上却仍旧先开了火:“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玄凌珏微微浅笑,轻摇了头便只是带路。 乐璇抿唇,跟在他身后,这是她第一次凝视玄凌珏的背影,那头顶的戒疤若隐若现,手自然地负在身后,脊背挺直,走路有些微慢,仿佛做一切事都是这般不紧不慢。 羊肠小路上沾满了杏花瓣,带着细雨滋润的微湿,如梦境一般恬淡、安宁。 在宁静的另一边,十四与十二正并肩作战,西陵国尤擅骑射,故而来的人虽不甚多,却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 十四冷哼:“一群肖鼠之辈也敢冒犯我天朝领土,不先乘乘自己几斤几两重!” 十二与十四的配合仿佛真的有天生的默契,所到之处便是一片尸横遍野,为首作战的西陵国左将军苍术有些纠结,如今双方已经损失过半,为何仍不见三皇子褚乔的身影! 楚乔此刻,却冷着脸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之上,一身青衣立在细雨之中,竟与天溶为一体,正在战场上打斗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他此刻脸上的神色是镇定又冷峻的,他在驼城逗留数日未走,便是在等他的太子大哥。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的身后,乐璇与玄凌珏也刚好经过,在一条羊肠小路中,抬眼便瞧见了他隔岸观火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帝后星 章节名:第46章 帝后星 楚乔被滞留在驼城算来也有近十天了,驼城的西陵国人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很显然是在酝酿一场声势浩大的动乱。就如现在,几乎每条主街上都塞满了西陵国人,无所顾忌地烧杀掠夺,见了穿长袍马褂的不由分说便是一通揍骂,满城的老百姓都在躲避逃窜,一时间驼城竟乱得如一座鬼城。 玄凌珏始终紧抿着唇毫不过问,但见到楚乔站在房檐上隔岸观火的身影,他还是皱紧了眉头:“所有灾害的始作俑者,竟这般置身事外。” 乐璇的角度看不到关卡的战况,不知是看到了怎样的战机,只见楚乔纵身一跃,便往关卡的方向奔去,几个主道上的西陵国民,上一刻还在肆意妄为,下一刻便集合成队,一路往关卡进发。 乐璇扬眉,这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么? 玄凌珏的脸微微冷下来,人都说这些西陵国人是住在驼城的常户,不过是密谋动乱罢了,怎么会瞬间变成楚乔的军队?若是连十四都未曾发觉这在驼城的西陵国人有任何异样,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原本就是楚乔安置在驼城的细作。 一个小小的驼城能出现这么多细作,可远远超出了玄凌珏的预计。 不多时,乐璇便听玄凌珏一声叹息:“到底是躲不过。” 玄凌珏的手串上不知怎的就变出个哨子来,玄凌珏放在嘴边轻声吹起,一段急促却悠扬的哨声响起,便见一只苍鹰在半空中盘旋片刻,一支精兵便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干净利索地出现在玄凌珏。 乐璇仔细打量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不过四五十人的样子,却个个目光凛冽,满面勃发之色,一副随时待战的模样,玄凌珏也不多说话,不过是指了指关卡的方向,领头的校尉便已领命,朝队伍挥挥手,一路向叛乱之处进发。 乐璇也轻轻抿唇:“这驼城的西陵国人已被楚乔控制大半,也不知道十四那边战况会如何。”乐璇大概是懂玄凌珏的,这驼城若只是西陵国突然计划攻打的,十四自然可以安然应对,但若是这个计划已经计划了数年,就另当别论了。 玄凌珏微微望天,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雨要下大了,我们是先回去吧。” 果然如玄凌珏所说,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外面便已经是瓢泼大雨,片刻便将人淋得湿透。乐璇倚着门看着门外的大雨,玄凌珏便坐在小几上看着她。 “王爷,”天鹰从回廊中走过来,冲乐璇行了一礼后方进屋通禀,“赫连先生到了。” 乐璇好奇地回头,赫连先生?是那日百里失歌所提的那个比天气预报还灵的人吗? “赫连先生不是十四的入幕之宾么?怎么会来找你?”乐璇有些好奇,这个玄凌珏的社交圈究竟是怎么建立的呢? 玄凌珏轻声应着:“赫连北只跟随他自己的心,谁的入幕之宾都不是。你若是见了他,也会欣赏他的才思。” 不多时,便见一个瘦弱的藏青色身影从回廊外渐渐走来,不知是因为阴天的缘故还是藏青色长衫映照的,乐璇似乎可以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病态的苍白,一双薄唇更是没有多少血色,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副不染凡尘的模样。 乐璇始终保持这她那个倚门而立的姿势未动,赫连便还未进门先瞧了她,便冲她郑重地行礼请安:“乐姑娘安好。” 乐璇皱眉,他与她素昧平生,如何就知道她是乐璇呢? 玄凌珏起身:“赫连先生,冒雨请您来见贫僧,怕是扰了你的病情。” “不碍,”赫连冲玄凌珏浅笑,“王爷为守护驼城将自己的暗夜骑派出,赫连又怎能不来。驼城若非王爷一骑精兵出手搭救,恐怕还真是要落进西陵国的手上。十四爷现在仍以为这兵马是十二爷的部队,只是恐怕早晚是要知晓的。” “十四若知道了会怎样?”乐璇皱眉,怎么好像很害怕十四知道一样。 赫连语气很轻,娓娓道来:“十四爷是满朝出了名的钉子,无论是谁有把柄握在他手中,必是要捅到万岁爷那儿方肯罢休的,哪怕是万岁爷有时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难,若是让十四爷知道佛王暗地里培养了这么骁勇善战的一支暗夜骑,还得了你这个可堪称后的帝后星,任谁都会觉得佛王是动了想要谋权篡位的心思,十四爷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乐璇与玄凌珏几乎同时皱眉问道:“什么叫帝后星?” 苗苗生病了,整个人都是乱码状态了,实在是码不出2000字,先更1500吧还请亲们见谅,苗苗病好了一定加更一次补偿大家 推荐好友颜悯嘉的文文,泛宠成灾,全能王妃,现在正在首推中,喜欢女强文的亲们赶快收藏起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情投意合 章节名:第47章 情投意合 所谓帝后星,是每千年方显一次真身的转世女福星,顾名思义,就是说此星转世之后必将称帝称后,如上古时代的女娲、如大汉帝国的窦太后、如大唐盛世的武则天此世轮回到乐璇身上,便意味着无论谁娶了她,都必定是名垂千古的帝皇。 已进深夜,乐璇仍旧思忖着赫连先生的话,他所说的帝后星,究竟是她,还是乐萱,亦或者正是因为她的穿越,才成了这无稽至极的帝后星。 所谓命运,乐璇是从不相信的,她只信自己的双手,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将这整个天朝的银子都揽进自己的腰包,什么都会变,只有银子才是真的。只是玄凌珏又要怎样呢?乐璇下意识地想起了他,其实自己一早便已经将他与自己算成一路人了,她愿意帮他出谋划策。 若她真的是帝后星,会帮助他夺回皇位吗? 若他登基,会是个好皇帝吧? “当家的!”鬼瞳急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咱们作坊起了内讧,几个人举了火把堵在作坊门口,扬言若让他们独立门户就要烧了咱们的作坊呢!” 乐璇扬眉,她今天下午便得了消息说楚乔未被俘获,看这个架势,便应该是他在逼她现身呢!看来天鹤的伪装也让楚乔识破了。 乐璇冷冷一哼:“这种事情找官府出面,找我做甚,我的财产都是合法来的,让他们想烧便尽情烧,烧了,哼,怕是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这古代虽然法制不十分健全,但好在也是懂得保护居民合法财产安全的,这么明目张胆的烧房子?若是些西陵国的暴徒兴许还能成事儿,就凭几个贫民百姓是不可能无法无天的! 鬼瞳领了指示,便也没开门,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乐璇坐在那儿想了想,便闪身走进了玄凌珏昨天晚上才刚刚造好的暗道之中。 才合了暗道的门,便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乔的声音高声扬起:“璇!我知道你在,璇!”楚乔让几个人在玉黎庄的作坊闹事,见鬼瞳一路急慌慌地往内院跑,便一路跟到了乐璇的房间,既然鬼瞳有跟乐璇对话,乐璇就必定是还逗留在这房间之中的。 乐璇皱眉,还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璇,别躲了,赶快出来,璇!”伴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楚乔的呼唤也越来越慌张,他实在想不通前一秒房间内还有声音,下一秒便会空无一人。 乐璇不想再听他的声音,便扭头往玄凌珏的小院走去。 两个小院隔了整条商业街之外的民户区,任是谁也想不到这样两个完全不搭的地段,会有这样一条在地下修建的暗道,乐璇一边走一边四外看,她一个人走在地道里完全不感觉挤,这配置,在古代算起来应该快赶上在现代北京的地铁了! 乐璇一路拾阶而上,还未上到最顶端,便听见里面一阵喧嚣。 “七哥,什么叫乐璇是帝后星就麻烦了?乐璇是帝后星不是挺好的么,她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跟你走的最近,你何愁不能复位?”十二跳脚的声音传来,乐璇微微皱了皱眉,是在谈关于她的事儿? 玄凌珏轻声叹息,才缓缓开口:“她是帝后星的事一旦传出,我便不能与她在一起,因为我若娶了她,便是为了皇位。为什么,她就逃不出夺嫡的漩涡呢!”玄凌珏的唇抿成一条线,皇位与乐璇之间,他可以选择乐璇,只是若她真的是帝后星,他选择乐璇失了江山,又何尝不是失了她呢? 乐璇心思微动,也不知是那股劲儿,一把推开门走出来:“我若说我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一国之母呢,你敢现在为了我揭竿起义,冒天下之大不违吗?” 十二重重吸气:“乐璇你疯了?” 玄凌珏却眼神晃动,盯着乐璇许久才肯开口:“你是说,我若敢,你便会陪着我,与天下为敌?” “是。”乐璇笃定地开口。 玄凌珏忽而浅笑,一个字声音不甚大,却掷地有声:“敢。” 乐璇也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那我这个帝后星,便赖定你这个臭和尚了!提前通知你,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骗我、耍我、气我,所以你要是真的要我做你的后妃,就得忠我、宠我、顺我,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不忠不信,别怪我做第二个武则天!”乐璇轻轻仰头,不说是帝后星可以称帝称后么,若是她的男人不足以让她心动,那倒不如她自己夺个皇位来玩玩。 玄凌珏眼含笑意地点头:“好,一切随你。” 十二很是不懂两人的沟通方式,明明是定情的时刻,怎么搞得跟讨价还价一般?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见二人深情对望,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将门关好,才暗暗浅笑,七哥这些日子的魂牵梦绕,终于有眉目了。 玄凌珏微微迟疑地伸手覆上了乐璇的脸颊:“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愿意接受我?” 乐璇伸手将自己的手覆在玄凌珏手上,轻声开口:“隐忍如你,却愿为了我锋芒毕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疏离如你,却将真心附上,怜我、惜我、宠我;冷静如你,却敢为了我与天地为敌,冒天下不韪;多虑如你,却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不疑有它我虽然嘴硬,但不是傻子,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乐璇很清楚,她能在萧山别院肆意妄为是因为他;她能在驼城一路畅通是因为他;她能在楚乔手中几次逃脱也是因为他! 玄凌珏浅笑,看了看乐璇的眼睛,郑重地问:“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乐璇顿时气绝,她虽然很喜欢玄凌珏处处替她着想的劲儿,可是这种事情,也是可以事先申请的吗?这个男人她是不是选错了,怎么可以这么不浪漫! 乐璇赌气推开他:“我不要!” 玄凌珏勾唇:“这件事儿,还是我说了算吧,你不要,我要!”玄凌珏一手抬起乐璇的下巴,便已经俯身到了乐璇眼前。 乐璇看着玄凌珏一张俊颜越靠越近,微微合上眼睛 吼吼,苗苗更新晚啦,真是抱歉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混淆视听 章节名:第48章 混淆视听 淡淡檀香环绕着二人旖旎情浓的世界,红烛摇曳,让二人的心都有些痴迷。 玄凌珏才刚刚触及乐璇那柔软细嫩的双唇,还没来得急品味,便被她一把推开,玄凌珏惊讶睁眼,便见乐璇一手撑着桌子干呕不已,不由得皱眉:“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乐璇一边干呕一边摇手:“应该是才才开始害喜!”她似乎记得听她妈妈提起过,在怀她的时候便是四五个月了才开始反应,而且反应的特别剧烈。 玄凌珏依旧皱眉,一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嘴唇微抿:“怀孕,竟是件这么痛苦的事。” 乐璇呕出了一身虚汗,方才算作罢,伸手握住玄凌珏冰凉的双手,支撑着直起身:“这算什么,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九死一生过来的。” 玄凌珏亦回握住她的:“那我们便只生这一次。” 乐璇被玄凌珏的话一惊,猛地抬眼去瞧玄凌珏笃定的眼神:“我可不接受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最好提前想清楚,若是我这一胎是个女孩,你要如何!” “我知道你不接受。”玄凌珏面色平静,“我也不接受,若不是这一夫多妻的制度,我母后也不会空做了正室还是见不到父皇的面!你的这个孩子若是女儿,又真的需要我们有男孩,大不了我们过继个十二的孩子就是了。” 乐璇扬眉:“能自己搞定的事情,还是别麻烦别人了!”乐璇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楚乔在找我,交给你搞定了。对了,还有,我说让你揭竿起义的事儿别当真,考验你的而已!”乐璇已经不喜外了,直接倒在玄凌珏的床上便睡。 玄凌珏看着乐璇在他的床上睡熟,不知从何而来了一种幸福的感觉,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如今也走到了他身边。 “乐璇,哪怕是为了你,我也要赢个天下回来。” 夜色正酣,春风呼啸着席卷整个驼城,楚乔已经将玉黎庄彻底翻了个底朝天,却丝毫不见乐璇的身影,不由得眼神低沉,他已经在驼城安置细作五六年了,这驼城几乎已经尽在他掌握,为何乐璇还会在他的掌控之中消失呢? “三皇子,现在天已经太黑了,想找人太难,不如回去,明天一早再来吧!” 楚乔皱眉:“去通知萨尔,明早城门开了便将驼城看住了,绝不能让乐璇离开,只要她还留在驼城,我就一定可以找到她。”楚乔牙关紧咬,乐璇到底是着了谁的道,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逃。 一连三天,驼城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怪圈之中,十四在派人四处寻找楚乔,楚乔却在派人四处寻找乐璇。 而当事人乐璇便躲在玄凌珏的小院里,小院儿里的人不多,便是从楚乔那儿逃出来的天鹤负责照顾她,害喜正严重的她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不过三天,便已经瘦了一大圈。 玄凌珏的嘴唇也越抿越紧,他甚至派天鹰回萧山去问了弘虚大师如何才可以缓解害喜的症状,只可惜如今才三天,还得不到答复。 “王爷,”天影纠结着开口,“咱们总是呆在驼城也不是个办法,我们不是还要回京城吗?” 玄凌珏抿唇:“不急。” “王爷!”天影皱眉,他也知道王爷是在等乐姑娘的身子稍有好转再出发,只是这驼城是个是非地,这样等下去又怎么是个头呢! “走!”乐璇一手搀着天鹤,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 “乐璇!”玄凌珏急走了几步将乐璇撑住,“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啊!” “就是这个样子,才更要走!”乐璇微微抿唇,那神态像极了玄凌珏,冷静又坚决,“我这个样子更容易被楚乔找到,趁着楚乔刚在你这儿搜过一次,赶紧走!” “你”玄凌珏看着乐璇几乎瘦尖了的下巴,一张还没有巴掌的的小脸上,灿亮的眸子泛着异常笃定的光芒,乐璇的气势竟丝毫不因虚弱而减灭,不由得重重叹息,“听你的便是。” 一直安静得异常的农家小院,忽然在傍晚响起一阵锣鼓喧天,据说是老张家的闺女在驼城南面三十里外找着了一个大户人家,今天便要在娘家张罗些酒席,也算是答谢驼城的相亲父老这么些年的帮衬照顾。过了今晚,老张家闺女便会乘一顶花轿出城去嫁人。 出城嫁人?听闻这个消息十四与楚乔皆目光一凛,若是想要出逃,这必定是最好的机会。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便让驼城南边的守卫连夜之间便增了数倍。 第二日,楚乔暗地里派人拦了花轿,却未在花轿上发现乐璇的身影,拦花轿的人因为动静太大让十四察觉,便以细作为由扣押了起来。傍晚,便传出老王家的太爷过世了,明日要抬了棺材从东门出城下葬。 出城下葬?听闻这个消息的十四与楚乔又动了心思,这必定也是最好的机会。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便让驼城东边的守卫连夜之间便增了数倍。 次日,楚乔暗地里派人拦了棺材,却未在棺材中发现乐璇的身影,拦棺材的人因为动静太大让十四察觉,便以细作为由扣押了起来。 一连三五天,今天有人出嫁、明日又有柴草运出,守卫从东头换到南头,又从南头换到东头,几乎忙得焦头烂额,连楚乔也暗自嘀咕,难道真的是他太过敏感了? 乐璇在玄凌珏的小院听着天影的汇报浅笑,果然,这招还挺管用。 “那我们就明天走吧!”乐璇抬眼瞧始终立在她身边的玄凌珏,无论她何时看向他,他都会用最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真的可以?”玄凌珏皱眉,“别逞强,好歹我们还有条暗道。”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现在就走!” 第二日一早,便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从城东出发一路往南去,又有一支呜呜咽咽的丧葬队从城东出发一路往东去,正在倚笑楼门前堵在了一起,谁都不肯让谁 话说苗苗最近又生病又有好多事,把更新时间都改成22:55吧,这样即便回来晚了,我应该也有时间码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出其不意 章节名:第49章 出其不意 倚笑楼外喧嚣甚上,几乎所有人都围过来凑热闹。 倚笑楼上一间不起眼的包房中,楚乔正从楼上望下去,那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红一白两只队伍里,竟有个一袭白纱拿着手绢掩面不断哭泣的怀孕少妇,这一次,应该是乐璇没错了吧?也只有乐璇会用这逐步麻痹的政策,让人逐渐习惯了每日喧嚣的驼城。 “从护卫队里抽几个咱们的人出来,把这几个人再排查一次。” “三皇子,咱们在护卫队里的人手可不多了,再抽调过来,万一”跟在楚乔身后的卫东是楚乔从小跟到大的亲信,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三皇子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地企图找到一个人。三皇子究竟是何时与这女子相遇的呢?在卫东的记忆里,他从没见过这么嚣张又机智的女人,连三皇子也被她耍得团团转。 “没有万一,宁错抓三千,也绝不能让乐璇离开驼城。”楚乔眯眼,乐璇绝不可能人间蒸发,他派出驼城的三组暗哨都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就说明乐璇一定还在驼城没有走远。 不多时,便见几个一身戎装的卫兵匆匆赶来,对两队人马逐一排查。 大街上顿时一片慌乱。 没人注意到,就在主道上喧嚣不已的时候,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儿里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一路蹒跚地往城东的关卡进发。 城东的关卡大多走的都是货物,例行公事的排查也是集中在运载货物的马车上,老妪踉踉跄跄地往关卡走,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卫兵拦了下来:“抬头让我瞧瞧!” 老妪一手抓住小卫兵的胳膊,支撑着慢慢抬起头,那带着皱纹的脸上满是脓包,几乎已经到了不辨眉眼的地步,小卫兵哪里受过这种惊吓,不由得一把推开她,一脸的嫌弃:“快走快走!” 老妪点点头,还不忘干呕了两声,才蹒跚着一路往城外走,没人看见她那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老妪才直起腰,一手托着自己的后腰,一手轻轻抚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腰酸!还好还不到五个月,显怀还不明显!” 乐璇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便见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乐璇微微抿唇:“百里失笑?” “哟,这易容明显不过关呐,破绽百出!”百里失笑撇嘴,伸手便撕了她的面具,“长得已经够丑了,怎么还扮丑出来吓人呢!再不能容你这么为非作歹了!”百里失笑身手利落,一手束缚住她的双手,扛起她便走。 乐璇动弹不得,不由得暗暗咬牙,为了不引人瞩目,她才与玄凌珏分开走的,一会儿玄凌珏若是见不到她,还不急坏了!乐璇抿唇,便在百里失笑的肩膀上一通扑腾,百里失笑实在闹腾,回手便点了她的穴,并没有发现,在她扑腾的时候,便已经将他腰间的荷包踢掉了。 百里失笑的轻功了得,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扛着乐璇到了近一百里外的天山,这里是凤鸣轩的基地,百里失笑放下乐璇,解了她的穴道:“瞧瞧我的凤鸣轩怎么样?跟你说,天花板上的那玳瑁壳是南海难得一见的珍品,足有桌面大小;瞧见你脚底下的台阶了么,是拿一千个人的小腿腓骨砌成的;瞧瞧我的座椅,是一整块紫水晶雕成的” 乐璇四外打量了片刻,平静开口:“装饰风格不统一,再好的东西,堆砌在一起,不过是在炫耀罢了。” “你!”百里失笑一把攥住了乐璇的下巴,“到了我的地盘嘴巴这么臭,不怕我真杀了你!” “你不会。”乐璇推开百里失笑的手,平静开口,“你要是想杀我就不用把我带到你的凤鸣轩里来,我虽然不知道你的上家是谁,但他的命令一定不是杀了我。”乐璇随意地坐在大堂的一张虎皮座椅上,一脸的淡然。 百里失笑扯出一抹最妖娆的笑容:“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可爱的,我的上家为人正直善良,对我也是极好的,我要是一失手杀了你,他也不会把我怎样的。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四五个月的小孩儿是个什么样,要不然我就把你的肚子刨开,把孩子拿出来研究研究,如何?放心,我的医术很好的,孩子拿出来,我还会把你的肚皮缝好,你不出意外是不会死的,我会让你眼睁睁瞧着你自己的儿子在我手里一点点儿没了呼吸,然后我给你找尸液,把孩子泡进瓶子里,你就可以一辈子拥有他了!” “你的恶嗜好能不”乐璇皱眉,不禁又开始呕起来。 百里失笑见乐璇呕得厉害,不由得扯出得意满满的笑,让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都这么淡然,他非得恶心恶心她! 乐璇呕了许久都止不住,百里失笑不禁皱眉,伸手去摸她的手腕:“喂,我就说说而已,你用不着吐这么久吧?” 乐璇的孕吐正凶,哪里还有力气跟他说话,伸手攥紧百里失笑的胳膊,百里失笑的红纱不多时便被她的冷汗打透,百里失笑眉头皱紧,为什么她在他面前难受的要死,他非但不开心,反而满心焦急? 吐了足有半个时辰,乐璇几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才微微停住,百里失笑推了一碗酸梅汤在她眼前:“呐,喝了它估计会舒服一点!” 乐璇抬眼,瞧着百里失笑面无表情的脸,他不是应该最喜欢看着她受罪么,为什么她都吐成这样了,他脸上还不见笑意?乐璇皱眉,还没开口,百里失笑便已经不耐烦:“哎呀看什么看,赶紧喝,瞅你把我的大堂吐成什么样了,赶紧给我喝了酸梅汤好收拾屋子!” 乐璇微微抿唇,将酸梅汤饮尽,果然会舒服些。 百里失笑冷哼:“你儿子肯定随你,在你肚子里也绝不让你这个当娘的好过。若是随了佛王,必定不是这样的!” 乐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方才开口:“你的凤鸣轩,是有人派来暗地里帮助王爷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你把脑子吐出来了吧? 章节名:第50章 你把脑子吐出来了吧? 乐璇曾仔细地思忖过百里失笑,她第一次见他时,他要抢皇家宝藏的钥匙,结果将萧山的内鬼擒住后便不了了之;再见他时他要将她带走,与四皇子纠斗了许久,却见了玄凌珏便跑走;第三次出现是四皇子要利用他去刺杀玄凌珏,结果他非但没有伤玄凌珏分毫,反而出现在她面前;之后,百里失笑每次出现都只是企图将她与玄凌珏分隔开 这样想来,百里失笑的上家一直是在帮着玄凌珏在做事的,不过是不喜欢玄凌珏与她在一起而已。 百里失笑见乐璇如此说,不禁吃了一惊,他凡事都把自己放在与玄凌珏的对立面了啊,怎么乐璇还可以发现?百里失笑的一双桃花眼咔吧了老半天,才尴尬地开口:“乐璇,你把脑子吐出来了吧?这么诡异的结论你都敢下?” 乐璇牵了牵嘴角:“你不承认便算了。我吐累了,给我找间干净屋子!” “好。”百里失笑下意识地答应下来,方反应过来,“你这是在使唤我?” 乐璇扯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人在被揭了短儿以后,会变得格外慌张,这时候我只要肯岔开话题,你基本上什么事儿都会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你的反应我很满意,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测。” 百里失笑纤眉紧皱,这个叫乐璇的女人眼珠儿明亮,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却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自信光芒。 春光正媚,和煦的春风仿佛带着蚀骨的缠绵,浓浓的暖意仿佛已经将夏季逐步推来,这种满满的暖意却波及不到驼城东郊的树林中,玄凌珏紧抿着双唇立在林中,手上紧攥着那掉落的香囊,周身仿佛散发着比千年寒冰还冷的气息,让整个树林都是一副寒冬模样。 凤鸣轩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都不曾动怒,但掳走乐璇到底是犯了他的大忌,他断然没有容忍的理由。玄凌珏深邃的眼眸骤然一凛,冷冷开口:“天影,现在就派随我去天山,将乐璇救出来。还有,本王不想在江湖上再听见凤鸣轩的旗号!” “可凤鸣轩毕竟是”天影有些顾虑,纠结着开口,“上一次有夺钥匙做借口出兵剿灭也就剿灭了,如今若是暗夜骑去剿灭,恐怕是公然与他为敌,倒不如吐露消息给西陵国三皇子,让他去” 玄凌珏打断了天影的话:“正是因为凤鸣轩是他的,更不能让楚乔去!本朝的事,还是不劳他国插手!” 阳光正好,透过斑驳的树叶打在玄凌珏的脸上,玄凌珏的脸上浮现出一副决绝的神色:“当真碰了她,便别怪我心狠。” 一片春光中的玉黎庄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十四已经将整个玉黎庄上上下下审讯个遍,一双被愤怒染红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鬼瞳:“说,乐璇去哪儿了!”十二从驼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要带乐璇离开,她躲楚乔怎么会躲出驼城去? 鬼瞳有些瑟缩,但当家的走之前曾嘱咐过她要管好玉黎庄,并且绝不能向十四爷吐露半点风声,便紧咬着双唇不肯开口,一双泛蓝的眼眸中藏着满满的恐惧。 “说话,她到底让谁带走了!我玄凌璨可没那么正人君子,别逼着我对你用刑!”十四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鬼瞳拆解。 百里失歌耸了耸肩膀,连忙去劝他:“十四爷,鬼瞳就是个小丫头,看起来是真不知道。” “十四爷!”忽然冲进来一个探子:“刚刚来了消息说有人在城东瞧见一个红衣的娘娘腔抗走了一个年轻的孕妇,不知是不是” “红衣娘娘腔?”鬼瞳听了来人的描述,不由得战栗得更加猛烈,她绝不会忘记那一夜中毒的感受,不禁一把抓住了十四爷的袖子:“十四爷,千万要把当家的救回来,那个男人好可怕!” 十四微微眯眼,侧眼瞧了一眼百里失歌:“难道是百里失笑?” 春暖花开的城东郊外,燕旋莺啼,一幅明媚的画卷中,百里失歌满脸哭丧的模样一路领着十四往东而行:“十四爷,不带你这样式的!凭什么是我带路哇,十四爷你明明就能找得到天山,何必非让我回那个伤心地呢!人家才对佛祖许了誓,说要做一个一生只爱女子的好男人的,你怎么可以就让我回去见我哥呢!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么!” 十四只是扬了扬眉:“哼,我怕我要是自己去,会失手杀了你哥!派你来拦着点儿!”十四也不知自己这是犯了什么神经,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无论是谁想要把乐璇从驼城带走,他都必定要跟这个人拼命,无论是楚乔还是百里失笑,甚至是十二哥也不行。 乐璇怀的是十二的孩子也不要紧,他认定了,便要将乐璇抢到自己身边。十四向来是放荡不羁的,凡是他认定的事儿,便没有道理伦理可言。 十四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另外一支队伍,楚乔正带了几十个亲信一路跟随着他们往天山而去,楚乔虽然对驼城了如指掌,但驼城外的事儿他还并不是能够十分掌控,他除了跟在十四身后,别无选择。 百里失笑不是邪教么?乐璇为何会与他有交集? 楚乔皱眉,乐璇才穿越来几个月,怎么会遇见这么多人? 树林之中,玄凌珏一袭灰色僧袍安静地看着两队人马从他眼前经过,他都已经准备动手去剿灭凤鸣轩了,却突然接到了十四与楚乔一前一后往天山进发的消息。他若是不能一举得手,反而落下把柄在十四手中,这对他自己不利,更是对乐璇不利。 天山中的乐璇此时却毫无危机意识,她深信玄凌珏不出一周便会将她从这里救出来,更何况百里失笑现在还有把柄攥在她手中,对她的所有折磨都少了两分底气。乐璇在天山,竟然也过上了大爷一般的日子。 阳光正好,乐璇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地开口:“百里失笑,反正我在你这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给你的凤鸣轩基地好好拾掇拾掇吧?这景色很不错,兴许还能开发个旅游项目赚点外快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我不想做你的王爷 章节名:第51章 我不想做你的王爷 “你这个女人说话总这么奇怪!什么叫旅游项目?”百里失笑皱眉。 “旅游就是一大堆无聊又好信儿的人听说你这儿好,然后花钱进来瞧瞧原来你这叶子也是绿的、房子也是盖在地上的、人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而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来你这儿的人身上所有的钱都想办法搜刮到自己的腰包里!”乐璇微微眯眼,看了看头顶湛蓝的天空,直白地剖析着。 百里失笑还没能理解乐璇的话,便有一个小喽奔进来禀报:“山下来了两支队伍,各自五十人左右,一支是二轩主带的队,十四皇子也在,另一支归属不明。” 乐璇微微扬眉,这个凤鸣轩的小喽汇报起来倒是有条有理的,看起来凤鸣轩纪律还挺严明。 百里失笑撇嘴:“这么快‘旅游’的人就来了?他们带了多少钱我是没兴趣,有多少人供我杀个过瘾,我倒是小好奇一下!”百里失笑微微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那支归属不明的队伍,恐怕就是你那个老情人褚乔的吧?” 乐璇毫不掩饰地点头:“我猜也是。” “一个西陵国人,居然嚣张地跑到我的凤鸣轩来撒野,被惯坏了吧!说说看,你想他生还是死?你想他生,我便要他死;你想他死,我便要他生不如死!”百里失笑勾起薄唇,笑的格外得意。 乐璇却一副坦然模样,眼睛都不曾睁开便懒懒开口:“那就生不如死吧!” 直到百里失笑转身去了望台,乐璇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阖着双眼的她心中打的却是另外一方算盘,虽然喽说只看见两支队伍,但她依然相信玄凌珏也必定在不远处,因为十四与楚乔的出现,他现在更不便现身,看来她要在这凤鸣轩多住一阵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乐璇脸上的阳光忽而一暗,她微微皱眉睁眼,便见玄凌珏沉静安宁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渗着淡淡的宠溺神情:“太阳晒太久会晒伤。” 乐璇瞪大眼睛:“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就算你不怕被百里失笑发现,你也不怕被十四知道你的野心和实力?” 玄凌珏点头:“怕,但更怕弄丢了你。百里失笑胆敢抓了你来,我必是要平了他的凤鸣轩的!”玄凌珏的眼睛带着冷冷的寒意。 “不要!”乐璇用最简练的方式将她的推测说清,才抿唇开口:“百里失笑从没真心对我动过杀机,你可知百里失笑的上家是谁?” 玄凌珏抿唇许久才开口:“我同父同母的大哥,当今天朝正宗的嫡长子,玄凌。”玄凌珏并没有提及,他与他的大哥之间是一段怎样的恩怨纠葛,但乐璇还是可以从他太息的语气中听出这兄弟俩之间绝不是互敬互爱的关系。“算起来,也是你的大姐夫。” 乐璇很不客气地白了玄凌珏一眼:“谁姐夫!我是独生子女!” 玄凌珏浅笑,轻轻伸手抚摸乐璇的头:“是,我错了。百里失笑回来了,我去你房间躲一会儿。” 乐璇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果然不多时便看见了百里失笑微微愤怒的眼。 “出什么事儿了?”乐璇扬眉,“失歌不要你啦?怎么这么大火气?” “原来你早知道!”百里失笑皱眉,“失歌跟你也提起过?他说是有个高僧度了他,哼,不就是佛王么!我警告你,百里失歌很单纯,不准你们伤害他,否则,就算是谁让我护着你们,你们也死定了!” 乐璇浅笑:“你看见失歌就躲,还以为你讨厌他呢,原来这么喜欢他啊!” 凤鸣轩地势复杂,易守难攻,除了百里失歌熟悉地形又无人敢拦,才只身一人与百里失笑见了一面以外,根本无人可以进入。 乐璇无心顾及山脚的战役,只是早早支走了百里失笑关了房门,才四处去寻玄凌珏:“王爷?王爷?” “我在,叫我珏就好。”玄凌珏从黑暗中闪身出来,“我不想做你的王爷。” 乐璇撇嘴:“真矫情!你就是想做我的王爷我也未必肯,称呼而已,怎么这么计较。” 玄凌珏浅笑,勾住了她的腰,深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我叫你王妃,也不用计较么?” 乐璇皱眉,一把推开玄凌珏:“谁说要做你的王妃,你这个淫僧!”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温润的月光透过窗纸射进房间,一抹暧昧正在房间中发酵,散发着甜蜜的气味。 乐璇也有一刻沉闵于这种暧昧之中,过了许久,乐璇才抿唇开口:“大皇子会是帮你的人吗?” 玄凌珏抿唇:“大哥始终坚持母后是因我而死的,每次见我,都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大哥一直坚持认为当初过继给先帝的人应该是他,登基的人应该是他,如今当朝的太子也该是他。这样一个人,会帮我么?”玄凌珏皱眉,因念及母后,他对大哥向来忍让,可大哥每次见他,却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难道是我猜错了?” 玄凌珏摇头:“应该是有人,收买了百里失笑。” 乐璇抿唇,抬眼瞧玄凌珏:“要我把这个人套出来吗?有人肯帮我们,我们总该分清敌友啊!” 夜色已深,玄凌珏叹息着向窗外的月色,还未回答,眉目已经皱紧,窗纸外一抹黑影闪过,瞬间,窗外已经是火光冲天。 乐璇瞪大了眼睛,百里失笑已经带着队伍去对抗十四和楚乔的队伍,如今在凤鸣轩纵火的会是谁?乐璇才要破门而出便被玄凌珏抓住:“不行,现在出去,你会不安全。” 乐璇皱眉:“那我在屋里不会被烧死?” 玄凌珏正视着乐璇的眼睛:“相信我吗?” 乐璇撇嘴:“都快被变成烤乳猪了还浪漫个头啊!我当然信你!” “那便坐着等火被熄灭吧!”玄凌珏轻轻倒了一碗茶放在乐璇手中,神色自若地看着窗外的火光,“若真的死在一起不是也挺浪漫的?” 吼吼,今天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了呢,突然发现苗苗的文要跨过2013向2014年进发了呢,是不是就意味着亲们看着苗苗的文度过了一生一世呢?咔咔,开心! 祝大家新年快乐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大火冲天 章节名:第52章 大火冲天 天山脚下已然是一片混乱,虽然楚乔与十四的目的相同,却谁都不屑向对方低头,三股势力谁也不肯与谁联合,在天山脚下混战纠缠,只有一抹昏暗的月色相伴,不多时,便见一片火光耀眼而来,将整个山脚映红。 百里失笑猛地回头,那火光的位置恰好是他的凤鸣轩所在的山腰,那几近冲天的火苗显然已经将整个凤鸣轩吞噬,耀眼的火光吐着一如他衣服一般鲜艳的红色信子,裹挟着春风快速蔓延。 凤鸣轩的喽们也都慌了神:“凤鸣轩着火了!凤鸣轩着火了!” “救火!”百里失笑皱眉,刷地一下便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乐璇!”十四与楚乔同时惊呼,撇下了两人所带的队伍,用自己毕生所学的轻功一路往火焰的中心奔去。 烈火如日,越是靠近越是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木头燃烧所发出得噼啪声,还有突然崩塌的房子发出得轰隆声。凤鸣轩中有一部分逃脱出来的喽们已经在奋力救火,只是春风正急,撺掇得火势越来越旺,根本由不得人来控制。 百里失笑一把抓住一个喽:“乐璇呢?” “禀轩主没没看见!”喽带着微微的惶恐,颤抖着答话。 百里失笑愤愤地推开他,又抓住另外一个人:“乐璇呢!” “不不知道!” 一番询问,几乎没有人见到乐璇的身影,百里失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傍晚乐璇便宣称自己倦了要回房睡觉,该不是现在还在房间没有逃出来吧?百里失笑咬牙,看样子只有将水浇在自己身上,冲进去救人了。 还没伸手,便被十四一把扳过肩膀,带着重瞳之象的眼眸中露着令人震慑的杀意:“乐璇呢!” 百里失笑看着十四睚眦欲裂的神情,轻描淡写地一笑:“我怎么知道,兴许是早就烧成干尸了吧?你不是跟西陵国三皇子争她争得不可开交么,这下好啦,挖出骨灰来你俩一人一半便是了!” “胡说八道!”十四攥得咯咯作响的拳头狠狠地揍在百里失笑的脸上,“若是乐璇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凤鸣轩陪葬!” 百里失笑冷笑,纤细的手指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凤鸣轩不是已经被当成棺椁一起葬于火海了!” “乐璇!”十四不顾一切地要向火海冲,便被百里失歌一把抱住:“十四爷,火太大,现在进不去了!” 不远的地方,楚乔也被他的贴身随侍卫东紧紧抱住,望着熊熊的大火禁不住颤抖,他只是派人去纵火,趁乱将乐璇带走,说好了只是在不起眼的地方纵一场小火,怎么会弥漫到这么大?他才刚刚找回他的乐璇,怎么可以就这么被火海吞噬? 没人看见,一脸淡然的百里失笑那火红色的衣袖下亦是双拳紧握,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站在凤鸣轩,他便没有立场去救乐璇,他是乐璇的对立面,不能显现得太过关心,可又有谁知道他有多心疼,仿佛大火将他的心烧焦了,让他也有些直不起腰来。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时对他施了法术,让他也如此放不开她? 躲在背风处的树林中的乐璇借着明亮的火光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在眼底,不禁打了个哈欠,微微撇嘴:“突然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啊,怎么就没一个人冲进火海救我呢?” “你希望他们冲进去救你?”玄凌珏将袈裟褪下披在乐璇肩膀上,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但夜晚的山风还是有些凉。 乐璇摇头:“当然不,谁要他们假慈悲。”知道有人纵火企图要将乐璇诈出来的时候,乐璇便动了逃跑的心思,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何不加以利用呢?“看样子他们现在是无暇顾及天山的其他地方了,咱们现在赶紧回萧山准备进京吧,让他们发现是我纵火逃跑,估计我们就跑不掉了。”说着,乐璇便已经自然地拉住了玄凌珏的手腕准备离开。 “乐璇。”玄凌珏反手牵住她的手,“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死在一起的确挺浪漫,但我不需要这种浪漫。此去京城,必定凶险无比,若我无力保护自己,不慎陷入火海刀山,你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不准你救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耀眼的火光透过层层树叶,斑驳地打在玄凌珏的眼中,露着绝决的光芒。 乐璇抿唇,半晌才微微点头:“我答应你,不会傻到牺牲自己去救你。但我也不会允许我的男人愚蠢到陷入火海刀山。凶险又怎样,政治我不太懂,你懂就够了。我去京城的任务就是把京城的银子都敛到我的腰包里来给你做后盾,想动你,先要想清楚自己有没有这个本钱。” 乐璇背对着火光,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在所有人都在为了救火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没人发现后山一辆马车趁着深夜一路往东而去。 因为乐璇带着身子,行进的速度甚慢,天鹰走一趟不过需要三天的时间,玄凌珏的马车愣是走了十余天才抵达萧山。初夏的萧山带着浓浓的晨雾迎接着乐璇的归来,扑面而来的檀香气息让乐璇竟然还有些怀念,兜兜转转了一圈,怎么又回到原点来了呢? “女施主。”慧律双手合十向乐璇作揖,让王爷始终心心念念的人,终于被王爷带回来了。 “阿弥陀佛。”弘虚也是眼带笑意地迎接两人的归来,乐璇微微眯了眯眼睛,才撇嘴开口:“方丈当初想我留在萧山别院,就是因为算出我是什么诡异的帝后星了吧?” “帝后星?什么帝后星?”弘虚一脸了然,却仍旧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出家人不打诳语,好歹你也是个方丈,怎么带头撒谎呢!”乐璇横眉。 “王爷教导有方。”弘虚双手合十作揖,露出一抹笑意。 乐璇扬眉,这是拐着弯嫌弃她呢呗?她还就是要勾引玄凌珏破了色戒了,这群臭和尚又能奈她何? 玄凌珏眼含笑意地看着乐璇与弘虚对话,有了乐璇,整个萧山别院都挂上了快乐的色彩。 嘻嘻,回萧山,准备进京面圣去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伤菩提 章节名:第53章 伤菩提 连日来的奔波让乐璇有些吃不消,便端了一碗酸梅汤斜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天影和慧通汇报着朝堂与寺院里的近况。 “十四爷与西陵国三皇子褚乔已经知道乐姑娘未死,但似乎以为去了海城,十四爷已经派人去与十二爷联系了,十四爷的队伍回驼城路上与西陵国的队伍有几次小的摩擦,但各自伤亡不大,褚乔已经过境回国了。” “上官将军一路畅通,已经进入了青城驻地!” “张大人已经起身去了西南凉城,王常侍在东北疆城染了风寒,李太傅在东南瑶城破获了一场大案,万岁爷似有赏识之意”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帝后星保佑,玄凌珏为了乐璇奔去驼城躲过了致命的一劫,也让玄凌珏看清了一些事,虽然他已经尽量地隐藏实力,但仍有太多的人,想要夺他的命。 “王爷,”一直在一旁不曾开口的慧律开口,“最近别院还有件怪事,本是小事,但着实奇异。自打开春以来,别院每日便有数百只虫蚁死于别院南墙,慧通与我曾多次前去查看过,百思不得其解。”慧律素来心细,这种怪事难保不是些阴谋诡计的蛛丝马迹,还是让王爷知晓得好。 乐璇抬头,萧山别院建在山中,虫蚁多些倒是正常,只是全都死在南墙?莫不是南墙有毒?若只是南墙有毒这么简单,慧律一定一早就发现了,何故还会拿来当件大事儿来提及。 “坐在这儿一定想不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吧!”乐璇放下酸梅汤,眼睛里流露着淡然却笃定的神情,玄凌珏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方才晌午,太阳正毒,你身子”玄凌珏略顿了顿,看了看乐璇眼中的不屑,便改了口,“我身子骨虚,怕晒坏了,等太阳要落的时候再陪我去吧。” 乐璇玩味地勾唇:“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顾虑一下你的身体好了!” 到底是等到了申时三刻,玄凌珏和乐璇才带着慧律和慧通一路往南墙而去,太阳已经西沉了,映照着粉白的影壁也泛着淡淡的金黄,竟也显得有些耀眼。影壁下,大片大片的虫蚁散落四处,密密麻麻地让乐璇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这场景要是让密集恐惧症看见了,还不得做半辈子噩梦? 玄凌珏抿紧了唇,打量着影壁四周,影壁外不足十米便是一大片菜园,视线开阔得几乎可以看见远处的湖水,一切都显得格外平常,并不见任何异样。 乐璇歪头:“你们整个寺院的菜都是在这儿种的吗?”菜园子看起来并不大,要提供别院这百十多张嘴,貌似有些困难吧? 慧律恭敬地答道:“这里多是种一些可口的时蔬异品,另立小灶提供给王爷、方丈和一些师叔们的,大锅的蔬菜一般都是后山的大地里来种的。” 乐璇微微点头:“那如果我是敌人,一定会对这片菜地下手的,找找看吧,也许会有线索。”乐璇不便弯腰,便斜倚着一株果树,看着慧律与慧通一路细细地排查。 “天快黑了,那边还没有去!嘶”乐璇抽手,便被果树上的藤蔓划破了手,下意识地将手往嘴里塞,手挥到眼前,便被伤口吸引了目光:“咦?伤口是绿色的?” 玄凌珏皱眉,伸手将乐璇的手牵到眼前,又揪起一片藤蔓看了片刻才开口:“似乎是伤菩提。” “伤菩提?”慧律离得老远,却仍是猛地回头,目光带着化不开的顾虑“王爷” 乐璇皱眉:“伤菩提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天然的慢性毒药,长得与牵牛花无异,无色无味,但遇见血液便会变绿,服用后不会立即毒发,只会让人逐渐变得虚弱,逐渐产生幻觉。”玄凌珏自然地将乐璇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把毒血吸净又吐出才继续解释,“这种毒并不剧烈,有荤腥便可解。所以除了对僧侣有毒效以外,很少能毒到别人,故而称为伤菩提。” “所以用来对付你们刚好合适!”乐璇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这个萧山别院的内鬼不是一早就被关押起来的弘释吗,怎么还会有人种这个什么诡异的伤菩提来害人?“这些死了虫蚁跟伤菩提有关?” “虫蚁吃了伤菩提会格外喜光,大概半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看起来,南墙的虫蚁是因为吃了伤菩提,才往反射了阳光的影壁爬,结果死在了半路。”慧通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着。 乐璇听后微微点头:“有道理,现在问题很明确了,谁要害你们,害佛王还不够,连萧山别院的其他高僧也不放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肯定又是为了宝藏来的!”慧通抱怨,话开口,便被慧律打断,“慧通,注意你的分寸。” 玄凌珏微微叹气:“乐璇,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季的萧山格外热闹,瀑布流量正涌,噼噼啪啪的水声越到深夜越显得格外清晰,玄凌珏伸手便将乐璇环住,乐璇在他的身边熟睡已经不止一次了,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拥她入眠却还是第一次。 隆起的腹部偶尔会有小拳头支起小包,看来是还没有睡觉,玄凌珏轻轻皱眉,乐璇似乎已经睡熟了,并没因此而惊醒。 玄凌珏起身,侧耳附在她的肚子上,轻声开口:“小东西,睡觉吧,别吵醒了你娘。”似乎是鬼使神差地,玄凌珏伸手便覆上了乐璇的肚子,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开口:“你若是个女孩儿多好,即便长大了也不用挂念夺嫡的事情。” 夜色深邃,一如玄凌珏的眼眸。 天色朦胧,玄凌珏便带着乐璇乘了一顶软轿一路往玉潭峰顶进发,乐璇掀开轿帘看清了去向,便不禁微微皱眉:“你这是要带我去看那个宝藏吗?这么招摇,不担心有人会跟着?” 玄凌珏双唇紧抿:“放心,即便有人跟来,也没命将宝藏带走。” 话说苗苗今天就把手指头给划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宝藏 章节名:第54章 宝藏 乐璇随着玄凌珏一路登至玉潭,又泛了一叶小舟行至湖渊彼岸,彼岸一片草色正浓,草丛中开着不知名的野花。乐璇记得玄凌珏提起过,他的母后便是在这里投湖自尽的。 玄凌珏未语,只是紧抿着唇轻轻俯下身,从怀中掏出一支珠钗向地上戳了一下,便从不远处弹开一块木板,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乐璇玩味地牵了牵嘴角,这么自动化的设备呐! 慧通留守在洞口外,慧律点了火把走在最前,玄凌珏扶着乐璇的手腕,一路拾阶而下,竟越走越宽阔平坦。 一路行至宽敞的大殿之中,慧律用火把将周围的烛火点燃,通明的大殿上不见有任何箱盒奁屉,乐璇不禁有些好奇,看起来所谓宝藏,绝不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了。 正殿上立着三尊雕像,玄凌珏双手合十作揖,才伸手指了指雕像下的一卷古籍:“那是汜政要术,里面详细记录了农业、水利、工商的各种精细要术,天下只此一卷,圣祖爷视为珍宝,便藏于此处供玄家子孙学习。这便是天下间盛传的玄家宝藏和龙脉所在。” 乐璇竟一时间哭笑不得,让整个世界都来与萧山别院为敌的宝藏,居然是一本破书?乐璇无奈感叹:“我之前还一直在想为什么万岁爷会容你保管钥匙十五年,原来是他明知道这宝藏根本毫无意义。” “不仅仅是父皇,母后、大哥还有关在宁寿宫的皇祖母都是知道的。”玄凌珏语气平静。 乐璇扬眉:“所以当初百里失笑来夺宝藏钥匙的时候,你便知道他绝不是为大皇子效力的?”一本农业百科全书,应该不值得大皇子勾搭萧山别院的人来抢夺吧?“大皇子即便再讨厌你,也不会一点儿手足亲情都不顾,下毒害你吧?就算是百里失笑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不是也对自己的弟弟爱护有加么?” 玄凌珏微微点头:“可我昨日却在菜园中发现了大哥府上的令牌。”玄凌珏回手从腰间掏出一块扇坠大小的令牌,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乐璇微微抿唇冷笑:“哼,在萧山别院当粗使和尚还随身带着大皇子府上的令牌下地干农活?怕谁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是细作么?这等嫁祸的伎俩未免也太低级了。” 玄凌珏抿唇点头:“伤菩提的毒性不大,要长年累月地服用才能毒发,这样想来,用虫蚁来引我们注意到这玉坠倒是更有效一些。” “若是你与大皇子鹬蚌相争,渔夫会是谁?”乐璇眼神冷静。 “当朝未立太子,如今成年皇子一共十个,谁不想在夺嫡中拔得头筹?若说父皇心之所向,便是大哥、二哥或八弟吧!大哥嫡长子自不用说;二哥是如今正宫皇后的长子,四哥的亲生哥哥,自然也算嫡出,皇后野心不小,对二哥也是寄予厚望;八弟在朝中声望极高,贤名远播,也是夺嫡的中心。如果用我牵制大哥,便是二哥与八弟获益最大吧!” 玄凌珏仔细剖析着朝堂上的局势,这是乐璇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分析朝中的是是非非,又听闻了二皇子和八皇子,果然兄弟多了是非多!四皇子如此嚣张,本以为是皇后溺宠,原来如今的皇后属意的人不是他啊! 乐璇轻轻叹气,她也知玄凌珏在朝堂上必定是个不受宠的角色,只是原来敌手这么多乐璇伸手去牵玄凌珏的手,笃定地看着玄凌珏因为提及夺嫡而略显晦暗的眼眸。 玄凌珏亦冲她浅笑:“纵前路险阻,执子之手,便万敌可御。” “王爷!”慧律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 乐璇与玄凌珏一同向慧律所指的方向望去,便见慧律头顶半尺处依稀可见一个小孔,似乎是什么钥匙的孔位。乐璇眨了眨眼睛,难道这地宫中还暗藏玄机? 玄凌珏抽出金钗又试了试,却显然不是,不禁微微抿唇,难道这地宫之中还有什么奥秘是他不知道的,他做了十年皇帝,却连这地宫的秘密都不知? 乐璇却牵起一抹笑意:“一看就没玩儿过密室逃脱,钥匙应该在这个地宫的某个角落,比如说三尊雕像脚底下、汜政要术书里头、壁灯座下边”乐璇一路指挥,居然真的在祭祀用的仙瓶里头发现了一支与玄凌珏怀中材质相似的金钗,两支金钗一同插进孔位之中,便听咔哒一声,雕像边的地上便又弹出一个小门,似乎是向更深的地方而去。 不知为何,乐璇忽而闪现出乐萱从井中醒来时的场景,这让乐璇不禁猜测,这萧山地下会不会藏着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 慧律打了火把,一路向下而去,乐璇便在玄凌珏的保护下一路往下走,大约走了十几米,便又是一片缓台,慧律点了壁灯,便见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乐璇一一翻看,即便不算玉石珍宝,也足有五十余箱黄金。 与刚刚的地宫不同的是,这个缓台有四五个通道,皆是大门紧锁,不知都可以通往何处。 似乎已经印证了乐璇刚刚的猜测,这萧山应该早已经被掏空了,变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地下王国,而玄家先祖为了防患未然,并没有直接将金银珠宝放在最上面的一层中。 乐璇微微玩味:“怎么像塔防呢?” 玄凌珏抬手便将两支朱钗中的一支插进了乐璇的发髻之中:“这一支你替我保管着,就当定情信物吧,我的小管家婆。”说完,便牵着乐璇的手,安静地原路返回。 慧律将洞里的火一一熄灭,才跟着两人向洞外走。 还未行至洞口,玄凌珏便伸手覆盖住乐璇的眼睛:“在洞里昏暗惯了,太亮眼睛会痛。跟着我走就好。” 乐璇心思微动,玄凌珏总会细心得让乐璇动容,她不禁浅笑着轻轻闭上眼睛,任由着玄凌珏沉静安稳的声音带路:“还有三个台阶,三、二、一,小心,好,平地了” 吼吼,今天是201413呢,爱你一世一生哇话说亲们是跟谁一起度过的呢?该不会是考试吧?吼吼,明天有亲们要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吧?要加油哦! 话说,明天参加考试的今天应该看不到这一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准备进京 章节名:第55章 准备进京 阖着双眼的乐璇并没有察觉,向来处于主导地位从不肯受制于人的她竟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安全交给玄凌珏,完全相信他、顺从他、受控于他 乐璇的强势早已经被玄凌珏的冷静细心化成了绕指柔。 在玄凌珏的保护下,乐璇渐渐适应了洞外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的身上。 夏季的萧山别院格外舒适,即便是正午时分,也有大片大片的绿荫覆盖着,既不阴暗,又格外阴凉。 玄凌珏一行人回到萧山别院,便见了已经火急火燎等在正殿上的十二,已是盛夏,十二只穿了一件湖水蓝色的褂子,整张脸却是通红,一双官靴在大殿之上不停地踱来踱去,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片刻不得闲。 乐璇看着十二的模样,不禁好笑:“干嘛呢,怎么急成这样?怕我们俩私奔了不带你啊?” 十二仍旧是浓眉紧锁,似乎对乐璇的嘲笑毫不介怀,只是直直地盯着玄凌珏:“七哥,父皇大寿,召所有外驻的皇子回宫,你可知道了?” 玄凌珏微微点头:“知道,诏书昨天便到了。” “七哥”十二有些焦急,“十五年了,父皇十五年从没召你入宫了,可就今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安插了十五年的势力突然被父皇全部遣散,伏击上官将军被人暗算,现在又多了乐璇跟你们的孩子,这个时间点入宫,不会凶多吉少吗?” “若不去,便必死无疑。”玄凌珏始终面色平静,好像在说他刚刚出去春游了一般随意,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慧律,进午膳吧。” “七哥!”十二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眼睛里似乎也有些许血红,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因为心焦,十二头上已经渗出了浓浓的汗珠儿,这种关系到性命的事情也可以这么坦然自若吗?他从小一直敬仰如天神一般的七哥,绝对不可以受到任何伤害! “十二,”乐璇也是一副淡然的神情,“没有什么东西是靠躲就可以得到的,珏的隐忍待发换不来皇上的宝座。与其在这儿惶恐不安,不如进宫去瞧瞧皇上究竟意欲何为,见招拆招总比杞人忧天要好。你难道要让珏抗旨不尊,在这萧山别院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玄凌珏也不禁仔细瞧她,诏书的事他并未与她提及,他原本还在想要如何与她解释,才能让她不会以为他是故意隐瞒,可她此刻的神色却如同一早便知晓了一般笃定淡然,那双灿烂的眸子里闪烁而过的,是对他深深的信任。 玄凌珏轻轻扬起嘴角,乐璇将自己的全部幸福做赌注押在他身上,这场关于皇位的战役,他怎么舍得输! 别院里的和尚都开始忙碌起来,玄凌珏虽不受宠,却好歹是个王爷,此次进京不同往日随性出行,毕竟是入宫拜寿的,需要准备的东西格外多。 “王爷,”天影趁乐璇与玄凌珏闲暇,才凑到玄凌珏身边开口,“西陵国派使节来给万岁爷贺寿,刚得了消息说来的正是西陵国三皇子。” 乐璇抿唇,她知道此次进京会面对乐氏家族的麻烦、会面对四皇子纠缠的麻烦、会面对皇帝起疑的麻烦她与玄凌珏已经麻烦重重了,楚乔却还要来插一脚,看来她的京城生活是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风了! 十二却是满满的愤愤:“这个褚乔未免也太嚣张了吧!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不惜追到京城去?真当咱们天朝没人了是么!” 乐璇纤眉微皱,很不客气地找着十二的肩膀给了一拳,“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区区一个女人!我还跟你说清楚,到了京城,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楚乔要带走你的老婆孩儿,你得给我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头儿来对付他!” 十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似乎有些听不懂乐璇的话:“什么意思啊?” 玄凌珏也不禁微微皱眉,看着乐璇,表情有几分晦暗。 乐璇扯了扯嘴角:“你们兄弟俩少拿一张臭脸对着我,我这是为了你们好!珏是出家人,这是珏韬光养晦十五年的大幌子,如今皇上已经开始对珏起疑了,我绝不能成为皇帝调查珏的着手点。可我在萧山别院住了这么久也是事实,以皇上的权势一定查得到,更何况四皇子、十四皇子都是见过我的,我想要置身事外是决计不可能了,好在十四从一开始就误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十二的,我想要进京,跟随十二要比跟随珏容易得多。” 玄凌珏抿唇不语,乐璇说的不错,他若是犯了色戒,便意味着六根不净,也就意味着他所谓的一心向佛变成了欺君罔上,这样的罪名一旦成立,他便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让他装着与乐璇毫无瓜葛,他又如何做得到呢? 十二看了看七哥的脸色,乐璇说的没错,七哥绝不能因为乐璇而受到责罚,而他是唯一可以假借的人,只是十二懊恼地挠了挠头,如果他带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回京城,芷兰知道了会不会来找他同归于尽? 玄凌珏看出来十二的心思,轻声叹气:“若是芷兰也来了,恐怕这京城便真的热闹了!” 乐璇微微扬眉,十二还有个相好叫芷兰?跟他认识半年了也没听十二提起过啊!乐璇不禁眨了眨眼睛,这个直肠子的十二谈起恋爱来,应该还蛮有趣的吧?连玄凌珏都会叹气,她突然想见见这个叫芷兰的姑娘了。 六月十五,沉寂安宁了十五年的萧山别院终于院门大开,一支浩浩荡荡的僧侣队不再向玉潭峰进发,而是一路下了山,往天朝的心脏,如今整个天下最繁华的京城进发。 玄凌珏始终双唇紧抿,在萧山住了十五年,终于还是要回到京城去了。 乐璇却是紧紧握着玄凌珏的手的,无论前方险阻苦痛,她会竭尽全力站在他身边,他曾经失去过的,她必定会陪着他全部夺回来! 吼吼,第一卷就到此结束啦,苗苗也知道文文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感谢各位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肯定,苗苗会继续努力,马不停蹄地码出更好更多的文文来! 明天开始文文就要进入第二卷了,人物会更多,关系也会更复杂,敬请期待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章 渣爹 章节名:第1章 渣爹 盛夏季节,越往南走就越炎热潮湿,浓浓的江南水乡气息萦绕在乐璇四周,让她这个习惯了北方气候的孕妇格外难熬,一向盛气凌人的她也在玄凌珏身边做起了小女人。 僧侣的队伍走了将近二十天,一路上都是在各地的寺院休息,临近京城,需要得到皇上的召唤方可入京,便驻扎在京城外的般若寺休整。 般若寺建在城外十五里处的骊山山脚,东临护城渭河,也算是避暑胜地,乐璇低迷了二十天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借着晨曦,一边饮着酸梅汤一边在般若寺闲逛。般若寺常住的和尚不多,加上玄凌珏带来的人,也并不觉拥挤。 乐璇一双灵动璀璨的眼睛四处扫过,便不觉牵起一抹笑意。 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天鹤有些不解:“姑娘为何笑?” 乐璇嘴角涔着笑意,眼神却是冷冷:“想了一出好戏,也是该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天鹤有一霎时的错愕,乐姑娘此刻的神色淡然得如同这微微拂面的晨风,可那一双灿亮的眸子里闪烁的却是令人震慑的光芒,难怪王爷会被乐姑娘吸引了目光,饶是她一个女子,也不禁想多瞧上几眼。 玄凌珏浑厚中带着一丝宠溺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身子可好了?这般不肯安生?” 乐璇毫不留情地白了玄凌珏一眼:“我就是个安生的人,你第一天知道?” 玄凌珏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摇头,不多时,便听慧律通报:“王爷,鬼瞳姑娘到了,只是还带了她的父亲。” 乐璇微微扬眉,玄凌珏差人去带鬼瞳来照顾她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珏说天鹤毕竟是江湖儿女,为人处世都难免粗枝大叶些,鬼瞳过来多个人照顾总是周到些,乐璇也就答应了,只是带着她那个绿帽子渣爹是什么情况? 玄凌珏回头,看着乐璇抿唇思忖了片刻,眼睛里竟带了些许算计的玩味。 乐璇嘴角涔满笑意:“走吧,最近懒的筋骨都散了,正好先拿他练练手,虐渣爹这种事情,最有爱了!” 般若寺的侧殿中,鬼瞳正满脸纠结地看着一脸垂涎模样的爹,自从进了这般若寺他便是这副模样,看见功德箱便想将它占为己有;看见白玉台阶便研究能不能偷回两块换钱;如今又对大殿上的金佛毫无敬畏之心,反而在好奇这一尊金佛够换多少银子。 若是让当家的看见他这副模样,会同情他才怪! 明明知道当家的说的都是对的,她爹这样的人是不值得真心对待的,可看着他乞求的神情,她就不由得心软。现在想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撞了什么斜,才会同意带爹来见当家的。 鬼瞳还在纠结,便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抬眼望去,便见乐璇挺着大肚子走进来,鬼瞳才扯出一抹笑,还没来得急跟她请安,便听见乐璇冷冷地下令:“才有密信报说鬼瞳擅做主张私吞公款,必是她们父女同心坑我钱财,给我统统抓起来!” 四五个武僧跟在乐璇身后,冲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擒住。 “当家的!”鬼瞳瞪大了眼睛,满心的委屈,“鬼瞳没动您一文钱!” 鬼瞳的爹更是慌乱:“啥?我啥时候坑过你们钱!” 乐璇冷笑,看着两人被压起来才对着那老男人开口:“你是鬼瞳的亲爹,养不教父之过,即便她的钱没给你,你也要替她还了我的债。” 那男人顿时满脸涨红,在两个武僧的制服下还不住地挣扎,一双眼睛似乎都要弹出来:“我凭什么要给她还债,她是天香那个女人在外头搞来野种,我养她十几年,还要替她还债!鬼瞳你个赔钱货,骗我来替你扛罪,你个杂种!” 鬼瞳显然不敢相信她爹口中的话,一双泪眼死死地盯着他,哽咽着开口:“爹,我没有坑钱,也不会让你还债,你为什么不认我了” “放开我,我跟着野种没关系,凭什么押我!放开我!放开!” 乐璇玩味地牵起嘴角:“你说没关系我就要相信你啊?把他们俩分开关押,我一个个审讯,免得窜供!” 乐璇瞧着两人被分开押走,才不禁轻轻叹息,鬼瞳一定吓坏了,她忠心不已的当家的诬陷她偷了银子,一直孝敬了十几年的爹又说她不是他亲生,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不知道那丫头要多伤心了。 只是早让她看清那男人的真面目,便才能趁早断了她孝心的念想吧! 鬼瞳被关在一间客房中,瑟缩着抱成一团,躲在床脚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她,为什么! 乐璇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满眼通红的鬼瞳,不禁轻轻叹息:“这眼睛红的,可真的是鬼瞳了!” “当家的,鬼瞳真的没偷您的钱,您是鬼瞳的贵人,鬼瞳怎么可能” “我知道,我不过是说给你爹听的。”乐璇拿起手帕将她的眼泪擦干,“若不这么说,他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你?他明明已经跟我约定好了不再纠缠你,不是还是跟着你来找我了?他这个人,只要是有利的事儿,他都不会放弃的,可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你亲生父亲。” 鬼瞳深深地啜泣了很久,才扑到了乐璇怀中痛哭:“当家的!”当家的眼神笃定,她根本没有理由反驳,她的瞳仁泛着淡淡的蓝色,这是西域人才有的颜色,她十五岁便得知了这个事实,这些年,她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个每日坑她钱的男人,根本就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另外一处柴房中,那男人仍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放我离开,我根本没得着钱,凭什么要我替那个杂种抵罪,放我出去!” 乐璇站在门外轻轻地掏了掏耳朵,这么入戏,她要是不好好虐一虐这个渣爹,是不是就太对不起他的反应了?乐璇不禁牵起一抹笑意,回头问慧通:“我让你准备的,可都找着了?” 突然发现忘记给鬼瞳的渣爹起名字了,反正就是个炮灰,就不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夙愿树 章节名:第2章 夙愿树 柴房门突然被推开的时候,门外强烈的阳光耀得老男人一时间睁不开眼睛,站在光芒中的乐璇竟如统治一切的神明,就这么傲然地立在门口,不知为何,向来刀枪不入的他竟心生畏惧。 乐璇冷冷开口:“说吧,拿了几成好处?” 老男人不禁破口大骂:“我呸,老子一分钱都没拿到,凭什么关老子,信不信老子出了这个门,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是心虚,他还是装成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乐璇竟笑得格外开心:“这么说来,我还不敢放你出这个门了,来啊。大刑伺候!” 老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和尚将一整套的酷刑装备一一往屋子里抬,不由得连胆都吓破了,刚刚的虚张声势也早已没了踪迹,一双手禁不住地抖个不停:“你们滥滥用私”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不敢开口。 “滥用私刑了又怎样,”乐璇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冷峻,“我们先从哪一种开始好呢?这个铁梳子很有趣,特别锋利,把把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要不然先钳了指甲也不错,反正你是个赌徒,这双欠手早就该剁了;不对,钳了指甲太简单了,要不然便试试这个鼠弹筝,把你的手指张开,固定!用一种有韧性的皮带反复拉直然后松开,抽弹十根手指指关节的位置,刚开始没什么,长时间打下去血肉模糊,十指连心,比剁掉手指还痛苦!”乐璇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跟他讲述每件物品的用处,可已经让那老男人吓得湿了裤子。 “你你们”带着浓浓的哭腔,那男人跪伏在地,颤抖如筛,“我认,我什么都认!” 乐璇轻轻弯了弯嘴角:“那就画押吧!” 慧通一把拽过了那男人的手指,不由分说地便在红印泥上沾了印记,刷拉拉在好几张供状上按了手印。乐璇冷哼了一声:“话儿提前说清楚,我可没严刑逼供,这些刑法你可一个都没用呢!把人看好了,别让他畏罪潜逃了!” 午后阳光正浓,玄凌珏阖眼颂着经文,听着慧通略带兴奋的描述着刚刚那老男人被吓的模样,微微玩味地瞧了瞧一旁啃着苹果的乐璇:“你那儿弄的刑具?” 乐璇不以为意地开口:“戏班子借的,反正就是为了吓吓他,真要动刑,我还怕吓着我自己儿子呢!”这干说不做的本事乐璇还是跟百里失笑学的呢,不就是吓唬人么,说的越血腥,效果越明显。 玄凌珏清浅笑过,便不再多问,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乐璇瞧他,也只是轻轻抿唇。越是靠近京城,他身上的担子便越重,诵经的时间便也越长,也许是在思考进京后所要面临的困境,也许是在思考如何取信于圣,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内心清静 “七哥,你叫我?”十二一脸茫然地走进禅房。 “我叫你!”乐璇搁下手中的半个苹果,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这都到了京城边儿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进入角色呢,我是你的女人,你得对我好一点,走,陪我逛逛这般若寺!” 乐璇也不避嫌,一把挎住十二的胳膊,十二猛地一慌,回头略带着求助地看着玄凌珏,“七哥” 玄凌珏微微抿唇:“慧通,你陪着他们俩去转转吧!” “七哥”十二的哀怨还没发声,便被乐璇硬生生拽了出去。 十二也只得认命,出了禅房,便认认真真的讲述着般若寺的一切,般若寺作为国寺,是各个王孙贵族经常来烧香拜佛的地方,门口的功德箱每年得的香火钱莫说是供给一个般若寺,就算是供给全国的寺庙,恐怕也是有结余的。 般若寺最著名的莫过于寺院正中的一棵夙愿树,足有近三丈高,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香主将一年的愿望写在撒金花笺上,装入檀香小盒中用红漆封固,由般若寺的高僧加持后于上元节挂着树上,待每年下元节统一拆下投入下元节的长明灯之中。 乐璇站在树下,略带捉弄地看着十二:“你也写了愿望吧?” 十二瞪大了眼睛:“写写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有拿下来瞧瞧哇!” 乐璇笑的格外灿烂:“真聪明!慧通,去,把十二爷的心愿盒子给我够下来!” 慧通也有一刻的怔忪,但又知道乐姑娘的脾气,定是没有回环的余地,便刷拉拉两下攀到树上,四外寻了片刻方才下来,乐璇一把夺了过来,四外瞧了瞧,不禁浅笑:“你个慧通,怎么字儿还认不清,他们兄弟的名字是有些相似,但咱们十二爷的是个璃字,你怎么拿了个罢了,拿都拿下来了,就瞧瞧吧!” “喂!”十二听了便是一慌,伸手要去夺,“你瞧我的我也认了,你怎么能看别人的!” 乐璇却已经拆了漆封,将花笺抽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惊呼:“天!这可不能给别人看了!”说着,便随手将花笺在香炉中点燃,与漆盒一同丢进了香炉之中。 乐璇的动作连贯自然,让十二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慌了神:“你把谁的给烧了?是我们兄弟的?你” 乐璇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干嘛,我这是替你们皇家保守秘密,少兴师问罪的模样,走了,去别的地方瞧瞧!” 十二眉头紧皱,这乐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乐璇一行人已经逐渐走远,才在院墙边儿闪出一个光头身影,抬眼瞧了瞧那高高在上的夙愿树,又回头望了望乐璇一行人的身影,一双小眼睛中满满都是算计。 夏季的夜来的总是格外的晚,戌时将近,才算彻底黑透,一直被关在柴房的老男人早已经没了刚刚被关起来时候的嚣张和气性,只敢畏畏缩缩地蹲在墙角,有些认命地等着官兵来抓。 “爹爹!”鬼瞳的声音从暗处幽幽传来,带着些许的慌张和压抑。 百度了一下酷刑,果然是让苗苗大开眼界哇!乐璇关于滥用私刑那段话基本上都是百度到的,古代的人民果然是心灵手巧哇 编辑已经通知苗苗12号入v了,期待大家的支持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借刀杀人 章节名:第3章 借刀杀人 “爹,我在这儿!”鬼瞳的声音悠悠传来,老男人方缓过神来,循着声音往柴房的另一边爬,借着月色,他终于看清了鬼瞳的位置,那柴房的薄墙已经被掏出了一个小口,露出鬼瞳的小半张脸来。 “你个赔”责骂声才刚出口,他便已经缓过神来,鬼瞳这架势是要救他出去呢,慌换了一副赔笑的嘴脸,“好闺女,你可有出去的法子?” “一会儿我会大声呼喊,将门口的守卫都引到我这儿来,爹您瞅准了时机就逃吧,柴房的门不怎么结实,您一推就松散了。还有,爹,女儿真的不知道当家的会发现这么早,才一时疏忽拖累了您,钱财都在娘那儿,您回了驼城就能得了,只是您跟当家的认了几个罪状啊?可别落下把柄” “那怎么办?”老男人一慌,他可不想再被乐璇那个女人给抓回来。 “估计当家的会把供状放在自己的房间,要不然爹”鬼瞳的话儿只说了一半,但她知道她爹一定会冒着被抓回来的危险去找一找。 “行了,知道了,还有没有啥事,没事儿就赶紧把人都引到你那屋去!”他有些不耐烦,恨不得下一刻就偷了供状赶快离开,鬼瞳的死活完全不在他关心范围,月色朦胧,他并没有看见鬼瞳眼中闪现的那抹怨愤,自始至终,他甚至不曾虚伪地关心一下她。 鬼瞳刷拉站起身,朝着门外大叫大嚷:“哎呀,疼死了,哎呀,快来人” 不多时便听闻门口一阵脚步,老男人这才壮了胆子朝门外瞧了瞧,果然都被鬼瞳吸引了去,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一只手从柴房的门缝处掏出,一根木棍便捅开了锁头,极其干脆地便逃出了柴房。 想他也是常年欠债外逃的人,这点小伎俩还难不倒他!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老男人便一路向客房窜去,借着漆黑的月色,他竟一路毫无阻碍地找到了玄凌珏一众僧侣休整所住的院子,一间东厢房外,有个小丫头正在打盹儿,必定是乐璇的房间无疑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抄起了门栓,在那个小丫头的背后狠狠地敲了一下,小丫头闷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他才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杀人的事儿他是没这个胆量了,不过先敲晕了总还是好找东西的! 打定了主意,他便攥紧了门栓往床榻的方向去,还没走到地方,便见一个黑影,二人正打了个照面,夜色昏暗,不辨样貌,但依稀可见是个光头,老男人曾在驼城听闻过乐璇在萧山别院住过的传闻,虽不知是跟那个和尚,但只怕是姘头无疑了。 这天朝十二皇子的女人与和尚通奸是个什么罪名?那老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种私密事被他知道了,会不会杀人灭口。 下午已经被乐璇吓破了胆的老男人哪儿还有什么能耐,见了人也不敢声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那人的大腿连连求饶:“高僧,千万别杀我啊,高僧!” 那抖如筛糠的两条腿已经吓得瘫软,跪地也有些吃力,便只得撅着屁股匍匐在地上,一时间竟尿湿了大片地面。 那黑暗中突然被人抱住了大腿的小和尚更是惊惶,虽然一直是个细作,可这杀人越货的事儿他也是头一回,才刚冲着床铺狠狠地戳了几刀,一扭头便被人抱住了大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抽出匕首往那人身上刺了几下。 “啊!”老男人吃痛惊呼,才刚被狠戳了一刀,便见房间的灯骤然一亮,乐璇清亮有力的声音便已经传来:“住手!” 那小和尚抬眼见了乐璇,忙回头往床的方向望,更是慌得一个踉跄,因为脚下有人攥着,便一个重心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 “给我押起来!”乐璇的声音不大,却寒意袭人。 掌了灯走进来的天鹤狠狠地踹了两人几脚:“一人给了本姑娘一棒子,得亏本姑娘练过,否则就被你们打成傻子了!” 慧通也掌了灯来,抬眼瞧了瞧那手中握着染血匕首的小和尚:“永尘,你还有何话说。” “师叔”永尘也抖如筛糠一般,却仍旧嘴硬,“我我只是追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进的女施主房间” “是吗?这么好心?”乐璇冷冷一笑,“你的事一会儿等王爷来了我们再详谈。”说着便将头转向永尘旁边那个屁股已经染了血的老男人身上,那股尿与血混合的腥臭味已经弥散开来,乐璇不禁皱眉,捂住了口鼻方开口:“我说过,你若是再敢纠缠鬼瞳一次,小心我剁了你的手指头!今天永尘这一刀,先算个教训,你要是再敢出现在鬼瞳眼前,剁你手指头的人,一抓一大把!听懂了吗?” “懂我再也不敢了”那男人早已经吓得语无伦次,这个女人是母夜叉转世吗,他要进她的屋子找供状,这个小和尚要进她的屋子杀她,这种两个人同时要闯进她房间的事情都可以被她利用?既给了他重重的教训,又牵制住了那个要杀她的小和尚? 乐璇眼睛微微眯眼,那满脸的冷峻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那就拿你的衣服把地收拾干净了,趁早给我滚!” “是!是!”老男人不敢多停留,用袖子将地上的污泄统统擦抹干净,便一瘸一拐地逃跑了,以后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接近这个女罗刹了! 看着老男人一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乐璇才回头,一双冷静的眸子在永尘的身上扫过,不知为何,永尘便有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慧律恭敬地走进房间:“乐姑娘,小僧已经照您说的派人搜过了,您要找的东西找到了,王爷请您现在带他们过去。” 乐璇抬眼瞧了永尘一眼,那眼中的了然让他有些心慌,便见她莞尔一笑,轻轻开口:“那就走吧。” 烛光的照耀下,乐璇瓷白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光,那种自信又权威的光芒耀得永尘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想,便已经被押到了佛王的禅房 小小滴虐一虐鬼瞳的渣爹练练手,以后好有更多的手段对付更渣的人,咔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早日除去七弟玄凌珏 章节名:第4章 早日除去七弟玄凌珏 已进午夜,玄凌珏的禅房却仍是一片灯火通明,玄凌珏面色有些晦暗,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那笔挺的后背僵直着,散发着浓浓的萧杀之气。 乐璇在计划什么他不知道,但听闻他的僧侣之中竟有人要谋杀她,这件事还是让他格外愤怒,那混身上下散发的冷峻气息让一直跟在一旁的十二也有些紧张,不知这么晚了究竟所为何事。 乐璇走进房间便感觉到了玄凌珏满满的杀气,不禁朝他了然一笑,那灿烂的眼眸中除了安慰,还有满满的成竹在胸,仿佛全世界都在她纤纤素手的掌控之中,玄凌珏一时间错不开眼眸,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两个和尚将永尘押进来,没人知道此时的永尘心中在想什么,他应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他没跟任何人窜通,也能让这个叫乐璇的女人算定了。 “慧通,我要你找的东西呢?”乐璇轻轻摊开手,慧通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漆盒放在了她的手心。 乐璇侧眼,漆盒上的玄凌三个字已经完全认证了她的猜测,漆盒已经烧得有些斑斑点点,看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乐璇清浅一笑,将漆盒中的花笺打开诵读:“早日除去七弟玄凌珏。” 玄凌珏听闻,便带着一丝寻味地抬头瞧她。 乐璇继续开口:“慧通,你是在哪儿找到的漆盒?” “永尘的柜中。” “哦?”乐璇浅笑瞧着永尘,“还请问永尘小师傅,这大皇子的漆盒,为何会在你柜子里?” “我我”永尘一时语塞,今天白天他瞧见了乐璇与十二皇子逛般若寺的模样,便计划着制造出一个假的漆盒,借以挑拨大皇子与佛王之间的关系,反正那真的漆盒已经投入火中了,又只有乐璇一人见过,他只要将乐璇杀人灭口,并嫁祸给大皇子,便没人知道这漆盒的真假,他只要说他是从火中将漆盒救出来的便足以让人信服。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的计划如何成了乐璇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想用这个假的漆盒挑拨王爷与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不是么?你怕我说出今天上午看见的到底是谁的漆盒,便对我动了杀机,不是么?也是你当日在萧山菜园中种上伤菩提,又将大皇子府上的玉坠丢在菜园子的,不是么?”乐璇嘴角衔着一抹笑意,直直地看着永尘的眼睛。 永尘一时深深吸气,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得到? “还要狡辩么?”乐璇一脸的从容,仿佛无论永尘说什么,她都有足够的耐心陪他玩下去。 “是我,都是我。”永尘的肩膀塌下来,那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乐璇,“给我一个解释,我究竟哪儿做错了,才让你抓住了把柄!” “你以为,这一路上我病怏怏的,就可以任由着你每日监视么?今日若不是见你随着我们出来,我也想不出这么一出戏演给你看。”乐璇的眼神清澈,看得永尘也有一刻的错愕,他以为他这一路做的已经很隐蔽了,怎么还是被乐璇发现了? 永尘从小长在萧山别院,对佛王也算是很了解,自知在佛王那儿得不到有利的消息,便只得转而向乐璇,这个佛王最关注的女人身上来寻找突破口。他凡事也算小心谨慎,居然还是被乐璇看出了端倪。 十二大概听懂了二人的对话,不禁有些愤愤:“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萧山别院胡闹,还敢挑唆大哥跟七哥的关系!” “是八爷”永尘微微迟疑,才开口。 “哦?八爷么?”乐璇冷笑,“不是四爷么?”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也包括那满脸不敢置信的永尘。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十二看永尘的脸上便知乐璇说中了,便有些好奇。 乐璇微微扬眉:“我说我是天仙下凡啥都算得出你信么?” “你”十二一时语塞,玄凌珏也只是宠溺地叹气,轻轻摇了摇头。 乐璇耸了耸肩才继续回答:“我在入京的路上发现了永尘在监视我,便托慧律去查过他的底细,从小长在萧山的永尘按理说是遇不见别人的,只是自从我到了萧山别院,整改了他们这群僧侣的劳务编制,他便被编进了茶水间,每日专管递茶送水,四皇子在萧山落脚的时候也是他每日去上茶的,与四皇子交流的机会便自然比别的皇子大一些。永尘的俗家在龙鹤城尚有两个幼弟,今年年初忽然都进了当地的官办私塾,而这个官办私塾的先生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四皇子的老部下,四皇子的脾气全天下都知晓,你说你是为八爷服务,就不怕事情败露了,四爷一气之下砍了你的两个幼弟?” 永尘满脸佩服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女人,他败在这样一个心思缜密又深藏不露的女人手上,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玄凌珏微微挥手,让慧通押着永尘离开了禅房,慧律也恭敬地退到门外守候,禅房内便剩下玄凌珏、乐璇与十二三人,十二方才有些好奇地开口:“你这都是事先跟慧通商量好了的?为啥不告诉我在树底下的那个就只是一出戏?害得我这个着急!” 乐璇一副无赖嘴脸:“谁说我是跟慧通商量好的?慧通完全不知情,他拿下了的也确实是你的漆盒,上面写着‘与芷兰同福乐,与七哥共生死’,没错吧?不过可惜,现在应该已经是一抹青烟了。” “乐璇!”十二狠狠地咬牙,“你你烧了我的漆盒!那是我” 乐璇冲着十二做鬼脸,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人却早已经躲到了玄凌珏身后,一脸的狐假虎威。 玄凌珏浅笑,乐璇居然这么心甘情愿地躲在自己的身后?她可不是个会轻易依靠别人的主儿,想着,便将十二拦下:“十二,你先回去,我有事跟乐璇谈谈。” “七哥!乐璇都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小心她把天给你捅出窟窿来!”十二愤愤地瞪了乐璇一眼,又无法发作,只得甩袖离开。 见十二将房门关紧,玄凌珏回身便将乐璇拥进怀中,乐璇仰头还没开口询问,便已经被玄凌珏的吻紧紧堵上了唇 喵,腊八节了呢,大家有木有喝八宝粥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施主谬赞了 章节名:第5章 施主谬赞了 夜色正酣,窗外的蝉都已经叫累了,一改白日里的喧噪,早早地便睡着了。禅房内,玄凌珏的吻却带着如太阳一般炽热的温度,烫的乐璇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清凉的夏夜却因这一室的火热缠绵而燥热起来,月亮似乎也羞红了脸,悄悄躲进了浓密的云朵之中。 不知吻了多久,玄凌珏才轻轻松口,乐璇伏在玄凌珏胸口上喘息着,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竟如同青春期一般躁动不安,乐璇对玄凌珏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解,抬头看着玄凌珏:“干嘛呀你!” “听闻有人要害你,突然害怕失去你,乐璇,我把你带到京城来,是不是做错了?”玄凌珏仍旧抿着唇,乐璇是他在这世上拥有的一切,不管任何手段,他绝不能容忍乐璇受到任何伤害。 不知为何,乐璇竟笑的格外开心:“你害怕的外在表现居然是乱亲人呐!谁说是你把我带到京城来的,当初明明是我把你劝到京城来的好吗!我来京城是为了赚钱,你以为是为了你呀!我去看看鬼瞳,这丫头亲自出马来虐她爹,估计现在伤心死了!你早点睡吧,这儿不是萧山了,我不能在这儿过夜,夜长梦多,不准想别的小姑娘,小伙子、小和尚也不行!”乐璇白了玄凌珏一眼,嘴角却涔着满满的得意笑容。 玄凌珏不禁失笑,眼瞧着乐璇如蹁跹的蝴蝶一般离开了禅房,只留下满室的芬芳与欢乐。 一个昏黄的灯笼开路,乐璇一路进了柴房,果然,鬼瞳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得已经满襟湮湿。 “放心,我已经把你爹放走了,只是屁股被扎了一下,不算太严重。”要是依着乐璇的性格,定是要再虐一虐他才肯罢休的,但想想终究还是鬼瞳伤心,只要他长了记性不再来犯,她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当家的”鬼瞳扑到乐璇怀里,哭得更凶了,乐璇微微叹气,便让她彻底哭够了倒也透彻。 夜色之中,一个身影从柴房外一闪而过,一路闪进了般若寺外五里的一个小村庄。 “三皇子,乐璇姑娘在般若寺,似乎与佛王玄凌珏和十二皇子玄凌璃私交甚好。”那黑衣人正是楚乔的随身侍从卫东,自从驻扎在了京城外,便不断地在寻找乐璇的踪迹,三皇子说,天朝皇帝的60岁大寿,这样的热闹乐璇定然是不会错过的。 楚乔微微叹气,佛王么?不知为何,佛王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废帝,竟在西陵国风评甚好,几乎家喻户晓地称赞着天朝佛王是活佛转世,对他的敬仰丝毫不亚于西陵国的当朝天师。 可他来西陵国也足有十年了,从不曾听闻这个佛王踏足到西陵国半步,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究竟是何时在西陵国播下了这贤名的种子,让整个西陵国都齐齐称赞? 这个佛王,必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去般若寺礼佛,我要去拜会一下这个能让整个西陵国子民信奉的佛王!”楚乔抬眼瞧了瞧乌云遮月的天空,满脸的壮志踌躇。即便没有乐璇,他也该去见见这个佛王的,他始终相信,若是可以得到佛王的帮助,他在夺嫡的战役里会更有胜算。 趁着所有人都已经睡熟,一场大雨毫无预警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嘈杂的噪音,不过一个时辰便将所有沟壑填满,成股的雨水顺着青石板向下流,竟如萧山的瀑布一般。 玄凌珏一身浅灰色僧袍负手而立,抬头向天花板上篆刻的“佛”字出神,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慧律的声音略带仓惶:“王爷,西陵国三皇子褚乔在寺外求见。” 玄凌珏皱眉:“乐璇可知道?” “乐姑娘陪了鬼瞳姑娘半夜,一个时辰前才方才回屋睡下,慧律没敢惊动,便来请示王爷。” 玄凌珏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虑什么,微微叹气后才开口:“让天鹤说与她知道吧,告诉她,相信我可以处理,她装睡就是。”玄凌珏还是希望乐璇第一时间知晓的,她有她自己的考虑,他终究不能替她决定什么。 “是。”慧律轻声应了,王爷似乎永远尊重乐姑娘的意愿。 “派些人保护好乐璇,别让楚乔钻了空子。”玄凌珏的眼神深邃,平静得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请褚乔移步正殿吧,我随后便到。” 大雨滂沱,仿佛世界都已经被雨幕隔绝,一柄鹅黄色大伞下,楚乔却一身富丽朝服,如晴日一般,从容淡定地踏着满是水渍的青石板路走进了大殿,立在如来尊像前,从卫东手中接了香烛,煞有介事地在大殿的如来像前跪拜诵经。 西陵国全民信奉佛教,十年来的熏染,让楚乔这个无神论者也做的像模像样,那十年来的皇家风范更是早已入骨。 玄凌珏步入大殿时,楚乔已经将一套跪拜进行完毕,正一丝不乱地起身。抬眼见到玄凌珏前来,便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西陵国家三子褚乔,见过佛王。”楚乔脊柱轻轻下弯,这是平辈双方见面时最大的礼节。 玄凌珏面色却始终淡淡,只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与楚乔一身正式的朝服不同,玄凌珏仍旧穿着他日常所穿的浅灰色僧袍,未披袈裟,更不见禅杖佛珠,手中唯一挂着的手串也是他日常礼佛所用。 然而就是这样朴素无华的装束,却还是让楚乔感受到了隐隐的压力,那是玄凌珏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的气质,如深不见底的海水,即便表面平静安宁,却还是会为那平静下隐藏的波涛暗涌而焦虑不安。 楚乔便是爽朗一笑:“楚乔一直有心拜访王爷,但萧山乃皇陵重地,楚乔碍于身份不便前往,今日听闻王爷入住般若寺,便等不及雨停来叨扰王爷了。王爷的圣贤在我们西陵国也可谓家喻户晓,楚乔一直心怀敬仰,今日一见,果然如活佛转世,风骨轻奇。” 玄凌珏抿唇,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施主谬赞了,贫僧从未涉足贵国,何来圣贤之名?” 呜呜呜,最近都木人理苗苗,码字码得好不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登门造访 章节名:第6章 登门造访 玄凌珏的态度始终疏离,楚乔一时间摸不透他的脾气,不敢擅自拉拢,但终究有些不死心地邀请:“西陵国向来敬仰佛理通达之人,即便王爷未入西陵国境,但贤名亦可不胫而走,不知王爷可赏脸,随楚乔入西陵国,为我国子民诵经讲文?西陵国子民都翘首企盼着能一睹王爷真容。”楚乔也知道一时间不可能得到玄凌珏的支持,但若是自己可以将他请到西陵国,自然便在群众中立了威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过一垒白骨,何必跋山涉水。贫僧六根不净,佛理不通,不敢妖言惑众。施主若只是来吹捧贫僧,便辜负了您身后的佛陀。”玄凌珏双手始终合十着,眉眼低顺,似乎卑微进尘埃中,散发出的尊贵气质却又让人禁不住仰望。 楚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相传玄家人皆秉性奇异,这么看来果然如此,这个佛王如此说话,竟一点儿都不顾及待客之道!楚乔咬了咬牙,看来佛王必定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了!只得转了话题:“听说乐璇在寺中,我与她也是老友了,可否唤来一叙?” 玄凌珏轻轻抬眼:“乐施主是寺中上客,昨日连夜帮贫僧断了一起案子,如今正在睡梦之中,施主此时打搅,似有不妥”玄凌珏始终是平静的,可那语气中的权威根本没有给楚乔丝毫回环的余地。 楚乔在京城不及在驼城,不敢轻易造次,只得挤出笑容来附和:“那楚乔改日再来造访,先行告辞。”带着几分不满,楚乔大步离开了般若寺,出了寺门才咬牙开口:“这个臭和尚竟这般不通情达理,卫东,回去给我找几本佛经来瞧瞧,我非要让他承认我不可!” 楚乔哪里知道,玄凌珏看见他时,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他与乐璇的曾经,认可?恐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看着楚乔离开,玄凌珏的眼眸中流露着更加深邃冷峻的目光,这个楚乔的野心与能力,都不容他小觑。虽然乐璇一直号称他是渣男,但她对人有敏锐的判断力,可以让曾经的乐璇动心的男人,绝对不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西陵国若真的让他夺了去,不知道对天朝会是多大的威胁? 不禁叹息了一声,玄凌珏方回身去看乐璇,院落平静,显然楚乔并未有所动作,天鹤与鬼瞳已经睡起了,正坐在回廊边聊天。 玄凌珏面色微微缓和,轻敲了两下门,方推门进了房间:“乐璇?” 房间安静得没有一声回应,玄凌珏不禁又皱紧了眉头,难道楚乔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带走了乐璇?思及至此,玄凌珏心中猛地一慌,紧走了两步奔到床边,便见乐璇一张安稳的睡颜,悬着的一颗心便重重地落了下来。 玄凌珏并未惊醒她,便回身出了房间:“没有将楚乔造访的事说与乐璇么?” 天鹤笑着答道:“我说了的,乐姑娘说王爷看着办就好,她困了,天大的事儿也别吵她,有王爷兜着就好了。”天鹤向来直率,又极会模仿他人的语气,那说话的节奏态势,都如同是乐璇在开口时如出一辙。 玄凌珏不禁失笑,竟这般相信他? 雨势未歇,铿锵的雨点儿声砸得整个世界都格外喧嚣,乐璇却一改往日觉浅的习性,一觉睡到了午时才睁眼,轻轻抻了个懒腰方起身,抬眼便见了坐在小几上的十二,眉头紧皱,满头大汗。 乐璇眨了眨眼,托着自己的腰走到他面前:“怎么呆坐在这儿?” “乐璇!”十二慌得眼神都有些涣散,站起身便抓住了乐璇的手臂,“宫里才派人来将七哥召走了,而且说明了不准我跟着,七哥只带了慧律和慧通两个人入宫,不知吉凶啊!你说父皇会不会” “不会。”乐璇打断了十二的话,“万岁爷不会伤害珏,你可以放心。” 十二手心的汗已经洇湿了乐璇的袖子,乐璇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颤抖,对于十二来讲,皇帝是这么可怕的存在吗?她不禁轻轻抿唇,叹息着开口:“别紧张,借用一句珏的话,无论怎样,他是你们的父亲,他不会轻易的做噬子之事。退一万步讲,即便他真的要除掉珏,也绝对会假借他人之手,珏的身份很特殊,他毕竟是个废帝,皇帝若亲自动手,容易在后世落下争权噬子的骂名。” 十二咬紧牙关,乐璇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会格外担心。 天鹤急忙忙跑过来通禀:“乐姑娘,寺外涌进来一大批官兵,似乎是四皇子领队。” 十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来?难道是七哥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别慌!”乐璇抿唇,眼神中流露着坚毅的光芒,“先去看看四皇子来干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永尘的帐没跟他算呢,好歹这也是天子脚下,他也这么猖狂?” 十二冷哼:“哼,他什么时候收敛过!” 乐璇与十二方才出了院门,便见玄凌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乐璇微微皱眉,四皇子已经嚣张到进入国寺也不下马的地步了?即便是皇帝进入佛堂,也要低顺三分吧? 玄凌此刻却更加怒极,不等马驻足便已经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乐璇的手臂,睚眦俱裂地冲着她低吼:“萱萱,怎么回事?孩子是谁的?江南总督魏刚?玄凌珏?还是这个十二?跟我说,我现在就去阉了他!” 乐璇抿唇并没有开口,并瞄了十二一眼示意他先不要答话,虽然已经与十二说好了他会替玄凌珏认下这个孩子,可面对着什么事都做得出的玄凌,乐璇一时间却又不敢开口,无论她说孩子的父亲是谁,玄凌都有胆子真的阉了他。 “说话!”四皇子的眼睛已经被愤怒染红,他守护了八年的女人,却会被别人染指,那浓重的杀意让乐璇也有些犹豫,不知该怎样开口。 见她不说话,四皇子更是怒极,手上力道大了两分,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拽上了马背,自己便也翻身上马 吼吼吼,终于大封推啦,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苗苗会一直一直地加油的!还要唠叨一句,12号文文入v,苗苗撒欢打滚求首订哇!嗷嗷嗷,o(nn)o 推荐好友的文文: 征途鹤腹黑燕王妃宠文,穿越,这是一篇关于两位的祖宗的各种斗法,各种宠爱无限。 一室一厅妖瞳,至尊女邪医打怪升级,灭掉渣渣,我为王! 颜悯嘉泛宠成灾,全能王妃宠文一对一,双强双腹黑,全能王妃养成系! 段栗儿第一军师:美人倾城天才女军师vs战神七王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烈马狂奔(+入V公告) 章节名:第7章 烈马狂奔(+入v公告) 看着玄凌要将乐璇带走,因为乐璇的示意而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开口的十二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到马前,拦住了正欲上马的四皇子,更是一把勒住缰绳:“你要带乐璇上哪儿?你凭什么带她走!” “少多管闲事!”玄凌怒火正旺,根本顾不得其他,一脚便踹在十二的心口。 十二踉跄着退了两步,满心的怒火与积压的怨气一并迸发,眉头紧紧纠缠在一起,挥手便是一拳:“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怎样!”四皇子一脸的骄傲,说着,便挥掌与十二纠斗到一处。 乐璇十分不适地窝坐在马背上,马脊背硌得她很不舒服,又恐伤了胎气不敢乱动,因为挺着大肚子一个人无法翻身下马,而天鹤等人又被四皇子带来的兵拦在了远处,一时间只能紧紧抓着鬃毛看着两个怒火冲天的人不断地纠斗。 天鹤也知道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她可能将乐璇救下来,便趁着四皇子与十四皇子纠斗的空当向乐璇所在的位置移步,忽而被一个副将发觉,大喝一声:“你干什么!”一边喊,便一边挥大刀砍去。 四皇子带来的兵便于玄凌珏的武僧混战在一处,整个寺庙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乐璇也记不得是谁不小心砍了马屁股一刀,便被马狠狠地蹬了一蹄子,烈马长嘶,还不等人反应,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嗖地射了出去,狠狠地踏过几个士兵,一路狂奔而去。 “乐璇!” “萱萱!” 所有人都停止了纠斗,只顾着狂追着马,马却将众人越拉越远,马背上的乐璇被颠得整个人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疼得没了知觉,只是潜意识地死死攥着马鬃不敢撒手,任由着马带着她一路疾驰。马背上的乐璇只有一个求生的念头,若是她摔进野林中,她一定会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只要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总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烈马是四皇子府上才驯化了半年多的汗血宝马,性子最是刚烈难驯,这一惊,便更加地不羁,一路朝着京城直冲过去,十五里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跳过两个守卫,直闯进了京城便是一阵横冲直撞。 乐璇两腿间的血迹已经将大半个马背染红,京城中来往的百姓瞧见了,匆匆让路之余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姑娘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烈马驮着乐璇一路从城门闯至城中,才遇见了刚刚从宫门口走出的玄凌珏。 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不是乐璇,还会有谁? 玄凌珏的唇抿成一条线,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这带着身子的女人坐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岂不是比酷刑还可怕?随手夺过慧律手中的马,翻身便往乐璇的方向追去:“乐璇!乐璇!听得到吗?手给我!” 乐璇已经是弥留之际,听闻玄凌珏深沉的召唤,不禁微微睁眼,用尽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向玄凌珏的方向扑去,玄凌珏一把接住乐璇,却仍旧是被她的重量压得向身后倒去 死死地抱紧乐璇,玄凌珏的后背狠狠摔在地上,算是将乐璇救了下来。 甚至连皱眉都顾不得,玄凌珏起身便将乐璇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向城南的一片居民区奔去。 乐璇一条浅蓝色襦裙已经被鲜血染透,一双手也早已被鬃毛割得血肉模糊,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她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玄凌珏紧抿的双唇和冷峻的眼,不禁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襟:“珏不想死”她才刚刚适应了这个时代,她才刚刚将自己的心交出,她才刚刚开始帮助玄凌珏她有太多太多的放不开,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玄凌珏的唇也如乐璇一般被抿的没了血色,轻声应着乐璇的话:“我绝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玄凌珏闪身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撞开了一个四合院的门,满院子散发着浓浓的药香,玄凌珏毫不客气地往正屋走,并朗声召唤:“赫连南,快,救人!” 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从东厢房走出来,看了来人便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快把她放进屋,连翘,准备热水!紫苏,准备开刀用具!黄芪,准备麻沸散!雪莲,去熬一碗补血益气的药来!” 乐璇被玄凌珏放在正屋的一张大床上,便被灌了一碗麻沸散,一直咬牙坚持着的神智也开始迷茫起来,仿佛下一刻便会合上双眼,再也不会醒来。 玄凌珏抿唇:“赫连南,无论如何,要将她救回来,孩子可以不要,大人,必须保!” 赫连南却是一阵冷笑:“这哪儿还是那个潜心礼佛的佛王能说出的话?去去去,别添乱,外面等着去,我没让你进来里面发生天大的事儿都不准进来,否则这女人死了我可概不负责!”赫连南毫不客气地将玄凌珏推出了房间。 玄凌珏便站在门口,眼瞧着热水一盆一盆地端进来,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心里仿佛有千万只钩子反复拉扯着他的心,他努力挺起胸膛,却还是疼得让他有些直不起腰。 过了片刻,慧律与慧通才也跟着走进了这个不算大的四合院,慧通纠结地自言自语:“王爷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乐姑娘好好地,怎么会遭这种罪过!那血都流成那样了,别说孩子保不住,大人恐怕也难” 慧律暗暗拽了拽慧通的衣襟,摇着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下去,王爷已经满心担心了,他的话无疑是在给王爷添堵!确定了慧通不会再说,慧律才轻声安慰道:“乐姑娘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 玄凌珏依旧冷着脸孤独地站在原地,仿佛已经与整个世界隔绝,他的眼中只有屋内正躺在床上的乐璇。 他甚至不知道,若是乐璇就这么去了,他会不会也随着她一同离去。 他只能理智地告诉了乐璇,若是他离世,她要带着他的那一份幸福地活下去,可若是她离世了,他会有勇气活下去吗? 他的乐璇,绝不能有事! 不知不觉的,佛王妃也将近13万字了,编辑通知12号入v,也算是对文文的一个小小的肯定吧!感谢各位亲们一直以来对苗苗的支持,无论是称赞的还是质疑的,本质上都是在帮助苗苗不断的进步,在这里苗苗还是要认真地表示一下谢意。 明天一早便要入v了,编辑说早一点发可以保证首订,一般9点半v文就开通了,所以应该早上9:55就会更新了吧? 首订,说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却意味着一个文文的第一次,在这里苗苗还是要打滚卖萌滴求各位亲们一定要记得去订阅哇,那是佛王妃的第一次哟! 想知道宝贝的男女么?想看乐璇虐她的渣爹么?想看玄凌珏夺回皇位么? 千万不要走开,下一节更加精彩呦o(nn)o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万寿节 章节名:第8章 万寿节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房间内传来了一阵清亮的啼哭,玄凌珏皱眉,丝毫不见喜悦,不多时,又一声啼哭响起,伴随着赫连南的一声咒怨:“怎么又是龙凤胎?王爷你故意的吧?” 哭声相互交织,整个世界都变得一阵喧闹,扰得玄凌珏的心也更加焦灼。似乎过了许久,赫连南才轻轻吐了一口气,朝着门外喊:“王爷,进来吧!” 玄凌珏听闻,便抬腿向屋里走,那两步路他竟觉得有天涯一般长,看着乐璇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玄凌珏不禁眉头紧皱,将微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乐璇细嫩的脖颈上,还好,还有心跳。 仿佛是一直紧紧扼住了他咽喉的手骤然松懈,那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微微安静下来。 玄凌珏抬眼:“她何时能醒?” 赫连南不怀好意地牵了牵嘴角:“这个可说不准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也许下辈子!” 玄凌珏抬眼瞧了赫连南片刻,方冷冷开口:“她一日不醒你便医她一日,她一年不醒你便医她一年,她若死了,你便跟她去来世医她!” 赫连南瞪大眼睛:“王爷!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错,我是在威胁你!”玄凌珏笃定的语气让赫连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也认识佛王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决绝地对她说话,显然,这个昏睡着的女人对王爷而言绝对意义非凡。难道? 赫连南微微戏谑地开口:“王爷应该知道这龙凤胎落在我手里是什么下场吧?不知眼下这一对”赫连南一直在研究龙凤胎的奥秘,并收购了许多早殇的龙凤胎做了研究,企图找出可以自由生育龙凤胎的配方。 玄凌珏冷冷一哼:“我若说,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你也敢动吗?” 赫连南一双杏目不由得瞪得更大,玄凌珏可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主儿,他这句问话虽然只是假设,却已经告诉她一个事实,这个女人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可他毕竟是个和尚啊!而且是一个身份十分特殊的和尚,这事情若说让万岁爷知道了,他会彻底永劫不返吧?这个女人,究竟是有怎样的魔力,值得玄凌珏下这么大的赌注? 玄凌珏不理会赫连南的一副吃惊模样,回头吩咐慧律:“去问问,乐璇为何会骑马而来?” 慧律恭敬开口:“刚已经差人去问了,说是四爷硬闯般若寺,将乐姑娘放在马上准备带走,却与十二爷起了冲突,混乱中惊了马,才使得乐姑娘一路颠簸进了京城。” 玄凌珏眉头皱紧,从般若寺一路颠簸到京城吗?乐璇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还紧紧地攥紧了马鬃?思虑着,玄凌珏回头牵起乐璇的手,手心上的划伤已经被赫连南上了药,玄凌珏只能轻轻托着她的手背,面色凝重。 乐璇此番动静着实太大,即便是那隔绝在宫墙之内的皇帝也有所耳闻,御前侍奉的太监梁喜趁着皇帝饮茶,便将这件事禀报:“佛王殿下出城,便救了一个因马受惊而受困的妇人,这个妇人似乎是左相乐仲的私生女乐萱,只是这乐萱虽已身怀六甲,却似乎尚未出阁。” 玄策点头沉默不语,即便是服侍了他三十余年,自以为最了解他的梁喜,亦不知此刻万岁爷心中究竟想到了什么。 乐璇幽幽转醒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一睁开眼,便见玄凌珏捧着她的手,倚在床楣边睡着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微动,还好,她还没死。 乐璇轻轻抬头,便看见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禁紧皱了眉头,她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吗?她与玄凌珏意外地制造出的孩子,又意外地离开了吗?心里一阵莫名的悲悯汹涌而来,嘴角一阵浓浓的苦涩蔓延开来,她曾以为她的心已经足够坚硬,坚硬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伤心难过,可她现在分明满心苦楚,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若让玄凌珏见了,他必定更加伤心。 乐璇带着满满思虑的眼睛始终凝望着玄凌珏,借着雨后初晴的晨曦,泛着几不可见的灿烂泪光。 玄凌珏睁眼时,便看见乐璇凝望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竟在这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哀伤。他不禁微微皱眉:“怎么了,不舒服?” 乐璇摇头:“没有,能捡回命来,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玄凌珏抿唇:“赫连南说你骨骼清奇又常年习武,身子格外好,才能如此有惊无险,不过早产终究是伤人的,估计要在赫连南这儿常住了。” 早产?乐璇品味着玄凌珏看她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不禁从心底萌生出一种淡淡的希望:“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玄凌珏浅笑:“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乐璇眨了眨眼,一颗悬着的心微微落下,玄凌珏的表情便可以看出,他们的孩子还在,还在!乐璇一时开心,竟泪如泉涌,怎样也止不住。 玄凌珏有些慌,他还是第一次见乐璇哭,他认识的乐璇是那个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眨眼的淡定女子,是那个在鲜血染红了马背也不会喊疼的坚毅女子,此刻却不知为何便泪如雨下,玄凌珏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水,豆大的泪滴滴在他的手掌,烫伤了他的心:“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乐璇只是摇头看他,冲着他幸福的笑:“没,我自己抽疯呢!我把我自己幻想成了苦情剧的女主角,结果发现其实就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玄凌珏带着一份宠溺地看着乐璇,原来,她的泪会让他如此心慌,她的笑又会让他瞬间心安,她的嘴角仿佛长了一根可以牵动他内心的线,动一动便会欢欣雀跃,动一动就会痛不欲生。 “十二说你刚入宫了?皇上跟你说了什么?”乐璇轻轻皱眉。 玄凌珏轻声叹气,眼中仿佛有化不开的沉重:“我只是宣和殿外等了一个时辰,梁喜说是父皇在与群臣议事,无暇接见我这等闲人,便又遣我告退了。”这样的下马威也算足够明显了,说白了不过是在告诫他看清楚,如今高高在上的人到底是谁! 乐璇竟笑的格外坦然:“皇上这是怕寿辰当日调派不动你,提前跟你练习呢?!等着吧,真正刁难你的手段,还得是寿辰当天才会用的!到时候你就好好的扮你的清高和尚就行!我倒是很想去见见当今万岁爷了,能生成你们这一帮脾气一个比一个臭的兄弟,万岁爷的脾气得是多超凡脱俗哇!” 玄凌珏依旧是一副宠溺的模样瞧着乐璇,明明虚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刮走,可她的脸上却分明还洋溢着自信和坚毅的光芒。 赫连南将药碗端进房间时,便看见玄凌珏满眼宠溺地看着乐璇,那眼神中满满的情愫让赫连南不禁玩心大起,原来这个如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秃头和尚王爷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时候,她更加好奇这个女人是怎样一个角色了。 “喝药吧,佛王妃殿下。”赫连南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望,从两人的视线中间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乐璇抿唇,在古代有这般直爽率真的女子还真是难得,听玄凌珏叫她赫连南,该是赫连北的妹妹吧! 赫连南叫了一声佛王妃,原本是期待着两个人的脸上流露出哪怕一丝尴尬不安的表情,可两人这反应接受的未免也太坦然了吧?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佛王妃”三个字是很神奇的称呼吗? 赫连南是医学的天才,无论是怎样的疑难杂症到了她的手里都有回生的可能,一番颠簸的乐璇非但没有死,反而连早产的气虚也在三天内被调养得面色红润。 乐璇曾问过赫连南是不是赫连北的妹妹,只是不知道为何,一提及赫连北,她的脸色就会变得格外得难看,仿佛乐璇说的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厌恶,乐璇品味着赫连南的表情,显然这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不同寻常。 玄凌珏将鬼瞳与天鹤接到了赫连南的小院,自己却并不常出入,当日的罪魁祸首四皇子与十二皇子更是从没出现在院中,乐璇并未询问,但仍是知道玄凌珏一定做了些什么的,京城不比他处,眼线必定众多,按道理两人一定可以找到这样一个并不算隐蔽的地方。 因为乐璇怀胎七月便诞下子女,不知情的人便不会将乐璇的孩子与萧山别院联系在一处,因为按照十月怀胎的惯例,乐璇入住萧山之时,应该已经怀胎两个多月了。这反而让乐璇安心,不用十二来顶罪,也就不用看着十二那副欲哭无泪的嘴脸了。 乐璇每日躺在床上逗弄着一对儿女,日子过得倒是逍遥,只是着实无聊透顶,孩子因是未足月又是龙凤胎,格外虚弱,每日醒来的时间不超过两三个时辰,乐璇其余的时间便只能躺在床上看赫连南医治四处寻来她这儿求医的伤患。 挨了三日,乐璇实在闷得受不了,便叫鬼瞳来扶她下地走动走动。 鬼瞳不禁瞪大了眼睛:“当家的,您还没出月子,怎么能随地” 乐璇苦笑:“卧床对伤口恢复毫无益处好吗?生命在于运动,尽早下床做些轻微的活动,还可以增强免疫力,减少疾病的发生,还有利于盆底肌及腹肌张力的恢复,你懂吗?” 鬼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啥叫免疫力,啥叫盆底,为啥还有鸡? 反而是赫连南笑得格外开心地走进来:“你这儿都是哪儿听来的歪理,居然还真歪打正着了,鬼瞳姑娘,佛王妃殿下所说不假,趁着无风的时候她是可以下床稍稍走动走动的,但是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记住了?” 乐璇撇嘴,谁说她说的是歪理,她这话说的比谁都科学好吗?一群封建迷信的家伙! 好在赫连南同意了她下地走动,她便也不在多纠结什么,借着鬼瞳的力道,认认真真地做着复健。 门口的几个病患似乎都是些贫苦百姓,却受到了赫连南的特殊优待,乐璇看得出,这个女子是颇有几分悬壶济世的意味的,无论达官显贵还是乞丐娼妓,到了她这儿都是一视同仁,有钱的给她千两黄金她也不嫌多,没钱的白吃白住她也不嫌少。 果然,医者仁心在她身上体现的格外明显。 几个百姓早已谈开: “今儿是万岁爷六十岁大寿,外头可热闹了,自般若寺到西通门,经新街口、西安门通长生桥,跟大明宫午门相接,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剧班、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经的寺观佛舍,更是大设庆祝经坛。听说还在午门前摆了上百桌宴席,请了不少的花甲老人呢!” 乐璇微微玩味,是在办千叟宴的意思吗? “听说万岁爷今年的寿辰连佛王也给召回来了?这爷俩凑到一起,不知道会发生点儿啥事儿!” “还能有啥事儿,那佛王已经把权都交出来了,安安生生地做他的和尚王爷都十五年,这还不够?难不成万岁爷还能不放过他啊!就是铁打的心肠也该软了吧!好歹还是嫡出的亲儿子呢!” “我觉着万岁爷可不会妇人之仁” “嘘!”一个老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天家的事儿是我们这等贱民能讨论的,就不怕掉了脑袋!” 乐璇微微眨了眨眼,这玄凌珏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是寻常百姓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么? 天鹤听了众人的议论,亦有些纠结,压低了声音开口:“乐姑娘,依您看,万岁爷此番召王爷入京,真的就只是来召他回来祝寿吗?” 乐璇叹气,微微摇头:“九五之尊的心,岂是一时半刻就能摸清的,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万寿节不过,皇上应该不会下狠手。”今年是皇帝六十大寿,连各个府州都大赦天下来祈求皇帝万寿无疆了,皇帝又怎么会自己动手起杀戮,给自己的生日添堵呢? 与平静的小院不同,午门内外,已然是一片金碧相辉、珍馐联席、霏雾氤氲;大明宫、太极宫、锦绣宫及御苑,绣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一众皇子百官,皆是蟒袍加身,笑颜满面地站在宣和殿内,一片欢声笑语中,又暗自勾心斗角,一句贺词一声寒暄,无不透露着官场中的明争暗斗。 这样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下,一身僧袍独自立在大殿最前端面色疏离淡漠的玄凌珏却显得格格不入,那与贺帐一样鲜红的袈裟却似乎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注目,却又不敢上前。 乐仲打发了两个道贺的官员,方移步到玄凌珏身前:“坊间传闻王爷救了小女乐萱,下官还未及时向王爷道谢。” 玄凌珏抬眼瞧了乐仲一眼,他那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眸里流露着满满的老谋深算,眉宇间依稀还能辨别出一些与乐璇相似的味道,嘴角的笑意弥漫,既不觉得巴结,又不觉疏远,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应该没人比他玩得更好了。 玄凌珏有十五年没见过乐仲了吧!乐仲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当年成宗在位之时他便已经在朝为官,至孝慈太后掌政期间便做了尚书,统掌六部,当年的一场风波让大部分高官落马,却丝毫未波及到他的仕途,如今已经是百官之首的当朝左丞相,他的嫡出大女儿乐菁为皇帝诞下十八皇子后便已封嫔,在后宫之中正是得宠,如今乐仲的地位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令嫒福泽深厚,即便贫僧不救,也必能化险为夷,贫僧只是机缘巧合,便空得了这救人的虚名。”玄凌珏双手合十,眼眸低垂。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通传,玄策一身盛装步入大殿,抬眼便瞧见了正在与乐仲相谈的玄凌珏,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一刻停滞,但似乎只是转瞬,便又是一副开心的笑颜。 这机缘巧合似的一眼,对玄凌珏与乐仲的后路产生了多少影响,谁也理不清。 朝臣拜贺,玄策始终是一副欢乐的笑颜,玄凌珏便如一抹青烟一般,并没有得到玄策的一丝瞩目,玄凌珏心下清楚的很,他与父皇的关系特殊,无论是剑拔弩张还是刻意亲近,到了外人口中皆是笑谈,反而这般疏离的关系,反而让人觉得自然。 天朝周围的几个邻国皆派了使臣朝贺,楚乔便在此之列,这是他十年来第二次走进大明宫了,侧眼瞧见始终疏离的玄凌珏,思忖了许久,这对父子的关系究竟是如何呢?天朝在这个时代是世界的中心,每一次政变都会牵动着全世界的平安,他可不能押错了宝! 大明宫的盛典一直持续着,百官觐见朝贺后在太和门外大摆了宴席,玄策亲登午门城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子民在他身下一片欢乐祥和,午门外是百张千叟宴席,一群年逾花甲的老人相谈甚欢,各自分享着自己的一生;午门内便是文武百官正在推杯换盏,那欢声笑语甚嚣直上,仿佛连天上的神仙也要钦羡。 直到天黑,百姓与官员才逐渐散去,午门方显出两分清静。 始终脱离在世俗之外的玄凌珏立在午门口,借着月色,看着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们正在收拾着残局。 “王爷!”一个小太监叫住了玄凌珏,紧跑了几步凑到他身前行礼,“奴才们找您都找疯了,太极宫里的宴席开席了,独缺了王爷,王爷快随奴才去吧!” 玄凌珏回头向太极宫的方向望了望,文武百官在场,玄家人总是祥和恩爱的,只是等到晚上的家宴真正的战役才刚开始呢! 玄凌珏微不可闻地叹息,便随着小太监绕过了大明宫,往太极宫而去。 太极宫在大明宫北侧,是皇帝、后妃及皇子们日常居住的地方,外臣不得入内,除与大明宫毗连一侧外,其余三面皆由御苑包围,绿树成茵,流水环绕,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亭台楼阁皆是江南特有的精致,与大明宫的端庄大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玄凌珏一路走过,虽然已经足有十五年未踏入太极宫,却似乎太极宫的每一处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似乎还残存着他当年生活过的印记,不免心中竟升腾起一阵苍凉,他还记得他的母后曾在洗翠亭为他唱过歌,曾在摘星阁同他品过诗,曾在红袖轩 “王爷,”小太监打断了玄凌珏的思绪,“红袖轩到了,皇上与众位皇子都在等您了,快请进去吧。”小太监的声音不小,却还是被红袖轩中传出的锣鼓声掩盖了大半,看来好戏已经开唱了,等他去,不过是换一出添堵的戏码罢了。 玄凌珏在外面整顿了衣衫,才挺直了腰杆走了进去。 玄策坐在看台正中间,左右坐着他的一众妃嫔,一众皇子携着自己的正妃则在庭院中间的小圆桌上散落的坐着,因为是家宴,便有不少皇子已经换了便装,看起来随性了不少。玄凌珏走进院子的时候,正是一出戏的高潮,锣鼓大作犹如战鼓一般,琵琶声急促高昂,如暴风骤雨一般。 十二回头瞧见七哥,再配上这焦灼的奏乐,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儿臣玄凌珏,跟父皇请安。”玄凌珏掀起衣摆跪地,行得却是他拜佛的礼节。 几乎所有人都瞧见了玄凌珏进来,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大皇子:“呦,王爷就是不一样,十五年不回京也就算了,明明就在宫里闲了一整天,该出现的时候还是得迟到才显得出身份呐!” “不是斩断红尘出家了吗?怎么父皇生日还知道来?该不是十五年的青灯古佛,样子做够了,来求父皇让他还俗的吧?”五皇子长得颇有两分妩媚,一双凤眼白了玄凌珏一眼。 玄凌珏抿唇听着几个皇子的揶揄,始终跪在庭院中央,因为玄策正视若无睹地专心致志看戏,并未示意他起来。十二有些急,想站起身叫父皇,玄凌珏侧眼轻轻摇头,示意十二不要冲动。 玄凌珏在庭院中央足足跪了一出戏的时间,待一场戏唱罢,坐在正位右手边的皇后穆婉才轻轻提醒皇帝:“万岁爷,佛王老七还在那儿跪着呢!” 玄策这才正眼瞧了玄凌珏一眼,微微牵了牵嘴角:“朕一时看戏入了迷,竟没见老七来,起身吧!”玄策的音调平和,仿佛在他面前跪着的是他每日便可见到的儿子,那十五年的隔阂却只字未提。 “谢父皇。”玄凌珏从容起身,恬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既不因为皇帝给他下马威而恼怒,也不因为跪地久了而尴尬,那一脸的云淡风轻让在场的皇子也有些捉摸不透,玄凌珏这十五年,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 宛嫔乐菁瞅准了时机开口:“万岁爷,臣妾家里头出了件事儿,倒是与佛王有关的。佛王殿下久不入京城,才刚回京便救了舍妹,臣妾还未来得及道谢。您向来说臣妾不懂事儿,最没心没肺的,如今臣妾若是不向万岁爷讨个恩典赐予王爷,岂不是更要让万岁爷耻笑臣妾没有感恩之心了?” “哦?这么巧?”玄策只是轻声一问,便似乎没了下文。 玄凌珏抿紧了双唇,为何他一来,便将话题转到了乐璇身上? 九皇子的生母安嫔便接了话茬:“宛嫔妹妹,你的舍妹?那不就是我们家老九的媳妇乐薇么?这几日还日日来向我问安呢,何时须得王爷来救了。”说着,便抬眼往九皇子的身旁望去,乐薇便安安稳稳地坐在他身边,“薇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乐薇素来以心直口快著称,直接站起来回话:“回母妃的话,姐姐说的舍妹可不是我,是家父年轻气盛留下的私生女乐萱,姐姐心地纯良,还肯叫她妹妹,我就没姐姐这么好的修养,看见她就烦,都三五年没见过她了!听说还刚生了孩子,恐怕又是谁的私生子了!” “薇儿!”安嫔打断了乐薇的话,“不可再说了,好歹也是你妹妹。” “是,薇儿知错。”乐薇恭恭敬敬地认错,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 始终不曾开口的玄策听着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这个叫乐萱的女子,不知为何,她们谈论之时,在座的几个皇子的表情都格外有趣,老四的怒气冲天、老七的隐忍不发、十二的咬牙切齿,还有十四的惊讶犹疑 沉默了许久,玄策才中气十足地开口:“好歹是乐仲的女儿,宛嫔的妹妹,朕也想见见,梁喜,去把这个叫乐萱的小姑娘接进宫来,让朕见一见。” 几个皇子同时皱眉,父皇对乐璇有这么大的兴趣,绝对不是件好事! 四皇子已经早已忍耐不了了,他还是第一次正式地听萱萱的两个姐姐提起萱萱,竟然会是这种态度!早知道他就该早早将萱萱从乐家带走,又何必她受这么多的委屈! “父皇!”四皇子才刚刚起身,便被二皇子挡在了前面:“父皇,天也晚了,这个时候再找个姑娘来,恐怕要半夜才看得见,不如明儿一早儿再宣她晋见吧?”二皇子不疾不徐地开口,无论何时,他都是儒雅的,即便只是打眼一瞧,也可以看得出是个饱读过诗书的清秀书生。 二皇子是现任皇后的嫡子,是皇后穆婉最疼惜的儿子,所有的皇子都知道皇后希望皇上立二皇子为储,但二皇子自身却并不以为然,每日沉浸在诗书之中,大有要做个文人雅士的趋势。 四皇子用了比二皇子百余倍的努力在朝堂上做到最好,却始终得不到皇后的青睐,这让四皇子格外愤愤,对二皇子的怨尤也多了几分。 玄策似乎也没料到二皇子会参与其中,不由得更加玩味,朗声一笑:“竟为了一个女子忘了唱戏,今日是朕的大寿,不说这些闲事,过几日再说吧!先点一出凤求凰吧!” 随着皇上的一道指令,已经在台上歇了许久的戏班顿时一阵锣鼓喧天,淹没了众人各自的心思。 玄凌珏始终静默着,这所有人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收在心底。 家宴散场时已经夜深,火红的灯笼将整个整个太极宫照得亮如白昼,玄凌珏被安排与十二同住鸣鹿阁,所有人散尽了,十二才急匆匆地抓住玄凌珏的衣袖:“七哥,父皇怎么会要见乐璇的?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们” 玄凌珏皱眉,抿唇不语,说实话,十五年没有与父皇正面打交道,他已经完全摸不透父皇的脾气秉性了。可是他如今进了宫,局势便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他甚至不能擅自出宫去与乐璇事先沟通,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被关在红墙之内的玄凌珏与十二并不知道,在一片夜色之中,乐仲已经带着家丁,找到了赫连南所在的四合院。 “你是什么人!”守门的雪莲毫不客气地将乐仲拦下,一脸的怒气。这整个京城有谁不知道赫连大夫家是不能硬闯的! 乐仲冷着脸答话:“当朝左相乐仲,乐萱的亲生父亲!乐萱在哪儿,本官来带她回家!”乐仲微微捋了捋胡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乐璇在房间中也已经被吵醒,听见了门口的吵闹,不禁微微皱眉,这个渣爹怎么会突然间出现?要带她走吗?若是玄凌珏回来见不到她会不会着急? 琢磨了片刻,乐璇还是依着她对乐萱的记忆,恭恭敬敬地开口:“父亲大人,我在正屋,现在不方便”乐璇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房门一响,乐仲直接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乐璇的手臂:“走,跟我回去!” 乐仲的如同在拽一个包裹一般,毫不客气,乐璇被拽的大半个身子都出了床沿,不禁狠狠皱眉,这个乐仲果然丝毫不顾及父女之情!不由得用力将手抽了回来,语气也变得冷冷:“父亲大人,我才刚刚分娩,你现在这么拽我会让我伤口裂开的,万一出了人命,这儿可有的是见证人!” 乐仲显然没想到乐萱会如此对他说话,不禁一怔,借着灯笼仔细打量着乐萱,虽然有些憔悴,但眉眼都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不知道为何,那眼中散发的光芒却是乐仲从未见过的,那样的笃定坚毅,那样的不卑不亢。 “你孩子是谁的?江南总督魏刚的?四皇子的?” “孩子是谁的,父亲大人在乎吗?”乐璇决定装傻到底,“我保证无论如何不会牵连乐家,四皇子若是追究孩子的事情,我会一己承担,还请父亲不要追究。” 乐仲不禁眉头皱紧,死死地盯着乐萱瞧了许久,她的态度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生了孩子,皮子又紧了吗!乐仲咬牙开口:“来人,准备软榻,将三小姐抬回相府去!” 乐璇抬眼:“是佛王安排我住在这儿养伤的,父亲大人不是让我接近他吗?我现在好不容易用苦肉计让他信任我、怜悯我了,您确定要就这么把我带走?若是让佛王知道了是您派我到他身边监视他的,恐怕对您的仕途”乐璇试探着开口,这个乐仲凡是以利益为重,应该不会这么决绝地将她带走。 “哼!”乐仲冷哼,“好一个苦肉计,你都爬到宫里头了!” 乐璇瞪大眼睛,听着乐仲说皇上想要见她的前因后果,皇上想要见她的确超出了她的意料,可乐仲的势力也不容她小觑,玄凌珏尚且无法将消息从皇宫中传出来,乐仲却可以这么早知晓。 很显然,乐仲与后宫一定有勾结。 乐璇抿唇,思忖了片刻才开口:“父亲大人,依您看,皇上为什么想见我?”乐仲在朝为官数十年,辅佐现任皇帝也已经十五年了,这揣摩圣心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跟佛王扯上关系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不见!”乐仲派乐萱去接近玄凌珏时也没料到皇上六十大寿的时候会将玄凌珏召回,更没想到乐萱会如此得玄凌珏的信任与他一同回京,如今她与玄凌珏扯上关系,便意味着他乐仲与玄凌珏扯上了关系。 今天皇上在宣和殿的那个眼神,即便别人没看见,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觉得他与玄凌珏有瓜葛! 乐仲想了很久,才高呼:“来人,去找软榻来将三小姐抬回相府,我们乐家的小姐,总不能一直在外头抛头露面!” 几个家丁得令后离开,乐仲才回头继续开口:“明日一早应该就会有人来找你入宫,圣上无论怎样诱导你,不准说跟佛王有任何瓜葛,听懂了吗?”乐仲的语气极冷,仿佛她若是敢有任何差池,便会要了她的命。 “父亲大人放心,乐萱绝不会说错话的!”乐璇坦然点头,明天就可以入宫吗?她倒是真心想去见见这个皇帝究竟是个什么嘴脸了! 几个家丁抬了软榻,将乐璇放置在榻上,一路往乐府而去,鬼瞳见了不禁慌张,惊呼还未开口便被乐璇示意,乐仲一眼便瞧见了这个蓝眼睛的小丫头,便用手一指:“你,是三小姐的丫鬟么?” “是”鬼瞳怯生生开口,“奴婢鬼瞳” 乐仲皱眉:“这是什么名字!乐萱,你赶紧给她改了,你,随我们一起入府!” 天鹤始终站在暗处,乐璇刚刚的表情分明是不想让鬼瞳跟着她入府的,可既然鬼瞳已经跟去了,她便在这儿保护王爷的一对儿女吧,至少若是乐璇那儿出了什么事儿,她也能在外头有个照应。 乐璇躺在榻上,这个乐仲,自始至终都不曾问过她生的是男还是女,也不曾让鬼瞳将她的孩子一起抱走,显然他根本对这两个孩子毫无兴趣,也是没想让她一直入住相府的。 只是他为何会对鬼瞳格外上心呢?乐璇侧头往鬼瞳的方向望了望,鬼瞳瑟缩又胆怯的表情丝毫没有装假的痕迹,似乎不是与乐仲勾结好的,那又是为什么呢? 乐孟、乐仲、乐季三个兄弟同朝为官,分住在三个府院,这三个院子又相互毗连,连绵起来足有百亩。乐仲的府宅居中,正是乐家的祖宅,当年为了乐菁回家省亲又在祖宅的基础上外扩了一个园子,在三个兄弟的府宅中占地最大,建筑也最繁华。 乐璇被安置在园子中的西南角,在乐萱的记忆里,她很少在府上住,若真的住也是住在下人住北五间之中,这等干净舒适的客房,她还真是第一次住呢,看来乐相是生怕有何差池,连她这个从小被他虐待到大的私生女也格外小心优待了。 “当家的”鬼瞳将房门关紧了,又仔细地查看了乐璇的被子枕头,确定她的姿势不会不舒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真的是这相府三小姐?乐相在民间相传可是极其贪婪的您” 乐璇冷冷一哼:“半真半假吧!他乐相的仗势欺人贪得无厌的美名,我也没少听!鬼瞳,我暂时没有扳倒乐相的能力,所以只能寄人篱下几天,不过无论乐相跟你说什么,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都记得先回来告诉我,不准擅自做决定,知道么?”乐璇的话说的很慎重,她总觉得,乐仲瞧鬼瞳的眼神怪怪的。 “鬼瞳记住了!”鬼瞳跟在乐璇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对乐璇的脾气秉性也了解了许多,她会这样慎重地开口,便足见事情的重要性。 夏季的夜总是格外的短暂,一夜的奔波辗转仿佛才刚刚停歇,乐璇便被一个老妪叫醒:“三小姐,老奴王婆,起来洗漱吧,准备随老爷进宫了!” 鬼瞳有些怯生生开口:“我可以陪着去吗?” “当然不行!”老妪决绝地拒绝了她,“你以为万岁爷是什么人,见三小姐这等身份的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一个贱婢,哪儿有这资格!” 刚刚坐起身的乐璇不禁瞬间冷下脸来,什么叫三小姐这等身份!说谁是贱婢! 乐璇眯起眼睛,扯出一抹冷笑:“王婆,我不常在乐府住,奴才认识的不多,你是我乐府的人么?” 话说不知道为啥一把word里的东西复制到这段落就乱套了,苗苗改了两次,不知道还有木有错了,发现了记得留言告诉苗苗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进宫面圣 章节名:第9章 进宫面圣 王婆显然没想到三小姐会问话,也没多想便回答:“我是乐府的老人儿了,打小就伺候咱们老爷,算算也有快五十年了!”王婆在乐府年头多了,人也骄纵了几分。 乐璇抬了嘴角,回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她虽然还没出月子,底气却十足,一个巴掌扇得王婆几乎晕头转向,满脸诧异地抬眼去瞧三小姐,便见她架势十足地开口:“我还当是昨日才来的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在乐府干了这么多年,竟然连点儿规矩都没有么!一个狗奴才,谁准你在老爷小姐面前自称我的!”按照规矩,一个奴才在答话的时候只能自称奴才、奴婢或自己的名字,称“我”,就颇有了几分平起平坐的味道。 “我”王婆的话才开口便噤了声,她打心眼儿里没认同过这个所谓的三小姐,所有说起话来也并不在意,借着自己是乐府的老人儿了,平日里向来都是这般与三小姐说话的。乐府上下也都给她几分面子,这么重的巴掌,她还真很久都没挨过了。 小姐教训奴才,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她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能有怨言,一张老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半晌才扯出一抹恭敬的笑来:“三小姐教训得是,时候不早了,便跟奴才走吧!” 乐璇回头看了看鬼瞳,吩咐着:“你去赫连南那把她近日给我开的方子要来,替我抓几服药回来,再去闹市区转转,替我物色两间铺子,咱们玻璃的生意还没做到京城来呢!”乐璇有意将鬼瞳支开,一是不想让乐仲与她有什么单独接触,二是怕王婆将她刚刚那一巴掌的气都撒在鬼瞳身上。 鬼瞳应了,乐璇才在王婆的搀扶下上了软榻,抬至相府门前便又换乘了软轿,与乐仲一起,一路行至皇宫门口,乐璇抬眼瞧着这朱红色的大门,巍峨高参,透露着不容人亵渎的威仪,一方建筑群,便是一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乐仲满脸的紧张,几乎是在用威胁的语气开口:“见了皇帝,你可别说错了话!” 乐璇的从容竟让乐仲也有些诧异,那一双略带惨白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我是父亲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竟也这么不可信么?” “哼!”乐仲冷哼,甩袖走在前面,“我看你最近可是长了不少能耐!” 乐璇坦然一笑,跟在乐仲身后。她该庆幸昨日已经练习了一下走路么,这皇宫大殿外空旷得如同飞机场一样,乐璇始终不懂为何要空这么大一片地方出来,没有人口密集的压力也不用这么浪费土地啊! 乐仲要参加早朝,据说今日在宣和殿里大摆了宴席招待四方朝贺的使节,这样正式的场合必定是不容乐璇这种弱女子出现的,便只能将乐璇留在听宣待命的太和门前。 “在这儿先等着吧!”一个小太监,满脸谄媚地送走了乐仲,回头看着乐璇却是一脸的狐假虎威,说话也没个好气儿,指了一个柱子便让她一边儿站在去。这皇宫内外早已经传开,说是乐相家有个极不受宠的私生女乐萱,既然是个不受宠的,又有哪个太监会上前去巴结呢? 乐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仗人势的家伙也可以这么嚣张!好歹这也是皇宫内院,她也不好发作,便斜倚着红柱子等待被召唤。 “乐璇?”十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乐璇回头,便见了一身藏青色朝服的十二,头顶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泛着柔润的光芒,却似乎并没有掩饰他眼神中的光彩,乐璇不禁有些不理解,这个家伙虽然平时也英姿勃发,但绝对没这么精神,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乐璇还在端详着他,他便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窜到她眼前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圈:“你现在还好么?当日里我跟老四打红了眼,就忘了先把你放下来了,听七哥说,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乐璇微微耸肩,不以为意的话还没开口,便被一个清脆中带着两分嗔怒的声音打断:“玄凌璃!把你的眼睛给我闭上!谁准你看别的女人的!” 这皇宫内院里竟然还有女人敢直呼十二的姓名?这么有恃无恐么?乐璇带着好奇循声望去,便见一个一身火红的女子如飞毛腿导弹一样一阵风冲过来,一把揪住了十二的衣襟,那一张美艳的小脸紧皱在一起,露出满满的委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我她是”十二刚刚的所有英姿勃发瞬间不见,一张嘴便磕巴得无法解释。 乐璇扬眉,她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个姑娘就是大家口中的芷兰了,只是为何十二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种表现? 芷兰却更加委屈,话儿也格外快:“你刚刚明明那么怜悯地看着她了!你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你肯定是喜欢她,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玄凌璃,你见异思迁!我回国去肯定会被当成笑话的,呜呜,我没法活了” 芷兰委屈地哽咽起来,十二更加手足无措,不得不侧眼去寻求乐璇的帮助。 “他这么看我是因为我四天前刚生完孩子!”乐璇坦然回答着芷兰的话,“你喜欢的男人应该不至于连孩子他妈都会动心吧?” 芷兰委屈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更加伤心地撇嘴:“我堂堂东迢国的芷兰公主,居然被一个孩子他妈抢了男人,呜呜,我更没颜面活在这世上了呜呜” “不是我”十二彻底不知所措了。 “芷兰!”一个柔美恬静的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别再逗十二皇子了!” 芷兰所有的表情瞬间不见,只有一副甜美的笑颜,冲着十二做了个鬼脸才回头:“母后又凶芷兰,芷兰也没有很过分么,谁让逗他总是这么有趣的!” “呵呵!呵呵!”十二不知说什么,便只是傻笑。 乐璇撇嘴,十二怎么到了芷兰这儿就这么呆萌了呢,他的英姿勃发呢?他的神采飞扬呢?他的心直口快呢? “瞅你的呆样,除了我还有谁看的上你!”芷兰又冲着十二皱了皱鼻子,伸手便去解十二的腰带,随手便递到乐璇手里,给十二整理起衣襟,手上忙活着,嘴也不闲着:“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腰带也带不周正,玉佩都挂歪了还在这儿美!瞧瞧你这领子,都扭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中风的前兆哇!” 乐璇不禁抿唇低笑,这衣襟腰带的,还不是这个芷兰自己刚刚揪乱的! 芷兰身后的女子便安静地带着两分笑意瞧着芷兰一番拾掇,乐璇打量了她片刻,那脸上散发出的高贵仿佛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恬淡的笑容中仿佛是看尽了一切荣辱,竟如同那站在莲花座上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乐璇琢磨了片刻,不知为何,那女人的眉眼之间,仿佛与玄凌珏有些相似,可真要说哪儿像,她又一时间说不出。 “好了!”芷兰一拍十二的胸膛,“走吧,我跟母后在海上遇了风暴,今年才没来得及按时给你父皇祝寿,这不是一到了就赶紧来了,快点儿,你父皇通传许久了,小心他等急了又要生气了,哼,那个小心眼老头!” “芷兰”恬静女子微微无奈。 “好啦,我又没当着他的面儿说!” 乐璇眼瞧着几个人一同进了大殿,看样子芷兰与十二的婚事已经是经过了皇上恩准的了,才会在通传这母女俩的时候还不忘叫来十二。 芷兰的性格里透着格外的率真可爱,而面对十二的一点儿小心机小无赖也都被十二安然接受,乐璇瞧着,不禁淡然笑笑,果然是极般配的一对。 几个人已经过了承德桥,十二不知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往乐璇的方向紧走了几步,指使着刚刚对乐璇冷眼相对的小太监:“去搬一张软椅来给乐家三小姐!给我好生伺候着,她要是有什么差池,小心你们几个的皮子!” “玄凌璃!”远处的芷兰赌气跺脚,一脸的娇嗔,这是干嘛呢,在她面前居然还在关心着别的女人! “来了!”十二听见呼唤,便急忙忙地向芷兰跑过去,芷兰整张小脸儿皱成桃核,冲着十二怒吼:“我讨厌她,讨厌她长得又好看又有气质,讨厌她明明才生了孩子还这么精神,更讨厌你心疼她照顾她,反正我特别讨厌她,你以后不准跟她说话、不准看她、不准接近她!” “呵呵”十二宠溺一笑。 乐璇玩味地扯起一抹无奈的笑,这个芷兰明明是在冲着十二发脾气,怎么每一句都是在夸她呢?她是该气她呢,还是该谢她呢? 刚刚才对她颐气指使的小太监明显不知道她会与十二皇子相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没等十二走远,软椅就已经搬到了乐璇的身后,满脸谄媚地开口:“奴才心糙,竟然忘了给三小姐搬椅子,奴才真是罪该万死,还请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恕奴才死罪!” 乐璇冷哼,也懒得与这种人斗嘴,便坦然坐在椅子上,望着约么四五百米外的宣和殿上一片人头攒动,那头顶佩戴的花翎明珠,闪耀着奢靡的光华。 越是太平盛世,就越是蕴藏着不安的因素,这一场看似欢愉的盛宴之中,谁心里怀着什么样的诡异心思,根本无从可知。 大殿之上,玄策正与扶桑国的老王爷余戚推杯换盏,扶桑国虽不大,却正夹在天朝与南敏国之间,南敏国素来野蛮好战,若扶桑后门不保,便必定会殃及天朝。而相应的,由于南敏国的刁蛮,才使得扶桑不得不与天朝交好,以保障自身受到战乱之时天朝能伸出援手。 两国交好,无非是相互的利益纠葛。 余戚侧眼便瞧见了十二皇子与芷兰公主的亲亲密密,不禁哈哈一笑:“十二皇子与芷兰公主订婚有三年了,如今十二皇子已满二十岁,也该是办婚礼的时候了吧!” “芷兰心性未定,元锦仍私心想多留她几年。”芷兰的母后元锦本就是当朝右相元修的妹妹,已故静元皇后的妹妹,当年还未笄鬓便远嫁东迢国,最懂得所谓背井离乡是怎样的一种痛,芷兰又从小被李家皇族宠坏了的,心思极单纯,十二皇子虽毫无保留地宠她,却仍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玄策犹豫地皱了皱眉,每次见到元锦,总会觉得亏欠,当年的皇太后为了与东迢国交好,不惜将才十二岁的元锦远嫁海外,以至于她的亲姐姐入葬的时候她都赶不及回来看上一眼,她们姐妹俩当年就如同三国时期的大小乔一般芳名在外,如今一个远嫁他国,一个玄策思及至此,不禁一阵悲恸。 元锦见皇上的表情不对,便知道是又在怀念姐姐,不禁也牵起一抹苦笑,微微叹气。 芷兰的眼珠儿咕噜噜转了两圈,便将这个跟姨母有关的话题岔开:“我才不要嫁给十二皇子,十二皇子都见异思迁,准备另觅良妻了!” “芷兰”十二忽而一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芷兰会将这件事说与父皇听。 “哦?”玄策冷下脸,“十二,怎么回事?” “芷兰”十二纠结了片刻才开口,“芷兰她小女孩儿脾气,误会了而已。” “哪儿是误会!”芷兰又端出一副无理取闹来的模样,“那姑娘长得也漂亮,人也有气质,关键是十二瞧她的小眼神可温柔了,都能渗出水儿来,都走出老远了还不忘回去提醒小太监给她准备软椅!我刚刚在太和门外亲眼所见,还会有假么!” “太和门?”玄策的眉头皱得更紧,“太和门除了两个奉茶的宫女全是太监,哪里来的姑娘?梁喜?” 玄策的声音不怒而威,整个欢腾的大殿也不禁安静下来,梁喜眨了眨眼睛,又瞧了乐相一眼,才敢笃定开口:“外面候着的是乐相家的三小姐,万岁爷昨儿叫奴才召来瞧瞧的,今日随乐相一同进宫,在门外听宣呢。” 玄策微微眯眼,乐相的一个私生女不仅与老七相熟,连十二也待她不错?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便宣吧!” 乐仲并未显露出太多的神情,但内心却一阵犯嘀咕,他原本以为万岁爷会等宴会散了单独召唤乐萱,谁知道会当着这么多外宾!乐仲从心底里升腾起一阵不安,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乐璇被带进殿中,才抬头,便见了右手边满眼不敢置信的楚乔,乐璇微微低下眼眸,到了大殿中间,才礼数周全地叩拜问安:“民女乐萱,吾皇万福金安。” 乐璇向来是不畏强权的,她对皇帝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加之自身所带的傲视群雄的气质,不禁让殿上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心中惊诧,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却如朝堂上老练的官员一般,毫无畏惧又满心自信。 玄策也被这个乐家的三小姐不卑不亢的表现吸引了,当年乐菁入宫选秀之时也没有这么大气从容,更何况是她这么个私生女?玄策微微牵起嘴角:“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乐璇抬头正视着玄策,趁着他打量自己的机会,仔细看了看这个让玄凌珏爱不了又恨不起的皇帝,不得不说,玄凌珏的长相还是遗传了他许多,那棱角分明的脸型和微微见方的下巴都像极了皇帝,只是皇帝的头发已经花白,胡子大概有两寸长,飞入鬓角的眉梢微微挑着,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敢这么大胆地直视着天子的眼睛。 “萱儿!”乐仲皱眉,“不可无礼,天子的威仪岂是你可以直视的!”乐仲一边制止乐萱,一边紧走了两步与乐萱站在了同一处,他还是站在大殿中央,看紧了乐萱比较把握! “不碍。”玄策扯出一抹了然的笑,“小丫头心怀坦荡,才不怕朕的审视。小丫头,历年来能站在朕眼前的女子,都要向朕展示自己的才能,你也不例外,你姐姐当年可是凭得一手好琴技才进驻了后宫,你是宛嫔的妹妹,总不能太差,琴棋书画,有何可以端得上台面的?正好各国使节也在,大家一同见识一下!”玄策侧眼瞧了乐仲一眼,外界风传说乐家三小姐是乐家有名的细作,从小便不曾接受过大家闺秀应有的教育,反而教授一些毒蛊剑术,虽然只是传闻,玄策还是觉得先试探一番。 乐仲下意识地觉得万岁爷的眼神不寻常,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顺从地应下来:“萱儿舞姿尚可,若有琴声相和,倒是可以在圣上面前献丑的。”为了吸引各地官员,乐仲从小便训练乐萱乐感舞步,与习武又不冲突,最适合乐萱学习。 乐璇不禁回头去瞧乐仲笃定的眼睛,这可真是亲爹,自己的女儿才分娩完四天,便要她在大殿之上起舞? 十二气不过,直接站出来怒吼:“跳什么舞!她才刚生完孩子,乐仲你故意的吧!” “十二!”玄策微微撂下脸,“大殿之上便撒起泼了!”复而低头去瞧乐萱,“你身子不好,让你蹦蹦跳跳终究是难为你,便考你些诗文吧!” 乐仲不禁瞪大了眼睛:“万岁爷”他因知道高官身边从不缺有才情的女子,便自小并未教授过乐萱吟诗作赋。 玄策的脸色不禁更加冷:“怎么,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乐仲倒吸了一口冷气,骤然跪地:“微臣不敢,只是小女才疏学浅,恐惹万岁爷耻笑!” “先吟一首来听听!今日天气尚好,便用太阳作一首吧!”玄策见事态皆向着传闻中的方向发展,心下一沉,对乐萱的语气也变得越来强硬。 乐璇微微抿唇,还是命题作文?曾经赫连北在跟她解释何为帝后星之时曾用唐朝的武则天做过例子,可见唐诗宋词肯定是不行了,可是不用唐诗宋词应对,难不成真的让她硬憋一首出来么? 可是近代作家有咏赋过太阳的么? 在一旁一直看着乐璇的楚乔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乐璇自小便练习射箭,对学习向来不上心,这突然便让她吟诗作赋,未免太过苛刻了吧? 沉吟了片刻,乐璇才抬起灿亮的眼眸,信心满满地开口:“万岁爷明知民女喜好舞蹈,不是读书的料,还偏让民女作诗,显然是想看民女出丑,民女若是不献丑一次,岂不是对不起万岁爷的一番心意!” 乐璇中气十足地开口: “日出东方突重云,历天入海天地昏。 逐混沌兮挟清敞,华实黍稷盛乾坤。 耀五岳,腾昆仑,赫宇宙,以为尊。 一年三百六十日,恩泽四海百姓孙。 春发枝,夏葱郁,秋萧寥,冬谷存。 谁运金鞭驱四季,万物兴歇皆由君。” 乐璇突然很庆幸,五年前曾为了聘任一个当时最出名的诗人做她家族出版社的名誉编辑,她将这个诗人所有的诗作都背了个滚瓜烂熟,之中恰巧有这样一首歌咏太阳的诗,她将后两句稍微做了改动,便听起来有了些许吹捧皇帝的意味。 玄策竟也被这女子敏捷的才思惊住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一个弱女子能写出这么大气磅礴的诗,既应景,又有对皇帝的吹捧,显然不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难道外界的风评有误?玄策不由得哈哈大笑:“梁喜,赏!乐爱卿,小丫头,朕许你们起身答话!诗文做得好,朕的几个儿子恐怕也要被你这个丫头的才思给盖过了风头!十二,你可能现在赋诗一首?” 十二不禁挠脑袋:“父皇这是可着儿臣糗呢,儿臣一个武夫,哪儿会这文绉绉的东西,这种事应该找二哥来才是!”十二是从心底里开心的,起码这一关乐璇过了! “乐爱卿!”玄策的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你这是在跟朕谦虚,还是在跟朕用激将法?你若说她不会做诗,那朕的这群儿子岂不是要羞得钻进地里去了!” 乐璇扯出一抹平静的笑意:“民女自小便野惯了,习惯了四处漂泊,很少住在相府,父亲对民女的能力有些错判也是有的。” “哦?”玄策的不禁又皱紧了眉头:“你四处漂泊,都做些什么!” “经商。”乐璇笃定坦然地开口,仿佛没有听见满殿的吸气声。在这样一个时代,商贾永远是下九流的职业,尚不及农工,家中田地富足的都绝不会走上经商的道理,更何况是堂堂乐相家的千金。 玄策不禁又一次打量着殿下的小姑娘,这个小丫头身上有着与众人完全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仿佛无论遇到怎样的刁难,都必定能迎刃而解。 “堂堂乐家三小姐,缘何做这下九流的东西?”芷兰不管不顾,直接问道。 乐璇不禁失笑:“我没抢没偷,只是用我自己的能力将你们腰包里的钱赚到我的腰包里,有何下九流?咱们堂堂天朝不是也要设立户部,专管国库账务及各个州府的收支买卖么,难道他们会比六部中的其他五部下一等?” 芷兰闪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她,这个女人在大殿上也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么?瞧了许久,不禁微微撇嘴,拽了拽十二的衣袖:“我讨厌她!” 玄策却是哈哈大笑:“小姑娘有胆识有气度,倒是提起了朕的兴趣,说说看,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现在还只有锦缎和玻璃。禧妃娘娘寿辰之时,十四皇子就曾在民女处购置了一批双花云锦。” “双花云锦朕是见识了,心思巧妙,这玻璃又是何物?”玄策轻声问道。 乐璇从腰间摘下一串佩饰,双手奉上,梁喜见了,便知是要呈上的,便走向台阶领了,拿到佩饰的梁喜也有些惊诧,这佩饰竟如冰晶一般透明洁净,只是这温度分明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冰。 玄策伸手接过佩饰,这精致的做工与透明的材质都是玄策不曾见过的,不由得轻轻牵了牵嘴角:“果真有趣,梁喜,命内务府向这丫头购置一批佩饰,朕过年时留着赏赐给众人!” 乐璇不禁心中暗喜,在这大殿之上也可以做成买卖?这批佩饰白送给皇上都行,只要是皇上赏赐过的东西,必定身价倍增,在京城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谁会不知道皇家赏赐的东西是贵重的,谁不想高价购入一个半个充充面子?她的玻璃铺子以后便更加驰名。 乐仲不禁侧眼瞧了乐萱一眼,这个丫头何时弄得这些东西,看来他对她果然是太过放纵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要找时间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满心想往外飞的死丫头了! 乐璇做的那首诗是苗苗原来写的,吼吼,现在就用上了呢!果然什么东西都不是无用功哈! 我们的芷兰有木有很可爱?苗苗前一段中了继承者们里头宝娜的毒,就好像给十二一个宝娜一样的女朋友,大家不要被她的小傲娇欺骗哦,其实她心地很善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许乐三小姐出嫁我西陵国 章节名:第10章 许乐三小姐出嫁我西陵国 “玻璃?”玄策沉吟着名字片刻,便抬眼瞧了十二片刻,这样晶莹剔透的物件是天朝从未见过的,并不像是以前便有的名字,若真的是乐萱独创的,为何会选择用了一个璃字? 依着昨日入夜后梁喜呈上来的情报,这个叫乐萱的姑娘年初时还曾在萧山别苑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的萧山别苑,恰好十二也在。玄策忽而开口:“小丫头,听说你刚刚生了孩子,却为何仍是一副少女装扮?乐爱卿,你将女儿嫁给了谁家的公子?” 乐仲原本是以为会由乐萱来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想将问题抛给了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胡诌着开口:“去年秋末,老臣将萱儿嫁给了江南一个程姓秀才,那秀才文采极好,本指望着他高中及第,结果入门不过十天秀才便暴毙了,老臣也是私心心疼萱儿,本想反正知道萱儿行踪的人也不多,便隐藏了这段婚事,让萱儿换回了姑娘的装扮,结果谁曾想十天的夫妻便结了果,萱儿执意说这孩子必定是那秀才投了胎来寻她,思虑深重,老臣便将萱儿送到了萧山别苑,托了别苑的弘释师傅来帮萱儿静心安神。” 乐璇低着眼睛不曾抬头,没人看见她眼眸里的鄙夷和忿恨,所谓江南程家,不就是乐萱的母亲未出阁前的本家!乐仲应该不会当着乐萱的面如此坦然戏谑地提及程家,只是顺口一说,应该是心中的一种潜意识,也就是说,他早就忘记了乐萱的母亲是怎样被他掠夺来的了。 不过短短一段话,倒是让乐璇有了意外收获,这个乐仲居然还认识弘释? 当初将弘释关押起来的时候便在萧山内封锁了消息,外界并无几人知弘释因为夺取宝藏钥匙而被关押的事情,以至于时至今日,乐仲还是会如此坦然地讲述着自己与弘释的私交。 无论两人是否狼狈为奸,但物以类聚的道理倒是印证了。 玄策微微眯眼,并不言语,去年秋天,乐萱倒是在江南不假。只是这程姓秀才究竟是何人玄策似乎又想起了昨日乐仲与老七相谈甚欢的模样,乐仲这个老狐狸,看来是不得不防了。 玄策始终自诩为明君,这种因怀疑而得的莫须有的罪名自然是无法加在乐仲身上,更何况乐仲可以坐到左相之位,朝中必定有其一众党羽,玄策虽不曾提及,却还是略知一二的。 始终静默的楚乔却突然从一众外宾中走出来,坦然立在乐璇身后,将右手轻轻放至左胸前,向玄策深鞠一躬:“天朝圣上,褚乔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圣上恩准。” 乐璇见楚乔上前,已经有八九分猜到了他的意图,不由得猛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可自知这动作过于逾矩,便只得又迅速将头转了回去,除了楚乔和比较知情的十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这迅速的一转头只是被楚乔的突然开口惊到了,而做出的下意识动作。 玄策对西陵国这个三皇子耳闻甚多,他的野心与能力在几个邻国中也算佼佼者,自知这一类能人只能拉拢,不可打压,便始终待他极友善:“三皇子请讲。” “这乐家三小姐才思敏捷、气质出众,褚乔一见倾心,褚乔业已年近三十却始终未觅得遂心之人,今日虽只是初次相见却被乐三小姐俘获,世间因缘际会着实妙不可言,不知可否请一道圣旨,许乐三小姐出嫁我西陵国,做我西陵国三皇子的正妃,褚乔必永生铭记天朝恩泽。” 楚乔的话音刚落,便听闻满殿的吸气声,别说在场尚有他国女眷,就是在场的众位男子,谁人不知西陵国三皇子择妻之严苛,无论是本国的贵女还是邻国的公主,都丝毫入不了他的法眼。如今这乐家三小姐不过是一个私生女,身份卑微,又曾结婚生子,褚乔究竟是看上了她什么? “不行!” “我不同意!” 十二与芷兰竟同时开口,不仅让玄策玩味地抬起眼睛瞧着两个小人儿,连乐璇也不由得打量起芷兰来。 十二会反对她倒是很理解,只是这芷兰为何会开口拒绝? 似乎连十二都没想过芷兰会开口,不禁瞪大了眼睛瞧她,芷兰看见了十二惊讶的目光,微微牵了牵嘴角,一脸的理所当然:“她可是你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儿呢,要是就这么远嫁他国了,你还不得怀念他一辈子!我才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挤走呢!” 乐璇不由得无奈地笑,这种奇怪的理由也就这种小丫头编的出,芷兰那双眼睛里明明写满了强词夺理,却还能摆出这么理所当然的表情。 芷兰也的确有些心虚,乐璇会被召进殿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刚刚的无理取闹,她刚刚不过是想要十二在大殿上出出丑,并不是真心要波及到这个乐家三小姐的。经过了刚刚的一通的折腾,芷兰也看出了些许端倪,皇帝的一通盘问显然不是在面对一个平淡无奇的小丫头,皇上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而这个褚乔的突然出现,更说明了事情的不简单。 每个皇家人都精得拉十车猴都不换,一见钟情什么的她芷兰才不会相信! 芷兰骄纵惯了,才不准许有什么心怀鬼胎的人利用她获得什么利益。 “此事尚且不急于一时,朕还要同你父皇进一步沟通才行,”玄策稳稳地开口,“乐萱虽才德出众,可毕竟身份卑微,朕若是当真将她赐给了你做正妃,有侮辱邻国皇室之嫌,难免惹两国百姓口舌。三皇子仪表堂堂,朕倒是一心拉你来做朕的女婿!到时候,朕将这丫头一同赐给你,做侧妃也好,做陪嫁也罢,到你父皇那里也算有个说法。”这件事玄策并不是一时起意,他一直最疼爱的十公主凌箫刚刚笄鬓,正是该找个婆家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地探听过她的口风,在所有的后门望族之中,凌箫显然是对这个褚乔最中意的。 楚乔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他根本不想娶什么公主,他只要乐璇!他一心一意地想要迎娶她做自己的正妃,恨不得打下整个天下来做聘礼,还尚且怕委屈了她,若是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嫁与他做了正妃,她恐怕是死都不会点头嫁他了! 可现下这个场合,他若是拒绝了皇帝,他便是在嗤笑皇上家的公主还不及乐丞相的一个私生女,恐怕以后他就算想要得到乐璇,也必定不会得到天朝皇帝的应允了! 乐璇正站在楚乔前方,依稀可以听见他拳头紧握发出的咯咯作响。企图用皇权压制她就范首先就是个错误,她若是这种害怕权威的人,也许当初她便会直接随他去了西陵国。也许楚乔在面对她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忘记了,他自己便是皇家的人。 七月下旬的正午炎热得如火炉一般,太阳高照,歇斯底里地释放着它的全部能量,汉白玉的地面也如同铁板一般,有着可以灼伤人的温度,除了要在大殿上伺候的太监宫女,整个皇宫都犹如空城一般,没有什么后妃皇子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间出行。 玄凌珏却紧抿着唇,一路从太极宫往大明宫赶去,步履急促得仿佛后面有鬼魅追随。 他刚刚从一个小太监口中得知乐璇今日便被带进宫中来面圣,昨日几个嫔妃将乐璇与他扯上了关系这是其一;楚乔在大殿上随时有可能发难这是其二;乐璇的本身乐萱又是乐仲的细作,玄策极有可能已经有所耳闻这是其三;还有虽然玄凌珏是相信乐璇可以处理这些问题,但他还是满心忧虑。 还未走到太和门,便见一朝服男子急匆匆从太和门奔进去,玄凌珏不禁眯眼,看那装束,应该是户部的人。今日是招待外宾,若无紧急之事,户部绝不会在此刻启奏。 玄凌珏微微抿唇,若是户部的事情紧急,乐璇的事便怎样都要搁一搁的吧?玄凌珏放慢脚步,未曾入门,只是在太和门前寻了个小太监:“今日大殿之上,可有不凡之人出现?”玄凌珏不敢直接问乐璇,难免被人握住把柄,好在乐璇的气质与见识都是与众不同的,想要不被注意也着实有些困难。 小太监恰好是刚刚服侍了乐萱的那个,又刚刚听说了乐萱在大殿上惊才绝艳,正奉为天人,便见佛王过来询问,以为是他掐算到了会有这么个神仙一般的人儿出现,整个眼睛都瞪得溜圆:“回王爷话,是有个天仙一样的人儿,今天乐丞相带来的,是乐家的三小姐。王爷,这您都能算出来?刚刚那个乐家三小姐不会真的是仙女下凡吧?” “她在朝堂之上都出了何事?”玄凌珏的心微微放下一半,这小太监的表情显然是钦佩的,显然她在朝堂上的表现是受了父皇的肯定的。 这小太监也是刚刚听回来换茶的宫女姐姐描述了乐三小姐在朝堂上的风光模样,便满脸兴奋,添油加醋地开始讲述他听闻的版本,那神情,仿佛他亲眼瞧见了一般。 玄凌珏薄唇始终紧抿,乐璇一定是上天赏予他的恩赐,毕竟可以在皇帝面前做到荣辱不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玄凌珏复有想到了乐璇所提及的那个极乐世界,一定是因为她从小便在那众生平等的环境下长大,才敢如此泰然自若。 此时的大殿之中却是一阵惶恐的寂静,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的乐璇眼瞧着龙椅上的玄策龙颜大怒,那飞入鬓角的眉梢仿佛下一刻便要被眼中喷出的怒火烧着,没人知道那梁喜递上来折子的是何内容,只看见皇上将折子狠狠地抛到了殿中的官员脚下,眼前的所有食飨珍馐也被全部推到了地上。 “将各国使节送回驿馆去,先不准离开,朕有情报来报,某国使节与本朝户部勾结,朕也希望只是谣言,但不得不查!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谁都不准离开京城!”玄策咬牙切齿地开口,话才说完,便冷着一张脸,甩袖离去。 整个大殿一片哗然,显然,这张奏折是冲着殿上的使节们来的。 梁喜一路随万岁爷离开,还是不忘吩咐宣和殿的太监们将各国使节招待好,赔笑也好恐吓也罢,一定要让他们平静地留在京城,切不可有何其他的情绪。 大殿之上瞬间便是一片混乱,面对太监不比面对皇帝,埋怨声、质疑声此起彼伏,几个老王爷最是气不过,已经是交好多年的友国了,何必还要连锅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留呢! “走吧,跟我回府!”乐仲冷着一张脸,看了乐萱一眼。 “父亲大人!”乐璇一副无害的模样,“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身为左丞相,确定能在家里待得安宁?女儿听闻元右丞刚刚已经吩咐过太监为他送茶到九卿房了,看样子是准备在宫里随时听候召唤,若是万岁爷召见,您比右丞慢了个把时辰,恐怕”乐璇满脸都是替乐仲考虑的表情,仿佛真的担心他失宠一般。 乐仲微微皱眉,他若是一直留在宫中而将乐萱放回去,恐怕等他回去这丫头早就逃跑了,乐仲看得出,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对他的话为令是从的傻丫头了! 乐仲随手捋了捋胡须,才轻声开口:“那你便先去法华庭,替我向法华庭的珈蓝师太求一个平安符,待我这头的事儿平息了,我再与你一同回去。”法华庭在大明宫与太极宫相交的西北角,是皇家每日奉香的地方。平日里去的人不多,只是在这里开辟了一个角落,说是有为后宫镇灾避邪的作用。 乐璇竟笑的格外开心:“父亲大人何必非要支开我,不就是想留我在宫中,免得我出去闯祸么!我陪您一同去九卿房候着不就是了。” 乐仲似乎并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用眼睛扫了她一眼,脸上却没有太多神情,只是微微点头:“那便随我来吧!” 乐仲才走了两步,便被十二拦住:“乐丞相,我有事与你家三小姐谈谈!” 芷兰才被几个太监领着向外走,才走出几步便听见十二的话,整个人跳脚:“十二,你又背着我跟她约会!” 元锦叹息着摇头,轻轻拉住芷兰的手腕:“别闹,这气氛可不是能容你胡闹的,快随我回去!” “母后”芷兰撒娇无效,只得在母后的拉扯下一路向外走。 走到太和门,芷兰便见了玄凌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七表哥,你今年居然回京了?你可以回京何必我偷偷摸摸地跟着十二跑去萧山别院找你玩啊,还害得我回去挨了母后一通臭骂!” 玄凌珏一眼瞧见了元锦,那与母后有八分相似的容颜让玄凌珏也有一刻恍惚,心便如被钝物狠狠地击了一下,原本便紧抿的唇更是细成一条线,双手合十向两人作揖:“玄凌珏见过两位施主。” 元锦牵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珏儿长大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十五年前在她听闻了姐姐逝世后急匆匆赶到京城来,那时的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一番世故,疏离的眼神中透着悲凉,如今瞧他,那眼眸依旧疏离,而且更加深邃难懂,但却仿佛少了一分寂寞。 看着玄凌珏出神了许久,元锦忽而觉得失礼,才微微颔首:“珏儿身体健康便好,我们先出宫了。” 玄凌珏望着元锦拉着芷兰的手腕越走越远,玄凌珏不禁有些苦楚,元家在母后那一辈便只有三人,元修舅舅是当朝右丞,为人是十分正直,对大哥也十分亲厚,却惟独对他不冷不热,元修舅舅与大哥一样,都认为他便是害死母后的凶手。 元锦姨母倒并未表露出对他的厌恶,但每次看见他,话都不会超过三句,仿佛他是何种洪水猛兽一般,让她避之犹恐不及。 他在这世上的所有亲人,都几乎背弃了他,他可以相信的,便只有乐璇与十二了。 忽而想到乐璇还未出来,便回头又瞧向大殿,抬眼便瞧见了只身一人走出来的乐仲,乐仲见了佛王与东迢国皇后的交谈,便以为他是来瞧她的,便也不曾多想,微微点了点头便往九卿房走去。 玄凌珏再向大殿望去,才瞧见了人群之外,站在一起的十二与乐璇。 玄凌珏的注目让正在与十二说话乐璇下意识向太和门望去,抬眼便见了玄凌珏凝望深邃的眼眸,便冲他安静地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她一切都好。 那明明喧闹的广场,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一直焦灼的心。 十二原本在与乐璇交代这宫廷里的是是非非,谁与谁敌对、谁与谁勾结,看了七哥,更加纠结地开口:“要我告诉七哥今日大殿上的事吗?楚乔” 乐璇坦然笑笑:“何必瞒他?我与楚乔的恩怨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珏他都知道,你就如实说吧!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难免乐仲起疑,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放心,我不会珏填负担,今日再艰难都无所谓,我总有一天会让这些嚣张跋扈的人将亏欠我的,统统还回来!” 乐璇的眼睛仿佛反射着烈日的阳光,散发出一种让十二都震慑的光芒,十二知道她与七哥一样,都是极聪明的人,他的担心必定是多余的。 乐璇安安静静地走过玄凌珏身边,甚至不忘做戏一般与他相互作揖打招呼,两人的眼中有着只有他们俩才看得懂的心思。 乐璇随着那个太和门的小太监一路便走到了九卿房,还未走进便听见乐仲在与元修的争执,乐璇侧耳细听了片刻,似乎是在对一个账本争执不下,似乎是在争执这账目究竟是否有蹊跷。 乐璇眨了眨眼睛,推门走进了九卿房,九卿房是大臣们在上朝前休息的屋子,装饰不多,屋中只有三五个大臣,见了乐璇,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乐璇却对几个人的质疑视而不见,只是恭恭敬敬地向斗嘴的二人行礼:“元世伯、父亲大人,账本也给乐萱瞧一瞧吧,小女不才,也略学了些账目的皮毛。”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看什么账目!”乐仲倒不客气,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她。 元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乐萱元修随手将桌上的账本递给了她:“看吧,没个三五年功夫,这账目可拿不下了,若是看得懂,便让你瞧瞧也无妨。” 乐璇静下心,仔细地将账目上每一个数目浏览了一遍,不过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便将三指厚的账本核完,抬眼看向二人:“账本的确有问题。” 元修与乐仲不禁同时皱起眉头,这账本他们手下的几个账房先生拨着算盘算了几乎三天,才敢下个结论,如今这小丫头只翻了一遍,便敢说账本有问题? 乐仲撇嘴:“你倒是说说看,哪儿有问题!” 乐璇轻轻扬起嘴角,从容地走到西边两个官员中间的小几边,翻起一个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茶才从容开口:“账本的收支结余是平衡的,各个大项看起来也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内部细节却差错不断。比如同样一条赈济灾民的支付记录,四月份有一条、九月份有一条,十二月份仍有一条,金额都是一百万两,对象都是黄河壶口处的受灾百姓,四月与九月自然是壶口决堤的高发期,只是这十二月,黄河都快干涸断流了,哪儿来的灾?再比如按月计算结余,花出去的钱永远比户部取出的钱要多,直到最后一个月才算作平,请问户部的官员们是在自己掏腰包为国家垫付吗?那动辄上千万两的款项,难不成对于户部而言便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所以看了这个帐,便可以瞧出两点,第一,这个帐是刻意做平的;第二,户部的账务一定私设了‘小金库’。” 乐璇的话不疾不徐,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慑住了,这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她是如何看出这么多问题来的? 元修拿回账目,抬眼瞧了乐仲一眼:“你的女儿,可以抵得上你手下的百名庶士了!既然一切已经清晰,便去先行向万岁爷禀报吧!乐萱,你跟我们一同到长生殿来吧,先在门外候着,定有要你解释的时候。”长生殿在宣和殿后侧,是皇帝日常办公用的地方,若不是大型的早朝,一般便会在这里召见臣子。 乐璇倚在殿外的柱子上,到底是才刚刚生了孩子,整个人都极虚弱,刚刚在宣和殿和九卿房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能量,现在已经是午后了,整整半日有余,她却只刚刚喝了一口水,又渴又累又饿的她有些扛不住,只能倚着柱子休息片刻。 似乎不过一刻钟,一个小太监便推了门来唤乐璇:“乐三小姐,奴才是长生殿的小万子,万岁爷召您晋见,快随奴才进去吧!”乐璇微微点头,可以在内厅伺候的,必定是皇帝的亲信,可这个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却待她极尊敬。 乐璇随着他一同进了内厅,这里与宣和殿的威仪空旷不同,明显小了许多,却多了许多装饰的物件,挨着东墙一整面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玩书籍,笔墨纸砚更是琳琅满目,如同是皇帝的书房一般。 乐璇按照礼仪才刚刚俯下身还未屈膝,便被玄策急匆匆打断:“行了,不用那些虚套的礼节,起身吧!刚刚元修说你在这账簿上发现了端倪,朕来叫你说与朕听。” 乐璇便直起身,坦然答道:“谢主隆恩,皇上请先将账簿翻到第四十五张,这儿有一个四月份的赈灾救济款项,再翻到九十七张,这儿”乐璇便凭着记忆,一五一十地说出她刚刚的所见,乐仲与元修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她,若不是亲眼看见了,他们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女孩竟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乐璇一项项说完,玄策的脸却越来越黑,待乐璇话音刚落,玄策便将账簿一把摔在乐仲脸上:“你们俩给朕解释解释,为何户部会出现这等情况!梁喜,去将户部尚书令银洪给朕宣进来,他们户部这是要翻天么!” 乐璇眼睁睁地看着玄策发怒,刚刚还在想,她入宫面圣一次,没给乐仲带来点儿什么小灾难怪不安心的,如今便闹出了这么个事件来,虽然知道乐仲早晚能将事情摆平,但看他为一件事先寝食难安一阵也好! 户部尚书令银洪已经一早等在九卿房等候召见了,这一次出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甚至不知道账本何时出的错,就这么被牵连进去,着实冤得很! 乐璇有些不适,便侧身站在了房间的一侧,听着皇帝在怒不可遏地训斥着堂上的三个人,大概也听懂了一些。今日在宣和殿发火是因为有人禀报说户部有一个官员背地里与某个国家的使节在聚贤楼吃饭,似乎还有些什么金钱交易,这种外国使节与本国官员狼狈为奸的事,自然是玄策不可容忍的,只是无法证实此人是谁,就准备从账目核对方面入手,这账簿明明已经核对过数次了,却还是被乐璇发现的问题。 玄策忽而将头转向乐璇:“小丫头,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将户部的所有账目统统查清楚,最好连亏空了多少钱也一起算出来!你若是做得到,朕便许你一个愿望,若是做不到,便准备收拾行囊,与你爹一起告老还乡去吧!” “民女领命!”乐璇跪下领命,才起身,便觉得头晕目眩,一个趔趄便晕倒在地 嘻嘻,先让我们乐璇在皇上面前大放异彩一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查账 章节名:第11章 查账 见乐萱晕厥在大殿之上,连玄策都有两分迟疑,她的光芒乍现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还只是一个刚刚生完孩子不过四天的女人,即便是再强悍,也终究抵不过自身的虚弱。 玄策起身:“梁喜,将乐萱背到厢房去,唤郑太医来给她瞧瞧。在天水阁边上给她腾出间屋子来,既然身子不好,便不用每日随乐丞相出入宫门了!” “谢皇上恩典!”乐仲心中一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叩谢圣恩。 郑太医是太医院的翘楚,向来只负责给皇帝与妃位以上这寥寥几个人请脉,莫说是他这个丞相,就是乐菁已经在后宫住了将近十年,也没有过这等优待。 而天水阁,则是皇家的藏经阁,历年的账务奏折以及珍贵书籍皆藏在其中,身后便是国库的大门,国库中几乎储存着皇宫所有的日常所需,而户部的所有官员也都在其中往来日常账务,虽谈不上皇宫的军事重地,倒也所差无几。 这等待遇,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乐萱今日的表现了,乐仲低顺着眼睛,揣摩着皇帝的心思。 蝉鸣喧嚣,却用了大半个下午才吵醒了乐璇,乐璇悠悠睁眼时,已经是日暮时分,郑太医诊脉后便告退了,只留下药方和相关事宜,还留下了一个太医院的小学徒。 “乐三小姐,”一个清秀干净的小宫女走过来,“奴婢月袖,万岁爷留您在宫中住下,命奴婢来伺候您,您醒了便随奴婢去明心坞吧,那儿已经给三小姐收拾好了,奴才们就等着您去了。” 乐璇抿唇,听着这个月袖将皇上的吩咐一五一十地讲清楚,皇帝会将她安心留在皇宫之中?即便是她刚刚的表现足够精彩,那高高在上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乐璇抬眼瞧了瞧这个口齿伶俐的月袖,轻轻弯起一抹笑意:“你原来是服侍谁的?” “回三小姐的话,”月袖一边服侍乐璇起来,一边答话,“奴婢原本就是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的,万岁爷见奴婢还算谨慎,入宫的时日也算长,便派来服侍三小姐了。小心起身,还要委屈三小姐扶着奴婢走一段路,宫里头的规矩,没有品级的人是不能乘轿辇出入的,奴婢会尽量慢一点走,若是累了便唤奴婢,好在现在外面日头落了,应该会舒适些。”月袖说话似乎总是轻声细语的,乐璇便知她必定是经过了好人儿悉心调教过的。 乐璇随着月袖一路向明心坞走去,夕阳洒在四外的红墙之上,仿佛满世界都是金碧辉煌,亮堵红墙高耸入云一般将皇宫与外界隔绝,乐璇踏着青石板路上,过往的宫人不多,显得格外的安静。 不远处拐出一架辇,辇上的一个女子穿的极素净,一张鹅蛋脸虽还看不太清晰,却足以看出其超凡脱俗的模样,月袖轻轻附在乐璇耳边道:“三小姐快蹲下行礼,来的是十公主殿下。” 乐璇便随着月袖一同蹲下行宫礼,辇越行越近,乐璇在余光中便瞥见十公主一双桃花眼正上下打量着她,刚刚经过她们面前,便开口命辇停下。 “你就是今天在大殿上锋芒毕露的乐萱?”温润的声音仿佛邻家的姐妹,乐璇微微抬起头,便见了一张满脸笑意的美丽面容,那眼眸中散发出的友好让乐璇丝毫看不出她高高在上的骄傲。 “是,民女乐萱,家父是左丞相乐仲。”乐璇坦然地答话。 “把辇放下来。”十公主命抬辇的太监将辇落下,便直接走下来牵起乐璇的手,扶她站起来,“凌箫今日已经听闻了你在大殿上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佩服妹妹的才行品德,可惜了父皇今日宣我共进晚膳,否则凌箫一定要与妹妹好好聊聊的!你们这是要出宫了么?” 月袖替乐璇答话:“回公主的话,万岁爷留三小姐住在明心坞,说是要让三小姐整理国库账务,奴才这便是要带三小姐去明心坞了。”明心坞正在天水阁对面,离天水阁和国库都不远,又是大明宫的东南角,很少来往的人并不多。 凌箫微微浅笑:“那真是极好不过了,等明日闲了,凌箫便去找妹妹,咱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天!说定了哦,到时候可不许因为账务上事情多就不理我哦!” “民女不敢。”乐璇慎重地开口,这个叫凌箫的十公主太过亲切,亲切得让乐璇反而会怀疑。她堂堂一个公主,何苦要来拉拢她这么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女? “你别把我当公主看待,我每日都在这四方宫墙里住着,能见到的人本来就少,你又是各方面都出众的,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月袖,你要好生伺候着,明心坞不常住人,要是东西不齐全的便去我宫里拿。乐萱妹妹对宫中的事情还不熟悉,凡事你都细心说与她听,若是她对你有什么微词,小心我贬你去浣衣局!” “月袖定尽心竭力。” “那我先走了!”凌箫冲着乐萱自然一笑,才上了宫辇一路离去。 乐璇站在原地看着宫辇走远,心中盘算了许多,她才入宫一日,便已经是大家的谈资了? 乐璇借着月袖的搀扶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才开口询问:“十公主待人,都是这么热络又温柔的么?” “是啊,十公主是这宫里头有名的大善人,对宫人们都极好的,奴才们若是有了什么难处去求她,她都是应的!我们做奴才的,私底下都对十公主感恩戴德呢!十公主的生母容妃娘娘产下十公主便仙逝了,十公主从小便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不仅皇上皇后宠着她,连各宫的娘娘们和皇子们也都喜欢她!按照宫里头的规矩,公主十八岁笄鬓以后就该出宫居住的,是万岁爷舍不得,才始终留在宫中。”月袖的话中带着满满的崇敬,连眼睛都是放着光芒的。 乐璇眨了眨眼,许是她想太多了吧,这个十公主,竟真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明心坞里头的小太监小宫女已经列队欢迎了,这乐家三小姐今日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的事儿已经在他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了,听闻了皇上将乐三小姐安置在他们这儿,几乎要欢欣雀跃起来。 “来了来了来了!”一个才不过十岁的小太监在门口放风,见了月袖搀扶着一个女子,便知是乐三小姐,如马猴一般嗖地钻进院子,大声呼喊,院子瞬间便是一阵慌乱,连隔着墙的乐璇与月袖都听得一清二楚。 月袖不禁皱眉:“明心坞的小猴子们,看来是需要几天时间好好休整他们一下了!” 乐璇浅笑:“我又不会常住,他们这儿不比你们长生宫,本就是自由些的地方,也遇不上太尊贵的主子,何必让那些礼节拘束了他们!”乐璇只管这些人能不能为她所用,这些繁文缛节的,她才管不着。 乐璇进院时,便见三个太监五个宫女站成两排,齐刷刷地给乐璇请安:“乐三小姐吉祥!”只有不远处有个老妪很是不屑,轻轻蹲下给乐璇请了个安便转身离去。 月袖轻声叹气:“刘妪还是这副怪脾气!” 明心坞见乐三小姐来,足足喧闹到了天黑才算罢休,乐璇吃了饭便没有动,只是躺在床上养着。 虽然皇帝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算是时间紧任务重,但她还是不敢大晚上的擅自进入天水阁,要知道古代的藏经阁都犯一个水字,便是因为它很容易着火,大晚上的她若去便必定要大张旗鼓地点灯,但凡有人对她稍有歹意,便可以直接纵火烧了藏经阁。 她现在要查账呢,本就是个惹人愤恨的事情,她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不多时便进来一个小宫女,长相十分普通,端了茶水送进来,回手便关上了房门。 乐璇扬眉,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有事儿要跟我说?” “乐姑娘,是我,天鹤!”天鹤将声音压至最低,但声音一出,乐璇便猛地抬眼,那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的确是天鹤才有。 天鹤对着乐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随即便将一张细小的纸条塞进了乐璇的手中,用浓重的方言扬声道:“乐三小姐,俺们老家说了,坐月子的女银是不能见风滴,夏天滴风也不中!” 乐璇浅笑:“好,我记得了下去吧!。” 见天鹤出了门将门关好,才将手中握紧的纸条打开,那是玄凌珏的字体:“王贺、茗燃可信。加餐早歇莫贪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乐璇却仿佛瞧见了玄凌珏深邃温柔的眼神。 乐璇扯出一抹幸福的笑,对着纸条轻轻开口:“你也是。”说完,便将纸条在蜡烛上点燃,投入了香炉之中。纸张燃烧,竟飘出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掩盖了纸张焚烧的强烈气味,乐璇不禁瞪大眼睛,这是用檀木做的纸么?玄凌珏身在深宫,是怎么找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也许真的是累坏了,乐璇竟沉沉地睡了一觉,直到天亮。 “乐三小姐,”月袖叫醒了乐璇,眼神里有些犹豫,“八皇子来了,说是在天水阁等候您,要随您一同查阅前几年的账目。” 乐璇微微皱眉:“这件事与八皇子何干?” 月袖抬眼瞧了瞧窗外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件事若是三小姐不知道,本来就不该告诉您的,但是八皇子那边又不好交代。八皇子的母妃淑贵妃,本家兄长甄之律是当朝尚书令,掌管六部,如今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必定是脱不开关系。所以” 乐璇眨了眨眼睛,八皇子?不就是那个玄凌珏提起过的八贤王么,在朝堂上广受爱戴的那个皇子,原来也会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啊! 乐璇起身,进了一碗粥,便随着月袖一同往天水阁赶去。 昨日的晴空不再,从一早便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乐璇将自己捂成一个粽子,走在路上竟都有种在打横的感觉,好在明心坞离天水阁极近,乐璇才横晃了几步,便已经到了天水阁门前。 一柄描金的油纸伞下,便是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立在雨中竟如谪仙一般,那素白的衣袂随风微微摆动着,却仿佛见不到一丝污皱。见了乐璇来,便露出一副温润的笑容,慢声细语地开口:“乐三小姐,叨扰了。” “乐萱见过八皇子,八皇子吉祥。”乐璇自然想不到会是他先开口,便急忙请安。 “起来吧,这种天气,也难为你了。”八皇子一边说,一边走进天水阁,收了伞递给身边跟随的小太监,轻轻抬了抬手,“乐三小姐请。” 乐璇便跟在八皇子身后,走进了这个略带昏暗的天水阁。 “八皇子,乐三小姐,”掌管天水阁的太监抱了二尺多高的账本摆在桌面上,恭恭敬敬地开口,“这是最近五年来的账目了,请二位过目。” 乐璇随手操起一柄算盘,噼噼啪啪地扒拉了几下,八皇子便不得不将目光注视向她,这个女子的身上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交谈时话虽不多却已经可见一斑,如今将这算盘一操起,立马便如同燃烧了一般光彩照人。 八皇子玄凌珞背后的甄家掌管着全国最大的票号,对于账目之事最是了解不过,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乐璇虽然才刚刚开始,便已经惊艳到了他。 “乐三小姐可知这次案件的重要性?”八皇子旁敲侧击,开口询问。 乐璇扬眉,这是准备开始威胁她了?乐璇便漫不经心地开口:“皇上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重要性关系到我父亲能不能继续在朝为官。”乐璇装成一副无知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 八皇子眉峰微皱,这女子竟将事情说的这么云淡风轻?这事情他自始至终便是知晓的,若是从头彻查,少说也会牵扯出四五百名官员! 八皇子牵起一抹淡淡的笑:“三小姐心思澄明,这般回答,是在等我告知你什么?” 乐璇这才从账目中微微抬头:“若我想问你倒卖皇家贡品给林海国的官员名单,你会给我么?”乐璇的眼睛是含着笑意的,语气也泰然自若,她笃信八皇子是知道事情的始末的。 “你!”八皇子大吃了一惊,那温润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一抹恐惧,抬头瞧了瞧守在门口处的月袖和自己带来的小东子,确认他们离得足够远,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你这么说话,可要有证据!” 乐璇笑的极灿烂却又极自信:“我都敢说是林海国了,还会没有证据么?” 八皇子不由得深深吸气,那始终挂着微笑的脸似乎有那么一刻的僵硬,隔了片刻才开口:“你想要什么?” 乐璇不禁失笑:“我刚刚不是说了要官员名单么?八皇子以为,我是在与你谈条件么?我只管钱不管权,你给与不给其实与我而言关系都不大,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乐璇在玄凌珏那住的那几日,已经对他手上的官员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想要知道的,不过是此次事件会不会波及到他的人,会波及到多少罢了。 八皇子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没人知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多久,便被四皇子的怒吼声打破:“萱萱!萱萱!” “四皇子”月袖忐忑地微微伸手拦了一把,还未开口,便已经被四皇子一巴掌扇到了墙上,四皇子如一阵风一般冲到了两人面前,咬牙切齿地问道:“老八又为何与你在一起?萱萱,你已经破罐子破摔,这般水性杨花了么?” “四哥!”八皇子再次露出一副完整的笑容,“我不过是请示了父皇,来与乐三小姐一同查账,你这般说,恐怕不妥吧?” “哼,不妥?查账便是你看我我看你地查么!”四皇子满脸鄙夷,拳头已经攥得咯咯响。 乐璇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抬眼瞧着四皇子:“你将身怀六甲的我放在马上,害我几乎丧命,如今见我,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只有指责?你倒是真心‘爱’我!”乐璇将“爱”字咬得极重,眼中却无恨无恼,仿佛在面对一个与她毫无交集的人。 “我”四皇子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愧疚,“我当日真的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才忘记了孕妇不能骑马,那烈风会惊更是我烈风受惊,居然是回了我的府邸去寻它的母马,我这几日还没有机会回府,待我回去,我一定将那烈风大卸八块!我对不起,萱萱,对不起。”四皇子的气势在看见萱萱无谓的神色后越来越卑微,他恨不得受伤的是他,要死的也是他,至少这样,也许她会心疼他多一些。 八皇子在一旁,满心的难以置信,四皇子的嚣张蛮横在全国都是知名的,居然会对一个弱女子赔礼认错?八皇子回头瞧了一眼这个乐三小姐,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居然将四哥驯服了? 嗷嗷嗷,苗苗对不起大家,苗苗今天只码出了五千字苗苗争取熬夜再写点儿,看看明天能不能把今天落下这些给大家补上,伤心地跟大家道个歉,呜呜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鬼瞳失踪 章节名:第12章 鬼瞳失踪 乐璇与八皇子的对话被四皇子打断,乐璇自知无法再继续与八皇子交涉,便回头唤月袖:“月袖,我乏了,咱们回去吧。” 月袖被四皇子的一个巴掌扇得还有两分懵,听见乐三小姐的召唤,便连忙赶过来:“三小姐这就回了么?” “萱萱!”四皇子仍有不甘,咬着牙开口,“你恨我?” 乐璇回头:“我不恨你,无论何时,四皇子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乐璇转头,便径直离去。 八皇子始终站在二人身后,那嘴角的笑意一如往常,可平静的眼眸之中却仿佛暗藏着波涛暗涌。一个小小的女子,既牵扯着乐仲,又牵扯着四哥,显然是个极关键的人物。 小小的一方白墙中,八皇子的笑意渐浓,这般有趣的女子他也很久没遇见了,看来该跟这个乐三小姐好好交个朋友! 细雨朦胧,月袖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搀扶着乐璇,乐璇侧头瞧她,半边脸已经红肿得老高,四皇子的脾气上来,向来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这几年在长生殿也没受过这么大的责罚吧?”乐璇轻声开口。 “奴婢是罪籍,八岁便跟着母亲在浣衣局,浣衣局的姑姑们都极严苛,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当年是十公主体恤,才央了万岁爷将奴婢调进了长生殿,一年年地熬到了万岁爷看得见的地方,才有了如今的吃穿不愁。”月袖的声音平静,嘴角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乐璇也欣慰一笑:“人生际遇本如此,苦尽痛彻方甘来。”难怪月袖会一直那么感激玄凌箫,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还未行至半路,便见十二便撑了伞在路旁等他,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立在道旁栽种的竹林前,几乎要与那竹林融为一体,见了乐璇来,便走到两人跟前:“你跟我来!” 月袖还未来得及请安便被十二皇子的话打断,不禁有些微怔,她似乎对这个乐三小姐彻底刮目相看了,面对八皇子随性自然、面对四皇子不卑不亢,如今十二皇子似乎也与她私交甚密,甚至到了可以不用她请安的程度,这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乐家三小姐,怎么就突然间得到了这么多皇子的关注? 十二从月袖手中将乐璇扶过来,乐璇也似乎并不忌讳什么,直接将手握在十二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道一路向北而去。月袖瞧着两人毫不扭捏的背影渐行渐远,再往北,便是宣和殿与长生殿,显然二人不会去找万岁爷,那这个方向,便是往太极宫去了。 十二皇子要带乐三小姐去他的寝宫么?月袖不禁暗自琢磨,那群无事便爱造谣的小太监都风传说乐三小姐的孩子便是十二皇子的私生子,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是如此 月袖微微捏紧伞柄,慢步向明心坞走去。 微雨下的大明宫一片空旷,因为是条不常有人经过的小路,更显得幽深寂静,乐璇低着头轻声开口:“万岁爷本就怀疑你,何必还非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来找我?” “怀疑我总比怀疑七哥好,反正我向来都不是夺嫡的主儿,对父皇危害并不大。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到底还是要七哥亲自告诉你才好。”十二回头,一脸的严肃。 鸣鹿阁在太极宫的东南角,只要穿过一段红墙便有个角门可入,十二与乐璇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便进了鸣鹿阁。 玄凌珏始终负手而立,抿着双唇不知在想什么,门声微动,玄凌珏骤然回头,乐璇一双灿亮的眼眸便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看着十二将房门关好,玄凌珏便一把将乐璇揽在怀里:“对不起,是我让你陷入到这场危机之中!” 乐璇的半张脸靠在玄凌珏的胸口,听着他略微跳乱的心跳声,因为夏季衣衫单薄,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胸膛的温度。乐璇浅笑,原来玄凌珏的冷漠淡定也有破功的时候!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模样,不知为何会有想逗一逗他的冲动,便微带了几分哭腔开口:“可不都是因为你保护不周,我才会被乐仲那老家伙抓回家的,还当个金丝鸟一样送到皇上面前邀功,皇上又把我当个犯人似的审问,要不是我还不傻,早就死了!现在可好,又被关进这破皇宫里当什么账房先生!一个个的都来威胁我,我招谁惹谁了!” 乐璇可以明显感受到玄凌珏的僵直,那抱着她的手臂带着难以自制的轻微颤抖,隔了许久才轻声开口:“你若不喜欢,我便带你走。” 乐璇瞪大了眼睛,她已经将自己彻底绞进了宫闱的泥淖,而玄凌珏更是深陷了一生不能自拔,可玄凌珏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离开?乐璇牵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去哪儿?阴曹地府么?” “撇下所有恩怨浪迹天涯,总有我们的立锥之地!”玄凌珏的语气竟出奇地笃定,仿佛是一个早已酝酿许久的决定。 乐璇不禁笑开,就因为她跟他抱怨了这一通,他便要将他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皇位撒手不顾?乐璇撇嘴:“你觉得我是个向往田园生活的女子?” 若是抢夺皇位会伤害到乐璇,玄凌珏必定会选择放弃!他已经因为皇位失去了母亲,绝不会再因为皇位失去另一个他挚爱的女人! 玄凌珏松开手,满腹的话想要讲,忽而见到了乐璇带着一分狡黠的眼眸,便怔忪了片刻,旋即苦笑:“我如此真心实意地替你着想,你便是来吓唬我的?” 乐璇笑的更灿烂,仿佛是见了玄凌珏出糗一般:“看你会为了我紧张,说明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哇!这种感觉很好的你不知道么?”乐璇的笑颜如花转成一副严肃模样,“你放心,在皇宫中的勾心斗角我很适应,也很享受,我的十年商战绝不是白混的!你所谓的危机,于我而言,更是转机,我现在需要知道国库的存款有多少,才知道我该设立一个怎样的目标。而且”乐璇的眼神中忽然闪现出一抹闪亮又狡黠的色彩,“我忽然发现这次的案子牵连之广,已经到了可以削弱皇帝势力的地步!” 玄凌珏看着乐璇如太阳一般的明眸,不禁抿唇:“你这样,会引火烧身。” 乐璇眨了眨眼睛:“那便将引火烧身的活儿,交给别人做!” 玄凌珏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你总是这么自信,兵行险招,你就不怕一步算错?” “你怕么?”乐璇将问题又丢了回去。 玄凌珏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微微摇头。 既然此生已付,为了彼此犯险又何妨? 乐璇将自己在账务和明心坞的所见所闻说与玄凌珏听,与玄凌珏将事情的始末理顺清楚,那朝堂之上的事情乐璇不懂,但好在玄凌珏将利害关系分析清楚。 十二始终紧皱着眉头,他知道他插不上话,便只是听他们俩说,这些朝堂上的事他都是半知半解,却不知为何乐璇可以全部参透,也许她生来便是要与七哥并肩站在一起的,她做不成那些美丽却憔悴的花瓶,却是七哥最得力的住手。 所有的正事聊完,乐璇十分郑重地开口:“还有最后一件事,很重要。” 玄凌珏皱眉:“什么事?” 乐璇咬牙,怒目圆瞪,一脸的傲娇:“你还没给我们俩孩子起名字,想干什么!不想当爹就早说,你后边有好几个争着抢着要干这活的呢!” 玄凌珏浅笑:“你定不就好?” 乐璇撇嘴:“十二,你来取!” “我?”一直置身事外的十二猛地一惊,“为什么要我来取名字?” “你不喜欢他们?”乐璇撇嘴,“你们都不喜欢他们,算了,那我自己养好了”乐璇一副无理取闹的模样,也许十二都没发现她在模仿芷兰,他只知道他对这样的对话毫无抵抗力,只能乖乖投降:“我起,我起,不就是个乳名么,那个叫川月吧?川川和月月!”十二始终对“川月”二字十分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才能把乐璇从那么多年以后给送到这里来! “穿越?”乐璇不禁失笑,果真好名字! 乐璇从十二的房中出来时已经是午后,雨后初晴的天气格外舒适,乐璇才推开门,抬头便见了微带着询问眼神的十公主凌箫,乐璇将握在十二手臂上的手松开,轻轻蹲下身:“十公主吉祥。” 准备送乐璇回去的十二抬眼,也是一惊:“十妹,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凌箫抿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凌箫刚刚从母后那儿请安回来,想到好久没见七哥与你了,便来瞧瞧。乐萱妹妹也是来找你们聊天的么?我听父皇说乐萱妹妹在萧山别苑住了一段,你们当时玩儿得来么?凌箫也好像出去玩,可惜到现在连宫墙都没出过” 乐璇微微抿唇开口:“十二皇子与十公主叙旧,乐萱不便打扰,就先行告退了。” “乐萱妹妹,”凌箫轻声开口,“凌箫说好了要去找你好好聊聊呢,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可好?我就跟七哥和十二哥聊几句便走!” 乐璇浅笑:“今日在天水阁的账目里查出一些异常,我需要先回去都记下来,若不是十二皇子命令乐萱来,乐萱一定一早便回去记录了,一孕傻三年,记忆力到底不行了,时间久了会忘记。十公主与皇子们叙旧,我待将奏章记录完毕,便去十公主府上拜访,好么?” 凌箫上下打量了乐萱片刻,她才刚刚抵达鸣鹿阁便听闻了乐萱要请十二起名字的对话,所以那传闻是真的?凌箫牵起一抹笑:“好,那便这么说定了,你若是再敢推脱,我要去父皇那儿告状的!” “是!”乐璇微微浅笑,恭敬看凌箫与十二一同进了房间,才扶着红墙逐渐往明心坞走去。 才出鸣鹿阁,便见慧律在门口轻轻合十双手与她作揖,口中却低声开口:“十公主进院落大概半刻钟的时间。” 乐璇微微点头,亦双手合十作揖,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半刻钟,那便是讨论名字的时候,还好,连上天都在帮她。 乐璇在鸣鹿阁睡到傍晚才起,在月袖的带领下进了十公主的寝宫揽月楼。 凌箫见了乐萱来,便请进内室,屏退了众人才低声开口:“这话本是不该跟妹妹提及的,只是凌箫在宫中姐妹本就不多,大的早已出宫,小的又还年幼,母后父皇我又不好意思说,便只有请妹妹来给凌箫出出主意了!” 乐璇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十公主有心事?” “我”凌箫的脸腾地红了,纠结了许久才咬唇开口,“我一心仰慕西陵国三皇子褚乔,昨日听闻他在大堂上对你的表现十分惊艳,所以妹妹,你愿意与我娥皇女英,一起服侍三皇子么?”凌箫的眼睛仿佛闪现在怯生生的羞涩,粉润的下唇被她咬出一排细小的齿痕,显得更加我见犹怜。 乐璇闪了闪眼睛,揣测着十公主的心思。宫中太监宫女风传她的孩子是十二皇子的,今天她又撞见了她逼十二给她的儿女起名字,显然是信了这宫中的传闻。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过是在期待她不要跟她争楚乔。 原来楚乔在天朝还这么有市场呢! “既然十公主都这般坦然,乐萱也不怕出糗,我的孩子不是那程姓秀才的,而是我与情郎的私生子,情郎尚在人世,我们感情甚笃,我根本不想出嫁西陵国。”乐璇的眼神笃定,她的话也并不全是假的,如果让她当成陪嫁嫁到西陵国给楚乔当妾,她一定想办法将整个西陵国朝权颠覆! 凌箫瞪大了眼睛:“乐萱妹妹” “十公主,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去央求皇后,趁着各国使节都在,在锦绣宫开一个避暑的集会,将这几个国家的适龄皇子公主与咱们天朝的皇子公主聚集在一起,给大家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到时您便展现一下您的风采,西陵国说喜欢我,还不是因为没见过十公主的才学,等到时西陵国三皇子见了您的惊才绝艳,一定会对您情深一片的!” 十公主闪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怯怯地点点头:“那乐萱妹妹会帮我么?” “当然!”乐璇一挺胸脯,“我肯定帮你啊,西陵国三皇子若是对你情深意重,不是也就不需要我远嫁西陵国了么!十公主您这是对乐萱的大恩大德,乐萱必定会涌泉相报的!” 又东拉西扯了许久,乐璇才在月袖的搀扶下回了明心坞,见她们走远,凌箫的贴身侍女莺儿才微微眯眼开口:“公主您觉得她的话可信么?她会不会利用您聚集了一众皇子公主,反而自己在集会上大放异彩?这个女人的小心思太多,公主不可不防啊!” 凌箫扯出一抹冷笑:“那便让她活不到那一天便是了,让冷血去布置,在集会的前一天将这个乐萱了结了!一个小小的私生女,还能让她嚣张上天了么!”凌箫的脸上哪里还有一丝胆怯与羞涩,所剩的便满满的冷峻与萧杀。凌箫上午听说乐萱被十二皇子带走,便知道乐萱一颗心都在十二皇子身上,利用她去捕获褚乔的心,再合适不过! “是,莺儿会去准备。只是公主,这几日都要让这个私生女到咱们宫里头来转悠么?” “凡是可用之人,我都会拉拢来为我所用,这个乐萱虽然身份卑微又极碍眼,到是个鬼点子极多的人,让她帮我大放异彩,我才能彻底俘获褚乔的心!”放眼天下,也就只有这个褚乔入得她的眼,而且他的能力是足可以夺取皇位的,她只要嫁过去,便早晚能做那西陵国的皇后! 这是嫁给别人都得不来的优势! 月袖一手扶着三小姐,一手举着灯笼照着已经昏暗的前路,这一日三小姐见了多少人,说了多少话,做了多少事,恐怕乐相一天的工作也就不过如此了吧?原来能人真不是谁都能当的,她一个丫鬟仅仅是陪伴着,便已经体力透支了。 何况是三小姐这种娇小姐呢! “三小姐,您回来了!”茗燃迎上来,接过了月袖手中灯笼,略带了两分犹豫开口,“八皇子刚刚来过,送来了许多日常用具,都精致异常,奴婢本不敢收,八皇子却执意要求奴婢收下” “收了便收了吧,”乐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是些什物,还怕他收买了我不成!我乏了,都早些歇了吧!” 一连十数日,乐璇都辗转于天水阁、国库和揽月楼之间,既要将账目算清,又要应对八皇子的软硬兼施,还要去给凌箫编排舞蹈。乐璇觉得她自己便如盗梦空间里的陀螺一般,在梦境里不断地转着,永远不会停歇。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了,乐璇一直睡得极沉,几乎到了沾上床沿便能熟睡的程度,一觉便是天亮。 天朝的国家资产已经尽数掌握,乐璇不禁微微浅笑,看来她的事业计划节点可以提前两三年了,这国库的亏空可是不小呢! 乐璇跟梁喜请了假,说是要去京城中的几家御用铺子进行简单的汇总,便带着月袖跟茗燃,在午门乘了马车离开京城。 乐璇要出来汇总御用铺子是假,到乐府去瞧瞧鬼瞳倒是真的,昨天天鹤偷偷跟她提起了,鬼瞳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这让乐璇有些担心,难道是乐仲真的要利用她做什么事? 乐璇在一家瓷器店里转悠了几圈,便声称自己累了,准备先回府略休息一下,好在瓷器店离乐府不过两条街,不多时便到了。 “你”乐府的家丁丫鬟们见乐三小姐是乘了皇家专用的马车进门,不由得各个惊惶,要知道他们中间每十个人,便有一两个曾经欺负过三小姐,如今她锋芒毕露、圣眷正红,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们才是。 “父亲大人可在?”乐璇扭头直视着其中一个家丁,在乐萱的记忆里,这个叫张四的男人五年前曾一度想要猥亵她。 “不不在!”张四吓得连两个字都说不清楚,一双腿禁不住的打颤。 乐璇不再理他,径直推开一间房间:“去给这两个宫婢也找间屋子休息吧!我歇一个时辰便走。”乐璇说完,便咣当关了门,丝毫没有顾忌到在场的家丁丫鬟们是怎样一个表情。 那可是宫里头的人呢,他们要怎么招待才合适? 乐璇侧耳听着屋外的声音渐渐弱了,才回头将桌边的一个花瓶扭动,书籍慢慢移开,便露出一个刚刚高过头的小门。乐璇抿唇,若是鬼瞳没有在相府,便一定是在乐仲的那个教习基地了,只是鬼瞳一直柔弱,又没有从小习武,眼睛的眼神有不容易伪装,乐仲究竟是要她做什么呢? 该去好好找乐仲问一问了! 这个时间段,乐仲若是不在府上便应该是在教习基地的,她不敢擅自带人前去营救鬼瞳,但至少可以跟乐仲好好做个交易,要知道她现在可有的把柄呢! 一路向教习基地走去,乐璇忽而想起,过了这么久她竟忘了,教习基地里还有两个婊子等着她去虐呢! 乐萱死去当天,她已经因为药物而难以自持,整个人奇痒难耐如在炼狱里烹炸过一般,乐仲亦知那药物的惩罚有多恐怖,便只是要求青莲与梦梓二人见乐萱煎熬两个时辰后在将解药给她以示惩戒,而两人却将一碗致命的毒药灌进了她的嘴里,只因为乐萱叫乐仲父亲大人,并且有漂亮衣服穿。 见乐萱断了气,两人将乐萱身上的新衣服剥干净,便将乐萱的尸体丢进了枯井之中,这也是为何乐璇出现在玄凌珏房间的时候,会那么彻底的一丝不挂。 乐璇沿着地道一路走,一路回忆着那两个女人对乐萱的所作所为,不过说真的,这两个渣女貌似还是她与玄凌珏的媒人呢!乐璇弯了弯嘴角,那便给两人留一条命吧,她原本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掉她们剥光了她们再丢进大海的,不过她现在换了思路了,丢进大海多无趣,丢进人海才看点十足啊! 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大概便是京城外不远处,乐璇才拾级而上,一路走到了出口。 “梦梓,父亲大人可在?”乐璇才进小院,便看见了梦梓,那原本便硕大的眼睛不由得几乎瞪圆得如牛眼一般,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三伏的天气竟如寒冬一般,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声音也带了两分颤抖:“乐乐萱你不是不是死” 梦梓自知话没说对,便凑到乐璇眼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颤抖着求饶:“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主意是青莲出的,不是我” “青莲该死,你也跑不了干系!”乐璇的语气冷的如冰刀一般直插进梦梓的心中,还没等梦梓再哭闹,乐璇已经蹲下身直视着梦梓的眼睛,“告诉我,这儿有没有来一个蓝眼睛的姑娘,在哪里,留下来做什么。若是都属实,我便饶你一条狗命如何?” 梦梓瞬间将哽咽噎了回去,乐萱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眼神中满满的权威让梦梓一时间以为是在看乐相,是因为到底是父女么,才让她会在死而复生后更加像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梦梓悄悄开口:“是有一个蓝眼睛的,乐相说叫碧瞳,被关在暗室里三天了,没人进去瞧过,乐相刚刚进宫去了,您若是想去瞧瞧,应该不难!” 乐璇抿唇,暗室?那是个只有一个小铁门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灯没有窗子,甚至连空气都很稀薄,鬼瞳在这样的地方关了三天,恐怕没受伤也要熬掉半条命了! 乐璇起身,轻轻皱了皱眉头便向暗室走去,暗室只有一柄大锁,向来不设人看管。 或者说整个基地都无人看管,因为乐相对她们都有瘾药控制,根本就不怕谁逃脱。 乐璇从腰中掏出一柄匕首,挥手便将眼前的大锁砍断,这削铁如泥的匕首还是从百里失笑那儿剥削来的,一直藏在腰间,今日才用上。 说来,她似乎好久没看见百里兄弟俩跟十四了,她入宫了这么久,为何都不见十四的踪影? 暗室的门被打开的片刻,整个房间都是一片黑暗,乐璇端起火折子微微眯眼,试图看清室内的环境,还未反应,便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咔哒一声,铁门便被关紧,乐璇还听见了门外落锁的声音。 急忙忙将铁门再次锁上,梦梓微微勾了勾唇,极不屑地冷笑,乐萱居然还敢威胁她,让她好好尝一尝被饿死的滋味,乐萱失踪半年乐相都不曾知晓,只怕这一次,又要半年后才能发现她腐烂在暗室中的尸体了! 因刚刚背后的一掌而扑倒在地的乐璇不禁眯眼,好一个梦梓,居然还动了这种念想!若是以往,乐仲的确很难发现乐萱失踪个十天八天的,只是她如今身负着乐仲的官位,不知道她失踪个两三天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乐璇将手中的火折子举高,确定整个房间空无一人后便将火折子合好,这暗室的空气稀薄,她可不想自己还没挨到乐仲找到便因为缺氧而死! 一个时辰一闪而过,当月袖与茗燃再次出现在乐三小姐刚刚推开的那道门时,房间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月袖瞬间慌了神:“三小姐呢?你们谁看见三小姐出去了?” “没有啊!”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几乎一直在门口乘凉,并没见三小姐出门啊? “还不快找,一组人在相府找,一组人出门去找!三小姐现在可身负重任,若是就这么丢了,别说是你家老爷的官位不保,恐怕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连小命都没了!”月袖急的满头是汗,虽然依旧冷静地指挥着,心底却彻底跳乱了,她负责服侍三小姐,才出宫一个上午人便丢了,那她难保会连母亲都受到牵连啊! 整个相府陷入了一片混乱,连乐仲的正室赵氏早已一心向佛多年,也被一群家丁搅得乱了分寸,若真如那个小宫女所说,十天已经过去了大半,这个时间段人突然失踪,恐怕真的会是冲着乐仲而来的! 乐仲回府时,便见所有人慌成一团,不禁怒火冲天:“这是要翻天了吗?本官还没死呢!” “相爷!”赵氏见了乐仲,仿佛见了救世主一般,直接冲过去,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说完还不忘埋怨:“还不都是你这个老色鬼,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这下好了,咱们都等着搬家掉脑袋吧!” “你个妇人你懂个屁!”乐仲一把推开赵氏,两条花白的眉毛几乎皱紧,乐萱失踪,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乐萱这个丫头为了坑害他而做的伎俩? 只是如今离一月之期还有十三天,现在就躲起来会不会留了太多时间去找到她?乐仲皱眉,抓了一个家丁询问:“你们最后见乐萱是在哪里?” “门口的东厢房。”家丁怯怯开口。 乐仲皱眉:“当时说了什么?” “说是她乏了,略歇一歇就出来,对了,还问了相爷您在不在。” 乐仲皱眉,东厢房,那是通往他的教习地的一个入口,难道她是去找他了?乐仲微微沉了沉心思:“我今日公务繁忙,去书房处理公务,你们找到乐萱便让她早日回宫,没找到就给我连夜地找。无论何事,不准去书房找我!” 乐仲说完,便直直向书房而去,因为书房有另外一个入口。 乐仲顺着地道走到教习基地的时候已经入夜,乐仲直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如洪钟一般,在基地这个不算太大的院落中回荡了许久,已经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了,还仿佛可以听见回声。在暗室中的乐璇都听见了些许声响,这暗室隔音十分好,却可以穿透,可见乐仲的内功深厚。 乐璇微微抿唇,看来她还是小瞧了乐仲的。 所有留守基地的细作纷纷集中在了乐仲面前,乐仲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今天有人见到乐萱了吗?” 几个细作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一致地回答没看见。 乐仲皱眉:“给我好好搜,我怀疑她要带走碧瞳,也许正藏在某个角落!给我好好搜!” 一整个晚上,乐仲将基地几乎搜了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有看见乐萱的身影,他的焦急让他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紧张到已经开始颤抖的梦梓,她应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乐相是知道乐萱的行踪的,她恐怕很难在暗室里将她囚禁致死了! 天才蒙蒙亮,乐仲在搜寻乐萱未果的情况下,到底还是要上早朝的,恐怕万岁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乐萱失踪的事情了! 怀着极沉重的心情,乐仲才离开了教习基地。 见乐相走了,梦梓才敢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青莲听,青莲是她的军师,凡事都是梦梓听青莲的,她只是这一次擅自做了主张,谁知道便出了这么大的状况。 青莲也是刚刚知道原来乐萱没有死,还吓了一跳,听闻梦梓的话,便知道事情更严重了,沉思了半天才开口:“咱们已经下毒害了她一次了,就不差第二次,反正是个死,就赌一把吧!” 梦梓瞪大了眼睛:“青莲,你要怎么做?” “跟你昨天的做法一样,先取得她的信任,再动手做了她!还有那个每日好吃好喝供着的碧瞳,看着她便气不打一出来,不是说乐相怀疑她们俩要勾结逃跑么,那就让这俩人见个面便一起杀了,等乐相来了便说是乐萱将碧瞳带走了,咱们顶多是个监管不力,挨通打也就罢了!”青莲的眼睛不大,却流露着满满的凶神恶煞。 梦梓微微点头,便跟着青莲打开了暗室的门,开了门,青莲便唤着:“三小姐,您在吗?” 乐璇一整夜都没有入睡,听见了青莲的呼唤,勾起一弯浅笑,这是开始合伙算计她了么?乐璇盘算了片刻才开口:“在呢,我有点腿麻了。” “青莲扶你起来!”青莲顺着声音,将火折子移过去,便看见了那张每每在噩梦中浮现的脸,还是惊了一下,才伸手扶了她起来,一边扶一边开口:“梦梓是一时糊涂,我们当日真的不知道拿碗药有问题,你喝了以后便昏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俩也是为了自保才把你丢进井里的,还好你福大命大,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梦梓将你关起来,是以为你是鬼魅,我今天已经训了她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梦梓这种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了!” 乐璇微微勾了勾嘴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带我去找到鬼瞳碧瞳,我便饶了你们一条命,如何?” 青莲笑的极妖娆:“青莲谢三小姐不杀之恩,我们这就带您去见碧瞳,乐相待碧瞳姑娘极好,每日都好吃好喝地供应着,碧瞳姑娘就是脾气太犟,软硬兼施了也还是不肯开口,每日喂饭可是花费了我们不少工夫。”青莲一边领路一边解说,行至一间上了锁的房间,“到了,就是这里了。” 梦梓知趣地开了锁,推开门,便看见鬼瞳被五花大绑地放置在一个太师椅上,口里塞了棉条,乐璇皱眉,品味着青莲刚刚的话,所谓的好吃好喝,便是怕鬼瞳饿死了,每日往她嘴里塞吃的,如填鸭一般么? 乐璇顾不得其他只能慌忙进屋,将塞住她嘴巴的布条抽出:“鬼瞳,你怎么样?” “当家的!”鬼瞳见乐璇前来,便已经是泪眼朦胧,眼泪像玻璃珠子一样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她已经在这儿受了三天的折磨,实在不想当家的为她犯险,“您怎么来了,这儿危险!” “既然把你收到我身边,我就不能撒手不管!”乐璇极坦然,她当然知道这有多危险,只是她如何能做那种高高挂起的人呢?乐璇说着,用匕首将鬼瞳的五花大绑划开,前后瞧了瞧鬼瞳,还好,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伤。 乐璇牵起鬼瞳的手腕,将鬼瞳扶起来,抬眼瞧了青莲一眼:“鬼瞳我带走了,父亲那边我会说清楚,不会牵扯你们!至于你上一次毒害我的帐,我们以后可以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说完,便带着鬼瞳向门外走。 “好啊,我们也不想受牵连!”青莲勾起一抹冷笑,手中一根竹筒放进嘴里,梦梓也是同样的动作,同时朝向二人的后脑处吹出了一根针。 与“嗖”地一声同时,乐璇竟按下了鬼瞳的头,自己也低头闪过。乐璇借着她自己身体里乐萱的武功底子,加上她自己练习射箭时对风速的敏感,这种针出现的身后是发出的嗡嗡声,都让她又足够的理由判断飞针的位置。 乐璇抬头:“你以为这种背后伤人的事情,是可以次次得逞的吗!” 青莲眯起眼:“反正也活不成,便看你如今还能不能打得过我,你死还是我死,就看你的实力吧!”青莲与梦梓同时挥拳向她,乐璇皱眉,便用自己手中的匕首相对,她虽然有乐萱的武功底子,运用得却并不十分纯熟,遇见这样两个本就可以与乐萱势均力敌的对手,再加上一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鬼瞳,她根本毫无胜算。 乐璇虚晃了两招便准备拽了鬼瞳向门外逃,梦梓足尖轻抬便越过了二人的头顶挡在了两人前方,腰中的软剑已经抽出,冷冷一哼:“受死吧,乐萱,祝你在阴曹地府,也能跟这个鬼丫头作伴!” 梦梓的剑极快,还未等乐璇想好应对的招式便已经朝她刺来,乐璇慌忙躲避,却还是被她划伤了手臂,青莲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一柄尖刀便从背后向她刺去,鬼瞳知道当家的挡不住,便以身为盾,挡在了乐璇身后,青莲的刀便精准地刺进了她的左胸。 “鬼瞳!”乐璇感受到鬼瞳的重量整个压在自己的后背上,不禁慌地一呼,青莲和梦梓却丝毫不给她惊惶的时机,看着乐璇的双手正护着那个已经血流成河的鬼瞳,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同时向她的胸口刺去。 这种距离,乐璇早已经没有躲避的余地 苗苗为了万更补偿大家一下,所以更新时间有点晚啦,对不起大家! 还有,关于笄鬓,虽然木人提出,我还是在这儿说一下,笄鬓是指女子成年,古代各个朝代会不一样,但现在大多认为是15岁,苗苗的文里设定的是天朝18岁笄鬓,所以十公主刚刚十八岁,比乐璇微大一丢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月袖被捕 章节名:第13章 月袖被捕 剑芒已经戳进乐璇的肩胛,青莲手上的力道还没用,便从远处飞来两个石子,将刀剑弹开,那石子的力道之大,让端着刀剑的青莲与梦梓也被拽出了半丈远。 乐璇抬头,便见了满脸怒火的乐仲,不禁轻轻皱眉,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是还没下朝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基地里? 青莲与梦梓见是乐相归来,顿时便已经吓破了胆,匍匐着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语半句。 因为几人的动静太大,好些细作都出来观望,这些人经过的多年的自相残杀,早已经形成一种隔岸观火的共识,即便几个人同归于尽,他们也绝不会插手半分。 见了乐相怒火冲天,所有人便都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以免惹火上身。 “来人,先将碧瞳带回去止血!”乐仲牙关紧咬,怒目看着眼前这四个人,上前便锁了鬼瞳的心脉,才狠狠开口:“怎么回事!” 青莲抢先开口:“乐萱要强行带走碧瞳,我跟梦梓也只是阻拦她俩而已!” 乐璇玩味,竟牵起一抹笑意,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啊,看来乐萱在她们心里是个可以任意欺凌的软柿子呢! 乐仲皱眉瞧着乐萱的笑,不由得眉峰紧皱:“笑什么!” “我笑青莲说话不过脑子。”乐璇的语气平静,“鬼瞳关在哪个房间我是不知道的,若没有知情人领路,我如何可以不惊动所有人便把鬼瞳救出?再者,父亲大人可以去关鬼瞳的房间看看,那锁毫无破坏的痕迹,显然是用钥匙打开的,至于钥匙在谁身上父亲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乐仲抬眼便向梦梓瞪去,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谁说谎本官没工夫断案,来人,把这两个女人先关起来!乐萱与碧瞳身上的伤,总该由她们负责!乐萱,你可知整个京城为了找你都翻了天!” 乐璇微微勾唇,一脸的无所谓,侧眼瞧了那已经蔫了的梦梓,才冷笑着开口:“我被关在暗室里,怎么会知道京城之事?” 乐仲眯着眼,伸手捋了捋胡须,乐萱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很不寻常,即便这青莲与梦梓二人的确有错,她也不该是这副傲视无物的模样,难不成乐仲自知国库亏空与自己有多少牵连,如今皇帝指派了乐萱来查,那话语间已经说明了倘若乐萱死了,他也难辞其咎,便只能略放下身段开口:“这二人囚禁你,你打算如何处置?” “囚禁我?”乐璇冷哼,“她们还不止一次地毒害我呢!依着我,便剥光了挂在城门前,受尽日晒雨淋,每日在脚上多绑一袋沙包,直至沙包沉得身子都禁不住,从腰处被撕裂,便如五马分尸一般!” 乐璇声音极冷峻,听得青莲与梦梓皆打了个寒战。 乐仲皱眉,乐萱向来懦弱,何时竟有了这等手段?不由得也有些犹豫:“这等处置未免招摇了些,该给她们安置个怎样的罪名?” 乐璇抬眼,冷笑却渐浓:“罪名可多了,谋害官员、倒卖贡品、通敌卖国” “本官从不曾卖国!”乐仲呵斥声极大,乐璇不由得抿唇:“父亲大人似乎太急着承认您谋害官员、倒卖贡品的罪名了,我的罪名是定给青莲和梦梓的,不是在说您。我这几日不是在绞尽脑汁,帮父亲大人逃过这一劫呢么?” 乐仲不禁怒目圆瞪,这丫头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他又怎会听不出! “有什么条件?”乐仲撇嘴,这丫头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副讨价还价的表情。 “把鬼瞳还给我!”乐璇表情十分正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乐仲一怔:“就这么简单?” 乐璇反而失笑,一双灿亮的眼眸中流露的竟是满满的不屑:“那父亲大人还指望我图您些什么呢?”讨价还价,原本就是要在一个人可以承受的心里底线是,乐萱的这个渣爹她是早晚要虐的,只是他现在的势力太大,她要先削弱他的势力,才能对他下手。 当然这次倒卖贡品的事情,便是个好机会! 没人看见基地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玄凌珏一袭灰色僧袍立在树杈上,紧抿着双唇,瞧着院内发生的一切。 他听闻茗燃将乐璇失踪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一早,茗燃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清,玄凌珏便知,她定然是去找鬼瞳了。只是乐仲的基地十分隐秘,连他也不知在何处。 早朝上,皇帝对乐萱失踪的事情正大发雷霆,不等早朝结束便已经将乐仲撵去寻找乐璇,玄凌珏便让茗燃去寻乐相,说是她记得乐三小姐跟她提起过要去城外一个她从十岁便一直居住的地方,让乐仲知道乐璇必定在教习基地。 明知道乐仲去了教习基地便一定会将乐璇带回来,他却仍旧是不放心,便假借化缘体会佛法为由出了宫门,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乐仲行至城外。 可是他的身份如此,乐仲去了,他便不能现身,只能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乐璇与乐仲的讨价还价。 倒是乐仲对鬼瞳这么感兴趣,他也很出乎意料。 正屋之中,乐璇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喝茶,这是乐仲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正式面对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尤其还是一个他从心底里不曾认可过的毛丫头。 乐萱从走进他的家门开始,便是一个委曲求全、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他悉心培养了她八年,都不曾将她那副老好人的模样改变。他乐仲的女儿,要有心计有胆识有能力,不论他想要拉拢到谁,他都可以利用他的女儿去达到这个目的。 但这个乐萱却始终做不到! 可是,乐萱这一次“死后重生”,便仿佛整个人开窍了一般,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变得格外有心计、有胆识。 乐仲开口:“你究竟在账目中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父亲大人与林海国勾结,挪用国库的钱财购置了一大批的金丝楠木,又将每一批贡品的一部分截留,倒卖给了林海国。”乐璇听玄凌珏说起过,这个林海国幅员辽阔,大片大片的森林占据着他们国家的大部分土地,而除了树木之外,其他资源都严重匮乏,所以林海国皇室一直钦羡天朝皇室的器皿用具,甚至到了不择手段去获得的地步。 一个本来值一百两银子的御用紫砂壶,倒卖到林海国,便能值五百两,这等暴利的买卖,让许多人都动了心。 乐仲眉头皱紧,这个丫头说的就这么坦然?她可知这一件事少说就要牵连上百个官员,多说,那可就是天朝与林海国直接的国家恩怨了! “父亲大人可有钱财,先将这国库的四万万两亏空给补上,我也好开口说是户部设了小金库,问题在户部,亏空并不多。”乐璇继续开口,直视着乐仲的眼睛,那眼睛里仿佛真的有满满的真诚。 乐仲皱眉:“只将亏空补上,便只有挪用公款之过,可以不牵连其他国家,倒是使得。只是,若皇上问起,我这四万万两的银子,都花在了何处!” 乐璇眨了眨眼:“万岁爷派我来查这个案子,便是算准了您有过错,所以无论怎样你也要受些惩罚搪塞一下,所以这四万万两银子,你不能全部大公无私地是贴补了地方财政,好歹,也该有几万两,是您私自挪用来修缮院子的!” 不是说宛嫔回家省亲之时,乐仲重新修了院子么! 乐仲思忖许久,乐萱说的倒是极有道理的,若是派乐萱去查了一圈账目,问题只出现在他人身上而自己毫无过错,那必定会引来右丞元修的怀疑,那个自命清高的家伙,抓住他一点儿把柄便要大做文章! “好,”乐仲点头,“我家底虽不富裕,好歹三万万两还是拿得出的,剩下的,我去找八皇子借来用用便是!” 乐璇扯出一抹笑意,原来乐仲家的现金只有三四万万两银子啊,看来她还说多了!可以坑来八皇子那儿的一万万两,倒是也不错! 除了乐璇,没人知道国库究竟亏空了多少,不过是听乐璇的一张嘴罢了。那最近五年来的账目她粗略一瞥便知亏空二万五千万两,但她可以做出亏空四万万的账目来,等那四万万两银子到手,她只需挪两万五千万两到户,写成四万万到户便是。 反正她全全负责,这年头又没有银行账单,根本无从查起。 她做的账目,八皇子也看不出缺口,更别说是那些吃干饭的户部白痴。 这样一倒手,她便有了一万五千万两银子,而且坑害乐仲的银子,不知为何她会格外地心安理得。如乐仲这种贪官,也有被坑钱的时候! 乐璇回到皇宫之时已经是午后,才入了宫门便见小万子迎上前来:“我的小姑奶奶,您可回来了,万岁爷都快急疯了,您快跟奴才去长生殿面圣吧!” 乐璇微微点头,便跟着小万子一同进了长生殿:“民女乐萱叩见皇上,让皇上担忧实在是罪该万死。” 玄策见乐璇身上还带着血迹,不禁眉头微皱:“小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回万岁爷的话,乐璇出城后在乐府休息了片刻,不知为何就被黑衣蒙面人给逮了,估计是那做贼心虚的人怕我查出端倪来,准备杀我灭口。好在我福大命大,似乎是掌事儿的不在,便关了我一晚上,今天一早便被父亲救了回来。”乐璇顺嘴胡诌,这等情节她在电视里见多了,画面感极强,根本不需要思考便可以回答。 “那捉你的人可说了什么?”玄策倒是并不怀疑乐萱所说,如今这种情形,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必不在少数。 “见我父亲来,便都纷纷自杀了,我父亲已经将二人的尸首挂在了城门,希望可以通过这两具尸首将其他人引来,即便引不来,也给众人一个警告吧!”乐璇将青莲和梦梓说成是绑架她的人,倒是也没错。 “丫头,这最后期限可就剩十几天了,你进展如何?我可是听闻你还去了凌箫的宫里帮凌箫编排舞蹈,你这是想利用凌箫来帮你求情么?” 乐璇浅笑:“万岁爷会听十公主的求情么?” 玄策竟爽朗大笑:“好你个刁钻的小丫头,朕倒是要看看你有怎样的三头六臂,能将这事情尽数做好!可别忘了,皇后所办的宴会,便是你一月之期的前一天!你若是两件事皆做的好,朕便重重赏你,若是有一件事做的不好,朕便要罚你替朕研一辈子磨!” “乐璇谢主隆恩!”乐璇浅笑,皇帝的话说的似乎是在威胁她甚至是怀疑她,却其实告诉了她一个很明白的道理,皇帝还算赏识她,即便她父亲因为此次事情落马,万岁爷也会赏她一个宫中女官的职位来做。 不是所有人,都能替万岁爷研磨的。恐怕月袖还没有过这等待遇。 思及月袖,乐璇不禁冷下脸来,再过一两天,便将月袖这些人的事儿了解了吧! 见了三小姐带着伤回来,整个明心坞都如临大敌一般,端水的送药的嘘寒问暖的,竟几乎要将乐璇围了起来,乐璇撇嘴,这群孩子是她在这个皇宫中见过的最单纯的家伙们,只是这其中一旦有人变了味道,便就不再纯粹了。 月袖将几个粗使宫人拦住:“行了,心意到了便都下去吧,围得这么水泄不通的,我怎么给三小姐换药!” 乐璇微微打了个哈欠:“是啊,都退下吧,我有点累了,月袖快点上完药我便睡了。” “是。”月袖将屋子里的人清退,才关好门,将乐璇已经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的衣物剪开,才将衣服一件件脱下。 乐璇微微开口:“你小时候经常受伤么,看你对伤口处理还很在行。” 月袖一边上药,一边讲述着:“是啊,小时候在浣衣局因为年少无知挨了很多打,有时候为了将今天分配的衣服洗干净,顾不得清理伤口,等想起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完全粘在衣服上了,撕下来便又带下来一块肉,如此反复着,一年年的也没有全好的时候。” “那你娘呢,她跟你一同在浣衣局,不能帮你么?” “我娘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了,哪儿还有闲情逸致来帮我。我稍微大一些,便要去帮我娘洗衣服,因为她身体不好,总是完不成任务。”月袖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有什么病症?现在可还好?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去找十公主帮你娘请太医来瞧瞧!”乐璇抬眼,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 月袖浅笑:“我娘现在身体好多了,十公主一直体恤月袖,便请了御医来跟娘亲诊治,现在虽然每日还要服药,却已经可以完全自理了!” 乐璇点点头,看着月袖已经将伤口包扎好,便上了床:“你也去歇着吧,我乏了,折腾这两天我已经快散架了。” 月袖点头,将三小姐安置好,便回身关好了门。三小姐是如十公主一样会关心她的人,可惜,她先遇见的却是十公主,不是三小姐! 夏夜的风都似乎带着格外的缠绵,轻柔缓慢,抚在人脸上,带着淡淡的潮湿,已经是深夜,蝉也睡了,整个明心坞便更显安宁。一阵细碎蹒跚的脚步从庭院里响起,月光便在窗格上投射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一直倚在门前的红柱上守夜的月袖睁开眼睛,见了眼前那张苍老的面容,低声开口:“娘,三小姐今日一天都没在宫中,回来便很早睡了,还需要再去查看么?” “公主要我们看好,那便每日都要来查看,以保证可以及时将奏章拦下来!”说话的,便正是当日见了乐璇便只是敷衍请安的刘妪。 月袖无奈,便只能随着刘妪推门进了房间,因为每日都在熏香中掺了大量的迷魂香,她们倒是并不担心吵醒三小姐的,只是坦然地点了灯柱,在书房一侧一直寻觅着。 一个折子吸引了两人的目光,那上面分明写着“启奏”二字。轻轻打开,那干净而清秀的字迹毫无勾抹涂改,显然已经是定了稿的。 刘妪冷冷一哼:“就知道该是这两三天了!快将公主准备好的奏章放在这儿,将这个拿走,明日我将这真的奏章拿去给十公主,你千万看住了三小姐,不要让她有机会再看里面的内容,知道么!” 月袖微微点头,她真的有些好奇,十公主准备好的奏章,里面写的又会是什么内容呢? 将两份奏章更换完毕,两人才息了灯,每日看见那纱帐之中的一双灿亮的双眸始终紧紧地盯着两人。 看房门紧闭,乐璇才不禁牵起嘴角,果然,一切都如她预料中的一般。 乐璇原本只是觉得刘妪与月袖的行踪古怪,并未联想太多,前几天曾正面瞧了刘妪两眼,忽觉她与月袖竟然眉宇间十分相似,便格外上了心。昨日她在暗室中空气稀薄,她仍神智清醒异常,为何已进明心坞,便十分困倦? 将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一切便已经了然了,她所要做的,不过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二人揭穿。 第二天一大早,乐璇便醒的极早,推门便瞧见想趁一早离开的刘妪,便直接呵斥住:“刘妪,你先别走!” “三小姐有事儿?”刘妪极不耐烦地开口。 “我刚发现我一副耳坠子丢了,昨儿摘下来的时候还在的,怀疑有人晚上进了我的房间。那耳坠子是我的聘礼,意义非凡,绝不能就这么丢了!我要搜你们的身,防止有人将耳坠子送出去买了!月袖,将所有人都集中在院子里,一个都不准少!” 刘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才没拿你的耳坠子!” “口说无凭!茗燃,去搜搜刘妪的身上到底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乐璇的语气强硬地不给刘妪留任何反驳的机会,茗燃便已经伸手去搜了。 “别碰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搜我的身!你一个小丫头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刘妪一副奴大欺主的模样,拉扯着不愿让茗燃上前,茗燃却执拗地与她拉扯,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便见一个折子从刘妪的怀里掉落出来。 乐璇微微扬眉:“还有意外收获了,这折子,可比耳坠子珍贵多了!小邓子小何子,把刘妪给我押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要闹翻了天不成!” 月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小姐” “想求情?”乐璇冷冷开口,“你以为你逃得了干系?” 月袖微怔,便已经被乐璇拉起:“若是他们中的其他人,我都可以直接跟小万子说,将他们赶走便罢了,你就不同了,你是万岁爷身边的人,想要将你退回去,我还是得先经过万岁爷的同意才行!” 说着,便将月袖交给了茗燃,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长生殿而去。 行至长生殿前,抬眼便看见了刚刚从长生殿出来,刚给皇上请安的十四皇子,乐璇皱眉,他似乎很少在长生殿出现呢!乐璇微微皱眉,还是按照礼仪给他请安:“乐萱见过十四皇子,十四皇子吉祥。” 十四冷着脸,眼睛却不愿离开,当日在天山一别,如今竟然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回想起听闻她跟着十二一同从萧山出发回京的时候,他几乎要气炸了,可却仍没有勇气去见她,见了她要说什么呢,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么?她已经做好了要给十二做侧妃的准备了吗? 既然明明是要回到十二哥身边的,又何必跑到驼城去招惹他? 十四盯着乐璇看了许久,才看见她身后那复杂的宫人们,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了?” 乐璇浅笑:“去跟万岁爷汇报一些进展,毕竟万岁爷给了我任务,让我一个月之内将国库亏空清算清楚。”她已经快被十四看毛了,还好他开口说话了! 十四叹气,这件事他听说了,乐仲说的所谓程姓秀才他一分一毫都不信! “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现在住在母妃的听雨轩里。”十四不再纠结,便径直离开。 乐璇回头,看了看十四的背影,为什么刚刚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满满的悲伤呢? 乐璇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便领着几个人走到大殿门前,在门口值班的小万子见月袖被人押着,不由的一惊:“乐三小姐,您这是为了什么呀?月袖姐姐,你犯了什么错?” “进去禀报吧,就说乐萱在明心坞里抓了两个细作。”乐璇的语气很淡,却还是让小万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月袖姐姐在万岁爷身边服侍了五六年,怎么会是细作? 小万子不敢擅做主张,只得进了殿将门外的情况说给梁喜听,梁喜皱眉,这月袖也在他手底下做了很久,他对她还算满意,虽然比不得她们的掌司,但总还是任劳任怨的,谨言慎行的道理也都懂,怎么会是细作? 纠结了片刻,梁喜还是将事情讲给了皇上。 玄策皱眉,月袖是细作?月袖也算得上是近前随侍了,若真的是细作,岂不是说这长生殿都早已十分不安全? “宣!”玄策面色凝重,他倒宁愿是那个叫乐萱的小丫头无中生有了! 乐璇带了几个宫人进了长生殿,这还是小邓子小何子第一次面见圣颜呢,不由得胆怯许多,匍匐在地上便不敢起身,乐璇侧脸瞧见了两人的模样,不由得牵了牵嘴角:“万岁爷,这两个小太监只是负责押送的,没他们什么事儿,就让他们先下去吧!” 玄策点头:“无关的都下去吧,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回万岁爷,民女昨日连夜写了一篇奏章,今日一早却出现在要出院子的刘妪身上,而这个刘妪,便是月袖的娘亲。”乐璇的回答简单明了,因为她知道面对皇帝,她只需要言简意赅就行了,什么推测什么陷阱,他都没心思听。 “刘氏,你可有解释?”玄策冷冷开口。 “此事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与月袖无关!”刘妪瞪大了眼睛,想要洗脱月袖的罪行。 “哦?月袖,你怎么说?” “奴婢”月袖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又担心母亲的安危,却又不敢拂了母亲的好意。 “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有证据。”乐璇微微勾了勾唇,“月袖,将你的手伸出来。” 月袖瑟缩地将手伸出来,乐璇冷静开口:“民女所做的奏章用的是檀香木做的纸,自己便带着一丝经久不衰的气味,只要是摸过的人,即便是洗了手也还是会有残余的味道,明心坞始终焚的都是沉香,绝不会有檀香出现,梁公公可以来分辨一下,看着这奏章,月袖究竟碰过没有!” 刘妪不禁瞪大了眼睛,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奏章本身就是个诱饵,就是在等她二人上钩! 梁喜仔细辨认了,才敢回禀:“万岁爷,是有淡淡的檀香气。” 玄策不禁拍案而起:“好你个月袖,朕可曾亏待过你丝毫!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做这吃里扒外的勾当!说!” 期待着玄凌珏英雄救美的亲们可要失望了,玄凌珏毕竟是个韬光养晦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出现的,他现在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他还要顾及乐璇跟她的孩子们,只有保存实力,才能给乐璇美好的未来呀! 哎呀,明天周末了好开心,只要没啥大意外,两天都会万更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三龙夺亲 章节名:第14章 三龙夺亲 乐璇始终沉着眼眸,按照她对月袖的了解,就算是严刑逼供,她也必定不会将十公主供出来的,当然,乐璇也知道十公主在这皇宫中的威望,即便月袖说是十公主,只怕也没人会相信。 乐璇从一开始便没曾想过要将十公主这么早就揪出来,她还要举办宴会呢! “梁喜,跟朕拉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说为止!”玄策可不是个会心慈手软的皇帝,既然这两个女人这么嘴硬,那便严刑伺候! 侧眼看着两个人被太监拽走,乐璇才将那本假的奏章奉上:“启禀万岁爷,这是今天一早在桌面上放置的假奏章,民女看过了里面的内容,对比现在掌握到的证据,觉得有几个人比较可疑。”乐璇抬眼瞧了皇帝一样,看见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才继续开口,“大理寺卿王秉宏大人、京畿府尹李尧大人、工部左侍郎张治良大人。” 玄策皱眉大理寺卿王秉宏原本是元修的幕僚,显然是站在元修一边的;京畿府尹李尧是四皇子极力推荐上任的;而这个工部左侍郎张治良,则曾经是乐仲的门生 玄策抬眼瞧了一眼一脸坦然的乐萱,玩味开口:“你倒是懂得均衡!” 乐璇抬眼,皇上是以为这是她计划好的? 乐璇牵起一抹自嘲的笑:“这奏章也不是我做的,若说均衡,应该是那意图让我呈上这奏章之人隐藏的好吧!” 玄策脸微微冷下来:“梁喜!” “奴才在!”梁喜听见皇上这么生冷的语气,便知是真的动了怒,慌跪下接旨。 “给朕好好查查这个月袖,看看她究竟是与何人勾结,胆敢擅自阻挠查案!乐萱,无事启奏就告退吧,时间不多,你最好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乐萱告退!”乐璇可没有留在皇帝面前等着他将火气撒在她身上的爱好,见皇帝动怒,便已经动了要告退的心思。 茗燃见乐三小姐出来,便带了小邓子小何子跟了她向明心坞走,那轻轻搀扶着乐璇的手轻轻一翻,便将一个细小的字条塞进了乐璇的手中。 乐璇不动声色,只是将字条反手握紧,一路进了明心坞,将房门关了,才轻轻展开字条:“莫动十公主。”玄凌珏的字迹有些潦草,仿佛是在紧急中匆匆写下的,只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乐璇已经将月袖交到了皇帝的手中。 乐璇微微抿唇,为何玄凌珏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不让她触动十公主的利益,为何不趁着当日在十二的房间里便一同说清? 不,不会的,他若是提起知晓,必定会跟她说清楚,那么只能是他刚刚发现了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乐璇突然发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她与玄凌珏可以相信的人会这般少,玄凌珏既然想要夺取皇位,就必须想办法先将内廷的宫人们拿下。 尤其是那长生殿的人,即便拿不下梁喜,也要想办法买通一两个如月袖一般的太监宫女,比如小万子? 乐璇将字条烧了,才拿了笔,思索了片刻才写了几个字。 “茗燃!”乐璇唤来茗燃,似乎亲切地拉起茗燃的手,便已经将字条塞进了她的手中,“我忽然想到那天在十二皇子的房里吃到的金缕酥味道很好,你去跟鸣鹿阁的宫女们学来做与我吃!” 茗燃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院子。 “奴才小歌子,十四爷派来给乐三小姐使唤。”茗燃抬头,便看见一个长得极阴柔的小太监,想起了一早上十四皇子的神情,不禁纠结了片刻才侧开身:“小邓子,去带给三小姐瞧瞧!” 茗燃转身离开,并没看见那新来的小太监脸上一抹得逞的笑。 乐璇眼瞧着小邓子带进来的小太监,不禁瞪大了眼睛:“小邓子,你先出去,我要先询问他一番,别再是哪儿送来的细作。” 小邓子将门随手带好,才见那新来的小太监直接凑了上去:“乐璇,人家好想你么!你都不跟人家道别就逃跑了,害人家伤心了好几天呢!今儿十四也回来跟奴家说起这件事,奴家便趁着十四不注意,跑到你这儿来了!” 乐璇瞧着百里失歌一脸谄媚的模样,不禁微微皱眉:“你说十四爷不知道?” 百里失歌点头如捣蒜一般:“怎么敢让他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保准儿不会让我来的!好歹我也是个男人,真要是住在你这儿,恐怕他” 乐璇玩味地看了看百里失歌的下身,不禁勾起嘴角:“你确定你是男人?我看你现在挺和谐的!” “讨厌!”百里失歌忽然捂住自己的裆部,一张脸嘟成包子一般:“你再这样人家不喜欢你了!” “说吧,来干嘛?”乐璇不再闹他,满脸正式,“我这儿现在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别说十四爷不让你来,我也不同意你来。” 百里失歌微微撇嘴:“为什么呀,人家喜欢你,人家想跟你在一起么!你看,我哥哥也喜欢你,十四皇子也喜欢你,若是我不喜欢你,我不就是另类了么!所以,我必须得喜欢你,这样我跟你、跟我哥、跟十四爷,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啦!” 乐璇竟觉得被百里失歌的话雷出满头黑线,这个孩子哪儿是单纯啊,这明明是傻! 百里失歌发挥着他话痨的精神,在乐璇身边不断地哭诉着她怎么可以不喜欢他们仨,乐璇不禁直掏耳朵,十四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把他给抓回去! “不好了!”茗燃的声音忽然从大院儿门口传来,“三小姐,鸣鹿阁鸣鹿阁” 乐璇皱眉,推开了门,便看见茗燃一脸的惊惶:“怎么了?” “十四爷不知道为何突然闯到了鸣鹿阁,见了我便暴怒起来,现在正与十二爷打得不可开交呢!”茗燃一路飞奔回来,还带着满满的喘息。 乐璇抿唇,这两个祖宗又为了那般?还不等她反应,百里失歌便一把抓住了乐璇的手腕,急匆匆地往鸣鹿阁飞奔,茗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三小姐虽然恢复得很好,可还差几天才出月子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跑? “等一下,等一下!”茗燃不禁在后面猛追,可百里失歌毕竟是练过的,虽然挂着一个乐璇,也绝不是茗燃这种小宫女能够赶得上的,整个西殿,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太监紧紧抓着乐三小姐在前面跑,后面有一个明心坞的小宫女在追。 乐璇不禁苦了一张脸,这下,恐怕就真的要轰动了。 鸣鹿阁里,十二与十四正打得不可开交,玄凌珏皱眉,再这样打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便不禁抿唇出手,一掌将二人分隔开,以人为栏,一手推着一个人的胸口,将二人硬生生分开。 “别再打了,小心将父皇引来!”玄凌珏抿唇,他大概猜得出十四的心思,又是将乐璇推至风口浪尖的事情! “来了又怎样,我倒要看看,炫凌璃要怎么把那个什么程姓秀才的谎给圆回来!”十四一脸的愤愤,他种的果,难道就这么不愿承认吗?若十二从没动过娶乐璇的念头,他便何必这般忍耐?“七哥,你让开!” “七哥,别管我们,十四不是从小就找各种理由与我斗么!我忍了十几年了,不想再忍了,就让我们一绝高下!”十二也有些恼,他已经在步步退让了,怎么十四还是会这般咄咄逼人呢?这次争斗的理由居然是乐璇的宫女来找鸣鹿阁的宫女学做糕点,为何不能将那做糕点的宫女送给乐璇? 这是哪门子理由! “谁再打一个给我看看!”乐璇被百里失歌半拖半拽拉进了鸣鹿阁,便听见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话,不禁朗声大喝,丝毫顾不上她刚刚跑了一路的喘息。 玄凌珏皱眉,她怎么可以这么拼命地跑来? 百里失歌冲过去抱住了十四的腰:“十四爷,您消消气消消气,千万别惊动了万岁爷,万岁爷前一日才因为您的放浪不羁罚您去法华庭抄了一百遍心经呢,您千万别再招惹万岁爷了!” “少管我!”十四已经被愤怒染红了眼睛,一把挣开百里失歌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乐璇面前,“我只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心爱十二?无论十二会不会娶你,你都要喜欢他?”十四的表情有些狰狞,仿佛有一个钩子正反复拉扯着他的心,让他根本挺不直胸膛。 乐璇微微怔忪,还没开口,便听见后面一个怒喝:“说什么鬼话,萱萱是我的!” 乐璇一惊,回头便见了满脸怒气的四皇子,不由得暗自咒骂,她现在已经是忙得脱不开身了,这群家伙能不能不给她添乱! 十四浓眉紧皱,这四皇子又是为何?不由得回头去望十二,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两分端倪,才回头,便觉身前一阵风起,四皇子已经一把抓住了乐璇的手腕:“走,萱萱,我现在便去请父皇赐婚,我再也不想看你与他们任何人有瓜葛!” “放开她!”十二与十四同时开口,人已经拦在了四皇子面前,伸手要将乐璇夺回。 两三个回合,乐璇便觉自己如散了架子一般,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眩晕。 “老奴梁喜给各位皇子请安。”所有的争执被梁喜的一句话打断,“万岁爷请各位皇子与乐三小姐前去长生殿,今日之事,已经惊动了万岁爷。” 始终站在一旁的玄凌珏不禁双唇皱紧,为何,到底还是闹到了这种田地? 几个皇子不由得讪讪地收了手,随着梁喜的脚步,一路走进了长生殿,跪在了皇帝面前。 “你们几个是要闹翻天吗?”玄策几乎气得要吹胡子,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四,你先说!” “回父皇,我想纳乐萱为我侧妃,还请父皇恩准!”四皇子并未提及为何争吵,只是在向皇帝请求赐婚。 “混账!”玄策一个奏折丢下去,便砸在了四皇子的脸上,“你当你做了多得意的事儿,还来找朕邀功!我问的是你们为何动手!你们皇子,不是乡野村夫!十二,你说,到底为何打架!”在玄策的记忆里,十二虽然不聪明,也有些急躁,却还算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 “回禀父皇,”十二纠结了片刻,才用最简练的话,将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父皇,“父皇明鉴,我与乐萱虽熟悉,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苟且之事,那程姓秀才,才是孩子的父亲。” 玄策抬眼瞧了瞧跪在几人身后的乐萱,他竟小瞧了她,她竟然可以如此轻易便挑起了几个皇子的争执?玄策眯眼:“丫头,你如何说?” “十二皇子对民女的确很照顾,但绝不似十四皇子所想那般龌龊!”乐萱抬眼,满脸的笃定与坦然。 玄策微微皱眉:“梁喜,现在去将乐萱的孩子抱来,准备在长生殿滴血验亲!”不将乐萱与十二的关系弄清楚,他也有些不安生。 滴血验亲四个字如五雷轰顶一般在乐璇头顶炸开,那根本就是封建迷信好么,血液是可溶物,无论是两个怎样的人,将血液滴在一起都会融合的!除非谁他妈的血是油做的! 这种做法跟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 乐璇抬眼瞧见了梁喜,也许,这正是证明自己清白的好机会,无论怎样,她还能学学甄呢! 过了两个多时辰,梁喜才将所有的一切准备好,乐璇已经在殿下跪得腿都失去了知觉,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两个奶妈将她的一双儿女抱进大殿,乐璇不由得内心酸楚,因为她深陷在宫斗之中,她居然已经将近二十天没有看见过那两个小家伙了。 当初她因为早产,又是龙凤胎,那两个孩子生下来似乎才三斤多,如今看起来似乎被赫连南照顾得很好,已经涨到了五六斤的样子,虽然与同龄的婴儿还有差距,但因为毕竟是双胞胎,也并不觉得突兀。 “乐萱,这两个哪一个是你的孩子,还是你竟生了一对龙凤胎?”玄策微微扬眉。 “回禀万岁,民女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十二皇子体恤,已经赐名了川川和月月。”乐璇突然很坦然地将十二给孩子起名的事情说出,连玄策都有一分惊讶,这个丫头是真的如此坦然,还是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那便开始滴血验亲吧!”玄策开口,“既然是龙凤胎,便不用全测了,只选那个男孩儿来吧!” 奶妈将川川抱过来,川川脸上的奶皮儿还没有完全剥落,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看,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机。 梁喜将川川的小手掏出来,用针尖狠狠地戳进了他嫩嫩的小手,川川便眼睛直直地瞪着梁喜,直到梁喜将血液滴进了碗里,才听见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似乎是因为听见了川川的哭声,在一旁的月月不禁也嚎啕大哭,两个不大丁点儿的小孩如比赛一般,一个比一个嗓门更大。 玄策不禁皱眉,挥了挥手,命奶妈将两个小孩儿带了下去,果然是人老了,听不得孩子的哭声,听见了便会心软。 “十二,你也滴一滴血进去!”玄策命令道,十二便坦然地将血液滴了进去,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看着水碗,过了许久,也不见两滴血相溶。这下倒是乐璇心中暗惊了,这个古代人的血难道真的都是油做的?自带血液不相容的魔法技能? “十四,你放浪形骸朕已经一忍再忍,如今到了要诬陷你十二哥清白的程度了?”玄策冷着一张脸,愤愤开口。 “我”十四不由得咬牙,他没什么好解释的,听见乐璇与十二没有那种关系,他竟仿佛将一颗心都放了下来。酝酿了片刻,十四还是决定开口:“也许是关心则乱,十四自知有失体统,愿受任何惩罚,只是父皇,儿臣是真心喜欢乐璇,想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请父皇准许儿臣纳乐璇为正妃,陪我一同去驻守驼城。” “我不同意!”一直不开口的四皇子立马拒绝,直直地瞪着十四,“乐萱是我的,乐相多年前便同意了我与萱萱的婚事!” “同意?乐相若真的同意,怎么会将乐璇嫁给那个什么程姓秀才?”十四反问,眼神凌厉,大有针锋相对之势。 “够了!”玄策骤然一拍桌子,“朕还在呢!乐萱,你未免也太招蜂引蝶了些!朕给你的期限还有几天,你最好能妥善完成,否则,朕的所有皇子加一起,都救不了你!你们都跪安吧,乐萱婚事,朕自有主张!”玄策的声音十分冷峻,连一直候在殿外的玄凌珏听见了,都不禁有些震慑。 还好,他及时在水中加入了无色无味的离钺,他曾听弘虚大师提及过,但凡两个人的血液滴入水中必定可以融合,除非在水中稍放入一些离钺。虽然明知道乐璇一定有办法化解,玄凌珏仍是不放心,多一事,便多一道风险。 只是经过这几人一闹,恐怕乐璇一定要嫁出去了!他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因为奶妈已经将两个孩子带进了皇宫,皇帝便恩准了明日一早再送出去,让乐萱与两个孩子有一个亲近的机会,乐璇几乎是带着风一般奔回明心坞的,她回来时,茗燃正用一串铃铛逗弄着两个孩子,满院子都能听见那比银铃还清脆的笑声。 乐璇走过去,还带着两分喘息,月月见到乐璇,便绽放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因为还很瘦弱,不大点儿的小脸显得眼睛极大,那灿亮的大眼睛像极了她,骨碌碌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刚刚被扎了一阵的川川还带着两分泪花,满脸的傲娇,咬着下嘴唇,也用大眼睛瞧着她,仿佛还在怨她,若不是她,他就不会被扎这一针! 乐璇不由得被逗笑了,这个川川才多大点儿,她居然可以联想到这么多?不过从小就喜欢咬嘴唇,恐怕以后肯定要想玄凌珏一样格外喜欢抿唇了! 乐璇的计划已经到了收尾的部分,她每日便更加忙乱,时间似乎过得更快,一眨眼,明天便是宴会的时间了,乐璇一整开眼,便见到莺儿的笑脸:“三小姐,快跟奴才走吧,锦绣宫已经忙翻了天了,公主叫奴才来唤三小姐去瞧瞧,看看咱们的舞台还有没有要改动的!” 乐璇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几天格外虚弱,明明已经出了月子,却还是如刚刚分娩一般,格外的力不从心。 但十公主那个口蜜腹剑的人,她还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乐璇随着莺儿一路向北,锦绣宫坐落太极宫以北的御苑正中央,一大片湖水之中有一个单独的小岛,便开辟出来做了宫殿,环境清凉舒适,极适合纳凉聚会。 走了许久,乐璇才抵达了锦绣宫,锦绣宫中已经是一片慌乱,小太监小宫女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已经到了要互相擦撞的地步。 乐璇抿唇,轻声将分配的方案告知给莺儿,让她从小安置人手,以保证可以以流水线的方式完成宫殿的布置,才向宫殿正中心的空旷场地走去,这里从设计之初便是准备为宴会而定的,因为空旷,可以容纳许多摆设。 那大片的空场如今已经摆满了宴席桌椅,正中间有一个舞台,四周由纱幔围了起来,这是乐璇当初画的效果图,就如同现代婚礼所用的花亭一般,只是比那花亭大了数倍,可以容纳下十几个人同时在里面舞蹈。 “妹妹!”凌箫见了乐萱来,便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怎么样,有没有给你的图样丢脸?” 乐璇浅笑:“比我花的可好看多了。在舞台四周上一圈香薰蜡烛,等你跳舞前先点燃,便会散发出幽幽的花香,一定意境更美。” “香薰蜡烛是什么?”凌箫微微好奇地开口,那眼睛里流露的也是满满的无知,没人知道她内心的忿恨,这个女人为什么什么都知道,难怪可以让那些男人都趋之若鹜! 乐璇将香薰蜡烛的做法简单地描述给了凌箫,她面对这个公主,一定得是有些用途的,否则说不定她就要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皇后驾到!”一声呼喝,所有的宫人都瞬间将手中的工作停下,规规矩矩地按照宫规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母后!”凌箫露出娇俏的笑意,直接扑到了皇后穆婉眼前,“您还亲自来巡视啊?锦绣宫怪远的,您别累着了!” 穆婉也是一副宠溺的笑:“你个小鬼头,本宫要是不来看着你,怕你把锦绣宫拆了!” 凌箫浅笑:“拆了怕什么的,给母后建个更好的不就是了!母后来看看,我把这儿建的如何,可还算合您的心意?” 穆婉冷哼:“合你的心意就行!”伸手宠溺地拍了拍凌箫的头,便看见凌箫身后不远处蹲着未起身的女子,想来必定是乐仲那个私生女乐萱了!那一脸病怏怏的模样,倒的确是我见犹怜的。果真是个狐媚坯子,难怪老四会这么痴迷与她! “你是乐萱?”穆婉轻声开口。 “是啊。”凌箫接了话茬,“乐萱,快来!” 凌箫向乐萱招了招手,才继续跟皇后说道:“今儿这计划也都是乐萱想出来的呢,她说她愿意帮我,把西陵国三皇子的心给牢牢拴住!” 穆婉冷着脸,果然,贱人的花招就是格外多!吸引男人都可以开班教人了,她以为吸引男人是如女红一般值得炫耀的东西么? 不知忽而想到了什么,穆婉微微笑了笑:“乐萱倒是个心思精巧的人,本宫的宫里正在琢磨个花样子,你过来帮本宫略参谋一下如何?” “乐萱不敢恃才,皇后娘娘若是看的上民女的愚才,民女必定竭尽所能。” 乐璇一路跟着皇后向皇后的坤宁宫走去,思忖了许久,仍是觉得皇后此番召唤一定不寻常,她如今已经上了贼船,要如何脱身呢? 一行人行至御苑出口,便遇见了正负手而立的玄凌珏,穆婉不禁浅笑:“老七这是在做什么?”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体会大自然,对参悟佛法有利。”玄凌珏双手合十作揖,他自从听闻了乐璇被叫道锦绣宫开始便一直在御苑等候,他当日在揽月楼外听闻了凌箫对乐璇的忿恨和计划,便知十公主这么多年究竟隐藏了多少,怕乐璇不是她的对手,便企图用纸条阻拦乐璇,可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玄凌珏知道凌箫对乐璇动了杀机,怕她在锦绣宫动手,便始终在暗处观察,如今见皇后要将乐璇带走,自知乐璇有难,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人出面,便只能亲自绕至出口来救她。 乐璇见了玄凌珏,不禁暗自思忖,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以出现么?明知道这个皇后因为四皇子的事情一定不喜欢她,玄凌珏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哼,”穆婉冷哼,这个老七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那本宫不打扰你参悟了,走!” “等一下!”玄凌珏拦住皇后,“母后最近可失眠盗汗?” 穆婉不由得皱眉:“本宫最近是有此症,怎么,老七最近还学上医术了?” 玄凌珏却轻轻摇头,忽而抬头向皇后的头顶瞧了瞧,对着空气合十双手开口:“女施主,您这又是何苦?” 穆婉瞪大了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女施主说她叫洗翠,是母后宫里的宫女,如今在给母后梳头。” 穆婉不由得更加慌,她三年前的确因为洗翠将她头发拽掉了两根,罚了洗翠三百大板,结果她便死了。穆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能见到鬼?” 玄凌珏轻声开口:“母后千金之躯,轻易是很难让鬼魂近身的,只是这皇宫之中有了极阴之人,才使得母后睡不安稳。” 穆婉瞪大眼睛,她的确是一个月以前开始格外难以入眠,最近入宫之人穆婉不由得侧眼瞧见了乐萱:“是她?” 玄凌珏微微点头:“最近宫中阴气极重,极阴之人不止一个,不过,这位女施主的确是其中一个。” 穆婉始终自诩不信鬼神,但听见老七一说一个准,还是有些慌乱:“那她现在还在给皇上办案,本宫总不能把她赶出宫去吧?” “咱们宫中不是还有个法华庭么?”穆婉身边的王妪开口,“那儿不是专门镇压这些孤魂野鬼的?先让这丫头去法华庭待三天,等三天以后,她该死还是该走,不是都不会碍着皇后娘娘您了么?” 穆婉点头:“好!王妪,你这就送这丫头去法华庭呆三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不过三天,她三天以后再教训这个丫头也为时不晚! “是!”王妪点头,接了懿旨,皇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玄凌珏见大功告成,便也不多留,抬眼意味深长地瞧了乐璇一眼,便转身离开。 法华庭?乐璇微微玩味,之前乐仲便让她去法华庭呢,看来她跟这个地方还真是有缘! 法华庭在太极宫的西南角,人烟稀少,四面的树木高参,都是御苑遗脉。香火味道让乐璇竟然有两分怀念,她似乎好久都没在玄凌珏的怀里入睡了吧? 王妪将乐璇带到法华庭便走了。 “阿弥陀佛,”一个足有八十岁的老尼姑冲着乐璇作揖,乐璇便回了一礼,“贫尼珈蓝,是这法华庭住持,也是法华庭唯一一个凡人,女施主请随意,贫尼年纪大了,恐怕伺候不了女施主。” “谢谢珈蓝师傅!”乐璇扯出一抹笑意,便抬眼瞧了瞧着四周的建筑,这么大一个法华庭,就只有珈蓝一个人? “对了,女施主。”珈蓝回头,“夜间不要乱跑,法华庭可不比别处,阴气重,小心被鬼冲撞了!” 乐璇扬眉,好端端的一个寺院,居然还闹鬼,看起来这个法华庭还果然是有趣的紧呢! 喵,说好的一万字因为苗苗睡过头所以木有完成,吼吼,周六起不来肿么破?不行,不能言而无信哇,差的两千明天苗苗一定补上,不然各位亲们就尽情滴鄙视苗苗吧! 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大戏开演 章节名:第15章 大戏开演 因为皇后要求乐璇不准轻易走出法华庭,所以乐璇只能命茗燃将她如今正在整理的卷宗账目全部搬运至法华庭,因为需要将大量的卷宗从大明宫的最东搬到最西,几乎惊动了整个皇宫,连身在锦绣宫的凌箫也听闻了此事。 母后将乐璇安置在了法华庭?那她的所有计划不是都要全部更改?凌箫皱了皱眉,不过在法华庭也好,不是说法华庭常年闹鬼么,那便直接投些致幻剂,让所有人以为她鬼附身了便是! “莺儿!”凌箫唤来莺儿,附在她耳边吩咐着她今晚的安排。 法华庭的白日安静祥和,乐璇用蜡封将信笺封好,这里面装着她整理出来的与走私案相关的所有官员,大大小小足有两百余名,这还只是账面上见着的,若这件案子真的这儿刨根问底地查下去,恐怕整个朝堂大半官员都脱不了干系。 当然,乐璇不会傻到自己将所有的官员都揪出,引得全朝堂恨她,她的任务是找出国库的亏空,至于谁挪用了、分明挪用了多少、与谁有所勾结,那都是吏部和刑部的事情了,她要做的,只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将这个惊天的大勾当给抖出来。 当然,这个十公主凌箫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三小姐,”茗燃随侍在乐璇身边,“要茗燃去送信么?” 乐璇摇摇头:“不需要,这封信会有人来拿的。茗燃,今天开始,不要接受任何人送来的吃食,法华庭里的水也不要动,你若是渴了饿了,便回明心坞去吃,知道么?” “是!”茗燃笃定地点头,看三小姐的眼神便觉得此事必定不寻常,她一定会格外上心的! 夜色渐浓,乐璇却始终没有合眼,说好的闹鬼,她可还没见到呢,就这么睡了多可惜! 月光惨白却明亮,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泛着金属一般的银色光泽,竟如日光灯一般明亮,乐璇皱眉,这地砖似乎十分不寻常!不禁蹲着地上查看,这显然不是青石板,似乎乐璇瞪眼,这地面只是用泥土和好了磨了一层,那底下分明还可以看见银子的光泽! 这整间房居然用银子做地面?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乐璇皱眉,茗燃不是在门外守夜么? 回头,便看见玄凌珏深邃幽暗的眼眸。 乐璇起身:“你疯了,跑这儿来干嘛?” “你将月袖交给父皇的那天一早,我恰巧听见了凌箫与她的侍女莺儿的对话,若是她的计划没变,恐怕今日便会派人来刺杀你,我不放心,还是守在你身边的好。你放心,我从御苑绕过来的,没人发现。”玄凌珏眼神郑重,让乐璇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乐璇牵起他的手走到窗檐下:“法华庭的地面似乎有蹊跷。” 玄凌珏皱眉,随着乐璇仔细查看了地面,乐璇从头上拆下一直银钗,轻轻划开地面上的一层泥土,便显露出那一层银砖。 连玄凌珏都抿紧了双唇,这个法华庭已经有一两百年没有重新修缮过了,这地下的银砖也显然不像是新累加上去的,难道这法华庭,还是一个小小的藏金阁么? 乐璇抿唇:“你还记得我说过,乐萱是从那基地的井底爬到萧山去的么?既然萧山别院已经通到了京城门外,也许也会通往宫内。” “你猜,这通道在法华庭?”玄凌珏抿唇,若是当年的太祖皇帝在修缮地宫的时候考虑到了盘缠的问题,也许就会预存一部分在地宫的入口处。 乐璇点头:“这地宫的全部秘密看来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当年成宗离世之时没有告知你应该是他实在病重,现在的万岁爷恐怕都不十分清楚,若是这世上还有人真的能了解其中奥秘的,我猜也就是慈宁宫关着的那个皇太后了。” 玄凌珏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见门外的茗燃一声惊呼:“啊鬼啊!” 乐璇抬眼瞧了一眼玄凌珏,难道这法华庭还真有鬼魅?乐璇推开门,茗燃已经拽住了乐璇的胳膊,整个人瑟瑟发抖地指着院子中央:“刚刚才有鬼!” “长什么样子的鬼?”乐璇极冷静地开口,仿佛是那专门擒拿妖魔鬼怪的钟馗一般。 “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头发把脸都遮住了。”茗燃还有些瑟缩,但三小姐的冷静还是让她的惊惶逐渐平息下来,又想了想才开口:“看身形似乎是个女人,头发极长,就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乐璇眨了眨眼睛,即便是在古代,她也仍是不信鬼神的,玄凌珏一早对皇后的故弄玄虚也只能说明他在坤宁宫安插了眼线而已,只是这法华庭着实蹊跷,那人即便不是鬼,也必定是个心怀鬼胎而装神弄鬼的家伙。 乐璇回头向还在屋内的玄凌珏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别出来,便牵着茗燃向天井走去,那不算大的小院其实不是个适合藏匿的地方,若不是身手矫捷又对院落十分了解的,一定不会闪一下便消失。 乐璇抿唇,若是对法华庭十分了解的,应该不是凌箫派来对付她的,因为她不过刚刚搬进法华庭,凌箫即便再只手遮天,也不会提起想到在法华庭安插一个装神弄鬼的手下。 才站在天井正中,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呜咽声从四周传来,仿佛她们已然被女鬼包围了一般,四下环绕,丝毫听不出声音究竟从何而来。茗燃吓坏了,紧紧攥住乐璇的手臂:“三小姐,到底有多少鬼啊?” “嘘!”乐璇示意茗燃噤声,沉静下心来,轻声合上双眼,用心辨别着声音中的细微差别。 乐璇当年在国家队时曾有个姓赫的教练说过,即便是再细小的差别,她也需要分辨出,哪怕是那日刮了龙卷风,她也该知道究竟那一边的风速更大一些,角度是多少。赫教练曾用飞碟训练过她,四面八方飞出十余个飞碟,只有一个是中空的,而她,需要通过观察和倾听,来射中那个中空的飞碟。 几乎是潜意识地,乐璇随意架起双手,如同手中端着弓箭一般,循着哭声不断地变换着角度,最终左手一松仿佛箭以离弦,才睁开眼睛,看着法华庭的西北角冷漠地开口:“出来吧,我已经找到你了!” 呜咽声骤然停止,西北角的一方水井里便露出一个被头发遮住的脸来,逐渐逐渐地向外爬,乐璇不禁冷笑,怎么着,这种鬼地方还有人看过贞子? 那人一路爬出井口,乐璇才冲着她浅笑:“你是这宫中的宫女?” “呵呵,是啊是啊!”那女人跪在地上,仿佛少了小腿一般向乐璇蹭过来,一边蹭,竟一边用手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早已经不辨五官的脸,冲着乐璇呲牙,露出已经残缺不全的牙根,显得格外恐怖。她却仿若不知一般坦然地向乐璇不断靠近。 乐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究竟是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乐璇!”玄凌珏突然将房门打开,那宫女见到玄凌珏,不禁大吃了已经直接匍匐在地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几乎是慌张的,那宫女用乐璇都分辨不清的速度便钻回了水井之中。 乐璇见玄凌珏走过来,不由得嘟嘴:“你把她都吓跑了!” “先别管鬼的事,看我在房里发现了谁!”玄凌珏牵起乐璇的手,进了房间便指向地当中躺着的男人:“这是趁着你们刚刚在对话的时候瞧瞧溜进你房间的男人,若是我没看错,应该是大哥身边的冷血。”玄凌珏已经一掌将他了结,想到他可能是入室来谋害乐璇的,他便断然没有心慈手软的理由。 “你觉得会是大皇子?”乐璇眨了眨眼,大皇子跟她无冤无仇,这次的案子涉及他的势力的也只有一人,他完全没有道理来宫里杀她灭口啊! 玄凌珏摇头:“大哥容易轻信,从百里失笑便可见一斑,只怕,这冷血也是什么有心之人安置在大哥身边的。”玄凌珏轻声叹气,大哥当年便不知道是听信了谁的话,才这么笃定地坚信着母后的死与他有关,以至于十五年都对他极度厌恶。 乐璇让茗燃在这个叫冷血的人身上搜了一圈,才在怀中搜出了一包药末,玄凌珏轻轻分辨了片刻,才冷声开口:“应该是致幻剂,大概是希望伪造出一副你因为撞邪而死的假象。”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睛:“你不是说十公主今天会来对付我么,就为了阻挠我不要出现在明日的宴会上,也许这个冷血,便是十公主派来的!不如,我们便遂了她的心意,疯一次给她看。” 玄凌珏微微皱眉:“这就是你所谓的借力打力?”玄凌珏忽而想到乐璇当然派茗燃交给他的纸条,那上面只有两句话:“买通长生,借力打力。” 乐璇点头:“我说过,惹火烧身的事儿我不会去做,我只是个查账的,至于是谁做错了事不在的的责任范围,但我若不将事情一起解决,难免会遗留后患,所以,我准备借十公主的手,将所有的事情公布于众。”乐璇说起她的计划,眼中是带着满满的灿亮光芒的。 玄凌珏抿唇,伸手覆盖上乐璇的眼睛:“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眼里的笃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乐璇浅笑,满脸的小傲娇:“那你走就是啦,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玄凌珏不禁苦笑:“好不容易相见,我才不走!乐璇,你瘦了,脸色也不好,不是告诉过你要照顾自己么?一定要我担心你才开心?” 乐璇整个人跳脚:“开玩笑,老娘好得很,瘦了说明我身材管理的好,难道我还得胖得跟怀孕时候一样!脸色哪儿不好,是月光惨白又不是我!我哪儿让你担心了!” 看着乐璇叉着腰的模样,玄凌珏宠溺地将她揽进怀里:“好,你最乖了,好不好?” 那个夜仿佛格外的短,乐璇轻轻窝在玄凌珏的臂弯里,睡得格外安稳,她已经选择了他,便将自己全部的信任加给他,她知道他也一样,这就够了。 天才蒙蒙亮,乐璇便睁开了眼,回头,玄凌珏的位置已经空了,他应该是趁着天还没亮便偷偷回去了吧? 乐璇忽然意识到,自从她认识他,他的觉便格外的少,仿佛心中的忧思过多,无论何时都很难睡得安稳。 乐璇和衣起身:“茗燃,洗漱一下便陪我上早朝去吧,今天,恐怕有好几场大戏要开唱呢!”乐璇回手便将自己顺亮的长发揉乱,茗燃进了便慌了一跳:“三小姐,您这是” 乐璇浅笑:“唱一出大戏,把我的手绑上,用一种我可以挣开的结。”乐璇亲自掩饰了两遍,茗燃学的很快,很快便做好了,乐璇笃定地朝她点点头,“走吧!” 茗燃一手牵了绳子,便一路往宣和殿走去,这个时间,正是早朝时间,这一场大戏,可未免是太大了些! 乐璇一路走,一路装疯卖傻地不断地挣扎憨笑着,这还是跟昨天那个宫女学来的表情呢,似乎格外地惹眼呢,从两人身边经过的太监宫女无不驻足观望,那个最近圣眷正红的三小姐,怎么在法华庭住了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她也见了法华庭的鬼魅了? 还是她已经被鬼附了身? 宫人们都有几分惊惶,还不等乐璇走到宣和殿,乐三小姐因为撞鬼而患了失心疯的消息便已经在整个后宫中弥散开来。 已经在为自己一会儿的舞蹈而梳妆的凌箫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不禁冷冷一笑,这个乐萱倒是命大,怎么一个晚上了都没有死? “公主?”莺儿低声询问,“要奴婢现在去要了那贱人的命么?” “不急,”凌箫冷冷弯起嘴角,“不是说去了宣和殿么,那便让她在大殿上闹吧,闹够了,父皇不会饶了她的!” 莺儿也跟着冷笑:“冲撞了万岁爷,可是个灭九族的大罪呢!若是能牵连到乐相跟宛嫔那个贱人,就更好了!” “宛嫔么?”凌箫扬眉,“那个贱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受牵连,她可精得很呢!连皇后不是都拿她没辙么?我又不在这后宫常住,管她们这群贱人的事情干嘛,你以为,我会真的傻到为皇后那个老不死的妖婆子费心费力么?” 凌箫五岁便知道这个后宫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她自己,那个所谓疼她宠她的皇后说白了还不是杀害她亲生母妃的凶手?如今这个宛嫔正受宠,凌箫反而是想留着她,哪怕只是给皇后添堵也是好的! 八月清晨的已经不那么燥热,清凉的风吹进宣和殿,却没人感到凉爽,乐璇此刻已经挣脱了绳子,在大殿上如同个疯子一般正叫嚷着,狠狠地抱住乐仲的大腿嚎叫:“爹,怎么办,我账目做不平了,您给我的四万万两银子我已经都搁进国库了,可是为什么总是差了两万两,为什么!怎么办,怎么办?” 乐仲冷着一张脸,乐萱明明是答应他息事宁人的,如今这般做法,分明让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他挪用国库的事情! 乐仲手执玉笏板,冲着皇帝作揖:“万岁明鉴,乐萱已经疯了,她的话实在不足为信!” “我没疯!”乐璇眼睛一横,直接冲到八皇子面前,“他,他还天天威胁我呢,说我要是敢真相查出来,就杀了我灭口!他他一定知道国库亏空究竟从何而来!” 整个朝堂大半官员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八皇子素来有“八贤王”的美誉,无论何时都是温润贤德的,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高高在上的玄策一直不曾开口,脸色却越来越晦暗,他甚至是故意放纵乐萱在朝堂上胡闹的,这个丫头显然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却一直不曾向他汇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在寻找可以圆回去的可能。 如今她疯癫了,说的话反而格外可信。 乐璇在朝堂上张牙舞爪了好一通,突然如失了魂儿一般,颓然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不是乐璇在做戏,她是真的是闹得有些过了,她毕竟是一个刚刚出了月子的产妇,体力不支,便晕厥了过去。 “梁喜,抬下去,传太医!”玄策冷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循着大殿看了一圈,殿下的文武百官不由得吓坏了,愤愤跪地告饶:“臣等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恐怕你们一次都死不起!”玄策猛地拍了桌案,便头也不回地从走了,只留下满朝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不禁暗自窃喜,还好这个乐萱只会算账,国库的亏空已经被乐相一力承当了,他们反而就少了许多风险。 玄策下了朝,便径直向东厢房而去。太医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那丫头究竟为何会这般疯癫。难道法华庭真的有鬼? “万岁爷”郑太医微微叹气,“乐三小姐似有些心脉不稳,怕是因为什么受了惊吓,加之最近思虑过重,才会出现失心疯现象,老臣已经煎了安神药,待她醒来服下便可,并无大碍。” 玄策看着郑太医皱紧的眉头:“你的脸上,可不是无碍的表情!” “回万岁爷,失心疯的确无碍,只是”郑太医纠结了片刻才开口,“乐三小姐分娩四日便开始诸日劳累,耗损太大,阴气太盛,恐已经损了五脏六腑,如今的脉象来看,内脏极寒,若不好生调养,恐怕会留下病根,而且,作为一个女人,起码的生育能力恐怕也很难保证了。” 玄策思忖着皱着眉,这个让几个皇子趋之若鹜的丫头,竟已经难以生育?看来是不能赐给西陵国三皇子了,老四与十四玄策伸手捋了捋胡须,倒该给这个丫头找一门好亲事,至少先断了众人的念想! 不多时,乐璇便已经醒来,她居然因为蹦地太欢而晕厥了?这种事情未免也太丢脸了些吧!睁眼,便看见了玄策正坐在她对面的小几上,支撑起来准备请安。 “免了,丫头,闹完了,该给朕解释清楚,你到底算明白了没?” 乐璇微微抿唇:“其实一早就算明白了,一共亏空了差不多四万万两,是这几年一路累积下来的,父亲说牵扯太大,便以一己之力承担了亏空,让民女以户部另设小金库为由,将这件事圆回去。” 玄策捋了捋胡须:“为何牵扯过大?” 乐璇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最无知的神情:“万岁爷真的难为民女了,民女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也许父亲可以解释清楚。” “锦绣宫的宴会要开始了,朕答应了皇后会出席,你随朕一起去。”玄策冷冷的开口,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乐璇微微应了,便要起身,小万子已经伸手去扶:“万岁爷体恤路途遥远,已经让奴才在龙辇后头备了个小竹轿,准许您坐了去呢!” “民女不敢!”乐璇恐慌地跪在床榻之上,要知道,玄策对她越好,便越是有目的。 “叫你坐你便坐!否则你若是晕在了半路上,朕还要负责将你送回来!”玄策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乐璇便微微抿唇,不再多言语。 那刚刚才在大殿上疯癫了一番的乐三小姐如今竟乘坐着两人抬的竹轿跟在龙辇之后,这无疑是万岁爷在跟所有人证明这个乐萱不但没有失宠,反而因此更加受到重视,应该没有人能够猜到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皇上偏偏喜欢这丫头的疯癫劲儿吗? 龙辇抵达锦绣宫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虽然各国使节对天朝皇帝略有微词,但在驿馆始终好吃好喝,也找不出太大的失礼之处。更何况如今天朝皇后又如同未发生任何事一般请各位年纪相仿的王公贵族来参加宴会,若是不给面子,岂不是摆明了是在拂天朝的面子么! 所以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所有国家的使节中,凡是有年纪合适的,便都前来赴宴了。 坐在右侧第二张桌子上的楚乔见了乐璇,不由得错不开眼神,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他丝毫不关心,只要给他机会可以看见乐璇,他便说什么都会来的! 乐璇如其他的宫女一般立在了玄策身后,眼看着这满院子的男男女女,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各个身着华丽、俊美异常,仿佛这宴会是选美海选一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那其中却有一个满脸横肉、异常肥硕的男子,虽然明知道他也不过二十左右,却看起来足有三十多岁,自从坐在宴会上开始便不住嘴地在吃,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 乐璇眨了眨眼睛,看他一副林海雪原一样的装束,应该就是那个林海国的耶律游小王爷了吧?乐璇轻轻叹气,今日一见,的确是挺油的! 玄策坐在正中,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场内回响:“朕强行将各位留在京城已有近一个月了,如今端倪以露,估计不出十五日便可真相大白,皇后担心众位王子公主在京城无聊,特意在锦绣宫召开此宴会,大家可不必太过拘谨,你们都是同龄人,必是玩得到一起去的。朕的爱女十公主玄凌箫特意准备了舞蹈一支,博诸位一笑。乐萱,你去瞧瞧,凌箫准备的怎么样了。好了便开始吧!” “是。”乐璇眨了眨眼,她怎么忽然变成了宫女的角色? 此时的凌箫却因为一封信而笑的极开心,那是刚刚冷血递给莺儿的,里面详细地记录了走私贩卖皇家贡品及私自购进金丝楠木的事情经过,还附上了参与官员的名单,凌箫虽然只是略扫了一眼,便知道恐怕还有一二百官员没有列入此单,不由得心中暗喜,这信虽未署名,想来必定是乐萱准备送给十二的,若是十二有了这名单,便几乎掌握了大半个朝廷官员的把柄,到时候还不是为所欲为么! 只是她算的再好,还不是落进了她的手里? “莺儿。是时候出场了,把信收好了,这等有利的把柄,一定要好好利用的!”凌箫一扯裙尾,便扯出一抹温润善良的笑意,“走吧,该是我大放异彩的时候了!” 凌箫才走出了房门不远,便看见朝她走来到底乐萱,不由得暗惊,脸上却还是热络的笑:“妹妹今日可迟到了呢,说好了一早儿便来帮凌箫的,怎么睡过了?” 乐璇自嘲地浅笑,仿佛真的不知这一切与凌箫的关系:“乐萱一早醒来便已经是在宣和殿的东厢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告诉我,我就跟着万岁爷来了,十公主准备好了?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们可都等着十公主出场呢!” 凌箫不由得咬牙,这贱人究竟是有几条命,为何在宣和殿闹了一场却可以跟没事儿人一样跟着父皇一路到锦绣宫来参加宴会?这等时候若是让她出了风头,那还得了?凌箫不禁浅笑地抓了乐萱的袖子:“怎么办,想到褚乔现在就在底下看着我,我就满手都是汗。” 趁着乐萱不注意,凌箫不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腰间。 乐璇心知肚明,却仍是闪着无知的大眼睛:“十公主光彩照人,必定可以的,去吧,乐萱在底下给你助威!”乐璇扯出一抹她自认为最灿烂又最单纯的笑容,仿佛面对的真的是她最最信任的闺蜜一般。 凌箫怯怯地点点头,便一路往舞台中央而去。 乐璇故意走慢了几步,瞧了瞧自己的腰间,原来是凌箫跳舞所用的牙板,没有了这个,整个舞蹈都无法进行。乐璇眨了眨眼睛,便将牙板搁置在了道中央,仿佛是凌箫匆忙中遗落下来的样子。 才走到场中央,便看见凌箫哭哭啼啼地跪在花亭中央:“父皇,没有了牙板,凌箫恐怕是没办法” 凌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丫鬟莺儿打断:“启禀万岁爷,乐三小姐本是跟我们一路的,不知为何会延迟了这么久,我猜牙板一定在她身上,求万岁爷恩准莺儿搜一搜。” 玄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抬眼瞧了瞧才到的乐萱,乐萱瑟瑟地冲他摇头,跪倒在地:“民女只是身子不适,所有走的略慢了些,真的不是” “便搜一搜吧!”皇后穆婉开口,“莺儿这丫头也不会无事生非!” “是!”莺儿俯身应了,便来势汹汹地朝她走来,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搜查,明知道公主将牙板放在了她的腰间,却四处搜索,还不时地掐上两把来泄气,反正这是她与乐萱的恩怨,也不会牵扯到公主身上。 “你干嘛掐我!”乐璇毫不客气地挣扎,其实所有力气都用在她的大襟,一个拉扯,便将那封信拽了出来,乐璇浅笑:“莺儿妹妹还有情郎么,怎么随身携带情书的?” 莺儿一慌,急匆匆将信抢夺回去,这信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可再别人眼中,她的举动则更显得如同小女儿一般扭捏。 皇后不禁冷了脸,宫中的女子向来是不允许与外界的男子有染的,以免教坏了宫里的他人,连十公主的随身丫头都动了春心那还得了?皇后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一分杀气:“莺儿,拿来!” “皇后娘娘,这这不是”莺儿抱着信,下意识地看了十公主一眼,可终究抵不过皇后娘娘的懿旨,只能乖乖将信呈了上去。 皇后展信看了两眼,不禁一慌:“这万岁爷,这信,还是您瞧瞧吧!” 始终不曾开口的玄策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信,连皇后都拿不定主意?玄策伸手接了信,不禁整个脸都有些抽搐,许久,不禁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朕还低估了我的十公主!朕有政事,先走一步,凌箫,宴会散了,便来找朕!” 玄策并没有直接将耶律游逮捕,而是拍案离去,这件事,他还要跟众位皇子和大臣再商议一下! 看着万岁爷甩手离开,穆婉才讪讪地一笑:“万岁爷日理万机,实实在在是忒忙,只怕他在,你们反而放不开,万岁爷走了,就剩咱们反而清静!” “公主!公主!”一个小太监奔过来,“您的牙板掉在半道儿了!” 凌箫皱眉,是她塞得不够紧么?她害怕乐萱发现,的确是没有太用力,难道真的是掉下来的?凌箫侧眼瞧了乐萱一眼,她始终是如局外人一般,这封信明明是她的房间搜来的,难道她会不认识? 凌箫满心忿恨,却还是只能扯出灿烂的笑意,拿起牙板,妖娆地站在舞台中央,翩翩舞出一曲略带西域味道的胡旋舞。伴着节奏极强的鼓点和悠扬的弦琴,宛若天仙一般。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1)。 那台下的所有王公子弟无不为之倾倒,那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身姿,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了那些男子的心。 这世间居然会有这种女人,平日里安静贤淑,仿佛是那最尊贵的莲花,而一旦跳起舞蹈来,却又火热妖娆,仿佛那勾人的曼陀罗,让人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掏出来给她,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这宴会之中,却只有一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瞧过十公主一眼,那便是整个宴会的诱因,西陵国三皇子,楚乔。一整个舞蹈,他始终满心忧虑地看着乐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瘦弱了许多,她最近有多忙他听每日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们提及过,她难道就不知道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么! 楚乔恨不得现在便将乐璇带走,回到他的西陵国去,将她养成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子。 台上的凌箫也始终望着褚乔,她的心已经被嫉妒填满了,她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残花败柳,为何她这么努力,他却连正眼都不曾给过她,一眼都不曾! 长生殿此时已经是一片火药味,玄策将整封信丢在群臣脚下:“你们给朕瞧瞧,这些人里头有多少你们拍着胸脯给朕打过包票的,说什么国之栋梁、说什么清正廉洁,就这么勾结他国、贩卖贡品、掏空国库你们给朕说清楚,这种官员究竟栋梁在哪儿、清廉在哪!” 玄策已经被气的满脸涨红,他说的每一条都是可以株连九族的大罪,结果他们一连便犯了数条,他的这些看起来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却满心地打着他的主意! “皇上息怒!”乐仲跪地,这信上记录的都是从三品以下的官员,并未提及真正的大官,更没有提及他的得力门生,他便放了心,坦然开口,“老臣变卖家产,又从甄家借了许多钱,将国库补上,便是怕皇上认真追究此事,危及整个朝堂啊!” “信口雌黄!”玄策一扬手,便将整杯茶扬在了乐仲脸上,“留着这群蠹虫,便是为了国家考虑么!” 乐仲却仍是腰杆挺直地开口:“万岁爷,这信老臣刚看了,都只是从三品一下的官员,万岁爷英明,应该知道若是朝堂之上没人给他们撑腰,必定成不了这种大气候,若是这样一直牵扯下去,四五百名官员也是有的,若真是如此,恐怕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安插自己的心腹进朝堂,到时候,恐怕”乐仲没有明说,却还是让玄策一惊,虽然老七始终淡出朝堂,但却不等于他不会趁虚而入,若真是如此,可比腐败恐怖多了! 玄策皱眉:“那爱卿以为如何?” “揪出三五个严办,杀鸡儆猴,给其他官员下一道返还银两的圣旨,说明只要将获得来的银两都统统上缴并签下永不再犯的保证书,便既往不咎。若还执迷不悟,那几个人便是他们的下场!”乐仲坦然开口。 玄策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抬眼瞧了瞧在场的官员:“你们可有异议?” 在场的官员又有几个是干净的?无不随声附和:“臣等并无异议。” “那便都下去吧,乐爱卿留下!” 见所有人都离开,玄策才微微缓和了表情开口:“你的女儿很有胆识有谋略,朕很喜欢,朕只问你,可想过再与她许个人家?” 乐仲皱眉,当日万岁爷亲口答应了要将乐萱许配给西陵国三皇子,可是那一日四皇子与十四皇子的一场大闹,看来万岁爷已经改变主意了。乐仲曾劝过乐萱,乐萱却反问乐仲究竟是站在哪个立场的,乐菁乐薇都已成定局,只有她还要利用价值,千万别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要思忖清楚了再做决定。 乐仲想了很久,一时竟然也有些权衡不清了。 “万岁爷对臣女爱怜,老臣感恩不尽,乐萱的婚事,但凭万岁爷做主。”乐仲听闻皇上的问话,便知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玄策点点头:“好,朕一定许她一份好姻缘!” 乐仲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不知为何,乐仲在万岁爷的脸上竟看见了些许算计的笑容。 那一天傍晚,皇帝与十公主在长生殿关门聊了许久,除了随侍在一旁的梁喜以外,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已经在法华庭准备休息了的乐璇却突然听见了宣召,让她马上去一趟长生殿,乐璇皱眉,皇帝究竟与十公主聊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叫她去? 当天鹤装扮成冷血将信件交给莺儿的时候,那锦绣宫的一切她便都算到了,除了一件事乐璇微微皱眉,楚乔为什么非那么执迷不悟,跟她一阵拉拉扯扯之间,被十公主看了个清楚,恐怕,这个十公主对自己的怨恨只会更加深重了! 乐璇抿唇,收拾好才与通传的小公公一同走进了长生殿。 一阵叩拜后,玄策才开口:“凌箫说这信,是你给她的,可有此事?” 乐璇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什么信?今天在莺儿身上那个?那信不是莺儿的?” “乐萱妹妹,你干嘛装疯卖傻呢?那里面就是你这一次调查的结果么?何必这么低调呢?你查出此事,理应受赏啊!”凌箫一副单纯善良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个简单的故事。 乐璇则更显得迷茫:“调查结果?民女只管查账,这官场上的事儿,公主您说了我也不会懂啊,万岁爷,民女能斗胆瞧一瞧那封信么?” 玄策将信递给了梁喜,梁喜才送了下来,乐璇越看越惊讶,随后便不禁匍匐在地:“万岁爷,民女知错了,这等机密之事民女不该知晓的,民女知道了会不会民女的孩子还小,不想死。” “没人要你的命!”玄策冷哼,“你说这信不是你给的?” “万岁爷明鉴,我与十公主向来只谈音律女红,从没涉及过政事。更何况这信也不是我的字体,民女呈给万岁爷的奏章可还在,万岁爷一比对便知分晓。”乐璇满脸的笃定,这个她可没撒谎,她的确从来没跟十公主说过她查案之事,更何况这封信是茗燃帮忙抄写的,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笔迹。 玄策拿过梁喜递给他的奏章和信件,那字迹分明毫无相同,不由得气得吹胡子:“凌箫!” “父皇!”凌箫不禁骤然跪地,“凌箫不知道是怎么一会儿,当然是一个小太监来,说是乐萱觉得自己的明心坞不安全,才让凌箫帮忙保管,凌箫怕有意外,才让莺儿随身携带的,真的不知道是谁啊!”凌箫一边说一边哭,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柔弱得几乎要晕过去一样,莫说玄策是她的亲生父亲,若乐璇不知她的真面目,恐怕也要被她的眼泪给骗过去了! 玄策微微叹气,若不是凌箫,又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将林海国走私一案彻查清楚呢? 玄策思索了片刻,便挥了挥手:“凌箫先退下吧,我与乐萱有事要谈。” “是!”凌箫抽噎着退了出去,没人听见她心底里狠狠的咒骂声,虽然乐萱也许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怎样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让父皇怀疑! 怀疑的种子可要不得,一旦埋下,只会肆意疯长,便很难连根挖出。 宣和殿只剩下了乐璇跪在地中间,一时间也想不通皇帝会有何事要单独与她说,只能静静地等候着皇帝开口。 玄策却始终观察着这个叫乐萱的姑娘,第一次进宫面圣便表现得不卑不亢;这一次查账,只身一人用了一个月算清了整个户部三个月都算不清的烂账,却丝毫没有居功的表现;与凌箫情同姐妹,明明听闻了自己要被嫁到西陵国去,却还真心实意地帮助凌箫吸引褚乔的注意;面对她不该知晓的朝堂政事,她也丝毫不好奇,只是告饶 那日她昏迷之日,郑太医便告知了他,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用来控制人的瘾药,定期发作,若没有解药,便会全身奇痒难忍而死,应该是乐仲为了防止乐萱这等有心计的孩子反目而设的,毕竟他也算是她的弑母仇人。 但至少她现在很容易控制,这就够了! 看来,她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玄策看了许久才开口:“丫头,朕着实是欣赏你的才华,很想给你指一门亲事,明日早朝,朕便会向满朝文武宣布,你,会是朕的儿媳,而且,必定为正妃!” 乐璇不禁瞪大了眼睛,皇帝想要把她嫁出去?那玄凌珏怎么办? “退下吧,朕一切自有主张!” 乐璇将粉拳握紧,此刻驳回皇帝的圣旨,只是自取其辱,她甚至连皇帝想要将她嫁给谁都还不知道,她的意愿根本无法改变皇帝的决定。 “民女告退!”乐璇压着自己的全部情绪,转身出了宣和殿。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个封建社会,这种凡是都由皇帝说了算的社会! 总有一天,她要做那掌权的人,她要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她,谁都不行! 乐璇几乎是用逃的一般回到法华庭的,她身上散发的萧杀气息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茗燃也不敢开口,只能怯怯地跟在三小姐身后,确保她不会因为仓皇而跌倒。 乐璇推门而进,便见了玄凌珏冷静中带着关切的眼神,那双深黑色的眸子一直是她冷静下来的安慰,可这一次,她看见了那双关怀的眼眸,却格外委屈,咬紧了牙关将泪水憋住,才冲着玄凌珏浅笑:“你怎么来了?” 玄凌珏原本是来找乐璇倾诉的,他对父皇的处理办法很不认可,这种息事宁人的方法只会让贪腐之风更加盛行,所谓的保证,根本没有那真金白银来的实在,恐怕这天朝的亏空只能越来越大了! 可玄凌珏满腔的话都不曾开口,他只看见了乐璇眼里的泪光,心中不由得也跟着她忧虑起来,关切地开口:“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惩罚你了?” 乐璇整个人扑进了玄凌珏的怀里,开始狠狠地痛哭:“皇上说要将我许给他的儿子,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恐怕也跑不出那几个!我不想嫁,无论是四皇子还是十四皇子,我都不想嫁!我不想嫁给除了你以外的其他男人!” 玄凌珏也不由得怔了片刻,许久才回神,伸手将她抱紧:“我不在乎,我现在虽娶不了你,但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我身边的位置永远是你的,无论你嫁给了谁,我都会将你抢回来放在我身边。若是父皇真的将你嫁给了别人,大不了,我便带着你私奔。” 乐璇抬眼,泪眼朦胧中的玄凌珏就如同她穿越来时那水汽氤氲中所见的容颜一般,勾起了她全部的情欲,乐璇咬了咬嘴唇,才踮脚堵住了玄凌珏的唇,那火热的吻掀起了两个人全部的情感。 玄凌珏也已经被那火热的吻冲昏了头脑,轻轻将她抱起,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始终凝望着她,人活在世,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满室的火热被乐璇的一个吻焚烧起来,那法华庭的檀香竟如春香一般,将二人的全部敏感勾起,一碰便热血沸腾,一碰便天昏地暗。 (1)白居易新乐府胡旋女 咔咔,标个出处,表示专业! 苗苗有更新到1万,还补上了昨天的2千,已经累傻了,木有安慰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赐婚 章节名:第16章 赐婚 满室的旖旎春光被茗燃犹豫的敲门声打断:“三小姐,三小姐,八爷在佛堂等候,说是无论如何要见三小姐一面。”茗燃也满心愤愤,这个八皇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现不好,愣是这时候来! “你妹的!”乐璇泄气,微微整理了一下她早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襟,她已经暗自在心底咒骂八皇子成千上万遍了,老娘好不容易欲求不满一回,怎么就碰上这种截胡的!可毕竟正事要紧,乐璇不得不将所有的仪容整理好,才开了门随茗燃去了佛堂。 珈蓝年纪大了,这个时候早就已经睡了,整个法华庭便是一片安宁,看着头顶丈高的佛尊,连八皇子这般仙姿卓著的人也不免怀了几分敬畏之心。 乐璇的脚步声打断了八皇子的思绪,八皇子回头,便看见了满脸怒气的她,不由得温润一笑:“珞可有何怠慢三小姐之处?” 乐璇扬眉:“怠慢的地方多了,你是皇子,我是女子,你一个皇子大晚上的跑到我一个女子的住所来,是想毁了你的名声呢,还是想毁了我的名声?”乐璇也算与八皇子打了几次交道,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温润的跟三十七度的白水一样,不温不火,不疾不徐。 八皇子反而笑意更浓:“珞倒是从未觉得三小姐是注重名声之人。” 乐璇眨了眨眼睛:“八皇子这是变着法的说我不要脸么?八皇子大半夜的,到底来干嘛?纯是来陪乐萱斗嘴么?” “来跟你说说此次走私案,皇上的处理方法,你认可么?”八皇子轻轻捻起一炷香,朝着佛像鞠了一躬,方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乐璇抿唇,她已经听茗燃提起了,居然就这么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了!若是她,必定是要追查到底,绝不能助长这种腐败的气息的!乐璇抬眼瞧了八皇子一脸了然的笑,仿佛他一早便知道皇帝会这么处置,不由得皱眉:“你一开始便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八皇子清浅地点了点头:“我自小便以父皇为榜样,他的为人处世我都极了解,也极认同,他这么做,是对天朝最好的保护。贪腐固然可怕,但若是因为惩戒贪腐而是国家朝廷有了空洞,为官之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人人谈官色变,那整个天朝便只会更加不堪一击。所以杀一儆百、息事宁人,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林海国,天朝也没有这个财力物力去围剿那么大一个国家,除了派使节交涉,也别无他法。” 八皇子的高谈阔论到了乐璇这儿便是一种“谬论”,这么说来,腐败反倒是为了拉拢人心,增加官员凝聚力的好方法了!那便直接把国库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这些官员还不感恩戴德地为了皇上赴汤蹈火! 乐璇回到房间,便冲着玄凌珏一个劲儿的发泄,数落着官员政绩观与官本位思想的危害,并没有注意到玄凌珏眼中的璀璨。 这整个玄家都是这种得过且过的思想,玄凌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去扭转,这也是他那么想要夺回皇位的一个原因,若是始终在这样一种养尊处优中掌管皇权,只怕不出三代便要亡国了啊! 只是他一直以为他严政廉明的政见是不会被任何人认可的,谁知道,他的乐璇却如此懂他,或者说,他们俩的思想从一开始便是统一的。 乌云密布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昏暗,仿佛是连太阳都知道乐璇不想迎接今天的太阳一般,迟迟都躲在厚厚的乌云底下,丝毫不肯露头。 天气闷热潮湿得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一场大雨已经蓄谋了许久,却迟迟不肯从天上掉下凡间。 乐璇已经跪在朝堂上,抬头便可看见玄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乐璇在他的脸上看见的只有满满的算计,不禁脊背僵直,听着梁喜略微尖锐的声音将圣旨一个字一个字地诵读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左丞相乐仲之三女乐萱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七子,佛王凌珏多年未娶,府中空廖,当择贤女与配。值乐萱待字闺中,与佛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佛王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伴着“钦此”的声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雷声,乐璇也不禁如五雷轰顶一般,现在这个老皇帝到底又是玩儿的哪一出啊?把她许配给了玄凌珏?她是该欣然接受然后叩拜谢恩么? 她拒绝嫁给四皇子、十四皇子、甚至拒绝嫁给褚乔,若是这么欣然接受,未免也太引人猜疑了!可她为啥还是满心欢喜呢? 朝堂之上,所有大臣都不由得偷偷讥笑,这个所谓的佛王,拥有着其他皇子都没有的王位殊荣,却被皇帝逼迫娶一个再婚的私生女为妻,若是风传的不假,这个女人很可能还没有了生育能力,不过有没有都没关系,反正他是信奉佛法的,又用不上! 乐璇此刻的表情在皇帝看来便是被吓傻了,玄策不由得浅笑:“吩咐下去,大婚当日,赐乐萱一品诰命夫人之位,可随意出入宫闱,替佛王在朕身前尽孝!” 乐璇眼珠儿暗暗地转了两圈才叩头:“万岁爷,是民女做了什么让万岁爷看不惯的事么,为何要将民女许给一个和尚?”那委屈的小语调,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傻丫头!”玄策微微撇嘴,“这是赏赐你呢!怎么好赖都不分!这天下间,除了朕的妃子,还有什么人比王妃更尊贵!你,可比你二姐乐薇还高了一品呢!” “父皇!”四皇子突然从百官中站出来:“父皇,我不” 四皇子的话被玄策硬生生打断:“老四,你这是要抗旨不尊么!此事朕意已决,不容你造次,众爱卿可有本奏!” 玄策的声音硬得让所有大臣噤了声,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不过片刻,玄策便已经拍案而起:“退朝!乐萱你随朕去长生殿!” 这一场看来讽刺的赐婚,伤了多少人的心,又遂了多少人的愿,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这赐婚的男主角,佛王玄凌珏,此刻仍在鸣鹿阁诵经念佛,根本没有人告知他一声。 或者,这场赐婚,原本就是玄策给玄凌珏的一个下马威,他同意与否,这婚都结定了。 长生殿上,乐璇垂手立在大殿中央,房门已经关了,只剩下高高在上的玄策与始终静默地立在他身后的梁喜,乐璇猜测,玄策会给她新的任务,而这个任务与玄凌珏有关。 “丫头,朕与老七的恩怨纠葛,你可略知一二?” 乐璇眨了眨眼睛,坦然点点头:“是听说了一些。” 玄策勾唇:“朕就是喜欢你的坦然,朕问所有人,他们的回答都是‘臣不知’,可笑,朕做事从不遮遮掩掩,他们不知,是傻了么!你说说看,朕对老七,是个怎样的态度?” 这么棘手的问题?乐璇不由心下一惊,她若是如实说,那便是在指责皇帝噬子;若不如是说,玄策只怕马上便会改变对她的态度。 乐璇抿唇,思索了片刻才开口:“依民女看,万岁爷对王爷既爱又恨。爱,是因为他是已故静元皇后之子,万岁爷与静元皇后伉俪情深,虽佳人已逝,却始终是万岁爷心里的人,对静元皇后的感情恐怕加在王爷身上不少,万岁爷将民女许给王爷,恐怕也是希望静元皇后泉下有知,可以欣慰;恨,是因为他是已故静元皇后之子,坊间风传静元皇后之死与王爷有关,万岁爷见了王爷便会思及静元皇后,亡妻之痛如利剑刺扎心底,难免恨之入骨。” 乐璇的一席话,只谈情感,丝毫未涉及政治,因为她必须如此回答,才能如她之前与皇上说的一般,她对政事,是一无所知的。 玄策不由得冷冷一笑:“果然是个七窍玲珑的丫头!朕将你许给老七,是希望你替朕看着他,这个老七,可没那么安生。” “万岁爷要民女怎样做?”乐璇的眼睛是平静的,直直地看着玄策老谋深算的眼眸,千算万算,他应该也算不到玄凌珏会对她动心吧? “取得他的信任,将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朕,朕只有知晓了他每日的行踪,方能心安。乐萱,朕这个任务可不是好玩的,朕是足够信任你,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的!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么?” 乐璇抿唇,匍匐在地:“民女必定鞠躬尽瘁,不负万岁爷的赏识与信任。”乐璇的头是低垂着的,没有人看见她眼神中的得意,这种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小惊喜,着实让她惊艳,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偏偏选择了她呢? 乐璇从长生殿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乐璇所撑的油纸伞上,让乐璇有些把不住,茗燃已经被乐璇打发到法华庭去收拾衣物了,她自己一个人,便走的极慢。 才到法华庭外的竹林甬路,便看见了四皇子,雨势正凶,他便那么直挺挺地立在雨水之中,满脸的雨水已经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见了她走至他身前,才苦涩地牵了牵嘴角:“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还是失去了你!萱萱,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的,我说过我若登上那位置,后宫贵妃之席必定会有你的位置!萱萱,为什么!”四皇子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臂,见她尚且干爽的袖子和自己已经湿透的手掌,不由得讪讪地收了手。 “四皇子,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救命恩人,却永远不是我的心上人,四皇子,感激,不是爱!还有,你尚且还没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爱,是支持是肯定,不是占有!回去吧,四皇子,圣旨已经颁布,你也不能违逆,放下我,开始你自己的人生吧,我在你的世界里,不过是个插曲罢了!”乐璇的眼睛里是笃定和平静的,四皇子的执念,其实并不是深爱,只是因为得不到,所有更加想要占有罢了。乐璇说完,便举着伞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此刻越是决绝,对四皇子反而更有利,快刀斩乱麻,总好过缠缠绵绵当断不断地反复拉扯。 “萱萱!萱萱!”四皇子始终在她身后呼喊着,他不甘心,他说什么都不甘心,总有一天,他会登上那最高的位置,将萱萱抢回来! 乐璇走进法华庭,将油纸伞合上,便见了茗燃兴匆匆地奔过来:“三小姐,听说万岁爷将您许给王爷了?”茗燃的眼神里满是期许和欢乐,仿佛是她自己要出嫁一般。 乐璇轻声叹气:“你的稳重细心都去哪儿了?这是什么地方,容你这么开心!给我憋回去,掐大腿也给我摆出一副哭腔来,你的小姐要嫁给一个和尚,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茗燃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瞬间便撇了嘴:“三小姐,您就要嫁给一个和尚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那一张表情明明已经皱成一个桃胡了,眼睛却还是慢慢的灿亮。 乐璇叹气摇头,到底还是小丫头,这修炼的还是不到家,这种不走心的小表情,骗骗百里失歌那种白痴还差不多,但凡是个有些心计的,一眼便看穿了! 乐璇不再理她,径直来到后院儿的井口,那头顶的草棚虽然潦草,却到底还是遮风挡雨的,乐璇没有撑伞,只是朝着井口朗声道:“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一下。你想离开么,我可以带你出宫。” 井口回响着乐璇清朗的声音,半晌都没有回音,乐璇皱眉,她难道猜错了?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根本不想出宫? 乐璇见没人回应,便准备起身离开,才站起身,便见井口窜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女人已经跪在了她身前,乐璇便又坐回了井口,正视着她的眼睛。那天的月色太昏暗,让乐璇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今日虽然还是有些阴,但总比晚上强多了。 乐璇伸手便将她眼前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张如伏地魔一般,似乎是因为烫伤而分不清眉眼的脸,没有鼻子、没有眉毛,一只眼睛也被烫的粘连在一起,另一只半张着,露出黝黑的瞳仁,因为脸烫的褶皱,嘴也向一边倾斜这,露出半截的牙齿。 烫伤应该不会伤及牙齿,那一口碎牙分明是有人故意用铁板一类的东西一一敲碎的。 那女子冲着乐璇傻傻地笑,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了一般,但乐璇知道,她是听得懂她说话的。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你如实回答我,便带你离开皇宫,好不好?”乐璇直视着她,“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原来是哪个宫的?” “怜香,”她的嘴有些漏风,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慈宁宫。” 乐璇瞪大了眼睛,那个皇太后宫里头的人?难怪会那么熟识玄凌珏。 “在这儿多少年了?” “不记得!”怜香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才开口,“不,我记得,我是少沣十三年冬天被太皇太后赐死的!”怜香眼睛里满是笃定,提及太皇太后,她眼睛里还有些许畏惧。 乐璇抿唇,微微点头:“为什么罚你?” 怜香的嘴巴已经变了形,却还是用尽全力抿紧,哪怕她一抿,便会将她的上唇撕裂,一边恐慌地摇头:“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乐璇眨了眨眼睛,唤茗燃:“茗燃,去拿些金疮药来,给怜香上药,再找一个大奁来,让珈蓝师傅写一个封条,就说我把法华庭的女鬼带走了!” “是!”茗燃有些胆怯,那个女人看起来就很恐怖,她还是搞不懂为何三小姐会执意要将她带走。 乐璇始终是笃定的浅笑,这个可以在法华庭的井底住十五六年的女人,显然知道许多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虽然乐璇进宫时只是轻装简从,甚至连一个仆人都没带,可她离开时,却是满载而归,带着十个皇上赐的宫人、满满四大箱皇帝赐予她的嫁妆和一个超级大的贴了封条的大奁,所有人见了,无不退避三舍,那个大奁里,真的装着法华庭的女鬼吗? 这个乐三小姐究竟是什么人,还能够擒住女鬼? “等一下!”一个年岁有些长的老妪拦住了马车,“老奴陈氏,皇后娘娘担心你偷了皇宫里的重要经卷宝物,派我来查看一下,你那个贴了封条的大奁,给我打开瞧瞧。” “你!”茗燃咬牙,“那里头是鬼,你也不怕放跑了!” “我也奉命办事,三小姐,佛王妃,不会连皇后娘娘的懿旨都不尊吧!”陈妪的语气极其刁钻,几乎要翻起白眼来。 乐璇掀开马车的轿帘:“茗燃,既然是皇后娘娘要看的,那便看吧!皇后娘娘向来不信鬼神,又是万金之躯,若真是放走了,也必定不敢近皇后娘娘的身。”乐璇冷冷一笑,反正吓着了也不用她医治。 “哼!”陈妪脖子一梗,便登上了那驼载大奁的马车,轻轻掀了封条,便打开了奁门,才开了个缝儿,便看见了里面那比怪物还吓人的容颜,整个脸顿时惨白,一双眼睛瞪得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一个趔趄,便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便直挺挺地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鬼!鬼!”那陈妪已经吓得没了魂儿,除了那一句话,再也没有其他。 茗燃手疾眼快,一把将封条封好,嘴里还不忘冷哼:“说了你还不信,你以为我们王妃是贪小便宜的人啊!要真是放跑了一个两个的,就天天去找你!”茗燃做了个鬼脸,非要吓唬吓唬这个狗仗人势的老太婆。 “茗燃!”乐璇打断了她的话,“多说无益,既然验过了,那便走吧!”乐璇反而是特别期待着皇后派人来的,这样,就相当于给她打了个免费的广告,现在恐怕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她带了一奁的鬼魅离开皇宫了。 乐璇的马车再也没有受到过任何一点儿阻拦,便直直地向城外而去,皇帝已经在城南圈了一大片院子,赏给玄凌珏做府邸,乐璇的马车一路便进了那偌大的院子,从今天起,她便是这院子的女主人。 乐璇下了马车,便四外张望,她还在对她的婚礼表示惊奇,她先入住了新房,所有的仪式只要等玄凌珏来便可以进行了,所以她是娶了个相公回家么? 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乐璇便将整个院子走了一遍,院子一共占地多少、有多少房间、几个家丁丫鬟、需要她布置的有多少、这个院子最奇特的地方在于,在正北方向的最大的正房不是一个会客大厅,而是一间已经请来了佛像的佛堂。 听家丁说,这是从般若寺运来的,是纯正的金佛呢! 乐璇浅笑:“金佛银佛还是泥佛,信奉了才是真的,这天下有多少礼佛之人,内心比阎王还狠呢!好了,所有人在大门口的天井里集合,我要清点人数、编排职位!” 天井里站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共三十九个家丁丫鬟,除了茗燃和明心坞带过来的小邓子小何子,她都不十分熟悉,乐璇抿唇,只怕这里头要有大半是各股势力派来的眼线,她还真需要些时间好好清理一下了! 乐璇板着一张脸,将自己刚刚在马车上制定好的王府家规一一叙述清楚,并派了一个书生模样的家丁在记录。乐璇治理这么一个小小的王府,还不将这些人治理得服服帖帖,那她的乐字便倒过来写! “乐璇!”赫连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把你的孩子、奶妈、丫头都给你带回来了!你连你自己孩子的满月酒都没赶上,你要是连他们百天还赶不上,信不信我以后就教他们六亲不认!” 乐璇浅笑:“你不会的!我对你很有信心!”乐璇的笑让赫连南毛骨悚然,这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赫连南到现在还是不理解,她是怎么做到被人强迫着带走,然后风风光光地从宫里出来,不仅得了银子、得了院子、甚至还得了个王爷回来。 这个女人真是不管到哪儿都是戏啊! 已经恢复了神智的鬼瞳在天鹤的搀扶下进了院子,见了乐璇便是哭:“当家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遵守你的要求,乐相到赫连南那儿说他知道我亲生爹爹的下落,我便信了,才会跟着他走了,才会被关起来,还连累了当家的差点” 乐璇撇嘴:“不全怪你,我也大意了,我以为乐相必定会在的,结果反而让那两个贱人钻了空子,可惜,没亲眼看见她们吊在城门前!”乐璇抿唇,她向来是爱憎分明的,这两个贱人不止一次地置她于死地,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们好死! 收拾好心情,乐璇瞧了瞧自己的一对儿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月月更像她,而川川却更像玄凌珏,无论是面容、表情、还是神态,就好像现在的月月正大敞四开地占据摇篮的百分之七十,川川只能弱弱地缩在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之中,抿着唇不哭不闹,格外可爱。 乐璇扬了扬眉,这丫头现在便这样的,将来可还得了! 将其他人遣散,乐璇才将赫连南带到怜香面前:“你比较懂,看看她的脸到底是不是烫伤?” 赫连南不由得皱眉:“你哪儿弄来这么神奇长相的人?” 虽然抱怨,赫连南还是仔细地检查了怜香的身体,半晌才开口:“她的脸应该一种专门用来毁容的液体无颜水所致,只要沾到,就会所有的皮肤都黏在一起,不过鼻子不是,鼻子似乎是被割了的!” 乐璇点点头,她大概理解赫连南所说,就类似浓硫酸呗! 赫连南继续开口:“她的膝盖没问题,似乎只是跪惯了,膝盖反而比脚腕用的上力,所有才会站不起来,身上也没什么大的病患,还挺健康,就是长得丑了点儿而已。若是能找到我师父,兴许还能给她植一张人皮面具在脸上,就有人样了!” 怜香却忽然匍匐在地,一把抱住赫连南的腿:“怜香不要,怜香不要,若是被太皇太后看见我了,又要杀我了!” 乐璇皱眉:“放心,你口里的太皇太后,已经自身难保了!” 安抚了怜香,乐璇与赫连南走进了她自己的卧房,乐璇抿唇纠结了片刻才开口:“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但是暂时不要跟佛王提起!” 赫连南满眼的质疑,这女人对佛王都有秘密? 乐璇已经将手腕搭在的腕枕上:“你帮我看看,我体内到底什么毒,可有解法?” 赫连南将纤细的手指搭在了乐璇的手腕上,一双柳眉却越皱越紧,她当时怎么会错以为这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这分明是 哈哈哈,之前就有亲猜对了,这让苗苗真心觉得各位亲们都是侦探,不过若只是这么简单,那不就没有意思了,大家猜猜看,是谁劝了万岁爷,让他将乐璇许给玄凌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股市 章节名:第17章 股市 夜色渐深,乐璇一个人正襟危坐在卧房之中,这一日下来,她有好几件事想不通。 一是为何整整一天,都不见乐仲来找她,她被封为佛王妃这么大的事儿,乐仲怎么会没有行动呢? 二是她究竟是在玄策面前的什么表现,才让玄策会想要将她安置在玄凌珏身边?他竟这么轻易就信了她?她可不算是个听话的人,从不是一个会让人轻易放心的角色! 三是赫连南说她体内的不是毒,而是一种蛊,赫连南说她也只能缓解,想要找到根治的解药,便要找到制蛊之人,问清楚投放食物的顺序,才能对症下药。 那是不是说,她便已经是绝症了? 赫连南提起,盅蛊之术是已经亡国将近百年了的南诏苗疆的秘传之术,当年南诏的一个王爷因为下蛊谋害了宇宗的爱妃,宇宗便一怒之下灭了南诏苗疆。如今苗疆存过在世的恐怕不足百人,而她们最大的特点,便是会在内衣的衣襟里秀一个夹层,放置一些香料,因为南诏虫蚁很多,即便是睡觉之时也需要防虫,久而久之便成了整个苗疆的习俗。 乐璇抿唇,可那毕竟是内衣啊,除非已经有了嫌疑犯,否则她总不能满世界去找内衣有夹层的人吧! 只是乐仲居然还跟苗疆之人有瓜葛,这个乐仲,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乐璇的房门被蓦地推开,乐璇抬眼,便看见了十四的忿恨眼眸。 乐璇微微扬眉:“怎么,十四爷这副架势,是要抢亲么?” 十四牙关紧咬,几乎是带着两分陌生地盯着乐璇看了许久:“所以,十二哥从来都是个幌子,你你喜欢的人,是七哥?在萧山是为了七哥、回京城是为了七哥、那两个孩子,也是七哥的,不是么?”十四的身上散发着满满的酒气,十四的眼中有几分迷离,不知是因为酒醉了,还是因为气得晕了。 乐璇微微皱眉,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十四爷这是喝了多少,怎么跑到我这儿来说胡话了?”十四这种疑虑可不能助长,一定要趁着他还没有完整的证据就赶快将这个思想打压下去。 “你撒谎!”十四伸手,冰凉的手指紧紧攥住乐璇的下巴,强迫地抬起她的脸对着他,“你以为,我会不懂你?若不是你心甘情愿,你就是死,也绝不会屈从了父皇的旨意!” 乐璇一抹冷笑:“十四爷何时这么懂过我?我嫁给佛王,可以得到全世界女人都觊觎的荣华富贵,又不需要像嫁给别人那样谄媚卖笑,他念他的佛法,我赚我的银子,不是很好!” “就这么简单?”十四皱眉,“这些事,我也可以满足你啊!” 乐璇不屑地推开十四的手:“你做不到!我只问你一件事,在十四爷眼里,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十四竟一时间怔忪了,他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许久无法回答。 乐璇冷冷一笑:“十四爷请回吧,你到底不懂我!婚姻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爱情是!十四爷若是真的想得到我,大可以去与皇帝理论,你若是争得赢了,我便嫁你与嫁谁,都是一样的,但只一条,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乐璇的语气很坚决,仿佛这一场婚姻与爱情无关。 十四咬牙,半晌开口:“我若说现在的我因为我的窘迫反而更爱你,我是不是疯了?” 乐璇瞪眼:“十四爷,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调戏自己的嫂子么!” “你以为我在乎?”十四突然被嫉妒烧红了眼睛,既然都得不到她的心,为何获得她人的是七哥而不是他?十四猛地扑向乐璇,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便要向她亲去 乐璇奋力地挣脱,可到底不是十四的对手,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越放越大,乐璇不由得抿紧了双唇,这个十四是疯了么! “乓”地一声,乐璇只觉得眼前一闪,抬头,十二便已经将十四一拳打倒在地,还不等乐璇说话,兄弟俩便已经扭打在一起,几个回合,便蹿至门外的院中。 乐璇皱眉,这兄弟俩怎么见面便打?乐璇追到院子里,用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语气开口:“你们给我住手!要打架,少拿我当借口!都给我住手!”乐璇身子有些好了,乐萱记忆里的武功也在逐渐恢复一些,一个心急,乐璇便已经窜步上前,伸手便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们俩能不能懂人话!我让你们住手!”乐璇以人为墙,到底阻拦住了两人的纠斗,“我不管你们心里的新仇旧怨,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准七嫂,都给我放尊重一点!天鹤,给十二爷十四爷备马!天不早了,七嫂就不留你们过夜了!”乐璇的语气是满满的愤怒和权威,让十二十四也有两分讪讪,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乐璇不由得轻声叹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小霸王!十四与四皇子不同,他不会在乎所谓的伦理道德、不会在乎人言可畏、甚至不会在乎对自己将来仕途的影响,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他便会抛下一切去追逐。 可乐璇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十四的注意。 而楚乔得知此事时,已经是三日以后的事情,玄策解除了对各国使节的禁令,趁着天气未凉,在锦绣宫又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答谢会,一是对天朝这一个月来禁足表示歉意,二是为在京的各国使节践行,三是给西陵国三皇子的所谓联姻一个交代。 “天朝皇帝,”林海国的耶律游皇子听闻了天朝皇帝对走私案的处决方式,自知他亦不敢对他们林海国如何,便嚣张了起来,坐在宴会的席位上也不起身,便朗声问道:“我们被关了一个月,你也不给点补偿意思意思,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玄策微微眯眼,他原本是想留这个耶律游一条狗命回林海国的,可他竟丝毫不知道收敛,还敢大言不惭地让他补偿?玄策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朕若是不意思一下,还真是被人落了话柄!梁喜,让人先将践行礼备下,每国使节赐玉如意一柄、千斗细粮、一头猪、两头羊,另赐贡酒十坛。” “谢天朝皇帝恩典!”所有人无不起立谢恩,只有耶律游满脸得意,仿佛各国应该将这恩情记在他账上一般。 楚乔有些许的犹豫,终究还是开口:“天朝皇帝,不知褚乔与乐三小姐的婚事” “世侄莫急,”玄策仍是满心开心,“朕与你父皇通过书信了,他十分属意朕的十公主,朕也觉得你与十公主十分般配,已经与你父皇定了婚约,明年过了谷雨,你便可以迎娶十公主做你的三皇妃了!” 楚乔未免有些焦虑,这赐婚中丝毫没有提及乐璇的事情,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那乐三小姐”楚乔仍不死心,只是追问。 “乐三小姐已经赐给我们佛王做正妃了,”坐在一旁的右相元修回答了褚乔的问题,“十公主身份尊贵,与三皇子更加相配一些!”这话语之间,却不知为何还带了一份讥讽的味道,无人知道他是在讥讽佛王与一个私生女相配,还是在讥讽乐仲的女儿只与一个和尚相配。 楚乔的双拳不由得握紧,这个天朝皇帝,是想用一个其他女人代替乐璇?这世间上绝色佳人再多,却再也没有第二个乐璇!楚乔牵起一抹苦笑:“褚乔不想娶公主。” 一句简短的话,将整个宴会的喧嚣都打断了,所有人都不由得噤若寒蝉一般瞧着楚乔。当今天下,有几个国家不是对天朝俯首称臣,即便表面上是平等的,也要多少巴结天朝三分,而这个西陵国的小小庶出皇子,居然敢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拒绝天朝皇帝的赐婚,而且赐的还是那天朝最最得宠的十公主。 那始终躲在屏风后面暗自观察褚乔的凌箫更是早已要将玉牙咬碎,她到底败给了乐萱什么!她早晚有一天,要让那个乐萱不得好死! “你是在看不起朕的女儿?”玄策怒目圆瞪,他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的凌箫不如一个大臣的私生女么? 楚乔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褚乔绝无此念。乔独身多年,便是不想与王宫小姐为妻,乔想要的,不过就是个平凡人家的女孩儿,最好是如褚乔一般的庶出!”楚乔将“庶出”二字咬得极重,仿佛是故意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十公主不好,反而是他配不上十公主。 凌箫咬着唇,什么叫庶出,她也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啊! 一场好好的宴会因为楚乔的执拗不欢而散,所有人都不由得讪讪离去,芷兰也不由得拽了拽十二的袖子:“这个乐萱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么多人争?你上次与十四皇子打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十二却只是朝着褚乔离去的身影叹气,他需不需要再去一趟王府,这个褚乔还会不会上演十四那夜的戏码? “炫、凌、璃!”芷兰不由得暴跳,“你居然在走神,居然在我面前想别的女人?干嘛呀,她现在已经是你七哥的女人,怎么,你连七表哥的女人也抢?” “我没有,”十二的表情很正式,“正是因为她是七哥的女人,我才需要提七哥去保护她。” 芷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替你七哥保护她?你怎么不替你七哥娶了她呀!炫凌璃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其他女人,想都别想!” 从两人身边经过的九皇子媚眼如丝地瞧了这两人一眼,露出一个极鬼魅的笑:“呦,小两口又在吵架,芷兰公主若是嫌弃了十二,可以到我这儿来,我老九还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 芷兰很是嫌弃,皱着眉退了两步:“你谁啊,谁说我们吵架了,这叫生活情致懂不懂!还有,你以后少来招惹我,你连我们家十二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少来我这自取其辱!”芷兰虽然只是邻国公主,却因为母后的关系与天朝走的极近,对这个老九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他太过晦暗,太过妖冶,让人见了,便会想起那吐着信子的毒蛇。 “芷兰!”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的元锦不由得朗声呵斥着芷兰,芷兰这样的性格,她怎么放心将她放在天朝! 已是黄昏,楚乔在经常转了许久,终于抬头看见了“佛王府”三个大字,这便是天朝皇帝赐给乐璇的府邸么?她究竟是有怎样的把柄攥在了天朝皇帝的手里,才会同意了这么无礼的要求? 若是那个在驼城时的他,他一定又会开始着手开始准备偷绑了乐璇便逃跑了,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现在不一样了,他经历了一次诈死那一场大火,忽然怕极了她会突然消失,他知道那一切本来就是为了逃脱他的追逐的,原来,对于她而言,他已经是一种甩都甩不掉的累赘。 楚乔苦笑,他只是想得到她,这种想法有什么错么? 心思微动,他的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向王府的大门走去,卫东不敢阻拦,只能随着三皇子一路拾阶而上,靠近了这个“佛王府”。 “什么人!”守门的几个家丁拦住了这主仆二人。 楚乔竟不知为何有些痴了,只是怔忪地看着家丁:“拦我做什么,我来找乐璇。” 卫东心叹不好,三皇子的癔症有近十年没犯过了,这是怎么了?不敢多劝,只能替三皇子开口:“这是西陵国三皇子,快去通禀你们王妃!” 其中一个家丁转头去禀报,楚乔却已经一把揪住了卫东的衣领:“乐璇是我的,她不是王妃,她不是王妃!” 乐璇在庭院中看见的,便是被卫东领着的,眼神都已经有些发直的楚乔,那意气风发早已消失殆尽。 乐璇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乐小姐,”卫东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开口,“怕是我们三皇子的癔症要犯了,吵着要见您,属下也不敢拦,只能求您看在跟我们三皇子以往的情谊上,别再刺激他了!” “癔症?”乐璇不禁更加惊异,“他什么时候还有了这种鬼症状?” 卫东犹豫地开口:“十年前,三皇子从山崖上掉下来过,犯了能有大半年的癔症,后来才渐渐的好了,十年来都没再犯过病,恐怕是因为听闻您要成亲了,才会这样。” 乐璇扬眉,听见成亲就这样了?可听见她怀孕的时候他不是也好好的? 乐璇蹲下来定睛看着楚乔:“我不管你犯了什么怪病,我知道你心里清楚的很,那就我说你听着。第一,我不是你女朋友,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婚姻和生活;第二,别拿你所谓的爱情来约束我,你的占有欲我想要了才是爱,我不想要的,那是侵犯人权,你应该清楚;第三,因为你希望拉拢佛王,所以你心存不甘又不敢抢亲,所以你才会这个模样,我觉得你大可以不必,你是在博取我的同情,还是博取你自己的同情?” 楚乔始终僵直的眼神竟有一丝情欲涌动,许久,才扯出一抹苦笑:“为什么,一个机会都不留给我!”这天朝,她若是嫁给其他的任何人,他都不在乎,反正他有时间有精力将她抢回来,可是佛王楚乔始终对这个西陵国人人信仰的佛王心存畏惧,若是他真的惹怒了佛王,会不会就再也没有获得西陵国皇位的机会了? 乐璇抿唇:“我是什么性格的人,即便你原来没看清,这段日子,也该清楚得很了,若是我不同意,你便是夺了我的人又如何?” 楚乔嘴角酸涩:“可你也是懂我的,我想要的,就永远都不会放弃!” 楚乔起身,径直离去。多说也无益,他能做的,不过是努力做到最好,以最好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乐璇面前。 乐璇轻声叹气,对于楚乔,也许她的拒绝,反而会是激励。人总是这样,身边的永远不珍惜,却对那得不到的心心念念,因为得不到,所以倍加珍惜。 钦天监算了吉时,将婚礼定在了九月初九,乐璇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去准备,礼部也派了专人来帮助佛王府置办婚礼用品。可乐璇眨了眨眼睛,若是想要皇帝相信她,恐怕大婚当天还要演一场好戏,所以,再用心的布置早晚也不过是个笑话,她便也恹恹,在旁人看来,倒也十分理解,任是谁嫁给一个和尚,也不会用心吧! 相较于对婚礼的漫不经心,乐璇却对她的生意格外上心,就在乐璇入宫的一个月期间,鬼瞳与天鹤已经在京城找了两家铺子,分别经营着绸缎和玻璃饰品,鬼瞳虽然在人前唯唯诺诺,却已经被乐璇训练成了一个账房好手,天鹤对外鬼瞳对内,这生意居然也做的红红火火。 乐璇便开始转向拓展新的业务,她有了绸缎与玻璃两项产业做底,又坑了乐仲一万五千万两银子,做起事情来便再也不用为了钱而畏首畏尾,既然甄家已经在京城开了几家银号,那她便不好跟他们抢开银行的生意,乐璇只是在城东的一块闹市里购置了一间偌大的庭院,并在庭院的大门口放了一块巨大的牌匾,黑底漆面上书着两个斗大的字:“股市”。 因为那庭院在城东闹市,每日过往的人极多,看见“股市”二字无不好奇,特别想知道这红门之中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景,不出五天,这股市便已经名声大噪,坊间的传闻更是越来越传奇,乐璇微笑,显然她广告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连鬼瞳也有些好奇:“当家的,这股市是何物?” 乐璇浅笑,满脸的志在必得:“一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却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鬼瞳被乐璇笑的更懵了,想来当家的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她只要听从安排便是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乐璇找了一大批人去训练,让他们如何了解股票购买与售卖的相关规则,并将消息散发了出去,说是股市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只要用银子买一张小小的股份单,便可以赚翻番的银子。 过了两三天,才有一两个胆大的走进这个看着略带恐怖的“股市”,那些早已经训练好的柜台服务生便细心地为他们讲解着股票是作为店铺的经营成本而设立的、与店铺的盈利亏损有关、可以随意买卖赠与等等一系列基本知识,那些口若悬河的服务生如同传销一般,将进来“股市”的人们都忽悠得云里雾里,便掏钱买了股票,多少不一,但一般不超过一两银子。 鬼瞳不禁失望:“当家的,这每日的收益还不够给服务生付工钱的!” 乐璇浅笑:“那便倒贴啊!去,派几个人到东街上,号称愿意出三倍价钱买这些人手里的股票,把这些人手里的股份再统统买回来。” “当家的,那不是我们赔了?” 乐璇摇头:“我出三倍,就会有三倍以上的人来股市,懂么?” 鬼瞳半信半疑地按照当家的吩咐安排下去,不多时,便有大量的人来购置股票,可这股票,也已经涨到了最初的三倍的价格,这些人似乎坚信股票会赚钱,便仍下大力度去购买。 乐璇又以己之力将价格提高了三倍,这一次,自愿来购置股票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市面上哄抬股票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时间,股票竟如同瘟疫一般在京城流行开来。 就连资金雄厚的甄家,也参与到了这炒股的大潮之中。 乐璇便派天鹤去几家老字号店铺游说,劝说他们将自己的一部分股份让出来入驻股市,得来的钱既可以用来购置物品、也可以用来研制新品,几家老字号无不心动,很快便入驻了股市,其他商号见有老字号加入,便挤破头顶的想要加入到股市中来,仿佛股市是一种可以证明自己实力的体现,乐璇设了规矩,卖给散户的股份不能超过全部资产的十分之一,而入股金额则不得低于一千两,所以好多小产业,只能望洋兴叹,股市却丝毫没有受到这限制的影响,反而更多人相信了股市的权威,股市便真的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 乐璇在所有布置中仍使用着王方定这个名字,所以没人知道,在这场角逐中,真正赚到盆满钵满的,却是乐璇。 珠玉宫中,八皇子仍对这个京城的新型事物心怀忐忑,而他的母后淑贵妃却因为自己投入的一万两银子翻了三番而庆幸不已,计划着准备直接投入一百万两,大赚上它一笔! 八皇子不由得皱眉:“母妃,您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吧?” “有什么,只要我们选对了商号,便必是会赚的,这还有什么好不安的么?你看,这股市里连个傻子都赚得着钱的!” 八皇子清秀的面容上少有的带着愁容:“我总觉得,这股市,似乎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可是,一时又说不清。毕竟,没有任何人出面保证过这东西是稳赚的啊!” 就在大家都在研究着如何才能在股市中的赚一笔的时候,乐璇已经全身而退,只收取一个入股的手续费,便让股市自生自灭了,她现在要做的,是炒期货! 是该先炒房价呢?还是炒大蒜、生姜?还是直接炒黄金呢? 乐璇终究还是适应商图的,不知为何,在经商的时候始终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她可以不用想谁会害她,因为根本还没有人想得通这一切都是她收敛钱财的手段。那个自以为是的八皇子也不例外。 转眼,便是九月九日,她与佛王的大喜之日。 虽然她从来没有跟玄凌珏通过气,甚至连十二都不曾再见过,但乐璇还是确信,今日,必定要有一场的大戏要上演,不过可惜,这一次她不是主角,甚至应该连配角都谈不上,顶多算是个道具而已。 不过可以看着整个玄家混乱如麻,她还有些小激动呢! 才过卯时,佛王府便已经是一片人声鼎沸,无论是前来庆贺的文武百官,还是参加婚礼的皇亲国戚,亦或是好信前来,站在街道对面准备一看究竟的平民百姓,佛王府所在的那乌衣巷,居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玄策的龙辇出现的时候,需要太监清街足足半个时辰。 “民女给万岁爷请安!”乐璇见皇上进了府邸,便穿了一身凤冠霞帔向皇帝跪拜。 玄策浅笑:“还叫民女,要改口称儿臣了!” 身后的喜婆搭话:“万岁爷,这可不是我刘妪多嘴,您想让儿媳妇改口,可得拜了堂之后呢,哪儿有人家闺女上赶着嫁过来的!” “哈哈!”玄策朗声大笑,“说的好,那便明天入宫请安再叫!时辰差不多了,准备拜堂成亲吧!” 乐璇不由得微微皱眉,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看见乐仲的身影:“万岁爷,父亲大人他” 啦啦啦,股票这种东西就是你在外面的时候觉得傻子都赚钱,等你入了股市,就变成了傻子,哇咔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大婚 章节名:第18章 大婚 玄策的脸上出现了丝让乐璇警觉的迟疑,虽然只是转瞬,可乐璇知道,会让皇帝这种老谋深算的人脸上也出现迟疑,说明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朕派乐爱卿护送东迢国的使节团回国,按道理也该回来了。”玄策捋了捋胡须,“想必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耽搁了。吉时要紧,快盖了红盖头去吧!” 钦天监交给乐璇的规矩乐璇都记下了,这大婚的第一条便是乐仲作为王妃的父亲对皇帝山呼叩首,今日是一并都取消了么?这婚礼未免也太儿戏了些,连女方的父母都不出席的? 乐璇也不多问,反正她也没指望这婚礼有多正式,告退了便回头往里间走去,外堂的事情便任由着玄凌珏去搞定就好了,她今天可是新娘子,虽然是场大戏的新娘,可只要嫁的人是对的便好了! 与看似欢乐祥和的佛王府不同,此刻的坤宁宫却是一片狼藉,四皇子已经几乎将手边儿上所有的东西打碎,近身服侍皇后穆婉的宫女绿萼正双手死死地护着一对儿水晶瓶,那是皇后最喜爱的摆设,可不能再让四皇子给砸了。 “你让开!”四皇子牙关咬得很紧,仿佛被罗刹附身了一般六七不认,狠狠地将绿萼向旁边一推,绿萼便已经一骨碌倒在地上,好在她的手里始终抱着瓶子,便将瓶子放在地上,继续抱住四皇子的腰:“四皇子,您别再砸了,别再砸了!” “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也敢命令我!”四皇子不分青红皂白,抬脚便踹在绿萼的心窝,绿萼向后一倾,正压在那水晶瓶上,四分五裂的水晶碎片扎的绿萼背后瞬间鲜血淋漓,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跪在跟前的宫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四皇子凶狠的威名早已经听闻过,但他向来孝顺,对皇后极服从,所以坤宁宫的宫人们都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 这个四皇子,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跟皇后闹翻么? 穆婉自从被玄凌珏吓到、又听闻了陈妪见了鬼,便每日按时诵经礼佛,今日诵经刚刚回来,便听闻了四皇子的胡作非为,便怒气冲冲地迈上台阶,正巧看见老四将绿萼狠狠地踢了一脚,不由得更加咬牙切齿:“你就将本宫的坤宁宫给拆了,也休想去参加那个小妖精的婚礼!” “母后!”四皇子不管那些跪了一地的宫女,抬眼便向母后走去,“求母后开恩,让儿臣去吧!我得去阻止这场婚礼,我会后悔一辈子!”四皇子在皇后面前仍然是不敢造次,只是低声下气地开口,他实在搞不懂,为何母后会这么决绝地反对他与萱萱在一起,以至于连萱萱的婚礼都不让他参加,却派了二哥跟十弟去! 连十弟那样的都可以去搅乱,为何他就不行? “你休想!”穆婉眼睛一瞪,竟格外震慑人心,“你若想要那小狐狸精,便先与本宫断了母子之情吧!” “母后”四皇子不由得双拳握紧,他是个极孝顺的孩子,他始终对母后的吩咐言听计从,甚至从没想过原由,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接受会这么难? 四皇子似乎还要开口争取,便被穆婉打断:“本宫累了,没空陪你,你若想砸,这屋砸完了还有别屋!你自己想清楚!” 四皇子看着母后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面部有些许扭曲,他只是喜欢一个人,从情窦初开便喜欢着这么一个人,到底错在了哪儿?为什么上天如此不眷顾他,他比二哥更孝顺母后,所有的恩惠都是二哥的!他比玄凌珏更爱乐璇,乐璇却最终嫁给了玄凌珏! 上天,难道就是上天创造他,为了夺走他想要的一切!? 喜堂之上,早已燃上香烛,陈列着祖先牌位。喜堂四周摆上粮斗,内装五谷杂粮、花生、红枣等,上面帖着比纸还薄的金箔剪成的喜字。四周的柱子上,垂挂着上好的红绡,庭院里摆满了圆桌,除了可以进入喜堂内观礼的玄家与乐家人,其他的文武百官便都坐在庭院内同庆。 届逢吉时,只见六个喜婆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扬起手中的五谷豆子,高声喝着:“吉时已到!”一霎时,便见燃烛焚香、爆竹齐奏,礼乐乍起,繁杂的声音将人的耳朵堵塞,许久都挥散不去,约么一炷香的时间,声音才逐渐消息,原本还喧嚣的院子便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站起身,等着新郎到来。 玄策端坐在内堂的正坐上,接受着钦天监监生的三拜九叩,才接了他手中的金绶带,因为乐仲不在而由乐仲的大哥乐孟代为叩拜山呼,一声响过一声,九叩之后,那万万岁的声音还在堂中回荡着,久久不散。 “有请新郎官!”喜婆声音格外尖,穿透了几重红墙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便见两个穿着红装的小太监搀着一身鲜红袈裟的玄凌珏从门外一路走进来,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对玄凌珏穿袈裟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看佛王这架势,分明是被两个小太监如一尊雕像一般给架了来的! “噢噢噢噢!”忽而从观众中传来一声欢呼,伴着拍手声,可以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好哎,好哎,铁树开花,和尚结婚喽!” “十弟!”二皇子忽而捂住了十皇子的嘴,“这儿可不容你胡说!” 玄凌珏紧抿着唇,他若是轻易服从了父皇的安排,难免会惹人怀疑,当初在宫里已经演了一出,现在恐怕还要演一出,只是委屈了乐璇,他们俩的婚礼竟是这般情形。 其中一个小太监伸手点了玄凌珏的后背,他僵直的后背才软了一些,便直直呼出口:“我不要大婚!” “胡闹!”玄策的声音简短雷厉,喝住了全场,“来人,逼他叩拜!” “我不要,我”玄凌珏挣扎着,却仍旧被一个小太监逼着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帝拜了三拜。 “父皇!”十四再也看不下去,满眼通红地冲出来,“凭什么,凭什么父皇就这么棒打鸳鸯,我爱乐璇,我要娶她,您不同意我们,却将她许给根本无心俗世的七哥,父皇,您不是老糊涂了么!”十四向来是放浪不羁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放肆!”玄策拍案而起,“朕是太宠你了么,竟这么大逆不道!” “儿臣便放肆了!父皇若不是老糊涂,怎可能做这等糊涂事!”十四丝毫不畏惧,挺直了胸膛开口,前来庆贺的文武百官无不惊惶得跪地不起,这种忤逆龙鳞的事情,也就只有十四皇子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敢做,要知道,这可是凌迟处死的罪过,即便他是皇子,也会因此万劫不复! “给我拉下去,拉下去!狠狠地打!”玄策气得直吹胡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已至此,还有这么一出! 十四竟直接两掌推开了两个侍卫:“这皇子我不当了总可以吧,我现在便要带乐璇离开这个鬼地方!”十四说着,已经飞身要向后院奔去。 十二突然跳出来:“这是我七哥的婚礼,岂由你造次!”十二一脚踏在宴席的圆桌上,便跳到了十四的眼前,两人不由分说地打了起来,两个人飞檐走壁地打在一处,还带着两分故意地将百官的宴席踢碎了两桌。 是的,十二与十四是故意的,他们一早便约定好了,要将这场婚礼搅黄。当然,十四是为了夺回乐璇,而十二是为了帮七哥夺取父皇的信任。 十四一听十二要帮七哥大闹婚礼,根本什么都顾不得便答应下来,其他的他临场发挥就好,反正他与十二打一架原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玄凌珏更是趁着两人斗得正欢,便作势要转身逃走,没人看见他眼中的忧虑,他也没想到十二与十四所谓的闹婚是这么一副场景,十四的话太重了,会不会真的惹怒了父皇?他虽然是想要让这个婚礼混乱些,可没想过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反了,你们都给朕反了!”玄策龙颜大怒,不由得朝外怒吼,“来人,快把玄凌珏给朕押回来,把这两个逆子给朕带下去!”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见乐仲带了一整支身着荣卓的精兵将内院团团围住,不仅玄凌珏已经被擒住,更不由分说地将十二与十四各自押了起来,乐仲方一抱拳头:“乐仲救驾来迟,还请万岁爷息怒!” 玄策狠狠撇嘴:“将这两个逆子压下去,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违逆朕的旨意!”玄策的声音很冷,眼睛紧紧地瞪着玄凌珏,他的话,分明就是说给玄凌珏听的。 玄凌珏倔强地抿着唇,腰杆挺直地看着玄策,那眼神流露的倔强和委屈竟让玄策也有两分怔忪,难道他真的已经皈依佛门?不行,宁愿错抓,不能放过! 玄策微微眯眼:“叩拜未完成,继续!” 两个太监便狠狠地压着他,跪倒在地,完成了剩下的叩拜。 喜婆哪里见过这般架势,早就被身边的大兵们吓傻了,许久才开口:“有请新娘子!” 始终静默地候着的乐璇这才款款出现在早已狼藉的喜厅,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施施然立在了玄凌珏的眼前,那浅大红色的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红色纱带曼佻腰际,外面套着薄如蝉翼般半透明的红色纱裙,金丝芙蓉拖尾拽,更显得细腰盈盈一握,曼妙不已。虽带着红盖头,却还依稀可见那嘴角微含着的笑意,仿佛在嘲笑他刚刚那场闹剧的低级。 玄凌珏竟看得有两分痴了,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是抿着唇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窈窕佳人。 在他人眼里,却是玄凌珏最后的垂死挣扎,明明已经到了拜天地的时候,还是不肯轻易弯腰。 喜娘这才从刚刚的惊慌里回了神,扯出一抹为难的笑,继续开口:“ 一拜天地: 一鞠躬感谢天造一对佳偶; 二鞠躬感谢地结金玉良缘; 三鞠躬愿天地姻缘传佳话。 再拜高堂: 一鞠躬感谢万岁恩泽深厚; 二鞠躬孝敬父母美名传扬; 三鞠躬祝愿父母寿比南山。 夫妻对拜: 一鞠躬夫妻恩爱比翼双飞; 二鞠躬白头偕老地久天长; 三鞠躬早生贵子合家幸福。” 每一次开口,玄凌珏皆没有动,都是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推着他的肩膀,才算半强迫着将这天地拜完,不知为何,连喜娘都似乎松了一口气,格外轻松地开口:“送入洞房!” 在那两个小太监的压迫下,玄凌珏方牵了绸带,一路向洞房而去。 “万岁爷”梁喜开口,“王爷不食荤腥,这合卺酒” 玄策不禁微微眯眼:“就是灌,也要把酒灌下去!”那酒里可有着好东西呢,若是玄凌珏不喝,如何能假戏真做呢! 喜堂上的人无不讪讪,经历了刚刚的一场吵闹,又加上这诡异的礼拜,谁会笑得出来? 可偏偏就有那不开窍的,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乍然开口:“二哥二哥,我们去闹洞房吧,我要看新娘子,我们去闹洞房吧!” “闹什么闹!”玄策不由得吹胡子,“还嫌闹得不够么!老二,谁准你将这个傻子带出来!赶紧回宫,少给朕丢人现眼!” 十皇子虽然已经二十二岁,却只有十岁的心智,听闻父皇骂他,不由得裂开嘴便嚎啕大哭:“啊父皇你凶我” “赶紧带走!”玄策冷冷地冲着二皇子开口,“告诉你母后,轻易别将十皇子拿出来显摆,怕谁不知道她有个傻儿子么!”玄策已经被这一天的事情搅得怒不可遏,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二皇子看得出父皇的脸色,便直接告退将还在大哭老十领走,那哭声扰得整个院落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事的,都给朕告退吧!梁喜,你留下看着他们,摆架回宫!”玄策甩了袖子,便径直离开了佛王府,他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愿意踏入这个地方了! 而那洞房之内,梁喜眼看着小太监攥着玄凌珏的手揭了盖头,二人的合卺酒被喜婆强行灌下了,该说的喜词也紧赶慢赶地说完了,几乎没有人敢在新房多呆一刻,便都匆匆离开了,只有梁喜不紧不慢地朝两人行礼:“那老奴便不打扰王爷王妃休息,先行告退。” 梁喜将房门关紧,便落了锁,吩咐着身后的小太监:“明日卯时再来开锁,下去吧。” 乐璇不禁扬了扬眉,洞房还带上锁的?确定了外面的人都撤了,乐璇才不禁微微弯了弯嘴角:“你们今天的闹剧太假了,太没技术性,你这几天都干嘛来着,都不说好好设个局?” 玄凌珏抿唇:“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处理,闹婚的事情交给了十二。”他也有些担心,这么生硬的闹,不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路么? 乐璇不屑的一笑:“我就知道!”乐璇伸手从酒壶里又倒了两杯酒出来,递给了玄凌珏,“呐,刚刚那个酒那么多手,不算交杯酒,反正没人了,我们再喝一杯?” 玄凌珏竟有一分玩味地接了酒杯:“你确定还喝?” 乐璇皱眉:“怎么了,我酒量很好的,这一壶都不是我的量,你也不是不知道!” 玄凌珏便伸手与她挽了手腕,两人便近的只有咫尺,玄凌珏眼含柔情地望着她,今日的她出奇的美,红烛的映照下,皮肤细润如温玉,柔润若羊脂,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让人浮想联翩,樱桃小嘴染了胭脂,娇艳若滴,玄凌珏仿佛刚刚的一杯酒便已经醉了,如今竟也有些迷离,生怕一眨眼他仍在萧山,乐璇的出现本来便是一个梦。 不,她不是梦,她比梦还要美。 两人一仰头,便将合卺酒饮尽。 玄凌珏不由得竟将手覆在了乐璇的脸上,指尖轻轻插进她的云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1)” 乐璇撇嘴:“少跟我装文艺,我是财迷,可不是文艺女青年!时间也不早了,我也累了,我们睡觉吧!”乐璇也没有发现,为何她会将“我们睡觉吧”这几个字说的这般自然,仿佛已经是过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那大红色的被褥之中,乐璇躺在玄凌珏的怀抱中,这种环抱让她格外安心。 不知想到了什么,乐璇突然开口:“你,转过去!” 玄凌珏不禁微怔,十分不解地看着她,乐璇一副娇嗔模样:“干嘛,让你转过去!” 玄凌珏无奈,只能缓缓转身,不知乐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片刻,乐璇便伸手抱住了他坚实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脖颈上,将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后:“从来都是你抱着我,这次换我抱你!我知道你觉浅,我抱着你,你便睡得安生些!” 玄凌珏不禁脊背僵直了一下,她的话恰好戳中了他心底的柔软,那心底里的全部柔软都倾斜而出,如山洪奔泻一般,抵挡不住。 那份动容只不过片刻,便不由得被乐璇不安分的手打断,他分明还穿着亵衣,可她的手却已经沿着两颗扣瓣之间的空隙伸了进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竟顺着他的腹肌沟一道一道地撩拨,玄凌珏不禁抽搐了两下,一把擒住了她的柔荑:“你这样,可不是让我安生!” 乐璇已经是一副醉眼迷离,那胸中仿佛涌了一团火一般,已经将她的全部理智燃烧殆尽,直到玄凌珏将她的手握紧,她才忽而反应过来,她居然又中了一次春药? “靠!”乐璇不由得大骂出口,“老娘要是有欲望老娘会说,用不用这么下贱!珏,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怎么每次跟你做这种事都得有点辅助药物?” 玄凌珏微微弯唇:“我保证,以后不会是每次!”玄凌珏的心里也烧着火,只是见乐璇没有表现便强忍着,如今见她已经情动,便也不用继续隐忍,转身便将乐璇按在床榻之上,满心的爱意化成一个个激吻,撩拨着乐璇早已不堪一击的情愫,不过瞬间,便是轰然崩塌,乐璇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只能任由着玄凌珏予取予夺。 玄凌珏紧紧地将乐璇拥在怀里,用他最温柔的方式宠爱她,他希望她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化不开的爱意,而乐璇则热络地回应他,她羞涩而娇嫩的身子,敏感地承受着他狂肆骁勇的占有,恩爱缠绵,销魂蚀骨,她为他绽放自己的美好。 红纱帐内,两具早已相互融合灵魂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火热的爱意升腾,弥漫着整个新房。 乐璇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乐璇睁开眼睛,便觉得全身都是一阵酸痛,到底是昨晚上玩得太开了! 连乐璇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那春药的影响,还是两人的真心实意,整整一夜,她都在不断的索要与回应,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真的精疲力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乐璇回头,便见玄凌珏也赤裸着睡在她身边,不由得皱眉:“你这么安静,不会太假吗?” 玄凌珏微微扬眉,声音低沉:“我还没睡醒,睡醒了再闹!” 乐璇撇嘴,哼,睡这么久不起是生怕谁不知道他已经占有她了么?不想如楚乔、四皇子、十四皇子之类的人再来叫嚣么?原来玄凌珏也有这种酸了吧唧的小心思! “王爷、王妃”茗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已经晌午了,该起了!” 玄凌珏朝乐璇点点头,才穿了亵衣,朗声大嚷:“好你个狐狸精,你凭什么爬上我的床,给我滚,给我滚!” “我是你王妃,我在你床上你吼什么呀!”乐璇在外界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直接大嚷顶了回去。 “我是和尚!我没认过你这个王妃!你不过是借着我的父皇爬上了我的床!给我滚,我的王府没有你的位置!”玄凌珏“啪”地推开门,便要作势将乐璇推出去。 “王爷王妃”茗燃讪讪,“外面就我一个人” “茗燃!”乐璇跳脚,“你”乐璇也挑不出茗燃什么错,便撇嘴,“算了,我先把衣服穿一穿,我还是到大门口去嚷比较有效果。” 玄凌珏却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乐璇,你会骑马么?” 乐璇坦然点头:“当然会,干嘛?”乐璇在国家队受训练的时候是最不安生的一个,几乎将训练基地所有的项目都玩遍了,更别说赛马这种极对她性子的事儿了! 玄凌珏微微点点头:“那就好。一会儿跟进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九月已经是入秋,天高云淡,午后的日头极大,路上的行人不算很多,仿佛都害怕被太阳瞧见了他们心底的阴暗,才都躲着不肯出来。 佛王府门口,已经是一片喧嚣,玄凌珏与乐璇正吵得不亦乐乎,玄凌珏也丝毫没有往日那逆来顺受的模样,深沉的声音中气十足:“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便是!” 说完,玄凌珏已经从拴马石上抓来了马,翻身便上了马,便头也不回地向南城而去。 “你给我回来!”乐璇也不甘示弱,回头便从院里的马厩牵了匹马跟了上去,所有的家丁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这王爷和王妃一前一后地骑马走了,他们是追呢?还是不追呢? 天鹤不屑地开口:“咱们就是做奴才的,你劝得回王爷呀?人家夫妻间的事儿,哪儿有咱们插手的份儿,赶紧干活吧,我店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所有人都觉得天鹤说的极有道理,便不再纠结,各自去处理自己手上的活计。 “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乐璇一边追,一边在他身后叫嚣着,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佛王爷大婚的第二日便要离家出走,而佛王妃竟追了一整个京城去追他。 这个佛王府看起来就是个很有趣的事情,这下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可有的讲了! 乐璇追着玄凌珏一路向城南而去,门口站岗的卫兵见这架势,便知是那如今风评最盛的佛王与他的王妃了,便也没敢十分细拦,只是问了一句,便匆匆放行了。 原来他们这一路,居然都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乐璇扬眉,皇帝这是已经开始相信她,指望她将所有的情报传递给他了么? 出了城又行了二十里,始终在前面不远处的玄凌珏才渐渐放慢了速度,在一处小河边逐渐停了下来。 乐璇便也跟着停在了他身边,这周围一片肃静,只有一弯溪流发出叮咚的响声,格外怡人。乐璇浅笑:“这地方竟适合养老的!” 玄凌珏却浅笑:“你养老?是不是要等到八十岁才肯养老哇!” 乐璇弯唇:“真聪明!你带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不会真的是为了找养老的地方吧?” 玄凌珏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若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便闭上眼睛,跟着我走!” 乐璇皱眉,思忖了片刻:“那要是不愿意呢?” 玄凌珏不由得浅笑,无奈地瞧她,乐璇也浅笑,便很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1)出自诗卫风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猴急 章节名:第19章 猴急 秋水汹涌,那不甚宽广的小河竟也格外喧嚣,乐璇闭着眼,任由玄凌珏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嘎吱嘎吱”地走过了一截竹桥,有在一段略带簌簌声的草叶中走了一段,忽而眼前更黑了一些,依稀有少许泥土与发霉的味道,乐璇微微皱眉,她刚才观察四周的时候没有见到山洞啊! “好了,睁眼吧!”乐璇才感觉到微微的明亮,便听见玄凌珏唤她,乐璇微微睁眼,便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粉色桃花,乐璇竟怔了许久,即便是桃花源,也无法在九月盛开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吧? 仔细分辨,乐璇方看得出,是用绢花一个个绑在枯枝上,便成了如今的烂漫景象。 乐璇弯唇:“你说的更重要的事儿,不会就在这儿搞浪漫吧?” “我若是说是呢?”玄凌珏笑得很淡,那眼眸中泛着的是乐璇很少看见的轻松,“母后最喜桃花,我曾经答应过母后带她去看萧山的桃花,可惜自始至终也没能如愿。你从萧山走了以后我便看见后山的桃林开花儿了,不知怎地,很想让你见见,本以为我可以自主决定我们的大婚,然后选一个桃花烂漫的日子与你结发,如今既然不行,便做个假象给你也是好的。” 乐璇撇嘴:“真酸!虽然我是一向不怎么喜欢穷矫情的,不过偶尔尝尝,感觉也很好。”再强硬的女人,心底里都住着一个小女孩的,没有人会拒绝浪漫,或者,越是女强人,内心反而越抵挡不了这种小浪漫。 乐璇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抬脚便在玄凌珏的嘴边浅啄了一下,这种带着一丝小俏皮的模样,全世界便只有玄凌珏真的见过。 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乐璇一把牵起了玄凌珏的手,走进了那一片绢做的桃花林。 “昨日那婚礼都被你那几个傻弟弟搅合得一塌糊涂了,我决定重来!用我们现代的方式!可惜没有戒指,便用草叶的代替吧!” 乐璇蹲下身,摘了两片枯黄的草叶,三两下便扭出了两个指环,不禁还自嘲地笑笑:“还是金戒指呢,真是符合我女土豪的小气质!” 交换了戒指,乐璇十分正式地开口:“你不是说你母后喜欢桃花么,这个时节,恐怕天下间也只有这儿才有桃花了,所以你母后一定会在,我要你对着桃花,对着你母后,与我重新发誓,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都将爱护我、珍惜我,保护我。你愿意吗?”乐璇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笃定和信任。 “我愿意。”玄凌珏郑重点头。 乐璇便又交着玄凌珏按照她刚刚的方式来问她,然后亦郑重地点头:“我愿意!” 说完,乐璇便一把揽过玄凌珏的脖颈,将一个缠绵坚定的吻烙在了他的唇上。 秋风利爽,不似夏季般缠绵,也不似冬季版凛冽,就如乐璇与玄凌珏的感情,初见时便不似常人那般热烈,长久了又不似常人那般寡淡。两颗藏满了智慧的心,却愿意卸下一切武装面对对方。 一片枯叶地上,乐璇轻枕着炫铃的手臂,任由着斑驳的日光透过半透明的绢花打在脸上,微微叹息了片刻才开口:“我有几件事始终没有想通,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阴谋等着我们。” 玄凌珏始终半眯着的眼睛在听闻了乐璇的话,也清明地睁开,眼睛里藏着化不开的冷静:“皇帝为什么会将你赐给我?乐仲去了哪儿,为什么这么多天毫无消息,却会在婚礼刚过半时出现?我虽不似皇后亲生,好歹也要叫她一声母后,她却都没有出现,真的只是不想来?” 乐璇抿唇:“你觉得,他们在筹划什么?会是一伙的么?还是各自有阴谋?” 玄凌珏摇头:“他们每个人都是老谋深算,恐怕不那么好对付。” 乐璇灵动的眼珠儿转了几圈儿:“那我们便找个突破口吧,你觉得你那个十弟如何?” 玄凌珏抿唇,乐璇的建议他曾经也考虑过,但终究还是有些顾虑:“十弟?他有些神智不清。设计靠近很容易,只是容易败露。” 乐璇却不以为意地弯了弯嘴角:“若是容易败露,是不是也意味着容易迷惑他人?也许,我们不需要通过他知道什么,只要通过他传递些什么就好。”乐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玩味,若是亲自演戏给那群老狐狸看,他们难免会找出些什么破绽,但若是通过一个傻子的口去传达呢? 众所周知,傻子可是不骗人的! 乐璇从山谷里出来,并没有随玄凌珏一同离开,而是只身一人去了大明宫。 玄凌珏说他已经派天鹤扮成她的模样将跟踪他们的人都引走了,她只要说她沿着南山找了一圈,无功而返便是。 乐璇若是将玄凌珏跟丢了,没有不去向皇帝汇报的道理。 乐璇骑着马一路行至午门,才下马将马儿交给守门的侍卫,便看见了正在午门前用马鞭抽打一个小兵的四皇子,不禁皱眉,在午门前站岗的,应该是禁卫军吧? 禁卫军,直接受皇帝指派,可不是四皇子的手下。正所谓打狗看主,这个小兵就算有什么不对,也该交给禁卫军统领来处理,怎么就由四皇子自己动手了? “四皇子!”一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男子正色上前,冲着四皇子抱拳,“臣禁卫军统领乐武,不知李然犯了何罪,让四皇子亲自动手?” 乐武?乐璇轻轻眨了眨眼,这个名字在乐萱的记忆里,是个还算正直的人,是乐仲的弟弟乐季的小儿子,从小不爱读书,却对武术格外痴迷,甚至在十八岁的时候曾经听闻乐萱武功尚可,便去找她切磋,结果因此,乐萱还挨了乐仲的一通毒打。 只因为她自不量力,敢与嫡出兄弟切磋,是已经将她也当做嫡出了吗? 自此,在乐萱的记忆里,她在乐家,便只有被打的资格。 乐璇微微弯了弯嘴角,看见一个乐武,居然还捡起了乐萱这么大一块记忆! “给我滚开!”四皇子回手便给了乐武一个巴掌,丝毫不给他留任何颜面,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怔住了,乐武好歹也算是个正三品的官员,除了皇帝,几乎所有人都要给两分面子,而这个四皇子却在午门外,当着所有禁卫军的面,便这么拂他的颜面? 乐璇反而牵了牵嘴角,并不避讳地上前:“这是干嘛呢,这么热闹?” 乐武抱拳作揖:“臣乐武见过佛王妃。” 始终背对着乐璇的四皇子这才回头,看着那个扰了他全部生活的萱萱此刻正带着威仪的微笑瞧他,一时间竟更加恼羞成怒一般,微微眯了眯眼睛:“怎么,萱萱是在替你堂哥出头来了?”虽语气带了浓浓的不屑,可那双紧紧盯着乐璇不忍移开的眼眸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心,他丝毫都不曾减少过对她的爱意。 乐璇浅笑:“四哥说笑了,乐萱一个弱女子,真的遇事了,也是请四哥和武堂哥罩着我的,我如何出得了头,不过是瞧见了这儿热闹,便来凑个热闹。四哥在这儿做什么?” 四皇子始终咬着牙关,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哥哥了,如今竟然连四皇子都不肯叫了,反而随着玄凌珏叫他四哥? 谁要做他的哥?! 乐璇见四皇子没有要答话的样子,便也不多纠结,将头转向乐武:“武堂哥,这个小卫兵可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被打成这样?” “王妃救我!”小兵早已经在几个的对话中听出了转机,一骨碌便跪在地上冲乐璇磕头,“王妃救我!” “滚开!”四皇子一脚踹在小兵的心窝,萱萱搭话,想必就是要向他求情了,他又何必等到端不住了再无奈答应,“以后再敢查本皇子,小心你的脑袋!” “谢谢四皇子,谢谢四皇子!”小兵已经连滚带爬地跑开了,乐武却仍不依不饶:“四皇子鞭笞我禁卫军,就因为他要查你送进皇宫的东西?四皇子,搜查只是例行公事,您未免” “哪儿这么多废话!这是我孝敬母后的,岂容你们玷污!进宫!”四皇子大手一挥,便张罗着不远处三五个挑夫挑着木箱向午门行进。 “四皇子”乐武仍一脸的不依不饶,乐璇轻轻拦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便是因为看见了这几个箱子才下定决心来跟四皇子搭讪的,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箱子不寻常,四皇子说这是送到坤宁宫的?坤宁宫作为六宫之首,向来衣食不缺,怎么会需要四皇子挑了这么多箱子送进去的? 乐璇跟在四皇子一行人身后进了皇宫,便见他们从东侧的旭日门入了太极宫,乐璇抿唇,她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跟过去?乐璇眨了眨眼睛才回头,向长生殿而去。 “儿媳乐萱给父皇请安,父皇王爷不见了。”乐璇站在大殿中央,一脸的无奈。 “哦?怎么回事?”玄策在乐萱来之前便已经接到了奏报,说是佛王与王妃一人一骑向城南而去,他们追上去的时候,便只剩下王妃在南山寻了许久,也不见佛王的踪影。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媳也不清楚,只记得王爷还挺主动的,儿媳还以为是王爷动了情,谁知道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王爷便要将儿媳送走,说是他没有这样的媳妇儿,乐萱性格父皇是了解的,自然是不小心就跟王爷杠上了,后来王爷气不过,便骑马就走,儿媳便一路追,追到了南山,他就忽然不见了,儿媳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 玄策微微点头,基本上跟探子传来的奏报一样,不过听闻二人生米煮成熟饭,他还是有了些谱儿的:“放心,他应该不会走远,若没有守卫见他进宫,应该便是去了般若寺,他毕竟是个和尚,一时间不肯接受你也是有的,你便多费心吧!梁喜,带王妃去天水阁寻几套佛经,朕记得有一本经文里提及了欢喜佛的事,似乎还有柔然进贡的欢喜佛佛龛,便拿些了让王妃学学,以后也好劝老七!” 乐璇恭敬地弯腰退下,不禁眨了眨眼睛,那个天水阁还真是个宝库,连欢喜佛这类的东西都找得到?在她的记忆里,欢喜佛唯密宗所有,只有藏传佛教(喇嘛教)寺庙中才有供奉,利用“空乐双运”产生了悟空性,达到“以欲制欲”之目的。 梁喜派了小万子带她去天水阁,乐璇便侧面与小万子聊天,从年龄到入宫时间,从万岁爷的饮食习惯到脾气秉性,再从他老家的山水风光到他的本家兄弟,乐璇忽然发现,这个小万子,竟然是八皇子的人。 这个八皇子看起来贤明温润,对人对事也都不争不抢,却也有在皇帝身边安插心腹的手段! 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所谓的贤明,也只是相对的。 闲谈着,便已经到了天水阁,乐璇倒不急着找那些什么经书,反正也不过是个借口,反而随手翻看着周边的书籍,年志、编制、户簿、圣旨整个天水阁的宝贝还真的不少,乐璇随意找了一本积了很厚灰尘的书,吹开积灰,便见天朝帝后传几个字,乐璇皱眉,连这个都有记载? 乐璇随意翻看着,忽然竟有一个夹页坠落,仿佛是被谁撕下来,却忘记带走,乐璇定睛,便看见了关于太皇太后辅佐玄凌珏做傀儡小皇帝的相关记载。 这是整个天朝都知道的事情啊,为何这么急匆匆地撕下来还未带走? 乐璇将夹页偷偷塞进了袖口,便将书缓缓放下,转而向储物的楼层逛去。 就在乐璇在天水阁闲逛之时,凌箫早已经接到了乐萱进宫的消息,她对乐萱的恨意还毫无衰减,不由得冲莺儿忿恨开口:“那个贱人为什么都嫁了人了还这么嚣张?没事儿进宫来,是在显摆什么!” 莺儿却幸灾乐祸:“嫁给佛王有什么好显摆的,就她那个德行,莺儿就不信会让佛王放弃佛法选择她,以后还不是连个女人起码的滋润都没有,而且听太医说,她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只怕皇上将她嫁给佛王,就是想让佛王真的断子绝孙吧?” “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凌箫白了莺儿一眼,“七哥信奉佛法,终身不娶不是更干净?那个妖女,才不能让她破坏了七哥的信仰,莺儿,我们帮帮七哥吧?” “公主要莺儿怎么做?”莺儿一听,便知道十公主已经有了计划,便恭恭敬敬地将耳朵凑到她跟前,听着她的“完美”计划。 玄策要给乐璇拿的东西都找到了,乐璇也没理由继续逗留,便准备从天水阁离开,她暗自却充满了嘀咕,按照凌箫的性格,她没理由不派莺儿来请她去揽月楼坐一坐啊,毕竟她俩在人前还是好姐妹的模样,凌箫应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示好的机会的。 才想着,便见一个小宫女朝她走过来:“王妃吉祥,我是揽月楼的宫女雀儿,十公主请您略坐坐再走。” 乐璇玩味地笑,果然被她说准了,便回头去看小万子:“万公公,还麻烦你将这些东西都搁在禁卫军统领乐武那儿吧,我走的时候去拿。” 吩咐了小万子,乐璇便跟着这个雀儿一路向太极宫而去,行至坤宁宫,便见整个宫门紧锁,却仍可以嗅见里面浓浓的香粉气。 乐璇挑了挑眉梢,似乎漫不经心地与雀儿聊天:“咱们皇后的坤宁宫可真是香!” 雀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便天真地答话:“是啊,坤宁宫隔个十天半月,便会满院飘香,我们猜,应该是给皇后娘娘沐浴时加了什么东西的缘故。” 乐璇微微点头,乐璇几乎可以断定,这香气一定是与四皇子抬进去的那几箱子东西有关,才抬头,便看见从坤宁宫后门走出的四皇子和几个挑夫,正与乐璇走了个对头碰,四皇子见乐璇,竟惊惶了一秒,回头见后面已经关了,才开口:“你不是来见父皇的,怎么走到太极宫来了?” “四哥,”乐璇凑到他不远处嗅了嗅,竟一丝香气都没有?“坤宁宫已经这么香了,你们是怎么做到一点儿都不香的?” “什么香?我没闻到!你来做什么?”四皇子的问话还没得到回答,便一阵不依不饶。 “十公主让我去她宫里坐坐。” 四皇子微微点头,在十公主那里他倒是放心的,因为她从小是被母后抚养长大的,他虽然跟她不太亲,但在他的记忆里,十公主还算是个亲切单纯的姑娘,对乐璇也没什么威胁。 告别了四皇子,一个拐弯,乐璇便走到了揽月楼,凌箫已经在院前等候了,见了她来,便扯出一抹特别亲切的笑容:“七嫂,这下我们可就真的更亲了!以前让你叫我姐姐你不叫,现在得改口叫我妹妹了!平白无故,就涨了好几岁呢!” 乐璇也浅笑,仿佛她真的仍旧毫不知情一般:“试问这天下间有哪个女人喜欢平白无故长几岁的?你就饶了七嫂吧!我以后直接唤你凌箫如何?又亲切,又省的我变老!” “好啊好啊!”凌箫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昨天我便想着要将贺礼都送到你府上的,结果这群奴才到底还是落下一样,这可是我亲手绣的鸳鸯荷包,七嫂你可得戴在身上!否则凌箫要生气的!” 乐璇看了看那不算出奇的荷包,不知又是何阴谋,但总不好直接回绝,便伸手将荷包带好:“那七嫂就谢谢凌箫的好意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竟也拉拉杂杂地聊了好一阵子,乐璇才从揽月楼出来,一路上了午门,便见刚刚被四皇子鞭笞的卫兵正在与乐武抱怨:“那四皇子的箱子分明有蹊跷,属下只是想稍稍查看,他便冲我颐气指使,乐统领,李然的职位丢了没关系,只是这后宫的安全” 乐璇微微玩味,这禁卫军里还真有这正直仗义,不畏强权的人存在啊? 乐璇并未参加他们的讨论,认真记下了这个叫李然的长相便离开了,若是李然可以为她所用,倒是也很不错。 转念,乐璇便推翻了这个思想,她与玄凌珏要做的事情是谋权篡位呢,这种愚忠的人,怎么会轻易跟随! 回到佛王府之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乐璇便将这一整日的事情都理顺了一下,将那一页记录从袖口中掏出,定睛,便发现原本白纸黑字的书页之中居然多了密密麻麻的红字,乐璇皱眉,还没来得急仔细地查看着上面写着的红字,便听见门口茗燃的声音传来:“王妃,太常寺卿王仁大人求见。” 乐璇将书页匆匆放入了梳妆盒里,便推开了门:“在正厅?” “是!”茗燃微微点头。 乐璇皱眉,这个太常寺卿王仁似乎是乐仲的门生,为何会来找她?思忖片刻,吩咐茗燃:“去将赫连南请来,让天鹤跟鬼瞳也回来吧,晚一些我去找她们。” 吩咐完,乐璇便已经走到了正厅,太常寺卿王大人大约有五十岁左右,眼睛不大,却让乐璇看见了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为何会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瞧她? 王大人朝王妃问了安,便向茗燃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与王妃有事要谈。” 乐璇微微扬眉:“王大人有什么秘密事?” “一定不让王妃失望。”王大人的眼中流露着笃定自信的光芒,乐璇琢磨片刻,到底还是让茗燃带着丫鬟都退了出去,并将大厅的门紧紧关上。 “王大人现在”乐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仁一把捂住了嘴巴,整个如猪一般肥硕的身子便压在她身上,让她不禁整个人躺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几乎是不容她挣扎地,他便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衫,狗儿一样在她的身上嗅来嗅去,乐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色胆包天,我可是” “王妃么,佛王满足不了你,我知道,我可以!”王仁整个人都压在乐璇身上,让乐璇动弹不得,她又实在不敢轻易动用武力,谁知道这个王仁会不会是皇帝派来,故意来测测她究竟有没有武功的细作。 可是,难不成就这么让他轻薄了? 乐璇眼珠儿微动,不禁娇嗔开口:“王大人,您也高官,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猴急?就没有个情调么?” 王仁微怔,从乐璇身上直起身:“王妃的意思” “王大人可否容奴家稍微安排一下,在这儿连张床都没有,怎么做啊?您在这儿喝杯茶,我回卧房去换件衣服,这衣服太厚了,我昨日穿的那件薄纱外罩,若是套在我的身上”乐璇故意将“身上”二字加重语气,让他想歪,并且一边说,一边露出半截手臂,轻轻婆娑。 王仁不禁血脉喷张,他还不傻,王妃说的,是只穿那薄纱! 那垂涎的模样霎时毕现:“好,我等你!” “一定要等着奴家!”乐璇冲着王仁放了放电,才转身逃出大厅。茗燃看见乐璇,不由得倒吸气,她的衣服茗燃紧张得有些结巴:“他他可是” 乐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随她到卧房去,一直到关上门,乐璇方才咆哮:“这群男人是被精虫堵了脑子么!什么人都敢动,我非要让他尝尝什么叫‘欲仙欲死’!”乐璇说道最后,甚至是咬着牙开口的,抬眼便吩咐茗燃:“去叫小何子来!” 乐璇用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完毕,便吹熄了房中的蜡烛,外面黑得还不十分彻底,在房中还可以看见依稀的人影。 茗燃点头,便去大厅请王大人,王大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地便到了卧房,见房中灯都熄了,不由得更加激动,也不多想便直接推门进去,才推门,便听见屋里传来柔弱的声音:“等一下,人说无酒不欢,你先将桌上的酒喝了,再来找我!” 王大人抬眼,便看见桌上放置了一个酒壶,没有酒杯,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直接一仰头便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色相将他满脸的横肉堆在一起:“心肝宝贝儿,你还有什么要求?” “奴家的房间好热的,王大人穿这么多,不热么?” 王仁瞬间听懂了,急匆匆应和着:“热,我热”王仁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所有的衣物脱得一干二净,心里的欲望已经按耐不住,便直接抱住了眼前的“佳人”,不由分说地便冲着她一通亲,才喘息,便被一根纤细的手指堵住了嘴:“嘘” 王仁皱眉:“怎么了?” “我与你玩些有趣儿的!”话音未落,王仁便觉得自己的手被一根细细的绸带束缚住,那眼前的“佳人”居然将自己的四肢都绑在了床铺的四角上。 王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一次见面,就玩儿这么大的?这个佛王妃果然名不虚传,胆大火辣,他喜欢。 王仁甚至已经不再反抗,任由着“佳人”将自己绑得结结实实。 “这回我们可以开始了么?”王仁开始迫不及待 注:欢喜佛的造型源于密宗的“男女双修”的教义。有好奇的可以问度娘,苗苗从度娘那儿粘来的解说被和谐了 阿门,但愿苗苗木有教坏小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人言可畏 章节名:第20章 人言可畏 王仁的所有急切被突入其来的光亮一举浇灭,卧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还不等王仁抬头怒吼,便看见门外涌进一群人,为首的便是一脸鄙夷的王妃。 王妃?王仁一转头,便看见了身着薄纱的瘦弱小太监,还不等他爆发,便已经听见了那太监的抱怨:“王妃!好讨厌啦!人家还没穿衣服呢!”小盒子话音才落,一直在他身后给他配音的天鹤已经刷拉一下将一件斗篷围在了他身上:“少丢人了!” 乐璇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冷峻和强势:“来人,搬个屏风将这龌龊的家伙挡上,本王妃还不想长针眼!欲求不满色欲迷心的家伙,敢上我佛王府来撒野,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仁竟格外嚣张:“你带了那荷包,分明就是你勾引我来的,就算是佛王回来了,本官也不怕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娼妇!” “阿弥陀佛!”玄凌珏深沉晦暗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贫僧回来了,王大人要如何分辩?”玄凌珏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气,他在般若寺还没坐稳,便有个小子来通传说王妃红杏出墙,玄凌珏便算准了会是有人嫁祸,只是他赶回来时,看见这番场景,还是被气得满心愤愤,原来这官场之内还有这等色胆包天之人! “王爷救命,我不是有意轻薄王妃,分明是她带了雨云坊的荷包,我才一路跟来的,是她先勾引我,却嫁祸于我,还请王爷明鉴!王仁冤枉啊!” 乐璇却比玄凌珏先开了口:“少信口雌黄,这荷包是我从十公主那儿得来的,你若是这般说,我可敢去皇帝那儿告你嫁祸十公主!你说的话我听见了,没有确凿证据以前我是不会送你见官的,不过我也不敢轻易放了你,否则你跑了我一个弱女子还真怕你报复!你就在这床上安生睡吧!对了,忘记告诉你,你才喝了一大壶的春药,可千万要意志力坚强些,否则,血脉喷张而死我可管不着!” “你!”王仁已经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了,不由得狂吼,“放开我!放开我!” 完全不理会那声嘶力竭地呼唤,乐璇已经一把拽住了玄凌珏的手腕:“你还知道回来,听说我出事儿了知道回来了?!走,我必须跟你好好谈谈!”乐璇的声音嘹亮又嚣张,就如同一般人家的普通妇人在与自家的男人怄气,几乎是不容置疑的,乐璇已经拽了玄凌珏要走。 “王爷”见王爷与王妃要走,身边的几个家丁都不禁讪讪,乐璇转身便厉声喝道:“这是我们夫妻的私事,不怕死的就跟着!” 所有家丁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退后了两三步,才眼睁睁地王妃一路风风火火地将王爷拽走。 在这个府里谁当家如今已经一目了然了,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擅自招惹王妃,毕竟屏风后头还有个现世报提醒着他们。 乐璇将玄凌珏拉进了后院的厢房,才关了门便听见了玄凌珏忧虑的声音:“你的王仁这样做,若是人传出去,恐怕”玄凌珏还是对将一个男人扒光了绑在床上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他知道乐璇从来没将男女之防放在心上,可这全裸未免也太超脱世俗了。 乐璇回头,毫不示弱地仰头:“我怎么了?他要玷污我,他没有错,我不过惩罚了他一下,便是我有错了?我虽然很洁身只好,但绝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便是血脉喷张而死,也是自找的!” 玄凌珏轻声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要怪你” “我知道啊,”乐璇不以为意地开口,声音不甚大,“可是要是一句都不吵,不会觉得太假了么?我们俩昨天才认识哎,哪儿有那么相互信任?” 玄凌珏皱眉,她刚刚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做给别人看的。 两人并没太过计较,乐璇便顺手摘下了凌箫刚送给她的荷包:“王仁说,这个荷包是什么云雨坊的?你了解过这个地方么,为什么凌箫一个内宫女子,会有这种荷包?” 玄凌珏微微摇头:“凌箫向来外表温婉善良,她会是这样的,我也没料到。你打算如何处置凌箫?” 乐璇扬眉:“我若说我想也找个人去玷污她,你会站在我这边么?” “我会,”玄凌珏抿唇,“纵是与天下为敌,我也愿站在你这边。只是凌箫可以骗过父皇母后,可见她城府颇深,若没十足的把握,别亲自涉险。” 乐璇皱眉:“你就是什么事都要万全!否则也不至于在萧山躲了十五年!我在商场摸爬滚打许多年,便悟出一个道理来,想要获得多大成功,就要承担多大风险,没有什么计划是没有漏洞的,人也一样!凌箫企图用这个云雨坊的势力玷污我,却反而被我们知道这个云雨坊,这个什么组织可以将触角伸到朝廷和后宫,一定不简单!” 乐璇忽然想到什么,才推门,还好,茗燃始终在门外不远处守着:“茗燃,你去我房里把梳妆盒里的书页拿来,顺便将天鹤与赫连南唤来,我有事情要问清楚。” 玄凌珏轻声询问:“可是在皇宫里发现了什么?” 乐璇冷笑:“皇宫里发现可丰富着呢!” 乐璇将她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述给玄凌珏,越说,玄凌珏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你觉得这个皇后到底在搞什么鬼?”乐璇抬眼,瞧着玄凌珏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映照着璀璨的烛光,却仍显得那么晦暗。 玄凌珏双唇紧抿:“皇后的事情,一直都是这么神秘。想当年父皇还是王爷的时候,便曾经查过皇后的家底,却始终一无所知,若不是她为父皇一连生了几个儿子,恐怕这皇后之位,也轮不到她的。” “你是说,查不到她的家底?”乐璇瞪大了眼眸,以玄策这样的性格,怎么会选择一个对他的朝堂毫无益处的人做皇后,而不是那个家里富可敌国的淑贵妃?亦或者是当时的右丞之女禧妃? 转瞬,乐璇便懂了,正是因为皇后当年无人可依,才可以平衡四大家族的势力,反而保证了朝堂的稳定。 只是若连皇帝都查不到的事情,该是隐瞒了一个多大的秘密呢? “王爷,王妃!”茗燃敲门,将天鹤与赫连北带了进来,并将手中的书页交到乐璇手中,还好有屏风隔着,那床上的鬼哭狼嚎实在是已经让她满脸羞红了。 乐璇定睛,不由得惊呼:“字怎么没了?” 所有人都看着乐璇手上的书页,天鹤最先开口:“这上面有字啊!” 乐璇将红字的事情解释清楚,才转头去看天鹤与赫连南:“我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看出这是用了什么墨水?” 赫连南接了书页,仔细分辨了片刻,眼睛眨了又眨,余光瞥见了佛王手边的香囊,不由得笑开:“原来王爷还有这种雅兴,快将那荷包给我!” 玄凌珏抿唇:“你知道这个?” 赫连南接了荷包,便将荷包放在纸下微微熏了片刻,便看见纸张上逐渐出现了满满的通红字迹,玄凌珏拿来瞧了,里面详细地记载了与皇祖母勾搭成奸的一众官员,如今有人的早已不在人事,有的人已经在那次清君侧中解甲归田,但也有的人仍旧在这朝堂上大放异彩的。 玄凌珏始终双唇紧抿,这书页上的笔迹少说也得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这个记录了这些的人,是要将书页交给他的,还是要交给他父皇的? 那当年的人最后又是因为什么受了阻碍而没有将这书页带走呢?若是当初那人送达了,会不会改变如今的历史?玄凌珏也知他思考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但仍是有些唏嘘,原来哪怕只是一个极微小的细节,也会改变整个历史的走向! 乐璇的关注点却显然不是这张名单,反而回头问赫连南:“你对云雨坊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是一个极神秘的组织,成员全部是女子,而且都会带着这个荷包,你别小看了这个荷包,这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它可以让男人发情;可以使芦荟汁液显色;据说若是遇了敌人,这荷包里还有些可以让人致盲的东西,只要将荷包洒在人的眼睛里,这个人的就一定会变成瞎子!”赫连南说到一半,却微微顿了顿,“只是她们从来都是见首不见尾,你除了通过荷包,根本没办法主动找到她们。” 乐璇眨了眨眼睛:“那她们组织里应该还是知道她们有多少人的吧?若是有人每日带着她四处游荡呢?她们会不会主动找她?” 玄凌珏抬头:“你不准再带着它!” 乐璇扭头:“哎呀,结婚还真是不一样,还学会命令我啦?我也没说要我自己带!” 按照乐璇的安排,鬼瞳依样绣了二十个皮囊,赫连南又陪了味道极相近的香料放在荷包之中,买通了牡丹堂里的二十个窑姐儿,整日带着荷包满京城胡乱游荡。 而那个王仁,乐璇终究是在折磨了三天以后便押着他去见了皇帝。 玄策看着这个已经失踪了三天的王仁满眼通红,不由得皱眉:“丫头,你最好能自圆其说,否则,你可知囚禁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 乐璇将王仁是如何如何企图玷污她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若不是儿媳机敏,就再也见不着父皇了!我我气不过,才将皇上赐我们夫妻的酒都灌给了他,又绑了他的手脚,才三天,他就这副模样了!” “女人!”乐璇正说着,王仁忽然高呼一声,便已经一个箭步窜至一个正在上茶的宫女身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这宫女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一个紧张,便将手中的半盏剩茶倒在了玄策眼前的奏章上。 玄策瞬间龙颜大怒:“放肆!将这个疯子给朕抓起来!”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小宫女更是慌得跪地不起,整个人瑟缩得不敢抬头。 “统统拉出去给斩了!”玄策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皇帝,这等忤逆犯上的事情,他是断不会助长了这种风气的。 “父皇,这宫女罪不至死吧?”乐璇不禁有些介怀,就因为那丫头吓到了,就要砍头? 玄策反而微微眯了眯眼,抬头瞧了瞧那个从不惹火烧身的乐萱,竟然在为一个素未平生的丫鬟求情?玄策冷哼:“你这是被老七同化了?居然也学会了同情人?” 乐璇微怔?在玄策心里,她是一个完全没有是非观念的人?乐璇便也浅笑:“儿媳为了早点儿取得王爷的信任,最近多读了些佛法,可能是有点儿” 玄策反而冷了冷脸:“你最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下去吧!” 乐璇从长生殿出来,便觉得皇帝的态度很不寻常,按道理,她努力接近玄凌珏,皇帝应该是高兴的啊?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乐璇琢磨着回头向大殿内又望了一眼,便看见被两个小太监押出来的小宫女,小宫女看见了她,便跪下了叩谢:“青衿谢王妃的不杀恩情!” 乐璇挥挥手让她们走了,一个还没有鬼瞳大的丫头,能在长生殿上茶,也算是前途无量,却只因为那个王仁的一个惊吓,便要被贬去浣衣局了,还真是可怜。 乐璇走到太和门前,茗燃始终在那儿等着,见了她来,不禁有些警惕地走到了她面前:“王妃,我刚刚看见了一身太监装的十公主,不到半刻钟前。” 乐璇微微扬眉:“出宫去?” “那个方向应该是从正阳门出宫的。”茗燃对皇宫相对比较熟悉,太极宫没有出宫的宫门,只有大明宫才有,所以无论是后宫的什么人想要出宫,都会在太和门经过。 “走,我们去看看。”正阳门的守卫相对不如午门严格,很多宫人都会从这里出入,还有一些运输物资的小车,因为正阳门不远处,便是大明宫的御膳房。 乐璇紧走了几步,便看见正从正阳门走出去的两个瘦弱身影,虽然都着太监装束,但明眼人还是一眼便看出是两个姑娘。正阳门的守卫似乎与她们很熟识,还哈拉了两句才笑着离开。 乐璇抿唇,看样子这个凌箫一定是经常出宫的了! 一身太监装扮的凌箫与莺儿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随,仍自顾自地抱怨着:“莺儿,你说三姑姑嫌我丢了荷包,才使得现在满大街都是那荷包?” “回公主,三姑姑是这么说的。”莺儿也有些纠结,本来以为让佛王府的小六子将荷包偷回来便是,谁知道居然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要是让大姑姑知道了,公主和她恐怕会被云雨坊除名的! 两个女人满心心事,走路便也快了很多,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已经走进了城东的一处民居。 乐璇一路尾随,便也发现了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大院,乐璇沿着院墙走了一圈,竟是个偌大的院子,细算算面积,恐怕比佛王府也差不许多了! 乐璇便躲在一个墙角处始终等着,不多时,便从门中走出两个妖娆妩媚的女子,腰间,便挂着那云雨坊的荷包。乐璇扬眉,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凌箫居然算是主动带着她找到了云雨坊的总部! 似乎过来许久,乐璇方才见了换成女装的凌箫与莺儿妖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何,乐璇总觉得她的走路姿势很诡异,至少,跟刚刚的姿势便差了许多。 茗燃轻声开口:“王妃,咱们不跟上去么?” 乐璇摇摇头:“稍等一等,她们的样子明明比刚进这院子的时候警惕了许多,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来,还是离得远一些好。” 乐璇回头,便看见一个一身儒生装束的男子一路跟在了凌箫身后,乐璇这才换了目标,改跟踪这个儒生。不多时,便见凌箫二人与儒生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客栈,乐璇在这客栈门前站住了脚,不由得扯出一抹冷笑,这是在古代就已经有开房这种神奇的事情了吗? “嘿!”乐璇被人从背后一惊,不禁大呼不好,回头,便见了赫连南一脸玩味的神情,不由得重重叹息:“你是想吓死我?” “其实吓死你也挺好的,也许你那一对儿孩子就可以留给我做研究了!” 乐璇狠狠地白了赫连南一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给你送好东西呀,”赫连南刚刚从药房出来,便看见了驻足在客栈门口的乐璇,这客栈离她的医馆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忽然想起她刚刚配置好的药香,便来叫她,谁知竟把她吓成这样,“呐,这是我前一日研制出来的,应该与那荷包里的药物相克,只要燃上,室内的两人便会同时欲求不满,直到死去。你家王爷让我做的,我还是觉得,王妃您真是将王爷彻底带坏了。” 玄凌珏让做的?乐璇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说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让她出手么,怎么他反而按捺不住了?乐璇浅笑,伸手接了那药香,恐怕这一次,凌箫是要彻底栽在她的手里了! 乐璇微微弯了弯嘴,便又跟赫连南要了个假的荷包挂在腰间,便大大方方地进了客栈:“掌柜的,刚才可有我的姐妹来过?” 那掌柜显然是明白这云雨坊的事宜的,见了那荷包便格外恭敬:“不瞒姑娘说,是有个姑娘领了个公子来,在三楼的天字一号。” “他们在干嘛?可封门了?”乐璇微笑,露出无害的神情。 “还没,还在吃酒。”掌柜的毫不隐瞒,这先后两个姑娘都是绝色佳人,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掌柜,根本无福消受。 “掌柜的,我那箫儿姐姐今儿生我的气了,才不带着我玩儿的,我想跟她认个错,可是她又极倔强,我若直接去,她一定不会接受的,我一会儿弄个香炉,您的小二帮我送进去,就搁床脚便行,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就跟她是掌柜的送的,等她想起这个味道来,一定会原谅我的!” “这”掌柜有些犹豫,这样好么? “掌柜的!”乐璇拿出她往日在酒桌上跟老板软磨硬泡的功夫,那眼眸浪得几乎能掀翻曹操的连环船,那掌柜的哪里经历过这些,便乖乖答应了。 掌柜命店小二将香炉送了上去,乐璇隔了一阵子,才上了三楼,刚踏上三楼的地板,便听见一阵靡靡之音,乐璇冷哼,果然,到底是个欲求不满的人,这个时间,那香炉还没完全起作用呢! “周大人,你到底答不答应”凌箫的呻吟声传来,却似乎带着威胁,“我是公主,若是让父皇知道你轻薄我” “我答应便是今年”这个周大人似乎仍有什么难言之隐,几次三番地纠结之后才开口,“今年国子监提拔之人,必有陆刃。” “周大人,您对凌箫真好,嗯”呻吟声越来越猛烈,乐璇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原来那个儒生模样的公子,是国子监的总监生周皓啊!那个每日以克扣学生为生的家伙,活该与凌箫同归于尽! 乐璇的语气生冷:“我的好姐妹,温柔善良的十公主,让你在极乐中死去,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看两人已经积重难返,乐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掌柜的还有些诧异,这俩姑娘得是有多大的仇怨,咋又走了? 当日下午,京畿卫便将这间客栈团团围住,并且在三楼的天字一号找到了天朝正当红的公主玄凌箫,还有国子监的总监生周皓。 十公主私自出宫与人苟合,却因为欲求不满最终死在了客栈之中,京畿卫发现十公主时,十公主的下半身都已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而十公主的贴身随侍莺儿更是死得极惨烈,整个身上似乎都没有好肉,更别提那些关键的部位,凡是到过现场的人,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那个美名传了十八年的十公主,却在一夕间变成了荡妇淫娃的代表,以后恐怕只要有女人红杏出墙,便都会比喻成十公主了! 乐璇留在赫连南的医所,看着京畿卫将三具尸体一一抬走,眼睛里竟有化不开的阴郁。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凌箫企图将她的名誉搞臭,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这个风评最好的十公主彻底毁掉,乐璇甚至有些好奇,现在的玄策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他宠爱了十八年的公主,居然是这么个贱人! 乐璇微微眨了眨眼睛,若按照她刚刚在客栈听见的,这个十公主参加云雨坊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欲求不满。十公主利用床笫之便,一定收集了许多人的把柄,获得了朝堂上的许多权势,她这么突然一死,不知道这些权利会转移到谁的手里。 乐璇忽然想到了那个大院,她早晚有一天,要将那云雨坊彻查清楚! 赫连南在她身旁站着:“刚刚听一个病人说,他刚刚在二楼吃饭,都听见她们那撕心裂肺的呻吟和喊叫了,就好像三个鬼魅咬在一起了一样,似乎十分满足,却又万分疼痛,那声音特别吓人,最后将那病人的心脏病都吓坏了,就跑到我这儿来治病了!” 乐璇冷笑,对这事情的真假不置可否,如此轰动京城的一件事想遮掩怕是已经不可能了,以后此类传言只会越来越离谱,凌箫恐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乐璇忽而想起什么,便回头问赫连南:“我上次入宫,在坤宁宫周围嗅到一股剧烈的浓香,可是从坤宁宫出来的人身上,却一丝香气都没留,你可知那是什么?” 赫连南皱眉:“不亲身体验,我没办法做决定!” 乐璇微微抿唇:“好,我琢磨琢磨,争取找到四皇子带东西入宫的时机,带你去坤宁宫瞧瞧!” 乐璇回王府的路上,便始终听闻着整个京城的人在议论着十公主的如何如何,一个始终清高的人突然被人发现了龌龊的点,那这个龌龊的点就会被无限放大,以前所有的好都变成了虚伪。 这就是人言可畏。 王府之中似乎也得了消息,一个小太监正声嘶力竭地辩驳:“十公主才不是这种人!” “那今天的事儿你怎么解释!”另一个家丁则极不屑,“她一个深宫里的公主,若不是自愿的,谁能将她挟来?到底就是个荡妇罢了!” “十公主不是!” “小六子,你到底是谁的人?”身边一个小宫女气不过,便开始质疑他。 “我” “够了!”乐璇呵斥住了这些家丁的对话,“十公主好歹还叫过我几句七嫂,佛王府绝不能如此落井下石,以后,谁都不准提及今天的事!小六子,你宅心仁厚,赏你一月例银!”乐璇仔细瞧了瞧这个小六子,会如此为十公主辩护的,一定是受过十公主恩惠的,就如同当时的月袖一样。 按照以往,乐璇必定是要将他清除的,只是现在十公主已经死了,她反而希望通过小六子,知道十公主的权势究竟会如何瓜分! “七嫂!”十二的声音从佛堂传来,乐璇回头,便看见一脸苍白的十二 喵,虐凌箫的画面请亲们自己联想吧,估计写多了都是得被和谐 不过虐虐那个小渣公主还是挺爽的让她一天天的不干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拜寿 章节名:第21章 拜寿 乐璇自从认识十二开始,他便是一副英姿勃发的模样,即便是在玉潭峰被众人围攻,也从未见过他退缩半分,可今日的十二却是苍白憔悴的,这种憔悴不仅仅是身上伤的重,更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疲惫伤怀。 乐璇抿唇,眼神恍惚了片刻才扯出笑意:“十二弟,闹了我们的婚礼,看来是受了父皇的重罚了,以后便收敛些吧!” 十二似乎微怔了一下,方才点头:“好!”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乐璇听见了他满心的悲凉。 “茗燃,去准备晚膳吧,十二弟留下来与佛王叙叙旧,正好我也有些小事儿要与十二弟聊聊,”乐璇吩咐了茗燃,才又回头瞧十二,“十二弟,肯与我聊聊么?” 乐璇将十二领进一间厢房之中,关了门方开口询问:“怎么了?你怎么” 乐璇的话还没说完,十二便已经骤然跪倒在地:“乐璇,算我求你,无论发生什么,好好照顾七哥!” “你起来!”乐璇的眼睛瞪了很大,伸手便去扶他起来,十二虽然不十分嚣张,内心却其实十分骄傲,他竟然对她下跪?乐璇抿唇了许久都不曾开口,仔细地看着十二满眼的纠结和不安,试探着开口:“你皇帝要挟你离开珏?” 十二不开口,眼睛却已经给了乐璇肯定的回答。 乐璇思忖了片刻,可以让十二这般纠结的砝码恐怕只有一个乐璇不由得闭了眼睛:“以芷兰为挟?” 十二饶是咬着牙,重重地点头。 乐璇忽然想起了玄策在她婚礼前的眼神晃动,玄策当时说的是乐仲送元锦与芷兰回国的!乐璇当时一直不理解为何不让元修去送,毕竟他们是亲兄妹,必定会更加安稳,原来,玄策是动了这个心思。 只有让乐仲去送,乐仲才能将元锦与芷兰控制起来,而且以十二的心思,是斗不过乐仲的!所以,除了屈服,他什么都做不了。 乐璇牵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十二,别担心,我会一直站在珏的身边,不仅是他的女人,也会是他的兄弟!皇帝可以要挟你离开珏,却很清楚他不可能要你与珏为敌,所以,你便放下自己所有的负担,转身离开吧!” 十二的一双剑眉紧紧揪在一起,虽然他无能为力,却仍不愿屈服。 乐璇对十二的倔强是很熟悉的,不由得在嘴角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我说过,你既然以珏为榜样,便学着他身上的忍性吧,屈服,有时候反而是反击的动力。别的我不懂,但就像弓箭,你先要射得远,便要将它尽量向后拉紧。后退,不是认输,是积蓄力量。十二,我替珏给你个任务。” 十二抬眼,正视着乐璇的眼睛:“必竭尽全力。” “不再做珏的影子,从今天,做你自己,做我天朝独一无二的十二皇子,绽放你自己的光彩。”乐璇的眼睛直视着十二,信任、笃定、却又带了一份强制。 十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乐璇,这句话,似乎是七哥每年都会提及的,只是他始终不曾正视,不知为什么,今天听了乐璇这么一说,他才忽然觉得,这些年,他是不是忘记了如何做自己? 那天晚上,他们三人关着门聊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只知道佛王妃与十二喝了许多酒,直到深夜,十二才被身边的小厮搀扶着离开。 乐璇将十二送走,眼中却仍是一片清明,她是陪酒的,便绝对不可以醉。 月色正浓,乐璇并没有直接回房,反而绕到了王府的后花园,坐在假山后头的石椅上吹着冷风。虽然她在十二面前表现得毫不介怀,但不得不说,十二的难题也同样困扰着她,如果玄凌珏的身边连十二都不见了,那便真的只剩下她了。 “干嘛一个人坐这儿发呆,夫妻感情不和谐了?”一个妩媚阴柔的声音从她身后的房檐传来,乐璇甚至不用回头,也早已经嗅到了他身上特有的香气。不过说真的,她似乎很久没见过百里失笑了! “喂!”没有回头的乐璇激起了百里失笑严重的胜负欲,不由分说地跳到了乐璇眼前的小石桌上,蹲下身来瞧她,“你干嘛,跟佛王结婚了就可以无视我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呀你,要不是我,你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 乐璇皱眉,才抬眼瞧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失笑极不屑地撇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懂啊!傻了吧唧的就这么跟着人家走,就没想过后边也有人跟着你?要不是我先将那两个尾巴给你做了,你呀,现在就是杀人犯了!”百里失笑一双狐媚眼眸,狠狠地白了乐璇一眼。 乐璇抿唇,是啊,她的确太自以为是了,她竟然忘了,玄策还始终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真的以为穿越而来,便带着主角光环,永远不会失败么? 乐璇正式地抬眼看着百里失笑,语气也十分沉静:“今天的事儿,多谢你了!” 始终带着讥笑表情的百里失笑反而一时间错愕不已,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晃动,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每日与他为敌的乐璇,听见乐璇的感谢反而一时慌乱,不禁霍地起身:“你是有夫之妇,少少勾引我!” 乐璇反而扬眉,她不过是表示一下感谢,怎么就勾引他了? 这群男人脑袋里头到底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东西! 乐璇无奈叹气,随手去拽百里失笑的衣袂:“你下来,我正好有事儿要问你!” 百里失笑便从石桌上跃下,不知为何,从那不过三尺高的地儿跳下来,百里失笑的红衣居然也能列列生风,乐璇一时脑内,百里失笑的衣服是自备飘逸技能了么? 乐璇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你对云雨坊了解多少?她们的势力范围如何?坊主是谁?与后宫有瓜葛么?” 百里失笑柳眉微皱:“问这么详细,我说我知道了么?再说了,你问我就要说啊,你以为你是我媳妇儿啊?” 乐璇白了百里失笑一眼,这欠揍的表情和语调,分明就是都知道! 乐璇才要开口,便被百里失笑打断:“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百里失笑的红衣一闪而逝,乐璇回头,才见一个微亮的灯光逐渐走过来,茗燃见了乐璇,不禁深深地吐了口气:“可找着王妃了,茗燃还怕您喝多了睡在什么地方了呢!天儿凉了,小心受了风寒!” 乐璇抬眼,看着天边已经有些泛白,才发现竟不知不觉的就这么晚了,今天是乐仲的父亲镇国公乐子涛的八十岁寿辰,说是要在乐府摆宴庆贺的,她也在应邀之列。 乐萱的所有记忆在乐璇的脑中回放,也许,这所有人的关系很值得她细细品味。 乐仲是乐子涛的次子,按道理是不应该由他来继承父业的,但如今霸占乐家主业的却是乐仲,这对于乐孟与乐季而言,明显是偌大的挑衅与不公,且放开他们之间的能力差距不谈,单是乐仲无子,便是个极大的缺陷。 但乐子涛却仿佛毫不在意,一直宠信乐仲,什么好事都是先想着乐仲,一直忽略老大与老三的不满。一个家庭里若是无法一碗水端平,那便是矛盾的根源所在。 乐璇玩味地牵着嘴角,若是她可以利用这矛盾,先挫挫乐仲的锐气也是好的! “王妃,”鬼瞳小心翼翼地将一对儿硕大的玻璃花瓶放在了乐璇眼前,“您让作坊赶制的花瓶做好了,若是放在店里贩卖应该会值大约五千两银子左右,还要准备其他的什么贺礼么?”鬼瞳如今对玻璃的市场已经彻底掌握,几乎不用乐璇操半分心。 五千两,对乐家这种大户人家而言,并不算十分出众。 乐璇摇头:“不用,这样就很好。”她的身份已经很敏感了,她去乐家可不是去引人注目的,她今天要做的,便是个听众。 乐璇并没有穿朝服,而是着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裙,套了一件湘妃色的褂子,既不十分显眼,却又还算喜庆,头上除了玄凌珏当日送的钗,便只插了两支彩珠的步摇,不招摇,不炫耀,对于王妃这个等级来讲,实在是朴素至极。 乐璇思索了片刻,方将玄凌珏以前送她的手串又带在手上,必须要在身上带一下佛珠,才当真符合了她佛王妃的身份。 乐府已经是一派喜庆,但凡是想要跟乐家挂上一点儿关系的官员,无不前来道贺,即便是外省的官员,也差人将相应的贺礼送到,所以,无论是在正门行走的官宦,还是在后门行走的走卒,都显得格外拥挤繁杂,道贺声、寒暄声、欢谈声、朗笑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便形成了一曲格外虚伪的喜乐。 乐璇带着鬼瞳、天鹤与茗燃,走进了这份喧嚣之中,才进了院子,便听见一个英朗的声音传来:“乐武见过王妃!” 乐璇回头,便看见了满脸笑意的乐武,自从她那日替他解了围,乐武始终对她极感恩。 乐璇冲他点头浅笑:“武表哥今日似乎格外开心?” “是啊!”乐武大笑,“昨日贱内才为我生了个儿子,我正满心欢喜呢!” 乐璇也感同身受地浅笑,还没来得急再开口,便被一个骄傲的声音打断:“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小妹呀!” 乐璇侧眼瞧去,便看见了一脸傲慢的乐薇,在乐萱的记忆里,这个比她大了三岁的嫡姐,可是没少给她脸色看,在乐薇面前,乐萱过的日子恐怕连奴隶都不如。 而这个满心骄傲的乐薇身后,跟着的便是长得有些幽魅冷艳的九皇子,若说百里失笑阴柔妩媚,那九皇子便更胜了百里失笑一层诡谲,那嘴角涔着的笑容里,带着化不开的阴谋诡计,没人看得出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里藏着什么样的坏心思。 但这个九皇子却对乐薇格外欣赏喜爱,大婚三年,始终不曾娶妾,外界都传闻,说玄家只怕各个都是情种,乐璇从这个九皇子身上,倒真的可见一斑了! 乐璇可不是乐萱,无论她是庶出还是私生女,她现在就是佛王妃,一品诰命夫人,她的身份丝毫不比他们低微,见了他们更不会低声下气,听见乐薇的揶揄,乐璇不禁扯出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便要叫二姐为九弟妹了,弟妹在宫中过的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便来找七嫂,我们妯娌二人也可以好好叙叙旧。”乐璇的话只是在告诉乐薇一个道理,少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她还没这个资本! 乐薇不由得咬牙,这个乐萱还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九皇子却扯出一抹鬼魅的笑意:“所有七嫂便也随了七哥,准备要出家做尼姑了么?”九皇子低眼,看着乐萱皓腕上的手串。 乐璇不置可否地浅笑:“信奉佛法,讲究的是心安,咱们母后不是也每日诵经念佛么?” 九皇子凤眼微眯,不再开口。 玄凌珏那个秃头,倒是误打误撞地娶了个有趣的女人。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朝堂构成什么威胁,或者,趁着这女人还未成气候,他该先出手灭了她? “咳咳!”乐仲清咳了两声,打断了几个人的尴尬对话,“乐萱,可去见过你祖父了?” 乐仲的话听起来很简单,却让所有人了解一个道理,不要嚣张地以为你们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乐家的儿女,若是想起内讧,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乐璇浅笑:“我命鬼瞳定制了一对玻璃花瓶,想送给祖父去,父亲可愿与我引见?”乐璇不得不如此说明,因为在乐萱的记忆里,她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鬼祖父,她还没傻到自己冲上去就跟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套近乎。 乐仲叹气:“走吧!” 在乐仲的带领下,乐璇才进了内厅,乐子涛躺在床上,满脸的病容,乐璇微微玩味,外界可从未听闻过镇国公有何病症的传闻,怎么今日看来,都已经卧床不起了? “父亲,这是仲的三女儿、佛王之妃,乐萱。”乐仲说话的声音很大,才让乐子涛微微睁开了眼睛,抬眼瞧了乐仲身后这个姑娘,不过片刻,便定睛凝视了起来,仿佛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却几次张口,都未说出一个字。 乐璇这几日无事便与赫连南学些医术,这个乐子涛的病症与中风无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乐璇总是觉得他的脸色却并不是中风,而是中了什么毒。 乐璇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中的蛊毒,若是乐仲可以通过蛊毒控制她,为什么不能同样地控制乐子涛呢? 乐璇思忖了片刻,才抿唇开口:“父亲大人,乐萱自小便不在乐府生活,没有在祖父面前尽过孝,如今瞧着祖父这副模样,着实心里不安,恐怕嫁做人妇便没了机会,趁着今天是祖父寿辰,让乐璇为祖父梳洗一番吧?也算是乐萱尽尽孝道。” 乐仲冷哼:“死丫头,你以为我是要你做这种好人的?” 乐璇无谓地浅笑:“父亲大人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我怎么说也是个乐家人,不过是想做点事儿,自己图个心安罢了!” 乐仲上下打量了乐萱片刻,按照乐萱以前的性格,这种事情她是做的出来的,本来以为她已经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愚忠愚孝!哼,朽木不可雕! 乐仲一甩袖子:“你随意,我没空陪着你!” 乐子涛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反正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乐萱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拿他怎样! 乐璇见乐仲走了,才将鬼瞳三人一并叫进了房间,她仍是有些可惜,若是赫连南在便好了! “镇国公怎么会变成这样?”天鹤有些不解,她对朝堂之事还有些了解,因为她经常装扮成别人去执行任务,所以经常见得到镇国公。“我去年还看见了镇国公入宫与皇帝畅饮高谈的模样呢!怎么今年便成了这副模样?哎,说来也可惜,那个曾经忠心耿耿的老头儿这三五年越老越糊涂,原来是因为患了重病的关系!想当年这个镇国公还是王爷主张赐的呢!” 乐璇却十分玩味,这三五年?乐萱第一次受到那蛊毒控制,不就是五年前? “先将镇国公扶起来吧,我试试看!”乐璇伸手搭在乐子涛的手腕上,那纤细的手腕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一般,脉搏轻微,若有若无。乐璇皱眉许久,这脉息,竟与她的类似,都有一种莫名的杂质感。 “王妃,”鬼瞳开口,“镇国公始终盯着您的头,似乎是在看您头上的装饰。” 乐璇深深吸气,将几件头饰都拔出来,一一放在他手上,待她将那地宫的钥匙放在他手中的时候,他颤抖的格外猛烈,嘴巴张张合合了许多次都曾发声,急得不禁老泪纵横。 乐璇不禁咬唇,这明显是他知晓些什么的样子,可是他现在这样子,又能如何呢! “天鹤,你去外面守一会儿,别让谁偷听了,我跟镇国公有话要说!”乐璇的眼神郑重笃定,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这表情,与思考中玄凌珏如出一辙,连乐子涛也看见了,不禁安静了下来。 天鹤出去,乐璇才回头瞧着乐子涛,正式地开口:“您若是知道这钗的秘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听得懂。我跟他进了地宫,发现了这个,他便送我了,你放心,我会始终站在他身边,无论结果如何,都一定要拼一拼!你被乐仲控制,我现在还没办法让你开口说话,你要好好活着,等着看乐仲败落的那一天!” 乐子涛盯着乐璇看了许久,才微微眨了两下眼睛,示意着他已经知道了。 乐璇抿唇,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只要眨眼就好,不知道就不眨,是就眨一下,不是就眨两下。乐仲,是不是与皇后勾结在一起了?” 乐子涛看着乐璇,郑重地将眼睛紧紧闭上,复又睁开。 这应该是这一日来,乐璇最大的收获了。 外面的喧嚣更浓了,乐璇却内心平静,无论如何,这个乐子涛的话,她还是相信些的,她来以前玄凌珏便告诉过她,这个镇国公原本是他的势力,只是近几年忽然叛变了,乐璇猜,应该就是乐仲的蛊毒的缘故。 可乐璇又有些害怕,她会不会也有这一天,因为蛊毒的控制,不得不背弃自己的内心,背弃玄凌珏? “你是乐萱?”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乐璇身后传来,乐璇回头,便看见一个极瘦弱的女孩儿,与她长得有一两分相似,整个人都是柔柔弱弱的模样,见她回头,便慌张地请安:“八皇子侧妃乐宁给王妃请安。” 乐璇上下打量了这女子片刻,在乐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乐宁的存在,看来她也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丫头。 “八爷在家经常提起王妃,说王妃是女中豪杰,前几日八爷去织造查账的时候还提过,王妃的绸缎做的极好。”乐宁眼中带着满满的羡慕,“同样是庶出,乐宁就不及王妃十分之一了!” 乐宁轻轻叹息,她在乐府便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十五岁便被八皇子收做妾氏,一年便生了个女儿,才升做侧妃,可女儿还未满月便夭折了,自此,她在八皇子的宫中也格外不受宠。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做的,便只有忍耐吧? 乐璇看着眼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始终暗自神伤,不禁无奈叹气,这就是大户人家常有的庶出弱女子,自己都不自信,还有谁会支持她? “乐宁!”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乐宁便不禁一惊,乐璇抬头,便看见一个略胖的女人,叉着腰走过来:“乐宁,我要的荷包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绣好?怎么,我不是你亲娘,你推拖起来了?我可曾亏待过你,你一个小小庶出可以嫁到八皇子府上当侧妃,还不亏得老娘我?现在是身娇肉贵,不肯做了是吧?” 乐璇不由得皱眉,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什么小小庶出,她还是私生女呢! 乐宁顿时怯怯开口:“大娘,乐宁没有推诿,再给乐宁三天,就三天,一定给您拿过去!” “哼,庶出就是庶出,好事都抢在前头,让你们干点儿活抽筋拔骨!”那女人不禁白了乐宁一眼,她是乐孟的正室徐氏,她曾经听乐孟说过,乐孟与乐季才是正室所生,乐仲不过是个庶出,结果当年正室早死,反而让乐仲的娘做了续弦,乐仲的地位也反而超过了他们二人。 如今,反而是乐仲高高在上。 所以,徐氏对庶出始终没有好脸色。连带着那个乐仲的私生女乐萱,她也一并瞧不起,难道还真是物以类聚,她看见这个庶出的贱人乐宁倒是跟这个私生女乐萱一见如故的样子,让她更加气不过,便过了骂两句出出气。 乐璇岂会看不出她的意图,不禁冷哼,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不等于有人可以在她面前狂妄胡闹! “大伯母,”乐璇冷冷开口,“大伯母身为一家之母,见了本王妃不行礼不问安,就不怕以后乐宁学坏了,见了你也如你见本王妃一样,嚣张跋扈么?”乐璇拿王妃的头衔压徐氏,她倒要看看,这嚣张的更年期妇女会连尊卑都不分。 徐氏不禁一怔,的确,这个私生女现在是王妃,别说是她,就是乐孟见了也是要行礼问安的,这就是等级。哪怕这个佛王是多么不受宠,他也是高人一等的王爷。 更何况,据说这个佛王妃如今在圣眷正红,隔三差五便要进宫去给皇帝请安,很显然,她没有不低头的理由。 “老身老身眼神不好,没认出王妃来,老身给王妃请安!” “大伯母客气了,乐萱岂是这种拘泥小节之人,到底是怕乐宁学坏了!” “是!”徐氏满心气恼不敢开口,只能唯唯诺诺地应和。 “宛嫔娘娘驾到!”一个细尖的声音传来,满院子的喧嚣顿时安静下来,没人接到宛嫔娘娘要来省亲的通知,怎么宛嫔娘娘会来? 乐仲也有些惊讶,慌从内厅往外赶,乐菁这丫头又是搞什么? 乐菁携着十岁的十八皇子从辇上缓缓走下,那一身淡淡的浅黄色将整个人都映得雍容华贵,脸上的笑容极温润,却让乐璇觉得虚伪,那一脸的笑容极官方,并不带有丝毫感情,就如同一张面具,盖住了她全部的情绪。 宛嫔出宫,可不似一般宫女,应该提前通知的,可看乐仲的慌张模样,便知道他事前并不知情。 乐璇反而玩味地扬眉,若是乐仲与皇后勾结,那始终受宠的宛嫔,是不是也站在了她们这边呢? “大家快平身,不过是家宴,不要拘谨,乐菁来,也不过是来瞧瞧祖父的!”乐菁一副亲民的样子,笑的恬淡亲切,不知为何,让乐璇想起了那刚刚身败名裂的凌箫,乐璇第一次见凌箫的时候,她便是这副笑容。 关于更新的事情,有亲们说苗苗更新的有点太晚,苗苗在这儿也只能说对不起了,因为苗苗白天都要上班,只有晚上回家吃完饭才能开始码字,佛王妃这个文里人物又太多,关系复杂,构架很大,苗苗码字速度始终提不上了,每天都要坐在电脑前头写四五个小时才能将今天的字数码够,一写完就马上上传了,所以有时候会很晚,还请大家谅解。 苗苗很感谢亲们不离不弃地支持佛王妃,即使它本身仍有很多小毛病,大家也都一一包容,苗苗始终很努力地在码字,期望能给大家一个更完整的故事。 再次感谢大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亲情最难 章节名:第22章 亲情最难 后宫妃嫔到底是身份尊贵的,虽然乐菁这么说了,在场所有人也包括乐家的长辈,也还是认认真真地行了叩拜礼,才算将乐菁迎进了大堂。 十八皇子应该不常出宫,见了乐府的摆设布景都十分兴奋,连照看他的老妪也根本抓不住她,小小的他就像个穿山甲一样,无论是人墙还是草障,他都可以在里面穿梭自如。乐璇侧眼瞧了瞧,看样子,现在的他还没有体会到皇位争夺的痛苦。 或者乐菁也很清楚,她的儿子已经错过了夺嫡的最好时机,待他成年,只怕一切已成定局,反而不如给他完整些的保护,让他无忧无虑地生活。 只是,身为后宫嫔妃的乐菁,真的会这样想么? 乐璇思忖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仍在正座上与乐仲闲谈的乐菁,很巧,乐菁也刚好抬头看她。乐璇一时间也摸不透乐菁的心思,乐菁十三岁便在选秀中脱颖而出,如今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也有差不多将近十五年了,即便是在乐萱的记忆里,乐菁与她,也根本毫无交集。 乐菁冲她清浅一笑,脸色并没有很大的变化,反而是站在一旁的乐薇气得咬牙,宛嫔是她一个人的姐姐,那个老贱人生的小贱人凭什么与她分享! 九皇子侧眼便瞧见了乐薇的愤愤,宠溺地将她的下巴抬起:“放心,那些所有你不喜欢的人,都由我来替你除掉!” 乐薇也信任地点头,这天下若只能选择相信一个人,那便是她眼前这个九皇子! “九哥九嫂羞羞!”十八皇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脚底下,冲着两人做鬼脸,“光天化日,你们就在玩亲亲!” 九皇子不由得尴尬一皱眉,伸手就给了十八一个爆栗:“少胡说,一边去!” 十八白了九皇子一眼:“你居然敢凶我?那我现在就把刚才那句话告诉七嫂去!”十八饶是个孩子,哪里算得清那么多恩怨,但他能够懂得,刚刚让九嫂咬牙切齿的人是七嫂,就够了。 十八一个晃身,便已经钻过了许多大臣,到了乐璇身边。 “喂”九皇子伸手去拦时,却早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八在乐萱面前打小报告:“七嫂,九哥跟九嫂要除掉你!” 乐璇不禁忍俊,这皇家的小孩儿还真是不容小觑,才这么大丁点儿就学会告密了?乐璇微笑着俯下身,一双灿亮的大眼睛直视着眼前这个不过四尺高的小人儿:“记着,说一个人的坏话要有证据,否则,你所状告的人随时会翻案,到时候反成了你诬告。” 十八圆溜溜如小鹿一般的眼睛转了两圈,才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七嫂:“是,我没证据,谢谢七嫂,十八懂了!嗯这儿人好多,我都玩不开,你领我出去玩好不好?” “我?”乐璇扬眉,她为何要领十八皇子到处跑? “对啊,就是七嫂你啊,母妃身份尊贵,难免出入不便;那些老婆子各个好吃懒做的,靠不住;剩下的官员又都是男人,自然不合适。所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了,所谓长嫂如母,何况你还是母妃的妹妹,我甚至可以叫你一声三姨的,自然是你最合适。怎么,你不愿意?” 乐璇不禁玩味,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有理有据有节了?条理清楚内容明确,连这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的备份关系都理顺得够可以了,这真的是刚才那个满地乱窜的十八?看来玄家人果然各个很奇葩都有趣得很。 十八到底是凑到乐菁身边,软磨硬泡了一阵,乐菁才准许了乐萱将十八皇子带到后院去玩玩。 只有鬼瞳跟在两人身后,一路向乐府的后花园而去。 因为前院儿的喧嚣繁杂,后花园便显得格外安宁,几乎到了空无一人的地步。 乐璇弯下身,微微弯了弯嘴角:“好了,你成功把我拐出来了,说吧,要跟我说什么?” 十八微微怔了片刻,才沮丧地开口:“这样也能被你发现?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很好了!大人的世界果然好难懂!” 乐璇无奈摇头:“对于十岁的你而言,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别急着长大,长大有长大的悲哀。说吧,什么事?” 十八似乎想了一会儿,才纠结着开口:“我想让你帮我告诉七哥,其实父皇没那么讨厌他,他经常在私下里跟我说,其实这些皇子里,只有我最像七哥,也最像父皇。”十八的眼睛清澈干净,却有着让乐璇愿意相信的认真。 “这件事,你有告诉过宛嫔么?” 十八郑重地摇头:“母妃始终不喜欢我的这些哥哥们,可是我很喜欢,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值得十八去学习的地方,尤其是七哥,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转身做一个和尚王爷,要面对的,一定很多。” 不知为何,乐璇在十八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不属于他心智的成熟,他刚刚的玩闹欢乐,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的样子罢了,这心思纯熟的,才是真正的他。 乐璇牵了牵嘴角:“你若永远保持这份初心,你一定会比他们更幸福。” 十八张口要说些什么,遥遥地便看见三两个身影,那走在最前的,分明是母妃,眼珠儿微微一转,便兴冲冲地开口叫嚷:“这儿真好,我不想回宫!” 乐璇也顺着十八的视线,看见了一路向走过来的乐菁,果然,在乐菁面前,这个十八永远是这般天真无邪的!只是乐菁是他的亲娘啊,他为何要做戏给她看呢? “十八弟,那便是湖水了,小心踩湿了鞋!”乐璇也不好戳穿,只能跟着他演戏,张罗着将十八这个跳马猴儿拴在自己身边。 “母妃!”十八见一行人走近了,才连蹦带跳奔向了乐菁,乐菁细心整理着十八的衣襟,才命身后的一个老妪将十八带走了,自己与一个宫女一路向乐萱走来。 乐璇见了乐菁来,不由得扬眉,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想要跟她聊聊? 乐菁走近,眼神却逗留在鬼瞳身上,上下打量了许久才轻声问乐璇:“父亲竟允许你将这波斯圣女留在身边了?” 乐璇皱眉:“什么波斯圣女?” 乐菁微微浅笑:“原来你不知,我说呢,怎么还敢带来!这丫头,分明便长了一张波斯圣女的脸,那碧色的眼眸,那黑色的头发,若我没猜错,这丫头身后的蝴蝶骨上应该还有两个红色的朱砂痣,那是波斯圣女必须经过的洗礼。三妹,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父亲在找波斯圣女的事儿吧?” 乐璇不由得皱眉,的确,在乐萱的记忆里,寻找波斯圣女一直是教习基地每年最难完成的任务,每年都有为数不少的细作因为没有完成这项任务而接受严酷的惩罚,这项任务似乎已经成为了教习基地的诅咒,凡是获得这一任务的人,无不暗暗叫苦。 因为乐萱从来没有接手过这项任务,所以她对波斯圣女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圣女在波斯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圣女绝对不能成亲生子,只能通过每三十年的大选选出下一任圣女,并且必须在蓝眼黑头发的百天女婴之中选出,一旦选定,上一位圣女便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而授,尤其是波斯从不外传的素女心法和圣野遗书。 而十五年前,波斯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战乱,当时的圣女便带着刚刚选出的小圣女逃离了波斯,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是已经逃到了天朝,可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波斯经历了十五年的叛乱,早已经群龙无首,几方势力都在期待着圣女回国,并且发出话来,只要圣女回来,便全部听从圣女的指挥,全国统一,绝无异议。 只是话已经放出了三四年,却仍旧不见圣女回国。 乐仲当然知道圣女的重要性,所以始终企图找到,当日在乐萱身后只看了一眼,便几乎可以确定这鬼瞳便是波斯的圣女,只是这个小女婴十五年来到天朝便始终接受的是天朝的教育,乐仲几次三番地试探都毫无收获,这样一个女子,就算真的回到波斯又有什么意义,只有找到那个上一任圣女,才可能得到素女心法和圣野遗书,甚至掌握波斯的控制权。 这也是为何乐仲会这么痛快地将鬼瞳还给乐萱的原因,因为他希望通过这个鬼瞳,找到上一任圣女。 乐璇大概猜出了乐仲的想法,只要他一日不找到上一任圣女,鬼瞳在她身边就仍算安全。 只是不是说鬼瞳是天香的孩子么?即便天香是波斯人,她的眼眸也不是蓝色的啊!那上一任圣女又会是谁呢? 乐璇思索了许久,忽然发现自己怠慢了眼前这个始终浅笑着的乐菁,不由得抬头询问:“宛嫔娘娘为何要点醒乐萱?” 乐菁不置可否地浅笑:“因为若你与父亲斗起来,父亲便无暇顾及我。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要说另外一件事。” 乐璇抬眼看着始终淡然浅笑的乐菁,过了片刻,乐菁才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希望替十二皇子将元锦与芷兰找到,但是我劝你尽量先别这么做,略等一等,会有更好的结果!好了,我说完了,信不信,便由你自己决定吧!” 乐菁甚至没有给乐璇问话的机会,只留下一个让人寻味的笑容,便转身离去。 乐璇看人走远,才回头看着早已经呆立在原地的鬼瞳。 自从鬼瞳认识了她,她单纯简单的世界便被彻底颠覆了,那日在般若寺,她才刚刚接受了她不是她爹的亲生闺女,如今,宛嫔的话分明是在告诉她,她也不是她娘的亲生闺女。 那么她活了十五年的世界,难道都只是为了哄骗她而存在的一出戏么? “你还好么?”乐璇柳眉微皱,鬼瞳明明已经满眼涔着泪水,嘴角却仍挂着淡淡的笑意。 鬼瞳冲乐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妃,我没事,明天放我一天假吧,容我在屋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天,后天,只要后天,我一定回店里做我的账房先生。” 鬼瞳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水始终不曾坠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鬼瞳也在逐渐成长,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那个渣爹的抛弃就哭得死去活来的鬼瞳了,她的命和人生都是当家的拯救的,所以她会尽快成长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助手,尽量分担当家的的负担。 至于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晚上回去哭一场,就会忘记了吧! 那天夜里,仿佛整个佛王府的人都听见了鬼瞳房里的抽噎声,虽不很大,却格外让人心酸,每个经过她门前的人都不禁轻轻皱眉,不知道是不是王妃惩罚了她,怎么会让鬼瞳哭得这般伤心。 深夜的秋风格外萧瑟,刮得窗纸也簌簌作响,乐璇也满腹心事,难以入眠。始终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玄凌珏感受到了她的哀伤,只是在她的肩胛上轻轻烙了个吻,才轻声开口:“别再想了,朝堂与后宫的事,本来就是错综复杂的,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鬼瞳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操纵的。” 乐璇翻过身,将脸贴在玄凌珏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瑟缩得似个渴望怀抱的孩子,许久才开口:“朝堂上的事儿,我从不纠结后悔,那些穿着朝服满嘴仁义道德的家伙有几个是干净的?可是对于鬼瞳,我是真的感到愧疚,也许,如果我当是不逞强,不将她从那个渣爹手里买来,也许,她会幸福得多!” “不会的,”玄凌珏的声音笃定却决绝,“那是鬼瞳的命,早晚都是要面对的!而你将她买来,却教给了她可以继续生存的本领,无论她以后能不能回波斯做圣女,她都可以独立地活下去了!”玄凌珏的声音很轻,却重重打在乐璇的心上。 乐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我懂了!”乐璇似一只受伤了的小兽一样,向玄凌珏的怀里又蹭了蹭,才闭上了眼,安静地睡下。 听见乐璇的呼吸逐渐安稳,玄凌珏才微微出了一口气,抬手放在乐璇的脑后,乐璇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强大无畏的模样,只有玄凌珏知道,亲情始终是她的死结,那种既爱又恨的感情一旦被她碰到,她便会成为一个六神无主的小女孩,需要他保护与安慰。 哪怕是她认可的人遇见了亲情问题,她都会格外小心。 玄凌珏记得她与自己诉说过她对她姥爷的情感,明知道他对她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让她接手他的事业,可看见那个老头儿一个人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孤立无援,她仍然心软,仍然选择变成了那个她曾经最不喜欢的模样。 乐璇说过,她的姥爷死的那一夜,她哭了整整一天,因为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他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只要一想到他每日手把手教她做账、她生病的时候急得从台阶上摔下来、弥留之际还惦记着没有将她嫁出去有时候,一件件小事累积起来,她对她的姥爷便成了如今这副爱不了又恨不下的模样。 玄凌珏忽然记起当乐璇知道了他是被他亲生父亲赶下皇位的时候,那嫉恶如仇感同身受的神情,他便是从那时起发现她的小脆弱的吧? 玄凌珏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是如此地想要保护她的这唯一一份脆弱,可是,他自己的亲情比谁都糟糕,唯一尚存的兄弟情,也被父皇给割断了。 父皇,究竟想要他怎样呢? 若只是忌惮他的势力,便将他遣回萧山便好,又何必在京城为他置办府邸?还将乐璇嫁给了他? 思及十八让乐璇转达的话,玄凌珏不禁双唇紧抿,父皇待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也许,他该试一试乐璇最初的想法,试着让父皇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玄凌珏已经做了父皇十五年的假想敌了,是时候让他换一个了! 第二天一早,玄凌珏便将他一整夜的思绪都讲给乐璇听,乐璇不由得轻轻皱眉:“你想让我陪你演一场戏?” 玄凌珏微微点点头:“也许,我们可以通过一场戏,让父皇信任我,更信任你。” 乐璇玩味地牵了牵嘴角:“听起来还不错,但具体实施阶段的细节问题太多,整理个详细的企划案再给我审批吧!我今儿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去陪我闺女儿子!” 玄凌珏不由得皱眉:“放下一切去陪孩子?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乐璇急的咬牙瞪眼:“我说我是陪孩子呢,我就是陪孩子呢!谁也不准到赫连南那儿找我!”前几天川川发烧不退,乐璇急不可耐,只能将川川和月月都送到了赫连南那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而且,她今天还有事要找赫连南商量! 玄凌珏不禁失笑,无奈地摇头,想要找机会去见赫连南,应该犯不上拉孩子当借口吧?她与百里失笑谈了半宿,不是也很坦然地告诉他了? 苗苗的奶奶今天过生日,家里来了好些人,苗苗一时间没码得上这么些字儿,只能先欠着了,看看如果过年放假的时候万更补偿一下吧! 还要上一周班的苗苗表示快累死了三十还要上班而且肯定查岗的悲催娃子表示生活真苦逼亲们最近都不理苗苗,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赫连兄妹 章节名:第23章 赫连兄妹 玄凌珏曾说过,他讨厌谎言,善意的谎言也讨厌。 但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乐璇与赫连南有事隐瞒,他却并不生气。他对乐璇的信任,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么? 看着乐璇带了茗燃离开,玄凌珏方转身进了禅房,他的确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想通,想扭转皇帝对他的看法,可不是那么简单。 “王爷,”慧律低声开口,“王妃从法华庭带回来的女施主,这几日总吵着想见您。” 玄凌珏依稀记得那个长相如鬼魅的女子,还唤了他一声“万岁”,玄凌珏抿唇:“为何等乐璇走了才禀告?”这个女子既然是乐璇带回来的,按照道理,就该是先通禀了乐璇,让乐璇带到他面前的。 如今怎么会是让慧律来传话?还专挑了乐璇走之后的时间? “那女施主说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慧律自然知道王爷的想法,才三番两次地劝过那女子,可是到底拗不过她,才来通传试试。 玄凌珏便如若妄闻一般,双手合十盘坐在蒲团上,阖眼颂着经文。 慧律也不纠结此事,王爷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便没有再开口的意义。到底是那个女施主不通情理,不懂得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情谊。 不过倒也怪不得她不懂,在这整个王府里,除了那几个始终跟在二人身边的亲信,又有谁看得出王爷与王妃这副看起来不冷不热的面容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对融洽的灵魂呢? 赫连南的院子今天出奇的安静,乐璇有些不解,往日里喧嚣欢闹的院子今儿怎么会萧条成这副模样?乐璇才踏进院子,便听见屋里一阵摔打,那瓷器碎裂的声音极刺耳,却丝毫掩盖不住赫连南的叫嚷:“你凭什么回来,给我滚出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没有你的位置!滚呐!” 乐璇皱眉,赫连南虽平日有些小骄傲,却从来都是一副讥笑的模样,真的对谁发火,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除了乐璇皱眉,莫不是赫连北回来了? 雪莲瞧见乐璇带着茗燃,便面露尴尬地开口:“真的抱歉,我家先生今天有些家事未处理,所以王妃若是想见小世子小小姐,便先跟雪莲来,若是想见我家先生,恐怕”雪莲等一众丫鬟始终是叫赫连南先生的,只是当赫连北回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乐璇微微点头:“那便让他们先吵着吧,你领路吧。”乐璇听着室内的吵嚷声,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东厢房内,摇篮里的川川与月月都醒着,月月占据着大半壁江山,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柔嫩的小手在空中抓,似乎要将摇篮上的铜铃抓到手里。而川川则乖乖的躺在一边儿,眼巴巴地瞧着。 乐璇玩味,回头问奶娘:“既然月月喜动川川喜静,为什么不将两人分成两个摇篮来装?这样川川也安静宽敞些,月月也可以施展得开。” “回王妃的话,试过了,俩人一分开川川就哭,非得在月月身边被挤了才安生。”奶娘也有些无奈地回答。 乐璇也无奈地伸手拨弄着两个小肉球儿的脸颊,在她肚子里头能长出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还真的是件挺神奇的事儿。乐璇忽然认可了鬼瞳说的话,他们是这世上最可爱的生命,她的确没理由不让两人来人世走走瞧瞧。 至少,她可以让这两个孩子比她幸福。 乐璇与一对儿女玩的正欢,便听见房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伴随着赫连南的声音:“给我把这两个孩子赶紧送走,这辈子,死都别让我再看见龙凤胎!”刷拉一掀帘子,赫连南便在暖阁里看见了乐璇,脸色不由得尴尬起来。 她只是想发泄自己对赫连北那个混蛋的恨,不是真心讨厌乐璇的孩子! 只是赫连南性格中的别扭让她又不屑如此解释,只能一时间撇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乐璇无奈地摇摇头,抬眼便看见一路跟过来的赫连北,那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好像更少了两分生气,见了暖阁里的乐璇,只是清浅一笑:“听闻你已经与王爷结为连理,赫连还未来得及前去道贺。” 听见赫连北的声音,赫连南仍旧是脊柱一僵,脸上仍是煞白,扭头便吼:“谁准你跟进来的!” 两个小孩儿被赫连南的声音吓住了,“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乐璇只得回头跟着两个奶娘又哄了片刻,见哭声有些许缓和了才开口:“王爷应该在府内诵经,赫连先生若是无事便去与王爷叙叙旧吧,我与赫连南有些姐妹间的私事要谈。” 赫连北听闻乐璇给他下的逐客令,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原本苍白的脸不知为何竟有些微赧,微微低垂了眼睛方才缓缓告退。 赫连北离开,始终僵直脊柱的赫连南才微微松了口气,微不可见地又用余光瞥了窗外那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引得乐璇不由得浅笑:“看见了便要冲人家又吼又叫,人家走了你又舍不得地看!” “你!”赫连南咬牙,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幽怨,“谁舍不得!我就是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滚出这个院子了!” 乐璇只是浅笑,嘴角的笑意却仍带着重重的惋惜:“你们兄妹两个都是人中翘楚,只是造化弄人,才成了这最亲近却最不可能的人。” 赫连南的所有武装顷刻崩塌,整个人歇斯底里地对着乐璇哭诉:“我没要可能,他爱娶谁爱和谁一辈子我没管过,我只求他别来烦我,别让我看见他不行么!” 乐璇回头瞧了瞧她那一对儿仍在哽咽的孩子,才让茗燃照看着,便将赫连南拉出了暖阁。赫连南的小医馆里一共有十个小学徒,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赫连先生。 乐璇将赫连南拽到了屋后的角落,这里三面都是灰墙,显得格外幽静,一个人在受伤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尽量狭小的空间里,仿佛这样,自己便能够得到保护。 乐璇直视着赫连南的眼睛,淡淡开口:“何必装作不在意他的样子,他也喜欢你,不是吗?” 赫连南咬牙:“谁要他喜欢,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受折磨,他也喜欢我,那就是我整个赫连家受折磨!当年母亲含恨而终,不就是因为撞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就是再没脸没皮,也忘不了我娘当年死不瞑目的眼神!我现在看见他,就会觉得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娘!” 这世界最悲哀的,莫过于两情相悦的人,却永远没权利在一起,无论彼此付出多少努力,就算是将天下都倾覆了,却依然得不到自己最想得到的人。 乐璇突然意识到,赫连南所谓的研究如何生下龙凤胎,还不如说是研究如何不再有龙凤胎出生。那个从一出生便跟自己生活在一处的人,却被宣告绝不能在一起,这样的滋味,她真的不愿再有人会尝到。 乐璇轻轻咬唇,她第一次自己是这么幸福,觉得她跟玄凌珏的结合仿佛是上天注定的一般,一起都顺理成章,顺理成章得有些巧合。 看着赫连南的痛苦,乐璇不禁有些感叹:“反正两个人都不可能幸福了,为什么不能彼此依赖一下呢?爱情走到最后早晚是要变成亲情的,你们兄妹,谁会肯背弃彼此去结婚生子,大不了就不结婚,守着彼此过一辈子算了!”当然,以乐璇的现代科学思维,乐璇也会极力反对两人交合,因为如果他们真的孕育了生命,那这个孩子的发病率会高得多。 但若只是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乎礼的,兄妹俩过一辈子又有何妨? 仍哽咽不已的赫连南不禁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去看着乐璇:“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这种背弃世俗的想法,也就只有你才想得出!” 背弃世俗么?乐璇不禁冷笑,她都嫁给一个秃头和尚了,还有什么世俗可以遵守? 将赫连南的情绪稳定时已经是午后,赫连南忽然记得乐璇前来找她的事由,不禁有些抱歉:“对不起,这个时间才记起跟你约好了一起去宫门口瞧瞧的,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乐璇浅笑:“无妨,反正我也只是来找你去宫门口碰碰运气,既然没有就算了,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我昨日在乐府发现镇国公已经卧床不起,脉息与我的很相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受了乐仲蛊毒的控制。” 赫连南细细地听乐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听着镇国公的病症,赫连南不禁皱了皱眉头:“听起来似乎不太像是完全因为蛊毒的影响啊!蛊毒可以让一个人没行动能力,可是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你说他病症似乎是中风,那应该是蛊毒没错,你说他近几年越老越糊涂,最多也只能是受了蛊毒的威胁。只是按照镇国公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他应该是不会受威胁的!” 赫连南对这个镇国公还是有所耳闻的,也称得上是天朝在少帝在位之时的顶梁柱了,那几年的动荡,内有外戚掌权,外有各国反叛,若不是天朝这几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只怕还真是顶不过去的! 赫连南的犹豫被一个细微却沉稳的声音打断:“除了蛊毒,还有一种民间巫术,专门控制人的性情,可以将人变成一个傀儡玩偶,如何说如何做都受施法之人控制,这种巫术称为摄魂术。只是摄魂术不是南诏苗疆的巫术,而是西域波斯的秘传。” 赫连北的声音传来,乐璇已经明显感觉得到赫连南的脊柱一僵,乐璇一双明媚的眼眸直视这赫连南游离的眼神,她上午明明跟她说通了的,最在乎她们的名节的人都已经死了,剩下的所谓人言可畏,都是些无所谓的人说的无所谓的话,她们是兄妹,没有人阻止得了两个未曾嫁娶的兄妹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赫连南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是在做一场很激烈的斗争,纠结了许久,才终于大胆回头,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便已经听见了赫连北继续开口:“王爷劝了我一上午,我也想通了,我们便做一辈子兄妹,不会再有别人打扰,生活在一起就好。若我说我不愿意娶别的女人,也不愿你嫁给别的男人,你愿意与我以兄妹的名义,一直到老么?” 这下,反而是乐璇深深吸气了,她与玄凌珏,在两个不同的空间里,劝了两个人一样的内容? “哎呦,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们夫妻俩也开得了口!”百里失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浓浓的嫌弃,乐璇才刚要开口,便被百里失笑打断,“打住,你要是敢劝我跟失歌俩过一辈子,我跟你拼命!” 百里失笑的凤眼圆瞪,眼睛里居然带了两分警惕的认真,乐璇不由得被他的警觉逗喷了,他们是兄弟好么?本质就有很大区别! 乐璇无奈地摇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来跟我说关于云雨坊的事儿的!你走的那么急,我还以为你去云雨坊踩点儿了!” 百里失笑不由得冷哼:“我百里失笑好歹也是个轩主,怎么会这么听话?” 乐璇的眼珠儿转了几圈,才扯出一抹笑意:“你要是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肯定负责给失歌找个媳妇儿,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乐璇已经给百里失笑台阶了,按照他的心思,自然是懂得的。 百里失笑眉梢微挑,让百里失歌喜欢女人,估计比统一五洲都难!这么恐怖的任务她都敢往自己身上揽? 不过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乐璇的,从她那儿拐个条件似乎不亏本。 百里失笑也并没有避讳赫连兄妹,便将他所知道的云雨坊悉数道来。 云雨坊是十三四年前开始在京城建立起来的一个组织,最初似乎只是个普通的歌舞坊,虽然价格很高,却吸引了许多达官贵人,舞姬并不十分多,却各个都是精品,当时的坊间的妓女们,都以可以入驻云雨坊为傲,一时间在京城之中名声大噪,那些可以佩戴云雨坊荷包的女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极受优待。 但这风极一时的云雨坊只是红了三两年后,就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物,整个云雨坊被一场大火焚烧得干干净净,自此,所有的女子都毫无音信。 大概五六年前,京城里便又出现了一批带着同样荷包的女子,亦是各个绝色,只是不再有固定的歌舞坊,而是开始以一种神出鬼没的形式进行暗地里的交易,如果百里失笑获得的信息没有错的话,这些女子各个都有背景,并且通过进行这种男女交易来逐渐威胁在朝官员,在他们口中获取朝堂的咨询,并企图控制这些在朝官员。 现在的云雨坊是由一个叫无缘的姑姑在操纵着,是一个极精明睿智的女子,没人知道她的年纪,因为她从未给任何人见过她的容貌,她无论在何处,都带着面纱,甚至那眼眸都被一顶斗笠遮得不甚清晰。 乐璇皱眉,听着百里失笑对这个云雨坊的介绍:“你认识这个叫无缘的姑姑?” “当年武林大会的时候曾见过两次,姑姑武功路数很奇特,似乎不是我中原的武功。” 不是中原的武功?乐璇抬眼,难道会不会是那个波斯的圣女? “百里失笑”乐璇急忙忙开口,“你能不能去拜访这个姑姑?我要带着鬼瞳!只要她是波斯的圣女,没有理由不认鬼瞳的!” “不能!”百里失笑斩钉截铁地开口,“你当去云雨坊是你回家串门子呢?说去就去,还要带着那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鬼瞳?闹呢!”百里失笑脸上微微变了下,才继续开口:“还要,你叫我弟就是失歌,叫的这个亲切自然!凭什么到我这儿就是百里失笑了?我跟他差在哪儿了,我哪儿不如他了?搞清楚,你先认识的我好么?” 乐璇不禁扬眉,这个百里失笑,是不是有点跑偏了? 夜幕低垂,乐璇将百里失笑的描述又向玄凌珏复述了一次:“你说,这个云雨坊会不会就是波斯圣女所建立的?” 玄凌珏抿唇:“其实是讲不通的,她是波斯的圣女,与天朝的朝廷没什么瓜葛,她没理由来控制天朝的大臣。”玄凌珏思忖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除非,她根本就不是以为波斯战乱而来天朝的,她最初的目的,就是到天朝来做细作,打探天朝的情况,以便波斯国的随时进攻。” 玄凌珏的脸色有些晦暗,若真是如此,恐怕那云雨坊所收集到的秘密应该足够击垮大半个天朝了! 乐璇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知道玄凌珏的心,无论他能不能获得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他首先是玄家的子孙,这个姓注定他所有事都要以国家为先,所有一旦牵扯到别的国家,他便会义无反顾地去解决。 这是他血液里流淌着的责任和义务! 喵了个咪的,苗苗今天单位居然还一起出去吃了饭,将近9点才回来还好白天有存了2000,否则还真对不起各位亲了 这几天临近过年,所有事儿有点急而且很多,苗苗有努力码字,但还是比往常少了一些,很对不起大家 等我放假了补偿大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身世之谜 章节名:第24章 身世之谜 一连几天,玄凌珏都派了暗夜骑的人去探听关于云雨坊的信息,却全部有去无回,连一向平静的玄凌珏也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云雨坊越是神秘,他便越是为玄家的江山社稷担心。 乐璇明明已经查到了那个小院子,却似乎所有暗夜骑进了院子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究竟是一个怎样严密的组织,才能让暗夜骑都无法攻破呢? 因为凌箫惨死一事,乐璇被每日宣进皇宫晋见,因为凌箫虽然看起来为人开朗,但生活的圈子极小,可以接触到外界世界的渠道也就只有这么几个,而乐璇,显然是最显眼的一条。 宣和殿上玄策的脸色极差,仿佛是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滋味,他最最宠爱的女儿,他刚刚赐婚给西陵国的公主,居然是死在这样一幅糜烂的情景当中,而尸体抬回来时,她的脸上竟是满满的笑容,这已然将他玄家的脸都丢尽了! 乐璇抿唇站在大殿之上,面色平静,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惋惜,见皇帝满脸铁青,轻声开口:“万岁爷还请节哀,公主也许是被人掳走了,才会” “掳走?”玄策微微眯起双眼,“你可知,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可以轻易将公主掳走?” 乐璇牵了牵嘴角:“公主常说极羡慕宫外的生活,许就是受了哪个奴才的教唆,便偷偷溜出宫去玩儿,只是公主心思单纯,没想到尘世的险恶,才被逮人掳走了,也是有可能的!”乐璇自然不会傻到去挑明凌箫的歹毒,这种事情,要让皇帝慢慢查,慢慢了解。 “王妃恐怕是在替公主辩解,”宗人府元诚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开口,“恕臣直言,臣等在验尸和考察现场时,在公主的衣物上发现了一个特殊的荷包,这个荷包,是多年前在京城中红极一时的歌舞坊云雨坊中的歌舞伎所佩戴的荷包。” 玄策咬得牙咯咯作响,虽然不知道真相如何,但乐萱那丫头分明是在给玄家台阶下,元诚敬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在宗人府做的年头多了,居然也想要做那勇于谏言的家伙了! 玄策微微眯眼,瞧了瞧元诚敬手中递上的荷包,便挥挥手,示意梁喜将荷包呈上来,乐璇微微侧眼瞧了瞧荷包,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不等梁喜上殿,便匆匆将他唤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四皇子遥遥地看着萱萱的口型,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个云雨坊是什么地方他大概还是有些耳闻的,萱萱却说,她在佛王府也见到过这荷包? 玄凌珏怎么会与歌舞坊扯上关系,还是那种不一般的歌舞坊? 四皇子的思忖被大殿外的急报打断:“报!” 整个大殿的文武百官都回头看着信使一路奔进大殿,噗通跪倒在地:“启禀万岁,北疆急报,林海国小王爷耶律游卒。林海国皇帝称必定是天朝对小王爷下毒,要对天朝开战!如今已经二十万大军压境,戍北将军史广请战。” 玄策抿唇,他倒是在赏赐给临海国的食物里掺了些相克的药物,若长期同食的确会危及生命,只是玄策到底算错了,他以为使者团回国以后必定是要将食物进贡给林海国皇帝的,谁知道居然只毒死了耶律游这么一个蠢猪! 贪得无厌之人,死不足惜! 十二咬牙,朗声开口:“林海国欺人太甚,分明是他们走私在先,如今又敢诬陷我天朝做那宵小之事,我天朝如何忍得!父皇,十二请求北上一战,非要将那林海国老皇帝的人头拿来进贡给父皇!” 乐璇侧眼瞧了十二一眼,她最近听闻了不少跟十二有关的事迹,自从他从佛王府离开以后,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给皇帝献了两三次整改军队的良策,一时间很受皇帝的喜欢。 只是不知道芷兰现在何处,难道皇帝要用芷兰要挟他一辈子么? 玄策抬眼瞧了一眼十二,又侧眼瞧了一眼十四,林海国西面与西陵国毗连,如今才出了凌箫一事,若西陵国得知天朝将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许给了三皇子,难免会有情绪,不知道会不会与林海国勾结一气,一同对付天朝。 以天朝现在的军事实力,只应对林海国自然绰绰有余,但若两侧同时开战,恐怕要分散精力,捉襟见肘。 玄策当初将凌箫许配给褚乔时,原本是指望与西陵国合力剿灭林海国的,谁知道中途却出了这等混账事,玄策的拳头不由得紧握,好一个他宠爱的十公主,居然将他置于这等下不来台的境地。 十四看着父皇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两分,便上前一步站在十二身边:“启禀父皇,十四来京城已经两月了,是时候回驼城戍守了,儿臣保证,驼城定固若金汤,一个西陵国的兵都不会放进来!” 玄策重重地叹息,事已至此,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始终不曾言语的乐璇仍旧是抿紧双唇,林海国,西陵国,若是她的猜测不错,云雨坊是波斯国,加上南诏苗疆和西域天竺,这天朝有多大的能耐,才能真正将外敌肃清呢? 这十五年,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究竟在天朝做了些什么! 玄策抬眼,便看见了始终盯着乐萱看的四皇子,不由得撂下脸来,所有人都在为天朝的战事焦急,他居然还在看女人?! 玄策的声音冷冷:“老四,你说说看你怎么想?” 四皇子仿若置若罔闻一般,始终沉浸在萱萱柔和的侧脸中,若老七真的与云雨坊有染,那么他这个王爷恐怕也做到头了,那么,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去夺回萱萱了? 那林海国的战争,按照以往的惯例,必定是要他亲自领兵作战的,可是现在的四皇子有了牵绊,他不愿离开京城,他生怕等他从林海国回来,他的萱萱就已经不再属于玄凌珏,而属于另外一个不愿放她离开的人。 “老四!老四!”玄策拍案,四皇子才回神,抬眼看了父皇一眼,纠结开口:“儿臣近日身体不适,恐怕不适合冬季前往北疆一战。” 玄策眯眼,老四那点儿小心思,他还会不知道? 玄策拍案:“传朕旨意,十月初一,为大军践行。十四皇子,带五万精兵,加固戍守驼城,四皇子,任骁勇大元帅,十二皇子,任骠骑将军,带三十万精兵,北上支援北疆一战,誓死保卫我天朝寸土!” 四皇子与十二无不瞪大眼睛,要这两个人一同出兵,只怕还没到北疆,两个人就已经自己打起来了! “都跪安吧!”玄策起身,根本没有给两人反驳的机会,便已经起身从大殿上离开,行至乐璇身边,才冷冷开口:“乐萱,随朕去长生殿!” 乐璇微微抿唇,她刚刚传给梁喜的话果然还是引起了皇帝的兴趣的! 玄策虽然年过六十,却仍箭步如飞一般,乐璇这种步速极快的人,居然也要跟在他身后小跑。乐璇私心想着,皇帝现在心里一定焦灼不安,无论是再强硬的皇帝,也算不到这等变故。 才进长生殿,玄策便将殿上所有人全部屏退,只留下了梁喜与乐璇二人,乐璇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虽然儿媳仍没有完全获得佛王的信任,但似乎疑虑略轻了一些,若是儿媳没有看错,王府里一定有人带过那个荷包!” 玄策重重地叹息,过了片刻才开口:“朕现在实在是腹背受敌,不想老七再生事端,你给朕将他看紧了,无论出现何事,都及时与朕汇报,听懂了么?” 乐璇重重点头:“儿媳遵命!” 玄策又说了许多,大约有一个时辰,乐璇才从长生殿出来,还未走出几步,便看见四皇子等在庭门外,脸色很不好,仿佛一个点火便着的炸药包,连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也下意识地退后了好几步远。 乐璇微微抿唇,走到他眼前:“四哥有事找我?” “萱萱!”四皇子始终紧皱着眉头,“你跟梁喜说你在佛王府见过那荷包?你可知那荷包代表的是多么龌龊的一个组织?父皇将你许给老七,就是为了让你替他监视玄凌珏,是不是?” 乐璇抬眼,看着四皇子眼里的企盼,她很清楚,她只要点头,那就是给了四皇子最大的承诺,四皇子这种人,是真的敢花一辈子去等他心里那个人的,可是,她不是他心里那个人,他难道都看不出,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乐璇皱眉:“四哥会唇语?”乐璇记得她与梁喜说话时,她身边没有其他人,那个声音想要传到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四皇子耳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得知这件事只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会读唇语。 四皇子咬牙:“我会,又怎样!萱萱,你非要岔开话题?” 乐璇扯出一抹笑意:“四哥为国出征,一定平安归来!七弟妹还等着喝你凯旋归来的贺酒!” 四皇子已经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今日在大堂上,皇帝会突然生气甚至派四皇子出征,不就是因为四皇子始终盯着她在看么!所以,无论她属于谁,皇帝皇后都不可能再同意四皇子娶她。 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四皇子对皇后的愚忠早已经将她与他之间隔开,只怕以后会有连朋友都做不了的那一天。 “萱萱!”四皇子仍不依不饶,“等我,等我凯旋归来,我必定要将你夺回来!” 乐璇不置可否,便转身离开。 午门前,乐武仍很亲近地跟她打招呼,这是乐璇在整个乐家唯一还有一丝好感的亲人,至少,他是纯粹的。 “末将李然见过王妃!”乐武身后的小将分明就是那人乐璇从四皇子鞭下救回来的卫兵,看他身上的铠甲,似乎是升官了! 乐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不解地开口:“你穿的,不是禁卫军的装束吧?怎么好像” 李然扯出一抹笑:“是啊,的确不是禁卫军,刚刚来了旨意,上头封我做了个副将,要我随大军出征!”李然心里是着实有些英雄情结的,哪怕真的战死沙场了,也算为国捐躯!虽然是跟着四皇子,但他仍然是打内心里觉得开心的。 上头?乐璇的眼珠儿转了几圈,有谁会将禁卫军抽调去打仗呢?除非有人嫌李然在午门把守太碍眼! 而那个人恐怕只有四皇子一个人了! 四皇子给皇后送东西,来回多次只有在李然在岗的时候会被拦截,若是他死在沙场,这午门恐怕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拦截他了! 那这个李然恐怕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乐璇琢磨了片刻,才反身离开,也许,她与玄凌珏的那场大戏,可以不露声色地将李然扣下,这个忠君爱国的小卫兵,死了终究是可惜。 佛王府在一条并不算繁华的小巷子里,巷子里就只有佛王府这一户人家,所以红墙外的路上行人总是很少,乐璇与茗燃一路从宫中回来,始终是安宁的,却在迈进佛王府那一刻听见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嚷:“让我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 根本站不起来的怜香此刻正如个疯子一般,在禅院的天井之中来回乱窜,也不知道为何,她的轻功竟极好,虽然是用膝盖走路,却根本没人能抓得住她,她就如鬼魅一般,上下翻飞。 整整一院子的家丁都在对她围追堵截,她却仍在法外逍遥,口里带着两分含混不清地叫嚷着要见王爷。 乐璇抿唇,声音不厉而威:“这是王府还是马戏团?” 茗燃也知道王妃一定气坏了,赶紧冲怜香使眼色:“怜香,你失心疯犯了?” 怜香也知道王妃是她的救命恩人,对她始终感恩,若不是她的秘密不能告诉王妃,她也不会这么闹,怜香的脸已经变形,一个纠结的神情做的更加诡异,跪在乐璇眼前叩拜了三拜:“怜香想见王爷,求王妃求王妃!”怜香的头磕得极响,乐璇这才注意到,怜香的额头早已经被磕得出了不少血,应该是怜香趁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跪求过什么人了。 乐璇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的慧通,有些好奇地开口:“怜香是什么地方惹恼了王爷么?” 慧通抬眼,环视了周边的家丁,乐璇会意,便回头:“茗燃,你将其他都带下去吧,这儿有慧通师傅就行。” 茗燃便将所有人都带出了禅院,并将院门紧紧关闭,自己守在门口。 慧通这才开口:“王爷说这女施主每日都是挑王妃您离开以后,才来找王爷,定然不是善意,让她有事儿先跟您说,禁止她这般神神秘秘。”慧通抿唇,这个女施主也真是执着,这几日,总是跪在禅房外头一跪就是一天,头都磕破了也不肯罢休。 乐璇轻轻皱眉:“怜香你有事儿需要背着我跟王爷说?”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怜香仍只是“扣扣”地叩着响头,“这件事,除了王爷,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 慧通重重地叹气:“所以啊,王爷说,她鬼鬼祟祟,必定不安好心;她又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肯跟您提,就成了这样了!” 乐璇轻轻抿唇:“王爷在禅房?” 慧通微微点头。 乐璇便推了房门,玄凌珏仍置若罔闻一般,阖眼颂着经文。 乐璇轻轻叹气,玄凌珏这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怜香,他们之间必须毫无秘密。 “何必呢,她说完,你再转达给我,不是一样?”乐璇牵了牵嘴角,对两人的执着十分的不以为然。 玄凌珏微微抬眼,语气平静:“只是不想背着你,怜香是你救回来的,若她还有事想瞒你,不如撵了吧。” “王爷!不要王爷!”怜香急急窜进房中,“怜香所说与您的娘亲有关!” 玄凌珏与乐璇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 乐璇知道事情的重要,到底还是安静地退了出来,轻轻合上了门。 与静元皇后有关的事情,都是玄凌珏的底线。 怜香走出禅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乐璇看着她早已变形的眼睛也肿得如一个核桃一般,不禁有种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段故事,可以让讲述的人都哭成这样? 怜香朝着王妃又叩了三个响头,才一路离开。 乐璇便回头进了禅房,禅房已经昏暗,乐璇回手要去拿火折子,便被玄凌珏打断:“不要掌灯,乐璇,你过来!” 乐璇微微皱眉,一遇见静元皇后的事情,玄凌珏就会这般阴暗脆弱,想着,乐璇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才放下手中的火折子,一路走到玄凌珏所在的蒲团旁边,还没站稳,便被玄凌珏一把拽住了手腕,乐璇重心不稳,便整个人跌进了玄凌珏怀里。 “珏!”乐璇抬眼,还没来得急问话,便已经被玄凌珏火热的吻堵住了嘴巴,他的吻带着浓浓的火热,对她的唇肆意啃噬,沿着她的唇线画着圈,乐璇一时迷离,便已经整个人焚烧在他的满满火热之中。 佛龛上的欢喜佛仍供奉着,玄凌珏已经将乐璇剥得一干二净,火热缠绵的热气逐渐将禅房笼罩,那佛龛上的佛尊仿佛也沾染了这浓烈的爱意,佛光反而更加闪耀。 乐璇心跳得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随着玄凌珏的律动体会着他的热烈,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他心底的忧伤。 是,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声透着满满的忧伤。 火热散去,乐璇抱紧玄凌珏坚实的腰,轻声开口:“心情平复了么?” 玄凌珏竟不知为何地轻微颤抖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我刚才不够理智。”玄凌珏低头轻吻乐璇的额头,语气低沉得带着几不可闻的沙哑。 乐璇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倒是更好奇怜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能让你突然这么主动,这次不是她跟你下药了吧?” 玄凌珏却只觉得嘴角苦涩,抱着乐璇的手臂不由得收得更紧,那语气中的落寞似乎还带了一丝忧虑:“乐璇,无论何时,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 当天晚上,本来就已经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月牙竟还躲进了云朵之中,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漆黑,乐璇得到了一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玄凌珏根本就不是当朝皇帝的儿子,而是已经过世了的成宗的儿子。 当年,元氏姐妹是世界驰名的绝世美女,元锦当时仍小,元婷却已经亭亭玉立,无论是已经过世的成宗玄符还是当朝皇帝玄策都对当年的元婷情有独钟。为了得到元婷,玄策在自己的母后,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面前保证,不会争夺皇位,而将皇位让给哥哥玄符,前提是必须将元婷许配给他做王妃。 皇太后同意了玄策的请求,将元婷指给了玄策,却不想元婷始终对玄符情有独钟,过门后对玄策始终冷淡,虽然洞房当日玄策终究还是得到元婷,并且孕育了大皇子,但元婷始终不爱玄策。 玄符做了皇帝,却始终不曾忘记元婷,后宫佳丽三千,他却从未碰过一人,所谓身体有恙,也只是相思成疾,夜不成寐所致。 转眼便是六年,玄符病重,元婷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进宫去服侍他,谁知竟在宫中诞下了一子,也就是现在的玄凌珏,皇太后将这给玄家抹黑的事情彻底封禁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了,怜香也是十几年后无意间听皇太后与元婷的对话中提及到的。 玄符便以过继的方式将玄凌珏召回宫中,却只享受了四年的天伦之乐便撒手人寰,剩下的,乐璇便都知晓了。 玄凌珏不由得苦笑:“我敬了三十年、爱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的父亲,却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乐璇,我的所有兄弟都不是我的亲兄弟,甚至连十二都不是,乐璇,我就只剩下你了!” 乐璇微微弯了弯嘴角:“还有孩子,你的亲人,还有两个孩子。”乐璇伸手捏他已经僵直的肩膀,让他渐渐放松下来:“怜香说了,她也只是听说,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不能全信。更何况如今的圣上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已经不重要了,你觉得,你跟他之间,还有多少父子之情呢?” 乐璇说完,不禁微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十八皇子说过,万岁爷曾与他说过,十八最像你,也最像他!这话,可不想是知道你不是他亲生儿子的语气!” “所以,你觉得是怜香说谎?”玄凌珏双唇抿紧,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可以说着玩的! 乐璇皱眉:“两种可能,一种是怜香说谎、或她听错了,可是怜香说她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被皇太后灭口的,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另一种可能,皇上根本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而且从来没有怀疑过。” 玄凌珏不由得苦笑:“活了快三十年了,居然连身世都弄不清了!” 乐璇叹气:“知情的成宗与静元皇后都已作古,恐怕其他人都说不清了,就算是去问皇太后,那老女人的话,可信度又有多少呢?不过怜香的话不可全信倒是真的,她若是听见了不该听的话,应该是怕她说出去,剜耳割舌才是正常思维,怎么会是毁容呢?” 玄凌珏不禁抿唇:“你的意思是,怜香是” 乐璇点头,她不得不承认,也许是她想错了,谁说长得丑陋的人,内心就一定是纯洁的呢?她是在法华庭发现了她,她是受尽了折磨,但不等于,这个怜香就该是个好人。 乐璇忽而记得乐仲曾经让她去法华庭求符的事情,难道那个珈蓝是乐仲的人?这个怜香更是珈蓝安排在她房间外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进心底,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猜测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她真的该好好防一防这个叫怜香的人。 无论何时,轻信,终究是害人的。 “可是她如此骗我,又有什么好处?”玄凌珏仍是半信半疑,双唇不由得抿成线。 “骨肉相残,应该会有很多人想看见这一幕的。”乐璇坐起身,眼睛里满是深邃,如那连月色都没有的夜空,“怜香的身世,我一定找得到机会去问皇太后!这几天,派人把她看紧了吧!” 乐璇的话到底还是说晚了,第二天一早,后院便传来了怜香已经死了的消息,乐璇赶到后院,只看见从井中捞上来的尸体,整个人已经被泡得浮肿,让原本就诡异的面容更加惨不忍睹。 乐璇却只是看着尸体皱眉不语,如果真的如怜香所说,她在枯井中度过了十七年,应该是个特别珍惜生命的人,好不容易把苦日子都熬到头了,怎么会选择在将心里的话说完以后选择跳井呢?若说她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才苟活了十七年,她死都不会相信。 这个怜香,一定有问题! 嗷呜嗷呜,一个谜题还没解开,一个谜题又跟着来,有时候生活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赶在一起 对了,一直忘记感谢那些甩下评价票跟月票就走,都木有通知苗苗滴亲们,苗苗爱你们呦,特别有做好事不张扬的精神,亲们是低调大气上档次滴白富美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听不见 章节名:第25章 听不见 怜香一死,这所谓的秘密便更加死无对证,乐璇又一时间靠近不了慈宁宫,仿佛整件事情到此便成了一个死结,一时半刻也无法化解。 “王妃,”天鹤在乐璇身边低声开口,“您来怜香的房间瞧一下。” 因为怜香的身体不好,所以乐璇并没用她服侍,而是给了她一个单独的小屋,以保证她不会因为其他家丁的闲言碎语而伤心,乐璇走进小屋,便嗅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这个味道乐璇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回头便与天鹤道:“快去将赫连南请来。” 天鹤离开,乐璇便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因为她一直很忙,从来没有来过怜香的房间,这么细致地去审视她的房间还是第一次。 这个房间被怜香收拾得极规整,里面的摆设并不多,却极有她自己的味道,每件东西都纤尘不染,若是单看房间,必定会想象这里面住着一个绝色伶俐的女子。 乐璇直接打开了怜香的衣柜,在里面翻了许久,才发现了缝了内衬的亵衣。 这个亵衣,是不是就足以证明,这个怜香,是南诏苗疆之人?只是若这怜香是苗疆之人,那皇后的寝宫中,也有南诏苗疆的人? 可以请四皇子亲自采买苗疆之物,难道那个苗疆人是皇后? 乐璇被自己的假设吓到了,若皇后是苗疆人,那这天朝岂不是已经大半都在苗疆人的掌控之下了? 乐璇抬眼,便看见小八仙桌上堆满了毛边纸,顺手拿起一张,那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个“休”字,再翻起一张,仍是一样看得多了,竟然还有些许恐怖,仿佛一个神经质在耳边始终叨念着一个字,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意思?乐璇不由得双唇抿紧,看来这个怜香身上还藏了许许多多的秘密等着她去揭开! 如今的京城上下都在为了林海国的征战而挨家挨户地征徭役、收赋税,大街上的行人变得更加稀少,虽然是偌大的京城,却早已看不见往日的繁华。 “所谓战争,无论输赢,带给百姓的都只有灾难。”赫连北的脸色仍有些惨白,却还是在赫连南的调理下少了些病态,但眼底里的忧虑却丝毫不减,他们兄妹虽然没受过穷苦,可终究是与穷人接触最多,凡事也愿意先替百姓思考。 “只怕这一战,又要有成千上万的亡灵了!”赫连南也是轻声叹息,她原本是想去战地做个随军的医官的,去求了十二皇子,十二皇子却仍是不放心将赫连南这么个妙龄女子跟着满是男人的军营四处游荡。 赫连南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留在京城倒也好,北现在的身子还虚弱的很,还需要她用心调养。 闲谈着,赫连兄妹与天鹤便已经进了乐璇所在的小屋,迈进去,赫连南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味道分明是苗疆用来朝拜所用的蓍草的香气,这种香十分奇特,焚燃时香味极大,却毫不沾身,燃烧后不过个把时辰,就再无残留,哪怕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焚燃,熄灭后也存留不会太久。 乐璇听着赫连南将这蓍草的特性说清,眸子里的深邃便更加重了两分:“看怜香的尸体,少说也是泡在井水里一个晚上了,就算她死前做了朝拜,现在香气也早该散了,这香气,似乎是什么人后焚烧了的。” 乐璇不由分说地三两步走到停放怜香尸体的角落,用手拆开了她的衣襟,翻开亵衣,根本不曾有什么夹层!乐璇双唇抿紧,是谁想要让她怀疑怜香呢?而且是希望她认为怜香是苗疆人? 乐璇将那满是“休”字的拿出来:“这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赫连兄妹都不由得怔了,这密密麻麻的“休”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秋风寂寥,裹挟着枯叶簌簌而下,仿佛一场树叶编织成的微雨,虽无雨滴,却还是浇湿了人的心底。 玄凌珏负手而立,站在后院的树林之中,那一袭灰色的僧袍落寞得如同要掩埋在树叶之中,虽然怜香已经死了,但她说的话却仍深深刺在他心底,无论她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她所描述的场景一定是有虚有实的,没有人会傻到直接用一个生硬的谎言来欺骗,想要一个人相信,必定要有一定事实做基础。 那他身世之谜的基础是什么呢?玄符与玄策两任皇帝对静元皇后的爱么? 在玄凌珏的记忆之中,父皇的确不常与母后在一起,他原以为是因为父皇的侧室太多,如今看来,说是母后躲着父皇,倒也是说得通的。 那他究竟是谁的孩子 玄凌珏唇越抿越紧,直到不敢再想,才重重叹息。 “王爷,您吩咐的都准备好了。”慧律恭恭敬敬地开口,“云雨坊这几日似乎察觉了什么,街上带着荷包的姑娘几乎都不见了。如此一来,会不会耽误了王爷的计划?” 玄凌珏抬眼望向那灰白的墙,过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这几日都在征收税役,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抛头露面,那些女人恐怕也一样。出动前,先派一个人将皇帝密谋准备三天后围剿云雨坊的消息透露给鸿胪寺少卿周生。”鸿胪寺少卿周生是个风流浪子,与云雨坊会有联系的可能性最大,若是云雨坊的人听见了这一消息,应该会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撤离,而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般就是防卫最单薄的时候。 若是当家的那个无缘还肯给大家开个会议之类的,便更好了。 如果真的没有,那便硬碰硬的闯,结果不会改变,不过是要多死几个将士。 “王爷,还有一件事,”慧律微微压低了声音,“天鹰来报,说暗夜骑昨日见了四皇子带了一队人马出城去了,似乎是要采办些什么,王妃似乎在等这个机会,慧律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王妃了,王妃明日要与赫连南施主一同进宫,需要宫里的人提起做好准备,防止王妃遭遇不测么?” “让王贺提防些就是,兴师动众反而容易落人口舌。”玄凌珏微微抬头,乐璇与他提及过那次遇见四哥抬了大箱子去坤宁宫之事,他之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因为是四皇子的事儿而无人敢管罢了。 这一次,四哥要北上迎战,恐怕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回来,只怕,这一次要采买的东西会更多。只怕坤宁宫为了掩人耳目已经措手不及了,根本无暇顾及乐璇她们几人。 玄凌珏微微叹气:“还是查不到上官将军的近况?” “自那次暗夜骑被伏击之后,便没了上官将军的消息,上官将军的驻地没有传来上官将军的丝毫消息。”玄凌珏自从进了京城,便一直在打探上官将军,可这个交出了兵权的老头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不是号称是静元皇后的青梅竹马么?他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的吧? 只是他这十五年来的调查,都没有人查到过母后与成宗玄符之间的关系啊? 究竟是谁错了? 翌日,乐璇便在南安门外一直恭候着,却久久都不见四皇子从这儿走过。 乐璇不由得皱眉,按道理,以四皇子的骄傲,那些奴才走的路他是绝对不屑前往,而且即便是走了侧门,乐璇的位置也应该看得见的,怎么会迟迟没有消息? 反而是留在王府中诵经的玄凌珏被急匆匆的通禀打断:“王爷,城外五里,四皇子似乎受人伏击,来人似乎是要置四皇子于死地,暗夜骑的人一路跟随,不敢轻举妄动,特来请示王爷。” 玄凌珏双唇紧抿:“无论怎样,他到底我四哥,告诉暗夜骑救人要紧,去派人将王妃带去,四哥是王妃的救命恩人,王妃也该还了他的恩!”玄凌珏到底不希望若真的到了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乐璇还牵着他一个恩情。 但也许连玄凌珏自己都没发现,他向来直呼乐璇名字,今日却叫了王妃,因为他知道,四哥救得毕竟不是乐璇,所以他甚至连将乐璇二字与四哥牵扯在一起都不愿。 慧律将暗夜骑打点好,才回头,面色有些凝重:“王爷,来通传的天境说,四皇子的状态有些奇怪,似乎听不见。” 玄凌珏抿唇,抬眼直视着慧律:“听不见?” 今天的风出奇地大,仿佛是要将整个树林的树叶都带走一般,漫天飘洒的树叶将天与地连成一个巨大的幕布,两片树林中间的官道上,四皇子已经腹背受敌,因为他只是押运货物,带的多是壮丁,真的有武功的人并不多,不多时,便已经死光,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贴身的随侍刘成,而周围的黑衣人却仍旧很多。 “四皇子!”刘成不知为何,突然挡在了四皇子与一个黑衣人之间,那黑衣人一刀便将他砍伤,刘成便整个人扑倒在了他胸前。 四皇子不由得瞪大眼睛,双手扶着刘成的肩膀呼唤:“刘成,刘成!” 那眼前的刘成不知为何突然一抬头,便见一抹青烟升腾在眼前,四皇子便觉得眼中顿时火辣,还没等有所反应,便已经被人一脚踢开。 四皇子闭着眼睛,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的世界一旦变得黑暗,便同样会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只有攻击他的份,而他,根本无力反击。 “刘成,是你!你居然暗算我!”四皇子耳疾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而这个刘成便是其中一个,谁知道,他居然是叛徒! 四皇子拿着一把大刀毫无目标地四处划着,却还是无法防备身后的攻击,一个不注意,便在肩膀中了一剑,一个不留神,便又在腰间中了一刀。 暗夜骑的天境将王爷的指令下达的时候,四皇子便已经是伤痕累累,接了王爷的指令,三四个暗夜骑瞬间飞身下来,不过片刻,便将包围着四皇子的十几个黑衣人杀干净,四皇子感受不到周围的变化,仍旧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攻击。 乐璇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四个暗夜骑站的远远的,中间便是仍旧歇斯底里的四皇子:“来呀,怎么不动了,我感觉得到,我周围还有人,你们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起内讧了么?哈,分赃也等先消灭了我再说啊!来呀!” 天境见了王妃,不由得究竟:“王妃,四皇子听不见,又被人迷了眼睛,属下应该怎么办?” 乐璇不由得皱眉,迷了眼睛她懂,怎么会听不见的? 也是中了什么毒么? 乐璇抿唇,冷静下令:“先把他的刀夺下来,我试试看能不能跟他沟通!” “是!”暗夜骑接了命令,便徒手与四皇子斗了起来,虽然四皇子看不见,武功却丝毫不减,因为不想伤害四皇子,所有的暗夜骑都未带兵器,只能徒手接四皇子的砍刀,虽然人多,却还是被砍了好几刀,三四十个回合下来,才算将四皇子控制住,并将刀夺了下来。 乐璇抿唇:“对不起,让大家受伤了!”暗夜骑都是玄凌珏的精兵,每一个都是陪着玄凌珏浴血奋战了许多年的,让他们为了四皇子受伤,她还真有些愧疚。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杂碎,要不然就直接杀了老子,若是让我生还,老子必定剁了你们喂狗,赶快放了我!”四皇子虽然被控制,却仍旧嚣张得很,不住地咆哮着。 乐璇伸手覆上他的脸,这是存在乐萱记忆中,四皇子最喜欢对乐萱做的动作。 四皇子却回头便狠狠地咬住了乐璇的手掌,那力道之大让乐璇的手瞬间血留不止,乐璇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却未将手放开,许久,四皇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才慌张松口:“你是萱萱?” 乐璇无法与他沟通,就只能捧着他的脸,强迫着他自己点点头,以让他了解。 四皇子焦急:“你有没有受伤” 乐璇又推着他的脸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四皇子放下心,才抬头看着几个暗夜骑:“好了,没事了,可以放开他了。” 几个暗夜骑才松开手,四皇子便已经一把将她抱紧,这个感觉,是萱萱没错! 乐璇任由着他抱住,示意天境去找找周围有没有水源,却被一直站在远处的赫连南打断:“四皇子中的似乎是生石灰粉,不能用水,否则他的眼睛会烧坏的!交给我吧!” 生石灰?乐璇皱眉,她今日带着赫连南来的,最终的用途,居然是帮四皇子治眼睛?乐璇叹气,才拉过四皇子的手,在他手心写下“治眼睛”三个字,便见四皇子重重点头。 赫连南熟练地处理了四皇子的眼睛,最后才从腰间取了些药水点进四皇子的眼中,抬头看了乐璇一眼:“好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好了,把他放这儿了,我去看看这些箱子!”赫连南对那不远处的箱子充满了好奇,那里面,难道就都只是蓍草吗? 乐璇点点头,这个时间正好,检查了四皇子也无法知晓。 乐璇坐下来,一边安抚着四皇子的情绪,一边看着赫连南带领暗夜骑的人检查着那一箱箱的货物,果然,有好几箱蓍草,还有几箱带着淡淡腥臭腐朽味道的不明物体,赫连南皱眉,这些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赫连南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回头大叫:“王妃,这些好像是喂养蛊毒用的!” 乐璇猛地抬头,身体里却不知为何一阵涌动,仿佛是体内的什么东西嗅到了好闻的味道,便复活了一般,在她的体内四处乱窜。 乐璇不由得握紧拳头,这种隐忍的感觉很不好受,那种千蚁噬心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在她身上划一个口子,让这些蛊虫赶紧离开。 赫连南在不远处,看出了她浑身上下的不自在,不由得赶快跑了回去:“怎么了?” 乐璇咬牙:“那个蛊虫的食物,把我身体里的蛊虫唤醒了!快快将箱子盖上!” “萱萱,你不舒服?”乐璇身边的四皇子都感受到了她的不适,微微朦胧地睁开眼,便被赫连南狠狠地将眼皮拍下:“想永远看不见,就给我睁眼睛!” 乐璇颤抖着伸手,在他手上写字:“不要睁眼,我没事。” 四皇子反手便将她的手握紧,感受着她的颤抖:“你这样是没事?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过你没受伤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次他不管不顾地将萱萱放在了马背上以后,他总是对她的受伤充满了自责,仿佛若当初他一早将她收进自己的宫中,她便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因为箱子被锁好,空中那股奇异的味道逐渐消散,乐璇体内的蛊虫也逐渐地安静下来,毕竟不是年末,没到蛊虫的发作期,发觉没有了食物,它们便都安静下来,等到它们恢复平静,乐璇已经被疼得满头大汗。 赫连南微微叹气:“若是看你这样子,王爷非得着急死不可,我还是回去就写信,让我师父来吧!” 赫连北与赫连南都是从小师从于纵横子,纵横子是这世上有名的三大鬼才之一,为人洒脱,从来都是浪迹天涯,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当初为了报恩于老赫连夫妇,才收了这一对儿兄妹做徒弟,但一身的学问却不肯同时教授,只教赫连北占卜与谋略、只教赫连南医术与用毒,并要求二人绝对不可以相互教授,否则就再也不教了,赫连兄妹无法,只能答应,却没人知道理由。 当然,作为怪人,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理由,凡事只要随心所欲便罢了。 乐璇皱眉,听了这个介绍,她不由得好奇:“他行踪不定,如何写信?” 赫连南将手放在口中,便听见“吁”地一声,声音悠扬,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不多时,便看见一只白雕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分毫不差地落在了赫连南已经支好的手臂上。 “你再过一刻钟就可以让四皇子睁眼了,我回去啦!”赫连南也不多停留,将事情吩咐好,便头也不回地领着大雕回家了。 乐璇弯弯嘴角,赫连南真的是个极随性的姑娘,难怪会让自己的亲生哥哥都这么欲罢不能。 一刻钟,乐璇也恢复了精神,才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四皇子,示意他睁开眼睛。 四皇子睁眼,便看见了一脸凝重的萱萱,这一刻,周围有谁都不重要了,他的萱萱,救了他! 乐璇瞧出了四皇子满心的感恩,不禁抿唇开口:“不要这么感激地看着我,我只是还你救命的恩情,你听不见,还是别去北疆了,两国交战,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我必须去!”四皇子完全不为所动,语气强硬坚决,忽而觉得他不该如此对萱萱说话,才将语气软了下来,“我没事,耳疾已经救治了,太医说只要两三天就会好,不要担心。” 乐璇微微眯眼:“太医?你确定你请过太医?”且不说乐萱的记忆里四皇子是个怎样倔强的人,就乐璇与他这几次交道,也知道他是个死鸭子嘴硬的角儿,怎么可能愿意将自己的弱点展现给别人? 四皇子咬牙,并未开口,她问得没错,他的确不曾请过太医,他绝对不会将他听不见的事情让别人知道,否则,他就再也不可能得到这个天下,再也不可能得到萱萱了! 乐璇并不纠结,当时趁着四皇子听不见看不见,便已经命人将那一箱箱货物都偷偷运走了,如今除了贴身留在乐璇身边保护她安全的天境外,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跟四皇子多说无益,不过是给他更多期待罢了! “行了,你也安全了,我就走了。”乐璇起身,“四哥也不用感激,我只是与你两清罢了,以后若真的分道扬镳,我也不欠你了!”乐璇语气清冷,只是冲他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不曾回头的她没看见,四皇子在她身后踉跄地退了两步,他身上中了少说也有五六刀,却没有哪一刀有萱萱这句话这么锋利,直戳进他的心底,让他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果然,这世间上他最看重的两个女人,都不曾正视过他半分啊! 走了很远,天境才轻声开口:“王妃,您的手还在流血呢,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乐璇这才记起她刚刚被四皇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便抬起手查看伤口,四皇子还真是下得去口,这伤口比小兽咬得都深! 她是不是该打个狂犬疫苗什么的! 乐璇到底是不想玄凌珏担心,便到医馆将伤口清洗干净,又包扎好,才一路回到了王府,谁知,才刚刚进院,便看见了等在院中的小万子。 小万子不是八皇子的人?怎么会跑到佛王府来? 乐璇扬眉:“万公公怎么会来?” “王妃吉祥!”小万子请了安,才带了一丝犹豫开口,“启禀王妃,这件事,其实是小万子私心求您来的,月袖姐姐日前才签了认罪状,承认是十公主将她安排在万岁爷与您身边做细作的,万岁爷已经赐了毒酒,恐怕见不到明儿的太阳了,奴才与月袖姐姐在长生殿服侍圣上时还有几分交情,刚刚偷偷去见了月袖姐姐,月袖姐姐说,她想再见见您。” 乐璇抿唇,并没抬眼瞧玄凌珏,他的目光不需要抬头她也收进心底了,他在担心这个月袖会对她不利,可是月袖恐怕会知道一些关于凌箫与云雨坊的事儿,她没有道理不去试探一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月袖这个时候找她,应该不会是想要害她的吧? 乐璇抿唇,不过小心些总没有错:“天鹤,随我进宫去瞧瞧吧!不过得去长生殿跟皇上请示一下,万岁爷应该不会阻拦,月袖好歹也服侍了我几天,我也该送她最后一程。” 小万子不曾开口,只是恭恭敬敬地一路随着王妃向皇宫进发。 玄凌珏见乐璇一行人离开,双唇紧抿,眼神里渗着几乎要滴出水来的阴郁:“慧律,你刚刚说,这个小万子刚刚从云雨坊的大院出来?” 慧律应声:“云雨坊周围已经被暗夜骑盯住了,不会有错。” 忽然,慧通冲了进来:“王爷,小万子的马车果然奔着云雨坊的方向去了!” 玄凌珏眯了眯眼睛,脸上更加晦暗:“看来,行动必定是要提前了!慧通,现在去叫百里失笑来,带着鬼瞳去云雨坊!茗燃,现在进宫,说我去了云雨坊,王妃已经跟着去了,让你赶紧进宫来请示,说王妃曾听闻我要与云雨坊合谋,不知要做什么!” “你找我?”一个妖娆的声音从房檐传来,百里失笑已经坐在房檐上了。 “乐璇去了云雨坊。”玄凌珏语气冷峻,那低沉的声音里藏着不易被发觉的浓浓愠怒。 百里失笑不由得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了初一么?那女人疯了吧?”百里失笑一个垫步,便已经越到后院,拎起了鬼瞳的衣领便越到了房檐之上,眼睁睁地瞧着一辆马车走进了云雨坊的大院 啦啦啦,大家猜猜“休”是啥意思,不是特别难特别生僻的那种,往简单点想,以亲们的智商,估计很快就猜到了! 四皇子这个耳疾,让他一下子就不那么讨厌了,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反正他就是个命苦之人,以后还要别人虐他的时候反而是乐璇没怎么虐他,只要冷淡地对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云雨坊 章节名:第26章 云雨坊 天色已近有些昏暗了,马车内燃着车用的小烛灯,隔着轿帘便更加看不见窗外的景象,小万子面色平静,但微微低垂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一丝慌乱。 迈出这一步,他就没办法回头了! 始终平静的乐璇并未开口,但凭借她的方向感,这个马车已然偏离了入宫的方向,这个方向只有一片民居,唯一可能的,便是往云雨坊而去了。 乐璇侧眼瞧了小万子一眼,他还与云雨坊有瓜葛? 按照她与玄凌珏之前的计划,是她去皇宫制造玄凌珏与云雨坊密谋造反的假象,利用十月初一皇帝为大军践行之时,鼓动皇帝直接派兵围剿云雨坊的,而且百里失笑也同意了要带鬼瞳先入云雨坊,一来能确定那当家之人是不是波斯圣女,二来也可以适时地里应外合,拖住那当家的不会趁乱逃跑。 如今这样,乐璇她若是中途下了车,恐怕云雨坊必定会立刻派人监视她,甚至除掉她,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可她这般直接进了云雨坊,会不会成为围剿时云雨坊的人质? 若云雨坊以她为挟,只怕皇帝会义无反顾地舍弃她吧? 小万子余光中感受到了王妃的打量,不知为何,便觉得王妃的眼神极恐怖,如一支匕首正抵在了他的心口,惊得他几乎要呼出声来,他在万岁爷身边服侍得久了,也算是宠辱不惊的人,可还是被这一眼吓破了胆。 人一旦心里有鬼,就会格外地草木皆兵。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便进了云雨坊的院子,马车安然停下时,小万子几乎是逃一般跳下车的,本来是准备将王妃押下车而上来的三四个女子都不由得一慌,眼瞧着慌乱的小万子问道:“怎么了?” 不等小万子理清头绪,乐璇便已经坦然地掀开帘子,从那马车上跃下来,跟在乐璇身后的天鹤抬眼瞧了瞧这几个姑娘腰间的荷包,便也大概猜出了几分,主仆二人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淡定,让在场的几个小姑娘都有些惊讶。 “王妃既然不挣扎,我们也不费力气了,大姑姑在正屋等了您多时了,虽我去见见吧。”开口说话的姑娘个子很高,人也极标致,是个无论站在哪儿都不容忽视的俏佳人。 乐璇轻轻点头,走之前仍是不忘打量了小万子一眼。 云雨坊再嚣张,毕竟只是个民间组织,不比皇亲国戚,可以将细作安插在长生殿,可不是一般组织做得到的。 乐璇随了那高个姑娘一路行到正屋,路上偶尔遇见两三个姑娘,相貌亦都是人中翘楚,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更是昭示着她们从小到大便不是乡野间长大的丫头。 正屋中燃着淡雅的香气,这个香气与以往的寻常人家燃的香料不太一样,让乐璇有一种隐约的熟悉,她一定是在谁的身上嗅到过这种气味,只是让她现在想来,她又一时记不起。 “大姑姑,明若将佛王妃带来了。”高个姑娘对在正屋中等候的斗笠女子施施然行了一礼,乐璇一时玩味,竟然行得是宫礼? “下去吧。”那斗笠的女子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却温柔。 乐璇抬眼,瞧了瞧眼前这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头顶带着幔着白纱的斗笠,白纱的质感很好,搭在肩膀上的褶皱更是彰显这那白纱精细的做工。 乐璇微微弯唇:“绞菱素锦,用的是雪山盛产的天蚕丝,看起来与纱无异,却在纺纱时掺了些织锦的工艺,心思巧妙,巧夺天工。” 那斗笠女子浅笑,指了指右侧的椅子,轻声开口:“王妃先请坐,王妃若喜欢这锦缎,无缘明日买来几匹送与王妃便是。”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回手斟了杯茶搁在乐璇手边。 那双手虽然保养得很好,但还是依稀可以看见岁月的痕迹,看来少说也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了。 乐璇冷冷牵了牵嘴角:“谢谢坊主好意了,我从不喜欢做遮遮掩掩的事儿,怕是用不上这故弄玄虚的锦缎,还是留给坊主的好!” 无缘反而浅浅地笑:“你如今在我云雨坊里,身边不过一个小丫头,若我真动了气,吃亏的还不是你?不知王妃说话如此嚣张的底气何在呢?” “底气在于坊主并不是将我抓来关起来的,若我刚刚看的不错,这坊中高手众多,任意抓出一个来,便足以对抗我们主仆。而也恰恰是这云雨坊藏龙卧虎,却暴露了坊主此次找我来的目的。这云雨坊制度很完善,上下级各司其职,若不是想要拉拢我入坊,根本犯不着让坊主亲自出面。” 无缘隔着那雾蒙蒙的白纱,王妃眼睛中的神采她虽看不甚清,但白纱中映照出的剪影,已经昭示这女子的与众不同。 无缘在白纱中隐隐浅笑,看来她还真是个合适的人选。 乐璇看不见无缘的表情,不过一个可以统领众多女人的当家,这点儿气度跟智商应该还是有的。越是聪明的人,越愿意听实话,哪怕是最血淋淋的事实,也好过粉饰太平的谎言。 “既然王妃心思澄明,云雨坊的价值恐怕您也一早了解了。王妃说的不错,无缘的确是想要拉拢王妃,原本只是想让你如明若一般做一个外线,舒缓您在王府中的寂寞难耐,又能彰显自己的美艳。但如今看来,王妃心如明镜,应该不是这种会为了彰显自己而出卖自己的色相的人,所以,无缘想请王妃入主云雨坊,与我姐妹三人一同管理云雨坊,不知王妃意下如何?”无缘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平静。 无缘到底是老江湖了,一眼便看出了这个佛王妃满心的澄净聪慧和满身的铮铮傲骨,无论是欺哄还是压迫,恐怕都很难让她出卖自己的色相,反而不如给她个虚职,在云雨坊先熏染一段时间,反而更容易拉拢到她。 按道理,如乐萱这么精明的女人,实在不适合出现云雨坊,可她的身份关系着皇帝、佛王与乐丞相,实在是个不容错过的好位置,若是可以将这个人攻破,显然会对她云雨坊有利。 “大姑姑,”明若敲了敲门,“门外有个号称是凤鸣轩轩主百里失笑的红衣男子请求见姑姑。” 无缘抬眼,先瞧了乐萱一眼,朦胧中,她仍看得见这个女子的表情似乎比她还无辜,只是这个百里失笑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些? 无缘反而没有将这个乐萱带走,只是直接让明若带百里失笑进来。 乐璇起身:“坊主有客,我似乎不便” “无妨!”无缘笃定地开口,“我既然答应了让您入主云雨坊,这些待客的事宜早晚也是要知晓的,便先做个演练也无妨。” 乐璇面色平静,却暗自思忖,这个无缘居然不准备让她避嫌么?无缘这是准备通过观察她与百里失笑的反应么? 百里失笑一手胁迫着鬼瞳,却仍带着仙气一般飘飘然走进了正屋,侧眼瞧了乐璇一眼,便视若无睹地向前走到无缘眼前:“上次舞林大会一别,百里始终念叨着要来云雨坊与坊主一续,但空手来总不太好,在大会上今日正巧在街上见了这个女子,虽长相并不特别,可那眼睛是蓝色的,着实难得,便掳来给坊主一见!” 乐璇拍案而起:“你是土匪么?来串门该送礼就送礼,哪有送人的!” 无缘皱眉:“王妃认得百里失笑?” 乐璇撇嘴,眼睛微微眯起:“谁认识这等土匪,他掳走的是我佛王府的丫头,这等嚣张的事情,若本王妃也要忍下,你这登徒浪子还不骑到我头上来了?” 鬼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妃,救我。” 无缘皱眉,难道真的是巧合,这等闹剧发生在她云雨坊,她到底还是有些没底呢! 乐璇一把将鬼瞳夺下,心里却一阵嘀咕,这个无缘为何听闻蓝眼睛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难道真的是她们猜错了? 听说有人领了个蓝眼睛的姑娘,云雨坊的女子无不议论纷纷,这种西域才有的人种,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西域的几个国家跟天朝可不是什么交好的国家,这京城中出现几个南海的野人,都比出现西域蓝眼睛人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才片刻,便见东厢房的二姑姑清风急慌慌奔进了正屋:“大姐,听说抓到一个蓝眼睛的姑娘?” 乐璇回头,便看见一个并不十分出色的中年女子奔进屋子,扒着门框正喘着粗气,见了鬼瞳的眼眸,便不由分说地扑到她身前:“你是玛索?你是玛索?” 鬼瞳不禁有些瑟缩,怯怯地要躲到乐璇身后,这个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土人,不可能是那个所谓的上一任波斯圣女啊? 而在其他人眼中,鬼瞳的瑟缩却使得这意外更加可信了许多,无缘不由得朗声制止清风:“清风,休得无礼,这几位是我的客人!” “可她是玛索!”清风不禁冲着无缘大声叫嚷,“我找了十五年的玛索!”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全世界都是烟火声,苗苗实在是码不下去字儿了,先更三千,等世界清静了苗苗一定补上。 大家新年快乐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围剿 章节名:第27章 围剿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秋风却丝毫不见停歇,萧瑟得仿佛要将世界撼动,漫天的黄叶带着秋季特有的干燥,在天地间肆意翻转,直至撞见火焰,燃成粉末。 一整支军队,在四皇子与十二皇子的带领下,正举着映红了夜空的火把,急匆匆地往云雨坊所在的居民区奔去。 一袭夜行衣隐藏在夜色中的玄凌珏看着一整条红龙将云雨坊包围,才抿紧唇低声下令:“暗夜骑听令,即刻动手,助十二皇子一臂之力,誓将云雨坊彻底围剿!”玄凌珏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权威。 早已乔装成普通士兵的一百暗夜骑个个身手矫捷,一个闪身,便已经趁乱混进了那支剿灭云雨坊的军队之中。这队伍原本就是为了北上出征而刚刚编好的,将士们互相都还不熟悉,所以暗夜骑混进队伍,也没人能够发现。 云雨坊中才刚刚得了消息,那正屋之中的大当家无缘与二当家清风都不禁正色,这个云雨坊她们建造了许久,前方还有障眼法的八门阵,凡是硬闯了云雨坊的人,都会被带进另外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平静安宁,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所以才会在这京城立足。 今日,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将云雨坊团团围住? 无缘不由得抬眼瞧了那红衣的百里失笑,甚至不多说话,便一掌往百里失笑拍去,凤鸣轩与她云雨坊向来毫无交集,怎么会突然胁迫了一个姑娘来见她? “坊主!”百里失笑侧开身,露出一抹甚有深意的笑意,“如今大敌当前,该是我百里失笑助坊主突破重围的时刻,如何会先与我为敌?” “攘外必先安内!”无缘语气跟她的掌风一样毫不留情,“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会看不出你的鬼心思?想里应外合,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坊主这判断未免下得武断了些!”百里失笑边说边躲,也并不认真过招,反而只是拖延,与她消磨时间。这个无缘的武功与他不分伯仲,想要擒住她,还是要先等四皇子与十二皇子冲进院子才行! 清风却侧眼瞧了那碍眼的佛王妃一眼,大当家正与百里失笑纠缠,她只要将这个佛王妃了结了,便再也没有人阻拦她找回她的玛索了!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清风便已经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整个人直直向乐璇刺去。 乐璇的目光仍旧是跟着百里失笑与无缘的,并未发现自己身后的锋芒,反而是对面的百里失笑看见清风的小动作,不由分说地抬起袖口,几根梨花针刷拉朝着清风刺去,与此同时,无缘的掌也已经落下,百里失笑无暇躲避,便被这满分力道的一掌拍了个正着。 “噗通”一声,应声倒下的却是清风与百里失笑二人,无缘抬眼,便看见了那企图趁着她无暇顾及而伤害佛王妃的清风已经身重毒针,一双唇已经泛着青紫色,不禁满心质疑地看着百里失笑,她与百里失笑虽不甚熟悉,但到底是知道百里失笑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可以让他宁愿接了她一掌还必须要选择先保护的乐萱,绝对不是与他初次见面。 乐璇也知,以无缘的理智,就凭刚刚的反应,她应该看得出百里失笑与自己关系匪浅,便也不端着,直接奔到了百里失笑身边将他扶起:“你怎么样?” 无缘咬牙,她怎么会没想到,这所有的一出一出,都是这个乐萱在搞鬼?无缘不禁扯出一抹冷笑:“王妃,你不准备给我一个交代么?” 乐璇搀扶这百里失笑直起身,才直视着无缘的眼睛:“你云雨坊刚刚害死了十公主,那可是万岁爷最心爱的女儿,你以为,万岁爷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乐璇将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皇帝身上,却只字未提玄凌珏的事。 无缘紧紧眯着双眼,她对这个解释毫不怀疑,自从十公主出事,几乎所有人都将那个玄凌箫的死归咎给云雨坊,可当初云雨坊原本就不希望收纳她,若不是老三极力推荐,就玄凌箫那种娇滴滴又心气高的公主,她是决计不会收的! 如今,居然还有人来找云雨坊来算账,而且,还是凭借了她原本的计谋才让乐萱与百里失笑入了内厅! 可他们是如何算准了她想要拉拢乐萱的呢?难道云雨坊也出了内鬼? 不对!无缘抬眼:“我云雨坊门前有八门阵做障眼法,那些莽士根本入不了我云雨坊!” 仍在咳血的百里失笑不由得冷冷一哼:“坊主以为我领着这么个蓝眼睛丫头进入云雨坊为的是什么!我已经趁着领路的姑娘不注意,将荧光粉洒在了地面上,只要顺着荧光粉,大军入坊根本毫无难处!” “你!”无缘侧眼瞧了清风一眼,老三现在不在坊中,坊内有武功之人不超三十人,想要与大军对抗显然是毫无胜算的,加上老二又中了百里失笑的毒,只怕还要受他的要挟! 无缘化掌为爪,企图将百里失笑身边的乐萱抓到自己手中,至少,先拉上一个砝码,她才有讲条件的可能。 乐璇如今已经基本恢复了乐萱原有的武功,虽然不是无缘的对手,但也还招架得住她的三两招进攻,乐璇伸手挡了无缘的利爪,才要上前对抗便被百里失笑拽到他身后,百里失笑虽然身负重伤,却仍是紧紧将乐璇护在身后,无缘不由得心下怒气升腾,掌风也越来越重,一个翻腾,便又是一掌拍在了百里失笑的胸前。 “百里失笑!”乐璇伸手便将已经向后倒去的百里失笑支撑住,才勉强让他不至于跌倒。 百里失笑却只是清浅一笑,侧脸将口中的淤血吐掉,满脸都是无所谓的表情:“乐璇是我百里失笑的私人玩物,这世上只有我可以伤她!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动她!” 无缘语气冷冷:“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百里失笑反而笑的更开心:“别忘了你还有个二当家陪我呢,我死了,她也活不了,我若是没记错,你们姐妹三个可立过同生共死的誓约,小心你杀了我,便要忍受二当家的鬼魂每日找你索命!” “你!”无缘几乎要将玉牙咬碎,却仍是不得不妥协,“我放你们离开,给我解药!” “解药?到牢狱中去吃吧!”一个英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抬眼,便看见十二一柄大刀立在了门前,他身边站在四皇子,身后,便是一字排开的大兵。 无缘不由得冷笑:“一群宵小之辈,老娘还不将你们看在眼里,云雨坊听令,夺一兵将人头,赏百两金,夺一皇子人头,赏五千两金!” 话音刚落,便见整个云雨坊的女子便如色彩各异的彩蝶一般纷然飘落,不由分说地与这满院子的大兵斗在了一处,整个院落瞬间变成了缩小的战场,血肉横飞。 四皇子冷冷咬紧牙关:“不自量力的老女人!”不等多话,便已经冲上去与无缘斗在了一处,十二抿了抿唇,方加入了战斗。 四皇子与十二皇子接受的到底都是正统的军事教育,武功也均以作战为主,遇上如无缘这种武林中人,难免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无缘以一敌二,居然不见太大的弱势。 “万岁爷驾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反而让无缘力道微滞,几乎是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二人的前后夹击,反身去救倒地许久的清风,才走了几步,却骤然闪身,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一把捞起了乐璇,一手扼住她的咽喉,腾空而起,立在房檐之上。 “乐璇!”百里失笑与四、十二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瞧着房檐上的一袭白衣。 “百里失笑,把我二妹的毒解了,再来换佛王妃吧!”说着,便脚尖轻点,准备往远处逃跑。 乐璇在她手中,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针来,直直地刺向无缘期门穴,无缘只觉手下无力,便突然松手,将乐璇丢下。 一阵秋风乍起,微微掀起了无缘的斗笠,虽然斗笠下仍有面纱遮面,但乐璇在下落中,还是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难怪她刚刚进入正厅时会觉得那个香气似乎很熟悉,与这个眼眸对上,便一切都格外清晰了! 难怪乐菁会提醒她,晚些救芷兰会更好,原来,这个无缘竟然就是芷兰的母亲,玄凌珏的姨母,南诏国的皇后元锦! 乐璇原本是有能力在下落中直起身减少坠落的伤害的,但一见那眼眸,便一时怔忪了,整个人直直落向地面,正落在皇帝的龙辇前,几个小太监慌张地企图接住天上坠落的王妃,乐璇便整个人砸在了一个小太监身上。 还好高度并不甚高,加上身下的肉垫,乐璇只是感到微微的疼痛,却并未受伤,抬眼便看见了在龙辇上瞪大了眼睛的皇帝,只能跪倒在地:“儿媳给父皇请安。” “可受伤了?”玄策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乐萱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儿武功,居然被人胁迫,还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挺挺地掉下来? 这可与他听闻到的乐萱毫不相同! “回父皇,儿媳无碍,只可惜让云雨坊的坊主逃了,不过二头目仍在,应该可以审问到一些什么!”乐璇端出一副十分正式的表情,抬眼便是满眼的慎重,“父皇,我一路跟过来,却在这儿跟丢了,整个云雨坊,不见” “哎”玄策打断了她的话,“这里人多口杂,有事还是回宫再说,让老四跟十二处理云雨坊的事儿吧!萱儿你跟朕回宫去!” 玄策大手一挥,便要起驾回宫,才返身,便听见身后的门咔哒开启,回头一瞥,却又咔哒关上,乐璇朗声惊呼:“是王爷!” 玄策顿时皱眉:“梁喜,去叫门!” “王爷!”梁喜走了几步,便将门扉叩得极响,“王爷,万岁爷在外面,已经看见您了,快开门,王爷!” 敲了许久,才听见门吱呀一声,便见慧律双手合十,低声开口:“施主请进。” 玄凌珏面色平静,跪地问安:“给父皇请安,儿臣不知父皇御驾亲临,迎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玄策脸色冰冷,甚至不理会一旁跪在地上的玄凌珏,便高声下令:“给朕搜,朕倒要看看,朕的佛王有府邸不回,跑到这女人堆边上作甚!” 小小的一片居民区,两处火把通明的院落中都已经是一片混乱,云雨坊的女子虽逃脱了一些,却还是大部分被生擒了,四皇子昂首挺胸地指挥着所有人押着这一众女子送往京畿府的大牢,抬头,便看见萱萱在门口的一处民宅前孑身而立,民宅中灯火通明,看起来应该是父皇在查找着什么。 “萱萱!”四皇子急匆匆奔到她眼前,“这边出什么事儿了?” 乐璇抬眼,便看见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只是浅笑:“四哥今日辛苦了,刚刚父皇在这儿看见了王爷,正在与王爷叙旧,四哥若无事,便也进去略坐坐吧,我正好还没跟父皇说你耳疾的事” “我耳朵没事!”四皇子看见耳疾二字,便慌忙打断了她的话,“我耳朵已经好了,我现在能听见你说的话!” 乐璇浅笑:“你真的听得见?” “当然!”四皇子急切地回答,“我当然听得见!” 乐璇不置可否地浅笑:“那就好!”说完,便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也在转身后瞬间消失,她刚刚的那句“你真的听得见?”根本就只是对了嘴型,根本不曾发声。 看来,这个四皇子是真的听不见了! 乐璇记得,当初在萧山的时候,她曾在暗夜中从四皇子身后唤过他,他当时分明还是听得见的啊! 这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四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若只有半年,四皇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学会唇语并且胆敢北上出征? 不对,那一夜,月色正好,乐璇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还未走到四皇子身边,影子便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了,他那天根本不是听见了,只是看见了她的影子而已! 乐璇一边向院中走,一边从乐萱的记忆中搜寻着有关四皇子失聪的痕迹,却发现其实四皇子与乐萱的交流实在不算很多,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四皇子索求,乐萱便回应罢了。 乐璇的思绪被玄策的朗声询问打断:“这是什么!打开它!” “父皇,这个”玄凌珏有些犹豫的声音拖得老长。 “打开!”玄策的声音已经怒不可遏,这个玄凌珏,果然是有很多秘密瞒着他! 乐璇走进房间,便看见玄凌珏跪在玄策眼前,两人中央摆着一个锁得极严实的木箱,玄凌珏抿着双唇,始终不肯动弹。 “梁喜,砸了这箱子,给朕瞧瞧这佛王到底藏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玄策几乎是在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的,他虽然一直怀疑玄凌珏,但一直苦无证据,谁知道如今竟然会发现他躲在这里搞神秘。 梁喜接旨,便派了个小太监握着铁锤要将锁头砸碎,玄凌珏这才一把抱住箱子:“我开,求父皇别毁了箱子,这箱子是您赐予母后的” “住手!”听见“母后”二字,玄策的语气便慌乱了一丝,连乐璇都听到了这语气中的不同,抬眼瞧了一眼那眼露慌张的皇帝,他的眼睛仍紧紧盯着那箱子,等玄凌珏轻轻打开箱子,玄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竟露出了满满的动容,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眸晃动了许久都不曾停歇。 乐璇倒是从来没问过玄凌珏要凭什么让皇帝对他转变看法,便也十分好奇这箱子中的物体,回头打量着,便只看见了一整箱的杂物,一支笔、一件衣服、一个金锁大半箱子东西,却都是这样的物件。 “万岁爷,东厢房有暗格!”一个小太监慌忙进屋禀告,才让玄策的表情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声音有一刻的沙哑,却随即恢复了常有的沉稳:“带朕去瞧瞧!” 小太监将玄策领进了东厢房,东厢房的暗格已经被刨开,便露出一间三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整套的资治通鉴,玄策伸手拿来一本,里面写着他当初读书时做的批注,这套书是玄凌珏八岁生日时,玄策送给他的“寿礼”,没想到,辗转了这么多年,他却仍保存得这么好。 资治通鉴旁边,便放置着一卷圣旨,玄策皱眉,他可不记得何时给玄凌珏下过旨意!玄策抬手将圣旨摊开,却是玄凌珏在位时写的圣旨,说是圣旨也不准确,那分明是一封自罪书,里面罗列了玄凌珏在做皇帝时所犯的八宗罪,并盖上了他少沣的大印。 始终静默的慧律轻声开口:“这是王爷在位写的最后一道圣旨,说是若万岁爷不愿留他” 慧律的话才开口,便被玄凌珏打断:“慧律,不准乱说!” 玄策抬眼看了那双唇紧抿的玄凌珏一眼,才冷冷命令:“继续说下去!” “是!”慧律轻声继续,“若万岁爷不愿留王爷,便将圣旨公诸于众,并对外号称少宗是自知罪孽深重,才自愿离世,让万岁爷不会因名声所累。后来,王爷出家的请求被万岁爷恩准了,王爷便将圣旨藏好了,再未提及过。万岁爷,其实王爷从未忘却过父子之情,那箱子里的都是万岁爷原来赐给王爷的,王爷始终贴身保存着,这次进京,都不忘一同带到京城中来。” 玄策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凌珏一眼,眼神中饶是藏满了动容,盯着他打量了许久方才开口:“摆架回宫!” 呼啦啦地,玄策的龙辇便带走了所有的光亮,那原本就窄小昏暗的民宅失去了火把的照耀,变得更加伸手不见五指,玄凌珏趁着昏暗,一把将乐璇揽进怀中,因为无法确定是否隔墙有耳,便并不开口,只是用力道体现着他对她满心的担忧,他刚刚分明将无缘将她抛下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现在还在疼,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允许乐璇如此以身犯险。 他就该将小万子扣下,管它云雨坊会有怎样的行动,将乐璇保护在身边才是真的!大不了,不过是这场戏不演了而已! 乐璇当然知道玄凌珏所思所想,不禁微微弯唇,趴在玄凌珏的肩膀上便狠狠地咬了一口,玄凌珏吃痛,倒吸了一口气,便感觉乐璇趴在他耳边,冲着他轻声吹着热气:“我的疼已经让你分担了,不准再自责!” 漆黑的东厢房中,玄凌珏给了乐璇一个热络缠绵的吻,上苍将如此聪慧伶俐的乐璇赐给他,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再黑暗。 玄凌珏与乐璇回到佛王府时已近午夜,佛王府中已经困得直打转儿的家丁们无不被王爷与王妃的争执惊得困意全无。 “你分明是在监视我!我佛王府容不得你这等细作!” “谁监视你,分明是你自己行踪诡异,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自然是要跟父皇汇报的!” “最毒妇人心,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你分明是在挑拨我与父皇之间的关系!” “挑拨?你自己做事鬼鬼祟祟还不让我说?” 王爷与王妃一人一句地吵到丑时,所有的家丁都慌得不寒而栗,这都已经快凌晨了,王爷与王妃如此争执,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天鹤看着门外家丁,不由得撵大家去睡觉:“王爷王妃的闲话也是你们听得的?做奴才的可别忘了自己是啥身份!床头吵架床尾和,王爷王妃要是明天和好了,你们这群半夜不睡的奴才谁来伺候?” 天鹤向来心直口快,在乐璇三个贴身服侍的丫鬟中也是最硬气的,在王府中便自然而然地担当了管家的身份。 天鹤将所有家丁都赶走,才回头敲了敲两人的门:“王爷,王妃,天儿不早了,尽早睡吧,有什么事儿,咱明儿再吵也来得急!” 屋内的争吵声暂时停歇,乐璇躲在玄凌珏的胸口巧笑,抬头一脸的娇嗔:“吵累了,我要喝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元锦 章节名:第28章 元锦 “好!”玄凌珏起身,丝毫没有做王爷的架子,如茗燃每日所做的一般,倒了茶,甚至轻轻吹至温热,才端到乐璇嘴边。 乐璇便坦然地瞧着玄凌珏细微的体贴,她的刁钻任性到了他这儿,都被完整消化。这偌大的天朝,能获得当朝王爷服侍的,便只有她一人了吧? 乐璇端了水呷了一口,才眼神沉稳地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你给父皇看的那些东西,到底是蕴含了你对父皇的所有真心啊!” 玄凌珏是个不爱表达感情的男子,与天下大多数的男人一样,无法正确处理父子之情,为了那皇位,玄凌珏躲了十五年,也将那父子之情埋葬了十五年,但当那尘封多年的物品一一打开,其实也是玄凌珏在向皇帝敞开自己的心,关于父亲对他曾经的好,只怕他从未忘记过。 玄凌珏轻声叹气,抿了抿唇才坐在乐璇身边,她的头轻放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确定她的姿势不会不适,才轻声开口:“父皇曾经不是这样的,我在位时的恭亲王是个极风流倜傥的潇洒王爷,从不过问政事,只谈风花雪月。所有人都传恭亲王爱美人不爱江山,才会将江山拱手让给妇人幼子,父皇当年每年正月十五与我在萧山相会,教我文治武功、陪我赏雪围炉,那一整箱子的什物,都是父皇当年闯荡大江南北搜罗到的稀罕物,当年的我甚至一直以为,父皇是喜欢我多过喜欢大哥的。” “那为什么”乐璇的话没有问完,便戛然而止了,轻轻牵了牵嘴角,“恐怕你也没想通原因吧,否则怎么会躲了十五年。” 玄凌珏的眼睛便这么狠狠地暗了一下,紧抿的嘴角带着满满的苦涩:“是啊,十五年了,我仍百思不得其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父皇背弃了我们的父子之情,难道真的是发现我不是他亲生” “不会!”乐璇冷冷开口,“父皇今日的表情,分明是触动了亲情,即便你当真不是他亲生,恐怕他也不知道,更何况怜香的话还不能全信!不过,这个无缘居然是元锦,到底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是说乐仲已经将芷兰母子都扣押起来了么,怎么元锦还会在云雨坊以无缘的身份出现?而乐仲却似乎都没有反应?无缘无元,她是想欲盖弥彰,还是真的不愿做这元家的人?” “以我对姨母的了解,她实在不像是能够建立起这么大一个组织的女人,她自小便生活在母后的光环底下,为人极低调,体质也不太好,经常都是带着病痛的,所以一直到出嫁以前,都不曾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动作。” 乐璇撇嘴,这个不就是各个中的反击女的标准配置么?自小生活在姐姐的光环底下,任是谁都不会甘心吧! 乐璇忽而皱眉:“你说,元锦做这么多事,右相元修会不会都知道?” 若是他们兄妹联手做的,这朝堂上的种种,岂不是都已经在右相的掌控之中了?人皆言元修清廉正直,可一个官员可以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真的是清廉就可以做到的? 玄凌珏的肩胛微微僵直了片刻,许久不曾开口 因为无缘的突然袭击,让乐璇与玄凌珏原本的计划略微提前了几天,却反而更显得突如其来,毫无可以谋划的痕迹,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乐仲都丝毫没察觉到这整件事情的端倪,他只是带了两分怀疑地听着属下将整件事说给他听。 乐仲伸手捋了捋胡须,那个叫无缘的老女人,他几次三番地企图向她示好,希望可以与她联手控制整个朝堂,谁知她居然毫不留情地将他回绝了!如今让她尝尝连锅端是个什么滋味也好! “途安,京畿府对这些女人用刑了没?” “回相爷,听说还没有,京畿府尹李尧大人念及那个二头目才刚刚解了毒,还未苏醒,没有主心骨,其他的小丫头敢说的恐怕也只是些皮毛,便仍以问询为主。” 乐仲微微点头:“走,去京畿府瞧瞧!”这个云雨坊掌握了这朝堂中多少证据,他也很好奇,若是可以第一时间将这些证据攥在自己的手心中,无疑是对自己的势力最好的扩张。 乐仲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京畿府大牢,那吵杂的大牢显然是刚刚进行过一次大刑,所有的犯人都在躁狂中。 天朝的京畿府牢是一连片的牢房,上下两层,上层为女子,下层为男子,每一层都是让人无法直立的高度,木头栅栏外便是用刑的各套刑具,每隔两三日,便会有一个犯人拖到所有人面前进行刑罚,整个府牢中的犯人都可以通过栅栏看见用刑的全过程,即便你不想看,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也必定搅得你难以安宁。 所以一旦有人用刑,便会让整个牢房中的囚犯人人自危,也许下一个受尽如此非人之苦的人便是自己! 乐仲负手从牢门口走过,上下打量着:“云雨坊的那些女子关在何处?” 牢头赔着笑脸:“回左相爷,真是不巧了,右相前脚才将所有的犯人都带走了,说是万岁爷的口谕,将重要犯人押到天牢去了。”所谓天牢,便是朝廷重犯才会关押的地方,与京畿府牢不同,没有皇帝手谕,是所有人都无法进入的。 乐仲花白的眉毛不由得皱紧,这么急着转移,是为了什么? 元修匆忙转移囚犯的事情同样被玄凌珏与乐璇得知,乐璇听闻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 玄凌珏双唇紧抿,如今他根本没有去劝说父皇的立场,他甚至不能在父皇面前提及云雨坊三个字,今日父皇破天荒地去邀他赏了御苑,这破冰的第一步有多大的意义,恐怕只有玄凌珏自己可以体会,他现在,实在不适合开口。 乐璇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哪怕元修将她们所有人都救了,她也绝不能去破坏这种亲情的萌芽,可是真的要将她好不容易剿获得女人再度放掉吗? 四皇子与十二皇子明日便要出发去北疆,十四皇子也要回他的驻地驼城,他们都不可能等到云雨坊一案处理妥当后再离开,那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能替她跟皇帝传两句话的人,居然就再也没有了! “王爷,王妃,”慧通一路前来,“八皇子来访,说是要见王妃。” 八皇子?乐璇抬眼,那个精明的笑面虎,要见她? 乐璇抬眼,玄凌珏的眼中也藏着淡淡的忧虑,琢磨了片刻,乐璇才抿唇:“王爷现在正是晨诵的时间,无暇见客,反正是家客,便只让我这个做嫂子的先接待也不算失礼。让八皇子在会客厅略坐坐,我随后就去。” 虽然乐璇与玄凌珏对外号称夫妻,但任是谁都以为两人不过是同床异梦,佛王对于这个妻子,更多的是在修炼自己的心智和清规,否则也不会在佛堂之中摆那么一座欢喜佛,欢喜佛的奥妙,便是以性养性,最终达到不为女色所动的目的。 所以,乐璇与玄凌珏是不适合同时出场的。 看着慧通离开,玄凌珏才轻声开口:“八皇子心思剔透,你凡事小心。” 乐璇轻轻点点头:“跟他打了两次交道,大概知道些!就算是个九尾狐狸,也终究也弱点的!放心!” 会客厅是乐璇精心布置过的,既显得大气,又随处可见一些修行的痕迹,譬如那八仙桌上刻着的“”字幅、譬如天花板上绘着的十八罗汉、譬如窗格上雕刻的梵文版般若波罗蜜心经 八皇子负着手,四处打量着这会客厅的一切布置,当初父皇将这个乐萱嫁给七哥的时候,他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呢,无论是怎样的女子,应该都不会忍受将自己嫁给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吧? 可如今瞧来,这个乐萱似乎毫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反而心安理得地做起她的佛王妃来了,这整个佛王府都是她一手操办的,七哥在这佛王府中,不过是个片叶不沾身的过客,如何这会客厅,会有这满满的佛法意味? 乐璇迈步进入会客厅时,便看见八皇子涔着笑意端详着那镂空的百福花瓶,便也扯出一抹笑意来:“八弟如何会来?” 八皇子回头,便见乐璇一袭樱草色长裙,与那昏黄的落叶几乎要融为一体,只有那一双灿亮的眸子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带着些许的笑意,不甚浓烈,却万分勾人。这样世间罕有的女子是不该属于任何人的,即便是那个从未想过得到她的七哥。 八皇子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变,只是轻声开口:“过几日是珞的母妃生辰,特意来求七嫂帮珞定制一套玻璃屏风,送与母妃做礼物。” 乐璇抬眼:“你在何处见了玻璃屏风?” 八皇子似乎并未想到她会如此问,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在长生殿中,七嫂为何如此问?” 乐璇扯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淑贵妃娘娘相中了父皇的玻璃屏风,让八弟来我这儿讨一套,按理说做一个屏风而已,即便工艺复杂些,我这个做嫂子的也该是义不容辞的,可是那屏风是御用之物,全天下只有那一套,淑贵妃娘娘若也摆上一套在自己的宫中,万岁爷见了是无所谓,不知道皇后娘娘见了,会作何感想?” 八皇子笑意微滞,她说的不错,现在这屏风是天下独有,若是做了另一屏,便成了一对,这一个贵妃擅自用着与皇帝凑成对儿的物件,任是谁做皇后,应该也不会咽得下这口气。 八皇子抬眼,瞧着一脸了然的乐萱,恭敬开口:“依七嫂看,珞该如何做?” 乐璇微微勾了勾嘴角:“依样儿做个小玩物摆在桌上,趁着父皇去淑贵妃娘娘宫中,让几个宫女侧面描述娘娘对这屏风的喜爱,依父皇对贵妃的喜爱,自然会赏娘娘一个大的做寿辰贺礼,如此,既然是父皇送的,便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了!” 八皇子抬眼,看着这个仿佛在说一件玩笑事儿一样淡然的女子,她并不出身皇家,却可以将宫闱之事摸得如此通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连他这个皇子都有些捉摸不透,她一个生长在民间的女子,是如何了解的? 乐璇自然看得懂八皇子打量的神情,满心不屑,这种小伎俩,甄传没看过么? “八皇子请喝茶。”茗燃将茶放好,如闲谈一般开口,“如今整个京城都指望着从云雨轩里探听出什么,也就只有八皇子这等孝子,才会在这个时间还在想淑贵妃娘娘的寿辰!” “茗燃!”乐璇打断她,“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来与八皇子话家常?” 茗燃抱紧了茶盘,讪讪地退了出去。 八皇子浅笑:“七嫂家的丫鬟都是宫里头出来的,对时事多两分好奇也是有的,不过说真的,七嫂冤枉了七哥与云雨坊勾结,七哥可怪罪你了?” 乐璇撇嘴:“他那种臭脾气,什么事看不惯了便拉下脸来,怎么可能不训斥我,好在我是父皇指婚,否则不知被他休多少回了!” “我与七哥年纪相仿,也算得上是一起长大,可以让七哥发怒的人可不多呢!不过说到云雨坊,七嫂心思剔透,又在云雨坊中与那头目对峙了片刻,可猜得出这幕后的主使是谁?”八皇子抬眼,那夜的事情他也耳闻了,听说乐萱是被云雨坊的无缘挟持了才从二楼左右坠落下来的,如此近身接触,应该得到些许线索吧? 乐璇抬眼,唠唠叨叨从屏风说到孝道,又从孝道说到云雨坊,乐璇等的不过就是八皇子的这句问话,这个节骨眼跑来,仅仅是为了请她做面屏风?她才不会相信这个八皇子是这种主次不分的人!什么屏风不过是个借口,从她口中套出些许云雨坊的内幕才是真的! 乐璇意味不明地浅笑:“八弟对权利的野性,恐怕也不用七嫂装作不知吧?云雨坊这么一大块肥肉,八弟如何舍得?七嫂也不瞒八弟,云雨坊的头目身上有一种十分熟悉的香气,虽然七嫂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人的,但一定在宫中出现过!” 八皇子看着乐萱眼中笃定的光芒,竟也有一刻的怔忪:“你是说这云雨坊原本就是朝堂中人一手创建的?这可关系这整个朝堂的安稳!你为何告诉我?” 乐璇玩味一笑:“我若说是因为我不想元修赢,你会相信么?我只知这云雨坊原本就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终究无法确定是谁所建。以我现在的身份,也绝对由不得我去查访,所以,我将我所知的事都告知于你,至少可以不让元右丞得势。云雨坊手中掌控着多大的机密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元右丞将这些女子全部押走,若是他先得到了秘密,他便几乎可以只手遮天,我再不济,好歹是乐仲的女儿,你以为,我会愿意他彻底将我父亲打压下去么?” 八皇子露出了然的温润笑容:“所以你希望我从中作梗,好歹先平衡乐元两家的势力?” 乐璇抬眼:“正是,至少,不能让元右丞自己审问此案。” 午后的秋日带着特有的明亮,乐璇眼瞧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八皇子一路负手离开,用乐仲做借口,八皇子应该是会相信的,他比谁都希望平衡元乐两家的势力,无论是哪一方势力偏大,都对他所在的甄家不利。 要知道,他若想要夺得皇位,只有甄家才是他最坚实的靠山。 见八皇子走远,始终在躲在后厦听着乐璇与八皇子对话的玄凌珏才信步走出来,慎重地看着乐璇:“你确定将八皇子搅进来会对咱们有利么?” 乐璇咬牙:“不确定,可他是现在唯一可以替我阻拦元修的人,好歹,不能让我那一跤白挨了!”乐璇可不希望她好不容易围剿成功的云雨坊反身便又重新建立起来,那个元锦,她虽然还没找到,但也绝不能让她好过。 乐璇几日没有进宫,一直到十月初一,玄策在午门外举行誓师大典,乐璇才以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站在了午门的城楼之上,与整个玄家一同观看着午门外黑压压的军队。这只是有品级的将士,那些无名的小卒早已经出城等候了,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便带着踌躇的雄心壮志北上杀敌了。 乐璇抿紧唇,原本是想趁着誓师时剿灭云雨坊,顺便将那个李然扣下的,谁知道现在没有了这个意外,她似乎也没有留下这个小将的理由。 “济济有众,咸听朕命,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卫我天朝泱泱国土,誓振我天朝朗朗乾坤!”玄策身着金色铠甲,立在午门之上,雄厚沉稳的声音在天地间荡漾。 “以伐无道而讨不义,誓卫我天朝泱泱国土,誓振我天朝朗朗乾坤!”午门下的所有将士齐声重复着皇帝的话,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将天都掀翻。 “出发!”四皇子一身铠甲,手中的长剑高高一举,便已经策马前行,在他身后的十二亦是全副戎装,紧随其后,行了不远,便回头向城门上的乐璇望了一眼,那眼神中的深意恐怕只有乐璇会懂。 乐璇虽然未开口,却已经在心中应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珏,帮你找到芷兰,等你凯旋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针灸 章节名:第29章 针灸 午门的城门高耸,几乎可以遍览偌大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乐璇便站在城门上驻足了许久,眼瞧着汹涌的人潮一路从京城的中轴线向北折回,因为午门是宫廷的南门,当兵马一路向北,乐璇的视线便被这层层叠叠的红墙遮挡。 她只见过那个耶律游,对林海国的战斗力没有丝毫的了解,但她知道,这个耶律在古代是个怎样的姓氏,若是与历史上的契丹族可以重合,那便是个不容小觑的骑兵民族! 汉族无论什么朝代,都不是以武力取胜的民族,那中庸的思想已经决定了汉族不可能是对外扩张的民族,就好像历史上幅员最辽阔的朝代只有元朝和清朝,而这两个朝代,恰好都不是汉族人的统治。 玄凌珏趁着十二未走以前曾托人送了他一部孙子兵法,又给了他三个锦囊,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十二! 十二自小便跟随玄凌珏长大,凡事过于理想化,不懂得变通和回转,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难免让她替他担心; 四皇子倒是久经沙场,可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再加上现在的耳疾,只怕是自身难保; 十四不去北疆,但他所在的驼城如今也是岌岌可危,更何况那楚乔早已经掌握的驼城的大部分 乐璇的纤眉紧皱,这样一支队伍出发,真的可以吗? 午门上,所有人都一路目送着队伍离开,没有皇帝的旨意,谁都不敢擅自离开,而此时,皇帝的视线,却似乎不在行军的道路上。 玄策冷着脸,看着乐萱满心忧虑的眼神,今日出征的这副阵容,恰恰是当初为了她而起争执甚至动手的三个人,玄策至今仍无法完全了解这个乐家的私生女与他的那三个儿子究竟是怎样一种纠葛,但他们之间有着不一般的交情,仍旧是不可否认的。 玄策的手缓缓背到身后,将城门上所有人的表情一览无余,三个皇子领兵出征,最满心焦虑的人不是皇子公主、不是皇后、甚至不是他这个皇帝,却是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小女子。 玄家的亲情,何时变得如此寡淡了? 玄策的眼神有一刻的游离,才冷冷开口:“朕乏了,各自散了吧,萱儿,扶朕到长生殿去。” 乐璇听见皇帝的召唤,才从满心的忧虑中回神,规规矩矩地伸手搀着玄策的手肘,玄策握着她的手腕,竟不知为何地紧紧捏了捏,乐璇微怔,抬眼瞧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未变,眼中却有一种淡淡的浑浊。 乐璇抿唇,这么近地看皇帝,才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沟壑,眼神也有些混沌,那嘴角略微向下撇着,带着岁月的侵染,皇帝二字,如同王母娘娘的银簪,轻轻一划,便将他与天下所有人都分割开,可所有人都忘了,他毕竟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 她第一次这么笃定地相信玄凌珏所打的亲情牌是对的,人越是年迈,对亲情的需求便越高,而十五年的高高在上,已经让他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平凡的父亲,也让他的皇子公主们忘记了如何去做一个平凡的儿女。 乐璇如玄策的亲生女儿一般,搀着玄策一路走下了午门,没人知道,玄策身后的一众儿女后妃,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午门到长生殿有很长一段汉白玉长路,玄策并未乘坐龙辇,而是在乐璇的搀扶下缓缓走着,秋风裹挟着零星枯叶落在前路上,便有几个小太监急匆匆弯腰捡起,恐污了万岁的龙袍。 玄策轻声叹息:“朕将你许给老七,你可曾恨过朕?” 乐璇低着眉眼:“儿媳不敢,以儿媳的身份,可以一跃做到王妃的位置,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可今日朕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安生做王妃的样子!”玄策声音微冷,如耳边刮过的寒风。 乐璇知道皇帝在问什么,马上跪地,一脸的惶恐:“万岁爷明鉴,乐萱是玄家的媳妇,如今玄家北疆战乱,儿媳只是担忧战事,才会一脸忧心忡忡,绝无儿女私情。” “起来。”玄策声音平静,“朕只是在想,将你安排在老七身边,本是想瞧瞧老七这些年究竟在谋划些什么,谁知竟发觉老七对朕仍存着感念之心,如今朕与老七父子之情略微缓和,你若期望朕还你自由,朕也该准许。” 乐璇才缓缓起身的动作不禁微滞,皇帝如此说,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在考察她对玄凌珏的感情?若她真的点头应了,她这个佛王妃是不是就做到头了?若她不同意,又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呢? 乐璇忽然发现,她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要如何说,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又不被皇帝怀疑呢? 略迟疑了片刻,乐璇那才直起一半的膝盖便又缓缓落下,恢复了刚刚跪下的姿势,才开口,便是一阵声泪俱下:“乐萱自知身份卑微,又是不洁之人,绝不敢玷污佛王名声,如今既然万岁爷不用民女盯着王爷了,还请万岁爷下旨,许民女与王爷和离”说到和离,乐璇便已经哽咽得无法自已。 乐萱这副委屈的小女人模样似乎让玄策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似乎也习惯了她凡事担当自立的模样,一时忽略了她毕竟也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儿,不禁也有一分讪讪:“朕没有贬低你的意思罢了,有个虚位也是好的,和离的事儿就此作罢吧!” 乐璇用袖子掩着脸面,将眼角了泪痕擦去,没人发现她眼底流露的精明。 乐璇最近发现,对玄家人来讲,一个女人的眼泪比一切手段都好用,这就是女人的一种利器,可以让这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束手无策! 乐璇一路轻微哽咽着,一路搀扶着皇帝进了长生殿,长生殿旁,八皇子与元修、乐仲已经等候多时了,皇帝派这三人共同办理云雨坊一案,如今已经三天,不知道会有些怎样的进展。 八皇子一眼便瞧见了乐萱略微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父皇训斥过她了?可二人如父女一般亲近的模样,分明不像有任何隔阂的模样。 八皇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这个女子越来越让他摸不透,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可绝不是如天下所有的女人一般,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相夫教子这么简单! 玄策见了八皇子,忽然记得前日去淑贵妃宫中见到的那展屏风,便轻声开口:“萱儿,淑贵妃的生辰将近,你替朕定制一展屏风,送与淑贵妃做礼物吧,花样便用牡丹吧!” “谢父皇恩泽!”八皇子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没人看见他眼角的苦涩,牡丹是国花,用在一个贵妃身上难免引人口舌,更何况淑贵妃最爱的,一直都是莲花,只因为静元皇后的名字中有一个“荷”字,这十五年,整个皇宫便一株莲花都不曾见过。 “朕见你做的小屏风也极精致有趣,便开了作坊多做些,新年将至,正好也可分赐给各宫。萱儿心思精巧,若有什么其他花样,便也多做些,到了年节,朕总是要赏些东西给众人的!” 八皇子复又抬头,父皇说的多做些,必定是以百为基数计数的,这样想来,他算不算是给七嫂送了一个大单? 乐璇眉眼始终低顺着眉眼,八皇子的打量仍旧被她的余光收进眼底,甄家向来以家族商号为基,她想要突破这个垄断,显然还要费些力气,玻璃在天朝终究是奢侈品,若是可以获得茶叶、瓷器以及银号的主导权,才是正经。 如今已经是十月了,该是时候准备资金,为明年炒茶做准备了! 乐璇从午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深秋的黑夜总是来得格外早,走出午门时明明仍是夕阳迟暮,马车一路疾驰,进入王府时却早已黑透。 乐璇从马车上下来,便看见整个王府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家丁都里外忙碌着,似乎要将整个王府搬空一般。 乐璇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王妃,您回来了。”慧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开口,“万岁爷今早才下的旨意,让王爷先回萧山准备祭祖的相关事宜,今年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万岁爷亲自去萧山祭奠。” 乐璇的眉头却丝毫不见舒展,她一早便进了宫,皇上趁着她不在王府的时间让玄凌珏准备回萧山,而他却在皇宫说了那些要还她自由之类的话。皇帝,是不希望她出现在萧山么? 乐璇双唇紧抿,将皇帝种种表现讲给玄凌珏听:“你说,父皇会不会还在怀疑你,或者,怀疑我们?” 玄凌珏的眼睛中流露着淡淡的忧郁,许久才重重叹息:“若我是父皇,恐怕也不会瞬间转变对我的看法,毕竟,我们的隔阂隔了整整十五年。没关系,到萧山,我会让他进一步改变对我的看法,如今最重要的,反而是这王府,慧律说他几日来总见两三个家丁每日鬼鬼祟祟企图接近我们的卧房,见了慧律慧通守在门外便讪讪离开,形迹可疑,想来必定心怀不轨。” 乐璇眨了眨眼:“我们可不可以这么理解,父皇在王府中设的眼线并不止我一人,可其他眼线却丝毫征兆都得不到,所有的信息都由我一人传达,所以父皇难免会猜测我们之间已经勾结。” 玄凌珏抬眼:“你想演场戏?” 乐璇勾唇:“反正是猜测,若是无事咱们也没差,若是成真了岂不更好?” 玄凌珏轻轻将她环住,下巴抵在她的脑后,声音已经带了满满的困意:“好,便听你的。” 乐璇微微皱眉,一骨碌转回身,眼中是满满的精明:“你天天忙什么呢?怎么天天待在府上会比我还累?别跟我说你是指挥他们收拾行装累的!你最近几天都是这样,每天一沾枕头就会睡着,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去私会什么小姑娘了?” 玄凌珏满脸的无奈:“除了你,谁会看上我一个光头和尚?” 乐璇撅嘴:“话儿这么说倒是没错!可是” 玄凌珏在她的嘴角轻轻浅啄:“真的不早了,睡吧,好么?” 乐璇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抬眼又瞧了瞧已经闭上眼睛的玄凌珏,才带着不甘心地合了眼睛,许久,才传来气息平稳的细微鼾声。 一直闭了眼睛的玄凌珏却反而睁开眼,看着乐璇熟睡的容颜,露出一副宠溺的表情:“小机灵鬼,凡事都瞒不过你!” 玄凌珏一抬手,便点了乐璇的睡穴,起身将夜行衣穿好,回头又将她的被子掖好,才推门离开了卧房。 夜行衣逐渐融进夜空,一抹火红才从房檐跃下,推了门解开乐璇的睡穴,乐璇睁开眼睛,便是满眼的疑惑,玄凌珏到底在做什么,还必须要瞒着她? “哎呦,果然是不能成亲哇,你们俩以前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这才成婚一个月,就也有同床异梦的一天儿了呢!”百里失笑一掐腰,便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少胡说!”乐璇挥手便要打在他的肩膀,忽而想起在云雨坊那天他替她挨得几掌,不由得讪讪收了手,一个转念,便一骨碌爬起身,挥手拍在了他的后脑勺,“再胡说信不信我阉了你,让你跟着我身后服侍我一辈子!” “你敢!”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佯装出一副硬气的模样,身体却仍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双手也瑟缩地护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最毒妇人心,说的肯定就是你!” “是我又怎样!走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去了哪儿了?”乐璇伸手便抓住了百里失笑的手腕,她似乎已经与他熟识到忘记了他还对她动了心,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如对待百里失歌,但她似乎已经忘了一条,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百里失歌喜欢的是百里失笑,而百里失笑喜欢的,却是她。 百里失笑低头凝视着他红衣外的纤纤素手,不禁错愕了片刻,才无奈地牵出一抹笑意,一只手揽住乐璇的腰带,一用劲,便将乐璇拽起。 在半空中飞驰的乐璇再一次感叹轻功好的优势,等她稍微得空了,必定要跟百里失笑好好学学这轻功的,至少,不是也不会再从二楼直挺挺地摔下去了么! 百里失笑三两步便落进了一间小院。 乐璇四外打量,这地方,怎么会是赫连南的医馆?他跟赫连兄妹能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她的?乐璇皱眉,压低了声音开口:“你确定珏来这儿了?” 百里失笑冷冷地扬眉,笑容中带着不屑的妖娆:“你这是不相信我?” 乐璇撇嘴:“信,我哪儿敢不信你!” “此处穴位为巨阙穴,位置在上腹部,前正中线上,当脐中上6寸”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西厢房仍亮着灯的房间传来,乐璇便悄悄凑过去,用手指将窗户纸戳破,便看见玄凌珏正在与一个白髯白眉白须的老头对着一个铜人像学着穴位。 乐璇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玄凌珏折腾了这么一溜十三招,就只为了来赫连这儿跟一个白胡子老头学点穴? 乐璇抬眼,便见那老头抬手端了一根银针插进铜人像,乐璇抿唇,不是点穴,而是针灸么?玄凌珏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悬壶济世的志向,学针灸是为何? “什么人?”老头厉声呵斥,手中的那银针已经忽而转向,向乐璇的方向飞来,百里失笑皱眉,一把推开乐璇,才要收手便被那银针一下戳进了手掌,也不知是被戳到了什么穴位,如百里失笑这般老江湖也不由得惊声高呼:“疼!疼疼!” 那老头便一推门,抬眼看见了门口的乐璇与百里失笑,一副得意地浅笑:“凤鸣轩轩主也会携女子来做着鸡鸣狗盗之事?” “什什么鸡鸣狗盗,你个怪老头,快快给我拔了!”百里失笑疼的龇牙咧嘴,他认得这一脸白胡子的老头就是三怪之一的纵横子,一般人知道人身上有一百六十余个穴位,到了纵横子这儿,便可以变幻出三千零三十六个穴位,每一个穴位都极精细,一不留神便会有其他症状。 百里失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自己将这针拨错了位置,便将自己的手给废了。 纵横子冷冷一哼,随手便一抽,便听百里失笑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啊!疼疼疼,疼死我了,你个死老头,你故意的!” 纵横子一脸不屑:“是你让我拔的,我不自由发挥一下,不是浪费了!这小娘子很俊俏,谁家媳妇?家庭和睦不?床笫之事稳定不?有欲求不满不?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不?” 纵横子每走一步,便要向前探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凑到了乐璇的眼前,几乎是一种垂涎欲滴的眼神在乐璇身上来回转悠,乐璇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有透视眼,可以将她看成个一丝不挂的模样! 乐璇牵了牵嘴角:“我是你身后那位的媳妇!” 纵横子的动作一滞,一双豆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乐璇三圈,才无奈撇嘴:“真是白瞎好孩子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玄凌珏上前,眼中有隐约的慌乱,伸手将乐璇护在身前,将身上的斗篷披在乐璇身上:“你到底找来了。” “你在这儿学什么,还不能告诉我?”乐璇抬眼,眼神清澈,并不是询问,也不是怪罪,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还有两分关心。 玄凌珏微微抿唇,还未开口,便被纵横子打断:“去去去,你们小夫妻要显摆恩爱回去显摆去,我一个没人要的老头,受不了这个!佛王要跟老夫学针灸,老夫才教了不过三天就被趴门缝了,可不敢再教了!” “别呀,大师!”乐璇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大师技艺精湛,天下闻名的,珏跟别人学人家都不放心,还是您最靠谱儿,您就行行好,别计较我跟百里的打扰,好好教珏呗,人家真的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您就网开一面么,求求您了,大师”乐璇虽是女强人,却不等于不懂得如何撒娇,面对着只吃这套的男人,她的妩媚来得比谁都完整,要知道,当年乐璇就是靠着这媚眼如丝的模样,才以市价百分之六十的价格买到了北京五环那个办公楼的地皮。 纵横子也是个老花蝴蝶,听见女人的软语就麻爪,听见如乐璇这么浪的声音便早已没了立场,脸上满满都是笑意:“好好好,美人说教,老夫肯定好好教!” “咳咳!”玄凌珏讪讪清咳了两声,才伸手将乐璇拽回身后,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何要学这针灸之术,便央求着纵横子继续教他?所以,哪怕他真的隐瞒了她什么,她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么? 站在一旁看戏的百里失笑也不由得看呆了,这是他认识的乐璇么?这小身子骨一拧搭,比他都浪是闹哪样? 一直闹到丑寅交时,乐璇才跟玄凌珏一同回到王府,那黎明前的黑暗格外纯粹,黑到卧房中的玄凌珏分明就在乐璇面前,却仍有些瞧不清乐璇的神情。 “在气我隐瞒你么?”玄凌珏轻轻环住乐璇的腰,低声问道。 “你说呢!”乐璇毫不客气的粉拳狠狠地朝着玄凌珏的胸膛砸去,玄凌珏闷哼了一声,便任由着乐璇捶打。 乐璇的粉拳不过捶了两三下,便住了手,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开口:“把衣服脱了!” 玄凌珏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冷峻,仍试着缓和她的心情:“这么晚了还有欲望?我真的累了,明天再服侍你做那种事吧!” 玄凌珏努力用床笫之欢遮掩,却被乐璇冷冷打断:“少嬉皮笑脸,把衣服脱了!”乐璇的语气生冷强硬,带着专属于她的权威感。 玄凌珏抿唇,知道她想要看什么,才伸手将扣瓣一颗颗解开,露出了坚实的胸膛。 月光晦暗,乐璇只能看清玄凌珏的剪影,无法,乐璇只能伸手去触碰他的胸前,指尖轻轻滑过他的前胸,每隔两三指,便有一处细小的伤口,那是被针反复戳烂的伤口,带着血液特有的黏腻感,整整一个胸膛,少说也有百余个这样的小伤口,那伤口仿佛一根根细密的针,直直戳进乐璇心里。 “为什么要学针灸?”乐璇的声音带了两分哽咽,虽然还在问话,但她分明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怕,赫连到底是将她中蛊的事情告诉了玄凌珏了,这是他会隐瞒她唯一的可能! 玄凌珏清浅一笑,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技多不压身” “说实话!”乐璇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玄凌珏的轻笑,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纵横子此番来京的目的?” 玄凌珏轻轻捧起乐璇的脸,语气仍旧轻缓:“你不想我知道,我才背着你学的。”乐璇隐瞒了她中蛊的事儿,是为了不让他担心,那他能做到,便是装作毫不知情,圆了她隐瞒的目的。 可他终究不能坐视不理,纵横子给出的暂时压制蛊毒的方法便是针灸,只是这针灸需要一丝不挂,玄凌珏终究信不过别人,便决定自己操作,而纵横子的针灸术很精细,只要偏差半分,便会让人痛不欲生,玄凌珏在别人身上试验终是不放心,还是自己体验,才知道怎么样才会毫不疼痛。 玄凌珏知道时间不等人,便格外努力,所以不过三天,他便已经将自己扎成了一个筛子。 乐璇自然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不禁狠狠咬住嘴唇,满心的话溢到嘴角,却只吐出两个字:“傻子!” 玄凌珏清浅一笑:“彼此彼此!” 乐璇踮起脚尖,便咬住了玄凌珏的唇,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玄凌珏一生的情债,才会穿越到这儿来,被他吃得死死的,就这么一句话,便可以勾起她对他的全部爱意,甚至可以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乐璇没有放开玄凌珏的唇,手却没有闲着,牵起他的手放在她胸前,将她的纱衣一层层剥落,绽放出如蛋清儿一般剔透美丽的自己。 虽然天色渐亮,乐璇仍旧是推倒了玄凌珏,在日出之间,将整个房间搅得缠绵悱恻。 太阳带着暖暖的明亮喷薄而出,照亮了卧房的床榻,乐璇睁开眼睛,便看见玄凌珏支着头端详着她,眼中满是浓烈的爱意,不禁一时错愕:“干嘛,吃错药了?” 玄凌珏浅笑:“你就是我的毒药,还需要吃别的?” 乐璇的心思却丝毫没停留在玄凌珏的笑颜上,她的视线已经顺着玄凌珏的胸肌一路往下看去,那坚实的胸膛上一个个伤口如同如起了疱疹一般,有些血肉模糊。 乐璇抿唇,不禁又开始心疼起来:“过几日再学吧,这伤口” 伤口?乐璇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眼,便是满眼的灿亮光芒:“你起过天花么?” 玄凌珏显然没有听懂乐璇跳跃的思维:“没有” 算计了好几章,来一张温馨感动的吧,反正要是有个男人这么对苗苗,苗苗一定感动地一塌糊涂了 喵了个咪的,这个男人在哪儿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保险 章节名:第30章 保险 乐璇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你这身上的伤口分明就是已经戳破了的天花的模样,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 玄凌珏薄唇微抿:“你想找到王府的探子?” 乐璇露出一抹笑意,微微点头:“也许,王府中的探子不止皇帝派来的一组,怜香的事让我觉得,这个王府可是卧虎藏龙呢!若不一网打尽,终究是后患无穷。王府若是八面受敌,可不是慧律他们几个夜夜守护就可以抵挡的!” 乐璇知道,她与玄凌珏的闺房密语之所以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便是慧律慧通与暗夜骑众人没日没夜地守护着这个卧房,才让那些探子无懈可击,但防守,永远不是成功的办法。 玄凌珏轻轻点头:“好,便听你的。” 天花在天朝仍旧是人人闻而丧胆的不治之症,甚至在民间有风传“天花娘娘”可以保佑全家人健康长寿的谣言,所有当乐璇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赫连南的时候,赫连南也有两分惊惶:“你疯了吧?哪有人自己咒自己得天花的?你可知” 乐璇扁了扁嘴巴:“这不是诅咒,只是个陷阱!再说天花是病毒感染,还能因为一句话就突然冒出来?你就想办法配出一种可以让人发烧起痘的药来就好!我不是用在珏身上,你放心大胆的配就行!” “有挑战性,我喜欢!”纵横子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如猴子一般弓着腰,双手不断地搓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如他这种被冠以“怪才”头衔的人,便很容易觉得那中规中矩的治疗毫无挑战性,不如这个满脑子天马行空的丫头,反而极对了他的脾气。 “师父!”赫连南皱眉,“这种事情若是做不好,是要满城恐慌的!” “满城恐慌?”纵横子豆大的眼睛绽放出如夜明珠一样的绚烂光彩,“有趣有趣,着实有趣!美人,别听我这倔徒儿的,老夫给你配,给你好好配!” 乐璇勾起一抹笑意:“那就谢谢纵横子大师了!” 看着乐璇如蝴蝶儿一般蹁跹离开,纵横子还不忘谄媚挥手:“美人常来哇,我等你呦!” “师父!”赫连南将手边的腕枕丢过去,“你个没立场的老色鬼!” 想要启动这个计划少说也要两三天,这几天乐璇反而清闲了许多,玄凌珏以收拾行囊为由整日留在王府不需外出,乐璇便回过头来去玻璃坊闲逛,将已经成型了的商号交给天鹤与鬼瞳打点,已经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心,所以想来,她也有一个月没有出现在玻璃作坊中了。 玻璃作坊最近扩大了几倍,又专门开辟了一片做了御用的官窑,作坊中的工人一多,难免便多了许多自立门户的心思,三五个拉帮结派,便计划着要狠狠地敲作坊一笔钱,然后凭着自己在作坊中学到的手艺出去建个小作坊,不用太精致,就做些物美价廉的小玻璃制品就好! “哎呀,我的手!”一个工人见王妃来了,更是壮了胆子,故意敲碎了一个要上架的玻璃碗儿,那碎裂的玻璃碴狠狠扎在了他的手掌心,顿时便鲜血直流,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这一场闹剧。 几个从驼城跟过来的工人不由得摇头叹气,以往闹了也就罢了,敢在王妃面前造次,这几个人看来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天鹤冲到最前,一双凤眼微瞪:“看什么看,赶紧干活!王六你手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馆!” “等一下!”这个叫王六的男子大概三十五六岁,最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这点儿血他还并不在乎,赶紧敲诈王妃一笔才是真的。王六瞪大了铜铃一眼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眼前这个一身柳青色长裙的王妃,眼中满满都是算计,“人干活失手是总有的,你这玻璃的行当一个失手可能就要失了手臂,太危险,我们不干了,赶紧赔我们钱,我们可不干这危险的事儿了!” 王六的话才开口,便有十来人应和着,声音竟也有掀翻棚顶的趋势。 乐璇扬眉,这失手失得未免也太故意了?吹玻璃是危险行业,这笑话要让危险行业笑掉大牙了吧? 乐璇的脸上仍是满满的笃定笑容,伸手朝鬼瞳要算盘:“既然不干了,便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目吧!你的手是因为摔碎了我的玻璃碗划破的,医药费理应由我玻璃坊来支付,从诊费到药费大概要五钱银子,你受了惊吓,我补你五钱银子,招工时说好的,若是因我这边的责任导致工人在作坊干部下去的,补两月工钱,每月二钱,两个月就是四钱,一共我需要支付你一两四钱银子” 听见一两四钱银子,这个王六的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一两四钱银子可以供他们家一家八口过一个十分丰盛的年节了! 乐璇的算盘却打得极响:“你打碎了我一个玻璃碗,这个玻璃碗的市价是十两银子,我按对半的利给你折算,你就需要赔我五两银子,减去我需要支付给你的一两四钱,你还需赔我三两六钱。” “什么!”王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的碗伤了我的手,我还得赔钱?” “碗自己可不会咬人,分明是你摔了碗,才弄伤了你自己的手!你割麦子划伤了手,还得让黑土地赔你医药费么?”天鹤横眉冷对,她的嘴皮子越来越溜,一般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我”王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乐璇勾了勾唇:“刚刚不是有不少工人准备辞工不干么,天鹤,去准备十两银子,凡是想要辞工的,每人去天鹤那领四钱银子,不过说好,我的作坊不招回头工,从我作坊里走出去,就别指望再回来。” “我不干了!”从众多工人之中,突然蹦出个身影,“六哥你别着急,我将这多给的俩月工钱借你,先还了这个女扒皮,咱自个儿立门户!” 有了领头的,便瞬间又蹦出了五六个,纷纷到天鹤身边要钱。 乐璇却十分坦然,看着人群中仍旧带着犹豫着不知道怎样选择的几个墙头草,微微弯唇:“现在已经十月了,各家里的田地也都收了,到了该攒钱置办年货的时候了,我的作坊从来不亏待各位为我干活的,截止到年前,凡是干满了三个月的,都可以去天鹤那领五钱银子,算年终奖励。” 五钱?一旁正在领离职工钱的几个工人不由得都回头,露出满满的垂涎,那可是格外的五钱啊!而且,根本不用辞工! 乐璇要来了纸笔,刷拉拉地写了用工合同,里面详细地写明了什么样的责任由谁负责,并在合同中标明了一年为限的用工时间,才朗声开口:“今日之事也给了我一个启示,这般随意放纵着你们也不是个办法。从今日起,所有人入我作坊都必须签署这用工合同,一会儿天鹤逐条念给你们听,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算计算计,凡是觉得可以遵守的,便签字生效,凡是觉得办不到的,去天鹤那儿领四钱银子然后走人,我作坊绝不挽留。但有一点,凡是签了字的,就要遵守这里的条例,如果是作坊做错了,便由作坊赔偿违约金,如果是你们做错了,便有你们个人赔偿违约金,违约金皆为二两银子,你们最好认真掂量掂量!” 整个工坊瞬间如炸开了锅一般,乐璇却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鬼瞳眨了眨眼睛,追着王妃出了作坊,才轻声开口:“王妃,您不怕这些工人都走了么?” 乐璇微微弯唇:“不怕,他们不就是觉得自己学会了玻璃的制作工艺,准备自立小作坊么,放心,我自有主意。”乐璇早已经算到了早晚会有这一天,一早便递了折子,申明制作玻璃所用的石英石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绝不能让资源轻易外流,请求皇帝将石英砂国有化,凡是需要开采石英砂的,必须有皇家的批准。 而如今,能拿到这一批文的,便只有她这一家而已。 私自开采石英砂,现在已经是违法的勾当了呢,这些工人好歹只是平民百姓,还没人能有这雄心豹子胆。 这些墙头草,留在作坊也早晚是个祸害,不如一早清除了的好! “对了,王妃,”鬼瞳轻声开口,“我与天鹤这几日还在讨论,如刘师傅张师傅这样的老师傅,是从驼城便一直跟着咱们作坊的,如今也半年多了,赶上年末,是不是给些格外的补助?” 乐璇抬眼:“好啊,你跟天鹤定就好。” 乐璇忽然觉得鬼瞳长大了,她那碧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笃定和自信,不再是她最初见着的那个慌乱无助的小姑娘了! 乐璇的眼睛微微转了两圈,这个叫王六的家伙这么一闹,却忽然给了她一个新的启示,所有的工种都会有危险,她为什么不能办一办保险业呢? 财产保险、生命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货运保险、甚至是农牧业保险,在天朝一旦推广开,便又是一大笔客观的收入。 乐璇忽然想起赫连南刚刚提及的话,这个天花若是弄不好,是要闹得满城恐慌的,可若是趁着这疾病泛滥的时间开展保险行业,应该会有许多人投保才对。 乐璇花了一整个晚上,便已经将保险的基本分类和相应守则写清,说干就干的劲儿一上来,便任是什么事儿都无法阻拦她的热情,不过三天,便已经教会了天鹤与鬼瞳相应的诸多事宜,并且在偌大的京城宣传开来。 几乎是所有的百姓都对这保险嗤之以鼻,有谁会花钱去诅咒自己生病、失收或者丢东西呢! 没人想到,这京城中的第一笔保单,居然是甄家的小姐、刑部尚书甄之正的独生女儿、八皇子的表妹甄幻,登门来交了三百两,投了保值为三万两银子的货运保单。 这三万两在天朝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一时间竟在京城中引起了一阵轰动,让所有人咋舌。 甄家可是这天朝最富有的人,三万两对于平凡人家是天价,在甄家不过是九牛一毛,恐怕连眼睛都不值得眨一下。 但甄家的祖训便是不花一分冤枉钱,凡是他们决定投资的,绝对有投资的意义,所以,一时间,保险在京城竟然也风行起来。 乐璇在王府中听着鬼瞳将事情的原委禀明,不由得皱眉,甄幻?听名字就让她想起甄呢甄家一个比一个算盘打得欢,甄幻一个二十五岁还未出阁的丫头,很显然是个对事情极挑剔的人,会冒险做第一个投保之人? 乐璇微微眯眼,她该找个时间好好瞧瞧这个甄幻呢! 此时的甄府中,八皇子正背着手,看着那个与自己同岁,却满心孤傲自负的甄幻,眉头紧皱:“你好端端的,去招惹乐萱做什么!” 甄幻削尖的下巴微微上扬:“怎么叫招惹,如今京城之中都言说这乐三小姐已经要将甄家的钱赚光了,我倒要瞧瞧是个怎样的货色,让八表哥都退避三舍,八哥你不会是怕了那女人吧?” 八皇子少有地冷着脸:“你斗不过她!” “你这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怎么,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这么给你丢脸么?”甄幻咬着玉牙,一脸的不服气,她讨厌别的女人比自己出彩,尤其讨厌乐仲的那几个女儿,凭什么他的女儿就各个飞黄腾达,做皇妃的、做皇子妃的、甚至那个私生女都做了王妃,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她偏要向全天下证明,她比乐萱强百倍! 更何况那个佛王可是她从小就喜欢的对象,若不是因为十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也许现在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哪里还会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八皇子也算是从小与这个表妹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叔辈一代兄妹三人生的皆是男儿,这一辈便只得了甄幻这一个小女,整个甄家几乎要将她宠上天,甄幻十岁以前,全家人都逗她说她一定会许给少帝为妃,她便信以为真,以至于到了二十五岁,还不肯成亲,只因为在她心里,没人能与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帝相比。 哪怕他如今已经做了和尚,她也满心惦记,听说了皇帝将乐萱许给佛王,便如坐了病一般每日收集这个乐萱的相关信息,誓要与她一较高低! 八皇子叹气,甄幻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如何是那个连他都摸不透的乐萱的对手? 正纠结着,便听见甄家的家丁来报:“八皇子,小小姐,佛王妃来访。” 甄幻眼睛露出一抹得意的色彩:“这么快就来了?哼,我还以为是什么沉得住气的狠角色呢,三万两银子就给她勾来了,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 八皇子皱眉:“幻儿,你见了她,可不许露出这副神色!” 甄幻撇撇嘴,一脸的不耐烦:“知道知道知道!” 乐璇上下打量着这个甄府的会客厅,跟想象中的似乎并不吻合,这个甄家丝毫没有富豪该有的炫富情节,相反,从她走进甄府的大门开始,所有的布置都是简单大气,如今这个会客厅也是一样,每一件东西都有历史的厚重感,若是单单拿这宅子来让她猜,她一定会以为是哪个文人的家。 就如同大厅左右摆放着的一对错银双翼铜貔貅,乐璇对文物的研究不多,但依旧看得出应该就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墓中出土的,搁在天朝,少说也要价值十万纹银,搁在会客厅,却显得格外端庄厚重,丝毫没有与它价值相符的土豪气质。 这应该就是物品摆放的艺术了! “别乱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一个骄傲的声音从乐璇身后传来,乐璇回头,便见八皇子与一女子一同进了厅堂,从语气看来,应该就是那个甄幻了。 乐璇上下打量了这女子片刻,一身水红色掐金百蝶穿花云锦襦裙,搭了件葱白色的素锦小坎肩,耳间的夜明珠耳坠造型精致,头顶的步摇更是金光闪闪,这一身行头少说也要千八百两银子,整个房间里,最有土豪气质的,恐怕就是她了。 她的肤色极白,一双大眼睛几乎要占据了那削尖脸颊的大半,乌溜黑的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不屑,从进屋开始,便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八皇子如何看不出她的打量,不禁用手肘拐了拐甄幻:“还不给王妃请安!七嫂莫怪,幻儿被我们惯坏了,说话嚣张些,绝无恶意。”说话间,八皇子礼貌性的笑意便已经挂满了脸颊。 甄幻便也挤出一抹笑:“哎呀,是我不好,王妃别介意,我不是说你,我说你身后那个小丫头呢!你一个小丫头,可得知道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穿的比别人好些,就也拿自己当主子了!” 甄幻夹枪带棒地数落着乐璇身后的鬼瞳,这个丫头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模样,甄幻一脸鄙夷,若是她,才不会用这种眼神儿勾人的人做贴身丫鬟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爬上王爷的床了! “咳咳!”八皇子面露一丝尴尬,牵出满满笑意,“七嫂今日怎么想到来甄家一叙?甄家不比皇宫,恐怕怠慢了些” 乐璇也是浅笑:“甄幻小姐定了我们的三万两货运保单,鬼瞳怕数额巨大,还是让我亲自来瞧瞧,看看这三万两究竟是保了何物,免得甄幻小姐久居深闺,对外面的物价有误解,投错了单。” “保了就是保了,区区三万两,至于你兴师动众的么?”甄幻下巴收紧,更显得削尖。 乐璇依旧是一副浅笑模样:“保险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若是虚报了价格和距离,可是有骗保的嫌疑,要赔偿保单相应金额的!投保时鬼瞳给你的合同你搁哪儿了?那上面写的你没细看么?” “合同?”甄幻不屑地一瞥嘴,“就那张破纸,早就丢了,我可不是连张纸都舍不得丢弃的人!” “若投保方的合同丢了,担保方是可以不负责的,甄幻小姐,您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意才来的吧?”乐璇的嘴角挂着始终未变过的笑意,如往日的八皇子一般。 甄幻不由得暴跳:“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怎么的,你是连区区三百两也值得一骗么?拿走拿走拿走,我倒要跟天下人说道说道,堂堂佛王王妃,居然连三百两都要贪!” “幻儿!”八皇子厉声喝道,“七嫂不是说这些都在合同上写了么?你自己不留好可赖不到别人身上,要知道七嫂那儿还有一份存根!你到了哪儿都没理!快去把合同找回来,还有,你到底要运什么东西?” 甄幻一怔,她还是第一次见八表哥如此严肃地跟她说话,不禁撇嘴:“连你也帮她?好,我找就是了!要运什么没想通呢,大不了明年运千斤新茶不就是了!” “幻儿!”八皇子无奈,这个自作聪明的丫头,根本就没想通什么是保险,便要去给乐萱下马威,到头来还不知道谁得利呢! 乐璇不以为意地浅笑:“甄幻小姐合同上签的可是今年十一月起运,若甄幻小姐不想担骗保的名声,最好赶快找到价值三万两银子的货物,从京城运到海城,否则,可就要与我对簿公堂了!” 看着乐璇头也不回地离开,八皇子彻底无奈:“幻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找到三万两的东西运过去不就得了,她那副骄傲劲儿给谁看的?我把我的首饰从京城运到海城,再从海城运回来行不行?”甄幻咬牙,她非要跟这个乐萱斗到底了,三万两,她要让她第一个保单成为她最后一个保单! 乐璇将这个甄幻的种种讲给玄凌珏听,玄凌珏也不由得无奈:“当年我登基大婚前,这个甄幻还在我的选秀之列呢!” 乐璇跳脚:“合着她拿我当情敌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慌乱 章节名:第31章 慌乱 一场寒冷的秋雨才歇,凛冽的秋风已经将枯叶席卷干净,只留得满院的枯枝在风中发出萧索的呼啸。八皇子所在的明镜宫中原本是一片茂密的湘妃竹,那是他在大婚之日与正妃元晓一同栽种的,谁知元晓红颜薄命,去年因病殁了,八皇子恐睹物思人,便将竹子全部换成了石榴树,春季花开一直到初秋结果时都还算红火,只是秋风一扫,到底还是恢复了那萧瑟景象。 八皇子一身月白色长衫立在庭院之中,看着满院凋零的枯枝发呆,乐宁知道八皇子每次站在这里都是思念正妃,便不敢打扰,瑟瑟地朝着他的背影福了福身子,便准备转身离开。 “乐宁!”八皇子余光中瞥见了她,便轻声唤她,明明声音很轻,却仍旧慌得乐宁一惊,才怀了两分惴惴小心翼翼地走到八皇子面前:“八爷吉祥。” 八皇子始终是挂着温润的笑意的:“天冷了,叫府里多添置些煤炭香料,你是我的侧妃,这些事,还劳你多担待。” 乐宁慌点头:“是,乐宁会认真备置的。”乐宁虽然是个侧妃,但在明镜宫这个无主的宫中便几乎形如正室,搁在别人身上,恐怕早该将自己当这明镜宫的女主人,可这个乐宁却凡事低调谨慎,万事能忍则忍,一时间居然被几个妾氏压在头上,而八皇子对妻妾间的关系向来不甚上心,竟也未发现这宫里诡异的人际关系。 八皇子抬眼,瞧着这个眼神如小兔子一般慌乱的侧妃乐宁,她竟然是乐萱的堂姐,看着她这瑟缩的模样,可想不到会有如乐萱那张扬又自信的妹妹。 “你与七嫂关系如何?”八皇子声音轻柔,似乎恐惊了她一般。 乐宁似乎完全没想到八皇子会与她话家常,更是慌了神,轻声答话:“跟王妃只在祖父生辰时交谈过一次,不甚熟识。” 八皇子轻轻点头:“好,忙你的吧!”八皇子的笑意未改,只是挥手让她离开,原本他是指望着让乐宁去劝劝乐萱,别跟甄幻这么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的,可是看乐宁的样子,跟他说话饶是惴惴不安的,哪里是能劝得动乐萱的人。 八皇子轻声叹气,他身边到底少了一个如乐萱一般可以扛起半片天的女子啊! 思及至此,八皇子不由得心思微动,他在期待如乐萱一般的女子,还是在期待乐萱? 八皇子不禁浅笑,他一定是怀念太怀念元晓了,才会产生需要乐萱的错觉,且不说乐萱是自己的七嫂,哪怕她与七哥并无婚约,他从一开始便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就意味着一早便失去了争夺她的机会。 乐宁便倚着窗棂从微微开了小缝儿的窗子中遥遥地望着八皇子,他忽而浅笑忽而皱眉的模样,一定又在怀念元晓姐姐了。他与元晓姐姐曾经是被全京城称赞的金童玉女,以至于她始终觉得她作为侧妃嫁给八皇子是个错误,会玷污了如谪仙一般的八皇子,以至于时至今日,她仍旧像崇敬神明一般崇敬着八皇子。 乐宁一个出神,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八皇子的踪迹,就好像一个很完美的梦境,一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乐璇自小便是个爱蹦爱跳的姑娘,一旦闲下来便会觉得冬天极冷,非得要活动开,这个没有统一供暖的古代才不那么难熬。恰好乐萱又遗留了这满身的武艺,乐璇闲了,便要在后院的树林中比划个几十招,倒也不求能如玄凌珏一般上阵杀敌,将筋骨都舒展开了便好。 天鹤便担任了乐璇的武术指导,一边与她过招,一边将几日来商号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而慧通则站在树林之外,守护着两人的安全与私密。 打累了。乐璇便收了手,伸了个懒腰:“王六那几个人改行做了铁匠?” 天鹤点头:“是,因为没有办法得到石英砂,又没脸回咱们作坊,便改行做了铁匠。作坊现在所有人的心都安稳了,也知道单干得不到好处,用工合同也都签下了,都在鬼瞳那儿收着呢。” 乐璇点头:“明日以作坊的名义给大家都买一份保险,以后有了病痛,都由保险来出钱诊治。” 天鹤瞪大了眼睛:“王妃,为什么?这不用咱们自己的钱在买咱们自己的东西?反让工人以后有了别的病都要咱们来拿钱?” 乐璇浅笑:“保险这个行业才刚刚兴起,不比别的,若是连我们自己都不买,如何让别人放心来卖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而且我们跟工人不是敌对关系,能拉拢比剥削好得多,就我跟你们,我给你们的关心越多,你们就会越全心全意地回报我,天鹤,你现在都忘了你是暗夜骑的人了吧?” 天鹤微怔,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为王妃服务的日子,现在想想,好像是很久没有参加暗夜骑的活动了。 “王妃,”慧通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声音不张扬又极有穿透力,隔了四五十米,却依旧清晰通透:“二皇子携二皇妃、十皇子来访。” 二皇子?乐璇微微皱眉,她与玄凌珏似乎都与这个二皇子毫无瓜葛,好端端的,为何要来王府? 乐璇从树林走出,瞧了眼前的慧通一眼:“王爷已经接待去了?” “王爷出城去了,说是去见几个老部下,顺便安排萧山的事宜去了。”慧通低声开口,面露难色。 乐璇微微皱眉,玄凌珏说过这几天要邀几个部下沟通一下,谁知道居然这么巧,偏巧便选了这么个节骨眼。亦或者乐璇微微眯眼,该不是就是来堵玄凌珏不在府的吧?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大不了还能推脱为她们夫妻不和,玄凌珏偷跑出去躲她了! 乐璇抬眼:“去上茶吧,说佛王闭关修行呢,不见客!” 乐璇低头瞧了瞧自己这身短打行头,到底不适合出去招摇,便回了卧房又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石榴红襦裙坎肩儿,才回身往会客厅赶,还没走到会客厅,便被拐角冲过来的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乐璇只觉腹部狠狠一痛,抬眼便看见已经快团成球儿一般的华服男子。 “我不回宫,我不回宫!”那男子抱着头就要跑,便被身后的小太监一把抱住了腰:“哎呦我的十爷,别跑了!” 乐璇揉着肚子,这个疯子劲儿可不小! “十弟?”乐璇试探着开口,“是不是你吵着要来王府玩的?” 十皇子微微抬头,抬眼定睛的一刻便扯出一抹特别灿烂的笑意,那一双乌黑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一排小白牙格外整齐:“新娘子,新娘子!” 乐璇浅笑:“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乐璇伸手,牵起了十皇子的手,也不知为什么,十皇子便乖乖地跟着她一路进了会客厅,会客厅中已然是一片狼藉,二皇子与他的正妃元婷都有些懊恼地站在厅堂中,他们不过是趁着母后不在,才带了十弟出宫来透透气,谁知道他竟在佛王府里突然大闹起来,还毫不受控地冲出了会客厅。 乐璇拉着十皇子的手,吩咐着茗燃去准备糕点,十皇子便忽然抬头:“我想吃糖葫芦!” 乐璇微微望了望外面的天,这么大的风,有人出来卖糖葫芦么? “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十皇子上来了驴脾气,才不管风天还是雨天,反正他想要,便如扭股儿糖一般整个人攀在了乐璇身上,乐璇想到玄凌珏说的,十皇子只有十岁的智力,所以如同傻子一般,可十岁的十八皇子也没如此无赖啊,敢情十皇子跟十八皇子是互换了灵魂了么? 乐璇叹气:“吩咐厨房,熬一锅糖水,做两个糖葫芦端上来。” 二皇子将十皇子从乐璇身上扒下来:“七弟妹如此宠溺着十弟,恐怕十弟更不愿走了!” 乐璇浅笑:“不碍的,小孩么!” “谁是小孩儿!”十皇子突然挺直腰杆,“我比你高,我是大孩子!” 乐璇冷哼,伸手便刮了他的鼻尖:“大孩子还会横冲直撞满院子乱跑?还会像个无赖似的跟我要糖葫芦?既然是大孩子,那就该有大孩子的样子,之前的一出出一桩桩,可都要受罚的!”乐璇的娇嗔说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冷语,不由得唬得十皇子一时哽咽。 “人家以后不敢了!”十皇子撇嘴,躲进二皇子身后,低声嘟囔着,“新娘子好看是好看,真凶!还是二嫂温柔!” 二皇子温和回手拍了拍十皇子的手臂,回头扯出一抹愧疚的笑:“十弟这几日都挺乖的,我才趁着母后不在,带他出来转转,谁知他吵着要上你这儿来,我与婷婷拗不过他,本以为他就是来瞧瞧,可他” 乐璇一时不知二皇子是敌是友,便只能敷衍浅笑:“都是家人,常走动才是正常的,是弟妹做的不好,大婚这么久也不曾招待各位兄弟来王府一聚。” 元婷却浅笑,声音温婉又带了两分感同身受:“玄家媳妇儿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受了多少苦别人体会不到,我体会得到的。且不说一个王府要倾注多少心血,单说我那七表弟的脾气,我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这些年的变故让他更孤僻了几分,你们成亲这一个月来坊间多少人传你们过不长,如今弟妹做到如此,也实属不易了!” 元婷打量这个厅堂许久了,随处可见修行图腾足见她对佛王是用了心的,偌大个王府几乎就是这个弱女子撑起来的,据说还自己经营着好几个商号,这等气魄,可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乐璇抬眼看着这个叫元婷的女子,这就是那个相传让二皇子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二皇妃了,她可是元修的嫡亲女儿呢。这样看来大概有三十左右,穿了一身朴素的藕荷色襦裙,粉黛也不着,却更显得肤质剔透,相貌生的极端庄文静,那双眼睛像极了元锦,眼含秋波地看着她,语气平和又温柔,那举手投足更洋溢着大家闺秀的模样。 乐璇记得,元家的女儿都是不可多得的绝世佳人,从静元皇后便可见一斑。 如今这个元婷亦是迷得二皇子大婚十多年未纳妾,足见得两人的伉俪情深。 “糖葫芦!”十阿哥不管这厅堂里的众人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愫,看见丫鬟端了餐盘来,便一个猛子冲过去,用手要抓,却被乐璇冷冷喝住:“放下,洗手了么?” 十阿哥撇嘴,哽咽着开口:“好凶,人家就要吃!” 乐璇却冷着脸,丝毫不见动容:“茗燃,看着十皇子洗手,他要是不洗,就把糖葫芦统统扔进香炉里!” 一听说要将糖葫芦丢进香炉,十皇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坏女人,坏女人,我要吃糖葫芦,我不要洗手!” “七弟妹”元婷慌了神,试着阻拦,却没能拦住盛气凌人的乐璇,乐璇已经一把将糖葫芦夺在手中,毫不客气地将一串糖葫芦丢进了香炉中,眼睛里满是不容反驳的权威:“不准哭,再问最后一遍,洗不洗?” 十皇子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糖葫芦被香火烤化,又不敢大声哭号,只敢小声哽咽着,嘟起嘴巴半天才伸出两只大手给茗燃:“擦擦!” 二皇子夫妇不由得都有些钦佩地看着七弟妹的“壮举”,整个坤宁宫,或者说整个太极宫,都没人能降得住十皇子,她居然就用了两串糖葫芦,就让十皇子服服帖帖了? 乐璇叹气,看着茗燃给十皇子擦了手,才伸手给了十皇子一串糖葫芦,轻声开口:“先把气喘匀了再吃,小心呛着。” 十皇子却一把抓住了乐璇的手腕,如疯狗儿一样一张嘴便狠狠地咬住了乐璇的手腕,一用力,便已经鲜血横流。 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几个人小太监去狠狠地掰十皇子的嘴,企图将他夺下来,可无论怎么用力,却都无法阻拦一个疯子,乐璇却神色一如往常,朗声吩咐:“放开他!” 在场的人都不敢反驳王妃的旨意,到底讪讪地收了手,看着狠狠地咬了半天才肯松口的十皇子一脸质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喊疼呢?” 到底是个熊孩子!乐璇皱眉收了手,才冷哼:“喊疼,你不是就咬得更来劲儿了!我当你是懂事儿的孩子,才让你先洗手后吃东西,你既然执意要做坏孩子,我也没办法,去吧,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反正关心你也没用!” 十皇子瞪着小鹿一样懵懂的眼睛看着乐璇许久,他是十岁的神智,不是三岁,好话赖话他大概还听得懂,见她真的生气了,不禁整个人都变得委屈了起来,哽咽地伸出手:“对不起,你也咬我吧!” 乐璇推开他的手:“我可不是狗,才不轻易咬人,你要不要吃糖葫芦,不吃剩下的几串我也都扔炉子里了!” “吃!”十皇子当时便伸手夺了小太监手中糖葫芦,蹲在门口吃了起来。 “快宣太医!”元婷紧张地端起乐萱伤了的手臂,仔细地查看着,这十皇子凡事没轻没重的,这一口几乎快看见骨头了!看着鲜血横流的手臂,元婷的纤眉几乎要紧拧在一起,下巴微微颤抖,紧张得仿佛是她自己伤了手臂。 “还是我来吧!”赫连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身上还备了药箱,利落地掏出药棉纱布金疮药,对着乐璇的手臂一通折腾,她这几日看着师父不眠不休的研究药物还是觉得不妥,本来是来跟劝乐璇那药物的事儿的,结果才进了院儿被告知二皇子等人在会客厅,还没等离开便听说王妃被咬了,恰好她随身带了药箱,便进来给她上药。 元婷轻咬着嘴唇,看着药棉从白变红,不由得胆战心惊:“不会有事吧?” “不会。”赫连南的语气坚决肯定,乐璇生孩子的时候流了那么多血她都能给救回来,这么点儿血,想死才真的难! 元婷才轻声出了一口气,便听见门口的家丁报:“王妃,八皇子来访!” 乐璇皱眉,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所有人都来找她! 八皇子缓缓走进会客厅时,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十皇子满嘴鲜血,还蹲在门槛儿处啃着糖葫芦。会客厅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都已经移了位,满地都是茶碗碎片,屋子里飘着烤山楂的味道,还配着两分焦糊香。坐在正位的乐萱正被所有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正在给她包扎,脚底下四散着好几块被鲜血染得通红的药棉。 “二哥二嫂,这是怎么了?”八皇子抬眼瞧见了二哥二嫂,便只能先与他们请安。 二皇子面露难色:“真不该将十弟带出来,到底还是伤了七弟妹。” 八皇子回头瞧了瞧十皇子,十皇子毫不知情地冲着他灿烂一笑,还不忘显摆他手里的糖葫芦,从他满嘴的血便看得出,乐萱应该是被他给咬了,八皇子倒是记得,前几年十弟是极爱咬人的。 八皇子在宫中忽然想起这几日查云雨坊所发现的蹊跷处,一路赶来与乐萱讨论,谁知竟见着了二皇子与元婷,如此一番混乱,还真不知道他们与乐萱之间的关系了。想到元婷是元修的女儿,八皇子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这些蹊跷,究竟该不该告知乐萱。 “好了。”赫连南认真包扎好,才抬头看了乐璇一眼,她相信乐璇瞧见她来,便会知道她要说的是何事,便不准备多留,“王妃先忙,我过会儿再来找您。” 乐璇轻轻点头:“好。” 还不等赫连南离开,便听见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阿弥陀佛,几位在我府上何干?” 乐璇抬眼,便看见玄凌珏冷着一张脸进来,那眼神中的冷峻可不是装出来的,一时怔忪,他怒从何来,眼珠儿还没转,便低头瞧见了自己绑好了纱布的手臂,便懂了几分,慌将自己的手臂藏在身后,才扯出一抹笑意:“你的兄弟来看你,还不是得我来招呼,你的眼里,便只有你的佛祖。” “七弟妹”元婷讪讪地扯了扯乐萱的衣袂,七弟的表情可是真的不太好,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欢迎他们,不过想来也是,他是满心清修的人,如今都在他府上见血了,搁谁应该也会不开心吧! 二皇子也有些抱歉,便牵出笑意来:“也叨扰了半日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便带着十弟回宫去了,七弟妹实在抱歉,十弟他心智如此,还请你别生气。” “我心智怎么了!”十皇子却满心的不服气,挺起胸脯就要反驳,便被二皇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乐璇点头:“来人,送二皇子皇妃、十皇子离开!” 八皇子也抿唇:“既然受伤了,我也改日再来吧!二哥,等我与你一起回宫。” “好,也送八皇子!”乐璇点头,伸出的手还未收回,便见纵横子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脸兴奋,也不顾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便冲着乐璇大声呼喊:“美人,成了,我成了!” 乐璇的笑容不由得僵在嘴角,这一整日的闹腾始终没有主题,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场胡闹,并且已经要结束,却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二皇子夫妇与八皇子都在场,纵横子便如此叫嚣着,她该给一个怎样的解释? 还未迈步离开的赫连南不由得讪讪上前,一把拽住纵横子:“师父,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说,少在王府里头丢人!” 纵横子也是一时兴奋,没瞧见眼前竟有这么些华服之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也讪讪:“美人,你跑哪儿去了,害为师好找呢!为师好想你呢!” 八皇子去上下打量着这师徒二人,微微弯了弯嘴角:“小姑娘看起来平凡无奇,居然是纵横子的徒弟?失敬失敬!” 乐璇不禁瞪大了眼睛,八皇子还认识纵横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天花 章节名:第32章 天花 整个大厅便陷入了一种僵局之中,纵横子的名声在天朝可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而且最以脾气诡异刁钻著称,莫说是达官贵族,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未必买账,如今佛王府中会有他纵横子的徒弟随意出入,也算罕见了! 更何况,这纵横子还亲自前来,虽口头上说是来寻徒弟的,但看这架势,饶是与佛王府关系亲厚。 纵横子瞧着眼睛这个温润笑容的男子,那双含着笑的眼睛分明是始终瞧着他的,话儿却对着赫连南开口,纵横子一时也摸不清这男人是个怎样的套路。 八皇子心下清楚得很,若他直接上前去与纵横子搭讪,以纵横子的脾气,一定是眼都不抬便要离开的,可纵横子却极护短,凡是他认定的人,旁人都不容伤害,坊间流传,当年华山一战,他替南柯子饮了三杯毒酒,纵是他耗损了大半的内力才将毒素逼出了一些,却还是致使他如今脊柱略微弯曲,再也很难完全直起身来。 纵横子眼睛微微抽搐了一下,才回头去看赫连南:“人家大官人跟你搭讪呢,你不赶紧巴结巴结,说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嘞!” 赫连南气得咬牙,她这个师父就天天挤兑她最能耐! 八皇子浅笑,向纵横子微微拱手:“老前辈说笑了,晚辈在您面前没有开口的份儿,才不得不与您徒儿交谈,来搏老前辈的注意。” 纵横子冷冷一哼:“在我面前没开口的份儿?那你现在是跟我这儿放屁呐!” 八皇子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纵横子的脾气竟果然如此刁钻?他身为皇子拱手笑脸相迎,纵横子居然也丝毫不领情? 八皇子脸上的笑意未改,仍是浅笑:“晚辈斗胆,请问前辈与我七哥是何交情?此番来访,可不像是寻人这么简单,不知我是否有这机会,也与前辈交个朋友?” 纵横子咬牙,这笑面虎一般的八皇子分明话里有话,这看起来平静的话分明是在威胁,要么说出此行的目的,要么,找时间与他好好谈谈。 纵横子此生最恨人威胁,犟脾气也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了,不禁咬了咬牙:“我就是来找佛王妃的,怎么着?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儿!她让我给她研制的预防天花传染的药我研制出来了,怎么的,你要喝?” “天花?”不禁是八皇子,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退后了两步,二皇子不由得恐慌,“好端端地,研究它作甚?” 乐璇咬着牙,却不能开口,她没立场站出来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纵横子将事态越搅越大。 “因为”纵横子一吹胡子,整个人便已经蹿到了玄凌珏身前,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将他的袖子一撸,“因为他得了天花,他小娘子还不想别人知道!” 还好,玄凌珏这几天已经在学习手臂上的穴位的,所以手臂上也有了一些细小的针眼,汇集在一起,就如同挑破了的天花,天朝的人向来是谈天花色变的,又有谁敢上前一探究竟,所有人都知道纵横子的医术高超,便已经吓破了胆。 乐璇眼睁睁地瞧着每日微笑示人的八皇子也有面如土色的时候。 乐璇眼珠儿微转,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了,便顺着纵横子的版本演吧!乐璇一把将纵横子拽过来:“你说好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就说了,你咬我啊?”纵横子眼睛一横。 “你”乐璇语塞,微微做咬唇状:“既然瞒不住了,小何子,关门!王府现在起禁闭,不禁王爷要隔离,所有在场的,一律隔离!” 二皇子微微后退:“我们我们没接触七弟,就别”他是背着皇后带十弟出来玩的,若是被关在了王府,恐怕必定是要让母后大发雷霆了! 乐璇上前了几步:“可若是殃及宫里,这罪责咱们谁担得起啊?”乐璇一边往二皇子方向走,二皇子便一边慌张地往后退。 “有我呢,怕啥!”纵横子忽然一拍胸脯,“我都说我研制成了防御的药物了,你们这些不常接触王爷的,赶紧服用解药就可以走人,王府内常接触的我就保证不了了。” “那就分给大家吧!”乐璇示意茗燃与赫连南一同帮着纵横子,不过片刻,便见茗燃与赫连南端了几大碗药汁,服侍着几人饮尽,才恭恭敬敬地送到王府门口,才走到门口,便听见内院有人叫嚷:“不好了,王爷晕倒了!” 几个人几乎是逃也一般带着慌乱离开王府的,片刻不敢停留,便乘了马车一路飞奔回宫。 马车疾驰,八皇子始终紧皱着眉头,今日的事,他总觉得蹊跷,却又说不出缘由。 王府内院中,乐璇见玄凌珏倒地,也不由得一惊,抬眼便看见纵横子得意的笑,他差点将整件事搞砸了,他还好意思笑! 乐璇抿唇,声音冷静权威:“从今天起,王府戒严,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府,慧律慧通,抬王爷进屋,以后内院为重点隔离区,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王府上下擅自接近内院,凡是从内院出来的,皆要去领那防御的药物来喝,无论是否有效,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凭借的力量!” “是!”王府上下无不瑟缩点头,他们到底是惹了什么灾星啊? 见所有人离开,乐璇才回头去看纵横子:“你刚才对珏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晕倒?给二皇子他们喝的又是什么?” “我研制的假至天花的药,我给它起名叫有花,它的解药我也一顺手制成了,起名叫无花,我刚才给王爷手臂上摸了一层有花,王爷自然是药力发作,犯病了么!至于那几个白痴,一碗甘草水而已!” 乐璇纤眉紧皱:“我说过不会用在珏身上的!” 纵横子无奈一笑:“这这不是意外么” 乐璇咬牙,这算哪门子意外,这分明都是纵横子自己一个人捅出来的篓子,还要她与玄凌珏陪她担着! 原本就不甚喧嚣的王府瞬间进入了疫情模式,偌大的内院被封了起来,所有人都只在后院和前厅活动。 因为无法出府买菜,所以乐璇将大家的饭菜伙食都归置到了一起,出了每日要端给王爷的需要单独准备以外,无论什么品级的家丁丫鬟,都统一在早中晚三个时段一同开饭,吃的也是一样的伙食。 而照顾王爷的责任便理所应当地分担给了乐璇、茗燃、鬼瞳、慧律、慧通等人,除了这几个近身服侍的,几乎无人有资格进入内院,就连天鹤也被分配了去监管外厅的家丁丫鬟,轻易不会进到内室。 乐璇从纵横子处要来了无花,将玄凌珏的药劲解了,可到底已经起了两三个水泡一样的脓包,虽不显眼,却还是让她格外心疼:“纵横子一定是疯了!那些人明明都已经信了干嘛还非得给你涂什么药啊!而且让他这么一闹,我就变成隐瞒不报的了!若是等父皇问起来,我这就是个大罪则!” 乐璇眉头紧皱,不仅如此,天花正常的治疗周期不超过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以后,人活着便是好了,死了便早死了,如今让纵横子这么说来,恐怕玄凌珏得病的时间便还要提前十天半月,余下的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若是还没捉到那些细作,那这一场闹剧不就白演了? 玄凌珏微微浅笑:“若我真成了麻子,你会嫌弃我么?” 乐璇翻了个白眼,一脸的鄙夷:“你以为你是靠肤白貌美获得我的心的?在你心里我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是。”玄凌珏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挽进耳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聪明到甚至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玄凌珏的眼神镇定,那深邃的眼睛里却流露着满满的愧疚与无奈。 乐璇却似乎并未领他这温柔的情,挥手便将他的手扒拉开:“你一个装病的,能不干这病入膏肓的人才干的事儿么?” 乐璇的手被玄凌珏反手攥住,乐璇抬眼看见他眼神中的正式:“可我却连十弟咬你时都没办法替你出头!乐璇,我会不会是你这辈子唯一下错的赌注?” 玄凌珏记得,乐璇说过她作为一个商人,每一次投资都是在拿她的身家做赌注。 乐璇冲他微微浅笑:“你真的烧迷糊了?我至今为止还不觉我下错了注,你是我的潜力股,你要是不想让我输,就给我赢个天下回来,天天跪啊跪啊的,怪累的。” 玄凌珏抿唇,郑重点头。 一连三天始终下着秋雨,寒风透过窗纸飕飕地向房间里灌着阴凉,室内已经寒冷到不得不点起暖炉的地步,乐璇不禁搓了搓手,百里失笑说,她们这么一闹,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佛王患天花的消息,京城中还真有两分人心惶惶,但因为外界未受影响,到也还算安定。 蹊跷的是,几日来始终不见皇帝有任何表现,他甚至没有派一个太医来给玄凌珏诊治,乐璇不禁始终在琢磨,皇帝的心里究竟在打怎样的算盘。 “王妃,”鬼瞳走进来,抬眼便看见在王妃面前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外界对佛王患天花的看法,鬼瞳还记得他当初一针便将她毒倒时他恐怖的容颜,如今这个与王妃欢声笑语的男子还是当初那个敢扼住王妃咽喉的男人么?鬼瞳自知管多了,便低头不再瞧他,只与乐璇说话,“再有几日便是小公子小小姐的百天了,鬼瞳想跟王妃求两个花样子,给他们绣个肚兜做礼物。” 乐璇浅笑:“好,我一会儿就画。” 掐腰站在一旁的百里失笑微微扬眉:“你会画花样子?会做衣服不,我这身儿红衣服穿太久了,想换一套,你作坊里料子多,给我量身定做一套呗?我还要红色的!” 乐璇抬眼,不知道为何,眼神中会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行,看在你为了我忙前忙后的,我就送你套衣服,鬼瞳,给百里公子量个尺寸。” “是。”鬼瞳一边用皮尺丈量着百里失笑的尺寸,乐璇这边已经研好了朱砂墨石,开始端笔开画了。 鬼瞳是个保守的姑娘,如此近身去接近一个男人还是第一次,也不知为何,便跳乱了心跳、涨红了脸颊。 “丫头,你不是思春吧?”百里失笑可不是个会给女孩儿留自尊的人,看着鬼瞳涨红的脸颊,整个人笑得极开心,一双凤眼几乎要抛出勾人的钩子,冲着鬼瞳流露出一副垂涎的神色。 “干嘛呢!”乐璇皱眉,看着鬼瞳慌慌张张跑回自己身后,才抬眼瞪了百里失笑一眼,“少跟我的人放浪,喜欢女人,出门右拐勾栏阁有的是,喜欢男人,你自己家就有个眼巴巴等着你的,不许你动我身边的人!” 百里失笑一跺脚:“说什么呢,我怎么她啦,分明是她在我身上乱摸,我还没找她负责呢!”百里失笑分明是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乐璇撇嘴:“你要是再装作一副百里失歌的模样,小心我明儿一封信把他从驼城叫回来!” 百里失笑的笑容不禁一滞,他以为他装的足够好,好到连乐璇这么聪明的人也没发现蹊跷,作为百里失笑,乐璇始终不肯与他认认真真地交朋友,只因为他是邪教凤鸣轩的坊主,只因为他心思百转,不好接触。 但她却愿意与百里失歌认真做朋友,所以他以为,只要他以失歌的方式与她交往,便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可为何她还是发觉了他的小心思。 “那我该怎么对你?”百里失笑搬了张椅子斜倚着坐在乐璇的八仙桌旁,斜眼瞧了瞧她画笔下那衣袂飘飘的花样,风姿绰约,妖娆中带着妩媚,霸气中带着温柔。百里失笑的嘴角竟不自觉地涔出笑意,“你画的人,是我吗?” 乐璇低头,不由得咬舌,她在想些别的事情,心思微动,手上便没太用心,这画的,分明是东方不败 “这个不好,我再画一个”乐璇伸手要捂那画稿,却被百里失笑一把夺了去。 百里失笑浅笑端起花样:“我觉得不错,这身衣服我很喜欢,这张归我了,你再画一个!走了!”百里失笑甚至没留给乐璇阻拦的机会,便足尖轻踏,如一个鲜艳的蝴蝶一般,蹁跹而去。 乐璇抿唇,她第一次觉得,她是不是在利用百里失笑对她的好? 鬼瞳瞧着王妃眼中微微渗出的愧疚,不禁下意识地往窗外的天空望了望,那里虽然早已没有了百里失笑的影子,但她始终觉得,他应该就在暗夜中始终守护着王妃的。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乐璇已经将夹袄套在了身上,手上也多加了灰鼠皮的暖手袋,这京城明明是江南水乡的气候,怎么会还未到十一月,便如此寒冷呢? 乐璇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她捉到的第一批细作,便是在川川与月月的白天庆祝上。 大多数家丁都不知这对儿女是玄凌珏的骨肉,所以无论玄凌珏是否出现在两个孩子的百天宴席上都必定会给所有人落下话柄,这一隔离反而给了他一个可以心安理得不出席的借口,虽然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急切地想要认回这一对儿女,但没办法,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有忍耐。 乐璇在外厅设了个小小的酒宴,只有王府里的家丁围坐在三四张宴席:“大家放开些,吃喝随意,我也不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等欢闹时候,没有什么禁忌,你们放开了玩就是!” 两个奶妈分做在乐璇两侧,分别抱着川川与月月,两个圆滚滚的小肉球显然还不能理解百天宴席是一种什么活动,川川安静地瞧着所有人的欢笑,而月月则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奶妈的身上爬来拽去,并全身心地朝着乐璇的方向用力。 乐璇伸手去逗弄月月,才伸手指,便被月月的小肉手一把握住,月月便如同胜利了一般对着乐璇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 “哈哈,王妃快看,小公子在吃醋呢!”抱着川川的奶妈朗声大笑,刚刚月月攥住王妃手指的那一刻,便见川川整个小嘴都瘪兜在一起,格外有趣。 乐璇无奈:“这么大点儿,气性可都不小!”说着,便挥手点了点川川的脸蛋。 因为王妃正满心投放在她的儿女身上,身边的所有下人便都更放开了几分,也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几个年岁稍微大些的家丁甚至还躲到一边划起了酒令。 虽然有天花的阴影笼罩,却丝毫没有妨碍到这小小王府中的欢声笑语。 “啊!”粗使丫鬟花芽正在蹲在一旁看几个人划拳,便不禁大声叫嚷起来,“小小六子,你你的脖子”花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朝后面退。 她的叫声划破喧嚣的院落,所有人都不禁停下手中的碗筷,回头去瞧她,天鹤起身,朗声道:“花芽你干嘛,小心吓着王妃,说,你看见什么了?” “小六子脖子上,有有天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卧底大排查 章节名:第33章 卧底大排查 花芽的一句话让整个王府陷入了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从餐桌上跳起,几乎没人顾及身上是否沾染上了酒水茶汤,所有人都向离小六子更远的方向跑去,看小六子的眼神竟如同看一个长着獠牙的恶魔。 与王爷不同,他们只是奴才,很难有最奢侈的救治,基本上关进一个小黑屋,除了每日端饭端药,便不会在有人惦记,而这样一来,病只会越来越重,而病越重,越容易传染给其他奴才,这就如同一个死循环,除非所有人都病死,否则便没有打破这个循环的可能。 乐璇眼神却始终淡定安稳,上下打量了小六子片刻:“趁着还未病重,自己进内院的柴房去吧。” 小六子瑟缩抬头:“王妃”小六子想要往前走,便见王妃身后所有人随着他的脚步往后退,不由得有两分纠结,停了脚步。 天鹤拦在小六子与乐璇中间:“小六子,赶紧给我去柴房!你可不是内院行走的人,若不是你私自进了内院,便一定还有人感染了天花!来人,快带王妃与小公子小小姐离开,其他人,给我按个排查,看看都谁起了天花!” 天鹤在王府如同管家,所有人对她的话都是带了两分遵从的,听见天鹤的吩咐,虽然是心有余悸的,却还是讪讪地动身行动了起来。 乐璇并未多逗留,只匆匆回了自己在外厅设的卧房,她知道天鹤可以摆平这一众的奴才,便交给她就好了。 果然,一通排查,便有四个人同时身上起着脓包,只是不敢开口,因为未波及的脸上,便准备再隐瞒几天,谁知却因为小六子被发现了而一并被查了出来。 天鹤亲自指挥着小何子跟小邓子拽着四个人走进了柴房,才将柴房门锁了,并要求小何子与小邓子在接触了小六子等人以后饮下门前的药物。 几乎所有人都争着要来一杯喝了,哪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也算给自己买一个心安。 天鹤看着所有人喝了药,才举起手边的茶碗:“咱们王府如今正面临着最严峻的危机,能不能度过我天鹤没这个底气开口,但可以与诸位并肩作战,我天鹤很荣幸,咱们才饮了药,不宜饮酒,在这儿,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对天鹤的支持,对王府的贡献!” “谢谢王妃,谢谢天鹤。”鬼瞳举杯,朝天鹤示意。 所有人便跟着她的话,一同齐声:“谢谢王妃,谢谢天鹤!” 看着所有人端着茶碗一饮而尽,天鹤才温润一笑,还好,还好。 天鹤与鬼瞳几个人都很清楚,所谓的预防之药才是有花,几个经常出入内院的人根本从来没有真正服用过,即便是一饮而尽,也多只是用清水做做样子。 若有细作好奇玄凌珏的近况,偷偷进了内院,观察过玄凌珏的日常起居,便会担心自己是否会沾染天花,反而会到门口拿一碗来喝,也就是说,等他们在门口饮用了这所谓的预防药,便真正中了有花的毒。 按照一个细作的思维,他们是绝对不会在正门喝药这般招摇等着人来怀疑的,所以多半细作都会提前将桶里的药提前端一些回房,然后在每次接触内院后服用。而这恰恰就是他们真正会发病的理由,在门口喝的药物与门口那个特制的药碗上所含的无花相互中和,早已经没了药效,而从桶内直接带走的,却只是有花,最容易毒发。 有花毕竟不是天花,不会传染,若不是他们自己进来内院,心虚去拿那有花回房间来喝,根本不可能出现天花的症状。 这便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反而成了他们暴露的条件。 乐璇在房间中便一直在思考,小六子原来是凌箫的人,可是凌箫死了,他便始终表现得十分安稳,她曾经几次三番想要试探出小六子现在是否还有上家,却始终没有试探出结果,如今才刚刚安宁,小六子为何要出现在内院之中? 难道,他现在还有别的雇主? 而天鹤刚刚排查出的四个人,更是往日连厅堂都上不去的人,皇帝真的会派这么几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监视她们?还是因为没有存在感,所以反而可以如隐形人一般肆意地隐藏自己,从而达到监视的目的? 安慰了所有人的情绪,鬼瞳才从小厨房端了药到王妃的卧房敲门:“王妃,是时候给王爷送药了。” 乐璇推开门,便看见鬼瞳带着微微询问的眼神瞧着她,她便只是朝他摇摇头,便端了药进了内院,走到柴房,便听见柴房里传来一阵哀怨的对话: “为什么咱们俩都得了天花,这玩意儿邪门了么?”乐璇听得出,这是守门的家丁张力。 “是啊,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还跟这三个死家伙关在一起,臭死了!”说话的正是小六子,他的抱怨没有引来任何反驳,看来他们俩应该已经将那三个人敲晕了。 乐璇抬眼,便对上一双深邃冷静的眼眸,他是何时站在她身边的?玄凌珏见乐璇打量他,便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便听见小六子继续说,“你说咱们要是一直被关着,三姑姑接不到咱们的消息,会不会生气?” 王力皱眉:“那咱都快病死了,难道还跑出去见三姑姑?” “可我总觉得自己病得似乎不太严重哇,”小六子的声音带着两分尖锐,“除了脓包和发烧,我思维还很清晰呢!” “思维清晰你还敢这么大声?就是这仨混蛋咱敲晕了,别忘了王爷还在内院呢!”王力声音低沉,隐约带了两分愤怒。 “他都一个快病死的王爷了,还能出来到柴房蹦?就这个废帝,当什么和尚王爷,十五年前就该死了,真不知道大姑姑为啥死乞白赖地要跟佛王和王妃联盟,难道大姑姑喜欢和尚?”小六子的声音毫不客气,语气中满是不屑与鄙夷。 乐璇微微眯眼,这个小六子平时为人极忠厚低调,谁知道背后居然是这么个货色,她居然几次试探都没看出来,果然藏得很深! 又听了片刻,两个人便已经在讨论若是死了以后家中的老人会不会得到云雨坊的照顾,最后竟抱头痛哭起来,乐璇与玄凌珏知道很难再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这个小六子,我早晚要缝了他的嘴不可!”乐璇咬牙,满心愤愤。 玄凌珏浅笑:“这样的话,十五年来我听了无数遍,若要生气,我还不一早气死了?不过这个云雨坊竟还这么大势力,我们已经几乎剿灭了她们半个云雨坊,还活捉了二当家,她们却还能找到细作安插在咱们府上,而且还是男人。”在坊间的传闻中,云雨坊是没有男人的,她们这些女子大多是被男子所伤的,便不屑与男子为伍的,所以索性只有女子组织了这个云雨坊。 “我还没见过这个三当家呢!”乐璇眼珠儿微转,“大当家是东迢国皇后元锦,二当家与波斯关系密切,你说这个三当家会是个怎样的角色?” 玄凌珏抿唇:“我不准你再去招惹元锦。” 乐璇伸手揽住玄凌珏的腰:“什么时候跟我说话也这么男人了?听得人家好害怕呢!放心,我不打无准备的仗,不从这个小六子和王力口中将云雨坊的事情打探清楚,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玄凌珏轻轻叹气:“乐璇,我怕你会再受伤害,哪怕一点儿伤害,我都会害怕。” 乐璇微微勾唇:“我生孩子已经把今生的苦都受了,苦尽甘来,上天也会帮着我的!” 玄凌珏的眼神晦暗:“我向来不信命运,否则,如我母后那般善良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死!反而让父皇后宫那群心肠歹毒的女人活下来了!” 乐璇微微抬头,正视着玄凌珏的眼眸:“好人多薄命,而我,从来不自诩是好人!放心,我命硬的连阎王也不敢收,否则,我也不会穿越到你身边来!你忘了,赫连北可说过我是帝后星呢,没称帝没称后的,我怎么敢死!” 乐璇居然就这么关了他们三天,没给他们食物、没给他们水、更别提应该有的药物,三天以后的夜晚,慧律在内院的外墙上发现两个黑衣人,不过二三十回合,便被慧律拿下,不等慧律开口,便已经抹了脖子,慧律看去,早已经没了气息。 乐璇得了消息,去查看尸体时,便见了百里失笑也在。 “这俩人是”乐璇打量着两人的相貌,不像是王府中的人。 百里失笑撇嘴,伸手便撕了两人的面具,面具下,俩人已经是满脸的脓包,看来,是因为发病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才随意找了两张人皮面具套在脸上。 乐璇点头:“这回到是我府上的了!在我府上的卧底,已经要用死士了么?” 卧底一般是以脑力致胜的,用不着才刚刚捉到,连逃都不逃便自尽吧? 而且,若是皇帝派来的,直说就好了,她与玄凌珏都不可能拿他们怎样,要自尽,便说明了两人有满心的秘密。 乐璇指挥着慧律将两人抬到内院中的小厅,借着明亮的灯光,才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装束与细节,也许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找出些什么线索。 百里失笑倚着门,一脸的鄙夷:“人家是来拿衣服的,一来你们就杀人,我虽然是杀人如麻不在乎这些晦气事儿,但你们这俩死人未免也太倒胃口了吧?” 乐璇抬眼:“你的衣服在鬼瞳那儿,想要去她房间拿,我这儿都焦头烂额了,少来烦我!” 百里撇嘴:“我已经沦落到你可以颐气指使的地步了吗?我可是邪教教主,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职业行不?你研究他腰带有什么用?那俩人一看就是宫里头训练出来的,脚上穿的鞋是宫里统一进的厚鞋底。还有手里那刀用的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千年玄铁所制,能使得起这种刀的组织,满京城也就两三个,你一排查,就知道是谁了。” 乐璇抬眼,她到底是小瞧了百里失笑,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绝对不是凭借运气的,这些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反而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乐璇的注意,乐璇二话不说便解了两人的衣襟,抬手,便抽出了两人的亵衣,这个料子,她似乎很熟悉啊! 这是她的作坊才刚刚生产出的布料,当时乐菁与她买了二三十匹素一些男女通用的锦缎,说是要赏给她宫中的几个宫女做新年礼物,她才命作坊选择了所有人都可以用的掐花白缎,只是,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两个黑衣人身上? 乐璇的手微滞,她忽然想起了怜香那满篇满页的书写的“休”字,那会不会是在说十八身边的人?! 乐家没一个省油的灯,恐怕这个乐菁也是一样! 百里失笑一脸的鄙夷:“你也未免太没操守了,连两个死人都不放过,还扒人家衣服?” 乐璇狠狠白了他一眼:“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过这两个人胸前还有一样的刺青”乐璇回头便看见俩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月牙刺青,如印章一般,花纹清晰繁复,十分精致。 百里失笑皱眉:“这个印章好像是九皇子家的” 乐璇抬眼,还有九皇子,这俩人到底几重身份?还是说乐菁与乐薇早已经沆瀣一气,准备一同对付她了? “九弟的残月司向来不轻易出手,但各个都是死士,如今穿了夜行衣带了兵器前来,显然是要救走柴房中的人。”玄凌珏冷静平稳的声音从房门传来,乐璇回头,便看见玄凌珏抿着唇缓缓走进小厅。 “所以柴房里应该有他们的同伙,九皇子的人?”乐璇抬眼,这个小小的王府之中,究竟藏了多少股力量? “王爷,王妃!不好了,不好了!”茗燃慌慌张张地冲到乐璇眼前,“柴房里已经开始砸门了,说是里面有人已经不行了,如果在不给吃的,便要病死在里头了!” 苗苗今天一天外出,九点多才回来,没办法,只能先码这些了,明天一定万更,喵了个咪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怪疾 章节名:第34章 怪疾 没人知道柴房里头的人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但茗燃却记录了他们的每一句对话,是故当几人开始砸门的时候,茗燃才会以最快的速度禀报乐璇。 乐璇给了这五个人一个相对隔绝的氛围,便是要看出究竟这柴房中的几个细作是分成了几个阵营,他们应该没人知道,乐璇安排了茗燃在柴房外监听了许久,就是为了将他们的对话听清,以保证摸清几人的归属,三天的监听,乐璇已经基本确定,这五个人中有两人是云雨坊的、一个丫鬟黄帕是元修派来的、一个家丁董承是甄幻派来的,只有一人,始终静默,也不参与几人的对话,也很少抱怨。 这个叫碧柔的丫鬟在王府中便始终安稳少言,但却做得一手好菜,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无不被她的厨艺折服,总有人央求她开小灶,但无论是受宠还是卑微,她都不给面子,整个人如同是疏离在王府之外的,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乐璇曾让天鹤侧面找人打探过这个碧柔的口碑,但整个王府的所有人都与她不熟一般,乐璇始终无法确定她究竟是谁派来的。 但经过了今天的黑衣人事件,乐璇忽然觉得,也许这个碧柔会是乐菁或九皇子派来的,否则这两个黑衣人如此折腾要入内院,不就没有了意义? 一般人在幽闭的地方呆的久了,便会有寻求同伴的意向,这种下意识的相互靠拢会让几个经常开口说话的人自然而然地结成联盟,却惟独孤立了碧柔。 今日白天还默不作声地蜷缩在角落里的碧柔不知道晚上忽然犯了什么病,如突然发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冲到柴房门前便猛砸起房门来,那四个人也几乎看呆了,后来互相商量反正有碧柔做垫背,砸门也不会吃亏,便一同狠砸房门,叫嚣着若不开门便要病死了。 乐璇让茗燃将柴房打开,才拉开门,便见碧柔整个人循着重力整个人扑到在地,从台阶上翻了个滚,便已经蜷缩在乐璇眼前。碧柔抬眼,看见了一抹水红色的石榴裙脚,便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乐璇的脚:“给我药,药!” 乐璇低头瞧了瞧这个战栗得如同癫狂的碧柔,这个状态可不怎么像发烧烧坏了脑子。 “你干什么!”乐璇身边的慧通几乎是将碧柔扒下来的,疯魔的人总是格外有劲儿,即便是平日以一当十的慧通,束缚她仍旧有两分困难。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将她捆绑了起来。 柴房中的其他人更是如释放了一般从柴房奔出来,仿佛是要逃,百里失笑便已经快步上前,封了几个人的脉,才使得几个人动弹不得。 百里抽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葱白的手指:“咦!这一个人都脏得跟癞蛤蟆一样了,瞅这满脸的脓包!真恶心!”百里失笑一边说,一边抖落着自己的鸡皮疙瘩。 因为未解毒,这几个人脸上身上已经起满了如天花一般的疱疹,看起来格外糟心。 乐璇抿唇,瞧着这几个人:“将他们几个单独关进小屋子里去,小六子先跟我来!” 因为内院被隔离着,整个偌大的内院便只有慧律、茗燃等人服侍,加上刚刚赶来的鬼瞳也不过四个人,几个人几乎统统动手,才将这几人分别抬进了分开的小屋。 忙碌完所有的一切,几个人才一同进了小厅,小厅之中,乐璇与玄凌珏皆安坐在小厅的正中,未给小六子解穴,只是始终抬眼瞧着他。 小六子被看得有几分发毛,看王爷,便有如芒在背的感觉,看王妃,便有万箭穿心的错觉。天知道这王爷王妃面无表情的模样有多吓人,那深邃幽深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他虽然无法动弹,却还是感觉得到自己的腿禁不住颤抖着。 “你们俩这是相面呐?”百里失笑见这场景,不禁纤眉皱在一起,“该不会是嫌他长得恶心怕解穴脏了手指头吧?”百里失笑随手解了小六子的穴道,对他瞬间的颓然跌坐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继续擦着手指。 玄凌珏微微抿了抿唇:“你们先出去吧,我们与小六子说说。” “是”慧律等人自然不会有异议,转身便离开,只有百里失笑跳脚:“你们俩是绝对的过河拆桥,算了,你以为我愿意看你们府上这几个癞蛤蟆?鬼瞳,跟我去试衣服!”百里失笑顺手便将鬼瞳拎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乐璇微微无奈,这个傲娇的百里失笑在王府明明总是被无视,为何还这么喜欢出入此处呢?回去做他凤鸣轩的轩主便好,朝堂这趟浑水,何必来呢? 见小厅的门关好,乐璇才清浅一笑:“你们大姑姑现在何处?她想见我?” 跪倒在地的小六子抬眼,一副恐慌无助的模样:“王王妃,什么大姑姑?” “少给我装蒜!”乐璇眼珠儿微瞪,便带着难以忽略的震慑,“小六子,你净身前是姑苏城的小叫花子,三年前十公主赐了一笔钱修缮姑苏寺,你便应招做了姑苏寺的瓦匠工,姑苏寺修好,你不知为何便净身进了宫,这几年虽然未在揽月楼,却在北五所负责洒扫,而你负责的区域恰好便是揽月楼一带,三年来可没少往十公主的宫里去,为十公主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与王爷成亲,你便被十公主派到我府上来做细作,每隔几日便通过王力将我的行踪送回宫中去,那个入府来强暴我的老色鬼最初对我的注意,也是你一路引来的!谁知十公主不知检点,居然纵欲而死,你便随着王力等人一同投靠了云雨坊,改为云雨坊做事。当然,也有可能你一开始便是云雨坊放在十公主身边的人,为的就是让十公主投靠你云雨坊。我说的,你可有异议?” 乐璇面色平静,口中提及的却都是小六子极力在隐瞒的事实,他以为他已经藏得足够好了,谁知却被王妃得知得一清二楚。 “没错,我是云雨坊安排给十公主的。”小六子腰杆反而挺直,他害怕秘密被发现、害怕被揭穿、害怕可一旦王妃知晓了这一切,他反而就不用装模作样了,整个人反而便坦然了起来。 “无缘她到底要干嘛!”乐璇微微抿唇,带着两分怨愤地开口。 “奴才只是奴才,管不着大姑姑要做什么,不过大姑姑一直期望与王爷王妃结盟,共谋天下倒是真的。我云雨坊的秘密库也算是上控将军皇子,下控县令州府,王爷王妃与我们结盟,只会有好处!” “我还没傻到与虎谋皮!”玄凌珏声音低沉,薄唇只是轻轻开启,更显得声音压抑了两分。 “小六子,”乐璇轻声开口,嘴角怀着一抹笑意,“王爷不想与她结盟,我却对她很感兴趣。你们大姑姑现在何处?可否与我一见?”即便只是敷衍,她也必须要知道元锦的去处,至少,她答应了要替十二将芷兰找到。 “乐璇!”玄凌珏咬牙,回头看了乐璇一眼。 小六子一时竟怔忪,他竟看不出王爷与王妃之间的关系,按照他们往日所知,王爷与王妃应该是毫无感情,甚至连交流都不甚多的,可今日竟并肩而坐来审问他,而王妃更敢当着王爷的面说她同意一件王爷并不同意的事情? 这在别的皇子身上,应该也不会发生吧? 更何况是以冷面无情著称的佛王身上? 看着小六子一脸审视的表情,乐璇轻轻弯唇:“你与无缘应该有联系吧?现在联系她,说我要见她,让她来判断,你觉得如何?” 始终在怀疑王爷与王妃之间关系的小六子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好,我晚上便跟鹦哥说。” 鹦哥?乐璇皱眉,这个是指人还是指鸟? 乐璇眼珠一转:“你与你们大姑姑用鸟儿来传递信息?”用鸟,可比用人安全得多,鹦哥这种动物会学人话,只要教会了它在吃到某种特定食物或听见某种特点声音的时候重复学会的话,便可以放它去找主人,若是被人半路拦截了,它脚下也没有栓信筒,根本无从知晓他们传递的信息。 小六子咬了咬牙,他怎么这么简单就把这么机密的事儿说出口了!云雨坊养了几千只用来传递信息的鹦哥,便是看中了它们可以飞又可以学话的特制,如今却被王妃知道了,她若是变成朋友了倒无所谓,她若是成为了敌人,岂不是这几千只鹦哥都白费了! “王妃!”门口传来慧律的声音,“碧柔似乎毒发了。” 乐璇抬头,毒发?什么毒? 乐璇并未第一时间离开小厅,反而冲着小六子浅笑:“你替我与你们大姑姑联络,我保证给你解药,好么?” 小六子点头,看着王妃如此坦然地与他对话,再看着王爷安然无恙地坐在他面前,他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笼罩在王府头上的病魔阴云绝对不是天花,否则,再淡然的人,也不可能有如此胆识,这般平静安宁。 乐璇笑着,从手中掏出一枚药丸:“这是暂时压制的解药,你先服下,等面容恢复了,就出这内院去为我们联络去吧!”乐璇的眼神安静,没人看见她眼底里对小六子深深的鄙夷和忿恨,她就是再傻,也绝对不会让小六子这种人安然存活。 小六子丝毫未察觉到异样,知道他对王妃仍有理由价值,便不疑有他地将药丸吞下,才咽下,便觉满脸烧红,嘴角最先溃烂,不多时便从口中流出一抹脓血,便已经满脸忿恨而终。 看着早已断气的小六子,乐璇眼中并无同情:“知道我为什么先找你么,因为王力不曾说过王爷半句不是!”茗燃几日来的对话记录之中,这个小六子几乎每日都要咒骂王爷几句,什么秃驴、早衰、断子绝孙甚至咒骂说出去后一定要阉了王爷,让他也常常太监是何滋味,这张嘴,乐璇已经忍了三日了,现在才用药物溃烂了它,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佛法云,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挑拨是非,背后诽议,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受千世拔舌之苦。你如此做,不过是替佛祖惩罚罪有应得之人罢了。”玄凌珏抿唇,眼神依旧清冷深邃,面色平静。 乐璇微微弯唇,瞪了玄凌珏一眼:“少拿佛祖给我解围,我对恶人从来无恻隐之心。”乐璇岂会看不出,这样的玄凌珏,分明就是在跟她装腔作势!佛法?玄凌珏若是真的信奉佛法,便不会有她何事了! 乐璇这才推门,看着眼前的慧律:“你说碧柔什么毒发?” 慧律恭敬回话:“慧律也摸不出是何毒物,但如今碧柔的浑身都开始变紫,人也神志不清。” 乐璇随着慧律走进关押碧柔的房间,还未进屋,便已经听见碧柔躁狂地开口:“本宫是皇后,谁敢绑着本宫,本宫要赐死你全家!”乐璇皱眉,这是已经出现幻觉了么? 乐璇推门,便看见碧柔已然面目全非的样子,皮肤泛着青紫色,连脓包都是浓烈紫色,整个人虽然被绳子束缚着,却仍旧歇斯底里地挣扎蠕动,在椅子上睚眦欲裂地嘶吼着。这副模样,还真的似乎是什么药毒发了。 乐璇回头:“可去请了纵横子?” “天鹤一早儿去了,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也没回来。”茗燃微微皱眉,一脸的无奈。 乐璇皱眉,若是纵横子不来,她甚至没办法决定如何处置这个已经毒发了的碧柔,因为她与小六子不同,她的身上,还有太多需要挖掘的秘密。 “应该是噬魂散。”玄凌珏负着手走进房间。 “噬魂散!?”慧通抬眼瞧了王爷一眼,似乎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才开口道,“天竺的摄魂术传入天朝以后,便有人依样配了药方,虽然功力不及摄魂术,但对于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还是有效的,服用了噬魂散后,可以逼迫她们做一些失去心智的事,因为药效有限,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用一粒,防止自身的意志与强加给她的意志冲突,一旦断药,便会出现全身青紫,思维混乱的现象。若是长时间得不到解药,恐怕就要变成一个疯子,最后经脉错乱而死。” 乐璇抿唇,这天朝怎么什么诡异的东西都有!难怪这个碧柔会如此孤僻,原来也是中了噬魂散的缘故。 不过若这碧柔是乐菁或乐薇派来的,岂不是说这药也是她们下的? 那几个黑衣人是因为知道了碧柔药效快到了,怕她说错了话,才要铤而走险地进入别院么? 乐璇的眉头紧皱着,闹了这一溜十三招,怎么却反而未见皇帝派来的眼线呢? “乐璇,你个疯子!”百里失笑跳脚的声音从庭院中传来,只穿了亵衣的百里失笑抱着一大坨红布怒气冲冲地走进了乐璇所在的房间,见了乐璇便狠狠的将手中的红布统统丢在乐璇脚下,“这也能叫衣服,你以为我是出来卖的小倌么!” 乐璇低头,看着她给百里失笑做的衣服,她当时微微动了戏弄他的心思,便给他设计了一身极裸露的衣衫,深v领开到第四颗扣瓣的位置,几乎将可以将他半个胸肌看清;后腰处则选择了曼莎珠华为花样,镂空地刻出了图样,再用金线锁了边,纤细的镂空几乎可以看见整个背部肌肉;而天山蚕丝绸缎上绣着银色素梅的下裳有一条长长的开衩,几乎一直开到胯骨,为了显眼,乐璇还在开衩的边上绣了掐银的祥云滚边,想不看见都难。 乐璇是真的觉得这身衣物极符合百里失笑的妖娆气质的,原本是想找个几乎让百里失笑传来瞧瞧的,谁知道如今这混乱的场景,她根本完全没有玩笑的心思。 乐璇抬眼正色:“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你不喜欢就丢了它吧,我明日让鬼瞳按我上次画给你的那张图给你做一套,今天我真的是焦头烂额了,不想跟你吵。”乐璇满脑子都是这几个人的利益纠葛,哪里还有心思陪百里失笑玩闹。 百里失笑似乎还是第一次见乐璇如此正式的神色,不禁也是一怔,他本来只是想让她从这群癞蛤蟆中恢复一下心情,看来一点儿没奏效哇! 百里有些讪讪,低头看着正在整理衣物的鬼瞳:“这套给我收着,你们王妃又许了我一套,你抓紧给我做!你们又对着一个疯子相什么面呀,不就噬魂散么,找来纵横子瞬间解啦?” 茗燃低声开口:“可去寻纵横子的小何子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纵横子前来。” 百里失笑勾唇:“这有何难,我去瞧瞧就是了。” 百里失笑足尖轻踏便离开了王府,玄凌珏眼神晦暗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这个百里失笑究竟是何人的部下,如此偏袒他与乐璇,也没有关系了么? 外界都知凤鸣轩是大皇子一手扶植起来的,大哥对他那般讨厌,怎么会容许百里失笑这般胡闹? 乐璇歪着头看着玄凌珏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干嘛这副神情看着百里失笑消失的方向?每次他出现这样神情的时候,都是想到亲人的时候,这一次,他想起了谁? 不过片刻,便见红衣的百里失笑搀着一身夜行衣的天鹤,从房檐上跃下,百里失笑才刚刚站稳,天鹤却一个趔趄,满身血腥气息地跌倒在庭院中,乐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天鹤虽然不算绝世高手,好的也算身手敏捷,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茗燃与鬼瞳已经跑过去搀起了天鹤:“怎么样?伤得很重?” “还好!”天鹤借着两人的左右搀扶,才缓缓向乐璇的方向走,乐璇便直接到门口去接,将天鹤安置在椅子上,才上下查看着天鹤的伤,不知手碰到了什么地方,便已经满手血红。 乐璇瞪大眼睛:“你流了这么多血?!” “不是,血是围剿我的官兵的,我受伤在后背,死不了!”天鹤一手扶着鬼瞳的手,换了个不会靠到后背的姿势,才继续开口,“赫连南的医馆似乎已经被清剿了,我去的时候大门紧闭,我不知里面如何,便推门进了,却涌出许多官兵来,我奋力突出重围,还是中了两刀。好在百里失笑来得及时!” 百里失笑并未开口,这个叫天鹤的小姑娘还真是好样的,他去的时候她分明已经需要用柱子才能站得起来,却仍旧凭着意志力战斗着。 乐璇抿唇:“鬼瞳、茗燃,去带天鹤上药吧!你好好歇歇,等你睡醒了我再去找你。” “可赫连”天鹤有些慌张,她甚至看不出这些官兵是谁的势力,若连纵横子都被他们捉去了,那这一股势力未免也太强了些! “什么都不用想!”乐璇打断了天鹤的纠结,“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纵横子了,以他的性格若是方便,不可能不出现的,所以他们一定不是刚刚被围剿的,而且天已经很晚了,咱们现在已经不可能迅速出击了,也就不差你这一觉的功夫!” 乐璇声音笃定,天鹤知道拗不过王妃,便轻轻点头,顺着鬼瞳与茗燃的搀扶,一路离开。 乐璇紧抿双唇,抬眼看着玄凌珏,为什么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那些官兵看来是早有准备的,不像是京畿卫,倒像是”百里失笑的话被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王妃救我!王妃救我!”碧柔忽然的呼唤让乐璇瞬间回头,碧柔满眼的恐惧,“求求王王妃,向宛嫔娘娘要药哈哈哈,有药了,我就回来了”碧柔原本慌乱的声音在一阵狂笑声中骤然变调,乐璇知道,后面的话,已经无法再听。 但碧柔转瞬的清醒还是让乐璇得知了一个消息,碧柔的噬魂散,是乐菁下的。 这个消息,对乐璇来说,已经十分关键了。 乐璇回头看百里失笑:“你说官兵像什么?” “像禁卫军。”百里失笑的语气不带任何妩媚气息,是少有的正经,乐璇知道,百里失笑会以这样的神情开口,说明连他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禁卫军,便只有皇帝才有权支配。 一整天的混乱终于逐渐回归了平静,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乐璇与玄凌珏才将所有人屏退,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心思沉重。 乐璇微微叹气:“难怪折腾了一圈,却丝毫未见到皇帝派来的眼线,原来皇上一早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并且已经将纵横子他们囚禁起来,如瓮中捉鳖一般等着我自投罗网。珏,我是不是害了你?你跟你父皇的关系才刚刚” “没有,”玄凌珏轻声开口,“他若真心与我化解,便不会知晓纵横子帮我们的事情,所以,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知道一切的。”玄凌珏的眼神里有化不开的深邃晦暗,他与父皇的心结,真的已经到了解不开的地步了? 乐璇微微抿唇:“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呀,你看,我们把其他的细作都捉到了,也安心了许多!”乐璇冲玄凌珏浅笑,也许,这是她唯一可以庆幸的事了吧? 玄凌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将她已经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有你在,就很好了!” “一会儿,我们一起进宫吧?”乐璇抬眼,瞧着看着玄凌珏的眼睛。 玄凌珏重重叹气:“好,带着刚刚自尽的两个黑衣人和小六子的尸体吧,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一场闹剧圆过去。”玄凌珏的声音仍旧平静着,可乐璇还是听见了他心跳中蕴含的满满悲伤和不安。 天色大亮时,玄凌珏便推开了内院的门,十几天,这是他第一次推开内院的房门,所有人看见丝毫未留疤痕的王爷与他身后三具满脸脓包的尸体,都下意识地后退,一路退到墙根下,才看着王爷王妃出府而去。 留在王府中的下人无不感慨,做皇亲国戚真好,同样是生病,王爷就可以痊愈,而那三个奴才却只有病死的命运。 午门前,乐武见到佛王与王妃同时入宫,也是唬了一跳,这两个人不是声称患了天花么,怎么会如此健康地出现在午门?再看看他们身后的尸体,不禁也有些心悸,他们不会是想让带着天花的死尸入宫吧? 那尸体也是要传染的,一般都必须火化才行。 乐武带着几分慌张地从城楼上奔下来,匆匆行了礼便皱眉开口:“这需要火化吧?要不然宫里头传染了天花” “他们不是天花,不会传染。”乐璇笃定开口,“他们是服了我的一种药剂,才会生的满脸脓疮,放心,我不会害我自己。”乐璇的眼睛灿亮,有让人信服的权威。 乐武有些犹豫:“王妃,乐武不是有意拦你,你还是容我跟万岁爷禀报一声吧!” 乐璇便坦然地等在午门口,与乐武话着家常,她的孩子与他的孩子基本一样大,便有好多育儿的话题可以聊,玄凌珏始终安静得如午门的城墙一般,眼神平静地站在乐璇身后。 上午的阳光温柔,却似乎抵不过刺骨的寒风,乐璇围着灰鼠皮坎肩,带着暖手,却还是觉得冷风直往脖颈中灌,她又不能像在王府时那般好动,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躲进玄凌珏的臂弯,便只能缩着脖子,期待着乐武派去的人可以快一些。 这一道冷风,竟让乐璇发现,她现在处理问题的方法,除了亲力亲为以外,还多了一条可以躲在玄凌珏身后,等着他去处理。 她何时起,已经开始学着依赖他了呢? 等了三刻钟,他们才被一个小太监迎进了宫门,一般迎接乐璇的事情都是小万子在做的,上次围剿云雨坊时还是小万子带了乐璇去云雨坊的,等大军压境时他应该也在,乐璇竟一直忘了去过问,小万子现在身在何处。 “公公是长生殿新任的公公吧?”乐璇歪头,与想要与那小公公聊几句。 “奴才小顺子,是刚掉到御前侍奉的!”小顺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人很瘦弱,笑容却总是满溢着。 “那”乐璇还有问什么,却在余光中看见玄凌珏盯着她,乐璇不解地回头瞧他,便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开口。 乐璇瞪大了眼睛,他会示意她不要在宫中与这个小顺子走的太近,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小顺子是他安排的势力!在小顺子没有彻底取得皇帝的信任之前,他们绝对不能体现出与他的熟识。 乐璇反而浅笑,毫不收敛地开口询问:“顺公公原来是什么宫的?入宫多久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她遇见一个新见面的公公就是这样的表现,只有如往常一样,才更显得自然,直接忽略眼前这个新面孔,反而格外引人注目。 乐璇的话将小顺子问得都有些慌张,不禁涨的脸红,慌慌张张地在前面领路。 长生殿中,几个军机大臣都在,正有个信使在读着战报:“十月二十二日,雁门关大捷。十月二十三日,玉门关大捷。” “好!好!”玄策笑的红光满面,那花白的胡须似乎都黑了许多,“吩咐下去,所有将士,赏精米八斗!棉布两匹!御寒棉衣一件!” “吾皇英明神武,吾军所向披靡!”在元修与乐仲的带领下,所有大臣跪地称颂,山呼万岁。 玄凌珏与乐璇就是在门外等着军机大臣们退出长生殿的,乐璇抬眼瞧见乐仲与元修两个老头便有些纠结,难道丞相就没有好人了?这天朝还能不能要了? 八皇子抬眼瞧见了七哥七嫂,便驻足微笑:“七哥七嫂,七哥病愈了?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八弟辛苦了。”玄凌珏双手合十,淡然开口。 八皇子始终浅笑:“七哥若体谅八弟辛苦,何不还俗回朝?这朝堂之上,有谁会有七哥的将相之才?” “八弟说笑了,出家之人,岂敢妄谈国事!”玄凌珏面色未改,眼中始终幽暗。 乐璇站在两人身边,看着这一白一灰两个颀长身姿,体会得到他们互不相让的气场相交所摩擦出的电光石火。他们俩恐怕是这天朝中最优秀的两个青年,一个温润包容,一个隐忍内敛;一个如春风和煦,一个如秋水静谧。 乐璇不得不感叹,若皇帝可以处理好这些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让他们全心全意为天朝出谋划策,他们兄弟间互补又相融的个性与才华,必定可以让天朝有质的飞越。 可惜,玄家大多数皇子,都站在了彼此对立的角度。 “王爷王妃,万岁爷宣您们晋见。”梁喜恭敬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将玄凌珏与乐璇迎进内厅,便见了刚刚才得了喜报的玄策,他那满面的红光仍有些未消散,但看见跪在地上的二人,表情却是凝重犹疑的。 “你们二人同来,不会是与朕说你们心心相印,伉俪情深的吧?”他们大婚已经快有两个月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时进宫。 “儿臣七子玄凌珏携携妻来向父皇请罪。”玄凌珏抿唇,十分正式地开口。 玄策捋了捋胡须,微微眯了眯眼:“说来听听,犯了何罪?” “儿臣府上有细作投毒,无奈,才与”玄凌珏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一秒的迟疑,回头看了乐璇一眼,眼中是乐璇从未见过的疏远,“与她定了个计谋,以慌称得天花为由,寻出府上奸细三人,特抬来请父皇定夺。” 乐璇始终静静地不曾开口,玄凌珏的演技真是影帝级的,她甚至不敢确信她在望向玄凌珏时的眼神会不会流露出爱意,他在瞧她的时候,却可以在眼神中露出满满的疏远,他是怎么做到的? “丫头,你仔仔细细说与朕听!”玄策的声音压抑着,带着帝皇特有的震慑力,仿佛在说,但凡出现任何一丝纰漏,她的小命便不保了。 乐璇便顺着玄凌珏给的思路,反正她身上确实有蛊毒,她也不担心有太医来诊治,便将她如何发现自己不寻常、如何请纵横子配药、如何假装天花泛滥、如何抓到细作等等事无巨细地说与皇帝听,却丝毫没提及这些细作究竟是何人所派,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几个细作的特征,便请万岁爷定夺。 玄策再担心玄凌珏谋权,却好歹是他的父亲,听说王府有人投毒,饶是有些动怒,拍案道:“马上派仵作验尸,宣太医,给他们二人好好诊治诊治,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皇帝动怒了,整个皇宫都必须加速运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见两个太医背了医箱气喘吁吁地进了大殿,分别为两人诊脉。 给乐璇诊治的是曾给她诊过脉的郑太医,那布满皱纹的手搁在她的皓腕上,面色竟越来越凝重,越来越晦暗,乐璇瞧着他的神情,一时间竟然也有两分忐忑了,侧眼瞧了瞧给玄凌珏诊脉的周太医,也是满脸忧虑。 “王妃可觉得十分畏寒,手脚冰凉?”郑太医抬眼,满脸都是小心谨慎。 乐璇点头,的确,进了十月,她便格外冷,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冷么? 该不会真让玄凌珏说准了,真的有人给他们下毒吧? 诊了足有三遍,郑太医才微微叹气:“万岁爷,王妃身子十分奇异,似乎不像中毒,反而像”郑太医语滞了片刻,“万岁爷,能否让微臣写与万岁爷看?” 玄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诊出了什么,才会让郑太医也有些犹豫,便点头:“好,两个太医都去一旁研磨,将诊出的病症写下吧!” 乐璇微微皱眉,她又多了什么征兆,才会让这个已经给她诊过脉了的太医也满脸凝重,难道除了蛊毒,她身体还有了别的症状? 不多时便见梁喜拿了两张医签呈给皇帝,玄策那苍老的脸上也是如同两个太医一般凝重,许久才抬头:“可有化解之法?” 郑太医有些犹豫:“这个,微臣真的力不从心,若是找得到纵横子或者南柯子,也许会有救。” 乐璇抬眼,纵横子没有被皇上擒走? 玄策的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许久才开口:“朕累了,都退下吧!你们二人谎称天花的账,朕查清了再与你们算!乐萱,你明日再来晋见。跪安吧!” 乐璇恭敬应了,才随着所有人一同推出长生殿,出了大殿,便伸手拦住了郑太医:“太医留步,王爷与我究竟患了何症?” 郑太医微微叹气:“万岁爷都不曾跟您提起,微臣哪敢透露,微臣只能说,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微臣告退。”郑太医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跳脚的乐璇,这是什么破大夫,有什么病都不告诉病人,也不说是否有忌口,该怎么调养,就把责任推给天相了,要是全靠上天庇护,还要这群庸医做什么! 乐璇坐在车上还在咬牙切齿,这种自己有什么把柄被别人抓住了,而自己却连这把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简直弱爆了! 玄凌珏紧抿着唇,他也在为乐璇的身体担忧,如今连赫连南都不见了,真的找得到纵横子么?心思百转,便伸手抱住乐璇:“无论怎样,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这就不是身体健不健康的事儿,我就是讨厌这些假假咕咕的人!”乐璇抓狂,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怎么了啊! 乐璇在这种抓心挠肝中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竟然忘了她说要去见天鹤的事情,待到鬼瞳提醒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乐璇还是进了天鹤的房间,天鹤与鬼瞳住在一块儿,见王妃一整日没来找她,还是有些不安,自己又有些行动不便,只得托鬼瞳去找了王妃来。 见了王妃进来,天鹤便挣扎着起身:“王妃,我觉得赫连南的医馆氛围很不寻常!” 万更,好累,要死了求安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惩罚 章节名:第35章 惩罚 夜色沁凉,房间中晃动的烛火一如天鹤晃动这的紧张眼神:“医馆里布满了官兵,见了我根本不曾有想要扣押的意图,就直接下了死手,可若是想以我来定王妃您的罪,不该是活捉更有利用价值些?” 乐璇点头:“是,的确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也许那些官兵根本就是堵你的!不过是你误闯了进去,他们怕事情败露,才下了杀手。” “可您与王爷今天”天鹤有些紧张,若不是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与王妃说清,才会导致他们去找了万岁爷自投罗网。 乐璇轻笑:“既然在王府没有找到皇上派来的细作,便说明其中一定有哪里我们没算到,与其让皇帝怀疑,还不如自己去澄清,在没有败露以前给这个事儿一个理由,比较容易让人信服。”在郑太医提起找纵横子的时候乐璇便已知自己算错了招,不过好在似乎并未产生太坏的影响。 除了她身上又多了个诡异的秘密病症以外! 始终静默地看着乐璇里外忙活的玄凌珏内心却不平静,乐璇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分娩时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却可以四天后便在大殿上光芒毕现;在知道自己身中奇蛊时处事淡然;在知道自己患了连皇帝都皱眉的病症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对她自己,究竟是太有信心,还是不够上心? 玄凌珏隐忍了十五年,第一次恨自己没权没势,连自己最挚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让她为了自己受苦,他难道能做的,便只有等待吗?等到父皇愿意相信他了,会不会一切都晚了? 乐璇走进卧房时便见了玄凌珏散发于周遭的冷冷寒气,那是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也许算得上是专属于玄凌珏的特点,即便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仿佛会被他散发出的寒气灼伤。 乐璇当然知道玄凌珏为何如此。 “给我!”乐璇在玄凌珏眼前摊开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玄凌珏略微怔忪,回神抬眼瞧她:“你要什么?” “你的全部。”乐璇泰然开口,“你的过去、你的现在、还有你的未来。” 玄凌珏有些不解:“这些东西,我要如何给你?” 乐璇却扯出一抹笑:“你看吧,你就算再用心,也会有给不了我的东西,所以,别企图包揽我的一切,有些东西,是你操纵不了的!命运都左右不了我,何况是你!” 玄凌珏眼神中闪现了转瞬即逝的晦暗:“我不想左右你,我只想保护你不受伤害。” “人活在世,何时永远闭了眼睛,何时才能不再受任何伤害。”乐璇眼神灿亮,表情却是笃定的,“即便我没遇见你,我也逃不过一世风雨,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个性。相反,在一世风雨里遇见你,刀山火海我确信你愿意与我一起走,已然是我这一世的幸福。” 玄凌珏抿唇,瞧着眼前这个几乎是放着光芒的人儿,她为何永远如此笃定,好像无论出了怎样的事,她都可以掌控在她那纤纤素手之上。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略带沧桑的女声:“说的好,不愧是佛王看中的女子,果然见识非凡。” 玄凌珏与乐璇同时向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门外一袭白衣的斗笠女子,乐璇抿唇,无缘怎么会如此泰然自若地出现在王府,她现在可是被追捕的状态。 而且,慧律还守在门口,怎会丝毫未感觉到她进来? 无缘看着灯火下微微皱眉的乐璇,轻声浅笑:“不必担心,我只是点了门口那小和尚的穴位而已。” 乐璇微微伸开手:“既然来了,便进来坐吧!” 无缘进了房间,并不客套地坐下:“我来,便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此来,我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与佛王结盟,佛王的抱负,无缘心里有数,我一介女流,对那位置毫无惦记,我只与当朝皇后有怨,所以想与二位联手,扳倒皇后。” 乐璇皱眉:“你不觉的你的话逻辑不通么?你的云雨坊一直以来都在收集朝堂信息,你却说你并不挂恋朝堂,而是想与我们一同扳倒皇后?更何况,扳倒皇后,对我们有何好处?” 无缘起身:“我所收集的官员,都是与皇后有关的,她看起来是孤立无援,其实大半个朝堂都在她的掌握,且不说别人,就说你父亲乐仲,便是皇后的走狗!至于扳倒皇后对你们的好处,少了那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威胁,不算是一大突破么?你们既解除了威胁,又没伤及你们兄弟的情谊,所有罪责都可以推到我身上,岂不是好事一桩?” 乐璇抬眼,无缘始终不曾将斗笠拿下,乐璇知道,她问不出无缘与皇后直接的恩恩怨怨。 “好。”始终静默的玄凌珏低声开口,“我同意结盟。” 乐璇瞪大了眼睛,回头望向玄凌珏,他真的愿意相信无缘,或者说相信元锦?他就不怕她只是为了救回她已经被收监了的大半个云雨坊? 无缘浅笑:“佛王爽快,那无缘告退,小六子已经被王妃赐死了,明日我会派人来做联络,告辞!” “喂”乐璇伸手阻拦无缘,想问她关于芷兰的事,却还是晚了一步,她已经快步离开了。 无缘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乐璇看着她匆匆离去,才抿唇开口:“你觉得她可信?还是因为她是元锦?”无论如何,元锦是玄凌珏的姨母,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上次出城,安排暗夜骑去查了这云雨坊,今日才回了信息,她不是元锦。元锦与芷兰,仍旧被关在太阴山,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玄凌珏声音平静,“但云雨坊到底与元家似乎有瓜葛,云雨坊的几个当家,都曾单独见过元家的人,我答应她,也是想瞧瞧元家到底想做什么!” 玄凌珏始终自诩元家是忠诚廉洁的,可是这三两年来,他却接到越来越多的都是负面的探报,他始终搞不懂,如舅舅一般自命清高的人,为何也开始做这龌龊的勾当。 乐璇抬眼,看着玄凌珏负着手立在窗前的清冷模样,他对这天朝的现状有着一整套的治世韬略,却偏偏与他父皇的理念相左,否则,他也不会如现在这般,隐忍待发。 如今的朝堂已经一片腐朽,若再有一个粉饰太平的皇帝登基,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可如今的几个成年皇子之中,大皇子偏听、二皇子儒气、四皇子暴戾、五皇子孤傲、九皇子邪魅、十皇子痴傻、十二皇子无心、十四皇子不羁,其实连皇帝自己也知这几人都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惟独剩下了完全与皇帝治世理念相同的八皇子。 玄凌珏轻叹,无论谁登了这皇位,恐怕都不会去触动这早已根深蒂固的腐朽根基,这种得罪人的铁血手腕,只有他敢为,也只有他愿为。 乐璇从他身后将他抱紧:“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做一个好皇帝,放心,我会在你身边,陪你走到最后。” 玄凌珏将手搭在乐璇放在他腰前的手上,低声开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愈深,风愈凉,刺骨的寒风似乎带了一些潮腥气,没有人知道,在所有人都已经安睡的深夜,一场寒雨突然袭来,将原本就有些寒冷的初冬彻底冻透,晨起时,那积了水的低洼处已经可以看见薄薄一层冰碴。 乐璇推开门,便不由得瑟缩地将肩膀耸起,整个人不由得开始颤抖,这种颤抖似乎是从内而发的,乐璇甚至觉得她体内的蛊虫都在跟着她一同颤抖。 但皇帝宣了她今天入宫,无论如何,她都要出现在长生殿前。 乐璇围了一件大氅,抱着暖炉往午门而去。 看着乐璇离开,玄凌珏才回头朝慧通轻声开口:“将黄帕带到禅房去,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长生殿上,玄策看着将自己围成粽子的乐萱,不禁将眉头皱紧:“小顺子,多加两块炭火,丫头,你没什么要跟朕解释的?” 乐璇抬头看了还算神色平静的皇帝,还未动怒,便是在给她机会,在皇帝这边,这整件事情最大的问题便是,她为何会配合玄凌珏演戏欺骗众人,欺骗他。 乐璇跪地,解释道:“回父皇,自从上次在云雨坊门前发现了王爷的世外桃源之后,王爷始终对儿媳格外怀疑,他说儿媳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眼线,儿媳知道父皇与王爷的父子之情才刚刚回温,若是因为儿媳的缘故让父皇与王爷之间起了隔阂,才一直卯着劲儿想让王爷改变对儿媳的成见,从新建立信任,所以,才会想到利用这次的机会,取得王爷的信任。” “胡闹!”玄策顺手将他手边的茶碗摔在了她面前,也许是用力太大,四散的碎瓷片一下划在了她的脸上,乐璇不曾躲闪,便被瓷片划开了一个一寸左右长的伤口,不十分深,但也流下一条蜿蜒纤细的血线。 玄策见她脸上被瓷片伤到,也有一瞬迟疑,他只是想表达他对这件荒唐事的愤怒和反对,不等于想要毁了这丫头的脸。 也许是见了红便心软了,玄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你们小年轻,想玩这愿者上钩的把戏,不会找些得当的理由?天花这等国家大事,岂容尔等胡闹!当初元修劝朕,将你许给老七,便是看中了你老成有节,以为你能助朕看紧了老七,如今怎么也做这种混账事!你与老七上瞒皇帝,下欺百姓,按律当诛!” 乐璇匍匐跪地,将皇帝的语气在心里琢磨了一圈,才小心开口:“儿媳不敢求万岁爷饶恕,只有一个不情之请,儿媳一介草民,死不足惜,王爷是万岁爷与静元皇后的骨肉,静元皇后九泉之下一定不愿瞧见父皇与王爷反目,还请父皇宽恕王爷,将罪责加给儿媳一人。” 玄策听闻静元皇后,仍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虽然已经过了十五年,每一次听见这静元二字,仍是心头一震。 许久,玄策才咬牙开口:“你以为,端出静元来,朕就不会动你?!你是在替老七求情,还是想让朕连你也一起宽恕!别忘了你在王府的任务!若真想踏踏实实做老七的王妃,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乐璇恭敬叩首:“儿媳不敢忘。” “报!”门外传来一个信使的声音,小顺子走到门外,接了奏章,才一路递到梁喜手上,玄策从梁喜手中接了奏章,脸上竟越来越晦暗。忽然随手将奏章丢到了梁喜脚下:“多少人跟朕保证过,这上官正则去西南戍守是对他病情有利,他为何还是不到一年便死了?现在就将那几个草包给朕统统宣来!” 乐璇并未抬头,上官正则?西南戍守?难道是玄凌珏年初时要去围堵的那个上官将军?他当时费尽心思想要杀了上官将军为静元皇后报仇,却最终以失败告终,如今,这上官将军怎么自己死了? 而且,上官将军去西南是为了养病? 梁喜恭敬捡起奏章,低头应了:“奴才这就去宣,只是您今日宣了西陵国三皇子共进午膳,恐怕” 玄策挥挥手:“那便晚上再宣那几个草包来吧!” “遵旨!”梁喜恭敬低头,玄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便拿了笔,梁喜便连忙上前研墨,玄策开始奋笔疾书,而乐璇便始终跪在大殿之中,仿佛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乐璇开始琢磨自己今日在大殿上得来的信息,上官将军死了,玄凌珏所谓的身世之谜又少了一个确认真伪的途径,玄凌珏说他后来又仔细地疏离了所有线索,发现似乎有人故意将矛头指向上官将军,仿佛是故意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上官一入驻地,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了消息。 还有一个让乐璇挠头的消息,那个楚乔不是两个月以前才回国去了,怎么又跑来了?算算行程,他几乎是到了国内不过十几天便又出使天朝了,他未免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乐璇在长生殿跪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跪到她已经感觉不到她自己的膝盖了,玄策才从他那层层叠叠的奏章中抬起眼,看见始终规规矩矩一声不吭的乐萱面露难色,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就念在静元的份上,朕饶你一死,罚你从今日起,每日午时到长生殿门前来跪一个时辰,跪到十一月中旬,便与老七去萧山吧!跪安吧!” “儿媳谢主隆恩。儿媳告退。”乐璇知道,这已经是皇帝最大的仁慈了,如此惩罚,更多是做给人看的,皇帝要让全朝堂看见,他惩罚了玄凌珏谎报天花,不能再有人传出任何流言蜚语。 乐璇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只觉膝盖一软,便又跌坐在地上,小顺子一慌,想上去搀扶,却被玄策喝住:“让她自己起来,这半个月,你要天天去扶么!” 小顺子只能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玄策又埋头在奏章之中,并不正眼瞧她,乐璇便挣扎了两三次,才踉跄地起身,蹒跚着扶着门才出了长生殿,始终候在殿外的茗燃见了王妃的模样,慌忙上前来扶:“王妃,这是” “没事,死不了。”乐璇微微弯唇,握紧了茗燃的手,几乎将自己的大半个重量加在了茗燃身上,才能够勉强往午门走去。 才走到太和门,便见了楚乔一身朝服往宣和殿而去,见了乐璇的模样,不由得将眉头皱紧,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乐璇抿唇,毫不留情地抽出手来:“父皇惩罚儿媳,天经地义,三皇子费心了。” 楚乔咬牙切齿:“天经地义?”乐璇何时做过这听话的乖宝宝?当时在国家队的时候,她甚至是整个队里唯一大骂不得的成员,如今被折磨成这样,她居然只有一句天经地义? 乐璇勾唇:“别拿你认为的我来猜我的思想!我累了,三皇子请便吧!”乐璇冲他极客气地行了礼,才借着茗燃的力量继续往午门走去。 楚乔回头,他印象中的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乐璇,真的已经变了么?可看着她蹒跚的模样,他为何还是满心心疼,那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嘶吼,他为何要承受这一切,他多想现在便拉起乐璇的手私奔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然后厮守一辈子。 可他到底舍不得他苦心经营的西陵国啊! “乐璇,你等我,等我将西陵国的皇位握在手中,我便倾举国之兵来接你!”楚乔心中暗自承诺,他绝对不会允许乐璇守着个和尚过一辈子。 乐璇是他的,早晚是他的! 乐璇坐在马车上,茗燃便跪在地上给她捏着腿,乐璇伸手握住了茗燃的手腕:“别忙了,我膝盖没事儿,好歹我也是练过的,这马车上颠簸,你跪着也不舒服。” 茗燃却早已经泪流满面:“王妃您与王爷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完美的两个人,为什么上天非让你们受苦呢?” 乐璇浅笑:“大概是因为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吧!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很奇怪,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我越会格外珍惜!” 茗燃似懂非懂地抬眼瞧着王妃笃定的神色,她一定是上天派来给王爷的,她与王爷是那般相似,却又那般互补。 虽然她只是个始终侍奉梳洗杂事的丫鬟,不像鬼瞳那般对账务了解得透彻清晰,也不像天鹤那般武艺高超,但她始终觉得,她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机会,为王妃做些什么的。 乐璇在茗燃的搀扶下回到了王府,王府中的一个家丁看见了王妃,不知为何竟格外慌张,几乎连请安都忘了,便急匆匆往回跑。 茗燃皱眉,朗声喝住了他:“喂,张四,你上哪儿去!” 这个叫张四的家丁这才带着犹豫地回头向乐璇问安:“王妃吉祥。” “你这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茗燃瞪眼,她这种不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出了这人的异常。 “奴才奴才尿急!”张四口不择言地撒谎。 乐璇浅笑:“你可知王府中的家丁,欺瞒主上,是什么下场?” “什么什么下场?”张四有些慌,整个人都是懵的。 茗燃便表情丰富地描述:“拔舌割耳,将你的嘴捣烂,再将你自己的舌头耳朵炒好了,让你趁着嘴巴的血还没干,就把你自己的舌头耳朵统统吃进去。看见小六子的死相了么?便与他类似,只是不会让你死的!死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张四被吓地早没了魂,裤裆也被吓的湿透了,腥膻味传来,茗燃不禁捂住口鼻:“你还果然尿急。” 乐璇捂着口鼻,轻缓开口:“你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恕你无罪如何?” 张四眼睛瞪大,慌张开口:“是是黄帕,黄帕上午被王爷召见了一次,出来说王爷告知她,只要黄帕将她知道的事儿统统告诉王爷,就封她做侧妃,让奴才在正门看着王妃,因为现在黄帕正侍寝呢!” 侍寝?乐璇扬眉,还未开口,便听茗燃喝住了张四:“你胡说!王爷才不是那种人!王妃,你别信这狗奴才的嘴,王爷他是对您十分” “你先回去!”乐璇放走了张四,才回头看着茗燃慌张的模样,不由得浅笑:“你干嘛,这么激动?别说我相信珏不是这种人,就算是他真的要册封个侧妃,不是也合乎情理么?你这么慌张干嘛?” 茗燃咬唇:“因为茗燃在您与王爷刚刚进京的时候,用过色诱王爷的招式”茗燃纠结,瞬间匍匐在地,“可是茗燃现在不敢了,茗燃现在是全心全意效忠王妃的!王爷对茗燃说过,他这一生,身与心都只会属于您一人,还说什么一事不忠,终世不用,茗燃以前不懂,但燃见了王妃以后,才知道,什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乐璇轻声开口:“起来吧,我信你。”玄凌珏这样精明的人,这个茗燃色诱过他,他还敢留在他身边,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既然玄凌珏信了,她也没理由不信。 “可那个张四”茗燃仍旧纠结在刚刚那句侍寝上,乐璇浅笑,“张四说的话,我也是信的!” 茗燃看着王妃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禁有些怔忪,王妃到底是信谁的啊? 啦啦啦,这个丫鬟黄帕,大家应该猜得到对应的是简介中的那一段儿哈? 大家都不理苗苗,苗苗很不开心,呜呜呜 不过明天放假,要出去吃牛排,想想就忘了所有不开心,咔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把他面具都啃下来了! 章节名:第36章 把他面具都啃下来了! 茗燃惶恐地随着乐璇进了内院,却反而没有如茗燃担心的那般进入卧房,而是在西厢房随意坐下,抬头看着茗燃:“我的脸还没上药,你去找药来吧。” 茗燃抬眼,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始终强势的王妃怎么会如此淡定自若,无法,只能回身去找金疮药,乐璇微微弯唇,这个茗燃居然比她还紧张她与玄凌珏的关系! 乐璇浅笑,她这么泰然自若,不过是因为,这美男计的招数本来就是她出的,那个黄帕从入府以来便经常用那种垂涎的眼神看着玄凌珏。 既然最近几件事的矛头都指向的元修,而这次又知道了她是元修派来的细作,只要可以用美男计收买到黄帕,让她改为玄凌珏传递相关信息,到底是好过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茗燃给她上好了药,便听见房门响了一下,茗燃回头,便见王爷推门走了进来。 那还略带凌乱的衣衫让茗燃的心也咯噔一声,难道张四说的都当真?不知道为什么,茗燃的心竟酸疼得厉害,仿佛被背叛的人不是王妃,而是自己。 茗燃直直地盯着王爷一路走向王妃,连忘了请安都不曾发觉,也不记得应该告退,好留给他们二人一定的私密空间,只是如灵魂被掏空了一般,行尸走肉一般杵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王爷牵起了王妃的手:“人家快累死了!那女人还真是如狼似虎的,也太主动了,怪吓人的!我哄骗她说了不少元府上的事儿,好不容易才骗她把蒙汗药喝了,算捞着个消停!” 茗燃竟瞪大了眼睛瞧眼前这个光头,眉眼分明是王爷不假啊,怎么说话这么像百里失笑呢? 乐璇抬眼瞧见了茗燃的恐慌,清浅一笑:“吓到了?这货是百里失笑,别担心。珏这两日不在府上,百里乔装成珏顶替几天,你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平日多打几分精神,毕竟王府里不太平。” 乐璇抿唇,原本玄凌珏是出城见属下的,入夜就该回来的,但今日宫中得了上官将军逝世的消息,恐怕现在也该传到玄凌珏那儿了,他需要处理的东西应该也很多,还是做好他离开几天的准备吧! 上官将军这根线索如今彻底断了,对玄凌珏的影响应该不小。 毕竟玄凌珏恨了他十五年。 百里失笑带着玄凌珏的面具,却仍旧一副馋涎的模样,蹭到乐璇身边:“你都不给人家点儿奖励?我差点都被那疯女人吃抹干净了!你得对我负责!” 乐璇扬眉:“你堂堂凤鸣轩轩主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还要我负责?好吧,你要是真被她吃抹干净了,我把她嫁给你!” 百里失笑咬牙:“谁要那种欲求不满的疯女人!” 夜色下,尚未干透的地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灿亮闪耀,乐璇倚着床楣,并不着急入睡,她今日在朝堂上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她一时竟有些理不出头绪,元修劝皇帝将她嫁给玄凌珏?意欲何为? 玄凌珏曾提起过,元修在朝堂上是属于大皇子一派的,对玄凌珏却始终仇视,按理应该是极力反对玄凌珏与皇帝有接触机会的,怎么会想到劝皇帝给玄凌珏赐婚呢?若说只是单纯地因为她在朝堂之上的几次表现都属于正邪不辨、又可以控制,便要利用她监视玄凌珏,显然是说不通的,他与皇帝不同,对玄凌珏未必有那么多既爱又恨的情愫,只要单纯地打压他就足够了。 乐璇的思路被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抬头,便见玄凌珏带着满是风尘走进房间,乐璇微微抿唇:“上官将军死了,你知道了么?” 玄凌珏点头:“知道了。今日一早得了消息,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竟是死讯。我一直期盼着上官死,他却平步青云,越来越显贵,只这半年我才转变了想法,想见见他,问问他,谁知竟死了,那我的身世又该问谁去?乐璇你说,我们到底错在哪儿了,怎么就到了寸步难行的程度?” 乐璇抿唇:“我也在想,也许是我们的敌人太多,一时间分散了注意力。也许,我们该试试各个击破。” “各个击破?从”玄凌珏抬头,本是要问她如何进展的,却在月色下隐约见到了她脸上的伤,话音戛然而止,上前捧起她的脸仔细查看,声音也有些冷,“谁伤的?” 乐璇将她在朝堂上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说给玄凌珏听,玄凌珏的拳头攥得咯咯响,在长生殿前跪半个多月,这在好的体质也会跪出毛病来的! “放心,我没事,我已经让鬼瞳给我赶制一副‘跪的容易’了!”乐璇原来看还珠格格时对这发明嗤之以鼻,可如今居然也有用上的一天,果然,人不能太嚣张。“你与你的暗夜骑可定了什么计划?上官将军死了,你” 玄凌珏轻轻点头:“一会儿丑时,我会与暗夜骑在城南的竹林汇合,去一趟雀城,上官将军的尸体是在那儿被发现的,我想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快马加鞭,来回大概要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就靠你与百里了。” 乐璇点头:“好,我心里有数。” 玄凌珏却眼神黯淡:“可我心里没底,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楚乔出现,我就格外紧张,毕竟他与你我不是不相信你,可这种不安就是这么真实地硌着我的心,我也不想隐瞒。” 乐璇微微浅笑:“我们家凡事淡然处之的佛王爷居然也会吃醋?”乐璇起身,轻轻啄了他紧皱的眉头,“就是要让你心里有什么东西硌着才好,天天提心吊胆你才知道回家!男人,出去久了心就野了,外事就比家事重要了!你记着,出去要保护好你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这一句话,你若是死了,我立马带着你儿子闺女改嫁!” 玄凌珏略微怔了一瞬,才无奈浅笑:“好,你还活着,我怎么敢死!我答应你,一定与你携手到老。”玄凌珏伸手将纤长的手指插进乐璇的头发,微微抿唇。他已经放不下眼前这个灵动睿智的女子,他曾经所说的什么即便他失败她仍可以活出她自己的人生的鬼话他也不愿再遵循,如今的他,便是要豁出一切来夺一个天下给她,而且,是必须夺下来。 乐璇仍旧是在玄凌珏的怀抱中熟睡的,等她醒来,玄凌珏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才不过刚刚睁眼,她便有些想念他了。 人果然都是习惯性动物,她已经习惯了玄凌珏如一棵大树一般守护在她身边,想到他要离开一阵子,虽然只是一阵子,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乐璇收拾了情愫,才微微叹气,昨日的她始终平静淡然地处理了黄帕企图爬上王榻的事情,但这种态度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要让黄帕相信她是真的受到了佛王的青睐,她还得演场戏才行啊! 乐璇推开门,便见玄凌珏站在院中,微怔了片刻,才看出那是已经易容的百里失笑,不禁微微叹气,百里失笑的易容术果然出神入化,不看他的眼睛,她也几乎可以被他骗过了。 百里失笑回头见了乐璇,也没管其他人的目光,便直直地冲过去抱住了乐璇:“对不起,我昨日一时迷了心窍,对不起佛祖,对不起你!”百里失笑的声音也极致低沉,加上有些慌张的情绪,就骗过了所有人。 晨阳初上,明艳的日光照在房檐下的露水上,仿佛无数个闪着光芒的小精灵围坐在地脚,叽叽喳喳地观看着正厅中的一场好戏。 乐璇冷眼看着堂下梨花带雨的丫鬟:“黄帕,听说你把王爷的禅房当澡堂子,光膀子上阵,吓得王爷做了一晚上噩梦?你该不会以为,你也病愈了,就与王爷有缘分了吧?” 黄帕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一时情迷心窍,怎么就忘了还有王妃这一关,这个嚣张自恃的王妃,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 黄帕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是王爷”黄帕抬眼,便看见坐在王妃身后的蒲团上念经的王爷竟微微摇头,她不能说?便改了口:“是王爷太优秀,奴婢一时情不自禁” 乐璇冷哼:“情不自禁?既然这么爱脱,就脱光了压到军妓坊去吧!那‘澡堂子’多!” “王爷我知错了王妃”声嘶力竭的声音逐渐远去,一直阖眼坐在乐璇身后装腔作势地念佛的百里失笑抬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阿弥陀佛,本王的王妃真是心善,这样处理,对她对兵,都是一桩善举!” 乐璇狠狠白了他一眼,百里失笑这么如释重负是什么情况!乐璇甩袖起身:“你对着你的佛祖好好忏悔吧!天鹤,走,去保险商号转转!”听说天花一事到底还是掀起了大家对保险的重视,一时间也有了几笔收入,她还始终不曾去瞧过。 还有甄幻那娇小姐的货昨天也出发了,听说在她的商号那已经备齐了所有手续,才派了镖局的人出发了。这么明显的陷阱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她脑子一定是让狗吃了。只是甄幻想骗保,她也举双手赞成,她正愁找不到一个案例宣传骗保的危害呢,正好,等她的货物出事了,便拿她说事儿了。 最重要的是,乐璇根本不是真心要将黄帕押到军妓坊去,她需要留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好让百里失笑将黄帕救下来,安排在合适的地方,来取得黄帕的信任。 乐璇头也不回地离开,没人看见百里失笑在后面苦着的一张脸,怎么又将那个疯女人留给他了?昨天看了她脱得光溜溜发浪的模样,已经害得他差点起针眼了,如今又要,百里失笑抓狂,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效命与乐璇呐! 鬼瞳见屋里所有人都撤出了,才怯怯地蹲在了蒲团边:“百里公子,黄帕已经被带到隔壁的耳房里了,等着您去救了。” 百里失笑抓狂起身:“知道了!我这就去,那个黄帕长得真是有够丑的,看见她我就反胃!哪怕能跟你一样,我也不至于那么恶心!”百里失笑甩袖而去,算了,反正有人皮面具,她亲也好啃也好,都是亲人皮面具,不是亲他! 百里失笑已经走远,鬼瞳却仍满脸烧红,百里公子的意思,是他不讨厌她的吻么?她可以吻他?他为什么要她吻他? 鬼瞳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到底为什么慌乱成这样?百里失笑只是抱怨他不喜欢黄帕而已,只是说她比黄帕好看而已,一定不是暗示她的! 可理智这样想,心却仍旧跳乱了! 百里失笑负着手,尽力模仿着玄凌珏走路的方式走到耳房旁边,耳房不似其他房间,隔音很差,百里失笑在门口说的话,黄帕在房间里都听见。 百里失笑自然知道,便看着门口守着的慧通,轻轻点点头才开口:“你去替本王将房间中的蒲团木鱼还有手抄的佛经都搬到东厢房去,我要在那睡几天。” 慧通点头:“是,王爷。” 支走了慧通,百里失笑才推了门进了耳房,黄帕已经慌的直接扑到了他身上,不由分说地亲着他,百里失笑只能紧抿着唇,任凭这她如狗儿一般四外啃噬,好在他的人皮面具连嘴唇也做了的,粘连点在牙龈之上,否则,他还不让这女人把他面具都啃下来了! 关键是,他的初吻,可不能给了这么丑的女人! 那可是他宝贵的第一次啊! 黄帕亲得累了,才梨花带雨地哭起来:“王爷,您真的忍心黄帕变成军妓么?您说您愿意娶我的,王爷” 百里失笑扯出一抹笑意:“放心,你为本王付出了全部,本王怎么会忍心抛弃你?一会儿慧通来带你离开,你便随他走,不出王府,只是让你先换个身份留下来,我会经常去看你的。等王妃将这件事看淡了,忘记了,我再偷偷将你收进来,毕竟本王是和尚,王妃又是父皇赐给本王的,与父皇沟通甚密,若是让父皇知道本王起了色心,对本王不利” “黄帕懂了,”黄帕抬眼,一脸的崇拜,“您是心怀天下的人,黄帕等得起!黄帕果然没有看错王爷,王爷不是世外闲人,王爷一定会打败所有人,将自己的东西要回来的!”黄帕冲他娇笑,满脸的笃定。 百里失笑微微皱眉,玄凌珏的野心有这么明显么,连这么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了? 安抚了黄帕,百里失笑几乎是逃一般离开耳房的,这个女人真的是他这辈子估计都要有阴影了! 也许是阳光明媚的关系,整个京城的白日都变得格外繁华,每一条街上似乎都有不少行人,或行色匆匆,或徐徐而行,或目不斜视,或四外张望。 楚乔便一身便装,在卫东和京畿府师爷的跟随下四处游荡。他获得了天朝皇帝的允许,在京城好好逛逛,体会一下天朝的风土人情。 “股市?”楚乔伫立在一处庭院,不禁怔忪,这天朝怎么会有这么超前的东西?忽而转念,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乐璇设立的了,除了她,还有谁会有这等魄力? 楚乔以为他以西陵国为试验,颁布了商法,已经是壮举了,可跟这股市一比,竟也小巫见大巫了! 楚乔拉住一个从股市中走出的人,试探着问道:“这股市是谁家的商号么?” “你外地人吧?”那人上下打量了片刻,才开口,“在咱京城,谁不知王方定王公子的大名,这股市就是他的创举,不过一两个月,就已经十分红火热闹了!不过没人见过王公子长什么样子,我们猜,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楚乔皱眉,王方定,不就是个璇字么?果然是乐璇,竟还有这么一出! 楚乔放走了这个路人,才回头问师爷:“这王方定的买卖,与佛王妃比,如何?” “王妃?”师爷不由得怔了片刻,“王方定到底只是个平常人家,如何与王妃比得?王妃的商号在京城那都是叫得响的,那玉黎庄,都是给达官显贵织造锦缎的,那成衣坊,物美价廉,也深受平民百姓的喜爱,再说那玻璃商号,光作坊就有上百件房,每个器皿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两银子,那可是普通农民一年的收成!不过,王妃最近开了一家叫做保险的商号,倒是十分新奇,大家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不过王妃开的,一定她的道理吧,看,保险商号到了!” 师爷边走边说,忽而手一扬,便见“保险商号”四个字的牌匾挂着一间宽敞的店铺之上,楚乔的脚步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进了商号,便听见有店员招呼:“公子需要办什么业务?” 楚乔顺着招呼的方向回头,视线越过迎过来的店员,便看见了在柜台之中低着头算账的乐璇 苗苗对不起大家,好好的假期没有乖乖待在家里码字,而是去了市里吃好吃的,结果玩嗨了晚上有点短路苗苗这样是不好的行为,现在跟大家检讨 对不起大家明天一定乖乖认真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北疆 章节名:第37章 北疆 阳光明媚,一缕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室内,如镀金一般璀璨,楚乔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阳光中正泛着光芒的乐璇。 乐璇挽着倾髻,虽略显松散,却一丝不乱,一身海棠红的襦裙,披着银鼠剪花云肩,略低着头,却难掩眼神中散发出的专注光芒。不知为何,楚乔竟觉得她有些缥缈,仿佛是眼前的海市蜃楼一般,恐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乐璇这么美好地立在阳光中,如同一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九天仙女,竟一时耀得楚乔睁不开眼睛。楚乔一时慌神,竟仿佛回到了当年初见她的运动场,也是初冬时节,日光正浓,她才在运动场上完成练习,一身雪白的运动装,如冬日的仙子出现在他面前,眩耀了他的全部视线,一如眼前的她。 “公子需要办什么业务?公子?公子!”小店员绿儿见这玉树临风的公子不知为何便定在原地,唤了两三声,店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召唤,却惟独不见这公子扭头瞧她。 乐璇在柜台中也听见了绿儿的召唤,循声瞧过去,便正对上了楚乔略带炙热的目光,不由得下意识抿了抿唇,才牵出一抹客气的笑意:“三皇子光临小店,不知需要什么业务?” 楚乔浅笑:“替我保一份财产险吧。” “先填一下财产预估吧,三皇子要为什么投保?你的固定资产?还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乐璇面色平和,就如同在面对一个并不十分熟识的客户。 楚乔微微牵了牵嘴角:“我最珍贵的东西,只是确实太过贵重,我不能在这儿与你详谈,有vip接待室么?” 在场出了乐璇以外,几乎没人听得懂楚乔的话,就连每日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的卫东也不知三皇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乐璇却已经浅笑:“天鹤,先带三皇子去二楼明阁,好茶伺候,我把这笔账算完就过去,三皇子,你不介意稍微等我一阵吧?”乐璇的笑就如同一堵透明的墙,让楚乔觉得她竟是那么疏离的客气,虽只离了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 楚乔扯了一抹浅笑,这一刻等待算得了什么,恐怕他还需要等待太久太久。 楚乔转身,乐璇却将嘴角的笑意瞬间收回,他刚刚看她的眼神,让她格外担心,那眼神里的炙热真情未免也太露骨了些,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楚乔断了对她的念想。 到底是将这一笔账手把手地教会了如今的账房先生,乐璇才收了收云肩,上楼推开了明阁的门。楚乔正负着手站在二楼窗口,眺望天朝京城的繁华街道,听见房门声,才慌回头,冲乐璇浅笑:“听说你的买卖做得很不错。” 乐璇浅笑:“你会觉得我现在商途坦荡,只是因为你不知,我在现代的这十年究竟掌管了多少企业。” 楚乔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我这些天已经反省过我自己了,之前强迫带你走是我不对,我不会再用那种暴力的形式强迫你爱我,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咱们十年的分别。” 乐璇抬眼,十分正式地瞧他:“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放手了?” 楚乔失笑,那嘴角的苦涩仿佛泛滥到心头:“你就这么盼着我放弃你?这一次,恐怕你要失算了。无论你怎样回应,我不会放弃你,就如同我不会放弃对西陵国皇位的追逐一样,你不喜欢我提起我们之前的过往,那我便从今天开始,全心全意爱我眼前的这个你,爱你的精明、你的果断、你的商腕、你的才情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你接纳我,等到千帆过尽,你自愿回到我身边。”楚乔竟走上前,微笑着伸手摆在她眼前,“乐璇你好,我叫楚乔,很高兴认识你。” 乐璇竟也有一丝怔忪,最后这一句,是当年的他出现在她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 乐璇微微抿唇,他这般又是何苦,不过是徒增一个痴情人,徒增一份幽怨罢了! 乐璇叹气:“你这样分明是在折磨你自己,你” 楚乔笑着打断了乐璇的劝说,扯出一抹笑意:“罢了,不谈这个,你不是保险商号的当家?我是来投保的,你还要把我拒之门外?” 乐璇抿唇:“你要保什么?” “我对你的心!”楚乔的声音字字清楚,却还是引得乐璇的不解反问:“保什么?” “投我对你的真心,这是最珍视的东西,我愿意用我的全部身家去换,所以,你可以给它估一个价,我会按照你开的价格,投相应的保费。我愿意为此每年付最高额度的保费,可我若有一天变心了,你也要付给我相应额度的保金。”楚乔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精明女人,只有让她需要为他对她的感情买单,她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楚乔,你这是在无理取闹?”乐璇皱眉,“我现在求你对我变心都来不及,你居然要我为你的心保险?” 楚乔牵才一抹笑:“可我是客户,作为一个成熟的商人,你是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拒绝商机的!” “你在逼我?” 楚乔摇头:“我不是逼你,是在逼我自己!逼我有一天,愿意为了这巨额的赔偿,彻底放弃你!” 日光正浓,整个保险商号中的人都在好奇楼上的两个人在楼上究竟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王妃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与西陵国三皇子保了一张保值为三十万两银子的保单,西陵国三皇子光保费,每年便要交三千两。 三千两啊,在一个寻常百姓家,那可是一辈子望穿秋水都见不到的天价了! 楚乔抛下三千两银票,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乐璇望着他的身影,不禁重重叹气,她跟楚乔这场孽缘,究竟到何时才是个头呢? 若当时一棒子敲晕了她要将她带走的那个楚乔还有两分可恨的话,如今这个为他的真心上保单的楚乔,便只剩下可怜。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可怜。 天鹤低声开口:“王妃,时辰不早了,启程入宫吧,午时要去长生殿受罚” 乐璇回神,轻轻点头:“走吧。” 楚乔的事儿无论如何只能是个插曲,皇宫,才是她现在的主战场。 乐璇原本以为,皇帝会先召见她再让她跪在门口,谁知皇帝正在与众大臣商议如何安葬上官将军的事儿,根本无暇顾及她,随便派了个人吩咐她跪好,便不再理她,她竟如同一个透明人儿一般在长生殿外跪了几天,却无人问津。 仿佛举国都沉浸在了上官将军的逝世的悲痛之中,玄策册封了上官正则为兴国公,丧葬的排场也都选择了最庄重尊贵的,并亲自指派了史官为上官正则著书立传,让他的名字可以永世流传。 乐璇跪了几日,到底是膝盖有些抱恙,便不常出府,晨早醒了便积极活动着自己的关节,然后安稳地坐在卧房之中,翻看着王府的账目记录。 暖意十足的阳光照在乐璇脸上,耀得乐璇几乎难以安稳查账,乐璇眯了眯眼睛,忽而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向天鹤:“天鹤,我之前让作坊做的那十万套有色玻璃镜可押往北疆了?” 天鹤掐指算了算:“作坊连夜赶工已经先制了三万,十几天以前就与那棉袄、冻疮膏一起,随着粮草一同运往北疆驻地了,粮草一般运送的速度会慢一些,不过算起来,这一两天也该到了。剩下的七万,说是后天出发。”天鹤始终好奇王妃这脑子里究竟都装了多少点子,那才研制出来的有色玻璃居然还可以做成遮盖眼睛的东西,既防了风沙,又防了日晒。 乐璇抿唇,抬眼微微望了望窗外的日光,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十二如今在战场上如何。 北方的冬日不似京城一般暖意洋洋,早已下了两场大雪的北疆让天朝大军举步维艰,再也不似初到北疆时这般势如破竹。 天朝幅员相对辽阔,居住在南方的士兵较多,别说是没膝的大雪,就连冰晶都不十分常见到,到了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难免产生了各种不适:一是行动不便,没有雪地冰面的行走经验,便觉得寸步难行;二是不懂御寒,许多生长在南方的士兵都患了冻疮和足裂,虽不是致命的伤,却严重影响着战斗力;三是这漫天满地的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头,若赶上晴日就如同有千万个太阳在眼前闪耀,许多人都患了眼疾,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物体,遑论出征。 四皇子与十二皇子都不禁束手无策,难道冬日出征北疆,便只有满盘皆输的命运? 几场败仗下来,他们都不敢再战,只得一路退到了相对比较坚固的漠河城驻守。 漠河城是北疆较大的城镇,四与十二便将兵马都安置在城内,写了奏章请示皇帝,等了三天,未等来圣旨以前,便已经等来了林海国的大兵压境。 四皇子不禁咬牙,看着十里外黑云压城一般的驻兵,再看自己城中士兵的状况,不由得满心怒火,一把抓来一个便抄着马鞭抽:“一群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四哥!”十二一身铠甲,伸手便抓住了四皇子的鞭子,“你就是打死他,能把这些人医好么?”经过这几场大战,他对四哥的态度略微有了缓和,但仍在许多事情上存在着严重的分歧,俩人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不藏着掖着,虽然经常起冲突,但并没有太大的隔阂。 “那你说怎么办!”四皇子狠狠抛下鞭子,冲着十二怒吼,“等等等,就只是个等!不等救援到,咱们就都死在那群蛮人手下了!” “那你打人就能解决?”十二经过这几次失利,也是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你这么厉害,打开城门你自己去敌国营里,把那群蛮人给宰了呀!你单枪匹马将眼前这十几万大军给我平了,我以后看见你就给你磕头!” “你在跟我叫嚣!”四皇子一把将十二的衣襟抓住,一场纠斗仿佛就在眼前。 李然作为副将,自然不敢让俩个主将这么打起来,便跑过去拦着:“四爷、十二爷,别争,您们二位可是大军的主心骨,若是你们起了争执,这士气十二爷,您说过有高人给了三个锦囊,如今情况紧急,便拿出来一用吧?” 四皇子冷哼:“什么锦囊,不过个噱头!”他是不相信有谁能提起料到这战争中的意外,如何提起预备锦囊! 十二却对他的七哥深信不疑,一听到锦囊,才恍然大悟一般掏出那第一个锦囊,里面的一张小小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泼水筑城。” “泼水筑城?”十二反复叨念着,这个典故他们当初都学过,说的是当年曹操北渡渭水时利用天冷这气候,用沙子泼水筑城,于是曹操于一夜间筑起了冰城,并击破了前来迎击的马超军,得以成功渡渭。 可他们如今有了抵御的城池,还需要筑城做什么呢? “你们两个大傻子,活该被困在这儿!”一个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几人身后的房檐上传来,竟是暗夜骑的天鹰扶着不会武功的芷兰站在檐上。 暗夜骑在玄凌珏的指挥下,从太阴山将芷兰与元锦救下,芷兰听说了十二出征的事儿,便执意要到北疆来陪十二同生死,玄凌珏也无奈,只得派天鹰将芷兰送来。 天鹰端着芷兰的肩膀,纵身一跃,便将芷兰安稳放在了十二皇子眼前,也不多言语,便一抱拳,抬脚离去。 四皇子却叫嚣:“来人,这城是何闲杂人等都能进来的吗?加紧防备,若被敌军攻陷,你们谁付得起责任!” 十二却整个人都痴了,他的芷兰,他丢了两个多月的芷兰,如今正巧笑嫣然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有满肚子问题想要问她,有满腹委屈想要告诉她,可话堵在嘴边,可以说的,却只有那最简单的几个字:“冷吗?” 芷兰嘟唇:“你个傻子,这锦囊都说的这么明白清楚了,你居然看不懂?” 四皇子眯眼:“你看得懂?” 芷兰一扬下巴,对四皇子嗤之以鼻:“你不是最嚣张的么,问我干什么!我只帮我们家十二动脑,你算哪头蒜!” “你个臭丫头,你信不信我以偷入军机重地的罪名关了你!” “关呀!”芷兰小脖子一横,“这锦囊你不想知道了?这十几万大军你不管了?你们天朝的威仪不要了?那你就关呀,我才被关了两个月,还差你这几天?”芷兰向来是被宠坏了的,为人处世嚣张的很,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这个没事就爱瞪眼睛的四皇子尤其讨厌! 比谁眼睛大么! 十二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围在了芷兰身上,语气缓和:“回屋慢慢说!” “好,听你的!傻十二,我想你了!”芷兰踮脚给了十二一个清浅的吻,便转身,一身红毡子斗篷划出漂亮的弧度,如彩蝶一般翩然进了房间,留下被这个吻弄得面红耳赤的十二怔在原地,不会动弹。 已经进了房间的芷兰回头,小眉毛皱在一起:“干嘛呢!进来!” 十二晃神,便跟着芷兰进了房间,芷兰将毡子脱下,便钻到十二怀里:“我冷了,抱着我取暖!” 十二瞧着那被丢弃在一旁的毡子,有些搞不懂,分明是她将毡子脱下来的不过虽然不懂,芷兰说的一定是有道理的,十二便从背后将芷兰抱住,分明只是一个拥抱,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格外动容。 “若是谈恋爱来的,趁早回家去!”四皇子看着两个黏在一起的人儿,不禁怒火中烧,这是恩爱给他看的么! 芷兰毫不理会四皇子,伸手向十二:“把锦囊给我!” 十二将锦囊和纸条交到芷兰手中,芷兰便指着字儿念给十二:“泼水筑城,就字面上的意思啊,谁说一定要想典故的?你们变通一下好不好?你们现在伤残太多,需要的是药品和时间,只要先守护漠河城等到资源到就好啦!攻城嘛,不就爬墙撞门那么几招,你们趁他们要攻城之前,用水浇在城墙上,冻成冰墙,敌人不就进不来了?一群傻子!” “哦!”十二一拍脑门,“芷兰你真聪明,我就想不到!” 芷兰对此嗤之以鼻:“所以说你死脑筋呢,书上怎么写你就怎么想,都不知道结合实际!没有我,你就等着变冰雕吧!” 四皇子看着芷兰巴拉巴拉将计谋说出,便直接部署:“打好井水,我们今晚便筑冰城!好歹要拖延十五天,等着父皇的圣旨再做定夺!” 不过个把时辰,便听见几个士兵回来禀报:“元帅,井里打上来的水都陆续冻上了,恐怕等不到晚上了怎么办?” 芷兰彻底无奈了:“你们男人都傻是么?水会结冰这是常识啊,就算是临时打水运到城墙也冻上啦!你就不会到时候烧开了挑到城墙上去浇啊!”天朝就指着这些人保家卫国么?难怪连林海国这么土鳖的国家也敢来分一杯羹! 北疆的夜来得特别早,这时辰恐怕京城才刚刚黄昏,漠河城的天就黑透了,许多士兵齐齐上阵,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浇到城墙之上,经过了一整夜的不懈努力,终于在天亮时分,筑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城”。 城墙外已冻出厚两尺的冰层,连城墙外的三尺开外,都是厚厚的冰层,有士兵趁着天蒙蒙亮,便试着踩上城外地面上,“哧溜”一下便滑得东倒西歪,四皇子站在城门外,缓缓叹气,虽不知林海国何时来攻城不过有了这冰墙为护,到底多了两分把握。 “四皇子!”李然朝四皇子抱拳,四皇子感受到身边有人出现,才回头:“抬起头回话。” “是!”李然抬头,“粮草运到了,还有几十车是佛王妃送来的,属下不敢擅自拆卸,还等四皇子定夺,对了,这是佛王妃给您的信!” “佛王妃”三个字,如同一个鱼刺梗在四皇子心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横亘在心里,搅得他心慌。但听说她来了信,他还是第一时间夺了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仿佛展开信笺,便可以看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乐萱了一般。 “四哥: 见信如唔,诸事可安? 北方冬季雪大耀眼,弟妹做了些有色眼镜,罩在眼睛上,既能看清人影,又不至被大雪灼伤。另附棉袄冻疮药若干,助我天朝大军安度寒冬。 注:玻璃易碎,需注意保存,切莫跌打! 七弟妹” 简单的几句话,四皇子竟反复看了无数次,心里仿佛有一个钩子正反复拉扯,先是一拉,心中窃喜,乐萱是惦记着他的安危的,她费劲心思在帮助他成功,这精巧的创举与未卜先知的心思,无不让他更加爱恋;再是一扯,心中悲痛,她字里行间都以弟妹自居,仿佛生怕他误会了什么。 这拉拉扯扯几个回合,他的整颗心便已经被伤得鲜血淋漓,疼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四皇子?”李然看着四皇子喜悲参半的表情,小心开口,“那些物资” 四皇子看着眼前李然纠结的神色,微微叹气,“走吧,带我去看看!” 那如山一般的物资隔着老远便看得见,四皇子不由得仍有些动容,乐萱那丫头如今到底有多少资产,这些物资可要花不少银子! 走进了,四皇子便看见已经在那一堆眼镜中玩得不亦乐乎的十二与芷兰,芷兰带着一个眼睛,快乐地看着变成酱红色的十二,因为怕耳挂式不方便运动,乐璇特意设计了镜架和后面的弹力绑布,让所有人都可以稳定地带着眼镜打仗。 四皇子看着十二,不禁皱眉问道:“也通知了十二?” 李然点头:“佛王妃也带了书信给十二皇子。” 四皇子满心的雀跃顿时便失了兴致:“那便听十二分配吧!不要跟着我,小心我拿你撒气!” “是!”李然惶恐,恭恭敬敬送走了四皇子,看着四皇子愤怒的背影,不知他究竟说错了什么。 四皇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那洒金薛涛笺,满心愤恨地要将信撕掉,可下了几回决心,却仍无法动手,最后到底一拳打在门框上,这是乐萱给他的信,他怎么舍得毁掉? 四皇子打开一个木匣,里面只有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和只剩下一只的翠玉耳坠子,那个荷包是乐萱十岁时为了答谢四皇子替她找到了亲爹而绣给他的,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拿起针来绣花,他说这梅花绣得不错,她却说绣得是桃花,样子虽丑,他却始终视若珍宝。那耳坠子是乐萱十五岁时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到他那儿,说她的耳坠子丢了一只,那是她大娘送给她的,丢了一定会让大娘不开心,四皇子便保证会替她找到,其实不过是去买了一对儿一样的送她,十五岁的她哪里懂得这些,如信奉个英雄一样信奉四皇子,欢欣雀跃地走了,他便将这单只的耳坠子一直留到现在。 他这木匣收到的第三件礼物,居然就是这以弟妹自居的信! 四皇子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他想了很久,却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忿恨归忿恨,有了这些物资,所有的士兵都不禁士气大增,他们是那么幸福,居然可以穿到佛王妃送来的衣物,抹着佛王妃送来的药,有的人还可以带上那造型极别致的叫做眼镜的新鲜玩意,所有人对佛王妃几乎是带着满满的感激的,因为她,既治好了他们的冻疮,又免除了他们患眼疾的可能。 一时间,军队中竟对佛王妃是上天的菩萨下凡,正该与佛王相配,为天下苍生造福。 也许,身在京城的乐璇都不曾想到,她的突发奇想居然可以引来这么大的轰动,以至于多年后的以后,她在出现在军队中的时候,还有人信奉着这个信仰,对乐璇尊敬有加,唯命是从。 乐璇在百里失笑的协助下,将玄凌珏出行的事情隐瞒的很好,黄帕也基本上相信了王爷是真心要纳她为侧妃,她始终相信,她入住王府做主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易容成玄凌珏的百里失笑也越来越不设防,无论是什么都敢说给他听,基本上将她所知道的的元府完整地展现在了百里失笑面前。 乐璇听着百里失笑的描述,不由得微微抿唇,听黄帕的描述,这个元府完全就是靠元修一个人在支撑,虽然元修一辈仍有几个庶出,虽然也在元府,却完全说不上话。 而且在黄帕口中,元修根本就是一个大清官啊,什么熬夜写奏章,什么自己贴补灾民,什么亲民纳谏,根本都不是她需要知道的事儿啊! 惟独有一条,黄帕说,元修时常与一个白衣斗笠女子在元府中相见,有时还会带上其他女子,都长的极标致。乐璇抿唇,这个斗笠女子,应该便是那个无缘了。 慧通的禀报打断了乐璇的思路:“王妃,西陵国三皇子求见王爷!” 有木有亲们想念我们四爷跟十二爷呀?还有我们傲娇的小芷兰同学,咔咔,反正苗苗是想他们了,就把他们拉出来溜溜,提高一下存在感。 这个泼水筑城的计谋苗苗第一次看见是在蔓蔓青萝,苗苗这里小借鉴一下,就还是要提一下,免得有亲们说觉得眼熟哈! 不过典故倒是三国的不假,估计大家都是根据这个写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皇帝动怒 章节名:第38章 皇帝动怒 “说王爷闭关呢,不见客。”乐璇微微叹气,其实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楚乔已经一连来了三天了,她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了他。 “三皇子今日的意思,似乎是再见不到王爷,便要请王妃给他在王府开一间客房,住在这儿等王爷有时间了!”慧通有些担忧,这个褚乔真的是要多难缠有多难缠,毅力强不说,思维又多了两分天马行空,没人想得到他下一步要如何走,就更加难以捉摸了。 乐璇微微抿唇,眼瞧着同样皱着眉禀报的慧通:“以你对珏的了解,以百里失笑现在的程度,能骗得过楚乔么?” 慧通眉头皱紧,王妃的话他听得懂,与其说是在问他,倒不如说她是在感叹,楚乔虽与王爷交往不多,但同样是在皇家长大的人,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可以一路摸爬滚打活到今天,自然个个精明,别说百里失笑跟玄凌珏反差那么大,就算是心智极相近的人在扮,恐怕也会被楚乔发现端倪。 乐璇抿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楚乔。 玄凌珏已经走了七天,她只需要再拖上三五天,他便应该可以回来了。 乐璇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一直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腕和心计用在楚乔身上,不过是希望两人可以彻底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毕竟他不是她与玄凌珏的敌人,毫无瓜葛比无休止的对抗要好得多!可既然他这么难以摆脱,那么她也只能如此了! 乐璇抬眼:“再拖一拖,你先去叫天鹤来。” 晴朗的冬日下,楚乔在外厅等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才见乐璇施施然走进来,冲着他客气的浅笑:“王爷在闭关清修,想要见他,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楚乔牵了牵嘴角:“来了三次,终于见到你了,也算收获。” 乐璇轻轻低头,不以为意地一笑:“想见我,你不该选择到这儿来,你在我的几家商号里等我,也许遇见我的可能性会更大。” 楚乔抬眼,眼中有连乐璇都略感陌生的神色:“你以为我没有去么?” 乐璇也是一怔,因为膝盖并不太舒适,这七天她都没有去过商号,楚乔的表情说明他真的去了她旗下的商号,只是毫无所获罢了。 乐璇扯出一抹笑:“最近是不太舒服,便懒得去了。你今日想见王爷便只有等了,王爷闭关估计要很久,我又要入宫去了,恐怕没办法陪三皇子。三皇子若是真心想守在王府,我命人给你泡一壶好茶放在西厢,我才从西南得了上好的古树普洱,你尝尝味道。” 看着乐璇客气却无辜的眼神,楚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神色,方点点头:“好,我等你入宫回来。” 乐璇神色未变,便带着茗燃离开了。 楚乔不喝黑茶,她是知道的。 看着乐璇离开,楚乔才随着一个小丫鬟进了西厢,眼瞧着那丫鬟熟练地将一整套茶艺做完,才冷冷开口:“搁着吧,下去吧。” 乐璇难道连他最讨厌喝黑茶都忘记了?不过十年时光,她至于将他的全部记忆抹去吗? 也不知坐了多久,似乎太阳都有些歪了头,楚乔听见卫东的禀报声:“三皇子,驿站来人说收拾房间的小二在您的房间里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已经交给京畿府了,京畿府尹请您一去。” 楚乔皱眉:“什么东西?” 卫东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事关重大,让你尽快前去呢!” 楚乔叹气,这又是哪出?微微皱眉,推开门,看着院中的家丁:“你们王妃可回来了?” 那家丁轻轻摇头:“王妃最近一直被罚跪,膝盖不好,走得也慢些,这才刚过午时,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回来吧!” 楚乔微微皱眉,一直被罚跪?不是当日在太和门遇见乐璇的时候乐璇便是刚刚被罚跪了?他以为周匝的人所讨论的罚跪不过是他遇见的那一次,怎么会变成一种长期惩罚了?楚乔原本还在想,为何每日都见不到乐璇初入她的商号,原来每天是在做这个! 楚乔拳头攥紧,乐璇去宫中罚跪,那个佛王居然无动于衷地在念他的佛?无论玄凌珏对乐璇是否有心,他终究是乐璇的丈夫,他竟一点儿都不准备承担做丈夫的责任吗? 楚乔的怒火中烧,也不与那家丁多言语,径直地便往内院而去,几个家丁不禁冲上去阻拦,可哪里是楚乔的对手,就连慧通与慧律联手,也不过勉强与楚乔打个平手,更何况楚乔身后还有一个贴身随侍卫东,众人阻拦不住,到底被楚乔硬闯进了禅房。 楚乔狠狠地踹开了门,与他料想中的不同,空空如也的蒲团上根本没了玄凌珏脱俗的身影,反而是那旁边的卧房中,两具纠缠的身影吸引了楚乔的注意,所谓闭关,居然是跟别的女人在这儿偷情? 那他究竟当乐璇是什么? 楚乔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嫉妒,见到眼前那个号称和尚的光头与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床上纠缠便丧失了全部理智,一个箭步冲到了佛王眼前,怒气冲冲地拽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说地便照着他的脸给了一拳。 那床上的女子不由得慌了神,大声叫嚷了起来,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将目光转移到这来,楚乔抬眼便瞧了她一眼,便是这样的姿色,也值得佛王为此背弃了佛祖,背弃了乐璇么! 那手上的拳头几乎是不听使唤地便朝着“佛王”而去,扮成玄凌珏的百里失笑好歹也是个坊主,怎么可能忍下这等欺辱,抬脚便是一脚,正踢在楚乔的下腹,楚乔下意识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 “王爷,你怎么样?”黄帕不知好歹地抱住了“佛王”,一双手上下不停摸索,“哪里受伤了?” 百里失笑皱眉,这女人真是神烦!伸手便用食指的指节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冷冷开口:“躲一边去,男人的战争,少跟着搀和!”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起了楚乔的注意,那双纤细中带着一丝柔媚的手竟将小拇指微微翘了半分?楚乔皱眉,微微眯了眯眼,不顾身后追进来的慧律等人,朗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已经从床上走到半路的黄帕不由得也抬起了眼瞧了这个发问的男人一眼,便是这一时的怔忪,便已经被百里失笑一掌击中了后脖颈,霎时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百里失笑微微浅笑:“三皇子说笑了,我是佛王啊,还会是谁?” 于此同时,赶到的慧律进了禅房便将房门关紧,慧通已经在禅房外将各家丁驱赶到一旁,只有卫东还不依不饶:“你们凭什么将我们三皇子关在房内!” “三皇子与佛王单独谈话会更好,施主便在门外候着吧,三皇子唐突在先,我们并未做什么不合礼法之事!”慧通不由卫东多说,便已经将卫东推到院门之外,“请施主记得,这到底是我们佛王府,不是你家的庭院!” 卫东咬牙,的确是三皇子太鲁莽了,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如此冲动? 卫东盯着禅房的窗纸,警惕地竖着耳朵,若有打斗摔打之声,他大概还可以分辨一二。 禅房内,楚乔微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为佛王的男人,长相装束自是玄凌珏不假,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柔气质还是让楚乔咬牙:“你不是佛王,说,你到底是谁!” 百里失笑也知他不可能瞒得过人精一般的楚乔,便轻轻浅笑地以本声开口:“三皇子这么凶,可莫要吓坏了奴家。” “百里失笑?”楚乔皱眉,天山之上他曾与百里失笑打过一次交道,那妩媚冷血的神色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那时,他第一次意识到失去乐璇是那样的痛苦,而这个百里失笑却毫不在意地冷冷浅笑! 楚乔咬牙:“你假扮佛王,意欲何为!” 百里失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巧笑嫣然:“好笑,你一个西陵国人,管的未免多了些吧?” 楚乔面色极正式:“你就不怕我将你假扮佛王的事儿告诉天朝皇帝?” 百里失笑娇柔地拍了拍胸口:“好怕好怕,我要是被万岁爷讨厌了可怎么办呀?三皇子未免高估官府的权利,你听从法律,我可未必,我百里失笑本就是个邪教人士,你以为我做的伤天害理之事还少么?” 那一副你奈我何的笑容出现在玄凌珏那张很少有神情的脸上,连站在一旁的慧律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慧律不由得咬牙,往常这个时候王妃早回来了,今日怎么会还没回来?难道皇宫那边也出事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果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真理,每日都跪在长生殿前无人问津的乐璇本以为今天也可以赶快跪一跪好回家处理楚乔的事儿,结果才跪到午时三刻,便见了乐菁带了十八皇子来长生殿问安,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台阶下的乐璇,不由得皱眉,回头向守在殿外的太监问了前因后果,才微微皱紧纤眉。 还不等她反应,便见十八已经冲到了乐璇身边,一掀衣襟便跪在了她身侧,朗声开口:“母妃莫管我,我喜欢这个七嫂,我相信她,我愿意陪她一起跪,求父皇别再惩罚七嫂。” 乐菁微微纠结:“这” “求母妃成全。”十八的眼神清澈,仿佛是在说他喜欢桂花糕一样简单。 乐菁温润的脸上并未出现太过讶异的神色,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长生殿。 看着乐菁进了长生殿,乐璇才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你这是干什么,不怕你母妃知道了你的七窍玲珑心?” 十八面色坦然:“我敢如此,便是经过了母妃批示的,是她一句一字教我如此做的,我有何可担心?” 乐璇皱眉,乐菁叫十八陪她跪在长生殿?按理说她是乐萱的嫡姐,在皇帝那儿最应该是避嫌的人啊,怎么会突然让十八来替她求情?更何况那两个穿着她宫里的布料的黑衣人还在皇上手里扣着呢,她怎么会这么急着来扯上关系? 长生殿上,玄策仍埋着头在批改奏章,他最近接到的都是北疆连连败阵的折子,一时间也忙得焦头烂额,乐菁见皇帝听见了通禀没有抬头的意思,便知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扑到了政务上,便起身,看了梁喜一眼,接过了他手中的墨块,安静地伺候皇帝磨墨。 大概隔了半个时辰,玄策才从奏章中抬眼,看见一身银缎的乐菁正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研着磨,不禁一时怔忪,他今日是宣宛嫔与十八来长生殿共进午膳的,往日十八只要一冲进长生殿,无论他在做什么,必要与他撒一会儿娇的,怎么今日竟没了动静? 玄策四外查看了一圈,不禁皱眉:“十八去哪儿了?怎么没来?” “回万岁爷,十八正在殿外陪佛王妃跪着呢,说是相信她,想求万岁爷赦免了她吧!”乐菁浅笑,“十八还小,不懂事,才会用了这不得法的方式,绝不是有意要逼万岁爷的!不过万岁爷,容臣妾多事,佛王妃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过,听说已经跪了七八日了,还不够么?好好的小姑娘这么跪下去,恐怕腿都要废了!万岁爷不心疼自己的儿媳妇儿,我可是心疼自己的妹妹呢!” 玄策抬眼瞧了瞧宛嫔微微嗔怒的神色,微微低了低眼睛,才轻声吩咐梁喜:“去叫乐萱与十八进来!” “是!”梁喜下了大殿便将王妃扶起:“万岁爷宣您与十八皇子晋见呢!” 十八到底是小人儿,跪了一个时辰竟还活蹦乱跳,一个打挺便站起了身,也伸手去扶她:“七嫂小心。” 乐璇到底是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按理已经是该出宫的时间了,谁知今天竟被宣进了长生殿,也不知让天鹤去驿馆放的荷包放好了没?楚乔从王府出去了没! 乐璇叹气,这些事她都无从得知,只能抿了抿唇随着梁喜进了大殿:“罪女乐萱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朕哪敢再让你跪着!你们姐妹情深,还拐带着朕的儿子来威胁朕?”玄策忽而瞪眼,乐璇还未起身便听见了话语中的不对,便见乐菁直接跪倒在皇帝的脚下,惶恐开口:“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不敢?”玄策冷冷一笑,“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朕赏谁罚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父皇!”十八仰脖便要反驳,便被乐璇一把捂住了嘴,这个时候再去招惹皇上,皇子自然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永远是女人! “放开我!”十八却一脸正义,“是儿臣临时起义要替七嫂出头,父皇青红不分,怎么可以怪到母妃头上?母妃每日为父皇绣红下厨、祈福念经,若是有半分僭越的心思,便不会如现在这样委屈!”十八仗着自己年幼,说话便永远是理直气壮的。 “哼,”玄策冷哼,“宛嫔,你真是教了个好儿子呀!” “臣妾惶恐!”乐菁咬了咬唇,匍匐在地。 “梁喜,将十八皇子带走,去宣九皇妃来!朕要好好瞧瞧乐仲生的三个好丫头!”玄策的面色冷峻,仿佛可以从胡子上敲下冰碴来,连乐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都觉得他的神情格外恐怖,何况是毫不知情便被宣来的乐薇呢! 乐家姐妹三个人齐齐跪在了长生殿上,没人知道皇帝究竟为了什么生这么大的脾气,只知道他已经到了吹胡子瞪眼的地步,手中的奏章直直抛到她们眼前,茶碗也摔了,只为了乐菁与十八皇子为乐萱求了一句情。 原本就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啊,并没造成全城的恐慌,就连皇帝自己都大事化小地惩罚了乐萱,为何只是求了情,便反而让他如此动怒呢? “你们姐妹三人,都是玄家的媳妇,却暗地里私通交互,暗地里勾当没少做,别当朕是傻子,怎么,你们姐妹三人要联手搅乱朕的江山么!” 连乐璇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仨女人,搅乱后宫的力量都够呛,搅乱谁的江山? 皇上今天抽风么? 玄策在殿上义正言辞地说着拉帮结派的危害,乐璇便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发表演讲,这种喧嚣足足叫嚷了半个时辰,玄策将心中的怒火浇熄,抬眼瞧着三人中最大的乐菁:“宛嫔,你可知罪?” 乐菁泰然抬头:“臣妾惶恐,不敢撒谎,臣妾姐妹三人,都是一心一意地服侍着自己家的男人,别说从没在暗里见过面,便是真的见了,也是姐妹之间谈女红家事而已,何敢有半点违逆的心思。万岁爷若不相信,臣妾也不敢多言,这十几年的恩情便当是臣妾错付了,臣妾便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两个妹妹的清白吧!” 还不等众人反应,乐菁已经猛地起身,朝着大殿的红柱子便撞了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慌了,几个小太监奔过去抱住乐菁时,她的头已经磕在了红柱上,顿时便鲜血直流,乐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瞧了皇帝一眼,父皇说不想她们姐妹太亲近,她现在扑向姐姐是不是不太好? 乐璇却反而扑了过去,这乐菁的反应太过了,反而让她看出了端倪,不就是装么,有谁不会?反正这么跑着要撞死也挺难的,并不着急救治,便放开了嚎啕大哭:“长姐,长姐!你不能有事啊,十八还小呢,你去了,你让十八怎么办呀?” “你这是在逼朕!”玄策面色冷峻,狠狠地吹胡子,“罢了,朕不敢罚你们,来人,快请太医!都退下退下,朕看见你们就心烦!乐萱,明日起别再出现在长生殿,朕不想看见你!” 乐璇点头应了,才退了出来,这场戏演成这样未免也太假了,这是谁做戏给谁看呢? 乐菁的求情不过是她看出了皇帝最近动了亲情的心思,一来能了让皇帝相信她绝对不是要害乐萱的人,二来也以此来表明自己十分注重亲情,那么她教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是最顾亲情的,不会如他那一众哥哥一样,对自己的亲兄弟也毫不留情。 至于皇帝这场戏,便是向天下人宣布,即便是女人,也别想拉帮结派,再来,从惩罚乐萱在长生殿长跪之时,便是想看看这些皇子官员中究竟还有谁对亲情有一丝挂念,看不过去了乐萱的处境,便来找他求情。 所以,一路坐着马车向王府进发的乐璇心中十分清楚,她这个嫡姐恐怕离封妃不远了! 乐璇微微叹气,才抬眼问茗燃:“可接到了消息,天鹤的进展如何,王府现在怎么样了?” 茗燃微微纠结:“王妃刚刚套车的时候接了消息,西陵国三皇子到底还是发现了百里失笑是冒牌的,与百里失笑纠结了很久,后来被京畿府的衙役硬生生请到府邸去了,现在近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乐璇抿唇“王府可有人知道了?” 茗燃摇头:“没有,三皇子进到禅房的时候其他家丁都在身后,慧律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关了。黄帕被百里敲晕了,没发现。” 乐璇喘了一口粗气,那便算她的荷包没白白放过去吧! 她当时派天鹤易容成驿站的随从,将云雨坊的荷包塞进枕头中又当着驿官发现,便是希望借着云雨坊这个烫手山芋,牵制住楚乔。 无论楚乔再嚣张再难缠,恐怕也要被牵制个三五日了,到时候玄凌珏应该会回来了吧? 乐璇一个人躺在双人的床榻上,竟睡得格外难安,辗转了许久都难以入睡,入睡后又总是容易惊醒,哪怕是房梁上窜过一个小强,她也几乎可以听见声响。 果然,没有了玄凌珏的日子她竟这般难捱。 今天也是一样,不知道被什么声音忽然惊醒,那深邃的深夜像极了玄凌珏的暗色双眸,乐璇微微叹气,便回头对上了深邃却炙热的目光 苗苗今天看了一个关于女人分娩的微博,心悸了许久,码字有点不在状态 女人真恐怖,好想投胎做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玄凌珏归来 章节名:第39章 玄凌珏归来 乐璇只瞧了一眼,便安然闭上了眼睛,她一定是睡蒙圈儿了才会出现幻觉,玄凌珏怎么可能比小强还轻地出现在她身后,一定是幻觉! 带着满身风尘却还担心吵醒了乐璇,才蹑手蹑脚地躺在乐璇身后的小片空处,才躺下还未完全安稳,便见乐璇叹气回头看了他一眼,人都说小别盛新婚,他本还期待着她会有什么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和惊讶,谁知道,她居然就看了一眼,就阖眼睡了? 她就这么困? 玄凌珏无奈地轻声叹气,才要转身,便见乐璇忽而睁眼,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如猫儿一样整个人拱进了他的怀里:“我说今天怎么破天荒梦见你了呢!” 玄凌珏不禁身子一僵:“你都不曾梦见我?” “嗯,”乐璇带着微微困意的鼻音,“我怕梦见你,就不愿醒了” 玄凌珏的手臂微微一僵,许久才记得将乐璇抱紧,下巴微微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询问:“这几日过的好吗?” 玄凌珏轻柔的话儿消散在月色里,却无人回应,再仔细听去,便已然有了那气若幽兰的安稳轻鼾,一时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刚刚的一句话勾起了他对她的全部爱意依恋,即便是如他这般不善言谈表达的他,也破天荒地想要向她表述自己的浓浓思念,可还未表述,她便睡了。 仿佛自己满心的话堵在嗓子眼儿,说便打搅了她的浓浓倦意,不说便注定了他彻夜不眠了。 玄凌珏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在乐璇额头上清浅一吻,无奈地仔细打量着她的睡颜。乌黑的头发松散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整张小脸因为挤在他的胸膛上而有轻微的变形,却格外安逸,嘴唇轻抿着含着笑意和安稳,玄凌珏才跟着浅笑,她刚刚的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些,他看着便也十分安心。 夜竟这么短,无论是已然熟睡的她,还是彻夜未眠的他,都还未来得及沉醉,便已经被晨曦唤醒。 乐璇睁眼时便已经是满眼的清明,她这几天都不曾睡过这般安稳的觉了,虽然几天来还算相安无事,可到底需要谨慎小心,即便是在睡着也总要留一分清醒,这几天强熬着,理智无碍,人却还是累坏了。 看见玄凌珏的那一刻,乐璇知道她有了依靠,她再不用像一个时钟一样二十四小时不敢停歇,她便仿佛受伤的倦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巢穴,所有的困倦一股脑涌上来,根本不由得她多说几句话,便已经睡熟了。 乐璇抬眼瞧他时便见他已经睁眼,才打了个哈欠开口:“不是说要十天,怎么七天便回了?” 玄凌珏浅笑:“到底还是早些回来心里安生。” 玄凌珏并没有提,他来回都是用的最快的好马,在中途换了两次马,以歇马不歇人的方式,才将那两天半的路程硬生生缩短成了一天,才在不耽误雀城的相关事宜的情况下早回来了三天。 乐璇抬眼:“察到了什么?” 玄凌珏抿唇,眼睛略晦暗了些:“除了发现我错怪了他以外,都是些零星小事。” 坊间一直传闻说曾有人听见不知何人威胁静元皇后自尽,并扬言若不自尽便要将玄凌珏以谋逆的罪名诛杀。虽然无人知道是谁,但却将静元皇后是为玄凌珏而死的传闻遍布了整个天朝。 这也是元修与大皇子所相信的版本,才会如此笃定的讨厌着玄凌珏。 玄凌珏为此断断续续派人查了十五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上官正则,他确认了再三,才笃定地要拼尽自己的全力用自己全部的实力对抗上官正则,以为他为了前途背弃了与母后年幼时的恩情,谁知他此次到了雀城,却在上官正则的遗物中发现了母后写给上官正则的信笺,并嘱咐他在她死后好好辅佐皇帝,照顾七皇子。 有谁会给威胁自己的人写信托付自己的亲人呢? 至此,玄凌珏才懂了一件事,从头至尾,便有人在利用他对母后之死的忿恨与怀疑,才以上官正则为诱饵,一步步地引诱着他暴露自己的实力,并一次次地瓦解。 就如同今年上官正则戍守西南一样,他的暗夜骑根本都没有遇见上官将军的队伍,便已经中了埋伏。 乐璇听着玄凌珏的叙述,的确,那次突袭,若不是玄凌珏选择了去驼城找她,也许连他都要丢掉半条命去!乐璇微微抿唇开口:“敌暗我明,是兵法大忌。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那人的计谋,将这个人逼出来?” 玄凌珏抬眼,看着乐璇眼睛里的光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然是上上策。” 乐璇与玄凌珏四目相对,那是一种携手与共的誓言,不需要言语,只要相互对望,便以满心笃定。 “王妃,”茗燃微微敲了敲房门,“王妃可醒了?” 玄凌珏撩起乐璇的头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微微抿唇:“让茗燃她们再坚持两日,这两日我还需要去般若寺处理些事情。” 乐璇点点头,玄凌珏便已经闪身从后窗离开,乐璇才重重叹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了吧? 茗燃端了洗漱用具进屋,一边将毛巾浸湿,一边轻声开口:“王妃,宫里来了个公公,宣您巳时入宫晋见;京畿府已经将西陵国三皇子的事情上报万岁爷了,恐怕今日也要宣进宫审问;八皇子早朝前派人来过,说是您进宫以后到他的明镜宫一叙,有些事情要与您商议;昨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宛嫔烧了一夜,皇上便守在宛嫔身边一夜,今日便许诺要封宛嫔为妃。” 乐璇微微低了低眼神,这一趟入宫,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乐璇将这几件并不关联的事儿穿了线,除了楚乔的事儿是她自己捅上去的,其他的都有少许关联,因为昨晚的一闹,恐怕皇帝是彻底相信了乐菁,才会封她为妃,找自己入宫,也是为了将昨日的事儿做个了结,至于八皇子,他是个极理智的人,很善于调节各方势力的关系,在皇帝扬言要封乐菁为妃后第一时间叫她前去,分明是带着示好的意味。 乐璇叹气:“走吧,正好我也有戏要演呢!” 乐璇特意选择了一身素缟,除了腰间系了的水蓝色腰封,几乎要与戴孝媲美,发髻上除了玄凌珏送给她的那支朱钗便再无其他装饰。 茗燃不禁有些不解:“王爷始终与上官将军有隔阂,如今上官将军还未下葬,您便急着要为上官将军带丧了?” 乐璇浅笑:“女要俏一身孝,这么打扮,不是也挺好看的?放心,不是丧服,仔细看,这白缟里可纺着银线呢!” 茗燃仔细瞧,才在裙摆发现了一大片由极细的银丝纺出的梅花图,这等精细的做工茗燃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都从没见过!茗燃带了两分崇敬地抬眼瞧了王妃一眼,这等大胆又精细的心思,也就只有如王妃这等人中龙凤才想得出。 乐璇便穿着这一身进了皇宫,几乎引起了全皇宫的注目,乐璇便是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一路施施然走到了长生殿。 “王妃请稍候,皇上在召见西陵国三皇子。”说话的是御前侍奉的太监张福,整个长生殿,除了梁喜,便属他比较权威了。他常与梁喜倒班伺候皇帝,但到底还是梁喜更顺手一些吧,便少给张福排了几班。 无论班次多少,张福也该是近前侍候的,可如今他竟出现在长生殿门外,显然梁喜还是在殿内的,两人要一起出现,倒是少见呢! 乐璇朝张福微微浅笑:“都何人在殿内?” “除了西陵国三皇子,便是八皇子与左右丞相了。”张福规规矩矩地回答,这并不算机密,毕竟王妃候在门口,等一会退出来了便自会遇见。 乐璇抿唇,这个阵容,便是彻查云雨坊一案的阵容了,这件事也拖拖拉拉有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这几个人究竟查出了些什么来。 无缘仍然逍遥在外,不禁并未受到本质的影响,还坦荡荡地出现在王府,这几个人究竟查了什么?那个清风真的什么都没说么? 思及清风,乐璇忽而转念,怎么忘了找机会带鬼瞳去见见这个清风,那可是关系到鬼瞳身世的大事啊,她一时忙碌,居然将鬼瞳忘了! 乐璇并未多言,只是垂着眼低头思索着自己的事儿,过了许久,才见八皇子等人从殿内陆续走出,见了乐璇一身素缟的模样,无不紧紧皱眉。 “王妃这是替上官将军穿素?”八皇子微微皱眉,坊间皆闻佛王与上官将军交恶,连乐仲也几乎与上官毫无交集,如今这个乐萱却抢在众人之前穿了一身素,是何缘故? 乐璇浅笑:“有何不可么?也不是正经的孝布,只是穿得略素些,也算是对得住上官将军为国操劳这么多年吧!”乐璇故意这般招摇,便是要引起众人的注意,只有大家觉得蹊跷,才会传扬开来,而也只有传扬开来,才会引起那始作俑者的怀疑。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上官将军的死与那个始作俑者究竟有没有联系,不过玄凌珏对上官改变态度,他多少会打探一下原因吧!既然他想用上官将军拖延或者是削弱玄凌珏的势力,那如今,便该找下家了吧? 乐璇知道,虽然世人皆知乐萱与佛王不过是迫于皇威的委曲求全,但在外,乐萱的所有动向,都代表着佛王的意愿。 “萱儿,”乐仲略拉着脸开口,“太招摇,不是好事!” 乐璇抬头,乐仲这话,怎么听都是在担心她的意味,这老狐狸会平白无故地关心她? 她要是信她就是月月! “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反而是元修爽朗一笑:“乐兄教了三个好女儿啊,大女儿温婉贤淑,二女儿洒脱爽朗,如今看这三女儿,才情心智,恐是不输两个姐姐呀!”乐璇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比乐仲略长几岁,一双眼睛极深邃,一如其他的元家人,显然,玄凌珏的眼睛是遗传了元家的,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让乐璇不由得警惕三分,他是讨厌玄凌珏的,却为何冲她这般示好? 元修说完便走,看着元修离去的背影,乐璇微微抿唇,这个元修到底在想什么! “七嫂见过父皇,记得到我明镜宫来一趟。”八皇子浅笑,便也离开。 见两人离开,乐仲才冷冷开口:“记得你的身份!” 乐璇点头,才进了长生殿,书房内,楚乔仍在,正在与皇帝讨论着一卷字画,看来皇帝已经恕他无罪了? “儿媳乐萱给父皇请安。” 玄策抬头,眼中并没有昨日的那份暴戾,面色从容地向她招手:“你也来瞧瞧,三皇子奉上的这韩熙载夜宴图如何?” 韩熙载夜宴图?乐璇不禁抬眼瞧了楚乔一眼,他在现代便极爱收藏仕女图,家中少说也有三四十卷叫得上名字的仕女图,而这个韩熙载夜宴图便是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那一幅。 可看今日的架势,这画似乎是要送给皇上的,楚乔居然舍得? 乐璇心里想着,人却已经走了过去,浅笑着夸赞道:“全画工整精细,线条细润而圆劲,人物衣服纹饰的刻画严整又简练,对器物的描写真实感强。设色既浓丽又稳重。比例透视有法度可寻,全画组织连贯流畅。,画幅情节复杂,人物众多,却安排得宾主有序,繁简得度。在场景之间,巧妙地运用屏风、几案、管弦乐品、床榻等之类的器物,使之既有相互连接性,又有彼此分离感;既独立成画,又是一幅画卷,果然是与众不同,父皇是从哪儿得来的珍品,儿媳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十年前的乐璇耳濡目染,不知道听楚乔说了多少次这仕女图的故事,如何会不知韩熙载夜宴图是什么人所画,画的是何人,却仍装傻地只字未提,因为楚乔会献上这幅画,还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今天先更四千,留点儿存稿到明天,苗苗决定明天开始准备要冲更新榜,估计一章会在一万五左右,今天先缓缓哈,嘻嘻,苗苗伟大吧?努力吧? 看情况吧,其实真实情况是因为明天领导不在家。o(nn)o哈哈 ps:韩熙载夜宴图的相关描述都来自度娘说实话苗苗虽然一直知道,但实在欣赏不太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红帕 章节名:第40章 红帕 楚乔见乐璇装傻,便只了然地冷冷浅笑:“王妃当日在大殿上那般惊才绝艳,怎么会连韩熙载夜宴图都不识得?当年李后主李煜对北方来的官员心怀猜疑,官居高职的韩熙载为了保护自己,故意装扮成生活上腐败,醉生梦死的糊涂人,好让李后主不要怀疑他是有政治野心的人以求自保。李煜便派画院的”待诏“顾闳中和周文矩到他家里去,命令他们把所看到的一切如实地画下来交给他看。韩熙载看出了他们的来意,故意将一种不问时事,沉湎歌舞,醉生梦死的形态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这才有了这传世千载的韩熙载夜宴图!” 楚乔将“故意”二字咬得极重,连玄策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味,微微捋了捋胡须,侧眼瞧他,便听他继续开口:“褚乔昨日去佛王府,见到的佛王便是这一幅醉生梦死的景象,就如同这画里的韩熙载,请问王妃,佛王也是在表演么?”楚乔的话中含义很明显,就是在暗讽玄凌珏为了自保,才装成一副信奉佛法的样子,其实,不过就是个色胚罢了! 乐璇觉得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牙咬得咯咯响的声音,楚乔明明知道他昨日见的佛王不是真的玄凌珏,居然还要将这件事当成一件稀罕事说与皇帝,他究竟想干什么? “醉生梦死?”玄策一字一顿,声音格外冷峻,“怎么回事?” 乐璇旋即便也是一副诧异模样:“儿媳也不知,三皇子昨日的确是来王府造访,可惜不巧正赶上王爷闭关清修,由于儿媳赶着进宫,便无暇陪他,请他在西厢略坐便走了,从宫中回去时三皇子已经走了,儿媳真的不知三皇子所说何事?”乐璇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架势,反正她一整天几乎都在皇宫泡着,连皇帝都可以给她当证人,至于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除了楚乔,根本无人会承认。 楚乔冷哼:“王妃不知也属情理之中,任是谁,也不会让王妃不知道佛王背着你在禅房与其他女人私会!”楚乔并没有将百里失笑假扮佛王之事说出,因为若是百里失笑假扮的,那罪责便只是百里失笑的,佛王只要推脱为被挟持了便没有任何责任。 而将与女子在禅房私通之事推到佛王身上,佛王无论如何都推不了罪责的,难道他会说有人冒充他才出现此事么?这冒充这等百年不遇的事在事发后才提及,便只是一个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借口。 极低劣的借口。 只是楚乔一旦选择了将佛王私会之事说给天朝皇帝,就真的注定了要做玄凌珏的敌人了。 楚乔选择对抗玄凌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他始终是希望可以拉拢他,可努力了几次,玄凌珏却总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他若是无法得到玄凌珏的帮助,那他便只剩下了一个身份,那就是乐璇的丈夫,他的情敌。 “私会?”乐璇的大眼睛闪了闪,眼中满是好笑,“为何要私会,大大方方岂不更好?我巴不得他娶几个妾来府上呢!他若是自愿喜欢上了谁,我随时可以来找父皇下旨,免了我们的婚姻。三皇子说王爷私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乐璇一副善解人意又大方贤淑的模样,仿佛那从小接受三从四德教育长大的封建女人,对一夫多妻,并没有任何抵触。 楚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乐璇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即便她与玄凌珏是迫于皇威才成婚的,可好歹如今也是合法的夫妻,乐璇这等女强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人幽会?甚至允许他三妻四妾? 这等事,连他都无法接受! 玄策也微微眯眼:“老七现如今何在?” 乐璇心中微微算计,真的玄凌珏在般若寺,百里失笑扮的佛王在王府乐璇轻声开口:“王爷说要去般若寺辩法,估计现在应该还在吧!” 乐璇忽然极庆幸,玄凌珏在昨天夜里赶了回来,否则,便只有百里失笑入宫觐见了! 百里失笑那种人,论心智论计谋都斗不过楚乔,何况是这天朝第一大人精的皇帝呢! “梁喜,派人去般若寺宣老七晋见!”玄策的脸色带着难以抑制的气恼,若是玄凌珏真的背着他跟女子私通,完全没有将心放在佛法上,也就意味着他根本不曾诚心向佛,那他跟玄凌珏一切关系,便要重新改写! 玄策派了如乐萱这般既灵动又美丽的丫头去勾引玄凌珏都不曾成功,他还以为玄凌珏是真心皈依佛门! 大殿安静得能听见窗纸被寒风鼓起的声音,桌角的暖炉中木炭正烧得噼啪作响,玄策始终将视线落在这个乐萱身上,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一身病症,但分娩与病症都无法掩盖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这种不该属于她的年纪的镇静与魄力让玄策这个阅人无数的花甲老人也有些惊艳。 楚乔更不用说,他有多久没有机会如现在一般好好瞧瞧乐璇了?她的举手投足,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恨不得统统收进眼底,以保证在他回到西陵国的时候,可以有满满的回忆供他度过每一个寂寞的时刻。 乐璇感受得到眼前的两股注视,可她无论看谁都不对,索性去瞧那韩熙载夜宴图,说实话,虽然听说了几次,她却从没正眼瞧过这画,连临摹的也不曾见过,如今看来这么灯红酒绿的场合,居然还有和尚?好神奇! 过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玄凌珏才随着小太监进了大殿,虽目不斜视,还是在余光中大概瞥见了那韩熙载夜宴图,其中暗指的意味他也大概知道了些,便面不改色地请了安,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阿弥陀佛,西陵国皆信奉佛法,想必三皇子也该是佛学精湛,玄凌珏今日辩法未尽兴,改日要与三皇子好好一辩。” 玄策冷冷开口:“老七,朕并未曾强迫你为僧,你若有心思还俗,朕也是允的,给玄家多填些血脉才是正经!” 玄策的话说的极轻缓,竟真的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可不止为何,乐璇还是在那几近完美的笑容里看见了一丝笑里藏刀的意味,按理说,如玄策这种在皇家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表情应该早已官方化,她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玄策就该是站在玄凌珏的对立面么? 玄凌珏岂会听不出自己父皇话里的意味,面色冷峻了片刻:“还是请父皇下旨,允儿臣回萧山去吧!” “惺惺作态!”玄策瞬间被点燃了一般,随手将茶杯摔在玄凌珏眼前,狠狠地拍着桌子:“偷偷摸摸更有趣么!给朕从实招来,你昨日是否与一女子在禅房私通!” “儿臣绝没做过这等有违佛法之事。父皇叫儿臣练密宗,儿臣尚有疑虑,怎敢徒增入阿鼻地狱之人!”玄凌珏的语气始终是不疾不徐的,仿佛皇帝的暴跳如雷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竹林中的拂面微风。 “哦?”玄策的音拉得极长,目光也望向褚乔。 玄凌珏处事不惊的态度到底还是让玄策有些怀疑的,玄策虽不十分信任玄凌珏,但好歹也是他的儿子,他多少还有两分了解。玄凌珏虽然政治上的野心一直不甚明朗,对感情却还算专一,他十四岁时为了选妃,没少与朝堂上的大臣争执,不过是为了只封一后,暂不纳妃。 玄策略打量了这个满脸笃定的西陵国三皇子,原本这褚乔的话便不能全信,虽说他此次来是为了联合天朝剿灭林海国但他若是在联合的同时还能四两拨千斤地挑拨天朝皇家的关系,岂不是对他的西陵国更加有利。 就如同刚刚定案的那荷包一事,玄策虽笃定地说他相信西陵国三皇子,可他究竟有几分相信他自己最清楚,若不是为了拉拢西陵国共同对抗林海国,他怎么会同意这案子如此草草了结。 乐璇抬眼,岂会看不出皇帝眼中对楚乔的置疑,如今西陵国关系着北疆的战事,无论楚乔做了什么也无法治罪,与其让皇帝揪着这件事不放,搞得两国不安,反而不如赶快找个台阶将事儿圆过去吧! 乐璇思忖了片刻,才抬眼瞧了梁喜一眼。 其实连乐璇都觉得神奇,梁喜竟真的如同看懂了她的眼神一般恭敬接话:“三皇子当真是瞧见了王爷?王府中常有其他僧侣出入,莫不是其他和尚动了凡心,被三皇子撞见便慌不择路,三皇子只见了和尚装束,便当做是王爷了吧?”梁喜这般说,已经是在给双方找台阶了。 楚乔皱眉:“你是在质疑我的眼神么?拿笔来,我将当日的场景画下来便是!”楚乔却似乎并没有要就坡下的意思,仍旧满心的不甘,即便无法将乐璇从玄凌珏身边彻底剥离,也好歹也要让玄凌珏在皇帝那儿多几分嫌疑。 不过半个时辰,楚乔便已经将他昨日所见的情形细致地画出,莫说那玄凌珏画得惟妙惟肖,就是他才只看了一眼的黄帕也着实画出了几分味道,凡是见过黄帕的人,都可以一眼辨认出那女子必定是黄帕无疑。 乐璇轻轻叹气,这个楚乔在西陵国到底又学了些什么,当初的他可是连画笔都不肯拿的! 乐璇抬眼,看着楚乔笃定中带着两分隐忍的神色,不由得咂摸,她到底已经不认得现在的他了! 玄策抬眼问道:“王府上可有长相相近的人?” 乐璇并不隐瞒坦然答道:“是曾有个黄帕与画中人长得极想象,只是三皇子若说他是十日前见的,那儿媳一定相信了,可着黄帕七八天前已经因为勾引王爷未果而被儿媳赶出王府了,不知三皇子怎会在昨日看见七八天前发生的事?”乐璇微微扬眉,最后一句说的极缓慢,拉的老长才继续开口,“该不会是黄帕出府心有不甘,才会托三皇子来找皇帝,企图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吧?” “我!”楚乔却被乐璇的眼睛噎得不知如何应对,她那眼睛里分明是对他的不信任和满满的敌对,难道她宁愿相信她身边那个她根本不了解的和尚,也不愿相信曾经与她携手并肩的他? “张福!”玄策朗声,始终守在殿外的张福听闻皇帝召见,便慌忙入内,听着皇帝的调遣,“你去王府,多找些人问问,这个黄帕究竟是何时离开王府的,现在何处?若找得到,便带了大殿!” 乐璇与玄凌珏都始终低顺着眼睛,仿佛对皇帝的吩咐好不在意,乐璇虽没有吩咐,但跟在她身边久了的这几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当初梁喜去般若寺找玄凌珏的时候,茗燃便已经急急地回王府布置了,如今已经将近三个时辰,再不济也该搞定了! 见张福领命去了,梁喜才缓缓开口:“已经快申时了,万岁爷可还没用午膳呢!” 玄策轻声叹气:“罢了,摆膳吧!正好边吃边等,也免得朕干瞧着你们生厌!你们三个去西厢也垫些吃食,等张福来了再来觐见,梁喜,在西厢上摆三张小桌,单独给老七上些素斋。去吧,都下去吧!” 玄策的脸色未变,那语气中却充满了厌烦,乐璇微微抿唇,皇帝跟玄凌珏之间的恩恩怨怨,恐怕连皇上自己都已经满心疲惫了。 任是帝皇,也不愿与自己的儿子们互相勾心斗角吧! 西厢中格外安静,因为楚乔在场,乐璇与玄凌珏不敢太过亲近,而因为玄凌珏在场,楚乔也无法对乐璇说什么,不算大的小屋中充斥着极诡异的气氛,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乐璇觉得眼前的珍馐都难以下咽。 乐璇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抬头瞧瞧一脸淡定的玄凌珏,又瞧瞧一脸愤愤的楚乔,便撂了筷子:“王爷,八弟说要我去他的明镜宫,我先去瞧瞧,三皇子不是一直要见我们王爷,恐是有不少话儿要跟王爷单独聊聊,乐萱就不打扰了!” 不等那两个男人反应,乐璇便已经“刷拉”一声起身离开了。 玄凌珏抬眼瞧了一眼乐璇离开的身影,那一身素缟的背影让他还是略上了两分心思,也许,他大概知道了乐璇的意思。 出了西厢,乐璇不禁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她自诩是个女强人,可这两个男人相互暗暗斗劲儿的气场还是太强大了,连乐璇都觉得压抑,乐璇知道她在这俩人的斗争里永远是催化剂,所以,她还是尽量不参与的好。 出了长生殿,茗燃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乐璇瞧了她一眼,她只是慎重地点点头。 “走吧,先陪我去趟明镜宫,小公公,若是皇上召见我,麻烦你到明镜宫去寻我吧!”乐璇冲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生的小太监开口,小太监便谨慎地点了点头应了。 乐璇倒是觉得,这件事到底与她的关联不太大,若是张福从王府回来了而没有收获的话,应该就不会刻意寻她回来了! 有了玄凌珏,皇帝怎么会跟她较劲。 乐璇一路进了明镜宫,宫里的满满一院子枯树到底还是有些惊了她的,按照八皇子这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的行事风格,他的院子里应该是梅兰竹菊这套东西才对啊,如今这一树一树的枯枝,是何寓意? 乐璇进入明镜宫,倒是乐宁最先迎上来:“乐宁给王妃请安,八皇子总叨念着要见王妃,今日可把你盼来了。”乐宁始终是当乐萱为姐妹的,因为毕竟她也不是嫡女,看见乐萱便要多几分亲切和认同。 仿佛有了乐萱做榜样,乐宁的生活也会好过些。 乐璇也如乐宁一般冲她浅笑:“八弟可在?” “在,已经在正厅等您了。”乐宁微微伸手,便将她请进了正厅。 八皇子见了乐萱,也是温润一笑,才抬眼去瞧乐宁:“你先带着下人们都下去吧,给王妃带来的姑娘找个歇脚的地方,命人也好生伺候着。” 支开众人,八皇子的笑意便多了两分深意:“你将我拐进这云雨坊一案,如今反而不闻不问,是完全相信八弟呢?还是完全不相信八弟呢?” 乐璇随手在身边的小几上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才听见八皇子的问话,便急急咽了问道:“你当真查出了些东西?”关于云雨坊,她有太多的好奇,那个女人的眼睛分明就是元锦的啊,可玄凌珏却说他才刚刚将元锦从太阴山救出,这几日她根本不曾离开芷兰身边。 八皇子从茶壶里倒了茶,略带了两分无奈地递到她手里:“还当你是什么大家闺秀,怎么也这般跟饿死鬼投胎一般?慢慢吃,我也不会跟你抢!” 看着她喝了茶,八皇子才继续说道:“因为这案子最初是元修在查,所以在整个查案的过程中都是他做主审,我只是旁听了几次,总觉得这案子蹊跷得很。元修审问哪个女人,她们都是对答如流,根本不藏着掖着,也不抵死顽抗,反而好像都在争取宽大处理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如云雨坊这么大的组织,真的没一个真心效忠的?” 乐璇品了口茶,才缓缓开口:“我若说元相与云雨坊勾结,八弟可信?” 八皇子看了看乐萱那泰然自若的神色,不禁略怔忪了片刻才开口:“原本是绝不相信的,元修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清廉,别说与违法组织勾结了,就是家中门生都不多,可经过了这几日的审问,恐怕也不得不信了。” 乐璇清浅一笑:“那你是如何与父皇说的?以八弟的修养,应该是不会当着父皇直接将话摊开吧?以她对八皇子的了解,他对此事的处理,多半是找到些证据后便去与元修摊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要他愿意弃恶扬善,八皇子便会想办法将此事压下,不再提及。 八皇子微微无奈一笑:”你我如今皆是怀疑,完全没有证据,如何摊开?现在除了找证据,还能做什么呢?“ 乐璇微微低了低眼睛:”既然元相已经审问过云雨坊那些被关起来的女子了,想从那些女子口中找出突破口恐怕是很难了,可是如果元相真的与云雨坊有染,他的府邸里会不会更容易找到证据呢?“ 八皇子皱眉:”你的意思是,也许有人见过元修与云雨坊的人暗中接触?“ 乐璇浅笑:”这不是正常思维么?“ 八皇子也浅笑:”是,是我将事情想得复杂了。“ ”王妃,“茗燃的声音传来,”长生殿的公公来唤您回去,说是万岁爷召见您了。“ 乐璇微微皱眉,这么快?难道是张福在王府查到了什么?可茗燃不是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了?乐璇不敢多留,只能抿唇看了八皇子一眼:”云雨坊与元修来往密切,查起来应该不难,不过我估计再过几天便要随王爷去萧山准备祭祀之事了,这件事,恐怕就要交给八弟了!“ 八皇子浅笑着轻轻点头:”好,我会尽力。“ 乐璇冲八皇子郑重地点头便转身离去,八皇子忽而想到了什么,慌开口阻拦:”七嫂,舍妹甄幻骄纵惯了,若有得罪七嫂之处,请七嫂看着八弟的面子上,给她留些后路。“虽然埋怨甄幻不知深浅,可到底是他甄家的妹妹,八皇子到底心疼些。 乐璇回头,看着八皇子温润的面容里少带了两分愧疚,便也浅笑:”好,我会记得!“ 说完,乐璇便急匆匆跟着茗燃往长生殿赶,行至无人处,乐璇饶是不安地问道:”茗燃,你没有回府通知?“ 茗燃一脸的惊讶:”茗燃通知了,慧通说百里失笑一早便带着黄帕到云雨坊对面那个小院落躲着去了,其他下人也根本不知黄帕未走之事啊!“ 乐璇微微叹气,罢了,只有到了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了。 长生殿的氛围有些不寻常,乐璇用余光打量了几个人各自的表情,一时间也不敢确定,只能收了心思给皇帝请安。 玄策微微撇嘴开口:”如你所说,张福去调查了王府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黄帕七八天前被你赶走之事,丫头,朕竟不知,你还是这般铁血手腕之人?“ 乐璇微微皱眉,将妄想勾引王爷的丫鬟赶走,算哪门子铁血手腕?乐璇抬起璀璨的眼眸瞧着皇帝:”父皇的话,儿媳不懂,儿媳只是赶走了黄帕,怎么会是铁血手腕?“ 玄策皱起花白的剑眉:”来人,将尸体抬上来!“ 乐璇回头,便见两个两个太监抬了一个已经被泡得不成样子的女尸进入大殿,乐璇仔细辨认,一袭可以看见黄帕的眉眼。被泡成这个样子,少说也要泡了三四天了吧?可是昨日她还听百里失笑抱怨黄帕的主动啊! 乐璇微微掩了口鼻才正式开口:”父皇明鉴,儿媳真的只是想要将她赶走,至于她为何会如此,儿媳当真不知,还请问问张福公公,这黄帕的尸体是在何处寻得的?“ 张福始终跪在一旁,恭敬开口:”回王妃,张福抵达王府的时候,王府中的人刚刚从井里发现这女子的尸体,连奴才也觉得蹊跷,可仔细查看过,也叫几个奴才辨认过,的确是黄帕本人。“ 井里?乐璇质疑地皱眉,怎么会这么巧? ”仵作验尸的结果是已经死了七日左右,应该是王妃赶这奴才离开,她便觉得没了脸面,便投井自尽了。那发现尸体的井不常打水,所以才隔了这么久才发现尸体。“张福继续禀报道。 七天?那百里失笑每日见的又会是谁? 乐璇抿唇,满心的疑问无从得解,玄策却只是挥挥手:”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奴才,死了还有朕来给她收尸,也算对得起她了!叫人埋了吧!既然此事是个误会,便莫要再提,三皇子定然是听了小人谗言,不足为怪,朕这就写信,让西陵国的太子到我天朝上京来,你们兄弟也好在天朝好好玩玩,再一同回去。“玄策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已经不相信这个西陵国三皇子了,所谓的联盟,他也不愿再与这个三皇子相谈,还是让西陵国趁早换个可信的人来。 刚刚用膳的时候,梁喜还在他身边提起,用韩熙载夜宴图映射玄凌珏是韩熙载,不就是在映射他这个皇帝当得如同李后主一般多疑猜忌、敌我不分么! 任是怎样好脾气的人,也绝不会任由着他国人如此诋毁! 楚乔不禁紧咬了牙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父皇,“玄凌珏轻声开口,”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玄策眉头不由得紧皱:”说来听听!“他不知为何,听见玄凌珏主动又要求,便会下意识地防备起来。 ”兴国公上官正则为国效力了一辈子,所镇守之地几乎可以已经遍及我天朝边疆的大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实是护我玄家江山的基石。如今尸骨流落在外,许一路奔波回京安葬,恐兴国公魂魄不安,玄凌珏不才,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经书之人,想去西南迎一迎兴国公的魂魄,念几天经文,送他最后一程。弯月湖是灵柩必须经过之地,儿臣请求父皇允许儿臣前往。“玄凌珏的话让玄策都有些慌,整个朝堂都以为佛王与上官将军不和,如今他却申请到弯月湖去送上官将军?这是为何? 连乐萱也是提前替上官正则穿了素白衣裳,虽不算戴孝,但也好歹是那份悼念的心思。 玄凌珏何时与上官正则和好的?他怎么从来不知? 玄策轻轻叹气:”好孩子,亏得你还有这个心思,想当初你母后便是与上官一同长大的,情同兄妹,你去替她送上官一程也好。让钦天监选个日子,你便带着你的人一起出发吧,从弯月湖直接回萧山做祭祀的准备便好,不必再折回宫来麻烦一趟了!“ ”谢父皇恩典。“ 乐璇等人从长生殿出来时,楚乔仍是紧皱着眉头的,步速很快,才出了太和门便已经落下玄凌珏老远。 楚乔始终不懂,他究竟输在了哪里,那个叫黄帕的丫鬟的尸体他也见到了,的确是昨日他见到的那个女子,可是怎么会一夜不见,就成了一具死了六七天的尸体呢? 乐璇微微抿唇,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玄凌珏微微点点头,她才略快走了几步追到楚乔身边:”说实话,我知道你昨天看见了黄帕跟百里失笑。“ 楚乔慌地瞧她:”那这丫鬟怎么变成了死尸?“ 乐璇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信奉佛法的人上天都在帮他?你明知道那是百里失笑,还要将罪名加在王爷头上,心思不正,天理不容了吧!“ 楚乔咬牙:”你这种唯物主义也会相信命运?“ 乐璇微微弯了弯嘴角:”你是唯物的,你告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穿越?“ 楚乔到底被噎得没话,面对着乐璇,他总是少了三分底气。 乐璇冷哼:”你这么一闹,皇上不相信你了,拉拢王爷也没戏了,你这次来,倒是给你的太子大哥铺平了路。楚乔,念你还曾经是我的朋友,警告你,想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别什么都想得到又什么都不舍得放弃。“乐璇说完,便扭头回到了他们身后三丈远左右的玄凌珏身边,那纯白色的身姿轻盈却散发着迷人的自信,让楚乔一时间也不禁驻足下来等他们逐渐走到他眼前。 玄凌珏侧眼瞧了楚乔一眼才平静开口:”三皇子还有话要说?“ 楚乔皱了皱眉,才愤愤开口:”总有一天,我会强大的让你主动与我联盟,我说到做到!“楚乔将右拳打在自己的左肩膀,眼神里满是笃定和自信,与玄凌珏对视了三四秒才扭头离开,乐璇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楚乔是标准的水瓶座性格,充满矛盾,思想活跃开放,难以捉摸,其实整个人却过于理想化,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他真的知道他想要什么? 见楚乔走远,玄凌珏才轻声开口:”你在质疑他?“ 乐璇瞪眼:”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耳朵能看见人?我是在质疑他,他想要得到皇位,却不知他会为此丢弃什么!“ 会为此丢弃什么玄凌珏轻声叹气,他与父皇都丢弃了太多太多了,多到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思考了! 乐璇回到王府时,百里失笑已经回来,乐璇微微抿唇,才笃定开口:”去将黄帕带来吧,你的王爷可以不用再装下去了。“ 百里失笑眼珠儿微转:”干嘛,这么早就摊牌?“ 乐璇将今天下午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跟百里失笑说清楚,百里失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易容的鼻祖,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眼前易容还没有被他发现?百里失笑一想到这些,便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一跺脚:”讨厌,连我百里失笑都敢耍,不行,我必须好好与那女人理论理论!“ 乐璇眼看着百里失笑带着玄凌珏面容的面具、光着头、穿着袈裟,却整个人拧成麻花儿一般愤愤离开,不禁眨了眨眼,她原本以为百里失笑的表情出现在慧觉的脸上已经够恐怖了,谁知道原来真的可以更恐怖的。 等这个假黄帕被带来时百里失笑已经换回了自己的本来模样,眼睛却有一丝怀疑,一边抓着黄帕,一边抬眼看着乐璇:”这个女人没易容啊?“ 乐璇皱眉,看了看这女子眼中的淡定笑容,试探开口:”你是黄帕的姐妹?“ 那女子果然笑开:”王妃果然不一般,这就猜着了,我本来还想再装一装的呢!我叫红帕,是黄帕的妹妹,跟黄帕一眼是从小在云雨坊接受训练的细作,大姑姑派我来顶替黄帕的位置,我就来啦,谁知道一来就看见这娘娘腔装成王爷的模样欺骗我,这等好玩事情我怎么可能放过,就陪他玩玩喽!“红帕的表情极坦然,仿佛她所有的热情似火都是极稀松平常的事儿。 百里失笑不由得咬牙:”要不是我人皮面具做的好,你就差点夺去了我的初“百里忿恨的抱怨戛然而止,这乐璇与红帕看他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怎么好像他还保留着初吻是极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 百里失笑咬着唇,愤愤甩手:”算了,我不跟你们这群女人一般见识,我走了,哼!“ 看着百里失笑尴尬地甩手离开,乐璇才逐渐从开怀大笑的情绪中回过神,正式地瞧着这个与黄帕一模一样的红帕,设计勾引黄帕的前一天无缘的确说过要派个人来联络,却始终未见有新人进来,乐璇以为是无缘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谁知道她原来是已经派了个人来。 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乐璇微微皱眉,轻声开口:”可无缘不是只让你替代黄帕,那黄帕为何会死?“ ”死?“红帕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乐璇便将从后院井中找到黄帕的事儿又复述了一次,红帕一双不算大的眼睛不由得涔满了泪水,许久才咬牙开口:”这个傻女人,居然真动了心!“ 这样一句感慨,乐璇便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是无缘下了调派令,让红帕代替黄帕,黄帕以为有了红帕,她便真的失去了王爷,便一时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乐璇也不禁感叹,这女子竟也刚烈! 红帕微微皱眉,眼泪一串一串地掉,乐璇却并未听见她的半声哽咽,这哭得也未免不怎么走心吧?还可以拿眼泪当水龙头放的? 乐璇便一直看着红帕哭够了,红肿着眼睛开口:”王妃果然与众不同,按照正常主子的思维,该打断奴婢的哭泣的!您居然就陪着奴婢哭完了!“ 乐璇微微扯了扯嘴角:”你连元修与无缘有瓜葛都告诉我了,我陪你哭一场也不算什么!无缘叫你带了什么话来么?“ 红帕微微摇头:”谈不上,只是让奴婢好好服侍王爷王妃,王妃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红帕便是,大姑姑说都可以告诉王妃的,其实大姑姑看起来很凶,人却极善良,心也软,反而是三姑姑看起来平易近人,为人热情好客,却原则性极强,很少通融奴婢们的错儿。“ 三姑姑?乐璇抬眼:”你们三当家是谁?什么人家出来的?“ 红帕无奈一笑:”这个王妃真考住红帕了,红帕只知道三姑姑叫林笙,是什么人家的就真的不知了,云雨坊三个姑姑的身世都是谜,没人知道的。“ 乐璇微微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再找你。“不得不说,这个红帕显然比黄帕要稳重理智得多。 红帕恭恭敬敬地出了小厅,回头便看见了赌气站在院中的百里失笑,尖下巴对着她,愤愤开口:”说,你凭什么耍我?你都知道我不是佛王了,你你干嘛还跟牛皮糖一样对着我又抱又亲的?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红帕从小便是在云雨坊长大的,虽然不是作为舞妓培养的,但到底见过的男男女女亲亲我我恐怕都有头发一般多了,还会在乎男女授受不亲?看着百里失笑微嗔的模样到十分有趣,就又多了两分想要逗他的心思,整个人扭过去抓住他胸前的绳儿不停地绕:”人家这么明显的投怀送抱你还看不出哇?“ 百里失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红帕手中的衣绳来不及松,便被她整个给扯开了,就如同是红帕在给他宽衣一般,站在不远处的鬼瞳见了,不由得慌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假扮黄帕的女人,还在勾引百里公子? 百里失笑回头便看见了鬼瞳,便慌地躲到将鬼瞳拉到身前做挡箭牌,横了横脖子开口:”看清楚,我有喜欢的人,你少自作多情地勾引我,我就是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 红帕微怔,百里失笑的眼神分明是在临时编撰的样子,可这个鬼瞳的眼睛里可不是撒谎的神情! 这王府比她想象中更有趣呢,早知道便一早替了黄帕来了! 思及黄帕,红帕还是有两分悲伤,便重重叹气着离开,百里失笑不禁自恋地以为她真的是因为喜欢他而被他拒绝才受伤的,不由得格外高兴,原来拒绝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 看见她伤心,他的心情格外好!玄凌珏等人离开京城前往弯月湖的时间定在了十一月十六,不过三天的时间要将差不多整个王府全部带走到底还是有些慌乱的,乐璇虽然给下人都排了班次,却仍旧还是忙得起早贪黑的,整个王府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所有人的节奏都明显加快了一倍。 玄凌珏却始终面色冷冷,到底找了机会见乐璇:”乐璇,这次我们恐怕还是要在萧山过年了,你的蛊毒要不然,趁着还未离京,先去找乐仲将那解药要来吧?“ 乐璇这才从忙碌中想起她还中着蛊毒的事情,不禁浅笑了片刻:”好,我会记得去乐府一趟的,乐菁已经准备封妃了,我还是去乐府跟乐仲道个喜吧!“ 玄凌珏轻轻点头:”凡是小心,他若有什么无礼的要求,也先应着吧?“ 乐璇微微玩味地勾唇:”什么都听他的,那我跟那个死了的乐萱有什么区别?珏,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大不了,你就拿你的银针救我啊!“ 玄凌珏微微叹气,他如何不想,可纵横子才教了一半就消失不见了,他怎么敢拿乐璇试手呢! 乐璇挑了午后乐仲经常会在乐府午睡的时间去了乐府,乐仲竟出奇的没有在家。 他最近究竟在忙什么,连这个十年的习惯都放弃了? 乐璇抬头看着那个家丁:”我祖父呢?可还在内屋?“ 家丁点头:”老老爷一直不能动弹,除了躺在床上也没有别处可去了!“ 乐璇抿唇,微微叹气:”我去瞧瞧,若是父亲回来了,告诉他我在祖父的房间里等他!“ 家丁哪儿敢拦,乐璇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过了大半个乐府,还没走到乐子涛的房间,便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拧着细腰迎面而来,乐萱的记忆里,这个乐仲的小妾蝶儿便等同于狐狸精一般,每每出现,都迷得乐仲五迷三道。 乐璇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看样子不超过二十岁,是个极年轻极妩媚的女子,那狭长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眼珠的位置,让人看不起眼神。 ”王妃来了!“蝶儿巧笑着迎上去,才走进,乐璇便不禁抬眼,这个蝶儿身上虽然没有佩戴那个荷包,却还是可以分辨到那荷包的味道! 乐璇不禁反而笑开,原来如乐仲一般精明的人,也已经被云雨坊攻陷了哇? 乐璇并未与这个蝶儿攀谈,只是擦肩而过,不过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鼓励了,虽然乐仲已经勾结了皇后,势力极大,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想着,乐璇便命天鹤守在门外,自己走进了乐子涛的房间,乐子涛的房间极阴冷,根本没哪个下人愿意来给他烧炭火,莫说乐相爷从来不到这间房间来,哪怕是来了,反正老老爷也没办法申诉,不如就不烧了,扣下这份例炭,这些下人们一早便瓜分干净了。 乐璇刚刚进屋,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房间竟如地窖一样,冷的刺骨,如乐子涛这般根本没办法动弹的老头到底是以着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始终熬到现在的呢? 乐璇抿唇,蹲到乐子涛的床边,轻声开口:”镇国公,你可清醒着?“ 始终阖着眼睛的乐子涛竟睁开了眼睛,眼珠转到乐璇的方向,眼神清明。 乐璇继续开口:”我跟王爷过几天就要回萧山了,今天来也算跟你道别吧!等着回来救你好不好?趁着我现在没事,跟你说说话吧,没人告诉你外面的情况吧?林海国正在跟天朝打仗,四皇子与十二皇子带兵去了;不过上官将军前几日病发身亡了,我会跟王爷去给他超度。“ 乐子涛布满了沟壑的眼角竟留下眼泪,乐璇终于懂得了老泪纵横的理由,因为人老了,眼角的皱纹多了,泪水都有了固定的方向。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乐子涛的手忽然颤抖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乐璇的手,乐璇大概猜了猜,便将手放在了乐子涛的手上。 乐子涛唯一可以活动的食指颤抖了许久,才在乐璇的手中写了一个”柜“字,乐璇抬眼:”你让我去柜子里找东西?“ 乐子涛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是她与他上次见面时的暗号,不知道就不眨,是就眨一下,不是就眨两下,隔了两个多月,他居然还记得。 乐璇起身,便在乐子涛的柜子中翻了翻,忽而发现一个极眼熟的图案,似乎是在萧山的地宫中见过,便伸手去触摸了一下,便听咔哒一声,翻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封厚厚的信,乐璇拿出来放在乐子涛眼前:”是这个吗?你要我带给王爷?“ 乐子涛知道,只有真的进了地宫之中的人,才会这么快找到那柜子中的机关,他还有什么不相信她的呢?乐子涛便如同将整个江山都托付给了乐璇一般,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便已经满眼泪水。 乐璇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才郑重点头:”我一定送到,你要挺住,无论如何,等我们来救你!“ 天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妃,乐相回来了,叫您去大厅见他。“ ”知道了!“乐璇应了,才抿唇道别,”你一定还藏了很多秘密在心里,一定要等着我们,将一切告知王爷,好么?“ 乐子涛已然是泪眼朦胧,却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眨眼。 大厅之上,乐仲负手而立,乐萱这几日便要跟玄凌珏出发去弯月湖了,她此行的目的他清除得很,不过是来要缓解的药物罢了。 见了乐萱来,他也急不客气,挥起大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乐仲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念头,这一巴掌打得极恨,乐璇几乎后退了三四步,才在天鹤的搀扶下站稳。 乐璇抬眼,便看见乐仲吹胡子瞪眼的神情。 要是搁她的脾气,她一定是要与他彻底理论理论的,可如今她到底有把柄落在他手里,要是今天把他惹怒了,她的药便彻底拿不出来了! 乐璇抿唇,回头让天鹤离开,才低头恭敬开口:”女儿知错,这一年很少回基地去,可今年女儿的任务便是接近佛王,女儿现在不是达到了要去?“ 乐仲冷哼:”有什么用?他相信你了么?我看,现在全天下,他最不敢相信的人就是你!今年的药,我只能给你一半,你何时真的忍不住了,何时再吃吧!余下的,是你今年应得的惩罚。我再给你一年时间,在佛王身上找到宝藏的钥匙,否则,休想再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乐璇只是应了,恭恭敬敬地拿了药,才冷静地抬头:”父亲大人,女儿不该多嘴,不过云雨坊一案,您千万别输给元相呀,这可是意味着大半个江山的事儿!“ 乐仲微微眯眼,这个话儿他倒是认可的,云雨坊握着太多人的把柄,得了,他便得了大半江山,失了,他恐怕要失去自己大部分党羽。 乐仲微微捋了捋胡子,才开口:”你有建议?“ 乐璇有些苦着脸:”女儿的话怎么敢称建议,不过是个谬想,请父亲定夺。如今几次审问都是元相主导,这样对父亲大人极不利,既然天牢里的那些姑娘们很难再问出什么实质的东西了,何不选一两个想办法放出去,也许欲擒故纵,反而能发现她们现在的藏身之所。父亲大人一旦立了功,想夺回审问的权利,便有了说辞。“ 让乐仲与元修好好斗斗法吧,好歹要撑到她从萧山回京,否则一方独大,恐怕这京城就真的彻底乱了套了。 何况今年皇帝还说了要亲自前往萧山祭祖。 乐仲微微捋了捋胡子:”有道理,你如此给我出谋划策,不会是为了得那一半的解药吧?“ 乐璇浅笑,一脸无辜:”父亲说笑了,女儿该得的惩罚,如何是计谋能换得的?可女儿还要指望了父亲的地位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呀,我跟两个姐姐一样,首先是您乐丞相的女儿,才有了这荣华富贵,怎么能不帮您保住自己的地位呢?“ 乐璇的话说的都极在理,乐仲也无法不信,只能当做她真的长大了,能如同乐菁一样为他着想了,乐薇太莽撞,不是做大事的好人选,乐菁又有了太多牵挂,反而是这个乐萱如今最得他心思,只要她乖乖听话,他可以将她捧到天上去! 乐仲撇嘴:”我一向赏罚分明,你刚刚的计谋我很中意,给你个奖励吧!“ 乐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听万岁爷说,你身体里有好几股毒药在相互抗争,才会让你忽冷忽热,体感不稳,这儿有一瓶回魂丹,倒没名字所说的那般传奇,不过是可以清热解毒,若不是大的症结,都可以略微缓解。“ 乐璇伸手接了,恭敬叩谢,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天让皇帝都皱眉的病症就是身中多种毒药哇?还相互挟持相互抗争?所以这些药在她的体内拍武侠片呢么? 乐璇拿了药,却并没有服用,即便这药是真的解药,她也并不准备服用,现在是几种毒药势均力敌,相互制约才让她并没有毒发,若她真的吃了这药,少解了一种半种的,她不就毒发身亡了? 她才不会打破身体里这种所谓的恐怖平衡呢! 因为要离开京城了,乐璇便派鬼瞳将各家的帐都拢一拢,好让她大概有个底,看看她这半年来究竟能得了多少银子,除去在宫里做假账得的那些,她也该赚个十万两才是她的预计。 她还没走近保险商号,便见了那个削尖下巴的甄幻气势汹汹地找着里面的店员理论:”我的货丢了,你凭什么不赔我钱?你们堂堂王妃的商号,竟连三万两银子都赔不起,那还开什么保险呀,干脆开个说大话的商号算了!快来看呀,保险商号骗人银子,真的到了要钱的时候,就拿不出钱来了!这以后,我看谁还敢来买你们家的谎话!“ 甄幻的声音尖锐高扬,果然不过片刻便有好信儿的市民将保险商号围了个水泄不通,乐璇微微弯唇,回萧山前将这件事了解了,倒也是件好事儿。 八皇子说要她给甄幻留条后路,可这个甄幻可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哇! 乐璇浅笑,从容地迈上了商号的台阶,走进了商号,声音从容安定:”甄姑娘莫气,店员们都是小家子,哪儿听过这么多钱,一时不敢做主罢了,本王妃替你做主,只要你的货物真的丢了,我一定不差这三万两银子。“ 乐璇的气场极强,不过缓缓而谈了这么几句话,便如同安抚了所有围观的人们一般,大家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王妃看起来绝对不是那说话不算话的人! 乐璇浅笑着继续说:”甄姑娘,说说看,你的货物是什么时候丢了,在哪儿丢的,都丢了些什么?“ 甄幻可不管什么气场,只是自顾自地挺起胸膛,傲然开口:”我运送的是我的全部首饰,运到海城,当时你们给我估了价,的确价值三万两,这个你承认吧?“ 乐璇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甄幻不知不觉地就成了请示她一般,却仍毫不自知,仍兀自开口:”行到马尾山,遇见了一帮土匪,他们就把我的货劫啦。“ 乐璇点头:”你可报案了?“ 甄幻皱眉:”为什么要报案,不是有你们保险么?“ 乐璇反而笑了:”这么说来,保险不就是给劫匪送银子去了么?我是可以给你赔钱,但你要先报案,万一官府将你的首饰追回了一些,我们不是也可以少担些钱?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丢了银子不能不报案呀!“ 围观的百姓便认可地点头。 ”不能报案!“甄幻一慌,便脱口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出行 章节名:第41章 出行 乐璇当然知道甄幻不会报案,却还是满眼的惊讶,轻声开口:“这是为何?” 甄幻瞪眼,因为马尾山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土匪窝,她的首饰根本就是她买了几个乞丐,将首饰都截了下来,不过那些乞丐下手没轻没重的,害得她丢了两对儿耳坠子,还都是她极喜欢的,心疼死她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这么多人瞧着她,她若坚持不肯报案,难免是要受人非议的,她到底是个千金小姐,还未出阁,若为了这得破事儿真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着实犯不上。 别人说倒也无所谓,若真传进了佛王的耳里,她就亏大了! 还是先应下,过几天就说她已经报案了便是,难道这个乐萱会派人陪她去报案不成? 甄幻想通了,便装出一副抱歉的模样:“我是说,不能劳烦王妃去报案,我过会儿就去报案,你放心。” 乐璇瞧着甄幻略有些迟疑的神情,心里便已经清除了,便牵出一抹浅笑:“牡儿,给甄小姐拿保金登记单,做相应的记录,我便带甄小姐拿银子。” 甄幻抬眼,如王妃这种商人居然也这么好骗?也许是进展的太顺利,甄幻也有些飘飘然,就如同一只得了鸡的小狐狸,要将那骄傲的尾巴翘到天上。 围观的百姓都称赞着保险商号的讲信用,连这么大额的赔款都肯赔偿,又怎么可能贪图他们这三头五百。几个百姓闲无趣便散了,却仍有些好事儿的不肯走,他们还没见过三万两的银票长成个啥样子,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就权当是开开眼界。 牡儿拿出了几张单子,虽有些不甘,但到底是王妃亲自点头了的,她总不好计较,只能恭恭敬敬地将单子放在小桌上,便替甄幻研墨:“甄小姐,将这几张单子填一下,将之前给您手中保管的存根交还给我们,以后算起来,也好知道我们已经赔过您的钱了。” 这一系列的手续都是乐璇定的,最初的时候这些小店员都觉得极繁琐,可这几日到了拢帐的时候,这几个店员无不被这精细的算法折服了,那些单子分门别类的一摆,几乎都不用算盘,便可以将整个店儿的帐查清。 “拿来吧!”甄幻是不屑填这些东西的,不过到底是她来索赔,太嚣张了便把有理变成无理了。 乐璇见甄幻安生地填着单子,便也随意地坐在了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聊天,不外是谁家的胭脂好用、什么花色的料子好搭、谁家的首饰精致。 乐璇浅笑:“甄姑娘今日的孔雀图七彩琉璃耳坠子真是漂亮,是城南那家百年老店凤祥轩的吧?” 甄幻也不抬头,便得意一笑:“你倒是识货,这可是他们家独一无二的镇店之宝呢,我花了八百两才买到的。” 乐璇看着甄幻将几张单子都填好,又拿出了她从家里找出的保单存根,才伸手将这些单子都收拢好,微微玩味地勾了勾唇:“牡儿,甄小姐之前的资料都还存档呢吧?将估价清单拿来给我瞧瞧,这凤祥轩的孔雀图七彩琉璃耳坠子当时给的估价可是一千两呢!” 甄幻抬头,瞧着王妃玩味的笑意,她不傻,王妃这话分明是在说她戴的耳坠子已经在估价清单里了。 乐璇从牡儿手中接了单子,便扫了一眼就找到了这耳坠子的价格,乐璇浅笑:“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原来真的有,甄姑娘,麻烦您解释一下,已经被土匪劫去了的耳坠子,为何又在你的耳朵上挂得好好的了?甄姑娘可自己说了,这耳坠子可没有一模一样的,总不能是土匪给您送回来的吧?” 甄幻整个人的后脊梁骨都僵直了,门口的市民们都还未散去,听见了王妃这不算大却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便都抬头瞧去,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居然还有了变化?甄家的势力谁人不知,怎么会为了三万两做这欺诈的勾当? 可王妃的话有理有据,他们想不信都不行! “这东西都带全了,便跟我去趟衙门吧,你现在已经涉嫌骗保,我不敢私自下判断,就留给官府决定吧!”乐璇伸手拿起了保单的存根:“这上面可明明写的清楚了,蓄意骗保,须赔偿保险商号三倍担保金额,也就是说,若是官府认定了你是骗保,你可要赔我商号九万两银子了!” 甄幻不禁瞪大了眼睛:“谁骗保了!我不过是忘记将这对耳坠子放进箱子了,你有必要小题大做么?大不了大不了你们少赔我一千两就是了!” 乐璇却浅笑:“这货装车的时候是我商号派人去清点过的,清点的单子也在,你要过目么?走吧,我们官府理论便是,若是我冤枉了你,你大可以告我诽谤啊,不过若你真的骗保,闹到官府,可就还有了诈骗的罪行了。诈骗罪,按律牢狱六个月,罚钱三百两。” 乐璇反而很庆幸,这个天朝虽然科技文化不十分发达,法律却相对健全,她上次听闻了驼城有罪名叫窃取商机时便诧异过,结果最近她将天朝律法整个翻了一边,发现这法律中还有诽谤罪、敲诈罪,甚至是非法经营罪和制假售假罪。 甄幻不由得有些纠结,她没想过这个王妃还会有这一手,她的首饰昨日便已经都送回她的闺房了,真的要是闹到官府,衙役去一搜便找得到,若是一般商家也就罢了,以她的身份也没人敢将她怎样,可如今面对的人可是王妃啊,她就是权势再大,也斗不过人家正牌的王妃啊! 甄幻自知理亏,无奈只能服软:“王妃,咱们私下细谈吧!” 乐璇微微弯唇:“甄姑娘这是要私了?” 这一句话引起了所有围观百姓的倒吸气,原来甄家大小姐真的骗保?那可意味着要赔偿九万两银子啊,加上为了防止商号报官给的封口钱,只怕十万也挡不住了! 甄家人有钱是有钱,可骗保的代价未免还是高了些! 感叹过钱多,围观的百姓不由得议论开,按理说甄家的小姐应该是最不缺钱的啊,为啥会来王妃的保险商号骗保呢?难道是有钱小姐都有些恶嗜好? “估计呀,是因为每天有钱多了也无聊,就喜欢玩些刺激的!” “是啊,我就听说临城有个千金小姐,家里千万两银子她不喜欢,就喜欢在戏台上场戏得来的赏钱!” “对对对,我还听说” 商号前的百姓一时间竟聊得热火朝天,偶然抬头看去,才发现王妃与甄家小姐都已经不在大厅之中,估计是找了隐蔽的地方谈条件去了。 果然还是有钱好啊,他们就是再有骗保的心思,也没人敢承担三倍的风险啊! 楼上雅间中,甄幻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纠缠着她腰间的红穗,计较了半天才开口:“我承认我就是无聊,想找人陪我玩,所以才骗保的,现在被你发现了,我甘愿赔你九万两银子就是了。”甄幻当然不会说她是因为讨厌她是佛王的正妃才故意找她的麻烦! 乐璇微微弯唇:“这是极正经的事情,岂能容你胡闹?按理说,你是八弟的表妹,我又是八弟的嫂子,跟甄小姐也算是沾亲带故,不该自家人与自家人为敌。可这毕竟是涉及了诈骗的事儿,九万两事儿小,您甄小姐以后的信用,恐怕没人敢相信了,作为嫂子,我得对甄小姐的声誉负责啊,若不让衙门好好教育甄小姐一下,谁知甄小姐以后会不会还犯类似的错误?” 甄幻咬唇,只要她不说,谁会这么大胆子说她的不是! 甄幻咽下对王妃的满心愤愤,挤出笑容来求饶:“甄幻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顽皮了,王妃既然是我八哥的嫂子,就看在八哥的面子上别跟我这个村姑计较了,我让我家下人明日送二十万两银票来,咱这件事便这么了结了,行么?”甄幻抬眼,做出一副认真受教的神色。 王妃要她九万两,她给了两倍还有余,王妃说什么也不会有微词了吧!即便是甄家,二十万两也不算是个小数字了! 乐璇微微浅笑,这是在拿钱买她闭嘴么? 乐璇摊开一张纸放在甄幻眼前:“这样吧,这二十万两,我也不与你争执,只是作为你的嫂子,我还是得对你的行为负责,你给我签个保证书,将事情说清楚,并保证不会再犯,我就不再计较了,如何?” 甄幻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么写了,她不就永远有个把柄落在王妃手里?可是她要是不写,那她不仅要面对官府的宣判,还要受她爹和淑贵妃的批评教育,甄家出了个坐过牢的女儿,恐怕会成为甄家永远的耻辱。 乐璇的表情平静却很权威,根本不由甄幻辩驳,甄幻咬了咬牙,便只能提笔按照王妃的话将那保证书签好,乐璇玩味地看了看,才点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虽虚长我几岁,到底还是未出阁的丫头,我告诉你的一定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为了好玩去诈骗了,知道么?” 乐璇端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子,那语气慈祥地就好像是每日与你唠叨多穿些别冻着的老奶奶。 甄幻咬牙:“谢王妃教诲,甄幻必谨记在心。” 甄幻几乎是逃着从保险商号离开的,她这回彻底恨死这个佛王妃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将这一程扳回来! 乐璇看着甄幻极不情愿的背影,不由得冷冷浅笑。 八皇子叫她给甄幻留一条后路,她应该也算是照做了吧。至少,她不是没让这个甄幻当街出丑么,其他的若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就只能怪甄幻自己不小心了! 用三万两的保单敲诈来二十万两,这种生意来钱到是挺快的! 只是这甄幻恐怕是要恨死她了! 从乐璇知道甄幻是为了玄凌珏来找她骗保的时候,她便没有与她斗狠的打算,因为她是要一直留着这个甄幻,好等着有一天她可以给她做箭垛使唤。 玄凌珏若坐不上那位置,这个甄幻也不能耐她何,若真的坐上了那位置,难免会有不少心思精巧的女人消减了脑袋要挤上龙床,若玄凌珏说是为了乐璇不纳后宫,她难免就要有无数的对手,而这个甄幻娇气、自负、心思不深,若可以将那些女人的怨气都转嫁到她身上,乐璇自己便可以少了几分危险。 只有旁观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她才能看得出谁是她最大的敌人。 处理完商号的所有事情天已经黑了,乐璇揉了揉浑身酸疼的肩膀,缓步回到了王府,王府中仍旧是一派忙碌的景象,明天天一亮玄凌珏便要带着大家前往弯月湖了。 乐璇问过玄凌珏为何将地点选择在弯月湖,玄凌珏只说那里有他的一个故人,便满脸忧郁,故人,到底是老朋友呢?还是已经死了的朋友哇? 乐璇记起乐子涛让她交给玄凌珏的信,便慌忙进了禅房,禅房中,玄凌珏仍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一副安宁的模样,乐璇不禁撇嘴:“整个王府都忙翻天了,你倒是乐得清闲!” 玄凌珏回头浅笑:“有了你,我自然就清闲了,今日去乐府,可遇了什么麻烦?” 乐璇抿唇:“你盼着我遇见麻烦呀?这次你恐怕算准了,我真遇见麻烦了,而且是我自己解决不了的,你替我摆平吧!” 玄凌珏原本缓和的神情骤然一凛,眉头下意识地皱在一起,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伸手将乐璇拽到眼前,轻声开口:“出了什么事儿?” 乐璇从怀里掏出信来,直接递到了玄凌珏手中,说实话,她还没看过这信的内容呢,到底是什么让乐子涛这么念念不忘的! 玄凌珏见了信封,还以为是乐璇真的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不禁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冷着脸将信展开,一边读,一边露出惊异的神色,乐璇站在他对面,竟然觉得他的表情忽喜忽悲,看起来很是纠结。 乐璇瞪眼,便也好奇地凑过去,微微抬起他拿着信的两手,用他的胳膊将自己套住,便已经顺利地钻进了他的怀里,抬眼也瞧了瞧那信件,里面密密麻麻的官员名看的她一个头三个大,不由得皱眉:“这是什么啊?” 玄凌珏底下头,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这不是你给我的麻烦么?怎么连你都不知道?这信是从哪儿来的,可信度有几分?” “是镇国公乐子涛给我的,他都瘫痪在床了,他用手指在我手上写的字。”乐璇将事情说清,才将头转向玄凌珏的方向:“这个乐子涛看起来像个好人,他知道朱钗的事儿。” 玄凌珏眼神微微晃动:“当初若不是镇国公给我出谋划策,劝我出家避避权势争夺,也许,我早就死在这皇位的争夺之中了。” 乐璇微微皱眉:“天鹤不是说乐子涛还曾经跟父皇饮酒谈天来着,他是你的阵营里的?” 玄凌珏摇头:“算不上,他心里自有一杆秤,好像只听从他自己所为的正义,他效忠当朝皇帝,却为我隐瞒了许多秘密,当年成宗父皇将皇室宝藏交给我的时候,只有皇祖母与镇国公在场,所以他会知道宝藏之事,可是却似乎从未向父皇提及,更没有提及,我出家只是不想死在父皇的手下。” 乐璇轻声叹气:“那这信到底说的什么呀?” 玄凌珏抿唇:“几个三品以上官员的相关勾结图,不仅是台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这个信报让我知道,原来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有时候你以为他是你的盟友,结果他到底只是你的敌人安排在你身边的细作。” 乐璇抬眼:“对你有用么?” 玄凌珏重重叹气:“也有用,也没用,大多数都与我猜想的一样,不过一个人还是让我很惊讶,这个张福,居然是元修的人!” 张福?不就是那个皇帝身边的得力太监?这么贴身的太监,一定是皇帝安排又安排、筛选又筛选的,怎么会是元修的人? “那梁喜呢?”乐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梁喜,若是张福是有人精心安插的,那梁喜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后台? 玄凌珏微微抿唇,缓缓摇头。 乐璇仔细查看着这几张不算厚的信笺,不禁皱眉,凑过去稍微嗅了嗅,怎么觉得这信纸上会有酸奶的味道?乐璇仔细辨认,便惊觉这信纸上有其他的水渍,仔细嗅了嗅,带着乳香,看这分布,可不像是不小心撒上去的! 乐璇伸手便将信纸放在了手炉上,不过片刻,便见信纸上的水渍变得焦糊,呈现出一张地图,乐璇皱眉,这各个地方的标注连在一起,看起来应该是地宫? 乐璇抬眼,瞧向玄凌珏,玄凌珏不由得也被这焦糊的图案吸引了目光,这路线中有两三条他跟乐璇已经走过了,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地图的真实性。 乐璇慌将其他几张纸也都夺来,一张张在手炉上熏,一张纸上是真的奶滞,一张纸是这地宫中的各个出口的钥匙在何处,还有一张纸上,用最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件让乐璇和玄凌珏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的事情:“皇后乃苗疆后裔,会巫蛊善用毒,二胎为女,换为四皇子,公主遗落民间。” 这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涵盖了皇后的大部分特征,乐璇不禁深深吸气,四皇子若是知道他始终深信不疑的母后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会作何感想? 不过也由不得她不信,她也一直怀疑这皇后是苗疆人,可以调遣四皇子替她购置蓍草和蛊虫的培基,除了皇后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玄凌珏轻声叹气:“我在坤宁宫安置了一个眼线,她的线报也说,皇后的行为十分可疑。” 乐璇抿唇:“这简简单单的几张纸,涵盖的内容可不简单呢,不知道镇国公是何时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 玄凌珏叹气:“我总觉得镇国公身上还有秘密,我们将萧山祭祀的事儿安置一下,就回京来,京城这边,我会安排好人仔细监视着乐府的一举一动。” 什么事儿也不能阻拦他们明天丑时出发。 虽然只是个王爷出城,但因为他带着为上官将军超度的理由,便显得格外华贵且受重视,寻常家的百姓都不禁走出成来瞧瞧热闹,一行百余人,三十僧侣走着最前,穿着标准的僧袍,分别拿着木鱼、禅杖、钵盂等物,玄凌珏仍是一身红色袈裟,双手合十走在三十僧侣之后,面色平静,如一尊可以移动的佛像,跟着玄凌珏的便是几个一身灰色衣物的太监家丁,撑了华盖和孔雀翎掌扇,因为不是皇帝,没有用明黄色,而是撑了紫色的紫芝盖,犹如一把大伞,撑起后犹如一朵紫色祥云。华盖下面都有风铃,风一吹,这些风铃就会发出响声,据说风铃是用来驱邪的,便显得整个仪仗队更多了两分宗教的意味。 华盖之后,便跟了十几辆马车,两辆是载人的,如乐璇和茗燃等人,便坐在里面,其余的便是载货的了。几个粗使丫鬟便跟在载货的马车之后,队伍最后,仍是五个和尚一路念经前行。 这应该是大天朝至今为止最奇异的一支队伍了,既有和尚、又有家眷,汇集在一起,便格外地不伦不类。 连围观的百姓也不由得围观讨论:“也不知道咱们这佛王到底跟王妃圆房了没,怎么好像也没怎么亲近的样子?” “佛王妃呀,怕是得受一辈子活寡了!” “可我听说,王妃可不像个会安生的女人,这十天半月的都好说,你说,若是过了三年佛王还是一心佛法,这王妃会不会给他带大绿帽子呀?” “嘘,可不敢胡说,王妃岂是我们说得的!” “就是好奇呗!这两个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人住在一起,可够有趣的了!” 百姓的讨论声充斥着整个街道,玄凌珏分明将所有的讨论声都收进耳中,却仍旧是安生地微微半闭着眼睛,诵读着经文一路往西城门而去。 八皇子带着温润的笑容等在西城门前,见了队伍一路行来,才冲队伍中间的玄凌珏轻轻点头:“七哥,八弟来给七哥送行,这是些干粮和日常药品,七哥这一路靠徒步的,恐怕会累,便抓了两付补身子的汤药,夜里到了驿站让随从给你熬了也能缓解一下,虽不贵重,但多少算些心意。” 玄凌珏抬眼看了老八一眼,他的笑如同温润的春风,仿佛他们兄弟是十分热络一般,可他似乎并没跟老八说过几次话,他这般示好是为哪般?是因为乐璇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慧律,接过来送到马车上去吧。” “七哥介意八弟与七嫂告别么?”八皇子笑容未变,眼神里的真挚却多了两分。 玄凌珏点点头,老八此次来,主要目的便是见见乐璇吧! “七嫂,”八皇子走到马车跟前,便轻声开口,乐璇掀了轿帘下了马车,规规矩矩的冲八皇子浅笑:“怎么敢劳烦八弟来相送?” 八皇子抱歉的一笑,冲着她作了个揖:“谢谢七嫂没追究甄幻的胡闹,八弟感激在心,定不忘七嫂的恩德。这段日子,请七嫂放心,京城有老八,不会乱。” 乐璇当然知道八皇子指的是云雨坊的事儿,便了然点头:“好,我相信八弟的手腕。” “我在那干粮和药物中放了个机密的药方,七嫂记得去瞧瞧。”八皇子的笑容中多了一分神秘,乐璇微微抿唇,他放了什么在那堆东西里? 八皇子站在西城门目送着大队伍一路往弯月湖而去,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这京城中有几个月没有了佛王妃跟他甄家抢生意,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跟乐萱斗智斗勇,反而成了他最近最大的爱好。 没人看见,西城门外的树林中,早有几十个黑衣人躲在树林中,脚步轻盈地一路跟着玄凌珏的队伍向西南而去。 且待天黑,便是动手之时了。 队伍渐渐行的远离了京城,乐璇才回头看天鹤:“你去慧律那,把八皇子送来的东西都拿到咱们马车上来,我总觉得八皇子话里有话。” 天鹤点头,掀了轿帘一跃而下,三两步便奔到队伍前端,问慧律要了那不过行李包大小的包裹,便回到了马车之中,侧眼间,便在树林中看见了一抹寒光,便下意识地朝寒光的方向望了望,并未看见什么异常。 见她进了马车,躲在树林中的黑衣人才不禁一拳敲在另一个黑衣人的头上:“都怪你,差点就被那丫头看见了,你没事你玩什么刀!” 另一个黑衣人看着周围人的质疑眼神,不禁微微苦了脸:“对不起,我就是想练练手!” 天鹤进了马车,不等乐璇打开包裹便心思沉重地开口:“王妃,我似乎在树林里发现了兵器的光芒虽然没看见人,但直觉告诉我树林里一定有埋伏!” 乐璇抬眼:“有人跟着我们?现在才中午,估计晚上突袭的可能极大,不急,吃午饭的时候去跟珏说就好!反正晚上多防备,没坏处。” 乐璇说完,才顺手将那包裹打开,那包裹中放了几包药品,几包糕点,还有两个小小的布包,几张药方。 乐璇记得八皇子让她记得看药方,便一张纸展开来看,却不见任何异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一张药方的纸张是与其他不同的,字迹也十分熟悉,这个字体好像是八皇子的! 乐璇便仔仔细细地读着: “六碗熬一碗,夜服: 防风五钱; 川贝三钱; 银杏叶七钱, 粗毛牛膝二钱。” 乐璇不由得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虽然没怎么学过医术,但乐萱的记忆里对起码的医学常识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些药各自都不搭调哇?他将这些药放在一起,难道算发明创造么? 乐璇琢磨了片刻,方了然一笑,便将那药方丢在一片:“八皇子敢不敢再坑一点儿?这拐弯抹角的事儿是要表达他比我聪明么?罢了,瞧瞧这包裹里还有没有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也快晌午了,找块合适的地方就准备歇脚吧,我也该去瞧瞧我的孩子了!” 乐璇命车夫停了车,便转头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留下茗燃、天鹤和鬼瞳三人对着乐璇笑着丢下的药方发呆,天鹤挠了挠头:“这到底是什么药方啊?” 其实按照天朝的规矩,这都已经是冬天了,就不该将孩子带出了,乐菁派人不止一次提出将孩子留在宫中,乐璇怎么可能信得过乐菁,便以要将孩子带到萧山让弘虚大师给加持为由,一次次拒绝了她。 乐璇宁愿在这辆马车上下功夫,硬生生用了三天,将这个本来应该是在地脚方炭火盆的小马车上了个地热的回暖设备,只要这个马车的轱辘是转动的,便会有热水从马车的底下管道中不断流动,而烧水的装置也被放在了马车的背包中,所以这辆马车的重量也是出奇的,一般一匹马就可以拉动的载人马车,这个马车却是三匹马一齐拉动的。 人都说三翻六坐八爬,谁知道这俩孩子的运动神经居然格外发达,才四个多月已经喜欢自己在地上拱来拱去地开始学着爬了,因为会爬了,就不喜欢待在奶娘怀里,非要在地面上骨碌着才开心,真的变成名副其实的肉球儿了!可总爬在马车中就显得格外难照看,乐璇出了主意,在奶妈整个马车的地面上都铺了厚厚的毛毯,四周围用毛毡垒了一尺高的围栏,保证了两个孩子的安全,便任由着两个小孩儿在还算不十分颠簸的马车上肆意翻滚爬行。 乐璇掀了帘子进去时,两个奶娘正将已经爬到旮旯翻不出来的月月抱回正中央,川川便坐在一旁,一双小肉手不断地拍了又分开,拍了又分开。 乐璇不由得微微扬眉,这俩孩子这么小就会了这么多东西?不会都是投胎了忘情水没喝干净的主儿吧? “王妃,”奶娘恭恭敬敬地开口,乐璇才应了,月月便顺着乐璇应声方向望去,露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乐璇微微浅笑,四个多月,该是给他们改换改换伙食的时候了,依着天朝的民俗,孩子是吃奶水吃得越久越好,可乐璇的常识告诉她,四个月的宝宝,就可以在每日的奶水间隔时稍微补充一些米糊果蔬汁一类了,早些让他们适应饭菜的味道,有助于他们今后掐奶。 以乐璇的性格,这俩孩子吃乳汁是决计不能超过一周岁的! 乐璇这种说到做到的性格,在孩子身上也是格外适用的,一行人在路旁的一间土地庙歇了脚,便准备在那儿用午膳,和尚划了一片区域吃素食,丫鬟家丁划了一片区域吃些略有荤腥的东西,因为外面毕竟已经凉了,乐璇便没有让奶娘出车,而是派了两个丫鬟看着孩子,而给了奶娘一替一个地分别出来吃饭。 乐璇在一旁找了个捣臼,放了些大米粥,又放了少许南瓜,确认了已经捣成泥了才用了适量热水化开,做成了南瓜米糊,乐璇尝了尝,说实话,没有盐分跟糖,并不十分好吃,不过端去给那俩孩子试试也是好的。 玄凌珏侧眼瞧了乐璇一眼,她胃不舒服么?为何要将好好的南瓜和粥捣得那般烂糊?玄凌珏微微皱眉,眼神带着满满的担忧,乐璇将手中的全部活计搞定,才抬眼瞧见了玄凌珏在和尚那片区域像她投来的关切目光。 乐璇冲他微微鼓了鼓腮帮,做出一副极纯情天真的模样,再冲他一笑,便端了碗离开了,玄凌珏不禁无奈一笑,不再看她。 茗燃在一旁看着王妃跟王爷的交流方式,就这样,王爷就知道王妃是要去喂小公子小小姐了? 天鹤忽然想起刚刚在树林中的事儿跟那个药方,正好王爷起身往安静的方向走了走,便起身走到王爷身边:“王爷,刚刚天鹤在树林里好像看见的埋伏,王妃说让晚上多加些守卫,这几日,就由天鹤跟慧通他们一同守夜吧!” 玄凌珏点点头:“好,既然一路跟来,不会埋伏太久,不是今晚,也就是明晚了。” “还有,”天鹤将药方交到王爷手中,“这个是王妃在八皇子送来的包裹里发现的,看过后不禁笑着说八皇子拐弯抹角,属下几个人研究了许久也没有进展,特意来问问王爷,王爷,这药方是什么寓意呀?” 玄凌珏接了药方,低头瞧了几眼,不禁也失笑:“果然是拐弯抹角,你分别将这第一味药的第一个字提出、第二味药的第二个字提出,以此类推,将四个字连起来念出,是什么?” 天鹤皱眉,瞧着这药方:“第一味药的第一个字是防,第二味药的第二个字是贝,第三味药的第三个字是叶,第四味药的第四个字是膝,防贝叶膝防备夜袭?”天鹤瞪大了眼睛,转了这么多的弯,甚至不敢用藏头,还进化了一下,变出错步藏头,就为了告诉王妃防备夜袭? 天鹤无奈牵了牵嘴角:“那个六碗熬一碗,是不是在说咱们到弯月湖这大概六天的时间,天天晚上都要防备呀?” 玄凌珏微微点头:“我猜也是吧!大概是觉得若乐璇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猜不透,便不值得他提醒了吧!”玄凌珏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八这个人,还算谨小慎微,思虑得总是格外周全。” 天鹤看着王爷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开口:“天鹤多嘴,王爷可将王妃看住了栓紧了,王妃的行情可好呢!莫说四皇子十四皇子这些已知的,天鹤倒觉得,这个八皇子对王妃也有两分不一样的情愫呢!” 玄凌珏轻声叹气,无奈地看了天鹤一眼,跟着乐璇久了,天鹤几个对他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可天鹤的眼神却是极正经的,好像在说,属下又没有说谎! 玄凌珏牵了牵嘴角:“老八不会,他没有老四的决绝,也没有十四的洒脱,老八身上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他要做他的‘八贤王’,就没办法选择放纵自己的感情,他对乐璇,最多到惺惺相惜也就截止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天鹤微怔,她跟随王爷也有五六年了,还是第一次听王爷这么透彻地分析自己的几个兄弟,在天鹤眼里,王爷永远是沉默的,沉默得让她们这些当属下的只能从他的嘴角去判断他对一件事的态度,可自从遇见了王妃,王爷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开朗了许多,也变得愿意与人交流了。 这也是她为何对王妃充满了敬仰,无论王妃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毫无迟疑地去做,王妃可以改变王爷,便已经有了值得人信服的一切。 乐璇当然不知道玄凌珏与天鹤的对话,她在跟这俩小肉球斗智斗勇,这俩孩子最开始看见这个吃食,便如同猫儿看见了鱼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滚带爬凑到了乐璇的碗边,直勾勾的小眼神盯着那碗里的东西,因为他们见过,大人都是用这个碗吃饭的,不是爬在奶娘身上! 所以这个碗里的东西一定好吃。 乐璇便一人一勺平均分摊地喂,这一碗儿米糊倒也迅速地下了大半,不知道为什么,川川似乎吃够了,便不再吃,乐璇便想再喂月月一些,结果似乎是看川川不吃了,月月吃了两三口,便也不吃了。 便剩了一小碗底儿的米糊,乐璇微微眯眼,你们兄妹这么齐心?非给我剩饭碗!乐璇叹气,将小碗交给身后的粗使丫鬟:“拿走吧。” 谁知那丫鬟才转头,便见川川跟月月眼巴巴地始终盯着那个端着碗的丫鬟越来越远,不禁嘟起嘴来。 乐璇彻底无奈:“有米糊的时候你俩给我玩孔融让梨,现在又眼巴巴瞧着,你俩能装的像一点儿四个月大的孩子么,三岁看到老,我看你们俩,三个月就看到老了!”乐璇将那小碗放到奶妈手里:“他们俩谁想吃就给谁吃吧,我那边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做,米糊每天给他们俩加餐一次,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乐璇说完,下了马车,余光中,便看见了树林中有几个不十分真切的黑衣人身影,乐璇彻底无奈,天朝不知道白天树林里要穿迷彩服么?夜行衣,要晚上穿才有效! 也许这些黑衣人到死都不曾知道,他们自以为是的藏匿,早已经被所有人发现了。 夜色降临,黑衣人们一路尾随,跟着大队伍进了一间叫做无名寺的小寺院,这个只有十几个僧侣的小寺在庙会期间也就能同时接纳百十来人,倒不是空间不够,只是寺院的人少。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入住,还真惊呆了无名寺的住持,一时间忙乱了许久,才将房间分好,各自安歇。 为了做样子给其他人,玄凌珏拒绝跟乐璇住在一个房间,倒不是因为这些家丁丫鬟,能够随着他入萧山的,都是他已经排查好确认可信了的,但今日不同,既然有黑衣人监视,他便要做好可能有黑衣人成为漏网之鱼,将他跟乐璇同房的消息带回京城。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玄凌珏才偷偷从后门进入了乐璇的房间,冲她清浅一笑:“怕你睡不安稳,决定来陪你。” 乐璇皱眉:“不是要给黑衣人做样子?” “不碍,”玄凌珏顺势躺下,“天影刚刚汇报过了,这些黑衣人如今都在树林里开誓师大会呢,我就来了。” “誓、师、大、会?!”乐璇纠结,朝玄凌珏的方向钻了钻,“这些黑衣人表现真的不是二那么一点儿,这种作风,让我想起一个人!” “甄幻么?”玄凌珏一针见血地猜出了乐璇的想法,“若真是她,我就更不需要做戏了。乐璇,天鹤今天批评我了,让我将你看住了栓紧了。” 批评?乐璇扬眉,这世界上还有人敢批评玄凌珏? 夜色渐浓,乐璇在玄凌珏的怀里也格外困倦,自从猜到了这些黑衣人是甄幻派来的,她便格外放松,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干不成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她还真不怎么上心。 没人知道,就在这群有的二的黑衣人开完了誓师大会,准备出发之前,便从身后跳出一群身手矫捷的高手,不过几下便将这群黑衣人的脖颈全部扭断,所有人配合极默契,所有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根本没有给这些黑衣人留一个活口。 为首的男子冷冷开口:“换上他们的衣服,现在出发,若可全部剿灭最好,最中心的目标是佛王妃乐萱,若不幸落败,立马自尽,切不可留下把柄给佛王!”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所有人整齐应了,便用了最短的时间将这些黑衣人的衣物换好,领头男子微微挥了挥手,所有人便如同飞火流星一般刷刷地往那无名寺跃进。 那领头男子背着手,看着这三十几个高手离开,才头也不回地往京城方向策马而去。 无名寺此刻仍然是一片寂静,慧律编排了三班守卫轮番巡逻,现在正是他当值,跟他一组的便是武僧慧正、暗夜骑天色和红帕。 按照玄凌珏正常的想法,是不该带红帕到萧山去的,可若不带她到萧山,难免遭无缘质疑,这样对他们下一步的了解很不利,反正红帕对玄凌珏与乐璇的感情也已然知晓,他倒也就作罢。 听闻红帕要来,反而是百里失笑不肯跟玄凌珏一路往萧山去了,他现在恨死了这个叫红帕的妖女,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吧! 红帕显得有些散漫:“这大晚上的,还要值班这么辛苦。” 慧律微微将双手合十:“队伍中有些武力不十分好,所以没办法,才劳烦了女施主。” 红帕挥挥手:“没关系啦,我就是顺嘴抱怨抱怨。” 红帕的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银光朝她而来,红帕不禁霎时躲了,定睛,便见了许多黑衣人蜂拥跃入,不禁一边抵挡,一边大叫:“有刺客!快醒醒,有刺客!” “有刺客!”慧律也叫了一声,他叫的声音略微有些慌张,倒不是他真的很慌乱,只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些黑衣人武功很好,不是吊儿郎当之人。 这跟当初天鹤的描述可不太一样。 乐璇听见了慧律的慌张叫喊,便霎时清醒,略微听了听门外的激烈打斗声,轻声开口:“看来我们猜错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没关系,门外有三十武僧,若真的有人破门而出,你还有我!” 乐璇撇嘴:“我自己也会武功好吧,我最近跟天鹤练得可勤呢!” 玄凌珏浅笑:“好,那你保护我!” 这三十几个黑衣人真的不是吃素的,就算如红帕,也只是能尽量抵抗,莫说将人拿下,根本就还略差几招,不过才三五十招,便被一个黑衣人一刀砍在右肩,红帕略迟疑,便被那黑衣人钻了空子,一跃便推开了一间房间,这房间只是一些小丫鬟,看样子连武功都不会,便根本不屑去打斗。 鬼瞳抬眼,便看见那黑衣人要推开王妃的房门,便如同被鬼神附身了一般,根本顾不得其他,整个人用尽了力气一把抱住了那黑衣人的腰:“不准你伤害王妃!” 那黑衣人一惊,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死死抱住他的丫鬟,她根本没有任何武功,也不会招式,居然就敢斗胆拦他? 黑衣人可不会懂什么怜香惜玉,先是回脚正蹬在鬼瞳的肚子上,搁在以往,鬼瞳早就疼得松了手,谁知她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愣是不曾松手半分。 鬼瞳的纠缠彻底惹怒了黑衣人,黑衣人转了腰,挥手便要将尖刀刺向了鬼瞳的后背 啦啦啦,各位情人节快乐,元宵节快乐,周五也快乐,明天就周末啦,苗苗明天拼命一整天,看看能码多少字出来哈 本来今天可以再略多一两千的,被烟花炸短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超度 章节名:第42章 超度 “叮”地一声,那黑衣人的刀被一个不太大的金属震偏了许多,却还是在惯性下斜着向鬼瞳插了下去,鬼瞳的后腰被刀狠狠地喇出一道口子,那黑衣人不依不饶,仍抬手便要向鬼瞳刺去,才听见房檐上传来一声略显抱怨的妩媚声音:“我擦,居然打歪了!” 话音才落,一个银针便如闪电一般刺进了那黑衣人的脖颈,银针向来淬毒,黑衣人甚至都不曾抬眼见到杀他的究竟是谁,便已经应声倒地,连带着已经身中一刀的鬼瞳。 鬼瞳被黑衣人倒地的力道拽的向后倒去的时候,便见房檐上一袭红衣蹁跹,轻盈地跃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这一次,是百里失笑救了她! 有了百里失笑守住王妃的房门,其他武僧便也少了不少顾虑,整个战斗力都有了极明显的提高,招式由守转攻,倒也让这些黑衣人多了几分狼狈。 慧律慧通相互看了一眼,竟使出了双人拳法,如太极两仪,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人相互掩护,不过二三十招,便卓有成效地剿灭了十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里的小头头不由得皱眉,如此不起眼的一支队伍,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这个佛王竟这般不简单?不敢恋战,黑衣人的头头慌开口:“撤!” “我才来你们就想跑,们先问问你百里爷爷玩没玩够!”百里失笑立在门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穿了红线的针,刷拉拉投掷出去,便如同串珠一般,红线将所有人的脖颈缠了两三圈,银针才穿进黑衣人的肉中,百里失笑一拽,便将那些已经跃起的黑衣人统统拽回了庭院。 武僧向来以棍棒为武器,但到底威胁不强,见那些黑衣人已然跌落在院中,便俯身捡起刀,胁迫这些黑衣人投降。 黑衣人自知无力回天,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药丸吞了下去,还未等人阻拦,他们便已经中毒身亡。 百里失笑跳脚:“我好不容易发明的无毒有尾针,你们居然就自己把自己毒死了?”百里失笑向来讨厌这种没有成就感的滋味,不禁冲过去,狠狠地踢了这几个黑衣人几脚。 慧律见所有人都自尽身亡,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这些黑衣人不仅个个身手矫捷,竟还都是死士? 慧律轻轻敲了敲王妃的房门,恭敬开口:“王爷,王妃,黑衣人全部剿灭了,还请王爷王妃定夺。” 乐璇听见鬼瞳替她抱住了黑衣人的时候便想要出去的,毕竟鬼瞳没有武功,很容易受伤,可玄凌珏却抿唇拽住了她,从这几个黑衣人的突击点就不难看出,他们的目标只有乐璇,否则鬼瞳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黑衣人这房间里只有王妃,黑衣人还一个劲儿地要冲进去,却不闻其他黑衣人去寻佛王的住处。 到听闻了百里失笑的声音,乐璇方放心了,最近百里失笑与鬼瞳走的很近,即便没有男女之情,应该也有些友谊的,百里失笑认定的人,就不会让别人伤害了。 所以,当慧律敲门请王爷王妃之时,乐璇几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门,看着早已躺在一旁的鬼瞳腰间仍血流不止,不禁对百里失笑发脾气:“百里失笑,有没有点怜香惜玉啊,鬼瞳都受伤了你都不知道扶一把?” 百里失笑不禁冷哼:“你有没有点儿青红皂白?我还救了她的命呢!再说了,她伤的又不重,我干什么非得扶她?你看看红帕,人家伤的不是更严重,不也好好站着呢?” 乐璇抬眼:“红帕受伤了?” 红帕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我皮糙肉厚,伤了也不碍,百里公子,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看见我受伤是不是特别难过,有没有伤在你心上的感觉?”红帕一般说,一般往百里失笑的方向走,到底是将百里失笑挤到了墙角,百里失笑一时上来了火气,才不管什么男女,一把掐住了红帕的脖子,冷声威胁:“少在这跟我黏牙,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红帕的眼泪又刷拉拉流下来,根本不需要任何征兆,只不过这一次,她到是哽咽得极委屈:“百里公子,红帕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何时想取,红帕的命都是你的!能死在百里公子手中,也算红帕不枉来人世一遭了!” 乐璇扶起鬼瞳,听见了红帕的话,不由得彻底笑开了,这个红帕可算是找到了百里失笑的软肋的,这么油盐不进的,也够百里失笑受的了。 百里失笑彻底跳脚,一把推开红帕,愤愤开口:“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就不该好事儿跑这儿来!红帕姑娘,我真心知道错了,你能别跟我这儿贱嗖嗖的了么?” 红帕的眼泪戛然而止,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那好吧,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儿上,我不闹就是了!”红帕优雅转身,仿佛是给了百里失笑莫大的恩赐一般,趾高气扬地便离开了,走到鬼瞳身边,低头瞧了一眼她腰间的伤,才轻声开口:“走吧,伤员还是自己去找药比较快,我扶你。” 鬼瞳略带了些瑟缩,却还是乖乖地跟着红帕回到了她们的房间,红帕因为一个肩膀受伤,所以干什么都是一只手在做,关门前,看着百里失笑仍朝着两人望着,不禁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方“哐当”将门关紧。 鬼瞳眼睁睁地瞧着红帕那满不在乎的神色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专属于病人的愁容,鬼瞳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红帕到底有多少张不一样的脸孔啊? 房间中,茗燃已经将金疮药找出来,脱了两个人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才轻柔地上药,鬼瞳微微纠结开口:“红帕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百里公子?” 红帕抬眼瞧了鬼瞳一眼,这种心思单纯的女子,连暗恋都这么不懂得藏掖,就鬼瞳现在这小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的模样,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将她对百里失笑的全部爱意写在脸上了? 红帕妖娆一笑:“我若说我喜欢,你会替我追吗?” 鬼瞳微怔,一时瞪大了眼睛,果然,如百里公子这样精致的人,是该有许多人喜欢的。她只是个小丫鬟,不机灵、不漂亮、不会说话、武功也不好,看看这个红帕,聪明、武功好、又有趣,任是谁,也不会弃红帕而选择她吧? 红帕看着鬼瞳沉默,一副自怨自艾的神色,不有的浅笑:“逗你的,我不喜欢百里失笑,不会跟你抢。不过看在你我都是女人的份儿上,给你的建议,男人是不会喜欢唯唯诺诺的女孩子的,如百里失笑这样自视清高的人,对配偶的要求就会格外的高,否则,他为什么每天围着王妃打转?” 鬼瞳微怔,才来王府这么几天的红帕,连百里公子喜欢王妃的事情都已经知晓了? 反而是正在上药的茗燃替鬼瞳开了口:“你这般了解百里失笑?当真是不喜欢他?我怎么看你对他格外上心呢?你连百里失笑喜欢我们王妃都知道?打探很久了吧?” 红帕冷哼:“还用打探,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他看那个女人的时间就会格外的长,不信你就现在出去看,百里失笑的眼神肯定是落在王妃身上的!其实也难怪,王妃的气场很强大,任是谁都会另眼相看。不过我是看好鬼瞳的,毕竟王妃已经有主了么!鬼瞳,你要是真心喜欢百里失笑也许我能教你,把你改造成王妃的翻版!” 鬼瞳的脸霎时红透:“我不是不是喜欢”鬼瞳慌的有些口吃。 “首先,心口不一就是大忌。男人都不复杂的,喜欢说喜欢,不喜欢说不喜欢,男人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相信我吧,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勾引男人,我最在行了!”红帕微微弯唇,“这天下,除了这玄家的人,我还真不相信有谁是她勾引不来的!” 不过提到玄家,红帕的脸色微微僵了一僵,为何整个玄家都是痴情种子,无论一妻多妾还是从一而终,他们玄家人都对自己的情感有着格外的掌控力。 只要他不认可的人,她就算使劲全身解数,也无法捕获他的心。 三个女人在小屋里聊着私密的话题,屋外却是一副大敌压境的状态,那些黑衣人全部身亡,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乐璇微微皱眉,到底有多少组织能有这样的死士,可以在落败后第一时间选择自尽?她才在天朝生活不到一年,怎么就遇见好几次这样的事件了? 第一次是在驼城作坊,遇见的两个黑衣人是楚乔的手下,才刚刚被擒,就咬舌自尽了; 第二次是在王府内院,趁夜袭来的两个黑衣人是九皇子的手下,才要被捆,就抹脖自尽了; 这一次又是如此,这一大批的黑衣人集体服毒自尽,却不知是谁的手下 天朝的杀手都这么有职业操守的? 玄凌珏微微抬头,朝乐璇招手:“这黑衣人的衣袖上都有着竹林党的标志,可据我所知,竹林党只是个民间三流的杀手组织,别说没用这么多高手,恐怕都不会有几个死士。” 慧通开口:“竹林党的人都是些无名混混,基本上以收取保护费为生,若有人肯出钱,他们也会做一些取人首级的勾当,但大多数时候只是虚张声势,内部的实力不强,这三四十个黑衣人,会不会是偷了竹林党的衣服来作案?”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眸:“今天白日我们发现的那些黑衣人,倒是很符合这竹林党的特征,慧通,你带几个人去附近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衣衫不整的尸体,也许,这些人看见了竹林党来行刺,才动了假冒他们的念头,因为这样,我们就更难查到这些杀手究竟是何人所派了!” “我要是没看错,应该九皇子。”百里失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闲散开口,“我就是跟着这些杀手一路追到这儿来的,那指挥的人,背影像极了九皇子,当然,别问我确不确定,我也没看见脸,就只有背影。” 玄凌珏淡淡点头:“作风倒像九皇子的,稳准狠,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乐璇抿唇,九皇子跟她,竟也有这么大的仇恨? 乐璇略带了疑惑抬眼瞧着玄凌珏,她好像没惹到过九皇子啊? 夜色渐浓,小院里点了许多灯笼,才亮如白昼。 所有的尸体用了一个多时辰才验了个遍,除了那衣袖上有着竹林党的痕迹以外,再无其他线索,显然,这一次九皇子或者其他人,吸收了上一次月牙纹身的教训,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只是当初那两个黑衣人乐璇忽然恍然,她终于理解了为何九皇子会这般急慌慌地要杀了她,因为那两个尸体的检验报告如今还在她手中压着,并没呈交给皇帝,因为这个尸体的衣服涉及了乐菁、纹身又涉及了九皇子跟乐薇,若乐璇直接将这报告交给皇帝,难免会落下个污蔑嫡姐的罪行,她才跟皇上面前装出那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还是先不要打破的好! 这验尸报告在她手中,便是九皇子最大的心结。 如乐璇所料,不远处的树林中找到了其他黑衣人,乐璇几乎是带着笃定的相信,这几个三流的竹林党,一定是甄幻买通了要刺杀她的。 谁知还未动手,就先死在了别人手中。 处理了这些黑衣人,天也大亮了,玄凌珏仍徒步继续跟在武僧身后往西南而去,无论什么样的事故,也不能阻挡他们前往弯月湖。 乐璇则安心躲在马车里头,靠在天鹤身边睡大觉,百里失笑不顾乐璇的反对,硬是挤在了马车之中,跟着大队伍一路往弯月湖而去。 鬼瞳的腰受了伤,马车的颠簸让她有些不安稳,偶然间的抬头,便可以看见正坐在她对面的百里失笑正在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熟睡的王妃,原来红帕说的没错,无论什么时候看向百里失笑,他的目光永远是注视着王妃的。 行了一整个上午,乐璇便睡了一整个上午,吃过午膳,乐璇便又跟满血复活了一般活蹦乱跳了。 越往西南走,山区越多,而周围的土壤便越红,乐璇知道,这片山区,已经是产茶的地方了。 茶叶,在古代,可是个不容错过的好商机。 乐璇问过玄凌珏,皇帝最喜欢的是太平猴魁,但多为御供,她想要垄断实在不太可能,但如龙井、寿眉、铁观音、大红袍之类的茶,倒是都有不小的储备。 乐璇仔细地观察过这片红土,还算肥沃,却茶树稀少,那一陇几乎可以分成三陇来种,实在不懂得为何如此。 茗燃见王妃对不远处的茶树感兴趣,便往前走了几步:“王妃,这片红土已经荒废三四年了,据说是有什么诅咒,大家都敢在这儿种茶树,这些枯树,已经都死了。” 诅咒?乐璇微微眯眼:“我可不信诅咒一说,不过是种树的方式不对罢了,天鹤,你去找这片茶山的主人问问,给些银子就卖给我吧!” 天鹤抬眼:“王妃,这茶山无名无号的,真的要是种出了茶,恐怕也难买上价格。” 乐璇得意浅笑:“有无名号的,土壤够好,就绝对能种出上品,今年冬天的天气异常,尤其是临海地区,依着这种天气,明天恐怕要有洪涝,明年东南地区的茶恐怕要绝收,所以,先将这儿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天鹤不禁瞪大了眼睛,王妃居然连明年的天气都算得准? 乐璇却一脸得意,这哪里是她算出来的,这是当时纵横子与赫连北聊天的时候,她无意间听来的,不过她还是深信不疑的,赫连北连几点停雨都算得出,洪涝什么的,他也不在话下,何况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纵横子呢! 所以,她要趁着年前,将西南的茶山都先入手了,明年等新茶卖完了,再转手卖出便是。 一行六日,乐璇居然买了方圆万亩的茶山,乐璇也没想到,在天朝,西南的茶山会这般便宜,似乎整个天朝都将茶树放在了东南沿海,这简直是对西南红土的严重浪费。 西南的天气很好,因为已近赤道,四外的树木也变得翠绿起来,竟真有几分开春时节的模样。虽然乐璇这种极度畏寒的人,也还算习惯,这种四季如春的天气,便是如同现代的云南了吧? 弯月湖便是坐落在这四周的青山之中的,虽是冬季,却丝毫掩盖不了它迷离的美丽。 晨曦时分抵达弯月湖时,薄薄的青雾浮在湖面上,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使这湖面又好象是笼着青纱的梦。高低不平的草滩上嵌着一洼月牙形的湖水,水面映出太阳的七彩光芒,就象夜空中悬挂这的宝月遗落在了这层叠的山峦之间。 乐璇浅笑,这地方可真是人间仙境,便不自觉地走到了那湖水边,眼瞧着那盈盈的湖水一直荡漾到脚边,却又缓缓地退回去了,波澜中,能清晰的看见水底的石子,偶尔有一两条纤细的小鱼儿从石子上游曳而来,又转身而去。 “走吧,还要上山呢,听说上官将军的棺材已经抬到月河塔上了。”玄凌珏站在乐璇身后,伸手指向了山顶上的一幢琉璃宝塔,在翠绿的山顶上,格外绚丽。 乐璇微微点头:“好,我还真是好奇这个上官将军长什么模样呢!” 因为还没有入葬,所以棺材一般也不封,在棺材中略放上一些防霉烂的药物,便一路从雀城抬到了弯月湖,好在毕竟是冬天,虽然天气仍很温暖,却不十分炎热,乐璇等人见到尸体的时候,味道并不十分难闻。 乐璇微微打量了一下,虽然是具尸体,却还是可以在眉眼间依稀分辨出英姿勃发的模样,那直入鬓角的浓眉仍仿佛会竖立起来一般,让人倍感威仪。 乐璇微微抿唇,若她是当年的静元皇后,应该也会对这个将军动过真心吧?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礼。”一个清浅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乐璇回头,便见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瓜子脸,眉眼清秀,眼睛却是通红的,乐璇微微玩味,她猜,这个应该就是玄凌珏所谓的旧人了吧? 乐璇也双手合十对她作揖:“你是兴国公的家人?” 那尼姑微微点头:“兴国公是法静俗世中的父亲,唯一的亲人。” 乐璇微微抿唇,那就难怪了,既解释了这个叫法静的尼姑为何双眼通红,又解释了玄凌珏为何执意将汇合地点选在了弯月湖。 乐璇微微侧眼瞧了玄凌珏一眼,一脸的质疑:“你不准备跟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个故人么?” 玄凌珏无奈浅笑,伸手揉了揉乐璇的脸颊:“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法静是上官正则的独生女,母后当年极力想撮合她做我的皇后,后来因为,我与她才都出家做了僧尼。”玄凌珏的神色是坦然的,因为他并不曾想要隐瞒这段故事,乐璇说过,她要他的一切,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她统统要知道。 而这个法静,便是他曾经的故事。 乐璇听玄凌珏说完,反而不理他,只是冲法静浅笑:“都过去十五年了,没想过要还俗么?” 法静微怔,轻轻叹气:“父亲都死了,便真的了无牵挂了,如今入了佛门,每日倒也清静,便不想着再入这红尘俗世了,不过王妃,贫尼能与您单独聊聊么?”法静的眼神澄净,却仍有一丝欲望。 乐璇抿唇点头:“当然可以。” 反而是玄凌珏有些担忧:“你们要聊什么?连我都要赶走?” 法静郑重地点头:“总有些事,是不能与王爷说的。” 法静将乐璇带进了另外一间禅房,合了门,便从茶壶里倒了茶来给她:“王妃喝茶,这儿不比经常,茶叶也粗糙些,还请王妃见谅。” 乐璇浅笑:“不用跟我客气,你就直接说你要说的话就是。” 法静点头:“王妃心胸宽广,法静十分敬佩。”法静始终都在观察着这个王妃,在王爷提及他与她之间的故事的时候,王妃的神色是平静的,不同于一般爱吃醋的女子,问询为何时隔十五年仍有联系,王妃的关注点,却在于她为何不选择还俗,寻找自己的幸福。 法静又微微顿了顿,才又叹了气开口:“我守着父亲的秘密守了十五年,如今终于找到人可以托付了。自从十五年前静元皇后自尽,王爷始终在怀疑家父,这件事家父一直知道,法静甚至觉得,家父有时候是故意让王爷怀疑他的,因为家父始终觉得亏欠了静元皇后,当初若家父早日向元家人坦白两人的私情,也许皇后便不用嫁入玄家。” 乐璇微微低顺了眼睛:“这话,你为什么不跟王爷说?” 法静叹气:“家父不让,说是若是在王爷面前提起了他与静元皇后的过往,难免会惹来皇子间的纷争,法静不知家父为何这样说,只知道家父托我将这个秘密一直守着,守到家父去世为止。可法静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这秘密该不该告诉王爷,才来与王妃讨论,家父当年与静元皇后有染一事,到底能不能说给王爷听?” 有染?乐璇瞪大了眼睛,有染跟有私情可完全不是一个程度,乐璇斟酌了用词后才敢开口:“你的意思是,静元皇后跟你父亲有过肌肤之亲?” 法静重重地点头:“这件事事关重大,法静不敢胡说,但静元皇后嫁给当今圣上之时已经不是完璧,是家父亲口告知法静的。” 乐璇被这个消息彻底震惊了,为何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会如此复杂?当初怜香说,静元皇后对先帝玄符情有独钟,而如今法静又说,静元皇后在出阁前便与上官正则有染,为何这静元皇后的感情史会这般混乱,让玄凌珏听见了,恐怕又是满心哀痛。 乐璇微微抿唇:“法静,谢谢你愿意把这些事告诉我,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就到我们这一辈为止吧,别再让它流传下去了。” 法静点头,双手合十作揖:“阿弥陀佛,法静懂了。” 乐璇皱着眉头一路上了塔顶,山中特有的风吹在乐璇脸上,不禁有些寒冷,她却不肯回去,收了收云肩,仍向远处的弯月湖望去,不得不说,因为心思沉重了,那弯月湖也变得不那么美丽了。 “怎么了?”玄凌珏抿唇出现在乐璇什么,“你似乎有心事。” 乐璇抬眼,看见玄凌珏略显深邃的眼眸,不由得抿紧了嘴唇,迟疑了许久才开口:“我知道你不想听谎言,但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实情,这件事,我想自己查清楚,在有定论以前,别问我为什么!” 玄凌珏微微怔忪,乐璇这么沉重的神色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法静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会值得她如此?凝望了乐璇许久,玄凌珏才将她抱紧:“我相信你,你可去查,但记得,无论因为什么事,都要先保护自己的安全。” 乐璇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是要查,可这等私密的事儿,两个当事人或者说三个当事人都死了,唯一知情的便只有当朝皇帝玄策了,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跟皇帝询问静元皇后的贞操之事啊! 十一月二十二日凌晨,玄凌珏在弯月湖旁的月河寺设立了超度亡灵的灵棚,灵棚中央便是上官正则的棺材,棺材四周用莲花灯团团围住,燃着不灭长灯,加上月河寺的僧侣,共有七七四十九名僧侣围坐在棺材周围,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反复诵读着地藏菩萨本愿经和大悲咒,玄凌珏则盘坐在正北方向,声音沉静:“弟子愿以此所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大悲咒之功德,回向给上官正则累生累世的冤亲债主。祁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做主,超拔其身,令业障消除,离苦得乐,魂归所向,往生净土。” 超度的法师整整做了一夜,法静便站在灵棚之外不断地哭泣着,法静其实从小就知道她不过是上官将军为了安抚静元皇后而收养的女儿,与上官将军根本无任何血缘关系,但这二十几年来的父爱却从未间断过,她早已经将上官将军看做她在尘世唯一的亲人,如今也已经不在了。 乐璇便在法静身后瞧着她,其实乐璇是怀疑过法静的,因为她与玄凌珏来给上官正则超度,便是希望将那个离间玄凌珏与上官正则的人给诈出来,玄凌珏若是与上官正则冰释前嫌了,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不就前功尽弃了? 设身处地的去想,若乐璇是那个离间的人,便会利用超度的这段空当,在上官将军的遗物中做些手脚,比如再投掷一些小线索一类的。所有乐璇便已经安插了人手在停放遗物的房间周围。 可不得不说,若法静的消息传递给了玄凌珏,便也会引发玄凌珏对上官正则的进一步怨恨,可法静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乐璇,那么,法静到底会不会是挑拨离间之人呢? 超度到底还是很伤神的,玄凌珏等人熬得住,乐璇也有些熬不住了,天色渐渐黑下来,乐璇便是在是有些站不住了,她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健康,其实满身都是毒素,站的久了,膝盖还有些酸痛,没办法,便只能让茗燃将她扶回房间。 才进了院落,便见一个身影从她身边掠过,乐璇好歹还是有些武功基础的,虽然浑身酸痛,却仍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狠狠抓住了那人的肩膀,那人似乎根本不曾想到王妃与侍女也能拦住他,竟霎时瞪大了眼睛,乐璇却不迟疑,一记刀手劈下,正击在那人的脖颈后,那人霎时便觉得天昏地暗,想要极力反抗,便已经被乐璇一个擒拿手背过了手臂。 乐璇才将他拿下,便见天鹰从塔内冲出来,见了乐璇,慌一抱拳:“王妃,他就是进了遗物停放间的人。” 乐璇将那人交给了天鹰,不由得苦了苦脸,虽然她刚刚的身手还算敏捷,可几招下来,她就如同浑身要散架了一般酸软,不由得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肩周,越到冬天,她便越觉得浑身松散啊! 乐璇活络了筋骨,才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捆住的人:“谁派你来的?” “王妃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叫赵五,就是个打杂的,没做什么错事儿啊,我是去给那房间打扫的!”赵五一脸的抵赖。 乐璇浅笑:“天鹰,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天鹰自然是听从王妃吩咐的,用刀将那赵五的外衣全部割开,便听咔哒一声,一个小小的铜盒子便掉了出来。 那铜盒子分明是个三十二棍的鲁班锁,鲁班锁的特点,向来是易拆难装,所以根本不用乐璇动手,便有人将这鲁班锁解开,打开了锁,里面便藏着一个小小的纸条:“逼后退位,得将军位。”那字迹,分明是皇帝的。 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挑拨的人见了玄凌珏与上官将军冰释前嫌,难免抓狂,便即刻派人来投掷了小线索,只是这个线索略假了一些。 那赵五见王妃打开了锁,便霎时变了口:“我是我是来销毁证据的,这是上官将军最不想别人看见的东西,我是奉了副将之命,来偷取这锁的!” 乐璇浅笑:“那你知不知道,将军酷嗜鲁班锁,他的遗物里有七八个这样的鲁班锁?你难不成是一个个拆开了找过了?” 赵五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过就是个送东西的,他哪里知道将军的遗物里有什么?赵五不禁眼珠儿微转:“是我我看了。” “哦?”乐璇浅笑,“那你却是将这三十二棍的鲁班锁合成了以后才带走的,真是人才呢,快将这锁头组装好给我瞧瞧!”乐璇的声音极冷,上官将军的确嗜好鲁班锁,他的遗物里也的确有着各式各样的鲁班锁,估计当时决定将这纸条放进鲁班锁中带来的人,应该便是希望这锁看起来别太突兀,毕竟一旦多了,漏看了一个半个的,便也是有可能的。 天鹰便将赵五换了绑法,将他的两只手放在了前面,让他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摆弄那锁头。 那赵五哪儿会这么高端的东西,一时间慌了神,摆弄了许久才开口:“我我不会!” 乐璇咬牙:“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赵五犹豫了许久:“是是大皇子!” 乐璇抬眼瞧了一眼赵五那仍带着侥幸的眼神,恐怕这大皇子,也不可信。 “哦?”乐璇扬眉,声音托的极长:“你是大皇子的手下?那你应该跟百里失笑很熟吧?用不用我让他来指认你一下呀?” 赵五当时就慌了,怎么他说什么这王妃都能发现? “还敢撒谎!”乐璇抽手便给了赵五一嘴巴,声音凌厉高昂,那眼神仿佛尖刀一般让赵五浑身颤抖,“天鹰,大刑伺候!” 天鹰竟真的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柄剜刀来,冷声开口:“王妃,从哪儿块肉下手?” 乐璇的眼神将赵五从脚大量到头,赵五便觉得自己已经被凌迟了一遍一般,整个人都在淌血的感觉。 “就从头皮开始吧!”乐璇盯着赵五的头发,声音冷峻,“先把他头皮割下来,放心,这地方虽然疼,但死不了人!” “是!”天鹰抽刀就要往赵五的脑袋上下刀,赵五不禁瑟缩,他不过是个下层的小喽,凭什么为了主人受凌迟之苦,赵五不禁狠狠地咬了咬牙,大声求饶:“我招,我招!我是四皇子手下的,四皇子出征,便让我们都效忠皇后,这一次,是皇后派我来的!” 赵五已经感觉到那剜刀在他头发里向下,冰凉的触觉让他顿时慌了:“我没说谎,真没说谎!” 皇后吗?乐璇抿唇,这个人,倒是有很多嫌疑的。 玄凌珏知晓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因为他子时才回到房间,整整十二个小时的不眠不休让玄凌珏满脸都是倦容,乐璇便决定先让他睡一个好觉,有天大的事儿,先由她担着,等他睡醒了,再将这些事儿告知给他吧! 玄凌珏在乐璇的安抚下,居然真的睡到了第二天巳时末,睁开眼睛时,日头已经接近中天了,玄凌珏不由得苦笑,他这一觉睡得未免有些久了! 回头,乐璇已经不在他身边,玄凌珏不禁有些不解,如今是在弯月湖,乐璇还有什么事儿需要处理么?难道是那离间之人被诈出来了? 玄凌珏抿唇,将衣物穿好,才朗声向门外开口:“谁在门外?” “慧通在。”慧通的声音清朗,并不焦虑,看来事情进展的还很顺利。 玄凌珏轻轻开口:“进来回话,王妃呢?” “王妃已经在正厅了,她说让你多睡一会儿,等醒了,吃了早点再去找她不迟。”说着,慧通已经将清粥咸菜摆好了,“王妃说,王爷上顿饭还是前日的晚餐,昨日一日未进食,难免有些体虚,不吃早点一会儿脑子跟不上,所以王妃命慧通看着王爷吃早点。” 乐璇知道如脑子跟不上这些话要是搁慧律,是断然不敢传达给玄凌珏的,所以今天一早,乐璇特意让慧通守在门外,并要求慧通一字不差地将她的话传达给玄凌珏。 脑子跟不上?玄凌珏不禁浅笑,他何时脑子跟不上过? 虽无奈,玄凌珏到底是乖乖吃了早点才到了正厅,正厅之中,不仅是乐璇,百里失笑与法静都在,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捆住的男人,玄凌珏背着手走进来,抬眼瞧了乐璇一眼,眼中含着淡淡的无奈,乐璇浅笑,看样子是吃了饭了! “怎么回事?”玄凌珏瞧了那被捆住的男人,轻声开口。 乐璇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清:“我大概又问了一些跟四皇子有关的事情,他都对答如流,应该是四皇子的部下没错了。” 玄凌珏点头:“皇后的嫌疑也的确最大,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他?” 玄凌珏的话音才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呼喊:“报,北疆急报!” 乐璇和玄凌珏不由得都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天影一路风尘仆仆地跑进来,顾不得自己喘不匀的气息,急慌慌开口:“北疆急报,说是天朝队伍落入了林海国的埋伏之中,情况不妙!” 玄凌珏霎时瞪大了眼睛,唇却抿得极紧,拳头不由得攥得咯咯作响,这世上,除了乐璇,便只有十二是他放不下的人,听闻十二有危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浓浓的杀气,就连那被五花大绑捆住的赵五,也被冷峻得如修罗一般恐怖的佛王吓坏了。 原来如佛王这般隐忍的人,也会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玄凌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声音阴沉地吩咐:“天影,召集暗夜骑统领,半个时辰以后,到树林里见我。” 乐璇微微眨了眨眼睛,玄凌珏这般表现,似乎是要派人救十二去了。 正午的阳光正浓,驱散了山间的微薄雾气,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暗夜骑几个统领的脸上,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十二皇子对他们而言,便如同副将,是除了王爷以外唯一可以调遣暗夜骑的人,如今却在北疆受那群蛮子的欺负,几个黩武之人更是满心愤愤,恨不得现在就奔向北疆,将十二皇子救出。 玄凌珏沉着脸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才见到了王妃也一路跟来,不由得有些怔忪,王妃向来不过问暗夜骑之事,就连跟着王妃的天鹤也逐渐不参与暗夜骑的活动,怎么这一次会跟着王爷一同前来?难道是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王妃才不放心了? “王爷,属下天鹰请王爷即刻下令,派属下去北疆支援十二皇子!” “王爷,属下天影请王爷即刻下令,派属下去北疆支援十二皇子!” “王爷,属下天城请王爷即刻下令,派属下去北疆支援十二皇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抱拳向玄凌珏请命,想要到北疆去救十二,玄凌珏见众人的跃跃欲试,不禁微微抿紧双唇:“都别争了,这次,我会亲自出马。” “我不同意!”乐璇在玄凌珏身后朗声开口,满脸的理所当然,“你该去你的萧山,准备祭祀大典,而不是出现在北疆,去救你亲爱的弟弟!” 玄凌珏皱眉,不解地看着乐璇:“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十二客死他乡?” 乐璇抬眼,眼中似乎沾染了斑驳的阳光,显得格外璀璨:“你去了,就不是救他!十二不小了,这是他第一次摆脱你的笼罩,自己领兵出征,遇见危险坎坷都是正常的,你若是去了,他就是在你的帮助下站起来的,那他就还是没学会自己成长。玄凌珏,你只是十二哥哥,不是十二的神,他早晚要自己长大,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就算你能,你的保护,也早晚会变成伤害!” 玄凌珏不禁怔忪,乐璇的话让他无法反驳,的确,他若是只因为听见十二有难便去相救,十二永远学不会带兵打仗。 天鹰开口:“可是王妃,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十二皇子客死他乡?” “谁说他会客死他乡?”乐璇瞪大眼睛,眼睛里是满满的愠怒,“他是从小学习带兵打仗的,他有满腹的兵书见解,你们凭什么不相信十二他能够化险为夷,却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救十二?我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跟你们打赌,十二一定可以突破重围,踏着临海国的尸体,傲然回京!” 乐璇说完,脸上仍带着满满的笃定,那是一种专属于她的光芒,仿佛全天下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根本不由得任何人质疑。 以至于连玄凌珏,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达。 玄凌珏到底拗不过乐璇,只得遣散了暗夜骑的众人,只留得他们二人在树林中伫立着。 “你在怪我冷血么?”乐璇微微叹气,轻声开口。 玄凌珏抬眼,眼神轻柔:“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仍旧担心十二的安危,十二真的能化险为夷吗?” 乐璇抿唇,她何尝不想第一时间冲到林海国去将十二救出,她何尝不担心十二的安危,她何尝不害怕十二就这么出师不利地死在了林海国可是她还是不能让玄凌珏前往,毕竟这是十二第一次独自面对的战场,他不该永远活在玄凌珏手下。 乐璇抬眼,满眼笃定:“我相信十二,就像我相信你。” 北疆如今已经是漫天大雪,虽然是午后,却阴沉得如同黎明前夕一般,一阵大风掠过,卷积起千层雪浪,天色便愈加阴暗了。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天下乱成一团糟。 林海国境内的千山城内,天朝的兵将们便被死死地困在了这里,城外四周都是林海国的兵将驻扎,后方的粮草已经被林海国的军队给掐断了,满城的士兵,已经断粮三天了,人还好说,只是那马匹饿得受不了,便开始不停使唤了。 四皇子不禁有些暴怒,可在义愤填膺,若不赶快做决策,这天朝大军便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十二皱着眉头,侧眼瞧了瞧被冻得晕晕乎乎的芷兰,芷兰所在的东迢国是海上国家,怎么遇见过这么寒冷的冬季,加上没有粮食,芷兰便病得极严重,虽然只是风寒,却大有来势汹汹的模样。 十二不由得愤愤拍案:“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就都死在这了!” “咳咳,”芷兰猛地咳了几声,才开口:“的确,围地既死地,就算冒风险,咳咳,也要突围!若没办法了,就掏锦囊吧!”芷兰始终反对十二一有问题就要拿出锦囊,所以早就将锦囊收在了自己手里,如今形势真的没办法挽回了,便也只能用锦囊赌一把了! 芷兰将第二个锦囊打开,交到十二手中:“打蛇打三寸。” 十二皱眉,这又是什么计谋哇? 四皇子也夺了纸条瞧了两眼,不由得皱眉:“似乎是让咱们寻找薄弱点,放手一搏呀!” 芷兰清咳:“兵法我不太懂,但娘说过,做人做事,决策的作出并不在与损失多少或可能赢利多少,咳咳,而在于所把握的机会与所冒的风险是否相衬,我们放手一搏,应该好过困死城中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十二,”四皇子抬头,“这回你我就并肩作战,杀他个痛快!” 十二抿唇:“薄弱点应该在西方,可西方离我们天朝就远了!向西三百里,可就是西陵国的国土了!” 四皇子皱眉:“所以西方的敌情才薄弱,因为正常思维,我们是不会从西方突围的!” 十二一拍脑门:“七哥总说,越是不合情理的越是合理的,我们就从西方走,父皇来信不是说他已经跟西陵国联盟了么?也许,这真的是我们的转机!” “好,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四皇子拍板,便回头跟将士们布置任务去了。 十二计划了一整个晚上,若都从西方出发,难免会引得林海国所有力量都追来,到时候天朝大军已经三日未进食,恐怕不是林海国敌军的对手,可若分散兵力出发,难免会引得自己的实力被削弱。 “声东击西,”芷兰轻声开口,“你是想用这一招吧?” 十二抬眼,冲芷兰轻声一笑:“芷兰,我是不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哇?” 芷兰浅笑:“因为我了解你呀!就算会读心术,我也不愿意去读别人肮脏的心!” 十二伸手将芷兰拉到怀里,将自己的大手包住芷兰纤细却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芷兰,十二轻声开口:“芷兰,等我们打败林海国,回到京城,你就跟我成亲吧,我不想再等了!” 芷兰微微撇嘴:“想得真远,咳咳,你先把林海国打败了再说,干嘛,这么猴急么?怕我跑了呀?” 十二却重重点头:“是啊,很怕!” 经过了北疆的战役,芷兰跟十二的关系仿佛更加难以撼动,芷兰微微一笑,便已经将自己的全部性命托付。 夜色渐浓,整个北疆都冰冷得如同地狱一般,每个人都从心而外地颤抖着,那种冷仿佛张开嘴便会将牙齿冻掉。西北风裹挟着大雪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风雪交加得让林海国的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千山的南城门却突然打开,一袭轻兵直直地插进了林海国的驻军之中,霎时便见林海国南城外一片火气蔓延,东城与西城的兵力见南城起火,便皆派了部分兵力去支援,那袭轻兵见火势蔓延,又有许多援兵前来,便并不恋战,急匆匆掉头回到了千山城,南门紧闭的那一刻,便是西门大开之时。 所有的天朝大军都穿着玄铁的铠甲,如势如破竹一般狠狠地插进了西方的敌军之中,因为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派去南城救火,一时间竟没料到会有军队从西城而出,那可是集结了天朝所有兵力的军队,西城那些薄弱的防护根本不是天朝大军的对手,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突破了一个口子,所有将士便如洪水一般用泄而出,没人可以阻拦。 四皇子与十二皇子都已经浑身被鲜血染红,策马足足跑了二十里,回头望去,那火势仍未熄灭,肆意的西风让人根本无暇追赶逃兵,那火焰分明已经要将他们吞噬。 十二不禁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到底还是突出重围了,他们安全了! 所有人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猛烈地跑了有一百多里,便看见西陵国的救兵跟漫天的大雪一般,涌了上来。 为首的,便是西陵国的太子,褚哲。 褚哲是个极好斗的,听说了天朝与他国联盟,便迫不及待地要跟西陵国好好较量较量,结果出发不多时,便见了天朝的逃兵一路往西陵国逃来。 褚哲不由得冷哼:“原来天朝大军也不过如此!” 无论如何,见到了西陵国的大军,十二等人便算是安全了,等到十二等人安全突围的消息传达到玄凌珏耳中时,玄凌珏已经抵达萧山的山脚了。 萧山如今也是一片白雪皑皑,玄凌珏听闻天朝大军成功与西陵国会师的消息,不由得重重叹息,乐璇也如松了一口气一般,扯出一抹灿烂的笑意,十二可以自己突出重围,玄凌珏便可以真的放心了! “十二到底是好样的,这回,是我真的该撒手了!”玄凌珏重重叹息,没办法,他总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了这个消息,这白雪皑皑的萧山居然也有着繁华似锦的模样,格外的亲切起来。 萧山别院仍是千年如一日的安静,乐璇进入别院,便看见了弘虚大师双手合十地站在她眼前,微微浅笑:“恭迎王爷、王妃回家。” 看见弘虚,乐璇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为什么见到他会这么亲切呢? 乐璇浅笑,上前去拔弘虚的眉毛:“才半年没见,你眉毛怎么都长到眼睛底下了?方丈你这是要成仙儿成佛的前兆呀?” 弘虚浅笑:“王妃说笑了!若论神仙,也是王妃是仙女下凡才是!” 乐璇撇嘴:“什么仙女下凡呀,我都快成毒药篓子了!” 玄凌珏听了这话,倒是接了茬:“对了,方丈快帮乐璇诊诊脉,她如今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体内的毒素和蛊毒统统排除?” “毒素,蛊毒?”弘虚听闻,不由得将白眉扭紧,怎么半年不见,乐璇便多了这么多病症?弘虚连忙抓住乐璇的胳膊,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可越诊治,眉头皱的越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卷 吵架啦 章节名:第43卷 吵架啦 夜暮渐渐降临,但见暮色苍茫映着满山的白雪,更显得山路崎岖,山风凛冽。 天虽极寒,弘虚的禅房内却没有燃火盆,据说是弘虚大师三十年来的习惯,用以磨砺心性,保持清醒。乐璇冻得禁不住地抖,便只能抱着手炉躲在玄凌珏的猩红毡子下,听着弘虚的猜测:“王妃的身体中少说有四五种毒素在各自制衡,很奇怪,这种相互制约竟很均衡,实在不像是偶然为之,说白了,似乎是有人故意要以毒攻毒,用不同的毒素在王妃体内构成一种掎角之势,借以保证王妃不被任意一种毒素侵害。” 玄凌珏皱眉:“那方丈可有法破解?” “破解?”弘虚的白眉微微一挑,“老衲倒觉得,王妃如此甚好。挨过这一冬一夏,许是就百毒不侵了。” 乐璇瞪大了眼睛,这么玄幻的事儿都能让她遇见?璀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半天,品味着弘虚的话,忽而一笑:“那要是熬不过,就羽化升仙了呗?” 玄凌珏对乐璇的话反应极大,抱着她的手臂不禁骤然一缩,乐璇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不禁微微抿唇。 如乐璇这般女强人,她可以如玩笑一般谈起她的所有病症,就好像在谈一个电影里快要死去的女主角,当年她发烧40c仍坚持去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就被一个秃头的董事称赞过,说乐总哪怕得知自己身患绝症还剩三天时光,她也敢微笑着利用这个噱头在这三天时间里将luxy的股票炒翻番。 但这一切在玄凌珏这儿却是死忌。 玄凌珏的手臂在乐璇的腰前紧紧地束缚着,乐璇微微皱眉,不曾开口,其实他忘记了控制力度,已经将她弄疼了,但这种轻微的疼痛跟玄凌珏心疼来讲,到底还是轻的,乐璇抬眼朝弘虚眨眨眼睛,示意他告诉玄凌珏,这种羽化升仙的事情只是微乎其微的概率。 弘虚看见了乐璇的眼神,却只是笃定地点头:“是,在这一年里,若是有什么意外,便很容易毒发身亡。” 乐璇恨恨地要咬牙,恨不得将弘虚狠狠拆卸入腹,弘虚当然懂得乐璇的意思,便只合十双手,声音庄重:“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打诳语。” 乐璇彻底抓狂,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亵渎佛门的事儿,这辈子才会彻底栽在这群和尚手里! 整整两天,玄凌珏的眉头都深锁着,无论乐璇与他说什么,他的反应饶是淡淡,原本便深居简出的他更是几乎将自己锁在禅房中,不愿出来。 “王妃,您和王爷吵架了么?”茗燃谨慎地开口。 乐璇看着茗燃担心的样子,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有,只是遇见了一些难以预计的事。茗燃,如果有一天,有人送给了你一个礼物,但同时也告诉你,那里面也许是致命的毒药,也许是长生不老的仙丹,你会怎么选择?” 茗燃一怔,王妃这是什么问题? 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开口:“是什么东西,要看是谁给我的,如果是王爷王妃给的,即便是毒药,我也会甘之如饴,如果是我不信任的人给的,即便真的是长生不老的仙丹,我应该也不会服下的。” 乐璇微微扯了扯嘴角,她的满身毒药,又是拜谁所赐呢? 因为乐璇毕竟是王妃,所以玄凌珏将自己的禅院微微改造了一下,将西厢开辟了一个单独的佛堂,而将卧房设在了东厢之中,一连两个晚上,玄凌珏都始终躲在西厢的佛堂中,不曾踏入东厢半步。 入夜,乐璇抬眼瞧了瞧天色,那阴沉得仿佛要坠落的云朵仿佛酝酿着巨大的阴谋一般,看来是免不了一场大雪了,已经是戌时了,玄凌珏却仍没有回到卧房的意思,庭院对面的那间佛堂的等仍亮着,乐璇清浅叹气,她又不是一定会死,玄凌珏是不是气得有点太久了。 乐璇穿好大氅,走出东厢,在门外守着的慧律将手合十,想要问安,便被乐璇阻拦,乐璇并未敲门,便直接推门进了禅房,明亮的灯光下,玄凌珏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颂着经文。 乐璇微微抿唇,一边将大氅挂在屏风上,一边笑着开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啊,干嘛躲着我?” 玄凌珏的木鱼声一滞,旋即又连贯地敲了起来,仿佛从未听见过乐璇的问话。 乐璇微微皱眉,玄凌珏居然敢不理她?不禁上了前,正蹲在玄凌珏身边,直直地盯着玄凌珏的脸:“你在干嘛呢,干嘛不理我?” 玄凌珏犹如一尊雕塑,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却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乐璇便不禁伸手去戳他的脸:“说话呀,你哑巴还是聋?” 无论乐璇如何蹂躏,玄凌珏始终不发一言,乐璇全心的怒火腾地升腾起来,咬着牙开口:“你想干什么?当什么锁头乌龟?你不理我,我毒就能解了么?你把自己整个人封存起来你要干什么呀?不想理我是么?看见我可能要死你觉得你娶错人了是么?” 玄凌珏罕见地抬头看了乐璇一眼,微微抿唇:“是,我娶错人了。等父皇到萧山来,我便请父皇允许你我和离。” 乐璇瞪大了眼睛看着玄凌珏冷峻的脸,许久,方微微冷笑:“好,听你的!” 毫无拖泥带水,乐璇转身便出了禅房,玄凌珏不曾回头,却仍能听见禅房的门咣当一声被砸上的声响。 玄凌珏的脊柱狠狠地僵直着,那天晚上他曾与弘虚聊了很久,弘虚说过,乐璇的身体现在看起来很健康,其实根本受不起半分冲击,佛王妃这个身份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蓄意伤害她,玄凌珏即便再舍不得,也不敢在将她留在身边了,弘虚说过,只要一年就好,他只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保证她一年不受伤害就好。 可依着乐璇的性格,他若与她说清了再将她送走,她一定不放心一个人在京城深陷各种阴谋中,所以玄凌珏只能选择这种激将法,让她生气,让她伤心,才能顺利将她送达到他已经安排好的地方。 这房间的灯光仿佛瞬间黯淡了一般,玄凌珏硬撑了许久,才缓缓回头确定乐璇是否离去,这空无一人的禅房仿佛是一幢牢笼一般,将他与乐璇彻底隔绝,余光中,便见了屏风上搭着的素色大氅,玄凌珏不由得紧紧皱眉,乐璇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生气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啊,本来便畏寒,丢了大氅,不知道冻成什么样呢! 好在天色已晚,再等一两个时辰,等她睡了,他便将大氅送回卧房去便是,反正乐璇这几日睡得还算安稳,他每日去卧房抱着她入睡,她也不曾发现。 玄凌珏盯着大氅想了许久,并不知道此时的门外发生的事情。 慧律眼睁睁地瞧着王妃穿着夹袄站在庭院之中,不禁满心不解,缓步走到她身边,还未开口,便见王妃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慧律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乐璇虽然才站在庭院不久,却已经冻了个透心凉,禁不住上下牙打颤地开口:“赌。” 慧律皱眉,不懂王妃的意思,但看王妃紧紧盯着禅房的模样,不禁微微无奈:“要不然我去叫王爷?” “不要!”乐璇一边发抖,一边露出极不屑的神情,“他要是被叫出来,那不就成了我上赶着找他么!不用管我,我赌他半夜一定出来!” “那慧律去跟王妃拿条毡子来,小心冻坏了!”看着王妃瑟瑟发抖的样子,别说王爷会心疼,就是他也有两分不忍。 乐璇摇头:“不用,这样显得可怜!”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天上开始飘洒下拥簇成团的雪花,虽安静得无声无息,却很快便压得树枝吱呀作响。 大雪弥漫,像是从天上泻下来的梅瓣,恣意舞动着自己轻盈的身姿。 乐璇在这蹁跹大雪中静静伫立着,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如雪人一般,慧律劝了几次,却都被乐璇拒绝,她如今已经不抖了,整个人都如雪人一样安静,不发一言,只有眼神仍昭示着她满心的不甘。 子时过尽,玄凌珏才从屏风上拿了大氅,缓缓推开了门,那骤然的光芒洒在院落中,映照出一个纯白身姿的雪女施施然立在庭院之中。玄凌珏的牙不由得咬紧,快步向庭院正中走去。 慧律慌扭头,便看见了佛王那浑身萧杀的气息,不由得一慌,王爷这般外露的愤怒,他也并不常见。 “你简直胡闹!”玄凌珏的眉头紧紧纠缠在一起,一把拦住乐璇的腰,放横将乐璇抱进了禅房,将她放在椅子上,才回手将门关紧,生怕有一丝寒风吹进来。 乐璇浑身上下都是积雪,连眼毛上都已经结满了冰晶,看着全世界仿佛都有两分朦胧了,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便有小小的冰珠儿落下。脸上煞白,仿佛比雪还要白,连红润的唇都没有了血色,竟真的如同雪人一般。 因为禅房的温度,乐璇的浑身上下的雪都开始融化,滴答滴答地融着雪水。 玄凌珏抬眼瞧了一眼乐璇,他甚至害怕,仿佛乐璇也会如雪人一般融化了一般。 玄凌珏将乐璇放在了离暖炉最近的椅子上,才抿唇将她身上的雪拍落,整理好乐璇身上的雪,才将乐璇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一边向手心中吹着热气,一边认真地揉搓着,关切地抬眼瞧着乐璇得意的浅笑,不禁狠狠出了一口气:“你赢了,我斗不过你,我承认我心疼,承认我根本放不下你,承认我之前的冷酷是装出来的!” 乐璇仍旧浅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却不曾开口说话,她现在嗓子如同被针缝上了一样,根本无法开口。 慧律知趣地将热茶和姜汤送了进来,放在两人手边,便讪讪离开,他可以预见,等到王爷将王妃安置好,他便要准备受罚了。 玄凌珏回手拿了姜汤,确认不会太烫才喂到她口中,乐璇乖乖地一口口将姜汤服下,感觉姜汤在自己的身体里缓缓流下,就像热水浇在了冰块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融化,还会偶尔发出冰块炸裂的噼啪作响。 乐璇不禁浅笑,她不是真的变成雪人,喝了一碗汤就会化掉吧? 玄凌珏抬眼瞧着乐璇的脸上,不禁皱眉:“你是不是在发烧?” 玄凌珏的手放在乐璇的额头,手便不由得一收:“你果然在发烧!”玄凌珏不禁朝着门外大喊:“慧律,赶快去请方丈!” 玄凌珏低头,双唇紧抿,眼中是满满的忧虑和怨尤:“乐璇,作践自己让我担心,就这么有趣?现在看着我心急如焚,你开心了?满意了么?” 乐璇仍坚定的笑,点点头,艰难地开口,用已经嘶哑嗓子淡淡道:“这样就不会被赶走!” 玄凌珏霎时转身,乐璇仿佛在他眼中瞥见了一抹泪光,在灯光的闪耀下格外灿烂。 乐璇知道,这招对玄凌珏格外有用,他可以对他自己做最心狠的事儿,他可以将自己的全部放弃,却惟独见不得她作践自己。 玄凌珏想要保护她,可她想陪着他,他们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期望对方可以选择自己指定的道路,这两天的冷战,不过是为了保护对方。 这场拉锯战,到底是她赢了,赢在玄凌珏对她的爱和关心,赢在玄凌珏对她的包容和在乎。 可乐璇也为此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因为她的这个任意妄为,她发烧得一塌糊涂,整整半个月,她都是在这种昏昏沉沉的中度过的。玄凌珏每日瞧着她病病殃殃的模样,不由得怨恼,如乐璇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他突然转性的原因? 他还自以为是地以为他可以骗过她,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将乐璇送走。 弘虚说,她与他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决往往很难靠智力取胜,而只能靠感情,而感情这张牌,乐璇明显比玄凌珏用的要熟练得多。 大雪封山,足足下了四尺高,莫说出山,就是萧山别苑中的小路都有些堵塞,萧山的煤炭存储的不多,为了挨过这段大雪封山的日子,别苑的每个房间都缩减了炭火的使用,只有乐璇的房间仍暖和得如春日一般,只是乐璇仍昏昏沉沉地睡着,不肯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乐璇烧得迷糊了,她做了许多许多的梦,梦里一时还在天朝,一时便回了现代;一时还面对着四皇子,一时就变成了楚乔;一时正在与乐仲勾心斗角,一时就在跟姥爷学习经商 整个梦里,除了玄凌珏,她似乎已经梦见了一个遍,如同乐璇所说,她从不愿梦见玄凌珏,因为如果梦见了他,便不愿再从梦境中醒来。 一霎时,她仿佛变成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穿的极破,坐在青楼门前要饭,不多时,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跟着一个妇人一同走进了青楼,扬言到:“给我开一间单间,谁都不准打扰!” “呦,这不是乐大人么,单间有,翠缕,带乐大人去竹林中的竹衣厅,将门守好了,谁都不准打扰!” 乐大人三个字仿佛对她有格外的吸引力,她知道那竹衣厅有个后门,便一路偷偷摸摸地先于他们这些大人从后门进了竹衣厅,偷偷躲在了床底下偷听。 不多时,便见那乐大人同那妇人一同进了房间。 “乐大人,”妇人最先开口,“你到底想好没有?” “侧王妃,您说的事儿可是大逆不道,乐仲如此冒生命危险,替你去给王妃下蛊,这事儿一旦暴露,乐仲可就是凌晨处死的罪过,您只答应给乐仲个左丞,未免太亏了些。” 那个所谓的侧王妃不禁冷笑:“乐大人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蛊毒制作方式。”乐仲的声音笃定中带着重重的野心。 “呵,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哇,蛊毒不同其他,非我苗疆人不可操纵,你便是学了,也养不活,这样,你需要什么蛊毒,可是随时来找我,我答应为你饲养三种蛊虫,供你使用,如何?” “成交,我替你去给王妃投蛊,让她逼恭亲王篡位,逼她自尽,只是你记得,等大功告成,你要允我左相之位,还有那三种我随时可以去要的蛊虫!” 梦境霎时转换,便成了一个夜晚,仍是在竹衣厅,仍是乐仲,仍是那个侧王妃,只是多了一个早已不便眉眼的女人,她的满脸都是青筋沟壑,乐璇是捂着嘴才让自己不叫出声的。 没人发现床下的小乐璇,只是冲着那可怕的女人开口:“我的好姐姐,好王妃,你如今可真是明艳动人呀,若是咱们王爷见了您这副样子,恐怕都不敢爱您了呢!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你若是不按我说的去逼王爷,小心你那个当皇帝的儿子,他可才十四岁呢,要是也如你一般中了这蛊毒,一辈子生不如死,不知道会不会很有趣。” “不要伤害皇帝,不要伤害皇帝!”王妃不禁慌了神,“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 “要你以死相逼,让王爷篡位!如今清君侧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了,太皇太后那个那个老妖婆已经不足为惧了,当朝的小皇帝根本就不配当皇上,只有我们王爷,才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 “王爷从未动过这篡位的心思,穆婉你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如何,你逼王爷篡位,王爷就是皇帝,谁还敢说他的不是?” “我不要,我不要!”那王妃明显慌了,“我不能怂恿王爷做这种事!” “那你就等着你的儿子变成你现在的样子吧!王妪,将蛊虫夹在桂花糕里,给皇帝送去,就说是恭王府王妃送去的!” “不要!”王妃霎时狂吼,“我答应,我答应,我去逼王爷篡位,但你要答应我,别伤害珏儿,别伤害珏儿!” “好,这才是我的好姐姐!”那侧王妃不知道喂给了王妃什么,那王妃脸上的青筋沟壑都渐渐消散,展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容颜,分明 “啊!”乐璇满头大汗地尖叫了一声,睁开眼,便嗅到了隐约的檀香气息,乐璇喘了两口气,才抬眼瞧向身周围的摆设,这里是她在萧山别院的卧房,身边,还有玄凌珏略带着关切的深邃眼眸。 “做噩梦了?”玄凌珏的声音沉静安稳,就像乐璇回忆起乐萱记忆片段时的那个夜晚。 乐璇摇头:“恐怕比噩梦恐怖!珏,你在位的时候,父皇称恭亲王?静元皇后是王妃,现在的皇后是侧王妃,是么?” 玄凌珏伸手将乐璇脸上的汗水擦干,微微点头:“是啊,怎么了么?” 乐璇抿唇:“静元皇后与元锦,长得像么?” 玄凌珏仍点头:“是很像,恐怕有八九分相似。” 乐璇不由得一脸的哭笑不得,如今这算什么?发烧烧得将乐萱儿时的记忆都烧出来了?却解释了玄凌珏整整十五年都难以解释的问题? 玄凌珏微微皱眉:“怎么了?” 难道是还在发烧?玄凌珏将手放在了乐璇的额头,已经退了呀! 乐璇将思路微微捋顺了才正式开口:“我梦见了乐萱两三岁左右的记忆,估计是因为记忆深刻,所以一直深深埋在了心里,但两三岁到底不是记事儿的年纪,长大了便忘了,直到我这次发烧才又被翻出。” 玄凌珏见乐璇要说很多话,怕她嗓子受不了,便回身先倒了一杯茶放在乐璇手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乐璇又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乐萱的母亲是青楼女子,这青楼恰恰是乐仲最信任的青楼,所以有什么机密事情,也愿意选择在这青楼后院的竹林中一间独立的小屋叫竹衣厅的,乐萱小时候总在青楼中乱跑,便知晓了这竹衣厅的后门,便经常偷偷地藏在竹衣厅中,为的不过是可以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父亲。而恰好是她的这个举动,让她看见了乐仲与当今皇后直接的勾结,皇后借着自己是苗疆人,给静元皇后下了蛊毒,以你的安危威胁静元皇后,让她以死相逼,逼迫父皇,也就是当时的恭亲王篡位。” 乐璇将她梦到的事情穿成了线,居然真的就解释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玄凌珏抿唇,的确,乐璇这么解释是合理的,父皇篡位、母后自尽,这个穆婉就从恭王府的侧王妃一跃成了当今的皇后。 乐璇微微抿唇,轻声开口:“还记得乐子涛的信里提到的,说四皇子不是皇后亲生,是皇后用一个公主换来的男孩么?我想,那时候皇后就已经在策划着要一步步上位了,她一连生了两个男孩,才做了王府的侧妃,而当时的皇帝成宗又体弱又没有子嗣,只要成宗退位,便应该是恭亲王即位的,所以,也许皇后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做这皇后的位置,后来因为你即位,才不得不让她的几乎错后了十几年。” 玄凌珏轻声叹气:“你说的有道理,可如果父皇当初就没有篡位的心思,父皇究竟为何这般讨厌我?”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睛:“静元皇后以死相逼,让父皇篡位,父皇这种心智的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么?” 玄凌珏抬眼:“你是说父皇反而是在保护我,防止那逼迫之人对我再下毒手?” 穆婉也不傻,若皇帝跟七皇子的关系如水火不容一般,她也没必要将七皇子赶尽杀绝,因为他的这个身份已经足够他煎熬一辈子了,这可比直接杀了他有趣得多! 乐璇轻声叹气:“我猜是的。还记得十八说的话么?” “其实父皇没那么讨厌我,他经常在私下里跟十八说,其实这些皇子里,只有十八最像我,也最像父皇。”玄凌珏眼神晦暗,他以为这些年是他在给父皇做假想敌,难道,其实一直是他在将父皇当成假象敌? 乐璇抿唇:“乐萱的记忆是她太小的时候留下的,不敢全信,但至少有一定的可信性吧!反正,从这个皇后下手,肯定没错!” “好,我们便从皇后开始查!”玄凌珏轻轻点头,将她身后的枕头摆放在一个更舒适的角度,“累了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端粥来给你,你今天精神不错,再养两天应该就好了。” 乐璇轻轻点头,看着玄凌珏转身,其实乐璇仍有理由没有告诉玄凌珏,若静元皇后在出阁前便已经不是完璧,玄策却仍然肯与她相敬如宾十余年,甚至封她为后,便说明了玄策是真心实意地爱着静元皇后的,那么她去以死相逼,才最有可能奏效。 乐璇忽然想起了怜香的言论,这个静元皇后的感情史,真的好复杂,仿佛可以牵动整个天朝的动向。 见玄凌珏离开,百里失笑方倚着门朝乐璇娇笑:“呦,我们小雪人醒了,怎么没全化了呢?” 乐璇皱眉,抬眼去瞧百里失笑,她“程门立雪”的事儿,已经被慧律传开了么? 额,话说为啥明明是吵架,苗苗还写感动了呢 后面的人物关系跟时间轴都有的复杂,但愿亲们看懂了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巴宝莉的盒子 章节名:第44章 巴宝莉的盒子 “你跟佛王到底是闹什么呢?好日子过够了?”百里失笑拧着小纤腰,一路走到了乐璇的床前,便依着床楣低头看着乐璇,乐璇这一场病可不轻,他几次来这儿看她,她都烧得满脸通红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胡话,一连烧了这么些天,别说是个本来就一身毒的丫头,就是个好人儿恐怕也要熬坏了。 可今日退了烧的乐璇竟如同从未病过一般,那脸上虽略有些许惨白,却早已经被她眼睛里流露出的光彩给遮盖得所剩无几,她仿佛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睡醒了,就又会精力充沛地张牙舞爪。 乐璇抬眼,瞧了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百里失笑:“百里失笑,我们认识,有快一年了吧?” 百里失笑微怔,当初是正月十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乐璇的,当时的她竟一出手便伤了自恃武功不错了他,百里失笑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乐璇格外关注的吧?从那时开始,企图用蛇吓她、企图将她带出萧山、企图扼着她的脖颈吓她他的所有恶作剧到了她这儿都变得没了意义,如她这般可以在逆境中迅速应变分析的女子,着实让他不得不注视。 如今到了年根儿底下,他居然已经被乐璇收服得服服帖帖。 “的确是快一年了,”百里失笑冷冷地牵了牵嘴角,媚眼微挑:“怎么,提醒着我还没找你报那一箭之仇么?” “哈?”乐璇上下打量了百里一眼,这家伙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记仇?乐璇撇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以为意,“我一个病人,你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我反正又打不过你。” 这回倒轮到百里失笑撇嘴:“你现在是王妃,这萧山上上下下哪个不是你的人?大雪都封山了,我伤了你一根毫毛都是早死,你以为我百里失笑这么傻么?” 乐璇与百里失笑互相白了一眼,才清浅一笑:“百里失笑,还是不肯告诉我,是谁派你来帮我们的么?你这么一直帮着我们,我总觉得好像亏欠了你似的。” 百里失笑的纤眉微皱,短短的一句话,便用“我们”和“你”,将她与玄凌珏划在了一起,又将他划拨了出去。 没有理会他心头的痛,百里失笑只是一副馋涎的无赖嘴脸:“怎么,这是下逐客令呢?就这么恩将仇报地想赶走我?什么亏欠,不就嫌我碍事儿了么?没办法,大雪封山了,你就是想赶我走,你也做不到了!” 乐璇轻轻叹气,伸手将百里失笑的手握在手里:“我知道这个动作不合礼法,但在我的世界里,握手是对朋友最起码的尊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想你百里失笑做我乐璇的朋友,因为你妖娆得特别,因为你偶尔口不对心,也因为你是真心实意地在帮我们,所以,百里失笑,你愿意跟我做朋友么?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乐璇的眼神真挚,乐璇知道百里失笑满心的秘密,也知道他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过期待,可就是这么个口不对心的别扭货,却愿意一次次舍生忘死地救她,这份情谊,不是乐璇不去回应就可以抹去的。 病了一场,乐璇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无论是喜欢一个人或是讨厌一个人,她都要抓紧时间告诉他们,否则若她一时间毒发了,就真的很难再见到他们了。 百里失笑不禁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他其实连跳脚着告她非礼的台词都已经拟好了,可当她手心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掌一路麻到心口的时候,百里失笑仍旧不忍心将手就这样抽出来,他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好让他可以多享受哪怕一瞬乐璇手心的温度。 可乐璇眼中,却写满了友谊和信任。 百里失笑回神时便从余光中见到了端着食盘站在门口的玄凌珏,心头一慌,才讪讪收了手,身子微微一拧,朝着玄凌珏妩媚一笑:“快满足一下你媳妇儿吧,病好了就跟这儿欲求不满呢,话儿先说清楚,这可是她勾引我!” 仿佛是恶作剧得逞,百里失笑也不多逗留,含着得意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凌珏一眼,便踩着碎步离开。 “喂,百里失笑,我问的话你还一个都没回答我呢!你到底谁派来的?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还有我在雪里站着等珏这么糗的事儿是谁传的?活够了么?”乐璇的叫嚷底气十足,丝毫不像是一个大病了一场的弱女子。 百里失笑没有理会乐璇的叫嚣,径直离开了乐璇的卧房,没人看见,他得意的笑意在出了房门以后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敢将乐璇雪夜独立的事儿传开,他知道,不过是因为他始终立在房檐上瞧着她,她在院中站了多久,他便在房檐上站了多久。 院中的灯笼映着乐璇惨白的脸色,他不止一次想要飞身下去将她带走,可当玄凌珏打横将她抱起的那一刻,他分明在她僵直的脸上看见了幸福的笑容。 从一开始就必输无疑的感情,他究竟在执着些什么呢? 玄凌珏似乎并没有要询问她与百里失笑发生了什么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将清粥端过来,清浅开口:“不算热了,先吃点儿东西吧,好歹除夕以前要痊愈呀!” 乐璇抬眼瞧了玄凌珏深邃的眼眸,微微浅笑:“明明是个醋坛子,非要装的这么大度做什么?你那一眼睛的不乐意藏得太差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玄凌珏浅笑,抬眼正视着乐璇的眼睛,声音轻缓带着磁性:“我真的没有不乐意,只是还没办法完整的接纳你这种不顾男女之防的做法,这是你的世界很常见的事情,对么?我会慢慢适应。你说的话我听见了,我同意你的做法,我们的阵营里人数不算多,能抓住一个,便不能放手,你是这个意思吗?” 乐璇微微牵了牵嘴角,她该怎么才能解释握手在现代这种最基本的礼仪呢? 罢了,反正玄凌珏会懂得她对他的心,这样就够了。 下山的路终于在所有僧人的不懈努力下,在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彻底通出了一条山路,虽仍只能容纳一人一马,却足以让困在山上整整半个月的僧侣们有了下山化缘的机会。 乐璇站在山路的最上边,望着那蜿蜒向下的雪道,不禁微微叹气,她已经到了这天朝一年了呢!隔日便是除夕,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乐璇仍记得自己从小便不喜欢过年,因为每到过年,她便不得不承认她是单亲,再到后来,她便孑然一身,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了。 而今年不一样,今年她有了丈夫,还有了儿女,她残缺了半辈子的亲情突然变得完整。这是乐璇第一次这么积极地召集整个萧山别院的和尚来过春节,虽然只是间不太大的寺庙,乐璇饶是将它打扮得颇有两分春晚舞台的效果。 玄凌珏站在她的身后,忽然淡淡地开口:“我忽然记起,即便你在那未来是已经二十八岁了,可在这天朝,你不是仍然是十八岁么?如今这大沣十五年将近,为何你的及笄之礼,却从不见乐仲张罗。” 乐璇回头一脸鄙夷地看着玄凌珏:“你觉得乐仲那种人,会记得乐萱的生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乐萱什么时候生人,在她的记忆里,她没过过生日。” 玄凌珏抿唇:“那你的呢?我还没有跟你庆祝过你的生辰。”玄凌珏的眼神笃定,仿佛今日乐璇不告诉他一个答案,他便会一直刨根问底地问下去。 “我们那个年代的日历上是八月二日,可是我不知道换算成如今的黄历是几月几号。就算八月初二好了!”乐璇一脸的不在乎,她原本在现代是极爱过生日的,因为借着这个由子可以将所有的股东凑到一个房子里,好好的勾心斗角一番。 可如今到了天朝,她的生日没有了这种利益,她便也懒得记得了。 玄凌珏抿唇:“好,我记得了,乐璇,记得我欠你一个生日。” 玄凌珏的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奔上山顶,见了乐璇便喘着粗气跪下:“佛王妃吉祥,奴才是西陵国三皇子的部下,来给王妃送新年礼物,他说你每年过年都不开心,便淘了个小玩意来讨您欢喜。” “我不”乐璇的手一推,本来是想要让那小厮将东西拿回去的,结果那小厮竟直接将那小盒子放在了地上,便一溜烟地逃了。 乐璇的话还没说完,显然这个小厮不可能有这反应能力便提前预知了什么,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楚乔一开始便已经将作法教会了这小厮。 乐璇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已经到了强迫她收礼物的程度了? 玄凌珏无奈地摇头:“心是好的,可惜用了最错的方法。”乐璇是个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小倔脾气,如此不有分说地将礼物留下,只会让她觉得别人强迫了她,就像当年天鹰说乐璇不想收他送的画稿天鹰便将盒子留在了庭院中一样,玄凌珏当时怕极了她会反而更加气恼。 乐璇愤愤转身:“这是那小子给萧山送的,跟我没关系!我冷了,回去了!” 玄凌珏与乐璇才走出了几步远,便听见身后传来通禀声。 “报!”天影也一路从山下走来,满脸掩盖不住的灿亮,“王爷王妃,喜报,北疆大捷!已经割地赔款了!” 乐璇的眼神不由得明亮了起来,十二这次要凯旋而归了?这下,恐怕再没人压得住他那满心的壮志雄心了!乐璇仿佛现在便看见了十二英姿勃发地凯旋而归的模样,她相信,属于十二的世界,已经渐渐开启了! 玄凌珏含笑看着乐璇灿烂的眼眸,许久才回头望向天影:“林海国割了多少土地?” “林海国大败,向北割地三百里让给我天朝,向西割地三百里让给西陵国。”天影如实汇报着,却惹得王爷王妃的眉头都皱紧了,一时竟不知缘由。 乐璇抬眼看了玄凌珏一眼,西陵国是在天朝对林海国宣战了将近两个月的时候才加入战斗的,不得不说,当他们加入战斗的时候林海国的战斗力已经大大下降,如强弩之末,根本不堪一击。 如今不过半月余,战事停歇,西陵国却得了与天朝一般大小的土地。 很显然,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便是西陵国了。 乐璇抿唇,楚乔在京城拖延了那么久,真的不是在等着天朝与西陵国两败俱伤么?楚乔当年对二战的事情便极感兴趣,几乎要将几大阵营的势力分析了个遍儿,而对比如今的战役,他西陵国分明是想做那美国的角色。最初始终中立,待到最后一击时才发力,将所有的政绩揽进自己怀里。 以战养战,便是这个意思吧! 玄凌珏微微叹气,将自己的毡子也披在了乐璇身上,才轻声开口:“这一仗,西陵国赢得很漂亮,可若是设身处地的站在西陵国的角度,也许我也会这样做,坐收渔利,将损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是每个政客都该好好思虑的事。” 乐璇微微点头:“我懂,这一仗,原本就是父皇算错了,他本指望着用楚乔与凌箫的婚约,拉拢西陵国,集两家合力清剿了林海国的,谁知道半路上却杀出了云雨坊的事,如今如此收场,已经算好了。” 玄凌珏抿唇:“其实,我不主张清剿林海国,林海国幅员太辽阔,又人烟稀少,若是统统纳入我天朝统治,难免要迁徙大量的百姓去那林海国居住,到时候,不过是为了皇权统治,苦了百姓罢了。” 乐璇微微抿唇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两分悲悯的玄凌珏,他说的没错,为了巩固边疆,政府采取的手段向来是在边疆筑城,可筑城就要有百姓生活在城中,而将大量中原地带的百姓迁徙至北疆更北的地方居住,的确是太过残忍的事情。 玄凌珏叹气:“走吧,外面冷,你也出来够久了。” 乐璇微微点头,牵起玄凌珏的手往回走。 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玄凌珏忽而停下了脚步,回头仔细打量着那精致的锦缎盒子,大约一臂长,盒骨应该是上好的梨花木,外面包裹的锦缎用的是一种米色做底,黑色红色交织成格的花色,看上去并不像是这天朝的技法,不由得皱眉,这用井字格做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乐璇回头看见了玄凌珏探究的表情,才仔细瞄了那盒子一眼,居然是个巴宝莉的款,是想伪造奢侈品么?在这天朝,她生产的玻璃盒子才是奢侈品,巴宝莉神马的,在她面前弱爆了! 玄凌珏侧眼瞧见了乐璇不知为何而流露出的得意神色,便伸手将那盒子捡了起来:“看上去很新奇,带回去瞧瞧,我倒是想知道楚乔如何讨好你呢!” 乐璇撅嘴,任由着玄凌珏将那盒子捡起,才继续往别院内走去,她知道,玄凌珏其实一点都不好奇,他如此做,只是是怕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可楚乔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乐璇了然地浅笑,便随着玄凌珏踏着雪走进了别院,没人发现这满山的雪地中出现的一抹雪白色身影,那斗笠掀起,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眼神中,却透露着满满的杀意。 禅房中的香炉与暖炉交相辉映,将房间烘得极暖和,乐璇便套了个银鼠坎肩儿,便趴在书桌上看着玄凌珏将那个“巴宝莉”盒子打开。 盒子里装了一幅手卷,一个玉璧和两个信封,乐璇眼睁睁地瞧着玄凌珏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玉坠,缓缓拿起便紧紧攥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乐璇抿唇:“怎么了?” 玄凌珏的眼神深邃晦暗,许久才开口:“这是母后常年戴在身上的玉壁。” 乐璇瞪大了眼睛,静元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在楚乔那? 乐璇随手抽出手卷,手卷是由三幅不同的画面拼成的,看起来仿佛是刚刚裱好的,那几幅画都有些许破损,不知道是楚乔从哪儿淘来的。落款也是西陵国的纪年,每个年份都不一样,换算成天朝的历法,大约是大沣三年至大沣七年间的画作,看起来很有年代感。而三幅画上的场景都是西陵国的街路,行人店员的穿戴也都是西陵国人的模样,而唯独有一人极显眼,那便是人群中那一身素白色斗笠的女子,乐璇不由得皱眉,这个人似乎是无缘呐! 可乐璇倒吸了一口气,慌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玄凌珏抿唇,轻声问道:“怎么了?” 乐璇指了指这白衣斗笠女子的腰间,那一抹镂空的翠绿分明就是玄凌珏手中拿着的那块玉璧,玄凌珏的脊背亦是一僵,双唇抿得似乎只剩下一条线,眼神中晃动着满满的怀疑和不解。 乐璇拿起了那封写着乐璇亲启的信笺,展开信,也不隐瞒,便直接读出: “乐璇: 请原谅,我到底还是选择了去查佛王。 在我西陵国,无人不知佛王的贤名,几乎在寻常百姓家,会将佛王如天神般供奉,似乎是救过整个西陵国的性命一般。可佛王曾说过他从未到过西陵国,实在不知这贤名从何而来,我才动了查他的念头。 这些物件都是我在西陵国的民间找到的,有些年岁略长的人指认过,说这白衣斗笠的人便是当初西陵国疟疾横行时的神医,并号称是佛王派她来给大家诊治的,当年这些画卷几乎是人手一份,以保证大家不会忘记白衣女子,不会忘记佛王的恩德。经我查证,这白衣斗笠的女子分明就是云雨坊的坊主无缘,可见,佛王的背景远比想象中复杂。 你如今在佛王身边伺候,总要多了解他一些,别触碰了他的底线,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念,勿忘。 楚乔” 乐璇微微抬眼望向玄凌珏的方向,不禁微微抿唇:“你觉得这个无缘,会不会是” “不会!”玄凌珏骤然打断了乐璇的话,“她见了我那么多次,离我那么近,若是真的是她,为什么不认我?十五年了,她都不曾出现在我眼前,那时在王府离我不过咫尺,只要她是,她没有理由不认我!”玄凌珏提及无缘,仍有些慌乱,言语也有些混乱,看着乐璇的眼神也有些游离。 眼睛与元锦一模一样、与当朝皇后有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曾带着静元皇后随身带着的玉璧、凡事为玄凌珏着想、一次一次地对他们俩示好乐璇知道,其实玄凌珏心里也清楚得很,这所有的证据都显示着,这个无缘,便是静元皇后。 乐璇从身后抱住了玄凌珏略带僵硬的身体,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朝他的脖颈吹着热气:“别这样,一切都还是猜测,我们去证实它呀,反正总还是可以见到无缘的,不是么?放心,无论遇见怎么的结果,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乐璇几乎可以听得见玄凌珏拳头紧攥发出的咯咯作响,静元皇后便是他的底线,是他全部脆弱的来源。 “如果是,她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玄凌珏的眼中涌动着泪光,无论他外表多坚强、多冷漠、多隐忍,面对着自己生母的事情,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乐璇伸手,轻轻扳过玄凌珏的脸,缓缓地吻着他的唇,让他无暇再思考那些哀伤的事儿。 乐璇的吻便如同解药一般,缓缓地纾解着玄凌珏已经痛苦难耐的心。 天色渐晚,玄凌珏也渐渐平静下来,伸手将乐璇的碎发掖进耳后,轻声开口:“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禅房给我母后再诵一遍经文,也许,回京以后,见到了无缘,就再也不用诵了!”不知道为何,玄凌珏的眼神是黯然的,乐璇抿唇,轻轻点头,便关了禅房的门。 玄凌珏到底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王妃,”红帕从外门走进,恭恭敬敬地轻声开口,“百里失笑说他有事儿要跟您说,让您到湖边去找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囚禁 章节名:第45章 囚禁 百里失笑要找她?乐璇微微皱眉,他的确该好好跟她谈谈,以他的性格,实在不该做那缩头乌龟。 乐璇抿了抿唇,便与红帕一同走到了她说的湖边。因为玉潭湖常年流水不止,所以瀑布下的小水潭也常年不冻,即便是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那小小的湖泊也吸纳了所有的雪花,呈现着格外翠绿的颜色。风景虽美,却荒无人烟。 乐璇抿唇,回头看着红帕:“百里失笑呢?” 红帕扑通跪倒在地,将双膝都跪在了雪地之中,才微带着抱歉地开口:“红帕妄对王妃对红帕的信任,是我骗了你!”红帕说着话,便已经是满脸的纠结好自责,可就算王妃对她再好,她也永远只有一个主子啊! 乐璇抬眼,才从那一片茫茫白雪中依稀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乐璇微微眯了眯眼,怎么无缘会在这里?她有事儿要找她?关于今日楚乔送来的那个盒子,乐璇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去问问这个无缘,既解了玄凌珏的心结,也算是乐璇的一点小私心,她与玄凌珏都一样,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太多的亲情,若是无缘真的是玄凌珏的母亲,她与玄凌珏,都多了一个亲人。 乐璇心下想着,人已经逐渐向无缘走去,可才行了不远,便觉得脑后忽而一痛,随即便没了知觉。 看着王妃颓然倒下的样子,用掌刀将乐璇劈晕的红帕不由得苦了一张脸,看着逐渐走过来的大姑姑,不禁有些犹疑:“王妃是个好人,大姑姑您一样要这样对她么?” 天色有些暗,无缘在白色的纱帐下看不清红帕的神情,但她仍可以听得见红帕话语间的浓浓哭腔,便不禁冷冷一哼:“不过个把月,便将你的心都给收买了么?红帕,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吃里扒外的人,在我云。雨坊是个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红帕咬了咬唇,不敢反驳,只是将已经晕厥的王妃架起,这无缘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油纸伞,竟带着红帕从那小湖泊上缓缓走过,原来那湖泊的一角上有数个石阶,已经被湖水浸没,除了那知道位置的人,其他人都无从发觉。 红帕背着乐璇,随着大姑姑一步不差地往那瀑布的方向走去,走到瀑布底下,红帕才发现那因为长满了苔藓而看起来是连在一起的山石,其实不过是两块互不相连的石头,左手方向分明有一个别有洞天的小路,几乎是横着夹在两块山石之间的,因为开口冲向了瀑布的侧面,所以几乎没人能够发现。 转进了小路,便可以看见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因为天色暗了,看得不甚清晰,无缘便抽手拿出了火折子,一边照路,一边拾阶而上。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修的极平整的山洞,里面石椅石桌一应俱全,显然是有人精心打造的山中洞天。 因为下雪的缘故,这小湖水到底还是有些上涨,红帕与无缘的鞋都已经被凉水浸透,到了这山洞,红帕便将王妃放在了石椅上,不禁狠狠地抖了抖,虽然不曾湿了衣物,但湿被那冰凉的湖水湿了鞋子,整个人也变得格外难受。 红帕叹气:“大姑姑,湖水太凉,小心寒气从脚下侵蚀了身子,要不就把脚下的鞋褪下来晾凉吧,反正就我们三人,也不怕玉足被人瞧了。” 无缘缓缓摇头:“先将王妃绑好,唤醒了吧!我有事要问她!好歹是佛王妃,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 无缘微微叹了口气,不曾看红帕,只是用手上的火折子将周围的壁灯点燃,因为这个地宫不算十分封闭,倒也不怕被熏坏,这一点无缘仍是十分肯定的,毕竟她对整个地宫都了如指掌。 红帕恭敬点头,便从腰中抽出了天蚕丝,将王妃的手脚都紧紧捆住,才去摇她:“王妃,醒醒。” 乐璇幽幽转醒时便看见了一身雪白斗笠的无缘与满脸愧疚的红帕,看见乐璇转醒,红帕仍是先开口道歉:“王妃,虽然红帕也不愿,但红帕必须要听大姑姑的话!” 乐璇并没有要因为红帕敲晕了她而追究的意思,这个红帕只是个棋子,她清楚的很,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只能是无缘。 乐璇微微抿唇,才抬眼开口,眼中是让红帕都震慑的平静:“平白无故将乐璇绑进地宫来,无缘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无缘只是冷冷一哼:“你一直昏迷竟知道这是地宫?王妃果然是精明,不过也正是因为你的精明,所以我才必须将你除去,把你留在佛王身边,早晚是个祸害!” 乐璇皱眉,无缘的声音平静冷漠,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可她不是前几日才说过要跟她们联盟,共同对付皇后么? 乐璇并未着急开口,只是将那乌黑的眸子微微转了转:“就只是因为我得了你儿子的心?”无缘不禁后退了几步,从朦胧中看着那个毫不挣扎的王妃,她刚刚的话让无缘几乎浑身颤抖了许久,她觉得自己已经隐瞒得足够好了,除了那几个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可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机密? 那若是这丫头知道了,那珏儿会不会也 无缘几乎不敢想,珏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了她! 乐璇平静地看着无缘那无故颤抖的白纱,轻轻弯了弯唇:“被我猜对了不是么?既然都已经敞开了聊了,便不如别遮遮掩掩了,将你那斗笠摘了吧,你也能看清楚我到底长什么模样,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自己的儿媳妇是美是丑。” 无缘冷笑,一伸手,便摘下了她带了十五年的斗笠,可脸上的面纱却未摘,只留出一双眼睛来冷冷地瞪着乐璇:“我是那个早该死了的静元皇后不错,不过你似乎太自作多情了,别以儿媳妇自称,你这个王妃的位置,不过就是个交易,当真以为我不知” 静元皇后的话戛然而止,相反,她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乐璇的头顶瞧了许久,以前隔着白纱,她根本看不清乐璇的装束,如今仔细打量,她居然在乐璇的头上发现了那地宫的钥匙? 静元皇后咬牙:“我倒是小瞧了你,乐仲那老贼竟派了个好人儿,你如今,已经这么得珏儿心?他将那朱钗送给了你?!” 乐璇看着静元皇后的反应,她显然是知道这朱钗的来历的,便微微抿唇:“我不是乐仲那老贼派来的!我是站在你儿子那边的,这个朱钗,分明就是我跟珏一起发现的!静元皇后,你经历的事情我很同情,但请别将所有人都当敌人!” 乐璇的眼睛直视着这双她曾看错的眼睛,不得不说,这双眼睛几乎是元家人的招牌,玄凌珏那深邃黢黑的眼眸,也是遗传了静元皇后的啊! “哈!”静元皇后冷冷一哼,“笑话,你当我云。雨坊会连你的出身背景都查不出么?十五岁从乐府走出,每年待在一个达官显贵身边,不出一年,这达官显贵必定会因意外而亡,十五岁时,在乌苏河畔遇见当年的乌县县令李志,结果当年五月李志便失足坠河而死;未满十六岁,在北鹤乡遇见当时在那里查案的御史台卢乐合,结果不出三月便在一个午夜被一个黑衣人杀死在自家屋内;十六岁时,在明庄遇见了菊香州府尹薛正,结果十月末薛正便因暴病而终;十月过后,你又去了江南,据说当时的江南总督几番历险,险些丧命;今年年初,你莫名出现在萧山别苑,结果珏儿安插在朝堂上的所有势力全部被遣散,还差点儿就被人刺杀!乐府三小姐,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乐璇眨了眨眼睛,这个静元皇后居然将乐萱这些年的所有行踪查的一清二楚,是因为一直怀疑她么? 可她一直以为,无缘是对她抛了橄榄枝的啊! 思索了片刻,乐璇忽然抬眼,静元皇后所谓的示好、所谓的结盟,不过是希望在不惊动皇帝、不惊动玄凌珏的基础上好好监视自己,所以,一开始,静元皇后便是不相信自己的。只是这几次的事故发生下来,静元皇后发现了她的心思和能力,便实在担心了玄凌珏的安危,才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才真正对乐璇动了杀机。 乐璇抿唇,她要怎样解释那前几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与她无关,她是玄凌珏的乐璇,不是乐仲那个棋子乐萱! 说她穿越、说她借尸还魂、说她大彻大悟?乐璇冷冷的暗自嘲笑,她现在已经是一个阶下囚了,说什么,都不过是在推脱罪责,企图逃过一死罢了。 静元皇后看着她的冷笑,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居然还笑得出?” 乐璇抬眼,用她灿亮的眸子直视着静元皇后的眼睛:“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也懒得说,你若是这么相信你自己的猜测,那就杀了我吧,反正你儿子已经恨透了你,也不怕再填一条杀害他妻子的罪责!” 乐璇的话显然奏效了,静元皇后微微眯了眯眼:“你说,珏儿知道了我还活着?” 乐璇微微叹气:“他连自己母亲的生死都没有权利知道了么?因为你的死,改变了珏整个的人生轨迹,他在几天时间里,失去了他曾经最为珍视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他做恶梦的时候会喊着你的名字要问为何抛弃他?你知不知道他每年正月十五过生日的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因为那天也是你的忌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去世,让他所有的亲人都对他冷眼相待,连亲生的大哥都不例外?你知不知道他每天花那么长时间诵读经文,为的就是乞求佛祖保佑你魂魄安生?你”乐璇微微抿唇,冷冷一笑,“是,你怎么可能知道!” 元荷有些怔忪,这个乐萱真的如蝶儿所说,是乐仲派到玄凌珏身边的细作么?为何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对玄凌珏的爱意,仿佛当真是与珏儿同甘共苦过一般? 乐璇微微抿唇:“你就这么看不惯珏有自己的幸福么?他这一生最珍视的两个女人,你已经亲手摧毁了一个,现在,准备摧毁另一个么?那你干脆彻底一些,萧山别院里还有我与珏的一双儿女,你也一起摧毁了吧!”乐璇的声音平静,双唇紧抿,眼睛中是满满的沉稳和深邃,这神色,像极了玄凌珏。 连元荷也看得慌了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沉稳的女子,她已经戳破了她全部龌龊事,可她竟如同没有一丝慌乱一般,整个人沉静安稳。 乐璇微微叹了口气,她的激将法看起来奏效了,不能再这么强势了,好歹她也是静元皇后的儿媳妇,说真的,她虽然不常看电视,但那些婆媳之间的家长里短恩怨纠葛还是让她每每看到都会不寒而栗,如今她也为人妻为人母了,她的这个婆婆更是对她充满了敌意,她可不想就这么处理她们的婆媳关系。 乐璇微微勾了勾唇,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情:“母后应该是一时被人挑唆了,才会以为我要害珏,你就算不相信我,也不相信珏的心思和眼光么?他当真会看不出我是真心还是假意?退一万步,就算是珏当局者迷了,还有弘虚大师,他活了一辈子,这么相信我,难道也是我装的够好?母后,有时候一个人的历史不能证明一个人的现在,人类的复杂,就在于她始终在成长。您对我之前的全部指责我统统承认,只有一条,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珏过一辈子。” 元荷稍稍游离的眼神却汇聚在了一处,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来给你伸冤的么?无论是是不是细作,我儿对你动了心是事实,你就必须死!玄家人都是情种,我决不允许,珏儿会因为女色而忘了他的正事儿!” 乐璇冷冷地吸了一口气,元荷现在的眼神,仿佛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些,根本不曾改变她的杀机。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眸:“我发誓,如果我死了,珏反而会忘记正事儿,不信我们就赌一把!” 元荷微微眯眼:“怎么赌?” “为了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你可先试试找个死尸去扮成我的模样,我的这身衣服换给她穿,找张人皮面具给死尸带上,看看珏是什么态度。” 元荷微微皱眉:“你是在拖延时间?” 乐璇微微浅笑:“手脚都束缚住了,我还有什么可拖延的,若是我赌输了,不还是一死么!你就这么不希望我过了这个年么?”乐璇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自信,就好像是要跟元荷签署什么合同一般。 元荷微微侧眼瞧了红帕一眼:“去按照王妃的话准备吧,我倒要看看,我儿会不会这点儿性情都没有了!”元荷叹气,回手将乐璇头上的朱钗拔了下来,“我没认可你以前,你没资格带我玄家的东西!” 看大姑姑走了,红帕才微微皱眉,慌将乐璇的手脚解开:“王妃,绑疼了么?大姑姑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一直都是个很慈悲心肠的人,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听了谁的谗言才会如此!还好王妃机智,您在这儿略等等,等过了这两三天,我就偷偷告诉王爷,让他来这儿接您。” 乐璇点点头:“你先按照母后的要求做吧,我把衣服换给你,有时间记得带套厚衣服给我,我有点冷。去吧,走得太晚,母后会起疑心。” “是!”红帕微微点头,大姑姑真的是静元皇后诈死后的隐姓埋名吗?那岂不是说她还服侍过皇后了?红帕微微咬了咬嘴唇,一边往外走,一边浮想联翩,要是他知道了静元皇后还在世,应该会很开心吧? 等到她回京,也该去见见他了! 山洞中只剩下乐璇一个人,乐璇才微微抿唇,怎么办,明天就是除夕了,她原本是打算用解药抵挡一半,再让玄凌珏用他学会的针灸术缓解一些的,谁知她却被关在了这个鬼地方,明天恐怕萧山别院要是一场动乱了,谁会有闲暇来这里看她呢? 乐璇向荷包摸了摸,那半份的解药还在,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挨得过。 若是挨不过,她是不是就要离开玄凌珏,离开川川月月了? 乐璇知道她现在逃了只会让静元皇后更加不信任自己,所以,在玄凌珏找来或静元皇后笃定了放她的信念以前,她必须呆在这山洞之中,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乐璇微微叹了口气,在这山洞里根本分辨不出时间,既然没有别的出路,便在这儿先睡一觉吧,也许过会儿蛊虫苏醒了,她就又有得受了! 上次拦截四皇子的运货车的时候苏醒的蛊虫,虽然只有一瞬,已经叫她刻骨铭心了。 与安静的山洞不同,萧山别院如今已经是一派混乱,已经是深夜了,可整个别院却如同白昼一般,乐璇原本便安了不少的灯笼烘托过年的气氛,如今又人手一个灯笼,几乎要将整个萧山翻遍。 玄凌珏抿着唇,浑身上下散发的怒气比耳边的寒风还冷,乐璇怎么可能在萧山失踪,他保护得极好的萧山,怎么可能失踪! 忽然想起乐璇突然出现在萧山的模样,玄凌珏不由得脊柱僵直了一瞬,心中仿佛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霎时整个人失去了所有血色,乐璇不会就这么回到了她的世界了吧? “干嘛呀,我就是偷偷下山去喝酒吃肉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地找我吧?”百里失笑才刚刚回到山上,倚在门框上巧笑嫣然,他显然还不知道乐璇失踪的事情。 玄凌珏抿唇,并没有要回答百里失笑的意思,他如今已不愿听别人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在想乐璇究竟为何失踪,如今已经将近子时,若她再不被找到,即便没有性命危险的她,恐怕也要被蛊虫吞噬了! 慧律微微叹气,向百里失笑解释:“是王妃失踪了,如今已经是深夜,却不见王妃身影,我们已经四处找过了,没有结果。” 百里失笑的凤眼霎时瞪大,纤眉紧紧皱在一起:“乐璇不见了?!” 百里失笑不顾什么礼法,抬眼便瞪了玄凌珏一眼:“你究竟带个了乐璇什么!你记得,她若有意外,我我要你拿你的一切来偿还!”百里失笑的神色极正式,哪里还看得见一丝妖娆顽劣的样子。 说完,百里失笑便跳上了房檐,他始终是相信站得高看得远的。 百里失笑咬牙,明日便是除夕了,也许就只是乐璇送给大家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也许,现在的乐璇正躲在哪儿偷笑,嘲笑这这群来回奔波的傻子呢! “烽火戏诸侯,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红帕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别院之中,这别院的气氛到底是让她有些心悸的,等到王爷知道了是她帮助大姑姑掳走了王妃的,恐怕说什么也不会留她了吧?会留她一条命么,她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一个人! 找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所有人手中的灯笼都忘记要放下,便要往玉潭峰的方向去寻人。 慧律拦下的大队伍:“这茫茫雪山上都没有脚印,王妃是怎么能走那么远的呢?就算是百里失笑,也没办法直接跳上山顶吧?” 脚印?玄凌珏恍然,他就觉得湖边有蹊跷,却一直找不出理由,原来在这里! 玄凌珏猛地转身向瀑布跑去,满院的僧侣无法,便也往湖边奔去。 因为这里不算大,也没有藏匿的地方,所以过来找人的僧侣不多,雪地上的脚印还算清晰可辨,玄凌珏微微抿唇,瞧着从树林中走出的那一条蜿蜒的脚印:“这条脚印,从那边的树林中而来,却不见回去,这个脚印” “啊!”茗燃惊呼:“王爷,您别吓我们,有去无回,是掉进那湖水” 还未等茗燃说完,不远处的百里失笑便已经跳进了那冰冷的湖水之中,寻了几圈都无所收获,才听闻有人在别院的角门处大喊:“王妃寻到了,王妃寻到了!” 玄凌珏抿唇,急匆匆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不一样的相认 章节名:第46章 不一样的相认 此时此刻的萧山别院,那满院子的大红灯笼仿佛显得格外刺眼,所有的僧侣无不将双手合十,用一种几近灭顶一般的神色看着正从湖边走进别院的王爷,始终在内院的鬼瞳见到了王爷,便再也记不得什么坚强,泪崩一般霎时扑通跪地:“王爷王妃她” 玄凌珏紧抿着唇,看着那身穿着银鼠坎肩的尸体,那略带着青紫色的容颜不是乐璇,不会是乐璇!玄凌珏的拳头紧握着,脸色竟比那躺在地上的乐璇更惨白,没人敢上前去劝说,王爷此刻的气息,分明是要与鬼夺魂的模样。 整个萧山别苑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弘虚微微捋了捋胡须,轻声开口:“王爷节哀吧,刚验了尸,是毒发身亡,因为当时昨晚天黑,滚进雪里未被发现,今日天亮了,才在雪堆中发现了王妃的尸体。” 玄凌珏的身子明显向后一晃,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绝望,那嘴唇抿得已经没有了血色,许久才开口:“都先下去吧,让我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弘虚点点头:“都各自忙去吧,慧律慧通,去准备后事吧。” 所有人都各自散去,小小的庭院中明明满是走动的人,却不见半点声音。鬼瞳已经哭得泪眼模糊,回头瞧了眼王妃,不能让王妃黄泉路上一个人走,她心里的话跟百里公子说清楚,她便去地下找王妃! 鬼瞳抬眼,寻了许久,却始终不见百里公子。 因为叫嚷着王妃找到了的时候,百里失笑正在水中,未听见他人的召唤、未看见众人离开的身影。 没人知道,在所有人都在为王妃毒发之事哀恸的时候,百里失笑游过了一整个刺骨的湖水,倚在瀑布下发现了那不为人知的小路。 百里失笑微微皱了皱眉,那石阶的尽头略有些许光亮,似乎是有人的样子。 带着两分怀疑,百里失笑警戒地踏上了台阶,只身一人走进了山洞。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瑟缩着扭成团的身影引起了百里失笑的注意,不禁微微眯了眯眼,高声问道:“什么人!” 乐璇从过了子时便开始间歇性地被蛊虫这么,最初时是每个时辰发作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已经变成了隔一炷香时间便要发作一炷香时间,每每发作,乐璇便觉得有千万只虫子在她的血管中一直啃噬着,痒得难以遏制,却无法抓无法挠。 因为要将乐璇到底衣服换到那装假的尸体上,乐璇只穿了一件水色的夹袄,这些蛊虫勾起了她全部的毒素,明明不十分寒冷的山洞,也让她冷的禁不住颤抖,抖得几乎到了听不见外界声音的地步,她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地重复:“冷,好冷!” 百里失笑皱眉,这个声音,分明是乐璇的无疑。 百里失笑急忙上前两步,才走到乐璇身前,便已经被乐璇一把抓住了手掌,百里失笑刚刚从寒冷的湖里上岸,手上还残存着一些冰冷的温度,可乐璇的手却比他还有冰冷,如同是冻上了一般,散发着浓浓的寒气。 百里失笑皱眉,乐璇怎么会冷成这个样子,他本是想将自己的衣物褪下来盖住乐璇的,可如今她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盖在身上恐怕只会更冷! “冷!”乐璇颤抖着,感受到了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人,才从颤抖中微微张开眼睛,看见了百里失笑担忧的神情。 乐璇微微抿唇:“百里失笑?你怎么会来?” “别说话了!”百里失笑企图将乐璇抱起,“我这就带你回去!” “不行!”乐璇抖得连牙都在禁不住打颤,却仍执拗着拽住百里失笑的衣襟:“不行,不能让珏知道我在这儿,至少,不能让他今天就知道!” “为什么?”百里失笑皱眉,看着明明已经冷的没了血色的乐璇仍表情坚决,她到底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的身子? 百里失笑恐自己身上的寒凉潮气让乐璇更加寒冷,便直接将自己的红衣褪去,只留下蚕丝亵衣,周身运气,便已经让那衣物干了大半,才敢接近乐璇。因为这山洞中无法生火,百里失笑便直接用自己的体温逐渐温暖乐璇冰冷的身体。 环抱着仍颤抖着的乐璇,听着她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将自己被无缘捉来的事情解释清楚,原本便皱紧的眉头不由得更加紧皱:“可你这样,没等无缘来杀你,你就先死在山洞里了!” 乐璇颤抖,紧紧抓着百里失笑的手臂:“不会的,我不会死,今天是除夕,是蛊虫发作才会让我变成这样,我没事,真的!还有,这个药给你,我怕我到了蛊虫发作集中的时候会管不住自己,你替我收着,不到申时绝不能给我!百里失笑,拜托了!”乐璇一边说,一边将身体团成一个团,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感觉了蛊虫的涌动,他们仿佛已经蓄势待发地准备啃噬她的五脏六腑,乐璇轻轻松开百里失笑的手臂,恐怕,新的一轮折磨才刚刚开始。 百里失笑便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乐璇蜷缩成佝偻模样,双手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僵直得如一块石头,额头的冷汗却霎时如雨下一般,不多时,便看见了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渗出一抹血色。 百里失笑皱眉,这样下去,乐璇真的不会被她身体里的蛊虫彻底吞噬干净么? 寒风呼啸,今年的萧山似乎格外寒冷,那大红的灯笼原本便是为了除夕准备的,却在除夕当天被全部拆下,相反,雪白的灯笼挂上了房檐,与那白雪皑皑遥相呼应,让人禁不住格外伤怀。 所有的僧侣都知道王爷坐在雪地里与王妃的尸体聊了许久,没人知道聊了些什么,但他们几乎都看见了王爷从北院走出时,面色仍旧是平静的,就如同往日的他一样,可他背影中的那抹僵直,还是让人看着极悲凉,越是面无表情,就越让人恐慌。 玄凌珏却没有回到自己的禅房中,而是走向了女眷们居住的东阁,抬眼见了茗燃,才缓声开口:“红帕何在?” 茗燃是自小跟着王爷的,对他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王爷是个不愿向别人表露情感的人,除了面对王妃以外,他很少流露出太过明显的神情,但眼神中却仍可以看出心情。可今日,王爷似乎连眼睛都上了面具一般,让人看不出神情,反而格外恐怖。 茗燃咬唇:“王爷您别这样,茗燃害怕!” 玄凌珏并未多说,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有一丝改变,只是重复着刚刚的话语:“红帕何在?” 茗燃指了指一间房间:“那个是红帕的房间,她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 玄凌珏点点头,才僵着后背,走进了红帕的房间,如茗燃所说,红帕的正着什么东西,见王爷进了她的房间,明显一慌,将手中的东西慌乱收成一团,便强颜欢笑地请安:“王爷吉祥。” 玄凌珏仿佛对红帕的神情没有太过盘问,只是将一个锦盒放在了红帕的桌上,面色仍旧淡淡,抿了抿唇才开口:“这里面的东西,找个时间替我交给你们大当家,替我转告她,无论她是与不是,我从未怪过她半分,她必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若真的有错,也是命运错了。记得告诉她,让她保重好身体,毕竟岁月不饶人,云雨坊太过招摇,让她还是小心些好。还有,无论我做了什么,请她别太伤心,因为她曾经说过,她会相信我的决定。” 玄凌珏的话音落下时,红帕竟觉得她出现了幻觉,她分明在王爷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可王爷的语气,为何会让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王爷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玄凌珏并没有多做停留,几乎是无视了红帕的怀疑眼神,便转身离开了红帕的房间,红帕见王爷离开,竟慌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王爷的眼神好恐怖,让她几乎不敢呼吸了,不多时,便回头望向从屏风中闪出的大姑姑,大姑姑没有带斗笠,她已经通红的眼睛,分明是哭了许久的。 红帕抿唇,轻声开口:“王爷的话好像好像在”红帕不敢说出口,王爷的话,分明是在跟她嘱咐遗言! 元荷已经泪眼朦胧,她怎么会看不懂她自己的儿子,他如此说,便是早在心底里相信了无缘便是静元皇后的事实,而且,做好了再也见不到她的准备。 那个乐仲的私生女,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珏儿将自己的一切抛弃? 玄凌珏还未走出东阁,便听见院内传来两三个女子争吵的声音。 “鬼瞳,你把剪刀放下,放下!” “别拦我,我要去陪王妃,要不然,黄泉路上王妃一个人走多可怜呐!”鬼瞳一直一直在哭,哭得眼睛已经彻底红肿得如桃子一般,仍无法遏制。 玄凌珏微微叹气,还是回头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所有人见了王爷,都不敢再挣扎,乖乖请安。 玄凌珏抿唇:“都先下去,我有话跟鬼瞳讲。” 听闻背后的房门被关紧的声音,玄凌珏才轻声开口:“鬼瞳,乐璇说你帐算得很好,以后,她的产业便要靠你了。” “王爷,”鬼瞳咬唇,“鬼瞳恐怕没办法答应了,商号,还是交给天鹤姐姐吧!鬼瞳求王爷,让鬼瞳去地下陪王妃吧,地下那么黑,她一个人走多恐怖” 玄凌珏面色却始终淡淡:“可我要求你管好乐璇的商号,她那么喜欢经商,你不能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商号抛下,放心,我跟你保证,乐璇的黄泉路,不会是一个人。” 鬼瞳霎时瞪大了眼睛,王爷的话分明是在说他要鬼瞳用袖子将泪水擦干,看清了王爷决绝的眼神:“王爷,您是王爷,怎么可以” 玄凌珏面色安静,已然转身要走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便留给了鬼瞳狠狠的震惊:“王爷有什么不可以?” 玄凌珏抿着唇,一路进了弘虚的院落,弘虚仍掐算着什么,微微皱眉,见玄凌珏拿了不少东西,便不由得皱眉:“王爷这是” 玄凌珏微微浅笑,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这是让方丈转交给十二的,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萧山了吧,到时候还请方丈将这些统统交给十二,这里是萧山地宫的地图、钥匙和朝堂官员的分布,我也知道十二并没有要夺取天下的心思,这些东西交给他也不过是个累赘,便任由他处置吧。对了,还有川川和月月,也要过继给十二了,那两个孩子还小,恐怕以后有的他费心了!” “王爷,你这是要跟着王妃去了?”弘虚不傻,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还是听得出的。 玄凌珏也不隐瞒,微微点头:“是,我是这么想的,本来对那个位置充满了野心,可如今却突然觉得,即便得到了全世界,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她了,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便随她一路去了,在地下做一对鬼夫妻就好。方丈,我不隐瞒,也是希望方丈替我主持后世,乐璇说她喜欢火葬,便将我们俩一起火化了吧,那样,也许我们就真的融为一体了。” 玄凌珏说话的时候脸色极平静,仿佛生死已经都没有区别了,只要可以与乐璇一起,便是莫大的幸福。 火化?弘虚不由得将雪白的眉毛皱紧,这化骨扬灰的理念,王爷与王妃是怎样达成了共识的呢? “王爷,莫嫌弘虚唠叨,这夫妻是缘分,总有个要先走与后走的,这是天道轮回,您又何必非执着与生死不放呢,您若心里有王妃,便是她与你同在了,如今你这般丢下你们的儿女,恐怕王妃泉下有知,并不会开心。” 玄凌珏点点头:“方丈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的模样若让乐璇见了,恐怕非气得跳脚,可我让了她一整年了,今天是除夕夜,便也容我擅自做主一次吧!她再怎么生气,也要到地下才能见我了。” 似乎是想到了乐璇跳脚的模样,玄凌珏冷峻了一整日的脸色也稍稍有些缓和。 他所有要嘱咐的都已经嘱咐过了,暗夜骑向来是只事一主,他也没什么好嘱咐,等他去了,他们是愿意留下来跟随十二还是各自遣散,便由着每个组的组长决定便是。 “方丈,多谢方丈十五年以来的照顾。”玄凌珏双手合十,冲着弘虚深鞠一躬,他很清楚,若没有弘虚,也许他根本没办法在萧山挺十五年。 玄凌珏的后事已经都安顿好了,玄凌珏相信没有了他,萧山别院会更加安静祥和,不知为何,玄凌珏的脸上反而平静安宁了许多,仿佛真的要立地成佛了一般。 北院停放着“乐璇”的尸体,玄凌珏仍旧盘坐在她身边,看着那青紫色的脸庞,只是微微皱眉,却重重地叹息。 “乐璇,你凡事都极速度,今日奈何桥前定要等等我,我这就去陪着你。”玄凌珏语气平静,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湛蓝色的瓷瓶,也没有什么犹豫,便抬手要将瓶中的药物一饮而尽。 “不要!”红帕慌张的声音打断了玄凌珏,与此同时,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把将他手中的药瓶抢下来,玄凌珏微微抬眼,便看见无缘站在他面前,不知为何,玄凌珏竟不自觉地涌出一抹苦笑,原来她始终站在可以看见他的地方,却直到他要死了,才肯现身。 玄凌珏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站在无缘眼前,眼神安稳,竟看不出一丝哀恸,红帕站在大姑姑身后瞧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的眼神红帕虽然跟王爷接触时间不长,却也大概摸清了王爷的脾气,越是面无表情,便只能证明他在恼怒。 元荷气恼,手上的药瓶不由分说地砸在地上,药水流出,侵蚀着地面冒起一丝气泡。 “你就这般没出息,竟为了个女人要自杀?”元荷气愤得几乎要将玉牙咬碎,“还是一个乐仲专门用来勾引男人的私生女,你便是瞎了眼,也不该为了她寻死觅活!”元荷的语气极强硬,似乎不知不觉便已经将自己置于了皇后的位置一般。 玄凌珏抿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用不着你来跟我指控,还有,你与我说这些,有没有想过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到现在连斗笠不肯摘,若还是要在我面前做那个云雨坊的无缘,你便赶快离开这吧,我没什么好说的。”玄凌珏看着这斗笠,竟满心的委屈,她既然不准备向他承认,又为何要站在他面前来侮辱乐璇、指责他? “王爷,大姑姑是”红帕的话被王爷的冰冷眼神噎回了腹中,玄凌珏仍直视着无缘的眼睛,声音生冷决绝:“我要她自己说!无缘,我只问这一次,你究竟是谁?看在我要死了的份上,仍是不肯与我说句实话么?” 明明隔着白纱,元荷却仿佛清晰地看见了珏儿眼神里的决绝和悲哀,仿佛一柄锥子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胸膛,她想过无数个与珏儿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想到,会是以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形下说明一切。 可若她到现在还不肯说清,也许下一刻珏儿便要为爱赴死了! 元荷摘了斗笠,露出那双让玄凌珏怀念了几近十六年的眼眸,还未开口,便已经泪眼朦胧:“珏儿,是娘对不起你,我的珏儿!”元荷有太多想要解释的话想说给玄凌珏听,可一开口,除了抱歉,竟不知从何说起。 元荷始终没有摘下面纱,便已经直接奔到了玄凌珏的面前,将他紧紧抱住,十六年不见,他竟已经变得这般高大了! 玄凌珏狠狠闭上眼睛,并没有让眼神中的委屈流露,微微仰头,将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才轻轻把住了母后的肩膀,让她安然站在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盯着母后看了片刻,眼神中是满满的怀念和不舍。 继而后退了一步,掀起衣襟,极正式地跪在地上,朝着元荷行了一礼:“儿臣玄凌珏给母后请安,母后福泰安康,请恕儿臣不孝,多年不曾尽孝,如今才相认,便要让母后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说着,便将头狠狠叩在地面,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都狠狠砸在元荷的心口,元荷瞪大了眼睛,看着玄凌珏伸手便要将运了全力的一掌拍向胸口,不禁慌了神,也不顾得其他,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能死,这个人不是你的王妃!” 玄凌珏皱眉,看着红帕急匆匆将那尸体上的人皮面具摘下:“王爷您瞧,她真的不是王妃!” 玄凌珏的脊柱霎时僵直,全身的力道不禁骤然收回,因为筋脉略微逆流,头上的青筋都有些微微鼓起,他却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抬眼看着母后:“母后,这是您的主意?” 元荷竟在珏儿的眼神中看见了一抹比刚刚更深的绝望,一时竟不解,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地诌了借口:“是是啊,我实在不希望你为了个女人魂不守舍,正巧听说王妃失踪了,便随意找了具尸体,扮成了她的模样,本来以为她死了,你就能收收心了!”元荷扯出一抹慈爱的笑意,并没有跟玄凌珏提及她囚禁了王妃的事儿,也许玄凌珏找了十天八天的找不到王妃,便会放弃了。 毕竟她可以劝说他,只要没有发现尸体,便应该还是活着的,等他登了基,便可以集全国之力去寻她了。 玄凌珏却反而将双唇抿得更紧,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元荷,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母后,你这是在害儿臣,害乐璇呐!今天是除夕呀,一时一刻都不该放松寻找的,可因为你的临时起意”玄凌珏回头瞧了那具尸体一眼,声音低沉得可怕,“也许,一切都要成真了!” 玄凌珏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一早为乐璇已死,便没人再去寻乐璇,而是选择料理后事,可如今已经未时过尽,整整一日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这半日,乐璇会是在哪儿,受着怎样的煎熬? 一想到乐璇可能正受着蛊毒折磨,玄凌珏便如同也中了蛊一般,一颗心被千万只虫蚁撕咬着,整个人无法自控地颤抖。 玄凌珏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一时间惊呆了元荷和红帕,玄凌珏无论何时都是淡定自若的,仿佛泰山崩于前也可以面不改色,一早接到王妃毒发身亡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是也只是有些晃神而已,如今知道死去的不是王妃,他为何反而这般暴跳? 她们应该永远也不会懂,玄凌珏知道乐璇毒发的时候仅仅是绝望,而听闻了乐璇未死,只是失踪,便满心焦急和关切,除夕之日已经过了八个时辰,这八个时辰,乐璇是怎样熬过去的呢? 玄凌珏没时间也没立场去责备母后做的不对,毕竟她对乐璇根本不够了解,那个乐萱所做的种种加在乐璇的背上,根本没办法与母后解释。 “慧律,慧通,快集结所有人,继续寻找王妃!”玄凌珏朝母后鞠躬告退,便几乎是用逃也一般的速度离开了北院,他一定要抓紧时间,让乐璇少受两分痛苦! 看着珏儿仓皇离开的身影,元荷不由得微微皱紧了眉头,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她本以为,没有了女色的干扰,珏儿便可以专心政事了,可如今看来,珏儿似乎反而不上心了许多! “阿弥陀佛,”弘虚从门口缓缓走进,冲着元荷作揖,“静元皇后别来无恙,十余年未见,过得可好?” 元荷微微皱眉,弘虚居然对她活着这件事毫不惊讶?这个弘虚,到底是个心思沉稳的和尚啊!忽而想起王妃昨日的话:“还有弘虚大师,他活了一辈子,这么相信我,难道也是我装的够好?母后,有时候一个人的历史不能证明一个人的现在,人类的复杂,就在于她始终在成长。” 元荷微微抬头,看着弘虚一脸了然的神情,他应该是可信的吧? 元荷叹气:“弘虚大师是佛门高僧,元荷有些事儿,想单独向大师请教一二。” “娘娘是想问问乐璇那孩子的品质吧?”弘虚微微伸手,“外面到底天寒,你我进屋详谈吧!” 红帕看着大姑姑跟着弘虚大师进了房间,便几乎是用飞奔一样的速度往院外跑了出去,她的确急得不行,听王爷的意思,王妃今天会有生命危险? “王爷!”红帕一路跑到了别院的门口,玄凌珏已经翻身上马准备下山去寻乐璇,红帕便也顾不得请安,急忙忙奔到了玄凌珏的马前,一把拽住了缰绳:“王爷,您快跟红帕走,红帕知道王妃的去处!” “这次,不会又是拖延之计吧?”玄凌珏打量着眼前的红帕,说真的,他现在对这个红帕充满了怀疑。 红帕不禁跪地:“王爷,红帕以项上人头担保,王妃真的在山洞里!” 玄凌珏微微皱眉:“你既然早知道,刚刚为何”玄凌珏的话只问到一半,可以让红帕忌讳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带走乐璇的,原本就是母后! 玄凌珏抿唇,翻身下了马,一路跟着急慌慌的红帕行至了湖水边,红帕才指了指那瀑布的方向:“王妃就在那里面,湖的一侧有台阶!” 玄凌珏顺着红帕指的方向,方才在湖面下面一段发现了那并不容易发现的石阶,眯眼看清了台阶的方位,玄凌珏三步并作两步,几乎健步如飞在水上行走着,没人能够体会得到他有多急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轻功这般差,为何小小的湖面需要走那么久! 急匆匆奔进山洞的那一刻,玄凌珏便看见乐璇如馋涎一般紧紧攥着百里失笑的亵衣衣襟,带着几分央求地仰着头望着百里失笑:“给我,求求你了,给我!” 百里失笑抬眼,便对上了玄凌珏深邃的眼眸,不禁心下一沉,百里失笑曾听乐璇的将他的衣物撕碎了将乐璇绑住,后来又被她挣扎开,整个山洞如今已经一片混乱,他衣衫不整,乐璇又因为蛊虫几乎失了心智,这样一幅香艳龌龊的画面,恐怕任是谁都要想歪了! 百里失笑皱眉,他虽然喜欢乐璇,希望她多看向他,可这不等于他愿意做乐璇与玄凌珏矛盾的缘由。 百里失笑才要开口解释,便被玄凌珏打断:“百里,谢谢你帮我照顾乐璇!” 百里微怔,玄凌珏这般淡定地处理了这件任是谁都会误会的情形,难道,他就这般相信她? 不由分说地,玄凌珏已经将乐璇从百里失笑身上扒下来,轻轻扳过乐璇的脸:“乐璇,看着我,我来接你了!” 乐璇的眼神已经满是游离,似乎已经不认得玄凌珏了一般,只是一把抓住了玄凌珏的衣襟:“给我,求求你了,给我!” 玄凌珏微微皱眉,才抬眼瞧向百里失笑:“那药可给她吃过了?” 百里失笑微微摇头:“还没有,乐璇说不到申时,无论如何都不可给她吃。” 玄凌珏满心心疼,不禁轻声叹气,低眼瞧向那个眼神有些涣散的乐璇,嘴角不由得扯出苦笑,已经难受成这个样子了,也要这般理智么? 将乐璇带回萧山别院时,正是乐璇的蛊虫突然发作的时候,玄凌珏才一脚踏上了岸,乐璇便狠狠地挣扎了一下,人都说丧失了心智的人力气会格外地大,如玄凌珏这般轻功不错的人,竟愣是被乐璇给推得向湖水中倒去,玄凌珏微微皱眉,便一掌将乐璇推上了岸。 乐璇的伤寒刚刚好转,这般冰冷的湖水,决不可再让乐璇触碰到了! 噗通一声,玄凌珏便直直地跌入湖中,乐璇却完好无损地被百里失笑接住,不等百里失笑用力,乐璇便一把推开了百里失笑,疯了一般往树林中跑去 今天是苗苗开佛王妃这个文的第一百天呢!撒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低谷理论 章节名:第47章 低谷理论 树林中的雪仍极深,乐璇却身轻如燕地在雪地中来回穿梭,百里失笑也无法在雪地快步行走,便只能上了树,才能始终追着乐璇走了许久。百里失笑为踏入雪中,但亦始终离乐璇不远,便一路尾随着乐璇往树林深处走。 玄凌珏从湖水上岸时,便看见了如此一番景象,不由得微微抿了抿唇。 天气太冷,乐璇该赶快回房间去,也许他还可以用他学的针灸术缓解乐璇的症状啊!乐璇虽说是蛊毒入侵,却好像是被啃噬得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格外轻盈,轻盈得仿佛是一个武林高手一般,玄凌珏的下巴不由得一紧,抬眼向百里失笑的方向望去 百里失笑对乐璇的心,已经到了这么深切的地步了? 微微迟疑了一瞬,玄凌珏便用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行至乐璇眼前:“乐璇,停下!” 乐璇已经神智不清,哪儿还看得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不顾一切地将周身的力道凝在掌心,不由分说地便将眼前的障碍一掌推开。 站在树顶的百里失笑也不由得眉头紧皱,他将自己的内力度给乐璇,原本是希望让她不那么难受,并企图用内力震碎一些蛊虫,可现在看来,还不会使用那些内力的乐璇明显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去攻击玄凌珏。这一掌可着实不轻,若是个毫无武功功底的人挨了这一掌,怕是必定要震碎了五脏六腑的,即便是玄凌珏内力深厚,亦是趔趄着直退了三四步。 百里失笑皱眉,为何他的好心似乎又办错了事? 玄凌珏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晃身站稳了,便又向乐璇走过去,乐璇皱眉,仿佛是在厌恶为何会有如此不开眼的人,便又挥手一掌将玄凌珏推开。 玄凌珏饶是退了几步才站稳,不禁抬手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玄凌珏的嘴角不由得涔出一抹浅笑,是上天在考验他对乐璇的耐心么?他这个人一无所有,却偏偏有耐心,更何况是面对着他最爱的女人。 玄凌珏轻轻叹气,便又要伸手去抓住即将飞速逃窜的乐璇,她打,他便挨,可站稳了,还是要向他走去。 这次玄凌珏并没有退后,那重重的一掌便毫不保留地打在了玄凌珏的腹部,玄凌珏的手却与此同时扳过了乐璇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乐璇的眼睛瞪得老大,片刻便觉口内一阵血腥翻涌,许久才整个人在玄凌珏的拥抱中挣扎了好久,到最后,也似乎是因为忘记如何呼吸,才晕倒在了玄凌珏怀里。 百里失笑微微叹气,到底只有玄凌珏,才有资本用这种方式驯服乐璇。 乐璇眼神清明地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好好安放在床上了,玄凌珏将整个暖阁烧得极暖,才褪了乐璇的衣物,将他所学的针法施在乐璇身上,看着乐璇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弛,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乐璇抬眼,便看见整个人都湿哒哒的玄凌珏正关切地看着她,不由得微微皱眉:“你落水了么?为何不换衣服?脸色好差,受伤了?” 玄凌珏微微皱眉,这才记起自己仍始终穿着那身湿漉漉的衣物,原本在寒风中已经冻硬了的,如今又全部化开,便仿佛仍在滴水一般。 玄凌珏微微浅笑:“一时忘了换,没有受伤。你感觉怎么样?” 乐璇点头瞧了自己一身的银针,不禁也浅笑:“医术不错,我还好。百里失笑呢?被我折磨疯了吧?” “百里失笑身体不舒服,去歇着了。”玄凌珏抿唇,并没有提起百里失笑因为将真气度给乐璇而有些心脉紊乱的事情,这些事,等过了今日,再跟她好好整理吧。 乐璇伸手,去将玄凌珏的手握紧:“若是可以,要不试试我不吃那解药会如何,去年的今天,乐萱也没吃到解药,可身体里的蛊虫,似乎也不会怎样!”乐璇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期望,若是只要靠意志力便可以抵抗这种蛊毒,不是便对她彻底没有了威胁么? 可以从奥运队里脱颖而出的,绝对不是个连这点折磨都吃不了的娇小姐。 玄凌珏抿唇:“乐璇,我的银针可抵挡不了那么久。” 乐璇笃定地点头:“我知道,我可以忍。” 玄凌珏的唇却抿得更紧:“我怕我忍不了。” 乐璇浅笑:“我们佛王,也有忍不了的事么?相信我,如果我连这蛊虫都抵挡得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了,别忘了,我可是个要百毒不”乐璇的话还没说完,便不由得一滞,整个人猛地一缩。 “怎么了!”玄凌珏仿佛比乐璇还慌张,查看着乐璇的身子,“不舒服了?” 乐璇微微抿唇:“还好,刚刚痛了一下而已,珏,你这样,可不能护着我熬完这一夜。珏,你相信低谷理论么?人一但跌倒谷底,无论怎么走,就都是上坡路了!也许,今天入夜就会是我这一生的谷底,熬过了今天,我就涅了!” 乐璇的皮肤瓷白,漆黑的眼眸灿亮仿佛藏满了繁星,仿佛真的是上天贬谪下来的仙子,熬过了玉帝的惩罚,便又可以继续位列仙班了一样。 玄凌珏微微抿唇:“还有三个时辰便是子夜了,选不选择喂你吃药,我会看着办,好么?” 乐璇点头:“我真的折腾得有些累了,让我略微歇一歇吧!” 玄凌珏点头,伸手将轻巧的白布向上拽了拽,因为她身上都插着银针,实在没办法盖被子,便只能用这小小的白布略盖盖,多少应该会起一些作用吧。 看着乐璇安然合上眼睛,似乎已经安稳睡下,玄凌珏才缓缓叹气,这女人究竟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会在煎熬了八九个时辰以后,却还想着继续忍耐便可能成功。 微微转身,玄凌珏不由得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百里失笑究竟给了乐璇多少内力,她这几掌,可真是让他伤的不轻! 玄凌珏微微抿唇,低谷理论么?那么他已经在谷中睡了十六年,是不是也该收拾行囊向制高点进发了呢?身边多了乐璇可以携手并肩,一切便都不成问题了吧?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燃着红蜡长灯,乞求着来年风调雨顺,祝愿着父母安康。整个世界都沉浸在喜庆欢乐的气氛中,爆竹声声、天灯点点,无论是街上还是家中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而此时的萧山别院却是整个世界的例外,所有人都立在主院外面,面色凝重,王妃痛苦的哀嚎让他们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无不为王妃捏了一把冷汗。 百里失笑双拳握紧,不是已经将解药交给玄凌珏了?为何乐璇又蛊毒发作了?与以前的间歇性不同,这一个时辰,乐璇似乎根本不曾停止过痛苦呻吟,玄凌珏究竟在等什么! 鬼瞳便站在他身边,始终凝视着他的表情,她原本已经做好了陪王妃赴死的准备,给百里失笑倾述衷肠的信也已经准备好,不过现在似乎用不到了! 元荷也皱着眉头立在院外,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听弘虚讲关于乐璇与珏儿的一切,亦不由得微微叹气,如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这世间居然也真的存在!不过她有什么立场怀疑呢,她中了那么重的蛊毒,又跳进了那玉潭之中,却不仅没有死,还跟着个大师学会了不少本事,这种反转的命运,不是更传奇些么? 元荷望向卧房,她差一点就因为自以为是,毁了珏儿对生活的全部信念。 一阵不知来源的烟火泛开来,几近子时,周围的富商便开始如炫富一般纷纷将自家的钱换成这种一霎时绚烂的烟花放上天空,不过一眨眼,便会变得灰飞烟灭。 烟花似乎离萧山不太远,哗啦啦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整个萧山都被照得通亮,声音也几乎掩盖住了乐璇的叫嚷,一时间,充耳的便只有漫天的轻微爆裂声。 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烟花才逐渐消灭,所有人侧耳倾听,却真的不见了王妃的叫声。 百里失笑不由得皱眉,还有半个时辰才过到大沣十六年,如今便消失了声音,难道是 百里失笑一慌,也不顾什么禁忌,便进了内院,哐哐地砸着房门:“乐璇怎么了,怎么了?” 不多时,便见玄凌珏微微抿唇开了门,眼神平静:“放心,她只是累了,睡了。” 顺着门缝,玄凌珏不由得望向门外的天空,但愿,她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吧! 玄凌珏的手中始终握着那半颗解药,说实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劝说乐璇服下,乐璇却始终不肯。她是个那么向往自由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什么把柄攥在敌人手中? 而若是她可以忍受蛊毒之苦,乐仲便再也变得没有什么可怕了! 无论夜有多么难熬,终是要被太阳的光芒驱散的,乐璇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微微闪了闪,才睁开了双眼,室内明明媚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感觉暖暖的,乐璇微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杂质感还在,却似乎不那么蜂拥了,看来,她又熬过了一年。 “醒了?”玄凌珏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乐璇微微侧头,才看见玄凌珏一脸关心的模样,微微抿唇才肯开口:“到底是没去换衣服,你现在,比我看起来还虚弱。” 玄凌珏微微低头,一整夜,他实在不敢错眼半分,到底是让那衣物自然干透了,带着一身浓浓的鱼腥味。 玄凌珏微微浅笑:“是啊,臭死了,我去叫慧律备些热水给我洗洗,免得熏到你。” 乐璇点头:“让茗燃也给我准备洗澡水吧,折腾了这么两天,我也浑身汗臭了!”乐璇微微嘟唇,古代不比她的别墅,想要洗澡果然是中奢侈的要求。 玄凌珏不由得浅笑:“一起好不好?” 乐璇甚至不起身,便狠狠地白了玄凌珏一眼:“你,到底有没有记得自己现在还是个和尚啊?” 玄凌珏微带着玩笑的表情一凛,正色开口:“乐璇,二月二父皇便来萧山了,我们带着母后跟父皇摊牌以后,我就还俗吧?借着佛祖的名义苟活了十六年了,连我都觉得实在有愧佛祖了!” 乐璇抬眼:“还俗是件大事儿,你还是跟母后商量一下再决定吧!而且母后十六年都不曾与你相认,没去问问原因么?你们昨日,可说了什么?” 玄凌珏不由得脊背一僵,说了什么?因为昨日他全身心都在寻找乐璇上,态度几乎差到不行,分明是母子相认的场面,却仿佛除了责备,他便什么都没有说了吧? 玄凌珏不由得微微抿唇:“是啊,是该好好跟母后谈谈。” 梳洗完毕,乐璇跟玄凌珏吃了些粥,便又如健康人儿一般,流露出专属于乐璇的独特气质。 “王爷,王妃。”红帕缓缓走进房间,“大姑姑说她在京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早便下山去了。” “下山?”乐璇抬眼,“为什么?母后不是已经跟珏” 乐璇侧眼,看见了玄凌珏微微抿紧的嘴唇,不由得噤了声,玄凌珏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寂寞,就如同一个被自己的母亲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童一般,一时间不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母后这般讨厌与他相见,他昨日匆匆忙忙地跟母后相认了,她便已经厌烦他了么? 乐璇微微叹气:“也好,母后应该还不想见父皇吧!过了年儿,咱们萧山别院就要准备迎驾了,今年可不比往年,是御驾亲临,要高度重视的!” 玄凌珏也跟着叹气:“好,我会好好准备。” “还有”红帕微微咬了咬嘴唇,才敢轻声开口,“王爷、王妃,您们还未处置红帕。” 处置么?乐璇清浅扯了扯嘴角:“萧山别院现在缺人干活,处置的事情,过了祭祖再来找我吧!红帕,如今我们与母后相认了,你便没有了二主的犹豫,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人不可能均衡好每个方面,你若是总这般两头不得罪,最终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懂么?” 红帕微微抿唇,抬眼瞧着王妃淡定却郑重的眼神,的确,她总是希望她认可的所有人都不要受伤害,无论谁都不要受伤害。 可是若真的只能选择一个,那不是要她将心割掉一半么? 乐璇见红帕走了,不由的微微叹气:“对了,珏,我还有些事儿该跟百里失笑说清楚,在山洞的时候,他将他的功力都给我了,他可是江湖中人,少了那些内力,不会有事儿么?珏,我我现在可以还给他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依着百里失笑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让你将功力还给他了。乐璇,百里失笑对你的喜欢,也许并不亚于我。” 乐璇微微眨了眨眼睛,玄凌珏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百里失笑喜欢的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与他无干的女子一般,并不吃醋,并不难过。乐璇微微转了转眼神:“我呢,身边向来是追求者不断,可是珏,你的全部醋意,好像都只有在楚乔出现的时候,才会爆发?你就这么在乎他?” 玄凌珏浅笑:“毕竟,他才是你的青梅竹马,他所遇见的你,刚好是我永远都见不到的你。” 乐璇微微浅笑:“好,如果有时间,我让你见见那个十八岁的乐璇!” 阳光顺着窗纸照进房间,乐璇的笑带着满满的得意,十八岁的自己,是乐璇一直怀念的模样呢! 并未与玄凌珏多言,乐璇饶是进了百里失笑的院子,才走进大门,便看见站在角落中偷偷瞄着百里失笑卧房的鬼瞳,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对百里失笑动了心的? “鬼瞳,”乐璇轻声开口,却仍是让鬼瞳猛地一惊,看见站在门口的王妃,不由得霎时羞得满脸通红,咬着唇走到了王妃面前,企图解释,可早已经不知道该找出怎样的借口,“王妃,我” “百里失笑睡了多久了?”乐璇仿佛已经算定了鬼瞳已经在这儿守了一整晚,便也不与她周旋,直接开口问道。 “大概两个多时辰。”鬼瞳乖乖回答,她是不会骗王妃的,哪怕她心里已经想了无数次,她只要回答说她刚刚到不知道便好。 乐璇点点头:“我有事儿先找百里失笑谈谈,你等过些时候,到我房间一趟吧。” 鬼瞳湛蓝的眸子也不由得一慌,她显然已经大概猜得出王妃想要跟她说什么,便只是微微咬唇,恭顺地开口应了,才转身离开。 乐璇微微瞧了瞧门:“百里失笑,我进去喽!” 室内的百里失笑原本是睁着清明的眼眸的,乐璇的声音从传进院落的那一刻,他便竖着耳朵听着,而当乐璇推门的那一刻,他却只能慌地合上了眼睛,装着睡熟的模样。 乐璇试探着走到了百里失笑身边,不禁微微抿唇,如百里失笑这般武林高手,她已经这么近身了,他还可以这么自然的安睡么? 除非乐璇伸出的手不由得收了回去,她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嗷嗷嗷,肿么办,苗苗深陷到都敏俊的柔情陷阱了,今天看了五六集来自星星的你,现在各种头疼,呜呜呜,我也想要个外星人教授,帅帅的外星人教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定时炸弹 章节名:第48章 定时炸弹 百里失笑这是害怕她将功力还给他,才会选择暂时的不理会吧? 乐璇皱眉,原来百里失笑在感情上真的是个缩头乌龟呢!枉她以为他是洒脱浪荡之人! 乐璇的眼珠儿微微转了转,她到要看他能不能一直装下去! 乐璇微微往百里失笑的方向凑了凑,轻声唤道:“百里失笑,睡了吗?睡了吧?” 百里失笑感受得到乐璇的逐渐靠近,不由得下意识略微屏住了呼吸。 乐璇仍旧自说自话:“果然睡了,正好试试珏刚刚教我的睡穴!等你再醒来,我就不欠你了呦!”乐璇不禁微微搓了搓手,才将手抬起,便已经被霎时坐起身的百里失笑一把抓住,乐璇望去,便看见百里失笑澄明中带了两分愤怒的眼。 “你要干什么!”百里失笑凤眼微挑,好像乐璇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乐璇扬眉,露出仿佛很惊讶的神色:“你不是睡着了?” “刚刚被你吵醒了!”百里失笑翻了个白眼,“大清早的进我房间,你要干嘛?好歹我是男人好叭!” “好吧,就当你是男人。”乐璇微微弯唇,露出一抹异样的笑,百里失笑还未乐璇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便已经被乐璇封了穴道,根本无法动弹。百里失笑抬眼,便听乐璇继续开口,“也是个打不过我的男人!” “乐璇,你到底要干嘛!”百里失笑狠狠皱眉,眼睛向上瞧着乐璇的方向,因为乐璇几乎已经是在他的头顶,所以他眼睛抬得有些酸,看着乐璇的眼神居然也有些许哀怨。 乐璇牵了牵嘴角,蹲下身子平视百里失笑:“就是封了你穴道,也不是要夺了你清白,用得着跟个小媳妇似的么?” 百里失笑咬牙瞪着眼前的乐璇,不知为何,竟牵出一抹浅笑:“想要我的清白尽管拿去啊!我甘之如饴。只有一点,若你敢将你体内的功力还给我,我便与你彻底绝交,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乐璇微微抿唇:“为什么?” 百里失笑垂了垂眼眸,当时在山洞中给她度气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有了两分毒气攻心的迹象,他才多输了几分功力给她,好护住她的心脉,如今她若是企图运气,只会牵动她的心脉,反而让她霎时毙命。 可是他不想这样说,这样说来,好像他在邀功一般。他百里失笑是邪教的教主,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感激。 只要她这一年间不企图将功力度回,她轻易不会用到保护心脉的那层气。 百里失笑勾了勾唇,露出一副不羁的神色:“这样,你就永远欠着我的了,这个人情你早晚要还,我以后才能凭这个要挟你!” 乐璇微微皱眉,要挟她? 可百里失笑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大大的心虚两个字。 乐璇的点穴功力毕竟还是不太精巧,说话间便已经被百里失笑冲破,百里失笑猛地站起身,乐璇也有些惊,还未开口,便已经被他抓住了肩膀,毫不客气地向外推:“赶紧走赶紧走,以后不准再动这种心思,我困死了,我昨天陪你折腾了一整天,你睡醒了我还没呢!去去去!” 乐璇被推到院外,回头便只看见了一抹红色的衣袂收进房门。 乐璇微微品味,百里失笑明明是做了好事,为何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关了门的百里失笑也不由得轻声叹气,暗自嘲笑自己,不过是对着乐璇撒个谎而已,到底在怕什么,怕乐璇知道了,会分不清感激与喜欢么?还是怕她一旦感激了,他便会对她有了更多的期待。 百里失笑微微苦了苦脸,刚刚为了冲破乐璇的点穴,他可费了不少心神,腹部有些轻微的灼烧感,可这些疼痛却掩盖不住他心底的慌张,他到底是怎么了,竟为了个女人心神不宁! 乐璇一路回到了她的卧房,玄凌珏已经不知去处了,乐璇一个人在房间实在待着无聊,才记起似乎楚乔给她的巴宝莉盒子里还有个信封没有打开,这几日,居然将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乐璇将那个明明写着西陵国三皇子褚乔亲启的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几张纸,展开,便见了两张字迹完全不同的信笺,看起来是楚乔将两封别人寄给他的信送给了她。 打开一个似乎还带着香气的撒花薛涛笺,这隽永的蝇头小楷带着浓郁的妩媚之情,乐璇不禁向打眼瞧了瞧落款,是十公主凌箫写的,那就难怪了,凌箫那么喜欢楚乔,情书写的也难免浪荡些,乐璇定睛,才发觉这根本不是情书,而是遗书: “三皇子: 你我不过三面之缘,贸然来信,多有唐突,还请官人见谅。只是心中情愫压抑太久,难免伤怀,便借着酒劲与官人诉诉衷肠,也许这也是奴家唯一的期许,可以与官人对话。 初次见您,您正与奴家的二哥饮酒赋诗,微醺洒脱的您如苏子再世,洒脱随性,与二哥高谈阔论,笑声穿透着树林直抵奴心,那时奴家方七岁,便觉官人是这世上最值得奴家敬仰之人,从此,您在西陵国所做的每一件事,奴家都倍感关注。故而,奴家十五岁时便偷偷跑去了西陵国,当时的奴家身无分文,便如个乞丐一般在西陵国上京游走,便正撞见您,一身青衫立在那白玉桥栏边,颀长而立,衣袂迎着春风漾起,如那谪仙遗落凡间,正巧奴家被地痞冒犯,是您伸手救了我,您应该不记得,三年前曾救过一个连话都不敢说的乞丐了吧?第三次便是数日前,三年来的努力让奴家以为足够强大可以站在您身边陪你俯瞰天下,谁知您眼中却已经装满了另一个容颜,而且,是一个身份、地位、容貌、品行皆不如奴家的女人,那一刻,便是我真心怨恼您的瞬间。 絮絮讲了如是多的往事,倒并不是为了央您迎我过门,不过是想您知道,这世上曾有这么个人,将自己的全部视线集中在了您的身上,如此,便很好。奴家自知,早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官人,便向父皇央了道圣旨送您,无论何时,无论嫁娶与否,准乐家三小姐出嫁你西陵国,做你的三皇妃,算是奴家,对您的最后一点心意。 如果官人见得此信,恐怕奴家已然不在了,这几日,奴家只觉心慌,无良之事做久了,终是要遭报应的。 相忘,莫念。 玄凌箫” 乐璇不由得将嘴唇抿紧,手中的信也被她捏的褶皱不已,这封信讲得什么她不在乎,只怕楚乔也未上心,只一点,凌箫居然向皇帝要了圣旨,无论她是不是别人的媳妇,楚乔都可以凭借这张圣旨来迎娶她做他的妃子! 这个消息对于她和玄凌珏而言,无疑是个定时炸弹一般,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也许下一秒,便是他们夫妻生活的终点。 不行,一定不能让玄凌珏看见这封信! 乐璇才要抬手将信放到暖炉之中,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七哥七嫂!”门口一个英朗的声音传来,乐璇慌地将手中的信笺揣进袖子,便见十二牵着芷兰的手,满脸兴奋的模样走进来,“七嫂,怎么只有你自己在?七哥呢?” 乐璇牵出一抹笑意:“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去忙祭祀的准备去了,十二,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喂!”不等十二答话,便听见芷兰撅嘴开口,“干嘛?看不见我,什么叫十二什么时候来的,我呢?我是十二的附属品还是怎样啊?”芷兰在乐璇的话儿里挑骨头,反正她就是看不惯十二对着这个乐璇笑,即便是嫂子就一定要笑么,那怎么不见十二没事去找八王妃、九王妃去笑呢! 乐璇无奈浅笑,这个骄纵的小公主,倒是对十二格外上心的! 芷兰满脸的醋意毫不掩饰,直接站在了十二身前继续开口:“我这次来呢,主要就是想替十二谢谢你,你送到军队的东西帮了我们大忙,所以也该是时候谈谈这些货的价格了,我们唔”芷兰才提到价格,便被十二狠狠地捂住了嘴巴。 “芷兰!”十二彻底无奈,她怎么可以说的好像乐璇都是为了钱才帮他们的一样? 芷兰却从十二的手臂里钻出来,继续一脸的正式:“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想我们家十二永远欠着你的人情,说吧,你这些眼镜、衣物、药品,需要多少钱,我来付。” 乐璇抬眼看了十二一眼,十二的脸上羞愧地几乎都能将鸡蛋煎熟。乐璇忽然想起当时她逃离萧山时那张借据从十二的怀里掉出来,他的脸上便是这种尴尬的表情。如他们这些公子哥,是绝对不会将讨价还价这种事当成正经事儿来对待的,仿佛跟自己的好朋友提到钱,便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乐璇扬眉,可她向来是个一分钱都要掰清楚的人,这种揶揄明显对她没效果。 乐璇扬起一抹浅笑:“好啊,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价格吧!茗燃,给十二皇子和芷兰公主上茶,鬼瞳,把咱们援军的账目整理一下交给芷兰公主过目,要详细的。” 十二见了乐璇这满脸泰然自若的笑容,便不由得叹气,芷兰这个丫头就知道胡闹,她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七嫂。 不多时,鬼瞳便将厚厚一沓子账目摆在了芷兰面前:“这是这前后三次援军的账目,共捐助了棉被一千车价值五千两、棉衣一千车价值三千两,冻疮药一车价值一千两,有色眼镜十万个价值八百万两,加上来回的运输、车马、人力价值一千两,援军的费用大概是八百零一万两。” “多少?”芷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八百多万两,可是东迢国两三年的国家开支哇!“八百多万两?这是吃人啊?那什么眼镜,凭什么就这么贵?” 鬼瞳仍恭敬开口:“芷兰公主,鬼瞳已经是将价格压到最低了,第一,这个眼镜是有色玻璃,有色玻璃一般扇坠也要百十两银子,何况是是这种需要长时间抛光的眼镜呢!第二,眼镜属于特供,是单开了作坊给做的,所以难免成本会高一些,更何况又都是易碎品,所以能算您八十两一个,已经是本钱了!” 鬼瞳在店铺里待得时间比较长,这些讨价还价的话儿她说的要多溜有多溜,别说是芷兰了,就算是八皇子这种久经商战的人现在出现,恐怕也要跟鬼瞳好好掰扯一阵子了。 乐璇浅笑:“芷兰公主,这么大额的银票,恐怕要等回京城再跟您去拿了,这萧山周围一个银号,也没这么多银子。” “十二?”玄凌珏刚好推开门,抬眼便看见了满脸通红坐在门口的十二,“你这是” “七表哥!”芷兰直冲到玄凌珏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看看你的好王妃,跟你表妹在这要钱呢!她都掉钱眼儿里了!我说帮她结个账,她敢要我八百零一万两,七表哥,你舍得你自己的表妹一个人掏这么多钱么?”芷兰向来是娇生惯养的,对谁都愿意撒娇,不禁便拉起玄凌珏的袖子横晃了起来。 玄凌珏抬眼,便瞧见了乐璇一脸玩味的笑容,不禁也轻声叹气:“按理,我是不该让芷兰表妹出钱的,可王妃是我王府的管家,这账目的事儿,我还真帮不了你。要不然,表哥帮你求求情,给你把那一万两抹了去?” 芷兰抬眼,七表哥这是全身心站在他自己王妃这一边了! 男人,果然都是见色忘义的家伙,连表哥这么好的人都沦陷了,看来她的功力还真是不够呢! 玄凌珏浅笑:“那便叫芷兰打个欠条吧,也许有一天,芷兰也成了小富婆,就有钱还了。” “七表哥!”芷兰抓狂,现在是怎样,所有人都同意她还钱就是了,这仗是你们天朝人打得好不好! “还是我签吧,”十二站出来,“反正芷兰的钱早晚也是要从我这儿出,我签个欠条便是了,七哥那儿还有七嫂的欠条呢,七嫂手里收我个欠条,也没啥!”十二俊朗一笑,将芷兰收回怀中。 反而是乐璇抬眼瞧了十二许久,这要是搁在以前的十二,恐怕真的要被这个玩笑给恼了,如今却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便一笔带过,眼神中的笑容是带着爽朗和信任的,这场战争,恐怕真的让十二学会了不少东西。 乐璇抬眼瞧了瞧玄凌珏,他看见十二长大了,应该比谁都欣慰吧! 玄凌珏在正厅摆了素斋:“十二,父皇不是不让你与我见面,怎么到底又跑到萧山来了?” 十二牵了牵嘴角:“是父皇的旨意,说我对萧山毕竟比较熟悉,让我从北疆带兵回京的路上先到萧山来,看看七哥缺什么少什么,再回京城去与父皇说。” 其实十二原本也是打算在撤军途中偷偷跑来萧山瞧瞧的,谁知道父皇的圣旨就来了,他竟这么正大光明地便到萧山来见七哥了,不知道为什么,十二总觉得七哥好像脸色不太好,七嫂也是。 乐璇微微皱眉,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呢?禁止的也是父皇,同意的也是父皇,父皇到底想干什么? 乐璇抬眼瞧了玄凌珏一样,玄凌珏也只是淡淡地摇头。 皇帝的心永远是深不可测的,当你本以为自己略微了解了他一星半点的事儿,便会出现另外一件事,让你措手不及。 兄弟许久未见,总有太多的话要说,十二将他这一路的所有见闻都讲给玄凌珏听,虽然是一桌素斋,十二却将气氛带的如同是酒后正酣一般,乐璇微笑着看他们兄弟二人相谈甚欢,实在熬不住了,便先回了房间,让自己歇歇。 今天是大年初一呢,他们,也算是吃了个团圆饭吧。 “王妃,”鬼瞳瑟瑟地走进来,“今天茗燃在前院伺候王爷,便由鬼瞳来伺候王妃吧!”鬼瞳一般都是管账,所以也不太常来在王妃近前伺候,王妃说过今日要见她的,便进了卧房来准备伺候王妃梳洗。 乐璇微微叹了叹气:“鬼瞳,喜欢百里失笑,可是条不好走的路,你想好了?” 鬼瞳微微闭上眼睛,果然,王妃叫她来,便是说这件事的。 “王妃,”鬼瞳扑通跪地,“鬼瞳其实知道不配喜欢百里公子的,可是这颗心不听我的话呀,看见了就会喜欢,很深很深的喜欢。” 乐璇微微叹气,鬼瞳的眼睛里分明已经涔满了泪水,却仍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先让自己变得强大吧,百里失笑这个人应该是不会喜欢小家碧玉的,你若是真心喜欢他,就得试着学会独当一面,甚至惊才绝艳,哪怕只有一个点,一个小小的点,可以让你自己发光发亮的,就有可能吸引到他的目光。”乐璇微微浅笑,她现在有些害怕百里失笑对她的深情早晚会害了他,若鬼瞳真的可以吸引百里失笑,着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若百里失笑知道她在帮他找女人,应该会十分生气吧! 可乐璇的话才刚落,便听见百里失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让鬼瞳试着吸引我,是为了鬼瞳,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强吻 章节名:第49章 强吻 乐璇抬眼间,便看见了凤目圆瞪的百里失笑走进房间,牙关咬紧,下巴也紧绷着,那身红色的衣袍仿佛也深知他的愤怒,飞扬起一种略带侵略性的弧度。 百里失笑向来是以一种凡是无所谓的态度出现在乐璇面前的,即便是她的箭射中百里的那个时候,百里失笑都是狂笑着离开的,而眼前这个百里失笑,却分明是一副怒火狂燃的样子。 百里失笑气得几乎连心都在跟着颤抖,他也不曾逼乐璇接受他,不曾给过乐璇半分压力,甚至连插足到她与玄凌珏的世界都不曾想过,她怎么可以就这么企图将他推开,推到另外一个女人身边去! 她凭什么? 鬼瞳不由得咬紧嘴唇,她刚刚说的话显然已经是被百里失笑听了去的,可他如今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她身上。 鬼瞳不想自不量力地去参与王妃与百里失笑之间的感情纠葛,见两人又针锋相对的架势,便朝王妃微微福了福身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地。 乐璇微微点头,百里失笑这副模样,恐怕鬼瞳是真的伤心了,还是别让她在这里继续看着百里失笑如此了吧! 可鬼瞳不过才刚刚要绕过百里失笑离开,便被愤怒得有些烧了心智的百里失笑一把拽住:“别走!你不是喜欢我吗?” 百里失笑一边抓着鬼瞳的手臂,一把抬头望了乐璇一眼:“你不是希望我接受鬼瞳么?好,我这就接受跟你看!”说完,百里失笑便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鬼瞳揽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上了鬼瞳的唇,那是一种泄愤的吻,没有柔情、没有爱意,有的,不过是满心的愤愤和报复。 乐璇还不等阻止,便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鬼瞳这般凡事都唯唯诺诺的丫头,居然狠狠地给了百里失笑一个耳光? 鬼瞳满眼愤怒:“百里失笑,我是喜欢你,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你,喜欢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你可以无视我对你的感情,但这不等于你可以随意蹂躏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是你泄愤的玩偶,更不是你拿来报复的工具!”鬼瞳的眼睛里带着让百里失笑都有两分震慑的倔强,还不等百里失笑开口,便已经决然转身离去。 只有乐璇看得出,在鬼瞳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分明已经装满了泪水。 乐璇站在百里失笑身边,轻声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会跟过去瞧瞧,安慰她,顺便道个歉。” 百里失笑咬着牙,侧眼瞧了乐璇一眼:“我为什么要跟过去道歉,你有跟我道歉么?” 乐璇叹气:“我不会跟你道歉,因为我从没觉得我刚刚做的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对鬼瞳呢?也这样觉得?”乐璇的表情是很平静的,她的确不觉得自己刚刚跟鬼瞳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即便是被他听见了,被他误会了,她也不会觉得愧疚。 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对所有人都好的。 百里失笑微微皱眉,却立在原地不肯动,越是觉得愧疚,他越不敢去面对鬼瞳,他刚刚的举动不过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他的理智回归,他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刚刚做的事有多害己,有多伤人。 乐璇抬眼看了一眼满脸别扭的百里失笑,算了,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就他这种口不对心的性格,道歉这种事儿,还是等他肯放下架子的时候再说吧!乐璇叹气:“天鹤,天鹤,去跟着点儿鬼瞳,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是!”天鹤应声走了,百里失笑才回头:“能能出什么意外啊?” 乐璇无奈地看着百里失笑略带紧张的神情,摆出一副极担心的神色:“你刚刚可是强吻了鬼瞳的,你们以后若是成了一对到是个佳话,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那鬼瞳可是个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这等被别的男人夺了初吻的事儿若让她以后的相公知道了,你要鬼瞳怎么活?鬼瞳的小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上来一股子倔脾气,向来是不顾自己死活的。” 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他记得当时在无名寺的时候鬼瞳狠狠抱着黑衣人的场景,这丫头,可真是有两分不怕死的性格的。 百里失笑咬唇,可凭什么呀,他还是初吻呢! “王妃,王妃!”茗燃一阵急促慌乱的叫嚷让乐璇不知为何脊背一僵,抬眼便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看着茗燃慌张地从门口奔进来,“不好了,王爷昏倒了!” 乐璇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匆匆地奔向茗燃:“怎么回事儿?快带我去瞧瞧!” 看着乐璇随着茗燃急匆匆离开,百里失笑反而不由得叹气,他刚刚到底在以什么身份在朝乐璇发火么?她不过是在与她的侍婢谈心,他这般愤怒,只会让乐璇觉得他可笑吧? 鬼瞳真的会想不开么? 百里失笑一时担心,便到底是飞身上了屋檐,一路寻鬼瞳去了。 正厅之中,所有人都已经慌成一团,王爷是整个萧山的主心骨,连他都晕倒了,所有人一时间就都束手无策了。 乐璇赶到正厅时,便看到了这副慌乱的模样。 乐璇迈进门,便以极快的速度开口:“都堆在这儿干什么呢!别碰王爷!碰乱了心脉你们拿什么赔!慧则,去请弘虚方丈,看看能不能将王爷挪到床上;茗燃红帕,先把耳房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等着一会儿王爷进去休息;慧律慧通留下,保护王爷安全,其他人都该去哪儿去哪儿,少在房间里头跟这儿乱蹦!” 乐璇的语速向来便是快些的,如今慌乱,便更加提速,所有的僧侣一瞬间便如没有听懂般定在原地,乐璇的眼珠儿一横,大家才幡然醒悟,懂了各自的任务,呼啦啦散去。 乐璇抿唇,这才接近了玄凌珏,看着他抿紧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但也不十分青紫,手指搭在玄凌珏的手腕上,便觉得他脉息微弱,看样子不太像是中毒,倒有些像受了什么极重的伤。 十二不禁有些慌,抓了抓乐璇的手臂:“七嫂,七哥这是怎么了?从我进门便觉得七哥跟你气色不太好,这段时间萧山出了什么事儿?” 乐璇抿唇,抬眼看了看慌乱不已的十二,微微叹气:“放心,有我在,不会让珏有事,相信我么?这段时间是出了不少事儿,等珏醒了,再慢慢跟你说。” 芷兰也乖乖闭嘴,看着这个临危不乱又气场强大的七嫂,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指挥自如的七嫂吧?比起站在城门上指挥战斗的将军,也是丝毫不逊色的!这样的女人,别说是七哥会喜欢,就连她都有些仰慕了! 她要是也能变得跟七嫂一眼强大,是不是就可以更从容地站在十二身边,陪他保卫他的国家了呢? 弘虚匆匆赶来,将保护心脉的丹药先给玄凌珏含下,才指挥着几个小沙弥将他从地上抬起,一路搬进了旁边的耳房,耳房早已经点了火盆灯火,弘虚诊治了片刻,才微微叹气着开口:“王爷刚刚便在老衲那儿运功疗伤,听闻了十二皇子回来,便急忙来见十二皇子,一时气血不畅,才会晕倒,如今已无大碍,休息片刻便好了。” “疗伤?”乐璇有些不解,玄凌珏何时受的乐璇的眼前忽然闪现出她因蛊虫啃噬而丧失心智时的模样,一掌又一掌地打在玄凌珏的身上,任是谁,也会受了重伤吧! 乐璇抿紧的双唇已经昭示着她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一切,弘虚便也不曾多讲,便伸手捋了捋胡须:“王妃无需挂碍,王爷内力尚可,不会伤及心脉,略休息些时日便好了。” 乐璇点头:“谢谢方丈,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回吧,有什么话都等明日珏醒了再详谈,好么?”乐璇抬眼瞧了瞧十二,她知道这些年只要是玄凌珏不适,便必定是十二守在身边的,可如今必定不同往日了,玄凌珏身边,有她守护了。 夜风呼啸,将房檐上的雪花略吹散了些,便如同又下了场大雪一般,无声无息地便将整个寺院围成了一片白色。晨曦照下,不多时,雪便化了。 玄凌珏便是随着晨曦睁开眼睛的,抬眼,便看见了趴在他身边睡着的乐璇,才刚刚准备起身的他不禁又躺好,怕乐璇被他惊醒。 就是怕乐璇会担心自己,才选择了在乐璇找百里失笑的时候去弘虚那儿疗伤,谁知道如今竟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害得她更担心了。玄凌珏微微抬起手,轻轻将乐璇身后的云肩重新往上略拽了拽,恐她着了凉。 “你醒了?”似乎到底是玄凌珏的动作大了些,乐璇抬眼,看了看玄凌珏的脸色,“看起来是好了些,对不起,是我手重了。” 玄凌珏微微浅笑:“哪里怪得到你身上?你神智不清的时候,所有的伤,也都是我自找的。” 乐璇微微皱眉,看着玄凌珏有些宠溺的笑容,无奈叹气。 “我真的没事,不过十二来了,我倒是想起件事情来,我们,去驼城一趟吧!”玄凌珏抬眼,看着乐璇的眼睛。 “驼城?”乐璇也直视着玄凌珏的眼睛,“怎么想到去驼城?” 玄凌珏的下巴微微收紧,眼神里流露着只有在乐璇面前才会显现的忧郁:“一来,是因为暗夜骑查到当初你在驼城时有个元家人为你铺过路,我想去瞧瞧;二来,想要找西陵国的人问问关于母后当年在西陵国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三来”玄凌珏的眼神微滞,微微抿唇,“刚接到线报,据说有人在驼城见到了母后。” 乐璇瞪大眼睛,在驼城?可红帕说母后回京城去了啊 乐璇微微抿唇:“好,我这就让他们准备,大概后天就可以出发,你先调养好身子,剩下的我做就好。今天是初二,父皇过了正月十五才会从京城出发,我们也还有差不多二十天时间来回,应该足够了。”乐璇起身,朝玄凌珏点头,便准备去布置。 玄凌珏伸手抓住了乐璇的手腕:“乐璇,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 乐璇微微勾唇:“我不是病人,我是毒人。放心,我心里有数。” 玄凌珏侧头看着乐璇蹁跹离去,不由得抿紧双唇,他选择的这条路有多难走,他竟第一次发现。可乐璇,却这般甘之如饴地陪着他。 玄凌珏定睛,才发现一张薄薄的信笺掉在了他的床边,应该是乐璇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乐璇在跟什么人通信么?玄凌珏随手展开信笺,脸色却越来越晦暗。 乐璇从耳房中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红肿着眼睛站在她面前的鬼瞳:“王妃,今天一早李掌柜派人来信,说是玉黎坊的账目有些蹊跷,我上下对了几次,都不得其中奥秘,还要请王妃过目。” 账目?都已经哭成这样子了,还要担心账目? 乐璇叹气:“鬼瞳,账务的事情我会处理,你想整理一下你自己的心情吧!” 鬼瞳微微牵了牵苦涩的嘴角:“王妃,已经整理好了,王妃放心。喜欢百里公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儿,不会再自不量力地打扰到百里公子半分了。”鬼瞳的水蓝的眼眸微微低垂,却仍是藏不住她满心的落寞,任是谁被自己喜欢的人这般对待,都会委屈的吧! 乐璇皱眉,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百里失笑,表情也有些怔忪,才要开口唤他,便见他忽而闪身离开,看起来,他应该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同时面对鬼瞳和乐璇吧! 百里失笑明明是个洒脱磊落的人,可面对感情,却总是畏首畏尾。 乐璇微微拍了拍鬼瞳的头:“我们后天要回驼城去,收拾收拾,跟我们回驼城去找天香姐吧!你应该有不少话儿想跟天香姐说的吧?” 鬼瞳微微抬眼,提起娘亲鬼瞳不由得下意识地咬唇,她的确有好多好多话想要问,可该怎样开口呢? 乐璇看着鬼瞳略带着纠结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抿唇,这个丫头看起来总是柔弱的,却总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爆发出让她都震惊的冷静和决绝,可见其实她内心是住着一个逐渐在长大的强大灵魂的。乐璇微微叹气,鬼瞳的身份极特殊,虽然这一刻仍是她的一个小小的俾女,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波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所以,她的命运总是充满了挫折,这是上天给她的全部考验,等她可以从容面对她的身世、亲情、爱情等等一系列挫折之后,她便可以学着成长成一个光芒四射的统治者了! 鬼瞳有这个潜力,从她学习账目的能力便可窥一斑。 乐璇布置好了留在萧山准备祭祀的各项任务,才回头看见十二略带着犹豫的神色:“七嫂,我想跟你聊聊。” 十二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忧虑,让乐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只能将他带进自己的房间,才冲他浅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我原本是想跟大家一起去驼城的,七哥说怕萧山有什么问题,想要我留下来坐镇,按理来说,我是没什么理由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七哥的表情有些奇怪,这让我莫名的不安心,好像驼城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一样。” 乐璇抿唇:“也许是珏想到了静元皇后,便会格外脆弱吧!放心,驼城会很安全,十四弟不是一直都在么?珏不想你跟去,估计也是怕你跟十二再出什么差错吧!我们这次到底是要去驼城查些东西的,你跟去了,恐怕十四弟会更上心些,好不容易你们兄弟俩见面不太争执了,可别出了什么意外才是。” 十二点头,却又摇头,他说不上七哥的表情为何会这么深沉,那绝对不是想到静元皇后时才会有的表情,可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十二到底想不通。 有谁会想到,玄凌珏是因为看见了凌箫的那封遗书,正从心底里莫名的恐惧着呢。 乐璇回到玄凌珏身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玄凌珏不禁一把将乐璇紧紧抱住,恐怕她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 乐璇微微怔忪,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玄凌珏深深叹气:“乐璇,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你了,我会不会变成另一个父皇。”玄凌珏拿着那封信的时候,突然体会到了父皇改变的原因,他从不怀疑父皇对母后的深爱,可是当自己深爱的女人都离开自己了,那么,整个世界便统统成为一场游戏,他只要随着性子肆意妄为便好,其他人的死活喜怒,恐怕都很难成为他在乎的目标。 乐璇低头看着玄凌珏略带着恐惧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皱眉:“干嘛好端端的想这个?我蛊虫都熬过去了,还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的呢?” 玄凌珏微微松开乐璇,脸色有了些许缓和:“也许是身体不好的人,就爱胡思乱想吧!乐璇,早点睡吧。” 乐璇点头,蹭进玄凌珏的怀中安睡,没有发现玄凌珏始终不曾合上的双眼。他不敢将他知道圣旨的事情告诉乐璇,因为他明知道乐璇是想要瞒着他的,她一个人知道是她一个人担心,他们两个人知道便是两个人担心。 谁让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可以抵御这件事发生的能力呢? 玄凌珏深邃的眼眸仿佛沾染了夜色,流露着满满的凝重,他真的隐忍了太久,似乎忘记了如何主动出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恍然大悟 章节名:第50章 恍然大悟 整整一日,乐璇都在萧山部署着相关的事宜,玄凌珏也起身吩咐着慧律慧通将萧山的各项事务安顿妥当,乐璇与玄凌珏分明是各自忙碌,可十二看在眼里,却觉得两人出奇的和谐。 这种和谐在于两人可以将相关事务分得极明晰,乐璇负责如食宿、洒扫、祭祀用品等备品事务,玄凌珏负责安保、祭祀程序等原则事宜,两人分明不做任何交流,便可以瞬间将事情完整细致地分配下去,既相互关联,又不多头管理。 这种看起来很微小的默契,并不是轻易可以培养出来的。 芷兰也偷偷地观察着乐璇,虽然她成日里天天故意刁难乐璇,但其实她所有的小娇嗔小造作都是对着十二的,抛开十二与乐璇的关系不谈,芷兰对乐璇是充满了好奇和敬仰的,如这般明智果断的女人,任是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征服吧? 见乐璇有了两分闲工夫,芷兰便吱溜窜到了乐璇身边,略带了两分算计般开口:“喂,我跟你做个交易呗!” 乐璇不禁正眼瞧了芷兰一眼,平日里看见她都没个好脸色的芷兰,今天居然主动跑来跟她做交易?乐璇上下打量了芷兰片刻,才微微扬眉:“什么交易,先说来听听!” 芷兰更是不客气,自己搬了个椅子便坐到了乐璇对面,灿亮明媚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才满眼期待地开口:“我告诉你关于我大舅舅的秘密,你带我一起去驼城呗?” 乐璇抬眼:“你要去驼城?十二可知道了?” “嘘!”听见乐璇声音高了几声,芷兰不禁连忙朝她噤声,“当然不能让十二知道哇,十二肯放我去才有鬼嘞!所以我才来找你哒!” 乐璇微微摇了摇头:“十二不点头,我可不敢带你乱跑,你是十二的心头肉,若伤着你碰着你,我拿什么赔给十二啊!” 芷兰咬牙:“我才不是你卖的玻璃瓶子,还怕伤着碰着的,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再说了,你还是我七表哥的心头肉呢,十二那家伙对你比对我都重视,就算我伤着碰着了,他也是数落我的不是,还能赖在你身上?” 乐璇浅笑:“我不知道会赖在谁身上,我只知道我没必要非得背着十二把你带走,你一个东迢国的小公主,跑去驼城那种西北边疆做什么去?专喜欢那些彪形大汉?”乐璇微微扬眉,东迢国在天朝海岸线的南方海域,是一个标准渔牧民族,人也都属于偏瘦弱的,乐璇估计,这个芷兰就从来不会见过如西陵国那种膀大腰圆的八尺男儿。 “哎呀,我不管,反正我要去驼城,你要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偷偷溜去!”芷兰上来了一股子骄纵劲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居然对着乐璇撒起娇来。 “你要去驼城?”十二的声音从芷兰身后传来,芷兰几乎是跳起来回头看见十二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得咬舌,这家伙不是去陪七表哥布置任务了,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还刚好听见了她不管不顾地央着乐璇带她去驼城?这是要让她磨破嘴皮说服十二的趋势呢! “说话呀,你要去驼城?”十二的眉头紧皱着,他虽然凡事都让着芷兰,却不等于可以让她偷偷跑出去胡闹,那驼城又是边疆,岂是她可以随意胡闹的! 芷兰偷偷瞄了十二一眼,便慌捂着肚子做出一副极痛苦的模样:“哎呀,不行了,我突然肚子好痛,哎呀,好痛,我一定是要死了,痛”芷兰一边哭喊,一边咧着嘴向外走,她可不想跟十二在起头上争论,这种暴脾气,这个时候开口准没好的! 十二不知缘由,只能过去扶她:“怎么了?这怎么好端端地就肚子痛了?我抱你回房去!”十二慌乱,也不管芷兰说的是真是假,便直接将她放横抱起,急匆匆便往门外走。 芷兰抱着十二的脖子,明亮的眼眸抬眼瞧了乐璇一眼,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才继续咧嘴:“十二,我好痛” 乐璇便哭笑不得地看着十二加快了脚步离开院子,不禁浅笑着摇头,这么拙劣的小谎言十二也可以甘之如饴?看了十二是因为爱芷兰,便已经笃定地相信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目送着两人离开,乐璇回头便看见了立在房檐上的百里失笑,一身红装迎着寒风,猎猎地扬起飘逸的衣袂。见乐璇抬眼瞧他,才一跃立在了乐璇眼前,凤目微微一横:“眼神儿可怪好的!” 乐璇牵出一抹笑:“多谢夸奖,你也是为了去驼城的事儿来的?” 百里失笑牵了牵嘴角:“这么会算,那说说我是想告诉你我去还是不去?” 乐璇抬眼打量着这个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的百里失笑,不禁微微抿唇:“还不打算正面处理失歌的感情么?百里失笑,我最后一次告诉你,逃避,从来都不是处理感情该有的态度。对我、对鬼瞳、亦或是对失歌,你都在逃避。”乐璇的眼神里充满了义正言辞的模样。 百里失笑抽起袖子微微绞着,正眼瞧了瞧乐璇笃定的眼神,不由得嘟唇:“干嘛这么正式,跟个说教的先生一样!我整理好心情就去找失歌就是了么!” 乐璇微微叹气:“百里失笑,你对感情,还真是要学的东西!” 乐璇起身,与百里失笑擦肩而过,走到了百里失笑身后,乐璇不由得微微皱眉,说真的,她没能好好处理掉的感情,又何止这么一个人?对于感情,恐怕她需要学习的东西更多吧! 乐璇叹气,去驼城,到底还是要与十四见面的! 翌日一早,晨曦才从布满白雪的山中喷薄而出,玄凌珏与乐璇便带了几个随身的随侍,翻身上了马,准备要往驼城而去。 还未离开,便听见芷兰慌张地呼喊:“等等我,等等我!” 乐璇回头,便看见芷兰一路小跑跟了上来,从个随从手里夺了匹马便翻身上了马,满脸灿烂的看着乐璇:“我把十二成功绕晕了,他就同意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驼城了!” 乐璇微微浅笑,似乎也没有要问芷兰是靠了什么技术才将十二绕晕的,却只是扬眉道:“你只过了十二这关,可还没经过我的同意呀?你当初的那个交易,我可还没答应呢!” 芷兰咬牙,几乎要从马背上窜起来:“不带你这么出尔反尔的!” 乐璇微微浅笑:“你想告诉我你舅舅的秘密是什么,我再决定带不带你走,怎么样?” 芷兰咬牙,这女人还真是商人出身,一分一毫的亏都不肯吃,芷兰一时恼怒,便偏头去瞪玄凌珏,玄凌珏却只是浅笑,一脸的局外人模样:“我向来是听她的!” 芷兰嘟唇,谁让她是真心想要去驼城呢!乐璇这个家伙想占便宜,那便叫她占吧! 芷兰略牵了马,才走到了乐璇身边,微微低声开口:“舅舅老早就关注过你了,你在萧山的一举一动,舅舅都知道。” 乐璇微微皱眉,看着芷兰一脸的笃定,不由得想起玄凌珏说过曾有元家人帮她在驼城铺路的事儿,皇帝也说过当初就是元修劝他将她嫁给玄凌珏的,如此说来乐璇不禁微微抿唇,难道这个元相一早便知晓了她与玄凌珏之间的感情,才顺水推舟地借着她在朝堂上的一举一动,将她推到了玄凌珏身边? 如此说来,元修岂不是一直在暗暗帮助玄凌珏? 乐璇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回头望了玄凌珏一眼:“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事儿要问百里失笑!” 玄凌珏抿唇,眼瞧着乐璇策马便进了萧山别院,芷兰究竟说了什么,才会让乐璇忽然跑去找百里失笑呢? 玄凌珏抬眼瞧向芷兰,芷兰却只是微微耸了耸肩,一副不管她事儿的模样。 乐璇策马便进了百里失笑的院子:“百里失笑,我有话问你!” 百里失笑原本便在房间里思考着他该不该随着乐璇等人到驼城去跟百里失歌好好谈谈,便听见乐璇略带着两分慌张的声音从他的院中传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便急忙开门,才开了门,便看见乐璇喘着粗气奔到他面前,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臂:“百里失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大皇子派来的?” 百里失笑微怔,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提起这么一茬来? “说话!”乐璇略微皱眉,她内心有一个强烈的猜测,也许所有人,都在迷惑这玄凌珏,可他们的目的究竟何在呢?明明是至亲的亲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比陌生人更陌生的情况? 乐璇握着百里失笑手臂的手略加大了力道,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怀疑:“从来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上家吧?大皇子始终是你的主子,他不好出面来帮着珏,才会让你做出一副背叛了他的样子,故意接近珏,站在他身边帮助他的吧?否则,你跟在珏身边这么久,为什么大皇子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的怀疑?” 百里失笑的眼睛略微沉了沉,其实乐璇说的不错,最初时候,的确是大皇子派他来帮助玄凌珏的,可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超过了大皇子的部署,更多的,不过是希望乐璇可以安心些罢了。 微微怔了片刻,百里失笑不由得浅笑开口:“我都说过别问我了,除非那上家肯亲自开口说,否则我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乐璇却一脸的正色,看着百里失笑略带了两分慌张的强颜欢笑,微微点头:“你这样的反应,看来是大皇子不假了!玄家的事儿究竟有多复杂?明明是骨肉情深的兄弟俩,哥哥关心着弟弟却要做出一副忿恨他的样子,弟弟怀念着哥哥却不得不对他加以防范,手足之情,要通过这么多复杂的步骤开完成么?” 百里失笑却是微微一怔,他以为,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自然了,怎么还会被乐璇发现? 乐璇没有多说,只是转身便走,她应该没有告诉过百里失笑,他在说一些走心的事情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先牵牵嘴角,仿佛是要将酝酿好的话再品味一下,才肯说出口。 更何况,依着百里失笑的性格,她说的若只是猜错了,百里失笑一定会哈哈大笑地说她想象力太丰富的,可他这般回应,不过是不希望这点头的话是由他来讲而已。 百里失笑见乐璇要翻身上马,不禁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驼城。” 乐璇回头,看着百里失笑略带犹豫的眼神,很显然,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乐璇叹气,便没有着急上马,而是任由着百里失笑牵着马,一路赶到了大队伍的方向。 鬼瞳也坐在马上,看见了一同走出来的百里失笑也牵了匹马来,不由得微微皱眉,所以,她逃到了驼城,百里公子也要一路跟过去么?不知为什么,鬼瞳的嘴角竟有两分苦涩,他在她的梦境了来来回回已经让她的心足够累了,一定要连白天都不肯放过么? 下了萧山,玄凌珏到底是又准备了马车,将在马上极度欢腾的乐璇塞进了马车之中,她这个速度哪里是骑马,分明是要强迫马儿长出翅膀来飞走的架势! 乐璇不禁咬舌,她在集训队里跟他们赛马赛惯了,不快些骑,她会搞不清楚自己骑得究竟是马还是驴的!这好好的官道又不限速,早点到驼城有什么不好? 不多时,玄凌珏便也被慧律慧通塞进了马车,毕竟他也是个才刚刚昏倒了一次的虚弱身体,马车里好歹可以多休息片刻。看着玄凌珏被慧通不由分说地搀到马车中,乐璇不由得浅笑,可是得了现世报了! 玄凌珏微微叹气,慧律慧通是好意,他又能多说什么呢? 茗燃等人都知趣地去外面骑了马,马车中便只剩下了乐璇与玄凌珏,乐璇才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这是楚乔那盒子里装着的信笺,看起来是九皇子与西陵国大皇子企图签了什么互相勾结的协议,被楚乔截下了,我猜,他是想让我拿给你看的。”乐璇四处也找不到凌箫的那封信,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丢在了何处,有没有被玄凌珏瞧见。不过依着乐璇对楚乔的了解,这两封信,一开始便是要交给玄凌珏的,至于为何没有署名,乐璇便实在不知道了。 玄凌珏将信略扫了一眼,双唇微微抿紧:“居然还是九弟主动示好,似乎是早已确定了西陵国会是大皇子登基,才希望借着褚哲的力量,实现他夺嫡的企图。”玄凌珏微微叹气,“据说现在西陵国的皇帝便已经病重,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乐璇微微抬眼,看着玄凌珏深沉的眼眸:“我现在倒是觉得,要不然咱们就真的还俗吧,皇后这股力量带着邪气,若不聚集所有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完成。我今天试了试百里失笑,他的表情让我更相信了其实元相和大皇子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们对你的冷漠和讥讽,不过是不希望皇后用蛊虫伤害你。” 玄凌珏叹气:“所以,到底还是因为我,让整个朝堂一团污秽!” 看着玄凌珏略带着自责的神色,乐璇伸手握住了玄凌珏的手掌心:“既然是因为你,那我们就更有这个责任,改变现状,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政治理想,我们干嘛非要一直等着别人来对付我们呢?皇后虽然有三个儿子,二皇子不问政事、四皇子虽听话却不是她亲生、十皇子更是个智障之人,她身边可以依靠的,便只有一个心思诡谲的乐仲,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种资源,让皇后跟乐仲先反目成仇,鹬蚌相争总是对咱们有利的,不是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正视着乐璇的眼睛:“我知道了,我会写信给乐仲,让皇后发现的。” 乐璇微微浅笑,她说的话点到为止,玄凌珏自己会有他自己的处理方式。 不错,想要挑拨乐仲与皇后的关系,利用玄凌珏这个角色定位是很适合的,毕竟乐璇是乐仲的女儿,如今玄凌珏好歹也算是乐仲的女婿了,任是谁,恐怕都会对乐仲产生些怀疑,更何况是那个凡是小心翼翼的皇后呢? 只怕皇后从一开始,便没有真心信任过乐仲吧! 乐璇微微抿唇:“不过,珏,这么多人都不敢接近你,真的只是害怕皇后害你么?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儿,比如,他们还有什么把柄被皇后掌控着?”乐璇始终觉得蹊跷,如果静元皇后是体会过了蛊毒之苦,才宁愿多年不理会玄凌珏也不肯出现在他面前,那元修与大皇子呢?都是这一个原因,束缚住这么多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玄凌珏略叹了口气,伸手将乐璇揽进怀里:“本来是我选择的这条路,却让你费心了!放心吧,我会查清楚这一切的,好么?” 萧山到驼城距离并不远,一行人不过用了三天便抵达了驼城,玄凌珏此次造访不同于上次,到底是个大动静的事情,便提前通知了十四,当马车驶进驼城之时,十四已经带了一队人马等候在了城门前。 十四的脊柱甚至是带着一丝僵直的,三个多月了,他终于可以见到乐璇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放弃 章节名:第51章 放弃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驼城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白色的城堡,到了白日,便应着明晃晃的太阳,也不见丝毫融化。城门处,足有三四十人一同候在此处,遥遥地便看着几匹骏马和一辆马车向着驼城而来,十四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仿佛连眨眼的工夫也舍不得。 马车停在众人前大约一丈外,十四盯着马车的帘子,便见玄凌珏负手下了马车,才跳下一个小丫头搀着乐璇也下了马,还不等十四开口寒暄,便听见百里失歌从他身后失声尖叫出来:“啊!哥哥,你怎么会来?” 一身百蝶穿花图的百里失歌就真的如花蝴蝶一样,不等百里失笑下马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站在原地蹦了三蹦:“哥哥,人家可想你了呢!” 百里失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不由得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乐璇,正巧她也回了头,正微微牵了牵嘴角,一脸玩味地瞧着他。 百里失笑便不由得咬牙,乐璇的表情不管怎么想都是看好戏的模样,他居然就这么着了她的道,稀里糊涂地就被她拐到驼城来了,现在难道还傻乎乎地指望着乐璇来替他解围么? 百里失笑几乎就是被百里失歌给拽下马的,这百里失歌还哪儿管得着还有何人来了,只如扭股糖一般直黏在他哥哥身上,任是百里失笑如何努力也很难将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乐璇回头,便看见十四略带质疑的眼神瞧向了他们俩,十四的心里满是浓浓的妒忌,他原以为七哥不过是被逼无奈才娶了乐璇,对她根本不过是一种敷衍,可如今看来,两人面色平静地从这马车中走出,甚至连眼中都没有半丝尴尬,这种只有寻常夫妻才会坦然相处一室的氛围,乐璇与七哥已经可以融洽自如了么? 乐璇浅笑:“十四弟这是不欢迎我们的意思?怎么是这副神色?” 十四上下打量着乐璇,不禁回头朝着随他一同出来的大小官员颐气指使道:“我跟七哥七嫂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先进城等候吧!” 十四身后的官员不敢多话,便已经呼啦啦都进了城。 这些人的动静有些大,百里失歌似乎是好奇,才往马车的方向瞧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却让他想起了当时乐璇在倚笑楼时床上的那个“高僧”,不是说今天来的是从萧山而来的佛王么?怎么会变成这个人的? 百里失歌不由得一时间放开了紧抱着百里失笑的手臂,带着满眼的不相信走到了玄凌珏身边:“你不是我在倚笑楼看见的那个跟乐璇坐在一张床上的和尚?你是来替佛王办事的?” 乐璇不由得一慌,她怎么就忘记了百里失歌不认得玄凌珏的事儿?当初玄凌珏因为害怕她被楚乔带走才偷偷到了驼城来,遇见的人不多,就连十四也始终蒙在鼓里,却惟独被这个百里失歌给瞧见了,当时的焦急搪塞居然还隐藏着如今这么一出? 乐璇甚至不用抬头,都可以想想得到十四那满眼怒火的神色。 十四岂止是满眼怒火,他的怒火分明已经将他的全身点燃,所以从一开始,乐璇爱的人便是七哥吗?那乐璇所生的那两个孩子呢? 十四的拳头不由得攥得咯咯作响,乐璇认识了他将近一年,竟没有对他坦白过半分半毫,在她眼里,他甚至连朋友都不算了么? 百里失歌显然还有些不解,他只是挂着乐璇的胳膊巧笑:“你不是嫁给佛王了,他怎么不来?” “阿弥陀佛,”玄凌珏面色冷静,仿佛无视着十四眼神中的满满忿恨,轻声开口,“我就是佛王,皇七子玄凌珏。” 百里失歌霎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乐璇:“那当时我在倚笑楼可看见你们俩同床共”百里失歌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十四皇子,便被他铁青的脸色给震慑地一时间忘记了继续说下去,十四皇子对乐璇的喜爱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如今却得到了这等残忍的消息,恐怕十四皇子要气恼一阵子了。 百里失笑看着这几个人的诡异气氛,是在不想百里失歌再继续参与,便闪身将百里失歌牵走:“你怎么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别再搀和了,小心惹火烧身!” 百里失歌一边跟着哥哥往城门中走,一边回头看去,他还记得十四皇子在乐璇大婚后回来跟他说过,乐璇不爱的男人,即便是嫁给了他,也不会付出半丝真心,所以虽然可能名誉上有些损失,人却不会改变的。 可若乐璇原本就是爱着佛王的呢? 偌大的雪地中,便只剩下了玄凌珏、乐璇与十四相对而立。 十四不由得狠狠吸了一口气,才抬眼瞧向七哥,眼神里是一种最后的决绝:“七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在七哥眼里,乐璇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乐璇微微抬头,这句话是她被皇帝赐婚以后,他喝醉了以后她问过他的。 玄凌珏当然知道十四已经笃定了心思,知道了他与乐璇的关系,若他如今装傻,只会让十四更加气恼。 玄凌珏深邃的眼眸微微抬起,正视着十四满心质疑的表情,微微抿了抿唇才轻声开口:“尊敬她、相信她、理解她,将她看成是你人生中携手前行的伙伴,而不是一个需要你去保护的花瓶。” 乐璇听着玄凌珏笃定的话语也不由得惊异地抬起头看向他安宁的眼睛,内心有一种满满的感念,说真的,她从来没有正面问过玄凌珏这样的问题。可听着玄凌珏如此笃定又平静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却每个字都仿佛打在了她的心上,谁能想到,在这世界上,玄凌珏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十四侧眼便看见了乐璇瞧向七哥的眼眸,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爱意涌动,这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全部心意,还有他什么事儿呢? 可同样是这个问题,他自己便根本答不出,所以他输给七哥,也只能输得心服口服。 十四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将牙咬碎的声音,这个问题玄凌珏答得太好,他反而没有了继续坚持的借口。 乐璇微微回神,才抬眼看向十四略带怨尤的神色:“十四,对不起,我是骗了你,在萧山是为了珏、回京城是为了珏、那两个孩子,也是珏的,当日你质疑我,我不敢亲口告诉你真相,只不过是怕你这放浪不羁的性格,将我与珏心意相同之事告诉了父皇,他便不会将我嫁给他。” 十四不由得冷哼,露出一抹极不屑的笑容:“那你们如今,是笃定了父皇不会再拆散你们了么?七哥不是号称自己崇尚佛法,只愿清修一世,绝不再沾染凡尘半分了么?怎么反而被一个女人夺了心思?若我告诉父皇你从一开始便喜欢着乐璇,不过是有意隐瞒来博得他老人家的信任,你猜,父皇会不会一怒之下便赐你们和离?父皇,可向来是最讨厌别人欺骗他的!” 玄凌珏的感情世界仿佛早已经与他的政治道路化了等号,若他从不曾动过凡心,他自然也就没再次反朝的野心,可若是他对哪个女人动了感情,便说明他六根不静,谁知道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忽而动了夺回天下的心思。 这天下原本就是他的,他想要夺回去,谁都无可厚非。 所以,无论是谁登基,都会这样以为的。 即便是深爱着静元皇后的玄策也如此,静元皇后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回忆了,而他身后的龙椅和手中的权利却是真实的,整整十六年了,任是谁在那个皇位上坐了十六年恐怕也习惯了帝皇该有的思维方式,无论他当初是不是真的想要坐上这个皇位,他现在也一定不想被人从龙椅上撵下。 这便是人类习惯性的可怕。 乐璇微微闪了闪眼眸,这是这几日她与玄凌珏讨论出的结果,为何元修宁愿让玄凌珏认为他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也不肯与他修好,便是因为若玄凌珏身边的人多了,玄凌珏便变得有了威胁,如玄策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脚下有这样的人存在的。 玄凌珏的唇微微轻抿,看着十四一脸不屑的神色,带着几分平静地开口:“说真的,我害怕,所以才到驼城来,企图争取到十四弟的祝福。” 乐璇略带着几分不解的看着玄凌珏,争取十四的祝福?这是什么时候的话? 十四不由得甩了脸:“我凭什么祝福你们?” 玄凌珏还未开口,乐璇便已经仰头开口,眼神里是满满的嚣张:“那你便去告诉父皇吧,反正父皇那儿还有一张圣旨,一旦我从珏身边离开,我就要嫁到西陵国去了。十四弟,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得不到我,所以,你已经决定了,要做我们的敌人么?” 十四不由得皱眉,乐璇的眼神里可不带半分算计,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带着笃定的,如果她不嫁给七哥,便必定要嫁给褚乔么?可为何父皇不肯将乐璇许给他,却肯许给西陵国那个满心算计的褚乔? 玄凌珏的拳不由得微微握紧,乐璇竟这么坦然地说出了这个他们互相保守秘密的事儿?可以让她这般坦然说出口的唯一原因,便只能是她已经确信了凌箫那封遗书在他那,可她是怎么知晓的?她是在他的行事风格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么?玄凌珏侧眼瞧着乐璇,她对自己的了解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也许,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超过了彼此的想象。 玄凌珏微微叹气:“十四弟,说实话,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若你真的不肯帮我,也许天朝便真的要改朝换代了!”玄凌珏的眼神真诚,因为他也算是看着十四长大的,最知道十四从小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虽然他放浪形骸、虽然他不顾世俗、虽然他放荡纨绔,却都挡不住他满心的正义。 十四抬眼,听着玄凌珏继续开口:“皇后是西域苗疆的皇族后裔,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皇后这么积极地希望那个根本不愿接手政事的二哥接手皇位,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四不由得抬头:“她想复辟?” 玄凌珏重重地点头:“所以,十四弟,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北风呼啸,三个人一时静默着站立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乐璇也怀着两分忐忑地等着十四的回答,玄凌珏罕见地将自己的全部摊开在一个人面前,若已经做到这般,十四还是不肯答应的话,玄凌珏很容易面临着被人偷袭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十四竟忽然一闪身,一个扫腿便将眼前的积雪全部踢起,雪花弥漫,一时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乐璇与玄凌珏不禁一时措手不及,都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还没等两人有什么反应,便见十四一个无影脚飞来,玄凌珏一时瞪大了眼睛,他体内的伤还未痊愈,又辗转了这么多天,哪里还是这早有预谋的十四的对手,便直直地接了他一脚,在雪地中不禁倒退了三五步。 玄凌珏显然也不知这是为何,还未等开口问,便见十四又纵拳而来,不敢大意,便收起心智,运匀了气息,不敢大意却又不想伤害十四,只能以防为主接着十四的攻击。 乐璇看不过去,便要上前阻止,却被十四怒吼阻止:“这是男人的战争,若不想我现在就写奏章,最后给我离远点!”十四的眼神里是带着决绝的,乐璇也不由得退后了两步,十四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她可不想去触碰十四的底线。 玄凌珏虽然身负重伤,却到底是底气深厚,十四用尽了自己的内力,却仍旧与玄凌珏打了个平手。闪身间,十四便挥掌朝玄凌珏的腹部重重击去。玄凌珏慌闪身,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十四挥手推了一掌,便将十四推出了老远,十四的武功都是以行军打仗为主,内息并不深厚,虽然玄凌珏并未用全力,却仍旧将他击得向前趔趄了好几步。 “十四!”玄凌珏瞪大眼睛,回头看着嘴角渗出血迹的十四,“我不是故意” “够了!”十四用指节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才回头瞪着玄凌珏,“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才没有将乐璇从你手中夺来,这一刻是我输给你了,男人比武力,你确实比我厉害。我服你,我愿意帮你。但你别忘了,我帮你只在政治上,感情上你始终有个敌人,若有一天,以你的能力无法保护乐璇的安全,我会替你代劳,无论乐璇愿意与否,我都会将她从你身边夺走!” 十四抬眼瞧了乐璇一眼,他的世界里,女人的确重要得很,但若面对着天下大事,他便到底是要权衡一下的。他舍得下自己的名声,却舍不下天下百姓。 身为玄家人,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乐璇不由得重重叹息,看着十四极倔强却又极自恃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恐怕是十四特有的,虽然他从一早便决定了要帮助玄凌珏了,却仍旧要与玄凌珏斗上一斗,好像这么斗一斗,他便可以输的心服口服。 十四瞧见了乐璇的眼神,便站直了身子,下巴也微微扬起了好看的角度,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容:“别用这么悲悯的眼神看我,小爷没了爱情,一样活得风生水起!我今天是来给你们接风的,走,喝酒去!”十四微微勾唇,仿佛乐璇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 乐璇微微抿唇,便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才搀着他往城中走。 十四走到极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逐一般,不过才一里左右的路程,居然就将玄凌珏二人落出了老远。看着十四略带仓皇的背影,玄凌珏不由得微微抿唇:“十四的心思,反而比我更洒脱。” 乐璇抬眼瞧了十四一眼,略叹了气才开口:“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没有你这般了解我,从你开口回答我想要的是什么的爱情那一刻,他就已经放手了,所有的纠结,不过是他还没适应。”乐璇微微勾唇,其实十四反而比百里失笑更洒脱,明知道他这辈子不会有玄凌珏了解她,他便不会再过多纠结。 所谓的敌人、代劳,不过是他在警告玄凌珏,无论何时,要对她足够好罢了。 过了午后,十四在城中迎宾楼备置了极丰盛的宴席,仿佛是在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可虽说是在给玄凌珏接风,却始终是他一个人在喝,仿佛要将整个迎宾楼的酒都喝光才肯罢休。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别说是这些随行的文武官员喝得没了章法,就连十四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朦胧。 乐璇抿唇,这样子喝下去,非把身子给喝坏了不可! 可以她现在的身份,去关心他只会给他徒增烦恼吧?毕竟他才第一天说要放下,她怎么好过去勾起他的全部情怀? 乐璇抬眼看了百里失歌一眼,企图让他去略劝劝十四,借酒消愁,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百里失歌却不领情,撅着嘴一拧身:“你要劝自己去,我才不理你这个谎话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账目 章节名:第52章 账目 若是以往,乐璇听见百里失歌如此说她,她必定会冲过去狠狠地蹂躏蹂躏这个傲娇小受的,可今日,她却立在原地没有动,失歌的话说的没错,她从一开始便在欺骗十四,从最初说她是男子、到她慌称十三皇子在世、再到她纵然他误认为她与十二的关系、再到她与玄凌珏为了逃脱天山而造成葬身火海的假象乐璇微微抿唇,她与十四的关系,竟真的是建立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上的么? 百里失歌见了乐璇的神情,不由得一怔,每一次乐璇抿唇,都证明了她心底正在复杂活动,再配上乐璇微带着黯淡的眼眸,即便是百里失歌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足以发现乐璇的难过。 百里失歌一慌,便一把抱住了乐璇的腰,如同撒娇一般哀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不是故意” 还不等众人反应,便听见十四的椅子咣当一声响,便已经晃晃荡荡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把攥住乐璇的手腕往外拽:“走,跟我聊聊!” 十四的力道大得连百里失歌都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差一点就被他拽得从椅子上掉下来,百里失歌扑了个空,才抬头看着十四爷风风火火地将乐璇拽走的模样,不由得微微勾唇,十四爷这么看起来,真男人! “十四皇子”百里失笑看着十四将乐璇带走,不由得起身要去追,却被玄凌珏伸手拦下,百里失笑不由得诧异低头去看玄凌珏平静依旧的眼眸,不由得惊异:“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玄凌珏微微摇头,眼神深邃却格外安宁:“给十四一个跟过去道别的机会吧。” 百里失笑不由得微微皱眉,这个玄凌珏竟然这般坦然? 十四一直拽着乐璇向楼上走,一直走到了倚笑楼的楼顶,这是独立与下面几层楼的观景台,四周没有窗子,只是粗粗地围了围栏,站在这儿,可以将整个驼城一览无余,十四立在冷风中停下,回头瞧着乐璇:“陪我在这儿醒醒酒吧!” 乐璇微微叹气,看着十四略带着惆怅的神色,不禁抿唇:“十四,对不起,我总是骗” “你又没做错。”十四重重叹气,“其实喜欢你这件事,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你刚刚到驼城的时候,我还当你是个什么家的娇小姐,没见过世俗波澜便来驼城女扮男装玩耍,谁知道竟闹出了春飨节那么轰动的事件,不过一击,便将绸缎业换了天下,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女子中还会有这般有手腕的人;之后你骗我十三哥在世,我当时明明恨透了这个话题,却被你这么一激,便没了脾气,明知道水中的那个人不是十三哥,却只是因为看了你笃定的眼神,便如失了神一般扑进水中将那个人救出来,那时候的自己,甚至以为我自己是疯了;你是个不容忽视的人,却在我正视你以后,爆出已怀有身孕的消息,当时的我几乎要气得疯了,可听闻是十二哥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格外对你放不下,想到十二哥对芷兰的爱意,便满心对你怜惜和替你不甘,一面说你是嫂子不可侵犯,一面又说十二哥根本不爱你,这种拉拉扯扯的感情反而让我对你欲罢不能,所以当时在天山,看见大火焚了凤鸣轩的时候,我真的连心都死了。” 十四皱着眉,直视着乐璇的眼睛,夜幕低垂,让十四的神色也沾染了两分忧郁,可眼神却始终坚毅,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的感情都不会动摇。 “听说褚乔要请父皇赐婚的时候我真的急疯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褚乔对你的感情,他宁可冒着丧命的危险逗留在驼城,只为了想要将你带回西陵国,这种气魄,到了京城也丝毫不曾衰减,他在朝堂上的话我虽没听见,却听了不止一两个人的传达,无不惊艳他的笃定和深情。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着急么,我甚至顾不得什么礼法,便去找父皇赐婚,为的,不过是不希望褚乔将你夺去。后来父皇将你嫁给了七哥,我其实当时是有过一丝窃喜的,毕竟七哥是佛门中人,他不爱你,便不会动你,我便还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机会去夺回你。” 十四说着,竟几不可闻地暗暗嘲笑着自己,仿佛在说他自己曾经是多么傻,竟没有发现乐璇与七哥的小端倪。十四抬头,双手抓住乐璇的肩膀,郑重地看着她沾染着星辰光芒的眼眸:“乐璇,我只问你,你真的就那般爱七哥么?” 乐璇微微怔忪,她真的没想过,十四这般放浪不羁的人,会选择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跟她开口,不禁也怔了一瞬,才勾了勾嘴角,重重点头:“是,我爱他,我爱他沉稳、安定,更爱他懂我、信我,十四,我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我从不否认,遇见珏,才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那么黑暗了。” 乐璇伸手指了指头顶的一颗星星:“就仿佛黑暗的夜空忽然有了星辰,便再也不是一片黑幕了。” 十四深深吸气:“好,我想这应该是你对我说过的最坦白的一句话了,从今天起,我退出,不会再为了你绞尽脑汁,不会再为了你寝食难安,你,永远只是我的七嫂,是朋友,更是亲人。”十四的话听起来平静,却依稀可以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从心底硬生生剜掉一块肉的感觉,原来真的这么痛。 乐璇一怔,还没开口,便被十四狠狠推了一把:“去去去,回去找七哥去,让小爷自个儿待一会儿,谁也别来烦我!” 乐璇趔趄了两步,才站稳,抿唇不置一言地回头离开,如今,十四已经将他的全部爱情冲她叙述清楚了,就准备打包送走了,以后,她就再也不是他的挂念了。 乐璇回到雅间的时候,玄凌珏便是一副正襟危坐看着她的模样,眼神平静,却有一闪而过的执着。 乐璇不知道,自从她走了,玄凌珏便是以这副姿态始终盯着门口的,他虽面色平静,可到底抵不过心底萌发的小小忧虑,那是与理智无关的担心,明知道两人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却还是格外放心不下。 但乐璇知道,留宿在十四府上别院的玄凌珏从背后将她抱得极紧,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谁抢走一般。 乐璇自然地枕着他的胳膊,微微皱眉:“这儿是驼城,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恩恩爱爱,会不会被父皇知道?” “会。”玄凌珏轻声开口,语气平静。 乐璇微怔,这般平静地开口乐璇微微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想好了么?这可是件惊天动地的事儿。”若天下知道玄凌珏与自己的王妃夜夜同寝,这轰动可绝不亚于他们成婚。 玄凌珏反而皱眉:“其实犹豫了很久,因为此事公开,便是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了。可是我突然发现,即便我不曾公开,你也受了许多伤,这样,我反而不如公开来保护你。” 乐璇已经有些困倦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从嫁给你那天,我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了。” 玄凌珏的语气中带着专属于承诺的凝重:“所以,我决定也为了你,去那风口浪尖瞧一瞧,看这世上,究竟还有谁敢伤你。” 乐璇微微抿唇:“好,你想好了,我便陪你走一遭又如何。” 不过两日,玄凌珏身边的属下都发觉了他的改变,天鹰等人一连送了几封信出去,乐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似乎是玄凌珏希望派人为他还俗造势。 “王妃,”鬼瞳走到乐璇身边,恭敬开口,“李掌柜来了,求见王妃。” 乐璇这才忽而想起,鬼瞳说过玉黎坊的账目出了差错,李掌柜一直想要让她去查一查的,结果来了驼城三天,也没想起去瞧瞧。 西屋的小会客厅中,李掌柜仍有些搓着掌,虽然玉黎坊始终是他自己的产业,他却已经下意识地将这个玉黎坊当初了王妃名下的产业,得知了账目与库存对应不上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愧对了王妃对他的信任,今日来求见王妃,也是带着满心的愧疚请罪来的。 乐璇进了会客厅,便见了李掌柜满脸慌张地跪地:“王妃,缺了三千多两银子,实在我” 乐璇浅笑,扶起李掌柜:“别着急,李掌柜,咱们现在就去玉黎坊瞧瞧那些账目,总会有头绪的。”其实三千两在她眼里早已经是个小数字,可在李掌柜这儿却还不行,这可是李掌柜的玉黎坊差不多一年的人员花销,她有必要好好查查这一笔帐了。 乐璇带着鬼瞳和李掌柜一路进了玉黎坊,玉黎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当家做了当朝王妃,见了当家的来,都不禁如同见了天神一般惶恐,一时间竟慌乱地忘了手上的活计,只是匍匐了一地,各个带着惶恐。 乐璇不由得无奈冷笑:“都各忙各的去,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少在我面前抖来抖去的!” 清退了一众闲杂人等,乐璇才进了柜台,安心地查看着账目,乐璇花了半个时辰才将这三本账本前前后后地翻了一遍,不得不说,这账目做的还算精巧,前后也都合了牙,若不是乐璇仔细翻对,恐怕还真的被他给糊弄了过去。 看完了账目,乐璇便大概有了些许了解,心里也大概有了嫌疑人选,一抬头,便与一双手撞了个正着,那手中的茶杯哗啦一下全部洒在了账目上。 乐璇抬眼,便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白皙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满脸慌张地将账目从茶水中救出来,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墨汁早已经被茶水浸染的一塌糊涂,乐璇却平静得不曾侧眼,只是轻轻笑道:“不碍的,反正是去年的旧账了。你是管采买的总管薛涛吧?” 那男子一慌,王妃居然记得他?便噗通跪地磕头:“是,小人薛涛。” 乐璇点头:“李掌柜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很得力,有意要让你帮他掌管全坊的事务呢。”乐璇这才侧眼瞧了那满桌的残迹,不由得微微皱眉,“可如今看来,竟也这么毛手毛脚的?” “小人知错!”薛涛显然吓坏了,不敢抬头。 乐璇冷冷叹气:“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张,好在账目已经看完了,也算无碍,谁做了什么事儿我心里有数,茶泡得了这账本,可泡不了我心里的结论。退下吧!” 薛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停留,只能慌张离去。 鬼瞳始终站在乐璇身边,不禁略惊讶地看着王妃:“王妃的话鬼瞳听得有些糊涂了,这薛涛到底是不是做假账的人啊?”按理说,王妃会对一个人这么说话,必定是心里有证据说眼前这个人就是做假账的人才对,可怎么又这么轻易地便将这个薛涛放走了呢? 放虎归山,可不是王妃的性格。 乐璇浅笑:“不是他,是他的哥哥薛贺。”乐璇微微低垂了眼帘,薛贺在玉黎坊专管记账,虽然不是主管,却常常可以接手账目,想要在账目里做些手脚也还算容易,加上有主管采买的弟弟薛涛,两人便真的做的天衣无缝,将三千两银子占为己有。 鬼瞳微微抿唇:“那我这就去找李掌柜将他们兄弟俩统统赶出玉黎坊。” “不要,”乐璇打断了鬼瞳的话,“他们兄弟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走上了这条挪用公财的路,这笔三千两的缺口还是我在驼城的时候便布置的,如今竟还有些返还的态势,看起来是他们俩良心不安,正在努力偿还。”乐璇抿唇,在她眼皮底下也可以偷出三千两,这个薛贺的财务做的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鬼瞳微微皱眉:“那若是那时候,这笔账,倒是鬼瞳没看住了!” 乐璇回头:“不碍,这薛贺兄弟俩反而是可以拉拢的,你有意无意地透露些模棱两可的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坐立难安就好,我要给他们二人升职,继续观察一段。” 鬼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们可是背叛了您呀?” 乐璇微微弯唇:“若是敌人变成的朋友,反而会格外巩固。这两个人犹豫过,彷徨过,若是可以为我所用,反而是玉黎坊的福音。放心,我会多观察他们一段时间的,毕竟两人的才华都是驼城的翘楚,我还真的很想拉拢呢!”这句话,乐璇并没有说谎,且不说这个薛贺做的帐几乎要将她都骗过,就说那个薛涛,每次采买蚕丝时,千股的蚕丝里有两三根二等品,他都可以一眼发现,足见他的功底。 鬼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王妃的话她听得不太懂,但只要相信就好了,王妃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乐璇抬眼瞧了瞧鬼瞳懵懂的神情,不由得轻声浅笑:“好了,等等你就会懂。不过鬼瞳,你见过天香姐了吧?她有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这世界上,最能够证明你是不是波斯圣女的人便只有天香姐了,她怎么说?” 鬼瞳微微皱眉,缓慢摇头:“娘倒是承认了她不是我亲生娘亲的事儿,但对于我究竟是不是波斯圣女的事情,她也一无所知,她是在倚笑楼的门口捡到我的,当时的她刚刚堕了胎,看见还在襁褓里的我格外的亲切,便捡回家来当成亲生女儿来抚养,其实王妃,我一点儿也不想做什么波斯的圣女,我只想做您身边的丫鬟,这么简简单单地,跟着您过一辈子就好。” 乐璇抬眼,轻声叹气:“有时候,一个人的命运是不由得自己的心去控制的,我想让天香姐告诉你你的身世,也是觉得也许她告诉你会更容易让你接受一些,你的身份如此,总有人会来找你的,就如那个云雨坊的清风,她不是就认定了你是波斯国的圣女玛索?若你真的是,便有你难以推卸的责任。” 鬼瞳咬着嘴唇:“可是王妃,您是知道我的,我根本就不是做什么圣女的料,我就是个一无所长的小丫头,连账目都管不好,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乐璇微微浅笑:“我可从来不这样觉得,从我遇见你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的心里住着个极强大的灵魂,冷静、善良、安稳、却又充满了能量,鬼瞳,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的,学账目最快的人吧?” 鬼瞳显然被王妃的夸奖惊呆了,在王妃心里,她竟是这么完美的人? 她可以变得更好的是么?不再是现在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而变成如王妃一般璀璨夺目的人。 乐璇微微浅笑,看着鬼瞳如此受宠若惊的表情,到底还是太嫩了些啊! “王妃!”天鹤急匆匆跑进了玉黎坊,面露着一丝慌张,乐璇不由得皱眉,等着她继续开口。 “暗夜骑打听到,静元皇后,应该是已经过了国界,去了西陵国了!” 乐璇皱眉,母后好端端的,又跑到西陵国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鼠疫 章节名:第53章 鼠疫 夕阳下的驼城仿佛被度了金一般灿烂,玄凌珏一身灰色长衫立在庭院之中,负手望着西方绚烂的晚霞,夕阳下的身影被拉得颀长,逐渐湮没在角落中。 乐璇抬眼看着玄凌珏略带着几分悲凉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息,缓缓走到玄凌珏身边,朝着玄凌珏凝望的西方望了望,才轻声开口:“决定去西陵国了?”没人跟乐璇提起过玄凌珏要去西陵国的事情,但以乐璇对他的了解,他企图追随母后的脚步从未停歇过,无论是这十几年一直留在萧山也好,还是从萧山追到驼城也好,玄凌珏对他母后的感情,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可乐璇喜欢这样的玄凌珏,在外人看来,如玄凌珏一般淡漠冷酷的男人是不值得她如此动心的,可只有乐璇知道,在玄凌珏冰封的面容之下藏了一颗多么重情重义的火热红心,他也许不会轻易对旁人敞开心扉,但他一旦信任了一个人,便会格外常情。 对乐璇如此、对静元皇后如此、对十二如此甚至对皇帝,玄凌珏也始终抱着两分感念的心。 玄凌珏重重叹气,沉着眼眸回头:“你猜到了?这么做,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不这样觉得,反正都已经追到驼城了,还差这一道国界么?这个疙瘩不解,你是不会安心的。”乐璇轻描淡写一般地浅笑,微微伸了个懒腰,“我总觉得西陵国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母后,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往西陵国跑。” 玄凌珏微微点头,他也是这般觉得。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要切记早去早回,咱们在驼城的时间可不多。”乐璇抬眼,眼神坦然。 玄凌珏正眼瞧着乐璇,微微抿唇品味着乐璇的语气,竟有两分怔忪:“你你不跟我一同去?” 乐璇自然浅笑:“我去了也是个麻烦,还不如在驼城等你。”玄凌珏带两个得力的手下潜入西陵国,也许不会惊扰到任何人,但若是带着她,便极容易被楚乔发觉,反而会使得他寸步难行。 玄凌珏略犹豫了片刻:“好,在驼城一切要小心,记得提防楚乔来找你。” 乐璇微微勾唇:“我在驼城最主要的目的,反而就是在等楚乔来呢!你这么声势浩大地出现在驼城,楚乔没道理不来找我的。”乐璇的眼眸灿烂而坦然。 玄凌珏皱眉:“你要将那圣旨要回来?可别忘了,这驼城可分布着不少楚乔的势力。” “放心,有你在西陵国,我反而好办了很多!”乐璇微微歪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得意的计谋。 自始至终,乐璇与玄凌珏都不曾相互解释过圣旨的事情,玄凌珏不曾问她为何隐瞒,乐璇也不曾问他何时知晓,两人似乎都默认了事情的发生,坦然面对,毫无挂碍。 晨钟鸣过,玄凌珏便带着慧律慧通乔装成了行脚僧一路往西陵国去了,乐璇抿唇看着玄凌珏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些不安,仿佛一个平常家的小媳妇,送走了要出国的老公,难免心怀忐忑。 十四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七哥好端端的,跑到西陵国做什么?难不成是西陵国又闹了什么疫情?” 乐璇微微皱眉,回头望向十四:“为什么要用这个‘又’字?”据乐璇所知,这是玄凌珏第一次到西陵国境内,怎么听十四的话儿,好像是西陵国的常客一般。 十四反而被乐璇问得堂皇了,略迟疑了一刻才开口:“驼城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西陵国一直信奉佛王啊,只要有灾难,佛王便会派仙子拯救西陵国百姓的。驼城的说书先生从我来驼城的时候就一直有说这段子啊!”十四的眼神里带着犹豫,却还是坦白将话说出。 乐璇不禁微微抿唇,仙子应该就是静元皇后了吧?可是乐璇始终不懂,静元皇后究竟为何这么执着地想要救西陵国的人呢?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乐璇与十四二人,这静谧的氛围竟如同时间都静止了一般,没有人说话,仿佛各种在想着各自的秘密,百里失笑从廊间走过,都不由得叹气,乐璇的与众不同,究竟吸引了多少人,又伤了多少心。 “报!”一个小卒抱了拳开口,“十四皇子,近几天驼城的老鼠突然集体无故死亡,今日一早发现三人感染鼠疫,恐有泛滥之象!” 十四霎时瞪大眼睛:“鼠疫?” 作为守城的皇子,驼城的所有百姓都几乎将驼城视为了十四皇子的封地,所以虽有县令,却仍是凡是听从十四的安排,十四几乎是用他理所能及的最快速度将驼城封锁,隔离的患了鼠疫的三家农户,并急匆匆赶到了驼城的衙门中,与那个方知县和各个分管事宜的县丞、主簿一同商议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鼠疫危机。 乐璇始终紧抿着唇,鼠疫与天花还不相同,在天朝,虽然同样是传染性极强的疾病,但天花仍有些许生还的希望,毕竟只要烧可能退,人就可能会好,可鼠疫却不一样,从古至今以来所有的记载中,只要有什么地方爆发了鼠疫,那便几乎是糟了屠城之灾。 乐璇似乎在哪本书里见过关于鼠疫的记载! “将你驼城的县志给我找出来!”乐璇霎时回头望向一个小厮,语速之快语气之强,让那个小厮足足愣了许久,方回神应了。 十四是习武之人,府上的书房并不甚大,但好在藏书还算丰厚,乐璇将县志翻到了三十六年前,便看见了当年天朝整个北方爆发大规模鼠疫的介绍: “大疫之将作,其家之鼠,无故自毙,或在墙壁中,或在承尘上,人不及见,久而腐烂,人闻其臭,鲜不疾者,病皆骤然而起,身上先坟起一小块,坚硬如石,颜色微红,扪之极痛,旋身热谵语,或逾日死,或即日死,诸医束手,不能处方;有以刀割去之者,然此处甫割,彼出复起,其得活者,千百中一二而已。疫起乡间,延及城市,一家有病者,则其左右十数家即迁移避之,踣于道者无算,然卒不能免也。甚至阖门同尽,比户皆空,小村聚中,绝无人迹。”(1) 乐璇看完,不由得狠狠地将拳头砸向桌面,这县志是脑残编的吧?她当时在天水阁看的史书分明记载了一两条预防和治疗的方法的,据说在北方大面积铺开的时候还算起了些许成效,可如今看这驼城的县志,居然连治疗方法的影子都没有提,只写了当时的惨景,是当在编么! 乐璇不由得捶了捶自己的头,她怎么就是想不起当时看见的防治方法是什么呢? 百里失笑倚着门,看着乐璇焦急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你又不是老鼠精变得,这鼠疫无论如何也轮不着你操心吧?这么奋发图强的,是在跟十四赎罪么?” 乐璇抬眼,眼睛里是满满的正色:“这跟赎罪没关系,哪怕我今天是在林海国,我也会用我自己的努力去防治鼠疫的扩散和传播,天灾与人祸不同,是需要人们众志成城的,如果这时候还要分什么你我,那人们所面临的,早晚是被鼠疫全部吞噬!”乐璇并不是在开玩笑,她还记得当初在电视上看到的纪录片,中世纪时期就是因为教会君主的封建迷信,才会让整个地中海陷入一片荒瘠。 她可不想那份恐慌出现在她的眼前。 百里失笑不由得被乐璇的正色震慑了片刻,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凡事嚣张自恃的乐璇,却忘了其实她也是个极热血的女子,如玄凌珏一般,对天下百姓有着与生俱来的悲悯和怜惜。 这般想来,他们仿佛就更加般配了。 乐璇似乎并没有发现百里失笑眼中稍纵即逝的落寞,仍自顾自地开口:“我明明是见过鼠疫的防治办法的,可是怎么都想不出,如果纵横子在就好了!”虽然乐璇对纵横子的不辞而别始终耿耿于怀,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凡事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是她见过的医术最高明的人,没有之一。 “是谁这么想老夫哇!”似乎是乐璇的心念起了作用一般,居然真的便从门口传来了纵横子的声音,乐璇不由得将眼睛瞪得老大,眼睁睁地看着纵横子弓着腰缓缓走进书房,抬头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哎呀我的小美人,你这么想老夫,害得老夫都有些羞臊了!” 乐璇不禁皱眉,伸手便去拔他的胡子:“你还好意思说!就这么抛下我们就走了,害得我们差点被皇帝抓住了把柄,还害得天鹤身受重伤,你都不知道羞臊?说,你干什么去了?” “哎呀,胡子!”纵横子挣扎这躲开乐璇的“攻击”,跳到百里失笑的身后才谄媚开口:“我那个老相好南柯子,相中了大内的一个玉镯子,我就是去进宫给她偷出来,结果却惊动了大内禁卫军,害得我小半年都没敢回到京城去。” 乐璇皱眉,就这样?就害得她差一点以为皇上发现了她们的大秘密? 乐璇的唇不知道何时抿得极紧,她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极大的毛病,那便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将皇帝和敌人想得太过聪明了,这是一种专属于做贼心虚的表现。 纵横子见乐璇不再准备攻击他,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乐璇的手腕,细细地摸了摸她的脉搏,捋了捋胡须,略微点头:“你这小身子骨挺抗蹂躏呐,四种毒物在你体内交回、又加上蛊虫的不断攻击,你居然一点异常都没有,真是个抗体极强的人!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乐璇抬眼,带着满满探究的神色看着纵横子:“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不,不都是我,”纵横子竟一脸的坦然,“我看你面相的时候,你体内已经有两股毒在互相较劲了,我只是希望你体内能多些纷争,才在你的食物里又填了两股与你之前所有的毒素相近的力量,四股毒素相互交织,就可以互相牵制了。呵呵,老夫对美人可是一片赤诚,你也不用太感谢老夫!” 乐璇恨不得一拳头砸在他这张谄媚的脸上,什么感谢,她都快被折磨死了! 不过反过来想,两股毒也是抗,再多两股也是抗,反倒也没什么别的异样。 纵横子浅笑:“赶明儿我再给你两付药,再填上一对相互抗衡的力道,这样你的体内就彻底无敌了,挨过今年夏天,你就是个百毒不侵的小毒人儿了!” 乐璇不由得眯眼,为什么纵横子的药总会让她想起坐标轴的节奏,现在纵横子已经不满足与xy的平面数轴,准备搭建垂直空间的z轴了么? 乐璇叹气:“如今没时间跟你说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防止鼠疫的传播,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纵横子却微微扬眉:“有什么是不可以闹着玩的么?” 乐璇彻底咬牙,她怎么会傻到跟纵横子将道理,她一定是忙疯了! “死老头,你又背着我偷女人!”乐璇的思绪被一个嚣张叫嚷的声音打断,乐璇抬头,便看见一个鹤发童颜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走进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揪住纵横子的耳朵,几乎是破口大骂:“你个糟老头子,是让猪油蒙了心吧,我还在你跟前呢,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去勾引小女子?你是不是想被我的小白皙咬得千疮百孔哇!” 乐璇微微扬眉,她应该不需要多想了,这个女人一定是传说中的南柯子没错了,不过这个女人的皮肤可真好,算来应该也得五六十岁了,竟然脸上连个褶子都不见。 百里失笑见了南柯子,却忽然正了脸色,恭恭敬敬地开口:“姑姑,百里失笑给姑姑请安。” 乐璇抬眼瞧了瞧百里失笑少有的正色神情,这个南柯子是百里失笑的姑姑? 南柯子倒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都不管凤鸣轩这么多年了,哪儿来这么多客套礼节,不过笑儿,你这脸色可不太好,看起来欲求不满呐!”南柯子一边说,一边抬眼瞧了瞧屋里的乐璇,“哎,你这个媳妇儿当得可是不怎么合格呀!” 百里失笑不由得霎时涨红了脸:“姑姑,她不是” 乐璇却不像百里失笑一般尴尬,这样一个场景,南柯子想歪了也无可厚非,便只是坦然一笑:“我是佛王的妃子乐璇,见过南柯子。” 南柯子也不由得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围着厚厚的云肩的女人,这个女人说她是佛王妃? 乐璇眼睁睁地瞧着这个南柯子的脸色从质疑转为明媚:“你就是那个玉黎坊的当家?那个玻璃坊的当家?” 乐璇微微点头:“没错,的确是我。” “太好了!”南柯子忽而一拍身边的纵横子的背,“快,你是跟这毛丫头很熟么?我要她玉黎坊的双花云锦和薄翼纱,要她玻璃坊的九转玻璃壶和千环玻璃瓶,快,给我,给我!” 乐璇眼前的这个南柯子,分明是个古代购物狂的即视感,提及这些高档的“奢侈品”,便双眼放光。 乐璇抬眼瞧了纵横子一眼,甚至不等他开口,便微微牵了牵嘴角:“想要这些东西也不难,不过我毕竟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若是想要这些东西,必须先遏制住驼城的鼠疫,只要鼠疫停止,我必将这几个物件儿双手奉上,但若驼城的鼠疫没有被控制住,那么这些东西,免谈。” 乐璇的面容极笃定,百里失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她,姑姑说的都是她商号的招牌,几样东西加一块少说也要七八千两银子,乐璇的要求却只是遏制鼠疫,真的不是亏本的买卖么? 南柯子微微咋么咋么嘴巴,便又极用力地拍了拍纵横子的背:“这鼠疫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反正我要那些东西!” 南柯子说完,便疯疯癫癫地离开,留下了正伸手想要揉自己后背却无法触及的纵横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始终躲在一旁观察乐璇的芷兰见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不由得极向往,她与十二,以后便会是这种样子吧? 南柯子的话纵横子到底还是听的,所以他到底是正儿八经地答应了乐璇的要求,回家去好好研究这鼠疫的防治方法。 送走了纵横子,乐璇才不由得重重叹息,玄凌珏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西陵国境内了,按理,天鹰应该追出驼城去告诉玄凌珏驼城出现鼠疫的消息,却被乐璇压下,玄凌珏去西陵国也好,至少这样他便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可以隐瞒多久,等他知道了她深陷疫区,恐怕要担心死了。 “在担心七表哥听说鼠疫时的反应?”芷兰一蹦一跳地凑到乐璇身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幸灾乐祸,她这次来驼城主要的目的便是要观察乐璇,却发现原来乐璇跟其他的女人一样,遇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就麻爪,一样的没有原则。 乐璇侧头瞥了芷兰一眼:“你还是先担心一下十二的反应吧!” “十二”芷兰霎时咬唇,“完了完了完了,让他知道就完了!” (1)出自俞曲园笔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佛王竟不知 章节名:第54章 佛王竟不知 看着芷兰如抓狂一般跳脚离开,乐璇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到底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想什么就可以表达着什么,不像她,分明心里头已经有一万个小人在跳脚叫嚣,大脑却还要理智地分析着怎样将危害降到最小。是啊,谁让她是乐璇呢! 不过才正月初七,在驼城来讲还算没有过完年,家家户户的门前还都贴着春桃、挂着灯笼,这红火热闹的摆件反而映衬着街道的萧条,乐璇闲散地走在街上,竟见不到半个行人。 反正家里的年货还有足够的存粮,寻常百姓就再也没有什么出行的必要了。 乐璇微微抿唇,其实最该庆幸的便是如今还没到农耕时节,家家户户没有太多需要采买购置的物件,将自己隔离在家中,好歹可以减少人们交叉感染吧! 乐璇走到玉黎坊,这里的工人应该一早就都回去了,可她还要巡视一下,才能确保在天灾期间不会出现什么人祸。 偌大的作坊,竟如死城一般。 林林总总的各色纺织机散落一地,乐璇便一一查看着,不得的感叹李掌柜对锦缎的精湛技艺,这些机器就算拿到现代去,也必定会让众多专家惊叹的。 抬眼间,乐璇便瞧见一袭藏蓝色身影,乐璇不由得皱眉,那空旷的作坊尽头,分明站着楚乔。 不是驼城已经封了,他怎么会进来? 乐璇微微抿了抿唇,才朝他走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乔浅笑:“为了见你啊。璇,你一定不知道刚刚那一秒我有多紧张,我多害怕你看见我转身就走,那我蹲在作坊守了这两天,该有多冤枉啊!” 乐璇微怔,楚乔的表情是极绝望的,好像已经做好了她甩脸离开的准备。 楚乔将那些东西交给小厮的时候,便已经做了太多的猜测,不过楚乔知道,只要他将他手中有圣旨的消息透露给乐璇,无论乐璇是否愿意,她都会来见见他的。 如今他对她的感情,也只能卑鄙到用这等威胁的手段去达成了。 乐璇抿唇,扯出一抹浅笑:“我若甩脸离开,便说明我仍是十年的乐璇。可惜,如今的我已经不会这样了,你手中捏着我跟珏的把柄和秘密,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乐璇浅笑,话儿虽然是笑语,却如尖刀一般直直插在楚乔心底。 乐璇的意思,分明是在说她不过是看着那一盒子东西的份儿上在冲他笑,她笑得越灿烂,他便越心痛。 乐璇的笑容看不出她心底里的游移,说真的,她故意将话说的这般难听,不过是希望楚乔可以早些放弃对她的感情,分明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一往情深,何必还苦苦纠结不肯放呢?可看见楚乔咬着牙心痛的样子,她也有一份愧疚,她又怎么不知道,楚乔冒着擅闯邻国的风险只身一人跑到这作坊来等她,是怎样的一片痴心。 楚乔苦笑着自嘲:“看来我的潘多拉盒子还是奏效了的,璇,那个盒子里装满了邪恶,已经被你彻底开启了,却惟独将我对你的爱关在了盒子之中。如今,我已经卑劣到用两国的纷争来要挟你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楚乔重重地冷笑,仿佛是从心底里看不起他自己。 乐璇微微抿唇:“可这个盒子分明是可以销毁的,楚乔,你应该比我跟珏更需要这些东西,尤其是褚哲和天朝九皇子的书信,你分明可以用它来扳倒你大哥的!” 楚乔浅笑:“是啊,所以我觉得我疯了。”楚乔抬头看了看天空,才淡淡一笑,“我现在回不到西陵国去了,不准备帮我找个房间么?” 听着楚乔生硬地转换着话题,乐璇不禁叹气。 “李掌柜,”乐璇回头往商号走了走,叫在门面中收拾着布匹的李掌柜,“收拾出一间客房来吧。” 李掌柜抬眼瞧了瞧跟着王妃身后的男子,不由得微微震慑,这个人 乐璇瞧着李掌柜略显慌乱的眼神,并未多言,她在驼城最初遇见楚乔的时候便知道了他是那个云锦庄背后的那个大东家,恐怕李掌柜也是见过的吧,才会慌慌张张地去云锦庄找那个目中无人的云掌柜。 “璇!”见乐璇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楚乔便仍是有些慌,“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乐璇回头,冲他浅笑:“我该跟你说什么么?我出来时候不短了,又没人跟着,恐怕十四府上已经炸开锅了,你先歇着吧,我改天来找你。”乐璇说完,便决绝地离去。 甚至没有给楚乔留下一个太完整的背影。 乐璇快步往十四的府上走去,一时忘记了抬头,正撞在一个人怀中,未抬头乐璇便已经瞥见了那一抹红色的衣袂,乐璇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百里失笑关切的目光:“怎么了这是?撞见鬼了?” 乐璇叹气:“突然对楚乔心软了,觉得自己很可笑。” 乐璇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设了个大局等着楚乔往里跳,可看见楚乔只身一人楚楚可怜地出现在她眼前跟她苦笑的时候,她突然不忍心了,楚乔只是喜欢她而已,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她没有底气站直了腰杆将他推进深渊。 乐璇抿唇,可是若不这么逼楚乔一把,她要怎么得到那张将她赐婚给楚乔的圣旨呢? 百里失笑看着乐璇略带着堂皇的神色,不禁勾唇:“你忽然这么脆弱,我会觉得你是在趁佛王不在的时机色诱我的!乐璇,你已经走上那条女强人的道理没法回头了,按照你的理智去做吧,只要你觉得合适就好。”百里失笑的凤目微眯,一脸的痞子相,语气却格外笃定。 理智?乐璇眼神微微晃动,是啊,她略微同情了楚乔,却因为这一丝同情觉得愧对了玄凌珏,反而更加慌乱,她被同情和愧疚冲昏了头脑,竟忘记了用理智去思考。 再次睁眼时的乐璇已经是满眼的笃定,那刚刚慌乱的她仿佛只是百里失笑的错觉,百里失笑上下打量着乐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啊,对自己还真是够残忍的了。 “那个”百里失笑讪讪开口,“你其实可以再脆弱一会儿的,我保证什么都不会乱说” 乐璇抬眼,一脸的无奈。 驼城因为鼠疫的消息到底是迅速在整个天朝扩散开来,别说是身在萧山的十二急的几乎跳脚,就是身在京城的玄策听见这个消息也不由得一时晃神,他虽然与玄凌珏勾心斗角了整整十六年,却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有哪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深陷疫区呢。 玄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禀报消息的梁喜:“这一次,不会又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在带着老七胡闹吧?”玄策咬牙,以他对玄凌珏的了解,他是不会造出这么些声势的,可如今正个天朝都在议论着佛王与王妃的各种动向,有的说佛王为王妃动了凡心、有的说佛王即将还俗、还有人说佛王去驼城是为了带着王妃隐居他国,再不入世 玄策早已经将这所有的传闻归咎在了乐萱身上,只有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丫头,才会闹出这么一出又一出! 梁喜看着万岁爷略带着慌张的模样,也不禁感叹这对父子的相爱相杀,略略叹气着开口:“线报说王爷在封城前便去了西陵国,只留了王妃一人在驼城内。” 玄策不由得皱眉,去西陵国?老七想要做什么? “西陵国三皇子不是喜欢佛王妃么?”梁喜侧面点了点,“也许” 玄策陷入了沉思,嘴唇不禁也微微抿了起来,梁喜并未打扰,只是看着万岁爷沉思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个抿唇的小动作,皇上和王爷父子俩,是格外的相似。 鼠疫如浪潮来袭一般,来势汹汹,不过才三天时间便已经从三个人发展到了三百余人,整个驼城霎时陷入了浓浓的恐慌之中,随处可以看见的黑烟证明着病人的死亡,有时候,只要有人发现了自己身上沾染了红癣,便会自动自觉地将自己焚燃,以防止自己再传染他人。 乐璇被呛得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让鬼瞳缝了两个口罩来带,命令十四府上所有人每日洒醋消毒,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到底图个心安吧。 因为鼠疫的缘故,乐璇始终没有去看楚乔,而楚乔的身份又使他不能随意出入十四的府邸,只能每日干等着,看着驼城一片狼藉。 十四肩上的担子很重,一向不羁的他脸上竟也出现了十分凝重的神色,每日都格外憔悴,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肩上的担子压垮。 芷兰微微咬着嘴唇,轻轻摇着乐璇的手臂:“七表嫂,十四皇子的模样好吓人呢,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儿啊?” 乐璇侧眼,便看见芷兰担心的神色,她还没有跟十二白头到老呢,她一点儿都不想死。 乐璇微微叹气:“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的,相信我么?” 芷兰嘟唇,她的全部傲娇都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只能微微点点头:“嗯,信!” 西陵国此时也早已对驼城的事情议论纷纷,只是玄凌珏是个还算超俗的人,除了打听白衣女子的消息以外很少走进人群,慧律与慧通都只是互换了眼神,没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佛王。甚至听见有人在议论此事,便想办法吸引了王爷的注意,离开那个是非地。 他们都很清楚,若不是王妃阻止,不可能没人出城来送信的! 经过了三天,玄凌珏基本上从一些老人口中得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衣女子的消息,似乎是与西陵国当朝皇帝褚汉达有些难以捉摸的关系。 玄凌珏微微抿唇,他已经一路追到了西陵国的京城,可是还是不见母后的身影,他派出去的一整支暗夜骑也都无功而返,之前的几天,分明是所有人都将线索指向这里的,怎么会没人见过母后呢? 玄凌珏不由得信步到宫墙外,难道母后进了这红墙之中? 玄凌珏不由得敛了神色,向身边的一个路人询问:“听闻皇上身体抱恙,如今可好了?” 因为整个西陵国都信奉佛法,所以玄凌珏还算受优待,路人十分诚恳地开口:“听口音,师傅不是我西陵国人吧?果然又是佛王派来的救命之人啊!高僧莫忧,佛王派来的女菩萨医术极高,据说万岁爷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女菩萨?”玄凌珏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着,“是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么?” 路人不禁微怔:“这个我们就知道了,好像没人见过那菩萨的模样。” 送走了那路人,玄凌珏不由得望着红墙发呆,母后与西陵国竟有这般亲厚的友谊么?可这高高的红墙却如同天朝的那个一般,一个隔开了他与父皇,一个隔开了他与母后。 “佛王?”一个生冷的声音从玄凌珏身后传来,玄凌珏回头,便见了西陵国大皇子褚哲,褚汉达的子嗣不多,年龄跨度也比较大,这个褚哲已经有三十六岁,正是玄凌珏大哥的年纪。明明已经年近不惑之年,人却丝毫不见明智,无论何时总是凶残黩武的,所以西陵国上下对这个太子都有些许微词。 “阿弥陀佛。”玄凌珏双手合十,他还是当年在位的时候见过这个褚哲呢,没想到他还会记得他。 “你不是应该在驼城?”褚哲当然知道佛王在西陵国的群众基础,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佛王犯难,但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他,看样子应该是在驼城封城前就到了西陵国吧,这个和尚倒是命好!如今驼城已经快被鼠疫屠城了,他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西陵国? “冒昧入境,只为寻个故人,大皇子可知皇宫中是否多了个白衣斗笠女子?是她在为贵国皇帝治病吗?” 玄凌珏看出了褚哲打量,却未往旁处想,只当是褚哲对他不够信任,便仍恭敬开口,到了西陵国京城,恐怕也由不得他做主了。 “是有个白衣女子每日为父皇熬药,”褚哲点头,一脸的质疑,“不过佛王如此,倒是让我更加好奇这白衣女子是何人了,竟值得佛王不顾生命危险一路追到西陵国京城来,佛王应该知道皇室擅闯邻国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细细思量,玄凌珏不由得苦笑,他居然就为了追寻母后的脚步,丝毫忘记了思考一般便追到了西陵国的京城,甚至还差一点便闯进了西陵国的皇宫?若他真的在西陵国遇到了什么意外,乐璇要怎么办?玄凌珏微微抿唇,他的勇气究竟来自哪里呢,就因为母后曾在西陵国为他造了个活佛转世般的舆论么? 玄凌珏重重叹气,原来他的一切,仍是在仰仗着母后、舅舅、大哥等等人默默地付出啊! “阿弥陀佛,”玄凌珏双手合十,正视着褚哲,“若我是擅闯,恐怕贵国三皇子便已经将我天朝当家了吧?” 褚哲微微皱眉,他一早才接到消息说老三被困在了驼城无法脱身,这个小子,可真会挑时候! 褚哲扯出一副极不情愿的笑意:“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佛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便随我入宫去瞧瞧吧,兴许,那白衣女子正是你要找之人!”褚哲不得不妥协,这个人毕竟是西陵国人人信奉的佛王,他因为纵然酷吏已经惹得满国怨言了,如今没必要为了佛王再惹得众人诽议,反给了老三机会。 玄凌珏微微皱眉,并未开口,只是随着褚哲进了西陵国的宫门。 他刚刚说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玄凌珏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西陵国的皇宫建造也带着北方人特有的豪迈,无论是宫墙还是宫宇,都极高大磅礴,仿佛要将一间房建到天际去一般。玄凌珏始终不置一言,他如今已经是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了,若那女子不是母后,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带佛王去会客厅,好生伺候着!”褚哲召唤来两个太监,吩咐他们带着佛王去会客厅,自己则前往养心殿找父皇,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这个力气见佛王了! 不过若那个白衣女子真的与玄凌珏有瓜葛,赶快让玄凌珏将她带走也是件好事,毕竟,他处心积虑地让父皇倒下了,可不想再被割管闲事儿的人给搞砸了! 玄凌珏回头瞧了瞧褚哲离开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满了戾气,若这西陵国真的让他当了政,便真会是一场浩劫了! 玄凌珏身边的小太监无不仰慕佛王大名,便都围着玄凌珏打转,一会儿问问佛法一会儿问问风俗,也不知是谁搭了茬开口:“所以我就说,信奉佛法的人都是福大命大的,你看如今驼城已经是一片水深火热了,咱们佛王还不是提前一步便逃离苦海了!” 慧律慧通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王爷的脸色变得极其晦暗,原本就低沉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峻:“你说,驼城怎么了?” 反而是那小太监一脸迷茫:“不是说已经因为鼠疫封了城,如今全城人都生死未卜么?佛王竟不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他们在走我们的老路呢 章节名:第55章 他们在走我们的老路呢 冬日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可青石板路上却仿佛升腾起一股浓云将艳阳遮蔽,两个小太监对佛王并不十分了解,却还是被他周身散发出的萧杀之气吓得不禁退后了两步,他们的太子殿下已经是个叫人足够畏惧的人物了,可如今看这个佛王,恐怕只让人更加双腿战栗。 玄凌珏的唇紧抿了片刻,便要转身出宫。 “王爷!”慧通一时情急,一把抱住了佛王的腿,跪倒在地,“您不能回去!” 玄凌珏向前挣扎了片刻,却仍被慧通紧紧箍着双腿,不由得冷了语气:“放开!” “王爷!”慧律微微叹气,才缓缓开口,“您回去,也救不了王妃,只会让王妃担心您的安危,王妃没有将消息传达给您,便是怕您回去啊!您不是说,无论何事都会尊重王妃的意思么?” 玄凌珏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深邃的眼眸望着慧律:“所以,我就该听她的,乖乖做个看客吗?我只是想回去,陪着她就好!”玄凌珏的嘴唇已经泛白,天晓得他现在有多慌乱,他的女人被困在城内,如今生死未卜,而他却在别的国家饱受款待? 乐璇,是他在这世界上的精神支柱哇!她若是有玄凌珏的头上似乎已经看得到青筋,却还是强迫着自己咬着牙深呼吸,乐璇不会有事,他的乐璇是上天派给他的仙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慧律见王爷正努力平复,才继续开口:“王爷,您忘了此行的目的么?我们也算跋山涉水了多日,就差这么一刻了,王爷要将一切付诸东流么?若是让王妃知道您为了她无功而返,怕是会伤心、会生气的。若真的要回去,也不急于这几个时辰呐!” 慧律是理智的,他没有感情的羁绊,比玄凌珏更加理智得多。 玄凌珏将慧律与慧通一直放在身边,除了因为二人的忠心耿耿,便是因为他们二人是极互补的性格,一个冷静、一个热情;一个理智、一个感性,便如同是可以在他的大脑中不断争斗的两个小人儿,在他需要作出判断的时候给他一些互补的意见。 可如今,他们二人却一致地阻拦着他,他却说服不了他自己归心似箭的灵魂。 驼城越是危险,他越应该陪着乐璇呐! 慧律仍理智地开口:“上一次,王爷便是因为心急王妃,才没能与娘娘好好叙旧,若这一次仍是如此,恐怕娘娘心里会不好受的吧?王爷,可绝不能再感情用事,心疼了王妃,便伤了娘娘啊!”因为有两个小太监在场,慧律未用静元皇后的尊称,只是用娘娘替代,只要王爷听得懂便好。 两个小太监便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怔怔地看着这两立一跪的主仆三人,什么娘娘,那个白衣的女子难不成真的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苦难的观世音娘娘么? 玄凌珏不由得晃了神,慧律的这几句话撼动他了,的确,上一次与母后见面的时候,他的话说的太重了,重到当他回想起的时候,都恨不得狠狠咒骂自己的不孝。 可是为什么,如今又遇见了同一番际遇? “佛王殿下,”不知何时施施然走来一个宫女,冲着玄凌珏微微做福,“万岁爷请您进养心殿。” 这个消息将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养心殿向来是皇帝的寝宫,虽然也偶尔在正殿中召见些大臣,但召见外国来宾,还实属首次,玄凌珏便也不由得抿了抿唇,紧攥了拳头跟着那宫女一同去。 养心殿中满是药香,好像被人用草药熏过了一般,玄凌珏被一路引进了内室,才在床上看见了半倚着床楣才坐起身的西陵国皇帝褚汉达。 “阿弥陀佛,”玄凌珏双手合十作揖,“玄凌珏见过万岁,贸然进宫,是玄凌珏冒昧了。” 褚汉达挥手将所有人遣退,才微微抬眼,冲着玄凌珏无谓一笑:“不碍,元荷的儿子,朕向来是不拦的。” 玄凌珏不由得皱眉,这个褚汉达好像与母后极亲厚的模样,不禁可以直呼母后的名讳,甚至还默许了他私闯西陵国的事儿。 玄凌珏微微抿唇:“这么问也许冒昧了,玄凌珏可有幸,知晓您与我母后的关系么?母后不惜骗我来给您治病,所谓何?” 褚汉达的嘴角微微勾成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若说朕倾慕你母后数十年,你可信?” 玄凌珏不由得凝视着褚汉达的眼眸,那虽然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居然真的有两分真诚,玄凌珏微微犹疑了片刻,才合十双手开口:“若是以往怕是不信的,只是我也动了感情的弦,才知爱一个人是何滋味。我那王妃,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恐怕,一如当年的母后了!” 褚汉达是知道他的老三与佛王妃之间有些情愫的,所以玄凌珏开口的时候他便也知道了这话里所指的意思,不禁轻轻一笑:“所以说你们玄家人都是好命啊!我输给了你父皇,我儿子又输给了你。这便是西陵国的命啊!”褚汉达重重叹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这下反而是玄凌珏不知如何接话了,他原本只是旁敲侧击地希望褚汉达能够稍微约束一下楚乔,谁知这褚汉达反而比他更坦然面对了。玄凌珏深邃又冷静的眼正视着褚汉达略带着悲哀的眼眸,整个养心殿便如同死海一般静寂。 元荷便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下走进养心殿的,元荷并未带斗笠,只是围着白纱,将整张脸盖住。 “珏儿,你”元荷看见玄凌珏,慌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他的身子,“你没事吧?”她听闻玄凌珏进了驼城不久便闹鼠疫,一时竟慌张不已,几次想要回驼城去寻他,却都被褚汉达拦下。 “回母后,儿臣没事。”玄凌珏的没事二字说的极艰难,因为他虽外表康健着,内心却早已经焦灼成一团乱麻,这是只有在乐璇有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的感觉,仿佛心里有无数个小人儿在抓挠着他的心,煎烤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这样的感觉,比患病难受得多。 元荷瞧了瞧他,似乎确实没有沾染鼠疫的征兆,可不知为何,他的脸色竟这般难看。 褚汉达冲着这相认的母子俩浅淡一笑:“元荷,如今瞧着你们的情形,可没你说的那么难面对。”褚汉达笑着叹气,他还记得元荷来找他的时候满眼的惊慌,仿佛与玄凌珏有了天大的误会,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里。元荷始终觉得,她已经亏欠了玄凌珏十六年,一出现,便差一点将他的生活搞砸。 乐璇的事儿,在元荷这儿,已然成了一种禁忌。 玄凌珏当然听得到褚汉达的意思,不禁屈膝跪地,朝着母后磕了三个头:“是儿子不孝,让母后惊惶了!儿臣绝不敢对母后的所思所想有半分怨尤,只想请母后允许。您的祝福,对我对乐璇,都是最好的礼物。” 元荷皱眉叹息:“当时,我只是不想你深陷女色之中,你父皇的人生已经因为我变得一团糟了,我实在不想你也如此啊!”元荷轻叹,可她到底算错了,玄家人皆是情种,她自己的儿子只会更甚罢了。 褚汉达的唇微微白了些,仿佛元荷提及玄策仍是他内心解不开的结,玄凌珏不想深究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只想领他的母后回家。 “母后,您愿意随儿子回去吗?儿子已经丢了母后丢了十六年了,失而复得,真的再也丢不起了。”玄凌珏的眼中倒映在元荷的白纱,玄凌珏始终觉得,那白纱中仍藏着专属于母后的秘密。 元荷微微沉下眼眸:“吾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元荷这几日在西陵国没少听说关于玄凌珏的事儿,如今他与乐璇的事儿已经闹得天下沸沸扬扬了,若是再将她领回去,恐怕就是要天下大乱了。依着穆婉那诡谲的性格和凶残的手腕,玄凌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哇!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其他势力企图对他不利 玄凌珏微微点头:“母后,我虽不知您究竟还有何事不肯与我相告,但我绝对不是要您回去做那静元皇后,您哪怕只是做您的无缘便好。我不是要一个可以依靠仰仗的皇后,只是想要一个可以亲近依偎的娘亲而已。”玄凌珏冲着元荷少有地笑开,可这句话却仍是戳中了元荷的心,那双与玄凌珏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里霎时便满溢出泪水,她从一开始,便将他看成了需要保护的废帝,而没将他看成一个需要母亲的孩子。 元荷扯出一抹笑意:“好,我跟你回去。只是珏儿,如今驼城被封,你要如何回萧山去?” 玄凌珏绝望般一笑:“只要有母后这句话便好,儿子此次擅闯邻国便算是没有白来。如今驼城太危险,母后便在西陵国先避一避吧,等驼城的鼠疫彻底消散了,再回国不迟。母后,儿子会在京城等你。”说完,玄凌珏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正了神色朝褚汉达合十作揖:“西陵国万岁,还要烦请您照看好我母后,驼城的病没有彻底清除前,别叫母后出宫!玄凌珏此番贸然唐突,多谢万岁体谅,驼城尚有玄凌珏的牵挂,便不打扰了!” 玄凌珏冲着元荷惨淡一笑,便急匆匆离开了养心殿。 元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玄凌珏消失,他的意思是他现在便要回驼城去? 那怎么行? 元荷慌地要往外走,却被褚汉达叫住:“元荷,让他回去吧,他有他自己的思想,你拦不住他的。” 元荷的脚步微滞,她的自作主张已经害了珏儿一次,仍要再害一次吗? 元荷微微叹气,回头望向褚汉达,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忧虑:“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走我们的老路呢?” 元荷抬头,望向依旧灿烂的日光,这倾城的日光,为何晒不化满城的积雪呢? 玄凌珏出了皇宫便一直朝南走去,他甚至已经无暇去思考,养心殿里的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理智地思考了,如今出了宫,所有的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乐璇若有什么微恙,他一定会怨恼死的! 封了城的驼城如今已然是一片死寂,来回抬尸体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却丝毫没有应对的方式。乐璇提了几个小建议,比如家家投放老鼠药、自己缝制口罩、勤洗手、尽量不接触病人等等方法也都是应对飞沫传染的,可如今这种大规模的爆发鼠疫,让乐璇不由得也搞不懂究竟是什么传播途径了,真的就没有任何对策了? 纵横子也是将自己整日关进医馆之中,他见鼠疫的事态越闹越大,也算是上了心的,可似乎至今为止仍没有什么进展,难道鼠疫真的就没有治愈的可能了么?这年头要是有抗生素就好了! 还有楚乔,她将楚乔安放在玉黎坊便没有再去问询过,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为了她被困在驼城,值得么? 玄凌珏到驼城的当天便派了暗夜骑去西陵国,到楚乔的宫中找过那卷圣旨,这几日冒着风险回来了,告诉她的却是他们在宫中一无所获,好像就连那个始终跟在楚乔身边的卫东都不知道有这圣旨的存在。 这样的话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楚乔原本就是在设局,没有什么圣旨更没有什么遗言,但乐璇始终觉得那遗书的口吻像极了凌箫的,实在不像是楚乔可以编写出来的,那便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了,楚乔将那圣旨收到了一个除了他以外根本没人知道的地方。 乐璇微微叹气,那这样想来,她就更没有找到那圣旨的可能了。 她曾经听玄凌珏与十二讨论过,西陵国的大皇子褚哲的性子越来越凶残,之前天朝与林海国战争时他便作为最后的黑马出现过,可明明林海国已经投降了,褚哲却仍是坚持将所有从敌军中擒获的俘虏凌迟处死,那整整三天,沙场上都弥漫着浓郁的哀嚎声,昼夜不停,让十二见了都胆战心惊。 所以,若是让他当政,绝对没有天朝好日子过,玄凌珏如今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为天朝的百姓考虑,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楚乔登基的,可是他们也都清楚的很,若是楚乔登基,那天朝与西陵国的战事也必定不会少,而且必定都是以乐璇为导火索的。 玄凌珏可一点儿都不希望乐璇在这种事情上受到伤害。 所以,乐璇夺取圣旨的时候也不能太蛮横,至少,不能让楚乔恨玄凌珏才是。 乐璇的沉思引起了百里失笑的注意,最近的乐璇总是将自己隔离在一个小角落里,思忖着好像只有她才能知道的秘密,是为了这鼠疫、为了楚乔、还是为了玄凌珏? 乐璇回神时,便看见百里失笑凝望着她的眼神,便只能清浅地朝他牵了牵嘴角,他说的没错,她对楚乔应该用理智的,可是如今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她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既不伤害楚乔,又将圣旨夺下呢? 百里失笑便走到她跟前,朝着她翻了个白眼:“话说是你把我拐到驼城这个鬼地方来的,如今我还没愁眉苦脸呢,你到是先喧宾夺主了,怎么,摆脸子给谁看呢?佛王不在这儿,你这一套恐怕没人吃!”百里失笑的语气是有些讥讽在的,他看不惯乐璇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有事儿就去做事儿,干嘛把自己藏起来呢? 乐璇无奈地看着百里失笑鄙夷的眼神,也回给了百里失笑一个白眼:“碍着你了吗,管这么多?去处理你自己的事儿吧!你跟失歌的感情你处理清楚了?跟鬼瞳的感情呢?跟我的呢?百里失笑,你在感情上就是个缩头乌龟!” 百里失笑不由得将自己的凤眼瞪到最大:“缩头乌龟?你”百里失笑咬牙,他如今在乐璇面前真的是一点儿威仪都没有了啊,她居然都敢这么讥讽他了?百里失笑咬着牙瞪着乐璇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跟失歌说清了!” 百里失笑心里微微抱怨,他怎么就缩头乌龟了,他昨日已经跟失歌说清了,之前也一早便跟鬼瞳划清了界限,乐璇要跟他做“无关风月只为真心”的朋友他也在努力,他这么认真听话的在剪断自己的情丝,怎么还会被乐璇这么说? 乐璇抬眼,看着百里失笑的眼睛:“你真的跟失歌说清了?那他是不是很难过?” “难过又能怎么样,长痛不如短痛么,那小子的人生还那么长呢,早晚能忘记!”百里失笑牵了牵嘴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弟弟,居然会那么深切地喜欢他。 感情的东西,还真是没有个章法了! 乐璇叹气:“百里失笑,我先去瞧瞧失歌,那小子看起来很脱线,其实内心脆弱着呢!我为我刚刚说你的话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乐璇故意拿话激他,只是想他赶快了解那些纷乱的情愫,谁知道他居然一早就做了,是开窍了么? 乐璇冲着百里失笑浅笑,才转身离开。 百里失笑不由得咬牙,他还是表示不理解,他每天陪在乐璇身边,却被直呼“百里失笑”,而失歌这个四六不靠张的家伙,居然就被乐璇亲切的称为“失歌”,凭什么! 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苗苗最近工作真的忙到爆,每天都有种要短路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冤枉 章节名:第56章 冤枉 乐璇才走出院落,便看见了如委屈的小媳妇一般站在门口的百里失歌,那如小鹿一般单纯的眼神里涔满了泪水,委屈至极地瞧着她,咬着唇开口:“乐璇,你有时间么?” 乐璇微微皱眉:“是因为你哥拒绝了你?” 百里失歌点点头:“我想放弃了,因为哥哥说这样只会让所有人难过,我不想哥哥难过可是,现在我很难过!”百里失歌眼睛里有一种重重的失落,他从小到大被哥哥拒绝的次数恐怕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可他还是觉得这会是最后一次,哥哥的态度异常的决绝,让他无法继续坚持。 乐璇叹气:“是我让百里失笑跟你决绝地扯清关系的,失歌,你应该知道你的感情是不对的吧?” 失歌重重点头:“我知道,可是感情也不听我的理智啊!乐璇,这世间不止我一个人如此吧?我”失歌深深地哽咽,半晌才开口,“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是错的呢?” 不知道为何,看见失歌的怅然若失,乐璇竟也感同身受一般陪着他难过。 失歌重重吸气,平息着自己的哽咽,才抬眼瞧她:“我不是来跟你哭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跟哥哥一起守护你,无论什么时候,不会让你受伤的!这是哥哥的愿望,以后也会是我的!”失歌的眼神竟格外笃定,他的心里记不住那么多繁杂的东西,他只是要完成哥哥的愿望,只有这样,哥哥才不会继续躲着他。 乐璇皱眉:“你为了你哥,保护我?” 百里失歌点头:“哥哥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尽全力让他幸福,就像他喜欢你,就会尽全力让你与佛王幸福一样,我喜欢哥哥,就会追随他的脚步,陪着他保护你。乐璇,你一定要幸福,因为你的幸福不止关系着你自己,还有我跟我哥哥。” 乐璇微怔,百里失歌的眼睛干净得没有杂质,却有着让乐璇都惊讶的坚决。 她真的值得他们如此么? 乐璇咬了咬牙,她的确,应该幸福的!这个幸福不仅仅是玄凌珏带给她的,还有这些愿意祝福她的朋友们,都是她幸福的动力。 乐璇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失歌,谢谢你。” 百里失歌抬头瞧见乐璇的笑容,便也回给了她一个笑容,可那笑容还没展开,便被泪水掩盖,他早已经不由分说地扑进乐璇的怀里,嚎啕大哭:“乐璇呜呜可是人家还是心痛人家好难过呜呜人家喜欢了十七年的哥哥啊,凭什么一定要人家放弃啦呜呜” 乐璇不由得微怔,只能任由着百里失歌用几乎可以将她耳膜震碎的分贝冲着她不断哭诉。 乐璇还以为经历了这么一劫,失歌会变得成熟些,他刚刚的表现也分明是如此的,谁知道他转眼就又乐璇叹气,她还真是高估了他。 话虽如此,乐璇却仍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是多难缠的人,都是可以摆脱的。 百里失歌如此,那楚乔也一定不例外。 乐璇到底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楚乔,跟他彻底摊牌,也许他便会将那圣旨拿出来,心甘情愿地。 乐璇咬了咬牙,走出五日未出的十四府邸,才迈出大门,便只看见一整个街道的横尸,乐璇一路往玉黎坊走去,却越走越心思沉重。 这驼城已经变成了满城横尸的地狱,那是让乐璇心惊的场景,尸体已经没有人能够及时处理了,便这么随意地散落在大路两旁,仍有一两个没有死绝的,仍苟延残喘地,看见了乐璇这种健全的,便疯狂了一般扑过来,企图抓住她的脚:“给给点水” 乐璇皱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男人整个手掌都已经溃烂了,冒着黑紫色的脓水。 “走开!”茗燃跟着王妃,看见了那男子,仗着胆子想要将他驱逐。 “就是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乐璇身后突然喊了一句,“就是她们到了驼城,驼城才发现了鼠疫的!” “抓住她,抓住她!”乐璇回头时,便已经看见了一大群百姓拿了棒子木棍朝她蜂拥而来,其中已经不乏有些感染了鼠疫的,身上都变了颜色,却仍是与大家绞在一起,想要将乐璇抓住。 当医生无法治愈的病症突然爆发的时候,愚昧的百姓便会将这一切推托给神鬼,不知道是何人在驼城中散布了谣言,说是佛王妃是凶煞转世,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来灾难,如今到了驼城,便将鼠疫散布到了驼城。 所以便有些饱受鼠疫困扰的百姓自发地组成了一个队伍,企图将乐璇捉住,然后焚烧驱鬼,也许整个驼城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乐璇瞪大了眼睛,她每日在为了这些茶饭不思,他们居然就这么对她? 乐璇慌地推了身边的茗燃一把:“快走,去县衙叫十四救我!” 茗燃知道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得听从王妃的吩咐,逃也一般往县衙跑去,回头间,王妃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茗燃不由得一慌,踉跄着摔了一跤,才慌张地继续往县衙跑去。 乐璇是有些武功傍身的,可这些百姓却如同被捅了蜂窝的马蜂一般蜂拥而至,乐璇驱赶了一群,便仍有另外一批冲过来,看着那些人多多少少地带着病菌,乐璇便不由得慌乱了许多,也许是被一双黑紫色的手给惊住了,乐璇慌忙躲闪,却恰好被她身后的人一棒子打在了后腰,乐璇一时吃痛,便一个趔趄向前直挺挺扑了过去。 却正扑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乐璇抬眼,便看见了玄凌珏冷峻的面容。 “走!”玄凌珏毫不恋战,伸手抱住了乐璇的腰,便已经踏着一个人的肩膀跳上了房檐,一路飞奔回了十四的府邸。 有十四手中的军队在外抵挡,乐璇还算安全。 乐璇紧紧抱着玄凌珏的腰,直到落尽院落仍不肯撒手,乐璇不得不承认,有了玄凌珏,她如今越来越小鸟依人了,好像她凡事都在依赖了他一样,他不过才离开这么几天,她在驼城,便已经到了呆不下去的程度。 所以,她已经没有立场去反问他为何不老老实实待在西陵国了,他若不会来,她近日便要被这群百姓捉了去,天知道等十四、百里失笑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沾染了鼠疫,奄奄一息了。 玄凌珏脸色始终是冷冷的,可感受着乐璇紧紧抱住他的力道,玄凌珏又不由得心软了两分,伸手放在她的脑后,略缓和了语气才轻声开口:“吓到了?” 乐璇微微点头:“那些人都沾染了鼠疫,浑身是黑色的,很恐怖。” 玄凌珏的心不禁一紧,乐璇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却如同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一般躲在他怀中,让他心疼。玄凌珏微微抿唇,带着安慰开口:“别怕,我回来了。” 乐璇抬眼,看着玄凌珏担忧的眼神:“生我的气么?我没有及时通知你。” “气,”玄凌珏点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几乎气炸了,乐璇,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记得别一个人。” “交出王妃,赶走妖孽!交出王妃,赶走妖孽!”隔着红墙,那些百姓的口号仍清晰在耳,已经压了惊的乐璇竟不由得牵了牵嘴角,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这个口号,还真是亲切呢?去年这个时候,她不是也被萧山如此抵制着? 玄凌珏微微低头,瞧着乐璇:“怎么笑了?” “寻常百姓想要忽然自发组成这么大的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真的可能,也是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不过短短五六天,就可以号召这么大一支队伍来擒住我,显然是有人在刻意组织。”乐璇的面色平静,整个人也理智了下来,眼神里也充满了坚定。 玄凌珏微微低了低眼眸,瞧着乐璇一脸的了然,不禁皱眉:“已经猜到是谁了么?” 乐璇抬眼,瞧着玄凌珏略带担忧的眼神,微微叹气:“你也觉得是他么?可是我以为他会改的!” 玄凌珏伸手将乐璇的刘海捋顺,露出一抹浅笑:“放心,不会是楚乔,那些百姓可都是患了病的,他就是再想要英雄救美,也不会将你推到这些病人堆里。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怕你死的人,便有他一个。别忘了,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想要得到的人。”玄凌珏看得出乐璇的担忧,的确,在这驼城中除了十四,便是楚乔的势力最大,最容易成事。 乐璇闪了闪眼睛:“你在替楚乔说话?” 玄凌珏无奈地刷了刷乐璇的鼻尖:“我只是就事论事,掀动一场舆论,可不那么困难,哪怕这驼城只有一两个是细作,便能成功了。” 乐璇咬唇,那还会有谁,希望她死呢? 乐仲?乐菁?皇后?还是皇帝? 乐璇不禁叹气,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多敌人要面对啊! “王爷,”慧律双手合十恭敬开口,“已经去询问过了,据说最初都是听几个西陵国人如此说的,说是连他们信奉的佛王都被王妃给推入地狱了,可见王妃的妖孽深重。” 乐璇抬眼,西陵国人,那不还是楚乔? 乐璇微微皱眉,所以,她跟玄凌珏都看错了他? 那些叫嚣的百姓到底是敌不过十四的军队的,吵嚷了半天,见十四领着一整支全副武装的兵将前来,便没了底气,一哄而散了,十四将所有的戍兵安置在府邸外,才急忙进了院子,他这几日都在县衙商议如何抵制鼠疫之事,竟也有好几日没有回府了。 “乐璇!这怎么回事?”十四的严肃让乐璇也有些怔忪,他的散漫神色看惯了,竟忘记了他也是个胸怀大志的皇子,乐璇看了看十四,又看了看玄凌珏,竟觉得他们的气场格外契合。 乐璇冲着十四略浅笑了片刻:“没事,放心,我没受伤。这些人,应该是有企图的。” 乐璇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身影从房檐上跃下,急匆匆赶到乐璇眼前:“乐璇,你怎么样?” 所有人看去,正是楚乔无疑。 “你”十四见了楚乔,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睛里满是敌意,“你何时进入我驼城来的?现在已经招摇到可以随意进出我十四皇子的府邸了么?” 乐璇微微抿唇,抬眼看了看十四:“你先跟珏进屋去吧,珏之前说他知道些防治鼠疫的法子。” 十四皱眉,竟看着七哥,乐璇这么明显地要支开他们,七哥竟然放心? “走吧!”玄凌珏伸手拍了拍乐璇的头,眼中带着一份宠溺和两份担忧,才回头看着十四,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是他不会吃醋,只是他对乐璇足够放心。 可谁知道他心里仍是酸涩的很呢?与理智无关的心,原来还是会计较的。 楚乔见佛王与十四皇子双双进了房间,才急匆匆地伸手去抓乐璇的肩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在玉黎坊都听到了那些百姓的口号,不由得担心起乐璇来。 乐璇瞧着楚乔的担心,竟觉得是满满的虚情假意,她居然还为了如何不伤害他而苦恼了几日?乐璇气不过,竟咬牙挥手便给了他一巴掌,那清亮响脆的巴掌让楚乔不由得震惊了一瞬,才抬眼看着满眼愤愤的乐璇:“你怀疑是我?” 乐璇的怒气未消:“我是妖女的传言都是从西陵国人的口中传出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若我真的被抓了去,不就给了你英雄救美的机会了?楚乔,想要得到我,需要这么煞费苦心么?”乐璇的眼中仍烧着怒火,妄她还白痴一般地以为她跟楚乔是可以做朋友的! 楚乔见乐璇的模样,竟不由得想起了当年他与乐璇的第一次误会,她便是如此盛气凌人地指责着他的全部不是,仿佛这世界上便只有他最不可相信。如今隔了这么久,她居然仍这般不相信他? 楚乔不由得冷笑着,并未开口反驳,若他说如此冤枉着他的乐璇仍是激发着他对她的爱,他是不是疯了?可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告诉她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就如同当年一样。 明知道那是最有效的解释方式,可楚乔已经没有了这么做的资格。 乐璇咬牙,看着不发一言的楚乔:“怎样,你是默认了吗?” “我若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得到你,那在你第一次出现在驼城的时候便可以!乐璇,从头到尾,你都不曾信过我吗?”楚乔的下颚收紧,整个人都不由得僵直着。 听闻楚乔的话,乐璇竟有一时沉默,的确,楚乔虽不断地强迫着要将她带走,却从未用过欺骗的手段,因为连他也清楚,她从来讨厌别人的欺骗。 “这谣言究竟是否是西陵国人散布来的,我会查清,只是乐璇你记得,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楚乔重重叹气,便三两步跃上了屋顶一路远去。 乐璇便立在原地,紧紧地抿着唇。 楚乔有多骄傲,她最了解不过,若她真的冤枉了他 “回屋吧,”一件大氅搭在乐璇身上,乐璇抬眼,便看见了玄凌珏深邃的眼眸,“外面冷,无论是因为什么事儿,回屋再说吧。”玄凌珏的神色是沉静的,分明是已经听见了乐璇与楚乔的对话,不过乐璇似乎也并不曾想瞒他什么,只是抿唇瞧着玄凌珏。 “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乐璇抬着眼睛,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 玄凌珏微微弯下身,直视着乐璇的眼睛:“你是冲动了,不过放心吧,楚乔不会怪你。”玄凌珏在乐璇的眼中明明看见了担心,玄凌珏这几日一直在思考母后与褚汉达之间的关系,那种历经了多年沧桑以后,爱情已经逐渐转化为了友情,因为割舍不下又承受不起,就逐渐转变成了最熟悉的朋友,这种感情,便是如同乐璇与楚乔一般吧。 所以玄凌珏反而看开了,没必要分要分割开乐璇与楚乔,让乐璇多一个可以蔽身的场所,也许没什么不好,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乐璇被玄凌珏领进了房间,乐璇不由得抬眼瞧着一脸坦然的玄凌珏,不由得抿唇:“珏,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以前你都会多少有些吃醋的,今天怎么这么坦然?” 玄凌珏不禁被乐璇的问话问笑了:“所以不吃醋也是罪过么?乐璇,我吃醋,真的,从心底里不希望你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的接触,可是理智告诉我,你能把握好这其中的分寸,你应该多些朋友,而不是为了我,隔绝整个世界。” 玄凌珏的眼神真挚,让乐璇也有一刻的恍惚。 “乐璇,只要你的心是我的,就足够了。”玄凌珏凝望着乐璇的眼眸,所谓的小别胜新婚便是如此吧?他眼前的乐璇如同沾染了日月的光芒一般,格外让他难以把持。 玄凌珏浅笑,捧起了乐璇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她的唇,品尝着他日日想念的香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一扇门 章节名:第57章 一扇门 乐璇温顺地合着眼,纤柔的手随性地搭在玄凌珏脖子上,品尝着玄凌珏特有的温柔与霸道,这世上只有他可以将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道把握得如此恰到,既让乐璇心动,又让她心安。 一室的旖旎才刚刚开始蔓延,便听见房门被毫不留情地推开的声音:“乐璇,我找到” 乐璇与玄凌珏侧过头瞧过去,便看见百里失笑推开门,一时定在原地的模样。 百里失笑的话戛然而止,正迈步向前走的右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却又讪讪地退了回来。削尖的下巴略收紧了半分,扯出一抹浅笑:“对不起,我不合时宜了!” 说完,百里失笑便扯出一抹极僵硬的笑容,伸手要去关上他一不小心推开的门。 一扇门,竟可以将他的心伤得体无完肤? “等一下,”挂在玄凌珏脖子上的乐璇松了手,叫住了想要离开的百里失笑,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你找到了什么?” 百里失笑微微收敛了僵硬的笑意,才正了神色道:“刚去居民区走了一圈,捉到了一个散布消息的西陵国人,据说,是九皇子的命令,他们如今都在听从九皇子的调派。”百里失笑的脸色是平静的,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乐璇的行事作风,在平日里怎样的玩笑都开得,但遇见了正经事,还是要拿出正经事的模样来的。 九皇子?乐璇微微抬头瞧了瞧玄凌珏,玄凌珏深邃的眼眸里有着与她相同的光芒,乐璇抿唇,他们想到的人,应该就都是那个西陵国的太子褚哲了。 乐璇的心略沉了片刻,她到底还是错怪了楚乔的。 玄凌珏似乎看出了乐璇的心思,将手放在乐璇肩膀,轻轻拍拍:“放心,楚乔不会记恨你。” 乐璇抿唇:“是我不冷静了,遇见了楚乔的事情,还是会让我感情用事多一些,也许经过了十年的记恨,我对他便一早失去了信任,虽然最终他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可我心里对他的忌惮,还是一时半刻抹不去。”乐璇微微叹气,她跟楚乔,不该是这种纠结的关系啊! “美人,美人!”一个急切中带着得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乐璇忘了过去,便看见几乎是赤着脚的纵横子蓬头垢面地冲了进来,端着一个小小的瓷瓶乐的合不拢嘴,“找到了,找到了!” 乐璇不由得也被他的表情吸引了目光,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希望的光芒:“可以治愈鼠疫了么?” 纵横子微微摇头:“不是,不是治愈,但可以略微防御一下,三十六年前得过鼠疫的人有活下来的,如今都未染病,我在他身上取了血液,提取了精髓打在了未染病的老鼠身上,与染病的老鼠放在一起,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老鼠被传染!我前今天用人试过药量了,基本上确定了!” 乐璇眼珠儿微转,远离她可以懂,不过就是提取了抗体吧,可是纵横子还可以提取血清?乐璇顾不得这么多,笃定地看着纵横子:“谢谢纵横子,我会将南柯子前辈要的东西亲自送上的!天鹤,去告诉十四皇子,咱们驼城,有救了!” 整个驼城的百姓都是以一种等死的状态在过活,一听说通过被针扎一下便有生还的可能,无不争先恐后地接种这种防疫针,要知道,已经绝望了的人,任何一点儿希望,都是救命的稻草。 防疫针的效果自然只对未染病的人才有效,有些已经染病的尚不自知的,被扎了一针,反而集体性爆发了病症,一时间死了许多人。纵横子倒是丝毫不留情,所有病死的人被统一拉到了驼城的西南角,用一把熊熊烈火将所有死尸焚燃,整个驼城霎时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可余下的人,却真的极少患病了,所有的百姓不由得都称赞着纵横子的神奇医术,纵横子岂是那种好大喜功的人,不过是随意地摆摆手,抛下一句“谢王妃吧!”便消失不见。 驼城变得安稳了许多,十四决定再封城一周,若没有异样,便尝试敞开南门,百姓们便安心下来,乖乖回家等着这一周的流逝。整个街道还残留这那些人苦苦挣扎的痕迹,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上天仿佛也在为驼城的满目疮痍而悲痛,实在难以直视,便酝酿了一场鹅毛大雪,不过两个时辰,便将整个驼城彻底覆盖。 乐璇将肩上的大氅围等更紧了些,才从房间中缓缓走出,抬眼望去,便看见了如梅花瓣一般纷纷散落的大雪深处,伫立着一个浅灰色的身影,虽只是个背影,却格外僵直凝重,从他肩上的积雪看起来,应该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乐璇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玄凌珏为何会跑到雪中去站着? 乐璇收了收领口,确定不会被雪灌进了脖颈,才缓步走到了玄凌珏身边:“在想什么?” 玄凌珏微微回头,眼中是淡淡的宁静:“只是突然很喜欢这漫天大雪的氛围,出来冷静一下。” 乐璇了然浅笑,如玄凌珏这般的性格,的确是该爱雪天的,干净、纯粹。 玄凌珏将乐璇的领子微微整理了一下,才伸出手:“要陪我走走么?” 乐璇的小手被玄凌珏的大手紧紧包住,才牵着她一路往后院的树林中走去,乐璇微微抬了抬头,侧眼瞧着玄凌珏仍露在外面的光头,不由得轻轻叹气:“我生活的地方有一句话,说一起牵手在雪中漫步,就可以一路走到白头。可是,为什么是我自己一个人白了头呢?” 玄凌珏脚步微滞,才回头瞧着乐璇:“你也同意我还俗了?若我还俗,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日子会变成怎样。” 乐璇点头,不以为意地用手接着雪花,花瓣大的雪花落进掌心,便瞬间融化。 “这些雪,你若是让它们落在地面,积累成片,再想融化它们就变得很难,可若在它们落地前阻拦下,不让它们积累成片,它们各个不堪一击。”乐璇的眼睛始终凝视着那些纷飞而落的雪花,玄凌珏却始终凝视着她完美的侧颜,不由得带着一分无奈的浅笑,他的乐璇果然与其他女人不同,身处在如此浪漫的环境下,看着满世界飘落的雪花,想到的却是制敌之法。 玄凌珏微微浅笑,在她面前,他都输的这般彻底啊。 玄凌珏伸手将她裸露在外的手收进掌中:“好了,别玩雪了,冷么?” 乐璇微微摇头:“最近都没有畏寒的感觉了,估计是因为蛊虫那么一闹,连体内的毒素都安静了吧!珏,记得,一定要各个击破,拉拢次要矛盾,攻击主要矛盾。” 玄凌珏微微抿唇:“你让我与九皇子联合将皇后铲除?” 乐璇抬眼,看着玄凌珏:“不止是九皇子,还有乐仲。”乐璇眼中笃定,仿佛早已经下定了决心。 “乐璇,”玄凌珏隔着大雪望着乐璇的眼睛:“这样,不是与虎谋皮么?我与他们为伍,我又成了什么?” 乐璇抿唇:“兵不厌诈,珏,正义,绝不是对这些坏人来做的。但我也不是想要让你与他们同谋!皇后也好、九皇子也好、乐仲也好,都不是可以用正义来感化的,倒不如勾一场战火,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珏,你要还俗,我便是勾引你的狐狸精,我可以勾引你,也可以勾引别人!” “我绝不同意!”玄凌珏冷着脸,乐璇的话他听懂了,不过是希望以她为诱饵,做那勾动战火的诱饵,可玄凌珏绝不允许她这般将自己推出去,不由得冷了脸,极正式地盯着乐璇的眼眸,“这件事,我绝不会妥协!” 乐璇略带着迟疑地看着玄凌珏,他会如此决绝地开口的时候真的不多,即便是她几次隐瞒,他也都淡然一笑而过,可是今天的神色他是真的在乎。 乐璇微微浅笑:“好,听你的,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玄凌珏重重叹气:“放心吧,我一定有办法,那群小人,很容易挑唆。”玄凌珏紧抿了唇,也许,他们三个人的确是该自相残杀才对的。 乐璇便不再纠结,玄凌珏的眼睛里满是自信,想来一定是有法子了,她也懒得参与。 玄凌珏牵着乐璇的手一路往回走,似乎想到了什么,才微微回头:“不去见见楚乔么?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该去给他道个歉,据说这几天,楚乔将他自己的势力整顿了一番,发现了好几个褚哲的细作,想来,他也是该感谢你的。” 乐璇抿唇:“一定要与他联络么,他就这么恼着我怨着我,不就逐渐疏远我了么?”乐璇的神色就如同一个做了错事却不愿承认的孩子,她真的不想与楚乔这么不清不楚下去,她的心很小,只要装下玄凌珏就足够了,其他人,就逐渐疏远成陌生人不好么? 玄凌珏瞧着乐璇倔强的神情,也微微浅笑:“你还不了解楚乔?你越是拒绝,他越会想要得到的!” 乐璇撇嘴,玄凌珏已经这么了解楚乔了么? 乐璇微微琢磨了片刻,才点点头,是该见见他呀,他手里还攥着可以威胁她与玄凌珏的圣旨呢!乐璇抬眼望着玄凌珏,微微迟疑地开口:“依你对楚乔的了解,他需要怎么对待,才会把圣旨交出来?” 玄凌珏看着乐璇灿烂的眼神,竟不由得浅笑了起来:“他怎么都不会给你的!你跟楚乔是同类,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别再费心去夺那圣旨了,他现在不会太早拿出来用的。”玄凌珏的眼眸充满了笃定,乐璇竟一秒钟看得痴了,讪讪问道:“为什么不会早用?” 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玄凌珏并未着急回答,只是伸手仔细地将她头上肩上的雪轻轻拍下,替乐璇摘下了大氅,将乐璇安置在椅子上,又倒了杯茶塞到乐璇手中,才坐下来不紧不慢地开口:“因为他爱你啊!他会希望你也对他有一丝感情,哪怕一丝都好,所以在你没有对他动心一点点以前,他不会逼你的,他知道逼不动你的。”玄凌珏的眼睛是坦荡真诚的,仿佛说另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话题。 乐璇微怔:“那我冷落他不是更好么?” 玄凌珏微微叹了气:“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你冷落了他,他便永远得不到你,满足我对你的所有占有欲。可是前日我在西陵国的京城见到了母后,母后与西陵国的皇帝褚汉达也有过一段情愫,如今老了,竟也是可以说笑的好朋友,也许,你与楚乔也可以如此。乐璇,我是多么希望可以给你找一个避风港,若我真的有什么意外,你可以” “够了!”乐璇猛地打断了玄凌珏的话,蓦地起身,手中的茶杯也一时晃动,溅了她一身的茶水,乐璇却置若罔闻地瞧着玄凌珏的眼神,咬着牙开口:“避风港是么?我自己就可以,用不着楚乔来庇护我。还有,你说过的,无论什么事,别一个人!你以为,以我们如今的感情,我还能置身事外么?” 将玄凌珏一个人丢在泥淖之中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她还是人么? 玄凌珏眼神略有些暗淡:“乐璇,你答应过我,我若离去,你会一个人过的很好的。” 乐璇的眼睛里满是怒火:“是啊,可只要你还没死,我就义务救你、陪你啊!难不成,就只允许你心疼我,不准我担心你么?” 玄凌珏抿唇:“好,生死相依。” 乐璇凝望着玄凌珏的眼眸,整个房间安静得只有炭火的劈啪声,一种叫爱情的情愫正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迅速升腾,这样一个情形下,所有的语言都变得格外苍白。 雪下了一整夜才停歇,乐璇到底是听了玄凌珏的话,乖乖带了天鹤到云锦庄去找了楚乔。自从十四看见了楚乔,便说什么也不准他住在玉黎庄,到底是将他半软禁在了原本就是楚乔的产业云锦庄之中。 但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玄凌珏也已经确立了要帮扶楚乔打压褚哲的方针,十四自然是会有所顾虑的,将楚乔软禁,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楚乔再驼城的所有事宜,都还算顺畅,只是十四多加了些人手去监视,敢在他的驼城如此大规模地布置人手,当他是傻子么? 天鹤安安静静地跟在王妃身后,她实在是搞不懂,王爷的思维真的是正常的么?主动将自己的王妃推给西陵国三皇子,他是怎么如此冷静地做出这种决策的呢? 主子的思维果然都很难懂! 乐璇重重地吸了口气,才敛了神色走到云锦庄门前叩响了门扉,开门的人明显略微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乐璇一圈,才惊惶地反应过来一般,诚惶诚恐地将她请了进门:“王妃,我们三皇子等你等了好久!他现在在书房,我这就领您过去!” 乐璇虽因为楚乔的捆绑而来过一次云锦庄,但却并没有时间好好打量过这里,不得不说,这个云锦庄的布置还是很上档次的,难怪在驼城做了数十年的霸主,就她最初看见的云锦庄和玉黎庄相比较而言的话,她也会自然而然地觉得云锦庄的东西会更上档次的,足以见得包装和门面的重要性。 可惜,经过了去年春飨节一战,这个云锦庄已经是一片空房子了。 这个领路的小厮似乎是得了楚乔的命令的,甚至并未要求乐璇在会客厅等候,便直接将她引进了内院中的书房,乐璇才迈上台阶,便听见楚乔略带着愤怒的声音开口,便不由得停滞了脚步,抬眼示意那小厮不要开口,才听着里面的对话:“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你们到底是我哥的人还是我的人!你们给我听清楚,再找不到那个始作俑者,你们统统给我滚回西陵国去!”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睛,几个始作俑者,都已经第一时间被百里失笑给擒回县衙里审讯了,因为动作很快,便没有惊动其他人。 “三皇子,这事儿都已经平息了,您就被再这么揪着不放了吧,若真的惊动了太子殿下,恐怕不好收手啊!佛王妃也没受伤,你又何必”一个略苍老带着些许的无奈开口,据说经过了这几日的防疫针事件,整个驼城对佛王妃的感观都有了极大的转变,昨日还有几个民众自发到十四府邸去叩拜佛王妃的。 三皇子不过是因为有人陷害佛王妃才这般动怒,如今王妃的形象已经有了大逆转,他又何苦跟自己的大哥这般较劲呢? 一个茶杯骤然被摔得粉碎,连身在门外的乐璇都不由得给惊了一跳,才听见楚乔继续开口:“没受伤?!今日没受伤,以后就不会受伤了么?大哥敢碰乐璇一根毫毛,我就必定要奉陪到底的!”楚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的,乐璇怀疑他不要紧,可他必须要保证乐璇的安全才行! 她在天朝已经是众矢之的了,他决不允许褚哲在这个时候再来插足! 乐璇立在门外,也被楚乔的愤怒给震慑了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这扇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生日惊喜 章节名:第58章 生日惊喜 那茶杯碎裂的声音将整个世界推入寂静,站在门外的小厮也不由得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瞧着乐璇,三皇子的脾气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坦荡平和,若真的动了怒,便无人可以阻拦。 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佛王妃有这个能力略劝一劝了! 乐璇微微抿了抿唇,便也不敲门就推门进了书房,背对着门的老者竟是一慌,回头间,乐璇便已经将他打量了清清楚楚,看起来,倒像是天朝人。 那老者显然也是认得她的,那警惕的神色只停留了一瞬,便恭敬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微微恭了恭身,便退出了房间,乐璇侧眼瞧了瞧那老者,她似乎是见过的,是因为驼城太小了么? 楚乔胸中的怒火被乐璇的突如其来给浇熄得无影无踪,只是怔忪地瞧着眼底里带着两分怀疑的乐璇,缓步走到她跟前,仿佛生怕他太激动会吓跑了乐璇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何时来的?” 乐璇抬眼,看着楚乔:“有一会儿了,在外面听你在教训下属,就没想进来。不过这老者是迎宾楼的账房先生吧?”乐璇的眼神坦然,语气中没有责备也没有疑问,虽是个疑问句,却比任何话语都肯定。 “是。”楚乔也不隐瞒,反正他也不指望隐瞒什么。 乐璇抿唇,不再纠结于楚乔在驼城的势力,只是随性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才抬眼继续瞧着楚乔:“珏让我来给你道歉,上次在十四府上是我错怪你了。”乐璇语气平稳,她虽然执拗,但不等于她不懂得如何弯下身子。 楚乔却将眉头皱紧,乐璇的性子他岂会不知,竟然这般温顺地听从了玄凌珏的劝说来跟他道歉? 不知道为何,楚乔原本是不怨乐璇,却在听了这句道歉后更将怨她。 为什么她肯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却不肯信他半句? 乐璇微微抿唇才继续开口:“对了,那个始作俑者告诉你的手下不用找了,已经被十四收监了,也不完全怪你大哥,还有九皇子的挑唆和吩咐,你与你大哥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可能管不着,这天朝谁支持你谁支持褚哲我也做不了主,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我在天朝树敌不少,若不想害我,就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否则你手中的圣旨,也许也是我的生死簿。” 楚乔微怔,乐璇的话说的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就是在跟一个陌生人在陈述着驼城的基本情况。 楚乔微微皱眉:“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为何不问我将那圣旨放在了何处?” 乐璇抬眼:“我的确是设了许许多多个局想要将你手中的圣旨骗来,可后来都放弃了,珏说你的圣旨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用的,而我若将它夺来,你反而会去找更行之有效的方式来夺得我,所以我宁愿让你有个心理安慰,我就可以安稳地过我自己的日子。” 楚乔微微低沉了眼眸,他竟不知道,连玄凌珏都已经这般了解他了。 “楚乔,”乐璇语气郑重,让楚乔也不由得正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想与你这样纠缠下去,我知道你是个坚持又长情的人,但是我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也是个执拗的人,一颗心已经放在珏身上了,就会至死方休。” 楚乔被乐璇眼中的笃定震慑,不由得退后了两步,她是在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无论他怎样努力,也绝对得不到她了。 楚乔叹气:“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耐心,乐璇,别指望我放弃你,我若放弃了你,就是放弃全世界的那天,而那以后会发生的一切,一定对你对佛王都毫无益处。” 乐璇与楚乔是极相似的灵魂,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偏执,他们所认定的东西,便绝不会有放弃的一刻。而当他们二人站在了感情红线的两端不断拉扯,便总要有一个人输的体无完肤。 天鹤始终立在门口,看着王妃与西陵国三皇子的交流,明明不算太难懂的对话,却让她觉得玄妙无比,若三皇子放弃了王妃,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看王妃沉重的神情,好像真的会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才对。 满路的雪白中,乐璇便一件火红的大氅缓缓走在天鹤面前,单从背影看过去,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天鹤不敢多话,只是始终跟着。 乐璇只是想起玄凌珏的话:“若是有一天我失去你了,我会不会变成另一个父皇。” 楚乔所说的话便是这个意思吧,若他放弃了她,会忽然站到玄凌珏的对立面与他为敌么? “喝酒!你们倒是喝酒啊!”乐璇的思绪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不由得朝那个方向望了望,一家根本没有其他顾客的酒坊之中,百里失笑正醉醺醺地地对着两个女子妩媚至极的笑,看那两个女子的装束,似乎是倚笑楼的艺妓,可两个女子却丝毫都没有笑意,漂亮的脸蛋上分明装满了恐惧,而他倒酒的大玻璃瓶子里,分明还泡着一整条竹叶青毒蛇。这种毒蛇泡的酒,真的可以喝么? 乐璇微微抿唇,驻足凝望,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百里公子,你吓到她们了!”鬼瞳伸手想要将那已经举到了那两个女子嘴边的手束缚住,却说什么也扳不动。 “我哪儿吓人了?”百里失笑不由分说地将鬼瞳推开,“不就是一条死蛇么?真蛇都吓不倒人了,死蛇有什么恐怖的?” 鬼瞳微微皱眉,又赶到他跟前阻拦:“百里公子,你喝多了,咱们回去吧,让王妃知道了,可怎么好?” “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我又不是她乐璇的跟班!”百里失笑忽然嘟了嘟唇,“毛丫头,你不是喜欢我?快来陪我喝酒!这俩女人太木讷了,还是你这个毛丫头最贴心,乖乖把公子我陪得开心了,也许我就喜欢你了!是不是,我的小美人!”百里失笑已经醉眼迷离,他似乎已经无法辨别他所说的是怎样一番话语。 鬼瞳咬着唇看着百里失笑,如今是将她看成是他面前的艺妓了么?鬼瞳不由得冷冷一笑,在百里失笑眼里,她不过是这样的地位!鬼瞳夺过了百里失笑手中的酒杯,眼中竟含着笑意:“喝酒是么?” 乐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鬼瞳这副模样,不会真的是要喝了那酒吧?看百里失笑坦然的模样,这酒倒未必有毒,但若真的喝了那酒,鬼瞳不就成了陪客的青楼女子? 鬼瞳瞪着百里失笑,随手便将那酒泼在了百里失笑的脸上:“你就喝个够吧!这么自暴自弃,看谁还会理你!”鬼瞳说完,便将那酒杯摔在地上。 转身低着头奔出了门槛,才在门口看见了驻足凝视着她们王妃和天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才咬着唇冲乐璇福了福身子:“王妃!” 乐璇朝鬼瞳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跟前来,才伸手去抓着她的手,跟她料想中的一样,她如今正不可遏止地颤抖着,带着专属于小女生的胆怯。可看她刚刚的表现,恐怕任谁都不会觉得她会是那个瑟缩胆小的鬼瞳吧?乐璇不由得叹气:“还好么?” “王妃”鬼瞳满心的委屈忽然被王妃的安慰全部勾了出来,不由得竟扑进了王妃的怀中嘤嘤地哭泣了起来。她只是担心着百里公子的安危才来劝他回家的,可他的话实在让她难以消受,仿佛在百里失笑眼中,她不过是个没有尊严地想要倒贴到他身边的丫头罢了! 这样的话,比他的拒绝更加伤人。 明明已经醉的完全没了章法的百里失笑竟被鬼瞳这一杯酒浇醒了,他刚刚是在干什么?他已经沦落到要调戏鬼瞳的地步了么?那么单纯善良的丫头,都被他逼得朝他泼酒了?百里失笑不由得起身,便看见乐璇抱着鬼瞳站在道路中央,一双灿亮的眸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百里失笑趔趄了两步,才晃悠着走到了乐璇眼前,他自从看见了乐璇与佛王在房间之中的温存,便一直将自己泡在这酒坊之中,如今已经好几天了,他已经醉了又醒,醒了复醉好几次了,满脑子一片混沌。 乐璇微微叹气,她大概也猜得到百里失笑这宿醉的缘由,只是没想到还搭上了单纯的鬼瞳。 鬼瞳并未看见站在她身后的百里失笑,她只是躲在王妃的怀中嘤嘤地哭泣着,声音不甚大,却格外入心,连百里失笑听了,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的话,恐怕是彻底伤了她了。 乐璇并未开口,只是直视着百里失笑的眼睛,仿佛在等着他先开口。 百里失笑微微露出难色,才晃了晃已经喝得有些眩晕的头,伸手便拎起了鬼瞳的后衣领,一把拽进自己怀里,让她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臂弯之中,将手放在她的后脑上,略带着男人特有的哄女生的口吻开口:“好啦,别哭了,是我口不择言,喝多了么,别生气啊!” 鬼瞳便只是啜泣,也不开口。 “好了!我错了好不好?”百里失笑放低了声音,鬼瞳这种小丫头,应该最吃这一套才是啊! 乐璇微带着两分玩味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以百里失笑的个性,若是个完全不在乎的女子为他哭泣,他一定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以让他低声下气去哄的,至少是他在乎的朋友吧? 乐璇微微弯唇,看这两个人的架势,任是谁都会以为是情侣吵架了吧?也许鬼瞳的痴情已经开始有些许回报了,只是百里失笑一根筋地认准了他最初动情时的她,才会忽略了自己心底里满满滋长起来的小在乎。 乐璇回头,给了天鹤一个眼神,便不再跟两人身边站着,而是匆匆往十四的府邸赶去。 她一整天都没有在十四的府邸上出现,不知道玄凌珏会不会气疯了,今天,可是正月十五呢!乐璇故意从未提及过他生日的事情,仿佛她早已经将这个事情忘记了一般,甚至今日一早便出了府,打点了玉黎坊的事宜,在楚乔那儿逗留了很久了,又在百里失笑这儿略耽搁了片刻,如今已经是黄昏了才肯回来,不知道玄凌珏会怎样想? 乐璇微微浅笑着,但愿慧律他们已经将一切布置好了吧! 天鹤看着王妃的浅笑,便也跟着浅笑,世上便是一物降一物的,始终淡定平和的王爷遇上一个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的王妃,果然是有趣得很! 乐璇才进了大门,便见红帕一脸喜滋滋的模样看着她,不禁微微牵了牵嘴角:“都布置好了?” 红帕微微点头:“布置好了,不过王妃还是先去见见王爷吧!” 乐璇看着红帕眼中含笑的模样,不由得略微皱眉:“王爷怎么了?” 红帕指了指书房,乐的极灿烂:“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乐璇带了些许的好奇,到底是推开了书房的门,抬眼望去,便看见十几摞被裁剪得工工整整的宣纸,皆是信笺大小,摆的整整齐齐,粗略算一下,大概也会有上万张纸了,而玄凌珏仍旁若无人一般正耐着心思继续裁剪着,甚至精细到连头发丝的差距也要修建整齐。 乐璇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这是 乐璇整个人不由得笑开了,这是紧张的表现么?还是愤怒的?原来玄凌珏也会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啊?这是在拿宣纸撒起么? 玄凌珏听见自己身后一个欢笑的声音传来,不由得转头,便看见乐璇满眼了然的模样正笑瞪着他:“你干嘛?要办个书社么?” 玄凌珏双唇抿得极紧,并未解释。 乐璇便更加玩味地去瞧玄凌珏略带着游离的眼眸:“你在吃醋?” “我没”玄凌珏抬眼,眼神里是满满的死不认账,“你去跟楚乔道歉,还是我提议的,我怎么会吃醋!” “那你跟这些宣纸过不去是为了什么呀?”乐璇笑的极开心,仿佛抓住了玄凌珏的把柄。 “我不知道。”玄凌珏不想骗乐璇,可他又实在难以启齿,他只要一闲下来,便会幻想着乐璇与楚乔大婚的场景,他始终是不敢让自己有一瞬间的停歇。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乐璇随手拿起一张:“这下好了,我们这一辈子的信纸都有着落了!可是有人用这种熟宣写信的么?”乐璇仍憋不住满心的开心,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带着孩子气的玄凌珏格外有趣。 玄凌珏抿紧了唇,半晌才开口:“你今天在楚乔那聊了一天?” 乐璇勾唇:“不是你让我去的?怎么,我跟他唠得太久了?” “没有,”玄凌珏慌答话,“我只是随便问问。” “走吧,十四回来了,说是要跟我们一起过团圆夜呢!”乐璇的眼神清澈,仿佛没有半分杂质。 玄凌珏抿唇:“就只是团圆夜?” “还应该有什么吗?”乐璇的眼睛闪了闪,露出一副极好奇的神情。 玄凌珏的神色霎时黯淡:“没什么,走吧。”玄凌珏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牵起了乐璇的手,大踏步往往日吃饭的东阁走去。 乐璇被玄凌珏牵着,始终小跑着跟随着,见他僵直的脊背,不由得笑的极狡黠。 玄凌珏推开了东阁的房门,才迈进房间,掌中乐璇的手便嗖地被抽了出来,猛地推了他一把,便听见门哐当关紧的声音。 玄凌珏不由得眉头皱紧,这是要干什么? 玄凌珏抬眼,便看见了整个东阁被布置得格外璀璨,墙壁上吊着几个臂粗的红烛,格外明亮,一个长长的台子被小小的烛台团团围住,映出一个极璀璨的红毯台子,台子头上,粉紫色的幔帐一路绵延着,仿佛是用纱堆出的海洋。 玄凌珏不由得看得有两分愣住了,这不就是他们每日吃饭的房间么,这是何时布置成的? 忽而传来一声锣鼓,玄凌珏抬眼,便见台子的尽头两侧走出两股穿着一致的红衣女子,各个笑颜如花,姿势妖娆地站成一道人墙,玄凌珏这才发现,这台子的尽头正好是这东阁不常用的侧门。随着古筝一声叮咛,便刷拉地开出一道缝隙,乐璇一身戏服,缓步走上了舞台的最前端,一开口,便是如银铃一般的喜庆声音: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 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 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祝福你生日有好事来 盼望你得鸿运 年年体魄康健 岁岁都有欢欣 恭喜你多高兴 欢笑同贺你 与寿星你一起饮番杯 吉星高照一世好福气!” 后面的两排女子也边唱边跳,但仍遮不住乐璇清澈婉转的歌喉。 玄凌珏看得竟有两分痴了,红衣映照下的乐璇比往日都美,好像是刚刚才从天上赶下来的仙子,让他满心动容。歌他虽然未听过,但乐璇的声音却如同泉水一般,直润进他心底。 乐璇并未与身后的伴舞一同跳舞,只是站在原地唱完了一首歌,声音才落,便见两排的舞者又一次如人墙一般将他团团围住,许久都不曾再散开。 玄凌珏便含着满眼的笑意,静静地等待。 玄凌珏这才觉得,仿佛等待也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又是“铮”地一声,所有的舞者便如同洪水倾泻一般,刷拉拉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舞台中央的一个纯洁无暇的身影,乐璇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短纱裙,是芭蕾舞演员才有的装束,露出自己纤细的香肩和修长的双腿,这是她专门做的一套舞蹈服,就是为了在生日当天,穿给玄凌珏看。 乐璇清浅一笑:“怎么样,好看么?” 玄凌珏的眼睛已经无法从乐璇身上错开,他究竟是积了多少阴德,才能遇见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 乐璇微微向屏风后吩咐:“开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威胁 章节名:第59章 威胁 一阵清脆响亮的琵琶声传来,琵琶声流畅婉转,却分明是玄凌珏从未听过的曲子。玄凌珏抬眼瞧着乐璇,便见她蓦地抬起了脚尖,舒展着身体,如一只美丽的天鹅一般舞动。 乐璇竟以那流水般连贯的琵琶曲为乐,跳了一曲极优美的天鹅湖。 乐璇如晨曦中轻盈的日光一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越到玄凌珏眼前,转了几圈,方伸手勾住玄凌珏的脖颈,在那琵琶的最后一个尾音响起的同时,给了玄凌珏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乐璇乌黑的瞳仁里,依稀还可以反射出玄凌珏早已涨红的面容。玄凌珏的眼神晃动了片刻,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许久,方抽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摘下未在乐璇身上:“到底是冬日,小心着凉。” 他再动情,也不能让乐璇生了病才是。 乐璇勾起一抹浅笑,看着玄凌珏的模样,那略带着迷离的眼,那早已烧红的耳朵,还有那僵直得几乎不敢动弹的身姿,分明已经是欲火中烧了,却没有直接将她扑到,而是理智地去在乎她是否会着凉。 这种体贴入微的男人,叫她如何不爱他。 当然,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他的理智! 乐璇浅笑着,一手勾起玄凌珏的腰带,便领着从后门走入了一间耳房,耳房中红烛摇曳,炭火正浓,地脚的兽脚香炉中燃着清淡的香,显然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 玄凌珏见这暧昧的场景,便不由得勾唇:“今日,你倒格外主动。” “因为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便是我自己!”乐璇伸手勾住玄凌珏的脖子,肩上的斗篷便滑落在地,露出她丝滑的香肩,让玄凌珏不由得喉结一滞。 遇见这个叫乐璇的女人,他的理智,永远不敌他内心的渴望来的真实和强烈。 一夜的旖旎情浓,让守在门外的慧通都不由得红了脸庞。 纵横子的药物是极奏效的,染病的人逐渐死去,留下的便都是健康的百姓了。十四将所有病死的尸体都在西南角焚化了,又挨家挨户地搜寻病人、发放鼠药和食醋,一直折腾了将近十天,封了近一个月的驼城终于在正月二十五的时候决定开城,允许来往行人出入。 一旦可以放行,玄凌珏一行人就再也没有逗留下来的道理。 反而是芷兰,不能跟他们一同回萧山。 “为什么?人家刚刚经历过大难不死,还想回去找十二好好聊一聊的!”芷兰撇着嘴,当初驼城被封的时候乐璇特意用飞鸽传书将十二安稳在了萧山,如今已经解封了,她若不回去,十二就真的要抓狂了吧? “如今父皇在萧山。”玄凌珏的语气平静却笃定,“父皇还不知你仍逗留在天朝的事儿,当初父皇听说了你与姨母被偷偷劫走的时候便去灵山渡口追缉过,亲眼见着姨母领着‘你’上了东迢国的船才撤退的。当初找了个小姑娘假扮成你的模样,便是不想让父皇知道你仍在天朝。”玄凌珏抿了抿唇,当初将芷兰放在北疆的时候,他便让几个暗夜骑在士兵中打点过,最后愣是造出了个小三来,才算是把芷兰的身份给坐实了。 所以经历了这么一仗,除了四皇子,几乎没人知道芷兰在北疆。 而四皇子,则恰恰是个不爱多嘴的人,芷兰对他而言如同空气一般,断是不会在皇帝面前提及她的。 可如今芷兰若是跟着他们一同回了萧山,恐怕父皇仍会拿芷兰来要挟十二。 “可是我”芷兰嘟唇,她只是想要瞧瞧七嫂在平日里是如何处理事件的,可谁知道遇上了这诡异的鼠疫,好不容易开了城门居然又不带她走,这来来回回一个多月的时间,十二一定气死她了! 十四轻轻拍了拍芷兰的肩膀:“你放心,十二哥来接你以前,我会保护好你的!”十四的脸上带着爽朗却自恃的笑容,在他的驼城,他还没有保护不了的人。 芷兰的嘴却反而嘟得更高:“也不知道是谁从小到大就能刁难我们家十二!现在知道悔改了,也得问问我乐不乐意啊!”芷兰毫不留情地白了十四一眼,从她认识十二开始,这个十四皇子就没停止过对十二的百般刁难,也就是十二对他仍怀了两分愧疚,才没有允许她好好地反击一下。 乐璇却浅笑:“那芷兰,算我给你个任务,在十二回来接你以前,好好地报复一下十四好不好?” 芷兰的大眼睛忽闪了半天,才骨碌碌地转出一抹笑意来,:“好吧,成交!”这个建议貌似不错,给她找了个足够她解闷的营生! 十四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芷兰这丫头鬼点子不少,但都不十分强硬,大不了也不过就是往他茶杯里放点盐、给他的被子上洒点水这种小伎俩,既然她喜欢,那他便当是哄哄孩子,也无妨。 将一切安置妥当,玄凌珏便吩咐下去,两个时辰后出发。 “王妃,”鬼瞳低声在乐璇身后禀报,“薛贺薛涛兄弟俩在门外跪着,说是想见见王妃。” 乐璇眨了眨眼:“好,让他们到外厅等我吧。” 乐璇微微叹了气,的确是该见见他们的,鼠疫这一段时间,玉黎庄上上下下基本上都四散了,他们兄弟二人却始终守着玉黎庄,与李掌柜一同,保证了玉黎庄存货的安全。 乐璇走进外厅的时候,便看见薛贺兄弟二人都搓着手在厅中央站着,仿佛十分紧张的模样,乐璇才勾起笑意,便见二人蓦地跪地:“草民二人,多谢王妃不怪罪!” 乐璇一副了然的笑:“你们俩良心未泯,我就权当是把钱借给你们便是了,反正你们不是已经在还了!”不过就是按揭贷款么! “不过,”乐璇的话锋一转,“你们若需要钱,找李掌柜去借就好,立个字据,此事也没那么复杂。如今你们这么一闹,反而是把自己都给耽误了!” 薛贺是掌管账目的,最知道账房先生需要有怎样的道德才可以胜任,不由得将头磕得极响:“王妃,是草民一时让猪油懵了心,才会做出这等恬不知耻的事情,草民没脸见您啊!” “不是哥哥一个人的责任,我也有错,是我的错!” 乐璇勾唇:“我若是想责罚你们,就把你们直接送去官府了,何必还在这儿见你们?你们兄弟二人先起来,我倒是真有几句话需要吩咐你们的!” 薛贺薛涛都王妃的正色震慑了,双双搀扶着起身,满脸坚定地看着王妃,王妃肯给他们兄弟二人悔改的机会,他们便必定要生死跟随她的。 “李掌柜对锦缎的了解很高人一等,但在经营和账务上,都是个不太灵光的人,你们在驼城要好好地将这玉黎庄做大做强,千万记得,玉黎庄赚的永远是西陵国的钱,赚多少,都不嫌多!还有,过几日去把云锦庄给兼并了吧,我看那庄子不错,看看多少钱合适你们与李掌柜定便是。”乐璇的眼神笃定,“还有一样,我这个人没那么善良,你们第一次,我暂且姑息了,若再有任何偷鸡摸狗的行为,我会新仇旧恨一起算的,你们应该不用怀疑我的手段!” 薛贺兄弟二人皆诚惶诚恐地叩拜:“定谨遵王妃吩咐!” 乐璇并未纠结在这兄弟二人身上,他们到底是良心未泯的人,经过如此担惊受怕的一段,又给了他们浪子回头的机会,他们便不会再轻易犯错了。 浪子若回头,便比那始终庸碌的人更加忠诚。 乐璇从外厅出来,却不见了玄凌珏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皱眉,不是说要出发了,怎么他反而消失了? 眼眸略低沉了片刻,乐璇便不由得叹气。 “王妃,还是没找到王爷!”茗燃也皱眉,连慧律跟慧通都在,王爷能去哪儿呢? “不用找了,到时间他就会回来了。吩咐下去,赶快将咱们的东西都收拾好,别有什么遗漏!”乐璇叹气,这个驼城若还有一样是可以引起玄凌珏兴趣的,那便必定是楚乔了。 云锦庄院内偌大的天井内,竟没有任何一个小厮敢停留,玄凌珏与楚乔相对而立,仿佛搅动着空气都带着凝重的气压。 “佛王亲自前来,不知有何指示?”楚乔咬着牙,却牵出一抹笑意来。 “那圣旨,在你这里?”玄凌珏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如同一尊雕像般,声音也一样,如耳边刮过的寒风。 “在又怎样?你以为我会给你?”楚乔眼里流露着浓浓的不屑,佛王在西陵国就算再权威,恐怕也不至于让他诚惶诚恐地唯命是从吧? 玄凌珏却平静摇头:“我只是来告诉你,轻易别拿出来用,也许有一天,可以救乐璇一命。”虽然玄凌珏不愿如此想,但不得不说,若他有一日落败了,至少楚乔可以凭借着这张圣旨,从虎头铡下将乐璇救下来。 楚乔皱眉:“我凭什么听你的?”虽然玄凌珏的话他也不反对,可听见玄凌珏如此说,他还是潜意识地在抵触,现在是玄凌珏已经可以居高临下地命令他了么? 玄凌珏黝黑的瞳仁中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他真的不是想要威胁楚乔才来的,可这个楚乔可真是不太配合。 “若我的支持对你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力量的话便凭我手中有你的罪证吧,”玄凌珏的语气仍是淡淡,仿佛手中那楚乔的把柄对他而言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事情一般,轻声道,“你趁着褚哲在西陵国的名声低下之时给褚汉达下了重毒,不过是想赶快取而代之,趁着褚哲如今不得势,便直接闹个政变。从证词到证人到证物,我这儿都有。楚乔,我这样说,你仍不肯与我协议么?” 楚乔不由得咬紧牙关,这个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玄凌珏到底都知道些什么?看他的眼神,竟仿佛对他会给父皇投毒的事情毫不惊讶,他在外的名声,并不是个会弑父的形象啊! 该不会连他的身世也楚乔骤然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乐璇的身世?” 玄凌珏并不隐瞒,只是轻轻点头:“是,我知道,你的我也知道。” 楚乔不由得退后了两步,西陵国是个人人信奉佛教的人,而又恰恰相信佛王,若是玄凌珏在西陵国宣称他是异界转世而来,恐怕全国的人都会对他嫌弃几分吧?别说是获得皇位了,恐怕在西陵国活下都会很难。 楚乔满眼怒火地瞪着玄凌珏,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一旦产生,便要伴随他后半生!而眼前这个玄凌珏,却仿佛是置身事外的闲云野鹤一般,仿佛僵住的神色丝毫没有一丝改变。 玄凌珏对楚乔仇视的目光置若罔闻,只是继续平淡开口:“所以,你手中的圣旨不要轻易拿出来用。”玄凌珏的深邃的眼眸这才真真正正地看了楚乔一眼,那眼神里特有的威严,让楚乔也不由得退后了半步,略迟疑了片刻,还不等他开口,玄凌珏便已经转身,负着双手离开了。 楚乔胸中的怒火不由得喷薄而出,这个玄凌珏,分明是认准了他不会跟自己对着干! 拳头被楚乔攥得咯咯作响,若不是他发现连父皇都对这个佛王格外关照的话,他才不会这么几次三番地低声下气去求他!可如今他才刚刚松了口,他便已经有了最脆弱的软肋被他挟持着。 他除了妥协,竟没有别的法子! 玄凌珏在他规定的时刻刚好回到十四府上,抬眼,便看见了乐璇一脸的了然。 玄凌珏的面色有两分缓和:“等多久了?” 乐璇也浅笑:“没有很久啊,你不是回来的挺及时!”既然玄凌珏执意要让楚乔成为她的避风港,她也没什么立场反对,毕竟他是在保护她,虽然这种保护,她从来都不需要。 玄凌珏的浅笑还未来得及漾开,便见一个如箭一般迅速的身影直直地奔到乐璇身上:“乐璇,人家不要你走了啦!不要走啦,人家会想你的!呜呜呜” 百里失歌如一个才学会爬树的小熊猫,紧紧地搂着乐璇的腰,嚎啕大哭的如同天塌了一般,就差坐在地上抱住大腿了。 乐璇低头瞧了瞧这个哭得鼻涕眼泪都往自己身上抹的百里失歌,不由得微微扬眉:“我说失歌啊,你当着我自己的相公,抱着我这个有夫之妇不放,是不是有点” “人家不管了啦!”百里失歌一扭达,丝毫没有放开乐璇的意思,“你这次回来就奔着鼠疫使劲,都没时间陪人家,人家要跟你一起逛街、一起吃好吃的、一起试漂亮衣服、一起反正不要走了啦!” 乐璇浅笑,伸手去拍百里失歌的头:“芷兰在啊,你让她陪你就好了!” “谁要她那种小丫头片子陪啊!”百里失歌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人揪着头发从乐璇的身上彻底给扒了下来,乐璇顺着那纤细的手腕一路望过去,才看见芷兰掐着腰的样子:“百里失歌,你说谁小丫头片子?我今天要不揍得你心服口服,你就不知道公主俩字怎么写!” 芷兰与百里失歌一路大闹着便跑远了,乐璇的嘴角便已经不由自主地挂满了笑意,芷兰与百里失歌都是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孩子,有着专属于他们的小童真。 乐璇回头向玄凌珏的方向望过去,他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温柔:“以后川川和月月长大了,便会如此欢笑吧?” 乐璇心中微滞,她这个母亲做的有多么不够格,可以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居然这么少,如今居然就又是近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在萧山过的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乐璇的归心似箭,玄凌珏等人这一路行得格外缓慢,乐璇竟觉得好像已经走过了一般,才算是在四天后的晌午抵达了萧山,这满山遍野的黄色旗帜让玄凌珏与乐璇不由得眉头紧皱,她们竟忘了,明日便是二月二了啊! 皇帝必定是在萧山别院无疑了! 半山腰的驿站亭中,玄凌珏不由得抿紧了唇瞧着乐璇,眼神里满满的忧虑:“恐怕父皇会迁怒于你,千万要小心应对!” 乐璇微微浅笑:“放心,父皇原本不就是希望我勾引你的么!他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走吧!” 才要向上继续前行,便见十二一个人急匆匆奔了过来,放眼望了一圈,剑眉不由得皱的更紧:“七哥七嫂,芷兰” “她没事!”乐璇连忙答话,“怕她再被父皇掳走,才会放在十四府上,等皇上走了,你去驼城接他就好。” 十二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却仍皱着,他与芷兰到底何时才能如七哥七嫂一般,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处呢?他始终不懂,元锦皇后究竟在忌惮着什么呢? 略迟疑了片刻,十二才换上了一副正式又谨慎的神色:“赶快上山吧,父皇等着你们呢!七嫂,父皇好像很不开心,想要找你谈谈,你先想好要说什么!” 乐璇的脸上却是很平和的笑:“想好了,父皇就会听我说么?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行人一路行至了萧山别院,玄策已经正襟危坐在大殿正中,脸色十分不好,不置一言地看着几个人恭敬地请了安,玄策才冷冷开口:“乐萱留下,其他人都跪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重审 章节名:第60章 重审 萧山别院的大殿不同于皇宫,并不十分宽敞华丽,乐璇立在大殿正中,距离皇帝也才不足一丈,乐璇几乎是可以看得见他眼角的皱纹。虽然乐璇才只有两三月没有见到皇帝,却总觉得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玄策竟有些玩味,乐萱如此坦然地瞧着他,是从内心里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么? 玄策的嘴角略向下抽动了片刻,才冷冷开口:“丫头,如今天下皆传闻,佛王为了你准备还俗,你如何看?” 乐璇的眼神竟没有片刻游移,坦然开口:“佛王确有还俗之意,只是仍有些犹豫而已。” “哦?”玄策的眼睛略眯了眯,对她所呈现出的泰然自若起了兴趣,手捋着胡子打量起她来,“你劝说他还俗?” “是。”乐璇应了,“既然已经娶妻,便注定做不了这超然脱俗的王爷,何必自欺欺人。” “混账!”玄策猛地一拍桌子,“这等事情,何时由得你来做主了?朕叫你盯着老七才将你嫁与他,你不是真的不知好歹到将自己当王妃了吧!” 乐璇微微抿唇,这话说的还真是直白,丝毫没有要给她留余地的意思,乐璇的红唇微微抿了抿,却旋即勾出一抹笑意:“可是父皇,儿媳以为这就是在帮您看着他呀!若他一直做那个低调的和尚,您不是永远也没办法了解他的心思么?将他置于权利之中,您才能看得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夺取权利啊?躲避与无视,可不是一个概念呢!” 玄策的眉头皱紧:“你的意思,是要朕试他一试?” 乐璇点头:“父皇,若面对唾手可得的利益仍不动心,才是真的看开了的,否则一味地躲避权利,不等于他没有这个心思。您说儿媳说的应该还有那么一两分道理吧?”乐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装满了真诚,仿佛她真的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 玄策的嘴角又向下牵了牵:“朕怎么相信你不是自己要争权夺利?” 乐璇却扯出一抹笑意:“儿媳是商人,不是政客。我只需要钱,对于权势,儿媳从不上心的,否则乖乖待在乐府做三小姐就好,何必鼓捣出这么些个小商号来?” 玄策眼睛微微沉了沉:“最好如此!你最好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跪安吧!” 乐璇便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开。 梁喜见万岁爷的眼神里充满了晦暗,方才试探着开口:“万岁爷不相信王妃,为何放她离开?” “朕倒是想要瞧瞧,这个小丫头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雨,朕手里的王朝,可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搅动的!”玄策抿了唇,若是就此打压了这个乐萱,他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她酝酿了怎样一个局,而且她身后的乐仲,会在这个局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乐璇从容从大殿中走出,便看见十二探究的眼神:“父皇没有罚你?” 乐璇浅笑:“为何非要罚我?他还等着我做跳梁小丑呢!”乐璇的嘴角有着一抹冷静却讥讽的笑意,皇帝分明是在等她出后招,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乐璇将她与皇上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给玄凌珏,玄凌珏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乐璇这样做,还不是将她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玄凌珏不由得抿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父皇没那么好骗。” “我当然知道啊!”乐璇点头,眼睛里也有着几分凝重,“我不会表现出任何一丝对权势的欲望,你也要如此。也许你还俗后的第一件事,还是该将你母后的案子翻上来才是。” 玄凌珏凝视着乐璇的眼睛,看着她继续开口:“当然不是让你去查,而是让你去请父皇查,一来这是你重亲情轻权势的表现,二来也是你挑拨皇后和乐仲的好途径。” 夜色渐浓,玄凌珏眼中仿佛也藏了一整片深邃的天空,隐藏着连乐璇也无法完全参透的秘密。 天还未大亮,祭祖的队伍便已经从萧山别院出发了,因为此次是皇帝亲自祭祖,所以仪仗比以往更加隆重,无论是祭祀的牺牲还是诵经的僧侣,都是上次乐璇所见的三四倍,浩浩荡荡四五百人一路往山顶而去,乐璇只是抿唇地望着一行人远远地离去,重重地叹气。 今年的萧山雪特别的大,三两天便要下一场,往年二月已经有了些许春意,而今年二月二的萧山分明还是浓厚的严冬寒意。厚重的雪地上,玄凌珏仍是赤着脚踩在那仍有两分松软的雪中,脸色平静得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丝毫不见难色。走在前方的玄策都忍不住回头望了望他,这十六年,他都是这么与其他僧侣一般赤着脚行到祖祠的么? 因为祖祠离玉潭很近,祭祖仪式结束了以后,玄策便不由自主地往玉潭走去,当年元荷是极喜欢在玉潭游玩的,她总说这玉潭中一定藏着个会吐出碧水的仙子,才能让这一汪湖水流了千年而不竭。 如今,她便留在这玉潭中做那个吐碧水的仙子了吧? 玄策望着湖水对岸,十六年前的元荷就是在那里身着一袭红衣跌落进湖水之中的,他派人打捞了整整半年却毫无进展,仿佛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样。 似乎只是一个恍惚,玄策竟在对岸又一次看见了当年那个红衣的元荷,如同烈日下绽放的红梅一般朝他招手,旋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玄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回头去望向梁喜:“只有朕瞧见了么?” 梁喜微微皱眉:“万岁爷瞧见了什么?” 玄策的胸膛仍慌乱地起伏着,真的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么?玄策不禁回头去找玄凌珏:“老七,老七!” 玄凌珏双手合十走到他面前:“父皇。” “你可曾曾在那岸边,见过你母后!”玄策甚至是咽了咽口水,才敢紧张地开口。 玄凌珏微微望了望母后投湖的对岸,眼神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晦暗:“父皇竟记得。儿臣不止一次梦见过母后哭诉,十六年了,您从来没来过萧山,看过她一眼。儿臣不知父皇见到了什么,若是真的见到了,怕是母后想见您了吧!”玄凌珏的眼眸略微低垂,他让百里失笑扮成母后的模样在对岸一闪而过,因为他轻功足够好,若不是盯着那湖对岸看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玄凌珏是不是该庆幸父皇对母后仍有旧情未忘? 十六年,玄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以为他的元荷回来了,以为可以与她度过以后的每一个晨昏。可梦醒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玄策不由得略带了亏欠地开口:“你梦里母后,还说了什么?” 玄凌珏的眼眸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儿臣不敢说些无稽之谈,只是觉得母后死的蹊跷至极,若父皇有心,便去那对岸问问母后吧!”玄凌珏的话分明是在说,他梦中的母后不止一次地诉说着她死得多么冤枉,劝皇帝再去查一查。 “梁喜,”玄策吩咐着,“去安排船只,朕要去那对岸瞧瞧!” 湖边的渡口只有一条木质的小船,实在无法让太多人一同渡湖,玄策仿佛也并没有想带太多人过去,只是携了玄凌珏,在梁喜和小顺子的保护下驶向了对岸。 对岸鲜有人烟,雪也格外的厚,竟几乎可以没到小腿,玄策低头看了看玄凌珏赤裸的双脚和半露在外的肩头,不由得叹气,这祭祖的事情,还真是个磨砺心志的事情。 “万岁爷,恕小顺子直言,”小顺子轻声开口,“这儿都是雪,有什么好看的呢?” 玄策重重叹气:“是啊,大雪将真相都盖住了,能看见什么呢?” 玄凌珏却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父皇,想看见母后,永远不该是用眼睛啊!我分明就听见了母后的淡淡啜泣声。” 玄策竟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十六年了,提及元荷的死,仍旧会让他格外心悸,仿佛是要将他的全世界夺走一般。玄策慌乱中竟望向一旁的荒山,因为立陡,岩石上之后褶皱的部分才沾染了雪,而那雪竟好巧不巧地连成了一个斗大的“冤”字,让玄策不禁错不开眼睛。 人可以控制人,却控制不了雪。 玄凌珏似乎是在父皇凝视着这里以后才发现了这陡石的,不由得蓦地跪地:“父皇,这话我憋了十六年,请父皇彻查当年母后自尽一案,若当年的父皇是怕被感情污盖了理智,如今,该是可以理智查处了吧?父皇,儿臣不想再做那逼死母后的替罪羊!”玄凌珏跪在雪地之中,眼神却带着执拗的郑重。 玄策的眼神略深沉了片刻,才冷冷开口:“就为这,你才卯足了劲要还俗?今日便当着你母后的面儿,跟朕说说,还了俗,你都要做些什么?” 玄凌珏微微低垂了眼眸,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玄策对他要还俗一事充满了忌惮。 “儿臣动了凡心,无颜再做佛祖的弟子,才想回落红尘,等母后的案子了结了,便褪去这一身责任,与王妃携手同游天下就好。”玄凌珏的眼睛深邃得几乎可以化出墨色来,可就是这深邃的目光,却让人出奇地信服。 “乐萱那丫头,竟得了你玄凌珏的心?”玄策不由得扬眉,是他太小瞧了那个丫头么? “萱儿说当初是父皇让儿臣修练密宗的,可惜了儿臣心性不够,到底是在修炼时动了那情欲,再去瞧萱儿时,便如散着光芒的仙子,让儿臣心动不已。”玄凌珏虽然用的是“萱儿”这个称呼,想到的却都是乐璇那如花般美丽绽放的模样,脸上的神色便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连梁喜都不禁吃惊地看着他,佛王这般疏离的人脸上,也会出现如此柔情的神情?! 玄策也眯了眯眼打量着玄凌珏的神情,他竟如此心性不定,是不是也意味着,若他有一天忽然对权利有了觊觎,他就也会夺取他身下的龙椅呢? 玄策不由得深深叹气,伸手便给了玄凌珏一巴掌:“臭小子,朕等了你十六年,你竟为了一个女人才开窍,朕养你这个儿子,难道是为了让你去大千世界乱蹦的!若要还俗,便给朕接管一项政事,否则免谈!”也许乐萱说的不错,只有将权利交给了他,才会真的知道他会不会动心。 就如同对送给他的乐萱一样动心。 玄凌珏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父皇,儿臣不是” “起驾回宫,朕说的,没有回旋余地!”玄策并没有给玄凌珏答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站在这片土地,他仿佛真的听见了元荷的抽泣声,让他不寒而栗。 玄凌珏这才从雪地中站起,凝重地用手将膝盖上的雪拍打干净。没人瞧见他眼底里的了然,仿佛一早便想到了父皇的所有反应,他不会直接反对,但总会抬出一个悖论来让玄凌珏无法选择。若是他同意入朝为官,便要被世人说他十六年的虚情假意,若他不入朝为官,那么他便无法还俗。 想要找到一个中间点,便是他可以立足生存的法宝。 玄凌珏微微叹气,为何他与父皇之间,永远要是这种互相算计、互相敌对、互相忌惮的关系呢? 一直到夕阳时分,乐璇才见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山上走下,看梁喜的表情,她昨天布置了一晚上的杰作似乎是已经被皇上瞧见了,他们父子都是面不改色的主儿,可他们身后的梁喜可不是,满脸都是想不通,看来是对她那个冤字充满了好奇。 不过是用水写了字,在没有结成冰前不断地将雪花扇到墙面上而已,经过了一夜的凝结,便已经看不见当时的冰渍了。 玄策经过乐萱身边时,仍不忘侧眼瞧了她一眼,这个女子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控制,该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置她了,可瞧老七的模样该是真的对她动了心的,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除去了她,不知道玄凌珏会不会忽然转性,反而对政事上了心,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玄策打量的眼神让玄凌珏不禁提防起来,父皇要对乐璇不利? 所有人都安顿了,玄凌珏方从后面将乐璇抱紧:“今日父皇瞧你的眼神实在让人心惊,你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乐璇反而浅笑:“你看不出皇上那犹豫的眼神是在苦恼如何处置我吗?如今他已经认定了你喜欢我,反而会忌惮,我若死了,你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他。所以,只要你还爱我,他就不敢轻易动你。”乐璇的眼睛灿亮,没有任何忧虑。 “对了,”似乎是忽而想起了什么,乐璇忽然换了神色,“母后她今日来过。” 玄凌珏皱眉:“今日?” 乐璇点头,从袖中掏出信笺来:“还送来了这个,说是也许你用得到。” 玄凌珏展开了信笺,这信笺分明已经有些年头了,纸张都变得有些脆弱纤薄,而那上面分明是母后的笔迹: “达兄: 见信如唔。信件皆以收悉,只因天朝如今局势不定,实在找不出给兄寄信的机会,久未联系,请兄莫怪。清君侧之事已完成大半,还要感谢达兄仗义相助,才让策的军队所向披靡,相信大功告成指日可待也。待到那时,必让珏儿亲自谢你。 策如今身体康健,多亏了达兄的秘传配方,只是达兄不肯将这事说给策听,妹隐瞒得好苦,达兄这是教唆他人妄语,达兄所信奉的佛法中竟也有这一条么? 最近有一桩怪事想说来与达兄听听,前锋左将军乐仲竟送了家妹几株迅速开花的植株,无论何时,只要残花一落,必在两个时辰内再结新苞,着实有趣,还想请教达兄可知此花何名。 达兄注意身体,天气转寒,西陵早冬,切莫贪凉生病,妹遥祝达兄身体安康。 少沣十四年九月书于闽江口 元荷” 乐璇抿唇看着玄凌珏的神色,这封信之前她瞧过了,似乎是母后多年来便有与这个“达兄”来往书信的习惯,特意将这封信挑出来,不过是因为这封信中提及了一种可以迅速开花的植物,乐璇趁着无事,去问过了弘虚大师,因为不知道植株的颜色,无法完全判断,但这等奇异的生物并不多,最出名的只有两种,都是毒花,一种是引人幻觉的孟丽草,一种是苗疆用了制毒的千幻花。 玄凌珏抿唇,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张纸,居然就可以解决他如今面对的所有难题。一是可以将逼死母后的矛头指向乐仲,二是解释了为何他要如此慌乱地跑到西陵国的皇宫之中去。 母后,仍是最心疼他的人! 玄凌珏却又皱了眉头,这个“达兄”显然是西陵国的皇帝褚汉达了,可是父皇知道当年的母后曾与褚汉达长时间通信么?若他这么贸然将信笺拿出来,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地惹怒了父皇? 乐璇大概看得出玄凌珏的担忧,微微沉思了片刻才开口:“既然母后将这个信交到你手里了,必定是要你去用它达成你自己的目的的,你若畏首畏尾,反而辜负了母后的一片好心呐!”乐璇始终觉得其实父皇一定是知道母后与西陵国皇帝通信之事的,那可是他每日睡在枕边的妻子,他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呢? 但这只是乐璇的第六感,没有太多的依据。 隔了两三天,玄凌珏才将信呈给了皇帝,乐璇也不知道当日的玄策究竟有怎样的表现,因为还不等玄策对此事发作,便有人匆匆赶到萧山别院来通禀:“万岁爷,江南连降十日暴雨,多处河套被淹,灾民无处栖身,便蜂拥往北而来,监国等人不敢擅自做主,还请万岁爷速速回宫!” 乐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萧山别苑都已然是一副忙乱的模样,所有人都在整理行囊,因为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返程回京,浩浩荡荡三四百人的大队伍,居然要求在半天时间内整理好全部,明日一早便要回京。 而玄凌珏这一次,便要跟着皇帝回京,听万岁爷字里行间的意思,似乎是要将此次洪灾的安顿之事,交由玄凌珏来负责。 乐璇便不由的抿唇,赈灾之事,向来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计,无论怎么努力,总会有人说你的不是,就如同驼城中的她一样。 不过纵横子居然到底是算准了的,他说今年江南会有洪涝灾害,居然才进了二月便成真了,要是以往,二月可不是个会下大暴雨的时节。 她那大片大片的茶山,该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了,若是她做的够好,也许就可以垄断全国的茶叶市场了! 队伍越大,行进的速度便越缓慢,玄凌珏当时从弯月湖绕过,也不过用了十五天左右的时间,而这一行人居然直行便用了差不多十二三天才抵达京城,一进京城,皇帝便抛下了玄凌珏等人,径直回到了皇宫之中处理政事,乐璇便跟着玄凌珏回到了久违的王府。 舟车劳累,川川和月月也有些吃不消的表现,明明已经有咿呀学语的态势,却因为太过劳累而不肯开口,乐璇叹气,做她的儿女,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孽的! 就在全世界都沉浸在洪涝的灾害之时,另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播全国,皇帝下旨,准许佛王玄凌珏还俗,仍保留其佛王的封号,掌管全国的赈灾事宜。 此消息一出,便使得全国一片哗然,开心的、质疑的、忿恨的、冷笑的林林总总什么样的反应都有,一时间这消息甚嚣直上,竟盖过了洪涝灾害的恐惧。人民在面对父子之争的时候,好奇心总是高过对天灾的。 晨曦之中,乐璇与玄凌珏双双立在城中四方楼的最顶层,俯瞰着整个京城渐渐苏醒的场景。乐璇牵起玄凌珏的手,冲着他清浅却笃定的浅笑:“无论前路仍有多少困境,我会以妻子的身份,与你一同面对,执子之手同患难,敢叫日月换新天!” 啦啦啦,截止到这里,第二卷就已经写完了,不得不说,其实第二卷里还是有挺多小压抑的地方,前路仿佛一片黑暗,只有乐璇与玄凌珏摸索着前行,腹背受敌,前狼后虎的,这黑暗的一页便彻底翻过去了,且看我们男女主怎么绝地反击吧! 想看渣爹渣后被虐么?想看那些不坏好心的人都是怎么死的么?想看俩萌宝长大了以后怎么欢腾么?不要走开,接下来更精彩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章 姐妹 章节名:第1章 姐妹 因为京城地处偏南,与江南所隔也不过一条江水而已,如今江南的洪水泛滥,京城也难免遭些殃及,且不说有多少灾民蜂拥而至,便是那连天的阴雨,也叫人苦不堪言。 许是人在阴雨天气时心情也会格外阴郁,乐璇便立在回廊之中瞧着这不肯停歇的雨幕,重重地叹气。 只有乐璇可以体会得到,这赈灾的任务安在玄凌珏身上,是个多么艰巨的任务,她曾多次查看过天朝的账目,看起来是个繁荣昌盛的躯壳,却早已经外强中干,真的要让国库拿出万万两银子去赈灾,恐怕到了农耕时候便要捉襟见肘了。毕竟到了那时候,可有许多费用要支出的。 整整一个二月,京城便笼罩在这样一种潮湿又阴冷的环境下,玄凌珏却始终将自己忙碌成一个陀螺一般,一刻都不得清闲。与其说他在想办法赈灾,倒不如说他在想办法集资,皇上只给了他三百万两的赈灾款,面对着江南五个郡将近千万人的灾民,这点赈灾款连买他们的口粮都不够。 若拿不出钱来,所有的设想都永远只能是设想。 乐璇手中的银子也并不十分宽裕,因为当初为了帮十二抵御林海国,她便已经花了一大笔银子,又买了不少茶山,她如今手中可以流转的资金,绝对不足以抵御这千万灾民。 乐璇皱眉,朝堂上众多人都在等着玄凌珏出丑,她绝不可以袖手旁观! 百里失笑见她的模样,不由得冷哼:“用钱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么?我甄家把钱都给你偷出来不就得了,多大个事儿!”百里失笑微微撇嘴,那甄家是整个天朝的大银号,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算过分,反正是个为富不仁的家族,在大难临头之时让他们放放血也没什么不是。 乐璇无奈摇头:“甄家失窃,紧接着我们就有了银子,傻子也会知道是我们偷的好么?” 百里失笑却极不以为然地冷笑:“知道又怎样,我百里失笑向来是以邪教自居的,偷他几个钱算什么,灭了他们的门他们不是也只能乖乖受着?” “可他们会将这笔账算在珏身上,珏才刚刚回朝,便要带上一个指使他人盗窃的罪名么?”乐璇叹气,“到底是该想个办法让这些富得流油的家伙自己肯掏腰包才是。” 百里失笑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一般,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乐璇你吃什么伤了脑子了吧?那些富人,向来是属貔貅的,看见钱比狗看见肉都积极,但是让他们拿钱,就是要从他们身上割肉啊!” 乐璇微微眯了眯眼:“那便将那些富人统统凌迟了又能如何!”乐璇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精明的神色,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乐璇抬了抬眼睛,越过了百里失笑的身影往耳房喊了一声:“茗燃,走吧,我要入宫去。”乐璇突然很感激自己这个佛王妃的身份,在她想要去见任何人的时候,都不会受到太大的阻滞。 百里失笑却微微皱眉,乐璇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他有些迟疑,她真的知道她要怎么做了?不会惹火烧身? “王妃,”鬼瞳随着茗燃一同从耳房中走出,还拿了油纸伞和蓑衣,不去瞧百里失笑,只是郑重地瞧着乐璇,“前几日八皇子不止一次到商号里说想要见您,您一直推说不见,如今入宫去,恐怕还是会遇见的。” 乐璇眨了眨眼睛,她似乎忘了,八皇子从听闻了玄凌珏接管赈灾事宜开始,便托人来告诉乐璇说他愿意将钱先借给她们用,可乐璇却始终不想接受这笔钱,倒不是说她害怕由她们来还钱还是怎样,她只是觉得八皇子这种无事献殷勤的情形有些诡异。 雪中送炭么?心系灾民么?大义疏财么? 他为何不捐些银子来,反而要用一个借字? 她可不想通过这次赈灾,提高他八皇子的贤命,而最后她却还要背负着亏欠他的大笔债务。 乐璇微微垂了垂眼帘:“若真的遇见,便见了也无妨!”乐璇侧眼瞥了百里失笑一眼,才带好了斗笠蓑衣,在茗燃的撑伞下一路离开了回廊,空荡的回廊上便只剩下了百里失笑与鬼瞳二人。 乐璇不曾回头,却仍可以强烈地体会到两人身上不断散发的尴尬氛围,好像是百里失笑喝多那一次回来以后他们便是这种状态了,让她不止一次地好奇过那日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鬼瞳不愿多说,她便也始终不曾细问。 反正两人的苗头不对就是了! 冗长的回廊里,两个人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站着,静默了一整个午后。 乐璇却没有这罗曼蒂克的时间,她正满心掂量地一路向太极宫而去,这样一个雨幕缠绵的午后,应该不会有人不在自己的宫中吧? 当然也包括乐璇名义上的姐姐乐菁。 乐菁居住的子衿阁种了满院子的湘妃竹,伴着细碎的雨声,竹叶簌簌地发出声音,十八皇子的读书时透过竹叶潇潇,朗朗传出,带着几分书院的气息。 一个粗使丫鬟领着乐璇一路进了正厅,乐菁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便服,冲着她清浅安稳地笑,而还不等她开口,便听见乐菁身后的乐薇一脸不屑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乐薇在她们姐妹三人中个子最高,人也略显得壮一些,一身桃红色的衣服更是将她的身材扩大了两分,乐璇上下打量了乐薇片刻,那白皙的皮肤似乎有些许的雀斑,鹅蛋脸也有些圆润,这幅模样乐璇微微抿唇,不再将目光停留在乐薇身上,只是恭敬地朝乐菁一拜:“宛妃娘娘吉祥,妹妹回京城也有些时日,总是想着等雨停了再来瞧姐姐,等了许多人也不见放晴,便只好找个雨小的时刻来叨扰了。只是不想二姐也在,是妹妹打扰了姐姐们私话闺语了么?” 乐菁无奈轻轻摇头,伸手去牵她的手腕:“薇儿是什么脾气的人,萱儿你还不知?若是为了她这一句话折煞了我们姐妹的情谊,可不是怨得很?快来陪姐姐坐坐,让姐姐瞧瞧你,这些日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乐璇浅笑,无视了余光中乐薇那怨恼的目光,看起来极亲切地开口:“长姐,在驼城那几日购置了些小什物,是要送给十八弟的,听他在读书,便由您转交给他吧。”乐璇从茗燃手中接过了一个偌大的礼盒,交到了乐菁身后那个叫善水的丫鬟手中。 乐菁浅笑:“在驼城可有些趣事儿?姐姐十几年未出宫了,倒是很想念墙外的景色。” “是啊,驼城是很美的,大片大片的草原恐怕也只有塞北才看得见,不过因为驼城发了鼠疫,我这几日过得才是真的煎熬呢!” “鼠疫”二字一出,乐薇便不由得退后了两步,手端了手帕,若有若无地挡在了口鼻之处。乐璇自然将她的神情收进眼底,神色却一如往常。 乐璇与乐菁拉拉杂杂地聊了许多宫外的趣闻,乐薇便如个妒妇一般站在远处,现在这个乐家已经成了她的天下了么?她乐薇决不允许这种贱人夺了她的地位,她早晚要将这个乐萱碎尸万段! “对了,长姐,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但是你要记得千万别跟其他人提起,尤其是对父亲大人,这还是个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就别让父亲大人糟心了。”乐璇的眼睛带着笃定,看着乐菁点点头才继续开口,“听说,父皇要彻查当年的银右丞猝死一案和静元皇后坠湖一案,不知道这件事” 乐菁微微眯了眯眼:“话可不能乱说,就算要查这案子,跟咱们父亲大人有什么关系?” 乐璇咬唇:“跟父亲大人的关系的确不大,可跟那个人的关系大呀!这两个案子,就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是与那人有关的,姐姐也不在乎么?她若狗急跳墙,恐怕必定是要找个替罪羊的,您说这两个案子,受益最大的人都是谁?”乐璇抬眼,微微抿唇。 乐璇并未直接提及是谁,但她的话却特别符合乐菁的心思,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那个人”带指的人并不多,最常用的便是当今高高在上的皇后了!可是 乐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答着她的问题:“是父亲大人。”乐菁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可以在这子衿阁中养尊处优,似乎是仗着皇帝的喜爱,实际,却是仰仗着她父亲是左丞相,若有一天她不再是丞相之女,她的好日子便也就到了头。 乐薇却急的要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为什么会听不懂姐姐跟那个婊子的对话,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们之间已经有连她都不知道的小秘密了么? 乐璇微微咬唇,露出一副郑重的神色:“长姐,您心里有数就好,父亲大人好歹还听您两句劝,千万没事儿的时候劝劝他,让他可表现的清廉正直些,如今坊间对他的评价,可不敌元右丞。若皇上真的怀疑起来,恐怕大家都不好做。” 乐璇说完,便也不多停留,便朝着乐菁微微示意,又抬头瞧了乐薇一眼,便转身带着茗燃离开。乐菁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她若说的太过反而会让她怀疑,点到为止,乐菁自然会按照她料想的一般将钱送到灾民手中。 乐薇看着乐萱走远,才咬牙切齿地开口:“什么啊,长姐,那小贱人跟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你们之间还有秘密?” 乐菁重重叹气,如薇儿这种大嘴巴,她怎么敢把一切都说清楚?便只是搪塞:“听不懂最好了,谁听懂了,谁担惊受怕啊!”乐菁对乐萱说的话是相信的,因为她也听说了万岁爷要重审静元皇后一案,这件事虽然仍没抬到台面上来讨论,瞧着万岁爷的神色怕也是当真了。 别的事情她们都可以窝里反,但若当真有触及乐家地位的,她还是相信乐萱会第一时间来找她商议的。 乐璇一路从青石板路上往前走,这一番话,她反而是说给乐薇听的。乐薇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此雨幕缠绵,她一定百无聊赖地去找乐菁玩,而乐薇从小便喜欢在午后时分躲在乐菁的闺房中,所以料定了她会在子衿阁中,她才奔着这儿来的。乐璇知道乐薇听不懂便一定会去找九皇子询问,也许还会去找乐仲去描述,而她要的便是在这些人之中引起慌乱才好。 乐璇微微勾了勾唇,原本就不牢靠的联盟,一定出现了一件需要互相推诿的事情,就变得不堪一击了。 乐璇抬眼间,便看见了八皇子只身一人撑着油纸伞站在路的尽头,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仿佛连雨水都无法沾染。 鬼瞳料想的不错,听说了她入宫,他便必定是要来见见她的。 扯出一抹标准的笑意,乐璇才走到八皇子面前:“八弟这是在等我么?” 八皇子嘴角的笑意始终是温润的,略点了头:“请了几次七嫂都不给八弟面子,便只好来这儿堵七嫂了,不知道八弟这般算不算有诚意了,可愿意随八弟去喝杯茶再出宫?” 乐璇浅笑:“那就叨扰了!” 乐璇随着八皇子走进了明镜宫,乐宁见了乐璇,也是满心的欢喜,积极地去张罗着丫鬟端茶倒水,才将几人迎进了正厅,八皇子侧眼瞧了茗燃一眼,示意让她退下。 乐璇便浅笑:“茗燃,你就在廊下等我吧!” 将房间里的人全部支开,八皇子才关了门开口:“七嫂不愿我参与赈灾一事?” 乐璇抬眼,眼中是八皇子也被吸引的笃定:“不瞒你说,我不愿意。这是王爷的事儿,他为此也费了不少苦心,你若一掏钱,这所有的功德就都是你的了!” “可八弟从未有过要与七哥争功地意思。”八皇子面色带着一丝委屈。 乐璇浅笑:“我知道,可天下人不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小肚鸡肠了,若让王爷知道也会嫌我争名夺利,可我偏偏就是个争名夺利的人,王爷若要退居山林,我可以将一切抛下,不过只要他还在朝堂一天,我就要为他的荣誉和权利做最大的努力。” 七嫂的模样让八皇子不由得也有些怔忪,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七嫂说她与七哥之间的感情吧?他该用怎样的心思来面对呢?嫉妒么,谈不上,因为他原本也没有动过要获得乐萱的心思;欣慰么,更不是,他心里分明有一种酸涩的味道正淡淡地漾开。 八皇子略缓了缓,才继续开口:“对了,七嫂可知,天牢里的清风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呢?”乐璇微微皱眉,她倒是知道母后回京的事情,只是这些日子母后似乎都在整顿云雨坊,她也没怎么见到,所以对云雨坊如今的现状更是不怎么了解,是母后将那个叫清风的二当家从天牢中救出去了么? 八皇子叹气:“七嫂还不知道吧,这个清风,据说可是波斯国当年带到天朝来的译官呀!怎么会变成了云雨坊的头目了呢?我查了她许久,可是她前些年的事情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怎么都查不到。” 乐璇眨了眨眼睛,可以抹去,就只是对一个译官么?乐璇忽然记得鬼瞳当时与清风相见时的场景了,这个清风,一定是知道些内幕的! “七嫂?”八皇子的声音提了两度,乐璇才回神,“怎么了?” “我刚刚问你,你当时被捉进云雨坊的时候,有见到那个三当家林笙么?”八皇子微微抿唇,他对这个林笙的好奇远大于对清风的,因为他总觉得这个林笙身上,藏着一个与皇室相关的秘密,这是他的一种直觉,算是政治触觉也好,算是他胡思乱想也好,那个林笙的所有行为都让他好奇。 乐璇摇头:“我没见过,她有什么特别的么?” 八皇子的笑容微微滞住:“没,没什么。” 乐璇从明镜宫走出的时候,仍在思考八皇子那个明显滞住的神情,那分明是刚要说便又咽下了的神色,他对这个林笙很好奇?乐璇微微抿唇,有时间是该问问母后关于云雨坊的事情,到了这个这个时候,母后应该会愿意告诉她了吧? 还是对于母后而言,她还是个无法信任的外人? 仿佛是下意识地,乐璇竟重重地叹气,母后是她想要去取信的人,可是好像对她存在了太多的戒心,她一时间也没有把握打开她对自己的信任。 “萱萱?”一个略带着迟疑的声音从乐璇身后叫住了乐璇,乐璇并未回头,她只是入宫一趟,见到的人会不会太多了些? 四皇子可顾不得什么礼数章法,从她身后紧紧抱住了她,他虽然不知道萱萱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她只要肯为他停住脚步,就已经足够了! “萱萱,你知道,我看见你送来的那些军需品有多开心,萱萱,你还是惦记着我的吧?哪怕只要有一丝就好!”四皇子的话分明是含着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地心疼。 乐璇微微叹气,她该不该将他不是皇后亲生的这件事告诉四皇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借力打力 章节名:第2章 借力打力 迷离的雨始终未曾停歇,乐璇的蓑衣上也沾染了雨水,透过四皇子的衣袖直抵他的皮肤,带来浓浓的寒意。可他的萱萱眼中那疏远的眼神,却比雨水还寒冷,几乎将他冻僵。四皇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神情,略有几分失落地开口:“最近过的好吗?” “过的很好,谢谢四哥关系。”乐璇仍是一副礼貌客气的模样,那标准的笑意甚至比八皇子的还要熟练几分。 四皇子失落,这才舍不得地将萱萱彻底松开,她的不反抗,却比她暴跳如雷更让他伤心,可是他能怎么做呢?萱萱如今与老七过的似乎很幸福,全天下都知道佛王为了王妃,甘愿在佛像前自我笞挞,也要还俗与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四哥?”乐璇仍是忍不住,便轻声唤他,确定他的眼神落在了她的嘴角,才继续开口道,“我有件事儿,不敢跟王爷商量,便只好来问你。你也知道我身体的情况,想要孩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可家里头就川川跟月月俩毕竟孤独,我想收养一个孩子,可又怕他以后知道我不是他亲生母亲会难过,想听听四哥的意见,你觉得我该不该收养?” 四皇子的下巴微微抽紧了片刻,未曾开口,只是胸口重重地起伏,眼神里是满满的决绝:“若不能一视同仁,还是别了!”四皇子并未多说,便转身离去,“我累了,你回吧!” 乐璇便瞪着眼睛瞧着雨幕中四皇子略带着落寞的身影,他甚至都不等身后的太监将雨伞撑好,便急匆匆地消失在了雨帘之中。乐璇不由得双唇抿紧,瞧四皇子今日的反应他一早便知道他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也知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敌不过二皇子? 可他分明是全心全意地在孝敬着皇后啊! 若明知道皇后不可能偏心于他,不可能待他如同己出,那么他这么听从皇后的话是为了什么呢?听他刚刚的语气,分明是对皇后的偏心怀着满满的怨念的。 乐薇的大嘴巴可不是盖的,不过三天,整个京城都盛传着皇帝要彻查当年的银右丞猝死一案和静元皇后坠湖一案,这静元皇后一案是乐仲与穆婉二人的私下勾当,银右丞猝死一案却不是,当年银右丞因为查找贪腐一案的犯案人员,惹了朝堂中的众怒,参与谋划刺杀一案的官员如今遍布着朝堂各处,听见此事无不人心惶惶。 有人传言说,银右丞是因为查抄贪腐案被刺杀的,必定会从当年的贪腐案查起。 如今可千万不能与贪腐有一丝牵扯,也不知是谁给礼部左侍郎那德提了建议,如今正是赈灾之时体现一下自己对灾民的关怀一定对自身竖立清廉爱民的形象有帮助的。当天的早朝之上,礼部左侍郎那德便自愿向江南的灾民捐银两万两,以帮助灾民度过难关。 玄策不由得点头称赞,因为那德原本是甄家的门生,与玄凌珏接触实在是甚少,玄策也无从怀疑他与玄凌珏有瓜葛,便信极了那德是勤政爱民之人,在朝堂上大加赞许了一番。 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争先恐后地捐赠银钱,一方面体现着自己的心怀天下,一方面也是不甘落后,唯恐皇上见谁未捐钱,便责骂谁不爱民。甚至是各个州府的官员,也不甘示弱,纷纷派人到京城之中捐赠银款。 不过十日,各地官员便争先恐后地捐了差不多一万万两雪花银,三四万斤粮食,还有几千两金子,一担担地送达了赈灾署。 乐璇看着这些唯恐落后的官员,不由得微微勾唇,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那个给那德提议的人吧? 玄凌珏微微叹气:“各个都是富得流油的贪官,如今想起竖立廉政牌坊了,怎么就没人敢查查他们这钱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乐璇却笑意更浓:“为何不查,偏要让父皇好好查一查才行,就要从这个绍鹏府的府尹詹思怀查起,一个州府的府尹,每月的俸禄不过十几两银子,加上皇帝每年的赏赐一年到头恐怕也不过三五百两的收入,却出手阔绰到捐了十万两白银,这十万两,估计是他这辈子的俸禄都赚不到的吧!” 有些官员,早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钱是合法得来的了,对于物价也没有了应有的了解,十万两,对他们而言恐怕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还有这个翟朋,华民郡本就是受灾区,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余粮上缴?” “还有” 当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在慌乱中急功近利的时候,便很容易忘记了应该有的逻辑思维,乐璇与玄凌珏对照着这厚厚一沓子的捐赠记录,寻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纰漏,乐璇不禁抿唇:“这朝堂,还真到了不治理不行的地步了!” 玄凌珏叹气:“谈何容易,根深蒂固的腐朽根基!” “王妃,”茗燃走过来,“左相求见。” 乐璇微微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如今整个朝堂都已经闹翻天了,乐仲终于想到她了啊! “小心。”玄凌珏抿唇,略带着忧虑地开口。 乐璇点点头:“好,乐仲的心思,我大概还是摸透了一些的。” 乐璇一路走进了正厅,便看见乐仲负着手立在大殿正中,便示意茗燃退下,才合了门冲乐仲微微点头:“父亲为何事亲自来这一趟?” 乐仲撇嘴:“皇帝要彻查当年的银右丞猝死一案和静元皇后坠湖一案,你可听闻了?” 乐璇一脸的慌张:“是,父亲大人,可会对您有影响?树大招风,恐怕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您杀害了” “哼!”乐仲一哼,乐璇便噤了声,换了方向,“如今之计,到底是要想办法转变大家的目光啊!若要找一个箭垛,父亲可有好的人选?”乐璇的眼神真挚,直直地瞧着乐仲。 乐仲不禁正视着眼前的乐萱,他当日与乐菁商议此事的时候,乐菁便说乐萱也许会有办法,他不过是来瞧瞧这丫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今这个方法倒是极可行的,既然皇帝想要查,便让他查好了,只要他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一个人,一个比他获利更多的人,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万岁爷可不是个年轻气盛的人了,只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好,至于这个答复是真是假,万岁爷也很难去探究了。 “父亲大人?”乐璇又试探了一句。 “有两个,你替我分析分析,一个是当今门下令银洪,银虎右丞的亲儿子,银虎死了以后,他便继承了银家的全部家业,获利实在不是一丝半点;一个便是如今的望门侯安永晃,当年他就与银虎极不和谐,不止一次地互相倾轧过,而他的爵位,也是银虎死了以后才逐渐得来的,这二人,你可识得?” 乐璇眨了眨眼睛,银洪是十四的亲舅舅,若是乐子涛那得来的信息仍可信的话,他如今便是在元修门下的;而这个望门侯安永晃则是九皇子的母亲安嫔的叔辈哥哥,自从封了侯爵以后便不再出世,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世外高人。 这样两个人,对于乐仲来讲,应该是丝毫没有比较性的啊,任是谁,也该打压自己如今最棘手的敌人,也就是元修手下的人才对! 可乐仲却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她,显然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乐璇微微抿唇,乐仲是在担心她们与十四联合了么? “这两个人的背景我不太懂得,但是望门侯毕竟是侯爵,触动恐怕有些困难,还是门下令比较合适吧?父亲觉得呢?”乐璇的眼神里满是清澈的神情,好像她刚刚根本什么都不曾想。 乐仲微微捋了捋胡须:“可我倒是觉得安永晃更合适呢!罢了,我自有安排。”乐仲甚至都不说一句告辞,便直接甩袖而去。 看着乐仲径直离去的身影,乐璇不由得微微皱紧了眉头,乐仲刚刚的话带着浓浓的试探意味,可最终却只甩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是她的回答让他消除了顾虑?还是他已经确认了他需要确认的事情? 乐璇知道,乐仲始终是个多疑的人。所以她的建议,是对门下令银洪最好的办法。 她并不知道,当时乐仲已经做好了她回答望门侯的准备,而且若她当时回答的是望门侯,他便必定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 因为他刚刚得了个不太确定的消息,说是佛王已经与十四皇子结盟,那这个乐萱不可能完全没有听说,而她却不曾向他汇报半句,便是可以料想到的背叛了。 可她却满脸不知情地回答了门下令。 乐仲叹气,不过这两个人中,最好撼动的,却是安永晃呢!那个老东西在背后故意找他的麻烦,真当他是个傻子么,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将他好好处理掉。 这应该是乐璇第一次看见乐仲的手腕,不过三天,她便听闻了望门侯安永晃锒铛入狱的消息,据说是当初银虎出事的时候他曾到过银府,两人大吵了一架后才离开,而第二天,银虎便在家中猝死了。 眼见了此事的所有家丁都在半日内死了,到底是在银虎的陪葬品里发现了安永晃的扇坠,才将这件事又一次抬出水面。而安永晃不过入狱才半日,便写了认罪书,在监狱中上吊自尽了。 乐璇听见这突然的变故,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乐仲做事也太速战速决了,她还指望将皇后也牵扯进来呢,谁知道乐仲居然这么快就结了案,此事一时震惊了朝野,所有人不由得重重吐了一口气,原来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啊! 不知道这个安永晃,能不能成为九皇子与乐仲的嫌隙。 乐璇微微转了转眼珠儿,才抬眼去叫茗燃:“茗燃,你在皇宫里还有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茗燃点头:“当然有,王爷在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王妃您有什么吩咐?” 乐璇便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讲述给茗燃,茗燃不由得皱眉:“九皇妃就算是嚣张,应该也不会去找皇后的麻烦吧?” 乐璇却勾唇:“乐薇那个丫头,为了她的孩子恐怕是什么都做得出的!去试试,反正咱们是隔岸观火的!” “是!”茗燃点头,便退了出去。 乐璇低头瞧着那香炉中散发出的袅袅青烟,不由得眼色微冷,她原本并不想要置乐薇于死地的,谁让她非一次次地触碰她的底线,昨日便有人发现了这焚香的蹊跷,细细查看,竟发现这好好的木兰香里居然掺了不少玉露膏,这两者焚烧在一起,便是慢性剧毒,根本无从医治。 而这玉露膏,整个京城只有一家贩售的地点,乐璇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便将买了玉露膏的人给套了出来。 这三日,就只有九皇妃派人买过这个玉露膏。 乐璇的笑容越来越冷,她已经算对乐薇百般忍让了,既然她不仁,就休怪她心狠手辣了! 春日将至,夜幕来临的便也越来越迟,九皇子的琅琊宫中仍是一片忙碌,乐薇便指使着宫人们左右忙碌着,九皇子也不拦着,只是微微勾起一抹鬼魅般阴柔的笑意瞧着她,她是他一生的挚爱,如今她已经怀了快两个月的身孕,即将把另外一个美丽的小生命带到他的世界中了。 原本就宠她的九皇子恨不得将她捧到天上去,任是她要什么,他都愿意满足。 “九皇子,九皇妃,”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食盒,“这是皇后娘娘赐给各宫的春飨,命奴才送过来。” “搁下吧,替我们九皇子谢谢母后。”乐薇露出一抹浅笑,每年的春飨都是皇后娘娘置办的,据说今年做的酸豆饼和山楂糕,都是正对了她的胃口,还不等那小太监走远,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山楂糕尝了尝。 “嗯,”乐薇一边吃,一边点头,“母后宫里的小厨房的确很不一般,这山楂糕甜酸适中,果然好吃!” 九皇子宠溺的话还没开口,便听见一个小宫女大声叫了起来:“啊!那个山楂糕上” 九皇子瞪大了眼睛,便看见了那山楂糕上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硬壳,不由得一慌,赶快将乐薇手中的山楂糕拍掉,“别吃了!好像有毒!” 乐薇听闻,不由得慌地将山楂糕丢开,眼神中带着恐慌,“母后怎么会” 九皇子细细查看了山楂糕,才敢确认,这山楂糕中添加了大黄,可以让山楂糕做好后多存放数日,食用前将那细密的硬壳儿抹去便可,只是这大黄对于孕妇而已,却是极凶的药物,稍微多食了些,便会有流产的危险,尤其是对于刚刚有孕的乐薇而言。 乐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有孕的事儿,母后怎么会知道,而且即便是知道,我又不会碍着她!” 九皇子邪魅的眼不由得更加深邃:“薇儿,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这几个哥哥子嗣都不甚繁茂?除了二哥和四哥家有男孩儿,其他几个人都只有女儿。”除了佛王那个上门来的儿子以外,几乎没有谁家的男孩可以养大。 乐薇咬唇:“你的意思是,皇后希望所有皇子无后,这样二哥或四哥就能顺利登基了。” 九皇子重重叹气:“恐怕是的,薇儿,你以后千万要小心些,别让皇后那个看起来善良的女人给害了!”九皇子咬牙,双拳握得极紧。 乐薇愤愤:“害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好人!不行,我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还回去!”乐薇向来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敢将心思动到她的头上,她就断然没有忍耐的理由,“送给乐萱那个贱人的木兰香还有好多,我拖人偷偷塞进皇后的宫里头,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嚣张多久!” 九皇子咬了咬牙:“好,我会处理,一定给你出气,你别自己轻举妄动,知道么?” 乐薇点点头,却仍是隔天便将那些木兰香一股脑地偷偷送到了坤宁宫之中。 坤宁宫之中,穆婉倚着贵妃榻,抬眼瞧着翠儿:“昨天那个加了大黄的山楂糕送到大皇子宫里了没有,不是说大皇妃乐紫有孕了?”穆婉是绝对不会让大皇子有后的,只要这样,她便有足够的理由阻止皇帝立大皇子为储。 翠儿微微犹豫:“回皇后娘娘,没有听说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消息传错了还是他们没有吃,到现在也没有听闻些什么。” 穆婉微微皱眉,没吃也是可能的,她送去的食物,大皇子宫里没人敢吃也是正常的,看来她该换个方式才行。 一个小太监将香炉中的香填了些,不过片刻,穆婉便狠狠皱眉:“给我赶紧掐熄了它!” 翠儿不敢停留,慌将香给掐灭了,略带着两分不解地看着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去查查今日谁动过我库存里的香!”穆婉对香粉的了解可远不是其他人可以匹及的,而且她的库存里有太多太多珍贵且不能外传的珍贵香料,若有人去动过,便必定是要处死的! 更何况这个动了香的人还要给她下毒! 翠儿去了半日方回来禀报:“皇后娘娘,查出来了,是九皇妃派人来过香料库。” 穆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个九皇妃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恐怕是不能留了! 那个官员争先恐后捐钱的情节看起来很傻,但现实里真的出现过,好像是乾隆时期李侍尧还是王望来着,就是因为为了跟一个贪官撇开关系,证明自己无罪捐钱赈灾的钱捐太多了,反而被乾隆发现了 好像是这么个故事,具体我不记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托付 章节名:第3章 托付 九皇子乐薇在皇宫中是出了名的嚣张无脑,所有的荣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九皇子的挚爱,而这个满腹蛇蝎的九皇子对待所有人都是铁血手腕,只对乐薇一人是出了名的宠溺,无论她做了怎样不合礼数的事情,他都会安然接受,并心甘情愿地为她收拾残局。 可这并不等于乐薇就是个傻子,她也是在乐仲的调教下长大的,虽然不及乐菁一般端庄慎重,但仍是学了不少各类心术,对于皇后的心思,她大概是知道了的,自然不会傻到留在宫中等着被继续陷害,隔天便跟九皇子商计好,到京城外的般若寺祈福去了。 乐薇甚至做好了要在般若寺常住的打算,她的胎气安稳以前,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回来的! 乐璇在王府中都听闻了九皇子声势浩大地前往般若寺的消息,看起来,她的计划是奏效了的。 乐璇在皇宫中造势,说是大皇妃乐紫有孕了,以皇后的心思,是肯定不会留这个孩子的,又碍于乐仲的面子不可能铲除乐紫,最有效的手段便是想方设法将孩子打掉,而乐璇便派人在坤宁宫外守了许久,才将春飨的食盒做了个调包,送到九皇子那去的食盒给了大皇子,却将给大皇子的食盒送到了九皇子宫中。 而看乐薇如此仓皇离开,看来是已经识破了皇后要堕胎的意愿,怕皇后不死心,才赶快离开的。 乐璇抿唇,想要让乐薇与皇后彻底反目,她似乎该再助推一把才是! “王妃,”红帕恭敬开口,“大姑姑来了,请王妃到后院长亭相见。” 乐璇点头,她已经让红帕去邀母后多日了,却始终不见音讯,终于今日肯见见她了。 后院的长亭已经被几个白衣女子守住,乐璇抬眼,才在亭中看见了仍带着斗笠的母后,看见这排场,乐璇便大概清楚,母后的云雨坊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运作。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千”乐璇半蹲下身子,请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元荷拦下:“不用客套,我如今可不是谁的母后。你若真心想认我,便唤我一声娘亲就好。”元荷的薄纱遮住了她的眼眸,却还是可以从声音中听出些许尴尬,这个丫头可是她曾经费心想要除去的人,如今却仍乖乖地给她请安,声音里没有一丝怨尤。 “娘亲,”乐璇抿唇,她有多久没有体会过有母亲是什么滋味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两个字,内心会有一种破冰的幻觉,略哽咽了片刻才继续平静开口,“八皇子之前说清风已经被人救走了,娘亲知道了么?如今可安全了?” “是安全了,你好奇我云雨坊的事?”元荷不禁又有了一丝的戒备。 “不,”乐璇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只是好奇清风而已,她似乎知道鬼瞳的身世,我既然将鬼瞳收到自己身边,就有义务帮她了解她自己的身世,若在恰到的机会,娘亲便请清风姑姑与鬼瞳见见面吧?”乐璇没有说谎,她对云雨坊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只要知道娘亲不会害玄凌珏就好了,至于她们是个怎样的组织,会如何运作,都不是她想考虑的东西。 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给自己再多找些麻烦。 元荷听着乐璇的答话,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怀疑,这丫头是真心对珏儿的,她究竟在介怀什么呢? 乐璇忽然记得八皇子的眼神,抬眼笃定开口:“对了,八皇子似乎对林笙姑姑很感兴趣,在派人清查她的底细,娘亲有些准备才是。” 元荷叹气:“查便查吧,早晚是要全部抖开的,那个林笙,可不是你们的姑姑!” 乐璇皱眉,娘亲的语气带着两分无奈,这是为何?可以与她结拜成姐妹的,她可以叫清风姑姑,却不可以叫林笙姑姑么? 乐璇知道,娘亲仍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跟他们说清。 “娘亲这些日子会一直留在京城么?珏应该会去江南,不知道娘亲可有什么需要代办的事情?” 元荷微微摇头:“过几日我要去拜谒上官正则,顺便有些事情要处理,江南那边,珏儿自有分寸的,你放心就是。我先走了,记得你与珏儿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们如今可是在一条不归路上!” 乐璇点头,便目送着她一路离开。 红帕见大姑姑要走,便到底是追了上去:“大姑姑,您又要离开京城了么?大皇子” 元荷打断了红帕的话:“不准与儿提及我仍在世,还有,记得你是佛王府上的丫鬟,没事别老去见大皇子!” 元荷的话是带着她云雨坊坊主的气势的,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说完便甩袖离去,留着红帕立在微雨中不知所措,眼瞧着大姑姑渐渐走远,才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为什么” 乐璇将红帕对娘亲的话听得真切,原来红帕心里还住着大皇子,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只是娘亲为何不愿意让大皇子知道她在世呢?那元修知道了么? 乐璇抿唇,一路心思百转,娘亲的世界里,究竟有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呢? 乐璇回到卧房,便看见玄凌珏略带着心事地站在房中等着她。 “乐璇,”玄凌珏微微抿唇,眼神有些暗沉,“我明日就要启程去江南五郡,你是随我同去,还是留下等我回来?”玄凌珏知道,这一趟赈灾之行一定不会太顺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他出糗,乐璇若跟着他前往必定是要受苦的,可若真的放她一个人在京城,他又有些不放心,这京城中的虎狼太多,谁知有多少人准备趁着两人离别的机会伤害乐璇。 十二与十四皆不在,他甚至连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乐璇自然也知道他的犹豫,便笃定地瞧着他深邃的眼睛:“我随你去。” 玄凌珏抿唇,并未言语,但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乐璇灿烂的眼眸之上,那紧皱的眉头分明昭示着他满心的忧虑。 乐璇伸出手指点到他的眉心:“我可不想我嫁的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子,你在年龄上已经不占优势了,能在表情上给自己加加分么?” 玄凌珏抬手将乐璇的素手握紧,牵到嘴边轻轻吻了吻:“为了我,你已经处在多少人的算计之中了,真的值得么?” 乐璇的笑意反而更浓:“那我若说不值得,你现在想放开我的手么?” 玄凌珏微微怔忪,才重重叹气:“好吧,不想。” 窗外的雨声萧瑟,却仿佛是这世界中最动人的乐谱,不需要多华丽,却直抵人心; 两人的爱情清浅,却仿佛是这世间里最难得的真情,不需要多壮烈,便生死难弃。 乐璇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碌,回到王府中已经是深夜,细雨刚有些停歇的意思,便又忽然来了一股风,便将豆大的雨点砸下。乐璇站在廊下,没有回卧房,而是一路向西厢而去。 川川和月月早已经在摇篮中睡熟了,乐璇不忍心地伸手想要去摸摸两人圆润的脸颊,却终是怕吵醒了两人,便讪讪地收了手。江南五郡洪灾泛滥,恐怕也是疾病繁衍,乐璇实在不敢带他们俩一同前去,可留在京城之中,她又可以将这俩孩子托付给谁呢? 若乐璇是玄凌珏的弱点,那川川与月月,便是乐璇的弱点。 乐璇是绝对不敢大意将两人随意留在王府中的。 “在担心他们?”玄凌珏从乐璇身后将她抱住,低沉的声音稳稳地从乐璇耳边传来,他刚刚分明接到了通禀说她已经进了王府,却迟迟不见她回房,想来便只有这一个去处了。 乐璇点头:“我怕有人以他们威胁我,我一定会妥协的!” 玄凌珏抿唇:“我已经派人去请八弟了,想来就快到了吧。” 乐璇不由得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玄凌珏:“你已经将八皇子都收拢了?” 玄凌珏摇头:“没有,他是我在这夺嫡路上最大的对头。” “那为何”乐璇皱眉,并没有问完便不再开口,她似乎懂了玄凌珏的安排,因为八皇子是正直的,他绝不会用孩子去威胁玄凌珏,而在这整个京城之中,也只有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这两个孩子的安全,只要他肯同意,便一定会给他们最安稳的保护。 “王爷,八皇子到了。”听见慧律的禀报,乐璇便已经重重叹气,已经是戌时,若不是八皇子有心,他大可以推托天晚不肯前来的。 可八皇子到底是个重情义的人啊! 乐璇随玄凌珏一同走到了会客厅,会客厅中一片灯火通明,八皇子便一身月牙白长衫,负手立在大殿之中,迎着烛光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柔润的光泽,嘴角始终浅笑着,仿佛独立在尘世之外。 “七哥七嫂,”见两人推门而入,八皇子的笑容便更温润了几分,“八弟宫里有些小事,略耽搁了片刻,来得晚了,让七哥七嫂久等了。” “八弟客气,是七哥深夜邀请,耽误八弟休息了,若非情势紧急,我是不敢劳烦八弟的。”玄凌珏微微抿唇,也并未转弯抹角,只是直接说事,“明日一早我与王妃便要前往江南,孩子尚小,不敢轻易带到灾区,又恐留在京城会有危险,只能托付给八弟了,不知道八弟肯不肯替我照顾几日?” 八皇子却略微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这双胞胎是乐萱上一个相公留下的遗腹子么?怎么七哥也这么在乎? 八皇子是多心思通透的人儿,听见七哥如此开口,便已经了解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由得笑意渐深,原来父皇千算万算,却反而正中了七哥的心思啊! 七哥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更隐晦得多! 站在他的立场,他该将整件事都上报给父皇,以此打压七哥,以保证七哥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的,可是 八皇子抬头瞧了瞧纤眉皱紧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想起了他那早逝的亡妻,元晓当初小产时的悲痛神情不由得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久久无法忘怀。 到底是心软了些,八皇子叹了叹气:“好,我会保护他们。” 看着八皇子将奶娘和孩子一起带走,乐璇不由得抿唇,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玄凌珏这个举措分明就是在赌,以八皇子的心性,他必定是看出了端倪的,这就相当于将他们的软肋放在了八皇子的手中,只要他轻轻一抓,便足以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玄凌珏却始终是平静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八皇子会心软,他一早便知道。 次日一早,天气竟出奇一般放了晴,温暖的晨曦隔了一个月方再次露出灿烂的光芒,将满地的水渍照的灿亮,仿佛整个世界都度了金边,格外耀眼。 乐璇躲在马车之中,掀了帘子朝外面张望,不少百姓见了这赈灾去的粮草车,便纷纷将自己家过冬储存的粮食蔬菜搬出来,自发地往那粮草车上送。 因为赈灾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昏官,而是清明廉洁的佛王,是他们愿意信任的清官,他们相信虽然自己的力量微薄,但至少可以伴着这长长的马车送达到江南。 到最后,甚至要出动军官来指挥百姓赶快回家,不要阻拦了赈灾的路。 乐璇抿唇,有时候舆论真的是极有效的武器,它甚至比刀枪更锋利,可以直抵人心,却到底是求不来的东西,玄凌珏当了整整十六年的佛王,这种清廉的形象恐怕早已变成了一种符号,会随着他一辈子。 这是他这十六年清贫的一种奖励吧? 江南与京城隔的不过是两天路程而已,马车越往南走,便越是满目疮痍,灾民到处散落着,看见赈灾的马车,便如同一群强盗一般蜂拥而至,企图将整车整车的粮食彻底瓜分。 乐璇抿唇,这就是传说中的官逼民反吧?汉族人其实真的没有太多的野心,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没人会冒着风险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乐璇从马车中走出,并未下车,只是立在车板上朗声高呼:“一刻钟内,给我排成一排,不分先后每人得粮一升,继续夺抢的,格杀勿论!佛王心慈,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乐璇的声音十分洪亮,哪怕是在人群中被挤得迷了头脑的也听得清清楚楚,所有的官兵都端出了仿佛真的会动手的模样,那些灾民到底是小农,哪里见过这明晃晃的军刀,不由得也讪讪地低了气焰,乖乖听了官兵的指挥,安安静静地站成了一排,一斗食物,够一个人吃上七八天,他们大可以不用忍饥挨饿,就瞬间没有了铤而走险的理由。 乐璇微微叹气,人到底都是些势力的动物。 看着这些灾民兴冲冲地捧着那一斗粮食,乐璇竟有些心酸,天灾难逃,可为何古代的百姓便连活着的能力都没有了呢? 乐璇瞧了瞧如她一样皱着眉头的玄凌珏,轻声开口:“这样让他们自己散落着到底不是办法,要不然试试看建立赈灾点吧,每隔三五个县便设立一个救助点,周边的灾民可以来吃饭睡觉就好。” 玄凌珏重重叹气:“是啊,是该设立些救助点的,可是如今情形,恐怕会有歹人来抢夺啊!” 玄凌珏的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子一把夺过一个孩子手中的粮食,还一脚踹开了企图夺回粮食的孩子,他的饭量大得很,这一斗粮食怎么够他吃!“滚开,你个死小子!” 乐璇微微眯了眯眼,敢在她的眼皮底下为非作歹?正愁找不到威胁的例子呢!杀鸡儆猴的事儿,以为她真的做不出来么? 乐璇侧眼瞧了天鹤一眼,天鹤便会意地点头,抽刀便划在了那男人的脖颈上,霎时,男子便已经倒地身亡。 “杀人了!”所有人百姓不由得都慌地退了老远,尖叫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我说过,继续夺抢的,格杀勿论!别以为你们如今是灾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为非作歹!”乐璇的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权威,“赈灾,赈济的是良民,你们记得,谁敢做那伤天害理的事,一定死得比他更惨,但若安安稳稳地活着,佛王慈悲,不会忘了你们的死活!” 一个灾民最有眼力见儿,知道王妃与王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寓意,便仓皇跪地:“谢王爷慈悲!” 其他的灾民便也如同回了神儿一般匍匐跪地:“谢王爷慈悲!” 乐璇微微浅笑,看来他们倒是不傻,知道怎样才是对他们最好。 经过了乐璇这么一番折腾,所有的灾民都变得格外温顺,没人敢乱说一个字,仿佛怕极了王妃会拿他开刀。 玄凌珏却仍紧皱着眉头:“乐璇,你如此,会招人怨恨的!” “是啊,他们恨我又如何?”乐璇的眼睛里满是不以为然,“我给了他们食物,还要任他们欺负么?珏,你负责慈悲为怀就好,恶人我来做,这样民众才会信服!” “可”玄凌珏的唇紧抿着,“天灾之下出暴民,你若做的绝了,恐怕反而会让百姓逆反的!” 乐璇微微勾唇:“珏,你听过奴性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谜山 章节名:第4章 图谜山 玄凌珏略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只有如此,才会安宁么?” 乐璇点头:“我虽然不赞成以暴制暴,但很显然,天朝如今的民风就是如此的,你不想对他们下狠心,他们便会骑在你头上,恩威并施,向来是管理人民最好的方法!珏,我承认你爱民如子,但总有些刁民是需要除去的,就好像你精心伺候的花园,总是要除去杂草,才会让花儿健康成长。” 玄凌珏抿唇,乐璇说的他都懂,他也不否认乐璇的治世之道,他所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只是因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保护欲,不想着恶人由她来做。 可仿佛真的是因为乐璇的铁腕,一直躁动的灾民们却异常地安宁,马车一路往灾区进发,都少有人敢对他们有任何拦截,有时候消息这种东西,的确是比车马走的更快的。 玄凌珏的队伍在狮城郡的府衙里安定下来,乐璇便找出了这江南五郡的地图,仔细查看着地形,这五个郡都是平原为主,因为河流相对密集,大范围的降水便将整个江南淹没了,如今洪水逐渐消退,便留下了大面积的滩涂。 可以找到的高地不过十几处,就算是都设立安置点,恐怕也无法缓解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更何况这几处高地大都是山区,少说也有三四处匪患,若此时贸然征服,恐怕反而增添了官府的负担。 玄凌珏负着手立在乐璇身边,她却丝毫未曾发现,只是皱着眉头仔细丈量着每一处高地的距离,期望可以尽快找出突破口,将所有的灾民分散安置。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一刻是显得那么真切,她早些想通,就可以免去成百上千的人在灾难中死去。 “别强迫自己,”玄凌珏轻轻扳过乐璇的脸庞,让她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脸上,才轻声开口,“这些事原本就该是我与谋士们去商议的,不该你一个人来承担,这几日奔波,不累么?”因为天气潮湿,所以整个旅程都显得格外黏腻,这种连香都难以点燃的潮湿空气,难免会让人多了几分焦躁和劳累。 乐璇抿唇:“多个人多条思路么,早日找到方法来安置灾民,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灾后重建啊!” “放心,我已经派人在这几处都设立了救助点,”玄凌珏随意地拿了标记,在乐璇的几处高地上都插了红旗,“除了最南端的图谜山,其他地点都已经建设完毕了,这图谜山匪患猖獗,实在不适合设立官府的救助站。” 乐璇的心略安稳了些,玄凌珏比她想象中要迅速得多,这几处救助站建立起来,便可以容纳方圆几十里的灾民过去安生了,玄凌珏入江南的时候便已经将粮食和药品各组分好,各自分工协作,如今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各个指定位置。 乐璇的眼光落在了那个没有红旗的图谜山上,这个山上匪患众多她也是知道的,但这里是整个华南郡唯一可以设立救助站的位置,剩下的地方便是一片平原,若洪水骤然来袭,可以抵御洪水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图谜山了。 华南郡在天朝是个大郡,有一百万的百姓生活在这里,如今受灾的群众少说也有三四十万,若真的放任不管,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玄凌珏也抿唇盯着那个图谜山,两个人的呼吸仿佛都已经同步了,这不算宽敞的厢房中,便再无半点声息。 静默了许久,乐璇方轻声开口:“要不然,我们去一趟图谜山吧?” 玄凌珏的眉头骤然紧皱:“那可是连南路军都攻不上去的贼山头,你要知道” “我知道,”乐璇眼神灿亮,“就是因为军队攻不上去,我才会想要去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个地方。我若没有记错,这图谜山原本是苗疆的领地吧?” 玄凌珏微微点头:“是!” 乐璇的眼神霎时变得更加慎重,这个图谜山,似乎不仅仅是救灾需要这么简单了!若是真的是连镇南的大军都一直无法剿匪,恐怕这图谜山现在也是苗疆人的领地了! 乐璇将所有的赈灾事宜交给了鬼瞳,鬼瞳听闻,不由得慌乱:“王妃,鬼瞳只是个小丫鬟,这这事关重大” “鬼瞳!”乐璇的眼光出奇的笃定,仿佛是真心地相信她,“不推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做成什么,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做的够好。” 这句话,是当年乐璇的姥爷说给她听的,当她独自面临着人生中的第一个订单,她也曾如鬼瞳一般不知所措。 可也是因为那个订单,她创下了luxy创建以来的盈利记录,至今让让她难以置信。 鬼瞳抿唇,这是王妃交给她的任务,她又有什么权利说她不愿意呢? 似乎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鬼瞳才重重地点头:“王妃放心,鬼瞳一定竭尽所能,为了灾民,为了您,更为了我自己!” 几乎是在没人知晓的情况下,乐璇与玄凌珏便只带了四五个人,一路往南行去,乐璇倒是要去一探究竟,瞧瞧那图谜山究竟为何这么强硬。 就在乐璇等人离开的当天,百里失笑便在府衙中收到了京城来的线报,说是乐府二小姐乐薇在般若寺离奇死去。 百里失笑便皱了眉头去瞧了鬼瞳一眼,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乐璇有影响。 京城中如今已经是一片震惊了,京城之中几乎无人不知九皇子的深情,但拒绝任何人前往般若寺,只是一个人抱着乐薇的尸体没日没夜地说话,还是让京城所有人为之动容。 九皇子虽然为人不甚正直,对妻子的爱,可真的是可圈可点了。 乐菁在子衿阁中也是病了几日,说到的乐薇才是她唯一的亲生妹妹啊,那个乐萱无论再怎么好,毕竟不是她的一母同胞,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反目了,只有乐薇,才是真心实意地在对她好啊! 究竟是谁,会对那个根本没有多少心计的乐薇痛下毒手呢? “母妃,喝药了。”十八端了药碗凑到床榻边缘,“九嫂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母妃的病担心的,母妃忘了,她可是最担心母妃身体的!”十八的眼睛里流露着满满的担忧,母妃思虑过重,若一直这么惶恐下去,恐怕会伤及心脾了! 乐菁重重地叹气,伸手接了药碗,还不忘在他手上紧握:“我儿,母妃后悔将你带到这深宫之中了,就像薇儿,若当初选个武将嫁了,也许便没这许多灾难了!” 十八微微皱眉:“母妃这是晕了头脑了,我不在深宫中长大,又岂会有这许多见识?母妃莫忧,九嫂的事儿,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恶人,早晚是会被绳之以法的!” 乐菁皱眉,她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好像这京城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模样,这天下,恐怕早晚是要变天了! 长生殿上,玄策的眉头也紧皱着,老九已经在般若寺发了五天的疯了,这尸体恐怕都该有些味道了,即便是老九不介意,那般若寺也不是他可以随意胡闹的地方! “老四,”玄策抬眼,看着四皇子,“去带一支队伍,将老九给朕押回来!失了一个女人,还塌了天不成!” 四皇子的脊背微微一僵,他是多么理解九弟,只是九弟失去了九弟妹,尚可以抱着尸体痛哭流涕,而他失去了萱萱,却还要忍受着别人在她身边幸福如昔。 四皇子微微抱拳:“父皇,儿臣身体不适,还请父皇另派人选吧!”四皇子是那么恨般若寺这个地方,就是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萱萱了,甚至还差点儿害死了她! 玄策不由得浓眉皱紧,老四那晦暗的神色已经昭示了他满心的伤痛,所以玄家的男人,就一定要被女人抓的死死的么! “摆架般若寺!”玄策不由得冷了脸,他倒要瞧瞧,这老九是不是痴情到连他这个父皇也要拒之门外! 皇帝御驾亲往般若寺的消息传到坤宁宫时,皇后穆婉正在配制春季要焚的香料,手中的药匙一抖,便将雪莲香多搁了三分,整个香料便只得从头来做了。 “皇帝要去便去,与我何干!”穆婉的脸色明显有些恼,如今是翠儿自己做贼心虚了不成,那乐薇死了便死了,还要她给她送终么! 翠儿慌乱:“皇后娘娘,去下毒的小李子一直未归,不知道” “什么?”穆婉的眼睛一横,便又略回了神色,“小李子又不是坤宁宫的人,若真的被查到了,也是那安嫔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跟我们何干!” 翠儿点头,将眼前的香料撤下,乖乖将新的药杵放在皇后眼前,便讪讪退下。 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般若寺的后厢房中已经是一片腥臭,九皇子却恍若无闻一般紧紧地抱着乐薇的尸体,自说自话:“薇儿,你说咱们的儿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好呢?他一定会长得跟你一样好看,长大了必定是个可以迷倒万千女子的美男,一定要起一个可以衬得上他相貌的名字才行,你觉得叫澜怎么样?” “皇上驾到!”梁喜的声音高亢,整个般若寺都出来拜谒,却惟独不见九皇子前来,玄策的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带朕去看看!” 玄策在住持的带领下走进了后厢房,还未走进,便被一阵尸臭给冲了口鼻,梁喜慌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已经熏好了檀香的手帕递上,让万岁爷可以掩住口鼻,才继续向前走去。 玄策一个眼神,小顺子便会意地将门撞开,室内的景象连玄策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九皇子的脸色竟比他怀中的乐薇还要恐怖,让人见了,便有种见到了孤魂野鬼的错觉。 “老九,你这是要做什么!”玄策脸色晦暗,“给朕把九皇子拖出来!” 几个太监听了圣旨,便蜂拥而上地想要将九皇子带出来,九皇子见有人来抢夺乐薇,便霎时疯癫了一般躁狂,不由分说地将所有的太监打倒:“不准碰她,你们不准碰她!”原本就狭长的眼睛里仿佛流露出了鬼魅的光芒,血红得如钟馗转世。 梁喜皱眉,便不等万岁爷下旨就上前,一掌击在九皇子的脖颈上,九皇子的眼睛骤然瞪大,便如烂泥一般颓然倒地。 看着几个小太监将九皇子抬走,玄策才叹了叹气:“好歹是朕的儿媳妇,厚葬了吧!唤乐仲来,这九皇妃的葬礼,便由他这个亲生父亲着手吧!” “万岁爷,”住持双手合十了才开口,“后山发现了一个小太监,已经死了许久,仵作来查看过,与九皇妃的死亡时间相近,不知” 玄策微微沉了眼帘:“梁喜,你与小顺子留下来瞧瞧,若真是有人陷害,便来禀告朕!” 乐仲赶来的时候,皇帝早已经起驾回宫,只留下梁喜与小顺子,便询问着:“梁公公可有发现?” 梁喜侧眼瞧了小顺子,小顺子便恭恭敬敬开口:“回乐丞相,在后山发现了个小太监,据说与九皇妃的死亡时间极近,奴才已经前去辨认过了,似是安嫔娘娘宫里的小李子,怀中还发现了半包剩余的药粉,已经交给仵作去检验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还请乐丞相节哀。”梁喜微微鞠躬,“咱家还要回宫伺候万岁爷,便先告退了。” 看着梁喜两人离开,乐仲不由得眉头皱紧,梁喜不过是个阉狗,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拿大?居然让一个小太监跟他汇报,是觉得自己足够尊贵到可以跟他这个丞相平起平坐了么? 乐仲伸手捋了捋胡子,眼中是众人看不懂的阴暗,安嫔宫中的小太监敢来要他女儿的命?难道是安嫔在报复他诬陷望门侯安永晃一事?毕竟那安永晃可是安嫔的亲哥哥! 乐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要将他眼中的戾气收回眼中,敢这么公然跟他乐仲对着干的,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想要玩,他乐仲便奉陪到底! 梁喜带着小顺子走出了般若寺,才不禁冷笑:“你个小杂碎,怎么没跟乐大人提及这小李子是被人杀害的事儿?” 小顺子自然听得出梁喜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便扯出一抹笑意来:“师父不是说这杀害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没个结论的事儿,徒弟哪儿敢胡乱禀报呢!” 梁喜冷笑:“你个小猴儿,这小机灵,可用在正地方!走吧,万岁爷还等着咱们汇报呢!” 乐薇一人的死,却如同一个嫌隙的种子,在京城这片沃土中肆意发芽生长,不过几日,便将原本坚强的堡垒摧毁殆尽,每个人都动了自己的心思,希望在这场事件中获得属于自己的利益。 云雨坊中,元荷听着汇报,也不由得露出冷笑,这群狼狈为奸的家伙,原来这么容易便起了嫌隙,如今珏儿与璇儿都不在京城,也许她可以做些什么推动这些人的进展的! “林笙,”元荷起身,唤来三当家林笙,“我明日启程去拜谒上官正则,你去派个人到宫里,以安嫔的名义散布些抱怨,就说她还指望着自己的孙儿出世呢,怎么就死了呢!” 林笙咬牙:“大当家,这件事怎么看都是那蛇蝎心肠的皇后所为,你为何不将她扯进来,反而” 元荷伸手去拍林笙的肩膀:“不急,皇后一定是会欲盖弥彰的,我们等着她自己多行不义就是!” 江南的雨季将尽,洪水也逐渐褪去,只有大片大片的滩涂留下,玄凌珏的马车行进的速度很慢,抵达图谜山脚下的图谜镇便已经行了大概五天的时间。 图谜镇已经被彻底冲毁了,除了山脚下的一间寺庙,几乎再难找到一栋完整的建筑,乐璇看着玄凌珏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有因为刚刚续发而长出的青茬,不由得笑的极开心:“你这个样子,可真的像极了逃荒来的和尚!” 玄凌珏皱眉,伸手将她鼻尖上的灰土擦去:“恐怕你也没强几分,我的小道姑!” 乐璇一身灰色的道袍,头发也都盘成髻儿插了簪子,便真的跟个道姑无异,而跟着乐璇的天鹤便也是这一番装束,就似乎是一路逃荒而来的道姑,与几个和尚一同,准备到这个不知名的小寺庙中来借宿。 慧通到寺庙门前铛铛敲门:“请问有人么?有人吗?” 慧通叫门叫了许久,才听见门闩咔哒地响了一声,红门才吱呀呀开启。 “阿弥陀佛,寺里真的没有银子了!”一个眼神戒备的小沙弥开了门,僵直的肩膀在看到几人后略松弛下来,重重地吐了口气,仿佛是如释重负了一般。 毕竟都是些修行之人,便没有太多的戒心,只是请了进来,语气中带着抱歉,“小僧刚刚失礼了,实在是被歹人给吓怕了,几位师父稍等片刻,小僧去请方丈来。” 乐璇抬眼瞧了瞧这个建在山脚下的小寺庙,刚刚那个小沙弥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是经常有土匪下来抢夺,才会让这个小和尚格外慌张。 “阿弥陀佛,”一个干瘦的老方丈从禅房中走出,“几位师父,若只是想来歇歇脚,小寺是欢迎的,只是小寺实在是没有余粮给几位师父充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苗疆 章节名:第5章 苗疆 “方丈不用麻烦,能有个栖身之所,贫僧已经感激不尽了!”玄凌珏双手合十,他有一个多月不曾做过这件事了,如今再次作揖,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方丈,”乐璇接了话茬开口,“这图谜山匪患众多,连贫尼这等孤陋寡闻之人都有所耳闻,方丈为何没想过换个寺庙呢?” “阿弥陀佛。”那方丈稳稳开口,“匪患多,才有寺庙存在的意义,若没有贫僧众人为他们整日超度,恐怕他们早晚要下这地狱的!” 玄凌珏的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才轻声浅笑:“阿弥陀佛,方丈慧根深种,倒是吾辈平庸了。方丈的精神,该是晚辈学习的典范啊!明日,贫僧便带着这几个徒儿去那山上超度亡灵去吧!” “你疯啦?”那刚刚来开门的小沙弥不由得慌张开口,“上了山,你们会被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玄凌珏的笑容依旧清浅,声音也不疾不徐:“小师父严重了,同样是替人超度,你们守着山口如是,吾等亦是,若小师父是认可方丈大师所言,便也该认可贫僧,若不认可贫僧,难不成小师父对方丈大师的教诲还未参透?” 乐璇便低着头,玄凌珏这鬼打墙的辩证方式是跟弘虚大师学来的么?乐璇知道,玄凌珏一直在苦恼找个怎样的借口入山,谁知道才进了寺院,便有这种傻和尚直接给了他一个台阶上去。 可是这么傻乎乎的和尚,真的可以在图谜山存活这么多年么? 因为男女有别,乐璇与玄凌珏并未同留在一个房间,而是分住在了东西厢房,天鹤看着正襟危坐在正厅的王妃,不由得诧异:“王妃,天色已经不早了,为何不去睡呢?” 乐璇的面色却始终沉稳:“等人。” 天鹤不禁皱眉:“王爷要来?” “不是。”乐璇轻声叹气,“等歹人,我们已经进了图谜山的土匪窝子了,这所谓的寺庙,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乐璇抿唇,她想了一晚上,终于想通了,所谓的慈悲为怀,却根本自身难保,若没有些什么手段,根本没办法坚持这么久。 这寺庙的建筑,少说也有百年了吧! 天鹤不禁慌张:“那天鹤这就去通知王爷!” “不用,王爷那种人精,一早就发现了。”乐璇一般波澜不惊地吹熄了灯火,对面厢房的灯光便也随着熄了。 天鹤一直没有想通,她今天一整天都跟在王妃身边,确定王爷与王妃今日连半个字都没有交谈过,是怎么了解了彼此心中的想法的呢?难不成她们还会传音入密? 天色愈深,窗外的月色便将整个天井照的透亮,乐璇坐在正位上,便可以将院中的所有人影瞧得一清二楚。 子时过尽,天井中便聚集了三两个黑衣人,借着月光相互勾结,声音低沉:“这几个和尚尼姑真都活够了?私闯图谜山,脑子有病吧?” “管他是聪明还是傻,杀了就完了!死人,可用不着分智愚!” 乐璇在房间里便将他们外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微微转了转眼珠儿,他们还指望着这几个劫匪将他们带上山呢,这么轻易让他们动了杀机可不行,抿了抿唇,乐璇便兀自地将房内的灯重新燃亮。 天鹤霎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妃这冒险的举动,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王妃冲她使了个眼色,听着王妃略带鬼祟的语气:“我还是睡不着,鹤儿你陪我说说话儿。你说,我们若是成功混进了图谜山,是不是就能找到母后的亲人了?不对,不能叫母后,这世间又没有我这个公主。” 母后?天鹤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母后? 院外的黑衣人听闻了屋内那女子的话,不由得脚步微滞,他们都被这句话给吸引了,敢这么说话的,恐怕世间不会有几个人,而恰好他们便知道有这么一个。 真的会是那个被掉了包的公主么? 所有人都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了,皇后的亲生骨血若是寻到图谜山来,他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天鹤在看着王妃眨了几次眼睛,又用茶水写出了皇后二字以后,才敢讪讪搭话:“小姐,都已经到了这儿了,便试一试吧,怎么着,这图谜山也该是比红墙容易进的吧?” “哎,说是这样说,可你瞧那方丈的话儿,想要入山,想必也是要九死一生的!” “小姐,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山去呢!”天鹤一边说,一边将烛火吹熄。 乐璇便瞧着院中的几个黑影一闪而逝,再也没有了踪影。他们都只是些负责动手的喽,这等重要的事情,他们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先上山去请示寨主比较好。 乐璇微微叹了口气,她假装成那个被四皇子替换掉的公主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过可以安稳进入图谜山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翌日一早,玄凌珏便皱着眉等在寺院的天井之中,他的房间里听不见她昨夜的话,却看得见她忽然亮起的灯光,那灯光闪了一会儿便又熄灭,随后所有的刺客便统统消失,很显然是乐璇做了什么让他们忌惮的事情。 乐璇低着眼眸,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才抬眼看见那干瘦的老方丈从禅房中走出,双手合十:“老衲敬佩几位师父的胆识,也没什么好赠予诸位的,图谜山上瘴气极重,便送几个香囊给诸位驱驱瘴气吧!” 乐璇盯着那几个小小的香囊,她似乎在谁的身上也见过一样的,是皇后身边的陈嬷嬷么?二皇妃么?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夜未眠的缘故,乐璇的思维仿佛凝固了一般,一时间记不得她在哪儿见过。 乐璇抿唇,见玄凌珏恭恭敬敬地接了香囊便系在腰间,便也低顺着眼眸将香囊系好,便拜别了方丈,沿着泥泞的山路往高处而去,图谜山并不甚高,却被开辟得极工整,梯田一片连这一片,若不是早知道这里匪患盛行,一定会以为这里是一片安然乐土。 不过连匪徒都会种梯田,乐璇还是着实惊艳了一把。 确定了四处无人,乐璇方将自己昨夜的话说给了玄凌珏,玄凌珏不由得皱紧眉头:“你虽然不是本真面貌,可就这副皮囊也绝不像是三十岁开外的女人呐!” 乐璇勾了勾唇:“当时情急么,事后我也瞧过了这张人皮面具了,说是三十三四岁是有些牵强,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心老便是了!” 玄凌珏叹气,亏她还笑得出! 好在他也在她身边,好歹能保护她一些吧! 玄凌珏一行几人在图谜山竟格外地畅通无阻,几人皆知是乐璇那一句母后起了作用,只是不知道他们对那个被换掉的女子有没有些许了解,若他们是知道那女人身在何处的,恐怕就怎么是羊入虎口了! 乐璇始终抿着唇,她这一招兵行险棋,可真的是在赌了! 一路行到了一处竹楼密集的地方,便如同一个小小的村落一般,除了那村头的牌楼是拿各种骨头堆砌而成的以外,便几乎看不出任何一丝戾气了。 几个人才刚刚迈进了那牌楼,便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批穿着异服的男子,手里拿着杈子将他们团团围住:“来着何人?” 乐璇侧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示意他先装一装。 “阿弥陀佛,”玄凌珏便轻声开口,“贫僧等人前来图谜山,为诸位做一场法事。” “我们不信佛祖,天神保佑我们就是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儿去!再敢迈入我苗寨半步,便让你们挂在我门口做摆设!”领头的苗疆人似乎十分不耐烦,乐璇不由得抿唇,是那几个黑衣人没有将她是小公主一事传达到这山寨之中么? 如今这境地,她要怎么才能留下来呢? 乐璇的眼睛还没等转,便见人墙外走来几个女子,身着极华贵,看起来便与这些拿着杈子的人完全不同,才刚走到近前,人墙便自动地让了一条路,为首的女子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两个道姑模样的女子,才定睛在乐璇身上,语气轻缓却出奇的居高临下:“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慧空。”乐璇仍是一副道姑模样。 “我问的是俗名,你若还是这般装腔作势,那就休怪本姑娘不念情义了!”那女子的杏目微瞪,仿佛是要气恼了一般。 乐璇微微在心底盘算,她这种问话,是早知道那被掉包的公主叫什么了么?可是若连姓名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那女子的长相乐璇笃定了主意,才抬眼看着那女子:“小名叫竹儿。”乐璇记得凌箫等公主的最后一个字都是犯着竹字头,叫竹儿,应该会混淆视听一段。 那女子也微微沉吟了片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这个竹儿二字,反而比真的犯了竹字头的字可信些,瞧着这个虽然一身道服的女子身上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权威感,不由得也多了一份信任:“那你们先随我来吧!” 这女子是有些相信了她的话么?乐璇的神色微微流露才一丝惊喜,那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表情,只有一个喜形于色的女子,才最容易被人相信。 不多时,那女子便将几个人带进了村寨中央最华丽的一间竹楼之中,虽说是竹楼,却足有五六间房大,两三层楼高,乐璇四外观望了一圈,这古代人们的建筑工艺果然神奇,就只用竹子,没有钢筋水泥,就可以建造成这么威仪的建筑了? 似乎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这竹楼中还带着轻微的霉味,与苗疆善用香料极不协调的是,整个竹楼仿佛从来没有燃过香料一般,一点香气都不存。 “你就是昨夜大方厥词的丫头?”一个沧桑中带着十足中气的男声从竹楼的上方传来,乐璇抬头,便见一个一身白衣、白须白髯的老头从竹楼的台阶上缓缓走下,看模样少说也有八十多岁,步履还算轻盈,竟如同那七剑下天山中的傅青主一般,带着一丝仙气儿。 乐璇便一脸的茫然:“什么厥词?” “你敢说你没有在自己房中说你要见母后?”刚刚领路的美貌丫头便极凶地哼着。 “我”乐璇故意酝酿了片刻,才抬起那看起来极无辜的眼眸,“竹儿寻了三十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却始终见不到母后,最终才在传闻中听说母后家出自图谜山,便冒死来瞧瞧,我这个不被认可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连认祖归宗的机会都没有!” 那白须老人微微捋了捋胡须,才玩味开口:“你有三十三岁?” 乐璇点头:“是,成沣十三年四月初八生人,据说生日当天下了一场极大的雨。” “那你跟我说说你七岁的时候,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白须老人对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三十多岁便是极不相信,且不说她是不是公主,就是这年纪,便足够让人怀疑。 “有趣么,七岁的时候差点便死了!”乐璇眼神凝重,“那一年京城大地震,我被埋在房里足足三天才被救出来,救出来以后却不知道为何被人捉去做了苦力,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乐璇微微抿唇,少沣元年的时候的确是有一场大地震的,其他的就只是乐璇的胡编滥造了。 白须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年是他第一次派人想要去寻那个被掉包的小公主,谁知竟赶上了京城的地震,等灾难过去,便谁也找不到了公主的踪迹,怎么查找都找不到了当初换婴的农户,整家人都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么听眼前这个竹儿一说,居然就真的可以对的上了,世间很少有人知道四皇子的身世,难道白眉老者叹气:“凤凰,带着几个人先去休息,等我请示了皇后再行安排。” “是,法师。”那个漂亮的女子应了声,仿佛也知道了法师的判断,整个人的姿态便低了几分:“请几位先随凤凰来!” 乐璇便一副乡野农妇的模样,上前去抓那凤凰的袖子:“刚刚那个法师,是我姥爷么?” “别胡说!”凤凰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那是我们苗寨德高望重的法师,一辈子都未婚娶,怎么可能是你姥爷!” 乐璇的肩膀明显坠了下去,整个人都带了哭腔:“怎么到这儿,还是没有我的亲人呢?” 那凤凰没有说话,眼神却仍是晃动了一瞬,虽然只是一时的慌乱,却还是被乐璇与玄凌珏瞧得一清二楚。 乐璇知道,她的苦情戏奏效了呢! 苗疆人似乎对男女之防并不十分在意,虽然乐璇一行几人有男有女,却被安置在一间吊脚楼中。 所有苗疆人退出,乐璇的脸色便不由得冷了下来,一路行来,这图谜山分明就是个自治的小王国,难怪连南路军都难以攻克,这阶级分明的制度,哪里是一般土匪窝子可以匹及的。 乐璇抬眼,并未说话,却已经相互传递了忧虑的眼神,玄凌珏抓住乐璇的手,在她的手心中轻轻写下“小心”二字,眼睛里是难以化开的担忧。 见乐璇一副不在乎的神色,才继续在她手中缓缓写着:“不寻常,防有变。” 乐璇微微皱眉,是那个法师的态度不正常么?还是凤凰的表情? 乐璇几个人虽然还没确立身份,却仍是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虽然不让走出吊脚楼,却还算恭敬,乐璇知道,他们是在等皇后的回音,可惜他们如今都无法从这吊脚楼中走出,否则真应该好好打探一下这苗寨的战斗力究竟是怎样的。 打蛇打七寸,她至少要知道这苗疆的弱点在何处,才知道如何下手! 入了夜,玄凌珏眼瞧着守着他们的卫兵正在交班,便冲着乐璇微微点头,用嘴型说了“等我”二字,便从窗子中一跃而出,霎时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乐璇便将隔断内的床榻先弄成一团,仿佛有人躺在里面睡觉一般,才微微皱眉,不知道玄凌珏去探听什么去了,千万要安全归来才是。 玄凌珏轻功极好,借着深夜做掩护,竟也夺过了众多守卫,一路查看过去,玄凌珏不由得心凉了几分,这苗疆人比他原先料想的更加庞大,外界都说整个苗疆都已经被灭族,可显然存活下来的苗疆人经过了两三代人的繁衍生息,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机,而当年的灭国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心头的耻辱,并不是毁灭性打击。虽然过了几十年,却还是卯足了劲头想要复国。 “皇后娘娘怎么说?”仍旧是那间偌大的竹楼中,凤凰与法师皆在,似乎是已经接到了皇后的飞鸽传书,正在计划着下一步的安排。 法师略叹了气:“皇后娘娘远比我们料想的心狠呐!” 凤凰瞪大眼睛:“怎么说?就算那个丫头真的小公主,皇后娘娘不准备留下那个丫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火烧蛊虫 章节名:第6章 火烧蛊虫 借着幽暗的烛火,法师的眼眸不禁黯淡了一瞬,才兀自叹气。 “宁错杀一千,不放走一个。”法师念着传来的指示,不由得感叹,“恐怕从一开始,皇后娘娘便没想要留下那个小公主,派咱们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怕那公主存活在世会害了她的复国大业而已。别忘了,咱们这个皇后娘娘,可是苗疆唯一存活在世的小公主,她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匹及的!” “可血浓于水啊,看那女人,分明是奔着亲情来的”凤凰有些纠结,她是真的可以体会那个竹儿的境遇,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母亲身在何处,她恐怕也会奋不顾身地前去寻她的,可这个竹儿的母亲,却是那个满心只有政治的皇后娘娘! “凤凰!”法师的语速低沉,“别忘了你的身份!皇后娘娘是为了我苗疆的大义舍弃小家,我们只有遵命的份!事不宜迟,切莫让那几人看出端倪,趁着天黑,便除了他们吧!夜长梦多,小心除了岔子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凤凰的眉头紧皱着,那个姑娘看起来真是个内秀的人儿呢,她虽然杀人无数,可到底都是些天朝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她也懂得,可想想杀的是苗疆的继承人,便不由得满心愧疚。 “凤凰!”那白衣法师明显换了语气,仿佛是在责备她的心慈手软,当娘亲的都不介意女儿的死活,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听命便是! “是,法师。”凤凰微微踟蹰了片刻,方带了几个杀手一路往那吊脚楼前去。 吊脚楼的灯火已经熄了,凤凰便微眯了眯眼,回头借着火把的光亮,示意几个人悄悄上了竹楼去,趁着他们已经睡熟便直接封喉,几个杀手会意,便悄悄地登上竹楼,不由分说地照着床铺一通砍,可这触觉,分明不是人! 几个人不由得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将烛灯点燃,那床铺上棉絮飞扬,却不见半丝血迹,更别提什么尸体残骸了。 “凤凰姐!”一个男子慌出门去叫凤凰,凤凰急奔至房间内,看着空无一人的床褥,也不由得皱紧纤眉。 这竹楼始终有人把守,这几个人难道会凭空消失了么? “给我仔仔细细地搜!”凤凰一声令下,几个杀手便四下翻查,可竹楼不比砖瓦房,原本就没有太多的装饰,更别提可以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不过片刻,几个人便已经将这竹楼翻了个底朝天,却丝毫不见几人的踪影。 “达子!”凤凰朝门口的守卫怒吼,“你怎么守的人,怎么竹楼会是空的!” 守在竹楼下的几个人也是一脸茫然:“我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未见任何人出入啊!” 凤凰不由得一跺脚:“给我每间屋每间房地找,别让这几个外来人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是!”所有人霎时便从竹楼上跑了下去,在凤凰的指挥下迅速分成了几路小队,便往四处散开。 借着山区的黑影而始终隐匿在竹楼楼脊之上的玄凌珏众人皆是一身夜行衣,还好玄凌珏回来的够及时,才迅速地带着几人上了屋顶,因为月色不强,路面上灯火又明亮,便根本无从发觉他们的存在。 见所有人都四处散去,凤凰才急匆匆地去禀明了法师,两人皆是惊惶,不知商议出了怎样的结论,便一同往东侧的山洞奔去,那里可是个大秘密,千万不能让这些人瞧见了! 玄凌珏眯着眼睛,瞧着两人轻骑疾驰,便品味着刚刚凤凰的话,才不禁慎重地瞧了乐璇一眼。 乐璇微微点头,将声音压至最低:“去吧,天亮前一定得回来!” 看着玄凌珏一路不远不近地从楼脊上穿梭跟随,乐璇不由得抿紧了唇,原来轻功不好是这么吃亏的事儿,否则她就可以跟他一同去瞧瞧这两个人到底在忧虑些什么了! 玄凌珏一路尾随着进了树林,因为树枝茂密,马匹行进的速度并不十分快,玄凌珏倒也勉强跟得上,接近崖壁,便遥遥地看着二人停马入了山洞。 玄凌珏不再跟随,而是斜倚着树枝等候,不过半个时辰,便见两人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一般从山洞中出来,毫不知情地闲谈着:“法师,你说这几个人真的是有备而来么?怎么会这么短短时间里便消失了?” “若我猜测的不错,他们应该是奔着这蛊虫来的才对,否则咱们图谜山还能有什么值得他们铤而走险地进山来呢?” “就不会真的是为了认祖归宗的?”凤凰仍对此抱有着些许希望。 “若真是认祖归宗,为何这么迅速地消失!这几个人一定不简单,看看寨子里寻出了什么结果吧,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了!”白衣的法师微微叹了口气,便翻身上了马,急匆匆地往寨中赶去,已经是深夜了,寨子早就封禁了,他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飞出图谜山! 玄凌珏抿着唇眼瞧着马匹越走越远,才从树上跃下,一路走近了那漆黑的山洞,玄凌珏伸手掏出火折子,略吹亮了些便只身进了山洞。 山洞中是几乎让人窒息的香气,玄凌珏恐有毒,便用手帕捂住了口鼻,细细分辨,那山洞中竟摆满了笼子,他捡了树枝将笼子上的杂草挑开,便见了一双长满黑筋的手蓦地朝他抓来,玄凌珏瞪大了眼细细瞧去,便知道那是培养蛊虫的人基。 火折子微微向上抬起,整个山洞足有三四间房大小,密密麻麻地摆着笼子,有的笼子上,还有些似乎腐臭了的物质。 玄凌珏抿唇,看来皇后所需要的所有蛊虫,都是在这里喂养起来的。 幽深的眸子仿佛要将夜空都吸进眼眶的漩涡之中,略迟疑了片刻,玄凌珏方抓起笼子上的杂草点燃,一把抛向了笼子的正中央。 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使得他失去了母亲,使得乐璇每年都不得安生! 似乎是怕最近的大水破坏了这些蛊虫,所以才在这些笼子上摆满了杂草,谁知今日却成了玄凌珏付之一炬的最有利的道具。 “山洞着火啦!山洞着火啦!”苗寨霎时乱成一团,原本刚刚抵达寨子准备仔细寻找几个外来人的法师与凤凰不由得都咬紧牙关,他们分明刚刚从那山洞中回来,难道 乐璇便蹲坐在楼顶,看着火龙一般的人群兵分几路,或是下山打水,或是上山扑火,将近千人的寨子几乎已经到了全员轰动的地步,急匆匆地四处穿梭。 玄凌珏躲在山林中,冷眼瞧着一拨又一拨的苗疆人抱着水往山洞赶来,因为这山洞周围没有水源,所有苗疆人必须要到寨子外的小河去打水,这就使得山洞的火非但没有及时扑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玄凌珏确信那山洞已经积重难返,才在月色中一路奔回了山寨。 “走!”玄凌珏才刚刚站稳,便抓住乐璇的手臂准备离开,“趁乱,赶紧离开图谜山!” 乐璇只点了下头,便被玄凌珏急速带走,也许是乐璇拖累了他,不知是谁往他们逃跑的方向瞧了一眼,便大声叫嚷:“快,那几个外来人在那!” 几个原本准备打水的苗疆人霎时放心手中的器皿,蜂拥而至地朝她们追来,乐璇几乎是被玄凌珏抬着离开的,这反而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回头观察那几人,确定了距离,乐璇便将手中的一方绢帕丢在了地上。 那是她从子衿阁中得来的,若可以给他们混淆视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足逃了近一个时辰,玄凌珏等人才彻底甩开了那些苗疆人的追赶,偷偷隐匿在一片灌木丛中,等着天亮再继续返程。 乐璇摘了几个人的人皮面具,不由得笑的极开心:“珏,你这算是带我来玩大冒险的么?” 玄凌珏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皇后果然比咱们想象中更心狠,甚至都不求证便要将前来认亲的人杀害,看来我这些年真是小瞧了她!” 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最绝对也最纯粹,而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似乎仍抵不过玄凌珏那深邃晦暗的目光。 而这个夜里不眠的,却还有身在狮城郡府邸的鬼瞳和百里失笑,倪城县的赈灾点有匪患劫持,别说那些赈灾的物质被洗劫一空,就连安置在那城中的灾民都受了不小的伤害,据说死伤了足有百余人。 如今这五郡中的安置点人人自危,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暴动,似乎是有人质疑安置点的安保问题,准备夺取些粮食和药物便逃离到更安全的地方而去。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鬼瞳不禁措手不及,她该如何处理这么多的事务?烛灯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却始终对着这各个州郡报上来的信笺和那整张的地图发呆。 “别想了,睡觉去!”百里失笑实在看不过去,不禁打断了鬼瞳的思路,瞧着丫头的鬼样子,一连三日的不眠不休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黑眼圈几乎可以跟熊猫匹及,眼底的血丝跟地狱里出来的小鬼儿一样!这憔悴的模样怎么可能想得出好决策?百里失笑看着仍在出神的鬼瞳,媚眼微挑:“喂,跟你说话呢,睡觉去!” 百里失笑才抓住鬼瞳的手腕,便被她慌张甩开:“别管我!” 百里失笑不由得真的失笑了,现在是怎样,连鬼瞳这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也敢用这么蛮横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堂堂凤鸣轩轩主已经沦落到这小厮的地位了么?百里失笑咬牙,薄唇略微抽动了一下,便一把将鬼瞳放横抱起,大踏步地走到床边,一把将她丢到床上:“少废话,睡两个时辰,天亮了我叫你!” “你!”鬼瞳咬牙,她刚刚想到的都被这家伙给打断了,现在又变成一脑子浆糊了!“我是可以睡两个时辰,可是这些灾民等得起么?你这种根本就不敬畏生命的人,根本不会懂我在焦躁些什么!”鬼瞳不由得又坐起身,微微咬唇,她是真的在气恼,气百里失笑的无理取闹,也气这三日以来都不见百里失笑为这次的事件出头半分,甚至她是这三日第一次见到百里失笑出面。 “我不懂?”百里失笑瞪大狭长的眼睛,“我要是真不懂我就用不着三天不眠不休派凤鸣轩去剿匪了!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算了,你自己作吧!”百里失笑的红袖一甩,便要转身离开。 鬼瞳不由得又变得怯怯:“你真的去剿匪了?” 百里失笑的脚步微滞:“天亮了你自己看汇报吧!哼!”虽是极傲娇地甩袖离去,可鬼瞳分明是在他的语气中听见了缓和的,见他将门关紧,鬼瞳才重重地叹气,她该拿什么去感谢百里失笑呢? 鬼瞳一骨碌起身,拟了个小处置意见,看着信笺写好,鬼瞳才重重叹气,但愿这几条建议会有用吧,这是她绞尽脑汁想了三天才想出的几个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管住那些正在慌乱之中的灾民。 看着窗外逐渐有些泛白的天空,鬼瞳的眼皮也沉了许多,太久没有睡觉了,还真的是有些困倦了。 太阳的热烈便在于它一旦喷薄而出,便可以卷走一切黑暗和潮湿,即便是再凶猛的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也逐渐蒸发殆尽。 乐璇与玄凌珏也未急着会狮城,而是选择在几个赈灾点进行逐一视察,一连走了几天,乐璇便不由得对鬼瞳更加刮目相看,这十几个安置点在鬼瞳的处置下都显得井井有条,连被赈济的灾民都被发动起来组成了自卫队,每天几班地维护着赈灾点的安全。 “叩谢王爷王妃恩泽,真是活佛在世啊!”几个衣着褴褛的人瞧着来视察的人,便自发地过来叩谢恩德。 乐璇示意天鹤等人将这几个民众扶起来,才浅笑着开口:“这赈灾是父皇派下来的任务,王爷与我也是在奉旨行事,何来恩泽一说?” “不不不,”一个领头的老头儿满脸的感恩,“老头我在汪皮庄活了一辈子了,那汪皮庄紧挨着风洞河,三两年便要发一次水,朝廷次次派人来赈灾,可越赈越灾,老头我流离失所也有经验了,草根、树皮、老鼠啥没吃过,可这次居然在咱们倪城吃着粮食了,我们这些人真是” 玄凌珏看着老头感恩的眼神,却丝毫都高兴不起来,每次有自然灾害,那些贪官都要从赈灾款中谋些暴利,丝毫不顾及老百姓的死活,而如今他不过是将应尽的义务尽到,居然就可以赢得百姓的一致拥护。 当官宦贪婪成为一种约定俗成,那为官清廉便成了老百姓歌功颂德的凭证。 这只能是朝廷的悲哀! 乐璇叹气:“听说倪城前几日遭了匪患?如今可恢复正常了?” “多亏得王妃您派人及时追缉了匪患,遭劫的粮食和药品都送回来了,城里也组织了自卫队,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专门负责监督放粮,能干的小媳妇儿也都聚在一起做饭、缝衣,城里人现在都安宁了,过的一大家子人一样!”那老头笑的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乐璇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鬼瞳为这处置方法应该没少劳心劳力吧?可追剿匪患的事儿可不是鬼瞳可以处理的,乐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的极开心,百里失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恐怕对鬼瞳也上了心吧? 可千万别等鬼瞳对他失去了信心,他才肯幡然醒悟啊! 玄凌珏在五郡走了一圈,回到狮城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各个安置点的灾民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玄凌珏原本紧皱的眉头便也略微有了些许舒缓。 才迈步进了府邸,便听闻正屋内鬼瞳略带着愤愤的声音传来:“什么压力不均,什么灾民过多,我不是已经按照灾民的数量给分配粮食和药物了么,这个翟朋究竟是想要起什么幺蛾子?”翟朋的华民郡只有和昂县一个赈灾点,方圆几百里的灾民都纷纷跑到和昂县来安置,的确是有些吃力,鬼瞳听闻了这件事,便已经按比例将物资运过去了,可这个翟朋却始终不肯善罢甘休。 天鹤听见鬼瞳的声音,都不由得吃惊的笑开,这真的是她认得的那个唯唯诺诺的鬼瞳么?这分明是王妃的分身啊!才要兴奋地跟王妃开口,却被她堵了嘴:“嘘,别吵,听听看鬼瞳想要怎么处理?”乐璇大概已经听懂了鬼瞳的抱怨,那个翟朋是九皇子的幕僚,最是个为富不仁、嚣张跋扈的角色,乐璇倒是实在好奇鬼瞳会如何应对这个滚刀肉一般的贪官了。 “鬼瞳姑娘,那咱们怎么回复翟大人?”正在禀报的小厮有些犹豫,惩罚翟朋大人,便必定要断了物资,恐怕到时候反而要引起华民郡的灾难了,可若这么放任不理,谁知道过段时间翟朋大人又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鬼瞳也咬唇,是啊,想要不伤及灾民,就绝不能掐断物资,可是她手中便只有这么一点实权啊! 鬼瞳不禁抬眼瞧了瞧透过窗纱照进来的阳光,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已经大晴了七八日了吧?” 啦啦啦,苗苗今天生日呢!吃了长寿面,吃了海带汤,咔咔,吃货的节奏果然不一样。 可惜还要上班,每天忙成球的节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烫伤 章节名:第7章 烫伤 “已经大晴了七八日了吧?”鬼瞳的声音显得格外轻缓,仿佛是在与老朋友郊游一般,带着云淡风轻的错觉,伴着头顶的阳光明媚,连乐璇都不由得下意识地望向那蔚蓝的天空,期待着鬼瞳继续开口。 室内却安静了许久,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听见鬼瞳继续开口:“把这个交给翟朋吧,他想怎么做就是他的事了。” 乐璇反而扬眉,这么胸有成竹的声音?这十几日对鬼瞳而言,还真是脱胎换骨的改变呢! 那送信的小厮推开门,便看见王妃含着笑意站在门口,不由得慌地将信丢在地上,毛毛躁躁地准备请安,乐璇伸手免了他的繁文缛节,便弯腰将地上的信笺捡起来,仔细瞧着那信笺上的字迹:“按照人员比例投放物资皆已齐备,可随时增设赈灾点,翟大人选址后自行建立,对总部报备即可。”因为天已经放晴,泥淖都已经干透,钦天监也送了风雨图,说是洪水的势头已经全部过去,便不用再担心洪水来袭,若是有人愿意迁离和昂县,倒也的确可以减轻一些压力。 鬼瞳的字写的极清秀,似乎是从小没少下功夫练过的,那信中的语气也是轻缓的,天鹤站在王妃身后也偷偷瞄了两眼,轻声浅笑道:“鬼瞳到底是跟着王妃长久了的,这说话的语气可真是跟王妃一模一样了!” 乐璇微微勾唇,将信笺交到了那小厮的手中:“去吧,尽快送去,对了,再传个话儿给他,皇上原就赞赏他的仗义疏财,若是他能克服现有困难设立更多的安置点,将所有灾民妥善安置,待我回京必定禀报给皇上知道,恐怕到时候,他就不只是个府尹了!” 鬼瞳的话儿说的有些绝,对于翟朋这种滚刀肉,很容易让他们有逆反情绪,但如今乐璇的话儿再一传达,便成了软硬兼施,翟朋便是再有脾气,也只有乖乖听命,认真部署的份儿了。 “谁在外面?”鬼瞳似乎听见了门外的谈话声,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提高了音调朝门口喝了一声,乐璇才含着满满笑意地推开门,见到了明显消瘦了许多的鬼瞳。 “王妃?”短短两个字的功夫,鬼瞳的泪水便已经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也带了哽咽,半晌才继续开口,“鬼瞳好想您”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跟个霸气的小女皇一样的,怎么看见了我就又瞬间变回小可怜了?”乐璇反而无奈浅笑,朝鬼瞳招了招手,看着她蹭到自己跟前,才伸手将她抱住,带着略带安慰的声调轻声开口,“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真的。” 鬼瞳便如同一个在外漂泊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投入了家人的怀抱一般,哭得一塌糊涂,乐璇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其实鬼瞳是足可以自立的,她只是单纯地依赖自己而已。 蓝天一直延伸,整个天朝都仿佛是一片晴空万里的模样。 红墙之内是不适合蓝天的,这两种相互撞击的颜色一旦相遇,便会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这一方红墙,原本就是该雾霾一片的。 皇后穆婉立在坤宁宫殿前,仰望着一方蓝天,从这小小的一方蓝天,她仿佛看见了整个江南五郡所有百姓对佛王歌功颂德的场面,原本一场小小的江河决堤,便要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于灾患,而如今整整五个郡受灾,却只死了不足万人,这样一个可以流芳千古的政绩,可是所有人盼都盼不来的。 她是不是将重心放在了大皇子身上,便忘记了那个始终退居幕后的玄凌珏? 站在皇后身边的翠儿看着皇后不断地用右手婆娑着自己左手的食指,便知道皇后又动了杀意,便轻声开口:“皇后娘娘,需要奴婢安排什么?” 穆婉重重叹气:“去传话给图谜山,在佛王没有回京以前,派些能干的把那几个人全锅端了!”穆婉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十六年玄凌珏始终躲在萧山之中,穆婉担心自己出手刺杀玄凌珏会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如今既然他们远在灾区,遇见些什么匪患也实在正常的吧! “是。”翠儿应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才略抬了抬头,“皇后娘娘,关于宛妃和安嫔,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安排?” 穆婉咬牙,不禁将那从图谜山送回来的绢帕又拿了起来,这绢帕用的是上好的棱花纱锦,她从库房中一共赐过两人,一个是宛妃,一个便是安嫔。宛妃乐菁是九皇妃乐薇的姐姐,而安嫔则是九皇子的生母,两人都有报复她的嫌疑,如今看来是统统留不得了。 可若是统统由她动手,难免惹人注目。 “十八皇子,最近要过生辰了吧?”穆婉的红唇冷冷地一勾,“让内务府去准备些礼物去给十八皇子送去吧,给各宫都送些红烛也粘粘喜气,千万记得给十八皇子多送些,挑那些周正的!”穆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冷峻的光芒,翠儿自然便会意了,转身便往内务府而去。 十八皇子到底只是个孩子,又是万岁爷老来得子,仗着皇上的眷顾,各宫对他也都算得上宠爱,十八皇子十一岁的寿辰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年岁,乐菁本想安生过去便算了的,可这两三日,却有好几个宫送来了寿礼,一时间子衿阁居然也门庭若市了一般,一直到了入夜,还是人声鼎沸的模样。 “妹妹这儿可真是热闹!”安嫔因为自己哥哥的关系,始终没有得到提拔,看着比自己后进宫十几年的乐菁都一跃坐上了妃位,而自己去始终只是个嫔,心里便是一肚子的窝火,虽然跟乐菁的宫闱离得极近,却是极不愿来与乐菁联络的,可宫中都传言说是她派人害死了乐薇那丫头,她若是再不趁着十八皇子生辰的机会到乐菁这儿走动走动,恐怕便落了人口实,彻底将她陷害自己儿媳妇的谣传给落实了。 看见安嫔,乐菁也是一肚子的窝火,可毕竟没有证据说乐薇是安嫔害死的,她总不能不给安嫔些面子,便也只是扯出了一抹浅笑来,迎了上去:“姐姐怎么还没休息,是妹妹这儿吵杂扰了姐姐清静么?” “这不是十八皇子生辰么,姐姐来给咱们十八送寿礼啊!小寿星呢,可睡了?” “还没,”安嫔指了指东厢书房,“在房间里读书呢,早晚读成书呆子,看见书比看见我这个娘亲都欣喜!” 安嫔浅笑,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拿过一个锦盒:“这是东海的夜明珠,做了发饰,最映衬十八皇子的书生气质了,十八刚开始束发,该给他好好打扮打扮才是呢!” 锦盒微微打开,便是满目柔和的光泽,乐菁岂会是个不识货的人,这一颗夜明珠可当真不骗你呢!当然,乐菁也知道安嫔这么急着来示好的理由,若是这么决绝地回绝了她实在不妥,便浅笑着开口:“十八可真是爱美的年纪呢,看见了这珠子可是不知道多乐呵呢,姐姐若是不介意,便亲自给十八带上吧!”让安嫔看见十八带上过,便不会再有后话了。 “好好好!”安嫔便随着乐菁一路往书房而去,没人看见安嫔身后那个小丫鬟眼里流露出的淡淡凶光。 书房里燃的都是那喜庆的红烛,将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安嫔与十八略客套了几句,便拿着那夜明珠要给十八带上,走到十八身边,那安嫔带来的小丫鬟便跟在安嫔身后打着下手,却反而将乐菁的视线给遮住了。 “哎呦!”乐菁几乎还不等眨眼,便听见十八慌张地尖叫了一声,定睛望过去,便看见安嫔已经慌得将夜明珠丢到了地上,猛地回头瞧着她,嘴里讪讪地念叨:“我没有我” 乐菁疯了一般扑过去,一把推开了挡住视线的安嫔,便看见十八满脸满身都是烛油,桌上的书籍也已经点燃,索性没有着到衣服上。 “快去请太医!快灭火!快去请万岁爷”乐菁整个人都慌乱了,十八是她唯一的骨肉,若是烫坏了,可怎么才好! “母妃!”十八皇子并未伤及眼睛,便满眼坚定地看着母妃,“十八不痛,母妃莫急!安嫔娘娘只是一时错手,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还是先回去压压惊吧!” 乐菁却恨恨地开口:“不行,万岁爷来以前,安嫔绝对不能回去!来人,快给十八皇子处理伤口!请安嫔到正厅去喝茶!”乐菁已经忍了安嫔够久了,可她怎么敢当着她的面这么伤害十八! 安嫔不由得一慌,乐菁这话,是要将这件事彻底闹开,一竿子捅到万岁爷那,恐怕就不只是她失手烫伤十八皇子这么简单了! 从安永晃被乐仲揪出来,便有无数人传言说安嫔与宛妃不和,到乐薇的离奇死亡,再到她今日失手烫伤十八皇子,这些事若都推到她身上,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你这是得理不饶人,十八都说这只是错手了,你在这儿抓住我不放是为了什么?”安嫔壮着胆子,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便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哈?”乐菁竟咬着牙笑了,“安嫔,你最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嫔,竟敢这么与本宫说话么?是我斤斤计较还是你心肠歹毒,自有万岁爷定夺!” 乐菁仍是挂心着十八皇子的脸,见了太医赶来,便赶忙紧盯着太医处理伤口,将蜡油小心清理干净,便看见十八脸上被烫起了一溜水泡,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惨烈。 乐菁咬唇,这要是留了疤,会毁了十八后半辈子的! 太医在十八的脸上敷了厚厚的药膏,才缓缓起身:“微臣会每日来给十八皇子换药,烫伤得不十分严重,但也需好好治理一阵,会不会留疤,便要看十八皇子的造化了,好在十八皇子还小,许是以后长开了便看不出了。” 乐菁的眉头皱的更紧,太医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十八留疤是正常的,不留疤才是上天眷顾。 乐菁不由得面露了凶光,那个安嫔,她必定要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 玄策赶到子衿阁的时候,便看见了敷了满脸药膏的十八正在安慰始终哭泣的宛妃,不由得皱眉:“怎么回事?” “父皇!”十八略抿唇,才回话道,“安嫔娘娘来给儿臣送生辰礼物,谁知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烛台。” “哦?”玄策的脸色明显黯淡了,“安嫔好歹也是个娘娘了,怎么跟个慌脚鸡似的,竟也上不得高台盘?这么些年在宫里,连这点儿安稳劲儿都没有了?” 乐菁便只是哭,她知道这时候脆弱是最好的武器,抽噎了许久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万岁爷,安嫔姐姐可不想是失手的模样,烫伤了十八,不仅不道歉,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分明就是故意伤了吾儿的!万岁爷,以往的事儿臣妾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可十八好歹是皇嗣啊!她安嫔就是对臣妾有什么私人恩怨,也该冲着臣妾来来呀!” “好了!”玄策叹气,伸手去拍了拍仍旧哽咽不止的宛妃,“朕自有定夺,天色不早了,让安嫔随朕去吧,你们娘俩都受了惊,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万岁爷”乐菁梨花带雨地轻轻拽住皇帝的衣袖,“您这就丢下臣妾不管了?臣妾害怕” 玄策是真的宠乐菁的,见她这个往日最明朗的性格今日也一副瑟缩模样,不由得心软了片刻,回头下旨:“告诉淑贵妃,朕今日不去她那儿了,先给安嫔禁足,等朕将一切查清,在一件件找她算账!” 十八皇子也不由得抬眼瞧了父皇一眼,他这语气,分明是相信了外界那个传言,认为是安嫔害死了九嫂。 可害死九嫂的恐怕 十八被丫鬟安置在床榻上,仍满眼清明,他今日分明看的清清楚楚,碰倒烛台的根本不是安嫔,而是安嫔身后的那个丫鬟。 看来,是有人下定了决心要害安嫔,来拿他当引子而已。 十八的眼眸略晦暗了片刻,他不想卷入这些人的纷争之中,既然有人想要借他的伤除去安嫔,那他便做这个引子吧! 听了父皇今日的语气,难道会是父皇亲自谋划的不成?不,不会的,若不是他闪躲地够快,恐怕那烛火便倒进他的眼睛之中了!看来动手的人也对他没有丝毫眷恋啊! 坤宁宫也始终明着长灯,穆婉听着翠儿的禀报,不由得微微勾唇:“这十八皇子居然只是烫了几个水泡?果然是个命大的孩子!”穆婉眯了眯眼,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派人去将十八药残,可显然十八现在仍健康完整。 “娘娘,送信到图谜山的鸽子已经飞回来了,凤凰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指示了,不日便会前往狮城了。只是图谜山如今所有蛊虫被毁,那日月城”翠儿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里是满满的忧虑。 “存余的可以支撑多久?”穆婉不禁抬头,眉头也皱的极紧。 “不超过半月!” 穆婉不由得狠狠捶着桌面:“一定要想办法稳住日月城那些死鬼,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闹出岔子!不管什么手段,实在不行,就把那些相对弱的烧了吧!”不管烧掉山洞的人到底是安嫔的人还是宛妃的人,她一定要让她们死的比地狱里的鬼还丑! 伴着明亮的月色,穆婉的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凶光,没人看见月色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双精明灿烂的眼睛。 连续几日的晴朗让所有的灾民都心思蠢动,各自领了最后一份粮食,便一路远行回家去准备重新搭建房屋了,汉族人都是极顾家的,哪怕知道自己家的位置并不适合长久生存,可念及祖坟、祖宅、耕地各种各样的牵绊,便还是执意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原本熙熙融融的狮城,如今也变得安宁了许多。 乐璇也有了闲暇,可以好好瞧一瞧这狮城的景色了。 这狮城也算是天朝的古城了,有着与如今的建筑风格极不相同的古宅,雕梁画栋下也许不过是个云吞摊,让人不由得有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慨。 狮城所有人都对乐璇有格外的尊敬,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才立在原地等她走过去才继续前行。天鹤跟在她身后,也是享受着最高等级的礼遇。 “王妃!”天鹤忽然一惊,凑到王妃耳边轻声开口,“左前方坐在茶摊上喝茶的几个人,似乎是图谜山的” 仗着她们之前夜闯图谜山带的是假面具,乐璇倒也不急着闪躲,而是若无其事地一路继续前行,走过茶摊,余光中还是看见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一般凝视着她的目光。 这些人应该不可能认得出她是夜闯图谜山的人,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几个人原本便是冲着她,冲着玄凌珏来的。 难道是皇后发现了她们的行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家贼 章节名:第8章 家贼 天色尚早,乐璇却不敢在街道上过多停留,而是绕过了一条街,便径直返回了府衙,她需要跟玄凌珏先布置一下,免得这些人搞什么突然袭击。 听闻了乐璇的描述,玄凌珏不由得微微抿唇:“只有大概十几个人的模样,应该不会在狮城府衙动手,好歹府衙也有些衙役,他们犯不上为了些衙役浪费体力和人员。” 乐璇微微沉了眼眸:“可若是只为了跟踪我们离开狮城,他们来的不是太早了些?你不是还没有确定返程的时间?” 玄凌珏也不由得皱了眉,乐璇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虽然是有回京之心,却当真没有部署过。 “忖度无益,既然来了,便瞧瞧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吧!”玄凌珏微微抿唇,“府衙里加大防护,还有,准备收拾行装,咱们五天后启程回京。”玄凌珏的下巴微微收紧,露出那原本不甚明显的疤痕。 乐璇瞧着玄凌珏凝重的目光,不由得也微微抿唇,他担心的,恐怕不是这几个无名的小卒,而是那大殿之上的九五之尊。 为受灾百姓分忧,尽可能地减轻他们面对天灾所需要面对的痛苦,是玄凌珏的慈悲之心使然;而随着他的妥善安置,随之而来的名誉和威望,却是对皇帝最大的威胁,玄凌珏不想如此,因为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是皇帝的假想敌。 可让他放弃百姓的安危做的稍微错乱些,他又是做不到了。 这次回京,恐怕皇帝一定要更加忌惮他了。 入夜,府衙仍满是守卫,几个衙役一组,举着火把在府衙之中巡视着,夜色朦胧,却显得格外危险。 玄凌珏与乐璇房间的灯一早便熄了,两人却始终不曾安睡,乐璇窝在玄凌珏怀里,带着一丝鼻音轻声问着:“跟我讲讲你下巴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吧?”这是专属于两人的闺房对话,玄凌珏不是那个隐忍冷漠的王爷,乐璇也不是那个张扬强硬的王妃,他们就如同普通的男女一般,耳畔软语。 玄凌珏的肩胛微微抽动了一下,才微微笑着开口:“怎么想到问这个?”在玄凌珏的印象中,乐璇从不是个喜欢挖他过去的人,他的一切都是他主动告诉她,而她甚至都不曾问过他与法静是否有过曾经,有时候连他都会怀疑,乐璇究竟是对他太信任,还是根本不曾挂心。 而今日,她居然会对他下巴上那清浅得几乎难以分辨的疤痕如此感兴趣? “女人的直觉,总觉得你的疤痕有故事。”乐璇似乎想起了当时在萧山偷偷烤鱼吃的场景,那夜幕下看着沉默的玄凌珏,便会对那若有若无的疤痕出奇的好奇。 玄凌珏微微牵了牵嘴角:“也不是什么故事,只是我与大哥的嫌隙罢了。” 深夜之中,玄凌珏用极清浅的语气谈起他五六岁时的故事,当时为了可以让玄凌珏得到更好的照顾,太皇太后便经常招元荷入宫,元荷便经常带着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大世子玄凌,幼小的玄凌珏并不懂得皇帝与世子的界限究竟是什么,便与大哥极亲近,无论他去哪儿,小玄凌珏必定是要跟随的,当时仍是大世子的玄凌躲不过,便也经常带着这个小皇帝弟弟一同玩耍。 玄凌珏似乎一辈子都会记得御苑中那棵会结出红果子的树,当年十二岁的玄凌带着六岁的玄凌珏,趁着太监不注意便偷偷爬上了那有五尺多高的树杈,只为了尝一尝那红果子究竟是个怎样的味道,谁知道才刚刚站在高杈上,便听见元荷的惊呼,两个孩子都是惊慌,一时没站稳,玄凌珏便整个人倒了下去,玄凌便急的抓了一把,却不想被他的重力带下了树杈。 到底是大孩子了,玄凌几乎是紧紧抱着玄凌珏坠下树枝的,才让玄凌珏只是刮伤了下巴,而他却被摔断了腿。 谁知道,元荷与闻讯赶来的太皇太后与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围着玄凌珏,却将一旁根本动弹不得的玄凌抛在了一边,甚至是处理了事故以后,玄凌仍是被好好的教训了一通,据说他躺在床上养了半年,便抄了半年的四书。 从那以后,玄凌珏便再也没有在皇宫中见过大哥,即便是他偶尔跑到父亲的王府去,大哥也是避而不见,直到今日,大哥对他仍是一副避之犹恐不及的模样。 玄凌珏重重叹气,长大了些,玄凌珏特意派小太监上那棵果树上去摘了那红果子,放在嘴里竟格外的苦涩,一如他想起大哥时的心境。 乐璇微微抿唇:“其实大哥待你也算极好了。他虽然有些容易轻信他人,却愿意派百里失笑来协助你,若没有百里失笑,也许也没有我们的今天。” 玄凌珏抿唇:“我总觉得大哥一定不是仅仅因为受了罚便不再理我的,可是究竟是为何,我这么多年都未参透。” 乐璇才要开口宽慰,便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王爷,王妃!” 听见慧通略带急促的声音,玄凌珏方沉稳地开口:“怎么了?” “府衙似乎被投了毒,已经有十几个人出现了中毒的症状!王爷王妃可有什么异样?”慧通有些焦急,生怕这毒素不小心蔓延到王爷王妃这儿来。 “我们很好。”乐璇披着外套从房间走出来,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盘算,“中毒的人都安置在哪儿了,带我去瞧瞧。” 在慧通的带领下,乐璇一路拐到一间不常用的空屋之中,十几个人都被安置在了此处,如今正满屋子呻吟,让人一迈进去便会下意识皱紧眉头。 乐璇略扫了扫眼前这些人,有些是她带来的,有些是狮城的衙役,有些是狮城府尹季晨家的小厮婆娘竟看不出任何指向性,只是他们这些人甚至都不在一处吃饭,不在一处休息,怎么会忽然得了同样的病症? 中毒乐璇的眼珠儿不由得转了转,难道跟图谜山那些苗疆人有关?世人皆知这苗疆人是最擅长用毒的,如果是他们下的毒,一切便就说得通了! “这一下子放倒了这么多,府衙还不乱了套?”季晨穿着便装,也急匆匆地赶到了这儿,见了王妃,便恭恭敬敬地请了安,才略带着埋怨地开口,“这可真是要了臣的老命了,看来明日便要先贴个招工的告示出去了!” “招工?”乐璇微微扬眉,那么便要有不少外人进入府衙了? 乐璇是带着冷笑回到房间的,原来这些苗疆人打的是这个算盘。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乐璇抬眼,床榻上却已经空无一人,玄凌珏刚刚并没有跟她一同去查看中毒人员啊,那这么晚了他跑到哪儿去了?略勾了勾嘴角,乐璇才闲闲地依着床楣坐下,等着玄凌珏回来。 夜色阑珊,玄凌珏却与另一个身影站在府衙后身的竹林之中,那略显粗胖的身影却出奇的敏捷,即便是在这个已经加紧了戒备的府衙中,仍是可以自由进退,没人可以发现她的身影。 玄凌珏微微抿唇,眼神中是满满的戒备:“刑妪怎么会来?” “自然是老主子放不下您,才来派奴婢来跟您送信儿,别急着回京,先去找找日月城在何处,那是皇后娘娘设立的,去过,定然不会叫您后悔的!奴婢的话儿传到了,就先行告退了,祝王爷福泽深厚,身体康健!”那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却如同一个二三十岁的少女一般,脚步轻盈地离开,甚至连一点声响都不曾发出。 玄凌珏的唇不由得抿成一条线,看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玄凌珏心思沉重,负着手一路走回房间,抬眼,便看见倚着床楣睡着了的乐璇,不由得轻轻叹气,原来家中有人等待的感觉,竟是这么温馨。玄凌珏伸手扶住乐璇的头,想要不打扰到她的情况下将她安放在床上,可玄凌珏才刚刚触碰了乐璇,乐璇便已经抬眼:“你回来了?” 玄凌珏微微勾唇:“打扰到你了?睡吧,天色不早了,若没有紧急的事儿,便明早再说吧,好么?” 乐璇也是睡眼朦胧,便乖乖躺好在床上,往玄凌珏的怀中微微拱了拱,便又睡熟了。 夜的魅力,便在于它可以隐匿一起阴谋,但总有些如鬼魅一般的眼眸可以明察这一切勾当。 天一亮,便会教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面对着满桌子的早饭,乐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挑拣着放进嘴里的食物,听着玄凌珏略带沉稳的语气对她解释昨夜忽然消失的理由,眼眸略微有些阴沉,仿佛是在眼中透露出了她满心的焦虑。 “那个刑妪,是关在慈宁宫的皇太后的心腹?”乐璇的眉头紧皱,看着玄凌珏亦满心忧虑的点头,不禁心下猛地一沉,果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个皇帝一个皇后已经让她跟玄凌珏应接不暇了,如今早已经被夺权多年的皇太后怎么又跑出来插上一脚? 乐璇微微抿唇:“不能置身事外,让她们先自相残杀么?” 玄凌珏叹气:“听刑妪的意思,老祖宗并没有准备现在出山的意欲,她才是那个准备坐收渔利的人!” 乐璇不由得冷哼:“都八十岁的老太太了,还准备跟人耗时间?她有时间跟这儿等,我们更该有耐心啊,她如今既然还够不成威胁,便别去理她,只是那个日月城,是个什么地方?”乐璇不由得想起了武侠里的日月神教,怎么觉得用了这两个标识的人都会格外恐怖? 玄凌珏叹气:“已经派天鹰去调查了,估计这四五日便会有结果吧,不是说那些苗疆人准备进府衙来么,也许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找找答案。” “王爷。”慧律请了安,才凑到王爷耳边轻声开口,“苗疆那几个人都已经以应招人的身份进了府衙了,我们如今便一网打尽么?” 玄凌珏微微摇头:“挑你认得的留下三四个,其他的便先打发了。” “是,”慧律得了令,便又转身离去,他知道王爷部署的意义,这些人若是统统留下了,恐怕这个府衙中便没有几个人可以束缚住他们了! 慧律将凤凰、达子和之前在寨子门前拦住他们的那个领头的人指定留下,其他人都找了些错处给打发了,这三人是图谜山相对上层的人员,了解的事情会略多一些,而因为他们相对优秀,被留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乐璇若无其事地坐在凉亭之中瞧着那三个人在一个老妪的带领下熟悉府衙的内部结构和他们各自的责任,这三个人都装出一副互相不认识的模样,装模作样地跟老妪套近乎,那老妪也没什么心机,不过三五句,便被他们彻底收买了心肠,跟他们一副情比金坚的模样。 乐璇不由得冷笑,这几个人倒是很会拉拢人心的。 “干什么呢?”百里失笑顺手掏了一把瓜子儿,一边嗑一边打量着乐璇,“你好端端的干嘛不去准备回京的事宜,坐这儿当什么清闲王妃?你可不该是那个躲清闲的人,你看看鬼瞳、天鹤她们忙的,你跟茗燃倒是乐的清静!” 乐璇抬头去瞧了茗燃一眼,微微勾了嘴角,话儿出口便是满满的揶揄:“茗燃,快去把鬼瞳换下来吧,以后我可得把鬼瞳当亲妹妹一样养活着,要不然这护花使者非得挤兑死我才肯罢休呢。茗燃你也别怪我就只能支使你,谁让你没有个护花使者呢!” 茗燃自然听得出王妃语气中带着笑意和戏谑,便也不当真,只顺着王妃继续开口:“是是是,以后可要跟鬼瞳姑娘好好取取经呢!奴婢这就去把鬼瞳叫来!”茗燃说完,便转身要走。 “你给我回来!”百里失笑气恼,“我现在已经到了给你们任意捏圆搓扁的地步了吗?乐璇,我心里” “哎!”乐璇听见他心里二字,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少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这种鬼话,你最好趁早看清楚你自己的心,别到时候连鬼瞳都离你而去了,你才知道你心里到底喜欢的是谁!”乐璇的表情竟极严肃,一双笃定的眸子直视着百里失笑的眼睛,百里失笑竟不知为何心中慌乱了许多,似乎被乐璇这么一问,他便真的开始动摇了一般。 乐璇承认百里失笑是曾经真的对自己动过心的,可是那是不是真正的爱情还很难说,他不过是因为她对他是与众不同的、是难以驯服的、是无法猜测的,才会对她充满了好奇和好感,当然也为了这好感给了太多的照顾和关怀,可那并不能完全衍生成爱情,至少百里失笑从未了解过她的内心,也没有真正让她了解他的内心。 这,便是爱情的死忌。 百里失笑被瞧得慌了心神,便慌慌张张地起了身,随手将瓜子儿丢回果盒中便转身离去:“你们这群坏女人,就不能教我点儿好的!不跟你说了,我就是再有三张嘴也说不过你佛王妃乐璇!” 乐璇看着百里失笑逃之夭夭的背影,不由得记得叹气,仍站起身朝着百里失笑的背影叫嚷:“你给我好好想想,别又逃了!” 刚刚准备拐过假山的几个人不由得都被王妃的声音给吸引了去,目光触及,便见一个绝美的红衣男子如风一般一闪而过,那玉琢一般的脸颊上还带着微微的绯红,仿佛是羞愧难当的模样。凤凰不由得勾起一抹垂涎的笑,中原的男子果然各个如花似玉,似这种还会羞红脸颊的男人实在是可爱至极。 “王妈,”凤凰仍有些许不愿错开眼神,但仍将头微微朝王妪的方向偏了偏,“那个红衣的美男可是王爷的弟弟?” “不是不是,”王妪双手连忙摇着,仿佛是她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声音带着淡淡的神秘,“那个红衣的美男子好像是叫百里什么的,只是王爷的一个跟班,似乎跟王妃关系也是极好的,天下竟然有这么精致美丽的男人,王妈我活了五十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那皮肤,跟个小丫头一样水灵!” 王妈一边说,凤凰便一边眯着眼睛追随着那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远,眼神里流露着满满的垂涎,她既然来了中原,便没有理由不尝尝鲜。 乐璇站在假山上,竟将那凤凰的眼神瞧得个一清二楚,这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分明是在将百里失笑当成小鲜肉一样。乐璇不由得勾了勾唇,连百里失笑都敢垂涎,看来这个凤凰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乐璇也不多停留,便转身下了假山,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大声开口:“茗燃,咱们去瞧瞧行装准备的如何了?那几个人也不知是偷懒还是真这么巧,偏在干活儿的时候病倒了,看来要抽调两个人随行了!” “王妃,今日便招进几个人来,要茗燃去瞧瞧么?”茗燃顺着王妃的话儿继续开口。 “那你便去瞧瞧吧,若是你看着合适,便领来给我瞧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重新认识大皇子 章节名:第9章 重新认识大皇子 虽只是听来极寻常的对话,却引得凤凰几人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他们原本还在想如何找机会接近王妃,谁知道她居然这么简单地便将橄榄枝抛来了,就如同是原本便料想到了一般。 这是天都在帮助他们么? 乐璇逐渐走远,才微微伸了伸懒腰,每天勾心斗角的还真是麻烦,这群苍蝇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干净啊? 不过前几日鬼瞳接了信报说几处茶山的茶树都已经开始出芽了,涨势极好,估计清明前便可大面积采摘,乐璇抿唇,该好好炒炒价格才行啊! 抬眼间了,乐璇便见了红帕梨花带雨地躲在暗处,那狠狠抽动的肩膀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红帕的哭功乐璇是彻底见识过了,能让她哽咽的时候可不多。 乐璇回头望了望茗燃,她们四个平日最常走在一起,该是知道红帕这为的那般吧? 茗燃略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开口:“红帕今早上还好好的,不知道这是” 乐璇微微皱眉,才走上前轻声唤她:“红帕,你这是干嘛呢?” 红帕听见是王妃的声音,不由得顿时慌了手脚,哽咽一时收不住,便抽搭着准备将泪水擦干,还未等得逞,便已经被乐璇叫住:“别摸了,我已经看见了。你若想告诉我便说来听听,也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你若不想告诉我便不用说,反正该我知道的我早晚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也不想多探究。” 红帕微微咬了嘴唇,抬眼瞧着始终淡定的王妃,许久才开口:“是红帕的感情生活,不劳王妃多惦念了。” 乐璇点头:“好,记得哭多了伤身,无论多伤心,记得别拿自己的健康做赌注,已经失了感情,再因此没了健康的身体便更不值得了。”乐璇略勾了勾唇,方回头向茗燃瞧去:“给红帕放两天假吧,稍微休息休息对改变心情有好处,走吧!” 红帕怔忪地瞧着王妃云淡风轻的嘱咐,既有着满满的关心,又不十分逾越,仿佛她不说她便不会问,却又对她这般哭泣极关切,让红帕心头一暖,为何王妃无论何时,都可以如此顾及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感受? “王妃!”红帕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王妃,“王妃有时间么,能听红帕说些私人的话儿么?” 乐璇回了头,便看见红帕的眼中又含满了泪水,不由得略微皱了眉头,红帕也算得上是个洒脱干练的姑娘了,如何会变得这么儿女情长? 房间中的檀香仍袅袅地冒着香烟,一杯暖茶被红帕握在手中一直转个不停,红帕对着王妃哭了整整半个时辰,如今虽然已经停止了哭泣,可仍紧咬着嘴唇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忿恨,盯着手中那漂浮又落下的茶叶,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许久,红帕才肯开口:“王妃,您与王爷这么伉俪情深,一早地便找到了王爷这么神情又安稳的男人,女人一辈子的愿望您都实现了,可为何红帕便要如此命苦,忍受这么煎熬的失恋之苦呢?我承认我不漂亮,可是不漂亮的女人,便连幸福的资格都没有么?”红帕红肿的眼睛倔强地望着王妃,同样是女子,为何她便可以如此轻易地得到一个那么高贵又深情的男人,而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一个男人而已,却连站在他身后做个丫鬟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 乐璇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副略带苦涩的笑,叹了气才开口:“有的,我也有过被遗弃的痛苦,小的时候曾遇见过一个男人,一个惊为天人般爱慕着的男人,却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将我推到了谷底然后消失不见,我当时失去了爱情、失去了我最爱事业、失去了一群曾经支持我的人。” 红帕不由得眼神专注,略带着好奇般开口:“那然后呢?” 乐璇微微牵了牵嘴角,竟极云淡风轻般继续描述:“我哭了整整一个月,茶饭不思,白天睡得跟死猪一样,晚上醒着满地游荡跟鬼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月,瘦了二十几斤。”乐璇的眼神虽清澈,但仍带着淡淡的伤怀,如今说起来如此轻松的事情,当时可真的跟马上便会死去了一般。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此彻底地改变。 红帕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会值得王妃如此? “可一个月以后我忽然就醒了,我已经为了那个男人丢了爱情、丢了我最爱的事业,难道还有为此丢了性命才肯罢休么?这么折磨自己,对自己根本毫无益处,那男人也不可能看得到,折磨自己是给谁看的?”乐璇端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才继续轻松开口,“我用了三天时间把自己的家收拾赶紧,把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拾掇干净,开始学习经商,多年以后,才有了现在的我。” 红帕眨了眨眼,才刚刚十八岁的王妃,究竟是多久以前爱过一个人呢? 明知道得不到答案的红帕便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忖度着王妃话里的意味。 不放弃一些始终挂碍于心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多么强大的模样,失去的越多越痛苦,也许可以获得到的东西便也更有价值。 红帕点头:“谢谢王妃,红帕懂了,红帕会好好变成一个最够强大的人。可是王妃,您如今已经如此名扬天下,那个男人没有再来找过你么?没有忏悔过么?王妃不想问问他,当年为何如此狠心地对您么?” 乐璇微怔,似乎没想到红帕的关注点会在楚乔身上,略迟疑了一下才轻声浅笑:“在我嫁给珏以前便已经与那男人见过面了,一切,不过是个误会,不过时过境迁,我早已经找不到当年爱他爱得那么彻底的感觉,所以,我跟那男人也只能是曾经认识的关系而已。” 红帕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跟大皇子,也会变成陌生人么?” 这下反而是乐璇皱眉了:“你喜欢的人是大皇子?他大了你十八岁” 红帕咬唇,是她一时顺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王妃的关注点却不是她与大皇子究竟是否有勾结,而是大皇子与她之间的关系么?红帕微微叹气:“是,大皇子比红帕大了太多,红帕还是个三四岁的小毛丫头的时候,大皇子便已经是一个翩翩君子了,那时候的红帕跟妹妹黄帕都只是乞丐,是大皇子救了我们俩,给了我们吃的、住的,才让我们得以存活下来的许多年来,大皇子对我们姐妹的照顾从未间断过。这么多年来,红帕便盼着自己可以长大,长到窈窕淑女,便嫁给大皇子做妾,若不然,留在他身边做个丫鬟也好。可是红帕从三年前便跟大皇子吐露了这个念头,大皇子却只是无奈地笑,如同是在听笑话一般,说我只是妹妹,永远的妹妹。” 红帕紧攥着茶杯的指节有些泛白,有些计较般开口:“今日,是大皇子的十姨娘入府的日子,十姨娘,只是翠风居的一个妓女啊!可大皇子连一个妓女都可以接到府上去做妾,为何惟独不肯收我?我要的不多,不过是想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而已啊!”红帕说着话,不知为何便又红了眼眶。 乐璇叹气:“因为他真的心疼你了,不忍心你与那些女人混在一潭吧!大皇子这个人,我最近还真是重新认识了!”乐璇是带着两分笑意的,在她原本的印象中,大皇子是个急躁、偏激、焦虑又识人不清的人,可经过了最近几次的侧面了解,她忽然对这个表面狂躁却内心丰富的男人有了极大的兴趣。 有时间,该去了解他一下了,毕竟是玄凌珏的大哥,若是可以让他们俩重修旧好,玄凌珏该是极开心的。 黄昏时分,茗燃便将凤凰带到了西厢之中,那略带着昏黄的夕阳映照在西厢的房间之中,仿佛整个房间都镀了一层金子,连端坐在房间中的乐璇,也带了几分金属的光泽。 这样耀眼的王妃,竟然让凤凰也不由得被耀得睁不开眼睛。 “你叫凤凰?”乐璇抬眼,先开口道。 茗燃略不悦的开口:“给王妃请安!” “是,”凤凰忙福了福身子,略带慌张地开口,“奴婢凤凰,给王妃请安。” “起来。”乐璇略勾了唇,凤凰将那一抹恬静的笑意收在眼底,不知道为何,竟觉得王妃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气场,那是如天边的云霞一般虽然飘渺难触,却是格外引人注目的色彩。 凤凰起身,正视着王妃的眼睛,她对中原的礼节知之不多,但王妃的神情并未更改,凤凰便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她只是在观察这个几乎快要被坊间神话了的女人,她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才会让所有人为之一振。 乐璇仍是一副浅笑的模样:“你擅长些什么?” “奴婢女红尚可,也会做些饭菜。”凤凰并不十分夸张,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来应招的丫鬟,说她会调香会武功,未免太招摇了些。好在女红是每个苗疆女子都必定会学习的东西,她便也不例外。 乐璇点点头:“我过些时日要回京,你可愿随我等回去?” 凤凰心下不由得惊喜,面色仍是淡淡:“凤凰是个孤儿,不过是跟着主子便是了!” “茗燃,去带凤凰到绣房去瞧瞧,若是有合适的,便让她绣个来瞧瞧。若是合格,便让她先在红帕手下做些活计,过两天随着咱们的队伍回京去吧。” 凤凰低着头告退了,转身退出了西厢,乐璇的眼神方才转瞬黯淡下来,这个凤凰,似乎是个还算有心计又不十分张扬的姑娘。皇后敢让她独挡一面,想来必定有她不同寻常的优势。想要通过她找到日月城的秘密,看来还需要百里失笑的协助才是! 乐璇起身,便转身往百里失笑的房间走去。 夕阳渐渐沉下,在天黑以前的时光是过的最快的,仿佛上一瞬仍是满院通红,下一瞬便已经暗淡无光。 百里失笑的房间是毫无悬念的精致,虽然只是个暂住的地方,却仿佛比一般女子的闺房还要精致,花瓶、幔帐、玉器、香鼎凡是闺房中该有的东西,他的房间几乎都是要齐备的。 如今需要打道回府了,他的房间也着实需要好好清理一番。 见乐璇独自前来,百里失笑略皱了皱眉,方打发了院中正在整理行囊的小厮,才将乐璇带进房间之中,倒了水放在她面前:“真是稀客,你这是来找我做什么的?”百里失笑最是了解乐璇的性格,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跑到他这儿来保证没好事儿! 乐璇勾唇,百里失笑嫌弃她的眼神果然是够生动,她如今在百里失笑这儿竟连坐下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我来找你帮忙的,你生的一副美艳皮囊,可不能浪费了啊!”乐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百里失笑许久,眼神中是满满的狡黠。 百里失笑一咬牙,果然,来找他准没好事! “那个皇后派来的细作凤凰,貌似是个好色的女子,刚刚我瞧着她对你垂涎欲滴的,你没事多去撩拨她一下呗,也不用一次性满足她,就是吊吊她的胃口,让她对你着迷,最好是能从她口中得出些什么信息来才好。我想知道日月城在哪儿,是个什么地方,你去套个话儿呗?”乐璇的眼睛灿亮着,仿佛说的是件极有趣的事情。 “给我打住!”百里失笑瞪眼,那凤眼仿佛要瞪圆了一般,“一个黄帕害我害得就够惨了,要不是我有人皮面具,我初吻都给了那个婆娘了,如今你又给我弄了一个欲求不满的,乐璇,你是不是坑我有瘾呐?” 乐璇微微扬眉:“初吻?那你的初吻没给黄帕,岂不是给了”乐璇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揶揄,原来百里失笑这种看起来极有气势的家伙,也会有被她彻底调戏得满脸通红的模样。 “乐璇!”原本白皙的百里失笑便真的如同个苹果一般,那一双耳朵更是彻底红了个通透。 “百里”鬼瞳的声音刚传了进来,便见鬼瞳推了门走进,抬眼看着王妃巧笑嫣然地端坐在一旁,再望过去,便看见百里失笑满脸通红的模样。 不知为何,鬼瞳竟心中一沉,微微咬了唇福了福身:“王妃,鬼瞳不知王妃在此,不打扰了。” “鬼瞳!”乐璇叫住鬼瞳,抬眼瞧着百里失笑略显尴尬的神情,无奈浅笑,“我吩咐他点儿事儿,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是把百里失笑交给你吧,我再待下去容易被梨花针扎死!”乐璇略牵出一抹玩味的笑,方起身,一路走出房间,还不忘对着鬼瞳慰藉般地浅笑。 鬼瞳眼睁睁瞧着王妃逐渐走远,方抿唇开口:“王妃为何无论何时,都这般坦然呢?” 虽然鬼瞳也知道王妃与百里失笑的清白,可是这么尴尬的场面,王妃也可以如此轻松地化解么? 若是她,恐怕早就会不知所措了。 夕阳已经落尽,乐璇兜兜转转了一圈儿方准备回房,才走到房门口,便瞧见一个四方的木头盒子,上面刻着满满的lv的标识,不知为何,乐璇竟有些好笑,这也可以说曹操曹操到的?她不过是为了劝慰红帕才拉出楚乔来做了个反面例子,怎么他就能这么迅速地找到存在感呢? 乐璇俯身将盒子抱进屋,才看见始终在房间中静默着的玄凌珏,房间没有开灯,显得原本便沉寂的房间更显得荒芜,玄凌珏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竟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摆设一般,与白墙木椅融为一体。 乐璇回手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才开了灯,看着眼神深邃的玄凌珏轻轻浅笑:“想什么呢?” “合纵连横。”玄凌珏微微抿唇,“如今我腹背受敌,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达到相互牵制又独善其身呢?整整一天,我都在想这个。”玄凌珏微微抬眼,他知道对乐璇说这个会显得有些无趣,可既然她问了,他便只能如此坦白回答。 乐璇便也坐下来:“你如今的境遇,还真的与秦国差不多呢!可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 “是想了一些,”玄凌珏叹气,语气中便带着格外的犹豫,“只是风险仍有些高,还没有最终想通而已。乐璇,这是什么东西?” 乐璇这才记得她还没有将那盒子打开,便一边查看盒子中的东西,一边回答着玄凌珏:“又是个潘多拉的盒子,也不知道这次楚乔又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盒子中装着的只是几个信封和一本书籍,乐璇一一拆开,便不由得望向玄凌珏。 玄凌珏也满脸的凝重,这看似简单的几封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原来玄凌珏对天朝的历史,也并不曾那么完全地了解过啊! 乐璇微微抿唇:“珏这些若是真的,恐怕你跟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便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处理的了!” 稍微说一下合纵连横。 合纵连横的实质是战国时期的各大国为拉拢与国而进行的外交、军事斗争。合纵就是南北纵列的国家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强国,阻止齐、秦两国兼并弱国;连横就是秦或齐拉拢一些国家,共同进攻另外一些国家。合纵的目的在于联合许多弱国抵抗一个强国,以防止强国的兼并。连横的目的在于侍奉一个强国以为靠山从而进攻另外一些弱国,以达到兼并和扩展土地的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武尸 章节名:第10章 武尸 楚乔的盒子便真的如潘多拉的盒子一般,每一次开启,都会带来让人吃惊的内容。第一次,是得知了元荷在世和那赐婚圣旨的存在,而这一次,带来的则是大皇子非元荷亲生的消息。 西陵国的风俗与天朝还是有些许差异,最忌讳的便是一胎双生之事,而那一胎双生且并不十分相像的人,更是西陵国的大忌,在西陵国的教义中,一胎双生,必有妖邪,需同时处死,切莫不可留在人世为祸人间。 而恰恰褚汉达的皇后第一胎便诞下了两个男孩,而且一胖一瘦、一黑一白,十分不相似,这在西陵国,便是鬼邪入侵的征兆,需要在诞下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投入火中驱鬼。 可那毕竟的褚汉达与皇后所生的第一胎,听见两声啼哭的那一刻,褚汉达便已经面如死灰,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恰好当时元荷身在西陵国,知道褚汉达于心不忍,便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其中一个男孩抱出了皇宫,一路往天朝而来。 元荷曾说,对于做父母的而言,知道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便足够了,至于是在哪儿活着,用怎样的身份活着,其实都不再那么重要。 当年的元荷与玄策也是刚刚成婚不久,元荷尚未完全任何玄策,始终不曾与他圆房,皇太后对多时无所出之事十分介怀,加上元荷又与褚汉达有不同的交情,便谎称元荷多日在外安胎,诞下了大世子才回京入府。 因为连玄策也极力地保证,这天下人也无人去关心一个当年仍是皇子的人生出的孩子究竟有什么秘密,玄凌便安然在玄策和元荷的庇护下作了几十年的天朝人,只是褚汉达却执意将二皇子的位置留了出来,说是曾有个他挚爱的妃子早产了,褚汉达为了安慰她,才将二皇子的位置给了那从未出世过的孩子。 几乎没人知道,天朝如今的大皇子,才是西陵国那个从未谋面过的二皇子。 乐璇看着这一封封元荷给褚汉达的回信,不由得重重叹气,这里面的秘密竟如此多,褚汉达可以将这些信多年保存,足见他对元荷别样的感情。 用乐璇的人生观,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西陵国对双生子的忌讳终究从何而来,不过是个异卵双生罢了,是完全符合科学原理的,为何要杀掉,甚至毫不留情地全部杀掉。 抬眼瞧着紧皱着眉头的玄凌珏,乐璇微微叹气:“你打算怎么做?” 玄凌珏回手将这几封信统统点燃,丢进了香鼎之中,面色逐渐安稳下来,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笃定:“从小我就是个被领养的人,还不是大言不惭地做了十年皇帝?若是连我都介怀这血缘关系,这世上最该被介怀的人,便是我!所以,我认定了他是那个从小保护我的大哥,便永远是大哥!” 乐璇微微点头,对玄凌珏表示肯定,是啊,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是没有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件的呢? 天气始终晴朗着,玄凌珏等人便不再拖延,赶在三月底往京城进发,因为沿途的官路上到处可以看见一些迁徙回家的灾民,见了佛王的马车,无不跪拜叩谢,因为江南的地理位置,大多数百姓都是不止一次地受过灾害,却只有这一次,他们有处容身,有粮果腹,让他们都对佛王带着格外的敬仰,就如同敬仰那高高在上的佛祖一般。 这样的架势让跟着佛王等人一路行进的凤凰也不由得看傻了眼,这个佛王居然利用这一场洪灾,便让整个江南五郡的百姓都对他五体投地的臣服?这可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做到的,这种权威,是多少皇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个王爷若真的动了谋权的心思,恐怕连皇后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她们真的有必要尽快动手,彻底将这种可能性扼杀掉,这个佛王,还是到阴曹地府去做他的善事吧! 凤凰微微眯了眯眼,并没察觉自己身边的红帕已然将她所有的神情收进眼底,看来不出这两日,凤凰便准备动手了!可是王妃似乎要从凤凰口中套出关于什么日月城的消息,该尽快才行! 红帕的眼珠儿微微转了转,才牵了牵嘴角冲着凤凰开口:“凤凰,你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吧?哎,咱们这王爷王妃可是活佛转世呢,就是为了普济众生而降临人间的!不过说真的,凤凰,你不会也是什么仙女下凡吧,怎么可能长的这般俊俏?” 凤凰微微牵起嘴角,一副害羞模样:“红帕姑娘真是抬举凤凰了,凤凰不过是个农野丫头,哪儿比的天仙呢?” “可是”红帕勾出一副极好奇的神色:“你这般的长相,在何处都该被人垂涎的啊,你一定是个殷实人家姑娘,否则怎么可能不被当地的官老爷、大富商给盯上,纳进府上当小妾呢?” 凤凰无话可对,只是浅笑:“我那故乡的县太爷是个清官,也没有什么富商,才一直幸存到了现在。” 红帕微微叹气:“真是好命,我当年有个极漂亮的邻居,就只是到村头打水的功夫,便被一个路过的大官人给相中了,花了五十两做聘礼,当晚便被带走去当小妾了,那个大官人是什么地方来着?星月城还是日月城的,反正据说是那城的城主呢,可有权势了!”红帕一边说一边做出极夸张的模样,仿佛羡慕那瞬间变好命的女子。 “日月城?”凤凰微微扬眉,心中暗笑,若是被日月城的人带走,恐怕便定然不是因为美貌,而是因为骨骼清奇吧?不过五十两买个人进城,还是听稀松平常的事儿。 “还真有日月城?”红帕微微浅笑,“我还当是我记错了!凤凰知道这日月城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富裕么?” 凤凰微怔,看着红帕一脸的向往,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红帕姑娘莫好奇,等有时间,凤凰定然带您去瞧瞧!”凤凰心中暗暗腹诽,这个红帕和天鹤,都是少有的练武奇才,若是可以收拢到日月城中做武尸,当真是个极合适的买卖。 红帕将凤凰那笑容中的一抹坏意收在眼底,看来这个日月城是个极危险的地方,甚至会有去无回呢! 红帕将自己的来的信息都禀报给了乐璇,乐璇微微皱眉,怎么凤凰仿佛一点儿也不忌讳这个日月城,不藏不躲,甚至有想要让红帕到其中去的意思,是她对这日月城有这般信心? 乐璇抬头去瞧红帕:“你去将百里失笑和天鹤叫来,我有些任务要安排给他们。” 玄凌珏浩浩荡荡的大队伍在中途的一个最大的驿站留宿下来,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所有人都累坏了,整个驿站早早便进入了一片睡意之中。 凤凰确定周围所有人都睡熟了以后,才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准备去南边的树林中寻找她的那一众同伙。 才走出房门,便看见对面走来了一身红装的百里失笑,看见她也不惊讶,只是勾着薄唇放荡地瞧着她:“凤凰姑娘,人家正准备去找你呢!” 凤凰微微一怔,这不是那天那个美人么?这几日太过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他沟通沟通感情,谁知道他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百里公子为何想要找凤凰?”凤凰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极勾人的笑容,这是她百试不爽的笑容,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就算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要都瞧她两眼的! “这队伍中新来的美人,我百里失笑怎么可以不先认识一下?不知凤凰姑娘可有时间陪在下喝杯茶?” 喝茶?凤凰不由得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百里公子邀约,凤凰怎敢拂了您的雅兴?” “请!”百里失笑微微伸了伸手,凤凰便跟着百里失笑一路走进了百里失笑的房间,看着凤凰妖娆地斜倚着坐在了太师椅上,百里失笑才斟了杯茶放在她手边:“凤凰姑娘,请用茶。” “百里公子便是住在这里的,不知道凤凰可有这个荣幸,参观一下百里公子的雅居?”凤凰上下打量了这间房间,与其他的客房不同,这间房间是明显做过装饰的,这个百里失笑不只是人长得水润,心也极细腻,果然值得她如此动心。 百里失笑一时间抹不清她想要做什么,便只能浅笑,一副书生气息般浅笑:“凤凰姑娘随意瞧,这毕竟只是个落脚的地方,我也只是将我平日用的东西搬出来些而已。待有时间,百里领姑娘去我家瞧瞧,那才是真正属于我的风格!” 凤凰点头,便起身四处张望:“你的香炉是南朝出土的攒丝金角鼎吧?你这妆奁,是最好的桃木雕的呢!你这被褥,是天蚕丝织的梨花落呢!凤凰可是开眼了,百里公子,竟是这么有生活的男人,凤凰着实钦佩呢!”凤凰微微皱起纤眉,一脸的委屈,“奴家着实仰慕公子,不知公子可有怜香惜玉之情?” 说话间,凤凰便已经将手搭在了百里失笑的腰间,一用力,便将他拽到了离自己不过两寸的位置,一双妩媚的流波眼眸冲着百里失笑闪烁,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拆分入腹一般。 不知道为何,百里失笑明明对她毫无感情的,却仍觉得自己满身燥热,仿佛从心中便散发出了一种饥渴感,身体也起了反应,恨不得下一刻便将眼前这个异性压在身下。 凤凰看着他猛咽口水,不由得冷冷一笑:“我刚刚在你的香炉中放了药效最强的春香,你如今已经吸入了足够多的春香,如今只有我能够解救你了,若没有我与你交合,你便只能血脉喷张而死!百里公子,奴家可是真心仰慕你呢!” 百里失笑的神情不由得一僵:“你我明明已经向你示好,你想上床,说一声便是,为何还要用这春香来害我?”他始终不懂,他刚刚的暗示还不够么?她怎么会用这般强迫的手段? “怎么是害你呢”凤凰也是一脸的欲望,眼神有些许游离,“这是在改善你我之间的床笫关系,春香,总是会让人更凶猛的,你喜欢,我们以后日日可以用的!”才说完,凤凰便已经一下子将百里失笑扑到,不由分说地要将他的所有衣物全部褪尽。 正是此时,便听见房门一响,乐璇便已经派几个人将凤凰擒住,凤凰的情欲正浓,根本没有力气去挣脱,便已然被人带进了另外一间房间,绑在了太师椅之上。凤凰微怔,她仍以为这百里失笑与王妃必定是有奸情的,如此兴师动众地将她绑起来,不过是正房来捉奸的架势而已。 “王妃,我跟百里失笑只是一时激动,不是有意要与王妃夺爱”凤凰一脸的可怜,只是体内的春香可不管她如今是怎样的情形,整个人虽然被绑紧了,却仍不由得扭捏起来,满身都放着浪荡。 乐璇微微勾唇:“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身份么?我来找你,谈的可不是百里失笑。” 凤凰微微瞪大了眼睛:“王妃此话何意,凤凰不懂。” “说说看,日月城是个什么地方?皇后设了这个地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凤凰妩媚的眼睛略微转动,看着王妃笃定的神情,便知道无论再如何装傻都不会再有意义,便只是冷笑:“王妃果然不同寻常,竟连这等事情都知晓了,可那又能如何,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哦?”乐璇微微浅笑,“那若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乐璇的眼神是极平静的,却如同毫无波澜的海洋,无人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暗涌。乐璇侧头瞧了瞧身边的茗燃:“将百里失笑房间中那个香炉搬到这儿来,再去咱们的守军中招募十个有需求的男子来。” 乐璇说完,便转身要离开房间,走到了那凤凰身边时,仍不忘低头瞧她:“你自己说的,若得不到满足,便只会血脉喷张而死,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去呢?” 乐璇冷冷一笑,便离开了房间,不多时,茗燃便将她刚刚吩咐的人和香鼎统统带进了房间,才吱呀一声,关紧了房门。 不多时,房间中的靡靡之音便不绝于耳地传来,那凤凰淫荡的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让跟着王妃守在门外的茗燃也不由得满脸涨红。 不多时,欲求不满的声音便逐渐被哀呼求饶替代,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让凤凰的话也说得无法完整:“不不要我说王妃我说!” 乐璇这才抿了唇,朝身后始终跟着她的小何子开口:“去将里面的龌龊事儿停下来,若是还有哪个男人欲求不满,你便去寻几个妓女来给他们泄泄愤吧!” “是!”小何子毕竟是个太监,无论看见男女都无所谓,便坦然进了房间,张罗着几个男人穿好了衣服,领着几个男人大半夜地去逛窑子。 见十个男人都走出了房间,乐璇才走进了房间,那春香早已烧得干净,倒是满屋子的风骚气息让乐璇仍是不由得捂住了口鼻,看着那满身青紫的凤凰赤着身子趴在地上,带着虚弱的语气开口:“我说日月城是皇后建的武尸城!” 乐璇在凤凰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知晓了日月城的位置和武尸的培养办法,听完,乐璇的心便更加低沉,这个皇后,究竟做了多大的打算? “茗燃,将这个凤凰给我锁住了,在天鹤没有回来以前,千万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乐璇吩咐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卧房中走,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要跟玄凌珏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那在蛊虫的控制下早已经没有了神智的行尸走肉被称为武尸,因为那种特殊的蛊虫可以控制武尸的任督二脉,让武尸几乎不需要练功便可以变成绝世高手,尤其是那些骨骼清奇之人,恐怕纵横子都不会是那些武尸的对手。 只要一个武尸放出来,便可以完成许多杀人的任务,更何况,那个日月城中养了整整一万个武尸,若全部放出,便几乎可以灭掉整个天朝。 而这武尸的弱点,便是必须要按月供给新鲜的蛊虫,否则便有不受控制的危险,而玄凌珏当日那一把大火已然将蛊虫都烧尽了,这便端了武尸的粮源,日月城便如同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便有爆发的可能。 玄凌珏听见了这些消息,也不由得重重抿唇,皇祖母让他也去日月城,是想要借他的手毁掉日月城,还是希望他也可以深陷其中,成为一个被人控制的武尸? 在这厢正愁眉不展之时,鬼瞳的房间却是一场异常的香艳舞会,百里失笑也不知为何会将乐璇当日设计的那套镂空装扮随身携带,如今正穿着那若隐若现的衣服在鬼瞳面前放浪地跳着艳舞,一抬脚,便将那开衩一边的大腿露了个精光,媚眼如丝地瞧着望着鬼瞳,一脸垂涎又饥渴地望着鬼瞳:“好丫头,乖丫头,你快救救我,快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神兽 章节名:第11章 神兽 夜幕四合,眉一样的弦月早早便落了,远处的森林中连一丝光亮都不见,地面上所有的景物都变得难以分辨,黑暗便如鬼魅一般,将整个世界吞噬。 偶尔泛起的一点明亮如萤火虫一般上下翻飞,一路向森林中的更深处跃进。 在那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中,竟有一处如白昼般明亮的空地,地上的篝火仍熊熊燃烧着,因为树林的庇护,竟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十几个黑衣人借着篝火,不知在等着何人,那闪烁不定的火焰映照在众人焦急的脸庞上,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在焦躁。 “搞什么,凤凰那丫头再不来天都亮了!” “难不成是何处牵绊住了?” “来了来了!”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所有人便见了一个微弱的灯光如萤火虫一般逐渐靠近,待到了近前,才看清了凤凰的脸,那眼眸里竟含着一分笑意。 达子不由得有些急:“你干嘛去了!这怎么还满面红光的!” 凤凰微微一笑:“刚刚那个百里美男找我投怀送抱,便略耽误了片刻。我已经摸清了这些人的作息时间,每夜丑时守卫交班,必定是防守最松懈之时,我明日子时左右再往各个房间投些迷香,保证咱们的行动可以一举成功!” “你保证不会有问题?”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开口。 “我凤凰办事你们信不过么?”凤凰不由得怒目微瞪。 “哼,没遇见男人以前倒是可信的,一旦有男人参合,你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那老头倒是极不客气,直接将话顶了回去。 “这百里失笑也是那大皇子派来监视佛王行踪的,他根本不可能干扰到我们的行动!” “那他会帮咱们?”达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凤凰。 “你傻呀,我凭什么让他知道咱们的计划,他虽然是美男,我很喜欢,可也不会让大皇子坐收渔利好吗?”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微微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凤凰,这次事关重大,你最好别再出岔子。实在不行,记得将你的银香召来,它好歹是我们苗疆的神兽,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好,我知道。天快亮了,我先走了!等明日晚间在驿站落脚了,你们记得想办法去找驿站的地图!”凤凰的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火光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凤凰离开的背影,明日丑时,他们还真该好好休息休息,以保证到时候能够以最饱满的能力将那几个天朝人杀的一干二净。 只是这个凤凰,这次居然没有被那个美男所吸引,这次出任务,她也没有嘱咐要大家对这个百里失笑手下留情,是知道他不会为了王爷拼命么?还是这个百里失笑才过了一夜就被凤凰嫌弃了? 那这个男人的功夫未免也太弱了些吧? 夜幕下,扮成凤凰模样的天鹤眉头不由得紧皱,这个凤凰,还可以召唤什么神兽?凤凰被关在那房间之中虽然有守卫,但若是个什么小动物来回穿梭,恐怕他们也未必会注意到吧! 天鹤丝毫不敢迟疑,一路疾奔回到了驿站,站在驿站门口时,东方的鱼肚白已经十分明显了,仿佛下一刻初阳便会喷薄而出,洗扫全世界的阴暗。 天鹤撕了面具急匆匆奔进驿站,整个驿站却仍如同往日一般,沉浸在最后一刻的安稳之中,只有少数几个丫鬟小厮醒了,正在准备着晨起的伙食和马匹,整个驿站安静如常,仿佛未见任何异样。 天鹤略安下心来,也许是她太敏感了,那个什么神兽,兴许也不过就是个无用的小动物吧,王爷王妃都那么英明,又怎么是那一个小畜生就能对付的呢? 天鹤一路走着,便见着了倚着门正泛着瞌睡的慧通,不禁将气喘匀了才轻声唤她:“慧通,慧通。” 慧通睁开眼,看着还未放亮的天,揉了揉眼睛才定睛瞧着眼前的天鹤,眼里略带了两分迟疑才回过神来:“去打探清了?有多少人?” “打探清了,大概十几个人,还有凤凰居然会召唤”天鹤的语气微滞,才又叹气,“算了,先不跟你说这些,等王爷王妃醒了记得唤我,我先去瞧瞧那个凤凰。”天鹤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担忧,将慧通也给传染了一般,冲着她重重地点头。 慧通看着天鹤逐渐离开,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天鹤眼里分明有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天鹤急匆匆赶到了关押凤凰的厢房,红帕与慧律皆守在此处,还有两三个守卫也都一身戎装地尽忠职守,天鹤的心也逐渐放下来。 红帕见了天鹤来,便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还好,我能去见见凤凰么,刚刚的得来的消息中,有些让我担忧的事儿!”天鹤一边开口,一边看着红帕和慧律,慧律先点了点头:“走吧,跟我来。” 天鹤便跟着慧律推开了上了锁的房门,房间里仍是一片漆黑,慧律拿起火折子将房间中的灯火点燃,抬眼间,才发现那绑着凤凰的太师椅上面已然是空空荡荡。 天鹤才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慌乱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抬眼瞧了慧律一眼:“怎么办?” 慧律四外瞧了瞧,却并不见任何撬门捣洞的痕迹,不由得有几分诧异:“竟然毫无痕迹?快去禀明王爷王妃,派人四处寻一寻!” “是!”天鹤毕竟是暗夜骑出身,对慧律带着骨子里的信服,虽然如今看起来已经是平起平坐的位置,但一但出了事情,这种统领的地位仍然是瞬间凸显。 天鹤并不迟疑,听了慧律的吩咐便转身往王爷王妃的卧房奔去,慧律上下打量着房间,实在是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方,难道这凤凰还会瞬间转移不成? 慧律将整个房间又审视了一番,才回头出了房门:“暗夜骑何在!” 几个黑影从四处出现,站在了慧律眼前,慧律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警戒:“每人负责一个方向,确保将凤凰捉回来,这个凤凰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 “是!”所有人四散而去,慧律便也急匆匆往王爷的方向而去,才走了几步远,便听见天鹤的尖叫声,原本便有些皱在一处的眉头不由得更加皱紧,脚步急促,三两步便奔进了卧房,而卧房中除了天鹤跟慧通,哪儿还有王爷跟王妃的踪迹。 “慧通,”慧律正视着慧通,“你今晚值班,王爷王妃去了何处?” 慧通已然慌得没了主心骨,听闻慧律的责问更加不知所措,只是慌地开口:“我我不知道我似乎瞌睡了一会儿” “胡闹!”慧通的话彻底惹恼了慧律,“你可知最近是何等形式,还敢在执勤的时候瞌睡?王爷与王妃若有些磕碰,你那命可够赔!” 慧律向来是安稳自若的,别说是天鹤,便是一直在一处的慧通也没见过如此盛怒的慧律,一时间二人都静默了,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是眼睁睁地瞧着慧律转身便走,将整个驿站的守卫都召集在一处,准备寻找王爷王妃。 刚刚他已经将那些暗夜骑派了出去,如今便只能动用这些守卫了! 始终躲在房梁上的凤凰抱着手中那只银狐,不禁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的好银香,真是多亏了你呢!趁着他们慌乱,我们赶快离开吧!”因为这只银狐,已经憔悴得没了力气的凤凰才挣脱了束缚,得以上了房梁,看着屋外的守卫们早已经乱成一团,凤凰才下了房梁,准备换一件小厮的衣服以找人为由离开这里。 她必须赶快去送信,千万别让达子他们信了那个叫天鹤的人假扮成自己的话! 凤凰才刚刚换好衣服,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爷与王妃,那两道颀长的身影便如同两个从天而降的天兵,一个内敛却权威,一个外放却通透,让凤凰不由得慌了神,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银狐,向后退了几步。 乐璇打量着凤凰怀里的银狐,若是她刚刚听得不错,这个银狐应该就是天鹤所说的可以召唤来的什么吧! 乐璇勾起一抹浅笑:“真抱歉,你那小狐狸钻进我们房中的时候便已经被我们发现了,所以它下的迷香对我们而言,根本没有效用。畜生就是畜生,到底是斗不过人的!” 凤凰昨夜丑时未过,便将那银狐唤来,让它将自己的安全处置了以后,便派它去给王爷王妃下药,顺便将二人咬死。这银狐看起来不起眼,却是被百万种毒药喂养长大的,只要是被他咬伤的,哪怕是如大象一般的庞然大物,也必定是毒发身亡。 而显然,这银狐并未得逞。 凤凰壮了胆子直起身,一副骄傲的模样:“我如今已经有银狐在手,就算你们将我伤得如此严重,也断然不是我的对手!”凤凰将那银狐一抛,便朗声叫嚷:“去吧银香,张开你的獠牙,将那二人啃成白骨吧!” 那仍没有落下的银狐便真的张开了嘴巴,那满嘴的獠牙竟然比雪狼更锋利,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直直地便往乐璇的方向扑来,乐璇微微瞪大了眼睛,手中并未带武器,回头去寻的时间又不够,看来只能肉搏了! 还没等乐璇抬手,便见一道寒光掠过,玄凌珏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柄软剑,如闪电一般刷拉一声便将那银狐的头给割了下来,银狐瞬间断成两截,直直地掉在了地面之上。 “到底是个畜生,”玄凌珏微微抿了抿唇,“果然是善恶不分。下辈子,记得别再为恶人办事了!”玄凌珏的话分明是对着那被砍成两断的银狐说的,可不知怎么的,凤凰却也为之一振,仿佛那银狐的命运,便是她自己的倒影。 银狐是苗疆的神兽,反应极敏捷,比人类的反应速度快几倍,若不是这个王爷的出手足够迅速,是根本不可能伤到它的,更何况如此干净利落地一剑致命,更是显示着他难以比拟的剑法。 凤凰看的呆了,她原本怎么不知道,王爷居然还是个绝世高手? 乐璇仍浅笑:“凤凰姑娘,现在还想着逃么?” “你们”凤凰咬牙,“你们究竟想怎样!”她已经吓得手脚发抖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怕除了皇后之外的其他人。 “想请你领我们去见见那日月城。”乐璇的眼神竟格外笃定,仿佛是在说一件极简单的事。 “那是武尸城,你们去那”凤凰瞪大眼睛,话儿却才说了一半便转了语气,“那地方向来是有去无回的,既然你们这么吵嚷着要去,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乐璇见凤凰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来是对那日月城格外的有信心的,这态度分明是在说:“是你们自己要去找死的,我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可不知为何,乐璇却反而笑得极开心,她的这种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的笑容让凤凰也不由得迟疑了片刻,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王妃如此成竹在胸呢? 乐璇着人将凤凰看管好,才回头出了房间。 王爷王妃皆完整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惊骇了,刚刚还不知所踪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出现了呢? 乐璇朝着所有担忧的眼神一一浅笑:“大家放心,我与王爷不过是设局将凤凰擒住,大家不必惊慌,准备收拾行囊,继续赶路吧!” 天鹤慌乱地看着王妃:“王妃,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乐璇仍是浅笑:“你们都仍是太慌乱了,见凤凰不见了便去四散着找,见我们不见了,便也慌乱分散,这样找来找去,反而让这房间成了最容易躲藏的地方。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听见了你说凤凰能召唤什么,联想起昨夜见到银狐,便知凤凰的打算,便躲在房间里,看着你们急匆匆奔出去,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凤凰的房间的。” 乐璇与玄凌珏算准了凤凰会趁乱逃走,便推波助澜地让这个慌乱更加彻底,让凤凰的心有些许安定了,才能更容易被找出破绽。乐璇并未说,凤凰那自然流露出的耻笑便让乐璇知道,日月城必定有埋伏。 玄凌珏始终平静地看着乐璇与天鹤的对话,才见慧律恭敬地走到他眼前:“是慧律一时焦躁了,请王爷责罚。” “不碍的,”玄凌珏略摇了摇头,“关心则乱,你不过是忠心为我。慧律,去安排众人前行吧,今晚还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应该庆幸,这一场闹剧并没有过分渲染,出了这队伍中的人,也几乎没人知道王爷王妃曾失踪了片刻的消息,天鹤带个那些苗疆人的消息仍然适用,就等他们夜里丑时前来,他们好来个瓮中捉鳖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却惟独缺了百里失笑与鬼瞳,乐璇不由得四下望去:“他们俩不会都睡懒”乐璇的话没说完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睡这个字让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她一直觉得昨天晚上忘记了什么,但是始终没有想起来,这一刻她忽然记起了,百里失笑昨天晚上吸了不少的春香,不知道如今 乐璇抿了抿唇,抬眼瞧了瞧玄凌珏:“我去鬼瞳的房间瞧瞧!” 鬼瞳原本是与天鹤一个房间的,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合眼的天鹤根本不曾回房过,这么说来,那个房间便成了鬼瞳一个人的可真的是一个人么? 乐璇微微敲了敲门:“鬼瞳,鬼瞳,还在睡么?” 乐璇的敲门声将房间中两个相拥而眠的人相继吵醒,睁眼瞧着眼前那赤裸的身躯,再低头瞧了瞧一丝不挂的自己,不由得惊声尖叫。 “啊啊哎呀!”百里失笑一时慌乱,一个翻身便哐当一声跌在了地上。 那二重部的尖叫声正印证了乐璇的猜测,乐璇微微勾笑,略带了些许尴尬地在门外开口:“你们俩别着急,我不会推门进去。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俩一声,大家等着你们俩出发呢,收拾好了就赶快出来吧!” 乐璇转身便走,屋内的二人抬头看着她的剪影逐渐在窗格上消退,才略放了心一般地重重叹了一口气,百里失笑便满脸尴尬地望着床上将自己用被子紧紧围住的鬼瞳,纠结了片刻才开口:“那个我”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鬼瞳略慌张地将自己的脸都埋在被子里,百里失笑刚刚滚下床,却将被子留在了床上,如今地面上的他,就如同一条银鱼一样,雪白铮亮地一丝不挂。 “哦”百里失笑讪讪起身,低头瞧了瞧地上铺散了一地的红衣,不由得又讪讪地皱紧眉头,回头跟鬼瞳求助,“那个我这套衣服好像没法穿”他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穿着这套镂空的衣服跑到鬼瞳这儿来的,如今演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该怎么做才好? “你”鬼瞳赌气抬头,便看见百里失笑赤条条的身子,脸颊霎时红透,便又低下了头,“你先把亵衣亵裤穿上也行啊!” 百里失笑彻底无奈:“这衣服没有亵衣亵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以火灭火 章节名:第12章 以火灭火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百里失笑与鬼瞳终究是穿好了各自的衣物,匆匆忙忙地赶到了众人集合的地点,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忽略,仿佛只是两人迟到了一般,见了二人便谈笑嫣嫣地收拾好物品,一路往北继续行进。 鬼瞳微微抿了抿唇,众人会如此,必定是王妃提前做过些嘱咐的,否则便如慧通那种直来直往的人,必定是要揪住二人好好询问一番的。 她是该找个时机好好与王妃聊一聊的,即便不是因为百里失笑,她也该跟王妃好好谈谈的! 行至午后,队伍才在岷江边驻扎,过了江水便是京城了,只是午后江水略有些湍急,不适宜过江,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能将船只摆渡到江水对岸去。 乐璇往江南来的时候,便抱怨着为何没有个跨江大桥,而回去的时候,却恰好感激这低下的社会生产力了。 鬼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壮了胆子走到王妃身边:“王妃,鬼瞳有话想说。” 乐璇回头,竟极灿烂的一笑:“来的正好,我还有事要找你呢!我跟王爷要去个地方,估计大概要明日午时才能回来,你千万将整个队伍稳住,我已经吩咐过了,等摆渡的船只集齐,便会有人将这几艘船破坏,造成无法渡江的模样,你只要拖延时间就好,千万等我们回来!” “王妃”鬼瞳微微咬了嘴唇,“您都不想听我说昨晚的事么?”鬼瞳远以为王妃是会有些许在乎的,毕竟百里失笑是曾经号称着喜欢王妃的人,如今出现在了她的床上,王妃竟一点都不好奇么? 乐璇微怔,她以为鬼瞳会选择避而不谈的,谁知道竟主动找到她来讲这件事?乐璇牵了牵嘴角,才轻声开口:“不是不想听,是不想勉强你去回忆。你跟百里失笑进展到哪步了我不清楚,但一定还没到同床共枕的程度,昨天晚上,他中了春香,恐怕你也有些身不由己吧?” 鬼瞳轻轻摇头:“没有,我是自愿的,看见他中春香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我就”鬼瞳咬了唇,不知怎么便红透了脸颊。 乐璇的笑意反而更加灿烂:“那就没关系啦,我还担心你为了这件事想不开呢,这么你情我愿的事儿,不是好事一桩吗?”乐璇可不是那些老封建,信奉什么贞洁烈女的,既然是两情相悦,情浓深处,自然是可以做些肌肤之亲的。 “可百里公子是您” 乐璇略扬了扬眉,虽然鬼瞳的话儿没有说完,但她大概也听出了端倪,原来鬼瞳的介怀是她。 “我不介意,相反的,我很乐意瞧见你们之间能修成正果,百里失笑人虽然纠结了些,但却是个挺有责任感的男人,把你托付给他,我也挺放心的。”乐璇露出一副完整的笑意,那眼中的祝福让鬼瞳也不由得看得有些怔忪。 鬼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可是我跟百里公子,注定了修不成正果。” 乐璇的笑容微滞,看着鬼瞳满心沉重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才试探着开口:“你联系清风了?” 鬼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眼泪却毫不受控地刷拉拉往下掉。 “对不起,王妃,对不起!”鬼瞳一边道歉,一边不住地朝着乐璇磕头,乐璇瞧着鬼瞳悲壮的神色,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声音也有些低沉:“怎么回事?” “鬼瞳鬼瞳确实瞒着王妃见过清风姑姑了!鬼瞳的身世,鬼瞳的使命,鬼瞳都已经了解了,这次回京,清风姑姑便要带我回波斯了,以后,鬼瞳就不能守着王妃了!”鬼瞳朝着王妃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第一个会帮助她去学会长大的主子,第一个她满心仰慕甚至不断在效仿的主子,第一个她期待着可以守护一生的主子 可是她有着她摆脱不掉的使命,那就是回到波斯,去挽救几百万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波斯百姓,这是她身为圣女不可逃避的责任。 乐璇微微叹气:“我到是尚可,看见你能独挡一面,我是从内心里替你高兴的,可是鬼瞳,你有想过百里失笑会怎样么?波斯的圣女,可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他才刚对你动了心,你如今” 鬼瞳不由得咬紧牙关:“鬼瞳求王妃,千万别跟百里公子提起,求王妃成全!” 乐璇不禁眉头皱紧:“我可以答应你,但记得,你走之前,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否则以百里失笑的性子,许是会傻傻地找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乐璇抿唇,她并不是危言耸听,百里失笑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若不是昨日那一场春香,也许他到现在也不会去正视他跟鬼瞳之间的关系。 可他一点认定了、正视了,他的世界便只会围着她转,不再有其他。 直到乐璇随着玄凌珏一路往日月城而去的时候,她仍不断地在思考着鬼瞳与百里失笑之间的关系,若注定了无法日夜厮守,究竟是该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还是该快刀斩乱麻地割断了情丝? “在想什么?”玄凌珏见乐璇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她可不是个会轻易出神的人,若不是心头有要紧事萦绕,她是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发呆的。 乐璇微微吸气:“没什么,在感慨情为何物!” 玄凌珏微怔,抬眼瞧了瞧乐璇眼中略带迟疑的神色,清浅一笑:“对的时间能够遇见对的人,便上苍眷顾,不完整的,却是人生。” 虽然是在马上颠簸,乐璇却不由得安稳了心神,玄凌珏便是有这样的神奇之处,可以让她霎时安心下来,仿佛这世界上便没有他不懂得的物,没有他看不透的事。 孤零零几匹轻骑,正直直地沿着闽江一路往西而去,直到夕阳西下之时,在行至一片深山,而两幢大山之间的一条蜿蜒小路,便是一片围墙,翻过这五丈高的围墙之内,便是所谓的日月城了。 围墙仅有一个小小的门,如今早已经紧锁,除非每月专人来喂养蛊虫以外,几乎不会有人出入此处。 乐璇小心翼翼地走到这小门之前,很显然,这地方已经有人刚刚做过加固,似乎是怕里面的武尸会因为不受控制而冲破小门。乐璇侧耳倾听,如今的城内仿佛仍是一片宁静,几乎听不见半点声息。 玄凌珏抿唇:“望台在何处?” 凤凰一怔,仿佛根本没有想到佛王会连望台都知道,不由得怔忪了片刻才开口:“在清旁山的半山腰。”凤凰的被绑着手,便只能用眼神示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一片青翠的山林中央,玄凌珏微微眯了眯眼,那半山腰似乎是有一片缓台,看来是有人特意修葺过的。 玄凌珏抬眼瞧了瞧天色,才轻声开口:“走吧,趁着天黑前,先夺了那望台再说!”玄凌珏看着凤凰略带着得意的眼眸,便知道那望台上一定会有人守卫,他们几人贸然前往,恐怕早已经被那些守卫收入眼底,该尽快解决了这几个人,才能保证他们来过的消息不至于传达到皇后耳中。 玄凌珏的一个“夺”字,身边的慧律几人便已经了解了他的意思,纷纷交换了眼神,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才跟着凤凰一路往那望台而去。 乐璇也从慧通手上接了弓箭,仗着自己的眼力超常,还未走到半山腰,便已经刷刷地射中了两三个卫士,守在望台的几个人不由得慌了手脚,那几个人分明还没有露头,便已经有两三人被飞来的利箭夺了性命,这种不知道危险何时会来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不禁四处巴望,企图找到几人的踪迹。 只要一有人冒出头来,乐璇的箭必定紧随其后而来,乐璇浅笑,竟如打地鼠一般简单,还未近身攻击,便已经有七八个卫士被击毙。 而很显然,这个小小的望台原本也搁不下百十来个守卫。 连被紧紧捆绑住的凤凰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看起来文静安稳的王妃,居然是这般的高手,箭无虚发可绝不是三两日便可以练成的! “集合!”一声高喝,望台明显地收了心神,仿佛是有领事儿的人将所有人都集合了起来,开始部署分工,乐璇不由得眯了眯眼眸,等他们将分工安排妥当,想要攻山便更加困难了,便是要趁着这股子乱劲儿突袭才好! 乐璇回头瞧了瞧玄凌珏,玄凌珏的眼中仿佛也是同样的神色,不过是一个眼神交汇,二人便互相点了点头,玄凌珏猛地挥了挥手,便带着所有人一路往山上而去。 乐璇却未动,将凤凰拴在树上,便朝她轻笑:“别指望逃,只要我还有箭,你就逃不出我的掌心!”说完,乐璇便退后了几步,手中的弓始终紧搭着,准备配合玄凌珏众人的攻城。 攻城的人虽不多,却个个以一当十,那领头之人的小组尚未分好,便见几处寒光掠过,仿佛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兵天将一般,不由众人反应,便已经有十几人被斩杀。 而乐璇的箭便也随之而来,所谓暗箭难防便是如此,没人知道何时会被射中,所有人便不由得更加慌乱。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望台便已然攻克,乐璇拉着凤凰踏上望台时,便见了那满地的横尸,不由得抿唇,将绳子交到慧律手中,便两三步走到玄凌珏身边,借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望向脚下的日月城,那城中竟没有任何一处建筑,不过是满城的枯草,所有的武尸如沉尸一般四仰八叉地分散在枯草之上。 乐璇皱眉望着凤凰:“这些人到底是生是死?不用进食么?” “他们只吃蛊虫,除非受了指令或是没有了蛊虫,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苏醒的!” 不会苏醒么?乐璇微微扬了扬眉:“那他们不就与死尸无异?” 乐璇微微勾唇,从背后抽出最后的两支箭,从那些死尸中撕下几块布缠绕在了箭上。 玄凌珏微微皱眉:“你要烧了这日月城?” 乐璇的眼神清澈:“留它何用?” 玄凌珏微微点头:“听你的!” 见玄凌珏点头,乐璇便更勾了浅笑,那缠好了布头的箭矢又浸染了酒壶中的烈酒,火折子才刚刚靠近,便已经呼呼燃烧,乐璇侧眼瞧了瞧那唯一的山路,这是整个日月城唯一的出入口,也是日月城唯一的入风口,因为她的箭不太足够,便只能选择在上风口处射上两箭,以保证火焰可以最够蔓延开来。 嗖嗖两道火光同时掠过,却飞向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小门的左右两边各分一箭,火光刚刚触及,便骤然燃烧,熊熊火光便如同会将整个山林点燃一般,借着山风呼啸起来。 所有人都趴在望台的边缘,目光被那通红的火光吸引,没人看见那隐藏在所有尸体中的一个守卫突然爬起身,狠狠地给了乐璇一掌,那力道十足的一掌让乐璇整个人飞出了望台,直直地往日月城坠落。 “乐璇!”玄凌珏不由分说地飞身跃下,划过一道急促的弧线,一把抓住了乐璇的腰带,抱住她的身子,奈何左右都没有抓手,两人便只能一同向日月城的正中央坠落而去。 “王妃!”“王爷!”慧律等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哈哈哈”凤凰不由得仰天大笑,果然是罪有应得!便让王爷王妃到火海里做一对鬼夫妻去吧!“苏醒吧,武”慧律敏感地警觉她要念召唤咒语,便一刀割在了凤凰的颈脉之上,凤凰瞪大了眼睛,带着没念完的咒语,不肯轻易倒地。 “呀!”慧通如同疯了一般,手中的长刀不由分说地向那卫士砍去,连慧通也不记得自己究竟砍了多少刀,就连被捆绑着的凤凰也被疯了一般的慧通砍了十几刀,与那卫士一同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慧通却仍不善罢甘休,仿佛是担心这尸体中仍有装死之人一般,挥着长刀将所有人都砍了个遍,可为什么他的心仍是这么堵得慌,这些人的命,如何抵得过王爷与王妃二人! 玄凌珏护着乐璇,用自己的身子着了地,确保乐璇毫发无损,才支撑着起了身,乐璇紧紧搀扶着他:“你没事么?” 玄凌珏微微摇头,抬头瞧了那来势汹汹的火焰,不由得抿紧了唇。 “怎么办?”乐璇眼神忧虑,分明是她连累了玄凌珏,才让他们俩都被困在了这大火之中,而整个日月城根本无从逃脱,困在此处,便只有被烧死的命运。 “乐璇,你信我么?”玄凌珏的眼神深邃,看的乐璇微微怔忪,许久才开口:“需要我怎么做?” “将我们脚下的枯草和武尸全部移走,清出一块空地来!”玄凌珏的双唇紧抿,仿佛是在做一个极谨慎的决定。 乐璇与玄凌珏竟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多说,便协作着清理起障碍来,在两人的紧密配合之下,不过片刻,便清理出大概一丈见方的空地来。做了这些预防措施以后,玄凌珏就走到乐璇身边,那里大火已经像个高而危险的环墙,把两人包围了。 玄凌珏笃定地瞧了乐璇一眼,便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了空地的一边:“将你身上的火折子给我。” 乐璇一时犹疑,略带了犹豫地将腰间的火折子拿出来,放在了玄凌珏手中,眼睁睁地瞧着他走到了空地的另一头,静静地瞧着眼前呼啸而来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将堆积了枯草和武尸的“高墙”点燃,然后走到圈子中央耐心地等待着自己行动的结果。 身在望台上的天鹤瞧见了日月城中的变化,不由得急匆匆唤慧律慧通:“喂,你们快来看,王爷自己点燃了一片火焰!” 几乎没人懂得王爷究竟要怎样,只能趴在望台之上,眼睁睁地瞧着城中的火光弥漫。 玄凌珏放的一把火遇见了全新的燃料,便如同汲取了最新鲜的养料一般,肆意燃烧着,霎时便向三方面蔓延开来,但乐璇身后的部分,却因为缺乏燃料,不多时便熄灭了。 玄凌珏回到乐璇身边,面色平静地瞧着一脸茫然的乐璇,朝她轻轻一笑:“不是说好了相信我吗?” 乐璇便只能下意识地点头,整个人都躲进他的怀中,静静地等着玄凌珏这如同自焚一般的举措所带来的结果。 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大,在火前面出现的空地也越来越大了。这片刚出现的黑色冒烟的空地,要比用镰刀割的草地光得多。他们刚才清除出来的这块地方就随着从其他几面包围着它的火焰而扩大开去,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各方面的火焰都后退了,只有烟还包围着两人,但是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大火已经疯狂地向两人身后奔去了,将整个日月城的枯草全部燃烧殆尽,才在围墙处逐渐停歇。 弥漫的滚滚浓烟被山风逐渐吹散,天鹤不由得惊呼出声:“快看,王爷王妃!” 玄凌珏以火灭火,有木有中不明觉厉的感觉?苗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惊讶了很久,百度了原理,说是当火异常大时,火场中心的气压很低,火场外围气压是一个相对的高压,造成一个向火场流动的强大气流。这时在火场外围放火,火会被气流吹向火场,将这个火源与火场之间的可燃物烧光,然后因为缺少可燃物,火就会熄灭。 这段关于以火灭火的情节略需要些专业的理论,参考于库柏的草原。(至亲爱的编辑,不是宣传与网站无关的其他作品,这是注明出处,面得有人说是抄袭,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阴谋堆砌 章节名:第13章 阴谋堆砌 夕阳带着独有的光芒穿透浓密的黑烟,将在已经烟尘笼罩的日月城划开一道口子,顺着夕阳的光芒,便可以看见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如同涅后腾飞的凤凰,带着与夕阳同辉的光芒。 乐璇从玄凌珏的怀中露出头来,便看见了一个略沾染了金色光芒的新世界,不由得满眼敬佩地望着玄凌珏,以火灭火的原理她高中的时候听到过,可一早便被警告过,除非有足够的经验,否则很容易引起更大的火灾,而玄凌珏从小在宫廷长大,他绝不是那种会有足够经验的老猎人啊! 玄凌珏在乐璇的眼中看见了一抹敬佩,便不由得含了笑意,可以得到乐璇的一个赞许,可不是这般容易的。 “小心!”望台上的天鹤猛地惊呼,玄凌珏便警觉自己余光中扑来一个浓黑色的身影,不由得霎时抱紧了乐璇,用自己的身子挡了挡,便被一掌重重地拍了下去,玄凌珏怀中的乐璇都感受到了那一掌带来的震撼,支撑着玄凌珏向后趔趄了几步。 乐璇的眉头不由得皱紧,她抬眼看见的哪里还算得上个人呢?虽然仍可以看见人的身形,却早已经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仿佛是一个由木炭堆成的炭黑色身躯,仔细分辨,似乎还有火苗未熄灭,却丝毫挡不住那东西紧密的进攻,一掌才落,便又有一掌紧随其后而来。 玄凌珏为了救乐璇,将软剑抛在了望台上,如今空手上阵,如何会是这个木炭人的对手,玄凌珏将乐璇紧紧护住,用自己的手臂阻挡了两次袭击,却已然将他的衣服烧得千疮百孔。 乐璇不由得皱眉,他们如今便如同在与一块巨大的木炭在斗争,这样根本没有胜算啊! 乐璇咬牙,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深黑色的身影,双唇不由得抿得极紧,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不受控制了的武尸,不是真正的人,他一定会有属于他的弱点! 乐璇盯着那早已经分辨不出眉眼的面容瞧了许久,不由得猛地抽出身,一路屏息往后倒退了数十步,眼睛始终观察着那炭人的表情,退后的步速并不很迅速,那始终在与玄凌珏缠斗的炭人却置若罔闻般,甚至不曾朝她瞧上半眼。 乐璇甚至站在几十步外张牙舞爪了许久,才冲着望台霎时大喊:“把武器丢下来!” 乐璇才刚刚开口,那炭人便猛地抬头朝她的方向冲去,乐璇瞪大眼睛,霎时屏住呼吸,朝左迈了几步,而那炭人却饶是奔着她刚刚叫嚷的位置猛地扑去,当然,只能是扑得一场空。 便是这一个简单的声东击西,玄凌珏便已然接到了从天而降的宝剑,冷冷一哼:“你怎么逃了?” 那炭人便又如同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野狗一般直直地朝着玄凌珏的方向扑去,玄凌珏瞧准了那心脏的位置,握着宝剑没有半点拖沓地直刺进了那人的心脏处,而说时迟那时快,乐璇也捡起了一柄长刀,朝着他的腰间拦腰便是一刀,一个炭人霎时便分成了两截,而让乐璇惊奇的是,拦腰截断的那人,竟半滴血都不曾流。 “王爷,王妃!”正门方向,传来了慧律的声音,原来趁着这段时间,慧律已经在守卫身上找到了日月城的钥匙,急匆匆赶下来打开了城门。 玄凌珏微微抿唇:“走吧,出了城,要再将这里烧上一烧才行!” 乐璇跟着玄凌珏踏着满地的草木灰,径直地离开了这个早已经满目疮痍的日月城,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玄凌珏的一场山火格外醒目,乐璇几人分明已经离开了清旁山很远,仍可以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乐璇应该庆幸这连续十几日的晴天呢,让这场大火尤其好燃,根本不需要众人去看管,便已经布天盖地而来。 时值午夜,乐璇几人才在月光的伴随下回到了大队伍之中,这日月城一战比她想象中要迅速,看来明日一早,便必须渡江了。 驻扎在岷江边的队伍早已经陷入了属于夜的宁静之中,乐璇才走近,便看见一片空地上那略带孤单的身影,乐璇原以为是鬼瞳为情所困,才难以入眠,谁知走近了,才看出那是红帕。 乐璇不由得叹气,女人呐,都过不了这一个情关。 与玄凌珏略对视了片刻,乐璇才转身朝红帕勒马而去。 始终坐在江边望着天幕的红帕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时,便已经发现了王爷王妃几人,便讪讪地起了身,见王妃勒马而来,便微微福身,冲着她行礼:“王妃。” 乐璇翻身下了马:“你这副模样,让我特别想见见大皇子。” 红帕不由得倒吸冷气:“王妃大皇子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啊!” “你啊!”乐璇无奈浅笑,“都满心情伤了,还为大皇子吓操心,谁说我是去兴师问罪的!大皇子好歹也是珏的亲哥哥,我该去见见他的!” 红帕叹气,微微点头:“好,回京我便去跟大皇子联系。” “不用,”乐璇阻止道,“可以联系大皇子的途径有很多,你才刚刚被他伤了心,还是好好疗伤吧!” “让我去吧!”红帕慌地主动请缨,“已经七八年呢,若是说第一次被伤会很难过,伤得年头多了,我自己也都习惯了。还是让我去吧,我不想将这么好一个见大皇子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红帕的眼神是带着满满的幽怨的,借着月光格外哀伤。 乐璇点头:“听你的。走吧,明日还要渡江,小心休息得不好再晕船了,我说过的吧,别为了感情伤害自己的健康!” 红帕点头:“王妃,我应该从来没跟您提起过吧?遇见您这样一个主子,是我们几个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天鹤、鬼瞳、茗燃,偶尔坐在一处,便都对您充满了敬仰,若信佛之人会对佛祖满心尊崇,那么您,就是我们四个人最大的信仰。” 乐璇微微浅笑:“信仰别人,永远不如相信自己来的有效,无论你们几个中的哪一个,我都不会将你留在身边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必定要将你们都送走,让你们去过你们自己的人生。” “王妃”红帕微微吸气,说真的,她们四个真的相约过要服侍着王妃一辈子呢,可是听王妃今日的语气,看来是决计不会让她们跟随一辈子了,可是若是她们都走了,该由谁来照顾王妃的起居呢? 天才刚刚亮,玄凌珏便带着队伍踏上了摆渡船只,摇摇晃晃地往京城而去。 乐璇知道,此刻的玄凌珏心中必定是焦虑和不安的,可该面对的事谁都逃避不掉,她们能做的,不过是始终专心面对一切挑战。 玄策派来的两三个接风大臣已经在渡口等了许久,见船只摇摇晃晃地驶来,不禁略舒了一口气,皇帝曾一度担心玄凌珏占据了江南五郡自立为王,这样一种时机下,玄凌珏只要振臂一呼,便会有几万大军跟随他。 更何况还有那些将玄凌珏奉为神明的百万灾民呢? 昨日的船只被毁几乎将满朝文武都吓坏了,若是玄凌珏一日拖两日,两日拖五日,他们便真的要做好渡江征战的准备了! 乐璇抬眼,便在一个官员的眼中看见了满满的庆幸,不由得便想到了他们的猜想,不禁冷冷浅笑,他们都是傻么,江南五郡刚刚受灾,恐怕一整年都要接受朝廷的赈济,他们就是再怎么渴望皇位,也绝对不会选在江南五郡这种连饭都吃不上的鬼地方好吗? 几个官员话了许多客套话,才将玄凌珏两人迎进了京城,迎进了皇宫。 整个皇宫仿佛一如往昔,根本没有任何庆祝或是欢迎的模样,乐璇不由得抿唇,她曾经听闻过京城的百姓提及,当日四皇子凯旋归京之时整个京城为此欢庆了三天,偌大的京城张灯结彩,竟如同又过了一个年一般。 而如今玄凌珏安抚了整整五个郡的灾民,却连一个欢迎的锣鼓都不曾响过。 这便是差距吧! 玄凌珏倒是面色从容,带着乐璇一路走进了长生殿,大殿之上,玄策一身便装,不知道在批改着什么折子,听见了玄凌珏的山呼万岁,才略抬了抬眼睛,声音不冷不热:“奔波了多日,恐劳累了吧,回府去歇息吧!” “父皇,”玄凌珏反而开口,抬起黝黑的眸子迎上玄策的眼眸,语气笃定:“儿臣已经完成了父皇的指派,还请父皇答应儿臣当然的请求,准许儿臣辞去王位,回归山林。” 玄策的眼神这才微微聚焦到了玄凌珏身上,语气仍是听不出任何语气:“你是朕的儿子,就没有回归山林的权利,朕已经放任了你许久,绝不能再继续如此,回去休整几日,朕便会允你新职。此事以定,不必再议,下去吧!” 连乐璇也不由得诧异起来,皇帝这是在打什么算盘,按理说,玄凌珏因为这赈灾之事得了不少的威望,玄策该狠狠地打压一下才对,怎么会仍要重用?这个老头儿的心思,乐璇竟越来越搞不懂了! 大殿之上的玄策紧抿了双唇,半晌才回头望向梁喜:“刚刚得来的消息说老七烧了皇后的一个贼窝点是么?” 梁喜恭敬点头:“回万岁爷,锦衣骑在半路上截获了一个报信之人,得来的消息是如此。” “将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全部处死,老七与皇后势均力敌才好,等他们两败俱伤,朕才好一网打尽。”玄策的面色冷酷,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都是皇后居心叵测,权势渐涨,他怎么会允许后宫干政,而若是他亲自出面,这件事便更复杂了许多,反不如借着这个老七的手,好好煞一煞皇后的锐气。 后宫竟然是这般复杂的大染缸,曾经看起来最无害的皇后,如今也动了谋权篡位的心思?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玄策低声吩咐梁喜:“对了,老九也关得够久了,既然老七回来了,便将他也放出来吧!” 玄凌珏腰杆挺直着,一路极安静地朝午门走去,若今日父皇放他回归山林,便说明了父皇彻底信任了他,反之玄凌珏抿唇,看来父皇是期望留他在朝中,抵御一些他不想亲自出面解决的人。 乐璇抬眼,叫住了玄凌珏:“珏,孩子还在八弟那,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玄凌珏微微点头,轻声嘱咐:“万事小心。”乐璇与玄凌珏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无论何事玄凌珏都可以陪她前往,却惟独这孩子的事情不行,世人仍不知这孩子是他佛王的,他若是对孩子太过宠爱保护,反而如同在昭告天下。 乐璇带着茗燃,一路往明镜宫而去。 整个明镜宫仍是一片安宁,院中的石榴花已经盛开,一片片如云霞般火红的石榴红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将整个明镜宫都映照得灿烂明亮。 “七嫂,”八皇子见乐璇前来,便浅笑着迎上来,“不是说今日一早才回京的,怎么也没去歇歇?” 乐璇微微抿唇:“这么急着将我的孩子带回去似乎有些不信任的感觉,但是一个多月没见到川川和月月,我实在是想得难受,现在可方便,我想将他们俩带走。” 八皇子点头:“方便,他们俩很乖,我昨日还夸他们聪明呢,不止已经学会说自己的名字了,而且如今已经能蹒跚学步了。” 乐璇的脸上染着一抹慈爱的光芒,八皇子的浅笑带走一丝怔忪,虽然只是一瞬,仍是让八皇子略一心慌,才回神往内院中而去,抬眼间,便看见乐宁一脸茫然地走过来,看见了乐璇,不由得略迟疑地皱了皱眉,才轻声开口:“七嫂怎么会来?” “七嫂来领孩子回去,你去布置一下吧!”八皇子轻声开口。 “可宛妃娘娘刚刚说七嫂去了她的宫中,派冰儿到后门来,已经将孩子带走了”乐宁似乎也察觉了这其中的差池,不由得迟疑开口。 乐璇不由得一个趔趄,竟只差了这一步,显然是有人听闻了她进宫,才假借着这个名义将孩子带走的。 “乐宁!”八皇子不由得皱眉,“不是说过无论谁来,都不能将孩子给人吗?” “可那是宛妃”乐宁微微迟疑,宛妃可是七嫂的亲姐姐啊,她怎么可能会说谎来骗孩子? 乐璇抿唇:“八皇子,我先走了!”乐璇丝毫不敢迟疑,急匆匆地便离开明镜宫,一路往宛妃的子衿阁而去。虽然她如今还摸不透这个乐菁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但她将她的孩子骗到了她手中,便必定是为了要挟她。 有什么事冲着她来,川川和月月才那么小!乐菁若是敢伤害到他们毫发,她必定是要让乐菁用命来偿的! 乐璇的眉头皱得极紧,连紧跟着她身后的茗燃都感受到了王妃身上浓烈的杀意,不由得趁着周围没人微微拽住了王妃的衣袂:“王妃,别这么外显,若是谈判,就该有些满不在乎的架势才行。” 乐璇重重地叹气:“我也想,可我做不到。”乐璇的软肋便是这两个孩子,她们敢拿这件事来与她叫嚣,她便绝不会有任何一丝手软。 子衿阁并不远,乐璇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子衿阁之中,那常年不变的竹叶也被乐璇生风的脚步刮得飘扬起来,乐璇不等众人禀报,便已经一路奔进了内院。 内院之中,乐菁正摇着宫扇指挥着一个小宫女熬药。 乐璇咬紧了牙关,冷冷开口:“宛妃娘娘这儿还真是安宁啊!” 满脸迷茫的乐菁回头看见那几乎连头发都要飞扬起来的乐萱,不禁有些诧异:“你这是” 乐璇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才压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开口:“我寄养在八皇子宫中的孩子,刚刚被你宫里的冰儿抱走了,你该不会说你不知道这件事吧?” “孩子?冰儿?”乐菁仍是满脸的茫然,这个冰儿是她的贴身丫鬟没错,可她从来没有嘱咐她去偷抱乐萱的孩子啊!她的一个十八皇子已经让她操碎了心,她干嘛好端端地去抱乐萱的孩子来? 乐菁低头望着那个正在熬夜的小丫头,面色也有些冷冷,“冰儿何在,让她出来解释!” 那小丫头急匆匆地在整个宫中寻了一圈,却只能皱眉回来:“回宛妃娘娘、王妃娘娘,冰儿姑姑不见了。” 乐璇与乐菁不由得同时皱紧了眉头,不见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还是宛妃身边的大红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不见? 乐菁微微叹气:“只要真的是冰儿做的,姐姐不会不管你,姐姐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孩子出事是怎样的心情,你对我的质问我都懂,可是萱儿,真的不是我。” 乐璇几乎要将玉牙咬碎,乐菁的眼神真诚得让她都不得不相信,可她除了来质问乐菁以外,还有什么线索呢? “也许我知道川川和月月在哪儿!”十八皇子不知从哪儿走出来,因为烫伤了脸,一直留在宫中未去上学的十八这几日还真是听闻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十八皇子走到乐璇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 大家可以猜猜孩子被谁带走了,反正明天这章便会公布了! 苗苗最近累蒙圈了,白天要上班,每天要写的材料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晚上要码字,还要复习公考,哎突然觉得自己好苦逼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嗲嗲 章节名:第14章 嗲嗲 乐璇任由着那个才刚及自己肩膀的十八皇子一路将她拽出了子衿阁,才轻声唤他:“十八弟,你的脸是怎么了?” 十八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仍黏着的药膏,略不屑地开口:“不过是有人要挑拨我母妃与安嫔娘娘的关系,拿我做了引子,不碍事,过几日便好了吧!” 十八站住脚,微微回头仔细打量起她来,许久,才仿佛是确认了一般点了点头。 乐璇不由得失笑:“你这是端详出什么结果了?” 十八抿唇:“发现你与九嫂确实很有几分相似。” 乐璇的脊背仿佛被什么利锥逼近,十八的意思她当然听得懂,十八是在侧面地提醒她,失去了爱妻的九皇子,极容易对她下手,对于那种完全没有善恶观念的男人而言,应该找不到一个比乐璇更加合适的替代品了。 乐璇抿了唇,略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你要领我去的,也是他那么?” 十八极笃定地点点头。 乐璇叹气:“就只凭我长得与九皇妃相似?” “还凭我见到过九皇子与冰儿私会。”十八的语气带着超出了他年纪的理智,他这些日子始终被母妃留在子衿阁中,实在闷得慌便也只能在后院儿里晃荡,却不小心瞥见了正在后院中私会的九皇子与冰儿。 要知道九皇子是出了名的深情,即便是爱妻已死,也绝不会轻易与其他女人亲近,更何况乐薇才刚刚入土为安,九皇子应该不会这般猴急地为了个丫鬟伤了九泉之下的爱妻。 十八便一时好奇,偷偷凑了过去,听见了二人的对话。 “九皇子,你说的可是好听,我若真给你办成了,你就跟着佛王妃恩恩爱爱去了,还有人家什么事儿了?”冰儿的声音娇嗔却又柔媚。 “即便再像,她也不是薇儿,我只是想要得到她,难道还会为了她守着忠贞不成,哼,就她也配!”九皇子的声音冷峻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鄙夷,他想要得到乐萱,只是因为她是乐薇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与乐薇最相似的女人,他的乐薇已经死了,便一定要找一个替代品才是。 冰儿微微撒娇地开口:“那九皇子可要说话算话儿,冰儿若是办成了,您要纳冰儿为侧妃!” “一言为定。”十八总觉得九哥是特别适合黑夜的男人,明明是极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不禁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十八将当日的话儿原原本本地说给了七嫂,才略带着迟疑地开口:“我猜,九皇子这次偷走了川川和月月,便是想要威胁你的吧?” 乐璇的眼睛微微转动,她如今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佛王妃,若偷了孩子只是威胁她,那么于情于理都无法促成他的阴谋,毕竟这佛王妃的身份是皇帝赐给她的,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去操纵啊。 略走的迟了几步的茗燃这才跟上了两人的脚步,凑到了王妃身边低声开口:“王妃,小顺子托人来告诉您,有人瞧见冰儿驾车离开皇宫了。” 乐璇的眉头不由得更加皱紧,将孩子带出宫,便必定不是为了要要挟她乐璇恨不得将那九皇子的心肝挖出来,瞧瞧他到底想要怎样。 乐璇叹气:“十八,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琅琊宫。” 十八也不由得皱眉:“不直接追去瞧瞧么?” “若我现在出宫,难免有追踪了冰儿的嫌疑,弄得不好还容易惹怒了她,反而害了川川月月,我先去琅琊宫探探九皇子的意图再议吧!” “万事小心。”十八微微抿唇,眼神慎重。 乐璇竟一时错愕,难怪皇帝会说十八与玄凌珏最相近,他们两人都对着她说了同意一句话,甚至连语气都像极了,可是为何皇帝这般宠爱十八,却不肯分给玄凌珏半分真心呢? 乐璇站在琅琊宫的正门前,那白纸灯笼上硕大的“奠”字仍刺人眼球,乐璇不禁叹气,这个皇后做事还真是不留任何后路,乐薇不过是小小地报复了皇后一下,便招致了如此的灭顶之灾。 也许只能说乐薇被九皇子保护得太好了,一时间竟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得不说,这是乐璇一早便猜测到了的结果。 乐璇重重地叩着那紧闭着的门扉,许久,才有个丫鬟来开门,见了佛王妃站在门口,不由得一怔,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颤抖:“王妃前来所为何事?” “来给姐姐上柱香。”乐璇经过了刚刚一段时间的冷静,整个人都变得安宁了许多,那与生俱来的气场也在次回来了,略微仰头的神情让那丫鬟甚至不敢再多问,便恭敬地扭头通禀。 不过片刻,九皇子便匆匆赶到门前,乐萱那张容颜果然是最像乐薇的,乐薇曾说过,宛妃长得像娘,她长得像爹,而这个乐萱作为乐仲的私生女,却也遗传了乐仲的大部分容颜。 那张让九皇子有些怀念的脸与眼前这张脸逐渐重合,九皇子不知是不是清醒的,便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嘴里絮絮念叨着:“薇儿,薇儿,我的薇儿!” 乐璇毫不留情,便一把将九皇子推开:“九弟,我是来给姐姐上香的,姐姐尸骨未寒,你最好放尊重一点!”乐璇的脸上仿佛结了厚厚的寒冰,眼神中的距离感让这个分明有两分迷茫的九皇子也恢复了神智,凤眼微挑,才将红唇勾起:“七嫂请吧!” 乐萱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反而激发了九皇子满心的占有欲,这个乐薇的替代品,他说什么都要得到的,不计一切代价! 正屋已经被改造成了灵堂,一个极精致的牌位立在大殿正中,周围摆满了纯白色的茉莉花,乐萱的记忆里,乐薇是最爱这种纯洁又馥郁的茉莉花的。 乐璇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怜悯,喜欢了这么纯洁的花儿,却还满心都是害人的想法。 到底是煞有介事地上了几株香,乐璇才在茗燃的搀扶下施施然起身,回头看着九皇子,一脸的官方笑容:“姐姐最挂记九弟的身子,九弟千万要节哀,莫要让二姐泉下不安呐!” 九皇子那狭长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多谢三妹妹惦记,若是真的担心薇儿泉下不安,便请三妹来老九身边吧,替姐侍夫,才算是不枉薇儿与你姐妹一场!”九皇子对乐萱的渴望竟毫不掩饰,甚至在这灵堂之中便肆无忌惮地开口,乐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九皇子,竟无耻至此么? 乐璇紧紧抿了抿嘴唇,才郑重开口:“你最好搞清楚,我是你七嫂,不是二姐的陪嫁!” 九皇子妖冶的笑竟更浓了几分,仿佛在耻笑她刚刚的话,一脸鄙夷地开口:“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早晚会得到你,你是乐薇的妹妹,便要替她而活!”九皇子那狐狸一般的眼睛中流露着赤裸裸的渴望,让乐璇也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九皇子将乐萱眼中的厌恶收进眼底,冷冷开口:“祭拜过了,别打扰薇儿休息了,你记得我的话,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在我身下求饶!送客!”九皇子的眼中带着满满的色欲,乐璇不由得皱紧眉头,这个九皇子,居然到了爱妻成痴的地步? 看来十八听到的对话当真,这个九皇子吩咐了冰儿做些什么,以帮助他得到乐璇。 可是这与其中,川川与月月能够起到怎样的作用呢? 九皇子至今为止,也不曾用川川月月威胁她,除了威胁,他们还想怎么做呢? 已值午后,茗燃抬眼瞧了瞧灿烂的艳阳,才轻声开口:“王妃,要不回去与王爷从长计议吧,既然冰儿会将小世子小郡主带出皇宫,便必定没有那谋害二人的念头,不如我们先问问王爷,再做决定?” 谋害?乐璇不由得猛地抬头,她怎么忘了,在外人看来,她与玄凌珏之间唯一的嫌隙便是川川和月月,如今她与玄凌珏已然被划在了一处,若是有人想要挑拨两人的关系,必定是会从孩子下手的! “快回府!”乐璇急急往王府赶回去,也许九皇子刚刚的那个胸有成竹,便是以为冰儿已经将谋害孩子的罪名加在了玄凌珏身上。 若发现玄凌珏是一个会谋害孩子的男人,便是再恩爱的两个伉俪也要被拆散了。 乐璇急的满头都是汗珠,她如今就只能祈祷,冰儿还没有动手,她还来得及将川川和月月从她的魔爪中救下来。 “川川月月,千万等着娘!” 艳阳高照,玄凌珏才刚刚回到府上,便在余光中瞥见了一个不寻常的身影,回头望了慧律一眼,慧律便已然了然地点头,顺着那身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霎时,负手立在庭院中的玄凌珏便听闻了一声孩子的啼哭,这声音分明是玄凌珏不由得瞪大眼睛,一闪身便赶到了那声音的位置,一个一身宫装的丫头手中正抱着川川,而月月已然躺在地上,放声大哭着,看来是因为慧律的赶来,两人撕扯之间不小心将月月摔在了地上,始终沉睡着的月月被疼醒,嚎啕大哭,才引来了玄凌珏的注目。 玄凌珏伸手便将月月抱紧,双唇不由得抿紧:“来着何人?” 冰儿是认得佛王的,见了他,便慌地将川川也抛起,转身便企图逃跑。 玄凌珏一手抱住月月,脚尖轻点便腾空够到川川,正值此时,慧律便伸手去将冰儿擒住,这个冰儿始终拿小世子小郡主做挡箭牌,他始终不敢施展,如今她手中没有了防护,他便不再迟疑,一出手便已然将冰儿擒下。 仍旧沉睡的川川脸色极差,连同仍旧哭嚷的月月,都有泛紫的唇和煞白的脸,玄凌珏不由得皱紧眉头:“说,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被押住的冰儿竟不由得冷笑:“怎么是我喂的,分明是你佛王喂的,你不想帮他人养儿,便趁着王妃不在家,亲手了结了他们。我倒是很好奇,王妃究竟有多爱你,才会忍着如此奇耻大辱,还与你恩恩爱爱!哈哈哈” 玄凌珏少有地咬紧了牙,那下巴已然收紧得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语气冷的几乎要化成冰刀将她刺透:“解药拿出来!” “什么解药?”冰儿浅笑,“哦,对,放在宫里了,你放了我,我回去给你拿解药如何?”冰儿竟毫无畏惧地巧笑,既然被人抓住了便没指望活着回去,这种时候她便已经坦然了,反正都是一死,拉上两个垫背的也没什么不可! “是放在子衿阁了还是放在琅琊宫了?”乐璇的声音忽而传来,冰儿不由得慌地回头,王妃怎么会知道她与九皇子的关系? “茗燃,去派人在子衿阁和琅琊宫搜查雪魄丸!”玄凌珏的语速急促,茗燃丝毫不敢懈怠,转身便跑走了。 冰儿彻底惊讶:“你怎么知道解药是雪魄丸?” 玄凌珏不禁冷哼:“你因为,我可以在萧山安然存活十六年,竟是个白痴么?”玄凌珏的冷哼才刚刚落下,便见天鹤急忙忙冲过来,抱着两个小铜盒奔过来:“王爷,雪魄丸!” 玄凌珏将雪魄丸放在嘴里咬碎了,才小心翼翼地喂到川川与月月口中,这种如鸟儿一般的喂食方式让冰儿不由得惊诧不已,佛王会对别的男人留下的孩子这般体贴么?还是冰儿抬眼瞧着王妃,这两个孩子分明已经照着佛王的模样长开了! 乐璇微微抿唇:“将冰儿押下去好好审问,看看她与九皇子都做了哪些阴谋,若是在琅琊宫搜到了雪魄丸也不用声张,回来禀报就是!” “是!”慧律点头,便压着冰儿一路离开。 玄凌珏抱着两个孩子,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这般亲近两人,他们何时长了这么大了的? 乐璇伸手,想要将月月抱走,月月却往玄凌珏的怀里猛地钻了钻,乐璇无奈,便伸手去将那仍未苏醒的川川抱起,已经吃了解药,他的脸色有了些许缓解,只是始终沉睡,让人格外不安。 玄凌珏抱着在他身上打滚扑腾的月月,抬眼瞧了乐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乐璇便将她刚刚在宫里的所见所闻完完整整地说给他听,略微叹气道:“九皇子应该是因为丧妻心痛,便丧心病狂到通过将我夺去以慰他的思妻之心。他应该以为,若你我因为孩子的事情闹僵,便一定要闹到皇帝那儿去,他便可以有机可乘,撺掇父皇将我再赐给他吧。” 玄凌珏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极紧,九皇子是个多么阴暗的人他倒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可是这般没有伦理道德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得出吗? 玄凌珏抬头:“暗夜骑何在?” 不多时,便见天鹰与天影从房檐上跃下,恭恭敬敬地抱拳:“王爷。” “天鹰,去查查有多少势力是九皇子名下的,将这些官员的罪证收集一下,整理成状子投到顺天府去!天影,去查查九皇子有何暗组,给我紧紧盯着,若有机会,不用请示我,便全部歼灭,一个不留!”敢同时触碰了他玄凌珏的妻儿,这等奇耻大辱,他玄凌珏自然不会轻易咽下。 他必定要让九皇子孤立无援,没有任何底气再来与他斗! 阳光投射在玄凌珏的眼眸之中,却丝毫没有染亮他那深邃的的瞳仁,那深黑色的瞳仁便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将所有的光芒都吸了进去,却毫不见明亮。 可以点亮这双眼眸的,原本只有乐璇一人,不过从今而后,也许便多了一个。 “嗲嗲!”月月清脆响亮却发音不清的声音让玄凌珏满眼的戾气霎时消散,难以置信地望着怀里这个满眼灿烂光芒的小肉球,似乎是知道玄凌珏爱听一般,月月露出一个更加灿烂却带着两分邀功的笑容,继续开口喊着:“嗲嗲。” “乐璇,”玄凌珏满眼的不敢置信,胸脯不禁猛地起伏着,“她叫了我。” 原来如玄凌珏这般冷漠的男人做了父亲也是一样的呀?乐璇的眼里不知道为何竟朦胧了片刻,她曾经最最期待的,便是可以有一个人,让她喊一声父亲吧?她说她要让自己的孩子比她过的幸福,现在是不是算是达到了? 午后的阳光正浓,晒得整个院落一扫阴霾,散发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光芒。 琅琊宫中,九皇子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冰儿回来复命,也未听闻皇宫中有半分关于佛王与王妃嫌隙的传闻,不由得将纤眉皱紧,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是那个装模作样与世隔绝的玄凌珏,还是那个牙尖嘴利心思百转的乐萱? 九皇子的嘴角勾起一个算计的弧度,看来这场仗会格外有趣呢,他倒是好久都没有遇见过这么值得他重视的对手了! 而此刻对佛王王妃两分虎视眈眈的却不只是九皇子一人,坤宁宫中,穆婉正紧紧地盯着翠儿:“你说凤凰等人始终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全军覆没了么?我分明说过若是没有把握,不要暴露身份的!” 翠儿略显迟疑,咬唇许久才开口:“其他人的尸首已经在驿馆找到了,但凤凰的尸首尚未发现,不知道是生是死。” 俩肉球开始冒话了,以后戏份会多一些,会开始不断卖萌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桃林 章节名:第15章 桃林 翠儿的话引起了穆婉的注意,抬眼略正视着翠儿:“你的意思是,也许凤凰没死?” 翠儿抿唇:“这个翠儿不敢说,只是为何只有凤凰消失了?难道是她背叛了皇后娘娘?” “不会,”穆婉神色略有些许缓和,“她是我苗疆的召唤师,领着苗疆的神兽银香,她若敢有二心,银香必然第一时间便会发现,然后将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对了,派人联系沈珂,他也可以召唤银香,也许他能联系得到凤凰。” “皇后娘娘请用茶。”内务府总管徐海昌恭恭敬敬地走进来,将一碗茶叶摆在了皇后手边。 徐海昌亲自来送茶?穆婉知道这老狐狸必定有话要说,便微微眯了眯眼睛,才回手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 “这是什么鬼东西?”穆婉几乎要被那苦涩中带着酸辛的茶叶呛出眼泪来,这哪里是茶叶,几乎快有烟叶一般难闻了! “娘娘恕罪,今年江南五郡皆受了洪灾,一棵茶树都没能存活,内务府去年的茶叶已经都喝完了,这是前年剩下的残茶了”徐海昌颓然跪地,他将这茶端过来的时候也知道皇后会气恼,可是内务府只能找到这等茶叶,他也是在是捉襟见肘,才只得来找皇后定夺。 “不是说西南仍有不少茶山么?” “是,但如今西南的茶似乎有人在哄抬价格,现在一两一等雨前龙井已经到一百六十两银子了,茶比银子还金贵许多,内务府若是进购咱们整个皇宫需要的茶叶,至少需要十万万两雪花银,皇后娘娘您知道,这一年多来万岁爷大寿、征战、赈灾、再加上万岁爷北上萧山,这国库剩下的银子可不多了。”徐海昌的眉头皱紧,按理说皇后娘娘只掌柜内宫事宜,可这钱财的事儿,若是不将外事联系起来,恐怕很难说清。 穆婉微微皱眉:“国库已经空虚了?” “回皇后娘娘,就老奴所知,是真的外强中干了,皇上这几日恐怕也在为此而着急呢。” “行,我知道了,我会仔细算了帐再传你来的,下去吧!”穆婉挥了挥手,将徐海昌遣退。 穆婉微微站起身,负手立在庭院之中,望着那蔚蓝无垠的天空一直延伸到红墙之外,不由得微微叹气,如今,到底该不该做个决断呢? 见徐海昌走远,翠儿才轻声开口:“娘娘?” “翠儿,有时间约明空子一见,我要他替我算上一卦,看我离这成功还有多远。”穆婉的吊梢眉皱在一处,如今正值灾祸绵延,国库空虚,她若是率领她的一万武尸冲进京城,便定然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到时候,让二皇子登基称帝,就可以重新为她苗疆正名,甚至整个天朝,都可以属于她苗疆! 正是乐璇的这方圆百里的茶山,让乐璇霎时便赚的盆满钵满,甚至都不需要她动手去将茶叶的价格炒热,便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上赶着替她成事儿,乐璇知道,国人的通病便是越是贵的东西就越疯抢着想要买,而对于那些并不十分昂贵的东西反而没有太多兴致。 所以,乐璇便乐的看着自己的茶山被炒成金山,粗略一算,她也应该能赚个十几万万两,加上今年可以趁热将茶山出手,她便又能赚上个十万万两左右。 “王妃,八皇子带着侧妃来了。”茗燃见王妃在拨打算盘,便知道王妃心情一定不错了,孩子找回来了,又赚了那么许多钱,搁谁应该都会很开心的。 “让他们进来吧!”乐璇起身,她怕八皇子为了孩子的事儿与乐宁争执,便一早拖茗燃去跟八皇子说清了,听闻他们两人一同来,便猜想两人必定是未见什么嫌隙。 “七嫂,听说孩子找到了?”八皇子始终挂着那极温润的笑容,听见川川与月月已经安稳回家,他便领了乐宁来佛王府走一遭,他知道七嫂必定是要担心他与乐宁的关系的,只是他与乐宁,恐怕是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的。 “是,让你们担心了,本来麻烦了你们俩这么多天,我回来连句谢谢都还没来得急说就跟你们发脾气,真是对不住了!”乐璇微微抱歉地浅笑,她跟八皇子可不是可以欲与欲求的关系,还是略客气些好。 乐宁微微咬唇:“我能看看他们么?”乐宁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忧虑,她与八皇子始终无所出,她一早便已经将川川和月月视为己出了,听说有人拐走了他们,她比任何人都更加自责。 乐璇点头:“跟我来。”乐璇领着乐宁一路走进了东厢房,月月仍旧保持着自身的活力,正在床榻之上不停地手舞足蹈,因为已经能够扶着墙走上两三步,便更加不老实地满地乱窜,而川川才刚刚苏醒,眉宇间还带着虚弱,便静静地坐在一旁,黑眼珠始终跟着那四处乱窜的月月。 乐宁见两个孩子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眼前,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还好他们都没事。” 乐璇忽然想起些什么,略回头望着她:“对了,我还想问呢,你可是教过他们什么,为何月月会知道叫王爷爹爹?” 乐宁点头:“我叫画师画了你二人的画像,每天教着他们俩叫爹娘,月月应该是瞧着七哥有那标识性的光头,才敢这么坦然地叫吧?” 乐璇这才不禁又极正式地打量了乐宁一眼,她原本只是觉得这个乐宁与世无争,是个柔弱的老好人,可如今看来,乐宁是真的在替她考虑,乐璇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若不是个庶出,也许,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的。如今八皇子的正妃已死,却从不曾提及是否要将乐宁扶正一事。 而瞧着乐宁,也绝对不是个会为自己争取的人。 乐璇从东厢房走出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黑了,抬眼便见了八皇子与玄凌珏相向而立,两道颀长的身影如同两棵挺拔的大树,既相互照应,又毫不退让。 乐璇微微抿唇,并不想知道二人在这庭院中究竟聊了些什么,只是勾了笑意,挽着乐宁走到两人跟前:“你们兄弟何时这般像的,刚刚若不是珏的头发还未续起,我都要将你们俩认错了!” 乐宁站在乐璇身边,感受到她的手随意地挽着她的手臂上,不知为何就有两分动容,长这么大,她始终是乐家的底层,无论是兄弟还是姐妹都将她视为仆役,别说是这么亲密地挽着手臂了,就是触碰一下都是少有的。 八皇子的目光缓缓在乐宁的脸上掠过,却定格在了乐萱的眼眸之中,微微怔忪了片刻,连他也觉得有些失礼,才轻笑着开口:“七嫂这茶山的买卖可是赚了一大笔,我今日还与账房先生在谈,我也该来跟七嫂取取经了!”八皇子的话儿说的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个千八百两的小单子。 只有乐璇知道,这话能这么简单地说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就这次茶山一战,八皇子少说也要赔了四五万万两。 即便是甄家这种大家大业,四五万万两也绝不是个小数目了。 乐璇略浅笑:“做生意么,有赢有亏是正常的,八弟若是这么说,七嫂可觉得见外了。” 八皇子的笑意始终是那种温润而无害的,没人知道他内心究竟在想的是喜是悲,乐璇说的不错,玄凌珏与玄凌珞是极相似的两个人,他们都有着一层厚厚的保护套,只是玄凌珏是用他的冷漠与脱俗在掩饰自己的真心,而玄凌珞却是用他的贤良和温润在掩饰自己的野心。 夜幕降临之下,王府便回归了原有的宁静,虽然仍有这样那样的难题在等着两个人,但只要他们相拥而眠,便似乎所有黑暗都变得不那么可怕。 玄凌珏在佛王府修养了大概十天的时间,玄策便召他入宫,在将礼部与户部的大小事宜交到了他手中,这一个看起来突兀的决定让整个大殿都震惊了,虽然礼部与户部看起来多为闲职,不似吏部、兵部这等重要事务有分量,但对于一个超凡脱俗了十六年的和尚王爷而言,一下子交了这么多职权,仍是让不少人眼红。 难道是京城要变天了么? 皇帝怎么会突然间与佛王交好? 只有玄凌珏知道父皇的用意,如今国库空虚得几乎入不敷出,加上江南五郡的灾情致使最富足的江南颗粒无收,今年的户部可不是个好干得活儿。而礼部则是负责花钱的,若是户部的钱无法盈余,礼部便说什么都做不好。 玄凌珏跪在大殿之中,声音笃定洪亮:“父皇,儿臣多年未触碰朝政,也无触碰之心,恐怕误了父皇的一片好意,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准许儿臣带妻游走天下。” “放肆!”玄策随手便将手边的奏章抛到玄凌珏脸上,“朕说过的话,颁布过的圣旨,岂是由得你随意更改的,朕意已决,你准备准备以后每日早朝吧!” 玄策猛地一拍桌子,不等众人反应便已经起身走下大殿:“朕乏了,有事明日再议!” “吾皇万岁万岁!”众人想起跪拜之时,玄策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宣和殿,空留山呼万岁的声音在大殿中央久久回荡。 玄凌珏始终跪在大殿正中,有几个大臣原本想要走过去聊表心意地恭喜一声,可见了他的神奇,便不敢前往,讪讪地半路折了回来,与所有的文武百官一同退了出去。 空荡的大殿上便只剩下了玄凌珏一人,玄凌珏却仍紧紧地盯着那刚刚父皇丢给他的奏折,面色凝重。 那奏折上分明写着:“佛王妃妖孽惑王,应即刻免去佛王妃之位,赐火葬。” 原来父皇将这奏折抛到他脸上,便是要警告他,若是玄凌珏不按他的旨意行事,恐怕遭殃的只会是乐璇。 玄凌珏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许久才缓缓起身,既然父皇已经决定了,他便奉陪到底吧!如今的天朝可不是三年前的繁华盛世了,乐璇昨日便跟他大概算过一笔账,这三年每年都有灾患,前年是西南地震,花了国库十万万两银子、去年的北方干旱,又花了国库十五万万两银子,今年是江南洪灾,虽然国库并未拿出太多的赈济款,却因为江南一直以来是国库的主要资金来源,里外里至少要差上五万万两银子,加上去年一整年的挥霍无度,庆寿、征战、北上一笔笔巨大的花销已经让国库空虚了。 他做的好是他的义,他若做不了,也不过是情理之中罢了。 玄凌珏负了手,才缓缓从宣和殿中走出,外面的晨光正好,玄凌珏不由得浅笑,这么好的春光岂能错付了? 一个黑影始终跟在他身后,一路追随着他,眼睁睁地瞧着他带着王妃策马离开了京城,到城东的草坪之上放风筝去了。 “珏,你再收一收线!”乐璇倒是玩得开心,在草坪之上肆意奔跑,仿佛是真的在春游一般,一身藕荷色碎花襦裙映衬着满地的青草,竟格外有春天的气息。 不知道两人玩儿了多久,跑得累了,便躺在草地上休息,乐璇凑到玄凌珏胸前,不知从哪儿拽了两个狗尾巴草,冲着玄凌珏的耳朵搔着痒痒,玄凌珏痒得难受,便一个鲤鱼打挺将乐璇扑倒,笑语了许久,乐璇才略正了神色:“已经走了。” 那黑衣人似乎觉得自己的跟踪极小心,却早已经被眼尖的玄凌珏发现,既然想要看他每日都做了些什么,他便做给他看就是。 玄凌珏却并不起身:“走了便走了,我还没玩够呢!”说着,便勾起一抹傲娇的笑意,一把将乐璇拉起,“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乐璇与玄凌珏同乘一骑,一路悠闲地行至一片山谷,山谷之中有一片极灿烂的桃花,带着浓浓的春意。 乐璇瞪大了眼睛:“桃花谷?”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吧?母后生前不是,娘亲一直最爱桃花,这儿是她发现的,桃花开得比京城要略晚一些,却格外灿烂。我小的时候一到春天,娘就会带我来这儿赏桃花。”玄凌珏微微策马,便走进了这一片灿烂的桃林之中,那粉嫩的花瓣便在两人的眼前一路向后退去,仿佛置身与一片粉色的海洋之中。 乐璇的浅笑还挂在嘴边,就在不远处看见一个一身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分明离得还很遥远,乐璇却明显感觉到了玄凌珏在她身后的略微僵直,不由得带了一份好奇回头:“怎么了?” 玄凌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才轻声开口:“下来吧,去见见大哥。” 大皇子?乐璇略抬了眼,一脸的惊讶,竟然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大皇子? 她这几日一直让红帕去与大皇子联络,可红帕带来的消息始终是大皇子称病不肯相见,乐璇便猜想是大皇子真的不想再与玄凌珏相见了吧? 可是当年的一场误会,真的至于如此么? 玄凌珏牵了马走到大皇子身边,脸色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神情,略迟疑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大哥,也是来赏桃花的么?” 乐璇明显在大皇子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悲伤至极的神情,虽然只是转瞬,却仍让乐璇警觉。再定睛看去,大皇子的脸上便只留下了满满的嫌弃,冷冷地哼了一声:“怎么,只准你来怀念母后么?” 玄凌珏仍抿着唇,眼神中带着满满的黯淡,还不等开口,便已经被乐璇抢了先:“大哥的身体好了?” 身体?大皇子略一怔,才想去他跟红帕的嘱咐,咬牙开口:“不甚好,出来也有半日了,乏了,没心思跟你们闲谈,既然你们来了,我走便是!”大皇子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满满的不耐烦,仿佛与他们俩站在一处都会让他觉得耻辱一般。 大皇子转身便要走,却被乐璇朗声叫住:“等一下,大哥,您府上今年的新茶还未购置吧?” 茶?大皇子微微诧异地转头,这个佛王妃在西南购买了上百里的茶山这件事他已经听闻了,只是茶叶这等事情,也要他堂堂大皇子来亲自过问了么?大皇子一时间摸不透这个女人的想法,便眯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乐仲这个老狐狸生的女儿果然随他,看她的眼中,便是满满的算计。 “想说什么赶快说,少拐弯抹角!”大皇子极不耐烦般开口。 “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大皇子,无论买什么茶,千万别喝大红袍!”乐璇的眼睛中带着满满的笑意,仿佛算准了大皇子会喜欢大红袍一般。 “为什么?”大皇子微微皱眉,满眼都是防备。 乐璇的笑意渐浓,却一脸的神秘:“天机不可泄露,大哥只需要记着就好。你只需要知道,我与珏都是一心想要与大哥交好的,定然不会害大哥便是。” 大皇子微微甩袖,冷冷一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儿还没说完,便已经转身离去,仿佛这佛王身上带着病菌一般,片刻都不肯停留。 见大皇子走远,玄凌珏才略皱了眉望向乐璇:“为何不让大哥喝大红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勾结 章节名:第16章 勾结 纷繁绚烂的桃花下,乐璇明媚的笑意仿佛那天空中灿烂的阳光,流波微转,便转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若是我让你今年千万不要喝普洱,你会如何?”乐璇扬眉,不回答玄凌珏的问题,却反而问他。 “那就不喝便是。”玄凌珏的眼中带着一丝疑问,却仍是答应着,他确实是喝惯了普洱的,可是若是乐璇禁止他喝,换种别的茶叶便是。 “那若是皇后警告你千万别喝普洱呢?”乐璇的眼中仍是满满的笑意。 玄凌珏的眉头微微一皱:“我可能会买些回来细细研究,瞧瞧皇后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乐璇的笑容更绚烂了两分,略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大皇子若是信你的,便会听我刚刚的话,不喝普洱;而他若对你满心迟疑,我刚刚的话儿会让他反而警觉,恐怕不出明晚便会去购进些大红袍回去了,而且,必定是从我的手中来买。” 玄凌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乐璇的心思他懂了,只是大哥应该是真的讨厌他的吧,否则刚刚为何会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躲着他? 黑衣人一路翻腾,最终却是进了九皇子的琅琊宫,九皇子咬着牙听着那黑衣人他刚刚的见闻原封不动地说给九皇子,却被九皇子眼中的那一抹戾气给吓坏了,说的话儿也越来越颤抖:“风筝放累了,便躺躺在草坪上,嬉戏翻滚。” 九皇子微微挥了挥手,示意那黑衣人退下,这个老七如今还真是春风得意,刚得了个娇妻,如今便又入朝为官,恐怕以后便要权倾朝野,把控朝政了吧? 九皇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狭长的线,没人猜得透此时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思索了片刻,便蓦地起身,准备离开琅琊宫。 才迈了步,便被一个丫鬟唤住:“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不由得回头去打量这个冒失的丫鬟,上下打量了片刻,才微微皱眉:“你不是甄府的那个” “是,我是甄幻。”甄幻露出一抹浅笑,眼神里带着满满的算计,“九皇子可有时间,甄幻想与九皇子做一笔生意。” 甄幻那表情几乎让九皇子听见了她心中打的正响的算盘声,不由得冷冷一哼:“我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想买,甄姑娘的买卖做到我这儿来,未免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吧?” 九皇子并不想与这个甄幻纠缠,这个甄幻就是个娇生惯养、目中无人的女人,实在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若是做佛王妃的买卖呢?”甄幻微微浅笑,还好她找了个好军师,这个九皇子的每一句话都在军师的算计之中,甄幻一早便将所有的对话练熟了,便等着这句话一出,看九皇子那满脸诧异的神奇。 “你怎么知道?”九皇子不禁眉头紧皱,这个甄幻可不是九皇子会深信的女人,连她都已经知晓了,这天下得有多少人知道他正觊觎乐萱的事情? “自然有人告诉我,我想得到佛王,你想得到佛王妃,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我更适合做搭档了!怎么样,九皇子可愿你与我做这笔生意?” 九皇子微微扬眉:“就凭你?甄幻姑娘,若是我听闻的不错,你可是佛王妃的手下败将了,我凭什么非要帮你做嫁衣?” 甄幻却笑得更得意:“我知道你不认可我,我也承认我之前有些自以为是,只是这一次你一定会答应我,因为我有个你一定会认可的军师。”甄幻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九皇子手中,他微微将信展开,那娟秀的小字让九皇子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许久不禁冷冷一笑:“她会愿意出手?这倒是出了我地意料,既然你有这么得力的军师,我便与你做这笔生意。” 甄幻的脸上也浮现着得意又阴冷的笑意。 九皇子将甄幻送出琅琊宫之时,却恰好被闲逛的十八瞧见,十八站在拐角处,看着两人脸上浮现着如出一辙的笑容,不由得将眉头皱紧,这个九哥肯定又是没安好心的,看来七嫂又要被算计了!十八微微抿唇,脸上并没有浮现太多的表情。 偌大的红墙之内,何处不隐藏着满满的阴谋呢? 烈日当空,整个皇宫中竟然如同进了夏日一般炎热。坤宁宫之中,正摆着满满的鬼符香烛,一个白胡子老道正晃动这手中的拂尘,念念有词地不停咕哝着,许久,才将面前的铜钱放进卦桶之中,刷拉拉一晃,便摆出了一个看起来极复杂的卦象。 “大师,怎么样?”翠儿反而沉不住气,见卦象已出,便急忙凑到明空子身边,“皇后娘娘的大事可成么?” 这个明空子的白眉皱了半晌,才收了卦象,郑重瞧了面前的皇后一眼:“明空子今日身体不适,卦象恐有差池,还是改日” “凶卦么?”穆婉的眉头不由得皱紧,“大师不必忌讳,我也只是算个决策,若是真的凶险,便从长计议便是。大师请直说,卦象上如何讲?” “卦象为离下离上,表意为火光接连升起,焰上有火,明上有光,光芒不断之表象。但这光却是夕阳西下之象,却是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耄之嗟,也就是说太阳到了西下的时候,再怎么努力,大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大凶。”明空子向来是对自己的卦象极有自信的,恐怕这是他最后一次给皇后算卦了,他这种最懂得趋吉避凶的人,这个皇后已经大势已去了,他可没必要继续巴结了! “怎么可能呢?”翠儿不由得惊呼,大势已去么?如今天朝空虚,正是进击的最佳时机,苗疆如今人人跃跃欲试,所有人的战力都是最强盛的时间,怎么会就大势已去了呢? “翠儿,送客吧。”穆婉的声音低沉,这几日沈珂也联系不到凤凰,甚至都召唤不到银香,她便有种极不安的预感,而明空子向来以神算子著称,与纵横子并称,恐怕这卦象是准了的! 看着翠儿送走了明空子,穆婉才摇着团扇轻声开口:“日月城那便始终没有传来消息么?那些武尸没有躁动?怎么觉得那边这几日出奇安宁,安宁得有些不寻常?” “翠儿派人”翠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见负责通信的小五子急忙忙冲到天井之中,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啐!”翠儿不由得狠狠地啐了小五子一口,还嫌不够丧气么?谁不好了?“有话好好说!” “奴才该死!是”小五子略迟疑了片刻,才继续禀报,“刚得了消息,说是清旁山大火已经将整个山头和日月城烧成灰烬了!至今为止,未发现有成功逃生的。” 穆婉的身形明显一晃,手中的团扇也不由得掉了下来,火光接连升起么?大势已去么?穆婉的牙不由得咬得咯咯响,因为苗疆人相对较少,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日月城上,如今竟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家伙给一把火烧光了?她琢磨了数十年才研究出的武尸,竟被别人一锅端了? “谁干的!谁干的!”穆婉眼睛里满是愤愤,整个人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那愤怒的眼眸甚至沾染了血红的色彩,让她逮到这个始作俑者,她必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声嘶吼让整个坤宁宫都不由得安宁下来,无论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坤宁宫所有的宫人都知道皇后发怒了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所有的宫人都不由得讪讪,这几日要千万多加小心才是,若是被皇后捉了半点错处去,便必定是要剥了一层皮去。 才迈步到坤宁宫门口的二皇子也听见了母后那歇斯底里的气恼声,不由得琢磨了片刻,才回头看向元婷:“母后恐怕又动了怒,咱们还是改日再来请安吧,你也知道母后始终对你心怀芥蒂,这个时候还是别去给母后添堵了。” 元婷重重地叹了口气,听见二皇子说母后对她心怀芥蒂之时,她的心还是重重地疼了一下,她到底哪儿做的不好,为何母后会对她百般挑剔,仿佛她是这世界上最不可心的儿媳妇一样。可四弟妹银蓝却可以得到母后的喜爱,甚至四弟每每与银蓝吵架之时,母后都是站在银蓝一方的。 可那个银蓝分明霸道得很,别说是她不觉得银蓝好在何处,就连四皇子都不那么喜欢她的啊! 出神了许久,银蓝才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咱们回吧。” 皇宫中的厉害关系永远是这般琢磨不透,元婷应该永远也想不到,只因为她在皇后心中,便是那个夺去了自己亲儿子的心的敌人,而银蓝,却是一个完全没有厉害关系的女子,因为穆婉没有那么重视四皇子,而四皇子也绝不会为了银蓝而背弃母后,所以穆婉自然也不会将银蓝视为什么敌人。 关于皇后已经知晓日月城被烧的消息在当天夜里便传回了佛王府,玄凌珏抿着唇并未开口,他该将矛头引向哪个方向呢?九皇子?乐仲?还是 “最合适的替罪羊是皇太后吧?”乐璇仿佛一早便想到了玄凌珏的纠结,略抿了抿唇才继续开口,“而且在日月城时我分明也看见了那个胖滚滚的老太婆。” “刑妪?”玄凌珏不由得皱眉,“什么时候见到的?” “你们刚刚上去攻城的时候,我分明瞧见了她从望台的后门绕到山路中,而且我还伤了她。”乐璇抿唇,她在看见刑妪出现的时候便动了要将摧毁日月城的罪名加到刑妪的身上,所以特意在她的身后追了一箭,只是伤了她的大腿,并不致命,却少说也要修养上两三个月才能痊愈了。 乐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玄凌珏,便是怕他嫌她自作主张,这么嚣张的挑衅,若是让皇太后盯上了,恐怕会更加难办。道理乐璇都懂,只是她仍选择了这么做,因为与皇太后为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反正也做不了朋友,早点反目与晚点反目的差距又有什么呢? 玄凌珏眼中满是深邃的神情,静望着乐璇略抿着唇的小表情,她这副模样,分明是怕他会责骂她自作主张,可是他如何不知道,乐璇如此的锋芒毕露,都是为了成全他的隐忍。 玄凌珏伸手将乐璇揽进怀中:“惹人厌烦的事儿,交给我来做就好。” 乐璇在玄凌珏的怀中略温存了片刻,便抬眼看着玄凌珏:“明日,我得去一趟四皇子那” 玄凌珏不由得皱眉:“乐璇,你在我的怀里居然能想起四哥?” 乐璇倒是乐得瞧着玄凌珏略带醋意的小神情,勾起一抹浅笑来,一脸的理所当然:“你说的,惹人厌烦的事儿交给你就好,那我自然就要做那惹人喜爱的事儿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脸色更难看了两分,乐璇便朝着他一吐舌头:“少给我这副表情,我只是有种直觉,四皇子一定是个关键人物,而且,我总觉得四皇子的耳朵跟当年的乐萱有关系,虽然没有理由,可我就是觉得可以从中挖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玄凌珏看着乐璇一脸探究的模样,不由得略微叹气:“千万小心。” 乐璇微微勾唇:“好。” 次日一早,乐璇便带着茗燃,拎了两盒上好的太平猴魁抵达了城南的长天阁,四皇子因为率领京畿卫操练,又讨厌每日面对着四皇妃那张他看了就烦的脸,所以并不经常回宫,若不是必须要赶早朝的时候,他更多的时候便是在这个长天阁过夜的。 乐璇踏入这个看起来并不十分豪华的府宅,不禁上下打量了片刻,这好像还是乐璇第一次走进四皇子的长天阁。虽然乐萱的记忆里是来过这里的,对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极其熟悉,但乐璇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四皇子的私宅,似乎是希望在四皇子这儿发现些什么。 “萱萱?”四皇子见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不由得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甚至在耻笑自己,分明知道萱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却仍是充满了期待,仿佛只要她愿意出现在他眼前,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 乐璇便也瞧出了四皇子的思绪,不禁也有些怔忪,那个乐萱到底是有怎样的魅力,可以让这个横眉冷对全世界的男人对她充满了柔情,甚至到了有些卑微的地步? 乐璇抿了抿唇,才勾出一抹极完美的笑意:“四哥的府上倒没什么大变化。” 四皇子酝酿了许久才开口:“是啊,没什么大变化。” 乐璇侧头示意茗燃将手中的茶叶交给四皇子身后的王成,才继续牵起笑意:“四哥喜欢太平猴魁的,我没记错吧?”乐璇的话儿说的很慢,仿佛是害怕四皇子看不清她的口型一般。 四皇子略收紧了下巴,挥手遣退身边的随从:“所有人都下去,没我的允许,苍蝇也别放进来!” “是!”所有随从都恭敬地退了出去,茗燃瞧了瞧王妃的脸色,便也随着众人一同离开,偌大的正厅便只留下了四皇子与乐璇二人,乐璇的脸色未变,可四皇子的眼神却明显晃动了两分:“你若只是为了来看望残疾人的,京城中有许多需要你援助的人,我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乐璇微微抿唇,这四皇子分明是在对她刚刚的语速抗议! 这种不好好说话,是他们玄家人遗传下来的习惯么? 乐璇叹了气,才恢复了正常的语速:“虽然你始终不肯跟我说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引起的失聪,但我还是凭着直觉,猜测了几种可能,而最可能的,便是你是因为我而失聪的!”乐璇的眼神极笃定,仿佛是算出了当时的场景一般。 四皇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的惊讶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却仍是缓了缓神情,才一副鄙夷的模样开口:“我还当你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原来还是会往自己身上招揽是非!我的耳朵,不是因为你,绝对不是!” 乐璇浅笑:“你不适合撒谎,真的,你应该不知道,你在撒谎以前,会下意识地舔嘴唇吧?” 四皇子便极听话地去舔了舔嘴唇,略迟疑地看着萱萱在他面前极灿烂的笑:“四哥,你知道什么叫做贼心虚么?” 乐璇的笑让四皇子瞬间清醒,他撒谎的时候根本不曾舔过嘴唇,这不过是萱萱用来诈他的计谋罢了。 “萱萱” “别再说什么绝对与我无关的话,你不是个习惯与对我说谎的人,这些年来,我想听到的实话,你基本上是都满足了我的。而却将这件事隐瞒得极彻底极决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你失聪的事情,与我相关!”乐璇瞧着四皇子急着张嘴的模样,便开口打断了他,“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逼问,你有你的坚持,我也可以选择我想相信的东西,四哥,对不起!”乐璇竟极正式地朝着四皇子鞠了一躬。 看着萱萱一脸的正式,四皇子不由得眉头紧皱:“你这是要跟我绝交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妒妇 章节名:第17章 妒妇 连四皇子也说不出理由,就只是觉得萱萱的态度实在很奇怪,用了这一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萱萱对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可今日她忽然对他恭敬又客套,让四皇子下意识地觉得,她似乎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乐璇无奈浅笑:“四哥这是习惯了我对你的横眉冷对了?若说想与你绝交,该是我大婚当日的想法,如今大婚也有半年了,我对四哥已经是一种亲情了,四哥与珏是兄弟,我怎么会与你绝交呢?” 亲情?四皇子紧咬着牙关,才将两个让他满心刺痛的两个字生生咽下,四外瞧了瞧,才冷冷地开了口:“你明知道我不是他兄弟。” 乐璇不禁瞪大了眼睛,四皇子这是在与她坦白他的身世么?可她并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啊? 乐璇微微叹气,眼神中满是让四皇子难以捉摸的笃定:“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不该将你所有的把柄都塞进我手里。” “萱萱”四皇子咬着牙,他一颗心都已经在她手里了,还有什么把柄舍不得交给她?四皇子才要张口说些什么,便听见门外一阵喧嚣,眉头不由得皱紧,抬头,便看见正屋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撞开,银蓝便如同一个捉奸在床的正室一般,双手叉着腰站在门口:“四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偷女人都偷到自己兄弟的身边去了,你还有脸么?” 四皇子微微眯了眯眼:“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宫里,跑这儿来撒什么泼!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银蓝,你竟连一只苍蝇都不如么?少给我出来丢人现眼,来人,拖出去!”四皇子的语气生冷得让乐璇也觉得惊奇,他与自己的正妃,为何会是这样一种关系? “四皇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我才是你的正妻,你居然为了个婊子这么凶我?四皇子”银蓝哪里还有一点儿贵女该有的端庄,在两个人的拖拽下,仍不断地挣扎着仿佛要冲过来将佛王妃的头发抓乱。 “等一下。”四皇子的语气忽然生硬传来,大踏步走到银蓝面前,“重复你刚刚的话。” 银蓝的眼神也不由得一慌,四皇子虽然一直对她都不冷不热,但这么凶的眼神她也并不常见,气焰不知道为何便有两分消弭,略壮了壮胆子才挺着胸膛开口:“说你狼心狗肺!” “下一句!” “我才是你正妻,你居然为了个婊子”银蓝的话才说到一半,四皇子那如熊掌一般强有力的巴掌便不由分说地扇了下去,四皇子是常年习武的,这用了全力的一巴掌连一个新入伍的小兵都会承受不了,何况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银蓝。 银蓝只觉得耳朵嗡地炸开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这只是个警告,你若再敢说萱萱半句坏话,你这个四皇妃,便做到头了!”四皇子的神情丝毫没有迟疑,一张脸冷的仿佛是在面对敌国的俘虏,“拉下去,送回宫!” “是”左右的两个小厮哪敢有半分迟疑,便急忙将那个还有些发蒙的四皇妃拖走了,讪讪地将正屋的房门关紧。四皇子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既然敢这般跟四皇妃说,便是动了要休妻的念头了。 看来在四皇子心里,这个佛王妃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乐璇也不由得有些怔忪,乐萱到底是哪一点让四皇子如此死心塌地的呢? 四皇子回头,便看见萱萱那看起来仍十分平静的眼眸正望着他,他刚刚的举动吓到她了吗? “萱萱,刚刚银蓝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不过是个泼妇,早晚我是要休了她的!”四皇子重重叹气,他当年便是听了母后的安排,才会娶了这个娇生惯养的银蓝为妻,还以为她在婚后会有两份收敛,谁知道竟然变本加厉至此。 乐璇勾起一抹轻笑:“不碍,这天下骂我的人多的数不过来,我还没傻到为了他们而活。四哥,我不记得我以前说没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今天还是要说,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 四皇子竟极不屑地一笑:“只我记得的,你便说过无数次了。现在想整理我对的爱,已经太晚了。萱萱,我管不了我的心,你值不值得不由你、也不由我。” 乐璇皱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乐璇忽然发现,她可以用极坦然的心情去整理她与十四的感情、整理她与百里失笑的感情、甚至于整理她与楚乔的感情,但却无法用坦然的心情去整理四皇子对她的痴情,因为这份痴情不是对她的,而是对那个被她取而代之的乐萱的,而恰恰乐萱原本也是喜欢四皇子,她便如一个第三者一般,横亘在四皇子与乐萱之中,尴尬又无奈。 乐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四哥,我已经不是你原来认识的那个乐萱了!” “我知道,你长大了,懂得选择了,”四皇子惨淡一笑,“我只是后悔,为何没在你遇见老七以前将你娶来,这样,也许我就可以永远拥有你了。如今你有了你喜欢的人,我我没办法不介怀,但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你”乐璇看着四皇子笃定的神情,不由得叹气,她又不能跟四皇子坦白她与乐萱之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她总觉得,让她借着乐萱的身份去享受四皇子毫无保留的痴情是件极折磨的事。 “四哥,给我个机会帮你治耳朵吧,要不然,我总觉得我亏欠了你的!”乐璇皱眉,满脸的无奈。 四皇子思忖了许久:“好,只要你肯来,对我做什么都行。” 乐璇从长天阁走出来,便看见了两个一身宫装的老妪等在长天阁门口,看打扮,似乎是品级不低。 “佛王妃娘娘,跟老奴入宫一趟吧,皇后娘娘有事想请你聊聊。”两个老妪都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但乐璇仍是在两人的脸上看见了不屑的神情。 对于她们而言,她不过是个爬上了王爷的床的麻雀,却妄想成为凤凰。 只是皇后怎么会亲自派人来找她?是因为火烧日月城的事?还是刚刚银蓝闹了一场的事? 乐璇微微低垂了眼帘,才点头:“茗燃,你先回商号取两盒好茶,入宫见皇后娘娘,总不好空着手。两位老妪应该不急于这一时吧?” 乐璇到底是拖住了两个老妪,茗燃在商号转了一圈,将皇后要让王妃入宫的事情传给了天鹤,才匆匆地拿了两盒雨前龙井,便跟着王妃入宫去了。 坤宁宫之中,银蓝正梨花带雨地哭诉:“母后,您可千万要给儿媳做主哇,四皇子日日不回宫,儿媳只以为是他为国操劳,做了他最爱的莲子粥去看望,谁知道竟看见了四皇子与佛王妃私会,儿媳只是劝四皇子莫要连伦理都不顾,四皇子便打我母后,您可得为我做主哇” 银蓝一边哭,一边抽噎,那半张脸仍红肿着,昭示着刚刚四皇子的下手有多不留情面。 正在这时,乐璇便坦然地迈入了大殿之中,见了穆婉,便福了身子:“皇后娘娘吉祥。” 银蓝微微侧目,便仿佛抓住了佛王妃的把柄一般抬头:“母后您瞧见了吧,她多目中无人,对我熟视无睹也就算了,对您的请安也这么敷衍,甚至连句母后都不叫,好歹您也是母仪天下的,她分明就没有当您是” 银蓝的话儿还没说完,乐璇便已经不由得浅笑:“不叫皇后娘娘母后是当年父皇定的,怕的是让皇后娘娘想起王爷的生母,静元皇后来,会觉得心里难过,怎么四嫂不知么?不过四嫂还真是礼数周全,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只是不知四嫂是什么品级,见了我,不是也不曾请安么?这皇宫中需要让我请安的,便只有父皇的妃嫔吧?四嫂是将自己也算成了父皇的妃嫔么?”乐璇的一张小嘴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不招惹她也就罢了,既然招惹了她,她便断然没有忍气吞声的必要。 反正皇后已经不可能喜欢她了,她装大度给谁看。 “你”银蓝不禁咬牙,的确,若是佛王妃冲她请安,那便是念及了兄弟姑嫂的情谊,若按照品级论起来,这些皇子妃中,便属她的品级最高了。 “够了!”穆婉打断了殿下两个女子的对话,冷冷地问道,“老七媳妇,究竟为何去了长天阁?” “送茶。”乐璇倒是有现成的借口,回头从茗燃手里将茶叶接过来,“去四哥那送的是太平猴魁,给皇后娘娘带了是雨前龙井。”乐璇恭恭敬敬地举了茶叶,穆婉微微眯了眯眼睛,便示意让翠儿将那茶叶接了过去。 “有心了,还知老四喜欢的是太平猴魁。”穆婉的语气始终是平静的,但那其中的意味,还是多少有些怀疑。 “是,”乐璇却一脸的坦然,“四哥也算是我的恩人,若没有他我也没办法与父亲相认,这些年四哥对我一直关照,我如今虽然嫁作他人妇,但到底是他的弟妹,理应多来往的。” “哼!”银蓝不依不饶,揪住了这句话又开始做文章,“母后,我说的吧,这两个人就是有奸情,什么一直关照,不过就是做那苟合之事!” “蓝儿,”穆婉微微皱眉,“这可是坤宁宫,你说的话,最好有些依据!别什么混账话都敢乱开口。”苟合二字,可不是随意就能指给别人的罪责。 “母后,您一定得给儿媳做主,否则,儿媳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四皇子刚刚分明是要为了给她出气就休了我的!”银蓝不由分说地又哭诉了起来,她近日非要跟佛王妃要个说法,她这个狐媚子,魅惑了一个佛王还不够,还要来占着她家的四皇子,她凭什么! “老七媳妇,蓝儿刚刚说的可当真?” “当真。”乐璇的肯定回答让银蓝都不禁停了抽噎看向她,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坦然地将这种指责接下来吧?这个佛王妃,难道是真的到了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步了么? “哦?”穆婉也不禁眯了眯眼,只是拖了长音地哦了一声,示意了她继续说下去。 乐璇微微垂了眼眸,声音极平静:“四嫂听说我在与四哥聊天,便冲进房间指责我,四皇子的确是为了替我出气,才说了这气话。” “有什么指责冲我来!”乐璇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四皇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浑厚低沉的声音里分明装满了愤怒,所有人回头,便看见四皇子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大殿之上,朝皇后略施了一礼便气冲冲开口,“银蓝这女人实在是无法无天了,身为人妻,指责自己的男人狼心狗肺,指责自己的妯娌是个婊子,这样的毒妇,我玄凌留不得!母后明鉴,银蓝一犯善妒、二犯毒舌、三犯无后,儿臣是有权休了她的吧?” “胡说!”穆婉的眉头不禁皱紧,“妻子是一辈子的,还由得你说休就休?” “儿臣已经忍了她将近十年,实在不想再忍了!还请母后准许,赐我二人和离!”四皇子双手抱拳,竟直直地跪在地上,眼中的满是决绝。 “你真的要休了我?”银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蓦地愤愤起身,如一个骂街的泼妇一般直直地朝着乐璇扑了过去,那一寸多长的指甲带着满满的愤怒直接便向乐璇的脸上挠过去。 按照乐璇的武功,躲避银蓝的黑手是不在话下的,可这里是坤宁宫乐璇微微抿唇,居然没有闪躲,便教这指甲狠狠地挠了下去,霎时便见三条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她的左腮。 “你个疯子!”四皇子见萱萱的脸上见了红,眼中便也沾染了血色,如同是在拎起他的猎物一般一把揪住了银蓝的衣领,一挥手便将她甩到一边,银蓝的腰正撞在红柱之上,疼得她半晌都爬不起身。 “胡闹,一个个的都是疯了吗!派人去请老七来,现在就去!”穆婉拍着扶手,满眼的愤怒。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澄明的,银蓝这一闹,她反而可以好好试探试探老七与他的媳妇,那日月城一事,最大的疑凶便是他们!趁着今日这一场混乱,玄凌珏该是会流露出些什么异常的。 “新娘子姐姐受伤了!”不知道十皇子从哪儿蹦出来的,已经便奔到了乐璇眼前,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眨了眨,便瘪兜了嘴巴,“不是老十挠的真的不是” “谁将他带了来的!快拖下去!”穆婉不由得皱眉,这大殿还不够混乱么? “真的不是老十挠的,老十只咬过姐姐一口,没挠姐姐脸!”还不等几个太监奔过来,老十便已经冲到了大殿之上,抱住了皇后的大腿便嚎啕大哭。 “咬过?”皇后伸手阻止了那几个太监,低头看向十皇子,“你何时咬过佛王妃?” “上次吃糖葫芦在王府二哥领的!”十皇子的话儿断断续续,但穆婉仍是听懂了,二皇子居然带着老十偷偷溜出宫,还去了佛王府? 这是何时的事? 穆婉低垂了眼睛,已经派人去让佛王晋见了,老二偷溜出去的事儿,还是过会儿再与他理论吧!这个单纯的小子,到底能不能分清敌我啊! 怎么可以与佛王走得近呢! 穆婉不禁重重地叹气,低头又瞧了瞧十皇子,她的这两个儿子啊,若是有一个能有老四的心计,她也不用这么劳累! 十皇子似乎看母后不生气了,便又如跳马猴子一般窜到了乐璇眼前,微微嘟唇:“新娘子姐姐,老十想你了!” 乐璇微微伸手:“你呀,是想我的糖葫芦了吧?”乐璇倒是对这个糖葫芦事件没什么好隐瞒的,二皇子带着二皇妃和十皇子来她的府上走动,难道她该轰出去才对? “哪有,”十皇子嘟唇,“人家是真的想你了!这个皇宫里,都没人像你那么凶我的!可是,你都不想人家,都不说来看我!母后,老十想要新娘子姐姐陪我!七哥可以娶新娘子姐姐,老十也娶她!” “胡说八道!”四皇子竟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她是你七嫂,怎么能嫁给你,这殿上已经够乱了,赶紧给我回去!” 乐璇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她是在穿越来的时候犯了桃花劫吗?如今一堆感情才刚刚理出个头绪,这儿又多一个心智不全的家伙也说喜欢她?她的吸引力已经超越智商了?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要新娘子姐姐!” 穆婉的眼神略一晃动,便不知道又懂了什么念头,轻轻浅笑:“好,过几日,母后就把新娘子姐姐送到你房里,好不好?” 十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他找个皇妃了! 既然四皇子与这个银蓝过不下去了,那便在银家选个丫头指给十皇子也好! 十皇子便露出灿烂的笑意,这殿上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听懂皇后的意思,仍自顾自地高兴着拍着巴掌。 “皇后娘娘,佛王殿下到了。” 乐璇回头,便看见玄凌珏一身浅灰色长衫行至大殿之中,见了乐璇腮部的伤痕,原本便深邃的眼眸便更加阴暗,朝着穆婉行礼:“皇后娘娘吉祥!不知我的王妃为何会在坤宁宫破了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下棋 章节名:第18章 下棋 暮春的午后日光正浓,明亮的阳光顺着大殿的窗格直直射进大殿正中,让身在殿上的穆婉有些迟疑,微微眯了眼才看清那个背对着日光而立的玄凌珏,面色虽仍如往常一般安静隐忍,却多了一份动容,仿佛是因为王妃的伤而气愤不已。 这个乐仲的小女儿,居然当真俘获了玄凌珏的心? 穆婉微微玩味,才仍是一副治家不严的愧疚模样,声音有两分缓和:“是本宫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儿媳,让老七媳妇受伤了!” 十皇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指着玄凌珏大嚷道:“你保护不了的新娘子以后换我保护!”不知是怎么的,十皇子便眼睛一横,一头扎向了银蓝的怀中,不由分说地便抓着她的手腕咬了一口。 一声惨叫让这个坤宁宫都慌乱了不少,穆婉不由得皱紧眉头,声色俱厉地怒斥道:“本宫的坤宁宫已经变成杂耍台了吗?给我拉下去,统统拉下去!” 一声令下,几个太监便已经匆匆冲进来将十皇子与四皇妃拉开。 这些宫人也有些许的懵,这样的架势出现在坤宁宫还真是第一次,虽然十皇子有些智障,可往日也都是听话的,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为了佛王妃跟四皇妃撕咬起来?这个佛王妃还真是个狐媚子,该不是什么妖孽吧,怎么会连十皇子都这么甘愿地听她的话? 将四皇妃与十皇子拖下去后的坤宁宫显得安宁了许多,穆婉打量了殿下,才轻声开口:“老四,去带着老七媳妇上药吧,本宫与老七有些话要说。都下去吧!” 乐璇低垂着眼眸并未抬眼去瞧玄凌珏,便只是顺从地跟着四皇子走出了正殿,乐璇知道玄凌珏会懂得其中的分寸,她若眼神泄露了担忧反而让皇后警惕。 穆婉便当真是盯着佛王妃一路安稳地离开的,她竟一点儿都没有担忧的神色流露,是她当真对自己毫无戒心,还是对她的男人有足够的自信? 四皇子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萱萱,小心地查看着她脸颊上的伤势,若不是刚刚母后在场,他必定要将那泼妇的手指头掰断的!那锋利的指甲用力极猛,萱萱那细嫩的脸颊被划出三道极深的伤口,看得四皇子也不由得将眉头皱紧。 “快去宣太医!”四皇子的声音冷冽,带着浓浓的愤懑,看着被两个太监正束缚着的银蓝,露出了满眼的杀意。 银蓝虽然骄纵,却好歹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看见四皇子的神色,不由得双腿一软,四皇子那神情分明是要杀她的模样。她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对男人好用,但若是男人都对她动了杀机,她便真的无可挽救了! 乐璇自然也看得出四皇子的神色,便不由得叹气,转身挡住了四皇子那满是杀意的视线,直视着他的目光:“四哥,你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对个女人” 四皇子不由得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哼,若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你当我会忍到今天?可是她撒泼的时候,可当过自己是女人!萱萱,既然你不愿嫁与我,便别管我的家事!”四皇子的眼神中,杀意仍泛滥着,乐璇微微抿唇,她怎么会不知道,四皇子是怎样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那些不在他心中的人,对他而言,便不过是命如草芥。 “太医来了。”小太监将郑太医领进院子,乐璇看见郑太医,不由得微怔,她不过是被挠伤了,至于要派出首席太医来么? 乐璇冲着郑太医点了头:“郑太医怎么亲自来了?” 郑太医浅笑:“老臣听闻王妃受伤,便想趁着擦药的机会,来给王妃娘娘号个脉。” 四皇子盯着郑太医的脸,半晌才伸手:“东厢房请吧!郑太医,萱萱有什么宿疾么?” 乐璇便抬眼示意了郑太医一眼,郑太医在太医院干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连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只是一边恭敬往东厢走,一边捋着胡须:“王妃娘娘当日早产体虚便是老臣给诊治的,老臣想着瞧瞧看王妃恢复得如何。” 提及早产,四皇子便不由得咬紧了牙关,不再开口。 萱萱的早产,他便是那个罪魁祸首! 若真是因此留下了什么宿疾,他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原谅他自己! 郑太医娴熟地将乐璇的伤口处理干净,因为郑太医亲自上手,四皇子倒也满心信任,只是当郑太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的那一刻,他还是在郑太医的表情中看出了异样。 郑太医的眉头略皱了片刻,便被王妃的眼神吓了一住,微微眨了眨眼,才捋着胡须沉默了许久。 “太医,到底如何?”四皇子的眉头皱得比谁都紧,对那宿疾充满了担忧。 郑太医回神,话中深意十足:“王妃到底是有福之人,这是有高人在每日调理着您的身子啊,只要能过了夏,便可高枕无忧了!” 乐璇微微低垂了眼睛,郑太医的话,她还是听得懂的,过了夏,她体内的毒素便可以做成掎角之势,塑成所谓的百毒不侵。 只是每日吗?她自从离了驼城,就不曾再见到纵横子,也不曾见到赫连南兄妹,这所谓的每日调理,又是从何而来呢? 四皇子显然不会懂这其中的奥秘,但听闻萱萱的身子如今还虚着,他便有些紧张:“要过了夏才会好,你没事四处胡乱跑什么,这一年你说你去了多少地方?身子还要不要?” 门口两个站岗的太监看着四皇子那满身散发出来的温柔,也不由得窃窃私语:“咱们四皇子只有对咱们皇后娘娘才会露出些好脸色,怎么对佛王妃这般体贴呀?” “佛王妃一定” “别在我面前交头接耳!”四皇子的声音如洪钟一般骤然乍起,两个小太监一惊,慌张地站好。 乐璇不由得掏了掏耳朵,这个四皇子还真是有名的凶,这一惊一乍的,若是没有点强心脏,还真容易吓出个好歹来! 玄凌珏负手走出正殿之时,郑太医已然早早离开了,玄凌珏仔细瞧了瞧乐璇那上好了药的伤口,微皱着眉头:“太医可说了会否留疤?” 乐璇勾唇:“不碍,我这身子从小到大受的伤还少么,不会留疤的!聊完了?可以回去了么?” 玄凌珏点头:“走吧,回家。” 玄凌珏伸手便将乐璇的手牵起,与四皇子微微颔首,便径直离开。 四皇子便脊柱僵直地望着两人携手离开的场景,仿佛胸中有着一万个小虫子在不断啃噬着他的心,明明他才是那个最早遇见萱萱的人,为何却得不到她的心?四皇子看着她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她是真的对老七动了心么? 可若有一日所有的皇子为争夺皇位而反目,这个老七又会何去何从呢?若说他没有了野心,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可连他都不会允许老七登基啊! 更何况老七是父皇最大的介怀,真的可以顺利夺位么? “呦,不是名正言顺的果然还是不堪一击啊,怎么老七来了,就不见我们四爷对着那个婊子情意绵绵了?你不是情深意重么,你不是超脱世俗么?你到是去将你那小情人给抢过来啊”银蓝瞧了四皇子落寞的神色,竟一脸得意地站在四皇子身后胡乱说了一通,可四皇子却始终充耳不闻一般,等她说完了,他才转身,眼神极冷地瞥了她一眼,便连半个字都不曾张口便离开了。 银蓝不由得心中猛地一沉,如今四皇子都不愿与他争吵了,那她岂不是更危险了?银蓝的腿便不由得抖个不停,不行,她才三十岁,她还不想死啊!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她绝对不可以死! 难道,她真的该与四皇子和离吗?似乎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了! 日头正渐渐西落着,乐璇与玄凌珏坐着马车一路往佛王府而去,玄凌珏仍是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伤口,这个叫银蓝的女人下手可真是够狠。 乐璇抬眼:“你与皇后谈了些什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将她的目光引到慈宁宫去,我说刑妪来找过我,引我去日月城,但因为没有确切位置,我便不曾前往。” 乐璇微微皱眉:“不会太招摇了么?这么直接地与皇后摊牌” “皇后是个多疑的人,”玄凌珏轻声叹气,“越是藏着掖着,她越会疑虑,反而不如直接说好一些,不过也不算完全摊牌,我跟皇后说的是刑妪告诉我,这日月城是皇上的势力。” “皇上?”乐璇皱眉,“那你们是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上去的?” 玄凌珏微微怔了片刻,才皱眉开口:“因为皇后对我有怀疑,所以不过两三句,便将日月城的话题引出来了。乐璇,我刚刚在大殿上的时候,倒是庆幸你将罪责都推给刑妪了,否则,我还真不敢保证皇后会不会看出端倪。” 乐璇微微低垂了眼眸,如今的局势实在混乱,她该好好找个机会理一理,究竟要如何摆弄,才能让这些大大小小的敌人自相残杀。 佛王的马车在京城中穿过,并没人看见几双略带阴暗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那辆马车,一直到马车逐渐消失殆尽。 “九哥,佛王府内已经布置妥当了,就等入夜了。”一张绝美的面容从阴影中微微露出头来,水润的唇微微勾起,佛王府已经安宁太久了,是该有些慌乱争执了! 乐璇才从马车上走下来,便见鬼瞳略带了犹豫地走到跟前:“王妃,似乎不太对劲。” 乐璇微微皱眉,看着鬼瞳警惕的神情,打量了周围所有人的神色,才回头望向玄凌珏:“我与鬼瞳去一趟商号,你可愿陪我?” 玄凌珏微微点头:“好。” 乐璇与玄凌珏便并未真正走入庭院,便带着鬼瞳一路离开了佛王府。 “你发现了什么?”乐璇看着始终皱着眉头了鬼瞳,轻声开口。 “我刚刚从商号回来,便看见前门有陌生人把守,我与天鹤从外墙进了王府,整个王府似乎出奇的安静,我怕有什么异样,便偷偷躲在一旁,看见两个生疏的面孔掩护了一个女人进了您的卧房,我在暗处等了许久,并未见那女人出来。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王府里的人才逐渐醒过来,应该是有人趁着王爷王妃不在,给王府里的人下了药。天鹤怕出事,便让我来跟王爷王妃说清,她留在王府,查看情况。” “一个女人?”乐璇不由得眼珠儿微转,这大费周章的就只为了送个女人到她们的卧房,既然是女人乐璇的目光便不由得往玄凌珏的身上瞧去,但凡是个女人,便必定是冲着玄凌珏来的。 微微思忖了片刻,乐璇便勾了唇:“咱们躲出来也终究不是办法,回去瞧瞧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吧!我倒是猜到这女人是谁了。” 玄凌珏微微皱眉,看着乐璇一脸的胸有成竹,便也没有多问,便随着马车兜了一圈,又回到了王妃之中。 乐璇下了车,便见奶娘急匆匆赶过来:“王妃娘娘,小世子小郡主不知怎么,突然发起高烧来,郎中来诊治过了,也不见退烧,您快去瞧瞧吧!” 乐璇皱眉,想要引开她,非要用孩子做饵么?无论这件事究竟是谁所为,既然伤害到了她的孩子,便别指望全身而退! 乐璇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抬眼瞧了玄凌珏一眼,便匆匆往东厢而去。 玄凌珏略沉了眼眸:“茗燃,你跟着王妃去瞧瞧。鬼瞳,去抬一张棋盘到百里房里,天色尚早,我去与百里下两盘棋。” 玄凌珏并未回房,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余光中,便看见一个小厮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焦急的神色,玄凌珏很少过问王府之事,但这个小厮,他却似乎是有些许印象的。看来,这王府又是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玄凌珏负着手走进了百里失笑的院子,还未进屋,便嗅到那满屋子的香气。 鬼瞳略带了两分瑟缩地抱着棋盘跟在王爷身后,若是命她来的人是王妃,她还敢略张一张嘴,可如今是王爷亲口命令她前来的,她便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玄凌珏却反而略带了笑意,百里失笑已经央了他五六天,便是希望他可以领鬼瞳来见见他,这种事以往向来是由乐璇出面的,百里失笑却非说乐璇是站在鬼瞳一边的,若是连玄凌珏都不帮他,他就彻底失去了鬼瞳了。 而最关键的是,百里失笑的威胁居然是若他失去了鬼瞳,便继续转回来追求乐璇。 玄凌珏无奈,便只得来帮这个无赖一把。 “百里失笑,”玄凌珏负着手站在门口,“出来与我下棋。” 百里失笑甚至连外罩都没来得急穿,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内袍便推门出来,看见那抱着棋盘瑟缩地躲在佛王身后的鬼瞳,便整个人笑开,斜着肩略撞了佛王一下:“王爷还真是说话算话!” 鬼瞳不禁皱眉,抬眼瞧着那含笑的王爷:“王爷,您” 玄凌珏却始终负着手,面色平静:“我是来躲那不知名的女子的,有何错处?” 鬼瞳咬牙看着王爷那满脸的无所谓,不禁有些羞恼,又无法冲着王爷发火,便一把将棋盘塞进百里失笑的手中:“赶紧下棋,我去瞧瞧王妃!” “鬼瞳”百里失笑一把将鬼瞳的手臂抓住,鬼瞳已经躲了他二十余天了,他实在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这次是佛王亲自将她引来,她还有些要逃的架势,若他不趁着这次机会将话说清,恐怕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玄凌珏微微勾唇:“你们进屋去聊聊吧,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清静清静。” 几乎是不由分说的,百里失笑便抓住鬼瞳的手走进了他的房间。 玄凌珏负着手,他要在百里失笑这儿躲到什么时候呢?玄凌珏不由得皱眉,为何时至今日,他要做的却仍是无尽的逃避呢? 那卧房中的女子能有怎样的目的,他与乐璇都心知肚明,是何人所派他也有些许的方向,这件事若是不完,恐怕早晚是件大事! 玄凌珏微微抬起头,瞧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声音并不很大:“暗夜骑何在?” 两个黑衣人便跳下来,恭敬跪拜:“王爷。” “天泽,穿成我的模样,去我卧房瞧瞧那女子究竟要做什么。,天河,王府外可有人看守?” “是有两人,一个是九皇子,一个是九公主。”天河恭敬开口,“二人现在就在王府外的面馆,不知是在等什么。” 玄凌珏微微点头,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这个九皇子,为了可以获得乐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挑拨他与乐璇之间的关系了! 玄凌珏重重地叹气:“连九公主也跟着凑热闹,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夜色已经很深了,百里失笑的房间仍灯火通明着,玄凌珏回头望了望那相互拉扯的俩个剪影,微微叹气,娘亲的话看来是要应验了,这个鬼瞳,似乎已然不是池中之物。 波斯,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 “啊”一声尖叫从卧房的方向传来,玄凌珏微微眯眼,这声音倒像是乐璇的,只是分明是尖叫,声音中为何会带着浓浓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血统 章节名:第19章 血统 夜色阑珊,原本安宁的佛王府都被乐璇的一声惊呼给吸引了,不由得纷纷向卧房涌去,不算宽敞的内院也几乎站了不少人,甚至有些好热闹的并未听见声响,也随了人群走进来,探头探脑地想要瞧瞧里面的情形。 玄凌珏缓步走进内院时便看见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冷冷开口:“都做自己该做的去,围在这里做什么?” 围观的人听见了王爷的声音,不由得讪讪,呼啦啦便又消退了,留出了安宁的庭院。 玄凌珏叹了气,才负手向卧房而去,才刚走上台阶,便嗅到浓浓的合欢香,抬眼见那已然灯火通明中的卧房中有一对男女,衣衫不整,正满脸涨红地瑟缩在大殿正中,玄凌珏定睛,那男子便是天泽。 反而是乐璇玩味地笑得正浓,她以为会是她认得的某个人呢,可眼前这个女子,分明一脸的风尘模样,那浓妆艳抹绝不是个寻常家的女子会打扮出的模样。 乐璇回头瞧见了玄凌珏,才冷冷开口:“天泽,你是暗夜骑的人,我不好处理,便还是交由王爷来处置吧。天鹤,将那女子带走,我有些话要问。” 玄凌珏与乐璇对视了一眼,这眼下的场景已经再明显不过,分明是有人希望引开乐璇以爬上玄凌珏的床,不过玄凌珏警觉了,才让天泽做了这替罪的羔羊,如今正被那女子扒得衣衫不整,满面潮红。 乐璇将那风尘女子带走,玄凌珏才轻轻叹气:“起来吧,天泽。” “王爷属下”天泽又羞又恼,满脸通红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慌张地将衣衫整理了一下,“王爷,属下没能保持冷静,还请王爷责罚。”那女子竟如同有什么魔力一般,他只是凝望了那女子的眼神,便是一阵眩晕,再睁眼,便已经是如此模样了。 天泽见王爷面色平静,便继续开口:“那女子好像会什么巫术,那一双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魄一般。” 玄凌珏这才蓦地抬眼望着天泽:“你说什么?摄人心魄?”似乎料想到了什么,玄凌珏便蓦地转身推门而出,若是那女子真的会摄魂术,最危险的岂不是乐璇? 玄凌珏急急冲出房门,便看见了守在耳房外的天鹤:“王妃呢?” 天鹤不禁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正视着王爷深邃的眼眸:“王爷您要找的是王妃么?” 玄凌珏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天鹤的眼神为什么玄凌珏不由得觉得眼皮有些沉重,霎时便已然睁不开了,哐当一声,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那庭院中的“天鹤”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还以为佛王是个多了不起的角色,原来也这般心智轻浮哇!” 一双邪魅的眼眸左右打量了片刻,才缓缓走进了卧房,那卧房中早已经有人将天泽绑好,塞好了嘴巴。 “夜葵,你可真是个能人呢,连王爷都被你收服了?你那招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我不用征服别人,就只要能迷倒王爷就行!”那一脸钦羡模样的女子,不是甄幻,还会是谁?甄幻不知道为何九公主会这么懂得王爷的心理,将这个计划设计得如此一环扣一环,但她现在也不想懂得了,她只要知道她找对了军师便行了! “哼!”虽然仍是天鹤的模样,那嘴角的轻蔑却仍极明显,“你永远也学不会,因为你心里装了男人,就学不会摄魂术了!” 甄幻挠了挠头,也不多说,便急忙忙冲到院外,向卧房内的两个男人高呼:“快来,快将王爷抬进去,等皇上明日一早派人过来瞧,便能看见我是王爷床上唯一的女人了!”甄幻的笑颜仍绽放着,九皇子已经带走了那个碍眼的乐萱,如今她便可以将这生米煮成熟饭,安心地坐稳她心心念念的王妃之位了! 看着两个小厮将王爷抬到了床上,甄幻便已然迫不及待地将众人赶出去:“去去去,都给我出去吧,别耽误我与王爷单独相处的时间!” 夜葵冷冷一哼,也不多说,便扭头而去,果然还是年轻,对爱情还残存着少许的期许,当年的她若不是动了凡心,又怎么可能会被拐骗到天朝来!如今看惯了千帆过尽,她才不会再傻到为了个男人做这么白痴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她的继承人,赶快回到她的国家去! 夜葵也不多停留,一路大大方方地离开了王府,那脸上顶着一张天鹤的脸,又有谁会阻拦。 走到门外的面馆,九皇子的怀里已然有了瘫软昏迷的美人,夜葵方猛地撕了脸上的面具,冷冷地开口:“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答应我的银子呢?” “夜葵姑姑何必这般着急,我们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差你这么一两万两银子呢?”那绝美的面容巧笑开口,若不是她一早联系到了这个身怀绝技的夜葵,她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这么轻易地将两人分别俘获。 “你们玄家人最是诡谲,谁知道你们心里都有些什么鬼想法,我可没这个攀高枝儿的习惯,还是快些给钱,银讫两清得好!”夜葵不知道哪儿有这么大的自信,便直直地伸了手,一脸的坦然和不屑。 九皇子对她的语气极不满,但又懒得与她纠缠,便掏了银票交到了她手中:“给给给,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哼!”夜葵清点了银票,才冷冷开口,“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说完,便大踏步地离开。 “走吧,这里到底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九公主玄凌箜冷冷开口,便要与九皇子一路离开。 从下午开始,她便在这个佛王府内布置了这一系列的计谋。她派人将夜葵送进卧房之时便发觉了突然闯进佛王府的两个小丫头,为了让整个计谋看起来衔接,她便特意去做了其中一个小丫头的人皮面具给夜葵,以备不时之需。若是进入卧房的是玄凌珏,便直接迷晕了他并将甄幻放在他床上便是,若是进入卧房的是他人,夜葵便可以借着被审问的时候将审问她的王爷或王妃迷晕。 不出她的意料,七哥果然是有了防备,派了个属下走进卧房,不过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便仍是极顺利地将王爷与王妃分别迷晕,如此一个简简单单的步骤,便让九哥得到了他想要的乐萱,也让甄幻得到了她想要的七哥。 九皇子与九公主的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笑容,没有人看见那隐藏在夜幕中的房檐上正立着一抹黑色的身影,那一双比暗夜更深邃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缓缓行进的一行人,仿佛可以在眼睛中窥探到整个黑夜。 玄凌珏负着手一路紧紧跟随着,他已经知道了有人会摄魂术,又怎么会真的傻到直直地盯着某个人的眼睛去瞧?晕倒,不过是想瞧瞧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那个夜葵一走,玄凌珏便点了甄幻的穴位,一路紧紧地跟随在了她的身后,听着几个人的对话。 原来不会是雇佣的关系,那他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这个叫夜葵的女子,恐怕是鬼瞳的圣女姑姑,摄魂术是波斯国的秘传奥妙,除了波斯圣女,便无人能习。玄凌珏闭眼听着夜葵与甄幻的对话之时,还在心中暗自思忖过要如何应对波斯国圣女,看来她根本没有要与他为敌的念头! 玄凌珏始终紧抿着唇,九皇子的手搭在乐璇的腰间,让玄凌珏有种心里难忍的冲动,恨不得下一刻便一掌将九皇子推开,将乐璇夺回来。 可他若是如此,到底无法彻底阻断九皇子的不断陷害。 还有这个凌箜,因为生母致死都没有品级,只是皇帝当年在王府时的一时性起临幸了一个丫鬟才诞下这个女儿,几乎对她没有过半分关心,她也便从小是个默默无闻的公主,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过任何出彩的行为,也很少与人争名,怎么会忽然与九皇子勾结起来,还专门来与他们为敌呢? 玄凌珏有满腹的疑问,便紧抿着唇,眼睁睁的瞧着几个人一路走进了一间不小的庭院。 “九爷,”一个老妪恭恭敬敬地朝着九皇子行礼,看来这庭院是九皇子的产业了。 “天色不早了,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给公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有何事都明日再说吧!”九皇子侧眼瞧了瞧仍在自己怀中的乐萱,这个睡颜也像极了他的薇儿!九皇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从今日起,他便要将她改造成第二个乐薇,做那个专属于他的傀儡新娘! 九皇子的手不禁在她的身上又攥紧了两分,凌箜微微皱眉,打断了九皇子转身离开的脚步:“等一下,九哥,如今这儿是你的势力范围了吧?愿意跟我聊聊么?” 九皇子不由得脊背一僵,仿佛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一般,略踟蹰了片刻,才将手中的乐萱递到了身边的老妪手中:“将她搁到我房中去,派人看住了,绝不能让她跑了!” “是!”老妪接了命令便抬了人往正房而去,留下九皇子与九公主二人相向而立,夜色已经很深了,可二人却仍清晰地看得见彼此那慎重又小心的神情。 玄凌珏立在房檐之上向下望去,这两个人似乎有着众人都无从得知的秘密。 “九哥,你如今还真是抱得美人归了!不觉得亏欠了我太多么?”凌箜的声音冷得让九皇子不寒而栗,那原本就僵直的脊背不由得更加紧张,许久方咬着牙开口:“凌箜,我知道我夺了你的母亲,可若当年母妃不将你我二人互换,你也做不到我的位置!” “可我也不至于失去父皇的关注后,又失去母爱!”凌箜的声音极凌厉,丝毫没有给对面的九皇子半分面子,“当年若不是当年的身为滕妾的安嫔妄图母凭子贵,将她亲生下来的我与你这个丫鬟的儿子互换,我又何至于做这皇宫里最没人在意的公主?凌箫十八岁,父皇大操大办地要将她嫁到西陵国去,而我呢,我今年二十三岁了,有人还记得我是这宫中还未出阁的老姑娘吗?” “凌箜,我感谢你帮我得到乐萱,但你也别真的觉得你就是我什么恩人!”九皇子不由得冷笑,“这等抱怨的话,你去找母妃说,少来找我!当年换子的事儿,难道也要赖到我头上么?” 凌箜不由得紧紧眯了眯眼睛:“你这等态度,是希望我将你的身世都昭告天下吗?不对,不只是这些,还有你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自称为王,还有你纵容手下贪赃枉法、强占田地,对了,还有你不顾伦理、强占嫂子!” 九皇子不由得将拳头攥紧:“玄凌箜,你调查我!” “调查你又如何?”凌箜抬起下颚,一副骄纵的模样,“有这个骨气,你便杀了我,我奏章已经写好了放在贴身宫女那儿了,我若明日午后还没回去,奏章便会送到皇后那儿去了,你猜,皇后娘娘会不会向着安嫔和你?”凌箜甚至不曾叫安嫔一句母妃,只因为安嫔根本从未承认过有她这么个女儿! 九皇子攥紧了拳头,冷冷一哼:“你想要什么?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与我谈条件么?” “我要顶替凌箫,出嫁西陵国,做西陵国的三皇妃!”凌箜的声音笃定又生冷,她羡慕凌箫,从小便羡慕,凌箫的一切她都想要拥有,从小,凌箫便拥有那最完整的幸福,父皇的关注、母后的宠爱出嫁西陵国是凌箫从小到大的愿望,她便要去瞧一瞧,那个能让凌箫都痴迷的男人,究竟是多么让人着迷的谪仙。 “我怎么” “别说你做不到,”凌箜冷冷的打断了九皇子的话,“你连七哥的媳妇都弄到手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半年为限,你若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奏折便必定会呈上去,为了你跟你母妃的生命安危,你最好赶快想办法!”凌箜的话冷冷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的这庭院。 整个京城,便没有哪里比这个庭院更让凌箜觉得压抑了! 九皇子的拳头不由得狠狠砸在身边的红柱之上,这个九公主,这是恨嫁到拿他出气了吗? 他哪里还有去看乐萱的心思,不禁抬眼望了望略有些泛白的天色,今日有早朝,他还要去大殿之上挑唆皇上派人去寻老七呢,只有这样,老七才能坐实了色心泛滥的名声,若是可以让父皇对他多几分戒心便更好了! “张妪,爷的朝服呢?” 九皇子坐了马车急匆匆奔向皇宫,并没有看见自己庭院中,玄凌珏早已经潜入了他的卧房,将刚刚还未清醒的乐璇救了出来。 天朝的历法,若是太平年头,早朝是每三天一场的,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与皇子、王爵都要参加,无及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缺席。 而刚刚被任命了职权的玄凌珏,却恰恰没有出席这第一次早朝。 早朝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却仍不见玄凌珏抵达。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个佛王是在给万岁爷下马威吗?这儿明显的无视法纪,是在抗议万岁爷指派给他的任务吗? 九皇子不由得冷笑,站出来开口道:“父皇,七哥许是久不上朝,忘了这规矩吧?要不就是与七嫂温存,一时忘记了时间!若不然,老九带两个人出宫去王府瞧瞧?王府么,毕竟远一些,万岁爷若是派小太监去传话,难免说不清楚!” “哼!”玄策气得吹胡子,“忘记规矩,他怎么不将他姓什么也忘了!梁喜,你亲自去,看看这个老七到底搞什么名堂!” “佛佛王驾到!”一个小太监略带了两分迟疑,才朗声开口通禀,这早朝已经快上完了,这王爷才姗姗来迟,恐怕万岁爷又要暴怒了! “父皇,儿臣刚刚有事耽搁了,初次上朝便迟了,还请父皇宽恕。”玄凌珏跪在大殿正中,声音中没有半分羞愧,仿佛早朝迟到是件云淡风轻的事儿一般。 玄策不由得紧紧皱眉:“何事耽搁,你今日若说出个理由来,朕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处理,否则你这个掌管礼部的王爷,应该知道这早朝来迟是个什么罪名!” 玄凌珏侧眼瞧了九皇子一眼,九皇子不禁微微皱眉,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回父皇,儿臣昨夜将王妃弄丢了,着实心急,便满京城地找了半夜,却意外地发现一个涉及皇室血统的大案。”玄凌珏倒是丝毫不隐瞒他与乐璇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兹事体大,涉及玄家颜面,不可当着百官而言,还请父皇移步长生殿,儿臣与您细细说来。”玄凌珏的目光笃定,直视着大殿之上的龙颜。 四皇子的眉头反而皱的极紧,所谓的做贼心虚便是如此吧,他便是那个事关皇室血统的涉案之人! 玄策却不禁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望向站在角落的大皇子。 玄家的血统,一直不都是如此混乱着么? 玄策重重叹气:“所有皇子留在宣和殿,其他官员跪安吧!老七与朕到长生殿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身世 章节名:第20章 身世 晨曦才刚刚拨开了薄雾露出灿亮的容颜,将它火热的温度投射在整个宫闱之中。暮春时节的早晨是带着满满的生机与活力的,但这样的勃勃生机,却似乎感染不了那死一般沉寂的宣和殿。 大殿上,几个皇子不禁都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事关玄家血脉,便多少会与他们中的某些人相关。 可是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是站在了与玄凌珏对立的位置上,没有人能够有这个自信,确保玄凌珏的消息不是朝着自己而来的。而玄凌珏虽然看似对朝政毫不上心,却似乎藏了满心的秘密,他手中究竟有多少人把柄,根本无人能够猜测得到。 这几个皇子中,又有谁是真的心怀坦荡,毫无畏惧的呢? 与其说所有人在沉默,不如说是所有人都在盘算,自己到底有多少害怕被揭穿的秘密。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地漫长,那明艳的太阳仿佛一路攀升至了正中,才有人传话来说佛王已经从长生殿中出来,并未再向宣和殿而去,只是直直地离开了皇宫。他们父子究竟谈论了些怎样的话题,根本无人能知。 半晌,才见前来通禀的小顺子急匆匆赶到宣和殿来传旨:“万岁爷身体不适,暂时不便召见各位爷,还请各位爷先各自回去,等万岁爷召见便是。”小顺子也不敢在宣和殿多逗留,万岁爷是真的动了气,那急火攻心可不是开玩笑的,无论如何,万岁爷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震惊。 几个皇子不由得都在心里盘算着,他们与老七是敌是友,那个会让刚刚还身体康健的父皇气急攻心的,会是个多大的轰动? 四皇子不禁收紧了下巴,虽然知道他身世的人并不多,但若是萱萱与老七真的心意相同,那么他的身世在老七那儿,便也不算是秘密。若是父皇知道了连皇后都做出这等玷污皇家血脉的事,应该是会有现在的反应的! 九皇子想起刚刚玄凌珏眼神,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原本他算计着玄凌珏会在甄幻那儿略耽搁些时间的,可听玄凌珏刚刚在大殿之上的意思,他应该是一早便摆脱了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甄幻,这个甄幻还真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这个女人无论到了何时都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家伙,若不是她搬出了凌箜来要挟他,他也不会与她联合。 不过是他在帮她做嫁衣,结果她还不懂得如何保持! 九皇子并不想在皇宫中逗留,便行色匆匆地一路往宫外而去,他要赶快回到他的庭院去瞧瞧乐萱,那个庭院虽然还算隐蔽,但刚刚玄凌珏的眼神让他十分警觉,那种充满了自信的深邃目光,分明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难道他已经找到了她了? 还未走出午门,便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赶到他身边:“九皇子,我们九公主找您。” 九皇子不由得不耐烦地挥手:“那丫头又起什么幺蛾子,我不是已经答应她了!” “九哥你这么急着逃么!”凌箜的声音从那小丫鬟身后不远处传来,一身湖绿色的长裙不十分起眼,可那一双愤愤的眸子却格外让九皇子注目,她这副神情是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九皇子的眉头紧皱,他总觉得事情格外不简单。 凌箜不由得冷笑:“你跟我,用的着装模作样么?说,你是不是将我弹劾你的奏章偷走了?我给你的要求竟过分么?你甚至冒险偷奏章,也不肯帮我?”凌箜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好歹他俩也算是同龄,算得上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竟然连半分情面都不给么? 九皇子的眼睛不由得骤然瞪大:“你说,奏章丢了?” 仿佛有一个削骨如泥的剜刀正抵在了九皇子的胸口,让他不敢动弹半分。 这个消息便如同是九皇子头上悬着的利刃,没人知道何时会一刀致命。思及玄凌珏一早时的神情,九皇子不禁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这个老七一定是抓住了他的把柄,才会用那样一种神情去瞧他! 九皇子一把推开在他眼前碍事的凌箜,急匆匆往长生宫而去,不行,绝不可以让父皇听信了老七的话,若真是派人查了他,他便真的万劫不复了!他的行径,有多少是违法乱纪的,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父皇最恨有人仗势欺人,可他就是背着父皇做了不少欺压百姓的勾当;父皇最恨有人在朝堂拉帮结派,可他就是在朝堂中拉拢了不少人跟随他;父皇最恨有人违背他的旨意,可他就是偷偷将父皇亲自赐婚的乐萱藏在了自己房中! 这些罪名,单拉出一条来便已经是死罪,何况他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 九皇子不禁越想越怕,整个人都不禁战栗了起来。 长生宫中,小顺子正指挥着几个宫人熬药,抬眼便瞧见了冲进来的九皇子,不由得皱眉:“九爷吉祥,万岁爷身体不适,已经下旨让众位爷先行回去了,怎么九爷” “嘘!”九皇子满心的担心,难免行事便少了两分思虑,只是去问小顺子:“你一直在万岁爷身边,可知道刚刚佛王来与万岁爷说了何事?” 小顺子是什么人?玄凌珏将他安排在皇帝身边,怎么会不耳聪目明,看着九皇子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便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九爷,于情于理奴才都是不该跟您提及的,可是您是九爷呀,最是体恤我们这些做小的,奴才偷偷的说了,您可千万千万别跟别人提!”小顺子的眼神要多清澈有多清澈,即便是九皇子这种看惯了尔虞我诈的人,也并未在他的眼神里瞧出半分异样。 “说,好处少不了你的!”九皇子不由得猛地咬牙,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小顺子手里。 “九爷,奴才只是师傅的徒弟,没资格进内厅,听得不甚清楚,只听见什么‘狸猫换太子’,什么换了皇子公主的,其他的就真的不知了。”这对话是王爷一早就教会了小顺子的,小顺子又怎么可能说错。 就是这断断续续的信息,便已经让九皇子足可以肯定,那奏折,必定是让玄凌珏偷了去,跑到父皇这儿来参他了!若不尽快想办法,恐怕等父皇的体力稍有好转,他便要万劫不复了! 九皇子的眼珠儿慌乱地转了转,便偷偷地往大殿的寝宫方向挪了挪,小顺子才刚要张嘴阻拦,便被九皇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顺子便也不由得噤了声。 这外院内便只数小顺子的品级最高最受宠,连他都不敢开口言语,又有谁敢去阻拦九皇子,便只得任由着九皇子偷偷地掀开了寝宫的窗格,贼眉鼠眼地往寝宫内望去,抬眼便看见父皇正坐在桌案前不知在起草着什么圣旨,不由得更加慌张,手中的窗格也不由得抖得厉害。 小顺子瞧出了九皇子的惊慌,更是偷偷地撞了身边正要倒药的小太监,小太监一个没站稳,便将手中的药罐子给掷了出去,清脆的一声碎裂声让九皇子不由得骤然一惊,手中的窗格子便失手发出咣当一声。 “谁在外面偷窥!”梁喜耳疾眼尖,骤然惊呼,让玄策也不由得皱眉,大喝道:“来人,把外面的刺客带进来!” 两个卫士便急匆匆赶到庭院里,将九皇子押着走进了大殿。 “老九!”玄策不由得紧紧地咬着牙,“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偷窥朕,可知是何罪过!” “父皇,你不能听老七一个人胡说!我不是我没做您不能下旨调查我父皇”九皇子原本就因为乐薇之死丧失过神智,如今被这般惊吓了数次,便更加慌张,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在两个禁卫军的束缚下仍不老实地死命挣扎。 玄策不禁微微眯了眯眼,九皇子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岂会是没事的样子!他也是刚刚才被急火攻心了,才刚刚平复了心情便被九皇子如此惊扰,整个人也颤抖着,许久才张着嘴巴开口:“你们这些人,都盼着朕死,盼着朕死呐!给朕压下去,将宗人府的康东给朕叫来,朕倒要好好查查这个竟敢偷窥朕的老九!” “父皇!我没有父皇”九皇子一路被拖走,却仍不依不饶地叫嚷着。 “畜生,一群畜生!”玄策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整个人都禁不住地抖,许久,才抬眼瞧了梁喜一眼:“你说,老七会不会拿静元骗朕?” 梁喜是除了他们父子以外唯一一个听见了对话的人,略迟疑了片刻才慎重开口:“奴才以为,王爷不会。静元皇后是王爷的生母啊,静元皇后在世的时候,若说王爷对娘娘的爱排第二,恐怕连万岁爷都不敢说您能排了第一,奴才是亲眼瞧着王爷长起来的,别的许是不太懂,但恋母的情谊,奴才还是相信的。” 玄策重重地叹气:“老十二还在北疆整治边防呢吧?” “是啊,十二爷亲手打下了的领土,自己整治得可来劲呢!”梁喜恭敬点头。 “朕本想亲自拟的,刚刚被老九气得头晕,你替朕拟个圣旨,让老四将十二替回来吧,朕要瞧瞧,十二与静元,究竟像还是不像!” 刚刚玄凌珏说给玄策的,便是关于十二的身世。 当年九公主与十公主之间是还有一个小公主诞生的,是静元皇后早产诞下的孩子,可惜出生不过三个时辰便夭折了,玄策甚至连那公主的模样都没见到过。当时仍是王妃的元荷称既然孩子都不足天,便别留名让她在尘世多个留恋了,便不曾写入玉碟,久而久之,几乎便无人记得那个小公主的存在了。 两个月后,与元荷同在一个庭院的滕妾毓儿也诞下一子,生的极足壮,元荷见了欢喜,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养大,这便是之后的十二。 这是整个后宫都知晓的版本,却无人知道,当年元荷与毓儿几乎同时有喜,所有人都说看肚子便知那王妃元荷的是个男孩儿,而毓儿的才是女孩。因为当时玄凌珏已为少帝,玄策这个王爷便也颇有几分太上皇的意味,而当时的太皇太后执政,自然是希望手中的傀儡皇帝永远不要长大,就如同东汉末年那两三年便要换下一个的小皇帝一般。 所以玄策与正妃的儿子,难保不会是下一个少帝。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男婴的诞生。 一日,才刚刚怀胎七月的元荷与怀胎六月的毓儿同时忽然腹痛,似乎是有人给她们下了堕胎的药物,两人一同分娩,元荷诞下的是个男婴,反而是毓儿诞下的是个女婴,才刚出生,便夭折了。元荷自知这堕胎的药物必定是冲着她的儿子来的,便将那已经死了的女婴认在自己的名下,而将男婴偷偷藏起来,让所有人以为毓儿还未分娩,调理了两个月后,才敢将那刚刚康健了的男婴以毓儿之子的身份抱出来示人。 也就是说,十二,原本也该是元荷的儿子,却为了给他保命,不得不认给了一个小小的滕妾。 却也因为如此,十二才真的得以安然长大。 玄凌珏是前几日才听元荷与他讲起的,如今想来,才懂得为何当年元荷会对十二如此的视如己出,才懂得为何玄凌珏会对十二如此的兄弟情深。 有时候血缘这种东西,就是这般格外神奇。 玄策听闻这件事时,几乎是彻底地震惊了的,他怎样也想不到,当年他不过是个逍遥王爷,那王府内的子嗣纷争,便比戏台子上的皇宫争斗更加恐怖。 想到当年的元荷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大的恐慌,便不由得更加自责,他为何,总是无法将元荷保护好呢? 玄凌珏一路回府,双唇都是紧抿着的,他知道这件事告诉了父皇,父皇便必定会彻底地清查当年的案子,而可能做到这一切的人,也不外乎是当今的皇后穆婉而已。 而如此相近的男女对调,很容易让九皇子误解,让他会慌乱中露出些马脚,自己奔到皇帝面前承认一切。 即便他没有如此,那凌箜的奏折,玄凌珏也已经偷偷地交到坤宁宫去了,皇后,是绝不会放过这般有利的机会的! 大皇子是西陵国的皇子、四皇子是穆婉从民间换来的男婴、九皇子与九公主的生母是互换了的,十二这个原本是嫡出的皇子却只能号称是庶出。 这玄家的血脉,还当真是混乱! 玄凌珏的马车走得缓慢,似乎并不急着回府一般,只是在日光中缓缓前行,仿佛是整个京城中游玩一般,闲庭信步,兜兜转转。 王府门前,一匹高头大马正等在门口,玄凌珏从马车中走出,便瞧见了四皇子满脸僵硬的神情。 玄凌珏不由得皱眉:“四哥是来找王妃的吗?她” “我来找你!”四皇子丝毫不隐瞒,只是极冷酷地盯着玄凌珏的脸,“你,知道我的秘密,对吧?” 玄凌珏负手,脸上的神色不见任何改变,声音轻缓:“是,王妃知晓的,我都知道。我与王妃之间没有秘密。” 四皇子慌地将眼神移开,他多希望自己可以读不懂玄凌珏那最后的一句话,他宁愿是老七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万个暗哨,也不想听见他最后那一句炫耀,那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柄利刃,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头。 略缓了片刻,四皇子才能从疼痛中直起腰杆,抬眼继续正视了玄凌珏的面容,瞧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四哥可以放心,今日一事与你毫无瓜葛。王妃欠你的,我玄凌珏也不会忘!” 四皇子冷冷一哼:“你以为如此,我便会感恩”还是你握住我的把柄,便要要挟我从此放弃萱萱么?“ 玄凌珏面色平静地瞧着四哥咬牙切齿的神情,那眼神中的敌意与忿恨玄凌珏根本不需要猜测,玄凌珏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语气仍带着不可亵渎的平静:”四哥忘了,乐璇如今是我的王妃,不是要你放弃,是你早已经失去。“ 四皇子的拳头不由得攥得咯咯作响,为何玄凌珏可以毫不费力地获得他在乎的一切? 玄凌珏微微抿唇,看着四皇子消瘦的脸颊上布满了对他的妒忌与仇视,才重重叹气:”四哥,你是这十六年来每年与我打交道的人,我对你的了解便比其他兄弟多一些,虽然你总是用你的暴躁与狂怒来掩盖你内心的焦躁与脆弱,但我看得出,你的内心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四皇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个卫兵的通禀打断:”四皇子,万岁爷宣您进宫呢!“ 四皇子不由得皱眉,怒目望着玄凌珏,他分明那么坦然地承诺了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的! 玄凌珏微微抿唇,也是一脸的不解,他所说的事情,的确是与四哥无关的! 看着四皇子与那前来通传的卫士逐渐远去,玄凌珏才微微叹了气,缓步走进了王府。 鬼瞳见王爷回来,仍满眼的担忧:”王爷,王妃这一晚都没有回府,您都不担忧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道别 章节名:第21章 道别 玄凌珏负着手,瞧着鬼瞳毫不掩饰的忧虑和质疑,那碧蓝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玄凌珏深邃的眼眸,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与恐慌的。玄凌珏不禁记起他刚刚在乐璇身边看见鬼瞳时的模样,那怯生生不敢抬头的鬼瞳,如今也成长成了这般腰杆挺直的姑娘了! 如今在乐璇身边随侍的四个人虽然性格各异,各有千秋,却有一点,都被乐璇拐带的有些目无尊卑,乐璇倒是对此极坦然,她说原本这人与人之间就是平等的,她们虽然是她身边的丫鬟,但更是她的姐妹。 而这四个女子,便真得如同乐璇的姐妹一般,无论何时,都站在她身后,担心她的安危、保护她的周全。 可这样看似稳定的四人,似乎就要被打破了啊! 玄凌珏微微勾唇:“放心,乐璇在云雨坊,很安全。反而倒是你,要随我去见一个人。” 鬼瞳点头:“但凭王爷吩咐。” “鬼瞳,”玄凌珏微微抿了抿嘴唇,才抬了那饱含深意的眼眸,“你真的做好了准备离开天朝?做好准备抛弃王府、抛弃乐璇、抛弃百里?” 鬼瞳那原本便如一池秋水一般碧蓝的眼眸霎时盈满了泪水,她怎么可能做得好这种准备?天知道她有多舍不得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回国去维护波斯的稳定,也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啊! 玄凌珏看着鬼瞳委屈的表情,不禁叹气:“罢了,我与乐璇都不想逼你,你自己做决定就好。走吧,虽然老九这通折腾是有些荒唐,但于你而言,倒是件好事。” 鬼瞳略迟疑地看着王爷,王爷的话她为何完全听不懂? 玄凌珏带着鬼瞳复又上了马车,才一路往南而去,那始终安宁的阴暗角落,却走出了那带着血般红艳的身影,鬼瞳与玄凌珏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不由得将玉牙咬紧。 难怪鬼瞳会对他越来越冷漠,原来,她已经动了要离开的念头! 百里失笑甚至还不知道鬼瞳要去哪儿,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他也听得出,只要鬼瞳离开,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脊柱似乎有两分僵硬,许久,百里失笑才纵身跃上了屋檐,一路追随着佛王的马车向南而去。 那是紧挨着南城城门的一间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民宿,那与周边没有任何差异的小门让站在门口的鬼瞳也有些不解,不禁抬头望向王爷,这种偏僻的地方,王爷怎么会知晓? 还不等鬼瞳问话,便见胡同口又听了一辆马车,顺着窄小的胡同口走来两个女子,鬼瞳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路坦然而来的王妃与清风姑姑。 她们怎么也来了? 鬼瞳急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王妃:“王妃,您真的没事儿吧?我昨日从出来的时候便听说您失踪了,害得我担心了许久!” “我还好,”乐璇朝着鬼瞳微微浅笑,才径直走到了那小门前面,当当当地敲了敲门扉。 等了许久,才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之人一身极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见站在门前的二个华服之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夜葵并未看到站在胡同中的两人,却只看见了玄凌珏与乐璇,这是她刚刚用摄魂术束缚住的两个人,昨天晚上还分明被人掌控着,怎么会才半天多的时间便找到她这儿来? 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菲比”始终站的极远的清风,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菲比?你居然真的是你?” 玄凌珏只是与乐璇对视了一眼,便微微垂了眼眸,看来他猜测的果然不错,这个夜葵便是波斯的上任圣女,菲比。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却能够习得波斯从不外传的摄魂术了! 听见清风的声音,夜葵也不由得皱眉,这个熟悉的声音有多少年不曾听闻了?若不是她当年被那个男人骗得晕了头脑,又怎么会在天朝丢下清风,丢下 夜葵的眼神顺着清风的身影向后望去,那个一双碧蓝色的眼眸让她几乎不肯错开眼眸,那满眼不解地望着几个人的小女孩,竟然有着这般纯粹的碧蓝眼眸? “菲比!”清风激动不已地将鬼瞳拽到身前,推到了菲比身边,“是玛索,是玛索,丢了十五的玛索呀!” “怎么可能,当年我明明给玛索吃了药的!这眼睛怎么会”夜葵直直地盯着鬼瞳的眼睛瞧着,当年她为了一个叫严诚的男人企图留在天朝,便托当年最富盛名的鬼徒子,也就是纵横子等人的师父给她配了一种可以将眼睛的眼色改变成黑色的药物,她与玛索都服用了药的,她如今已经是纯黑色的眼眸,玛索怎么可能还是蓝色 “是我,”清风瑟瑟开口,“是我趁你不注意,将你刚刚灌给玛索的药都给催吐了出来。菲比,我只是担心若是真的有个万一,你们的眼睛都变了颜色,我们就都回不去了!菲比,当年你抛弃了我们俩,跟着那男人不知所踪,我我们俩差一点,就都命丧黄泉了!” 清风皱着眉,回忆着当年的场景,当时她们几人才刚刚入关,在天朝人生地不熟,却被菲比和那个带着她们来天朝的男人给抛弃了,清风抱着害不足一岁的玛索在街道上不知所措,才走了一个时辰便有一组极凶残的男人拦住了她的道理,胁迫她交出小圣女玛索,看那几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要将玛索赶尽杀绝的。 她逃了不知道几天几夜,实在是怕极了有人将玛索害死,便不得不将她藏在了垃圾之中,逃了三五日回来,玛索却早已经不见了。清风几乎将整个天朝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玛索,谁知却在王爷的府中再次遇见了她。 这一次,也是因为王爷,才能够再次遇见菲比! 清风苦笑:“菲比,这些年,你真的幸福了吗?” 菲比不禁将指甲狠狠地嵌进手心,她心心念念地放弃了一切去跟随的男人,却不到一年便抛弃了她,如今音讯全无! 看见菲比的神情,清风便大概知道了答案。她一早便怀疑那男子的目的,这么看来,恐怕就是为了将菲比引入天朝吧!难道也是皇后派来的? “对了!”清风抬头看着王爷,“王爷,我始终未说过,皇后穆婉,似乎是挑起我波斯战争的始作俑者,当年那些追赶我的男人,也似乎是皇后派来的!王爷,这个女人,绝对不可小觑!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两个圣女主子,恐怕不日便要回国了,大姑姑那哎,有了王爷,恐怕大当家也不会有更多的奢求了!” 鬼瞳始终不曾开口,眼前这个拥有着深黑色眼眸的女人,就是清风姑姑口中的大圣女,她的师父吗? 如今清风姑姑在这天朝唯一的挂念没有了,她们恐怕真的要回到波斯去了吧 鬼瞳咬紧了唇,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她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瞧王妃一眼,她是多么害怕,她只要抬眼,便会不舍,便会疯了一般苦苦哀求清风姑姑让她留下来。 可就是这么一丁点的顽强也被一个愤怒的声音彻底击破:“鬼瞳,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 所有人被声音吸引了目光,眼瞧着一抹比晚霞更绚丽的红色身影从房檐之下跃下,径直走到那唯一不愿抬头的鬼瞳面前,一张美艳的容颜几乎要气得喷出火来,声音也带着满满的命令:“你听到没,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 “我我又不是你的谁!”鬼瞳执拗地将头撇向围墙一侧,只是单纯地不想因为看见百里失笑愤怒的脸而再有任何动摇。 “你是我的女人!”百里失笑一把将鬼瞳的下巴攥紧,狠狠地将她的脸扳到正视他的方向,声音笃定又焦急,“你夺了我的初吻,夺了我的初夜,如今便要一走了之么?你是什么女人,竟这般水性杨花?”分明已经是急的满心狂躁,可不知为何,百里失笑开口的却仍然只有指责。 乐璇微微叹气,想要纠正百里失笑的语气,才挺了胸膛,便被玄凌珏拦下,乐璇抬眼,便见他缓缓摇头。 这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别人无权评价。 可菲比却是对纠缠不休的男人充满了怨恨,径直便给了百里失笑一个嘴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般指责我们玛索?水性杨花?男人就没一个专情之人,怎么没人骂过你们水性杨花?!”菲比对男人已经早就恨透了,看着这个比女人还妩媚的男人,更是从心底里厌烦,当年的她,便是被一个看起来很美的容颜给欺骗了啊! “你这个疯女人”百里失笑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回手便要与眼前的中年女子纠斗到一处, 鬼瞳听见那响亮的耳光,不由得也倒吸了凉气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是真的没有了主意,便下意识地望向了始终沉默的王妃。 那信任的眼眸分明是在说:“鬼瞳,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鬼瞳咬了咬嘴唇,手指甲挠着自己的骨节,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口:“够了,都给我住手!” 百里失笑与菲比都不由得被始终安静的鬼瞳给震慑了,怔忪地望着她,看着她极笃定地开口:“我不聋不哑,不傻不呆,想说的话我会自己说,想做的事别人也拦不住!” 鬼瞳微微咽了咽口水,才继续开口:“百里公子,我正式地告诉你,我是波斯的圣女,回到波斯去维护我们波斯的稳定,是我的与生俱来的使命,无论你怎么阻拦,我都必须要回去!我以为我已经跟你清算得够清楚了,若你觉得我与你之间若是还有什么感情纠结,是我还不够果决,我很抱歉!” 百里失笑咬紧牙关,看着这个满脸决绝的鬼瞳,为何他遇见的每个女人都会是这副模样? “我对波斯有了解,圣女不是终生制,你要做多少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百里失笑不知道为何,竟勾出一抹极落寞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的绝望让鬼瞳也不由得怔住,百里失笑的语气分明是在说,无论多少年,他会一直等下去。 “你何苦”鬼瞳的眼里已经在眼睛里打转,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百里失笑打断:“回答我,我需要等多久?” 反而是清风在一旁轻声开口:“还要十五年。” 百里失笑露出一抹笑意,才伸手捧起鬼瞳的脸颊:“十五年以后,我去波斯找你,在波斯一切小心,千万等我!”百里失笑的笑容里是满满的笃定,话说完,便骄傲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徒留下已经站在原地泪崩的鬼瞳。 乐璇也不禁被鬼瞳哭得满心苦楚,便伸手去抱住了鬼瞳,鬼瞳感受到了王妃的关怀,便整个人扑到了她怀中,嚎啕痛哭。 百里失笑的那绝望却又充满了希望的眼神,如同一把剜刀,将鬼瞳的心一块块剜得支离破碎。 清风叹气,声音却带了两分冷静:“菲比,圣女都不能有儿女情怀,你用你的摄魂术,将玛索的情感封印了吧!” 乐璇与鬼瞳不由得霎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色如常的清风,她的脸上是满满的平静,波斯有菲比一个为情所困的圣女就足够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再出现一个会对波斯产生怎样的灾难! “不行”乐璇抬头便要阻止。 “好。”鬼瞳重重地点头,封印了,她便不会如此难过了吧?鬼瞳轻声开口,声音中仍带着抽噎,“但是,我有条件,封印我以前,先将百里失笑对我的记忆也全部抹去吧!我要确信他忘记我了,我才肯封印!” 乐璇的唇抿得极紧,鬼瞳这是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了吗? 连菲比也被鬼瞳那碧蓝色眼珠了流露出的决绝吸引了目光,她的这个接班人,看来比她更称职。 “好,我答应你!”菲比重重点头,她这个圣女的任期其实一早便到了,她能为波斯做的,便是送一个强大的圣女会去吧! 一直到夜色阑珊,乐璇都静默着不曾开口,鬼瞳一路跟着她,也知道她心里在难过什么,却不知道能如何劝慰,便只能静静地跟着,不置一言。 乐璇在南阁摆了一个小小的宴席,围坐在圆桌上的便只有她和她身边的这四个丫鬟。 “今天是我第一次请你们四个,谁知道便是为鬼瞳践行的宴席。鬼瞳,立场不同,我办法评价你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无论你走到哪儿,记得天朝还有你的几个姐姐,永远等着你回来!” 天鹤向来是一个外放强硬的女子,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生离死别,可不知道为何,听闻鬼瞳要回到波斯去,她便鼻子发酸,王妃的话才说完,她便蓦地转身,背着众人偷偷掉眼泪。 她们四个人分明说好了一辈子不嫁,就这么服侍王妃到老的! 鬼瞳眼含了泪水,却只是扯出一抹极勉强的笑意:“天鹤你干嘛,我找到自己的家了,大家不恭喜我吗?我就要升官了,大家不恭喜我吗?我要学着王妃娘娘,做一个可以撑起一片天的女人了,大家不恭喜我吗?”鬼瞳一边说,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盛不下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红帕也不禁红了眼睛:“我还没教会你怎么勾引男人呢,你怎么就走了呢?哪有徒弟先抛弃师父的?” “鬼瞳不走,不行么?”茗燃满心的话不知道如何说,便只是哭,抬头看着所有人的泪眼,更加连说话的力气都找不到,几个字,便如同用尽了她的力气。 女人的友谊不似男人那般轰轰烈烈,不会有出生入死的情谊,可就是这么每日生活在一起,便已经将对方看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根本从未想过要永远分别。 乐璇摸了摸泪水:“今天晚上,让我们不醉不归!” 摇曳的烛火下,五个女子喝了整整半夜,那杯盘狼藉以后,几个女子便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地,在一张大床上各自睡去。 过了丑时,才听见门外传来淡淡的敲门声:“玛索,玛索” 许久,鬼瞳才醉眼朦胧地将门打开,看着眼前的清风姑姑:“已经封印了百里公子么?” 清风点头:“是,她们都醉了,我们走吧,若是再这么依依惜别下去,恐怕你又犹豫了!”清风虽然也才刚刚与玛索相认,但也大概摸清了她的脾气,她能下这么大的决心必定是满心痛楚的,与其长痛不如赶快离开。 鬼瞳郑重地点头:“好,我们走!”鬼瞳将手放在了清风的手臂之上,清风便一把将鬼瞳的腰带拽住,三两步跳上房檐,一路消失在夜色之中。 鬼瞳略迟疑地回头瞧了这偌大的王府一眼,明日要派人来探听一下,是不是百里失笑对她的记忆真的全部抹去了才行! 两个身影在夜幕中逐渐消失,玄凌珏才负着手从走廊的尽头缓缓走来,侧眼瞧了瞧那个仍站在门内满眼清明却泪流满面的乐璇,轻声叹气:“真的,就这么放鬼瞳走了吗?” 为了卸下鬼瞳的防备而装醉装睡的乐璇听到了鬼瞳的全部心里话,只能重重叹气:“她有她的命运啊!” 夜色如墨,离人如泪。 呜呜呜,鬼瞳走了,为啥苗苗这么伤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见风使舵 章节名:第22章 见风使舵 越是入夏,晨雾消散的越早,分明仿佛才刚刚入夜,便又漫天灿烂。 乐璇轻靠在玄凌珏的肩膀上,虽然她一直声称支持鬼瞳回国的,可是当真走了,她却又格外地难过。乐璇一直以为,她自己经营的公司前前后后也送走了几任十分得力的经理,她应该早已经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心,可当真面对,才发现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鬼瞳不是她用高薪聘来的经理,她要去的地方也绝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叫来一起喝酒的。 “你俩干嘛呢!佛王?怎么会”一个傲娇的声音传来,乐璇还未来得及防备,便已经被一双红袖一把拽了起来,乐璇不禁略带了些许诧异地抬头瞧着一脸嫌弃的百里失笑,看着他上下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两圈,才十分不解地开口:“你这个女人虽然是有趣,可未免也太没个廉耻了!白日宣淫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挑挑对象,是不是疯了,还敢凑到佛王身上去了?他可是个得道的高僧啊,你这是要做这万劫不复的勾当?有什么欲求不满的,有能耐冲我来!” 乐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百里失笑这是菲比说她要抹去百里失笑对鬼瞳的记忆,可如今怎么他却连她也不记得? “百里”玄凌珏也不禁皱了眉头站起身,“你手中束缚的,是我的王妃啊!” “王王妃?”百里失笑微微眯了眼,不禁环视了自己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驼城?这是”百里失笑的眉头皱紧,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可究竟是什么呢,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京城,佛王府。”玄凌珏的回答干净利落,却让百里失笑彻底惊惶了,京城何时多了佛王府这等地方? 乐璇皱眉,她突然记得百里失笑初次遇见鬼瞳便是在驼城,百里失笑一发毒针将鬼瞳打倒,那时的百里失笑,还只是将鬼瞳当做一个可生可死的行尸走肉。 乐璇抿唇,抬眼带着试探却又十分肯定的语气开口:“你是奉了大皇子的命,派你来看住我的,防止我纠缠佛王,耽误了他的大业,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百里失笑的手毫不犹豫地掣住了乐璇的脖颈,一双凤眼中满是提防,“你到底是何人,怎么可能这么了解我的任务?”百里失笑的眼神毫不留情,大皇子派他以反派的身份暗中保护佛王,这件事连凤鸣轩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才与他见过几次面的乐璇怎么会知晓? 乐璇重重地叹气,因为他的手劲儿极重,让她有些难以喘息,却还是极清晰地开口道:“因为你一年前已经告诉过我了!百里失笑,你丢一整年的记忆!” 百里失笑怔忪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笃定的神情,他记得他因为在萧山时的那一箭之仇,是对这个女人有些许好感和好奇的,可是为何如今看见她,却还多了一抹伤心?这种情感,又是从何而来的?百里失笑想要回想些关于乐璇的事情,可仿佛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有大火、似乎有失歌、似乎有一个瘦弱的女孩 百里失笑的头忽然一阵剧痛,百里失笑猛地推开了乐璇,将头痛欲裂的自己抱成一团。 乐璇紧紧地抿唇,抬头看了看同样惆怅不已的玄凌珏。 整整一个上午,乐璇都在给百里失笑讲述他这一年来所做的事情,但却为了尊重鬼瞳的决定,将有关她的一切统统抹去了。 百里失笑的纤眉皱得极紧,听乐璇的描述,她如今已经是佛王的正妃了,而他,是她真心实意地珍惜的朋友。 他百里失笑,会有朋友? 百里失笑带着满满的疑虑,斜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妇模样的乐璇,煞有些不信任地开口:“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荒诞,我会自己去考证你所说的一切,这佛王府是个是非之地,走了!”一个骄傲地转身,百里失笑便已经如血蝶一般翩然离去,留下紧抿了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乐璇。 许久,乐璇才重重地叹气,至少现在的百里失笑,应该是坦然的吧! 玄凌珏负着手走近:“这样做,真的是对百里好吗?忘记了鬼瞳,百里失笑真的会快乐?” 乐璇摇头:“可是鬼瞳希望他忘记,我能怎么样呢?如今在京城,百里失笑应该是会去找大皇子吧!”想起大皇子,乐璇忽然想起她当日在桃林之中告诫他不要饮用大红袍的事情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大皇子的府上除了购置了少许的老君眉和铁观音以外,还真的一点儿大红袍都不曾购买。 大皇子对玄凌珏,还是多少有些信任和在乎的吧! 乐璇抬眼瞧着玄凌珏,昨日玄凌珏的在朝堂上的一通折腾,使得皇帝急急地将十二召回、将四皇子外派、又将九皇子禁闭,虽然满朝文武没人知道这几件事与玄凌珏的血脉大案究竟有何关系,但只要不傻,应该多少都会做些猜测,将玄凌珏与这些事件联系到一切的。 始终沉默地看着一切发生的左右丞,怎么可能毫无动静呢? 越是安宁,便越是恐怖,这始终在积蓄的能量说不定何时会突然爆发,带来一场无法预知的灾难。 “王爷!”天鹰突然从房檐之上跃下,抬眼与门口守卫的慧律对了个眼神,才进屋将门关紧,冲着玄凌珏郑重抱拳,“九股暗夜骑各自消息已然汇总,请王爷定夺。” 玄凌珏微微点头:“说。” “皇后得到的奏章已经提交给皇帝了,九皇子一定是积重难返了,安嫔始终四处运作着,但都是碰壁,因为九皇妃的关系,乐仲与皇后似乎也有些时日没有联络,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太明朗,反而倒是元修入宫两次,不要偏听偏信,千万要仔细调查才是。天波处前日在南城遇见了一支暗组,看他们的行踪,似乎是要查静元皇后自尽的案子,如今的从属不明。” 玄凌珏始终闭着眼听着天影的汇报,仿佛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范围了一般,听见暗组,才微微睁眼:“让天波全力跟着这个暗组,看看究竟是何人要查静元皇后!乐璇,你的茶叶卖得这么好,不去给乐丞相送一些去,他不会生气吗?” 乐璇的眼珠儿微微一转:“要我带什么话么?” “不用,”玄凌珏微微摇头,才旋即敛了神色,笃定地瞧她,“你只管去送茶便是。” 乐璇抿了抿唇,有些不太懂得玄凌珏的意图,但知道他定然是成竹在胸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便也不曾多问,便回头推开了房门:“茗燃,准备两盒碧螺春,与我去一趟乐府。” 乐府的白灯笼还未撤去,看来是乐薇的死还笼罩这整个乐府,乐璇站在门口略打量了这碧瓦红墙之间的两朵雪白,迟疑了片刻才大步迈进了府邸。 “佛王妃驾到!”看门的小厮见了王妃,一刻也不敢迟疑地急忙忙通传,乐相一脉已经少了一位二小姐,便只剩下这高高在上的宛妃与这个曾被整个乐家瞧不起的佛王妃。 若是她刚刚嫁给佛王的时候整个乐府还是抱着一丝看热闹的心态去瞧她的话,如今这个府上已经没人敢对王妃有半句微词了,那个佛王是个多么难以攻克的硬骨头,居然也可以被三小姐化成绕指柔,如今她这个王妃,才算是有名又有势了! 乐璇对这些小厮的恐惧眼神视若无睹,却惟独对那高高挂起的灯笼好奇,她对乐仲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对这几个女儿哪有半分为父的真心呢,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乐仲始终将女儿看成是他手中的棋子,用乐菁拴住了皇帝的心,又用乐薇拴住了九皇子的心。 如今乐薇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按理说乐府的白丧早就该撤去了,这明晃晃地四处张挂着的白灯笼,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乐璇微微抿唇,才朝着一个老妪开口:“父亲因为二姐的事情,没少伤心吧?” “哎,”那老妪重重地叹气,“可不是呢,乐丞相为了二小姐可是瘦了一大圈呢,就连宫里头的人前来吊唁了几次,丞相也都不曾出来接待,最后一次实在是觉得不合规矩,才略见了见。” 乐璇微微转了转眼眸,宫里头会派人到乐府吊唁的人可实在不多,因为九皇子那儿便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灵堂,又有谁会选择派人出宫来吊唁呢? 才思忖着,便见乐仲头上仍贴着膏药便走了出来:“王妃怎么来了?” “父亲大人!”乐璇微微点头,“一是来瞧瞧二姐,二是我的茶山今年收上不少好茶,带些来给父亲大人品一品。”乐璇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戾气,没人能看得出她对乐仲究竟有多少厌恶。 “进来坐坐,我正好有事要问你。”乐仲微捋了捋胡须,便转身领着她进了耳房。 茗燃知趣地等在门外,与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健谈的老妪聊到了一处。 耳房内,乐仲咬紧了牙关:“我只问你,陷害乐薇的计策,你有没有参与?” “陷害二姐?”乐璇瞪大了眼睛,“此话从何说起?二姐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 “可分明有人不止一次地跑到我这儿来告状,说是你从中作梗,才让薇儿横死!乐萱,你应该知道我最忌讳什么,别让我对你下手!”乐仲咬着牙,瞧着如今的天下局势,他突然是庆幸了将乐萱嫁给佛王的,这样,他的鸡蛋便又多了一个篮子。 不过他虽然不会多管乐萱与佛王的相处模式,却不等于他会纵容乐萱与乐家为敌! “是九公主吧?”乐璇微微抬眼,结合着刚刚从那老妪得来的信息,乐璇大胆地猜测着,“跑来诬陷我的人,是九公主吧?” 乐仲也被她的问话给吸引了目光,不由得微微眯眼:“你与九公主有过节?” “不是过节,”乐璇微微勾了嘴角,“父亲大人知道昨天佛王早朝迟到是因为找我吧?其实就是被九公主给掳了去,要将我送给九皇子做二姐的替代品呢!九皇子的人品,我可才算是看透了。父亲大人,虽然我没有这个资格,但是我还是想说,将二姐嫁给九皇子,可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九皇子一看便是难登宝殿之人,您怎么会” 悉数乐家这几个女子,乐菁自不用说,是整个乐家最大的后台;乐紫嫁给了那二皇子,显然是继承宝座的首选之一;乐宁作为一个庶出嫁给了所谓的“八贤王”,也是夺嫡的热门;乐璇虽然是半带着强迫被嫁给佛王的,但佛王这个曾经的少帝,也很难不将他与皇位关联到一起。 但是乐薇所嫁的九皇子,可不是个能有足够的胸怀撑起整个天朝的男人。 听说九皇子没有保护好乐薇,又来觊觎乐萱,乐仲不禁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燃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的以为他的女儿生来就是给他解决欲望的吗?当年他便有些不赞成乐薇嫁给九皇子,如今听了乐萱这么一说,不禁更加懊悔,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铁下心来将乐薇嫁给八皇子做正妻的! 乐璇的眼神略向下微微沉了片刻才又缓缓抬起:“不过父亲大人,也许是我危言耸听了,父亲大人还是多做准备为好,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皇后”乐璇才刚刚开口,便又噤了声,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父亲大人知道十皇子是待我极好的吧,我听他说起过,皇后似乎在与元修丞相联络。” “这怎么可能!”乐仲瞪大了眼睛,“元修可是静元皇后的哥哥,他就是再想要往上爬,也不可能去找皇后,皇后可是”乐仲想要说皇后是还是静元的罪魁祸首,却仍是忍住了,的确,元修并不知情,他对皇后的不亲近,最多不过是因为她替代了静元皇后的位置,但若是说两人有什么协议,是完全可以忽略这种不快的。 “皇上才刚刚将九皇子囚禁,皇后便递了个陈列九皇子罪责的折子,按理说,这就足够给九皇子定罪了,这时候谁会跑过去给九皇子求情,可元修却偏偏就是让万岁爷别偏听偏信,而是细细地查,九皇子有多少勾当父亲大人您还没有谱么?皇后与元修这么一唱一和,皇上可能不下大力度好好查查他么?若真的查起来,您这个做岳父的,真的逃脱得掉么?”乐璇的眼睛始终是盯着乐仲的眼睛的,看着乐仲那略带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虑和紧张,便知道她的话是在他心里埋了嫌隙的种子的。 “而且”乐璇微微皱眉,声音也变得犹豫,“我听十皇子话里的意思,皇后就是因为二姐动了她宫中的熏香,就对她起了杀心的,至于最后害死二姐的到底是谁” 十皇子对于乐璇而言是个极好的幌子,当日在坤宁宫的一场闹剧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十皇子喜欢佛王妃之事,乐璇也乐得听闻此信,这样,她说皇后的坏话,便都可以假托十皇子之口了。 一个傻子说的话,都格外可信的。 乐璇的话才刚刚说完,便听门外一个太监通禀着:“乐丞相,万岁爷宣您入宫。” 乐仲面色凝重地抬眼瞧了乐萱一眼,这个丫头在佛王那儿可真是学了不少心思,看来他以后多了一个左膀右臂了!佛王登基倒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如此,他便有机会继续做这个国丈! 乐仲的心理正在改变,神色并未流露出太多的变化,至少冷冷开口:“回去吧,为父有时间去佛王府找你。” “是!父亲大人慢走!”乐璇低头送了乐仲,“为父”二字,还是第一次从乐仲的口中对她说出,很显然,乐仲心中的天平已经逐渐偏向她这一边了。 乐璇勾起一抹浅笑,乐仲这种多疑的人,非要让她给他多找几个假想敌,他才会逐渐相信她! 相信她吧,她会好好地编一个巨大的骗局的! 乐璇回到佛王府时,才知道玄凌珏也同样被皇帝宣召入宫了,乐璇微微玩味着皇帝对玄凌珏的态度,分明是讨厌他的,为何还这般重用他呢? 乐璇盘算着皇帝的这几步棋,若是只是因为玄凌珏的新闻让他想要将十二召回,让十四在驼城坐镇继续掌柜北疆之事便好,为何要将四皇子派过去,那整个北疆四皇子与十二打下了的,无论是四皇子还是十二,到了北疆真的掌控了重军。 所以,皇帝将十二的兵权交给了四皇子,是在助皇后而贬佛王么? 可小顺子传出的消息,分明是皇帝要利用玄凌珏打压皇后啊!怎么反而助长了皇后的气焰呢? 正愁没有兵权的皇后突然有了这么大一支队伍,就不怕她狗急跳墙,指挥着四皇子挥军南下,一举捣毁了玄策的政权吗? 茗燃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汗珠:“王妃,宫里头传来消息说万岁爷似乎因为跟九皇子生气,有些气急攻心,今日一早睁开眼睛便已经动弹不得了,几个皇子大臣都赶到宫里头去了!” 乐璇不由得霎时瞪大了眼睛,难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得势 章节名:第23章 得势 皇帝一直健朗,平日里对自己的健康管理也很得当,几乎没有任何灾痛,怎么可能就忽然间一病不起了呢?不是有谁在暗地里陷害皇帝吧? 若是真谛有人陷害,那最可能的人,便是皇后了!如今四皇子已经出任北疆,手握重兵,二皇子又掌管吏部和刑部的不少权利,如果此时皇帝真的驾鹤西去,二皇子想要登基真的是太简单不过了! 还未至黄昏,乐璇紧皱着眉头望着刚刚西垂的日头出神,难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如这西落的夕阳一般积重难返了么? 才盯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刺眼,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茗燃叹气:“王妃,哪有人这么紧盯着太阳瞧的,现在还没到酉时,太阳看起来是西垂了,可还正经毒辣着呢!小心耀伤了眼睛。” 乐璇听着茗燃的话,不由得骤然睁眼,眼睛忽然地绽放在明亮中,别晃得不禁流出眼泪来。 “王妃?”茗燃一时紧张,仔细的查看着王妃的眼睛,“咱们回屋去吧,让人来给您瞧瞧,眼睛可是个金贵的部件儿,千万别伤了啊!” “我没事!”乐璇冲茗燃微微浅笑,“你刚刚的话让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所有的担忧都消失了。” 茗燃眼瞧着王妃满脸得意笑容地将眼中的泪水擦干,看来王妃心里一定是有了盘算了,她只要乖乖地听从王妃的安排就好。 “你这丫头居然会哭?”一个傲娇又妩媚的声音从房檐上传来,乐璇抬眼,便看见了一身火红衣衫的百里失笑。 他不是去找大皇子求证了?怎么才去了半日就回来了? 百里失笑一跃而下,巧笑着立在了乐璇眼前:“你说的事儿大皇子都证实了,我这段丢失的时间里都是与你在一处的,所以我还就赖在你这儿不走了,我要在你这儿把记忆统统找回来!”百里失笑红润的唇微微勾出一个邪魅又得意的笑容,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儿,否则他不会以用力回忆,便满心的酸楚。 乐璇抿唇,瞧着满脸坦然的百里失笑,也许鬼瞳做的没错,至少他现在不会痛不欲生地思念她。 “茗燃,你让红帕领百里失笑在王府转转,至少让他知道谁住在何处。”乐璇并未多说话,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百里失笑伸手便将乐璇拦住,“我失去的这一年记忆里,你是不是与我有什么纠葛?我明明记得我对你充满了好奇的,可为何我现在看见你,除了熟悉就没了别的兴趣?我百里失笑可不是个会轻易对女孩子有兴趣的人,但一旦有了兴趣便很难改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乐璇抬眼,看着纤眉紧皱,凤眼微挑的百里失笑,勾起一抹冷笑:“我将你的凤鸣轩都烧干净了,你还要对我感兴趣,你得是有多大的心啊!” 凤鸣轩?百里失笑皱眉回忆,在他的记忆里,的确是有一场大火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这个我记得,你烧了我的凤鸣轩,我岂能饶你!” 百里失笑一把便揪住乐璇的衣襟,并未介怀他手的位置有多么的敏感,稍微向下一点儿,便要触碰到乐璇的胸了。 乐璇微微皱眉,火烧凤鸣轩的事情与鬼瞳没有一丝关联,他便如此轻易地回想起来了吗? “这是在做什么?”玄凌珏冷静深沉的声音传来,百里失笑便只得讪讪地收了手,他怎么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佛王妃啊! 玄凌珏缓步走到了乐璇身前,将乐璇护在身后:“既然大哥同意你始终住在王府,我也不会质疑,早些回去歇着吧。” 百里失笑略扯了扯嘴角,一脸不情愿地点头:“是。” 寄人篱下,原来还要看人的脸色啊! 乐璇微微抿唇,抬眼瞧着玄凌珏那极生硬的语气,不禁有些犹豫:“怎么这般对百里失笑?” 玄凌珏轻声叹气:“他丢失了一年的记忆,就不再是你在乎的那个朋友了,他现在,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是需要王府去提防而不是依靠的力量了!他当初留在王府,便不过是因为在乎你。而如今,他已经没有这种在乎了。大哥究竟当初给百里失笑下达了怎样的命令咱们不得而知,但绝对不会是这么明目张胆地与我们为友。” 乐璇微微皱眉,并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气,才回头望向茗燃:“去备膳吧。” “别忙,一会儿有人会来,还是等他走了我们再安生吃饭吧!”玄凌珏的眉头是皱紧的,可见那个前来造访的可不是他太期待的人。 乐璇抬眼瞧着玄凌珏凝重的眼眸:“谁要来?” “乐仲。”玄凌珏薄唇紧抿,今日才长生殿上便觉得乐仲的神情不对,果然才刚刚下了朝,乐仲便急忙忙跑来献殷勤,只要玄凌珏对他的了解不错,这个老狐狸晚上一定是要来与他们谈谈“宏图大计”的。 其实玄凌珏让乐璇去乐府送茶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切,乐璇的气场是乐仲很难忽视的,而一旦乐仲带了些许的怀疑,乐璇必定是要想办法拉拢他的,加上今日皇帝这么一病,乐仲必然是要为自己的后路做准备的。 果然,夕阳坠下最后一抹灿烂的时候,乐仲便急忙忙地赶到了佛王府,说是来瞧瞧自己的女儿。 乐璇将乐仲迎进正厅,玄凌珏已然负手等候在正厅之中:“这么晚了,岳父大人还亲自前来,小婿着实过意不去。”玄凌珏的面色始终是淡淡的,虽然口中的话儿是带着满满的客气和亲切的,语气却并非如此,仿佛面前的人只不过是同朝为官的丞相,便再无其他。 乐仲怎么会听不出这么明显的界限划分,便扯出一抹谄媚的笑:“王爷说的哪里话,萱萱嫁给王爷,微臣还很少来走动,已经是极大的罪过了。今日特意来给王爷请罪的。” 乐璇闪着眼睛,格外惊诧地瞧着这两个人的奇怪气场,乐仲如此谄媚的模样是为何?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巴结佛王?若不是听闻了什么风声,以乐仲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下午在皇宫发生了什么? 玄凌珏始终冷淡:“乐相严重了,不知乐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也没”乐仲略迟疑了片刻,才转而换成一副凝重的神色,“王爷,今日万岁爷的光景您也瞧见了,不能不为自己的后路准备了,看二皇子与皇后娘娘的架势,恐怕早已经做好了夺嫡的准备,王爷可不能示弱啊!万岁爷要坐这皇位,您礼让是因为尽孝,如今这皇位若一旦空缺,您难道还要窝窝囊囊地做个王爷,做一辈子?皇上今日不是已经将九皇子的所有权利都给了您吗?这是您最好的机会了,如今若不夺取皇位,等到万岁爷那日仙逝了”乐仲的话说的很重,乐璇皱眉,乐仲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是不可能对玄凌珏如此说话的,这话若是让人捉住了把柄,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可是玄凌珏即便是对皇位有企图的,没有理由让乐仲这样的人都如此笃定地知道哇! 乐璇微微抿唇,看着玄凌珏少有地暴怒,声音凌厉生硬:“乐相,本王敬你是长辈才不与你争执,你未免也太大逆不道了!父皇怎么了,不过是一场小病,大家就以讹传讹,诅咒父皇驾鹤西去了吗!” 乐璇的眼珠儿微转,不禁上前去牵玄凌珏的腰带,水润的唇微微嘟起,一脸的娇嗔:“王爷你要干嘛呀?干嘛这么凶对人家的爹呀?我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我爹要不是对你足够信任和忠诚,干嘛大半夜的跑来找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给人家好好说话!” 乐璇从未如此对玄凌珏撒过娇,但如今瞧来,她的撒娇本身可丝毫不比任何女人差,连身在一旁的乐仲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的那个始终老老实实的三丫头居然在王爷面前如此的肆无忌惮? 玄凌珏深邃的眼眸不由得更加幽深,伸手去刮乐璇的鼻尖:“你个磨人精!什么你都跟着搀和!” 乐璇撅嘴:“可我爹确实说的不错呀,王爷,你真的舍得让我一辈子做这个没权没势的王妃呀?可我大姐可是皇妃呢你明明答应过人家会争一个天下来给人家的,怎么现在又装正经了?” 乐璇一边说,一边拧着身子,一副扭股糖的无赖模样。 玄凌珏略收了宠溺的神情,正了神色回头望着乐仲:“岳父大人里屋请,我们单独详谈!” 乐仲那老狐狸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窃喜的神情,偷偷瞥了乐萱一眼,这个丫头看来大有用处呢!以前竟是他看错了她! 乐璇见两人往里屋走,便仍一脸撒娇模样:“王爷,你好好说话,听到没” 看着两人将房门关紧,乐璇才将那一脸的矫揉造作收回,略抿了唇叹气。 乐仲肯来与玄凌珏破冰,的确是乐仲对玄凌珏的势力有了一定了解后才会做出的决定,但玄凌珏绝不能轻易地便松口,与其让两个人互相试探来试探去,反而不如用她这个女人调和一下,不过是让玄凌珏多了些色迷心窍的罪过便是了,总好过两人多次猜忌有效得多。 乐仲应该是最盼望他的女儿乐萱在王府是受宠的,这样以来,若玄凌珏真的登基,他便坐稳了这国丈的交椅。 乐仲会选择玄凌珏,是当前这种情形下最好的选择了。 皇后会仅仅因为乐薇动了她的熏香就痛下杀手,丝毫没有顾忌乐仲与她之间的情谊,所以乐仲应该很清楚,若二皇子登基了,便必定是穆婉当政,卸磨杀驴的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要发生的,乐仲怎么可能还傻傻地替她卖命。 而八皇子虽然也是夺嫡的热门,却是元修的女婿,八皇子对那个死去的元晓可是比对乐宁深情得多,若让八皇子在左右丞中选择一人,那绝对不会选择到乐仲这儿来,乐仲就算是挤破了头,恐怕也很难得到八皇子的重任。 剩下的几个皇子,便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根本不太可能获得夺嫡的胜出。 而玄凌珏这个前任少帝却不一样,他有足够的立场夺回皇位,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有足够的能力。如今更让乐仲放心的一点,便是玄凌珏对乐萱的心,只要乐萱继续握住玄凌珏的真心,乐仲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玄凌珏与乐仲在里间谈了许久,才满脸得意地走出房间,冲着乐仲略微点头:“多谢岳父大人,小婿一定竭尽全力,给萱萱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老臣就先告辞了!”乐仲恭敬地点点头,抬眼意味深长地瞧了乐萱一眼,便转身离开。 确认乐仲走出了王府,乐璇才冷冷地开口:“谈妥了?” 玄凌珏点头:“他将皇后的一切后台都抖了出来,说是要与我共同将皇后打垮。我倒是有些兴致,想看看皇后究竟有没有那么可怕!” 乐璇微微皱眉:“父皇就这么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你也如此坦然?你明知道他是要凭借你将其他势力一网打尽” “我知道。”玄凌珏并没有让乐璇继续说下去,“可我只能这么做,父皇已经将我推上去了,我若不站稳,就只能狠狠地摔下去了!”玄凌珏的神色晦暗,什么突然暴病,玄凌珏心里也清楚的很,父皇不过是想要退到暗处,以他为饵将所有反派势力统统勾出来,若他可以应付便由着他应付,实在两败俱伤时,再出手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玄凌珏已经一再地向后退,甚至连不上朝都做了,可很显然皇帝没有让他退后的意思,根本不等他继续装出超凡脱俗的模样,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交到了他手中,如此稳准狠的出手,果然是玄策才会有的行事作风。 可他如今已经得了权势,若不将整个天下收拢,便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乐璇叹气,是啊,已经被放在箭垛上了,若一动不动地等着人来陷害,不是更傻么! 历史的车轮只能向前进,既然事已至此,乐璇能做到的,便是牵着玄凌珏的手,一路风雨无阻地走下去吧! 因为皇帝病重,所有的朝堂政事便都不能治理,几个皇子与朝堂大臣便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政务组,左右丞、中书令乐孟、门下令银洪、尚书令甄之律、二皇子、五皇子、八皇子与玄凌珏九人组成,所有的朝堂政事都由他们九人协议而定。 乐璇望着眼前这张人员结构表,不由得皱眉,听说这九个人都是皇帝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钦点的,果然是“病”了啊,这阵容分明是相互牵制、权利均摊呐!这九个人,明里暗里的都是格外的互不对付啊! 因为玄凌珏正式迈入朝堂便赶上了这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不由得格外忙碌,成日早出晚归,乐璇几乎每日都瞧不见他。 乐璇重重叹气,恐怕这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啊! 整整过了十天,整个朝堂便已经陷入了一片岌岌可危的境况之中,朝堂上的大小官员一时间都找不出自己的定位,这权利的风向瞬息万变,他们到底是要站在谁的身后呢? 而京城今日却是一派欢庆模样,乐璇好奇地走出院子,便看见几个人急匆匆地要往中轴线的主道上赶去。 “大爷,”天鹤拉住一个市民问道,“这是怎么了,万岁爷都生病了,京城怎么会这么热闹?” “十二爷孝敬,听闻万岁爷身体不适便特意从北疆赶回来了,咱们大将军回来了啊!”那市民的眼中都放着光芒,乐璇竟有些看得怔住了,十二如今在百姓心中已经是这么高大威猛的形象了么? 乐璇微微浅笑:“十二爷打小就在京城长大,值得大家这般激动么?” “可不能这么说!”那市民显然是不认得王妃的,只当她是那家的贵妇,“妇人就是见识短,原来有钱人家的妇人也是如此!每日茶馆说书的都将十二爷抗击林海国的事迹说了个遍,我还当整个京城无人不知了呢!十二爷可是咱们天朝的大将军,若不是他与四皇子一同击溃了林海国的军队,哪能让咱们从林海国得了那么大一块地界!四爷当然咱也这么接风了,十二爷必须也如此才行!” 那百姓说完,便跟着身边的兄弟一路小跑继续跑开了。 乐璇的脸上弥漫的是欣慰的笑容,十二啊,已然在百姓间将这威信竖立起来了! “王妃,咱们也去瞧瞧么?去城中的万海楼,能将十二爷的全部行程看得一清二楚呢!”天鹤也有些兴奋,十二爷如今可真是威风,市民们分明是将十二爷当初关公一般在信奉的! 乐璇略微怔忪,眼珠儿微微一转:“不去了,我们与十二,已经不是原来那种亲昵的关系了不是么?” 天鹤不由得皱紧眉头,王妃的意思,是要与十二爷划清界限吗? 可从她加入暗夜骑开始便知道,十二爷是与王爷同站在一条船上的生死兄弟啊,王爷当时受尽他人排挤的时候十二爷都始终不离不弃地陪在王爷身边,如今王爷得了权势,怎么能就这么抛弃十二爷呢? 乐璇一个利落地转身:“走吧,我们回府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兄弟反目 章节名:第24章 兄弟反目 天朝的京城地处北岸,城内的河流分支较多,即便是全京城最笔直的中轴线上,也有两三个小河横亘着。 十二的队伍如今正行至万福桥上,那微微隆起的桥面让他可以看见那河岸两侧站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都是来一睹十二爷的风采的,可中轴线的马路可以容纳的人实在太少了,大家便自发地跑去站在河岸两侧,目送着十二爷一路往京城而去。 十二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微微地叹气,顺着这条河一路往西,便能抵达佛王府了可是看眼前的这副场景,七哥七嫂必定是没有来接他的! 耳边仍有鞭炮轰鸣着,那喜庆的喇叭不知道为何会让格外的伤感,他是格外地不愿意回到京城来的,因为至少在北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七哥的好,而到了京城,他虽得到了众人的拥护,却惟独没有了七哥的笑颜。 十二很清楚,如今朝堂之中正是一派利益纷争,以二哥、八哥和七哥为首的三股势力无论从谁的角度去看,都是七哥的势力最弱,也是因为最弱,才会让二哥和八哥都想要拉拢而不是消灭,谁耗费力气消灭都是损己而利他的。 可如今的他便如一个秤砣,如果他一旦站到了七哥身后,便让七哥的队伍看起来强大了许多,而若真的在朝堂上造成那三足鼎立的模样了,反而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十二微微叹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凡是随性而为的他了,半年的征战让他也逐渐学会了权衡利弊,他如今能做的,竟然只有远离七哥。 可为何想到要疏远七哥,他就会伤心呢! “十二爷,您怎么了?”十二身边的李然略有些迟疑地瞧着十二皇子,明明是凯旋归来,怎么十二爷反而满脸的惆怅呢? “走吧!”十二整理了表情,便径直地往皇宫行进。 整个京城的热闹繁华与佛王府的冷清安静十分格格不入,乐璇安静地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听着整个世界的鞭炮轰鸣,嘴角涔了两分笑意,眉头却有些紧皱。 天鹤与茗燃对视了一眼,她们都快被王妃这副疏离的模样弄疯了,若是连十二爷与王爷都不再称兄道弟了,这偌大的天下到底还有没有可以相信的友谊了啊? “你们俩在做什么?”百里失笑极好奇地瞧着这两个交头接耳的小丫头,乐璇那儿睡得好好的,这俩人盯着她瞅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天鹤与茗燃对百里失笑都是极没有好气的,对于她们俩而言,百里失笑就是个祸害了鬼瞳的风流浪子,若是他能早早地跟鬼瞳确定关系,也许鬼瞳就是死都不会选择回到波斯去的!如今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她俩便一肚子的气恼。 两人集体瞪了百里失笑一眼,便气鼓鼓地离开了。 留下百里失笑更加地摸不着头脑,他在王府已经堕落到这种地位了么?连俩丫头都敢轻视他?有没有搞错,他可是凤鸣轩的轩主啊! 乐璇被几个人的谈话吸引了目光,便斜了眼睛望过去,只瞧见两个丫头极不屑地转身离去和百里失笑在原地跳脚的模样,不禁略微叹气,王府的关系,如今的确是有些混乱了! 乐璇忽而想起,九皇子将甄幻带到王府的事情她和玄凌珏都还没有处理,即便碍着八皇子无法处置甄幻,好歹该将这王府好好清点清点了! 乐璇微微抿唇,瞧着百里失笑,也许,可以从他这儿开始下手的! 百里失笑抬眼便看见乐璇朝着他浅笑,这种如同小狐狸一般带着算计的笑让百里失笑极警惕,微微眯了眯眼睛走到乐璇眼前:“喂,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又想什么馊主意呢?” 乐璇便扯出一抹极灿烂的笑意:“谁说是馊主意呢?这个主意可香着呢!” 一抹艳阳打在乐璇的脸上,乐璇的笑容便如同沾染了阳光一般,璀璨夺目。 百里失笑不由得皱眉,他应该被这个笑容吸引才对的,可他的心里却仿佛有一个声音正时刻警醒着他:“你要等一个人,必须要等一个人。” 可他要等的人,到底是谁呢? 一片艳阳之中,十二的队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午门,站在门外迎接的是八皇子,看着十二从骏马上翻身而下,八皇子便扯出一抹极灿烂的笑意:“十二弟可回来了,我们兄弟可有时候没聚聚了!” 十二并未多说,看着那一脸官方笑容的八哥略点了点头,其实八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可他这对所有人都温润贤德的脸,却让他似乎少了很多分寸,十二不禁也在怀疑,八哥心底里想的究竟是怎样的呢? 十二不禁想起了七哥那始终平静疏远的面容,这两兄弟其实才是最相似的吧,虽然面具不同,却都是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心。 八皇子看着十二对他探究的眼神,不由得笑得更灿烂了些:“十二弟为何如此瞧我?” “没事,八哥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灰暗,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如今父皇的身体微恙,这朝中的大事小情都交给你们处理,可千万不能生病了才是!”十二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竟如同八皇子一般完整。 八皇子微怔,他记忆中的十二可不是这种会与众人寒暄的性子,如今竟然也学会了虚与委蛇了么? 一边说着,十二的队伍便已经全部全部停在了午门前面,芷兰便从马车中钻出了头,冲着八皇子微笑了一下,才跳下了马车:“你们俩聊什么呢?” 八皇子不禁上下打量着芷兰公主,她不是应该一早便回到东迢国去了?怎么会出现在十二身边? 想着,不禁灿烂一笑:“芷兰公主与十二的感情倒是出乎了珞的想象,若是珞猜的不错,芷兰公主应该是陪着十二弟一直在北疆开疆扩土的吧?”那北疆可不比京城,恐怕时至今日也不过刚刚入春,那冗长又严酷的寒冷可不是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能够轻易熬下来的。 芷兰冲着八皇子那假面一般的笑容吐了吐舌头:“管得着么你!”这个八皇子长得一表人才的,怎么干什么都一样的笑容呢,他是木头雕的吧? “芷兰!”十二将芷兰拉至身后,才冲着八皇子浅笑,“芷兰这丫头你是知道的,她对八哥绝无恶意。” “知道,芷兰公主最是爱憎分明,除了我们十二,谁都是看不上的!芷兰公主的眼光最准,挑了我们兄弟里最好的!走吧,快进宫去吧,父皇这些日天天只要有些精神就要问问十二弟,怎么还不回来呢!” 十二的脊背不由得微微僵直了片刻,暗夜骑的人一早便将他的身世告知过他了,十二以为他已经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如今面对着父皇,他仍是会忐忑难安,静元皇后与其他任何妃嫔都有格外的不同,虽然父皇仍是妃嫔成群,但在他心底里,那个静元皇后,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十二略叹了口气,便感觉到芷兰将小小的拳头塞进他的手掌之中:“别慌,无论怎样,你都是你。” 十二略有些失焦的目光再度定格在芷兰的脸庞上,微微点头。 长生殿内,几个皇子已经早早等在大殿之上了,其实除了玄凌珏以外,其他人并不懂得为何十二回京要如此的兴师动众,即便是他打了个胜仗,也不至于让众皇子从一大早便都等在长生殿之中啊! 玄策仍是虚弱地倚着龙榻,不置一言地看着众皇子略带尴尬的神情,这就是他的儿子们啊,是从何时开始,他们居然连安静地站在一处都会尴尬了的呢?若是一个寻常的百姓家,等着外出的弟弟归家,可不该是这种氛围啊! 玄策不禁略带了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瞧这些十分尴尬的场景。 见父皇闭上了眼睛,十八才轻轻走到了玄凌珏身边:“七哥,跟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玄凌珏低头看着十八十分正式的神情,便略点了头与他离开了大殿,走到殿外,才轻声开口:“怎么了?” 十八略抿了抿唇,伸手略将玄凌珏的身体向下拉了拉,让他的耳朵凑到了自己的面前,才轻声开口:“七哥,小心十哥。” 玄凌珏不禁抿紧了唇,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这个满脸忧虑的十八,他的眼神清澈却笃定,仿佛是他已经确信了的事件。玄凌珏才要开口询问,便听见八皇子从院门处传来的声音:“七哥,十八弟,你们怎么不在屋内等着?在门外说什么悄悄话呢?” 玄凌珏便淡淡起身,抬眼看见十二与芷兰跟着八皇子一路走了进来,略微勾了勾嘴角,轻声答话:“没什么,十八说他想念我的王妃了,央着我改日带她进宫来玩。我那个王妃啊,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恐怕要将整个玄家人都迷住才是!” 玄凌珏的语气很轻缓,却仍让八皇子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对佛王妃的情感也有些复杂,玄凌珏如此说,竟会让他联想到自己 玄凌珏是在映射他么? 八皇子嘴角的笑意竟然一僵,略迟疑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十二弟回来了,最开心的就该是七哥了,七哥快带着十二弟去见父皇吧!” 玄凌珏并未上前,只是蓦地转身:“那便进去吧!” 玄凌珏毫不迟疑地转身走进大殿,反而是八皇子愣在原处,七哥对十八都是如此亲近,怎么反而疏远了十二?八皇子回头望向身边的十二,看着他眉头紧皱的神情,才轻声安慰道:“七哥就是个清冷的人” “八哥不用替他说话,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自己清楚!”十二打断了八皇子的劝说,“还是入殿去吧,不是说父皇想见我么?” 十二迈着大步一路风风火火地便进了大殿之中,所有的皇子抬眼,便看着十二背着阳光走进大殿之中,仿佛是背后散发了光芒的斗战胜佛一般,让人一时间错愕,十二不过才打了一场仗,怎么就全身沾染了那将军才有的风貌呢? “父皇,儿臣探病来迟,还请父皇恕罪。”十二一抱拳,便跪在了玄策的床边。 玄策这才缓缓睁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十二,因为一直以为十二是毓儿的孩子,所以玄策对十二从未认真上心瞧过,即便是在元荷的抚养下长大,玄策也很少注意到当时那个又小又瑟缩的小孩。一个没注意,十二居然便已经长成了如今这英朗的模样。 那眉眼间,还是有些许元家人的模样的,他这几日派了几个太监将当年的记录和接生的姨婆都统统查了个遍,得来的信息均是如玄凌珏所说的一般,十二原本就是元荷的孩子,不过是害怕有人加害于他,才不得不以毓儿的孩子为由将他抚养长大。 那个连他的子嗣都胆敢伤害的人,若教他捉住,必定要凌迟处死才行! 大殿上的氛围仍蹊跷得很,玄策打量着老七与十二之间的距离,不由得皱眉。玄策原本将十二派去北疆,不过是希望他与老七可以不要腻在一起,他才好分而划之,而如今看来,老七与十二却似乎因为什么事情闹了嫌隙的模样。 今日派老七前往午门去接十二,他却万般推辞,如今在大殿之内两人的气场更是严重的对抗着,玄策不禁憔悴开口:“十二,你与你七哥吵架了?” 十二的眉头猛地皱紧,一脸的嫌弃模样,许久才无奈开口:“父皇身体不好,还是别管我们兄弟间的事儿了,我就是再不愿搭理他,他也是我的七哥,这个十二还是有分寸的!父皇放心!” 十二的一句话激起了整个大殿的惊慌,这个十二,居然能和佛王闹掰了? 玄策略微皱眉:“老七,怎么回事?” “别问他!”十二却反而打断了玄策的话,“他说的话,又要往我身上推了!分明就是他的王妃掳走了芷兰,芷兰被关在驼城,差点就跟着驼城的鼠疫一起死在那了!” 玄凌珏的略微沉了沉眼眸,十二的借口找的果真是很恰当的。 “老七,你如何说?”玄策抬眼,声音略带着沙哑,却仍带着威仪。 “父皇不必为了我们兄弟间的私事多挂心,不过是过误会,总会解开的,芷兰公主为何出现在驼城,与我的王妃并无瓜葛。”玄凌珏的声音略沉静,带着让众人无法质疑的笃定。 “你就知道护着那女人!”十二蓦地站起身,一副炸毛了一般的神情,指着玄凌珏提高了声音,“你这个色迷了心窍的家伙!” “十二弟!”八皇子按住了十二的肩膀,“不得造次。” 十二狠狠甩袖:“父皇若没什么事儿,就让十二回去休息吧!” 几乎是不等玄策回答的,十二便已经要迈步离开了。 “等一下,”玄策开口拦住了十二,还以为经过了这北疆一役,十二已经彻底长大了,原来仍是这般点火就着!玄策轻声叹气,才缓缓开口,“今日叫你回京,是为了宣布几件事。一是关于你的身世,老七说他查过当年的记录,你是静元皇后的亲生之子,也就是嫡出皇子;二是你既然已经找到了芷兰,便择日完婚吧!” 十二瞪大了眼睛:“父皇您不是在逗我吧” 八皇子急着打圆场:“十二弟这是惊喜得没了理智了,父皇怎么可能拿你的身世和终身大事开玩笑呢!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十二弟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可得大肆庆祝一番才是啊!” 玄策深深吸气:“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的皇子都是一脸的讪讪,谁还会在这尴尬的长生殿中逗留,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长生殿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空旷了下来。 玄策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梁喜,给朕派人好好盯着十二,朕倒要看看,这个坚不可摧了十六年的兄弟情,到底会不会为了两个女人而分崩离析!”玄策的唇紧抿着,十二的眼睛里刚刚是真的有愤怒和对芷兰的担忧的,而芷兰被留在驼城的事情他也大概听说过。 可是好端端的,乐萱为何要囚禁了芷兰? 玄策冷冷地瞧着梁喜:“明日叫乐萱前来晋见,如今朕都病成这样了,她不该过来服侍朕么?这儿媳妇是这么做的么?” 梁喜讪讪点头:“可是万岁爷,若是等到了明日,不知道会不会有差池?” “那就现在便传她晋见吧,趁着老七还没赶回王府!”玄策微微眯眼,那个乐萱,他倒是有时候没有与她好好谈谈了!如今整个天下格局都变了,他倒是该瞧瞧这个乐萱准备如何应对! 不过半个多时辰,乐璇便被两个太监带入了长生殿,乐璇始终是沉静又安宁的,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看见了皇帝,才恭恭敬敬地请安:“儿媳乐萱给父皇请安。” 玄策依着床,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满满的威仪,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她压下去一般:“老七媳妇,你可知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十皇子 章节名:第25章 十皇子 玄策的声音是带着绝对的威仪的,那种致命般的压迫感萦绕在整个宫中,即便是随侍在殿门口的小顺子都不由得提起了心,若不是王爷再三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随便去找他,小顺子恐怕已经一早托人去将王爷叫回来了! 小顺子如今身在大殿之内,无从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万岁爷那凌厉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在王妃身上。 谁也没料到,王妃竟极坦然地抬眼瞧着皇帝,声音极平静:“父皇,儿媳知罪。成婚近一年无子嗣这是一罪、未守妇道抛头露面这是二罪、未经父皇允许擅自勾引王爷这是三罪、未尽孝道随侍父皇病榻这是四罪不知父皇,想以哪一条置儿媳的罪?” 玄策也不由得将眉头皱得极紧:“混账!你这么说话,倒像是朕无理取闹地要置你的罪!在你眼里,朕竟是个昏君么!” 梁喜不由得也瞧了这王妃一眼,他服侍了万岁爷三十余年,即便是万岁爷未登基以前,也没人敢这般与他顶撞。 “恰好相反,”乐璇的声音反而更加的缓和安静,那语气中竟听不出有半分的紧张,“儿媳如此说,是在感恩父皇的大度容忍。儿媳刚刚所说的几条在皇家而言都是大罪,可父皇始终并未真心治罪于我,不过是怜悯儿媳、容忍儿媳罢了,这点儿媳知道的,多谢父皇宽宏。”乐璇说完,便施施然地朝着皇帝叩拜了三下,如同早朝时三呼万岁一般。 连玄策也被她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丫头居然以来就给了他这么高一顶帽子,将他架在了宽宏大量的高位上,仿佛即便她再犯些什么罪过,皇帝也会宽宏地将她饶恕了一般。 “牙尖嘴利的丫头!”玄策不由得冷哼,“起来回话吧,朕今日也该给你个辩解的机会,说说看,你将芷兰扣押在驼城,是所为何故?” 乐璇微微一怔,扣押芷兰,这是从何说起?可今日是十二入宫的日子,皇帝一定是听到了些什么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可今天能听到有关芷兰的事,若不是玄凌珏找来的借口,那便是十二亲自开口,而无论是他们谁开的口,她都只有应下的道理。可是扣押芷兰的理由呢? 乐璇侧头歪着眼睛瞧了小顺子一眼,仿佛是要说什么机密事,梁喜略打量了万岁爷的眼神,便轻声开口:“小顺子,你先下去吧!” “是!”小顺子推门出了里阁,便将门关了。乐璇在皇帝面前从未与小顺子又半分亲近的举动,这是她与玄凌珏都一早达成的共识,所以小顺子才能在这长生殿内升得极快,如今已经从一个打杂的小太监一路跃升到梁喜的首席徒弟了。 乐璇见小顺子退下了,便抿了抿唇,权衡了片刻才笃定开口:“启禀父皇,儿媳是在为父皇办事啊!” “哼!”玄策的声音极冷,“你当朕是傻子?你如今的立场,岂会是站在朕这一边!” “父皇,这话儿媳就听不懂了。”乐璇的眼睛里竟是满满的执拗,“当初是您叫儿媳嫁入王府去的,为的不就是做您的细作么?儿媳如今刚刚在王府扎稳了脚跟,开始帮助万岁爷试探王爷的心思,挑拨王爷身边的人际关系,怎么就在万岁爷这儿成了叛徒呢?儿媳若记得不错,告诫十二爷不能与王爷同心,是万岁爷的圣旨吧?当初不是也借着关押芷兰公主为由胁迫着十二爷么?” 玄策的眉头略向上扬了扬,仿佛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乐璇这才吃了定心丸,更笃定地开口:“父皇关押芷兰公主是胁迫,多少有些唐突,可儿媳关押芷兰公主,便是他们兄弟二人反目的导火索,如此一来,十二必定是恼我的,而王爷自然护我,他们兄弟间,必定是要起嫌隙,这不是原本就遂了万岁爷的心意?难道又是儿媳自作主张了?” 乐璇那大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冤枉,仿佛一切都如她所说的那般,她一片赤胆忠心,却被皇帝彻底误解。 玄策的眼睛略微眯了眯:“说的倒是头头是道,那朕倒要问你,十二出兵北疆之时,你那一车车的物资也是为了挑拨么!” 乐璇不由得将唇再度抿紧,京城的大小事,皇帝居然都了然于心?乐璇沉了沉眼眸才下定了决心开口:“乐萱原本以为可以隐瞒的,既然万岁爷知晓了,乐萱也不好隐瞒,那物资不是十二爷的,是给四爷的。”乐璇此时的眼神中是带着些许的怯懦的,如她这般无论做什么都会理直气壮的人,出现这种神情,却反而会让人格外笃信。 无论是怎样强势的女人,提到自己的心上人,都该是有这么两分犹豫的神色的,这一点,玄策清楚,乐璇更加清楚。 玄策听见四爷二字,不由得冷冷一哼。 乐萱与老四间的旧情,他最近可没少听说!即便是抛开那些暗哨得来的消息,单是那银蓝,三天两头就要在后宫中闹上一通,他想不听都不行! 不过如此说来,这乐萱反而倒是当真对老四一片痴情?玄策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也依稀了解到这一场北疆战役里乐萱自己掏了多少银子,乐萱说她自己是个商人,若不是真心实意地在对一个人好,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兜里的银子掏给其他人的! 不过若她当真从未对老七动过真心玄策的那略带浑浊的眼睛里是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光芒,乐璇也只是感觉到他那满心的算计,却不知他究竟想要怎样。 玄策毕竟是坐了十六年的皇位了,这其中的利益权衡,谁也算计不过他。 玄策还没开口,便听见门外一阵喧嚣:“父皇!父皇!我要见父皇,我不管,我要见父皇!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放开我,我要见父皇!” 那肆无忌惮的声音,恐怕也就只有十皇子才敢如此。 玄策皱眉,这个疯子怎么会被放到这儿来?玄策重重叹气,抬头让梁喜出去处理,梁喜才恭敬点头,便已经见了十皇子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里阁,身后两三个太监也拦不住,便只得跪在万岁爷的床榻前瑟瑟发抖。 “你这是无法无天了么!”玄策威严开口,声音里有连傻子都听得出的怒气。 “父皇,母后欺负我!父皇,母后欺负我!”十皇子噗通跪到了玄策的床边,扑在他的腿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玄策不由得皱眉:“你母后怎会欺负你!” “她就是欺负我,她说话不算话,她分明说好了要把新娘子姐姐送给我的,可昨天昨天那个大红布底下根本就不是新娘子姐姐!”十皇子一边说,一般伸手指着乐璇。 玄策微微皱眉,昨天的确是有个银家的姑娘与老十成婚,因为老十不安稳,便没做那些大庆大宴,只是在坤宁宫内略拜了天地便将那二人送去洞房了。 可如今听老十这意思,他是想要老七媳妇做他的新娘子? “只有盖着红盖头的女人才叫新娘子,你母后不是给了你一个新娘?”玄策也知道十皇子的神志不清,说话便也带了两分柔情。 “不是!”老十直直地冲到乐璇身边抱住了乐璇的大腿,“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 “胡闹!”玄策冷冷开口,“快你七嫂放开,哪有小叔子如此抱着嫂子的道理!你也是成了亲的人,有什么混账思想找你的十皇妃去!快将他带走!” “我要她,不管,我就要她!”十皇子被四个太监抬着手脚给抬出的里阁,已经走到了院子,仍可以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叫嚷。 玄策那神色极不悦,声色俱厉地冲着乐萱大喊:“你个狐媚子,是要将朕的儿子全部迷晕才肯作罢么!” 乐璇霎时便又跪倒在地:“万岁爷恕罪,乐萱实在不知为何会让十皇子产生了兴趣,乐萱不过是在王府和坤宁宫见过十皇子两次,什么都没有做过啊!”乐璇是在颤抖的,那瑟缩的模样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格外心疼。 玄策略收紧了下巴,他刚刚的话的确是重了一些,即便是她真的有心勾引,她也绝不会对着一个傻子下手。 梁喜看出了万岁爷那神情中略微的懊恼,才上前了半步开口:“万岁爷得了个万人迷做细作,不是反而好办事得多?有时候,用对了一个女人,可敌过千军万马呢!” 玄策抿唇:“起来吧,既然连梁喜这老狐狸都给你求情了,可见你是多得人心了!” “谢万岁爷。”乐璇自然知道他们主仆俩这一唱一和的意思,便乖乖叩谢了才起身,“万岁爷,看见十皇子,乐萱忽然想到些事情,虽然这话本不该由乐萱来说,不过总觉得该让万岁爷知道。” “讲,朕恕你无罪!”玄策看着乐萱那犹犹豫豫的神色,便知在等他的这句话。 “四皇子当年娶得便是银家的小姐,如今每日吵架,虽说是有我的缘故,但也过的着实不幸福,如今都已经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了,皇后娘娘为何又给十皇子安排了一个十皇子不喜欢的银家小姐呢?”乐璇将银家二字咬得极重,以玄策的心思,便已经听懂了她话中的意味。 玄策叹气,这丫头的话倒是没错,他的确是发现了穆婉与银家的端倪,看来他是该好好查一查这个银家了! 被十皇子这一通搅合,乐璇关押芷兰的事情仿佛也被玄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玄策略沉了沉嘴角,才吩咐着:“老七媳妇,你关押芷兰总是不对,加上你之前说的种种罪状,实在不得不罚。便罚你抄一百遍列女传,好好修养心性才是!作为儿媳,总该尽尽孝道,你以后每三日来进宫服侍朕的病疾,直至朕痊愈,听懂了么?” 乐璇点头:“儿媳明白。”皇帝这是要她每三天来给他汇报一次玄凌珏的动态啊! “下去吧,朕乏了!”玄策略挥了挥手,合了眼不再瞧她。 乐璇恭敬地退出了里阁,那眼中的平静仍是带着专属于她的气场,即便是在殿外正为王妃焦急不已的小顺子瞧见了王妃如此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里阁,也不禁有些诧异,奈何无法太过招摇,便只是恭敬地将她送走。 王妃究竟是有多大的通天本领,能在万岁爷的盛怒之下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乐璇回到王府时,玄凌珏便是负着手立在门口等着的,乐璇从马车上跃下,才伸手去揽过他的手臂:“干嘛,站门口对我早回来也没有帮助!” “可是站在门口,我可以更早些看见你。”玄凌珏浅笑,仿佛刚刚的所有担心都不再重要,他并未去牵她的手,不过是怕她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导致的满手心的冷汗。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玄凌珏才将茶放在乐璇手中,略皱着眉头听乐璇将她刚刚与皇上的对话全部复述,听到十皇子的突然袭击,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乐璇,你觉不觉得十弟有些蹊跷?”玄凌珏抿唇,抬眼瞧着乐璇的眼。 “嗯,”乐璇点头,回应着玄凌珏的疑问,“几次接触,我总觉得十皇子似乎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人事不通。他似乎很有分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比谁都清楚。今日更是,掐准了时间来给我解围。” 玄凌珏叹气:“我猜他是皇祖母的人。” 乐璇抬眼,看着玄凌珏略带犹豫地开口:“你还记得当日刑妪来找咱们么?她一个被软禁在慈宁宫的人,怎么会对坤宁宫的事情有这诸多了解?而且当日皇后派人暗地里查过刑妪,据说刑妪的腿刚好这时候烫伤了,那分明就是你的箭伤!可若不是知晓有人要来查,刑妪一个完全没人会在意的老妪干嘛非得将自己的伤伪装一下?可坤宁宫不比别处,我当时安插一个细作用了五年的时间,慈宁宫的人若想安插,恐怕难上加难,而且日月城这等私密事,也不是所有坤宁宫的人都有资格听到的。” “可十皇子这种傻子在坤宁宫便不会有人防备?”乐璇接过了玄凌珏的话,眼中也是满满的警觉。 玄凌珏点头,应着乐璇紧抿的唇。 若皇太后身在慈宁宫还有这么大的势力范围,那么他们就真的不能这般放任她了。 只要有勾当,便一定会有破绽。 乐璇抬眼瞧着玄凌珏,眼神中是满满的笃定:“放心,皇上让我每三天入宫一次,少不了要跟皇上多说些话,总能找到个让皇上怀疑皇太后的话题的。” 玄凌珏重重叹气:“还是先保证你自己不会被父皇怀疑吧!” 乐璇点头,看皇帝的神情,他似乎是相信了她对四皇子的感情,毕竟那是有迹可循的故事,也由不得皇上不相信。所谓谎言,必定是要建立在一定事实的基础上才能够被人相信,乐璇抿唇,她知道,如果皇帝对她当真没了戒心,便不可能让她每三日进宫一次,所以,她的路还很长! 乐璇重重叹气,未曾开口,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乐璇略提高了声音,门外应该是有慧通守卫的,怎么会有人突然敲门? 门外许久没人回答,乐璇才警惕地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低头,才看见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迎着灯光,大概可见那上面大大的h。 所以这次是爱马仕么? 乐璇不由得扬眉,这木盒子都成了楚乔的专利了!他到底有多少个这种潘多拉盒子啊,没次打开,都能掀起一番风浪! 似乎已经不再抵触这种交流方式,乐璇司空见惯地将盒子抱进了房间,玄凌珏看了盒子也没有太多的惊异,平静地看着乐璇将盒子打开。 那里面是一些往来的书信和物件,乐璇一一查看了,无外乎是些九皇子与西陵国大皇子勾结的证据,乐璇微微抿唇,看来是九皇子被擒住的消息已经传到楚乔那了,他是想帮助他们将九皇子彻底打倒呢! 玄凌珏叹气:“楚乔倒是当真在乎着你的一举一动。” 乐璇冷冷开口:“不过是甩不开的孽缘,他做的越多,我越觉得别扭。这些证据改天我交给八皇子去吧,你既然没明着趟九皇子这趟浑水,就别管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看着乐璇那清明的眼神,略沉了嗓音开口:“乐璇,别将我看成你需要保护的人,还记得我说过的吧,你与我是并肩站在一起的树。九皇子企图从我身边将你夺走,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些证据即便用不到,他也是万劫不复了。” 可惜抬眼,她还当真从没过问过玄凌珏对九皇子的处置方式,便只是清浅一笑:“那也好,盒子便先留着吧,也许有朝一日还能用来对付褚哲。”乐璇始终不曾过问玄凌珏是怎样处置九皇子的,不过她也不想多问,反正只要玄凌珏觉得合适的,她也没什么异议。 玄凌珏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忙,一大早便又赶着去上朝了,乐璇看着玄凌珏的马车一路风尘仆仆地走远,才转身望向茗燃,极平静地开口:“百里失笑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拙劣的计谋 章节名:第26章 拙劣的计谋 一早的晨阳还带着并没有完全消散的雾气,在王府中肆意地朦胧氤氲着,而乐璇那眼中的光芒却如同是喷薄而出的晨日一般,驱散了眼前的所有雾障。 偌大的王府与往日无异,所有的人都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乐璇一路从王府的大门向内院走着,顺便打量着所有人的举动。从乐璇入府开始,她便不断地在清理王府中的细作,乐璇始终觉得这王府中一定仍有一个最大的内鬼没有找到,可究竟是谁,乐璇又无法确定。 而那些三三两两被清走的小角色,虽然能起到一定的震慑,却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乐璇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边走一边吩咐着身后的茗燃:“我要在书房写封信,是要紧的机密事,给我将书房守住了,无论何人不可擅自入内,违令者,可斩!” “是!”茗燃顺着眼眉,乖乖应声道。 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听到了王妃的吩咐,不由得乖乖低了头,离书房远远的。 可就是有那不开眼的人,明明知道王妃的吩咐,却仍是要往书房之中硬闯的,而那个人,便是一身红装满脸傲慢的百里失笑:“给我让开,你们几个小丫头也敢随意拦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凤鸣轩的轩主,江湖上谁不给我两分面子?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见阎王?” 百里失笑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手掌挥起来,仿佛真的下一刻便要将那致命的一掌打在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茗燃身上。 茗燃抿唇,不由得将双眼闭紧,反正是王妃的旨意,她说什么都是要守住这小小的书房重地的! “百里公子!”红帕忽然一把将百里失笑从身后抱住,“别伤害茗燃姑娘。” 百里失笑不由得皱眉:“你是什么人,竟这般无礼,赶紧给我撒开,我的腰也是你们这些丫头可随意触碰的?” 红帕嘟唇:“百里公子竟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百里公子的初吻呢,百里公子不是说过非我不娶么?如今怎么变卦了?公子不会是不想要奴家了吧?” 百里失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什么呢?你是”百里失笑的眼神略滞住了片刻,才探究地望她,“你当真是我要等待的那个人?” 红帕点头:“当然啊,我是。” 百里扯出一抹浅笑:“好,那我们好好谈谈。” 百里失笑便一把拉住红帕,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茗燃微微皱眉,与身边一同站在书房门口的小丫鬟月儿开口:“这个百里失笑啊,脑子都坏掉了,如今还真是谁说什么就信什么,恐怕谁都能与他成兄弟、做夫妻了!可咱们王妃又那么相信百里失笑,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小丫鬟满眼的不理解:“茗燃姐姐何出此言呢?” “你想啊,百里失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只要有人去跟他说我跟你是好朋友,他就会把那个人当成朋友,什么话都跟人家说、什么事儿都给人家做,若是被有心人抓了这机会,不是将百里失笑那儿知晓的秘密都套了去!” “恩,的确如此,昨日我逗百里公子,他还信了我是他带进王府的,对我格外照顾呢!”月儿笃定地点点头,这个百里公子,可真的是敌我不分了! 两个丫鬟你一眼,我一语地聊着,没人注意到那不经意间从两人身边经过的几个身影。 不多时,便见王妃从书房中走出来,将手中的信交到茗燃手中:“茗燃,去将这封信交给百里失笑,让他用他的笔迹再重新抄一遍送到北疆交给四皇子!”乐璇的声音并不很大,却仍是让周围两三个洒扫的小厮听了个仔细。 茗燃微微叹气,又没有立场开口,才接了信封,便转身往百里失笑的庭院而去。 百里失笑所住的地方距离书房不过半柱香的路程,茗燃一路迟疑着走到了门口,才极不情愿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便一个推门走进了房间,才站定,便已经惊声尖叫:“啊,你们” 茗燃的惊呼引来了不少丫鬟小厮,那不大的房间霎时便拥挤了不少人,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略显仓皇的百里失笑与红帕两人,不由得大眼瞪小眼,百里公子这是真的病迷糊了么?怎么会与红帕厮混到一处? 茗燃抱着手臂冷冷开口:“说吧,你们俩这是要干嘛?红帕,你这怎么还爬到百里失笑的床上去了?” “我们原本就是情侣,”红帕仰着下颚,一脸的坦然,“不然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茗燃冷哼:“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是了!都退了吧,人家小情侣亲亲我我的,我们也不好打搅,百里失笑,这是王妃给你的信,让你抄一遍再送到四皇子那去!记住了!”茗燃将信甩给了百里失笑,便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见茗燃离开了,便也转身离去。 那人群中分明有两分异样的目光投到百里失笑的身上,不过被人潮冲挤,转身便分辨不出。 茗燃回到书房中便合了门,略带着犹豫地开口:“王妃,这计策怎么看都破绽百出,真的可以么?王府里的细作真的会去找百里失笑?” 乐璇略带着浅笑:“你有没有发现,我用的这几个人,都是我最熟识的亲信?你、红帕、百里失笑,毫不夸张地说,这几个人无论谁都会认为是我最相信的人?” “是啊王妃,所以茗燃才会担心”茗燃的纤眉紧皱,她在后宫看惯了尔虞我诈,比这更精巧的局都会担心人们会发现,可这略显粗糙的计谋,怎么能抓到府中的细作呢? “那你觉得我像是会做这种拙劣计谋的人么?”乐璇的笑带着明媚的灿烂,仿佛是一切都已经胸有成竹。 茗燃讪讪摇头:“不像。” “这就够了。”乐璇从容起身,“烟雾弹原本就是带着一定失败的风险的,不过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乐璇的眼中带着沉稳,这个计谋本来就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若王府中的细作肯上钩当然最好,但若是他们没有行动,她也是希望百里失笑与红帕演这么一场的,她如此“消遣”百里失笑,也是希望可以诈一诈鬼瞳,她总觉得,鬼瞳也许还未走远。 她若是看见百里失笑可以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就是他要等待的人,应该也会难过吧? 以她对鬼瞳的了解,鬼瞳是不会愿意让百里失笑与红帕在一起的。鬼瞳虽然看起来怯懦,却其实很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个她始终深爱的百里失笑,怎么可以找一个还不如她漂亮的姑娘成婚呢? 乐璇略微叹气,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鬼瞳,她仍充满了难过。 王府的角落之中,两个小厮正面对这一个背影轻声汇报着这一切。 “姑姑,您觉得这么蹊跷的事儿会是真的么?”一个小厮皱着眉开口,“属下总觉得其中疑点颇多。” “是啊,的确是粗糙,可是王妃若真是设计,便绝不会如此简陋的!”另一个小厮持反对意见,“咱们也不是没见过王妃当日那个天花的计谋,那是多完整多磅礴的大计啊,如今这个计谋如是真出自王妃之手,那王妃除非跟百里失笑一样,被人给下了咒!” 背对着二人的女人却始终沉默,的确,这若是真的是乐璇的计谋,未免也太过狼狈了一些,如此唐突的故事,发生在王府中,想不被关注都难。 “罢了,我去试探试探便知,你们回去吧,我自有安排。”那女子这才缓缓回头,露出一个美艳的容颜。不多时,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便成了天鹤的模样。 玄凌珏在皇宫中忙着应对朝堂中的勾心斗角,皇后如今手腕强硬,似乎要连同几个如今正一同辅政的大臣与皇子,要趁着皇上身体不适,大肆改动朝中官员的权势。 这可不是件小事,若真的被这些人得逞了,即便是皇帝康复了,也变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帝王,再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如今皇后一派在明里已经拥有了二皇子、五皇子、左丞乐仲、门下令银洪等四个大臣的支持,若是再得了一个,便必定在这辅政大臣的群体里占据了优势,所以那个乐仲的大哥中书令乐孟,便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而这个乐孟向来是个不愿与众人联合的人,几乎没人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玄凌珏与八皇子便不得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彻夜研究如何对付这来势汹汹的皇后一族。 直到半夜,乐璇才得了宫里太监传来的消息,说是佛王与八皇子彻夜长谈,相谈正欢,便没有出宫,叫她不必再等他。 乐璇微微抿唇,他们兄弟如今面对着大敌,竟然齐心了许多。 如果他们二人可以携手,恐怕真的会所向披靡吧? 乐璇浅浅一笑,仿佛是对他们兄弟有着莫大的信任,便转身往东厢的育儿房而去。 今天的乐璇特意吩咐过,任何人不要跟在她身边,她要好好跟自己的儿女单独相处一阵。 月月如今正是每日都有巨大变化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学会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能多走了几步路。而川川却似乎学什么都格外缓慢,至今为止没有站起来走路,也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奶娘都说,大多数时间,川川都会想一个安静的木偶一眼,乖乖坐在原地看着月月在一旁张牙舞爪,满嘴冒话。 那偌大的床榻被围得紧紧,川川与月月却早已经睡熟,乐璇伸手去触碰那两个柔嫩的脸蛋,做她的孩子会很难吧? 两个人到底是龙凤胎,连睡觉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右手的手指都不由自主地塞进嘴里,如同是吸吮着奶嘴儿一般,睡得格外香甜。 乐璇叹气,咬手指可不是个好习惯,那小脏手把细菌都带进嘴里头去了! 乐璇用自己最轻柔的力道,将两人的手从嘴里拿出来,用湿手帕将每根手指擦了个干干净净,生怕他们半夜再将手塞进嘴里,又吃了一嘴的细菌。 乐璇才刚刚将月月的手擦干净,便见她一个翻身,将小肚子上的被子踢了个干净,白白的小肚皮便露在了外面。 乐璇叹气,这个月月还真是不老实! 乐璇将被子又再度掖好,才继续个川川擦手,川川倒是格外安稳,一个姿势便能睡上很久。 “妈妈”川川忽然砸吧砸吧嘴,发出了两个极清晰的两个音。 乐璇的手不由得一怔,许久不知该如何继续。 大家都说川川的发展没有月月的快,可他那睡梦中的两个字,却说得比月月更加清晰,其实川川心里,是有个极私密的小世界的吧? 乐璇失笑,到底是随了玄凌珏,这么小便满心小九九! 乐璇将他的手塞进被子,便整个人伏在床沿上合上了眼睛,这还是她从生下他们俩人以后,第一次与他们二人在一处安眠呢! 夜色已经深了,百里失笑的房间却依旧灯火通明,那萦绕在房梁上的薄纱似乎随意又格外别致地垂下来,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朦胧。 “百里失笑,睡了吗?”天鹤站在门口,轻声敲门。 百里失笑微微沉了沉眼眸,怎么会是天鹤来找他?可是这个时间段 百里失笑略迟疑了片刻才将房门打开,看见了天鹤灿烂的眼睛:“果然还没睡,我是来跟你聊聊的!” “这么晚了,你一个丫头来找我聊什么?”百里失笑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 “就是趁王妃睡了,我才有时间来找你啊!你也知道我很忙的!”天鹤灿烂一笑,才指了指屋内,“不准备请我进去?” “进来吧!”百里失笑侧身将天鹤迎进来,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你要说什么?” “谈谈你与红帕啊,你不会真的觉得红帕是你心里那个不小心忘记了的人吧?”天鹤也不隐瞒,抬眼便紧盯着百里失笑的眼睛。 百里失笑清浅一哼:“你该不会说那个人是你吧?不过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是你的,你长得比红帕更容易让我接受一些!” “胡说八道!”天鹤皱眉,“我跟你也不熟,凭什么要跟你腻腻歪歪!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红帕底细不明,你可千万别什么都跟她说,王妃给你的信,你可让红帕看了?”天鹤的眼神中带了警惕。 “看啦,”百里失笑毫不犹豫地开口,“你们都是乐璇最信任的丫鬟,我怎么可能瞒你们呢?不过说真的,乐璇这丫头可真是个祸水,不禁这边勾搭这佛王,那边还跟四皇子亲亲我我的,这信写的这叫一个肉麻,你要看看么?”百里失笑从怀里随意地便将信笺掏了出来。 天鹤略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了百里失笑手中的信纸,才刚刚展开,便仿佛有什么药粉随着信纸被挥发在她眼前,她微微摒气,可早已经来不及了,思绪已经不由得她控制,便蓦地倒在了地上。 百里失笑低头看着已经倒地的天鹤,冷冷轻哼:“这么拙劣的易容术也敢在本小爷这儿班门弄斧,再说,谁说我与天鹤不熟的?我们一小就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你竟不知道么?”百里失笑冷冷地将那“天鹤”脸上的面具扯下来,看清来人,还是不由得紧紧皱眉,这个人这不是云雨坊的三当家林笙么? 原本已经是一片黑暗的育婴房忽然被灯火点燃,红帕急匆匆地赶到王妃身边,轻声唤她:“王妃,王妃!” 乐璇睁眼,便看见红帕略带着迟疑地皱紧眉头:“怎么了?” “百里失笑将那个细作捉到了,可是竟是三姑姑亲自易容成了”红帕的话没有说完,便听见床榻上两声轻轻的呻吟,乐璇回头,便知道是月月见了光线要醒,便轻声阻止了红帕的禀报,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去百里失笑房里瞧瞧!” 红帕将灯熄了才轻声出了房间,乐璇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川川紧紧握住,乐璇不由得一时错愕,她的川川,竟比想象中更加依赖她。 月月难受的呻吟声又传来,仿佛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乐璇不敢多迟疑,便伸了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肩膀上,给她唱着她小时候经常听妈妈唱起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似乎两个人都听到了这轻柔的歌声,不多时便都安稳了下来,手指也没有再塞到嘴中,而是极安稳地睡熟了,不过片刻,便听见了两人均匀的轻微鼾声。 乐璇微微叹气,她竟忘了,有人说过,喜欢咬手指的人,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乐璇叹气,她这个母亲,还真是不称职! 乐璇见两个孩子睡得香甜了,才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指从川川的小手心中缓缓抽出,确定两人没有异样,才转身往百里失笑的房间而去。 百里失笑的房间中,林笙已经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床楣之上,正怒目而视地瞧着百里失笑,她竟没想到,已经失去了不少记忆的百里失笑,还能用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乐璇站定了,才上下打量着这个林笙,她去过几次云雨坊,都未曾真正地见过这个三当家林笙,今日一见,不由得紧抿了双唇,深深地叹气后轻声开口:“林笙姑姑,你究竟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公主 章节名:第27章 公主 百里失笑的房间总是带着一抹难以忽视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便将那看似紧张焦灼的氛围也弱化了几分,乐璇的眼睛里是充满了笃定的,她那一句“你究竟是何人”的问话分明是陈述的语气,显然,她心底已经早就有了答案。 那被五花大绑束缚的妩媚女子竟也丝毫不见慌乱,见了乐璇赶来便已笑意十足,听着乐璇的问话,不禁笑的更灿烂了两分:“小姑娘年岁不大,识人倒是精准得很,我若说你猜得不错,你又当如何?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份,可不是你等可以随意捆绑的!如今将我束缚来了,便想不了了之吗?” 乐璇紧抿的双唇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仿佛林笙说的是个极好笑的笑话:“姑姑这么说,反而是看错了我。若你只是林笙姑姑,我自然是要将你恭恭敬敬地松了绑,如上宾一般尊敬着的,毕竟你是云雨坊的三姑姑,便也是我的姑姑。可你若是那公主,便是我的敌人,我断没有半分理由要放你离开的!” 公主?这两个字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林笙身上,这个云雨坊的三姑姑,该是个反官府的人才是,怎么会成了什么公主? 百里失笑首先质疑:“乐璇,你不是没睡醒说胡话呢吧?林笙怎么可能” “我是!”林笙反而极坦然地开口,“你只知道这点就够了,至于前因后果,到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便必定会让你们知道!我与王妃又几句私密话要说,你们统统退下吧!”虽然是被捆绑着,林笙仍是带着云雨坊当家人的气势,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是不容人质疑的一般。 红帕等人不由得抬眼去瞧乐璇,乐璇微微点头,所有人才恭恭敬敬地缓缓退出,房间中便只剩下了林笙与乐璇。 林笙冷哼:“你这丫头居然将红帕都收服了,还当真是个不简单的人!没错,我就是被皇后换到民间抚养的小公主,四皇子那个位置,本来该是我的!四皇子可不是个大嘴巴的人,若非他的亲信,断是不可能得了他的信任!他会将如此机密之事说给你听,我才不信你与他没有勾结!还是你发现了你巴结上的皇子根本不是皇帝亲生,便又火急火燎地巴结了佛王?乐家的女人,可没一个好东西!” 林笙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质疑,那一双像极了皇后的凤眼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如今正得宠的小丫头,满打满算,这丫头今年不过十九岁吧,怎么就长了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林笙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乐仲的私生女,这丫头,恐怕是必定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乐仲玩得死死得了! 乐璇听着林笙的指责,看着她的怒视,神色竟格外淡然:“你是在气我与四皇子勾结,还是在恼我弃四皇子而去?想要质疑我的身份,请先回头看看你自己的身份,我与四皇子无论如何,也不及你与皇后的血缘亲情来得更深吧?” 林笙冷笑:“血缘亲情?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可以视人命如草芥的国母!我哪儿敢跟她谈血缘亲情?在她心里,不知道多恨我还没死!”林笙的眼睛里流露着凶光,她从小到大被多少暗杀组追杀过,若不是她从小便机灵,恐怕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对于皇后而言,她永远是那个潜在的威胁,只有将她铲除,才能真正地高枕无忧。 乐璇仔细地打量着林笙那发自内心的愤懑之情,看来皇后对她实施的几次暗杀,她都是知晓了的。 “所以你就进了云雨坊,想要彻底与皇后为敌么?你应该知道,娘亲是断然不会给皇后留半丝后路的!假若有朝一日,你亲自面对这那个与你数十年不曾谋面的亲生母亲,你当真有这个勇气将她绳之以法?”乐璇微微挑眉,一脸的质疑。 “我现在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林笙不禁挣扎着,仿佛现在便要冲进皇宫将皇后乱刀砍死。 乐璇抿唇,这母女之间的仇恨,到底是皇后一手造成的! 乐璇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的房门被毫不犹豫地推开,乐璇回头,便看见了一身白衣斗笠的身影,乐璇恭敬福身:“娘亲” “给林笙松绑。”元荷的语气是平静但威仪的,乐璇也并没有想要驳斥拒绝的念头,便乖乖起身去给林笙解了束缚。 林笙略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竟没有任何一丝的怨尤?凭她对佛王妃的了解,她可不该是个逆来顺受的姑娘! 乐璇的余光将林笙的打量收在眼底,林笙又怎么会理解,乐璇对元荷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不为别的,只为元荷是那个真心实意地替玄凌珏着想的人,无论元荷有多质疑她、否定她,都是基于保护玄凌珏的目的而做的,这就让乐璇没有讨厌她的理由。 元荷自然地将头顶的斗笠摘下,只留了围在脸颊上的面纱,坐在了主座上,才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另一个座位:“林笙,你也坐。” 那亲切平和的语气昭示着她与林笙间亲密无间的情谊,聪明如乐璇,又如何会听不出来。 看来在元荷心里,乐璇始终是她不肯去信任的人。乐璇微微抿唇,低垂了眼眸,极恭顺地站在一旁。 “林笙这次来监督你,是我属意的,你若有何不满,大可冲着我来。”玄凌珏那深邃的眼眸便是遗传了元荷的,如今元荷那惟独肯露在外的眼眸中,是乐璇也难以参透的深邃幽冷。 乐璇抿唇,很显然,娘亲是来给林笙撑腰来的! 元荷也知道她的这句话说得有些狠,她便是想要瞧一瞧当玄凌珏不在的时候,他的这个心心念念的媳妇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乐璇微微浅笑:“儿媳知道,三姑姑会如此做,必定是您应允了的。我将她束缚起来,不过是对她的身份有怀疑,不是因为她这次的行为。” 元荷也不禁回头去瞧林笙:“你将你的事告知了她?” 林笙点头:“即便我不说,这丫头也是猜着了的!四皇子关于自己的身世向来讳莫如深,连皇后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已经知晓的事情,可咱们这个王妃倒是法力无边,竟然能知晓此事!我倒是很好奇,这个佛王妃与四皇子的所谓传闻,恐怕所言非虚吧?王妃,您不该跟我们解释解释你与四皇子之间的关系么?”林笙虽然口中的话仍是带着敬语的,人却在元荷身边坐得极坦然,她从心底里就不曾认可过这个所谓的王妃,如今这细细思量,恐怕她到底是那四皇子的人! 元荷不禁将纤眉皱紧,略带了两分怀疑望着乐璇。 “我承认我与四皇子是有些私交,不过王爷都是知道的。至于四皇子的身世,我最初知道的途径不是四皇子,而是镇国公。”乐璇的眼睛里满是坦然,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值得隐瞒。 “乐子涛?!”元荷的眼眸不由得瞪圆,“他不是已经瘫痪不起许多年了?” “他或许不是暴病,而是中了噬魂散。”乐璇的眼睛里满是笃定,“镇国公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娘亲应该比儿媳知晓,可前些年却突然转性,变成了个喜怒无常之人,王爷与我大概讨论过,应该便是中了噬魂散,自己的意志力又跟毒性做了抗争多年才导致了那些年的行为,后来下毒之人无法用药物完全控制镇国公的行为,才不得不将他所有行为束缚,变成了如今这个只能卧床不起的病人。” 元荷微微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坦然的姑娘,几次大交道,这个乐璇总是如此,她的眼神中总是会有一抹胸有成竹的色彩,仿佛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那种与生俱来的风华,让无论是何人见了,都会满心的赞叹,一个未及二十岁的花样女子,可以有这般风范,真可谓是世间仅存了! 元荷打量了许久,方收了眼眸,声音也依旧冷淡:“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派云雨坊的人查清楚。乐璇,你已经与珏儿成婚近一年,却始终无所出,若是没什么意外,过了今年,我会替珏儿再物色几个合适的姑娘收到王府中,告知你一声也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不过是让你有个准备罢了!” 乐璇不禁脊柱一僵,果然,婆媳之间的斗争都是大同小异的,即便她再怎么自命不凡,嫁给了他人,便只能成为这世俗中的一人。 乐璇的牙咬了许久,才抑制住了自己那满心的愤懑和不甘,抬头看着元荷,用她所能做到的最镇静的语气开口,可话才出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慌乱和嘶哑:“儿媳,不同意!” 元荷皱眉:“这种是事情向来是由着父母做主的,岂由得你来我面前指手画脚?” “儿媳与王爷定情之日便说清,绝不同意纳妾之事,若他的床上出现了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人,我都会选择离开。这个纳妾的主意,无论是您的也好、万岁爷的也好、王爷自己的也好,都没得商量。还请娘亲见谅!” 乐璇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许颤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事情,不禁急着继续开口:“夜深了,娘亲与林笙姑姑不便离开,便在这厢房中先住下吧,母后若有心,这件事就别与王爷说,说了,也不过是给王爷添堵。儿媳这就命人给两位收拾房间!”乐璇微微点头,方恭顺地退了出来。 那个人毕竟是玄凌珏尊敬了十数年,又怀念了十数年的母亲啊,乐璇没有立场与她抗衡,她能做的,不过是以她与玄凌珏之间的情谊做赌,赌元荷能够理解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信仰。 乐璇几乎是逃出百里失笑的院子的,红帕仍惴惴不安地守在院外,那本不算十分细致的脸蛋上居然赫赫然地印着五个通红的指印,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必定是刚刚匆匆赶来的元荷将怒气牵到了她身上。 红帕紧盯着正屋的房门,眼瞧着王妃急匆匆地赶出来,便伸手要将她扶住,手还未完全触及,便看着她如风中凌乱的纸片一般,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红帕不禁急上前了两步,算是赶在她倒下以前拉住了她,红帕是真的有些心慌,她还是第一次瞧见王妃如此脆弱的模样,王妃是无坚不摧的女子啊,怎么也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 红帕感觉自己攥着王妃手臂的手也不禁颤抖,还不等她将怀中的王妃唤醒,便觉得手中一空,抬眼,便见百里失笑将王妃放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王爷王妃的卧房走去。 红帕便只得一路小跑,跟着百里失笑往卧房奔。脚步匆匆,红帕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王妃纤细的手指半分,那如葱根一般白玉色的手指绵若无骨一般垂落在百里失笑的手臂之外,这种莫名的恐惧感让红帕几乎要哭出声来,可她内心很清楚,若是百里在前面抱着王妃,而她在后面哭,那只会让所有人恐慌,所以她就是将嘴唇要下来,也绝不能掉半滴眼泪。 但百里失笑这一路还是在王府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王妃晕厥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意味着整个王府的顶梁柱,一旦晕厥,王府的半片天便已经塌了。 待百里失笑将乐璇放至榻上之时,门口已经闻讯赶来了不少家丁侍婢,百里失笑狭长的眼眸略微上挑了半分,才冷冷开口:“你们都这么闲?自己没有该做的职责了么?守在门前瞎看什么热闹,谁有能耐来诊治来,没能耐的都给我回去,干你们该干的活去!” 百里失笑那夹枪带棒的语气一出,门口围着的众多家丁侍婢便纷纷散去了,只留下了因为不在岗而早早睡了,听了消息才匆忙赶来的茗燃和两个乐璇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加上红帕也不过四个人站在一旁,等着百里失笑的调遣。 百里失笑的目光微微扫了一眼,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地觉得乐璇身边就该是四个人呢?是他们四个人么?那天鹤又是个什么位置呢? 百里失笑的略微怔忪被茗燃收进眼底:“百里公子,现在该怎么办,我要进宫去请王爷回来么?咱们王府里的医官可一早就回家了,这大半夜的,恐怕不好找郎中。” 百里失笑略叹气:“我想大概号脉试试看吧,我虽然医术不太高超,但好歹还略微懂一些!”百里失笑的纤眉略皱紧了些,方伸手将手指搭在乐璇的皓腕之上,那凌乱的脉搏让百里失笑也略怔忪了几分,许久才将手指收回。 “怎么样?”红帕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百里失笑。 “似乎”百里失笑略迟疑了片刻,才敢笃定开口,“若我的诊断无误,似乎是乐璇有喜了。” 在场的人都是乐璇最近的身边人,自然是听说过郑太医亲自断定了王妃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听闻百里失笑的论断,不禁都有两分怔忪,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百里失笑不由得皱眉撅嘴:“你们几个人,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就算不相信我的医术也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吧?” 茗燃略微犹豫了片刻,并未开口,便见王妃似乎略微动了动,不由得惊呼:“王妃醒了!” 乐璇睁开眼睛,便看见坐在她榻边的百里失笑和站在她面前的众人,不由得略微皱眉,询问的话还未出口,便记起了她刚刚走出院门时忽而头晕目眩到倒地的所有感知,便极淡定地用手肘支起了身子:“已经是后半夜了,大家没必要都在这儿守着,回去略歇歇吧,我没事,都放心吧!” 茗燃略迟疑着开口:“王妃,百里公子刚刚给您号出了喜脉,您的身子用不用将纵横子老先生从驼城请回来?” 百里失笑略微扬眉,乐璇还认识纵横子?他失忆这一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儿?而且好端端的纵横子跑到驼城去做什么? “喜脉?怎么可能!”乐璇嗤之以鼻地一笑,她现在就是半个毒药瓶子,怎么可能还有孕育什么生命的可能?! 乐璇随手将自己的手搭在脉搏之上,原本蔑视的眼神却重重地黯淡了下来,这脉象分明是喜脉无异! 乐璇知道这件事的重要,不禁紧紧地抿了唇,思忖了许久才开口:“我会写信派人送到十四那去请纵横子回来,还有,红帕,你不必为了我与娘亲闹得那么僵,我累了,都退了吧!” 所有人都看得出王妃眼中的沉重,便都不敢停留,乖乖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了小邓子来守夜,百里失笑略打量了小邓子片刻,便开口道:“去吧,你回去歇着,我在这儿守夜,反正我院子也被俩老女人占了,我没处去,就跟这儿待会儿得了!” 小邓子皱眉,回头瞧了瞧紧闭的房门,才老大不情愿地点头:“行,那你千万不能打盹,我们王妃的身子可金贵着呢,听见有召唤千万及时进去瞧瞧,但不能进去烦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满脑子都是重大的事儿,你要是” 小邓子的碎碎念还未说完,就被百里失笑一巴掌扇在后脑上:“比失歌都话痨,给我马不停蹄地滚回去睡觉!” 百里失笑的举动对小邓子倒是极管用,小邓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乌溜溜地离开了院子,半句话都不曾说。 百里失笑安静下来,才默默回头望了望那已经昏暗下来的窗格子,以他的猜测,乐璇是定然不可能睡了的,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王妃有喜,整个王府似乎没有一个人开心,难道大家都不希望佛王与王妃有喜么? 乐璇便静坐在榻上,眉头紧锁,她在等天亮,等玄凌珏回来。 还是要好好地商量一下才行,这个时候怀了孩子,分明就是在给敌人一个最好的把柄。 可是若是打掉她与玄凌珏的骨肉乐璇不禁想起了刚刚在育婴房时川川那柔嫩的小手握住她手指的感觉,如今那整个手指都有些淡淡的酥麻,让她满心动容,女人啊,再坚强,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 怎么忍心将自己的骨血扼杀呢? 茗燃与红帕都满心忧虑地低头向房间走去,两个人似乎都只能瞧着自己那绣花的小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该是件喜事的,可为何她俩心底却都满心的纠结呢?似乎料定了这会是整个王府的不幸一般,让她们两人都焦虑不已。 甬路被一个白色的身影挡了去路,这王府中她们虽不算主子,也是王妃近前服侍的人,轻易不会有人敢如此拦她们,两人诧异抬头,便见了白色纱巾上面露出的那极深邃的眼眸。 茗燃知道是找红帕的,便深蹲着行了礼,便绕过去径自离开了。 “大姑姑。”红帕乖乖地行了宫礼。 “乐璇又起了什么幺蛾子?怎么引得所有的下人都涌到她的院子里去了?”元荷始终并未真心接纳过乐璇,虽然珏儿一再强调着他与她之间的情谊深厚,元荷仍对乐仲的女儿怀里深深的戒心,那荒诞不经的借尸还魂一说实在不足以让她相信。 “王妃刚刚出了百里的院子就晕倒了,刚刚诊断了一下,似乎是有喜了。”红帕眉头皱紧,看着大姑姑满眼的质疑,王妃这么好的人,为何大姑姑便是不肯相信她呢?她红帕可不是个会识人不清的人! “哼,我才说她无所出,她就有喜了?”元荷微微扬眉,一脸的鄙夷。 “王妃怎会无所出,如今王爷已然是子女双全了啊,大姑姑不知道小世子小郡主是王爷亲生骨肉吗?”红帕仍怀着希望,想要让大姑姑能对王妃改变成见。 “哼,”元荷不禁冷冷一哼,借着月色瞧着眼前这个满眼笃定的小丫头,“你倒是听她的话,她怎么说,你便要怎么信么?有谁可以打这个包票,乐璇不是利用别人家的野种在靠近珏儿!” “王妃不是那种人!”红帕一时急切,便慌大声否定了元荷的话。 “放肆!”元荷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正宫王妃,哪里能允许自己的属下有这种尊卑不分的行为,不由得怒火中烧,扬手便要扇在红帕的脸上,高高举起的手却被一股力量束缚,竟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元荷的手腕。 还不等元荷回头质疑,便听见一个底气浑厚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红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母后若是要怪罪,便怪罪儿子吧。” 红帕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大姑姑身后,面色极平静的大皇子,他居然会为了她去冒犯自己的母后?所以,他还是会在乎她的吧? 元荷的脊背仿佛被一柄尖刀直抵着,整个人僵直在原地,甚至不敢回头,那上扬的手臂仍被大皇子厚实炙热的手掌握着,力道不轻不重,却将他手心的火热顺着她的手腕一路蔓延到她心底。 听儿安稳的声调,便知道他一定是一早便知晓了她仍在世的事情,可是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会在这样一种场景中遇见儿,她仍记得在自己被穆婉挟持前对儿说的那些话,任是谁,都要记恨她一辈子的吧? 红帕借着昏暗的月色,才仔细辨认出了大皇子与大姑姑脸上的神色,才微微福了福身,绕过了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们母子,应该需要一个足够安静的空间好好聊一聊吧! 静谧的夜色带着初夏特有的怡人清风,甬路两旁的栀子花香弥散在两人周围,甜香气十分浓郁。 大皇子看着母后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不由得黯淡了眼眸:“母后竟一点儿都不想儿子么?即便儿子十六年前做错了事,如今也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母后的气仍没有消么?儿子上一次惹母后生气是十二岁时的事情了吧?儿子采了整整一夏天的花露,如今又是初夏了,儿子再采一夏天的花露,母后会原谅儿子当年的过错么?” 元荷听着大皇子的话,不禁紧紧闭了眼睛,声音也带了哽咽:“怎么是你的错,错在我呀,我”元荷转过身去,才正睛瞧了眼前这个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儿,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瞧瞧她的儿了? 元荷的手轻轻伸向儿的脸庞,儿的脸上,居然也出现了轻微的皱纹? 在她的记忆中,儿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倔强少年,会因为一场因大意而输掉的战役而自暴自弃,会因为一次错信佞臣而大发雷霆,会因为她对珏儿无条件的顺从而对她暴跳如雷。 十六年前,她与儿不过是为了珏儿的事情略拌了几句嘴,却不想上升到了亲情与国界的高度,到底仍是有些年轻气盛的吧,元荷居然能说出“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赶快趁乱,回你的西陵国去吧!” 当年因为珏儿从树上坠落的事情,才让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本来母子间的情谊便已经敏感得不堪一击,经过了十几年的修复才貌似和好如初,她当时为何就不懂,那么一句话会带个儿多大的打击? 而元荷当时一定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成了她与儿的诀别之言,以至于当她重见了光明,她却仍不敢去面对他。 大皇子瞧着母后动容的眼神,才不禁跪地叩首:“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这一跪,他等了足足十六年啊! 东方已然露出了鱼肚白,难熬的夜已经过尽,灿烂的阳光正蓄势待发,等着普照大地。 元荷将儿扶起,才抬眼瞧了瞧这微亮的天空:“儿,你是如何进得这王府的?世间皆传闻你与珏儿兄弟不和,今日珏儿尚且不在府中,你如此贸然出现,不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吗?” 大皇子微微垂了眼眸:“母后放心,儿子从十二岁开始,便从未真心要与七弟为敌,不过是偶尔嫉妒他有母后的青睐,才不愿与他走得太近。恐怕七弟多少是能体谅些的,儿子今日贸然入府来找母后,想来七弟也不会太” “什么人!”一声厉呵打断了大皇子的话,似乎是换岗的侍卫长恰好发现了站在甬路中央的二人,三两步便到了两人面前,这个侍卫长李广是从小跟着玄凌珏的,对大皇子也极熟识,抬眼定睛瞧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不由得惊呼:“大皇子?您怎么会” 还不等大皇子解释,李广便已经冲他抱拳:“请大皇子移步,先随李广去见见王妃吧!擅闯王府,大皇子该知道是何罪过!守护王府安全是李广的职责所在,若有冒犯大皇子之处,李广甘愿受罚!” “你”元荷皱眉,想要与他争论些什么,却被大皇子拦住,抬眼望着这个倔强的侍卫“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问问王妃。” 大皇子换了宁静的语气,对着母后恭敬开口:“您先歇歇吧,不会有事的!” “我跟你一起去!”元荷的语气却十分笃定,她倒要瞧瞧,那个满肚子计谋的乐璇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事故。 天色才明,朦胧的晨光透过窗格将房间照亮,乐璇微微睁眼,既然天亮了,便别假装困乏隔绝世界了。 脆弱,是黑夜的专属,绝对不能带到白天来的。 乐璇整了整衣物,便推了门,抬眼便瞧见那一抹绚烂的红色如初升的旭日一般映入她的眼帘,乐璇微微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是你在守夜?” 百里失笑微微邪媚一笑:“我若说我在等人,你又能怎样?” 乐璇满心的疑问还没问出口,便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喧闹,抬眼瞧着李广带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走进院子。 所以,百里失笑所等的人,就是这个一身夜行衣的大皇子么? “王妃,大皇子擅自夜闯王府,还请王妃定夺。”李广抱拳,他是个直肠子,不懂也不想懂这些皇家的利益关系,他只管他所守护的王府不受侵犯就好。 乐璇点头:“做的好,李侍卫长没因大皇子的身份而网开一面,该赏。大皇子是我请来的,没告知你们,是我疏忽了,李侍卫长,下去领赏吧!” “是!”李广点头,便转身告退。王妃说是她请来的,那便是她请来的,其他的,他不需要知道。 反而是元荷眼睁睁地瞧着这个叫李广的执拗侍卫反身离去,她到底是派人查过这个王府的底细的,谁是玄凌珏带来的人、谁是乐璇带来的人、谁是各方势力安插在王府的人,她都有了些许了解。 这个李广,也如所有玄凌珏的随侍一样,对这个乐璇言听计从,甚至连自己思考的时间都不留。 在玄凌珏手下的人心中,乐璇就是这么值得信赖的人么? 院子里便只剩下元荷、大皇子、百里失笑与乐璇四人。所有人都清楚得很,大皇子一身夜行衣半夜而来,根本不可能是乐璇请来的。 “为何为我解围?”大皇子皱眉,他以为乐璇该以此为挟,让他站在玄凌珏一方的。 “我是佛王妃,协调你们兄弟间的感情才是我该做的,巴结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我王府内故意与你为敌?退一万步说,如今王爷不在王府,这王府就是我一个弱女子当家,你一个男人大半夜堂而皇之地闯入王府,真的闹开了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好?”乐璇笑得极淡定,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个平凡人家的大哥,这寅时才至便出现的大皇子似乎也没能让她的脸上出现丝毫惊诧的表情。 元荷微微眯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永远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乐璇将娘亲的打量收在眼底,继续泰然开口问道:“不知大哥特意选了个王爷不在的时间来王府,所为何事?”玄凌珏留宿皇宫的事是小太监大声通传的,恐怕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大皇子更是不可能不知。 大皇子冷哼:“先是不让我喝大红袍,又差人特别送了大红袍来,不就是想要我看见大红袍的茶盒中夹着的邀请函么?如今反而来反问我?我天朝唯一的王妃娘娘,如此虚伪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乐璇灿烂地一笑,璀璨得正如那喷薄而出的晨曦:“大皇子,我不否认是邀请了您,可邀请函上当真是叫您三更半夜而来么?我大沣年唯一的嫡长子,如此偷换概念是不是太见外了些?” 乐璇的确是派人送了一盒大红袍去给大皇子,也很清楚大皇子会亲自打开这盒大红袍,瞧见那个请他过府一叙的邀请函,而从她将那邀请函送到的那一刻,她就很清楚,大皇子以这个邀请函为借口,亲自暗访王府一番。 因为她没有明请,他就有理由暗访。 大皇子被乐璇的反问噎得也不知该如何答话,便噤了声没有再开口。 红帕说过佛王妃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他倒是第一次领教。 乐璇略抿了抿唇才开口:“我知道,你们母子都当我是潜伏在王爷身边的细作,如此深更半夜而来,根本不是来应我的邀,不过是想借着这邀请函的机会来偷偷瞧瞧我到底再打什么算盘,看看我究竟是想挑拨你们兄弟还是利用你们兄弟,我说的不错吧,大皇子殿下?如今你人也来了、瞧也瞧见了、母后也认了,不知大皇子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乐璇的笑意很温润,这份不知缘何而来的自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定格在她那张虽苍白却似乎不见憔悴的脸上,如果不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又有谁会敢将敏感的话题如此坦然地讲出来呢? 若她有半分犹豫,元荷都有自信可以瞧得出来,可恰恰,她就是那么笃定而自信的,这种自信,只能是来自于她对她跟玄凌珏之间关系的笃定。 大皇子微微皱眉,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得了什么结论,对你而言重要么?” “对我不重要,但对王爷重要。”乐璇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怎样看我,我一点都不在乎,但你会因为担心王爷错信而夜闯王府,却是对王爷极重要的。大皇子,你到底是向着我家王爷的!”乐璇浅笑,一双眼仿佛已经要将大皇子看透。 “我”大皇子皱眉,仿佛还在坚持着不肯松口,“我是来探听玄凌珏如今的动态的,这样,我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我将百里失笑安插在王府,也是为了探听王府的消息,亏得你还如此信任他” “大哥。”玄凌珏低沉却安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大皇子猛地回头,便瞧见了站在门廊下的玄凌珏,心底不由得紧紧抽了一下,虽然他始终未与玄凌珏太亲近过,可刚刚那番明显带着敌意的话仍是让他有些计较。 这话怎么就让他听了去,他们兄弟间的嫌隙还不够大么? “大哥。”玄凌珏缓步走到大皇子面前,面色平静,“若百里当真是为了探听我的动向才放在王府的,该是放在我身边才是,如何总是围着我的王妃打转呢?这些年大哥待我如何,我这几日算是彻底了解了,百里失笑虽总是出来与我为敌,却总能帮我化险为夷,玄凌珏到底年轻气盛,错怪了大哥这么多年!” “我”大皇子犹豫了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该否定玄凌珏对他的感激吗?可那话语已经直钻进他心底里,将他的全部堡垒击毁。 乐璇识趣地将院子让给了她们母子三人,而是领着百里失笑走出来,百里失笑关了院门,才巧笑道:“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还与大皇子联系?” “一早就知道,没有问的必要。”乐璇抬眼,瞧着那一副准备挑唆的嘴脸,他与红帕都是大皇子安排在她身边用来监视她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透。只是大皇子到底是为了玄凌珏的安危才如此,她便没有太过追究。 乐璇并不准备停留,答了话,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百里失笑一手将乐璇的去路拦住,一双凤眼微微眯成狭长的线,乌黑的眼眸却仍能看见一抹疏离的精光,“乐璇,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很有成就感么?” 苗苗终于回来啦!吼吼,大家有木有想我哇? 请假这几天,还真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慈宁宫 章节名:第28章 慈宁宫 晨曦明亮地打在百里失笑白皙的脸庞上,他削尖的下巴彰显着他此刻的愠怒。 乐璇浅笑:“这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还真是生动,只是如今该义正言辞的人,不应是我么?百里失笑,我不去计较你与大皇子里应外合,你反而在怪罪我早已知晓么?” 百里失笑咬着玉牙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游刃有余的王妃,竟丝毫都不见怒气,他以为,他刚刚的举动会激怒她丝毫的。他分明已经做好了要与她争吵起来的准备,可乐璇那嘴角涔着的浅笑,分明写满了无所谓。 难道他想要找个借口与她吵嘴都这么难? 这一年中,他与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为何他会觉得乐璇在放任他? “你”百里失笑犹豫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当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瞧瞧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怎么就跟正常的女子的反应相去甚远呢?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我是一直与大皇子里应外合的,大皇子对王爷的好,恐怕不是你们能够想象得到的,王爷有如此重情义的大哥,也算是平生一幸了!” “是啊,”乐璇点头,迎着初升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天亮了,就不必活在阴暗中了,他们兄弟都隐忍了太久,也该晒晒太阳了!” 百里失笑站在乐璇身侧,眼瞧着她细腻的脸颊被晨曦迎照成好看的金红色,仿佛是赤金打造成的天女塑像,散发着耀眼又温润的光泽。 乐璇的话,他听得懂。 百里失笑见乐璇又要离开,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乐府。”乐璇不曾回头,只是大步流星地离开。 百里失笑也并未跟随,只是站在原地瞧着那泰然的背影逐渐远去,乐府,他到底是不屑前往的。 茗燃跟着乐璇坐在马车往乐府而去,借着阳光仔细打量着王妃的脸色,不禁略带着担忧开口:“王妃,您的脸色真的不好,这时候去乐府真的合适吗?” 乐璇并未开口,只是抬眼用乌黑的眸子笃定地瞧了茗燃一眼,她知道,茗燃看得懂。 经过了这一整夜的喧闹,她真的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她还要养足了精神去面对乐仲那个老狐狸呢! 好在,今天她就是借着她憔悴的模样,去演苦肉计的。 马车径直地进了乐府的大院,这几日乐璇出入乐府也算频繁,几乎整个乐府的人都已经逐渐认可了这个乐府三小姐,对她也多了几分尊敬和信赖。 “父亲大人。”乐璇在茗燃的搀扶下,施施然走下马车,那柔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会倒地一般。 “这是怎么了?”乐仲上前搀住了乐萱,花白的眉毛微皱着,他也知道如今是要依靠乐萱两分的,对她便也多些关系,虽是假意,但这也是乐仲对乐萱最疼惜的时刻了。 “父亲放心,女儿没事。”乐璇极虚弱地一笑,才继续开口,“我今日来,是要尽快告知父亲,关于皇后娘娘改动朝堂一事,大伯父他”乐璇的话没有说完,便又直挺挺地晕倒在了乐仲怀中。 “王妃!”茗燃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王妃这胎是当真不受吧,怎么会在一天里就晕了两次呢? “快将王妃扶进屋去,王太医可在,快请他来诊治!”乐仲也是一时慌张,乐萱身后那个贴身的小丫头紧张的神色让他对乐萱的晕厥毫不怀疑,即便这乐萱已然学会了做戏,那小丫头可没这么高的道行! 乐府一阵骚动,才将三小姐安顿下来,所说的王太医也匆匆赶来给她号了脉。 “还请乐相借一步说话。”王太医虽官阶不高,却是个极有分寸的老太医,所住的院子与乐府仅一道之隔,多年来与乐家关系也十分密切,说是乐府的雇佣医也不为过。 王太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乐仲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乐萱,整个房间的气氛出奇的凝重,莫说是经常服侍着乐仲的侍女,便是茗燃,也瞧出了乐仲神色中的不同。 许久,才见榻上的乐萱微微动了动,乐仲便上前道:“清醒了么?感觉如何?” 乐璇睁了眼睛,略收拢了她眼中的清明,只是眨了眨眼道:“乐萱让父亲大人受惊了。” “你怀了身孕一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是,昨夜知道的。”乐璇倒回答的极坦然。 “可之前郑太医”乐仲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了,生硬地转了话题,“你带着身子还急忙忙来找我,所为何事?” “父亲大人,”乐璇挥手将屋内的众人屏退,才轻声开口,“还请父亲说服大伯,休病假回府吧,莫要参与这场朝堂之争。” 乐仲皱眉:“如此一来,九个议政大臣缺了个中立的,便成了势均力敌的场面,朝堂局势岂不更混乱了,何不一鼓作气,将皇后等人的阴谋全盘剿灭。” 乐璇微微抿唇:“父亲大人,若当真决议,您便要在朝堂上公然否定皇后才可能成功,父亲真的有信心可以一举剿灭她们的势力吗?若是不能,何必让你身处险境呢?” 乐璇的眼神虽憔悴,却让乐仲觉得极笃定,的确,他真的有这个决心公然与皇后为敌吗?想想那个仍卧床不起的父亲乐子涛,想想那些年他与皇后勾结所做的事,若不能快准狠地击溃皇后,他还真不该露这个头。 而若这个时候乐孟请假了,朝堂的据说便是一种危险平衡的状态,无论如何,是对他极有利的。 乐仲点头称赞:“丫头,你成长得比你姐姐们更快了!来人,好生送王妃回去,给王爷捎话,就说王妃近来思家心切,必定是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让他多费心些!” 乐璇被送上了马车,马车外仍有乐仲的亲信跟随,茗燃便没有问话的机会,她在门外听得也算真切,却有些捉摸不透,王妃为何要替乐仲那种人着想呢?皇后与乐仲狗咬狗一嘴毛,有何不好么? 乐璇看出了茗燃满心的不解,虚弱一笑,略摇了摇头。回头掀了身边的轿帘,看着与车夫一同坐在轿外家丁,才轻声开口:“李伯,刚刚瞧出我有孕的人,是谁啊?” “王太医啊,三小姐应该见过的。”李伯到也没多想,便继续开口,“丞相大人见三小姐晕厥了,可是吓坏了,是打心底里替小姐担心的!这王太医可是宫里的老太医了,如今也不轻易在外给其他人瞧病了,咱们乐府除了老老爷跟丞相大人,便只有大小姐和三小姐了!” “不轻易瞧病啦?”乐璇玩味地勾了勾唇,语气中竟满是失望,“我原本还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儿来给我安胎呢,看来这人是请不动了!”乐璇一边说,一边已经放下了轿帘,安稳地坐回了马车之中。 李伯回头,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 乐璇回到王府的时候大皇子与元荷等人都已经离开了,始终被关在云雨坊的天鹤也已经被放了回来,听红帕说起了这一两日的事情,已经是满心忧虑,再听闻王妃去了乐府,更是急得几乎要冲到乐府去。 才走了两步,便见大门口有马车驶入。 “王妃回府了!”守卫朗声通禀后,便见茗燃先下了车,才扶着王妃从马车上安稳地走了下来。 天鹤略舒了一口气,看着马车边那个生疏的面孔,便敛了神色走到跟前:“王妃。” “天鹤,带李伯去休整一下,吃些点心再回去吧。”乐璇的表情十分自然,仿佛天鹤始终就在王府中,从未离开过。 玄凌珏负着手从内院快步走来,并未顾及李伯在场,便伸手将乐璇扶住:“身孕一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李伯也是个明眼人,看着王爷王妃伉俪情深的模样,不禁赔笑道:“丞相大人差老奴来给王爷捎话,说王妃近来思家心切,必定是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还请王爷多费心些,莫因国事太疏忽了王妃!可今日老奴一瞧,王爷待王妃,那可是真真的好!” “回去告诉你们丞相,我玄凌珏的女人,没有受委屈的道理。”玄凌珏的面色仍平静着,他与乐仲的互通有无毕竟只是暗地里进行的,在外人看来,佛王可没因为宠爱乐三小姐给过乐仲半分颜面,左相乐仲也丝毫没将佛王当成是自家女婿,乐璇如此频繁往返在乐府与王府之间,是该有些合理的解释才对。 李伯也没停留,便俯身告退了。 玄凌珏牵着乐璇的手一路回了卧房,天鹤与慧律皆守在门外,玄凌珏才不禁将那波澜不惊的“面具”摘下,紧皱着眉头,满眼紧张地瞧着乐璇:“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有喜了呢?你身上毒可还没有过一年,纵横子不是说,入夏还有一劫么?” 乐璇微微抿唇:“我昨晚上便差了你的暗夜骑去驼城请纵横子来了,到底等他号过脉了再定夺吧,也许这喜脉便是那毒素引起的呢!” “乐璇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呢!”玄凌珏眼中的紧张丝毫没有回转,反而是带了一分嗔怒瞧她。什么样的毒素,会让人有喜脉的征兆呢? 乐璇巧笑:“总比杞人忧天强。” 乐璇将今日她与乐仲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说给玄凌珏,玄凌珏不由得瞪大眼睛:“你如何得知我与八弟讨论出的决策?” 玄凌珏与八皇子在分析了朝堂局势和父皇的态度以后,也觉得如今不是公然与皇后为敌的最佳时机,毕竟如今大半个北疆的兵力都在四皇子手中攥着呢!可若乐孟在这朝堂之上,恐怕皇后必定是要重拳出击来夺取皇位的,到时候若稍有差错,玄凌珏与八皇子都无力回天。 可若乐孟退出,这朝堂便成了两方割据的景象,没有十足的把握,皇后也不会如此急于求成。 “因为我了解你们呐!”乐璇得意一笑,她的确一早便猜到了他们俩这一夜的讨论结果,才会利用自己今日的虚弱去给乐仲演苦肉计。 乐璇并没有说,但她知道玄凌珏会懂,她这一去,可是当真能解决不少问题。 一来,她能将乐孟从议政大臣的席位中剔除,打乱皇后的所有篡位计划; 二来,她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乐子涛之所以卧床不起,一定有这个王太医的参与; 三来乐璇抿唇,她总觉得乐仲这个老狐狸不可能是单纯在跟她们站在同一边,她觉得,乐仲一定与皇太后有什么勾结!以乐璇对这个皇太后的了解,她是最该喜欢建立傀儡政权的,而玄凌珏作为曾经的少帝,他的孩子是有资格而且最合适成为皇帝的,她有足够的理由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若是乐仲有心,必定会将这件事告知给皇太后知晓的,乐璇与玄凌珏要做的,不过是静观其变便是。 进了七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乐璇突然害喜害得极严重,每日除了酸梅汤,便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才不过三五日,整个人便已经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今日一清早便暴雨倾盆,驱散了终日的酷暑,算是让乐璇微微喘了口气,端了半碗粥,就着些酸黄瓜,安稳地吃了起来。 因为大雨的关系,玄凌珏也并未入宫,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瞧她吃东西。 “王妃。”天鹤敲了敲门,满脸犹豫地走进来。 “怎么了?”乐璇上下打量了天鹤片刻,才稳稳开口。 “您前些天说命人茶山的茶都收入库中,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擅作主张,看这几日天气好便都翻出来晒了,刚刚来报,说是损失了千余斤的一等好茶。”天鹤满心盘算,如今鬼瞳不在,账目一事她也逐渐在上手学习,虽然没有鬼瞳那么精通,也知道这一场雨少说也浇没了几十万两银子。 “不碍的,”乐璇浅笑,“银子很聪明,丢了的银钱,会找到回家的路。” 天鹤闪着大眼睛,极不解地瞧着那一脸笃定的王妃。银子又不是人,怎么能找到回家的路呢? 大雨滂沱,整个世界都被雨幕彻底隔绝开,若无什么要紧事,根本不会有人来回走动,天色阴沉得如同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一般。 深宫大院则更是多了两分阴森,那原本就鲜有人至的慈宁宫如同鬼城一般,笼罩在一片阴森的恐怖之下。那红墙仿佛是沾染了鲜血一般,被雨水冲刷着,几乎要滴出血色来。 刑妪将房间的门关紧,尽量让寒风少吹入屋内来一些。人年岁大了,总是极畏寒的。可分明是这盛夏时节,慈宁宫却仍如冰窖一般,透着森森的潮气,手炉里的煤也多少被雨打湿了一些,泛着浓浓的烟,皇太后实在包不住,便只得赌气将它丢在一旁,让随身的侍女金缕给她揉着膝盖。 “这天头,可真是不让我这把老骨头活了!”前两日还热的她全身起了红疹,这才一转天,便阴凉得她膝盖直不起来。皇太后童佳到底是八十岁的人了,再不服老,也终究是不敌当年了,加上又在这慈宁宫中囚禁了十六年,原本康健的身子骨也变得极脆弱。 可她偏就是有那一副敢与天斗的傲气,在她重掌政权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咽气的! “皇太后身子骨硬朗着呢,那些外头蹦的小鬼,有几个能有您健康!”刑妪笑着将热茶端了过去,“就说佛王那个小王妃,这几日可是没少折腾,恐怕王爷这骨肉,她可不好带!” 童佳冷哼,勾起一抹笑意:“瞧你幸灾乐祸的,折腾归折腾,可千万将这孩子看住了,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可别伤了我的好曾孙!”童佳满布皱纹的眼睛眯了眯,这孩子怀得还真是时候,如今皇子这一代的子嗣并不繁茂,选来选去所有的孩子她都不十分满意,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她有了这孩子做傀儡,便多了几分成功的胜算。 “皇太后放心,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乐仲会派人好好保护他的外孙的。” “皇太后,”始终跪在皇太后膝下的金缕略抬了抬头,“奴婢倒是认得个人,极适合做这安胎之事。而且若王妃的肚子不听话,生了个郡主,她也能及时地纠正过来。” 窗外的雨声极大,将那原本便寂静的慈宁宫彻底湮没。 大雨一下便是两天,直到七月初七,天气才算是放晴。 乐璇倚着门抬头望着窗外水洗一样的蓝天,不禁勾了勾嘴角,这老天爷还挺浪漫的么,居然还知道七夕节的时候晴天,几天晚上若是没事,该跟玄凌珏在院子里看看星星的! 茗燃守在王妃身边,也跟着她在望天,今天是七夕节呢,估计街上一定很热闹!红帕姐姐今天该好好拜一拜银河,好歹让她的心愿达成了吧! “哎呀我的美人,哪儿不舒服了,快让老头瞧瞧!”还不见人影,便听见纵横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乐璇定睛望着院门,一个人冲进来的却是穿得如花蝴蝶一般的百里失歌,还不等乐璇反应,便已经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带着鼻音撒娇一般地呢喃道:“乐璇,人家好想你么,人家好想好想你么!” “给我撒了手!”纵横子随后赶到,指着百里失歌便大声叫嚷,“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多脆弱,哪儿经得起你这么蹂躏!你再敢动我美人一下,信不信我剥了你这张小薄皮子!” 乐璇定睛,便瞧见纵横子、南柯子、赫连兄妹四人一股脑地进了院子,跟在众人身后进来的红帕不禁略有些愧疚,她应该先进了通传的,可这诡异老头非说什么进王府就是进自己家,通什么传! 乐璇微怔:“你们怎么都进京了?那十四皇子” “驼城那边尚有些事宜需要十四皇子去布置,过几日他也会进京,王妃忘了,又是到了准备万寿节的时候了?”赫连北温润浅笑,那苍白的脸色与乐璇还真是遥相呼应。 乐璇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快,又是准备万寿节的时候了!看见这些欢快的人又围绕在她身边,她还着实是开心了许多。 说话的工夫,纵横子已经将百里失歌从乐璇身上扒了下来,拾起乐璇的手腕,认认真真地号起脉。 许久,纵横子才砸吧砸吧嘴,又挠了挠头,一脸惊异地开口:“胎气居然稳得很?不应该啊,以你现在的体质,有孕都是个奇迹,这孩子居然还一点儿都没受影响,安安生生地在你肚子里都快仨月了?怎么可能呢?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必须在场,我非要算算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星转世!”纵横子的斗志都被激发了起来,对这孩子的好奇心腾地全冒了出来。 乐璇侧头,神色极平静地问道:“若我不想要这孩子呢?” “你疯啦?”百里失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哪有当娘的这么说话的?孩子听见了得多伤心呐!哦哦,宝贝乖,你娘吃多了塞着脑子了,你别害怕!”百里失笑半蹲下身,对着乐璇的肚子轻轻抚摸。 乐璇抿唇,并没有回应百里失歌的话,仍是笃定地瞧着纵横子。 纵横子不禁极不屑地浅笑:“你想生孩子,你跟玄凌珏倒是提前预防啊,这种都种下了,恐怕难啦!这胎连致命毒药都不怕,你想用什么办法去堕了它呢?自杀么?除非母体死去,否则啊,你这胎难堕!” “谁说要堕胎?”百里失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急匆匆赶到院子。 “哥哥!”听见百里失笑的声音,百里失歌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瞬间跳将起来,眼睛瞪得如小鹿一般,满心欢喜。 百里失笑见了他却似乎不曾开心,那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却瞬间转身而去。 百里失歌纤眉皱紧,嘴巴撅得老高,极失落地回头瞧着乐璇:“乐璇,哥哥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又开始讨厌我了?” “红帕,百里失笑的事儿你讲给失歌听吧,我有点乏了,茗燃,给所有人安排住宿,他们这几日也舟车劳顿了,接风的酒席咱们等晚上王爷从宫里回来再举行吧!”乐璇微抿唇,便回头进了房间,户枢因为两天阴郁的关系似乎有些磨损,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 赫连南抬头看着赫连北:“王妃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呢?我以前为她接生的时候,她分明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爱意。” 赫连北轻轻叹气:“这个孩子生不逢时啊,如今正是所有人对这佛王虎视眈眈之时,正愁没有可以要挟佛王的把柄,这弱小的孩子,恐怕是最好的要挟!” “所以王妃,为了王爷甘愿牺牲她的孩子?”赫连南抬头望着那早已关紧了的房门,她始终深信王爷对王妃是全全付出的,可王妃对王爷的爱,她还真的是忽略了太多。 “哎呀,情情爱爱的真麻烦,我饿了,色老头,你不是说带我进京是来吃御膳的吗,什么时候能吃到啊!”南柯子极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这个不算大的小院子。 空无一人的房间,乐璇将手放在小腹之上,这个孩子是上天派下来的吧,怎么会有一个孩子,连她身体里的八种剧毒都不怕,仍安稳地活在这复杂的环境之中呢? “你呀,真是调皮,非挑了这么个好时候出现,可不是娘吓唬你,你生下来,也必定是一辈子风雨!”乐璇轻轻戳着自己的肚子,略微叹气,看来今夏这一劫,便是它了! 这个七夕,乐璇原本想要与玄凌珏过过二人世界的,谁知玄凌珏才刚从宫中回来,甚至连话儿都来不及跟乐璇说上一句,便被纵横子等人拽进了宴客厅,非要跟这个当了十五年和尚的王爷好好喝上几杯。 乐璇有孕,不能饮酒,可看见了他们觥筹交错的她却馋的要命,那是乐璇从来没有过的馋,看来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酒鬼!乐璇干坐得累了,便早早回房了。 只见那宴客厅的烛火换了一根又一根,几个人将王府的存酒都喝光了,才算是将这酒宴暂告了一段落。 已经是三更天,玄凌珏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房间,乐璇尚未睡着,便掌了灯坐起身。 “怎么还没睡?”玄凌珏微微抿唇,在太师椅上坐下来,并没靠近床榻。 “这是喝了多少?难受吗?用不用命人熬些解酒汤来?”乐璇皱眉起身,想要走过去瞧瞧,她大概听守卫的红帕描述了他们喝酒的场景,王府的酒都饮尽了,这几个人还真是海量了!玄凌珏做了十五年和尚,也不知能有多少酒量,哪里能是纵横子这种老江湖的对手,纵横子那个老家伙,分明是想要看他出糗。 “别过来了!”玄凌珏伸手阻止了乐璇靠近的脚步,口中喷薄的酒气并未阻挠他平静沉稳的语气,“我没事,不算难受,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就坐在床上与我说话就好。” 乐璇的脚步微滞,略带着两分诧异地看着玄凌珏,他这是在与她保持距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冲撞了胎气 章节名:第29章 冲撞了胎气 乐璇背对着灯光而立,原本便幽暗的烛光照不亮她的神色,玄凌珏抬眼望去,只瞧见她略显僵硬的站立在房间正中,并未回头,也不再前行。 “怎么了?”玄凌珏饶是有些醉眼迷离,一时没有想通乐璇的反应。 “你在躲着我。”乐璇也不隐瞒,坦然说出她心中的不悦。 玄凌珏竟笑了:“原来我的王妃也有这小家子气的时候,我竟忘了,有孕的女人是最敏感的!我喝多了酒,气味难免难闻,怕你难受才不想你靠近。”玄凌珏安稳开口,解释完便换了话题,“对了,我刚刚从朝里回来的时候便想要告诉你的,父皇指了大哥顶替了乐孟的位置。” 乐璇乖乖坐回床上,才淡淡开口:“看来父皇不想我们将议政大臣的人数变成八人。也许,父皇一早便想到了如今的局面,就等着皇后将朝堂搅乱,他好一网打尽。” “嗯,八弟也如此说。”玄凌珏深邃的眼眸略低垂,面色平静却深沉,父皇算准了他会不遗余力地对抗皇后了吧! “别担心,也许很快便会有人自愿跳入这泥淖之中,不需要你去动手的!”乐璇清浅一笑,虽然只是一种直觉,她却总觉得这三两天便会有人来找她。 夜色渐深,闺房中的细语逐渐消歇,淹没在那夏季特有的蝉鸣之中。 有了纵横子给乐璇保驾护航,玄凌珏倒是安心了许多,那原本每日愁眉不展的冰块脸上也有了少许的缓和,纵横子与南柯子这一对儿老顽童留在王府中,也给王府填了不少欢笑。 “喂喂喂,丫头,”南柯子凑到躺在摇椅上纳凉的乐璇身边,“这都是夏天了,你的玉黎庄有没有新款的布料哇?你看我家那色老头这么卖力气帮你,你是不是得那个,稍微跟我意思意思?”提到玉黎庄的布料,南柯子的眼睛都放着光。 乐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坠儿:“京城的玉黎庄分店你知道地方吧,喜欢什么去挑就好。” 南柯子霎时被彻底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乐璇:“小妞,就冲着你刚刚这句话,老娘我以后就跟定了你了,真有个王妃样!”南柯子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儿,从乐璇手中夺过了坠儿便闪人,仿佛生怕了乐璇会突然反悔一般。 乐璇抬眼,南柯子是把她当成财大气粗的傻子在巴结吧!有时候乐璇也在好奇,这个南柯子的闪光点究竟在哪儿呢,可以让纵横子那种人都忍受了她贪、懒、馋、刁等等众多缺点,仍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呢? 乐璇看着南柯子雀跃的背影,不禁微微浅笑,她是幸福的吧,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王妃,”茗燃恭恭敬敬地走到了乐璇身边,“乐丞相来了,还带来了个稳婆,据说是个极有经验的婆子,连当年的王爷都是这个稳婆给接生的。” 乐璇微微眯眼,玄凌珏的接生婆?看来她还当真猜对了,乐仲与那慈宁宫,还真是来往甚密呢! 乐璇微微勾唇:“走吧,扶我去瞧瞧。” 才走到大厅,便瞧见了个一身粗布蓝衫的老太婆规规矩矩地站在中间,身形消瘦,头发花白,该是有七十多岁了。从年纪来看,当年玄凌珏出生时她应该才四十多岁,当时的王府,怎么会选择一个不太成熟的稳婆呢? “萱儿,”乐仲见了乐萱略带苍白的脸色,便也扯出些关切的神色,“怎么总这般虚弱呢?这么下去你熬得住,孩子也会熬不住的,这杨妪是我的老相识了,莫说是你的两个姐姐,就连王爷也是她接生的,对这些补身子的事情,可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谢谢父亲挂记,是萱儿不争气,怀个孩子跟掉了半条命一般。”乐璇虚弱浅笑,一脸的无害模样。 “茗燃,带杨妪下去休整吧!”乐璇坐下,见茗燃关了门,才笃定地看着乐仲的眼睛,“父亲大人,我昨日听闻,说是万岁爷将大皇子替补到了大伯的位置,这么看来,我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大皇子那是元修的” “没有错!”乐仲反而冷冷一笑,“皇上这步棋,下得极好。” 乐璇皱眉:“父亲大人如何理解?” “以现在的局势,皇后一派已经拥有了二皇子、五皇子、银洪与我四个人的支持,而对手是八皇子与佛王组成的联盟,与皇后势均力敌,部分伯仲。而当大皇子加入,这局势却是要重新洗牌的,佛王联盟中的元修与皇后一派中的五皇子,早晚都是要倒戈到大皇子一方的。如此一来,这局势便成了三足鼎立,谁先出击,便必定血本无归。” 乐璇微微抿唇,元修与大皇子的关系她自然是知道的,五皇子是禧妃的儿子,十四皇子的亲哥哥,怎么也会选择站在大皇子一方呢? “想问五皇子的事?”乐仲仿佛算出了她的心事,略捋了捋胡须,继续开口:“如今这几个辅政大臣中有五个皇子,谁的自身资质最弱?” “应该是大皇子与五皇子弱些吧?”乐璇眼珠儿微微转动,试探着开口。 “不错,所以,五皇子是必定要在暗里帮着大皇子出谋划策的!”乐仲微微浅笑,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千万照顾好你的胎!” 乐仲转身便走,乐璇微微抿唇,大概参透了乐仲的意思。 五皇子绝不是个安心平庸的主儿,他对那皇位也必定有些期许,而他无论是站在二皇子一方还是玄凌珏一方,都不能与正主匹敌,所以他即便是赢了,也最多不过是个王爷罢了,而帮助大皇子,输了自不用说,若一旦得胜,他反客为主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若真如乐仲猜测的一般,那皇帝就当真太过老谋深算了! 乐璇抬眼看着乐仲的背影,开口道:“父亲大人,且慢走!” “还有何事?”乐仲皱眉,回头看着虚弱的乐萱。 “萱儿觉得,王府中有皇后娘娘的细作,萱儿之所以如此虚弱,是有人在给萱儿下药!我死不足惜,可怀的毕竟是佛王的骨肉,父亲大人若有法子,替萱儿找出这个人吧!”乐璇纤眉皱紧,一脸的楚楚可怜。 “好。”乐仲并未多说,只是点头应了,便转身离开。 她的猜测,跟他的猜测分毫不差,好在现在有杨妪在王府,这下药之人必定是无处躲藏了! 见乐仲离开,乐璇才微微勾了勾嘴角,既然上天赐给了她这个强大的孩子,那她便借着这孩子好好挑拨挑拨皇后与皇太后之间的关系吧! 大皇子入选,对玄凌珏来说还是极有利的,因为他们都清楚得很,玄策就是病疯了,也决计不会将皇位传给大皇子这个西陵国人的。 与所有人料想得一样,大皇子入选一事彻底打乱了皇后的计划,她甚至已经将准备发动政变的信写好了准备发给远在北疆的四皇子了,可如今瞧来,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 “皇后娘娘,刚刚探子来报,说是佛王妃有孕了。”翠儿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有孕?”穆婉气恼地将眉头皱紧,随手将手边的茶碗摔了个粉碎。 她原本便胸中憋着火气,最听不得别人有半点好,更何况是有着那么敏感身份的玄凌珏!他是当过皇帝的,他的子嗣便也是正统的继承人,若有人有心扶持,他们父子便都有做皇帝的可能,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如皇帝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居然会将如此危险的隐患留到现在,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娘娘,要做掉么?”翠儿眯了眯眼,露出一抹凶光。 “哼,难道要留着给自己添堵么!”穆婉甩袖,冷哼了一声。 “母后,”二皇子恭恭敬敬走进屋子,感受得到这整个大殿的压抑气氛,不禁也小心了些,“刚刚听闻佛王妃有孕,儿臣想带二皇妃去探望探望。” 穆婉微微眯眼,那满心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喷发,她如此拼死拼活的到底是在为谁争这个皇位,她的儿子,想的居然是去给对手探病?穆婉气得几乎战栗难遏,却被翠儿接了话头:“正巧,十皇子不是也吵着要出宫转转么,不如就让二皇子带十皇子去转转吧,十皇子那淘气脾气,恐怕是清闲不住的!” 那语气中的阴阳怪气让穆婉不禁抬眼瞧了瞧,翠儿的眼神极笃定,穆婉霎时惊醒,的确,如十皇子那种没轻没重的傻瓜,不小心冲撞了胎气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好,便去吧,翠儿,去库房找一对玉如意让二皇子带过去,算是本宫的贺礼了!”穆婉微微眯眼,“去唤十皇子来。” 十皇子听说二皇子要带他去见新娘子姐姐,不知道有多开心,兴冲冲地便奔到了母后的房间,上蹿下跳地拧搭起来:“见新娘子姐姐喽!见新娘子姐姐喽!” “儿乖,今时不比往日,王妃毕竟有喜了,可经不起你的折腾,你去了王府可千万要安稳些,不许跟王妃闹,听见了没?”穆婉拉过十皇子,竟满脸的语重心长。 “好好,不闹,老十可乖了!”十皇子闪了闪大眼睛,“新娘子姐姐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是有喜了,过些日子,就会有个小孩儿从她肚子里钻出来了!” “从肚子里钻出来?”十皇子瞪大了眼睛,“啊?好可怕!” “十弟,准备走了。”二皇子走进来,牵起了十皇子的手腕,“走吧,我们去王府了。” “二哥,母后说会有小孩子从新娘子姐姐的肚子里钻出来,所以新娘子姐姐吃小孩子么?老十不乖,新娘子姐姐会不会把老十吃掉”十皇子一路跟着二皇子往外走,一路问着。 穆婉扯出一抹冷笑,十皇子是个极没轻没重的孩子,他感到好奇的东西,必定是下了全力去琢磨的,最好是惊了胎气,她的堕胎药才更有说服力。 谁会因为一个傻子惊了胎气而来兴师问罪呢! 天气越来越炎热,天气越热,乐璇的力气便越少,若是无事,她便躲在房间里成日睡着觉,除了每日按时喝安胎药以外,她几乎是很少在白日起床,反而是到了夜晚,才会清醒一些。 今日是听说二皇子皇妃与十皇子要来,才强打了精神起了床,陪着几个人略聊了聊。 杨妪已经将王府中的关系摸清了,对掌管熬药的几个侍婢也多了几分提防,若她猜的不错,皇后派来的黑手必定是这四五个人中的一个了! “杨妪,天气这么热,您还这么尽心尽力啊?”一个叫三儿的小丫鬟递了个蒲扇到杨妪手中,满脸的巧笑嫣然,“难怪杨妪会受到丞相的举荐呢,就冲您这份细心,就该我们多学着!” “做奴才的,本来就该尽心。”杨妪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半分笑容,只是冷冷答着。 另一个叫小年的小丫头接话:“我到是觉得王妃娘娘的身子骨未必是药可以调好的,若是我记得不错,王妃便是进了七月开始才有了这些征兆,七月是鬼月啊,难免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莫不是冲着什么东西了吧?反正再有两天就是十五了,趁着中元节给王妃好好驱驱鬼神吧!” “我不信鬼神!”杨妪打断了小年的鬼话,冷冷呵斥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若踏踏实实的,能冲着什么鬼神!有胡说八道的功夫,不如”杨妪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院外传来的惊呼声打断。 “杨妪,不好了,杨妪!”一个小厮急匆匆冲进来,“刚刚在正厅不知道是谁那句话说的不对,十皇子突然发了狂,将王妃坐的椅子推翻了,王妃整个人后仰着倒了地,昏迷不醒了!” 杨妪听闻,二话不说便急匆匆往正厅赶,十皇子怎么会 等她赶到的时候,整个正厅已经是一片混乱,三两个人将已经发狂了的十皇子按住,被制服的十皇子却仍像个困兽一般不停地挣扎着,一旁的太师椅仍后仰着无人扶起,所有人都围在里屋的门口,焦急不安地朝里面望着。 杨妪焦急地拨开人群,里屋只有茗燃与赫连南在,似乎已经大概诊过脉了。 “怎么样?”杨妪对赫连南的医术还是有些了解的,便急问道。 “胎气不太稳,稳胎这事儿还是得交给杨妪,杨妪快瞧瞧吧!”赫连南皱着眉头,一脸的愁容。 杨妪略号了脉,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这胎气还当真是动荡得厉害。想着,回头便在桌上写了个药方,冲外面吩咐着:“按这个熬了药来,快!” 说话间,百里失歌也已经赶了进来,一双懵懂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乐璇片刻,不由得如点了火的爆竹一般,腾地叫嚣起来:“是谁这么不开眼,敢动乐璇,活腻了是不是!说,谁弄的!” 围观的人们不敢说谎,便齐刷刷地指向了十皇子。 “人家今天非跟你拼命!”百里失歌一拧搭,便一头扎到了十皇子的怀里,跟十皇子撕打了起来。 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子碰到一起,正厅霎时便更加热闹了几分。 二皇子是个文弱书生,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两人,乐璇昏迷着,完全没有意识,而在场的大都是些不掌事的丫鬟小厮,都是些看热闹的人儿,根本没人会去阻止,两人竟一路扭打地出了正厅,在院子里又大斗了几个回合。 “都给我住手!”天鹤与百里失笑听闻了消息从商号匆匆赶回来,刚刚进门便看见了这副场景。 天鹤拉着十皇子,百里失笑拉着失歌,不由得双双皱眉,百里失笑看着眼前这个早已经衣衫不整满脸挠伤的百里失歌彻底无奈了,语气也多了两分奚落:“你是不是有毛病,十皇子是什么心智你不知道?你没事跟他打什么!” “我看他挺精明的呀,不是稳准狠地把乐璇给伤了,我看他就是装的!”百里失歌气得胸脯一起一伏,重重地喘着粗气。 十皇子在天鹤的束缚下,仍拼命地逃脱着,仿佛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正疯狂地想要扑过去咬人。 “二皇子,快将十皇子带回去吧!”天鹤焦急地冲着正厅中喊,足足喊了三次,二皇子才算回神,急匆匆赶过了,让两个太监压住了十皇子,便急匆匆地带着二皇妃离开的王府。 十皇子走了,这王府才算是恢复了平静,所有准备看热闹的丫鬟小厮都讪讪地自动离去,那安胎的药也匆匆地熬好了,在天鹤与百里失笑之前便送到了里屋。 杨妪端了药,略尝了一口,还不等众人反应,便一把将药物摔在了地上:“谁熬的药,给我带上来!” 赫连南微怔,并未多言语,只是静静地瞧着杨妪如何处理。 天鹤与百里失笑也还算安静,站在一旁不曾质疑。 不过片刻,便见三儿和小年两人被两个小厮押了上来:“刚刚的安胎药便是她们俩熬的。” 杨妪的表情极凝重,声色俱厉的指着两人高声喝道:“这安胎药里为何会有大黄?给我从实招来,你们俩到底是谁派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周岁庆生 章节名:第30章 周岁庆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未开口,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她的呵斥是那般中气十足,仿佛她便是这整个房间的正主,带着让所有人都侧目的威仪。 杨妪的严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没人发现如今躺在床榻上的乐璇早已经醒了,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们是按照杨妪您的药房抓药的啊!”三儿闪着委屈的眼睛,她们都是打杂的小丫鬟,根本不会懂得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对药理更是一窍不通,不过是有人将每味药叫什么交给了她们,便在药膳房当值。 今日也是一样,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这药治什么的,不过是按照药方取了药,规规矩矩地熬好了送来而已。可她俩都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这砂锅的,根本不可能有问题啊! “我写药方的时候众人都在场,”杨妪抬头望着赫连南,“姑娘是精通医术的人,刚刚也瞧了我的方子,可有大黄这么烈的药?” “的确不曾。”赫连南应了,也微微皱眉。 “药方拿来!”杨妪伸手,从一个小厮手里将药方接过来,上下打量了片刻,“还敢狡辩,这药方是我写的,分明没有大黄这味药!”杨妪抬手便将药方递给了百里失笑,仿佛是在征求他的认可。 百里失笑便也顺从地瞄了一眼药方,果然是不曾有大黄这味药,便走到那破碎的药碗前,小指从碎碴中间残留的药液中略沾了沾,便放在口中,眼眸从狭长的眼睛中晃动了一瞬,才抬眼瞧着那两个惊惶失措的小丫头:“你们俩说寸步不离这药罐么?” “是”小年瑟缩开口。 “那也怨不得别人了!”百里失笑微微扬起嘴角,“来人,先将这两个丫头分别看押起来,我要挨个审讯,剥筋抽骨,扒皮剜肉,总有招数让她们俩认罪的!”百里失笑邪魅的样子极恐怖,仿佛是那地狱中食人饮血的鬼怪,让两个小丫头已然吓去了半条命,根本连喊冤都记不得,便已经被小厮拖了下去。 “都下去吧,”百里失笑极仗义地挥挥手,“我自有办法救王妃,秘传方法,你们在我不好施展,都下去!” 天鹤与茗燃皆点头,连赫连南也听话地回身离开,杨妪便也没有立场逗留,只能顺从地随着几人一同离开。 合了门,百里失笑才冷笑着坐到乐璇的床沿上:“别装了,赶紧起来啦!” 乐璇抬眼,满眼清明地瞧着百里失笑:“药方拿来我瞧瞧。” 百里失笑便将药方从怀里掏出,乐璇仔细地瞧了瞧那药方,又凑到鼻尖嗅了嗅,才微微勾唇:“杨妪想要取得我的信任,还真是不择手段了!” “是啊,连雪蟾都能弄到,可真是高手了!”百里失笑应和着答道。 雪蟾是一种天山才有的蟾蜍,极其稀少名贵,而这种活着雪蟾的血液是纯黑色的,而一旦死去,就好变成一种无色的液体,几乎近似透明。而这种血液特别之处在于它有极高的吸水性,一旦遇见水,便又会变成黑色,等干燥了,仍是无色。 而药膳房,因为常年熬药,最不缺的,便是水蒸气,所以当三儿和小年接到这封药方的时候,雪蟾的血液早就已经从药膳房中吸收了水分,变成了如墨色无异的字迹。 刚刚众人都在场,杨妪是不可能有时间有机会将雪蟾的血液拿出来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她一早便准备好了这写好了字的纸张,只等着有这么一出了。 乐璇微微勾唇:“若不是确定了她与慈宁宫有勾结,我必定以为她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慈宁宫?”百里失笑略正了神色,他大概听懂了乐璇的意思,不禁皱眉,“那可是件大事,有什么是我和大皇子能做的事情么?” 乐璇轻轻摇头:“没事儿,大皇子刚刚进入议政内阁,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慈宁宫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倒是你,能不能替我去查查十皇子?他当真是神智失常了么?我总觉得他刚刚那一掌推得极有分寸,既足够让我跌倒,却不足以让我受伤。” “十皇子”百里失笑略眨了眨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乐璇打量着百里失笑的神情,微微扬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百里失笑摇头:“十皇子刚刚从阁楼上摔下来摔坏了头的时候,大皇子也曾怀疑过十皇子是故意隐瞒什么,派我查过一次,但似乎是我们多心了,十皇子甚至将石头当糖块吃,还磕坏了半颗牙,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 “哦?”乐璇抿唇,便不再多说什么。 为了让杨妪觉得真实,乐璇到底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敢略下床行走,算算日子,也该是川川与月月周岁生日的时候了。 月月已经能够说不少话了,每日最爱做的事儿便是缠着奶娘不断地说话,奶娘实在听得烦了,便将川川摆在月月眼前,月月便能喋喋不休地说一个上午,川川竟也能乖乖地坐着听她说一上午。 所以乐璇走进育儿房的时候,便看见两个肉球对面而坐,一个不断地在说话,一个便不断地在点头。 “衣衣,漂漂!”“嗯。” “天天,热热!”“嗯。” “嗲嗲,想!”“嗯。” “娘!”月月抬头,便瞧见了乐璇站在不远处,霎时扯上一个极灿烂的小脸,特别清脆地喊了一声娘。 川川便也回头,许久,才点点头:“嗯。” 乐璇浅笑,这川川的性子,跟玄凌珏还真是像到没话说! “王妃,”奶娘将长命锁放到了王妃手中,便安静地退了出去,所有人都在前院忙着准备抓周,这可是个大事情,得好好筹备筹备才行。 乐璇拿了长命锁,分别挂在两人的脖子上,两人现在都吃得溜圆,细细的红绳才刚刚挂上,便已经淹没在肉呼呼的褶皱中,乐璇小心翼翼地调好了长度,以保证她们不能轻易拿下来。 月月低头,看着那黄灿灿的长命锁,竟如同瞧见了玉米饼一般,一股劲要将那长命锁放进嘴里咬一口,馋的恨不得要流出口水来。 “不!”川川极清晰地开口,一把便将月月的手打了下来,长命锁毕竟是硬的,便打在了月月的胸前,月月抬眼瞧了乐璇一眼,小嘴瘪兜瘪兜,不一会便扑到乐璇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川川看见月月在娘亲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便也抿了抿小嘴巴,微微低了头。 乐璇反而扬眉,极无奈地瞧着怀里那个仗着她在便肆无忌惮的月月,刚刚那事情很明显是川川做的对啊!乐璇摆正了月月,让她没办法扑进怀里,才蹲下身与站在床沿上的月月平视:“月月,金锁是不能吃的,川川哥哥没做错,别想娘会心疼你哦!你一岁了,娘知道你听得懂!” 月月咧嘴,想要哭得更厉害,却发现娘亲要去抱川川,不由得跳脚,急得龇牙咧嘴,跺着脚喘着气,拽住娘亲的衣服开始撒娇:“月月,要抱!” 乐璇彻底无奈,这小丫头的占有欲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乐璇伸手抱了月月,又吩咐奶娘将川川抱起,月月便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冲川川做鬼脸。 正殿之上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川川与月月到来了,虽然对外宣称是这两个孩子与佛王并无血缘关系,但终究如今是子凭母贵,做了这小世子小郡主,便仍有知情的不知情的许许多多的人前来道贺。 大殿的正中铺了张偌大的毡子毯,里面是一个用物件摆放成的圆圈,足足摆了印章、儒、释、道、佛等一类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等八十八样物件。 玄凌珏见乐璇抱了孩子入殿,便轻声开口:“开始吧!” 两个神婆便煞有介事地早毡子毯便手舞足蹈地做法,乐璇便安安静静地看着,于情于理,她都是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抓周她倒是并不反对,但到底不过是图个乐呵罢了,无论是抓到怎样的物件,都是吉祥如意的寓意罢了。但如今这声势浩大的做法,难免是有些虚张声势罢了。 “请带小世子如内。”一个神婆微微躬身,指引这那个抱着川川的奶娘将川川放在了圆圈正中。 川川便端坐在正中,先抬眼瞧了娘亲一眼,便扭着头看着自己周围的所有物件,那黢黑的眼眸眨了眨,许久都不见动弹。 两个神婆也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样的情形,她们也并不多见,按照道理,小孩子看见了这些极新鲜的玩物,是该好奇地上前拿起一个往嘴里塞的,可如今瞧着这小世子,竟一点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乐璇微微浅笑,便上前一步将月月也放进了圈子:“既然是一起生的,便让他们俩一起选吧!” 月月倒是不客气,才刚刚着地便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眼前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将一朵花踩在脚下,足踩着所有的物件走了一圈,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眼前的两个物件,许久,才拿起一个用纸糊的宝剑,放在手中不停地晃。 还不忘回头望着川川,灿烂一笑。 所有人不由得哗然,这女孩,竟是要做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么? 川川眨了眨眼,才依样走到各种物件周围,也不多想,便直接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所以人不禁抬头望向玄凌珏,他拿的,是与当年玄凌珏抓周时拿到的一样的物件一个并不起眼的印章。 拿到印章,则谓长大以后,必乘天恩祖德,官运亨通,只是当时的玄凌珏是成宗领养来的太子,抓到印章必定所有人欢欣雀跃,皆传太子以后必定是个顺天承运的好皇帝,可如今的川川,却是个极尴尬的身份,他拿起了印章,便有了太多太多的可能,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这王府就又是一场风波了。 玄凌珏却反而极平静,他是对这皇位充满了向往的,若他可以成功,那这皇位早晚必定是川川的,又有何疑问呢。 “将世子郡主抱回去吧,人多,别吓坏了孩子。”玄凌珏仍是面色平静,仿佛这一对子女抓到的都只是那笔墨纸砚等寻常物件,面色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了开口的机会,便都讪讪地回了各自的席位,喧闹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在这大殿上进行的,不过是个最寻常不过的酒宴。 因为玄凌珏开始入朝为官,这朝堂上的纷争在他身边便不曾间断过,如今在这周岁的宴礼上,也是一副勾心斗角的场景,玄凌珏坐在正中的位置向下望去,那分布在左右两侧的十桌几乎无不是一派明争暗斗,或是两桌间相互较劲,或是一桌中唇枪舌战,玄凌珏不由得叹气,这朝堂上的派系之争太过,便必定是要天下大乱的。 乐璇将孩子送回房间后便返回了正厅,还未完全迈入殿内便瞧见了玄凌珏略显惆怅的眼神,不禁也站定了去瞧这殿内的众人,的确,即便是她这个不太过问朝堂之事的人,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人的派系如何。 乐璇到底是受到了一些人的关注,一个身着一身臧红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腆着肚腩端着酒杯走到了王妃身边,似乎是要与她共进一杯,乐璇身后的天鹤见了,忙挡了挡:“柯大人,我们王妃怀了身孕,不能饮酒。” 柯大人那满脸的横肉不由得笑的更拧巴了几分,那缠绵的笑容几乎能掐出油来:“那是喜事儿,喜事儿!王妃真是贵人,这两年都是喜事儿不断!王妃,听说您今年投资的茶山可稳赚了一大笔啊!明年准备投资什么,不知可否将那些茶山转让与下官呢?据说红土上若茶树种的久了便会减产,不如转让给下官吧!” 乐璇微微眯眼,满朝柯姓官员也就不过是户部右侍郎柯康全一人,据说此人极贪财好色,是个好逸恶劳却贪婪无厌的角色。如今看来,倒是可见一斑,户部有这种人,何愁财政不腐败。 乐璇从那微微眯成线的小眼睛中分明看见的便是财色二字,而乐璇瞧见的,却是一块极大的银子,这种朝廷的蠹虫若是栽了,不知道她能从中获得多少银子,恐怕她如今的两三倍茶山都是挡不住的! 乐璇想着,不禁清浅一笑:“柯大人严重了,什么转让不转让的,大人能看上我一个妇人家的田地,该是我的荣幸才是,这里人多口杂,改日我一定登门造访,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吧!” 乐璇的笑是极无害的,如柯康全这等人瞧见了,恐怕连魂魄都要被勾了去,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便不禁连连答应着,才满脸得意笑容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乐璇向前走,四外扫视了一圈,却仍不见十二的身影。 川川和月月的名字还是十二给起的呢,他都不准备来瞧瞧么? 乐璇微微抿唇,便缓步走到了玄凌珏身侧,所有人不禁都下意识地向上望了几眼,佛王妃大家大都还是见过的,但却仍会让人移不开眼眸,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的风华与光芒,无论见过多少次,还是会被她的气场彻底惊艳。 玄凌珏伸手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她身边,看似只是亲昵的耳语,却是在安慰着她的心思:“放心,十二晚上必定会来的。” 乐璇抬头,那眼眸中是所有人都看得懂的爱意。有一个男人如玄凌珏这般懂得她的心,她还有何不甘心情愿为他付出的呢? 宴会散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是佛王府自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如此热闹过了,佛王府的所有家丁丫鬟几乎全员上阵,却仍是忙得不可开交,所有宾客退却以后,几个调皮捣蛋的才敢略撅撅嘴巴,露出一副极不削这些人前来的神情。 “都是些衣冠禽兽,服侍他们我真是觉得恶心!”小邓子最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众人都走了,便免不得抱怨了起来。 “少胡说八道,小心把你抓起来!”张顺是个极稳妥的,便走过来数落道。 “凭什么抓我,我说的话都字字在理,这帮人里有多少是为民办事的?还不都是仗着皇上不管事儿了,便赶紧巴结上个大官,好往自己的腰包里赛银子?也就我是个残缺人儿,没这个能力梳理他们,要是我能成个王公贵族,我非好好整治整治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 “说的好!朝堂上就该有几个想你这般敢说真话的人!”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小邓子身后传来,小邓子听了声便已经吓破了胆,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在十四爷面前如此大放厥词,谁不知道十四爷是个直脾气,什么话都敢在朝堂上说,若他的话真被十四爷说了出去,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十四弟,”玄凌珏见十四皇子风尘仆仆的模样,便知必定是听闻了今日的宴会,便抓紧了时间多赶了路的,“可用过膳了?先去整顿一下,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准备吃食?” 十四伸手阻止了玄凌珏:“七哥,不急,略等等吧,还有人没到呢!” 喵了个咪地,本来是想趁着周六多些点儿的,结果又加了一天班哎,好辛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晚宴 章节名:第31章 晚宴 黄昏的阳光特有的灿烂打在十四的脸庞上,那不羁的眸子随性地弯出一抹笑意。 乐璇便也从玄凌珏身后走出来,瞧见了十四那灿烂不羁的笑容。 “那便也略歇一歇吧。”玄凌珏淡淡开口,便回头看了看乐璇,“十四弟车马劳顿,命人烧些热水,给十四弟沐浴更衣吧。” 乐璇点头,便见玄凌珏转身回了房间。 他竟将十四单独交给了她? 十四微微低头,他以为他已经将对乐璇的思念藏得足够好了,可从七哥的表现看来,他到底还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是真心的想跟乐璇聊聊天。 “十四弟,跟我来吧。”乐璇冲着十四略点了点头,便要领着他往客房的方向去。 十四倒不扭捏,直接抓住了乐璇的手腕,将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略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这孩子生下来,必定不叫人省心。” 乐璇抬眼瞧着十四紧皱的英眉,不由得浅笑:“再不省心,也不过他十四叔这般吧?” 十四听了乐璇的揶揄,不禁略怔了一怔,才冷冷一哼地敲了敲乐璇的脑壳:“别以为你是我七嫂我就得受你的嫌弃!最不省心的人,就是你了!” 所谓尴尬,仿佛也在这两句玩笑话中便化解了,乐璇与十四笑着交换了驼城与京城的所有趣事,才引着十四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你先在这儿住一晚,估计明儿一早就得入宫晋见了。” “父皇当真病了?”十四远在驼城,接收到的信息难免都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篡改了的,十四终究是了解自己的父皇的,他那种人,不该为了九哥的事气成这样啊?当时十五弟那便父皇不也没见半分异样么?这才几年光景,九哥是做了多出格的事情,才能让父皇如此动怒? “我也不曾见着。”乐璇抿唇,“我也以为九皇子的事情始终是个借口,但本以为我有孕的消息传出,父皇好歹是该见见我的,可是他竟也沉得住气,根本不曾召我入宫,仿佛是当真病了一般。” 十四点头,扯出一抹极不屑的笑意来:“不妨,别人见不着,我总是见得着的,别忘了,我好歹是那个不省心的十四叔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茗燃便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乐璇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十四叫住了她,面色略有些纠结,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洒脱笑起,“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这次回京,我恐怕要定婚了。” 虽仍是十四那招牌式的洒脱不羁的笑,但乐璇仍是在十四的笑意里瞧见了一抹苦涩,看他的神色,看来父皇已经为他物色好了人选:“是哪家的姑娘?” “西陵国的小公主,褚兰。”十四说话的时候,一双英眉仍是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他对这个褚兰,可着实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十四所守护的驼城是天朝与西陵国的交界处,如此联姻对两国也是互利的,以后无论是十四还是公主想要省亲都不算难事,可见,在皇帝心底里,十四虽不是个能继承大统的储位,却仍是个让他格外照顾的好儿子。 但乐璇仍是要感叹,又是西陵国么?乐璇不禁心中微微沉了沉,这天朝与西陵国,究竟有多少解不开的恩怨了,却仍要继续纠缠在一起么? 十四略上前了一步,低头看着乐璇的眼睛:“你应该是除了父皇这些始作俑者以外第一个知道的人,虽然之前便说好了要与你划清关系,可当真要面临嫁娶了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你,至少说明我不曾彻底死心吧!你若不是七哥的女人,我必定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了你的!” 乐璇略微迟疑,若这话出自楚乔之口,她必定是要透彻地反击过去的,可是十四如今的眼神清澈,根本没有任何争夺的欲望,至少单纯地想要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便再无他物了。十四的与众不同,便是他对自己信任的人是永远的直白坦率,无论成功失败,他总是可以无愧于心地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世间若所有人都如此,那该多太平呢! 乐璇微微浅笑:“乐璇能得十四皇子如此真诚相待,也算三生有幸了。” 十四略扯起一抹笑:“我倒是觉得,遇见你是我三生之中最大的不幸呢!”十四说完,便转了头,向里屋大步而去。 乐璇立在门口,微微抿了抿唇,这天下因为遇见了她而变得不幸的人,恐怕不只十四一人。 就连那药膳房的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不也是因为她才受了那无妄之灾,虽然乐璇早已经让百里失笑教两人认了罪又送出了府,可她仍是觉得可惜,这复杂的天下,去哪儿找那么多单纯的灵魂呢? 可是想要试探出杨妪是不是慈宁宫的人,她必须先稳住了杨妪的心,让杨妪觉得她已经足够相信她了才行! 乐璇叹气,似乎又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吃安胎药,都觉得是在吃安眠药一般嗜睡。 “王妃,”杨妪从药膳房出来便急急迎了王妃而来,“到了服药的时候了。” 乐璇微微点头:“有劳杨妪了,这药可都确认过了?” “王妃方向,老奴已经确认过了,”杨妪将药端给了王妃,眼睁睁地瞧着她将药一饮而尽,才又接过了碗,“王妃娘娘,毕竟胎气仍有些动荡,尽量少走动吧!” “好,忙过了今天便去歇着了,”乐璇只是浅笑了下,便又皱紧了眉头,“杨妪,我总是觉得,这王府中所有人都想害我的孩子!我真的很怕会没有这个命能为王爷生下这个孩子!”乐璇说着,那璀璨的眼睛里几乎已经可见泪光,那副委屈的模样任是谁见了都会怜惜几分的。 杨妪用她皱纹满布的手握住了王妃的柔荑:“有老奴一天,必保小世子平安无事!” 乐璇便就势紧紧攥着了杨妪的手,用一种类似神经质的眼神瞧着她:“杨妪,您是过来人,究竟是何人会想害我您一定知道!是大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万岁爷?皇后娘娘?还是”乐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忽然撒开了手,“不,不能是皇祖母,王爷说过,皇祖母是最希望他有子嗣的人。”乐璇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便略歪了头往回走。 “王妃如何知皇太后的心思?”杨妪微微扬眉,搀着王妃顺着她的意思说着。 乐璇仍是神经质地眨了眨眼,才偷偷凑到了杨妪耳边说道:“因为王爷偷偷跟我说过,皇祖母最喜欢小孩子,若我生了孩子,必定是要抱给皇祖母去瞧瞧的!” 杨妪微微皱眉:“可慈宁宫进不去呀!” “谁说进不去的!”乐璇眨了眨眼睛,“我就见过有人进出慈宁宫!我也不瞒你,我始终是劝了王爷与皇祖母合作的,皇祖母的势力绝对没有完全消灭,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的!反正她年岁也大了,攀着她做了皇帝,以后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王爷的!何必计较以前的过往” 乐璇仿佛才转过神儿来,才冲着杨妪瞪眼:“哎呀,我真是乱说话!杨妪,今儿这话儿你可千万烂在肚子里,否则让别人知道了,会天下大乱的!” 杨妪微微怔了怔,便浅笑道:“杨妪这点儿分寸还是有的。” 杨妪将王妃送到了卧房才转身离开,天色已经黑透,乐璇眼瞧着这个不算佝偻的纤瘦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才不禁微微勾唇,若是这个杨妪当真是慈宁宫的人,皇太后必定是要想办法与自己联系的,若她不是慈宁宫的人,那她所效力的人,便必定要对慈宁宫加以对付的。 乐璇微微叹气,望了望头顶的夜空,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与玄凌珏甚至十四都等了一整日的十二,究竟准备何时才来呢? 乐璇抬着头望着窗外璀璨的夜空,那明亮的银河一直贯穿了整个苍穹,乐璇的心里有太多需要盘算的事儿,纷杂得便如同这热闹的夜空。 “王妃,”茗燃匆匆而来,“王爷请您去十四爷的房间。” 乐璇回神,嘴角便已经含了笑意,必定是十二来了! 借着月色,乐璇便是匆匆赶至了十四的客房,王府中人大都是知道十四皇子脾气的,无缘无故的都并不往跟前凑,院落中便只住了从驼城回来的众人,十四便干脆派他从驼城带回的精兵将他的庭院围了个乌溜严,若不得十四爷的允许,就即便是只鸟也是不能随意飞入这个单独的院落的。 乐璇四外瞧去,这是军人的风范么,为何她会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嚣张跋扈的皇子时便也是这卫兵满院的景象? 乐璇走进房间,才见了那一屋子人,玄凌珏与十四自不用说,十二与芷兰、纵横子、南柯子、赫连兄妹等人在也是情理之中,可见了大皇子,乐璇还是惊异了半分。这哪里是在给她的子女过周岁,这分明是他们在给十四接风。 十四抬眼见了乐璇坐到玄凌珏身侧,便饶是朗声大笑:“大哥,这桌上老老少少的可都是成双成对的,便只有你我形单影只,不如凑合凑合吧,大哥应该知道十四弟向来是崇尚龙阳的吧?” 大皇子听着,倒也冷哼:“少拐带了我,我家有娇妻爱妾,可不是你这种孤家寡人!” “行行行,你们都甜蜜,就我”十四略砸吧砸吧嘴,“去,将床上养伤的百里失歌给我带来,我就不信了,十哥与失歌当真是势均力敌了不成!七嫂的伤都好了,他耗什么病号!” “百里失歌只有他哥一个人能叫的起吧!”芷兰微微浅笑,她好歹在驼城小住了许久,跟十四也算熟了,知道他是开得起玩笑的人,便露出狡黠的小白牙,“十四弟确定要再加一对在这宴席上?” 芷兰的大眼睛转的滴溜溜,露出一副极灿烂的笑容,那副得意样不由得让十二伸手将她后脑的头发揉乱,小丫头,当真是哪儿都有你! “哎呀”十四露出一个极鄙视的表情,“非得在我面前如此黏腻才行么!” “没错,非得如此黏腻才行!”芷兰便冲着十四做了个鬼脸。 众人见这两人的斗嘴,也不由得欢笑起来。 乐璇浅笑着侧眼瞧了瞧那含着笑意的玄凌珏,他已然不再是她初见时那个只有十二跟在身后的孤独和尚王爷了,他有了最疼他的娘亲,有了最挺他的兄弟,还有了最爱他的她 玄凌珏感受到了乐璇的注视,不禁回眸也望着她,他的眼中含着并不常见的笑容,是啊,这一日当真是幸福的,有兄弟有朋友有妻儿,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也没过于此了吧! 乐璇与玄凌珏的对视被芷兰瞅在眼里,不由得惊呼:“看见没,真正黏腻的在那儿呢!不行,我才不要输,十二,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芷兰的下颌微微扬起,露出白皙的脖颈。 十二憨憨一笑,仿佛只要见了芷兰娇嗔的模样,他便只有束手求饶的份。 夜色阑珊,这小小的厅堂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百里失笑坐在百里失歌的房间,也可以清晰地听见那屋子中传来的言笑晏晏。 “哥哥,人家也想去”百里失歌微微撇嘴,露出一个极委屈的神情,他分明都没有怎么受伤,却愣是被哥哥给教训了一通,罚他十日不准出门,他如今快憋疯了。 “不行,若你不改改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以后非捅篓子不可,我这个做哥的也算什么都依你了,这件事,免谈!”百里失笑端起茶杯,泰然自若地品着茶。 “哥哥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还不行么?这样好不好,我告诉你这一年来你所有的事情,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么?”失歌闪着小鹿一样乌黑的眼睛,趴在失笑的膝盖上,不停地撒娇。 “那是两回事!”百里失笑义正言辞地开口,却转念一想,将失歌额前的碎发掖回耳后,“失歌最乖了,告诉哥哥,哥哥最喜欢的人谁啊?” 百里失歌闪了闪懵懂的眼眸:“你说的是前半年还是后半年?” “你当你哥什么人!”百里失笑几乎炸毛,腾地站起身,半天时间喜欢俩人,百里失歌还敢再不靠谱一点儿么!百里失笑甩了甩衣袖,便离开了房间。 百里失歌撇嘴,他分明没有说谎啊哥哥好难哄啊,他还是上床睡觉好了! 宴席持续了大概两个时辰,到了寅时,大皇子与十二才准备离开,十二有些醉酒,便拉着乐璇絮絮叨叨:“七嫂,你跟七哥一定要幸福,我是特别想看见你们幸福的,要知道,七哥是我从小的偶像,我就没这么崇拜过谁,所以你必须,一定,千万要跟七哥幸福” “十二,你喝多了!” “是啊,他喝多了,胡说八道了!”芷兰横眉,将十二搀扶好,“千万别跟个醉鬼一般见识,也别听醉鬼的话,你还是别太幸福了!太幸福招人恨!看看我跟十二,招了多少妒忌!”芷兰微微扬眉,便搀着十二往回走。 “回家!”十二醉得迷迷糊糊,居然仍一脚点地便飞上了房顶,嗖嗖两下便没了身影,只留下芷兰的惊声尖叫回荡在院落上空:“妈呀,你给我看着路!哎呦啊” 乐璇不由得浅笑,十二和芷兰啊,永远是那个能招人恨的幸福小孩。 送走了所有人,乐璇不禁重重地咳了几声,咳得极凶狠,若是胎气弱些得恐怕连孩子都保不住了,纵横子见了,便伸手将手指搭在乐璇的脉搏上,略微叹气着开口:“夏季的毒发期,恐怕不远了!” “如何化解?”玄凌珏不禁皱眉,他仍记得冬季时乐璇那忽冷忽热的模样,虽然那仍有蛊虫作祟的成分,但不得不说,这种毒发会让他如万虫噬心般痛苦。 “最好的方法,便是趁着乐璇尚未毒发,赶快送到无忧谷中的寒冰洞里,待过了九月,再回京。”纵横子捋了捋胡须,说真的,他也是最近这两天才想出这个计策的,奏不奏效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比在京城中能略缓和些。 “好,让人收拾行李,我们后天一早便出发去无忧谷!” “可是”乐璇皱眉,这京城仍有那么多事情还没处理 “没有可是,”玄凌珏的眼睛在夜幕中格外深邃,“你若有恙,我也难安生!” 十四第二日一早便信誓旦旦地进了宫去给父皇请安,也知道父皇不可能如此痛快的接见他,可他偏有那股子小脾气,听说皇上暴病不见,便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直直地跑到了卧房门外跪拜:“儿臣给父皇请安,请父皇见见儿臣吧!” 卧房与床榻便只有一门之隔,十四仔仔细细地听了听里面,竟杳无音信,十四皱眉,又继续朗声道:“儿臣十四子玄凌璨给父皇请安,请父皇见见儿臣吧!” 仍是毫无声息。 十四腾地起身,不顾梁喜的阻拦,一把便推开了卧房的门,绕过屏风,便看见那空无一人的床榻。 十四瞪大了眼睛,盯着跟随他一同走进来的梁喜,睚眦俱裂:“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皇帝失踪 章节名:第32章 皇帝失踪 风暴远比想象中来得快得多,虽然是晴空白日,整个红墙内却仿佛有一大块乌云在重重地笼罩着,好像下一秒天便要塌了下来一般。 确实是天塌地陷啊,又有谁尝试过安稳躺在皇宫中的皇帝一夜间骤然失踪的经历呢? 站在众位皇子大臣面前的梁喜也显得极度的不安,他昨夜还服侍了皇帝安睡,是万岁爷说昨夜乏了,今日要晚些起床,梁喜一直未敢惊动万岁爷的好梦,谁知道居然被十四皇子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皇上失踪的事实,如今任是谁,也会觉得是他们御前的人,将皇帝偷偷藏了起来。 梁喜不由得在心底里喊冤,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啊! 可是这长生殿是他一手掌控的,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铜墙铁壁,也是个十二个时辰有人值宿站岗,守卫森严的地方,能从长生殿将万岁爷劫去,他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呢? 梁喜懊恼又无辜的神情在众人看来,便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过了许久,才见皇后领着后宫的众位嫔妃匆匆冲入殿内:“万岁爷怎么会没在长生殿的!他不是已经卧床不起动弹不得了,怎么可能不见的!”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虽急切,却还是要规规矩矩地给她请安,皇后一双远山眉紧紧地皱在一处,抬头便问梁喜:“可派人四处找过了?莫不是万岁爷半夜忽然气脉通透,便趁夜起来走走,如今走累了便在别处歇脚吧?” 梁喜皱紧:“已经着人在整个皇宫内搜过了,四处都没有见着万岁爷。” “那还在这儿杵着做甚?”穆婉的眉梢猛地竖起,怒目等着梁喜,“还不领着那些狗奴才再去给我搜!” “是!”梁喜不敢反驳,便讪讪地应了,便匆匆离开了大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万岁爷之前病重,便已经选出了九位议政大臣,如今他无故失踪,这朝堂上会不会出乱子,可就看你们几个的了!儿,你是本宫的儿子,最该担起这个重担来!”穆婉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瞧了二皇子一眼。 “儿臣遵旨。”二皇子恭敬点头,他其实是懂得母后眼神中的深意的,只是他仍是无法欣然接受母后给他的如天重担。 “元丞相、乐丞相,务必记得封锁消息,皇帝失踪,可绝对不能让京城的百姓知晓!否则,必然是要引起政变的!”穆婉眼神收敛了片刻,“还是小心为上,乐丞相,带着虎符去一趟北疆,让四皇子领五十万精兵入京,报我京城平安无恙!” 玄凌珏始终沉默着站在一侧,听着皇后如此急着部署事宜,不禁将双唇抿紧。 父皇才刚刚被发现不见,皇后便急着将此事定为失踪,甚至要将四皇子从北疆调回来,这不得不让他怀疑,父皇本就是被她给掳走了,她才能借此机会,让四皇子领兵入京,发动政变。 穆婉当真是为了那皇位,走火入魔了么! 领兵从北疆行至京城大概要十五天左右的时间,他必须要在四皇子抵达京城之前阻止她! 可是玄凌珏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与乐璇计划好了要去无忧谷陪她过夏的乐璇若是听说父皇失踪,便是八匹马也休想拉走她的吧? 乐璇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若是强制地将她带去了无忧谷,还不知会有多大个篓子,可是玄凌珏重重叹气,他是当真会担心乐璇在这个夏天受苦。 此刻已然是晌午,乐璇才刚刚睡醒,只是听闻了玄凌珏被急召入宫,却始终不见跟着玄凌珏进了宫的慧律慧通将皇宫中的消息透露出来,乐璇也不由得有些诧异,如此急匆匆地将玄凌珏传唤入宫,究竟所为何事呢? “王妃,不好了,王妃!”天鹤急匆匆奔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是皇宫有了消息?”乐璇眨眼,看着慌张的天鹤。 天鹤摇头:“是茶山,茶山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前两日一场大火将整个茶山所有的茶树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乐璇微微扬眉,先是一两千斤的上等茶被浇,又是漫山的茶树被大火焚烧?显然是有人想要阻挠她继续做这茶叶的生意,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说到阻挠她,乐璇倒是想起了昨日那个满脸横肉一身肥油的家伙。 他是阻挠的始作俑者呢?还是其中的一步棋? “王妃,怎么办?”天鹤极失落地开口,那么多茶树,得值多少银子呢!恐怕今年从茶上赚来的钱,都得搭进去了! 乐璇微微浅笑:“别急,过不了一会,就会有人来为这场大火买单了!” “什么意思”天鹤不懂,才问道,便见小邓子来通禀:“王妃,户部右侍郎柯康全在门外求见。” 来得可真快!乐璇勾唇:“请他在正厅等我便是。” 乐璇在天鹤的搀扶下从躺椅上起了身,才用一副最灿烂的笑容瞧她:“且看咱们的银子如何钓回银子来吧!” 乐璇倒是很开心的,若是过了明日,也许她就真的要去那个什么无忧谷去养病了,留下这一大片茶山还当真是让她有些放心不下,如今他既然这么急着找来,也能在她走之前了了一件心事。 天鹤看着王妃凡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 柯康全如一滩肥油一般瘫坐在大厅之上,见了王妃施施然走来,才拄了把手站起身,扯出一抹笑意。 乐璇也浅笑:“柯大人倒是个注重效率的人,昨日才说要详谈,今日便来造访了。” “王妃谬赞了!”柯康全那脸上的横肉略颤了颤,才继续开口,“我今日听了个奇闻,倒想请教请教王妃娘娘。” 乐璇扬眉,等着柯康全继续说。 “下官一直有意要买娘娘的茶山,这件事柯某不想隐瞒,只是今日一早得了消息,说是娘娘的茶山被大火烧光了?不知这奇闻是否属实?” 乐璇微微勾唇:“柯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我也是刚刚才得了消息呢!” “那可真是可惜了,”柯康全啧啧叹气,“下官本意是出三万万两银子来买这些茶山的,可如今瞧来,恐怕只能给王妃出两万万两银子了。” 天鹤不禁瞪眼,当时王妃买那些空置的田地还花了三万万两银子呢!如今所有的田都已经开了荒施了肥,这肥猪居然想出两万万两便得了这块肥肉? 乐璇从容浅笑:“我当柯大人是个消息灵通之人,竟不知道我从未说过我要卖出茶山的话么?” “树都烧了你还”柯康全脱口而出,才想起这语气太强硬了些,方眨了眨眼睛,带着哄骗少女一般轻缓的语气开口,“王妃守着茶山,能有何用呢?今年是江南洪涝,才将这西南的茶抬了些价钱,明年若再种茶树,恐怕连茶树的本钱都赚不回来吧?” 乐璇清浅一笑:“谁说我今年仍种茶树的?我今年便守着那光秃秃的茶山,什么都不做。” “这是为何?”柯康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决定将这土地租赁出去,我收些田租,他们想种什么树由着他们自己去选择便是,你应该知道,我这茶山附近不少百姓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包一块茶山种茶树呢!老百姓,只知道今年茶叶贵了,便是要加入的!”乐璇笑的极淡然,似乎是在揶揄着眼前的柯康全一般冷哼,“我倒是该感谢那个放火之人,这样我便不用自己去伐木了!” 柯康全怎么能想到租赁这一档子事儿,整个人都不禁傻傻地杵在原地,他来王府时已经是信誓旦旦地准备拿下王妃手中的那百万亩茶山了,如今却在她这儿碰了一鼻子的灰。 愣是缓了好一会儿,柯康全才继续开口:“那王妃准备以怎样的价格租赁呢?” “一亩地大约能产茶一百斤,一年的租金怎么也得五十两银子吧!”乐璇清浅一笑,仿佛是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天鹤不由得瞪大眼睛,百万亩茶山,一亩地一年五十两,那一年这租金便能赚上五十万两?这么说来岂不是五六年便能回本了?而去如此一来,那茶山还仍是王妃的,是个只赚不赔的好买卖啊! 柯康全自然也算得出,一般市面上若是想要盘下一间十分赚钱的店铺,至少是要付上它五倍年收益再加上本钱的,这么算算,难道要给王妃五万五千万两银子么? 柯康全的眼珠在那小眼睛里不禁滴溜溜乱转,乐璇瞧了不禁好笑:“柯大人,这茶山都已经烧了,大人必定也入不的眼了,我不买大人也不必可惜,这好地方有的是,大人再选一处便是了。” “王妃娘娘当真不愿卖这茶山?价钱咱们好商量!”柯康全露出谄媚的神色,“要不我出五万万两银子?” 天鹤不敢将惊诧流露出来,柯康全到底要用这茶山做什么,为何会如此执着地想要得到它不可,而且一抬价,便翻了一倍还多。 “七万万两,”乐璇微微浅笑着出了价,“大人若真想要,我便考虑一下,不过大人也不必纠结,真的不必非要买我这儿的茶山不是么?” 柯康全呼吸变得急促,七万万两银子,那可就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底了,若那个传闻中的宝藏最后都不曾有这么多银子,他真的要拿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么?柯康全瞧了瞧王妃得意的笑容,难道她也听说过这个传闻,才会买下这些茶山? 赌就赌,柯康全紧紧地咬牙,几乎是从牙缝中吐出三个字:“好,我买!” 乐璇浅笑:“柯大人倒当真是执着,银票和土地置换的事儿,你与我身后这个天鹤姑娘联系就好,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柯康全的牙根都几乎要咬碎了,他一定要将那茶山挖个遍,瞧瞧那传闻中的前朝宝藏究竟在何处! 天鹤是满带着笑意将这个满肚子流油的土肥圆送走的,回来的时候不禁身轻如燕,嗖嗖两下便飞进了正厅,满脸惊讶地瞧着王妃:“王妃,咱们那茶山到底有什么啊,为何那肥猪会那么想要它?” 乐璇微微浅笑:“我从买回茶山的时候便做好了今年要卖掉的准备,所以我在京城中散布了个传闻,说是西南的红土中埋了前朝的宝藏,就在那片连绵的山脉之中。” 天鹤瞪大了眼睛:“所以柯康全便为了那个传闻,不惜花重金买了那些茶山?”天鹤不由得敬佩起王妃的聪明才智了,什么抢先了一步想到,这样已经传了好久的传闻,自然是要有人相信的。 “不过这个柯康全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可见朝堂之上贪污之风如何盛行!”乐璇冷哼,她是经商之人,让她一下子掏出七万万两银子都极困难,更何况是一个算上赏赐每年不过千两俸禄的从三品侍郎。七万万两,这个柯康全居然只是咬了咬牙而已! “王妃,王妃!”红帕也匆匆奔进了正厅,乐璇不由得扬眉,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所有人都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什么事?”乐璇安稳开口。 “云雨坊接了消息,今天一早十四爷硬闯了长生殿,结果发现万岁爷失踪了!” 乐璇瞪大了眼睛,皇帝失踪,这可是件能捅破天的大事啊!恐怕玄凌珏一早便是为了这事儿进了宫,如今不知道宫中情况如何了! “走,我们进宫去!”乐璇抬头,便看着天鹤与红帕。 “宫门现在已经锁了,说是没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皇宫,引起不必要的祸患。”红帕紧张地开口,若不是云雨坊的势力遍布各处,也不可能从一个午门守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乐璇皱眉,现在是怎样,连玄凌珏等人也被囚禁在皇宫里面了么?如此突如其来的事件,皇后怎么可能霎时全部准备妥帖,这便只能有一种可能,一切都是皇后所为! 这样看来,皇后这是准备发动政变么?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爱情陷阱 章节名:第33章 爱情陷阱 晌午时分,太阳正浓,强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青石板路已经热得如热锅一般。乐璇虽未出屋,却早已经满头大汗。纵横子眼瞧着她涨红的脸,便知她此时周身必定早已热得发烫,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叫她去无忧谷必定是不可能了。 乐璇将众人召集在一处,除了跟着玄凌珏入宫了的慧律慧通,暗夜骑、纵横子夫妇、百里兄弟、赫连兄妹等等二三十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王妃发号施令。 乐璇坐在正位,瞧着所有人面色凝重地瞧她,玄凌珏在皇宫内无法出入,她便是这个王府以及整个暗夜骑的主心骨,她身上压得担子不仅仅关系着她与玄凌珏的安危、还有整个王府的存亡、甚至是偌大天下的安宁。 “万岁爷失踪一事,大家以及知晓了,谁是其中的幕后指使,如今这态势大家也心知肚明了,叫大家前来,为的就是制定一个战略,能够抵抗皇后的突然袭击。皇宫里面的事牵扯甚广,我们不能擅做主张,相信王爷心里必有对策,天鹰天影,你们的暗夜骑就负责想办法进入皇宫,一定要联系到王爷,听他调度。至于宫外,皇上失踪,必定天下大乱,我们能做的,就是稳住民心,绝不能让皇后趁火打劫,若我猜的不错,皇后必定会调四皇子带兵入京,我们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牵制四皇子。纵横子” 乐璇的调度才进行了一半,便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别白费力气了,你如今负责养胎就好,珏儿的事,我会全全负责的!” 乐璇抬头,便见了元荷与林笙双双入内,元荷的白色斗笠遮不住她语气中对乐璇的不信任。 乐璇起身,将正位让给她,恭敬地开口:“娘亲请坐。” “女人的本分便是孕育后代,尚有余力的方能帮助夫婿,你如今”元荷隔着白纱打量了乐璇一眼,“本分已然做不好了,就别平白添乱了!” “哎呀,哪儿来的女鬼这么大言不惭的!”百里失歌哪儿容得有人如此数落乐璇,拧着细腰便要冲上去将那没脸的女人给拽下来,乐璇不禁侧目微嗔,百里失歌不由得讪讪,白了斗笠一眼,便老老实实地退了回来。 元荷不禁抬眼瞧了瞧恭顺地站在一旁的乐璇,她到底是有何魅力,可以让众多男人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呢?女人,魅力太大终究不是好事! 当年的她就是想不通这个道理,才会变成今天这模样。 乐璇却并未对元荷那强硬的态势表示出一丝不满,仿佛她只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一般,站在她身旁轻声开口:“娘亲的云雨坊可有出入皇宫的法子?王爷被困皇宫,还请母后搭救。” 元荷微微挑眉,如今的态势,已经有些火烧眉毛的架势了,乐璇竟仍如此冷静? “我云雨坊好歹也是经营了十年的组织,怕的便是有这一天,如今穆婉那女人封了宫门,却封不住我云雨坊的势力!”元荷微微叹气,穆婉啊穆婉,她到底是走出了这一步。 可玄策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这么容易便被穆婉控制了呢?元荷的心不由得仍是有些担忧,他如今不知有没有受伤?穆婉好歹是玄策多年的枕边人,应该不会伤害他吧! 乐璇微微点头:“那天鹰天影便烦请母后送入宫内与王爷接应吧,暗夜骑是王爷的贴身守卫,到底还是尽快联系上他比较好,我们也好知道王爷需要我们做什么。”乐璇的话说得不卑不亢,语气徐徐,丝毫不让人有强迫感。 “好。”元荷下意识的应了,才发觉她居然也顺着乐璇的布置,不由得皱眉,“你这是命令我?” “儿媳不敢,只是给娘亲提建议,若您觉得王爷在宫内不需接应,儿媳也不敢多说。”乐璇的眼珠儿是微微转动着的,她的不卑不亢、软硬不吃让元荷也一时噎住,的确,珏儿如今需要她,无论乐璇如今如何说,她都必须派人接应他,而这接应的人,便没有比暗夜骑更合适的了。 元荷微微叹气:“好,暗夜骑谁是领头的,与林笙一同去我云雨坊吧,到了那儿,自然有人告诉你入宫的方法。其他人也都退了吧,我有事与王妃谈谈!” 见所有人都退了,乐璇才恭恭敬敬地替玄凌珏道谢:“谢娘亲。” 乐璇浅笑,施得永远是宫礼,起身继续开口:“万岁爷失踪一事,娘亲切莫心焦,皇上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定然不会受伤的。” 元荷不由得刷拉摘下斗笠,怒目而视地瞧着乐璇:“谁说我心焦!敢擅自揣测我的心思,你当你真的是我一家人了!” 乐璇浅笑,伸手握住了元荷那略有些苍老的手,元荷感受到一股炙热从手心直达心头,才惊觉自己的手原来已经被冷汗包围,寒得几乎没了知觉。乐璇略用力握了握元荷的手,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如今所走的路,与当初的你极相似。你与先皇、当今万岁、西陵国王以及上官将军之间曾经的恩恩怨怨,南柯子跟我提起过,我知道如今我的处境像极了当初的你。你不想我与珏走到你与皇上今天这一步,才这么极力地讨厌我,排挤我,只是不想我如今日的您一般受伤。娘,其实您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你让红帕每日将上好的补药送来,我也都知道。” 元荷不禁眼神晃动,她将众人屏退,是想要将乐璇赶走去那个什么无忧谷疗伤养胎的,她连那恶毒的话都已经编好了,如今却被乐璇占了先机,说得她几乎红了眼眶,那些狠话堵在嗓子眼,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这个乐璇,当真比她想象中厉害得多。 乐璇的脸上的笑颜始终未曾改变:“娘,谢谢您始终保护着我们,那些中伤怨愤都让你一个人受着,是我们太不懂事儿了。如今大敌当前,即便是您想要保护我,想让我去无忧谷,我也不会去的,娘,您也从我这么大一路走过来的,我的心思,您一定会懂。”乐璇从元荷刚刚进门开始的一举一动,便猜测出了她的意图。 架空了她的权利,她才能去好好养胎。 可是如今玄凌珏正是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如此拂袖而去呢! 元荷皱眉:“你怎么” “是啊,我是脾气倔,娘亲要打要骂都随您,反正我就块滚刀肉,死活不会走了。”乐璇笑得有两分痞气,可头顶的汗却仍止不住地往下滴,她如今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却仍强迫着自己清醒着。 元荷重重地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又如何不懂这乐璇的所思所想呢! 当初将她的所有行踪查了清楚以后,元荷才逐渐相信了珏儿所说的借尸还魂一说,可始终不曾表现出来,便是怕两人陷入爱情的陷阱里,如同今日的她,到底是被爱情伤的千疮百孔,才知道当初自己是多么傻。 可是显然,他们已经深陷得不能自拔了。 “好,我不赶你走,但你记得,你与珏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别逞强。”元荷微微皱眉,看着乐璇倔强的眼神,只好从心底里缴械投降。 乐璇点头:“谢谢娘亲。乐璇记着了。” “王妃,”茗燃轻轻敲门,“乐相请您去一趟乐府。” 元荷皱眉,抬眼瞧着乐璇。 “娘亲可查出,乐仲与皇太后的私交?”乐璇的眼神笃定,语气虽低沉,却带着十足的慎重。 “曾怀疑过,可身在乐府的蝶儿和彩衣都不曾查出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以为是我多心了。” 乐璇抿唇:“若我猜的不错,乐仲这次让我去,应该就是皇太后要与我联手,共同对抗皇后,娘亲觉得,此事如何?” “皇太后这个女人在后宫掌权了一辈子,绝不是你可以操纵的人物。”元荷微微沉了眼眸,“你去唤百里失笑来给我上装,我扮成你的随侍,与你一同去乐府。” 乐璇抬头,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元荷,元荷应该也清楚得很,她这么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毕竟若是让人知道了她仍活在世,会是一场几乎可以与皇帝失踪相匹敌的大事记。 可她执意,乐璇也不好阻拦,到底是唤了百里失笑将她扮成了红帕的模样,与茗燃一起,随着乐璇往乐府而去。 乐璇抬眼瞧了瞧百里失笑那面色凝重的模样,他刚刚给元荷易容的时候,元荷将她支了出去,是元荷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有这般凝重的神情么? 乐璇无暇顾及此事,便急忙带着两人驾着马车往乐府而去。 乐府如今也已经是一团乱麻,兄弟三人到底不是一心的,如今便更是各为其主,乐孟被乐仲排挤出了议政大臣正满肚子火气,如今乐季又公然宣称支持二皇子登基,与乐仲站在了统一阵地,摆了乐孟一道。 乐孟此时便正在乐府大吵大闹着,乐府的左右两侧都是一派鸡犬不宁。 乐璇站在正门,便见李伯急匆匆迎上前来:“如今乐府不太平,还请王妃随老奴来。”乐璇抬头,便见李伯将乐璇几人迎进了门旁的耳房,看来乐仲是想要与她在那个教习基地见面了! 苗苗回来了,更的字数太少了,很抱歉,明天争取尽早码字,多更一点儿给大家。 元荷她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苗苗争取完结了以后写个番外出来,现在开始也征集大家想看的番外,等文文完结了再慢慢写给大家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刑妪 章节名:第34章 刑妪 夏季的地道总是比地面上多了两分凉爽的,乐璇走在李伯身后,侧眼给了元荷一个眼神,元荷回望的眼神让乐璇相信,那个教习基地,也是有云雨坊的人存在的。 教习基地比乐萱印象中的似乎安宁了几分,乐璇微微皱眉,她对这个基地虽不甚熟悉,但多少有乐萱的记忆支撑,很显然,今天的基地是非比寻常的,乐璇略抿了抿唇,看来要见她的人未必是乐仲。 “请吧,王妃。”李伯恭敬地推开了一扇门,那神情竟也有两分凝重,乐璇微微忖度,李伯眼中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含义? 乐璇带着随侍一同走进了房间,房间有着不该有的安宁,乐璇抬头,乐仲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她。 乐璇身后的房门咣当一声关紧,几乎是同时的,乐璇便见一抹身影从眼前闪现,一道寒光擦着自己的咽喉而过,身后的红帕与元荷不由得都一惊,反而是乐璇丝毫未动,眼睁睁瞧着那个苍老略胖却轻盈活络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仿若那逼在下颚的利刃不存在一般轻声开口:“女儿给父亲大人请安。刑妪如此,不知所为何事?” 乐璇灿烂的眼眸正视着刑妪,刑妪也有两分错愕,她如此突兀地出现,还掌控了王妃的性命,王妃居然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眼神中除了镇静,几乎没有任何神色。 刑妪浅笑:“王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老奴佩服。老奴今日多有得罪,还望王妃见谅。” 刑妪口中虽恭敬开口,手中的匕首却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依旧架在乐璇的脖子上,微微地渗着寒气,乐璇浅笑,冷冷一哼:“你可丝毫没有要我见谅的意思,既然已经如此拔刀相向,不如坦白些说清楚,你究竟所为何事?”乐璇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以她王妃的身份,除了皇帝皇后,还真没人有权利如此。 “王妃娘娘不必气恼,老奴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老奴问您几个问题,若您能如实回答,老奴自会收手,并为此刻的冒犯负责。”刑妪恭敬一笑,才缓缓开口,“请问王妃,如今万岁爷失踪一事,王妃有何见解?” “必是皇后所为。”乐璇淡然开口,仿佛自己说的不过是众人皆知的寻常事。 “为何如此说?”刑妪眯眼。 乐璇的大眼睛微微抬起,直视了刑妪询问的眼眸:“因为你出现在这儿了。” 刑妪皱眉:“什么意思!” “长生殿不比其他地方,若没有些手腕,是不可能暗度陈仓的,而在后宫中能够做到如此的,不过皇太后与皇后二人,而如今你却用匕首逼着我,企图通过审问我,来决定要不要与我合谋,必定不是这事件的幕后指使,所以便只有皇后一人有嫌疑了。”乐璇轻声开口,脸上满是理所当然。 刑妪也有两分迟疑:“你如何认为,皇太后要与你同谋?” 乐璇不禁失笑:“你的神情,才使我完全确认。” “你”刑妪一时语塞,这个王妃的话虚虚实实,竟将她都绕了进去,如今她的表情中满是吃惊,必定是让她确信了她刚刚的话。刑妪微微咬牙,蓦地收手,“王妃心思缜密,老奴自愧不如。” “刑妪说笑了,”乐璇仍面不改色地瞧着她,“我才应该佩服刑妪的胆识,如此乱世,得一随侍如刑妪,也算人生一幸事。皇太后若失了刑妪,恐怕后宫势力,保存不到今日这般。” 刑妪眯着眼睛,看着王妃:“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我只知道在皇后封了皇宫以后,佛王出不来,刑妪却可以。只此一点,慈宁宫的势力便可见一斑。”乐璇浅笑,“我劝说佛王与皇太后合作,也算是没说错。” “够了,”始终安然做在一旁的乐仲这才开口,“萱儿,刑妪此来也只是想考验考验你,你别怪她。皇太后有心与你结盟,是对你莫大的恩赐,刑妪便是来接你入宫觐见的!” 乐璇抬头,虽面无表情,内心却仍是有些纠结,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了玄凌珏这根主心骨,若是她也入宫,王府难免混乱,可是她若不去,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做了,皇太后不亲眼见到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 乐璇微微抿唇,才流露出一抹为难的神情:“刑妪,不瞒你说,王爷被困,整个王府都由我撑着,若我也困在皇宫,恐怕” 刑妪冷冷一哼:“有我在,那红墙就困不了任何人!” 乐璇点头:“那好,我回去先布置一下,晚上子时刑妪来王府接我如何?” “好!”刑妪点头,“王妃是个明事理的人,到时候应该不需要老奴再费口舌吧!” “那是自然。”乐璇微微浅笑,侧眼瞥见了元荷注视她的眼眸,才轻声开口,“刑妪,还有件事,我现在毕竟怀了身孕,身边不能离人,带我入宫时,可否带着茗燃,她是皇宫里出来的人,对后宫还是比较了解,能保护我一二。” 刑妪不禁抬眼打量了这个叫茗燃的丫鬟,不知为何,那深邃的眼眸总会让人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在皇宫中偶然遇见过么? 金缕曾提起过这个丫头,是个还算伶俐的姑娘,对佛王也是忠心,带着她一个倒也无妨,王妃说的不错,她身边是该有个熟识皇宫的人保护她,否则她腹中的胎儿刑妪思忖了许久才开口:“好,便带着这个丫头吧。” 乐璇浅笑,才抬头看着乐仲:“父亲大人唤女儿来,可还有其他吩咐?” 乐仲摇头,捋着胡须开口:“你自己好自为之便是!” 乐璇点头:“那女儿先回去了。”乐璇并不多留,便转身一路从地道返回乐府。 元荷始终扮着茗燃的模样,一言不发地跟在乐璇身后,地道的灯火丝毫也照不亮她深邃的眼眸,刑妪,原来她们还会再次相见啊!元荷轻轻地颤抖着,当初若不是刑妪,她也许不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元荷将拳头握紧,隐忍着满心的愤怒。 乐璇的余光中看见了李伯对“茗燃”的不住打量,不禁回头瞧见了她那微微的颤抖,不禁微微抿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茗燃,你在发抖,在害怕么?没关系的,皇宫虽复杂,我们不惹事,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别害怕。” 乐璇的举动顺理成章地解释了元荷颤抖的缘故,李伯似乎也相信了这种解释,便不再开口。 乐璇的手并未松开,而是安慰着轻轻拍了拍元荷的手背,握着她的手略走了一段路,确定她不再颤抖,才轻轻放开,迈步出了耳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在路上缓缓而行,乐璇抬眼瞧了瞧元荷深邃难懂的眼眸,她与刑妪,恐怕还有一段难解的恩怨吧! 乐璇叹气,后宫,无论到了何时都是这般勾心斗角。 回府已然是黄昏时分,乐璇用最快的速度将王府的上下事宜打点清楚,便已经是晚饭时间,百里失笑背着手踱入了乐璇的卧房,看着乐璇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清粥。 乐璇抬头,便瞧着一脸心事的百里失笑略皱了眉的模样:“有事说?” “没事儿,你先吃,免得一会儿你吃不下。”百里失笑也不客气,大喇喇坐在乐璇的对面,斜倚在桌面上,拄着下巴安静瞧着乐璇吃饭。 乐璇失笑:“你如此我吃的进才怪,反正我也没胃口,说吧,到底在呢么了?” 百里失笑叹气:“你可知无缘姑姑到底为何始终带着斗笠,围着白巾?” “不是怕人认出她来?”乐璇定睛,瞧着百里失笑犹豫的眼神,他看见了什么? “我原也如此以为,”百里失笑皱眉,饶是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可我今日分明在她脸上,看见了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眼角一路蔓延至下颚,说真的,若不是你们认定了这女人是曾经美若天仙的静元皇后,我必定是要怀疑几分的,她那模样,可比寻常人更恐怖几分。” 乐璇的心不由得一顿,难怪娘亲要始终带着那白纱,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略迟疑了片刻,才抬眼瞧着百里失笑:“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全知晓,想来娘亲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女人,人活着就好,一副皮囊有何要紧,有你在,什么样的美丽容颜做不成呢?” “少夸我!”百里失笑瞪大了眼睛,“我心里有人了,你少没事儿闲的勾引我!” “我”乐璇气得咬牙,“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心里有人了,我还有呢!” 与百里失笑争吵喧闹了一阵子,乐璇竟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天已经黑透,元荷也已经带好了面具,便与乐璇坐在一处,等着子时到来。 “娘,您好像很讨厌刑妪,如此与我入宫,真的不要紧么?” “我与刑妪之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元荷重重地叹气,许久才继续开口,“百里失笑那小子把他看见的都告诉你了吧?” “是,”乐璇也不隐瞒,坦然回答,“百里失笑向来是有话直说的,娘亲的意思,这疤痕便是刑妪造成的?” 元荷点头:“是啊,若不是这道疤,我还当真以为她是向着我的!”元荷轻声苦笑,“说来也怕你不信,刑妪是我小时候最相信的人,我这一身的武功,有大半都是她教的,我对她比对自己的娘亲都相信和亲切,以至于她虽然是皇太后身边的人,我也依旧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她,当时我中了穆婉的蛊毒,逼着当今万岁爷谋反,却在他登基的那天毒发,走投无路,便去寻了刑妪来,谁知道,她竟冷冷一笑,只是在我的脸上补了一刀,说是让我入了地狱,也再没有一张俏脸勾引男人。”元荷一边叙述,一边微微颤抖,最信赖的人如此落井下石,她心里至今仍在滴血。 乐璇也皱紧眉头,元荷虽然仍带着茗燃的面具,却可以清晰地看得出她痛苦的神奇,不禁轻声叹气,被至亲背叛,这种滋味是多么揪心,她十八岁的时候便体味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疤太丑了,丑到阎王爷都不肯收留我,我坠入了玉潭之后居然没有死,那玉潭的水不仅没有淹死我,反而吸净了我体内所有的蛊毒,我在萧山的密道中休整了一年多,练就了如今的功力,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元荷咬了咬牙,既然她命不该绝,便该好好清算清算她与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了。 天鹤微微敲门:“王妃,慧律送信出来了。” 乐璇开口:“拿来我瞧。” 乐璇伸手接过了天鹤手中的信笺,急匆匆展开,那薛涛笺上却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安好,勿挂。” 乐璇重重叹气,的确是玄凌珏的字迹,也是他的行事风格,这种简简单单的信息,即便是被皇后发现了,也不过要归结为夫妻之间互报平安的私密语,怪罪不得的。 元荷叹气:“珏儿是真心怕你担忧,珏儿不止一次跟我说他担心你的身子,如今我瞧着你,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如今事务繁杂,千万保护好你自己。” 乐璇浅笑:“娘亲别担心,我与娘亲一样,是阎王爷不敢收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跟我进宫见见那个皇太后吧!”乐璇微微抬头,她倒是对这个皇太后充满了好奇,一个可以以一己之力执政三十多年的老太太,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模样呢,如慈禧太后一般么? 乐璇抿唇,站起身便往院中走去,正瞧见一路如气球一般轻巧落地的刑妪,刑妪站直,便微微点头:“子丑交界之事是皇宫换岗的时间,警卫最是松懈,王妃请跟我来!” 乐璇当初接受了百里失笑的不少功力,又有刑妪的引领,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便顺利抵达了那一片黑暗的慈宁宫,整个皇宫内院最幽深最冷清的慈宁宫。 “皇太后,佛王妃带到。”刑妪轻声通禀 嗷嗷嗷,又木有时间多写,最近真是忙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十皇子 章节名:第35章 十皇子 慈宁宫的正殿寿康殿内仍燃着两根细蜡,不太强烈的灯光勉强将偌大的房间照亮,乐璇借着幽暗的烛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坐在正位上的老者,虽以年过古稀,却眼神矍铄,那满面的红光让乐璇不得不承认,这个经历过半朝风雨的老太太,比如今的她更健康。 皇太后童佳到底是在深宫大院住了一辈子的,怎样的女人她没见过,见到这个不卑不亢地立在她面前的佛王妃乐萱,她不过是清浅一笑,便伸手指了指左手边的座位:“你带着身子,不必拘礼,坐吧。” “谢皇祖母。”乐璇也不客套,微微施了一礼便从容坐定,抬眼瞧了瞧皇太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孙媳知道皇祖母想要什么,此次来也不想兜圈子,只想知道皇祖母愿意用什么来换。”乐璇的语气有两分强势,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皇太后,而是一个要与她做买卖的商户。 童佳听得出她语气中的盛气凌人,不由得微微皱眉:“做人要有分寸,太骄傲难免折得早。你就如此有自信,我必定会遂了你的意?” “至少孩子生下来以前,我还有立场讨价还价,待价而沽,是一个商人应该有的能力。”乐璇笑得极笃定,丝毫不曾为童佳的气场所震慑。 童佳不由得冷笑:“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做生意,哀家也赞同这个比喻。你最好知道你肚子的孩子究竟值几斤几两,说说看,你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只是要皇祖母今日下一道懿旨,封我腹中胎儿为储,赐佛王免死金牌,并免去穆婉皇后之位,改立我姐姐宛妃为后。”乐璇抬眼,却语出惊人,让童佳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今童佳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太后,要来懿旨又有何用。即便有朝一日懿旨有了效力,她不要财不要位,却为了他人在做交易?这叫她如何相信这个乐萱是个合格的商人呢? 立她腹中的胎儿为储一事童佳是懂的,赐佛王免死金牌她也十分理解,可是立乐菁为后,对这个乐萱能有多少好处呢? 童佳微微眯了眯眼,才冷冷开口:“要的倒简单,只是哀家竟不知,你与乐菁,竟也姐妹情深?” “不过是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罢了。”乐璇笑的极清浅,有些事情,她虽知晓了,却仍要装作不知啊! “可若你生不出儿子又如何!” “一定会生出个儿子。”乐璇的眼神笃定,那重重的语气让童佳抬眼瞧去,这语气分明是做好了狸猫换太子的准备,童佳冷笑,这种戏码,在后宫庭院还真是屡试不爽。 她不过是个女人,哪里会顾得玄家血脉是否纯净,她只是要夺回自己失去的权利,必须要夺回! “好,我同意。”童佳点头,“金缕,笔墨伺候。” 借着昏暗的灯光,童佳执笔亲手按着刚刚的要求写了一道懿旨,童佳到底是有些老眼昏花,这一道懿旨竟一直写到寅时三刻,才刚刚将圣旨交到了乐萱手中,便听见门口一个太监的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童佳竟紧皱眉头,穆婉那女人怎么会来? “你们先躲到屏风后,哀家倒要瞧瞧这女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童佳甩袖,便斜倚在了暖阁中的榻上,乐璇回头瞧了元荷一眼,才带着她躲进了书房边的屏风内,虽离得有些远,却可以通过屏风的间隙将暖阁里的所有动态看的一清二楚。 乐璇心知肚明,童佳没有将她带到其他房间,便也是为了让她能瞧见两人的对话,免得她多心。 屏风内只有乐璇与元荷二人,元荷自从听见皇后驾到几个字开始,便始终紧握着双手,那深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化不开的怨恨,那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让乐璇不禁伸手轻轻搭在了她僵直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 元荷竟一时怔忪,如今竟是乐璇这个小丫头在安抚她么? 屏风之外,皇后穆婉已经步入了正殿,才刚刚走进,便不由得皱眉开口:“这慈宁宫好歹是皇太后的寝宫,虽不准母后外出,也不能弄得如冷宫一般狼狈啊!母后,您这些年受苦了!” 童佳冷眼瞧着穆婉一脸矫揉造作的模样,略显虚弱地从榻上支起半个身子:“不过是一只脚迈进棺材板的人,住什么地方又有何差别呢!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有何要事?” “母后!”穆婉骤然跪地,梨花带雨般开口,“万岁爷万岁爷失踪了!母后,如今朝堂大乱,儿媳只是个小女人,实在应对不了,求您出来主持朝政,救救万岁爷吧!” “哀家行将就木,如何帮得了你!”童佳皱眉,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 “母后的能力天下尽知,您若不肯出这慈宁宫,便是还在生万岁爷的气,母后,如今天下苍生等着您呢,您就先原谅了万岁爷吧!”穆婉跪在床榻前,一副微言大义的模样,好像若皇太后不出山,便是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这种罪过,童佳可承担不起。 童佳打量着这个匍匐在地的穆婉,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出山了! “哀家行走不便,便抬了哀家去瞧瞧罢!”童佳开口,带着明显的无奈,穆婉蓦地抬头,一脸的惊喜:“好,来人,快将皇太后抬到长生殿,召集留在宫中的诸位大臣,听皇太后差遣!” 如风卷残云一般,不过片刻,皇太后便被人抬走了,刑妪与金缕也不放心,便也匆匆跟着銮舆而去,这偌大的慈宁宫竟只留下了一个粗使丫鬟和打更的老太监,乐璇从屏风中缓缓走出,便看见两人迷茫有惊悚的眼神,便知二人并不算是皇太后的心腹。 “穆婉怎么会让皇太后出山?”元荷皱眉,抬眼瞧了瞧那已经关紧的朱门。 “她不过是拉着皇太后做箭垛罢了!”乐璇浅笑,从茶壶中到了杯茶放在元荷手中,才继续开口,“如今皇帝失踪,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怎么可能去背负这个骂名,如今将皇太后推到最前,也不过是想让众人与皇太后先斗上一斗,等四皇子的大军抵达,再坐收渔利。只是皇后恐怕小觑了咱们这个皇太后啊!”乐璇轻声叹息,这个眼神精明的老太太这么容易便答应了皇后的请求,显然一早便算到了会有这一步,恐怕早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她来请她出山呢! 这样一来,她所有的权利掌控便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穆婉还真是给了她一个极好的台阶。 乐璇抿唇,她如今留在慈宁宫也不是个办法,该趁着众人都在长生殿,找机会联系到玄凌珏才是! 元荷也是此意,两人便从侧门离开了慈宁宫,一路往北而去,十二所在的鸣鹿阁就在慈宁宫不远处,她们只要抵达了那里,便也算安全了。 才刚刚走出后门不多时,乐璇便抬眼瞧见了十皇子的身影,他是个神智混乱之人,再急切的朝堂政事,也自然不会让他参与的,乐璇微微皱眉,抬头直视着十皇子的眼眸,那小鹿一般溜圆的眼眸中哪儿还有半分混沌?显然,十皇子根本不是个神智失常的人。 “你在等我?”乐璇抿唇,轻声问道。 “你见我如此,竟一点儿也不惊讶?”十皇子微微挑眉,他到底是没看错这个佛王妃,果然有趣得很。 乐璇点头:“一早就猜到了,而且我猜你也知我今日入宫。” 十皇子反而皱眉,上下打量着这个始终平静的佛王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当日刑妪来怂恿佛王去日月城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你与皇太后之间的关系,那坤宁宫中,能顺利地将如此机密的信息探听到的,也只有你十皇子一人罢了,皇后说这些的时候,恐怕没有回避你吧?她一定想不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人。”乐璇微微勾唇,冷冷一笑。 “吃里扒外?”十皇子皱眉,对这个词十分敏感,“她当时只因我不小心偷看到她与野男人通奸便要毒死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若不是我假借高处坠落摔坏了脑子为由,她怎么可能留我到今日?”十皇子回忆这段故事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恨意,乐璇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林笙,穆婉这几个孩子,竟大都恨极了她! 乐璇点头:“我对你为何害皇后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十皇子直直地瞧着乐璇,是啊,他找她所为何事呢?竟连他自己也不知,他听闻了皇太后要带她入宫,便满心焦虑地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他借着那疯癫的假象说他想要娶她的话,恐怕没人当真吧? 又有谁能想到,如十皇子这种带着重重伪装的人,会因为当初他咬她的那一口,而逐渐喜欢上她呢! 乐璇见十皇子只是瞧她,不由得皱眉:“若十皇子无事,就请让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我讨厌看见你抿唇的样子 章节名:第36章 我讨厌看见你抿唇的样子 晨曦的阳光略显苍白,照在乐璇不甚喜悦的面容上,十皇子紧盯着她微皱的眉头,他装疯卖傻了一年多都不曾见她对自己皱过一次眉头,却在他真心实意地想要以真面目待她时,她反而格外不耐烦。 十皇子咬了咬牙,才冷冷一哼:“你就这么急着见他?” 乐璇抬眼,十皇子的语气她为何仿佛在何处听闻过?乐璇略微抿唇,却坦然点头:“是,我的确着急见他。”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抿唇的样子像极了七哥?”十皇子看着她的薄唇,原来夫妻间,竟可以相像至此?十皇子略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可我讨厌看见你抿唇的样子!” 十皇子的话说完,便并不停留,只是略微仰头,径直离开。 乐璇略微回头,刚刚十皇子的样子,竟然让她想起四皇子来,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两兄弟居然会在一年前后说出一样的话? 只是四皇子是因为他深爱着乐萱,那十皇子呢?乐萱的记忆中,并未出现过十皇子的身影啊! “十皇子喜欢你。”始终带着茗燃的面具立在乐璇身后的元荷见十皇子走远,才轻声开口。 乐璇听闻,便不由得又回头瞧了十皇子一眼,正对上十皇子回头瞧她的炙热眼眸,知道十皇子听不见了,才重重叹息着轻声开口:“都是孽缘,感情纠葛越深,羁绊越多。若可以让我自己选择,我宁愿一个爱我的都没有!” 元荷细细品味着乐璇的话,这个才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竟能说出她悟了半辈子才悟出的道理,若当年的她不深陷在众人的感情纠葛之中,也许她如今只会是一个寻常妇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乐璇叹气:“走吧,别为了十皇子耽误了正事。”她如今已经宣称自己与皇太后同谋,只怕与十皇子打交道的时候还在后面,如今最重要的事儿,还是先见到玄凌珏才行! 鸣鹿阁也算是十二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了,从布置到陈设都带着十二周身所带的英气和简洁,乐璇在两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入了宫门,便四外张望了片刻,这偌大的庭院出了左右两侧立着两个兵器架外,竟再无其他,乐璇轻声叹气,这好好的宫廷院落,居然也能被十二布置成校场。 元荷比乐璇更好奇十二所住的庭院,十二虽是她亲生,却因为从小被掉包而无法以母子相称,虽然自小便由她抚养,可到底只是抚养到七岁,元荷便宣告仙逝了,元荷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十二了?他长了多高?过得可好? 当时十二凯旋回京之时她曾站在四面楼上观望过,可那匆匆的惊鸿一瞥反而让元荷觉得十二更加遥远,仿若她做过的一场梦。 “乐璇!”芷兰如雀儿一般在二楼的窗格子中瞧见了她,便半个身子伸出来跟她挥手,“你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哒?皇宫上下都封得严严实实,你居然还能进的来?” 自从十二归来,这皇宫中的事情便不曾停息,也无人顾及芷兰与十二是否完婚,便任由着芷兰大大方方地住进了鸣鹿阁,如今嫣然是十二皇妃的模样。 元荷便也含着笑意瞧她,这姑娘倒是极配她的十二的,那种由内而外的散发出的快乐让元荷也觉得舒服,她的十二,竟是个如此好命的人。 “你小心摔着了,十二可是要心疼的!”乐璇微微皱眉,看着芷兰雀跃的样子。 芷兰说话间已经顺着楼梯一路滑了下来,离乐璇不过一尺远的位置停住,微微扬了扬下巴开口道:“干嘛?他心疼我不是应该的?你嫉妒哇?” 乐璇看着芷兰略带娇嗔的表情,不禁浅笑了片刻,才点点头:“是啊,你可千万抓紧了你的十二,可别让我抢了去啊!” “我就知道,”芷兰的小嘴撅的老高,“我们十二就是比七表哥招人喜欢么,原来你的取向还算正常,可惜了,十二有我这个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未婚妻了!你这辈子,没指望了!” 乐璇浅笑:“那我就跟着佛王对付过好了。他们都去长生殿了?”乐璇笑够了,便敛了神色,正色问道。 “是啊,天朝皇帝都能丢,你们可真够没长心的!七表哥和十二都被召到长生殿去了,你们没事儿就知道上朝上朝上朝,皇上能在朝堂上找到才怪嘞!” 乐璇轻声叹气,并未继续开口,皇太后突然出山,恐怕朝堂又会是一派混战,只怕玄凌珏是不可能太早退朝了。 “芷兰公主,得罪了!”元荷的目光笃定,伸手便封住了芷兰的穴位,乐璇也是已经,诧异地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引十二回来!”元荷声音坚定,已经将芷兰抗在了肩上,毫不迟疑地将芷兰放置在了正厅的床榻上,才冲着门外打叫:“快来人呐,芷兰公主病重,已经动弹不得了!” 门外守卫的小太监急匆匆赶了进来,看着芷兰公主颤抖的僵直身躯,不由得吓得没了主意,元荷皱眉:“你愣住干什么,快去请十二爷回来!” “是!”小太监不疑有他,转身便往长生殿而去。 乐璇抿唇,十二在朝堂上算是个不太有权利和地位的角色,如今派系争斗正浓,如十二这种不站队的人是不会有人顾及的,找个借口让他先回来也好。 乐璇轻轻叹气,侧头瞧了瞧满眼怒气的芷兰,浅笑着安慰:“你刚刚不是说十二心疼你是应该的么,就将他对你的在乎,借给我用用吧!” 十二自然是满心担忧,匆匆跟皇后请示了,便一路狂奔回到了鸣鹿阁,他走的时候芷兰分明还活蹦乱跳的,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她怎么可能会病倒? 十二一头冲入了正厅,便看见了立在床榻边的乐璇。 “七嫂”十二满心忐忑,七嫂怎么会在宫中,还站在芷兰的床边?十二的浓眉皱紧,“是不是芷兰” “她没事!”元荷已经关好了门,伸手给芷兰解了穴道,十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瞧着她,虽然这张脸是茗燃的没错,可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丝毫不像是茗燃,更何况十二与玄凌珏从小长在一处,对玄凌珏的所有属下都有些了解,这个茗燃根本不会武功。 十二微微眯眼,伸手将要冲着“茗燃”跳脚的芷兰拉至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你们究竟是何人?” 乐璇含笑打量着警惕的十二,他经过了几次战役果然成长了许多,至少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了!乐璇微微抿唇,十二能成长至此,玄凌珏应该比谁都开心吧!乐璇不禁回忆起当时第一次见到十二时他骄傲却疏离的模样,当年的话儿便也顺嘴流露出来:“千万别小瞧了和尚,说不定就有哪个和尚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伸手指头就能把人撂倒;说不定哪个和尚是个什么千古情种,一首情诗能流传百世;说不定哪个和尚是个什么真命天子,一出手便是朝代更迭” “七嫂?”十二皱眉,僵直的肩膀略松懈了两分,仔细打量着站在七嫂身后的“茗燃”,略带着疑问开口:“这位,应该也不是百里啊” “她是”乐璇才张嘴,便被元荷抓住了手腕,乐璇回头,便看见了元荷眼神中那化不开的忧虑,不禁微微抿唇,她每次遇到亲情的事宜,便会格外瑟缩,面对玄凌珏如此、面对大皇子如此、面对十二亦如此。 她到底该推她一把才是,乐璇笃定了主意轻声开口:“她是静元皇后。” 十二的眼睛不由得骤然瞪大,他当然知道“静元皇后”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也听七哥提起过静元皇后这些年的辗转漂泊和他不可回避的身世,可如今就这么骤然相遇,他仍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打破他们之间隔着的薄薄一层窗纸。 反而是芷兰的动静极大:“你是十二的母后?完了完了,我说好了等见到母后要好好表现的,现在这点儿形象都毁了!乐璇,都怨你,你怎么不早说呜呜呜,这回嫁不出去了!” 元荷被芷兰天真的模样逗笑了,轻声开口:“芷兰公主很可爱,很适合十二。” “所以你不会反对我们的,对吧?”芷兰的星星眼眨了眨,满脸的期待。 “只要你们幸福就好。”元荷抬眼瞧了瞧始终站在原地不曾开口说半个字的十二,他必定是不想见到她的吧,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相认,她却丢弃了他半辈子元荷苦笑,轻声开口:“如今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老太太,现在情势正紧,十二皇子与璇儿好好聊聊吧,天下需要你们,我去外面守门” 元荷几乎是向外逃一般快步离开的,才走了几步便觉得身子一顿,略有些趔趄,才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坚实厚重的臂弯抱住:“娘,别这么偏心,别躲着儿子,儿子还没好好跟你叙旧呢!” 十二的话仿佛打开了元荷的泪泉,根本由不得她控制,那泪水便已经如同泉涌一般止不住地流,元荷颤抖着手握住了十二揽在她身前的手掌,哽咽了许久才开口:“有你这一句娘足够了!” 乐璇抿紧了唇,元荷的三个儿子,如今也算是彻底回到她身边了。 真正有了子女,乐璇才逐渐了解到,原来母爱是这般伟大,若不是迫不得已,根本不会有人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分明比在她心头割肉更痛。 可皇后穆婉似乎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才会逼得自己的几个儿女与她反目成仇。 元荷与十二母子情深,到底话了不少家常,才容空让乐璇开口:“十二,你可有机会与珏说几句话?” 十二皱眉,略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若是安排妥当,应该是可以的,七嫂有话要带给他?” “是有些事情想与他说说。”乐璇皱眉,将她如何与皇太后取得联系并混入皇宫的经过讲给十二,“十二,如今皇后掌控了所有局面,我们必须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 十二点头:“合纵连横的道理,我大概也懂得,只是皇太后,未必是我们能掌控的力量。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个七哥么?” “还有一句。”乐璇想了想才开口,“四皇子那儿,我会奋力一试。” “你要去阻止四哥带兵入京?”十二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以卵击石,若是四哥翻脸,恐怕连你也难保性命!四哥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得很啊!” 乐璇叹气:“正是因为清楚,才想要试试看。我不能在你这儿多逗留,我告诉你的话,千万与珏说!”乐璇看了看屋外的太阳,已经是日上三竿,恐怕长生殿的勾心斗角也该告一段落了,她该回去慈宁宫了!若是皇太后回宫发现她不在,难免是要起疑的。 “这个你带着!”十二从腰间摘下一把匕首,放进了乐璇手中,“这是我在林海国得来的宝贝,削铁如泥,吹刀断发,你藏进裤管中,也许用的上!” 十二的眼神慎重忧虑,四哥对这皇位有多觊觎,恐怕这所有兄弟都清楚得很,虽然说四哥始终忘不掉乐萱,可在皇位面前,他怎么可能有这种儿女情长呢! 乐璇又如何不知道十二所担心的事情,可是如今能够阻止四皇子进京的,还能有谁呢?十四在宫中,根本无法召集兵马,其他几股小兵力也散落在几股势力中,想要召集起来共同抵御四皇子更是难上加难,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瞧着四皇子攻入京城,改朝换代么? 元荷伸手摸了摸十二光洁的脸颊,才恋恋不舍地与乐璇一同往慈宁宫赶。 才走出了鸣鹿阁,便迎面走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冲着乐璇深深鞠躬,声音沙哑得几乎难辨音调:“王妃娘娘,请随老奴去一趟坤宁宫,皇后娘娘有请!” 乐璇不禁皱紧眉头,她入宫一事,到底是被皇后知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杀无赦 章节名:第37章 杀无赦 晌午十分,日头正浓,坤宁宫与鸣鹿阁之间又甚少有林荫,汉白玉路上升腾着飘渺的热气,乐璇一路走着,竟有种石锅烤肉的错觉,仿佛下一刻便会被镊子夹起来,剪成一条条香喷喷的肉丝。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就是她如今的写照了吧! 自从怀了腹中的胎,乐璇便极怕热,如今被这烈日一晒,更是头晕眼花,看着走在前面的老太监都有些重影了一般。 “王妃”元荷上前,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乐璇的手,不知从哪儿翻出一粒丸药来,以茗燃的口吻轻声开口,“日头毒辣,王妃莫中了暑气,先将这寒香丸含着吧!” 始终走在前方的老太监蓦地回头,以一种极富有深意的眼神望着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岁的小丫鬟,沙哑着轻声开口:“寒香丸许久不曾在宫中听见这味药了!” 元荷眉头微皱,她竟忘了,这偌大的后宫,恐怕少有人有这种逸致去凑这味丸药了,这药,原本就只有她经常服的。元荷抬眼瞧了瞧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他是从王府一路跟着穆婉到皇宫来的么?为何她对这人毫无印象,却又有些许熟悉? “是王爷体恤,差人给我配的药。难道还有什么故事么?公公可说来与我听听,也让我缓缓神。”乐璇微微勾唇,将元荷刚刚的疏忽圆了回来。 “老奴不知。”老太监将审视的目光收回,便转回身继续前行。 乐璇打量着这个老太监的背影:“还没问过公公怎么称呼,是一直在坤宁宫当差的么?” “老奴黄千,几个月前才从北五所调到坤宁宫。”黄千的声音总是出其的沙哑,分辨他说的内容都有两分吃力。 “能从北五所调入坤宁宫,黄公公也不简单呐!”乐璇勾唇,北五所不过是磨面舂米、浣洗伐柴等粗使宫人居住的地方,这么个六七十岁的老太监,分明已经过了有提拔价值的年纪,怎么会从那种下等地方平步青云,一下子迈入了坤宁宫的门槛呢? “坤宁宫的更夫前日里才老了,便唤了老奴来替上。” 乐璇并未继续与他讨论,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人越老,越难从他的口中听到真话。她对这个黄千究竟是如何混进坤宁宫,其实没有那么关心。 反而是元荷对这个老太监极感兴趣,她一定是在哪儿见过他的,可究竟是替谁办事的呢? 坤宁宫此刻也是一片人声鼎沸,皇帝失踪,朝堂上的事情自然繁多负责,后宫中的事项也是不少,几个协助皇后管理后宫的妃子带着管账的司仪聚在坤宁宫,每人都罗列了不少事宜等着皇后定夺。 乐璇走进坤宁宫,便被吩咐先站在院中等候,那毒辣的太阳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乐璇却只能立在庭院中央,等着坤宁宫中的会议结束。 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多时辰,乐璇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脸蛋通红着,虽然刚刚元荷给她的寒香丸是有些效果,可到底抵不过这浓烈的暑气,乐璇微微皱眉,咬着牙不让自己晕厥。 十皇子从廊下走过,便看见立在庭院正中摇摇欲坠的佛王妃,不由得狠狠皱眉,似乎想要上前,却被她笃定的目光制止,虽然短暂得几乎没人注意,十皇子还是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专属于她的决绝。 “呦,这不是十爷的新娘子姐姐么?十爷不心疼?”十皇妃银萝只是揶揄般浅笑,她对十皇子是不是喜欢自己根本不在乎。即便是四皇子跟姐姐银蓝都不曾有过真心实意,何况她与眼前这个傻子! 不过银萝倒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自从她知道自己必定是要嫁给这个傻子皇子以后,便始终想要效仿惠贾皇后贾南风,借着皇后如今计划政变的机会推十皇子登基,通过操纵十皇子,以达到自己掌控朝堂的目的。 十皇子撅嘴,继续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新娘子姐姐肯定热了,你,去给新娘子姐姐撑伞去!” “我?”银萝不禁冷笑,“十皇子当真是痴傻了,她佛王妃立在庭院里受罪是你母后吩咐的,我为何要忤逆母后的懿旨?” “凭什么!”十皇子眉头紧皱,一个激灵便冲到了乐璇眼前,“新娘子姐姐,跟儿去房间里玩!” 根本不由分说,十皇子便已经一把拽着乐璇的手臂,准备往东厢房而去了。 才刚刚拽了一把,乐璇便抽了梁的房子一般,颓然向十皇子的方向倒去。几乎来不及多想,十皇子便已经伸手抱住了她。 “王妃!”元荷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乐璇晕厥在十皇子怀中。 十皇子自知这种态势不是他该有的反应,才眨了眨眼睛,裂开嘴大哭起来:“哇新娘子姐姐你不能死哇,我还没跟你洞房呐,新娘子姐姐” 十皇子将乐璇放倒在地,便一个猛子冲进了正殿,如野兽一般推开眼前的众人,一把抱住了皇后的大腿便哭号:“母后,救命哇,母后” 十皇子到底成功搅乱了整个皇宫,乐璇幽幽醒来时,玄凌珏也已经站在她的床边,面色凝重地瞧着她。 乐璇还未开口,便看见了站在玄凌珏身后的皇后等人,便要支撑着坐起来,玄凌珏伸手将她搀起,将她背后的枕头调整成合适的角度,才看着她缓缓开口:“别着急起来,皇后娘娘不会怪你失礼的。” 穆婉这才冷笑:“是啊,更失礼的事情你都做了,这起不起身,还计较什么呢!” 玄凌珏叹气:“是儿臣的王妃淘气了,还请皇后娘娘莫怪,皇后娘娘罚也罚过了,还差点动了她的胎气,如今母子平安,儿臣也不想与皇后娘娘争论孰是孰非,不过请母后有事冲着儿臣,别折磨儿臣的妻儿。”玄凌珏的语气生冷,仿佛身后的跟本不是什么皇后,而是个无权无势的婆娘。 “玄凌珏!”穆婉气得将玉牙咬得咯咯响,“你父皇才刚刚失踪,你就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怎么,没了你父皇,你还要造访不成!” “皇后娘娘严重了!”玄凌珏抿唇,“父皇只是失踪,皇后娘娘可不该说他没了!这话传出去,恐怕皇后娘娘担不了这责任。儿臣的王妃任性呱噪,不讨扰皇后娘娘清修了,慧律慧通,将轿辇抬了来,送王妃回紫训阁。” “是。”慧律慧通皆点头而去,元荷便也上前准备将乐璇扶起,才刚刚握住了她的手,便被穆婉制止:“住手,谁准你们离开,擅闯皇宫,是你们可以一笔勾销的罪过么?” 元荷偷偷打量着穆婉,这个女人如今真是变化了太多啊,在她的印象中,穆婉该是那个伪装得极好的淑女啊,凡是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温柔善良、温良恭俭,这是当年皇帝给她的评价。可如今瞧她这仗势欺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 乐璇始终静默着看玄凌珏与皇后的对话,看他笃定的眼眸,显然已经是有了抵抗皇后的法子,心里的焦虑倒是也放下了三分,勾了苍白的唇轻声开口:“那依着皇后娘娘,我擅闯皇宫,该当何罪?” “杀、无、赦!”穆婉咬牙切齿地开口,那凤眼中流露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若只是个乐萱,穆婉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她如今怀了玄凌珏的孩子,她说什么也不能允许这个孩子出生。既然偌大的太阳都不能伤害到胎气,那她就干脆彻底除去了这女人也好。 虽然穆婉与乐萱的交往不甚多,可她一直觉得她碍眼得很,无论是四皇子对她的心意还是她现在的身份,都让穆婉恨得牙根痒痒。 “皇后娘娘”玄凌珏皱眉,双唇紧抿,他应该没有想到,父皇才刚刚失踪皇后就敢这般嚣张,好歹如今乐仲也是号称站在皇后这一边的,如此堂而皇之地要杀害他的女儿,就不怕他叛变了么? 乐璇却反而笑了,那苍白的脸色绽放出的笑容却仿佛带着七彩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穆婉眉头皱紧:“吓傻了么,笑什么!” “笑皇后娘娘竟用这么大的罪名来吓我,”乐璇的眼睛中仿佛带着散落的星辰,略顿了顿才开口,“如今朝堂正乱,皇后娘娘正是树威信的时候,若是以我这个寻夫来的小妇人而展开了杀戒,这威名恐怕立不住了!皇后娘娘要赌么?用我的命,赌您的威信?” 穆婉不禁咬牙,的确,乐璇在皇宫中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跑去与十二皇子见了一面而已,若以擅闯皇宫而开了杀戒,恐怕站在玄凌珏一方的所有人都会叛乱,如今四皇子还没从北疆赶回来,若真的平息不了众怒 “新娘子姐姐不能死!”十皇子一猛子扎进了乐璇的怀里,一边往她身前蹭,一边哭号着开口,“我不要新娘子姐姐有事儿,母后,您就看在儿的面子上,别杀新娘子姐姐啦!要杀,您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乐璇低头,十皇子这分明是趁着这机会在吃她豆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羁押 章节名:第38章 羁押 十皇子的突然发难显然没有缓和皇后与乐璇间的矛盾,反而更加勾起了皇后对乐璇的忿恨,这个狐媚子,勾引了一个老四还不够,连神志不清的老十也如同被她勾了魂儿一般,如今竟也学会了用生命来威胁她么? 穆婉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一抹凶光,才笃定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佛王妃押下去,待本宫有时间再审问!” “皇后娘娘!”玄凌珏皱眉,已经闪身站到了乐璇身前,“她是我结发妻子,如今又有身孕,我绝不允许有人将她带离我的视线!如玄凌珏言语间有冒犯,皇后娘娘大可冲着我来!”玄凌珏的脸黑得如地狱中的修罗一般,面对着皇后,却气场极强。 “王爷!”乐璇伸手便攥住了玄凌珏的手腕,云淡风轻地开口,“擅闯皇宫本就是臣妾的不对,王爷切不可为了臣妾,忤逆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我在她这儿更安全,她是皇上的正室,我怀着皇家的子嗣,皇后娘娘必定是要保护好我的,怎么能让我在她的看管下出意外呢!现在这态势复杂,皇后娘娘不会大意的,你就别担心了!” 乐璇说话间,却是抬头看着皇后的,是皇后自己要关押她的,若她有些许磕碰,反对她的群臣便可以以迫害皇嗣为由指责她这个皇后善妒无良,如今这情形,可是皇后自找的! 若因一个弱女子坏了她苗疆的复国大计,不知皇后要如何懊恼了! 玄凌珏抿唇,那眼神中还是满满的忧虑。 “押到耳房,好生看管!”皇后咬牙,乐萱的话她听懂了,乐仲还真是养了个牙尖嘴利的闺女,她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诫自己,除非她做好满盘皆输的准备,否则乐萱这人,她便动不得! 两个小丫鬟将佛王妃扶起,带着她往耳房而去。 “我也要去!”十皇子蓦地起身,便追随着王妃而去。 穆婉并未派人阻拦,反而是抬头看着玄凌珏,冷冷开口:“老七,不管你父皇在与不在,本宫都是这天朝唯一的皇后,你最好懂得这一点,少在本宫面前颐气指使,自不量力!皇上失踪,本宫就有废了你王位的权利!”穆婉冷哼,伸手指了指房门,“跪安吧,本宫乏了!” 始终以茗燃的身份立在房间一侧的元荷将穆婉仗势欺人的嘴脸瞧得一清二楚,这个女人,狐狸的尾巴到底都露出来了,她如今也算是孤注一掷了,若皇上被找到,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是元荷心里不禁沉了沉,不知道万岁爷现在何处啊!想到他生死未卜,元荷便有种莫名的恐惧。 时隔多年,她仍是放不下他。 玄凌珏瞧她,却反而清冷笑道:“我等着你废了这无用的王位!” 玄凌珏的王位就是个烫手的山芋,皇上如鲠在喉地纠结了十六年都不敢废黜的王位,他倒是很好奇看皇后如何做到!是怕她如今的野心还不够昭然若揭么? “皇后娘娘最好记得,父皇只是失踪,有些事儿,别做的太绝!过几天,我会来坤宁宫接我的王妃回家!”说完,玄凌珏便挺直了腰杆离开。 穆婉不由得失笑,如今她分明是占尽了先机的,怎么还会被玄凌珏这种不开眼的家伙威胁? 穆婉瞥了个白眼,却在余光中瞧见了始终站在远处的茗燃,这个丫鬟她似乎是见过两次的,是个从小便在皇宫内院服侍的上等宫人,可不知为何,穆婉却在她那深黑色的眸子里看出一丝寒意,脊背处有一道寒气直逼脑后,穆婉不禁有两分怔忪,好端端的,她为何会害怕? “你是乐萱的侍婢?”穆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是,”元荷轻声开口,语气平缓恭敬,“奴婢茗燃是奉了王爷之命服侍王妃起居的。” 穆婉不耐烦地挥手:“那就别在我面前碍眼!下去!”不知道为何,穆婉瞧见这丫头,便有种莫名的心虚,她那不符合本来年纪的深邃眼眸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元荷恭敬福了福身子,才扭头离开。 耳房是不常住人的地方多少有些潮湿,伴着潮气竟仿佛是个偌大的蒸笼一般,乐璇浅笑,她终于摆脱了煎锅,改入蒸笼了么?抬眼,十皇子正冲着她肆无忌惮地笑。 “刚刚为何来搅局?”乐璇微微扬眉,十皇子刚刚分明是故意惹怒了皇后的,依皇后刚刚的神情,分明是动了放了她的心思,谁知道十皇子会突然扑过来,煞有介事地以死相逼,任是谁也会气恼,一个认养的儿子喜欢她也就罢了,如今连个疯子儿子也为她而忤逆母后! “我是个疯子,为什么不能来搅局?”十皇子扬眉,一脸不羁。 乐璇微微瞪眼,仿佛已经是在下最后通牒。 十皇子微微勾唇:“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这么凶!我是故意搅局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世界上能将你救出来的,只有我玄凌一人!”十皇子的笑容虽放浪不羁,眼神却是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乐璇并不理睬他的“雄心壮志”,只是只顾地做着自己手边的事儿,这耳房究竟有多久没住过人了,这灰都能和泥巴了! 十皇子不禁眉头皱紧,一把拽过乐璇的手臂:“不要无视我!” 乐璇抬眼看着十皇子几乎要喷着怒火的双眸,平静开口:“我也只是要让你知道,别多管闲事!” “你”十皇子咬牙,乐璇那倔强的眸子映射着灿烂的光芒,分明是个这般恼人的家伙,他到底为何会更动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思? 两人的对峙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又是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王妃娘娘,老奴来给您上茶。” 十皇子蓦地松开了乐璇,拽起一个空茶杯便放进嘴里,一副要跟这茶杯较劲的模样,乐璇侧眼瞧了,才轻声开口:“进来。” 那满脸皱纹的黄千端着托盘缓步走了进来,将茶壶放在了桌面上,才伸手要去拿十皇子手中的杯子:“十皇子,老奴给您斟茶” “别碰我!”十皇子出手很重,一把便将那黄千推出三尺远,黄千一路趔趄,到底是站不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乐璇不由得皱眉,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此摔上一跤,恐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哦哦哦,老太监摔了个大屁蹲!”十皇子拍手,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老太监摔了个大屁蹲!哈哈哈” “十皇子!”乐璇白了他一眼,才伸手将黄千扶起,“黄公公可伤了何处?”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黄千慌忙起身,不敢让王妃扶他。 “十皇子,给黄公公道歉,说你推人不对!”乐璇微微扬眉,在一个黄千必定瞧不见的角度扬眉瞧着十皇子,她的教育对于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来讲丝毫不错,这礼仪是所有人都必须懂得的,可对于那个根本不疯不傻的十皇子而已,这却是个极大的下马威,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要跟一个打更的老太监道歉!? “我不要!”十皇子不敢表现出阶级的意识,便只是赌气撇脸。 “道歉,要不然以后再别来我这!”乐璇的话说的极死,即便是黄千都不由得抬头看着王妃,诚惶诚恐地阻拦:“王妃,老奴真的没事” “这跟你有没有事没关系!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最起码应该懂得的道理,我这是在教他,你没有插嘴的资格!”乐璇扬眉,抬头看着那满眼愤怒的十皇子,他可以趁乱吃她的豆腐,她为何不可趁机给他些下马威? 十皇子咬牙,许久才开口:“我错啦,我不该推人,行了吧!”十皇子的眼眸一横,分明是在对乐璇说你敢再让我说一句试试! 乐璇自然懂得十皇子的底线,便也没多纠结,回头看着黄千:“公公摔得不轻,记得叫小太监们给你上点药,去吧!”乐璇打发了黄千,才向门外召唤:“门外可有人,将十皇子带走吧,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不该让他在我这儿逗留太久。” “是。”两个太监从门外走进来,不由分说地便要将十皇子带走。 “我不要走,我要和新娘子姐姐在一起,我要跟新娘子姐姐洞房!不要走”十皇子的口中虽说着那没溜的话儿,眼神却是赤裸裸的忿恨,这个乐萱居然就这么将他赶走了? 元荷见十皇子走了,才一路走进了耳房,到底乐璇是王妃,又怀着玄家的子嗣,皇后虽是命令看管,却不敢锁门,元荷以茗燃的身份出入也并不受限,进了屋子,便回手关了房门,略带了忧虑开口:“你不是还要去找四皇子,如今这情形” “如今这情形,便是要去见四皇子啊!”乐璇浅笑,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方法比被皇后羁押起来更容易见到四皇子了,以她对四皇子的了解,她被关一事应该不出五天就能传四皇子的军营,四皇子一定会命他留在坤宁宫的亲信将她带到他身边的! 皇后有多讨厌她,没人比四皇子更清楚了! 元荷似乎还有许多话想问,却被地上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已经将它捡起,这分明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强酸 章节名:第39章 强酸 乐璇瞧着元荷略带颤抖着将一个拇指盖大小见方的木块拾起,婆娑了片刻,便已然泪眼朦胧。 “这是什么?”乐璇微微皱眉,将元荷扶着坐在了小几上,眼瞧着她将那小小的木块紧紧攥入手心,仿佛要将它揉如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乐璇伸手覆上了她攥紧的拳头,轻声开口:“一个木块,禁不起娘亲这么大力气的!娘小心别因内力震碎了它。” 元荷才回神,一双剪水般的双瞳怔忪地瞧着乐璇,略有些痴了,喃喃自语般轻声开口:“快四十年了,它居然还完好无损!” 乐璇微怔,四十年?一个这么小、这么平常的小木块,竟在皇宫中保存了四十年? 乐璇伸手接过了这小小的木块,上面五面都是不算精巧的雕花,唯有一面如印章一般刻了篆字,乐璇仔细辨认了一阵,才看出是一个“策”字。联系着元荷刚刚的话,看来是她与玄策当年的定情信物了! 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坤宁宫的耳房之中呢?按理说,元荷虽贵为皇后,却半日坤宁宫都不曾住过,而皇帝即便是随身带着这东西,也绝不可能跑到这耳房中来啊! 乐璇不禁蓦地想起刚刚摔倒在地的黄千,岂不就是在这附近位置,难道他是 皇上失踪一事,似乎还有其他转机! 乐璇将她的推测告诉了元荷,元荷微怔,她也有太多年没有见到玄策了,以至于乐璇如此猜测时她根本无法判断,在她的记忆里,玄策仍是那个不到四十岁的英姿勃发。 乐璇抿唇:“我大概还要在坤宁宫住上三四天的样子,娘亲可以趁着这机会试他一试,虽然时隔多年,娘亲一定还记得父皇的一些小习惯吧!” 元荷微微踟蹰,许久才重重地点点头:“好,我去试试看。” 坤宁宫这几日总是一片人声鼎沸,乐璇与元荷在耳房中的低声谈论根本无人听见,乐璇在坤宁宫便如同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插曲一般被人遗忘了。 而此时,慈宁宫却是一片慌乱,皇太后几乎要将这慈宁宫所有能摔碎的东西统统摔碎了,这大半个上午,她就一直如同个傀儡一般被百般愚弄,她恨不得将那穆婉大卸八块,以泄她的心头恨。 “太后娘娘”金缕一边捡着满地的碎瓷片,一边微微纠结着开口,“王妃娘娘似乎被皇后软禁在坤宁宫了!” 童佳手中的茶碗还未抛下,却被金缕的话吸引了目光,微微眯了眯眼睛,狠狠地咬牙:“不碍,皇后还没胆大明目张胆地迫害皇嗣,在她那也安全!乐仲已经出京了?” “是,已经往北疆去了,太后娘娘吩咐的,老奴也已经传达到了!请太后娘娘放心。”刑妪笃定地回答着,乐仲这个老狐狸,应对四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童佳冷哼,将手中的茶碗塞进了刑妪的手中,“那我们便等着看一出上好的折子戏便是!那自不量力的女人,哀家要让她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刑妪不禁也抬眼瞧着愤愤的皇太后,她有多久没见过太后如此了?看来这个皇后真是触碰了太后的底线,怕是跳不多久了! 乐璇竟然就真的安安稳稳地在坤宁宫住了两日,除了偶尔十皇子会来瞧她以外,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看来朝堂上必定是有人率先发难了,才会让皇后无暇顾及她。 只是这两日气温太高,灼烤着耳房不算高的屋顶,几乎要将里面的乐璇烤熟,元荷带来的寒香丸虽能缓解一些,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过了药效,便更加闷热,乐璇无事时便是睡觉,仿佛睡着了,便忘记了炎热。 “我来陪陪七弟妹。”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乐璇微微睁眼,侧头望向房门时便见了个白净利落的女子走来,不是二皇子元婷,叫她弟妹的女子中,能随意出入坤宁宫的,便只有那个已经和离的了四皇妃银蓝一人了。 原本她已经与四皇子和离了,是不该出现在坤宁宫的,但到底是十皇妃银萝的姐姐,便也仗着陪银萝照顾十皇子的借口始终不曾离开坤宁宫。 乐璇支持起身,这个银蓝应该是因为十皇子对乐萱的心意恨透了她的,此番必定是来者不善了!可元荷却偏偏去找黄千探听消息了,如今这耳房中竟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银蓝冷冷笑着,已经回手关紧了房门,那嘴角勾起的一抹坏笑,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这病病歪歪的佛王妃乐萱,这个女人就是让四皇子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啊!今日,就是她们俩同归于尽的忌日! 银蓝因为四皇子的缘故,早已经有些神经质了,她只要四皇子得不到这个乐萱,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乐璇瞧见了银蓝略有些痴狂的眼神,暗叹了不好,便支撑起身,抿唇开口:“你想做什么?” “想要你的命!”银蓝如疯狗一般骤然扑向了乐璇,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来,直直地便往乐璇的胸口刺去。 乐璇虽被众多毒素折磨得有些虚弱,却到底比银蓝这种毫无武术功底的人灵敏许多,见了她手中的匕首,便迅速闪身躲到一边,银蓝扑了个空,便整个人扑倒在了床榻上。 乐璇皱眉:“你伤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如今也没了品级,下地狱带着你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妃,我岂不是赚了!”银蓝从床上爬起身,眼神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乐璇,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乐璇,便蓦地将手中的匕首丢了,乐璇似乎还没看懂她要做什么,便见她从腰间掏出个小小的药瓶,不由分说地便横着往乐璇的方向挥洒开。 她就不信了,王妃乐萱能连化铁水都躲得开! 乐璇向后退了几步,却仍是躲不过那漫天撒来的药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乐璇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抬眼看时,便看见了玄凌珏那专属的深邃眼眸。 乐璇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出现的? “来人,将这疯女人压下去!”玄凌珏抿着唇,脸色十分不好,乐璇不由得在空气中嗅到了浓浓的酸气,她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这是什么酸,但必定是带着浓浓的腐蚀性的! 乐璇几乎是提着整颗心,咬着牙将玄凌珏的身子硬扳了过来,那不算厚重的衣服上已经被这种强酸烧出了十几个黄豆大小的窟窿,最大的甚至有铜钱大小,乐璇伸手便将玄凌珏的衣服扯开,露出他精壮的后背,那古铜色的肌肤上已经分别了十几个略带黑色的斑点。 “没关系”玄凌珏回头,企图阻拦这个周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乐璇。 “转过去!”乐璇咬牙,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气恼,伸手扯了自己衣襟来,将他身后残留的酸液擦干。可到底在拉扯衣物上浪费了些许时间,擦拭以后,仍是有留下了不少烧黑的斑点。 “好了!”玄凌珏回身想要安稳乐璇的情绪,却被乐璇皱眉打断:“没好呢,来人,那一碗碱面水来,快点!”乐璇回头瞪着一个才刚刚听声音赶进来的小丫鬟,小丫鬟也被王妃这气势震慑住了,唯唯诺诺地应了,便扭头奔着厨房而去。 “我真的没事!”玄凌珏伸手覆上乐璇的脸颊,“别这么气势汹汹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乐璇叹气,小伤,处理不好会大面积烧伤的!乐璇抿唇,算了,说了他也未必会上心,便稳了稳心神,皱眉开口:“这儿到底是坤宁宫,你怎么会在这儿?” “怕你受伤,始终派个人在坤宁宫守着的,刚刚有人跟我禀报,说银蓝一直在你门口晃荡,我担心你,才赶了来!”玄凌珏说的云淡风轻,并没有提及他与众人正在讨论如何应对即将回京的四皇子大军,听了这消息便蓦地转身离开,只将一整个烂摊子留给了八皇子。 乐璇点点头,她该好好感谢玄凌珏的,若不是他,今日她必定是要毁容了的。 乐璇伸手抱住了玄凌珏的腰,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手臂微微收紧,不由得皱眉:“你瘦了多少?” “没太注意,别担心,熬过这一段,你给我好好补补便是!”玄凌珏极不在乎的浅笑,他一个大男人,胖些瘦些有什么关系。 因为朝堂政事,乐璇又多久没有好好拥抱过玄凌珏了?不得不承认,在他怀里,她始终只是个小女人。 十皇子蹦蹦跳跳冲进耳房时,便是瞧见了两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的模样,略迟疑了一瞬,便听见身后一个小丫头的声音:“王妃,碱面水来了!” 十皇子回神,便跳脚着冲到两人面前,用尽力气要将两人分开:“你是大人,不准跟我抢新娘子姐姐!新娘子姐姐是我的!” “十弟!”玄凌珏抿唇一把攥住了十皇子企图将乐璇拉入自己身后的手臂,极正式地开口道,“其他的我都容你胡闹,关于我的王妃的,你最好离远点,我不想因此连你也伤害!十弟,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始终记得你六岁时跟我说的话!” 十皇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晃动,才突然嚎啕大哭:“啊,七哥好凶,啊快来人啊,七哥欺负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查账 章节名:第40章 查账 十皇子的撒泼打滚到底是唤来了皇后的注意,轩玄凌珏与乐璇被宣入正殿,乐璇却执意将碱水涂抹在玄凌珏的后背,才伸手从屏风上摘下自己的斗篷罩住了他早已经被撕烂的衣物。 十皇子瞪着玄凌珏身后飘动的红色斗篷,不知为何就这般碍眼。 坐在正中的穆婉看着被带入殿中的玄凌珏夫妇,不由得咬牙微微眯眼,这个玄凌珏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些,居然连她的坤宁宫也敢闯,看来她是当真太仁慈了! 想办法接近黄千的元荷才刚刚得了消息,便也急匆匆往正殿而去,走到门前,却被门前的太监拦住,无法,只能站着门口远远瞧着穆婉此刻正暴跳着将手边的几本账目统统砸在地上,咆哮道:“你们夫妻,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们么!” 玄凌珏抿唇立在大殿之上,甚至不曾躲闪那迎面而来的账本,眼睁睁瞧着账目落在自己脚下,冷冷开口道:“若我今日不来,我的妻儿就都死在坤宁宫了!”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不是?玄凌珏,你以为坤宁宫的人该围着你那个狐媚子王妃转吗!银蓝做错的,本宫自然会罚,你们夫妻俩,也难逃罪责!来人,将她们夫妻押起来,每人各打五十大板,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皇后!”玄凌珏拦在乐璇身前,抿唇开口,“王妃有孕,她的五十板子算在我头上,不过你记得,打完了,我们的罪名就两清了!” “哈?”穆婉失笑,“玄凌珏,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你凭什么与我讨价还价?” 玄凌珏咬牙,他手中关于皇后谋逆的证据已经有许多,可今日尚不是全部抖出来的时候! “凭皇后娘娘这账目错误百出,”乐璇轻声开口,微微俯身捡起来,一边翻看一边缓缓开口,“皇后娘娘似乎信错了人,这管账的人似乎并不那么忠心,只我看见的这一本账,就亏空了四万两,这偌大的后宫,恐怕已经被管账之人掏空了!皇后娘娘千万小心,别叫哪个叛徒给偷袭了才是!” “少转移本宫的注意!”皇后咬牙,“你以为本宫是你这种毛丫头骗得了的?” “皇后娘娘若不信,大可叫户部来清点。”乐璇笑的极淡然,反正后宫钱财多少也与她无关。 “你以为你如此说来,本宫会容许你将功赎罪?”穆婉冷笑,能够算清这账目的人有许多,这女人若是打着这恃才傲物的算盘,可就太蠢了! “我以为娘娘会的。”乐璇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至少我与你那个叛徒必定不是勾结在一处的,有我在,更容易找出作祟之人,娘娘觉得呢?” 穆婉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才不过二十岁的小丫头脸上竟出现了一抹胸有成竹的淡定从容,看来她早已有了几分猜测,穆婉咬牙,许久才开口:“本宫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便给你五天时间,给我查出谁在捣鬼,若成了,本宫便许你无罪释放!” “谢皇后娘娘开恩。” 十皇子始终在两个太监的压迫下静静抬眼瞧着那在殿上绽放光华的乐萱,这女人怎么就能够让人错不开眼眸呢?她刚刚不疾不徐地为争得了五天时间,是要有多少智慧与勇气,要知道,他那个不讲道理的母后可不是那么容易讲通的! 玄凌珏却仍是警惕地瞧着眼前这个竟有了些许笑意的皇后,他明里暗里与皇后打过几次交手,知道皇后是个多阴险的人,若当面惩罚反而简单明了,而她如今这副神情,分明是想好了后招的表情。 玄凌珏谨慎地瞧了乐璇一眼,乐璇却反而清浅一笑。 玄凌珏的担忧她看懂了,皇后的表情,她也看懂了。她从这几次皇后的表现中基本可以得知,皇后是个会为了她的复国大业抛弃一切的人,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对她而言都不及复国来的要紧,而钱财,是发起战争绝对不可缺少的一项,在她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以前,乐璇是安全的。 而乐璇大概掐算过,她只要在坤宁宫再住上三四天,四皇子便必定会派人来寻她了,若到时四皇子没有来,她再溜之大吉便好,她已经记起坤宁宫的地道入口,就在后院的柴房处,离她的耳房不算太远,晚上溜过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乐璇便大喇喇地彻底成了坤宁宫的自由人,借着查账为由,竟也无人敢拦,乐璇不过才在坤宁宫行走了两日,便已经发现了这坤宁宫的不少猫腻,看来这坤宁宫也不似皇后想象的那么安稳。 元荷经过了几天的努力,也算是与黄千说上了话儿,今日正好乐璇去了库房,元荷无事,便准备往黄千的房间去。 还未推门,便听见“扣扣”的敲门声,元荷也微怔,便随手将门打开,门外才刚刚敲了门的黄千显然也没想到会这般快开门,一时有些迟疑,便抬眼直直望向了眼前这个小丫鬟,不知道为何,几次交谈之中,他似乎从未将她当成二十岁的小姑娘,反而如同一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一般,极轻松极亲切。 那一双深黑色的眼眸总是让他不小心便沉溺其中。 怔忪了一瞬,黄千才回神,恭恭敬敬地低了头,举了手中的托盘,沉着沙哑的嗓子开口道:“老奴来给王妃娘娘换熏香。” “进来吧,王妃去库房了。”元荷闪身,让黄千进了房间。 黄千低着头将托盘放在了桌面上,视线丝毫不曾有抬起的意思,元荷看得很清楚,他分明是在找东西。 压抑着心里那涌动的情感,元荷几乎要将自己的指甲嵌入手心,许久才勾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意开口:“公公在寻什么?” “没”黄千抬头,有一瞬的尴尬,才将原本就满是皱纹的脸扯出一抹笑纹来,“老了,眼神不好,耳朵也糊涂,刚刚可听见老奴有什么东西落了?只是老奴听错了?” “许是听错了吧”元荷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眼睛却始终盯着黄千那略有两分浑浊的眼睛,略顿了顿开口道:“黄公公来的正巧,王妃剩了些栗子糕,是茗燃自己做的,不如公公带回去些,尝尝鲜吧!” 黄千略抿了抿嘴:“多谢姑娘好意,老奴不吃栗子。” 元荷点点头:“那真是可惜了,我做的栗子糕很好吃的!”元荷的话说的很轻,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哀伤的心跳声,这个黄千,分明就是玄策易容而成的,绝对不会出错! 从他刚刚看见她时那惊诧中不由自主地抿紧双唇开始,她便已经确认了这件事,如今又来耳房寻他遗落的木坠儿,加上一样对栗子过敏等等证据,元荷已经满心笃定,这个黄千,一定是玄策,不会有错! 元荷多想马上就许久,才缓了心神,他没事,不就足够了么? “那老奴就想走了。”黄千恭敬低头,转身要走,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回头道:“老奴冒昧问姑娘芳龄几何?” 元荷微怔,她如何知道茗燃多大?只得估摸着答道:“回黄公公,茗燃今年十九岁。” “哦”黄千失落地叹气,自言自语般说着,“那便不是她了你像极了我一个故去多年的老友,我当是她投胎了呢”黄千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耳房,径直而去。 元荷颤抖着将房门关紧,那眼中的热泪才忍不住喷薄而出,玄策仍是记得她的,她的习惯她的眼神,他都是记得的! 压抑了许久的云朵似乎也被元荷的哭声感染了,骤然泼下倾盆大雨,乐璇从库房刚刚出门便赶上了这迎面而来的大雨,以乐璇的身子,虽然不过三五十步的距离,乐璇也不敢冒雨冲回耳房,无法,便只得躲在廊下,无奈地望着那瓢泼的雨帘。 已经是盛夏时节,那大雨也带着夏季的狂躁气息,在地面上砸出大大小小的水泡,仿佛是已经发了火,要将那汉白玉路面也砸碎一般。 乐璇微微抿唇,气压有点低,虽然不太炎热,她还是有些喘不上气来,乐璇始终望着耳房,已经这么久了,元荷为何迟迟不曾打伞出来寻她?发生了什么事么,元荷为何会将她这么彻底的遗忘? 天色已经要黑了,坤宁宫的后院也几乎没有人出入,乐璇皱眉,难道她要在这廊下等一整夜么?乐璇有些站不稳,便只能倚着身后的红柱子歇歇脚,才刚刚抬眼,便看见眼前一个黑衣闪过,还不等乐璇反应,便已经被一个极有力的臂膀紧紧束缚住,乐璇一时动弹不得,便只能任由着黑衣人将自己用什么东西遮住,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雨中,片刻便听见他“砰”的推开了一扇房门,乐璇虽看不见,却仍是可以感受到方向,应该是进了耳房的。 元荷仍在哭泣着,便被突然被踢开的房门惊住,回头,便看见黑衣人抱着一个女人入内,看衣物,似乎是乐璇!元荷收了心神,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皱眉喝道:“你是何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大雨中的四皇子 章节名:第41章 大雨中的四皇子 黑衣人将乐璇安稳放好,摘了那宽宽大大的帽子,才露出四皇子的脸庞,指着眼前这个居然还敢大小声的丫头,极没有好气地开口:“你怎么当奴才的,就放着你的主子在外头淋雨?脑子让猪吃了么!活够了吧!” 乐璇抬眼瞧着元荷顶着茗燃的面容,却早已经梨花带雨得肿了眼睛,看来已经哭了有一阵了,能让她哭泣的人,便只有皇上玄策一人了! 乐璇略叹了气,才伸手扳回了四皇子的手臂,他被暴雨浇得早已湿透,乐璇不由得微微皱眉,回头看着元荷:“去找两个干净的帕子来吧!给四皇子擦擦雨水。” “没事儿!”四皇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让这丫头先出去。” 乐璇抬眼瞧了元荷一眼,元荷便领会着点头,按照茗燃的身份给四皇子施了一礼,便拿了油纸伞出了房门。 四皇子见房门紧闭,才皱紧了眉头等着他心心念念的萱萱:“萱萱,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关进这坤宁宫的?” 乐璇清浅一笑:“四哥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皇后命我查后宫亏空一事,对我还是很好的!”四皇子对萱萱的爱让乐璇也有些惊讶,他居然亲自涉险入坤宁宫来寻她,而且尽管冒着暴雨而来,却仍比她预想中的快了不少。 四皇子的神色极凝重,他是知道母后的为人的,萱萱现在仍活着,只能说明母后认为她仍有利用价值,一旦这种价值不复存在,萱萱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萱萱若真的查清了后宫的亏空,母后又怎么可能允许这种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人活着出了坤宁宫的门? 四皇子凝视了萱萱许久,便一把抓住她的皓腕,不由分说地要将她带走。 “四哥?”乐璇抬眼,略迟疑地瞧了瞧四皇子。 “你在坤宁宫不安全,不对,你在哪儿都不安全,我还是要将你放在我身边,好歹我如今罢了,说了你也不会懂,走吧,我保你不会有事!”四皇子伸手便将自己的斗篷展开,似乎是要将萱萱罩进自己的羽翼之中,只要有他在,便必定要保萱萱一世无忧! “四哥!”乐璇站住,那一双乌黑的眸子笃定地瞧着四皇子,“四哥该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我如今怀着身孕,可不敢乱跑!” 四皇子听着,视线便逐渐下移至萱萱的小腹,似乎还不太显怀,不仔细观察,四皇子根本无从发现。 虽然他一早便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了萱萱已然是佛王妃这个事实,可听闻她怀了玄凌珏的孩子,还是会让他心如刀割一般,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才能让他保持清醒,而不至于一拳砸在墙上,将这本就不十分结实的耳房拆了。 乐璇怎会不知四皇子如今眼神里所藏的忿恨与痛楚,可她必须这样做,她此番逗留坤宁宫虽然是为了利用四皇子对她的关心而将四皇子引来,却仍是不希望四皇子再为了她执迷不悟,有时候,给他些打击比给他希望对他更好。 两人竟就这么静默着注视了片刻,四皇子才冷冷一笑:“那就算是为了你这个儿子,你也不能死,个中原委我以后跟你讲,我保证你会认同,走!”四皇子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坤宁宫,便急着一把将萱萱揽入怀中,用斗篷将她紧紧裹住,确定她不会被雨淋湿,才猛地推侧面的窗子,极迅速地闪身冲入了雨中。 耳房的侧窗离院墙很近,平日里甚少人路过,今日大雨,更是不会有人前来。看见四皇子这个身影的人似乎只有元荷一人,元荷那脚步已经准备跟随,可转念一想,却又蓦地驻足。乐璇能够应对得了四皇子,她自己该做的,便是在坤宁宫渲染王妃失踪的气氛,并且想办法让珏儿知道乐璇的行踪,免得他太过担忧。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在这儿。 大雨滂沱,所有人都被困在房间内,连平日里巡逻的卫士们也都无法抬头仰望那红墙之上的天空,四皇子一路极顺利地带着他的萱萱往城东的天仙阁而去。 “掌柜,开两间天字号房!”四皇子摘了帽子,便高声嚷着。 天仙阁的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满脸堆笑着道歉:“客官,实在对不住,现在天已经晚了,外面雨又大,住店的人比往日多了几分,本店只剩下一间人字号房了,不知道两位客官” 四皇子皱眉,这天仙阁已经算是城东的冷清处了,若是连这儿都没有空房,只怕其他地方也必定如此,可是且不说这人字房是多朴素简陋,一个人住都有些挤,两个人住,恐怕便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找不到,以萱萱现在的样子 “人字号那间房,我定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便见一个清秀的男子含笑走来,伸手便掏出一锭碎银子摆在柜台之上,丝毫不曾犹豫。 “你!”四皇子咬牙,“哪儿来的毛小子,今日连本大爷的房间都敢抢?活够了么!” “做生意么,谁先交钱谁就是买主,你跟谁大小声!”那人自然也不不甘示弱,仰头便直视着四皇子的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 乐璇反而含笑着微微摇头,这清秀的男子分明就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那光洁的脖颈上连半丝突起都没有,耳朵上却扎了耳洞。乐璇拦住了几乎要跟她大干一场的四皇子,轻声开口:“四哥,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外头也黑了,人家一个姑娘家,找个住处不容易。”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说话极轻却让人忍不住多瞧两眼的女人,虽面色苍白,却浑身散发着风华,她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了,这么有趣儿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 四皇子听萱萱如此说,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果然是个女人模样,便也泄了气:“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们走吧!” 四皇子才将斗篷罩在了乐璇的头顶,将头顶的帽子带好,便听见木质楼梯上一阵脚步,一大群人蹬蹬蹬下了楼,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黑色身影,便一涌而出,奔入雨中不见了。 躲在帽中的四皇子与躲在斗篷之中的乐璇都瞧得极清楚,这些人是分明是苗疆的人!看来他们是在这里歇脚,等待着晚上的任务。 乐璇微微抿唇,这里有两三个是她在图谜山见过的面容,皇后已经将这些人从图谜山调入了京城,看来是真的准备发动政变了,乐璇不禁抬头瞧了瞧四皇子的眼神,为何他也是满脸的忧虑呢?他不是应该与皇后串通好了准备带大军入京的么? 追着众人而出的小二急忙忙赶到柜台跟掌柜的开口道:“前面那几个客官已经退了房间,咱们的几间天字号都空出来了!” 掌柜的扯出一抹笑意,这几个人上午才来,如今入夜了就走,他一间房竟能赚两份钱,他怎么可能不开心?才笑开,便连忙招呼这两个要走的客官:“客官,如今天子房有空房了,待小二给您收拾收拾,就可以入住了!”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便也开口:“那我也换间天字号!” 四皇子懒得搭理这女人,便伸手去整理萱萱被打湿的碎发,略有些担忧地开口:“等雨停了我再领你离开,你记着,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知道么?” 乐璇看着他谨慎地皱紧的眉头,也不好反驳,只能点头:“好。” 四皇子两人与那女子到底是一同被带上了楼的,那女子仿佛想要从两人身上看穿些什么东西一样,始终紧盯着两个人一路走,那打量的眼神到底是惹怒了四皇子,四皇子一把揪住那女人的肩膀,瞪着眼睛直视着她:“你看什么!再敢这么看,信不信爷把你眼睛挖出来!” 那女子耸耸肩:“不看就不看呗,少大呼小号的!本姑娘又不是你的丫鬟!”那大眼睛狠狠地白了四皇子一眼,便扭头推门进了一间客房,乐璇抿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女子的语气让她熟悉,可那容颜并不像易容的,她应该是不曾见过她啊! 乐璇带着疑问,被带入了另外一间客房,房间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四皇子微微皱眉:“我命人去外面买女装了,你先稍微等等,梳洗一下,我一会儿会端了晚饭来找你!” 乐璇点头:“好。” 四皇子便也关了门回身进了旁边的一间房,乐璇才刚刚插了门回头准备擦擦头发上的雨水,便听见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乐璇开了门,便看见刚刚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一脸谄媚地朝她笑:“我看你衣服都湿了,这是我的干衣服,送给你了!” 乐璇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衣服,便闪了闪身:“进来吧!” “谢谢!”那女子扯出一抹极灿烂的笑容,便雀跃着走进了乐璇的房间,乐璇关了房门,才极冷静地开口:“你来跟我套近乎,所为何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百转长信灯 章节名:第42章 百转长信灯 那女子笑的极灿烂:“被你发现啦?你是佛王妃,对吧?” 乐璇微微一怔,看着她没有攻击性的眼神,才轻轻点头:“是,你如何得知?” “因为我一直对你充满了好奇,所以一直有关注,在你的玻璃店里见过你两次,你能将玻璃引进来,便说明你在现代也必定是个极有商业头脑的人,所以我一直想认识你!”那女子笑道。 乐璇抬眼:“你说你是现代人?” “干嘛,只准你能穿越么?我跟你还是挺像的,不止穿越,还拐了个皇子!”女子说的眉飞色舞,得意一笑,“算起来,你还该叫我一声六嫂呢!” 六嫂?乐璇微微抿唇,在她的印象中,似乎玄家人都不曾提及过六皇子,玉碟她曾见过,六皇子是七年前死于暴疾,可乐璇仔细回忆过乐萱的记忆,这个六皇子似乎在世时,也并不是个太出彩的角色。 “你在想什么?不相信我?”那女子微微嘟唇,“我还以为我们能做好姐们呢,腆脸来跟你套近乎,你这表情也太伤人自尊了吧?” 乐璇浅笑:“没有,我没有不相信你,还没问过六嫂芳名?” “哎呀!”那女子跳脚,“就咱俩,你这么文绉绉的听着直起鸡皮疙瘩,我平时跟玄凌玳都不用这种甄体,你是不是也太进入角色了?我生下来就是个孤儿,我师父管我叫丢儿,我也懒得计较,就叫我丢儿吧!我是职业扒手!”说起自己的身世,丢儿也是满脸的无所谓,仿佛还带着两份骄傲一般,眼睛灿亮开朗。才说完话,便伸了手,那手中赫赫然掉出一个荷包,只有一根绳子挂在她的手指上,在乐璇面前打着晃儿。 乐璇浅笑:“丢儿你是香港神偷王先生的徒弟?” “你、你认得我?”丢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处事淡然的女子。 “我是luxy的总裁,你06年不是企图偷过我们集团的一个汉朝展品,叫” “百转长信灯!”丢儿咬牙切齿地开口,“都是它,才害得我穿到这种鬼地方来,遇见一堆稀奇古怪的人,靠,想想都他娘的来气!” 乐璇无奈浅笑,才想说些什么,却不禁忽然回想起她与楚乔当年因为饮料一事闹翻前便刚刚去过博物馆参观那个叫做汉代遗风的展览,还为了那个百转长信灯的制作工艺各执一词,在展台前驻足了许久,所以在出博物馆的时候便买了一对百转长信灯的小样各自带着,只不过当天晚上便因为兴奋剂一事,乐璇连夜将与楚乔相关的所有东西都丢进了垃圾箱。 而她穿越当天,与那个色老头谈的生意便有一部分是拍卖这个灯,她本以为是洗澡时动了欲望才穿越而来,如今看来,恐怕也是因为它了! 乐璇重重叹气,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百转长信灯乐璇的唇抿得更紧了几分,她在库房的收管记录中见到过,只是不知道偌大的国库,它被收藏在了哪个角落。 “喂!”丢儿极没有好气地开口,“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有礼貌哎,我在说话,你却在发呆?” “丢儿,”乐璇微微抿唇,那深沉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迟疑,“若我说也许我们还能回去,你要试一试吗?” “我ok呀,反正玄凌玳也一早就跟我私奔啦,如今是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的,我把他带到现代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是你确定你那个佛王老公会愿意放弃这些权势,跟你回去吗?” 乐璇皱眉,是啊,玄凌珏的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放弃他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皇位,放弃他才刚刚寻回的母亲呢? 迟疑了许久,乐璇才清浅一笑:“那就没办法了,你等我一年半载吧,等我把手头的所有事情了结,我便与你们一试,若成了,便当是我与玄凌珏无缘吧,若不成,我们也算是断了个念想!” 丢儿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点头,她已经过了当初极度反感古代的时光,在这儿待了几年,也早就习惯了:“那就你说了算吧,我先撤了,免得一会儿被那个大雷管儿看见,又该炸毛了!” 丢儿出了房门,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回头道:“对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玄家人各个都是情种,你最好是能跟佛王说清楚,否则必定是你们俩的痛苦!我好歹是过来人,算是六嫂给你的忠告!” 乐璇轻轻浅笑,正视着丢儿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可以看得出,六皇子应该是将她保护的很好的,充分地纵容了她的小性子,就如同十二的芷兰一般,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这样的人,是十分适合做朋友的。 “好,我保证若真的要走,一定与他说清楚!”乐璇浅笑着点头,她也没想过要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她与玄凌珏原本就是没有秘密的关系,她不希望最后的一刻,却打破了之前悉心营造的这么许多。 “你要去哪!”四皇子刚好走来,只看见了乐璇说的最后一句,极不客气的一把将她拽至身前,那周身散发出的浓烈怒气让身在一旁的丢儿也不禁瑟缩着想要偷偷溜走,却被四皇子的另一只手一把拎了回来,怒火中烧的四皇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出气的人,便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丢儿发火道:“你是何人!敢将萱萱带走,我非将你大卸八块!” “哈?”丢儿不禁失笑,丝毫也不示弱地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我是来送衣服的,你少拿我出气!” 乐璇伸手去抓四皇子因生气而轻微颤抖的手臂:“四哥,丢儿的确只是来送衣服的,她说我穿女装出入难免有些扎眼,还是换了男装方便些,你别听风就是雨,我现在哪儿也不去!” 四皇子咬牙,这才松开了紧抓着丢儿肩膀的手,直视着乐璇的眼睛仍有些红,气息也仍有些不安稳:“还是那句话,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知道么!” 乐璇点头:“好,不走,我换了衣服去你房里吃完饭吧,我饿了!” 四皇子皱眉:“行,那你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丢儿看着四皇子那坚持的表情,跟着乐璇回了房间才不由得揶揄道:“哎呦,招风啊!” 乐璇皱眉,略叹气开口:“他的执着,是因为这副皮囊,不是为我。他越是痴情一片,我越是觉得对不起他,他与乐萱,原本是早早地心意相通的,反而是因为我生生地就给搅黄了。” 丢儿极不屑地开口道:“我师父说过,人各有命,你那副皮囊一早就死啦,就算你不穿越而来,她跟四皇子也没戏,你少跟这儿瞎矫情!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得了!” 乐璇不禁仔细瞧了瞧这个看起来极不羁丢儿,她那听起来有些糙的话儿中,却总能蕴含着让乐璇惊醒的道理,乐璇不由得浅笑,她是上天派给她的救兵么? 也许丢儿当真是上天派来的救兵,她那一股子赖皮劲儿上来,任是四皇子这般暴躁凶狠的人也拿她没辙,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将她们俩一同带回了军营之中。 四皇子的军队驻扎在河北郡的边上,离京城不过一天半左右的路程,即便是大军行进速度迟缓,只怕三天也必定到了。乐璇到了便知,皇后早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乐仲去北疆寻四皇子不过是个借口,只怕还不等乐仲从京城动身,四皇子的军队便已经从北疆动身了! 四皇子是个带兵的老手,从十七八岁开始经历的大大小小战役也不下百余次,治军带兵都是一把好手,所以他虽来回出入京城三四天,军营却丝毫不见动乱,连乐璇也不得不承认,带兵打仗,四皇子的确是深谙其道的! 四皇子指着一间帐篷:“那个什么丢的,你住这儿,告诉你,军营可不是客栈,没事儿不准乱跑,也少去打扰萱萱,给我老老实实搁这儿待着!” “为什么?”丢儿撅嘴,“我要跟王妃住一个帐篷,整个军营就我们两个女人,不得有个相互照应,就这群缺少雨露滋润的大老爷们,谁知道半夜三更会做出啥事儿来!” “你”四皇子咬牙,怎么会有一个女人把这么恶俗的话儿天天挂在嘴边,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可这丫头说的却又有两分道理,没办法,四皇子也只好应允,将两人安置在一间大帐篷之中,很显然,这个帐篷原本就是给乐璇一个人预备的。 丢儿进了帐篷便不禁撇嘴:“啧啧啧,这也太差别待遇了!还好我机灵,算是混着个好住处!” 乐璇始终话儿极少,天虽然才刚刚放晴,她似乎就有些中了暑气,天气稍微有些热她都会眩晕,为了保证自己的力气,她便尽量让自己在这一路上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 乐璇的模样吓坏了四皇子,他转头便要去寻个军医来给她瞧瞧,却被她阻止了:“等一下,你带我走以前许诺我会将个中原委说清的,现在到了,你该说清楚了!”乐璇的面色虽不好,眼神却是笃定的,根本容不得四皇子有半分闪躲。 丢儿极知趣,扯出一抹笑意来:“我这种美食家对吃向来有研究,你们军营炊事班在哪儿,我去炖个药膳来!”丢儿是神偷,溜之大吉这种事情向来做的极好,不用任何人示意,她便已经溜出了这个是非地。 乐璇定睛看着四皇子:“这回可以说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军营寻夫 章节名:第43章 军营寻夫 太阳刚刚西斜,灿烂的夕阳透过帐篷支起的小窗打在乐璇瓷白的脸颊上,仿佛整个人都有几分透明,四皇子不由得紧紧盯着眼前这个他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的情境,仿佛担心她下一刻便会如同梦醒了一般,迷失在自己眼前。 迟疑了许久,四皇子才下定决心般开口:“萱萱,放弃吧,今日的局势是母后一手操控的,她如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你与老七斗不过她的!” 乐璇微微抿唇,看着四皇子担忧的模样,轻声浅笑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只是皇后只怕到底是算错了账!” 四皇子看着萱萱胸有成竹地笑,不禁将眉头皱紧:“什么意思?” “四哥,”乐璇抬眼瞧着四皇子的眼睛,“我承认,从一开始我便是想要将你引来见我,我想要说服你不要做皇后的帮凶,我在到营地之前,还在为如何说服你困扰,可是今日我进了这营地,我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四哥,你原本也不想做皇后的帮凶,对吧?” 四皇子看着乐璇略显苍白的唇完成好看的弧度,不禁将眉头皱的更紧:“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所带出来的兵,都没有积极备战的状态,若你当真要攻城,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士兵如此消极散漫,四哥,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贸然攻城的!你虽孝顺皇后,却不等于对她愚忠。四哥,你不会让天下大乱的,对吧?” 四皇子冷冷一笑:“萱萱,我多想承认你说的一切是真的,让你心里的我一直这么好,可是萱萱,实际上我按兵不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让皇宫上下斗成一团乱麻,才是我出兵扫平一切的最好时机。兵贵出奇,你应该懂的。”四皇子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决绝的神色,仿佛已经做好了被萱萱彻底鄙视仇恨的准备。 乐璇微微抿唇:“可你出兵不过是在帮助二皇子登基啊,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四皇子明显地收了收下巴,神色有一分僵硬,咬牙道:“如我这种身份的人,能得到什么呢?” “若我说只要你放弃出兵,我便跟你浪迹天涯,你会放弃么?”乐璇紧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拿自己做赌注,赌四皇子对乐萱的情谊更深一些。 四皇子的那原本收敛的目光却突然变得犀利,用一种让乐璇也不太习惯的愤怒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仿佛那目光会幻化成一柄利剑,将乐璇彻底刺穿。乐璇抿唇,却并没有想通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四皇子对乐萱的爱,不足以与他对皇后的孝顺画等号么? 四皇子盯了她许久,开口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竟这么爱老七?为了他的大业,你竟不惜将你自己当成交换条件来与我相邀,乐萱,你不是一匹马一座城,你是我玄凌深爱的女人!就算你同意,我也绝不许你如此作践自己!天晚了,歇着吧!”四皇子说完,便蓦地转身出了帐篷。 乐璇紧紧抿唇,四皇子对乐萱的爱反而是超出了她的预计。 乐璇从来没想过与四皇子浪迹天涯,也没想过要做什么交换条件,她刚刚的话不过是想要探探四皇子的口风,若是他有了动容,便说明仍旧是有机可乘的。可四皇子如今的反应,反而让乐璇觉得自己像极了感情骗子,利用着四皇子的真情实意,去谋划与玄凌珏的未来。 乐璇伸手抚摸这自己略微凸起的小腹,抿了抿唇:“小东西,纵横子说你也是什么星宿转世,你能保佑你的四皇叔找着属于他自己的路么?这些年,他求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说完,乐璇的嘴角不由得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与四皇子的政治立场不同,也不知道这种相安无事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四皇子逃也一般大步走出了老远,才突然停步,他刚刚在心底里点头了多少次?四皇子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的确是希望娶萱萱为妻,可绝对不是因为这种交换条件!他的萱萱,绝对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的萱萱,才是他应该携手共度终生的妻子。 愤愤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身旁的一棵柳树干上,仿佛要将自己满心的忿恨都发泄在拳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的,永远只能属于别人? 树叶伴着斜阳,散着粼粼的金光,却似乎丝毫照不进四皇子的心。 平原的夕阳似乎格外的长,那世间的万物都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要蔓延至天际尽头。乐璇一个人坐在帐篷中,微微合着眼,脑子却在不断地分析着如今局势的利弊,从元荷的反应,乐璇已经基本可以确信,那个黄千必定是皇帝无疑了,可他怎么会假扮成一个太监躲在坤宁宫呢?只要他出头,一切不都能迎刃而解了么? 丢儿回到帐篷时已是入夜时分,乐璇已经吃了四皇子派人送来的晚膳,抬眼瞧着丢儿略带失望的眼神,轻声道:“找到你想找的了么?” 丢儿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要找?” “从一开始就看得出你要赖着我们一路跟到军营来,如今又在军营里晃荡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企图?”乐璇的话说得极轻,眼神中也并未流露过多的责备,只是仍继续问她:“你找到你想找的了么?” 丢儿叹气,一屁股坐在乐璇身边,紧皱着眉头道:“我是在找玄凌玳啦!前几天也不知道是点儿有多背,居然就被一个征兵的组长给逮进了军营,说是家家户户都得出男丁,屁!我们家根本就没户!就那病出还能打仗?征兵的人都不如把我充兵了!我是来这儿瞧瞧,是不是被不小心编进这个营地来了!”丢儿瞪着眼睛跟乐璇絮絮叨叨地说。 乐璇抿唇:“你可知到你家那儿征兵的组长是谁,也许我可以让四皇子找找。” “不行!”丢儿皱眉,“坚决不能让四皇子知道,他要是知道玄凌玳还活着,肯定要把他拽回去当什么狗屁皇子,我还是自己找的好!” “至少我可以先找到那个征兵的人,这样不是比较好找?”乐璇浅笑,这偌大的军营有十几万人,若是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不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么! “组长叫王刚,这种名字我还是记得住的!还有个负责征兵的都尉,叫李然?”丢儿一边望天,一边回忆着。 “李然?”乐璇重复了一次,这个李然不是当初她在午门前从四皇子的鞭子下救回来的那个小守卫么,怎么如今还在四皇子手下当差了?乐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来安慰丢儿:“若你记得不错,这个李然我还是找得到的。放心,我会悄悄问他的,六哥如今化名什么?” “那拜托你啦,他现在叫代六,你就说征来的兵里最白、最瘦、最矫情、最嗜睡、最有气无力、最病病歪歪的那个,一定就是他了!”丢儿说的极正经,似乎那些词儿在她口中根本算不上贬低。 乐璇浅笑,能一口气说出六个最来数落的,一定是真爱! 丢儿脱了鞋,吱溜钻到乐璇身边,一把搂住了乐璇的手臂:“我说,住在这男人堆儿里,你都不觉得害怕么?” 乐璇无奈摇头:“怕什么?我在和尚庙穿了女装住了两个多月呢!何况我们如今还是男装!” 天色已晚,丢儿却拉着乐璇足说了两个多时辰的话儿,从古到今,从玄家到家、从刘德华到周润发,似乎她已经在古代憋了太久却找不到一个能听她说心里话的人,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便如同开了闸的水库,哗啦啦地倾泻不停。 乐璇倒也是安心听的,她很少能有时间做这种正常闺蜜们都会做的事儿,她曾经在训练队认识的姐妹因为多年失联早已经没了音讯,而在luxy认识的,无论再怎么默契,也都只是下属而已。 夏季的夜带着沁凉的微风,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悠闲自得。 乐璇睁眼时已经是巳时初刻,日头早已经挂在正当空,乐璇侧头,便瞧见抱着她睡得格外香甜的丢儿,乐璇不禁微微浅笑,人活一世,如她一般洒脱随性倒也有趣! 乐璇微微一动,便吵醒了身边的丢儿,丢儿大喇喇地伸了个懒腰,才揉了揉眼睛瞧乐璇:“怎么醒这么早啊!” 这还早?乐璇不禁抬眼望了望外面早已经大亮的天儿,那太阳已经不能用日上三竿来形容了,只怕就快能抵达正上方了乐璇无奈浅笑:“不是要给你找六哥去么?” 丢儿这才腾地坐起身:“对,找人要紧!” 在丢儿的催促下,乐璇用了比她平常还快一倍的速度收拾妥当,便掀了帘子走出了营地,如乐璇昨日看见的一样,营中的士兵做完了早操便不再训练,而是各自在自己的地界做着各自的活计。 知道的这是军营,不知道的,只怕要当这儿是什么工厂了。 乐璇随手抓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小兵:“你认得李然吧?就说是佛家有人找他,让他来见我。” 那小兵不由得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小生,佛家?他不是没剃度么?怎么好意思冒充佛家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昨日领了两个小生回来,如今看来必定是这两人无疑,那小兵也不敢造次,便乖乖点头,朝着东北的方向而去。 李然所带领的左翼骑营与乐璇所居住的地方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那小兵几乎是斜斜地穿越了整个军营,才抵达了李然所在的帐篷:“报,步兵营三组副组长王五求见李都尉。” 李然皱眉,步兵营怎么会有人寻他?便将那小兵叫了进来:“何事?” “步兵营中前日多了两个男子,今日一男子说是佛家有人找您,派我来请都尉过去。” 佛家?李然皱眉:“和尚?” “不是和尚,”王五也觉得蹊跷,“是两个极白净的小生,长得跟女人一样水灵!依王五看俩人不像什么正经人,可毕竟是四皇子带来的,王五不敢造次,才只能”王五的话儿还没说完,便见李都尉蓦地起了身,健步如飞地往西南而去。 李然突然反应过来,佛家人,又是四皇子带来的,必定是佛王妃无疑了! 佛王妃有恩于他,如今能大老远派人来寻他,必定是有要事需要他去办,他李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必定要将王妃吩咐的事情做好才是! 乐璇在帐中直等到晌午,才听见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末将李然求见。” 丢儿反而蓦地紧张起来,腰杆挺直地等着李然进门,乐璇瞧着丢儿的模样,不禁好笑,才回头朝着门外应允道:“进来。” 李然进门,便见佛王妃一身男装坐在正中,身边坐着的一个小生也是玉面桃花,只怕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便上前抱拳行礼:“李然见过王妃娘娘。” “好久不见,你如何仍在四皇子的麾下?当初你不是与他争执了许久?” 李然点头:“是,当初末将是守门侍卫,四皇子不按制度进宫,末将便与四爷争执了许久,但如今末将是都尉,四爷是将军,末将理应听命与他,绝不会有半分微词!” 李然是个极有原则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必定要按照他心中的规矩行事。 “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你上两个月在兴和村征的士兵中,可有一个叫代六的人?”乐璇轻声开口,丢儿反而极忐忑,紧紧地盯着李然的唇。 “代六如今是我左翼骑营的副军师,王妃娘娘找他有事?”李然抬眼,一脸的疑惑。 “军师?”丢儿脱口而出,“就那病病歪歪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能当军师?这军营没人了吧?” 李然抬眼,瞧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子,才又回头去瞧王妃:“王妃” “我不找他,是我身边这个姑娘找他,你可有时间,带她去见见代六?”乐璇抿唇,两个女人在军营中乱跑,只怕也是不符合李然内心的准绳的吧? 李然皱眉,他带着一个女人去军营里寻情郎,这事儿传出去还成何体统?可王妃毕竟是他的恩人,连这点小事他都不点头,未免也太无情无义了些! 李然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四皇子的声音:“萱萱,可用了午膳” 李然回头,正对上四皇子骤然改变的犀利目光,四皇子微微眯了眯眼,将眼中的戾气收敛,才冷冷开口道:“李都尉,你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李然所在的左翼骑营距离这里至少要走小半个时辰,萱萱才到这儿第二天,怎么便会联系到他?四皇子不禁想到当初在午门时的情景,这个李然该不会因为当初萱萱救过他,便动了那不该动的心思吧? “回四皇子,末将”李然开口便要将实情说出,丢儿自然看得出这个李然是个直肠子,生怕他将一切抖出来,便急匆匆地冲到了李然身边,不由分说地抱住李然的胳膊,打断了李然的话:“你个没良心的,当初抛下我就走,让我空等成了老姑娘,如今该不会是让四皇子将我赶走吧,我不管,反正我来了,你就得给我个说法,你不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便赖在你的军营,打死都不走了!” 丢儿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来寻抛弃自己而参军的怨妇模样,四皇子微微品味,才大手一挥:“去吧,你们俩的事儿,自己去处理,别吵我!” 丢儿见四皇子放行,便如同得了圣旨一般雀跃,朝着四皇子灿烂一笑:“谢四皇子,走吧,你个没良心的死鬼,我们去你那,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凭什么一句话不说就丢下我一个人!”丢儿一把拽起李然的手臂,便硬生生地将李然拽出了帐篷,那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这回由不得你了,走吧!” 李然一脸难色,却无法,只能带着这个无赖的姑娘一路往东北而去。 四皇子皱眉瞧着眼前始终静静坐着的萱萱,扯出一抹笑意来:“在气我昨日凶你么?我今天来给你赔罪了,我准备了几样你最爱吃的菜色,愿意跟我共进午餐么?” 乐璇瞧着四皇子略带愧色的模样,这话语间的低人一等仿佛是在巴结她一般,那么不可一世的四皇子,怎么面对她,会是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乐璇重重叹气:“四哥,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讨好我,我没生气,让他们上菜吧,我起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当真是有些饿了。” “好,”四皇子浅笑,“进来!” 两个小兵拎着食盒子进屋,将食盒中的几样菜一一摆好,便退了出去。 四皇子指着这几样菜笑道:“奶盒子、梅菜扣肉、葱爆羊肉,还有鳊鱼豆腐汤,以前你每次到我那儿,都会央着我去吩咐厨子做的。” 乐璇微微皱眉,这些菜若是往日倒也罢了,可她自打怀了肚子里那个小东西,便闻不得半点荤腥,如今这几个菜乐璇才扭头瞧了瞧,便觉荤腥味扑鼻而来,那胃霎时便不再听她支配,完全抑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四皇子顿时慌了手脚,蓦地起身去扶她:“萱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乐璇病重 章节名:第44章 乐璇病重 夏季的天阴晴不定,前一刻还似乎晴空万里,不知何处飘来一片乌云,不过一两个时辰便骤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玄凌珏负着手立在窗边,看着琉璃瓦滴下连串的水珠,如一帘碧色的玻璃帐,让玄凌珏不禁陷入了浓浓的思念。玄凌珏略叹了口气,原来他也是这般儿女情长的人,这种入骨的思念让他有两分不安,仿佛是提了一颗心在等着每日暗夜骑将乐璇的消息送达到他手中。 如今的京城已经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派系纷争到皇后甚至没有对乐璇的失踪找过他,他几次三番去求见也都被挡在门外。 皇太后出山后虽似乎只是个架空的傀儡,可玄凌珏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朝堂上的风向有着极微妙地改变,玄凌珏清楚得很,不甘寂寞的皇太后已经在暗中操作,完成她复出称霸的设想。如今企图趁乱得到这皇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朝堂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而玄凌珏虽是与八皇子结成了联盟,却仍是各怀心思,只怕早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乐璇在老四那也好,至少暂时应该算是安全的,比这皇宫之中安全得多! 一道黑影穿梭在雨幕下,盛满了蓑衣的雨水将他紧紧包裹,以至于走进房间时便有满地的雨水落在朱红色的地毯上。 “王爷,”天鹰紧皱了眉头,手中的信从蓑衣中掏出时丝毫没有水迹,可他却犹豫着不想拿出来,“王爷” 玄凌珏皱眉,打量着这个垂头丧气的天鹰,他对天鹰十分了解,这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是很少有这般沮丧的神情,不由得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双唇不禁抿成一条线:“怎么了?乐璇出了什么事?” “昨日午时,王妃突然呕吐不已,军医都束手无措,如今在军营中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这是四皇子的书信,请王爷去一趟”天鹰虽犹豫,却到底不敢隐瞒,便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王爷手中。 玄凌珏听到天鹰的话,竟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他只听见了危在旦夕,便已经不由得整个人向后仰了一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一双深邃得眸子虽盯着天鹰的嘴一张一合,却早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王爷?”天鹰看着王爷那略有些颤抖的手甚至都不曾攥紧,只是整个人僵直着紧紧盯着他,不置一言,双唇紧抿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王爷这样还是天鹰第一次见到,天鹰也不禁有些慌,伸手去抓王爷的手臂:“王爷?” 玄凌珏从悲恸中略回神,低头接了天鹰手中的信,展开,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萱萱病重,速至。” 玄凌珏将信笺紧紧攥到手心之中,抿唇道:“去王府请纵横子收拾收拾,半个时辰以后我去王府与他汇合,前往四皇子的军营!”玄凌珏用他仅有的理智吩咐了天鹰,便再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他居然还理所当然地以为乐璇在四皇子那是最好的选择,可如今,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当初怎么能放心她离开自己身边,这个夏天,他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玄凌珏推门将慧律慧通唤入:“我这一次去军营,只怕很难再回宫来议政,这争夺皇位的大军也不会再有我玄凌珏的位置,你们在京城中清点咱们的势力,找时间先统统撤出吧,不要与人争执,尽量将损失降至最低。” “王爷,”慧通皱眉,“就这么贸然撤出全部势力,恐怕会遭人反击,至少得损失三成啊,王爷不留在京城中坐镇么?” “时间不等人,京城的事,便都靠你们了!损失”玄凌珏抿唇,重重叹气,“若是咱们的人怕有意外,可以自行选择其他人的队列。去吧!” 玄凌珏合了门,便站在原处发呆,他经营了十六年的事业,到底是功亏一篑了! “七哥?”八皇子在门外敲门,他刚刚接到了几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时间也拿捏不好分寸,便想来与七哥一同探讨,不得不承认,七哥的政见的确是针针见血的,让他这个向来不肯服软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八皇子推门,便见玄凌珏僵直着站在房间正中,面前有一滩十分明显的水迹,看来是有人刚刚来与他交谈过。八皇子抖了抖吧月白色的长衫,才缓步走入房间,含着那一如既往的笑意轻声问道:“七哥在等何人?” “老八,”玄凌珏许久才能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一处,缓缓开口:“这场仗,我不能与你并肩了。” 八皇子微微眯眼,一时间种种猜测袭来,如今已经是千钧一发之时,老七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更换战线么?若他此刻突然与他为敌,他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略有些慌张,八皇子却绽放了一个更灿烂的笑脸:“七哥说的什么话?是在试探八弟么?” “我没说笑,我只是突然才明白,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的王妃如今病重,她需要我,我必须抛弃之前与你经营出的一切,去照顾她!”玄凌珏的面色极正式,那如星空一般深邃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笃定,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再改变。 “七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八皇子略微不解地开口:“对于男人而已,江山竟还不如一个女人?我们是皇子,生来就该是为了那皇位拼命的,你如今已经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却要为了儿女情长弃之不顾?你要做第二个六哥么?七哥,我虽羡慕你与七嫂间的情谊,可我不得不劝你,爱情,是成功者才有资格谈论的,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啊!你不能得到成功,又有何能力给你身边的女人幸福?再退一万步讲,如今七嫂已然病重,你就不怕最后两头都扑空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所以你与我才永远不会相同,老八,即便我最后人权皆空,我也绝不会抛弃她一个人!我已经与你说清了,以后这朝堂,就靠你了!”玄凌珏转身,便要投身于雨幕之中。 “七哥,大好的江山你都不要了七哥!”八皇子到底是没能阻止住玄凌珏的脚步,看着他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中。 所以你与我才永远不会相同 八皇子不由得品味着这句话,当初元晓病重之时,他便是因在两江郡督办漕运的事务太多而没能及时回京,以至于他连她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看着玄凌珏抛弃一切奔向王妃的身影,八皇子不由得感叹他的勇气,只怕即便他再娶多少个妻,也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大业。 玄凌珏冒着大雨,以寻找王妃为由硬闯出了皇宫,身在坤宁宫的皇后和身在慈宁宫的皇太后几乎是同时得知这个消息的,不由得皆感叹老七这家伙必定是疯了,为了个女人怎么会变得这么愚蠢,如今瞬息万变的皇宫,只怕再也没有他的栖身之所了! 玄凌珏到达王府时天已经黑透,天鹰早已经将马车准备好,玄凌珏甚至来不及换一身干净衣物,便拉着纵横子一路往北而去。 他的乐璇,可千万要挺住,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纵横子坐在马车上也是满心的忧虑,他掐算着乐璇八月也该犯病了,只是竟比自己预计的日子快了半个多月,是那个天狼星转世的孩子诱发的么? 原本马车两天的路程玄凌珏愣是用了一夜时间便抵达了,那并无异常的军营让匆匆赶到的玄凌珏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至少,乐璇还没出事! “乐璇在哪!”玄凌珏一把抓住守卫的小兵,急躁开口。 “谁”值班的小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也有些诧异,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直直地瞧着眼前这个一身华服却早已湿透的男人。 “我是佛王,老四带回来的人,在哪儿!”玄凌珏从腰间掏出可以证明身份的腰佩,小兵虽不懂,但也信以为真,指了指军营中最高的帐篷道:“现在四爷帐中。” 玄凌珏抬眼便瞧见了那高大的帐篷,便急匆匆地径直冲进了帐中,甚至连守卫都不曾阻拦,便已然入了帐篷,四皇子正坐在桌前,便见玄凌珏满是雨水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你怎么这么” 四皇子的话还没说完,玄凌珏便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几乎是用吼地在冲他询问:“你对乐璇做了什么!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危在旦夕!” “少冲我大呼小叫!”四皇子回手便推开了玄凌珏,“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问你,萱萱身重剧毒是谁的错?萱萱如此虚弱是谁的错?萱萱被关进坤宁宫是谁的错?玄凌珏,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我将萱萱交给你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一年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玄凌珏咬牙,整个人虽气得发抖,却仍攥紧了拳头大声开口,“乐璇在哪!我要见她,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蹊跷 章节名:第45章 蹊跷 不算太大的帐篷中火药味弥漫,四皇子与玄凌珏分立在两侧,那虽不十分相似的容颜却因为自小接受的教育而有了两分相近,让始终跟在玄凌珏身后的纵横子也有一分迟疑,仿佛面前的场景当真是兄弟因为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了,可纵横子也清楚得很,四皇子与佛王,可称不上什么兄弟。 这种电光石火的气氛让纵横子有些别扭,便不得不上前充当和事老:“行了行了,你俩吵别耽误我诊脉,我们家小美人儿呢,赶紧的!” 四皇子极不悦地瞪了纵横子一眼,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真是吵死了,可一早便有人说过萱萱的病症始终是由王府中的纵横子调养的,只怕这个老头便是纵横子无疑了! 四皇子伸手指了指右侧的屏风:“在里面。” 四皇子伸手的同时,玄凌珏便已经冲着四皇子的指向冲了进去,屏风之后是一张偌大的矮床,乐璇便那么面无血色地躺在大床正中,玄凌珏不禁心中猛然一抖,才刚刚想要扑到床上,便被四皇子一把拽住:“人你看见了,给我出来!” 玄凌珏皱眉,侧眼瞧了乐璇一眼,又瞧了瞧纵横子,才抿唇跟着四皇子走出了帐篷。 “你个混蛋!”才出了帐篷,四皇子便一拳头揍在玄凌珏的脸上,他整个人已经被怒火烧着,其他的什么根本顾及不到,他只想为萱萱讨个公道,萱萱与他奔往军营的消息他两三天前知道了,可他居然都不曾想将她追回,恐怕萱萱深爱的,甚至愿意为了牺牲自己而成全的玄凌珏,心中根本就只有他的天下! 玄凌珏一时没有防备,便被打了个正着,那嘴角略被擦破,他便用指骨将血迹抹去,抿唇与四皇子斗在一处。 营中的士兵虽多,却都被四皇子喝令不准插手,这是他们俩之间积怨了太久的怒火,早晚是要做个了断的! 帐中的纵横子却是另外一种心情瞧着冲着自己浅笑的乐璇,整个舌头都要吞了下去:“你不是昏迷不醒么?” “我装出来的,”乐璇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佛王为了赶来照顾你,将他经营了多年的势力都全部撤出了,你”纵横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与乐璇说话了。 “我知道,我就是希望他撤出。”乐璇极平静,这一切她早已经计划好了,她甚至算好了若是玄凌珏仅仅将纵横子派来给她医病,她便要诈死将他引来了。 纵横子瞪大了眼睛,乐璇难道是叛变了不成? 乐璇抿唇道:“纵横子,麻烦你先想办法将四皇子支走,我有几句话要跟珏单独谈谈,如今的局势,还是退得越远越好。” 纵横子挠了挠头,才为难开口:“我试试看,你最好不是害王爷!” 乐璇并未答话,那抹灿烂笃定的目光却已经跟了纵横子最好的回答。 纵横子掀了帘子,便看见缠斗在一处的两人,才皱眉,便早已高下立辨,四皇子虽凶狠,却不及佛王武功招式扎实敏捷,只怕佛王尚未出全力,四皇子便已经不是对手。 纵横子便并未伸手阻拦,只是静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斗了大概三四十招,玄凌珏一个侧身,四皇子扑了空,他便已经趁机一手背过四皇子的手腕,将他擒在手中:“老四,不与你争斗,不等于我斗不过你!” 四皇子不禁侧眼狠狠瞪着玄凌珏,玄凌珏在萧山那十五年来,几乎每年都是他替父祭祖的,他居然从来不知道玄凌珏习武,而且武力远在他之上。看来这些年玄凌珏背着他、背着皇帝做了不少事! “行了,武艺切磋告一段落吧,”纵横子弓着身子走过来,“四皇子,你们军营的药房在何处,领我去瞧瞧,别派你到属下,我信不着!” 四皇子起身,却反而皱眉,这纵横子分明是想办法将他与老七分开!可四皇子也不想再与玄凌珏待在一处,怕那满心的怒火又压制不住,便随手指了指方向道:“走吧,那边!” 纵横子便缓步跟随着四皇子而去,走到佛王面前仍不忘给他使眼色让他进去瞧瞧。 玄凌珏当然早已经亟不可待,转身便冲回了那屏风之后,整个人蹲下身,那满心的忧虑早已经伴着颤抖的声音暴露无遗:“乐璇,乐璇,求你睁开眼睛瞧瞧我!乐璇!” 乐璇侧耳,确信没有第二个人的喘息声,才缓缓睁眼:“我没事。” 玄凌珏微怔,看着乐璇眼中的清明,不由得也理不出头绪:“你这是” “珏,这次皇帝失踪有蹊跷,”乐璇争取长话短说,毕竟如今她躺着的是四皇子的帐篷,“我与娘亲在皇宫中见到了乔装成老太监的皇帝。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皇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前两日与六嫂讨论了几句,突然想通了,这分明是想要利用他失踪一事将所有敌对势力一并铲除。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有按兵不动,谁是那最后的黄雀,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玄凌珏抿唇,所以乐璇甚至不惜说自己病重,也要将他从朝堂争斗中抽出来? “此事我会布置,乐璇,既然我们要做的只是按兵不动,不如我送你去无忧谷吧,你的毒”玄凌珏皱眉,他还是满心担忧,纵横子在路上与他说过,他原本算好的是乐璇八月初病发,他们原本以为是乐璇的毒发期提前了,可如今看来,纵横子只怕还是算准了的。 乐璇的眼睛微微一转:“估计还需两三日才能走,军营中,我仍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珏,你要去见见你六哥么?” “六哥,他不是已经病逝”玄凌珏的问话没完全说完便停了,六哥病逝那消息也不过是个皇家颁布的告示罢了,因为六哥一直身体羸弱,所以众人也不曾觉得突兀,可如今回想起来,此事的蹊跷还真不是一点半。玄凌珏微微抿唇:“六哥如今在军营之中?” 乐璇微微点头:“是,我遇见了入军营寻夫的六嫂,是个极洒脱的姑娘,与我同样来自未来世界,据说六哥是被征兵的军队给强制编入队伍的,现在在一个营中做副军师。” 玄凌珏的眼色微微黯淡了一刻,乐璇自然看得出他神色中的失落情绪,不由得皱眉:“六哥怎么了么?” 玄凌珏微微摇头:“六哥是个军事奇才,只要他肯指点一二的战术,便如有天助一般,可惜出生便有不足之症,极少参与政事,我本以为六哥准备出山,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乐璇点头,似乎还要说什么,便被玄凌珏打断:“门外有人来了!” 乐璇便乖乖闭了眼睛,又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玄凌珏将她的手握进掌心,一副欲哭无泪的神色。 “纵横子,你要我去给你买药材?”四皇子掀了帘子走进帐篷,那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纵横子满不在乎道:“那如果你有足够信任的人,也行。不过四皇子要知道,这药要是有一味有问题,就会要了佛王妃的命啊!”纵横子笑的极不以为然,一只手伸手去搓自己的耳朵,天气一热,他便觉得四外都痒痒。 四皇子皱眉,人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看了看乐璇苍白的脸色,才回头笃定地点头:“我去!” “那事不宜迟,四皇子拿了药方赶紧出发吧!”纵横子用刚刚掏了耳朵的手掏出了药方,四皇子微微皱眉,这个老头当真是太没有起码的礼节了! 可他又不能发火,只能咬牙接了药方,回头便掀了帘子,翻身上了一匹大马而去。 纵横子要的几味药都是极难找的药材,只怕要骑上三四个时辰才能找得全了。四皇子的下巴收得极紧,只要萱萱没事,他走多远也都值得! 他一定想不到,就在他出营的这么半天时间,整个军营却早已经是一片混乱,几乎是闹得天翻地覆。 乐仲与四皇子汇合后只跟着军营走了三五天,便借口寻人而去了丰县,四皇子当时并未在意,却不知他早已经将隐患埋在了军营之中。 而这个隐患,却因为乐璇等人的突然到来而更加热闹。 丢儿与六皇子相见了以后便计划好了逃跑计划,这个偌大的军营看似严密,但其实很容易便能找到突破口,就如六皇子这种战术专家,更是不在话下,之所以始终不曾离开,便也只是想要知道父皇到底身在何处。他虽已经抛弃了六皇子的所有荣华富贵,却到底不愿抛弃那份血浓于水的父子深情。 如今丢儿找来,六皇子偷偷见过佛王妃一面,从她那儿了解了一切细节,以他对父皇的了解,这一切便必定是父皇一手操纵出来的闹剧了,他便早就没有了留在此处的理由。 “现在正好是午休后交接班时间,巡逻最松散,正是出逃好时机!”丢儿满心雀跃,她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全部是臭男人的军营! “好,我们现在就走!”六皇子握住丢儿的手,才要出门,便听见几个侍卫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不好啦,甲库的粮草走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大火出逃 章节名:第46章 大火出逃 六皇子听见那慌张的奔走相告,不禁略皱了皱眉头:“只怕我们一时走不出去了。” 丢儿眉头皱得极紧,一脸的鄙夷:“你不是说肯定没问题,我才等你到中午的,这下好了吧,你说怎么办吧,难道我跟你在这过一辈子么?” 六皇子似乎站久了,有些累,便回头坐下,又指了指身边的椅子不屑地开口:“这营地都快烧没了,你以为你能在这儿待多久?” 丢儿不解:“怎么会呢?这么大一个军营,不可能只有一个粮仓,怎么会烧没了?” 六皇子轻哼了一声,才一脸鄙夷地开口:“既然烧,怎么可能只烧一个?既然是瞅准了时机才防火,必定是同时烽烟四起,信我的话,这军营里所有的粮仓现在一定都烧着了!” 如六皇子所言,身在军营另一侧的四皇子帐中的玄凌珏等人也听见了门外一阵喧嚣声:“不好啦,丙库的粮草走水了!” 乐璇微微扬眉,玄凌珏才刚来,四皇子也才刚走,粮仓便起火了? 玄凌珏微微抿唇,用同样深思的目光瞧着乐璇,显然他们俩想到的是一样的事情:“纵火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可有谁知道我会来呢?” 乐璇也将唇抿紧,那帐篷竟如同无人般安静,帐篷外的所有人早已经一团忙碌,所有人都被调动起来,抬水、搬运、救火几乎不用人去组织,便已经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小组,虽忙碌却并不十分忙碌。但不知是不是天公不作美,不知为何竟刮起一阵西风来,那大火根本不由人操纵,便一路蔓延开来。 四皇子一路赶回军营,离着老远便看见营地一片黑烟弥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紧夹了马肚子,便直奔营中。 “怎么回事!”四皇子抓住一个抬着水的小兵怒声问道。 “四皇子”那小兵一时瑟瑟,“中午时分咱们四个粮仓同时起火,大家已经救了两个多时辰了,却只有两个粮仓熄了火!” 四个粮仓同时起火?四皇子不禁将眼睛眯成一条线,这种事情任是谁都会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四皇子眯着眼冷冷问道:“今日可有陌生人进入营地?” “似乎只有那个刚刚与四爷打了一架的人。”小兵毕竟是门口的守卫,对这些事情还算了解。 四皇子咬牙,老七会趁他不注意点燃他的粮仓么?四皇子的指节被攥得咯咯作响,他们一行不过两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将分布甚远的四个粮仓同时点燃?只怕是有人要故意嫁祸了,四皇子深深吸气,不禁用了八九分的内力大喝道:“所有人,给我赶紧救火!” 四皇子的声音几乎在整个营地都可以听见,甚至是已经逃离了营地外一二里地外的丢儿,也听见了四皇子那中气十足的怒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们如今在这种时机消失,当真不会脑筋一动将他们出逃与军营失火“顺理成章”地联系在一起么?这么一来他们可就不仅仅是逃兵了,那是逃犯呐! 六皇子微微抬眼,四皇子这一吼已经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他大概的内力有多少,在江湖上恐怕是排不上名次,但在这些皇子中,也算是不错的了。 六皇子玩味似的勾起了一抹笑意,侧头瞧了瞧身边的几个人,如今的形式,四皇子根本不会有心情顾及他与丢儿这么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因为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个让四皇子根本丢不下的人。 玄凌珏的心却并未在四皇子的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吼声上,他只是紧抿着唇,一双大手紧紧握住乐璇的手,她的手真的很烫,烫得他几乎满心焦虑,这条路要大概走到天黑才能找到歇脚的地方,而他们几人出行隐秘,又都不曾骑马驾车,这种长途跋涉,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消。 乐璇听见了四皇子的吼声,不由得浅笑,虽不知道这防火的人到底是不是为了陷害玄凌珏,毕竟四个粮仓同时起火,这对玄凌珏与纵横子双人入营的情况来讲到底还是有些困难,只怕陷害对象不是玄凌珏。不过只怕大家这次出逃,是必定要被四皇子彻底怀疑了,若那些人陷害的另有其人,只怕也要将这陷害大打折扣了,因为玄凌珏将她带走,便是触碰了四皇子的红线。 一如乐璇所预料到的一样,四皇子大喝了一声后,便急匆匆地奔回帐篷去查看乐璇的安危,可那昏暗的帐篷中哪儿还有任何人的踪影,空旷得连四皇子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 四皇子才一转头,便见七八个士兵押了几个人进了帐篷:“四爷,这几个人鬼鬼祟祟,必定与纵火有关!” 四皇子哪儿有心情去处理什么纵火有关的人,不禁微微眯眼:“先给我压下去,等我回来再审!” 几个小兵眼睁睁地瞧着四皇子掀了帘子便一跃上马,径直地朝着某个方向离去。见四皇子走了,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分明已经连台词都全部背熟了,就等着四皇子怒火中烧时挑拨四皇子与皇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可如今怎么瞧着四皇子似乎并不希望找出那纵火的凶手一般? 四皇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天色已经有些昏沉,四皇子竟如同一早便算准了一般,毫不费力地便找到了追逐的方向,只可惜这方向的丛林太过茂密,他身下的坐骑根本无从入内,无法,四皇子便只好下了马,一路飞奔着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直追到一处村寨,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四皇子四外分辨了片刻,才极笃定地一脚踹开了一家农户的房门。 房门内,一对老夫妻正在磨着谷子,见到那带着杀气的戎装男子,不由得瑟瑟发抖。 “他们在何处!”四皇子咬着牙,怒声吼道。 “谁谁在”那对老夫妻是极本分的庄家人,哪儿见过这等架势,早已经没有了理智,如木头一般讪讪地开口。 “与他们无关!”玄凌珏这才缓步走出来,“是我要将我的王妃带走,不知四皇子有何权利阻拦?” 四皇子咬牙切齿地看着玄凌珏一脸的得意,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我不管萱萱是谁的王妃,反正谁都休想从我面前将她夺走!”四皇子说完,便伸手将腰中的宝剑抽出,不由分说地朝玄凌珏刺去,想要抢走萱萱的全都是他的敌人! 那两个庄稼人早已经逃出了老远,四皇子的剑毫不留情,朝着玄凌珏狠狠刺去,招招都是朝着致命的位置而去,玄凌珏出来匆忙,没有佩剑,不禁连连倒退,才过了三四十招,便被四皇子一间刺进了左肩,四皇子微微眯眼,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在玄凌珏的肚子上,便掀了帘子,将平躺在炕上的萱萱一把抱起,急匆匆地便跑出了小院,消失在夜色之中。 纵横子和六皇子这才从另外一间房中走出来,皱眉瞧了瞧玄凌珏左肩上的伤,伤口很深,虽不致命,却到底伤了经脉,那汩汩流出的鲜血早已经将他银灰色的长衫染透。纵横子叹气:“你这又是何苦?” 玄凌珏回手,自己封住了自己的几处要害血脉,才微微勾起一抹不太在意的笑容:“只要死不了就没关系,做戏也要做得像些,若太假了,老四会察觉。” 六皇子勾起薄唇浅笑道:“老七,我始终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如今连你居然也会动真情,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玄凌珏抿唇一笑:“彼此彼此。”在玄凌珏的印象中,六哥也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冷漠之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姑娘放弃自己皇子的位置和荣耀,玄凌珏也不得不佩服他对爱情的执着和笃定。 乐璇与丢儿早已经在厢房中睡熟,四皇子急匆匆抱走的,不过是玄凌珏吩咐暗夜骑从这个农户家买来的女儿,那女子从生下来开始便没有任何知觉,这老夫妻俩又舍不得将这孩子掐死,才不得已养到了这么大,如今这家的弟弟要娶媳妇,实在拿不出钱来盖房子,才不得已想要将这女儿当成牲口买给别人烹煮,便被暗夜骑找到。 听说可以通过易容变成王妃受人照顾医治,老夫妻自然感恩戴德,给他们的钱也足够给弟弟娶媳妇,便更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乐璇从怀里掏出了入宫前便让百里失笑准备好的跟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她始终随身携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今日居然刚好可以用上。 而不明真相的四皇子却抱着那个没有知觉的村姑,满心欢喜,他当日便担心等玄凌珏来了,必定是要将萱萱带走的,便在她的衣服上洒满了夜光粉,白日里看着不十分显眼,可越是入夜,这夜光粉便看得越清楚,他才能够这么顺利地将萱萱找到。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拆散他们俩,玄凌珏不行、皇后也不行! 四皇子抱住她的手臂不由得用力了几分:“萱萱,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将你带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无忧谷 章节名:第47章 无忧谷 七月末的天气便已经少了两分炙烤,没有了四皇子的追逐,也没有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乐璇与玄凌珏两人竟如同新婚燕尔的夫妇随性出行蜜月一般,轻松得让乐璇有些恍惚,生怕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便又要去面对那满朝纷争和尔虞我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少了许多忧虑,乐璇竟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起来,那苦夏的感觉也很少出现,胃口也没有受到妊娠的影响,因为无忧谷在天朝东北比较偏远的地方,几个人走的也很慢,乐璇便尝遍了大半个天朝的美食,才不过几日的时间,便几乎要吹起一圈儿来。 行了几日,几人才算入了东北的范围,东北四郡最北端的于堂郡,入郡后的第一座城苏绿城,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却有着整个北方最正宗的焦圈儿和豆花,乐璇躲在苏绿城唯一的客栈中,一边咬着焦圈儿,一边支吾着开口:“以后稳定了,我一定要在京城里开一家餐馆儿,就叫八面来客,就搁在京城正中间,八面都能走人,把这四面八方的美食按照方向给分开了,绕着八面来客走一圈,就相当于尝遍了全天下的美食!” 玄凌珏坐在乐璇对面,宠溺地将她嘴边沾着的碎末轻轻拂去,才无奈开口:“你不是说这次出行,不想政治不想商贾么?这才几天儿,小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乐璇不以为意地继续咬着焦圈,那种酥脆声极清亮,几乎要将她那吐字不清的话语给盖住:“怎么可能板得住么,看见商机,我肯定要想啊!唯利是图是我骨子里流淌了半辈子的东西,丢不掉啦!” 玄凌珏无奈浅笑,听着六哥在隔壁桌儿略带愠怒的语气与丢儿说话,便不由得感慨,原来爱上一个人,当真会将这些看起来有些不太完美的小缺点看成小可爱。 “丢儿!”六皇子语气中有满满的无奈,“把汗巾还给纵横子!” “凭什么?我得来的!”丢儿撅嘴,一脸的不服气,分明是这个糟老头子非要招惹她,明明说好了只要她能从他那儿偷来东西,无论什么他都给她的!如今她不过是从他的腰间将一条不起眼的汗巾偷来了而已,凭什么要让玄凌玳出面管她要? 明明是他技不如人么! 六皇子不由得一时间哭笑不得,以他的思维,应该这辈子也不会懂丢儿怎么会对纵横子的一条旧汗巾如此执着,而纵横子也更是奇怪,竟拼死拼活地要拿回那一条随处可见的汗巾,六皇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便只能夹在这两个执拗的人中间,无能为力。 “丢儿,这条汗巾在你那儿也没有用,纵横子如此重视,必定是有故事的,你便还给纵横子吧!”乐璇被此处的热闹给吸引了来,便一边咬着焦圈一边给纵横子求情。 “谁说没用,你看我可以把它剪成段儿当抹布、可以裁成条搓绳子、还可以拆出线儿来绣花,多好!”丢儿笑的极炫耀,她当然知道这汗巾有故事,否则怎么可能把这老头气得满脸通红! 六皇子微微扬眉,抹布?绳子?红线?六皇子想想,便不由得无奈摇头,从他认识丢儿开始,他就没见她擦过桌子、挫过绳子、更别提绣花了! “你敢!”纵横子怎么可能了解丢儿,不由得腾地便起了身,“贼丫头,你要是敢剪了,我保证你孩子不叫娘!” 纵横子的一句话不禁让丢儿与六皇子都变了脸色,那六皇子分明已经牙关咬紧,眼神中的愧疚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乐璇敏感地察觉了这种变化,不禁微微抿唇,回头瞧了瞧玄凌珏,玄凌珏也是一脸的凝重,乐璇微微诧异,六皇子的不足之症,也包括无法生育么? 丢儿咬牙,随手便将手中的汗巾丢在了地上,整个人赌气拂袖离去:“你的宝贝,还给你!你说对啦,我怕了你还不行!” 乐璇回头瞧了丢儿腾腾腾几步便上了楼,便抬眼瞧了瞧玄凌珏:“我上去看看。” 玄凌珏点头,便也往六皇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纵横子捡起地上的汗巾,仍是诧异地抬头瞧了瞧四外离去的人群,不禁略微不解地皱眉,他说的没错啊,剪了这汗巾的人,确实是孩子不叫娘啊 乐璇走到丢儿与六皇子住宿的房间,轻轻敲门:“丢儿,开门。” “求你别让我这个时候看见你!”丢儿略有些委屈地大声啜泣着开口,“我不想冲着你哭诉,好像我是个多欲求不满的女人一样!你走吧,我没事儿,这七年都没事儿,怎么可能被一个糟老头说了两句就有事儿了呢!” 丢儿的话儿乐璇似懂非懂,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乐璇又无法多说,便只能点到为止地轻声跟丢儿说话:“丢儿,你先别急,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多少猜了一些,纵横子是神医啊,床笫之事也许他也可以医呢?” “不用!”丢儿赌气开口,“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乐璇抿唇,微微垂了垂眼眸:“好,那你一个人乖乖的啊!” 乐璇转身,丢儿是个极外放的人,有什么情绪都会直接明了地表达,反而会让乐璇放心,至少这种人,很少会想不开。 乐璇下楼时,便看见了六皇子倚着楼梯扶手微微仰头,担忧的眼神正对上她的双眸,乐璇微微皱眉,六皇子这个位置,只怕能将丢儿刚刚的话儿听得一清二楚吧? 乐璇用略带着安慰的眼神瞧了瞧六皇子,六皇子才微微沉了沉眼眸,才要转身回去,便被乐璇叫住:“六哥,你可让纵横子给你号个脉么?” 六皇子回头,略带绝望地瞧了她:“号脉何用?”他的所有不足之症都是娘胎之中带出来的,又有何再做医治的意义? 也许是久病成医,六皇子已然知道了如何处理自己的所有病发情况,便连去医馆都厌倦了,看见那些大夫一脸无奈地摇头,他便更加厌恶自己。 乐璇抿唇:“有时候,不放弃希望就是一种转机,纵横子,你给六皇子瞧瞧吧!” 纵横子便也并不多想,便伸手抓了六皇子的手腕,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搭着六皇子的脉搏,号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抬起了双眼,他似乎终于懂了刚刚那个贼丫头为何会是这副神情,以六皇子如今的身子骨,恐怕两人结婚到现在就没有圆过房,也真是佩服两人的情谊了,那贼丫头竟一点儿也没抱怨过? 纵横子放了六皇子的手腕,才砸吧砸吧嘴开口:“六爷做的没错,你小时候一定中过剧毒,才导致始终的元气不足,不行房事保留元气,是保命的关键啊!” 纵横子的话说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六皇子的母妃难产死了,按理说他从小便不是个受宠的孩子,无论是在当年的王府还是之后的皇宫,他都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没有野心没有立场,怎么可能有人想要害他呢? 玄凌珏更是将唇抿紧,当年的王府中究竟是怎样一副混战,父皇当年就当真没有任何察觉么?自己的皇子死的死殇的殇,真的都只是意外? 纵横子抬眼瞧了瞧这两个皇子凝重的表情,微微挠了挠头:“不用面色这么凝重吧?不就是元气不足么,花个一年半载好好调理调理,补补元气不就得了,神龙活虎地老头儿不敢保,跟个正常人儿似的生个俩仨儿女还是足够的!” 六皇子霎时惊诧地抬眼瞧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那邋里邋遢的外表的确是掩盖了他太多的光华,可豆大的眼睛里却当真写满了笃定。六皇子皱眉道:“先生若医得好,老六必倾家荡产,谢先生恩德!” “不用!”纵横子扬了扬花白的眉毛,表情极生动地狰狞开口道,“你赶紧让那贼丫头受受孕育之苦吧,你就奔着三年生俩准备,最好天天都有妊娠反应,吐死她,省得她天天作妖!出了月子就再怀,给她连上气儿,就跟我们家美人这节奏似的!看她还有没有这闲心力气撩扯我!” 乐璇略玩味地扬了扬眉,侧眼瞧了瞧玄凌珏,合着她怀孕主要是为了能安静点儿? 丢儿到底是个恩怨分明的丫头,第二日听了六皇子的叙述,便咬了嘴唇凑到纵横子面前:“那个昨儿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给玄凌玳治好病,我保证跟孝顺我爹一样孝顺你。” 纵横子一听,顿时便来了那股子作妖劲儿,扬起下颚,拿他那毛毛躁躁的胡子对着她:“说话算话,我肯定治好他,不过我这现在饿得慌,你给我做点儿好吃的,我有力气了才能治病啊!” 丢儿微微呲牙:“我做是没问题,关键是我怕你吃了我做的饭,就更没力气了,我平生做过三顿饭,每次都能让玄凌玳拉半个月” 乐璇微微浅笑,往玄凌珏的怀里钻了钻,略带着得意地瞧着玄凌珏,他该多知足哇,至少她不会自不量力地去给他做饭,也没害他拉肚子! 几个人走在一处,那段子便始终没有断过,直到走入整片森林,众人便知,无忧谷便要到了。 不知道为何,今日一早开始,乐璇的眉头便皱的越紧,玄凌珏极担忧,将水袋送到乐璇手中:“怎么了?又开始不舒服了么?再坚持一下,我们再有半日就能到无忧谷了!”按照纵横子的算计,只怕不出半个月乐璇便要病发,所以玄凌珏必须要时刻关注乐璇的神情。 乐璇轻轻摇头:“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可是珏,我是不是个太不负责任的母亲?” 玄凌珏这才懂得,原来乐璇是想念川川和月月了! “他们跟着我们才不安全,我已经让林笙带了她们两人去云雨坊了,在那儿有专人照顾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天痕也带了暗夜骑暗中保护着,不会有事!” “我知道你把他们保护得很好,可我还是会觉得愧疚,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该尽的责任,他们俩的成长轨迹里,我参与的太少了!”乐璇皱着眉,居然就笑了,“我总是这么想,是不是证明我老了?” 玄凌珏无奈摇头:“没有,要老也必定是我先老啊!你只是太要强,什么都想要做的最好,分身乏术不是你的错,若真的错了,也只能是我的错,乐璇,是我没有能力从认识你开始就给你一个稳定幸福的生活。” 乐璇微微往玄凌珏的怀里钻了钻,闭上双眼:“但你给了我一颗稳定的心。” 无忧谷是个在丛林最深处的峡谷,谷中央是一块不算太大的湖泊,碧绿得如同一块翠玉,乐璇站在碧绿色的湖水面前,清浅地笑起:“怎么办,我又想到以后在这儿开个度假村,必定是赚个盆满钵满的!” “那我想到的怎么就是这湖水底下会不会有宝藏呢!”丢儿随意地跟了一句。 两个皇子便不禁面露难色,果然,这两个女孩子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说白了,便都是贪财的小丫头! 玄凌珏指了指湖水对面的山麓中间:“看见那个山洞了么?我们明日一早便要去那了,等九月过尽,再出来,只怕出了这山谷,整个世界都已经天翻地覆了。” 乐璇抿唇:“这几日暗夜骑的线报你可看了?京城如何?”乐璇虽耍了小性子让玄凌珏不准想政事,可她太清楚玄凌珏的脾气,他当真是不可能放弃的。 玄凌珏轻声叹了口气,才用极深沉的语气开口:“一团乱麻。” 四皇子不知为何与二皇子闹得不太愉快、大皇子坐镇让朝堂中许多力量都流向了他一方、皇太后与皇后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朝堂上因为这些人的派系之争已经有七八个大臣被处死,可只怕如今才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玄凌珏不想将朝堂上的事与乐璇讲的太细,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忘记一切烦恼,躲在寒冰洞中好好休养生息,既然已经决定了暂时隐世,便别去为了朝堂的事儿分心。 玄凌珏丢下那恼人的政事,冲乐璇微微勾唇:“走吧,我带你去那小屋坐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生日惊喜 章节名:第48章 生日惊喜 玄凌珏所指的小屋是湖心小岛中央的一处木屋,虽看起来有些古旧,却不见破败,看来是经常有人来修缮或居住的,乐璇的手被玄凌珏紧紧握着,一路走过那木板桥,便踏上了面积不大的湖心小岛。 踏上小岛的那一刻,乐璇便瞧见了那青石砖铺就的甬路上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不禁抿唇笑道:“你这是跟丢儿一起计划的?” 也就只有丢儿才会知道玫瑰花的含义,可是乐璇蹲下身捡了两瓣,这哪儿是玫瑰,这分明就是月季啊!乐璇无奈浅笑,果然,丢儿是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丫头! “六嫂说,这是你们的时代,生辰时最基本的庆贺。”玄凌珏不疑有他,极平静地开口,“按照行程,我们其实早两天便可以抵达的,可我不想你的生辰在寒冰洞里孤单度过,便拖延了两天。” 乐璇点头:“我大概猜到了。” 玄凌珏便伸手去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呀,永远太聪明,想给你个惊喜真是太难了!” 乐璇反而笑得极灿烂:“你铺了满地的月季花瓣,还是挺惊喜的!估计古往今来,你也是第一人了!” 乐璇伸手挽了玄凌珏的手臂,巧笑道:“走吧,让我瞧瞧丢儿到底都让你准备了些什么?看了这些,估计足够我在寒冰洞里笑半年了!” 玄凌珏宠溺地敲了敲乐璇的脑壳:“你啊,拿我的悉心准备当笑话在瞧,还这么理所应当!” 乐璇笑着倚着玄凌珏走进了眼前的小木屋,门扉吱呀而开,乐璇便瞧见了眼前地面上摆出红心装的蜡烛,玄凌珏伸手,帮着乐璇提起裙子,才让她走进了那红心蜡烛之中。 乐璇站定,便见玄凌珏单膝跪地在她面前,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红木雕成的戒指盒,轻轻展开,便见了一枚用红玉雕成的戒指:“乐璇,生日快乐。” 乐璇不禁有些迷离,玄凌珏不同别人,他一小就是少帝,退位之后又是个与世隔绝的和尚王爷,从小到大,只怕除了两朝皇帝、皇太后和如来佛祖,便再没有跪过别人,如今他放下的不仅仅是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那一点点自尊,更是他贵为王爷的那份尊贵荣耀。 玄凌珏坦然地跪着,伸手将他亲手雕出的红玉戒指戴在乐璇的无名指上,他尝试了太多次,这尺寸早已经烂熟于心。 乐璇将玄凌珏扶起,才抬起手看着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戒指,那上面雕刻着连理枝的图样,乐璇有些恍惚,她有跟玄凌珏说起过她对致橡树的情结么?他居然知道,她要的爱情就如同两棵并肩长起的树一般。 “六嫂说该送钻石戒指的,但是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何要将你们玻璃店的金刚钻戴在手上。”玄凌珏看着乐璇盯着戒指的神情,看样子她是极喜欢这个礼物的,他的准备,也不都是笑料吧? 乐璇抿唇,略思索了片刻,便一把抓起玄凌珏的手背,照着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玄凌珏吃痛地微微吸气,皱眉瞧着乐璇抬起头,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满心不解,这是她家乡庆祝生辰的习俗么? “你刚刚做的都是求婚时的礼仪啊,你送我戒指,我该回赠你一块手表的,可这朝代去哪儿找手表?咬一块送你好了!” 玄凌珏微微无奈摇头,他竟不知,乐璇也有如此顽皮无赖的模样。 “饿了么?”玄凌珏浅笑着指了指里屋的小桌,不知为何竟面露难色,“我第一次下厨,才知道原来下厨这件事竟比练武读书还恐怖,但愿不会吃坏吧!” “你下厨?”乐璇彻底被玄凌珏的惊喜到了,玄凌珏是个多养尊处优的人自不用说,他居然会亲自下厨?按照他的成长来说,她应该连糖和盐都不分吧? 玄凌珏将乐璇按在椅子上,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乐璇碗中,用一种他极少有的忐忑和期待瞧着乐璇:“尝尝看!” 乐璇便依着玄凌珏,将他夹来的菜放进嘴里,玄凌珏那乌黑的眼眸不由得更加真挚了两分,紧张地瞧着乐璇的每一分小表情,见乐璇半天都不开口,便微微皱眉将空碗递到她面前:“不好吃就别硬撑着,小心吃坏了!” 乐璇浅笑,微微嘟气地开口:“你是给很多女人下过厨吧?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第一次的水平!别跟我说你是天才!” 玄凌珏微微惊讶,便讪讪地尝了尝那个青菜,竟当真不难吃!玄凌珏浅笑:“也许是灶王爷也知道这饭是要做给你的,舍不得让它难吃吧!” 乐璇撇嘴,一脸的娇嗔。 这是这一年来,两人吃的最安宁最温馨的一顿饭了。 放下筷子,乐璇才直直地打量着眼前的玄凌珏,跟她刚刚认识的玄凌珏相比,他如今的表情丰富得多,也柔和得多,深邃的眼眸中虽仍是藏满了忧虑,却多了两分家的安稳。那不经常收紧的下巴,也很难看见那清浅的疤痕,仿佛那疤痕就是他紧绷的神经一般,只有冷着脸的时候才会看到。 经过了这半年多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可以遮住耳朵了,虽然大多数时间他是带着假发套的,但这几日他始终没有带,便用一副最本真的模样面对她。若不是那一身灰白色的长衫,乐璇甚至都有些恍惚,仿佛她又回到了2014年的北京,在她面前的不过是她在北京遇见的真命天子。 乐璇微微起身:“我给你剪剪头发吧,留一个即便不带假发套,也足够帅气的头型!我所在的时代,男人都是短头发的!” “好,听你的。”玄凌珏点头,便推门吩咐门外守候的天鹰准备剪刀。 乐璇认认真真地给玄凌珏修剪着头发,因为他到底是要留长的,所以还是争取少给他剪短为好。 乐璇的眼睛盯着玄凌珏的头发,话儿却仍是轻声开口:“珏,我去寒冰洞的这段时间,回京城去吧,时机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别为了我错过了!” “我不会走,机遇我也不会错过,”玄凌珏抿唇,微微叹气,“宫中的局势我很清楚,何时回去,我已经有打算。” “你若登基”乐璇的剪刀微微迟疑,静默了一瞬才继续手中的动作,轻声开口道,“能许我回去么?” “什么!”玄凌珏猛地回头,乐璇正在修剪他耳边碎发的剪刀没来得及收回,便在耳廓顶端到眼角划出长长的血印,乐璇慌丢了剪刀,想要去查看他的眼睛有没有受伤,却被玄凌珏一把抓住了手腕,束缚了她全部的动作,那眼神中是满满的伤痛,仿佛这一道血印是他眼中流出的血泪一般,让乐璇刻骨铭心。 “乐璇?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玄凌珏哪里还顾得了自己脸上的伤口,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盯着乐璇,生怕刚刚只是自己听错了。 “跟丢儿讨论过一些事,找到了一个方法,也许可以回到我原来生活的地方,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珏,我陪你走完这段路,你若能登基复位,能许我一个回家的可能么?”乐璇的话也说得极纠结,虽然她是真的不喜欢这古代的生活,可丢下玄凌珏离开,连她都会恨自己太过自私。 “乐璇”玄凌珏不可遏止地颤抖着,他竟不知,与他生活了这么久的乐璇,竟从没真心接纳过他所设计的未来。原来,她在他这儿,也只是委曲求全! 他说过凡是要尊重她的意见的,可是今日这件事玄凌珏抿着唇不肯开口,那颤抖着的下巴越收越紧,许久才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我不要!” 乐璇深深吸气,她竟没想到,玄凌珏会用这种绝望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刚刚的提议会将他的全部灵魂抽走一般,整个人都带着满满的寒意。 “好,我知道了。”乐璇勾了勾嘴角,“便当我没说过吧!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乐璇不想跟玄凌珏在今天争执这件事,便将这件事翻过页去,扳过玄凌珏的头,仔细查看着他那足有两寸长的伤口,古代的剪子没有圆头,那尖端就如同尖刀一般在他的太阳穴下划出深深的伤口,经过他刚刚的激动,更是流出不少血迹。 “你的伤需要赶紧清理,我们先”乐璇蓦地起身,想要拉着玄凌珏从那湖心小岛中出来,才刚刚站起身,便觉得整个人眩晕不已,还不等她握住玄凌珏的手腕,便没了知觉,整个人颓然地向后倒去。 仍在愤怒中的玄凌珏便眼睁睁地瞧着她倒进了自己的怀中,霎时满心的愤怒都被担忧取代:“乐璇?乐璇你别闹,别吓我,乐璇!乐璇!” 玄凌珏怀中的乐璇竟一丝生命迹象也无,瘫软得仿佛是一件绣花玩偶,玄凌珏打横将她抱起,满头的青筋都已经被惊恐填满得高高鼓起,慌张地朝山腰处的寒冰洞奔去。 他竟不断地在埋怨自己,若他抓紧时间将她放进寒冰洞,也许她就不会病发;若他不跟她无谓争执,也许她就不会病发,若他 “乐璇,我答应你,我放你回去,你要去哪儿我都依你,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乐璇” 先宠后虐神马滴最讨厌了,不过表担心,等乐璇醒过来,就可以称霸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万岁爷找到了 章节名:第49章 万岁爷找到了 寒冰洞在无忧谷的半山腰,距离谷底足有千尺,一路没有一级像样的台阶,甚至连可以安稳走上山的路,每隔一段缓坡,便会有一块七八丈高的立陡峭壁,玄凌珏便一手将乐璇紧紧抱住,用腰带将两人的腰绑在一起,一只手以匕首开路,在那岩石上凿出一个个受力点,才将乐璇带上了那寒冰洞中。 纵横子便一路跟在玄凌珏身后也上了寒冰洞。他虽佝偻,身子却极轻便,又没有乐璇坠身,便比玄凌珏上山更轻松了几分。 寒冰洞是一个只有两臂宽的洞穴,不知为何,即便是夏季,洞中的冰雪也丝毫不见融化,一路向内走进去,大概一丈左右,便豁然开朗,拿火折子照过去,四处都是冰的世界,冰柱、冰瀑、冰床、冰笋、冰花,佛若置身于一座晶莹的宫殿。 玄凌珏却没有欣赏这些场景的心情,只是急匆匆将乐璇放进那千年寒冰铺就的“床”上,满头大汗地将乐璇的手握紧:“乐璇乐璇?” 玄凌珏本以为,进了这寒冰洞,乐璇便可以安然醒来,可过了许久,却仍不见她睁眼。 他不禁皱紧眉头向纵横子望去:“她为何不醒!” “寒冰洞只能帮她缓解毒发征兆,不能解毒啊!”纵横子缓步上前,将手搭在乐璇的脉搏上,那微弱的脉象让纵横子这等人都摸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更别说是那脉息中的征兆了。 那微弱的脉象又因为喜脉的干扰,便显得更加错综复杂。 纵横子皱眉沉默了许久,才将乐璇的手放回:“果然随时有毒发的风险,千算万算,到底算不出她会在这个时间有孕!哎,她能不能挺过这一段,便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玄凌珏的眉头不禁缠在一起,那握着乐璇的手掌也不由得加了两分力度,那指节传来的咯咯作响,竟像极了他心碎的声音。 山洞幽暗,看不清他眼中那比寒冰还要幽冷的光芒,他抿唇沉默了许久,才重重点头:“没关系,我相信她。” 玄凌珏伸手将乐璇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微微勾了唇角,才朝着闭着双眼的乐璇轻声开口:“别害怕,我会每日陪在你身边,无论多久,我等得起,你忘了,我是最不怕等待的。” 玄凌珏的声音轻缓得仿佛是在哄一个稚嫩的孩童入睡,几乎听不出一丝的紧张忧虑,仿佛只要乐璇还活着,他便会一直一直地等下去。 玄凌珏倒当真说到做到,无论晴日还是风雨,他都坚持每日天还没亮便在无忧谷的木屋中带了食物入山洞,咀嚼碎了才一口一口喂给乐璇,每日给乐璇清理面容,再与她说一整天的话儿,直到天色黑透了才从山洞中下山来,处理那些暗夜骑送来的折子请示,那足有千尺的山崖每日上下往复,可不是个容易坚持的事情。 这无忧谷看起来波澜不惊,可京城中,却早已经是一片天翻地覆。 皇宫这一方红墙中,早已经是阴云盖顶,那暴风雨仿佛已经酝酿到了极致,只需要一个巨雷,便可以倾盆而下。 皇太后端着那手中的折子,不禁颤抖不已:“乐仲呢,不是说他已经成功挑拨了老二与老四间的关系?怎么老二会带了皇后的旨意去了老四的营地?” “祖母莫急!”十皇子却不知从哪儿走出来,满眼的平静,“二哥此去,只怕得不了好!” 皇太后微微扬眉:“此话怎讲?” “皇后以为她已经胜券在握,此次派二哥入军营,不过是要四哥将兵权交出,再里应外合,将她束缚许久的父皇抬出,将祖母做为靶子,以清理奸佞为由,占据朝堂。”十皇子的话儿是极平静的陈述语气,没有偏向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情绪。 皇太后微微皱眉:“那你还叫我莫急?” “祖母以为四皇子是何人?”十皇子牵了牵嘴角,“带了那么久的兵,四皇子当真会轻易放手?我这个四哥,可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孝顺!” 皇太后微微眯眼:“你是说四皇子的大军压境之时,未必会听从老二和皇后的指挥?” “那是必然的!”十皇子勾唇,“所以皇祖母放心,这一次,皇后栽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拉拢四皇子,只怕这一次,他会是最大的赢家,或者我们可以威胁他!” 皇太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说佛王妃那丫头?” 十皇子笃定点头:“四哥为了她不惜暴露自己与皇后之间的嫌隙,可见这女人的重要性!” “哼,”皇太后冷冷一哼,“说的好听,老十,你自己的私心,哀家清楚得很!乐萱这狐媚子,留在人世,只怕早晚是个祸害!” “祖母!”十皇子一怔,猛地跪地,“老十不敢乱想,也不敢隐瞒祖母,老十对乐萱是有私情,但绝不会耽误这朝堂政事!祖母应该知道,老十与四哥的区别!” 皇太后微微撇撇嘴:“罢了,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若是大事可成,我必将乐萱送与你,只一条,无论是为王为帝,她都不可做正室!这女人若触碰了江山,你们谁都不是她的对手!”皇太后微微眯眼,看见乐萱,她似乎就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若乐萱想掌权,可能做得会比当年的她更好! “老十谨遵懿旨!”十皇子欣喜地叩谢着,却没有看见皇太后眼中流露出的一抹杀机。 她重新掌权的那一刻,必定是乐萱的死期! 三天后,一切都如十皇子所说的一般发生了,当那乌云积累到承载不住,才一道闪电在京城上空划破天际,便听见一声震天的巨雷惊得人神经紧绷在一起。 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不过眨眼的功夫,将所有始料不及的人淋得全身湿透。 而此刻的宣和殿中,却是一片死寂。站在大殿之上的官员人人自危,那端坐正中的皇太后与皇后面色都比阴云更沉重,因为有人查到了皇帝的下落。 又是一声巨雷,才见两个早已经湿透了的卫士压着一个老太监和一个小宫女走入大殿正中,将两人按倒在地后才朗声启奏:“禀太后、禀皇后,末将两人在他们两人的房中翻到了皇上的腰佩,他们一定有皇上的消息!” “来人,给我将钉子板抬了来,我倒要瞧瞧,这两人的嘴有多硬!”皇后微微眯眼,甚至不审讯,便已经要严刑拷打了! 话音才落,便已经有人将准备好的钉子板铺在地上,不由分说地便将那老太监扔在那钉板之上,那一股子抛出的力道让那老太监根本连吭声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被万根钉子狠狠穿透,没有了气息。 那小丫头哪儿有这见识,看见老太监的惨状,顿时便没了魂儿,见卫士朝她而来,便慌叩首道:“不要!不要抓我,我招,我招!” “你知道皇帝在哪儿?”皇后微微扬眉? “奴婢知道,就在就在”小丫头微微抬头瞧了皇太后一眼,那仿佛只是下意识的一眼,却让满朝文武哗然,一瞬间,所有人又都安静下来,听那丫头继续开口:“就在慈宁宫的柴房之中。” “胡说八道!”皇太后不禁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地指责眼前这个她从未见过的小丫鬟,“哀家的慈宁宫是皇帝失踪以后才开放的,怎么可能在哀家这儿!” “奴婢不敢撒谎,若你们不信,大可以去搜一搜!”小丫鬟似乎大无畏地扬起下巴,撅嘴道。 皇后施施然起身,一手挽住皇太后的手肘:“母后莫急,这事情还没个定论呢,别着急,也许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也有可能,我们先找到万岁爷,一切让万岁爷来指认,好么?” 皇后的话儿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办法,皇太后也没有立场拒绝,便只能甩袖道:“既然这样,你们便查去,哀家就是再怎样,也绝不会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皇后便派了许多御林军一同奔向了慈宁宫。乐武带领御林军满身铠甲在雨中寻找了半个时辰,却讪讪报告道:“启禀太后,启禀皇后,慈宁宫未见万岁爷踪影。” 皇太后微微眯眼,按照十皇子的猜测,御林军应该会在慈宁宫搜到皇帝生活过的痕迹啊!皇太后甚至让十皇子留在慈宁宫,连让他来证明是有人刚刚将那物件带进慈宁宫的证词都设计好了,怎么会搜不到呢? 皇太后警惕地看了皇后一眼,这女人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后微微浅笑:“母后,您看,这不是就能洗刷您的清白了么?来人,给我将这信口雌黄的丫头的嘴撕烂了,看她还能不能说句实话!” 那丫鬟不禁跪倒哭诉:“皇后明察,奴婢没有撒谎!” 不过片刻,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报!万岁爷找到了!” “在哪里?”皇后与皇太后不由得同时惊讶起身,连连走下了大殿往那通禀的卫兵前走了几步,满心焦虑地朝着那人问道:“万岁爷在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乐璇失踪 章节名:第50章 乐璇失踪 大雨将室内外完全隔绝,大殿中所有人屏住呼吸,才在那朦胧中依稀瞧见四个身影抬着驾龙辇,穿过暴雨,走进了大殿之中。 这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将龙辇抬入宣和殿中,龙辇上,那一身粗布麻衣的人早已经没有了知觉,披散开的头发被大雨浇湿,缠绕在脸上,根本不辨眉眼。 皇后微微皱眉,瞧着那前来汇报的人:“你是说,这龙辇上的人,是皇上?” “回皇后娘娘,是!” 皇后便要上前去查看,才走了两步,便警惕止步,侧头瞧了瞧刚刚汇报了搜查情况后还未离开的乐武:“你去瞧瞧。” “是。”乐武不疑有他,便大步向前,伸手将那人额前的头发拨开,那眉眼分明是万岁爷,还会有谁! 在场所有文武百官都瞧得一清二楚,均是满心震慑,虽在看见龙辇进入大殿时便都有了准备,但当真瞧见那失踪半月有余的龙颜,却还是满心惊喜,不禁噗通噗通全部跪倒在地。 只有皇太后花白的眉毛却始终皱紧,她还没有想通刚刚发生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岁爷”皇后试探着上前,伸手略摇了摇皇帝的身子,纤眉反而皱紧,“万岁爷为何始终昏睡?快去宣郑太医!将梁喜带了来,好好服侍着万岁爷!”皇后的眉头皱得极紧,竟真有些正房太太在关心自己的丈夫的架势。 因为皇后的发话,始终被囚禁在长生殿柴房中的梁喜这才重见了天日,来到宣和殿侧殿时便已经瞧着郑太医在为万岁爷诊脉,不知道为何就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如今皇宫瞬息万变,他以为他就快要为万岁爷陪葬了! 梁喜走了几步才立在皇帝身边,看见那苍白得根本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的皇上,梁喜不由得百感交集,那内心的愧疚涌上头顶,若不是他没有管理好长生殿,万岁爷便不可能受这么许多苦楚!思来想去,便不禁挥手在自己脸上狠抽了一巴掌:“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郑太医抬眼瞧了瞧梁喜,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两个皇后派来的小太监:“万岁爷需要静养,你们拿了我的药方去御药房抓药吧,等过两个时辰再服侍万岁爷服药便是!” “是!”两个小太监便得了药方,退出了侧殿。 郑太医这才重重叹气,梁喜与他自然熟识,不禁满心焦急:“万岁爷究竟受了怎样的苦痛,怎么会这么昏迷不醒呢?” 郑太医的眉毛紧皱了许久,才抬起那布满皱纹的眼睛:“我只与公公提起,公公可切不可将我供出来啊!” “什么意思?郑大人这是”梁喜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看出了郑太医那欲言又止中所包含的严重性,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是不是万岁爷他” “他根本不是万岁爷!”郑太医几乎是用气说出了这句话,满眼的警惕和忧虑,却早已经抓住了梁喜的眼神。 梁喜慌乱了一瞬:“这该禀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啊!” 郑太医还没来得急阻止,便听见门外传来皇太后的一阵叫骂:“放开哀家,不是哀家绑了皇帝,哀家根本不认识那些人!穆婉你这个蛇蝎女人,是你诬陷哀家,放开哀家哀家不会放过你” 郑太医眉头皱紧,抬眼瞧了瞧僵直在原地的梁喜:“梁公公,你还看不懂么?如今是什么局面?这皇帝是真是假,真的重要么?” 梁喜的身子不由得狠狠一晃,万岁爷当真找不到了吗? 梁喜竟有种如鲠在喉的错觉,这天朝,是当真要改朝换代了么?他分明还记得万岁爷矍铄睿智的眼眸,怎么如今却生死未卜了呢? 梁喜的肩膀僵直地端了许久,才不禁颓然放下,他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个奴才啊! 大雨始终不见停歇,皇后在大伞的掩护下,才缓步回到了坤宁宫,那雨势太大,除了为她撑伞的翠儿,几乎没有人能看见她嘴角所涔出的那一抹得意的笑颜。 一切都如她所料的一般,皇太后被关回了慈宁宫,她眼前的障碍已经一个一个地不断铲平,如今大皇子还不成气候,八皇子失了佛王也是元气大伤,皇太后还没完全运作妥当便已经被她又打回慈宁宫,如今,便等着老二率领大军入宫,便大功告成了! 才刚刚迈入慈宁宫的门槛,穆婉便瞧见了一柄黑伞,伞下,四皇子穿着一身黑色,如一个暗夜中的修罗一般,静谧却鬼魅地立在大雨之下。 穆婉牵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来:“为何不进屋等本宫?多日不见,想念母后了?” “二哥已经全面掌管了我的三十万大军,我闲着无聊,便来见见母后,待一会儿便走,萱萱卧床不起,还在等着我回去。”四皇子反而是极坦然的,仿佛他对当今的处境十分满意,一边跟着皇后入了正殿,一边开口道。 “老四!”皇后皱眉,“什么萱萱,那是佛王妃!” “她就快不是了!”四皇子笃定地瞧着皇后的眼睛,“母后,我知道我做不了帝王,便在成功前先跟母后邀个功,若二哥登基,求母后赐儿子为战王,赐乐萱为战王妃!” 皇后的眉头皱的极紧,挥手便给了四皇子一个嘴巴:“没出息的东西,没有女人,你是活不起了么!” “是。”四皇子目光坚毅笃定,开口却连皇后都觉得震惊,“若母后不答应,儿子便学六弟,带着萱萱浪迹天涯,从此不踏入京城半步。” “你”皇后咬牙,四皇子这分明是在威胁她!可二皇子毕竟带兵经验不足,若是没有老四从中帮忙,不知道这局大旗究竟能不能下成!皇后心中气恼四皇子这没有脑子的行为,脸上却是挤出了一抹笑意,声音也慈爱无奈:“你这个小子,可真是个情种!罢了,本宫便依了你,若你二哥成功登基,本宫便将乐萱与王位一同赐给你做礼物!” “谢母后!”四皇子抱拳跪拜,笑的极开心,直起身,才正了神色,“母后,还有一事,儿臣刚刚听闻母后将皇祖母关回慈宁宫了?” “是啊,我儿觉得有何不可?” “所有人都被打压下去二哥入宫名不正言不顺,必须是要有个人做箭垛才是,母后给皇祖母些机会,让她松动通融,让她的势力都集中在皇宫中,再抓住机会制造出她要谋反的态势,最好是有她要害父皇的把柄,我们才有入宫清君侧的借口!” 四皇子话于情于理都十分合适,皇后自然是愿意应允的,便点头送走了他,才将那满脸的笑意霎时收回,那一脸的寒意仿佛可以敲出冰碴儿来,若刚刚她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四皇子要迎娶乐萱的要求,他便不准备将刚刚这番话说给她听了么? 在四皇子心里,那个乐萱可远比她这个母亲来的重要得多!若有一天那女人异想天开想要夺取皇位,只怕老四也是要由着她胡闹的,那还得了!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才回头吩咐翠儿:“派几个人密切监视着那个乐萱,一旦大功告成,马上将乐萱灭口!” “是!”翠儿应了,便回头离去,才出了门,便看见十皇子在雨中撒欢儿狂奔,不禁皱紧了眉头,站在廊间高声道,“人都去哪儿了,快将十皇子拉回来,这样淋雨非要伤风的!” 三五个人都冲进了雨中,十皇子却跑的更欢乐,一边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边拍着脑袋大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 皇后也被这喧嚣声给吸引了出来,推开门正瞧见十皇子冲着自己而来,那落汤鸡一般的十皇子看正殿开了门,便一头往门里扎了进去,正撞在皇后的怀里,将皇后那一身还没来得急换下的凤袍扯了个凌乱。 “老十!”皇后厉声喝道,“多大了,作甚么幺蛾子!给我赶紧回去,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找你的十皇妃去!” “是”十皇子讪讪地低头,乖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皇后低头瞧了瞧自己被扯坏了的凤袍,不由得叹气,也罢,只怕这皇后的凤袍也穿到头了,用不了十天半月,她就可以吩咐人来制定皇太后的凤袍了! 她苗疆人终于要控制朝堂了! 经过一夜的黑暗,太阳从层层叠叠的森林深处探出半个头来,便已经将整个无忧谷照得通明,玄凌珏半赤着上身,让纵横子给他的左肩上药,纵横子的金疮药也算管用,但已经二十几天,玄凌珏的伤口却只是一遍一遍地撕裂,丝毫不见愈合。 纵横子将绷带缠紧,仍是紧皱着眉头:“你这么每日爬上爬下,伤口能好才怪,真是浪费了老头儿我这上好的金疮药,你当这药是地里直接长出来的啊!” 玄凌珏微微抿唇,一边将衣物穿好,一边不以为然地轻声开口:“浪费便先停了药吧。” 玄凌珏丝毫不见迟疑,说完话便背了食盒和火折子,准备往寒冰洞而去。 “王爷!”天鹰突然抱拳而来,“据说皇上找到了!说是皇太后劫皇帝藏在慈宁宫,如今事态败露准备移出宫,才被守卫发现,如今皇太后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玄凌珏冷冷一笑:“不过是皇后找来逼宫的借口!不用理她!”玄凌珏说完,便直直地往那峭壁上爬去,那峭壁上早已经雕刻出适合玄凌珏攀爬的痕迹,玄凌珏也早已经熟练,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进了寒冰洞。 “乐璇”玄凌珏走进洞中,却在已经空无一人,玄凌珏不由得霎时慌乱,大声吼道,“乐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中毒 章节名:第51章 中毒 无忧谷上空明媚的阳光根本无法照亮这一间小小的茅屋,玄凌珏那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他周围的人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仿佛秋日的寒风已经绕过周围的山峰,直吹进每个人的心底。 玄凌珏已经派人在周围几里的山峰间寻了一圈又一圈,却丝毫不见乐璇的踪迹,他就如同是一个早已经绷紧了弦的弓,却仍不断地在继续拉紧,不知道何时便会拉断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无忧谷玄凌珏分明已经派人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在他的严防死守中将乐璇带走,却不见一点蛛丝马迹。且不说这歹人如何得知了他们的行踪,就只说他的轻功要多么卓绝,才足可以带着昏迷不醒的乐璇从这立陡的山崖上安稳着陆? 别说是刚刚认识玄凌珏的丢儿早已经被他如今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即便是跟随了玄凌珏足有二十年的天鹰,也很少看见王爷会有如此怒发冲冠的模样,那紧抿着的唇还带着轻微的颤抖,起伏的胸膛更是昭示着他如今满心的忿恨。 玄凌珏在恨那掳走乐璇的人,却更恨他自己。 若不是他为了那该死的朝堂政事,他本应该派天鹰每日上下山峰来送饭,他就只负责坐在乐璇身边守着她,无论早晚,她便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竟容许自己将那毫无知觉的乐璇一个人放在暗无天日的寒冰洞之中? 玄凌珏此刻的内心仿佛有千万个尖刀在不断的剜割,让他心疼的有些直不起腰,许久,才微微抿唇,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吩咐道:“天鹰,备马!” “王爷”天鹰皱眉,跟着王爷往外走,将从拴马石上解下,才一脸迷茫地望着王爷问道,“王爷知道王妃的去处了?” 玄凌珏并未抬头,可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满是化不开的戾气:“大概猜到了一个。” 玄凌珏接了缰绳,便已经翻身而上,一路往南而去。 天鹰不敢耽搁,便也纵马跟随着王爷,竟一路往京城而去。 丢儿看着玄凌珏策马离去,才敢微微动了动,伸手拦住了六皇子的手臂,不知道为何就是在颤抖:“玄凌玳,你七弟也太可怕了点儿吧?我们还跟么?” “自古帝王多薄情,老七用情至深,只怕会是他这夺嫡的路上最大的弱点!”六皇子也望着门外灿烂的阳光,略迟疑了一瞬才回头看向丢儿:“你希望我帮助玄凌珏登基么?” “我?”丢儿惊诧地看着极正式地看着她的玄凌玳,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儿,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啦,我可不是个会生拉硬拽自己家男人不准干大事儿的女人!”之前玄凌玳为了她放弃皇子之位,她也从来没有管过他啊! 玄凌玳的目光微微一滞,才轻声开口:“丢儿,对不起。” 丢儿懵懂的大眼睛直直地瞧着玄凌玳,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明明知道她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怎么会突然跟她绕起了弯子? 玄凌玳苦笑着开口道:“我知道乐璇在何处,昨天晚上,是我将人引到山崖边去的。” 丢儿瞪大了眼睛:“你疯啦?玄凌珏都快找疯了,你干嘛这么做啊?” 玄凌玳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才清冷开口:“只有乐璇消失在这世界上,玄凌珏才没有了被威胁的把柄,如今天下局势正紧张,玄凌珏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所以,他必须无懈可击。”玄凌玳的眼神充满了笃定,乐璇在这寒冰洞中休养耽搁了玄凌珏太多的精力,等到他再想起政事,便早已经为时已晚。 丢儿不禁眉头皱的极紧,原本拦着他的手也讪讪松开:“所以你到底还是觉得女人是累赘?玄凌玳,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我当然没有,”玄凌玳极平静,却又极笃定,“但乐璇自己有!是她跟我说过,若她无法自理超过半月,便将她藏起来,并且想办法将玄凌珏引进京城去。”玄凌玳听见乐璇如此的恳求时也是满心不解,可如今想来,竟一切都可以吻合上了。 皇后急着逼宫,如今这几日便已经是她可以控制局面的大限了,在她还可以控制这些局面以前,她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 只怕等到玄凌珏赶到京城之时,便已经是京城大乱之日。 丢儿眉头紧皱,乐璇为何如此做,她到底还是不懂。 玄凌珏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一天天逐渐向南,却一天天逐渐暗无天日,他应该还不知道,那在京城头上始终不曾消散的阴云早已经与如今的局势一起,将皇宫紧紧包围,仿佛再难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皇帝”始终昏睡在长生殿之中,所谓的议政大臣们如今也早已经被皇后控制了大半,整个朝堂如今似乎都已经是皇后的天下,但她心里清楚得很,波涛暗涌,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 皇后坐在龙椅右侧,一边听着左相乐仲的启奏,一边向下扫视着大殿上的所有大臣,他们中间有多少人是阳奉阴违的,就快有定论了! “不好了!”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乐仲的奏禀,穆婉与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便见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皇后娘娘,不好了,万岁爷他” “万岁爷怎么了?”穆婉猛地起身,不禁急急从大殿上走下,宣和殿里长生殿不算太远,她也不想听那小太监吞吞吐吐的支吾,便急匆匆往长生殿走去。 大殿上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该不该跟。 到底是元修最先走出了这一步,所有的大臣才敢尾随着元修,一路也往长生殿而去。 郑太医仍在长生殿之中,见皇后带着所有大臣一路而来,便早已经心知肚明,捋了捋胡子噗通跪倒在地,朝着刚刚走进房间的皇后重重磕头:“罪臣万死,让歹人寻了机会,万岁爷中毒了!” 穆婉不禁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向后趔趄了两步才被身后的翠儿扶住,回了神咬牙开口:“如今可还有救?” “老臣已经尽力了,毒不至死,但只怕以万岁爷的身子骨,清醒的可能就更小了,皇后娘娘不如”郑太医抬头,那语气中怂恿皇后篡位的寓意已经十分明显。 “你是太医,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皇后白了他一眼,“皇上一定能醒过来,我跟二皇子会等到万岁爷清醒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乐仲皱眉,上前跪地道,“朝堂动乱,才导致后宫内鬼丛生,皇上会中毒,也是如今朝堂不稳的缘故啊!皇后娘娘,为了万岁爷的身体,请立二皇子为帝,为皇上清理余孽,保驾护航!”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正面提出改朝换代的提议,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许久,才有几个跪地支持乐仲,跟风一般,大臣霎时跪倒了一批又一批,仿佛二皇子登基当真是众望所归一般。 但饶是有几个大臣和皇子,始终立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头,为首的便是大皇子与八皇子,这如今做戏的痕迹如此明显,这所有的大臣居然当真信了? “这”穆婉满脸难色,“如今最重要的事儿是找出下毒的歹人,立储一事,我们明日朝堂再议!”穆婉不置可否,却只是将话题引回了中毒一事,“来人,给我将御药房所有人都押来,本宫要挨个审一审!” 还不等话语落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叫嚷声:“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所有人再次回头,便看见了皇太后身边的近身丫鬟金缕被押了进来。 “怎么回事?”皇后不禁皱眉。 “启禀皇后娘娘,”押着金缕的侍卫朗声答复,“我们在御药房看见金缕姑娘鬼鬼祟祟,似乎要做什么不轨之事。只怕皇上中毒一事,与金缕姑娘有关!” 皇后身边的翠儿不由分说地便走到了金缕身边,朝她微微浅笑:“金缕姐姐,你既然说你没做,让翠儿搜搜身总可以吧!” 金缕咬唇,她哪儿有说不的立场? 翠儿在她的身上翻了几圈,却当真搜出一个药包来,里面的药粉已经没有了,只有个空空的纸包,但多少还残留了些许药末。 “郑太医,您瞧瞧这是装什么的药包?”翠儿回手便给了郑太医,甚至没有给金缕一句解释的机会。 郑太医接了纸,嗅了嗅,又微微尝了尝,才笃定地点头:“万岁爷中的应该是这种毒不错。” 皇后霎时怒不可遏,双手都有些颤抖地朝金缕怒吼:“你还有什么话说!说,是不是太后派你来的!” 金缕皱眉,这如今分明是挖好了坑在让她跳进来啊,难怪刚刚找她去御药房拿药的那个小太医那么奇怪,原来根本就是请君入瓮啊!金缕知道,她在这后宫便是代表着皇太后的,凡是她做的事儿,任何人都会想到是皇太后指示的。 可皇太后金缕咬牙,冷冷一笑:“这件事跟皇太后无关,是我恨皇帝,他分明说要纳我为妃的,他却出尔反尔,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金缕说完,便狠狠地咬了咬舌头,在所有人还没能反应过来以前,便已经咬舌自尽了。 皇后微微眯眼,这丫头倒是忠心得很,可惜蠢了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为什么 章节名:第52章 为什么 那阴雨连绵的天气让人满为患的长生殿更显得有些拥挤,大臣们都站在大殿之中,所有人脸上都有两分讪讪,眼瞧着几个小太监将大殿中央那个咬舌自尽的小丫鬟收拾干净。 皇太后的贴身丫鬟给皇帝下毒,皇太后说什么都必定是脱不开关系的,这一次,恐怕皇太后再难有回天之力了! 那缠绵的雨幕中,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一路狂奔,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便钻进了慈宁宫的角门之中。 “什么?!”听闻了金缕死讯的皇太后也是头脑一晕,金缕跟在她身边足有二十年了,她眼睁睁地瞧着金缕从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长成如今这个亭亭玉立的模样,在她被监禁的这十六年来,金缕便承担了承欢膝下的责任,皇太后早已经将她看做是自己的亲生孙女一般来对待。 或者,比她所有的孙子孙女更贴心。 皇太后的手不禁颤抖着,刑妪看出了皇太后心里的悲恸,便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太后娘娘节哀,金缕那丫头绝不是为了让太后如此悲伤才自尽的。” “穆!婉!”皇太后咬牙切齿地开口,她就算是死,也必定不会放过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皇祖母!”十皇子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满眼的孤注一掷,“令牌,我拿到了!反正不反也活不成,不如我们便铤而走险一次,是生是死,就这一日了!” 皇太后看着十皇子手中握紧的令牌,这是皇帝调遣御林军的虎符,自从皇上消失以后,便由皇后随身携带着,御林军的军令便是人令不认人,只要得到了这虎符的人,便是御林军的统领,即便是让他们这一刻便将长生殿包围,他们也只有听命。 这是当年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说是这天朝本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向来是能者得之,只要你足够有能力,可以打败所有对手,即便当真是谋朝篡位,也有权利登上那九五之位。哪个朝代的开国之君不是谋朝篡位得来的天下呢! 也正是有了这项军规,这玄家才能够在这天朝长盛不衰八百余年,因为当上这个皇帝,就该有随时被人踢下马的准备。 皇太后牙关紧咬,这的确是一条不归路,若是逼宫成功,她便可以重返那制高点,重新操控整个天下,可若是失败了,她便当真万劫不复,成为这天朝自古以来最为人不齿的女人。 天空中闪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皇太后略显苍白的面容,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皇太后才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传令下去,伐狐媚、清君侧!” 皇太后的这一个决定,也彻底改变了整个皇宫、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天下的时局。 原本已经消减了一些的雨幕伴随着这一声巨雷又变得格外滂沱,那豆大的雨点打在所有人的脸上,却仿佛已经没有了知觉一般,皇太后已经通知了所有她能够摆动的力量,突破了慈宁宫外几个太监的封锁,一路往太极宫南端豆大御林军军营总部而去。 这个京城就要彻底变天,二皇子所带领的三十万大军也早已经将城门紧紧围住,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而玄凌珏便被这些军队隔绝在了京城之外。 天鹰抖了抖头上的斗笠,才皱眉向王爷开口:“这京城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这是要造反了?” 玄凌珏微微皱眉,并未开口,他现在不想知道京城怎样,他的心早已经被乐璇失踪一事紧紧填满,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玄凌珏知道硬闯皇宫已经不太现实,便闪身进了城北的一片竹林,若是他没有记错,乐仲的教习基地便在此处,这里,有可以通向乐府的地道。 教习基地不知为何竟空无一人,天鹰一路跟随着王爷的脚步,仍是不禁皱紧了眉头,看来皇宫之中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乐丞相的这些细作杀手不可能同时消失。看来,乐仲也是动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玄凌珏始终黑着脸一路走,连天鹰都有些诧异,王爷根本从来未曾走过这条暗道,怎么会对这地形如此清晰?几乎没有用过他指路,便已经一路走出了地道,天鹰抬头,便知道王爷走对了,这儿当真是乐府的耳房了。 玄凌珏根本不曾隐藏,便大喇喇地推开了乐府耳房的门,那守卫的几个家丁不由得被如阎王一般冷着脸从耳房突然出来的玄凌珏震慑住了,直直地盯着他如一阵风一般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开,那气场吓得没有人记得拦他,一直到他消失在雨帘中,才有一个家丁满脸迷茫地感叹:“佛王怎怎么会在耳房之中?他他是地里头冒出来的么?” 天鹰甚至不知道王爷要去何处,便只能跟着王爷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路前行,整个京城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人人自危的京城子弟根本没人会选择在这种时机出来活动,这繁华的京城,如今却分明是一座死城。 玄凌珏步履匆匆,三五步便已经赶到了佛王府,天鹰抬头,王爷如此急切,怎么会是为了回家呢? 玄凌珏一掌便击开了那紧锁的朱门,门内那臂粗的门闩被震碎成两截,飞出了几尺远。 门内的家丁以为是有歹人入内,已经拔了刀匆匆从门房中奔出来,看见那满身怒火的王爷,不由得讪讪,一时间不知是该先收了刀,还是该先跪拜请安。 玄凌珏那深邃的眼眸略一动,便夺了一把刀,仍是径直走去。 天鹰不由得惊得瞪大了双眼,若非极动怒,天鹰几乎很少看见王爷用兵器,更何况如今是向着王府内部走去呢?天鹰不禁有些不安,那话儿也有些质疑:“王王爷” 天鹰紧紧跟随着玄凌珏走进了后院,眼睁睁瞧着他推开了百里失笑的房间,百里失笑正在书案上研制什么香料,被突如其来的人影一惊,定睛瞧瞧,便已经瞧见了玄凌珏整个人散发着满满的戾气,深邃的眼眸中有一抹十分容易察觉的杀意,一柄尖刀直抵在他的胸口,低沉又有些沙哑地冲他开口道:“乐璇在哪儿?!” 百里失笑低头瞧了瞧那距离自己的心口不过两指距离的刀尖,又瞧了瞧那抿唇正色的玄凌珏,不禁极不以为然地轻声笑道:“王爷真是说笑了,王妃不是一早便入宫了,再未曾回过王府,王爷不去皇宫找王妃,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玄凌珏的牙关咬得极紧,那乌黑的眼眸甚至的不曾动过,紧紧地盯着百里失笑的笑颜:“不见棺材不落泪!百里失笑,你当你身上那香料的气息只有乐璇一人闻得出?那洞穴半月来只有我与乐璇二人,为何会出现你的香料气息?” “胡说,我最近根本没熏香,怎么可能留下”百里失笑的话儿只说了一半,便讪讪地噤了声,玄凌珏竟这么容易便将他的话儿给诈出来了! 玄凌珏抿唇,仍是满脸的凝重:“说,乐璇在哪儿!” 百里失笑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王爷睿智,我去瞧过乐璇又如何?你拿什么证明是我将她带走了?欲加之罪,王爷可得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百里失笑可当真要死不瞑目了!” “百里失笑!”玄凌珏伸手便将那红色的衣襟攥紧,那乌黑的眼眸紧紧地瞪着百里失笑的桃花眼,“你当本王在与你说笑?少跟本王嬉皮笑脸,乐璇在哪儿!说!” 百里失笑可以清晰地瞧见玄凌珏那太阳穴处凸起的青筋,乐璇失踪,看来是当真触碰了玄凌珏的底线,若是将乐璇藏起的不是他百里失笑,恐怕此刻早已经被剔得尸骨无存了。 “有什么火儿,你冲着我来吧!”一个平静的声音从玄凌珏身后传来,元荷已经围着面纱走入了百里失笑的房间,如此盛怒的珏儿,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看来用乐璇做饵引他入京是对的。 “娘?”玄凌珏不禁皱眉,他纵然有再大的怒火,又怎么能冲着自己的娘亲撒火呢?玄凌珏只能松了百里失笑,抿紧了双唇低声问道,“娘知道?” “是,我知道。”元荷的面色平静,“乐璇还未毒发前我便联络过她,如今做的一切,都是我与她一手策划的。乐璇如今在我这儿,你可以放心。” 也许是知道乐璇无碍,玄凌珏那始终端紧的肩膀有一丝松懈,可那紧抿的唇却抿得更紧了:“为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道出了他满心的委屈和埋怨,天知道他得知乐璇失踪时有多恐惧?他有多愤怒,就有多恐惧,这世上有这种轻功,可以将乐璇带走而不留痕迹的人他只认识百里失笑一个,若不是百里失笑,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尤其是乐璇在晕厥前说起的那一番话,让他每每想起,都会满心恐惧,生怕乐璇会一声不吭地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他拥有她的这一段日子便如一场梦一般,梦醒了,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 一丝恐惧、一丝愤懑、一丝委屈丝丝缕缕的情感交织在一处,玄凌珏无从诉苦,只能紧咬着牙关开口道:“娘,告诉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嗷突然觉得好虐我们珏珏哇呜呜呜,乐璇是坏银,怎么还不醒来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起义 章节名:第53章 起义 窗外的雨声正浓,簌簌地带着一丝悲鸣,元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她竟然在珏儿的脸上看见了一抹委屈脆弱的神情。 元荷不禁有些怔忪,珏儿从来都是个不愿意表露自己情感的孩子,向来喜悲难辨,可今日的他完全不同,仿佛是有人硬生生击碎了他心里那防御的壳,所有的情绪便无处收容。 元荷微微皱眉,珏儿用情至深,竟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珏儿,”元荷叹息,才缓缓开口,“如今这局势,绝不容许你有半分失误,你这些年做的很好,也没什么弱点,只是乐璇的出现娘将乐璇藏起来,也是怕她被别人抢了去,反而成了你的把柄!”元荷的话儿并未全部说出,她实际上十分不赞成玄凌珏陪着乐璇去无忧谷的决定,如今这京城内每日的风向都不同,他所谓的蓄势待发也该是在京城中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否则待这京城尘埃落定他才匆匆赶回,只怕所有的一切早就成了定局了! 更何况玄策在宫中 元荷的语气带着两分责备,虽不明显,但足以让玄凌珏察觉。 娘亲的想法,他怎么可能猜不透? 玄凌珏低着头抿紧双唇,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低沉着嗓音开口:“娘,儿子不值得信任么?”玄凌珏深黑色的眼眸缓缓抬起,直直地看向元荷,那一双像极了她的眼睛里却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似乎有一丝委屈、有一丝无奈,却又有一丝笃定、一丝自信,那种种本该矛盾的神情同时出现在玄凌珏那深邃的眼眸中,让元荷一时出神,似乎想不通他心中的想法。 “珏儿,为娘也是为了你的大业,如今的形势,怕是用不了十天半月便会有定论,你便权当乐璇在云雨坊安胎,等天下安稳,为娘必定还你个完整的乐璇,不好么?” “娘,”玄凌珏的表情笃定坚决,“莫说是健康的乐璇我尚仍不愿她离开,如今乐璇正因为我的保护不周而受尽煎熬,她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若娘亲真的为儿子好,便将乐璇还给儿子吧!” “珏儿”元荷仍有些无奈,似乎还有开口劝些什么,却被玄凌珏打断:“娘,求您将乐璇还给儿子吧!” 元荷重重叹气:“好,我派人将乐璇接回来。我昨天晚上已经派人将她送往萧山了。” 听见娘亲的首肯,玄凌珏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发现的应该算是比较早了,如今算来,最迟明日一早也定能回来了。 乐璇没有消失,没有出事,没有出走,没有被劫她明日便可以回到自己身边这种忽然如释重负的感觉让玄凌珏那满心的恐惧反而直逼心头,仿佛是从一个悬崖上走过,走的时候虽提心吊胆却并不十分恐惧,反而是直到踏上了平地,才想起害怕。 隔了许久玄凌珏才惊觉自己竟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不禁试着将拳头攥紧,这几日来的神经紧绷让他有些虚脱,见娘亲首肯了,才微微抿了抿唇道:“娘亲放心,儿子从未放弃过天下,也不会放弃乐璇。让天鹰随您的人一同去接乐璇吧,我若出去难免引人注目些,娘亲说的对,乐璇是我唯一的弱点,我不该将弱点露在外面任人宰割。” 元荷始终紧紧盯着眼前的珏儿,这怕乐璇如今已经不是玄凌珏的弱点了,她是他的命门啊! 与如今安稳下来的王府不同,那大雨下的皇宫之中,一场混战却才刚刚开始。 皇太后与十皇子才抵达了御林军营,便已经有几个大臣赶到了此处,长生殿的闹剧已经收场,皇太后一方的势力都知道这是皇后早早布好的局,自然各个满心忿恨,听闻了皇太后准备孤注一掷地拼一次,便也都多多少少动了些心思,那便已经退朝,便有几个热血的大臣,便已经抵达了御林军营。 “太后,我们誓死跟随您,那皇后欺人太甚,我们便杀进去,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是啊,太后,您受如此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将皇后千刀万剐才是!” “” 那些大臣多少都有些义愤填膺的架势,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尊卑,口出狂言到身后的御林军也有些皱眉。可皇太后手中握着虎符,他们便只有听命的份。 “传令下去,皇后图谋不轨,挟持皇帝,污蔑太后,其罪当诛!哀家奉天之命,承民之情,现率御林军将此妖孽拿下,如遇反抗,杀无赦!”皇后登上令台,那浑厚的声音带着属于她年纪的沧桑,却有着不该是她年纪所有的野心和残忍。 “谨遵太后懿旨!”所有御林军整齐划一,抱拳应声答道。 随着这一声令下,那所有的御林军鱼贯而出,径直朝长生殿而去。 长生殿内,大多数大臣都已经告退,只有皇后与郑太医几人,煞有介事地讨论着“皇帝”的病情。门口虽有两个太监在守卫,可瞧见那声势浩大的御林军,便也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便已经被擒住,眼瞧着御林军踹开了长生殿的大门,不由分说地架住了皇后。 “造反了么,你们凭什么”穆婉瞪大了眼睛,那满心怒火的话儿还没说完,便见御林军兵分两路,皇太后便从那两队御林军中间走了出来。 “母后,你当真要谋逆?”穆婉一脸的委屈和惊讶,“万岁爷虽然关了您十六年,可从未亏待过您啊,您怎么忍心在万岁爷” “少跟我装可怜!”皇太后打断了她那一脸委屈的话,“忤逆狐媚,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敢在这儿跟哀家谈什么谋逆!你便是那谋逆之人,刑妪,给哀家起草一篇懿旨,细数皇后自封后以来的全部罪状,我要替天下,除了这个善妒狡诈的妖后!” “是!”刑妪在微微低头,轻声应和。 十皇子便静静地站在皇太后身后,那满眼的清明之中,哪儿还有些许疯癫的模样。 皇后虽被人架紧,却仍难以置信地瞧着她的十皇子:“老十?你这些年,竟是在欺瞒本宫?” 十皇子冷眼旁观,只是轻声哼笑:“母后何曾关系过我,儿子如此拙劣的演技,不也骗了母后十余年?否则,儿子还有命活到今日?” 皇太后不禁冷笑:“御林军听命,将这妖后押进天牢,没有哀家懿旨,任何人不准探视!” “是!”御林军的应和震耳欲聋,整个太极宫都回荡着这种雄壮的声音。 皇太后眼看着皇后被压下去,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大军正围绕着整个京城,一场血战恐怕是在所难免了,不过他们人多势大,可不等于她就要任人宰割!如今她已经将一切兵力分布好,就等着二皇子带兵涌入京城,她的隐藏兵力便可从四方鱼贯而出,彻底消灭那早已经劳累不堪的二皇子大军!皇太后侧眼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皇帝,微微勾唇道:“皇儿莫怕,哀家必定将天下平定!” 大雨不曾停歇,那密集的雨帘将整个皇宫都洗刷得一干二净,污水顺着墙角下的凹槽,一路向护城河狂奔。 几乎没人发现,在那一片雨幕中,有一个苍老的太监正缓缓从长生殿后走过,表情中,带着所有人都参不透的深邃。 刑妪到底是跟在皇太后身边多年的,深知皇太后的喜恶,不过半个时辰,便将皇后的罪状起草好,善妒、通奸、谋权、叛国林林总总罗列了二十条,每一条,都是那足该千刀万剐的罪责。 皇太后看了,便冷冷点头:“哀家倒要瞧瞧,这女人还有能力翻了天不成!传哀家懿旨,明日早朝,便将这懿旨昭告天下!明天,任何人不准缺席!” “是。”刑妪恭敬点头,明日,才是真正的浑战啊!刑妪的眼珠儿微微转了转,才凑到皇太后耳边开口:“这今晚,恐怕会有人要劫狱啊!” 皇太后冷冷开口:“那便叫他们劫吧,最好是都来劫才好!那天牢可有的是空地方!”皇太后的嘴角微微勾起,她当真会傻到将皇后安放在他们找得到的去处?今晚,天牢必定是要热闹非凡了! 皇后被捕一事不胫而走,才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传到了城外的军营,得了消息的二皇子与四皇子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皇太后会操纵御林军将皇后逮捕,便已经动了要改朝换代的念头啊! 四皇子牙关紧咬:“可知母后现在何处?” “回四皇子,据说被御林军压入天牢了。”那沙哑到让二皇子有些皱眉的声音倒是不耽误四皇子的读取,前来送信的不是他人,正是黄千。 天牢?二皇子微微皱眉,急匆匆便要入宫:“来人,快随我去与皇祖母谈谈!我登基成与不成不要紧,千万不能伤到母后!大不了,这天下让给皇祖母便是!” “二皇子不忙!”黄千拦住了二皇子的脚步,“二皇子若是有心,不如听老奴一言。” 二皇子匆匆回头:“你想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朱钗 章节名:第54章 朱钗 那略显阴暗的天气让原本便紧张的形势更增了几分阴郁,黄千的嗓音低沉沙哑,那苍老的眼眸中满是深不可测的神秘,才刚刚开口,便竟让二皇子略微有些恐惧。 二皇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才静静听着黄千幽幽开口:“二皇子可知,皇太后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皇后想要的又是什么?如今二皇子贸然前去求和,只怕给不了皇太后想要的,又要丢了皇后的所有努力所得。” 二皇子那清秀的面容有一丝落寞,这个太监到底是经历了后宫太多事情吧,看问题是要比自己更透彻许多,可他还能做什么呢?皇祖母与母后想要的都是那三尺皇位,可那是她们的希望,她们有谁问过他真的想要么?二皇子重重地叹息道:“那依公公,我该如何做?” 黄千略微牵了牵嘴角,才慎重开口:“不可求和,一旦交权便会丢了皇后娘娘的所有根基;不可劫狱,皇太后早已在天牢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劫狱之人,不可攻城,皇后娘娘如今在皇太后手中,攻城会惹怒皇太后,反而伤了皇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四皇子一拍桌子,“所以我们要在这儿坐以待毙么!你这太监有话直说,再拐弯抹角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黄千却不惊恐,反而坦然一笑:“四皇子莫急,老奴既然敢站在这儿口出狂言,便必定有了计策。两位皇子,你们手里,握着皇太后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有了它,我们就足可以将皇后娘娘换回来。” 二皇子与四皇子都皱紧了眉头:“什么东西?” 黄千的笑更深了几分,略顿了顿,才笃定开口:“传国玉玺。” “什么?!”两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传国玉玺怎么可能出现在他们手中? 四皇子皱眉,一把将黄千的衣襟攥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冷开口:“你他妈在逗我们?传国玉玺向来是皇帝掌控,如今不是在皇宫中也是在萧山皇陵,怎么可能在我们手中!” 黄千看着离自己不过三五寸的四皇子,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四皇子说的不错,传国玉玺,正是在萧山地下宝藏之中。” “你!”四皇子一把推开了黄千,抽手就要将腰间的长剑抽出,这个死太监,分明是在拿他们寻开心。莫说是传国玉玺他们从未见过,就是那地下宝藏,他们都不知位置! “你们虽没有传国玉玺,却有宝藏的钥匙。”黄千笑意更浓,仿佛丝毫没有被那盛怒的四皇子震慑。 四皇子的动作微滞,侧头瞧了瞧二皇子,看出了他亦是满眼的不解,才皱眉道:“钥匙在哪儿?” “回四皇子,就在佛王妃乐萱的头顶。四皇子应该知道,佛王妃每日都必带着一只朱钗,便是宝藏的钥匙。”黄千的眼神笃定镇静,却让两人满心惊异。 四皇子紧咬牙关,他依稀记得那支钗,是萱萱与玄凌珏相识以后才出现在她头顶的,只是如今她每日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似乎也一时记不起,那朱钗究竟放在了何处。 四皇子警惕地抬头,看着那个气场极强的老太监,不禁眯了眯眼睛:“你究竟是何人?传国玉玺与皇家宝库都是极机密之事,你一个北五所的老太监,怎么会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 黄千清浅一笑:“恕黄千不能多说,否则黄千性命不保。四皇子只需知道,老奴也不是一开始便在北五所当差啊!” 四皇子眨了眨眼,并未多问,这几十年来皇宫的皇位变动频繁,服侍过一任帝王的太监在改朝换代之时基本上都已经被赐死殉葬,而实际上,很多有权有势有钱的太监会买通侩子手,让另外的太监顶替了自己去殉葬,而自己反而可以在偏远的地方安度晚年。 这早已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看来这个黄千应该也是服侍过上几任帝王的。 四皇子咬牙思索了片刻,才松了口:“等我片刻,我去寻那朱钗。” 黄千便也没有容四皇子召唤,便已经撑了伞,如同四皇子身边的贴身随从一般,与四皇子一前一后往“佛王妃”安睡的帐篷而去。 黄千抿唇瞧着眼前这个僵直着脊背却仍步履匆匆的背影,不禁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四皇子虽步履急促,却仍不忘在帐篷口的雨遮处将雨水抖落,确信自己不会将太多的潮气带入到帐篷之中,才掀了帘子走进了那十分缓和舒适的帐篷之中。 军中的所有军医都对萱萱的不省人事束手无策,所以四皇子能做的便只是给她一个最舒服的环境,每日多陪着她,等待她会奇迹般醒来。 黄千便也如四皇子所做,将自己身上的水抖落干净,才随着四皇子一路进了那帐篷,四皇子所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爱意,仿佛生怕他会惊醒了床榻上那女子的清梦。四皇子指了指那床头的小小妆奁:“萱萱所有的饰品都在此处了,你翻翻看是否有你说的朱钗吧!” “是。”黄千应声,才走到那妆奁边仔细寻了许久,不由得皱紧了眉,“四皇子确定,王妃头上再无朱钗了么?四皇子?”黄千回头,却只见四皇子深情地望着乐萱,竟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四皇子?四皇子!”黄千有些疑问,便皱眉试探着又唤了两声。 四皇子方才抬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迟疑:“怎么样?找到了么?” 黄千便收了刚刚那试探的深情:“那妆奁中没有,四皇子确定王妃头上再无朱钗了么?” “当然没有!”四皇子极不悦地皱眉,“我怎么可能让萱萱带着朱钗躺这么久,若是不小心”四皇子一边说,一边仍是伸手去摸了摸萱萱的脑后,生怕自己当真一个不小心忘记将她头上的朱钗摘去,那话儿才说了一半,便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探了手往她的耳后发迹处细细地摸了摸。 黄千不知道他究竟摸到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看见了他那满脸的愤怒,便静默地瞧着四皇子霎时暴跳如雷,那手不知抓了什么,便听见嘶啦一声,便将一张人皮面具狠狠摘下,那在床上躺着的哪里是什么王妃呢! 黄千不禁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没有了乐萱头顶的朱钗 “玄、凌、珏!”四皇子眯着眼怒喝着,难怪这几日他总觉得哪儿不对,他虽刺了玄凌珏一剑,可到底伤不至死,如今他也该愈合了,怎么不见他来抢夺萱萱!原来这人根本就是他一早就做好的赝品!四皇子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亏得他将以后的一切都已经规划好,原来他却一直守错了人! “四皇子”黄千看出了他似乎要去找佛王算账的架势,便伸手略拦了,轻声道:“如今最紧急的是如何将皇后娘娘救出来,四皇子若是此刻去寻佛王,只会让你知道如今军营中的王妃是假的!若王妃是假的,这朱钗便真不了,可若是这王妃是真的,这朱钗的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四皇子紧咬着牙:“你的意思是借这个假王妃,再做个假朱钗?” 黄千点头:“是。” 四皇子的胸口不禁重重地起伏,萱萱若是一直没有离开过玄凌珏,至少应该还算安全吧,如今这个太监要用王妃做交换,用个假的也没什么不好!思忖了许久,四皇子才冷冷开口:“那你便赶紧去做吧!” “是。”黄千恭敬点头,才回头离开。 四皇子鄙夷地瞧了瞧那床上仍昏迷的女人,那满心的柔情早已经无影无踪,便随手将面具甩给了身后的贴身随侍:“给她戴好了,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说完,四皇子便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丝毫没有眷恋。 雨势似乎有些停歇,虽不见放晴,却也难得地停了那无止无休的雨幕,红墙之中仍是满满的慌乱,各派势力似乎都不曾想到,那分明已经被关在了慈宁宫的皇太后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夺得了如今的掌控权,还不等人转过头来,便已经换了天下。 八皇子始终静默着,淑贵妃瞧着他的模样,便也跟着着急:“你倒是赶快想想办法啊,如今这皇太后眼瞅着就要把所有权利揽在手中了,你就准备在这儿坐以待毙么?你看看那十皇子,那可真是皇后的儿子,跟她娘一样无情无义” “母妃!”八皇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只是抬眼瞧着淑贵妃焦虑的模样,“母妃觉得,十皇子会是赢么?” 似乎没想到八皇子为何会突然如此问,淑贵妃明显错愕了片刻,才有些慌张地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太后还有别的选择么?” “只怕十皇子从选择了背叛皇后的那一天,就永远没有成功的日子了!皇祖母是多审慎的人啊,会用一个无情无义到连自己的生母都肯背叛的人?”八皇子抬眼,那眼神中满是笃定。 “可皇太后身边也没有其他”淑贵妃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十皇子不可能,你不就可能了?我这就去向皇太后示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结局(一) 章节名:第55章 结局(一) 那应该是整个皇宫第一次看见八皇子盛怒的模样,没人知道八皇子与淑贵妃究竟聊了些什么,但还是有几个人听见了那些许的争吵声,才见八皇子愤然离开,径直地踏着那汉白玉路上积留下的污水,似乎并未瞧见那水痕沾染了他从不染纤尘般的一袭月白长衫。 淑贵妃微皱着眉头瞧着她自己的儿子逐渐远去,那掌心仍有一分轻微的酥麻,她也有些惊讶,她刚刚居然就那么冲动,只因为那么一句话,便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母后眼中,儿子竟是这般无耻之人?若要我玄凌珞在一个谋逆的女人手下任由摆布,我还不如从来就未生在皇家!我想得到皇位不假,可还没不齿到要去蹭她皇太后的大腿!” 淑贵妃微微皱眉,她从来都是极信任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啊,他也很争气,从小便几乎从未输给过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太过听话,才让淑贵妃这个母妃习惯了对他颐气指使,却忘记了他还是当朝那个受到百官称赞的无冕之王。“八贤王”这个称号,可不是众人对他的恭维而已。 淑贵妃重重叹气,她恐怕终究是老了,这心力与脑力都拼不过这些年轻人了,这天下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那两个老太婆就是争掉了脑袋,只怕也没什么好结果! “淑贵妃”淑贵妃身边的小丫鬟墨言才敢缓缓靠近,伸手扶住了她,“娘娘,您在发抖。别担心,八爷是个孝顺的人,过不两日便必定要来跟您请罪了!” 淑贵妃反而将眉头锁得更紧:“只怕这一次,该是我跟他请罪了!哎,老啦,不该管的事儿,还是少插嘴的好,年轻人的心思,我这太婆还是猜不透啊!走吧,陪我这老婆子做老婆子该做的事儿吧!”淑贵妃微微拍了拍墨言的手臂,便转身往暖阁走去。 墨言有些忧虑和害怕,这皇宫究竟是个怎样食人的地方啊?淑贵妃尚不满四十五,在常人家才是刚刚能登上当家主母的年纪,整该是媳妇熬成婆的得意时期,怎么在皇宫之中,便已经有了这苍老退隐的心思? 窗外的阴云仍缠绵在京城上空,似乎只是暂时地喘一口气,便又要倾盆而来了。 从清晨起,玄凌珏便始终负手立在正厅门外,一站便是两三个时辰,似乎是在等待着天鹰将乐璇接回来,天鹤与茗燃劝了几次也未能将他劝回房间,便也只能皱着眉,眼瞧着这王爷执着倔强的身影。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情谊她们也算是一路见证过来的,看见王爷忧虑的模样也颇有几分感同身受,要知道,这段时间她们没有守在王妃身边,也是每日提心吊胆的。 可是始终如此等待,也不是个办法啊! 天鹤皱了皱眉头,眼睛转了两圈:“茗燃,我们”天鹤的话儿才说了一半,便被什么吸引了目光,瞪大了眼睛瞧着门房上面那略显蹒跚的身影,几乎是惊呼着开口:“天鹰!?” 应着天鹤的一声惊呼,所有人便都抬头向头顶望去,那天鹰似乎想要从房顶飞身而下,却不知为何一个趔趄便折了跟头从房顶掉了下来。 天鹤的位置已经来不及起身去救,还不等她疾呼,便见一抹火红色身影从眼前掠过,接住了那坠落的天鹰,安稳地放在了玄凌珏面前。 玄凌珏那满心的不安已经借由着他那紧抿的唇显露无疑,眉峰紧锁,瞧着天鹰那满身的伤痕竟没有开口询问,连天鹤也不禁满心忧虑地看着王爷苍白的脸色,那偌大的院子竟肃静等仿佛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啸,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等谁先开口。 天鹰缓过气来,才匍匐在地上朝王爷狠狠磕了两个头:“属下该死,路遇劫匪,没能保护王妃平安归来!” “劫匪?”反而是百里失笑开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劫匪?究竟是谁劫了乐璇干什么?” “是”天鹰皱眉,略迟疑了一刻才开口,“西陵国三皇子。” 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天鹰,如今这个节骨眼,西陵国三皇子怎么可能出现呢? 若是以往,凭着乐璇与楚乔的旧情,楚乔派些人马来想要趁乱将乐璇掳走是极正常不过的事儿,可如今的西陵国也正是内忧外患,内有大皇子正企图逼宫夺位,外有鞑靼族正在趁火打劫,想要攻下西陵国的西北大片疆土,如今的楚乔该是最腹背受敌的时候,只怕在西陵国都已经要忙得焦头烂额了,怎么会如此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京城边界呢? 玄凌珏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线,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流露着所有人都读不懂的情绪,不知道为何,他竟没有出现那无忧谷时的神情,不急躁、不愤怒,反而是平静的,除了那深邃的眸子,几乎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所有人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而他却反而紧闭了双眼,将那唯一流露着情绪的眼神关进眼底。 “王爷”茗燃轻声试探着开口。 “都回去吧,”玄凌珏低沉着嗓音开口,“我去见楚乔,若乐璇当真在他那儿至少还算安全”玄凌珏的下巴不知为何收得极紧,所有人都有些不安,仿佛是王爷的情绪让他们担忧,可他分明是平静的,那份气场却仍是直抵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连玄凌珏自己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楚乔会放弃自己在西陵国所需要面对的一切来京城寻乐璇,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兴师问罪,如今的情形,分明是他自己丢了乐璇! 与其说玄凌珏在愤怒,不如说他在自责,深深地自责。 玄凌珏大概问了乐璇被劫的方位,便匆匆而去,天鹤慎重地看了茗燃一眼,便紧紧跟着王爷一路往北而去。 一直奔着暗道出了城,玄凌珏才回头看了看天鹤:“为何跟来?” 天鹤那乌黑的眼珠儿也是笃定地瞧着他:“王爷若是救得走王妃,天鹤便做那断后的,王爷若救不走王妃,天鹤便做那守候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王妃一个人了!” 玄凌珏微微沉了沉眸子,并未开口,便蓦地回头离去。 是啊,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乐璇一个人了! 天鹤咬了咬舌头,她刚刚说的话,分明是带着不相信王爷的意思天鹤不禁懊恼,王妃如今的情形已经让王爷焦虑难过到如斯程度了,她居然还跟着添乱! 天鹤一路跟着王爷,出了城便找了驿站牵了马,似乎都不曾多走半丝弯路,便在西北方向的山路上发现了西陵国一行人的踪迹,大概三五十人的队伍行色匆匆,那不算大的马车外,分明是楚乔的贴身随侍卫东。很显然,他们是当真急着回去,要知道西陵国如今的局势不亚于天朝,说不定顷刻间便已经无力回天。 玄凌珏轻轻叹气,看样子的确是楚乔不错。 天鹤跟着王爷驻马站在半山腰,偷偷瞧了瞧王爷的脸色才敢开口:“王爷,我们现在便去将王妃夺回来么?” 玄凌珏微微抿唇,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开口:“我们两人,怎么可能从这些西陵国大内高手中将乐璇救出。” 玄凌珏是用陈述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天鹤略有两分疑惑地瞧着王爷平静的神情,他是没有了自信么?可为何那眼中却仍充满了志在必得? “你去通传吧,说天朝佛王要见见西陵国三皇子。”玄凌珏故意说的全部是品阶和地位,便是要让楚乔了解,这毕竟还是在天朝的地盘,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无礼,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天鹤便点头应了,一路策马奔驰而来,那断后的侍卫闻声,便见一个女子单枪匹马地冲向队伍,不禁皱眉,这一个女子显然不会是来夺人的,可该擒了她么? 天鹤见那在队伍最后的几个侍卫拔出了腰中的佩剑,显然是动了杀机,可那缓慢游移的招式和眼神分明昭示了几人的犹豫,天鹤便连忙示好:“我是佛王妃是侍女天鹤,求见西陵国三皇子。” “侍女”二字显然很奏效,这队伍中大都是楚乔的心腹兵将,自然知道佛王妃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怎么可能有人会跟一个侍女为敌? 几个人都收了佩剑,只有一人象征性地将剑背在身后,还算恭敬地开口:“姑娘请随我来吧!” 那男人策马带着天鹤一路行至了队伍中央的马车处,那赶车的卫东与天鹤也见过两次,看见她只身一人前来也难免有些惊讶,不禁勒了马,瞪大了眼睛瞧了天鹤许久,直到楚乔略疑惑地询问了一句,才记起回头往马车内通禀:“三皇子,天鹤姑娘求见。” 似乎只有片刻,便见三皇子掀了帘子,定睛瞧着那个叫天鹤的姑娘,她虽一身短打装扮,腰间配了宝剑,但总体上仍是个平常的丫鬟模样。楚乔微微打量了她一阵,她身上有些气场,竟与乐璇有三分相似。 楚乔略皱了皱眉,似乎才要开口问她些什么,便被她生硬地打断:“奴婢天鹤,奉王爷之命前来通禀,让我跟您说,天朝佛王要见见西陵国三皇子。” 楚乔才刚刚要皱起的眉不禁就势扬了扬,果然是乐璇带出来的人,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玄凌珏竟用这种方式来与他相见。 楚乔有些玩味,他做好了万全的防备,便是怕玄凌珏会出其不意地突然袭击来将乐璇夺回,就如同他刚刚所做的一样。 可玄凌珏却恰恰是反其道而行,用了最正统的通传会见,这是京城外不足百里处,也算得上是天朝的命脉之地,他身为西陵国三皇子私自闯入此地已经是不小的罪行,若是被玄凌珏发现召唤却仍夺命逃窜,玄凌珏便足可以动用军队以监听窃国的罪行将他们所有人逮捕。 这等事一旦扯上两国政事,便永远也说不清了。 一片颇有些深邃的树林因为连日的阴雨多了几分潮湿,那种浓郁的泥土气让所有的熏香都没了痕迹,那满身的土腥气仿佛是在丛林中生存了多年一般,带着树林特有的原始气息。 所有的侍卫都被要求在树林之外等候,只有玄凌珏与楚乔两人相对而立,两人都只是缄默地正视着对方,便已经气势逼人。 许久,还是楚乔憋不住,咬了牙冷声开口:“你单枪匹马而来,便妄图将乐璇夺走?” “我只是来领乐璇回家。”玄凌珏的话说的极平缓,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哼,”楚乔冷哼,“少拿你那副当家王爷的态度跟我说话,没错,你是王爷、你是原配,那又如何?我敢来,便不可能怕你!”楚乔的语气有些蛮横,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乐璇夺走,便已经做好了被天朝误解甚至逮捕的打算。 玄凌珏微不可辨地抿了一下唇,竟似乎露出一抹冷笑,却又似乎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楚乔所说的不过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让玄凌珏略带了一分鄙夷:“原来世人称赞的西陵国三皇子,也不过是个土匪强盗。乐璇向来是善恶分明之人,三皇子,若你都不再约束自己的行为,只怕会将乐璇越推越远。” 楚乔咬牙:“纵使你如何说吧,反正我下定了决心要将乐璇带走,她跟你吃得苦已经够多了,我绝不可能再这么坐视不理!玄凌珏,你如此面无愧色地站在我面前信口雌黄,都不扪心自问一下,自从乐璇嫁给你,她吃了多少苦么!” 玄凌珏这才将唇抿紧,只怕楚乔说的没错,自从她嫁到他身边,便一直苦厄不断。 两人的对话似乎便已经结束了,那潮湿黏腻的风拂动着盛夏翠绿的树叶,发出瑟瑟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树林外一阵喧闹,楚乔才皱眉,便见卫东匆匆赶来:“三皇子,咱们似乎被包围了!敌军少说也有千余人!” 楚乔不禁皱眉,他轻骑入京,这一整支队伍不过七八十人,即便以一当十也难敌对手啊!抬眼瞧了瞧仍旧抿着唇立在原地的玄凌珏,满心愤愤:“你来跟我谈判,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玄凌珏的面色仍旧淡淡:“本王不过是希望给你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 楚乔被玄凌珏这一副凡事不急不吵却又一击中的的态度气得喘着粗气,咬紧了牙关才冷冷开口:“你就不怕我挟持了乐璇做人质,逼你退兵!” 玄凌珏微微叹气,竟极耐心地解释道:“第一,你对乐璇的心意我很了解,你不会做伤害乐璇的事;第二,我玄凌珏向来不受人威胁,即便你手中是我最重要的人;第三”玄凌珏微微顿了顿,才侧头瞧了瞧林外的情势,“若是我猜的不错,如今天鹤已经将乐璇带离马车了,不信你可以让他去瞧瞧。” 楚乔原本便紧皱的眉头不禁纠缠在一起,那英气的眼眸中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他从掳走乐璇到玄凌珏追来不过半日光景,那通风报信的男子又身受重伤,只怕入城也至少要将近两个时辰,可玄凌珏居然就能在知道了他的方位后如此迅速地调来千余人,可见他平日里便有所准备。 可即便他早就有所准备,他又如何确定那个一身短打装扮的侍女就必定可以将昏迷不醒的乐璇救走呢? 还不等楚乔命卫东去查看,便已经又来了两个连滚带爬的侍卫匆匆奔来:“三皇子,佛王妃不见了!” 楚乔不禁忿恨地咬紧了牙关,执拗地瞪着眼前这个沉默平静的玄凌珏,怎么仿佛才顷刻之间,这优劣之势便已经完全变了风向? 玄凌珏看得出楚乔那满心的愤懑,轻抿了唇缓缓开口道:“论理,作为天朝王爷,我该将擅闯京城的他国细作收押待审的,我如今尚未动此心思,便是念及了你与乐璇间的关系和我娘亲与你父皇的多年友谊,所以别用那种委屈不甘的眼神看着我,以你我间的政治立场,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楚乔,你擅自抢走乐璇,已经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玄凌珏的话说的极轻,可不知为何,却又压得人极重,重到卫东在三皇子身后几乎要紧张地喘不上气来,在他的认知中,天朝佛王是个凡事不争的人,可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从不是不争,只是很知道自己想要的该要的是什么。卫东叹气,虽然他知道三皇子仍满心不甘,可这一次他已经彻底输了。 楚乔可以听见自己拳头攥紧而发出的咯咯声,可他心里清楚得很,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楚乔咬着牙,冷冷一哼:“我竟忘了,天朝凡是不争的佛王可是个很有政治野心的人,所谓的隐于市不过是等候出击的时机,只可惜如今你却为了围剿我而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只怕你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了!玄凌珏,以你的野心,值得么?” “输了她,赢了世界又如何?”玄凌珏轻抿的唇角有一抹不以为意的浅笑:“当初便对你说过这句话,只怕到今日你也没有参透。” 玄凌珏并未多言,见楚乔若有所思的垂了垂眼眸,便蓦地转身径直离开。 玄凌珏所派出的近八百人是他的暗夜骑,早就是做好了紧急出征的准备,是可以随时调派的近身卫军。玄凌珏并未让暗夜骑伤害楚乔的一兵一卒,只是确定了乐璇已经回到他身边以后,便将楚乔等人放行了。 楚乔仍是有些不甘地回头瞧了瞧那一支精锐的骑兵,玄凌珏这支队伍,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蛰伏了十六年的王爷,是何时拉拢了这么多死士为他效命的呢? 楚乔也不得不承认,玄凌珏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他人的人格魅力。 见楚乔的人马逐渐走远,玄凌珏才皱着眉急匆匆赶到了乐璇身边,虽然已经确信了她回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却仍是心有余悸。她应该在寒冰洞中躲过这个炎热的夏天的,可如今在这种仍有些暑气的天气下睡了有五天了,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几日的连绵阴雨让天气虽闷却并不十分炎热? 可看着乐璇那光洁的脸庞仍旧是有些燥红,显然还是适应不了这样的温度。 玄凌珏的唇不禁又紧抿在一起,略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随我送王妃回无忧谷。” “王爷!”带兵的天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如今京城的局势恐怕等不得王爷去一趟无忧谷再回来了,王爷将王妃交给天泽吧,暗夜骑保证誓死保护王妃安全抵达!” 玄凌珏摇了摇头:“此事不用再议,动身吧!” “可是”天泽似乎还想要多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一旁的天鹤使了眼神,不得不噤了声。 才不过刚到黄昏,那阴云密布的天空便已经不见了一丝光亮,整个天空阴沉得如同下一刻便要世界末日了一般,那红墙之中早早便掌了灯,可仍是因为连日来的阴雨而略显晦暗。 “太后娘娘,”刑妪端了一身刚刚用香薰烤干的衣物缓缓走入寝宫,“天气潮,还是换一套干些的衣服吧!” 童佳花白的眉毛微微皱起:“二皇子那边还没动静么?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孝顺的孩子,皇后已经被羁押一天多了,他们不兴兵讨伐、也不趁乱劫狱,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 “会不会是如十皇子一般,为了那皇位而背弃了皇后?”刑妪微微试探着问道,毕竟皇位才是最实在的东西,为了那皇位,太多人会选择背弃自己的曾经。 “若是连他们俩也背弃了皇后,那皇后的教育未免也太失败了,所有的儿女中,出了一个十皇子还不够么!”童佳微微叹气,她虽然与皇后是政治上的仇敌,可却又都是为人妻母之人,她应该足可以体会到被自己的孩子误解和背叛后的心情。 就如同她在慈宁宫被软禁了十六年的心情一样。 “主子,您当真要推十皇子登基么?十皇子毕竟”刑妪的话说的吞吞吐吐,可他心里很清楚,十皇子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若太后真的将十皇子推上皇位,只怕不出两年便会被十皇子倾覆。 童佳略吊了吊眉梢,不置可否地打断了刑妪的话:“刑妪,人老了,说话也要注意些分寸,如今的慈宁宫可不是座死城了!” 刑妪看着皇太后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便霎时跪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才刚刚扇了两巴掌,便听见门外有个小太监通传道:“太后娘娘,四皇子求见。” “宣!”四皇子?童佳也不禁微微扬眉,果然还是来了! 四皇子仍是一身黑衣,从容地大步迈入了慈宁宫的东寝,抬头瞧着他似乎有许多年都不曾看见过的皇太后,原来她已经这么老了!在四皇子的印象中,皇太后三个字似乎还停留在当年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巾帼枭雄,那登高一呼间便可指挥着千军万马,可十六年过去了,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老太太也已经老到有些让人唏嘘。 “老四给皇祖母请安。”四皇子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恭敬请安。 “起来吧,是为了你母后来跟哀家求情的?”童佳的眼睛里流露着矍铄的光芒,却似乎还有些许无奈,“老四,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你母后罪证确凿,哀家也很为难啊!” 四皇子并没绕弯子,只是轻轻一笑:“是,老四让皇祖母为难了,可也许老四手中有皇祖母更想要的东西呢?” 童佳抬头,这是来跟她谈条件的?不禁冷笑:“说来听听吧!” “老四斗胆,不知用传国玉玺换我母后一命,可值得?”四皇子抬了眼,那笃定的眼神昭示着他的势在必得。 “传国玉玺?”童佳微微扬眉,“你在与哀家说笑么?传国玉玺如何会在你一个区区皇子手中?” “传国玉玺当真不在我手中,”四皇子轻轻浅笑,“它被父皇放在了萧山的皇家宝藏之中。” 皇家宝藏?萧山地宫?童佳微微眯眼,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四皇子,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分明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地宫的钥匙她是见过的,分明插在了佛王妃乐萱的头顶,难道童佳勾唇:“佛王妃在你手中?” 四皇子也有些惊异,他才只是说了这么两句,皇太后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四皇子收回了眼中的惊讶,勾唇道:“皇祖母果然心思缜密,不错,老四的确是夺了佛王妃收入自己营帐。不知老四用那朱钗来换母后,可还算值得?” 童佳不以为然地一笑:“若哀家说哀家不想要那朱钗呢?除去了你母后,是为天下造福,哀家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朱钗而背弃天下呢?” 四皇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皇祖母想要什么?” 童佳的神色有两分难懂的深奥,轻浅地笑了笑才开口道:“哀家要佛王妃腹中的孩子,还有你四皇子的支持。” 四皇子紧盯着皇太后的唇,若不是他读唇语已经十分娴熟,他一定会以为是自己读错了意,可他看得清清楚楚,皇太后要的竟然是他与乐璇腹中的孩子? 略迟疑了片刻,四皇子才懂得了皇太后的算计,因为玄凌珏曾是少帝,他的孩子登基是极名正言顺的,而这样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即便登基也只能是个傀儡,就如同当年的玄凌珏一样,不过是皇太后掌控朝堂的一个工具罢了! 至于他自己全天下都知道,二哥对兵权的掌控并不娴熟,大多数指挥之事还是由他一手掌控,若是他能归顺皇太后,只怕这百万大军也终将是落入她皇太后的麾下。 可他若是点头,母后不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四皇子紧皱着眉头并未表态,童佳看得出他心中的权衡,便又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老四啊,哀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权利和生命究竟孰重孰轻,你该很清楚!哀家也在这儿给你个承诺,若是你当真愿意归顺于我,一旦大功告成,我封你为摄政王,并许乐萱为王妃,你看如何?” 童佳当然记得当日她给乐萱的许诺,不过玄凌珏城府太深,无论如何她是不会留他在朝堂上给她添乱的,等她收拾了穆婉这个婆娘,坐稳了权座,再去与玄凌珏算算他们祖孙俩这二十几年来的旧账! 可这个四皇子不同,他对佛王妃乐萱的心意是她一早便听闻了的,这种放在眼前的优势不好好利用,未免太可惜了。若是她可以掌控了四皇子,那穆婉的所有壁垒,都会不攻自破。 显然,这个条件对四皇子是极有诱惑的,四皇子咬紧了牙关,又思忖了半天,才笃定地点头:“好,若你能遵守承诺将母后释放,老四愿将萱萱双手奉上,并为皇祖母效犬马之劳。” 童佳这才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略点点头:“老四你是个重承诺重感情的好孩子,即便是为了乐萱那丫头,你也必定不会食言的对么?”皇太后的话意已经很清楚了,若是四皇子出尔反尔,那最终受罪的必定是乐萱。 四皇子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算太大的寝宫中,潮气升腾,那连日来的连绵阴雨让室内充斥着黏腻闷热的压迫感,但这天气的不适却拦不住皇太后那满脸的笑意,这场交易她赢定了,获得了乐萱与四皇子,无论是对付皇后还是对付玄凌珏,她都已经胜券在握。 四皇子转身离开之后,童佳才皱眉瞧了瞧刑妪:“玄凌珏如今何处?他心心念念的王妃落在了四皇子的营中,他都不曾去争夺过?” “似乎是夺过一次,可后来不知为何又被四皇子夺了回来。据说昨日不知从京城中何处出现又消失,现在一路往东北而去。” 东北?童佳的眉头不由得皱紧,望了望窗外的阴沉天空,若有所思。 翌日早朝,皇太后便当真将那罪状昭告天下,在场的朝臣,有将近一半都是皇后的羽翼,见势,便也面露难色,敢怒而不敢。但仍有不死心的“忠贞之臣”不畏强权,门下令银洪便第一个站出来,还不等刑妪将那诏书读完,便已经举着玉笏板上前大声阻止:“太后娘娘,您所言的罪状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以此便定了皇后娘娘的罪,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莫须有?”皇太后微微眯眼,“银大人的意思,是哀家草菅人命了?” “微臣不敢!”银洪抱拳低头,可那语气的气恼分明就是肯定了皇太后的猜测,“微臣只请求太后娘娘调查清楚,拿出确凿的证据再下论断,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太后娘娘切不可太过轻率!” “哀家查清楚了!”皇太后听见银洪的质疑,不禁声音冷了几分,“银大人,你是觉得哀家该将这种机密任务交给你么?” “微臣斗胆,请问太后娘娘所托何人?莫不是就听闻了那老太婆的一面之词吧?”银洪咬牙,伸手便指向那身在大殿之上的角落中的刑妪,这两个老太婆子能掀起这整个朝堂的风雨,他恨不得将她马上凌迟。 “放肆!”皇太后猛地一拍扶手,声音提高了八度,“银洪,你活腻了么!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你这种身份说得的?就凭你这一句,哀家便可赐你死刑!” “微臣死不足惜,但求给世间一个真相!”银洪自知已经触怒了皇太后,无论此刻怎样卑躬屈膝也不可能转变皇太后对他的看法,反不如就拿出那副不怕死的架势来,这皇太后若心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朝文武怕也难平息。 “这罪证都是本官收集的,银大人若对那一条有异议,可与我争辩。”乐仲此刻却突然站出来,那沉稳的话语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这朝堂之上,有谁不知左丞相乐仲是皇后的心腹,如今他怎么会站出身,指认了皇后的罪行呢? 银洪不禁皱紧了眉头,忿恨地瞪着眼前这个一脸坦然的乐仲,皇后娘娘待他不薄啊,甚至都没有追究乐仲害死了他生身父亲银虎的罪行,如今他居然反咬一口,将皇后娘娘就这么给买了? 银洪咬牙,早知道当初他就该报了这杀父之仇,将这个宵小之辈趁早绳之以法! “乐仲!你真是个‘八面玲珑’的高手啊!在皇后娘娘面前你忠贞不二,到了太后这儿,你又变成忍辱负重了,好啊,真是人才!”银洪气得竟笑出了声,这等吃里扒外的人,也就只有皇太后这种傻女人才敢继续留用! 乐仲冷冷一笑:“皇后丧心病狂,为了掩盖她复辟苗疆的狼子野心,不惜将我那怀胎五月的二女儿乐薇杀害,我始终装傻充愣,便是要蛰伏在皇后身边,收集罪证,等待着今日昭告天下的一天!银洪,你助纣为虐,也难逃一死!”乐仲的唇冷冷勾起,这银家与他向来是不对付的,皇后从拉拢银家的那一刻,便该料想到会有今天这种情形!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大奸臣,这天朝有你这等丞相,何愁不乱!”银洪不禁瞪大了眼睛,脸红脖子粗地要与那乐仲决一死战。 “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哀家压下去!”皇太后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臣子在朝堂上张牙舞爪,声音便更是冷峻,“这朝堂是你们自个家的后院不成?撒泼耍混你们当哀家死了么!有哀家一日,便绝不叫天朝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存活!来人,将银家三代全部抄家,哀家倒要瞧瞧,这在朝堂上口口声声称自己忠良的银家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一般!还有谁想一并让哀家查一查,尽管直说,若当真无垢,哀家连升他三级!” 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着人模狗样,背后谁家不是藏污纳垢的,皇太后的眼神朝着所有人冷冷望去,在场所有人都讪讪地噤了声,匍匐跪倒在地:“臣等不敢僭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所有大臣的见证下,刑妪终于念完了那罪召,并判处了皇后穆氏凌迟之刑,十日后行刑。那诏书虽只有皇太后之印,在这群龙无首的后宫,却也是极有权威性的。跪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只能叩首称是,再无人敢开口。 驻扎在城外不足五里处的二皇子等人便也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一诏书的颁布,不禁皱紧了眉头,如今这些罪证都坐实了,只怕即便是皇后想要平反,也总会有人不愿相信了!当初皇后应该也料想不到,乐仲会选择帮助皇太后,将那些证据统统提供给她吧? “四弟,你之前跟皇祖母当真都协议好了?如今这形式,皇祖母真的会放了母后么?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故,或者像我们用的假朱钗一样,换一个假母后来?”二皇子满心焦虑,不是他不相信四弟的能力,只是他总是觉得奇怪,皇祖母当真就愿意用那一根朱钗来换母后么? 传国玉玺,就真的这么重要? 四皇子的面色仍旧平静,他从未告诉过二皇子,皇太后的算盘中,那根朱钗根本就是个最小的附属品,不过他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保证皇太后不会真的拿一个傀儡来敷衍他,毕竟如果母后死了,他与二皇子便当真不攻自破了! 四皇子略盘算了一瞬,才扯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来看着二皇子:“二哥,你放心,四弟一定会将一切安排妥当,临刑前一晚做交换,她若当真动了手脚我们不是也有时间去矫正么?四弟这几日要去个地方,二哥请将这军营管好,等我回来,好么?” 二皇子微微一怔:“四弟要去何处?” 四皇子的神情反而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略迟疑地向东北方向望了望,才回神继续望向二皇子道:“去寻我的命。” “什么意”二皇子的话儿尚未说完,便被四皇子打断,“二哥,你永远是我的榜样!” 二皇子整个人一怔,他是当真听不懂四弟在说什么,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见四皇子蓦地转身,只丢下一句“我走了!”便没有再回头。 二皇子不太懂,四皇子向来是个极自信极嚣张的人,可今日,为何会有些许犹豫和胆怯呢? 二皇子应该不会想到,再嚣张跋扈的人,也会有人将他化成绕指柔。 一路向北,那聚积在头顶的乌云便渐渐散去,经过了两日的行程,头顶竟也是晴空一片。明媚的阳光洒在青翠的草原之上,显得格外绚烂。 玄凌珏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瞧了瞧这瓦蓝的天空,这才刚是辰时,便已经感受到一阵热浪袭来,到了晌午可不是要将乐璇热坏了?玄凌珏回身瞧了瞧天鹤:“这附近可有城镇,你去带两个人买些冰回来吧,今日恐怕是个大热天,别叫王妃中了暑气。” “再过十里处便是名羊城了,孟将军不对,该叫孟都尉,去年便被派到这名羊城,王爷要见见么?”天影接了话儿,向王爷请示道。 孟杰。玄凌珏略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在朝中也是个二品的将军,随着天朝的大军也算是南征北战了十几年,凭借着赫赫战功从一个小小的课长升至骠骑将军,也算是天朝的功臣了,却因为选择站在了自己这一派,便被皇上调到了这个小小的名羊城来做都尉,带领这名羊城不足三万的士兵,品级虽只降了一级,还装模作样地保留了原有的俸禄未变,可这中央与地方的差距,统领几百万将领与统领三万人的差距,又怎么是那几斗米能够衡量的呢? 玄凌珏微微沉了沉眼眸,按理,他路过名羊城,是当真该去瞧瞧这个为了他饱受了贬谪之苦的孟杰的,可是玄凌珏回头望了望那装载着乐璇的马车,微微皱眉,若是不抓紧时间将乐璇送到寒冰洞,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思忖了一阵,玄凌珏才轻轻开口:“天鹤,你去购置冰块以前,替我去瞧瞧孟杰吧,转达我对歉意,如今情势紧急,我不好多留,若我回来还路过这里,再携妻儿一同拜会” 玄凌珏的话儿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一个哨兵打断了:“报!东南方二十里有敌军逼近,三千左右轻骑兵,属性不详。” 玄凌珏不禁猛地抬眼,三千轻骑兵,对于他这支还不足千人的暗夜骑,不知孰强孰弱?可无论如何,他没有时间和人力跟他们这样耗着! “天鹤天影”玄凌珏才要开口布置,便见另一个哨兵策马疾驰而来,玄凌珏便停了话儿,静静听他的汇报:“报!西南方十五里有敌军逼近,两千左右轻骑兵,打着四皇子的旗帜。” 玄凌珏的唇抿得极紧,仍是继续部署:“天鹤天影,火速赶往名羊城,请孟杰带兵来救急!无论如何,要快!” “是!”天鹤天影两人都知道此时的紧迫性,脸上都多了两分凝重,接了命便带了一小支分队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轻骑兵一路疾驰的话,二十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两股势力无论是否同谋,那目的也必定是如出一辙。只怕今日,将会是一场恶战。 “暗夜骑听令,”玄凌珏提了声音,朗声吩咐着保护了他一路的所有暗夜骑,“所有人,誓死保护王妃,不可让贼人动了她半根毛发,听懂了么?” “是!”虽不足千人,那士气却仍是满满,这些人都是玄凌珏的死士,自然是对他惟命是从的。 所有人几乎才刚刚完成了排兵布阵,便见那南方左右各自奔来一支带着黄沙一般呼啸而来的军队,那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兵全部打着四皇子的大旗,而身着红色战袍的骑兵却并未竖起,只是领头的将领吸引了玄凌珏的注目,那是京畿府的副将冯成,是个还算骁勇善战的勇士,但却因为当年站在了皇太后一方而始终不得志,如今他率兵而来,只怕必定是奉了皇太后的命。 四皇子与皇太后当日的交易他已经听天鹰汇报了,如今突然出兵追剿他,显然是为了乐璇那腹中的孩子。玄凌珏微微皱眉,这个孩子竟如同那龙椅一般,成了皇位的象征。真不知道这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护!”玄凌珏朗声道,所有的暗夜骑便已经按照既定的位置,做好了要与面前这一银一红两股势力殊死搏斗的准备。暗夜骑那全黑色的队伍如一道暗流,虽看起来平静,却波涛暗涌,深不可测。 “玄凌珏,将乐萱交出,我饶你一命!”四皇子打马上前,仍是一副嚣张模样。 “笑话,我自己的王妃,为何要交给你!”玄凌珏定睛瞧着这红黑分明的两支队伍中那并不十分和谐的队形,便知道两人并未合谋,这该是他如今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你竟忘了,你的王妃,如今该在坤宁宫禁足!”四皇子咬牙,冷冷开口,“如今,我只是来追逃妃的!佛王不会是想要偏袒你自己的王妃吧?” “哦?”玄凌珏清冷一笑,深邃的眼眸流露着满满的不以为意,“可我分明是在京城外的军营找到我的王妃的,坤宁宫搬了家,我怎么不知?从军营中将我的王妃带走,犯了军规还是国法?” 四皇子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拳头传来的咯咯作响,他与玄凌珏打交道数十年,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一个如此能言善辩的家伙? 在四皇子身边的冯成哪儿还有耐心听两个皇子在这儿巧舌如簧,便提了一柄古金大刀策马上前:“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佛王这种无理辩三分的人不需讲理,打赢了才是正途!给我上!” 四皇子并未听见他身后冯成的话儿,只见那红衣队伍从他身体两边蜂拥向玄凌珏身后的马车而去,不禁微微眯眼,这个冯成未免也太不嚣张了些,居然敢越到他前面发号施令?四皇子咬牙,声音不禁也提了三分:“银甲骑听命,可安全将王妃夺回者,赏银万两!保证王妃安全即可,其余拦路者,杀无赦!” “是!”四皇子所带的也都是他最精英的队伍,虽然经过了两日的奔波,却丝毫不见疲乏,声音震天,转瞬便直冲着向那仅有的马车杀去。 一霎时,整个草原便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 不知是不是四皇子与皇太后已经算好了路途,这整整一片草原竟平坦得连一块起伏都没有,莫说伏兵,只怕是四五里之外出现一队商旅都清晰可见。只怕是很难有援兵赶来了。偌大的草原便如同是一个碧玉的盘子,装满了红、银、黑三色的珠子,可显然,这黑色的珠子数量极少。 暗夜骑再精锐,却到底只是八百人的队伍,面对着这两方相加五千余人的队伍,到底是相差悬殊,便只能奋力守护着身后的马车,如一个厚重的铠甲,将马车团团保护住,无论是哪一方的利箭,都无法插入其中。 苦苦纠战了半个时辰,五千兵力已经减半,可暗夜骑也只剩了五百人左右。 那偌大的草原,早已经尸横遍野。 玄凌珏因为多日来始终徒手攀爬峭壁,那肩上的剑伤始终并未愈合,与四皇子纠斗了几十回合,那伤口便又再度裂开,将他那 冯成眼尖,瞧见了那佛王的衣襟已经被血色染红,便瞬间动了杀意,大刀直砍了两个拦路的暗夜骑,便径直加入了四皇子的行列,两人左右开弓,将玄凌珏团团围住,那招式也多了两分戾气,似乎要将那玄凌珏置于死地。 几方军队都早已经杀红了眼,四皇子与皇太后的两路军队原本便有些占据上风,见那与四皇子和冯成斗在一处的玄凌珏呈了弱势,不禁也都士气大涨,大喝了几声便开始狠狠突围。 玄凌珏的暗夜骑见自家王爷有难,便刚刚准备分出一小支队伍来做应援,谁知刚刚那小分队才刚刚动身,便被敌军发现了破绽,毫不犹豫地便涌进一大股力量,瞬间将暗夜骑的包围圈打破。 这暗夜骑的包围圈便如同一个被撕裂了口子的坚果壳,霎时间被砸得四分五裂。 无论是红衫还是银甲,最中心的目标都是佛王妃,见壁垒大开,便也没有了要与暗夜骑揪斗的念头,所有人如强盗一般扑向那马车,几乎是将马车撕开,才眨眼功夫,王妃便已经被抬出了马车。两方队伍见昏睡的王妃,便都如饿狼扑食一般,想要将她抢回自己的阵营。 刚刚还亲密无间的红、银双方,瞬间便反目成仇,为了抢夺到王妃,不禁大打出手。 暗夜骑原本还想抢夺,谁知看见了红银双方动了杀念,便反而退居二线,除了偶尔出手自保外,竟毫无要将王妃夺回的意思。 玄凌珏试图突出两人的包围圈将乐璇带出,可四皇子与冯成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一刀一枪交叉相拦,便已经阻滞了玄凌珏的去路。玄凌珏无奈,便抽身后退,冯成那眼睛微微一眯,那古金长刀便蓦地往玄凌珏的右肩砍去,正瞄准了他那已经撕裂的伤口。 玄凌珏虽躲开,却到底被那长刀削了一下,勾起一道伤口。 原本就有些呈现劣势的玄凌珏又被补了两刀,有些力不从心。 那红、银双方却已经斗得不可开交,原本便只剩下三千余人的两只队伍经过不足半个时辰竟又少了一半。 暗夜骑的几个组长相互换了个眼神,找准了时机,所有人猛地奋起反扑,虽只有五百余人,却也与那两只队伍打了个势均力敌。 那原本已经将王妃背在身上的红衣组长也不知是被谁绊了一跤,下意识双手一松,身后的王妃便直挺挺地翻了下来,那银甲的士兵想去夺,却又被一个暗夜骑拦住。 三股队伍竟已然是一场混战。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时,却不知是哪方的士兵突然疾声惊呼:“快看南方!” 所有人便应声向南方望去,那草原上升腾起浩渺的沙尘,伴随着马蹄的呼啸声,那整齐的青衣骑兵如同一个石碾一般浩浩荡荡地向着这霎时变得渺小的不堪一击。 玄凌珏等人便也收了手,回头望着那将近万人的队伍,那为首的一骑骏马上,分明是那痴傻了十余年的十皇子玄凌。 玄凌珏已经身中数剑,却仍挺立着腰杆向已经逼近的大军怒喝:“老十,你这又是为何!” 十皇子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极不屑的笑容:“跟四哥目的一样,保证王妃安全,其余人等,杀无赦!”十皇子的声音冷冷,那眼神更是装满了冷漠,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兄长,而是敌国的反贼。 他已经在此处草原潜伏多日了,便是要等到所有抢夺乐萱的人都已经悉数登场并筋疲力尽后再一网打尽。面前的四皇子与佛王都是他的政敌,他完全不需要对他们有任何一丝的怜悯。 随着十皇子的一声令下,那青色的巨大石碾便带着轰鸣向前行进,眼前那三两千人便突然蚂蚁一般,一步步碾过来,便似乎要将这些散杂的颜色全部碾成粉末。 十皇子的突然出现,彻底改变了如今的战势,很显然,如今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应付原有的战士已经很难,又何况是如今这浩浩荡荡的近万人? 玄凌珏不禁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天鹤在名羊城遭遇了什么,怎么会一个时辰了还未将援兵请到?那浩荡的大军不知为何突然有人突然倒地,玄凌珏定睛,才发现那青翠的草地中嗖嗖地飞出几支暗箭,再仔细打量,才看见了草地上竟埋伏着许多身着草帘的人。 玄凌珏抿唇,定睛瞧着那些正用弓箭射杀着青衣骑兵的人,看起来人数不过百余人,却个个身手矫捷,在三里外,仍是箭无虚发。 十皇子显然没有想到这草原上居然还会有伏兵,只得分了不少势力去查找这些分散的暗箭,可敌暗我明,还不等发现暗箭的位置,便已经倒下了。 一时间,分明不超百人的暗箭居然耗费了十皇子一千余人。 十皇子咬牙:“先夺王妃!” “是!”那青衣大军便不再分散,外围举起一圈护盾,便仍是向着玄凌珏的方向进发。 玄凌珏回头瞧了瞧那原本八百人左右的暗夜骑,散落在草原上的黑色身影如今只怕剩下了不足三百,玄凌珏重重叹气,只能殊死一搏了! 似乎还不等玄凌珏转身,便有一根银钩勾住了他身下的马匹,猛地用力一勾,那马儿便径直将玄凌珏向东射出,那力道之大竟让玄凌珏射出了三丈多高,足抛出了十余丈远,甚至已经有些远离了那万人的战场,才翻滚着落地。 不等玄凌珏起身,便被一个身影扑住,玄凌珏已经运气要推开,才惊觉护住他的人竟是慧通。 似乎是同时的,不知是谁触发了什么机关,那马车身下左右的位置竟突然爆炸开来,紧接着噼噼啪啪地竟在那方圆内爆出许多火光,霎时这草原便已经狼烟弥漫。 有这草垫和身上的慧通保护,玄凌珏并未受伤,起身看过去,这一片狼藉中的草原仍有少许火焰没有燃烧干净,而尸横遍野中,除了少部分身手敏捷又幸运的人并未炸死以外,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玄凌珏重重叹气,他当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看着这尸横遍野的草原,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种悲凉:“竟当真走到了兄弟相残的地步?” “王爷,”慧通安慰道,“分明是他们先要杀了您,夺走王妃和小世子,您也是为了自保哇!您若不如此,只怕他们仍要穷追不舍,到时候受伤的就是王妃和世子了!” 为了保证今日乐璇不会受伤,昨夜纵横子便已经将她接走了,那马车中的只是个替身罢了。 乐璇昏迷前便知道自己必定是众人争夺的焦点,一早便托纵横子布置好了这一个局面,有纵横子师徒和六皇子的合谋,所有人会在何处相遇早就算清了,便在此处设了火药阵,玄凌珏抿唇,这些火药都是六嫂亲自研制出来的,果然威力不同寻常。 玄凌珏叹气,那已经被风吹散的硝烟中逐渐又站起了一些身影,显然,四皇子与十皇子都有属下守护,并未被这火药炸死,却到底是被伤了几分。 “玄凌珏!”四皇子不由得怒吼,“你卑鄙!” 玄凌珏的眼神略微晦暗,冷冷一笑才清冷开口:“你们兄弟相残的不卑鄙,以多欺少的不卑鄙,抢夺人妻的不卑鄙,反而是我卑鄙么?” “你!”四皇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反而是十皇子在另外一方冷冷高呼:“佛王如此丧心病狂,我们还有何估计,他设下埋伏上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今日我们便要让他血债血偿!” 十皇子振臂一呼,那剩余的千余人便已经捡起了脚下的兵器,朝着玄凌珏冲了过去。 “死不悔改!”玄凌珏抿唇,冷冷一哼,双手轻拍了几声,那不远处的草垫中躲藏的伏兵便逐渐现身,竟也当真有一两百人。 加上那并未被炸死的暗夜骑,竟也有四百余人。虽这四百余人与千余人仍是数量悬殊,可所有人都懂,他这精锐的部队以一当十都是可能的,这千余人只怕也不在话下。 “只有你留有后手么?”十皇子冷哼,便随手抛起一枚烟花,那一缕红色的狼烟甚嚣直上,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我既然来,便没有失败的道理,三十里外还有我三万驻军,你最好掂量一下你这几百人能不能匹敌!玄凌珏,告诉我乐璇在哪儿,我留你一具全尸!” 玄凌珏并未开口,只是静默着,他不知道名羊城里发生了什么,按照道理,孟杰不该将他丢在这儿置之不理的。 能不能敌得过十皇子的那三万的军队,便只能依靠他了。 玄凌珏的伤口始终流血不止,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难道当真要命丧此处? 静默了片刻,便听见正南正北两个方向分别传来一阵喧嚣的马蹄声,其中还混在这咚咚的脚步声。 十皇子回头向北方望了望,那北方来的究竟是敌是友? 在场的人并未厮杀,而是静默着等待着两个方向赶来的援兵,分辨着两方势力的多少。 听着脚步声,似乎仍是南方的人数更多些,十皇子冷冷一笑,听起来北方应该不足万人,只怕很难对付他的那三万大军了! 到底是北方的一军先行抵达,那清一色的藏蓝战袍的骑兵,大约一万人左右,为首的便是名羊城的都尉孟杰,天鹤天影分立左右,身后还有一辆战车,上面坐着六皇子与一个女子,那女子见战场中存活的这将近两千人,不禁跳脚:“这笨方制出来的炸弹真是弱爆了,搁了那么多居然还能有这么多人存活!” “王爷,臣护卫来迟,请王爷责罚!”孟杰已经十四余岁,却满满红光,腰杆备直,声音亮如洪钟,带着那军人特有的雄壮威武。 玄凌珏的心微微放了下来,有了这些人,他至少可以保证安全。 十皇子不禁冷冷一笑:“带着这么几个人便准备逆转局势了么,只怕早晚是我三万大军的俘虏!”十皇子听着南方的马蹄声渐浓,便在也已经抵达,伸手便指向那尘土飞扬的方向,满脸的得意。 丢儿站在战车之上,看着南方裹挟着尘土一路疾驰来的一支黑甲军,定睛分辨了片刻,才朗声大笑:“喂,傻子,这局势只怕谁也逆转不了了!” 十皇子猛地回头,才死死地盯着那黑甲军,那领头的竟不是他的心腹爱将,而是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那他的队伍去哪儿了? 十二皇子一身玄色铠甲,策马上前一笑:“十哥,你的驻军似乎不太抗打呀?这样的疲软,遇见我们也便罢了,万一遇见敌国暴徒,恐怕连一刻钟都挨不过吧?” 十皇子的拳头不由得握紧,那居高临下的十二分明是满眼的嘲笑,可如今那南北夹击的两支队伍竟然都是佛王的队伍,他们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几乎没有再损耗一兵一卒,玄凌珏便羁押了四皇子、十皇子以及不少兵将。 名羊城太小,无法容纳十二与十四带来的三万精兵,城外,便多了一支驻军,既可以保护佛王等人的安全,也能看管羁押在驻军中的四皇子等人。 那名羊城的百姓多是些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见了那城外的驻军,莫不慌乱,才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名羊城便已经都知晓了驻军一事,三五成群地坐在路边,略带神秘地议论着。 “你说咱们城里会不会有什么逃犯啊?” “我看不是逃犯,能动用这么多军队的,少说也得是个叛国贼之类的,你们听说没,说是京城里最近都再传,咱们万岁爷在清理门户呢!” “万岁爷清理什么门户?” “那咱那儿猜得着?我觉得” 那神采飞扬的对话被另一个人打断:“别说了,快看,咱们都尉来了!” 所有老百姓都蓦地抬头,略带着尊敬地看着都尉与身边一群人骑着马从他们身边走过,这名羊城的老百姓都是对孟都尉带着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敬仰的,这名羊城不大,又天高皇帝远,多少年都过着被府尹压迫的日子,可孟都尉一来,便带着他的军队改变了这种格局,那鱼肉百姓的贪官程中被他梳理得服服帖帖,如今虽然这名羊城名义上的府尹仍是程中,可真正当家的却是孟杰。 孟杰这一年多,彻底改变了名羊城的生活状态,人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都称孟都尉是关公转世,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名羊城的天神。 那百姓们见这么多少年英杰与孟都尉一同骑马而来,不禁更加好奇了许多,瞧着其中一个男子甚至已经被血色染红,不由得开始啧啧称奇,那议论之声竟愈来愈大,几乎是一阵巨大的嗡鸣。 十二与十四都是在边城驻扎过的人,对这些远离天朝政治中心的人所怀有的政治好奇心都极熟悉,见孟杰略带惭愧的笑容,仿佛是自家孩子犯了错一般,不禁也好笑,十四极不羁摇头:“放心,不是只有你的名羊城如此。” 玄凌珏因为身中三刀,流了许多血,人虽清醒,却仍是看得出虚弱,便抿紧了唇不曾开口,只是一心想赶快回到乐璇身边,经过了几次分离事件,玄凌珏这一夜其实极难捱。 乐璇被安置在名羊城最大的客栈之中,玄凌珏蹬蹬蹬几步上了楼,便直奔乐璇安睡的房间。 十二与十四见他的模样,不禁也有些担忧,若乐璇到时候并未如期醒来,不知道七哥会怎样。 “七哥伤成那样,不需要稍微包扎一下么?”十二仍是有些担心,七哥已经流血流了一个多时辰了,就是血气十足也该流光了。 十四叹气:“只怕如今要先将心包好了才行!放心,让他与乐璇见见面,等一刻钟我们再唤他出来包扎也好!” 玄凌珏便急匆匆推开门,看着乐璇安睡在床上,他那始终悬着的心才算安稳,服侍着乐璇的茗燃见王爷进来,便缓缓退了出去。 玄凌珏急匆匆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乐璇的手:“还好,你没事!” 只说了这一句,玄凌珏便真的支撑不住,整个人昏厥在乐璇肩头。 房间之中,没人瞧见,乐璇那被玄凌珏握紧的手,竟也紧紧反握住他的 苗苗之前码了些结局,后来又被自己推翻了,才会隔了这么久没有更新,不过大家可以放心,现在思路顺啦,马上就会有字数多多的结局(二)哒,这点先当尝鲜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大结局(二) 章节名:第56章 大结局(二) 在乌云的帮助下,京城的夜比以往更加黑暗阴沉,那没有掌灯的角落便更如同是另一个世界世界一般毫无生气。 不知从何处,一支打了火把的队伍如一条火龙一般划破了这一片黑暗的角落。 领头的便是二皇子,看着这漫无边际的黑影,也只是重重叹气:“这种混沌的天下,究竟何时能到头呢?” “二皇子,”前方奔来一个小兵,带着两分兴奋地叫嚷,“来了,来了,来了!” 二皇子朝着那小兵手指所向的位置望去,果然有一支火把队伍逐渐向他们靠近,看起来数量并不多,与他所带的人数也十分相当。二皇子提着的一颗心才逐渐放了下来,看来皇祖母应该还是很遵守信用的。 那蜿蜒的两条火龙在城外缓缓汇合,连在一起,形成一条绵延的火线。 “呦,二皇子吉祥。”刑妪施施然朝着二皇子施了一礼,含着笑意问候,“怎么让二皇子亲自来了?这若是有歹人动了伤人的心思,伤了二皇子还赖在我们身上,可如何是好?” 二皇子并未听出什么端倪,只是浅笑:“四弟不在,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还是自己来瞧着最好。我母后呢?” 刑妪的眼珠微微转了一圈,才将手一招,便有两个侍卫将五花大绑的皇后穆婉带到了两队中间,二皇子定睛瞧见母后,便不由得有些急躁,企图奔上去将那五花大绑除去:“快将母后松绑!” “不急!”刑妪拦住了二皇子的脚步:“二皇子,既然是交换,你可知该将何物交予我?” 二皇子急着点头,回头让几个士兵抬着一顶轿子上前,那轿子并未撂帘,火光映照过去,便可清晰看见轿子中的容颜,始终安睡的女子,分明是佛王妃乐萱。 刑妪浅笑:“王妃为何如此贪睡?” “刑妪说笑,七弟妹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了啊,四弟没告诉皇祖母么?”二皇子显然没有太多的心计,也不懂得皇祖母与四弟之间究竟有何交易,便只是诚实地回答。 昏迷?刑妪微微眯了眯眼,便没有多问:“既然如此,便将轿子也送给我们吧!”刑妪挥了挥手,便命人将皇后押了过去,并将轿子接了过来。 见母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二皇子慌过去,将塞在她口中的棉布摘下,又松了绑。 那刚刚解开束缚的皇后脸色却并不好,看着二皇子低头解开了她的手臂,才刚刚抬头面对这她,便不知为何满肚子怒火,挥手便扇了他一个嘴巴:“谁叫你多管闲事!你知道我”皇后的话儿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回头瞧了瞧那一脸精明的刑妪,噤了声。 二皇子显然被这一巴掌扇懵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地垂手立在母后面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做什么都是错? 皇后愤愤地咬了咬牙,也知道这里不是训斥儿子的地点,便甩了手,朗声命令道:“我们走!” “是!”在场所有人也都被皇后的愤怒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主,居然还是错了么? 刑妪始终是含着笑意的,似乎并不慌张,也未见难色,只是淡淡地瞧着那一组火龙逐渐远离,向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刑妪身后的一个卫士不禁诧异地上前问道:“太后娘娘不是吩咐要将主将押回去吗?” 刑妪望着那逐渐走远的火光,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太后要的是四皇子和佛王妃,二皇子押回去,谁给皇后添堵呢?轿子里那个女人,将面具摘了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价值!” “是!”那卫士极粗鲁地将轿子中的女人拽了下来,三两个人凑过去将那女人的面具抠了下来,因为过于暴力,已经将那面具撕得粉碎,并将那女子的脸庞划起几道血印。 刑妪回头瞧了一眼,是个极不起眼的村姑模样,不禁撇了撇嘴:“无用的家伙,刨个坑埋了吧!”吩咐完,刑妪便抬眼瞧了瞧那一条火龙停在某个方向,并燃起几家灯火,不禁又勾起了一抹浅笑。 “埋伏的,都出来吧!留下三个人将这女人埋了,其他人随我回去!”刑妪不屑地撇撇嘴,见黑暗中的队伍逐渐聚齐,便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城走去。 那留下来的三人瞧了瞧轿子中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禁动了歪念,反正她已经一脚踏入棺材里了,何不在死以前让哥几个快活快活呢? 几个人只端了一个火把,相互瞧了一眼,根本连合谋的话儿都未说,便已经心照不宣地坏笑了起来。 那深邃的黑夜,掩埋了多少龌龊勾当。 有时候,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临时起意,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那乌云似乎是知道翌日将有大事发生一般,明明盘踞在京城上空十几天,却偏偏在皇后凌迟当日消弭殆尽,那专属于夏日的阳光时隔多日重新普照京城,让那些京城的百姓也不由得好奇探出了头。 这么明媚的阳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样的日光中,一组御林军押送着三辆囚车,从午门中缓缓走出,立在午门外的广场正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晴朗了,那已经在家中安稳躲避了十几日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将这午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整个京城的人们都要来目睹这一场皇后的凌迟。 皇后被推出午门外凌迟处死,恐怕也是建国以来的第一人了! 皇太后童佳便端坐在午门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那门外发生的一切。 “皇祖母,”十皇子不知从何处而来,“老十因事耽搁,还请皇祖母恕罪。” 皇太后回头瞧了瞧他,他的脸上还带着两分灰霾,衣服也有些褶皱不堪,脚下似乎还有些烧焦的痕迹,并依稀可见些许血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轻声笑道:“不碍,好戏才刚开演。”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监斩的正是乐仲,那声音洪亮高亢,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瞧向刑场上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女人,面色苍白得几乎已经没有了血色,京城中的百姓大都是有幸见过皇后凤颜的,可他们见到的大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这样落魄的,他们还当真是第一次见。 而绑在皇后左右的,则分别是门下令银洪和他的弟弟户部左尚书银清,按照皇太后原本的意思,银家是该灭九族的,可想到这银家好歹也有几个皇子妃,一时间便也将这个念头搁下了,不过是处死了银洪银清兄弟二人,其他男丁,便也只是革职远放了而已。 皇太后回头,冲着十皇子勾起一抹略带歉意的浅笑:“哀家要处死你的母亲和岳父,你不会恨哀家吧?” 十皇子却反而嗤之以鼻地斜眼冷冷向下白了一眼:“若不撞见他们通奸,我也不用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我对他们,早已经没有亲情,只有恨!皇祖母就是让我下去做那刽子手,我也愿意!” 所有人瞧着那刑牌被猛地投掷在地,两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便操起眼前的剜肉刀,放着横走到了刑场正中,抬手便朝那左胸剜去 “住手!”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手拿令箭的男子,突破了所有人冲到了刑场上,高举着令箭朝向所有围观群众,“我银家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不能行刑!”那叫嚷的不是别人,恰恰是银清的小儿子银荻。 皇太后微微眯了眯眼,这场大戏会以此开演,还当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可没人赐过银家什么免死金牌。 皇太后清楚得很,皇后回去必然不会死心,今日的刑场便是再将皇后引回来的鱼饵,她还没当真傻到放虎归山,搁着皇后这个隐患不去解决。 刽子手显然有些慌,便回头望向监斩官乐仲,乐仲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银荻面前,恬淡浅笑:“世侄,你救父心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无论如何也不能伪造皇文啊,银家向来做的都是文职,没有出生入死之功,没有舍生救主之义,怎么会得来这免死金牌呢?你可知假传圣旨是何等罪过?” “何等罪过?”银荻却反而抬眼,朗声问道。 “假传圣旨,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乐仲皱眉,便回答了他的问话。 “假传圣旨当真灭九族么?”人群突然走出一个女人,摘掉头顶的纱巾,露出了那白皙的容颜,所有的百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张脸分明与刑场正中所绑的女人一模一样。这个女人,又是皇后的什么人? 童佳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定睛瞧着那突然出现的女人,分明是她昨夜才放走的女人穆婉。童佳咬牙,她以为穆婉会选择在行刑的时候派二皇子的大军攻城,她甚至已经派出了她的御林军前去守护,并在皇宫内外加强了守护,将整个京城守护成一个铁桶,等着瓮中捉鳖。 可如今这女人竟自己只身一人赫赫然站在刑场之中,究竟是哪儿来的底气?童佳不由得咬牙,她是算漏了什么么? 穆婉施施然立在一片唏嘘之中,伸手指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童佳:“若伪造一块免死金牌都要株连九族,那她伪造虎符调遣御林军,又该当何罪?” 所有的人不禁都抬头向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这京城之中已经是这两个女人轮班掌权了,今日,难道又要变天么? “胡说八道!”皇太后猛地拍案而起,“哀家的虎符岂会有假?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来人,给哀家将她压下!” 不知为何,无论宫内宫外,都不曾见有御林军走出。 皇太后不禁从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一时慌了手脚,大声叫嚷:“来人,来人!” 叫嚷了三四声,才见远处有一支御林军匆匆赶来,那带兵的是御林军统领乐武。皇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嘴角也勾起了笑意,她有这支足够强大的御林军,还有十皇子秘密组织的三万人马和乐仲的一万细作兵,倒也没什么顾忌。 “乐武,给我将这个疯女人拿下!”童佳伸手指挥。 “乐武护主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乐武微微抱拳,却是想面前的皇后请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御林军不是皇太后把持了的么,才让这天下变了天,怎么如今所有人都不禁下意识地向上望去,这么一望不要紧,却几乎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那站在皇太后身后的十皇子竟已经用剑拦住了皇太后的脖颈。 如今这朝堂的争斗,已经演变得如同山寨之间抢夺地盘了一般么? 乐仲见此形式,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腿软,他自以为已经投靠了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并已经等到了柳暗花明,可如今怎么会突然又有了变故? 皇后冷冷一哼:“来人,给我将这个污蔑本宫的奸佞小人压下去,如此两面三刀的小人,难怪本宫会觉得总有小人在侧!”穆婉如此大阵仗地折腾了一次,便是因为她总觉得身边有奸细,却原来在此处。 皇后抬眼,朗声浅笑:“吾儿,辛苦你了!” “母后严重,为了母后的清白,老十死而后已!”十皇子压制着皇太后,清冷一笑。 “老十!”皇太后回头,似乎还想挣扎,十皇子却凑到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直极阴冷的语调轻声道:“皇祖母,您的所有阴谋我统统知晓,您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受罪的一定是您。” “两面三刀的小人!”皇太后紧咬着牙关,愤愤开口,她怀疑了所有人,却偏偏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口口声声说憎恨皇后的十皇子居然也是皇后布下的棋子! 所以她得到的虎符,也必然是皇后一早准备好的赝品! 不过是眨眼之间,这天下便似乎又回到了皇后手中,只是没人知道,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一样了,那些等着皇后与皇太后斗个你死我活的势力,才刚刚露头,准备趁着皇后根基不稳,一举将她拿下。 迎着明媚的阳光,穆婉站在这宣和殿外得意浅笑,这一仗虽兵行险招,却一举剿获了皇太后与乐仲两个心腹大患,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接下来皇后冷冷一哼,那几个小辈,也该是时候好好清理清理了! “皇后娘娘,”翠儿微微颔首,走到皇后身边,“娘娘,在慈宁宫搜到了这个。” 穆婉侧头,便瞧着翠儿呈上了一卷手稿,看起来似乎是皇太后的懿旨,穆婉便伸手接了,展开来仔细瞧着: “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 自圣上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前少帝玄凌珏长子,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太子年幼,实难付托至重,兹命佛王持玺升文华殿,任摄政王,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摄政王以决之。其责任洪浩,恐有微词,特赐免死金牌一道,保全安慰。 静慈皇后穆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左丞乐仲持节,收静慈皇后玺绶,贬穆氏为庶人。宛妃乐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封为皇后,赐封号静安,入主坤宁宫,掌六宫之事,钦此。” 穆婉的脸色竟越来越暗,她理解皇太后想要借由玄凌珏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做文章,可那个乐菁从何而来?还妄图撺掇了她的皇后之位?这后宫中比她尊贵比她得人心的人比比皆是,她若没有运作,横竖也不会排到宛妃乐菁! 穆婉咬牙,那声音如千年寒冰一般冰冷:“给我好好查查这个乐菁,若有必要,可直接杀了,不必请示!” “是。”翠儿低头,恭敬离去。 穆婉抬头望了望那漫天的白云,看来她需要清除的障碍还真是不少! 天牢中可不分晴雨,那阴暗潮湿早已经成了它的一种常态,几乎可以将草垫掐出水来。 童佳紧皱眉头,这种潮湿的天气让她的膝盖几乎直不起来,这样的天气便让她想起那些年被软禁在慈宁宫中的岁月,想起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的金缕和刑妪。童佳一边敲打着膝盖,一边皱眉叹气,她似乎并未听闻刑妪被抓进牢狱,想来应该是安全的吧! 金缕已经为她而去,她只能祈求刑妪无事了! 童佳试着起身,却连番三两次仍动弹不得,正怄得满心火气,便听见牢房的木门吱呀一响,才抬头,便见一个牢头狠狠将她抓起,那动作粗鲁得她禁不住咬牙,却仍不得不听着他的训斥:“你这个叛国的老婆娘,见了十皇子,还不起身,当真以为你还能当回那个皇太后不成!” “下去!”十皇子似乎并没有因这个牢头的话儿而高兴,反而黑了脸,挥手让他下去,那牢头自然不敢多留,手一松,便一溜烟离开了。 童佳双膝无力,被这牢头粗鲁一松,便也颓然倒地。 “皇祖母小心。”十皇子伸手去扶,面色平静。 “不用你管!”童佳极不客气地打开了十皇子的手,索性便坐在地上,并不瞧他,只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哀家这一生,走过了多少波折,最后竟栽在你这个兔崽子手里,真是英明扫地啊!真想不到,哀家这一辈子阅人无数,唯一看错的竟是你!” “皇祖母如何这样说?”十皇子勾起一抹浅笑,不羁地也往地上一坐,手中的食盒也摆放在了皇太后面前,一边将饭菜摆放在地上,一边自顾自地开口,“我从来不曾对皇祖母伪装过啊,从一开始,我这些两面三刀、不择手段的本事便都是跟您学到的啊,我背叛你,不过是更接近自己的目标而已。” 十皇子仍是憎恨着皇后的,他会在这个节点选择投靠皇后,不过是发现了皇太后的强弩之末,跟着她是绝不可能完成他报复的心愿,所以他决定还是依靠他自己,只有自己,才永远不会背叛。 童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老十,你”童佳的话梗在喉咙,却并没有说出口,在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做了这么多坏事,害了这么多人,就当真都是为了他心里的那点儿仇恨。 童佳突然觉得庆幸,即便是在全天下都背叛了她的那几年,她仍有刑妪和金缕对她不离不弃,她可以完全地相信这世界上仍有人是全心全意地保护着她的,这一点,她便比眼前这个孩子幸福了太多。 十皇子看出了皇祖母那眼中的悲悯,不由得冷冷一笑,随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比你还可怜一般。若是能将我恨的人统统除去,我便是死,也心甘!皇祖母,在选择教会我自我保护的那一刻,就该有被我反噬的准备!你明知道我不是个正人君子!” 童佳冷冷一哼:“是,是我大意了!” “皇祖母,老十敬你一杯,也算是不枉您与我共处的这几年!”十皇子将酒再度斟满,才交到皇太后手中。 童佳见他刚刚已经饮了一杯,便也不疑有他,略叹了气,满心郁结地将那酒全部饮尽。她选择了培养一个小人,便不该大意半分! “皇祖母,”十皇子抬眼,一脸的真挚,“若有来生,当牛做马也千万别投胎在帝王家,以后生辰忌日,老十一定给你多烧些纸钱,这一生,算老十欠了你的!” 童佳不禁猛地瞪大眼睛,老十这话分明是童佳开口,还不等发声,却已经一口鲜血喷出,眼前的十皇子也不禁开始模糊,那手脚似乎已经不听她摆布一般僵直着,口中一个“你”竟一直持续到她完全停止了呼吸。 她竟真的没有想到,好歹是与她共谋天下好几年的十皇子,好歹是她自己的亲孙子玄凌,将她关进了天牢还不算罢,竟还要将她赶尽杀绝! 她如此轰轰烈烈的一声,却到底全部毁在了十皇子手中! 她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冰冷的牢房! 她该死在敌人手上,而不是她教出来的孙子! 十皇子缓缓起身,冷眼瞧着皇太后逐渐冰冷僵直的身体,以及那瞪大的混沌眼睛中流出不甘心的泪水。十皇子朝着那尸体恭敬地鞠了一躬,抬头淡淡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皇祖母,别恨我,我好歹给你留了一具全尸,待我命丧黄泉那日,还不知会是怎样五马分尸的场景!” 十皇子的双拳握紧,咬紧了牙关,许久才重重叹气,伸手将那不甘的眼睛永远的合上,皇祖母这叱咤风云的一声,最终了解在了他的手中。 他似乎还记得当年年少的自己因为瞧见了母后的龌龊事,而听闻要被杀人灭口时慌张无措地奔进了慈宁宫时的模样,他的惊惶他的恐惧他的颤抖,都是眼前这个老人用她铿锵有力的话儿平息下来的,如今想来,也似乎还在昨天。 十皇子复而又重重地叹息,才将那已经开始失去温度的尸体摆到草垫之上,回手将所有的酒菜全部收好,提起篮子吩咐牢头:“皇祖母累了,你们任何人不得打搅!” 夜深,天牢中的牢头打了个哈欠,送走了十皇子,他们便也没了什么顾忌,三三两两地摸起了骰子抵抗瞌睡虫的侵袭,或者干脆四仰八叉地睡死。 也不知过了几更天,所有人忽而便都困得难以遏制,便纷纷倒了下去。 刑妪确认自己的迷香已经将所有人放倒了,才匆匆进了天牢,见太后已经安稳睡下,不禁皱眉,太后向来眠浅,床褥有些许褶皱都睡不安稳,今日怎么会在这硬邦邦的地面上睡熟?是她的迷香起了作用么? 刑妪伸手去摇太后的肩:“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刑妪将太后扳了过了,才看见那早已经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渗出的黑血,借着月光格外恐怖。 刑妪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天牢啊,怎么会容许他人下毒呢?刑妪望着太后故去的面容,不禁仰天长啸,为何努力了这么久,却死的这般屈辱? 翌日早朝,皇后身着凤袍,极从容淡定地走至了大殿之上,那龙椅旁的凤座也早已经摆放好,恭迎着皇后缓缓而至。 翠儿站在皇后身边,极高傲地微微扬起下颚:“御林军统领乐武何在?” 乐武抱拳上前:“臣乐武在。”乐武有些忐忑,当日便是他将皇后压入天牢的,今日是要来跟他算账的么?乐武的眉头微微皱着,腰杆却依旧挺得很直,他是一个军人,即便是死,也该有军人的尊严。 “乐武,你助纣为虐,羁押国母,你可知罪?”翠儿毫不客气,话儿说的极清脆,仿佛是已经要给他量刑了一般。 “臣受人蒙蔽,没能及时护驾,罪该万死!”乐武抱拳,极正式地跪在了大殿正中。 “乐统领不必如此,”皇后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温柔却极有穿透力,“统领只是受人蒙蔽,并无谋逆之心,罪不致死,只是有件事要问统领,当然接虎符时,是你在场吗?”皇后说话时总是含着笑的,似乎并不怪罪乐武。 “是,罪臣在场。” “那都有谁和皇太后一同谋逆,你该是最清楚的吧?”皇后微微扬眉,今日她与翠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为的便是从乐武口中套出皇太后的党羽,乐武是个老老实实的武将,最是忠贞赤胆,不懂得说谎,从他那儿了解,最合适不过。 乐武挠了挠头,也知道皇后的意图,便只能乖乖将所有人一一指出,每指出一个,皇后便羁押一个,那些臣子也知道大事不妙,便早已经做好了株连九族的准备。 指认到最后,乐武才讪讪地指了指臣子队伍最前面的十皇子:“十皇子也是同谋。” 皇后抬眼瞧了瞧镇定自若的十皇子,才浅笑着:“十皇子这三两年一直在皇太后身边卧底,本宫是知道的,不过也证明了你并未隐瞒,该赏!乐武,你在御林军也做了快十年了,始终是个从三品的官儿,今日本宫做主,赐你二品骠骑将军,统领整个东北军队,明日一早便上任去吧!” 乐武咬牙,东北军队驻扎在漠城,是天朝东北的边境,常年寒冷潮湿,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积雪,他所谓的升官,不过是流放而已! 可他能说什么呢?他没有被降旨怪罪,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臣叩谢皇后娘娘恩典!”乐武不失礼节,叩谢跪安。 “众位官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翠儿便又仰了下颚,清脆道。 “报!”宣和殿外冲进一个小官,看朝服便是没有资格上朝的五品官员,翠儿皱眉:“你有何事?” “天牢来报,太后娘娘薨。”那小官是天牢的总统领,不敢隐瞒,便将太后的死状原原本本地描述,“刑妪夜闯天牢,却割喉自刎,也死在了太后身边。” 皇后微微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身亡呢?” 十皇微微垂了垂眼眸,才重重叹气:“启奏母后,昨夜儿臣去过天牢,本来是想劝皇祖母束手就擒,别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毕竟她这些年所做的错事我都知道难道是我的话儿说重了,让皇祖母竟无颜于世都是儿臣的错!” 皇后的那一双吊梢的凤眼微微斜了斜,似乎是若有若无地瞧了十皇子一眼,才缓缓叹气:“罢了,死者最大,既然母后已经畏罪自杀了,我们也别太赶尽杀绝,那些谋逆的错事揪着不放也太不孝了些,相信万岁爷若是清醒,也必会如此的,吩咐下去,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拟一道旨意,送母后的棺椁入祖祠吧!” 史书记载,大沣十六年九月十日,两任帝王之生母童氏,正祖纯贤皇后薨,享年八十四岁,谥孝德康慈抚圣皇后。 这个出身农家,却一路升为皇后,在宫中掌管六宫十余年,正祖爷死后,又垂帘听政了近三十年,却最终死在牢狱之中的铁娘子,在随后的几百年间,都在坊间不断议论,所有人都只记得她与前后数任皇帝夺权,而忘记了她曾经与正祖爷恩爱一生而传出的佳话。 不过两天时间,皇后便几乎将整个朝堂清理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在她入狱期间格外欣喜活跃的朝臣,有罪的便治罪查办,无罪的便出京任职,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经有七成是心向皇后的人。 八皇子始终坐在明镜宫不曾多言,他吩咐人去寻了七哥足有十天,怎么就是不见了踪影,仿佛他便在这世间蒸发了一般,毫无痕迹。他得到的消息是四哥和十弟都被七哥关押了,并驻兵名羊城,八皇子原本希望用十四弟的这三万兵马来与皇后殊死一搏的,可如今八皇子的眉头皱的极紧,十皇子分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皇后身后,丝毫没有受伤。 当日在名羊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八皇子,”一个小丫鬟缓缓走进房间,八皇子抬眼,看样子已经二十七八岁,略有些胖,眼神却极精明,那粗布的衣着应该是北五所的粗使丫鬟,可规矩却十分齐全,八皇子略回忆了一阵,他应该是从未见过的,便不禁多了几分警惕,仔细地打量了几番,听着她轻缓开口:“八皇子,奴婢是云雨坊的沐冉,大姑姑吩咐奴婢这几日为八皇子通传。” 云雨坊?八皇子微微眯眼,那不是个反朝廷的组织么?当初若不是因为云雨坊一事,他应该也不会与乐萱说上几句话,他一直以为早已经被剿灭了,怎么又出现在了皇宫内院,而且还如此大喇喇地号称自己是云雨坊的人? 八皇子低头打量了这个沐冉的装束,腰间的香囊果然是云雨坊的特点,不禁蓦地抬眼:“你是反贼,我为何要与你同谋?” 沐冉却反而极得意一笑:“八皇子如今谋划的不也是推翻当朝掌权的那位么?再说,那个谋逆的云雨坊不是一早便已经被朝廷剿灭了么,如今剩下的云雨坊,是为了保卫玄家政权而存在的。八皇子可认得此物?” 八皇子瞧着沐冉从袖中掏出一串玻璃坠儿,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佛王的玻璃手串?”八皇子见过这手串,据说每一颗玻璃珠儿都是乐萱亲手制作的,并亲手磨出了六字箴言,七哥无论何时都随身带着,即便是还俗了,仍不曾将这手串褪下。 这玻璃易碎的性质不同其他,若是遗落、抢夺难免是要碎裂的,如此完整地出现在另外一个人手中,便必定是安稳取下来的。 八皇子的眉头绞在一处,难道是因为云雨坊,才使得七哥离奇失踪?八皇子咬牙问道:“佛王,如今在你们手上?” “不,”沐冉浅笑,“应该是,佛王在我们这边。” 秋高气爽的午后,阳光洒在沐冉的脸上,那淡定自若的神色与闪烁着光华都眸子都让八皇子啧啧称奇,他竟有一抹恍惚,仿佛这女人是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 皇后穆婉将整个朝堂重新整饬了一番,才满意地露出了笑颜,回头望着身后的翠儿:“传本宫懿旨,宣二皇子带兵入京吧!不必再守在城外了!这朝堂到底是他们男人的天下,还是他回来更好些!” 翠儿咬了咬唇,才敢轻声开口:“二皇子正在城外闹矛盾呢,说是这皇位四爷十爷谁坐都成,反正他不坐!” “胡闹!”皇后那原本明媚的笑脸瞬间撂了下来,那涂着雪白胭脂的脸冷的如汉白玉雕得一般,僵直冰冷,却又带着轻微的颤抖,咬牙切齿了许久才拍案而起,“就算是押,也要给我讲他押回来!” “是”翠儿恭敬点头,才不禁试探着抬头,“皇后娘娘,四爷身份不行,十爷为何不行?二爷若始终这个态度,恐怕”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皇后不禁横眉,“翠儿,你可不是个多话的奴才!” “翠儿知错!”翠儿微微低头,便恭敬退了出去。 穆婉微微眯眼,她所立的帝王,必定要是她可以控制的力量,所谓的血统她反而没有这么重视,老十出尔反尔太多次,他在她心中已经是一个绝对不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了,她就算是当真立老四,也断然不会选择老十! 翠儿咬着唇匆匆往宫外走,才出了坤宁宫拐入一条小路,便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干嘛去?” 翠儿几乎要惊得高声喊叫,回头,便看见十皇子一副垂涎的嘴脸,不禁皱紧了眉头:“干嘛呀我的祖宗,这儿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撒野的?” “想你么!”十皇子却不放手,反而如狗儿一般在她耳后舔舐,对着她的耳廓轻轻吹着热气,“这么急着出去,要干嘛呀,背着我养汉子了?” “胡说八道!”翠儿推开手,便皱紧了眉头,“我这么着急,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儿,今日替你说话儿,我都被皇后娘娘骂了,我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十几年了,皇后娘娘还是第一次骂我呢,都是因为你!” 十皇子勾起一抹坏笑:“怎么是替我呢,我登了基,你不是也平步青云了?爱妃” “呸!”翠儿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要是为了自己,何必跟着你担惊受怕,你以为皇后娘娘就不会将我许给二爷么?到时候我也是一宫之主!你个白眼狼竟说出这等话,我的一番真心都喂了狗了!” 十皇子见翠儿急了,便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好了,我的好翠儿,是我不解风情了,我有你这个贤内助,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去忙吧,晚上我再好好补偿你!”十皇子扯过翠儿的衣襟,朝着她的脖颈便啄了一吻。 “这还差不多!”翠儿被这一吻唬的又满脸笑意,娇嗔地推了他一把,便急匆匆离开。 十皇子见翠儿逐渐走远,才从袖中掏出了手绢,仔细认真地将自己的嘴唇、下巴,指尖一一擦拭干净,仿佛刚刚碰过的是一个沾染了病菌的垃圾一般,一脸的冷漠不屑。 “呦,十皇子的美人计很奏效么!”树林中突然闪出一个身影,话语中满带着嘲讽和讥笑。 “林笙?”十皇子回头,那眼眸竟只是冷冷一扫,便继续擦拭他的嘴角,仿佛跟她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你如何进来的?” “很难么?”林笙微微扬眉,极不屑地撇了撇嘴,“皇宫里本来就是一群睁眼瞎,我已经在皇宫里游走了两天了,根本没人拦着。” “来干嘛?”十皇子仍是只顾地做着清理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林笙反而笑的灿烂了:“来见见我们的娘亲啊,她驾鹤西去以前,我总要见见她吧?我若不抓紧时间,万一她哪天去了,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就太不孝了!” 十皇子便扯出一抹与林笙极相似的笑意:“那我领你回去尽尽孝如何?” 那天下午,在二皇子还没有被押回皇宫之前,十皇子却大喇喇地领回一个宫女,据说是他非纳不可的心上人,穆婉不禁上下打量着这个比十皇子大了至少七八岁的女子,不禁皱紧了眉头,这女人究竟是何时勾搭上了老十呢? 不过是她也好,穆婉的眼睛微微一瞥,她原还有些怀疑那始终极守本分的翠儿是不是与老十有什么龌龊勾当,如今看来,是她错怪了翠儿了。 就这样一个极简单的动作,十皇子不禁将林笙顺利安排到了坤宁宫,更是将皇后对翠儿的忌惮统统消灭,皇后应该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女,竟在坤宁宫中,密谋着如何将她绳之以法。 九月十五,在翠儿带领的一路御林军的“护卫”下,才缓缓从城北门一路向皇宫进发。 那三万队伍一直以逸待劳,从未经历过任何战役,故而各个英姿勃发,从北门一路都是踏着标准的军姿而来,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几乎荡漾在京城中轴线的每一个角落。 京城中的百姓仍是好奇,便也多闻讯赶到了中轴大街两侧围观,熙熙攘攘的竟也十分热闹,翠儿见了这些围观的群众,不禁灿烂笑着劝二皇子:“二皇子,您瞧,咱们京城的百姓都拥护您呢,听闻你凯旋入京,都来夹道欢迎呢!” 二皇子却似乎并不以为然,咬着牙冷冷道:“四弟十二弟当时击退了林海国的敌军才叫凯旋!夹道欢迎?京城来个曲艺班子,也会有这么些人围观!” 翠儿听着二皇子满满的耻笑,不禁只得噤了声,她实在搞不懂,二皇子的那些兄弟为了得到皇位几乎都要强迫了头,怎么偏偏就二皇子如此特殊,皇后娘娘将皇位夺下来送到他手中,他还如此委屈? 整个京城几乎都拥挤在了中轴线上,几乎没人瞧见,那城西的关卡外三里处,正有三五个人保护着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一路向西北方向逃去。 那被簇拥着保护起来的中年男子,正是刚刚从天牢中暗度陈仓出来的乐仲,他叱咤了朝堂三十年,没想到竟落得个狼狈逃窜的下场。他的细作已经被皇后消灭得七七八八,惟独剩下五百人,就在京城西北五十里外的魏子城等待。 他只需要跟那五百人汇合,便有了基本的保证,他当日落难后边派人送往林海国的信件,也不知道抵达了没有,他跟林海国走私商贸这么多年,关系还算不错,如今他也只能选择到那儿去躲躲风头了! 乐仲清楚得很,皇后之所以始终将他关在天牢中未直接处死,便是希望可以在他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毕竟他是当朝左丞,他所掌握的朝堂资源要比皇后掌握得更全面和准确,更何况她当初选择与他联合,便是因为他手中的某个举足轻重的物件,他若不全全放手,只怕她将二皇子推上了皇帝的宝座也没有用! 而她却始终不曾与他来做这笔交易,并不是她有多气恼他的背叛,而是她似乎在寻找他的弱点或者是命门,只要一拿出来,便可以让他必须点头同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乐仲就是知道了皇后的这种思维,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逃跑,反正他即便被抓回京城,只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处斩。 乐仲一路疾驰着,竟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女儿,已逝的乐薇自不用想,只是乐菁和乐萱二人,他对她们从小便颇为严厉,虽是姑娘,学的却从不是刺绣女红,而是心计谋略,为的就是可以为他的仕途填些动力,如今瞧来,她们二人竟比他更深谙这安身立命之道,如今天下动荡至此,她们两人却一个隐于林、一个安于宫,几番斗争下来竟丝毫未损,反而是他落了个仓皇出逃。 乐仲咬牙,他究竟是多么失败,才会养出这么两个不孝的女儿! 他乐仲这一世也算是名声显赫了,只可惜到底是后继无人,到了这等时候,竟连个可以投奔依靠的儿子都没有!只怕有一日他驾鹤西去,也必定是要后继无人了。 后继?乐仲猛地皱眉,他如何会突然想起这等丧气事儿? 乐仲才想要自我安慰,便听见前方一阵马蹄呼啸,还不等乐仲防备,便已经被那突如其来的众多骑兵包围得严严实实。乐仲抬眼,便看见了为首的十四皇子。 乐仲咬牙,这个最爱多管闲事又软硬不吃的十四皇子,最是难缠,竟这么轻易地便围堵到了他?难道他这五个护卫中还有奸细? 乐仲并未开口,只是挺直了腰杆坐在马上,在没有确定十四皇子的来意之前,他可不想提前给他留下什么把柄。 十四看出了乐仲一如既往的鬼心思,便不羁地扯出一抹得意的笑:“乐丞相,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迎进二哥凯旋,乐丞相为何在这儿玩躲猫猫了?” 乐仲皱眉,十四皇子知道二皇子今日入京,便不可能不知道他被皇后羁押的事儿,如今在这儿出现,是为了抓他回去么?乐仲盘算了一刻,才清浅一笑,不去回答十四皇子的问话,反而反问着十四:“若下官不曾记错,十四爷曾求过万岁爷,将小女乐萱许配给您吧?” 十四不禁眉梢微挑,好端端地怎么会提及七嫂?十四略扬起下颚,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是又怎样?” 乐仲那下巴上的胡子微微动了动,才扯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十四爷爽朗豁达,下官不敢跟您绕圈子,便跟你直说了,下官急于奔命,不敢耽搁,虽不知十四爷是为何来围堵下官,下官不敢有微词,只能拿下官最珍贵的小女做抵押,若十四皇子放下官一条生路,下官便必定将小女乐萱送到十四爷手中!” 十四皇子不由得霎时将浓眉皱紧,且不说他的话儿是真是假,只见他现在这态度,他就恨不得一刀将他砍了,以泄心头只恨。他是乐萱的父亲,如今竟拿自己的女儿当货物一般拿来跟他做交换么? 十四皇子的牙咬得极紧,不禁气得竟勾起一抹笑意来:“我原本还要顾及一下七嫂与你的关系,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放你过去,如今看你的态度,我还真是该帮七嫂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渣滓亲爹!” “十四爷”乐仲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十四却未给他继续讨价还价的机会,不由分说地便命令手中的兵力,几乎是蜂拥而至,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将这五人与乐仲一并羁押。 “放开我放”乐仲挣扎了几次未果,却惊觉他们并不曾向京城的方向行进,而是一路向北,不知要去往何处。 若是回京交到皇后手中乐仲尚不十分担忧,可若是落在大皇子、八皇子、元修甚至是看起来与皇后站在一方的四皇子手中,他都有死无葬身之地的可能。乐仲皱眉,也不知道当初他将细作安插在四皇子所带的兵营中并烧了他的粮草这件事,四皇子如今知晓了没有。 乐仲被蒙了眼睛,才被人将手脚捆在一起,扔进一辆马车之中,似乎行了许久,乐仲才感受到有人将她抬了出来,如架了一头牲口一般用一根竹竿挑起他早已捆在一处手脚,便晃荡着被抬了一路,似乎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似乎被人绑在了另外的木头桩子上,看来,他是已经到了十四所在的营地了! 有人将乐仲的眼罩摘下,乐仲微微眯眼,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竟是个如山寨一般的房间,周围的装饰都是阴暗且野性,而他面前所面对的,竟然是自己那个卧床多年的亲爹乐子涛。 “父亲,您怎么?” “别叫我父亲!”乐子涛中气十足,一巴掌便掴在了乐仲的脸上,那亮如洪钟的怒吼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我怎么能生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不肖子!” 乐仲被父亲这一巴掌打得也有两分晕,这手劲,可丝毫不像是中毒之人!他当年用离魂散控制了父亲两年,谁知父亲的意志竟出奇的坚强,四倍的药量仍很难完全控制,导致那段时间,父亲总是出尔发尔,极其诡异。乐仲恐有一日用药物无法再控制父亲,便急切地将乐家的所有权夺到自己手中,可父亲所掌握的地宫地图,他却始终不曾找到,便有些不甘,只是下药将父亲行动控制,可乐仲知道,父亲的神智清楚得很。 乐仲原以为,困父亲三五个月,父亲便会服软,交出那地宫的地图,得个痛苦,谁知道乐仲困了他整整三年,他却仍咬紧了牙关,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可他不过才几日未回府邸,父亲怎么便解了毒,还会如此的中气十足? “父亲?”乐仲试探着轻声开口,“您的病痊愈了?” “你个逆子!”乐子涛仍是暴怒,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柄长枪,用棍子一侧狠狠地抽着乐仲,“你为了地图,连你爹都敢害,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如今竟然还大言不惭地问我病情?” “爹!爹!”乐仲连连求饶,急忙开口道,“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愿意将龙骨交出,求爹放儿子一条生路吧!”乐仲当年给父亲下离魂散便利用他得到了龙骨,这龙骨可是玄家得天下的保证,据说的龙骨者得天下,若无法得到龙骨,坐在皇位上超过五年便必定发生政变,这是一个妇孺皆知的诅咒,而他得到这龙骨正好将近五年。 看来这诅咒还当真奏效!他必定要好好利用这龙骨才行! “龙骨?”乐子涛一杵长枪,“就你的这条贱命,也值得拿龙骨来换!少打这如意算盘,龙骨一早便被那该得的人得了去了!你就等死吧!” “拿走了?!”乐仲整个人都僵直了,这可是他活下去的资本啊,若没有了龙骨,他无论走到何处都要被人追杀的!可是乐仲转念,便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朝着乐子涛极识大体地浅笑:“这样也好,这样也就彻底打消了我那些邪恶的念头,这些年,我做错了太多事儿!” 见父亲的脸色有了一丝缓和,乐仲慌扯出一抹委屈的神色:“父亲,仲真的知道错了!仲这几年只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这几日真的想通了,再也不会犯这些错误了,求父亲放儿子一条生路吧,儿子还不想死啊!您真的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么?爹!” 乐子涛到底是乐仲的亲生父亲,从小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儿子就这般死去呢?听着乐仲这一声声的呼唤,不禁也有一些动容,那面容有一丝无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是,儿子真是个混蛋,爹,跟我一起走吧,我带着你隐居树林,就咱们两人,每日我自己伺候你,给你做饭,给你洗衣,也算弥补弥补儿子的错!爹!”乐仲抬眼,那眼中竟也充满了美好的期许。 乐子涛那早已经白透了的眉毛不禁皱在一处,乐仲的话儿正戳中了他的心思,不得不说,他彻底心软了! 夜幕降临,那整个天地都逐渐静谧下来,除了偶尔夜行的獾子,便很难再见到其他,乐仲在父亲的协助下,顺利地找到了马匹和小路,父子二人趁着天黑,便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竟有人负着手略带悲悯地注视着二人离开。直到两人逐渐消失在夜幕中,才抿了抿唇重重叹气:“镇国公到底心软了,但愿他的奉献当真能换回乐仲的良心吧!” 乐子涛与乐仲二人趁着天黑竟奔出了一百多里,便见东方的日头喷薄而出,隔着斑驳的树叶,照亮了两人的前途。乐仲扭头瞧了瞧那树林外逐渐射入的阳光,便极恭敬地回头去看父亲:“爹,我们跑了一夜了,应该不会这么快有人追来,我们先在这树林里歇歇,等我去找些水和果子来,免得您太过劳累吃不消,您就在这儿等着我吧!” 乐子涛点头,便依着乐仲的意思下了马,将马儿拴在了树上才朝他挥了挥手:“去吧,我便在这等你。” “好!”乐仲并未上马,而是一路疾驰着去寻找水源和食物。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乐仲才用马上带着的水袋盛了水来,衣襟系了个兜儿,装了大概七八个野果:“只有些山泉和野果,咱们毕竟是在逃亡,可能吃喝的难免艰苦些,但爹您多少吃些,只有保证了体力,才有可能实现我们隐居山林的愿望啊!” 乐子涛点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水袋,仰头便喝了一口,才回头继续与他说话:“我倒是觉得这种食物最好,吃喝起来也安心,咱们都是做了一辈子官儿的人,难免难以适应”乐子涛的话儿突然戛然而止,抬头难以置信地瞧着乐仲,那眼中的神情极复杂,似乎有忿恨、有懊恼、有疑惑甚至不曾开口,便僵直在原地,失去了体温,许久,才有一股血液从嘴角缓缓流出。 乐仲仔细查看了乐子涛的死态,确定没有了呼吸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死了!死老头子,早早把龙骨和地图一起交到我这儿,哪儿来这么多事儿,如今好了,龙骨丢了,你说怎么办吧,原本还指望用龙骨助我东山再起,如今竟连个安身立命的把柄都让你偷了!若是被皇后知道了我没有了把柄,还不是一死!不行,我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乐仲微微眯了眯眼,起身要上马,不禁回头,他中了三年的毒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若是乐仲皱眉,从官靴中抽出藏好的匕首,朝着乐子涛的心窝又补了三刀,才上了马疾驰而去。 当年叱咤疆场,战无不胜的护主英雄镇国公乐子涛,又有谁能想到,竟死在了他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呢? 乐仲一路朝着北疆奔去,他如今只身一人,应该不算显眼,很容易就可以蒙混过关了!乐仲日夜兼程了两日,始终未见有追兵赶来,不禁心中窃喜,再有两三日,他就能到达北疆的境内了! 乐仲有些得意,不禁放松了些许警惕,也忘记了选择些开阔利朗的路径行走,而是照着一条峡谷便一头扎了进去。那峡谷不过一丈宽,却足有百丈长,两面都是高十几丈高的悬崖,恰有两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进了这峡谷,乐仲才皱眉警觉,他当真不该走入这里来的,若有人将两头的出入口全部堵死,他不就成了瓮中之鳖?乐仲前后瞧了瞧,似乎并不见有人围堵的声音。 还是赶快逃离这里为妙! 乐仲才刚刚打马加速,行至峡谷中央,便见前方一个硕大的巨石滚下,正卡在他面前,将前路赌得严严实实。乐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一块巨石,若是砸在他身上,非将他砸成肉饼了!乐仲慌忙勒住缰绳,准备原路返回。 才起步,便见面前又一块硕大的巨石落下,刚好堵住了他前方的去路,乐仲慌抬头,这么两大块巨石,不可能是偶然坠落的! 抬头间,便瞧见了站在悬崖之上俯视着他的六皇子。 六皇子?乐仲不由得慌了神,六皇子七年前就隐居了,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还不等他想通,便见西瓜大小的石块成百上千地朝着他飞来,那从高处坠落的石头带着巨大的速度和打击力,根本由不得乐仲去躲闪,便被那大石头打倒在地,不知是哪儿一块打折了他的腰,也不知道是那一块石头打碎了他的头,那乱滚一地的染血石块逐渐布满了两块巨石之间的全部空地,将乐仲彻底埋在了下面。 六皇子见势,才挥了挥手,便见几十个人又搬了三个巨石,朝着那石块中央砸去。 这一回,他乐仲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必定是要被砸成肉酱了! 始终扶着六皇子站着的丢儿极不屑地开口:“真是的,那么多石头球儿下去才只是砸死他,没能将他砸成肉酱,还得靠大巨石,可巨石一下去我就看不见他死的惨状了,真没意思!” 六皇子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呀,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丢儿撇撇嘴:“全世界像女孩子的女孩子有的是,你还不是让我拐来了!你也就这审美,放弃吧!不过说真的,不是刚接了消息说乐仲跟镇国公一起离开的么,你就不怕咱们这巨石阵将镇国公也给误伤了?” “我与七弟都不相信乐仲会当真带着镇国公一同逃亡,才会将埋伏点设在这么遥远的地方,若真的是两人一同入了这里,七弟说过放他们一条生路,至少算是他乐仲良心未泯。”六皇子重重叹气,如今看来,镇国公应该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丢儿不禁咬牙,又向那巨石堆望了望,这样利落的死法,还真是便宜了他! 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是一片纷乱,二皇子始终执拗着不愿接受母亲的安排去掌管所有的政务,甚至不惜将自己锁紧房间中绝食抗议,一连三天滴水未进,穆婉被气得几乎要抓狂,她辛辛苦苦地打下来的江山,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如此嫌弃? “翠儿,老四呢!”皇后忍无可忍,才想起了四皇子。 “回皇后娘娘,”翠儿有些纠结地开口,“四皇子失踪很久了。” “失踪?”皇后皱紧眉头,“他怎么可能失踪?” 翠儿便将她所知道的一切说给皇后听:“当日四皇子与十皇子一同去名羊城捉佛王和王妃,却反被佛王等人擒住,自那时起,四皇子与王爷王妃一同没有了音讯。” 皇后的眼珠儿转了一圈:“可老十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老四怎么”皇后的话儿只说到一半,便瞧见老十领了他才娶回的小妾朝着这边儿走来,便没有再说下去。 翠儿站在皇后身后,并没有让皇后看出她满眼的妒忌和怨气,为了十皇子出生入死的人是她自己,为何站在十皇子身边的人却是别人! 十皇子当天便跟她解释过,说是为了替她解除皇后的怀疑,如今皇后倒是当真没有怀疑她,可翠儿咬牙,这个女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她早晚要夺回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还在担忧二哥么?”十皇子的笑极恭敬,纵然是皇后,也看不出他有何异样。 “是啊,本宫真是将你二哥给宠坏了!”穆婉重重叹气,这种语气更多的是一种母亲的角色,而不是一国之后。 十皇子浅笑:“母后莫急,二哥是个极孝顺的人,如今不肯掌管朝堂,不过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父皇遗诏上便是要二哥登基,只怕二哥就会乖乖顺从了!只是母后,您觉得如今父皇病情如何?” 十皇子的话儿说的极委婉,可穆婉自然听得懂,如今她已经在朝堂内外扎稳了脚跟,应该已经不需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那么,病床上那个皇帝,便也早就没有了价值!穆婉微微勾起一抹嘴角,拍了拍十皇子的肩膀:“老十,你还真是个将相之才!” 说完,皇后便带了翠儿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皇后离开的身影,十皇子不禁浑身散发着杀气,她果然是丧心病狂了,他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的反应竟然是夸奖?十皇子冷冷地一勾唇,皇后如此教育下一代,就难怪他们有弑母之心了! 十皇子回头看着林笙低声道:“让你的云雨坊提防着些,她刺杀皇帝的那天,就是我们动手那日!” 林笙点头:“好,我知道。” 穆婉当然知道如今这种节点让皇帝突然死亡太惹眼了些,只怕其他皇子都要来与她争论,到时候反而麻烦。但这个遗诏的方式对付老二绰绰有余,只要想办法控制住皇帝的心神,再让他跟二皇子说出传位遗诏,二皇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做皇帝,而皇帝便可做他的太上皇,之后何时让太上皇驾薨,就看她心情便是。 坤宁宫与长生殿不远,走了片刻,穆婉便已经抵达,掀了纱帘,却看见了乐菁宫里的两个小丫鬟站在卧房前。 穆婉不由得冷了脸,这几天她始终未找到这个宛妃的弱点,她居然就敢登堂入室,跑到长生殿来? 穆婉极不客气地推开了卧房的门,便瞧见了宛妃正在为早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皇帝篦头发,身边的水盆里泡着手巾,还飘着少许胰子泡沫,看来是已经为他擦过脸了。 皇帝也没有知觉,在这儿装什么贤良淑德,难道这丫头竟如此痴情? 翠儿见宛妃专注地篦头发,并未发觉皇后站在她身后,才开口道:“宛妃娘娘吉祥,不给我们皇后请安,是对我们娘娘有意见么?” 宛妃慌回头,急急起身:“皇后娘娘吉祥,妹妹在为万岁爷梳洗,未闻姐姐进屋声音,还请姐姐恕罪。”宛妃带着笑容,眼中满是沉静温婉的笑意。 穆婉哼了一声,才笑着握住了宛妃的手:“妹妹说哪儿的话,姐姐这几日总是忙于国事,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还好有妹妹细心,替我分担着照顾万岁爷的责任,姐姐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姐姐只是来瞧瞧万岁爷的身子,可好些了?” 宛妃柳眉微皱:“不见好,一直都没有知觉,可是也许这不见好也是好消息,至少没有恶化吧!” 穆婉也叹气:“若让本宫抓住害万岁爷的人,必将他碎尸万段!罢了,本宫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打搅你护理万岁爷了,妹妹,万岁爷的健康,就交给你了!” “妹妹恭送姐姐!”乐菁瞧着皇后走出了长生殿,许久才向门外召唤:“温尔。” 那个叫温尔的小姑娘走进房间:“宛妃娘娘。” “这几日注意皇上的饮食,皇后此次前来,必定不简单,切不可让皇后给这个人下毒!”乐菁冷眼瞧了瞧床上那个跟皇帝一模一样的人,若不是她为他清洗,应该也很难发现这人皮面具的接口。 到底是谁敢找人假冒皇帝呢?若是皇后,见她给他梳洗,必定是要阻拦的,可看她那神态自若的模样,显然并不知情!可除了她,还有谁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呢? “是,宛妃娘娘,”温尔轻声答应,才又抬头,“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在派各路人马打探你的消息,娘娘要不要减少些与” 温尔的话儿说到一半便被乐菁打断:“这是什么地方,如此胡说!有什么要禀报的,等我给‘万岁爷’篦完头,回宫再说!” 温尔微微缩了缩头,讪讪称是。 乐菁挺直了腰杆,她到底是顶着乐仲大女儿的头衔的,若想要在皇后的权势中存活,就必须看起来极温婉无害,只有让皇后彻底相信了,她跟十八,还有他,才能有下一步的计划。皇后,便让她先多笑几天,等她将朝堂上清理得干干净净了,她再坐收渔利也不迟! 八皇子将沐冉单独安排在了一间小屋之中,并未给她安排活计,并派人十二个时辰监视着她,可一连几日过去,她每日除了正常的起居以外,很少出门,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中不知在谋划什么。 八皇子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就是来他的明镜宫混个清闲的! 可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敏感,他总是觉得这个沐冉他是在何处见过的,或者不仅仅是见过,甚至是熟识。可他对见过的人都各个过目不忘,怎么会惟独对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道为何,八皇子还是下意识地走到了那间小屋门口,叩叩地叩响了房门。 沐冉拉开门,看见八皇子仍是一袭月白色长衫站在她门口,才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八皇子吉祥,您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 八皇子皱眉:“你在等我来找你?” “是!”沐冉点头,毫不隐瞒地浅笑道,“我这几日故意无所事事,便是在勾起八皇子的好奇,来与奴婢长谈一番。” “你就不怕我一时多疑,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你,你只是个宫女,只怕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八皇子微微浅笑,虽口中说的都是些极恐怖的事儿,可那嘴角的笑意却似乎昭示着他根本并不为此而感到生气。 “的确,奴婢人轻命贱,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几个人发现,但不分青红皂白赐死奴婢这件事,四皇子做得、十皇子做得、甚至十四皇子也做得,却惟独八皇子您做不得,您是世人敬仰的八贤王啊,如今却只因莫须有的罪名赐死一个无辜奴婢,您会不安。更何况,如今正是皇后娘娘当政,无罪尚且加冕,您怎么会为了我一个小小女婢给自己填污呢?” 八皇子虽仍带着笑,却有两分僵直,一双眼睛直直地瞧着这个微胖的婢女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地与他说话,不知为何竟有两分出神,许久才回过神来,将那僵直的笑容扯成好看的弧度:“真是个能说会道的丫头,你们云雨坊到底姑娘各个如你这般七窍玲珑么?” “八皇子谬赞了。”沐冉浅笑,脸上两团肉挤在一起。 “那你便说说看,你引我来是想要对我说什么吧?”八皇子对她要说的话儿多了两分好奇。 “请八皇子带兵驻守北疆。”沐冉的话儿极精简,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便只是这短短一句话,却让八皇子瞪大了眼睛:“我为何要驻守北疆?” “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沐冉狡黠的眼睛弯成一条桥,却不明说。 “你到底要说什么!”八皇子无奈,这孙子兵法他也会背,还用得着她来背给他听么! “如今京城中,只有大皇子、五皇子和您是皇后的敌对势力,她将所有的大臣摆弄完以后,自然要来摆弄你们,以达到她清除障碍的目的,而你若在她身边,她必定时时提防,所以你要远离京城,这样她才会放松警惕,将她的目标放在别人身上,等她与其他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才是我们所有人合力反击之时。八皇子以为,那些被下派的大臣们,就当真如此甘心听命么?” 八皇子嘴角的笑意这才缓缓消失,极正色地看着沐冉的眼睛:“你究竟是谁的手下?” “云雨坊。”沐冉清浅一笑,不以为然地答道。 “云雨坊,是元修的势力。”八皇子并未继续问,反而是自言自语地答道,略思忖了片刻,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要随我去北疆么?” “沐冉恐怕去不了,因为沐冉还有更好的去处。” “可我让你去!”八皇子又扯出那一抹标准的笑容,“你不是要为我通传么,若你不跟我去北疆,如何通传?合围时,不需要我的势力么?想要让我驻守北疆,便只有一个条件,你跟我去!” 沐冉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通为何八皇子会如此执着地要求她随他同往,略迟疑了片刻,才点头:“好,我跟你去便是。” 八皇子的笑容逐渐加深,便煞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才缓缓转头,笑着离开。 八皇子走出老远,沐冉仍能听闻他的笑声。沐冉不禁皱紧没有,她随他前去,有什么好笑,她如今只是个胖的离谱的丫头啊! 八皇子竟格外配合,与沐冉定下了约定以后便照直前往坤宁宫,坤宁宫中,二皇子仍是闹着脾气,正将奴婢端来的饭菜狠狠摔出去,正砸在八皇子脚下,那油腻的菜汤溅起水花,污了八皇子月白衣袂。 二皇子抬头,便看见八弟那标志性的浅笑。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两个端饭的奴婢都是小女孩儿,这等苦差事没人愿意做,才会交到她们这种下丫头手中。见饭菜汤弄脏了八皇子的衣袂,不禁如临大敌一般,扑过去给他擦拭,生怕八皇子一怒之下惩罚她们。 “不碍的,下去吧!”八皇子缓缓开口,唇角的笑意都未改变,在夕阳的映照下,温润得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那两个小丫头看的不禁也有些呆了,如同看见了天神一般怔忪地看着八皇子许久,才讪讪退下。 八皇子等两个小丫头退了,才勾了勾嘴角望向二皇子:“二哥这是在干什么?” “没事!”二皇子重重叹气,“无能为力的垂死挣扎罢了,八弟怎么会来,母后要你做什么了?”二皇子忽然变了脸色,仿佛是担心母后会对八弟做出什么太过残忍的事儿一般。 “别紧张,二哥,”八皇子清浅一笑,“皇后娘娘并未宣我来,是珞自作主张,来求见皇后娘娘的。珞在京多年,想体会一下外界民情,故而请求皇后娘娘许我驻守北疆。” “连你也在这京城待不下去了是么?”二皇子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绝望,怔忪地盯着八皇子瞧了许久,才咬牙道:“走吧,都走!” “二哥”八皇子想要开口劝他几句,毕竟他是懂得二哥为人的,他很清楚,二哥如今比任何人都更痛苦。 “八皇子怎么来了?”皇后从正殿缓缓走出,声音疏远高傲。 二皇子见母后出来,仍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便二话不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咔哒地落了闩。 八皇子的微笑有两分收敛,正色朝皇后行礼:“启禀皇后娘娘,珞在京多年,见到听到想到的都太过于理想,如今四外平安,珞想在此时体会一下外界民情,故而请求皇后娘娘许我驻守北疆。” 北疆?皇后的眉头不由得轻轻挑起,她才刚刚接到消息说乐仲往北方逃了,八皇子便要驻守北疆? 绝不能让他们之间勾搭在一起,她还没得到龙骨,乐仲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可这个八皇子如今在宫中也当真是碍眼得很,如今看来将他们赶到边疆还当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如今已经九月,北疆天冷,老八这小身子骨可承受不了这种苦寒,可本宫也不能打消了你亲民的心,这样吧,南海水师都督一职始终未找到合适人选,不如便派了你去,你觉得如何?”皇后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仿佛当真是在替八皇子考虑一般。 “谢皇后恩典!”八皇子自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去南方也好,反正不过是合围,在哪儿应该都可以。 当天傍晚,皇后便下了懿旨,命八皇子为南海水师都督,前往南部沿海望潮县,并命十皇子为北疆郡守,择吉日出行。 沐冉得到消息时正是八皇子唤她去书房之时,才迈入了门槛,便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将那懿旨送到书房,见她挡路便推了她一把,沐冉身子重,被推了一把便整个人趔趄了几步,八皇子见势,不由得皱起眉,从座位起身,疾走了两步走到沐冉跟前,扶住了她:“没事么?” 沐冉不禁一怔,八皇子温润谦和,也不至于要急匆匆来扶一个粗使丫头吧?不禁诧异地正视了他片刻,看着他眼中的关切,略带着讪讪的语气开口回答:“谢八皇子关心,奴婢没事。” 八皇子也惊觉自己的失态,确定沐冉站稳便匆匆收了手,清咳了一声:“小千子,将懿旨放下便退了吧!” “是!”小千子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着八皇子对这个不起眼的侍女如此上心,便知这人必定不寻常,恭敬退出门前还不忘朝她点头致歉。 见小千子关了门,八皇子才随手将懿旨拿来给沐冉瞧:“我没求来驻守北疆的资格,反而被派去了南海望潮县。” 沐冉接了懿旨,不禁微微扬眉,派十皇子去北疆,应该是为了寻找乐仲,可惜,即便是天仙,只怕也找不到他了,该和林笙好好谈谈才行!至于南海,沐冉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她原本便是想去南方的,可八皇子偏要她跟去北疆,她原以为去定了北疆,谁知竟鬼使神差地又要去南方? 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八皇子的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沐冉的脸颊,她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被他收进眼底,他原本还只是怀疑,看了她刚刚那个下意识的动作,便几乎可以确定了,这个沐冉,是七嫂乐萱。 沐冉看完了懿旨才抬头,便看见八皇子真挚却赤诚的眼光竟直直地盯着她瞧,不禁心下一惊,这种眼神绝不是在看一个侍婢,难道沐冉微微皱眉:“八皇子想从奴婢这儿看出什么?” 八皇子轻微摇头:“不需要了。” 沐冉的眼睛便微微低垂了些,抿唇道:“竟才装了这么几天便被八弟发现了!看来我还真是没有天鹤的本事!” “七嫂冰雪聪明,珞只如此,七嫂便知道珞发现了?”八皇子弯起嘴角,露出无害的笑容,“七哥七嫂怎么会突然失踪?这是在谋划什么?” 乐璇也不再隐瞒,微微托了托腰,在八皇子的搀扶下坐稳,才轻声地与他讲起当日在名羊城的遭遇和众人定下的计谋。 当日玄凌珏因失血过多而晕倒在乐璇身边时,乐璇便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看见玄凌珏为了保护她不敢太过张扬却已经目标太大,而作为佛王此时他无论对谁反击,都会成为别人打倒他的把柄。 坐以待毙,绝不是隐忍! “七嫂?”十四敲门进入时,便看见的是乐璇清醒的眼,不禁有些惊喜,“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很好,这段时间给你们填了不少麻烦吧?去带珏上药吧,门外还有谁在?”乐璇的目光甚至未离开玄凌珏,她沉睡了太久,仿佛已经与他有一整个世纪未曾相见。 “十二哥,纵横子,还有你的侍女天鹤。”十四定睛瞧着仍有些苍白的乐璇,眉头仍旧紧锁,他分明已经放开了对乐璇的那段情,可为何看见她如此深情地望着七哥,仍会满心的郁结。 “那便唤天鹤来吧!” “你真的不要紧么?既然纵横子在外面,让他给你号个脉吧?”十四仍是担心。 “我真的没事儿!”乐璇抬眼,那灿烂的眼眸中满是笃定,朝着十四微微一笑,“别担心,既然老天让我醒了,便不会让我再轻易倒下,放心。” 十四将暂时昏迷的玄凌珏抬到了另外一间房间,天鹤才匆匆扑了进去:“王妃!” 不知为何,天鹤分明是每日与王妃在一处的,可她仍是觉得有种久别重逢的激动,那王妃二字才刚刚出口,便已经泪流满面。 “傻丫头,哭什么?”乐璇伸手将天鹤眼角的泪水抹去,“我是大病初愈,你应该高兴啊!” “天鹤,是高兴啊!”天鹤却忍不住在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叹,“您不知道,这段时间您昏迷不醒,王爷为了保护您,受了多少苦!” “从我昏迷开始,把我错过的事情统统讲给我听吧!” 天鹤点头,从攀登山崖开始,一直讲到上午的一场恶战。 乐璇始终抿着唇,为了她,玄凌珏到底是树了太多的敌人。 玄凌珏并无致命伤,晕厥不过是体力不支,喝了药,休息了一个时辰便醒了,睁开眼,看见自己头顶的床楣,不由得一惊,腾地起身下地:“乐璇!” 乐璇就在床边,刚将水中的手巾捞起,便听见玄凌珏的呼唤,回头应了:“我在,怎么了?” 玄凌珏竟也一怔,那仍有些迷离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着离他不过三尺距离的乐璇,几乎是怔了许久,才试探着轻声道:“乐璇?” “嗯。”乐璇听出了玄凌珏语气中的惊喜和讶异,清浅一笑,点了点头走到他眼前,“我回来了。” 玄凌珏猛地将她一把抱住,那力道昭示着他的万千思念和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似乎要将乐璇揉进他的身体中一般。 乐璇皱眉,他太用力了:“小心,你还有伤!即便你不在乎你的伤,总要在乎在乎你自己儿子吧!” 玄凌珏听闻,才将乐璇松开:“谢谢你没有走,谢谢!” “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儿吧!”乐璇听得懂他话中的恐惧,她昏迷前对他说放她离开的话儿当真是太伤人了,推己及人,若她是玄凌珏,她也不会同意。 乐璇正视着玄凌珏深邃的眼睛,极笃定地开口:“我不走了,我就一直留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玄凌珏捧着乐璇的脸,凝视了许久,才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真的,好想她! 这个吻装满了他的爱与思念,热烈得如火一般,将乐璇的全部理智都燃烧干净,只能随着他去感受这浓烈的情愫。 “七嫂”十四推门而入,便看见了这房间内缠绵悱恻的场景,不由得尴尬转身,清咳了一声。 玄凌珏放开乐璇,也有两分尴尬:“有事么?” “七嫂说要召集大家商议一下战略。”十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才转身应答,“现在大家都已经聚齐了,我是想叫七嫂过去的,不知道七哥你醒了,就忘了敲门。” “商议战略?”玄凌珏略皱眉,回头瞧了瞧乐璇,“不是说好了,要等她们两败俱伤才出手么?” “我知道,”乐璇浅笑,“我也没说是为了要去与她们抗衡的战略啊!” 玄凌珏便定睛瞧着乐璇的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我是个挺招惹是非的人,我昏迷的又恰好是最混乱的时期,难免给你添了不少威胁,今日是四皇子与十皇子,明日也许就是皇太后与皇后,我们若如此始终招摇,只怕终究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玄凌珏微微抿唇:“只怕皇宫老少都知道我们如今的行程了,要如何不招摇。” “这名羊城可是你的势力?”乐璇抬眼,十分真挚地问。 “是。”玄凌珏点头,“孟杰是个极忠诚的将军,信得过。” 乐璇便展开了一抹极灿烂的笑容:“既然名羊城可控,那我的计划便也行得通,我原本还想趁着你昏迷在会上试一试孟杰的,看来不用了。我的计划很简单,在名羊城摆一个迷魂阵,趁乱,我们就金蝉脱壳啦!” 连十四都听得有些懵,不禁脱口问道:“这么小的城,怎么摆迷魂阵啊?” 玄凌珏浅笑:“乐璇说的应该是让四哥和十弟在这城里闹一场而已,徒增个紧张的气氛罢了。” 十四不禁微怔,乐璇分明连提都不曾提及四哥和十哥,为何七哥会如此心领神会?看乐璇的神色,显然七哥的话儿说得正是她所想。 两人含笑相望,竟犹如金童玉女一般,十四不禁觉得自己与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当天晚上,那关押着四皇子与十皇子的军营不知为何竟起了火,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被抽调去救火了,十皇子清晰地听见有个兵长朗声吩咐:“留两个人守着皇子,其余所有人,赶快跟我救火!” 两个人,应该不足以阻挡他了! 十皇子抬眼瞧了瞧背对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四哥,他之前便觉得四哥可疑,如今瞧他如此仍没有动静便基本可以确定,四哥的耳朵一定是有些问题的! 十皇子眯了眯眼,藏住了他那满眼的戾气,轻声开口:“四哥?” 四皇子仍是没有理他,十皇子便更加大了声音:“四哥?!” 见四皇子仍是没有动静,十皇子运了内力,便将那反绑住手臂的麻绳撕裂,得了自由,十皇子不禁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回头瞧见了那正燃着熏香的鼎炉,十皇子也不禁感叹,玄凌珏待他们倒当真是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四哥?”十皇子伸手拍了四皇子的肩膀,四皇子回头,却只见一阵香灰弥散在眼前,那眼睛哪儿还看得见,四皇子不禁猛地起身:“老十!你” 四皇子也不知十皇子有没有跟他说话,只能伸手去找他,可早已经没有了听力的他再没有了视力,便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却又任人宰割。 “四哥,对不起了,谁让你选择了支持皇后呢!”十皇子咬了咬牙,便举起了香炉,狠狠地朝着四皇子的头砸了下去。 若不是他的所有武器都已经被玄凌珏收走,他一定会选择一刀刺穿四皇子的心脏。 可似乎玄凌珏早已经做好了防范,这房间里连一块瓷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其他的利器! 隔了许久,四皇子才伸手去探了探四皇子的脉息,确定已经没有了生气,才抬眼往门外冲去。 那起火的地方离关押他们的地方隔得极远,他出了帐子,面对的竟当真只有那两个小兵,这两个小兵怎么可能拦得住十皇子,才不过两三招,便已经被十皇子夺了长刀,刷拉两下便足以致命。 十皇子一路逃出了军营,一路上除了少数的两三个哨岗,竟当真没有遇见太多的卫兵,十皇子此时怎么想得到这许多,回头望了望那遥远的火光,才从马厩牵出马来,急匆匆离开。 一直跑了将近半个时辰,十皇子才不禁回头望去,就这么无功而返么?他此次来是为了夺取乐萱的,而此时他损兵折将了这么多,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圈禁起来,他怎么可以如此仓皇而逃?若不能找到乐萱,他这一次北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十皇子打定了主意,不禁猛地勒马,回头便往名羊城的方向奔去。 名羊城早已经关了城门,十皇子挑了个不甚显眼的墙角,便翻入了城内。 此刻的名羊城也是一片混乱,那城外的大火几乎映红了整个名羊城,名羊城的百姓不禁都有些慌乱,几个壮汉不禁走上街头,想要冲出城门去帮忙救火,奈何城门宵禁,任你是多么正义的理由,也没有为了几个百姓放行的道理。 十皇子看着那整条街道攒动的人群,不禁感叹,到底是个小城,才见得如此民风淳朴,若是在京城,任你是大火临城还是大雨来袭,那高高在上的京城子民都会无动于衷地选择无所作为。 这有时候也是小城的一种优势吧! 名羊城不大,想要找到那个最华丽的客栈对十皇子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趁着已经夜深,十皇子不禁绕过后门,偷偷潜入了这高三层的客栈。 这家客栈似乎已经被玄凌珏等人包了,那没有住人的房间还余了不少,十皇子一一地潜入,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身影。 玄凌珏早已经在天鹤的帮助下换了容颜,如深夜中的一道鬼魅,静默地站在那走廊最深处的黑暗中,轻抿着唇,看着十皇子的一举一动。 一楼忽然有个哨兵高呼:“不好啦,四皇子和十皇子不见啦!” 十四便从一间房间猛地推门:“快去禀报七哥!” 十皇子倒也身手敏捷,原本已经走到了十皇子旁边的房间,便猛地推了门进了屋子,并未被十四皇子发现。 “不好啦,佛王不见了!”跟着玄凌珏多年的天影便也急匆匆地奔出来,惊惶开口。 十四便猛地推开了自己隔壁的门:“七嫂?” 十皇子跳到梁上,看着十四掌了灯,在床上翻了一通才朝外面叫嚷:“佛王妃也失踪了,给我搜,留些人搜客栈,请孟杰带兵,在这名羊城挨家挨户地搜!” 十皇子始终在梁上,看着十四安排了任务,才不禁皱眉,他失踪了是正常的,四哥已经被他打死了,怎么也会失踪?那七哥和乐萱呢,好端端地又怎么会失踪? 十皇子并未着急回京,而是留在名羊城内偷偷躲藏着,看着十四与十二带着兵马里里外外地将名羊城搜了个遍儿,可连搜了三日,仍是一无所获,才决定离开名羊城,去附近的几个城镇寻找。 十皇子看着所有人都撤离了名羊城,这小小的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才不得不急匆匆往京城赶,那边还有他的事儿,若他不出现,恐怕这局势很难平定! 他一定不知,玄凌珏等人早已经换了容颜,跟着十二与十四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名羊城。 托了十皇子的福,她们才能在名羊城制造出一场如此诡异的大戏,如今整个皇宫,都不知佛王与王妃的下落。 乐璇是带着笑意讲出这段故事的,可八皇子却始终皱着眉,见乐璇讲完,才匆匆问道:“四哥呢?四哥怎么样?真的死了么?” 乐璇抿唇:“他是你的政敌,你不希望他死么?” “他是政敌,可他也是我的四哥呀!我们皇子夺嫡,一定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么?”八皇子的眉头紧紧纠缠在一处,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始终看起来傻乎乎的十皇子,竟会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乐璇在八皇子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关切,才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珏说的果然没错,八弟是一块温润的玉,兄弟相残的事,你不会做。”这也是玄凌珏会同意乐璇留在八皇子身边的一个极重要的原因,乐璇如今百毒不侵自然是他放心放她一个人入宫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相信八皇子的为人。 “四哥” “四哥没有生命危险,八弟放心。”乐璇轻轻浅笑,“四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到有人砸他,便已经倒地装死了,习武之人,短暂的控制心脉还是可以的。不过眼睛进了太多香灰,如今视力不太好,珏送他去疗养了。” 八皇子也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那夜色已深,八皇子望了望窗外的月色,不禁仍有些许愁容:“也不知,究竟何时才会天亮!” 同样的一片月色下,十皇子与林笙可没有这么多心思去看月亮,他们接到了懿旨便满心忧虑,若十皇子当真去了北疆,只怕再难回来,更何况若是等个三年五载再回京城,只怕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 可是若是他不去他有什么资格说不?连二皇子都没有说不的资本,他一个原本就在被怀疑的十皇子有什么资格说不? 林笙皱着眉:“依照钦天监的规矩,大概还有十天左右便要出兵了,若我们想不出个万全的对策,便只有提前动手了!”林笙皱眉,她们原本是想要等到下月皇后寿辰时才动手的,可如今若是没有机会参与这个寿辰,只怕便只能提前动手了! 十皇子并未开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九月二十八,才一清早,京城便是一阵忙碌,所有的百姓走到午门外,瞧着那一黑一白两支队伍如两条长龙一般盘旋在午门前,逐渐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等待着皇后登上午门,代替皇帝执行点兵的礼仪。 一南一北两支队伍都定在这一天出征,乐璇顶着沐冉的脸,与乐宁一同坐在马车之中,处在队伍的中央。 乐璇微微掀了帘子,透过缝隙望着旁边的另一支队伍,那就在不远处的北军将领穿着一袭玄色铠甲,在晨曦的照耀下泛着明亮的光芒,可是乐璇微微皱眉,那身形可绝不是十皇子的。 出了什么变故么? 乐璇仍在思考,却被乐宁唤住:“沐冉。” 乐璇回头,看着乐宁略有些迟疑的目光,便恭敬开口:“侧妃娘娘。” 乐宁忐忑了一阵,才咬了唇小心翼翼地开口:“沐冉,你喜欢八爷么?” 乐璇不由得一怔,这是从何而来的话儿?不禁抬起眼睛,极不解地瞧着她。 乐宁便又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说着:“我看得出,八爷对你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八爷如此对一个侍女上心呢!他的眼神里有情愫的,就像当年他瞧元姐姐时一样,我见了太多,不会看错。刚刚瞧你掀了帘子去往八爷,想来也是仰慕八爷的吧?若你也喜欢八爷,不如我做主,让八爷将纳进来,也与我有个伴。可惜了你的身份,只怕只能从妾做起了,若是生个一男半女,许就能升为侧妃了!” 乐璇不禁皱眉,这个平日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乐宁,竟如此比她想象中更痴心地爱着八皇子,若不是视他如命,又怎么会如此关切地想要纳这样一个小小的丫鬟来与她争宠呢? 乐璇抿唇,微微垂了垂眼帘,她从不否认在八皇子的眼神中看见过超出友谊和亲情以外的东西,或许是她来自另一个时代,所思所想都与众不同,会在这个时代格外引人注目,但她仍是感叹,八皇子冷落了一个如此痴心的女子而去关注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是他在感情上太大的失误。 在乐宁眼中,沐冉此刻的神色,便已经是娇羞默认。 还不等两人再度开口,便有人轻轻在外开口:“沐冉姑娘,八皇子请您出来一下。” 乐宁便牵起一抹浅笑,仿佛极希望见到此番场景。 乐璇的嘴角却是一番悲凉,封建社会的女人嫁做人妇,便是要有如此替夫着想的“大度”吧?可是收几个女人来与自己抢夺一个丈夫,任是乐璇再善解人意,也绝对理解不了她这种封建思想! 乐璇掀了帘子,抬头看见的却是八皇子一身戎装立在马车前的模样,身后的小厮早已经退了,只留了他一人,见乐璇走出马车,才伸手浅笑:“我扶你。” “不用了,沐冉只是个丫鬟,受不起八皇子的搀扶。”乐璇小心跳下马车,才直视着八皇子的眼睛,“你是来跟我说北方军的将领的事么?” 八皇子点头:“是,如今领兵的是门下令银洪。” 乐璇抿唇:“那为何不用十皇子了?” “据说是有人揭发十皇子狼子野心,出尔反尔,皇后恐他去了北疆便不服管制,便改派了银洪。” 乐璇点头,似乎是知晓了,可严重的一抹犹疑,却似乎昭示着她满满的不解。 十皇子不想北上这个她知道,可为何会选择用揭发自己的方式?难道不是他?可除了他,还会有谁? 直到午时,皇后才完成了点兵仪式,两支长龙便蜿蜒着向天朝的两端进发。 看着那一白一黑两支长龙逐渐离开,站在皇后身后的翠儿才微微牵起了一抹笑意,这样,十皇子就不用离开皇宫了,她当真不想他离开,据说北疆的美女都是高挑丰满的,她才不会允许十皇子到那种地方去! 队伍离去,京城似乎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穆婉望着那繁荣的街道和蜿蜒的河流,不禁勾起了嘴角,无论怎样,这个江山,她坐稳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人,她需要先好好处理一下。 穆婉回头,冲翠儿开口:“你说查出了宛妃的宫中藏了面首?” 翠儿点头:“是,奴婢昨天亲眼见了一个公子装扮的男人从子衿阁里出来,似乎去了他处,翠儿便派人留守在了子衿阁周围,据说入夜便又进了子衿阁,之后不久便传出了苟合的声音。” 穆婉微微勾起嘴角,当日在长生殿乐菁还一副痴情的模样,还以为这个不足三十的女人会当真爱上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原来只是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自然不是给没有了神智的皇帝看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装给她看的! “既然这般爱演,便让她给咱们演一出好戏吧!”穆婉冷冷一哼,才转身,从午门上走下,一路走下了台阶。 两人那几不可闻的言语,却仍是被角落的一个小兵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晚,子衿阁便是一片灯火通明,乐菁皱着柳叶眉看着眼前那个高挑的身影,略带了两分怨怒:“都是你,哪儿就这么急不可耐,现在怎么办!”乐菁明明告诉过他,这几日千万小心些,别没事儿便往他这跑,谁知他前天夜里便在她这儿过夜,一早才走,昨晚夜里便又来了,如此肆无忌惮,是将她的话儿当成耳旁风么? 乐菁面前的男子冷冷一哼:“皇上都没有发现我们的事情,她一个区区皇后,管的可够宽!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就她一个老妖婆子,还当真能闹个天翻地覆不成!没人治得了她,我治!” “你跟着五爷”乐菁皱眉,似乎要说他些什么,却被那骄傲的男子打断,伸手便牵起额乐菁的手,轻轻吻了吻:“放心,五爷如今信任我,让我做了他的军师,我便一定努力,辅佐五皇子登基,再与你继续荣华富贵。” 乐菁无奈,她跟眼前这个林涛认识快有二十年了吧,从小的青梅竹马,最是了解他,这种傲气可绝不是个优点!那皇后抓住了她们苟合的把柄,便必定要大做文章的! 两人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母妃,母妃!” 乐菁微微皱眉,才示意林涛从后门离开,等后门关好,才打开门看着有些慌张的十八皇子:“这是怎么了?” 十八急的满头大汗,指了指身后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太监开口道:“黄千刚刚在我的房间发现两具死尸,就藏在我床底下!” “死尸?”乐菁也瞪大了眼睛,抬眼瞧了瞧那个苍老又丑陋的太监,这个太监是十八皇子前几日才从别宫要来的,真是搞不懂十八为何会喜欢他!可今日瞧来,这个黄千还是有些用途的,至少,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十八! 在十八皇子的带领下,乐菁一路赶到了东厢,那儿已经来了个太医,仔细地查看着两人的尸体,见宛妃与十八皇子前来,才恭敬开口:“两具尸体都是今日才死去的,皆是一剑封喉,请问宛妃娘娘,可认得这两个人?” 乐菁用手绢遮住了口鼻,才仔细瞧了瞧,缓缓摇头:“不认识。” “奴才认识。”那黄千上前一步,用沙哑至极的声音开口道,“奴才原来在坤宁宫做过两个月更夫,见过这两个奴才。” 坤宁宫?乐菁抬眼看着这个黄千,他在坤宁宫做过两个月? 只做了两个月,显然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被掌事姑姑给贬谪了,可他毕竟是对坤宁宫了解些的吧? 乐菁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精明的笑意,是皇后先来惹她的,就别怪她先发制人了! 下人将那两具尸体抬了出去,十八便送回了母妃,见母妃回了房间,才转头望向身后的黄千,略带了两分悲凉的神色看着他:“父皇,我帮您了,您千万别忘了跟十八的约定,无论结局如何,放母妃一条生路!” 黄千伸手将十八揽入怀中,微微拍了拍十八的头,他若永远不会长大该多好,就不用面对这尔虞我诈的世界。 皇宫中的人日益减少,夜深人静之时,皇宫竟如同一座死城一般,若不是偶尔举着灯笼的御林军会如幽魂一般飘过,这皇宫便当真没有了半点生气。 那黑夜之中,飘过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路潜入了坤宁宫。 而似乎是与此同时的,子衿阁的围墙外也有一抹黑影跃入其中。 而那比黑夜更深邃的,却是那纵览着这一切的眼,大皇子的君华宫中虽未亮灯,却依稀可见两个颀长的身影相向而立,刚刚才有人将宫中的一切汇报给了他们,他们便如此静默着,仿佛陷入了僵局。 “黄觉,你怎么看?”大皇子抬眼,他虽然知道这个黄觉分明是玄凌珏易容后的模样,但仍是习惯地叫他化名,至少这样叫惯了,他可以不回出错。 玄凌珏抿了抿唇:“皇后与宛妃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只怕还要纠结些时日。” “那你说明日谁会先中彩?”大皇子似乎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看客心情。 “谈不上中彩,只怕明日宫中会多了两个毒发之人。”玄凌珏语气极清浅,似乎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 “他们互相给对方下毒?”大皇子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一场好戏。 “不,他们给自己下毒。”玄凌珏平静的声音却仍是如惊雷一般,让大皇子半天都没能缓过神儿来,直直地盯着玄凌珏,似乎在等他继续解释下去。 “皇后是巫蛊的高手,宛妃只怕是知道的,虽然我一把大火烧了她的蛊虫,可她分辨气味的能力总是比一般人强很多,所以宛妃不可能给皇后下毒,而皇后如果只是想要让宛妃死,可以有太多种方法,根本不必用什么夜闯这一招,随便揪一个错处就可以处死宛妃,可见她是希望从宛妃那,得到更多的利益。” “更多的利益?”大皇子皱眉,“什么利益?” “我猜,应该是给皇帝的死找一个替罪羊。”玄凌珏轻声叹气,这只是他的猜测,可以他对皇后的了解,她应该会如此。 “那皇后真的不会得逞么?”大皇子仍有些担忧,若皇后真的将那个假皇帝弄死了,他们再出兵讨伐的也许就不是皇后,而是二弟了! “不会,因为宛妃身边自有高人!”玄凌珏轻轻叹气,父皇操控着这两个女人的战争,怎么可能轻易让一方胜出呢? 玄凌珏的话竟让这对话陷入了沉默,他们都知道父皇就在等候两败俱伤的时机,可却没有一个人同意这种做法,不得不说,经过了这两个多月的纠斗,整个朝堂已经是一派荒芜,所有官员人人自危,生怕站错了队,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玄凌珏突然想起乐璇来,她说这种战术叫做休克疗法,曾经有个突厥的国家企图利用这种方式挽回国家的经济繁荣,却导致了亡党亡国。 他们的天朝,也会如此么? 当真如玄凌珏猜测到的一般,次日一早,这太医院便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一边是皇后中毒,昏迷不醒,一边是宛妃遇刺,危在旦夕。 整个的皇宫都陷入了一种慌乱,难道这皇宫之中,藏匿了刺客不成? 皇后昏迷,二皇子甩手不管,大皇子此刻却反而被凸显了出来,他无论如何,到底是嫡出长子,比起其他人,更有些话语权。故而,五皇子带着十八皇子便找到了君华宫,请求大皇子坐镇皇宫内院。 其实五皇子很清楚,推举大皇子,要比推举别人更对他有利,毕竟等这个大皇子成了气候,他会更容易反击得多。 大皇子也似乎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场景,不禁有些慌,抬眼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后的玄凌珏,看着他沉稳的眼眸,才镇静开口:“慌什么慌什么,让御林军加紧守卫,排查一下哪个宫里有可疑人员,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医治两位娘娘,其他的以后再说!” 五皇子抬眼:“大哥,这可是我们反击的好机会,那二哥根本不配做储君,如今也能一副太子爷的架势,你就不想” “不想!”大皇子笃定地打断了五皇子的建议,极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五弟,你最好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五皇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大哥的神情,不禁只能噤了声,抱拳告辞。 那始终跟在十八身后的黄千也跟着退了出去,可才刚刚出门,便仍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大皇子。 玄凌珏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唯一不是亲生的儿子,却是最明事理的那一个! 见所有人离开,玄凌珏才抿紧了唇,果然与他猜测的一样。 “黄觉,”大皇子回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别着急,她俩不会昏迷太久的,如今还不是我们出场的时机。”玄凌珏面色平静,这才只是第一回合,两人的根基都未曾触及,这个时候便加入战斗太傻了。 果然如玄凌珏猜测的一般,太医才去了两日,宛妃便已经醒了,而第三日,皇后便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与穆婉的料想似乎有些区别,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并不是众人关切的眼神,而是宛妃带了后宫所有姐妹,守在她的床边,她才一睁眼,宛妃便噗通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地哭诉:“姐姐,求姐姐赐妹妹一道懿旨,让妹妹出宫去吧!” “什么意思?”穆婉眯起眼睛,这架势,她那儿是来请旨的?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妹妹实在不知道究竟是哪儿招惹了姐姐,值得姐姐买杀手来刺杀妹妹,妹妹的十八还小,需要妹妹照顾,所以,妹妹求姐姐赐妹妹出宫吧,这样姐姐应该能饶妹妹一命。”才不过几句话,便将乐菁所受的伤全全推到了穆婉身上,在场的所有妃嫔不禁都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恐惧。 “胡说八道!”穆婉气得几乎要炸开一般,哪儿还有病怏怏的气息,腾地一下便坐了起来,狠狠地给了宛妃一个嘴巴。 欣嫔开口道:“宛妃妹妹说话可要有依据啊,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要伤你?” “来人,”乐菁捂了脸,仍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将那两具尸体抬上来。” 几个太监便将那前两日在十八床底下发现的尸体抬了进来,众人瞪大了眼睛,那两具尸体上分明挂着坤宁宫的腰牌。 穆婉的脸色更加青紫,这两个人确实是她的人不假,可他们只是负责站岗放哨,根本不可能没事儿带什么腰牌!可无论是谁来指认,这两个人都是她坤宁宫的人,这罪名便坐实了! “许是他们俩仰慕妹妹的美色,便自顾自地动了歹意,谁知轻薄不成,才动了杀机,可不能赖在皇后身上!”成昭仪站出来,给皇后推脱。 穆婉忙接话:“没错,这两人是我宫中之人不假,但不是我指示的。本宫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宫人,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宛妃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微微勾起一抹笑:“这么说,皇后娘娘没有对我起过杀心?我还能活在这皇宫内院?”说着话儿,宛妃便已经泪如雨下,哽咽着朝皇后叩头:“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本宫乏了,下去吧!”穆婉咬牙,愤愤不平地挥手,看见乐菁这副神情就觉得恶心! 所有妃嫔便齐刷刷向外走,才走到一半,乐菁不禁回头:“娘娘看起来气色不错,底气也十足,应该不是什么剧毒,莫不是什么东西吃坏了吧?” 说完,乐菁便随着所有人一同离开。 穆婉见所有人都走了,才狠狠地将跟前的枕头狠狠摔在地上,她原本是希望通过她中毒一事在各宫搜刺客,借此将乐菁那个面首找到,同时毒死皇帝,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乐菁身上,可如今乐菁的话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她如今竟连搜刺客的理由都没有了! 她自己宫里出了两个“刺客”倒是被所有人相信了! 这一仗,显然乐菁大获全胜! 说话间便已经入了十月,十月二十八日,便是穆婉的生日了,整个坤宁宫都忙着张罗着皇后的寿辰,毕竟今年不比往日,恐怕皇上是断不会来为皇后主持寿辰了,便只是朝堂内部乐呵乐呵罢了! 可虽然整个坤宁宫都陷入一种喜庆的氛围,皇后却丝毫没有这种心思,她如今的全部心思,便是怎么揪出子衿阁的那个面首! 可任她怎样设法,那个乐菁仿佛是有先知一般全能迎刃而解,穆婉不禁咬牙,这个乐菁,信不信她一剂毒药便能让她见阎王! 可若她死了,谁来做替罪羊呢? “娘娘,您看这个石榴花的图样怎么样?给您绣个腰带吧?”管女红的姑娘巧姐端了一个花样子走过来。 翠儿瞧了,不禁狠狠啐了她一口:“这是什么石榴花,那分明是茶花!长眼睛了么,张冠李戴的,还敢来跟主子邀功!”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等等”穆婉反而回头,“赏她一年的例银!” 翠儿不禁瞪大眼睛:“娘娘” “赏了再说!”穆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张冠李戴,指鹿为马,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因为听闻了乐菁藏了面首,她便一直想要找到这个面首,可谁说非要找到他?她说乐菁的面首是谁不就是谁,捉贼捉赃便是了! 随意找一个有把儿的男人将她睡了,不就足够了! 穆婉冷冷一哼,这一次,看那个乐菁还能有什么金蝉脱壳的能耐! 这应该是她寿辰最好的一份礼物了! 才这般想着,便有通传道:“皇后娘娘,大皇子求见。” 大皇子,穆婉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大皇子向来是没什么建树的,即便是在她假装昏迷的这几日,据说也表现平平,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仍是二皇子的劲敌,毕竟他也是嫡出长子,跟二皇子比,更加名正言顺。 “宣。” 穆婉看着大皇子与另外一个随从一同进入了正厅,穆婉不知为何竟被这个随从吸引了眼神,那随从有一双极黑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看见那双眼睛,便让穆婉心烦。 因为心烦,穆婉的话儿也没了好气:“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启禀皇后娘娘,前方接到军情,说是西陵国夺嫡大战,如今战火已经蔓延到我天朝国土,十四弟正在驼城殊死抵抗,玄凌不才,想为保家卫国献犬马之劳,故而请命带些兵力去西北支援十四弟!” 穆婉皱眉,竟又是一个请兵出战的,如今这些皇子难道是都已经看开了么?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带兵出征也好,这样也少了个牵绊。穆婉点头:“行,本宫允了,明日等懿旨吧!” “谢皇后娘娘!” “大皇子,”穆婉微微眯眼,“你与佛王好歹一母同胞,可知他最近所在何处?” 大皇子的浓眉猛地皱紧,话儿也有些横:“皇后娘娘,我玄凌面前,没有佛王这个人,娘娘不知我与他不共戴天的关系么?” 穆婉不禁也有些讪讪,这个大皇子每次提及玄凌珏当真一直是这副神情的! “罢了,回去吧!” 看来,她想要知道玄凌珏的下落,还要另寻他人了! 大皇子是个急脾气,也不等什么钦天监定良辰吉日,接了懿旨便带了三万精兵一路朝西北而去。 这整个皇宫之中,穆婉便又少了一个眼中钉。 穆婉似乎还来不及高兴,便接到战报,说是北方名羊城孟杰和东南瑶城李观以自己所在的郡为据点,揭竿起义,说是要清君侧,推翻她的统治。 这她怎么能忍,便派了两支军队分别往两处围剿去了。 不过才三五日,便又有线报,说西南凉城张敏和东北韩城王凯也揭竿起义了。 穆婉这才突然意识到,看来这些人是有组织地开始谋反了! “翠儿,我们手中还有多少兵力?” “咱们手上原有三十万,大皇子带走三万,北路和东南动乱各分了五万,如今咱们就只剩下十七万兵力了。”翠儿皱紧了眉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京城总不能没人守吧! 穆婉叹气:“让银荣带五万兵力去剿韩城王凯吧,至于西南,给天师飞鸽传书,张敏的队伍由他去围剿。” “是!”翠儿接了旨意,便退了出去。 穆婉应该不会知道,她这一下意识的反应,才是玄凌珏当真想要的。 那苗疆的寨子总是很隐蔽地分散在各个山林之中,想要全部剿灭十分困难,而如今她将所有苗疆人调出对付西南凉城的张敏,目标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身在海城安心养胎的乐璇接到这个消息时,不禁笑的极灿烂,看来玄凌珏算得不错,分而划之对穆婉而言极奏效。 当日在名羊城,乐璇看了玄凌珏的军事图,那明晰的势力分布图让乐璇惊讶,竟然也重新认识了玄凌珏。这一年多,她以为他只是一味退缩,所谓的忍让不过是无能为力的等待,谁知他竟早已经暗中操作,将他的势力分布在了每一个郡,而且大都是有实权的郡守或都尉,掌管着这一个郡的军事、政治、经济命脉。 “你都是什么时候做到的?我不是每日与你在一起的?你晚上都不睡觉?”乐璇略带着笑意,称赞着他。 玄凌珏微微浅笑:“跟着我的,大都是跟了十几二十年的老部下,有些话不用说,他们也会懂。乐璇,我真的无法忍受如今混乱的局面了,若再不平息,受苦的只能是天下百姓!我们选两个据点,先帮父皇看见渔翁得利的机会吧,如父皇这么两两相残,只怕天下就毁了!”说到最后,玄凌珏脸上的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忧虑。 “可若父皇回到皇位”乐璇仍是有些担忧。 “我知道,”玄凌珏的神情十分郑重,“若父皇回到了皇位,我再起兵,便是谋朝篡位了。” “不!”乐璇抬起明亮的眼睛,“你只是在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别忘了,你是少帝!我担心的,是若父皇回到了本位,会不会再难动摇?” 玄凌珏点头:“是,发兵早了父皇会察觉,发兵晚了父皇又重整了势力,所以我们必须找准这个时机,早些晚些,成功的机会都小很多。还有”玄凌珏伸手摸了摸乐璇那早已经突起的小腹,略皱紧了眉头。 “我们是你的弱点。”乐璇抿唇,不止是她,还有川川和月月,娘亲说她将川川和月月放在云雨坊最安全的地方,可乐璇仍是挂心,只怕他们会是几方抢夺的焦点! “我只是担心,这个时机,会恰好赶上你分娩。”玄凌珏抬眼,那眼中似乎装了一整个夜空。 乐璇因为想起当日在名羊城的事儿,不禁出神了许久,回神时才低头,也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她似乎才刚刚接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可如今再看去,分明已经有六个多月了,那圆滚滚的身子配上百里失笑为她做的一身肥肉,竟跟一个肥猪一般。乐璇不禁失笑,伸手便去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假肉,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肉球了呢? 回眸间,乐璇瞥见了一抹极熟识的目光,不禁蓦地侧头望去,那面容她虽只见过两次,可那一双足够深邃的眼眸,她绝对不会认错。 略迟疑了一瞬,乐璇才牵出一抹笑意来:“黄觉,你怎么会来?” “因为不想放你一个人。”玄凌珏抿唇,既然凉城要作为吸引苗疆人的诱饵,那必定是要让八皇子一同围剿的,所以玄凌珏绝不会允许让乐璇一个人逗留在这样的危险之中。 明媚的午后阳光均匀地洒在两人的身上,就像给两个人度了金一般,在两人身边走过的小厮丫鬟也都禁不住朝两人望去,那两个人分明没有那十分的美貌容颜,可为何就是会吸引人的目光,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呢? 才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有人赶来传唤:“沐冉姑娘,八爷请您领着您的朋友去见他。” 乐璇撇嘴,这个八皇子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了! 玄凌珏负了手,才随着那传唤的人一同进了那一间书房,八皇子仍是一袭月白色长衫,立在一面书架墙边正翻看着古籍,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才将古籍放回书架,走上前去清浅一笑:“听大哥说,你叫黄觉?”玄凌珏一早便让大皇子给八皇子传了这消息,八皇子前两日便知道七哥会假扮成一个叫做黄觉的人,到他的海城来。 玄凌珏也并不隐瞒,略点了点头。 八皇子便将笑意收了些,眼中流露出一抹谨慎:“你也是为了凉城的事来的?” 玄凌珏并未开口,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八皇子似乎便已经会意,这件事太过严重,没有确定周围是否绝对不会出现隔墙有耳之前,只怕七哥不会说什么。 可八皇子却偏偏无法保证这一点,八皇子所带来海城的兵力中,有两万是他自己的亲兵,自是比较安全,可还有三万是皇后派给他的,只怕他都调遣不动,这海城若当真起了战争,他胜算几何,尚且未知。 玄凌珏瞧出了八皇子眼中的无奈,目光略沉了沉,才轻声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乐宁看着沐冉与一个颀长身影从书房走出,一路离去,才不禁皱紧了眉头,沐冉看起来与那男子极亲密,难道是八爷给她指了婚事? 可她以为八爷是对沐冉有些心思的! 乐璇和玄凌珏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漫步,他们似乎做了太多人的假想敌,无论他们做什么,背后总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时刻不得安宁。 而如今他们易容成一对普通的夫妻,如同那平常人家的夫妇一般,沿着海城不算太繁华的街道一路漫步,行至海边,正赶上那夕阳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仿佛要一路蔓延到天的尽头。 玄凌珏望着那迟暮的阳光,略带了两分迟疑地开口:“嫁给我,你后悔过么?” 乐璇微怔,玄凌珏居然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乐璇抿了抿唇,轻声道:“有过。” 玄凌珏回头,他似乎没想到乐璇会如此坦白地答有过,那乌黑的眼眸中竟充满了阴郁,所以从始至终,就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将她拴在身边么? 乐璇却看着他的眼睛继续开口:“第一次后悔是在驼城,你想要请十四与你一同对抗皇后的时候,那时我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十四弟会更容易接纳你的建议;第二次是在萧山,你决定还俗受了佛教的笞刑,那时我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你并不需要如此赫然还俗,还要受皮肉之苦;第三次是在无忧谷,我因为中毒随时会发作,我也曾后悔,若我不是你的妻,也许你可以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而不是紧紧地守着我” 玄凌珏的眼睛如他此刻的心情,晃动得几乎有两分眩晕,乐璇的话声声入耳,竟比那仙乐还动听,让他几乎有把持不住的冲动,那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将乐璇看穿,许久才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六个月,应该可以做吧?” 乐璇似乎没想到玄凌珏会突然如此赤裸开口,不禁蓦地有些害羞,猛地推开他,整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螃蟹一般:“你你们男人还真是下半身动物!” 当天夜里,几乎整个府衙都在传那个沐冉与黄觉苟合之事,三五个人还偷偷跑到沐冉的院子去偷听,似乎闺房中当真有呻吟声传出。好奇心是天下所有人的通病,那闺房外堵得如里面是洞房花烛夜一般,所有人都想探听出个究竟。 乐璇不禁狠狠地瞪向玄凌珏,带上面具,他还真是恬不知耻! 玄凌珏却只是浅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正议论的是沐冉和黄觉,又不是她乐璇和他玄凌珏。 那一室的靡靡之音带着如火的炙热,一路烧向整个府衙。 八皇子在自己的卧房,都听到了那送水的两个丫鬟在窃窃议论,不禁微微皱了眉,才轻轻浅笑:“果然女孩子大了就不能留,如今你们议论别人的闺房之事,是都想要让爷给你们指婚了是么?” 两个丫鬟不禁红了脸,便讪讪地退了。 反而是乐宁略咬了咬唇,看着八皇子那并不太自然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能在那种笑容中看出一抹酸涩,迟疑了许久,乐宁才敢开口:“八爷,您为何不亲自收了沐冉做妾?” 八皇子抬眼,看着乐宁那略带怯懦的神色,这个傻丫头,又怎么可能懂得他内心的所有顾忌呢?八皇子伸手唤她近前来,小心翼翼地吻,就让她,把他来缓解和遗忘那内心的酸楚吧! 时间似乎比想象中过得更快,皇宫中张灯结彩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十月二十八。坤宁宫中,皇后端坐在正中,以二皇子为首,所有皇子、妃嫔、官员排列整齐,执子礼,沐浴禁腥、焚香鸣钟,一应礼节均按礼部罗列的各项仪程进行,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皇帝还在长生殿内昏迷不醒,极尽所能地欢庆喧嚣。 二皇子虽满心不悦,可奈何皇后生辰是件大事,他就算是再不开心,也绝不能缺席,无法,他便一个人板着一张脸,除了按部就班做那些礼仪以外,不与任何人交流。 五皇子却有些诧异,他前后都已经寻找过了,却总是不见乐菁的身影,她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进献寿礼!”老太监一声高呼,便有许多份礼物鱼贯而入,按照进献人的不同分别摆放在了两边,还不等皇后指明要看哪一个,便听闻门口一个极洪亮的声音传来:“儿臣贺寿来迟,特带了南海红珊瑚来给母后请罪!” 所有人向门口望去,便见四皇子带着一株足有一人多高的珊瑚树走进了大殿,所有人不禁都啧啧称赞,这么巨大的珊瑚,可价值不菲! 十皇子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分明是确定了四皇子已经死了才离开军营的,怎么会 “老四,你去哪儿了这么多天音讯全无?”皇后拿出一副慈母的架势,略有两分嗔怒。 “老四给母后上南海捞珊瑚去了啊!”四皇子爽朗一笑,也不甚在意,便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指着那珊瑚道:“这应该是咱们天朝最大的珊瑚了,儿臣特意抬来献给母后,祝母后福泰安康,寿与天齐!” “好好好,你们都是有心的孩子!”皇后浅笑,指了指旁边的画轴:“那是谁的贺礼,画的很精致啊!” 那画轴不过三尺左右,并不甚大,却画风精细,令人咂舌,那仕女图中的人物精细得似乎连头发丝儿都看得见,皇后便也极喜欢,向落款望去,穆婉不禁大惊失色,尖叫了一声便将那画轴丢到地上。 在场的文武百官不由得都有些惊奇,上前去围观,那落款上分明写的是玄策作于大沣十六年十月初。 十月初,那不就是前几日?! 可皇上还在长生殿里昏迷不醒呢?怎么可能有时间画如此精细的画儿呢? “娘娘莫惊,必是有贼人在故弄玄虚!” “可那字迹分明是皇上的御笔啊” “怎么可能!” 那在场的百官竟当真议论了起来,还未讨论出个所以然,便听闻门外一阵惊呼:“万岁爷,万岁爷醒了!” 皇后便猛地起身:“快随我去瞧瞧!” 所有人都是一阵慌乱,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坤宁宫,便一路往长生殿而去,长生殿的卧房中,霎时便堵满了人,那“皇上”当真已经睁开了眼,颤颤巍巍地拉住了皇后的手,略有些喘息着开口:“朕不行了,皇后,你要替朕掌管好天下啊!” “万岁爷您已经醒了,必是要康健的!”皇后说话间,眼泪便已经掉下来了,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皇上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傻子!替朕辅佐好储君,传位诏书在宣”皇上伸手指向宣和殿的方向,还未说完,便噗通倒在床上,再没有了任何生气。 “万岁爷!”所有人蓦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梁喜站在龙榻前,几乎是用肺在宣告天下:“万岁爷驾崩!万岁爷驾崩!”随着这一声长叹,整个长生殿都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许久,郑太医才敢轻声开口:“娘娘,万岁爷死得蹊跷啊!” 皇后抬眼,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太医请讲!” “万岁爷的脸上,有中毒的迹象,似乎是中了剧毒,毒气短暂地打通了万岁爷的心脉,才让他得以与众人见得上最后一面,却又匆匆逝世。” 皇后顿时怒气冲天:“你说有人下毒陷害万岁爷?!” 这个消息可比皇上驾崩更让人惊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皇后一时心急,便错怪了自己。 皇后扫视了一圈,才冷冷开口:“究竟是谁,敢做如此诛九族之事!” “臣等不敢!”所有大臣都不曾起身,便又叩首。 “这几日,都有谁来过长生殿?”皇后凤目圆瞪,直直地瞪着梁喜。 “回娘娘的话,就如当日您瞧见的一样,这几日只有宛妃娘娘每日来。”梁喜不敢隐瞒,便老老实实地答话。 “宛妃?”皇后眯了眯眼,扫视着面前所有的人。 “回皇后娘娘,宛妃娘娘自您的寿宴开始,便没人见过。”欣嫔抬头答话道。 “来人,给我去子衿阁,将宛妃押来!”皇后眯眼,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一样发展着,接下来,宛妃与野男人一同被押来,这通奸弑主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见有几个御林军接了旨意往子衿阁而去,银荻方朗声开口:“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嫌犯已经去追捕了,还请娘娘前往宣和殿寻找立储诏书吧!” 皇后叹气:“好,那众人随本宫来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入了宣和殿,宣和殿是宫廷正殿,有着最宽敞的大殿和最高耸的房脊,所有人在那宣和殿内寻找了许久,才在那牌匾后寻找到了那用蜡封好的盒子,上面一方大印,昭示着皇家的权威。 皇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这里面的诏书是她亲手放进去又封好的,册立二皇子为新帝,立她自己为孝安皇太后。 翻出诏书,皇后便回手交给了梁喜:“念一念吧!” 梁喜展开圣旨,看了看内容,不禁下意识地瞧了皇后一眼,才讪讪开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疾患固久,恐不可久存,封五子玄凌为新帝,正位中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静慈皇后穆氏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罪孽滔天,赐毒酒一杯。钦此。” 圣旨精短,却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可能!”穆婉怒吼,“刚刚众位爱卿都听见了,皇上让本宫辅佐幼帝了,怎么可能赐本宫毒酒,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换了这圣旨,一定是!” “皇后娘娘如今连圣旨都敢推翻了么?”乐菁与另一个男子一同,跟在五皇子身后,从大门走入,冷冷地笑。 他们早已经猜到了皇后的打算,一早便换了那盒子中的圣旨,如今她倒要看看这皇后还能推翻这遗诏不成? “你们你们”穆婉突然意识到,那个所谓的面首正是五皇子手中的人,难怪她怎么也找不到,原来他根本不留住子衿阁!“你们这对狗男女,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 “哼,你也配说礼义廉耻?”乐菁冷冷一哼,“你以为你与银洪的奸情当真无人知晓么!” “御林军何在!”皇后听不下去,不禁怒吼道,“给本宫将他们拿下,这圣旨一定被人掉包过,本宫一定能找到证据,皇上就是将皇位传给大皇子、二皇子、八皇子、甚至佛王,也断然不会轮到你一个没有才干又没有地位的五皇子!” “是!”御林军是听命于有虎符之人的,这种兵力是疏离在政权之外的,他们只能效命于虎符,哪怕这虎符落入了反贼手中。 五皇子瞪大眼睛:“好你个妖婆子,连圣旨都敢忤逆!放开我,她才是该抓的人!放开我!” 御林军自然不会听从他的话,便齐刷刷地涌入大殿,将二人双双擒下,他们应该不会懂,这场仗分明是他们赢了,为何他们还会被抓?有时候,没有武力,即便是真的占理,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优势。 这才是战争。 “臣等告退!”元修知道今日这场闹剧皇后根本不可能承认,所以他们在这儿也没什么道理了。 “不准走,”皇后瞪大了眼睛,“如今皇位空缺,诸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我们今日必须推选出一个储君来!” “谁爱当谁当!”二皇子却蓦地甩下这样一句话,便拂袖而去,他真的受够了,为了那个皇位,这些人都将灵魂和良心卖给魔鬼了么? “将他给本宫抓回来!”皇后急着要上前抓住二皇子的手腕,却脚下一滑,十皇子见势,不禁伸手将皇后的手扶住:“母后,您没事吧?” 皇后不禁有些吃痛,似乎崴到了脚腕,不禁便借着十皇子的手劲站了起来,皱着眉叹气:“扶不起的阿斗!罢了,不立二皇子,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元修微微沉了沉眼眸,才抬眼问道:“那依着娘娘的意思,谁最适合?” “本宫觉得”穆婉的话儿还没说完,便听见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众多穿着铠甲的兵将宣和殿紧紧围成了一个铁桶,穆婉不禁皱眉,抬眼间,便见皇帝身着龙袍,脚步稳健地走进了大殿。 “万岁爷”所有人不由得霎时跪倒在地,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人还是神。 穆婉更是惊惶,她分明已经毒死了皇上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带了这么多的兵?不知为何,穆婉只觉得心跳加速,腿脚发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罪妾穆氏,系苗疆后裔,欺君罔上、谋朝篡位,甚至不惜要对朕下毒,罪孽滔天,赐毒酒一杯,速速执行。”玄策微微抿唇,说的话也冷酷无情。 “臣妾没有!”穆婉想要起身辩解,才惊觉自己整个下半身都已经没有了知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腕不知何时中了毒针,那根本不是崴了脚,而是有人给她下了毒。 穆婉不禁蓦地看向十皇子,那时候 十皇子带着浅笑:“没错,是我,我与林笙可是想要送母后最后一程的乖儿女呢!母后当年追杀自己的亲生公主凌笙时,与银洪通奸被我撞见便要杀了我时,可想到会有今日?被亲生子女送往西天,也是一种别样的待遇吧!”十皇子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似乎要将眼前的母亲大卸八块,才能解恨。 穆婉瞪大了眼睛,她何时追杀过自己的女儿?何时要伤害过十皇子穆婉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她这么勾心斗角地经营了一生,居然就这么屈辱地死在了自己亲生子女的手中 穆婉不服,用尽了全力向大殿之上的龙椅扑去:“皇位我的” 才趴上台阶,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四皇子静默地站在墙角,吩咐追杀小公主的人是他,恐吓十皇子的人也是他,皇后应该永远也想不到,那个表面看来最是孝敬恭顺的儿子,竟从小便知道他的身世,他的父母,根本就是被皇后害死的! 今天,他终于让她罪有应得,死在自己后代手中了! 这种结果,比他亲手杀了她,更让他解恨! 皇帝看着穆婉渐渐没了气息,才冷冷吩咐:“将在场所有人押下去,朕要一个一个的审!” 所有人被带了下去,整个宣和殿便又剩下了玄策一个人。 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了吧! 不知为何,那黑夜中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来不及摘下,那明艳的火光映照在玄策苍老浑浊的眼睛中,竟显得格外讽刺,他的计划大获全胜了,蠢蠢欲动的皇太后死了、野心勃勃的皇后死了、所有对他存在威胁的皇子也都被遣散得七七八八,他如今又是那个大权在握的皇帝了,可为何,他会从心底生出一种寂寞呢? 皇上返朝的消息在整个天朝流传开,不过几天时间,便有太多太多版本的坊间传闻流传出来,什么借尸还魂说、阴谋陷害说、天神开恩说百姓不会理解这许多朝堂争斗,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顺理成章的。 乐璇听见这个消息时,她身边可当真是热闹得很。因为玄凌珏正与八皇子在海城开展排查,才利用抽查内衣的方式找出了上千个苗疆势力,又铲除了几个谋乱的头儿,如今正准备开展第二轮的摸底试探,恐怕她一个人无聊,便将百里失笑、纵横子等人都接来她身边。 百里失笑正在她身边极没有规矩地斜倚着软榻吃葡萄,听见天鹤的禀告,不禁冷冷一哼:“那个老狐狸最近可得意啦,所有障碍一次性解除,真不知道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纵横子一边挠着前胸,一边不以为然地开口:“得意?他最近肯定得忙着处理官员呐,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会被拿下,不对,我该趁着他们抄家的时候去大捞一笔的,否则不就便宜了国库了!” 纵横子才一拍桌子要走,便被乐璇叫住:“先生,我最近胎像如何?” 纵横子一怔:“胎像?你那金刚儿子,啥时候不是稳健的跟块石头似的?” 乐璇微微抿唇:“那我的身体如何?” “你?”纵横子不由得更加迟疑,挠了挠头,满脸不解地上前给她号了号脉,“挺好哒,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你还不满足?” 乐璇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请纵横子帮我将这孩子引产出来,七个月了,应该能活了吧?” “你疯了!”在场所有人不禁都齐声咒骂她,“你好日子过够了是怎么的!” 乐璇却十分平静:“我很清醒,如今咱们太平,不代表过一段时间还太平,再过一个多月,只怕战火烧起,我带着身子只会给大家添乱,不如将这孩子早些生下来,所有人都安稳。” 乐璇的表情很笃定:“还有,这件事,不要跟珏说,生完孩子,便送到云雨坊去吧!等天下太平了,我再接他与哥哥姐姐一同回来。” 所有人都被乐璇的决绝震慑了,她竟可以对自己下这么大的狠心? 纵横子无法,到底是让赫连南制了药剂,在十一月初五日,便将这孩子引产下来,也许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极顽强的生命,看见他出生时才不足五斤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可他却似乎是理解她母亲的用心良苦,从出生的那一刻,他便是笑着的,咯咯地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乐璇看了那孩子一眼便昏昏睡去,她并不值得,在她嘶吼着将孩子分娩下来之时,玄凌珏便攥着拳头立在门外,深邃的眼眸中有化不开的自责。 早知道她动了这种心思,他就是将舌头咬烂了,也绝不会将那句话说给她听! 可他清楚,她受这么多苦楚,是为了帮他啊! 天鹤抱着小世子出来,便看见王爷那僵直的身影,那拳头不知是打了什么,已经鲜血淋漓。 “王爷”天鹤迟疑,将小世子抱到了玄凌珏面前。 玄凌珏却并未瞧他,只是转过身去,满含了悲痛地开口:“走吧!” 他不是不想看,他只是不敢看,怕看见了会心疼,更怕看见了会不舍。听见天鹤离开的脚步,玄凌珏仍是回过了头,遥遥地看了看那小小的包裹。 玄凌珏便静默地站在窗外,双唇抿得几乎没有了一丝血色,她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他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不辜负她的支持! 似乎是被乐璇的付出激励了,玄凌珏的排查进行的也极奏效,海城的所有兵力都得到了肃清,一时间战斗力增强了许多。玄凌珏知道,凉城的战役也已经是最白热化的时刻,该是海城的兵力上场的时候了。 苗疆势力早已经群龙无首,玄凌珏与八皇子此次围剿,必定是要彻底将所有反贼肃清了! 而如今京城之中,皇帝极大手笔地贬谪处死了一大批官员,朝堂中虚席竟一下子空出了许多,是时候重新配置一个朝堂班子了! 玄策看着手中这张官员表,略微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相对忠诚正直的大臣,虽在外廷为官,却可堪重任!玄策将诏书发下,等待着朝堂呈现出全新的局面。 可是诏书下发了整整十日,竟没有一个官员到任。 这是为何?玄策不禁有些慌乱,这与他的计划完全不同啊! “梁喜!”玄策慌将梁喜唤来,“名羊城到京城需要多久?” “两日有余。”梁喜恭敬回答。 “那科南城呢?” “大概三日便可。”梁喜仍是恭敬答话。 玄策彻底抓狂,将眼前的所有物件推倒在地:“那这些人是拿朕的话当耳旁风了么,这么久,爬也该爬来了啊!” “奴才这就去查。”梁喜恭敬退了出去,才见十八皇子怯懦站在门口。 玄策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满满的恐惧。 “进来,”玄策伸手唤他,他还是很疼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只是他不会坑害他! “父皇,”十八跪倒在地,“您答应过儿臣,放母妃一条生路的!” 玄策点头:“是,我的确说过,而且我也当真没有想要让他们二人死。” “可是”十八还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但他们欺君罔上多年苟合也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定是要圈禁终生了!” 圈禁么十八重重叹气,他的能力,也就只能到此了! 十八朝着父皇狠狠叩头:“儿臣替罪母谢父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策看着十八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熟悉,究竟有多少皇子在儿时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求过他,却最终被他无情地驳斥了? 又过了五日,才算有一个渤海郡的郡守何奎进宫上任,玄策单独召见了这个何奎,才终于懂得了这其中的原委。 “启禀万岁,您调入京城的那些官员手中都有些弱点被云雨坊握着,云雨坊如今放下话儿来,无论如何,不准他们出任京城,才导致如今没人敢来,而且每个郡手掌兵权的都已经各自为王了,只是没人上报的京城来罢了。” “各自为王!?”玄策不禁瞪大了眼睛,“何时的事?” “就这一两个月。” 玄策不禁觉得整个头都轰地一声,他怎么从来都没有想到,在他为了肃清京城势力的时候,其他郡县早就天高皇帝远地选择反叛了! “可知主使是谁?”玄策微微抿唇,难道他还有人没有发觉? “我只知道我们郡的都督,是佛王的部下。” 一句惊醒梦中人,玄策不禁咬牙,老七,比他想象中更有心计,所谓的隐忍,原来真的不仅仅是忍而已。 徐奎走后,玄策才冷冷地朝他吩咐:“佛王如今所在何处?” “回万岁爷,失踪很久了。” “怎么可能?那乐萱呢?”玄策不禁更加慌张,所谓的敌明我暗,便是如此吧。 “不知所踪,当日在名羊城如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了踪迹。” 还不等玄策发怒,便有战报传来:“报,佛王与八皇子联手,凉城大捷,如今所有苗疆反贼全部擒获,即日将首脑押送到京城中,请万岁爷发落。” 玄策回头:“你不是说他失踪了!” “这” 玄策不听他解释,只命令道:“下旨,诏佛王回京,还有,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将乐萱给朕偷偷擒回来!要活的!” 长生殿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没人发觉。 玄策应该不会知道,就在他抓狂的同时,在千里外的凉城,玄凌珏正牵着乐璇的手,望向北方:“乐璇,准备好了么?我们的最后一役!” 八皇子此刻才真的意识到,他如今已经不可能是玄凌珏的对手了,无论是在朝堂上争斗,还是在战场上打拼,他都输了他一截。 十二月初一,京城下了一场大雪,这在京城这个地处江南的城市来讲,很不寻常,玄凌珏的军队也已经抵达了岷江边,这场大雪耽误了众人渡江的时间,大雪已经将竹板桥压折,只怕要等雪停才能渡江了。 众人都有些焦急,多拖一天,只怕便多一点危险。 玄凌珏的面色却仍十分平静,静静地望着江的对岸,这一片飘渺的白色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萧山,母后便是在这一片白色中消失在众人眼前的。 不多时,便有哨兵高呼:“对岸来了一支队伍,少说也有三五万人。” 岷江不过三丈多宽,隔着江水两方的队伍皆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玄凌珏笃定地看着眼前的队伍,领兵的不是别人,而是他最最亲近的弟弟,十二。 “七哥,我带了渡江的索桥,你那边接住!”十二是北疆开始的戎马生涯,如何应对各种严寒恶劣的环境是他的特长,在他的帮助下,不过才半个时辰,玄凌珏的队伍便悉数抵达了对岸。 玄凌珏浅笑:“十二,你当真可以独当一面了!” 十二飒爽一笑:“七哥当了皇帝,我必要讨个骠骑大将军来坐坐!” 玄凌珏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哪有人这么要官的!在我看来,你永远是个孩子!” 渡了江,京城南门便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距离。 虽然才过午时,京城的门却始终紧锁着,仿佛生怕玄凌珏入内一般。 十二不禁冲着城楼高呼:“喂,佛王是奉诏入京的,还不赶快开门!” 那城楼上的兵竟二话不说便拉起了弓箭,似乎要直接将这些兵马全部剿灭。 “护!”十二下令道。 玄凌珏抬眼,便看见城楼正中的位置站出两个身影,一个是身着龙袍的皇帝,另一个,竟是大着肚子的乐璇。 “七嫂?”十二有些慌,不禁回头望向玄凌珏,“七哥,这” 玄凌珏微微摇头,抬头及不屑地开口道:“父皇竟拿一个女人来抵御千军万马,未免有些好笑了吧?” 玄策咬牙,看着玄凌珏极不以为然的笑容,不禁瞪大眼睛:“你你竟比朕还绝情!” 十二在一旁慌得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跳上城墙去将七嫂救下,他真的理解不了,那上面可是七哥的妻儿啊,七哥怎么会完全不担心呢? 玄凌珏并未开口,城墙边却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个女人,各个身着波斯服饰,轻功了得,刷拉拉两下便将那城墙翻过,上了城墙与那些拉弓的卫兵纠斗在一起。 玄凌珏皱眉,那是鬼瞳? 天鹤等人都跟在佛王身后,见鬼瞳带了波斯国人来助攻,不禁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向了百里失笑,他如今正目不转睛地望着鬼瞳,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没有! “玄凌珏,你这是准备硬闯了么!”有人护着玄策,玄策便仍是掐着乐萱的脖子,狠狠威胁。 “父皇,您似乎忘了,是您召我入宫的!” “少假惺惺!”玄策的手加紧了两分力道,“朕知道你趁着混乱将自己的势力安排在天朝的各个角落,朕若是当真与你斗,苦了的是黎民百姓,朕将西南三郡划给你,许你自立为王,你将其他势力,悉数撤回!” “父皇糊涂了,我的势力,是父皇您亲手分化到天朝各郡的!而且这天朝都曾是我的,我为何要自立为王,我只是来夺回我的一切!” “你们父子相残真是无聊!”所有人不禁回头,看着城西一路走过来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那领头的,正是西陵国三皇子,楚乔。 “我带了份圣旨来,是天朝皇帝亲手写的,许乐萱出嫁我西陵国,如今在万岁爷手中的,似乎是我楚乔的新娘吧?天朝皇帝,如此伤害我西陵国的皇后,不知你是已经做好了要跟西陵国开战的准备了么?”楚乔西陵国的战势才刚刚平定,登基第二日便听闻了佛王妃失踪的消息,如今他已经在京城周围潜伏了近十日,终于让他赶上了。 玄凌珏也不禁望向楚乔,这个楚乔竟如此痴情,他就不怕那西陵国再出什么岔子?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楚乔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在玄凌珏的队伍中,一个极瘦弱的小兵猛地站上了马,朝着城楼正中便是一箭,不知是不是那小兵的剑术不够,那箭竟没有朝向皇帝,而是直直地朝向了乐萱而去。 那箭比一般的箭快三倍,众人反应过来时,皇帝手中的乐萱已经中箭,颓然倒地。 “你”所有人望向那站在马背上的小兵,那清秀的容颜,分明是乐璇无异。 “鬼瞳,回来!”乐璇傲然抬了抬下巴,“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下迷药来捉一个弱女子,竟没人告诉过你,如今的佛王妃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么?” 那纤细的身影,哪儿还有怀孕的迹象,玄策这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被一个巨大的骗局包围了! “放箭!”玄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既然他们不想谈合,那他就只能跟他斗争到底了! 那密如雨下的箭朝着城楼之下齐齐射去,虽防护措施完善,仍是有少数兵力被射中。 那并未回归队伍的鬼瞳等人见状,便又与那城楼上的卫兵争斗了起来,一时间,卫兵无暇射箭,皇帝便猛地挥手:“快来人!” 可随着一声招呼,却不见卫兵前来,只见城门吱呀一声打开,缓缓地落向护城河对岸。 小顺子站在城门口高呼:“恭迎少帝回京!恭迎少帝回京!” 那皇帝的军队岂会容他,才喊了两遍,他便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下。 “给我将乱臣贼子拿下!”玄策高呼,他的十几万卫兵便猛地从城内涌出,不由分说地乱砍。 玄凌珏带了三万精兵入京,十二带了三万兵力,却还不及皇帝的一半,可人人都是死士,虽以一敌二,却仍殊死一搏。 那是京城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争,才不过两个时辰,护城河的河水便已经被染红,京城如一片废墟一半,到处横陈着尸体。 玄凌珏护着乐璇,也足有两分所向披靡的架势。 以六敌十,玄凌珏的精兵竟丝毫不见劣势,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战斗,竟大有获胜的趋势。 玄凌珏一个转身,便有一支长箭直直地朝他射来,乐璇挥刀拦在玄凌珏身后,准备替玄凌珏挡住那支箭。 忽而一个身影从乐璇身边闪过,乐璇定睛,竟是楚乔替她挡了这一箭,长箭正扎在他的右胸,乐璇不禁伸手去扶住了有些趔趄的楚乔:“你这又是何必?”不知为何,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乐璇竟有些哽咽。 楚乔浅笑:“这一次,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了吧?” 乐璇不禁扭头,眼泪便已经落下:“你是不是傻呀!好好的去做你的西陵国皇帝不好么!为了我,值得么?” “有你哭这一场,我就值了。”楚乔浅笑,伸手将乐璇脸上的泪水抹去,“从今天开始,我楚乔不再爱乐璇了,再也不爱了!你记得,将我的保费还我!”楚乔从腰中将那圣旨掏出,一用力,便已经扯成了碎片。 乐璇不禁反而更哽咽不已。 “你就这么舍不得你的钱?”楚乔笑的极悲凉,替她挡箭,让她感动,这已经是自己能想到的最无耻最卑微的方式来博取她的同情了,可看乐璇的样子,她对他,仍没有一丝爱意! 他能做的,便真的只有放手了! 为何明明箭刺在右肩,心却狠狠地痛呢? 傍晚时分,孟杰不知从何处而来,还带了两万兵力,若是以往,这两万兵力根本无足轻重,可如今已经是关键时刻,双方的人数都不过两三万,孟杰这两万人一来,战争其实便已经落下了定局。 玄凌珏,到底是赢了玄策的。 城楼之上,玄策与玄凌珏相对而立,玄策才重重地叹气:“当年我并不愿当这个皇帝,谁知这十几年竟越来越不愿放弃这手中的权利,这皇位是魔鬼啊,早晚吞噬了你的心和你的爱!玄凌珏,我祝你早日失去你最挚爱的人!”玄策咬着牙,愤愤开口。 玄凌珏叹气:“是您自己鬼迷心窍,怨不得别人,如今朝堂变成什么样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选择在京城开战,便也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父皇,拥有皇位,不会失去爱,拥有欲望,才会!走吧,朕的太上皇!” “誓死不做阶下囚是我玄策最后一点尊严!”玄策猛地向城墙外跃下,半空中却被一个雪白的身影接住,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玄策怔忪地瞧着眼前这个白衣女人,许久颤抖着不知如何开口。 元荷并未着纱,只是清浅一笑:“若这世上有我,你也一个人先走么?” 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都从窗子探出头来,据说是佛王赢了战役,却将皇上迎回了皇宫。所以最后是和解了么? 京城的百姓不禁长出一口气,这回,天下彻底太平了吧! 鬼瞳见王妃没有受伤,便清浅一笑:“王妃没事就好,鬼瞳这就走了!” 乐璇叹气:“这么快,来了就走么?” 鬼瞳无奈一笑:“是啊,想见的都见到了,波斯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处理,王妃,鬼瞳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你!” 乐璇伸手去摸她的脸:“你比我做的更好!” 鬼瞳告别众人,便领着自己的几个属下,一路往波斯而去。 从始至终,鬼瞳与百里失笑竟连一个视线交集都不曾有过,天鹤与茗燃、红帕都急的要跳脚,百里失笑却仍只是摸了摸胸口,沉默不语。 乐璇叹气,这就是两人的命运吧! 听说乐菁被关在天牢,乐璇便以佛王妃的身份去牢内探视。 “佛王妃里面请!”乐璇听着牢头恭敬的叫她王妃,玄凌珏已经定下元月初一登基,如今不过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她这佛王妃只怕快做到头了,可为何她竟还有些不舍呢? 乐菁蓬头垢面地坐在牢房之中,乐璇并未入内,只是隔着栅栏见了,便浅笑着唤她:“姐,三妹来看你了。” 乐菁猛地回头,她们姐妹三人,曾经最受欺负的人便是她,如今最荣华富贵的竟也是她!她乐菁猛地扑过去,想要抓她的头发:“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陷害我,若不是你让太后在懿旨中立我为后,皇后根本不会发现我!” 乐璇从容地向后退了两步,才冷笑着开口:“我害你?你怎么绝口不提你害我的事呢?我这一身的毒拜谁所赐?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乐璇还记得那个怜香在满屋子写满“休”字时的场景,原来怜香是在趁着自己仅有才清醒,提醒她小心十八身边的人,小心宛妃乐菁! 乐璇见乐菁无话,便继续开口:“有些事做了就别怕承担后果,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长姐,我该谢谢你,赐了我这百毒不侵的特异体质!你的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也算你我姐妹一场!” 乐璇说完,便兀自离开了天牢,并没有看见乐菁那满眼的悲凉。 才出了天牢,乐璇便被百里失歌猛地抱住了:“不好了不好了,我哥我哥失踪了!” 乐璇皱眉,百里失笑怎么失踪不稀奇,他百里失歌远在驼城,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城才稀奇吧?乐璇接过百里失歌手中的信笺,那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走了,波斯寻爱去了!莫念,安!” 乐璇浅笑,百里失笑到底是想起鬼瞳来了,这应该是她最希望听到的喜讯。 乐璇回到寝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坤宁宫如今还在重新修缮,乐璇便与玄凌珏同住长生殿,才进了院门,便被两个小肉球团团抱住。 “娘亲,抱抱!”那月月已经会蹦跳了,便一个劲儿地要她抱。 乐璇蹲下身,他们俩都长高了,也长壮了!奶娘怀中抱着的小儿子也圆鼓鼓了许多。 一家人第一次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了晚饭,川川和月月便坐下来嚷着要跟娘亲睡。 玄凌珏不禁唤来乳娘:“快将公主皇子领走!”玄凌珏板着脸,他也禁欲了很久好么,今晚乐璇是他的,谁也别想跟他抢,儿子女儿也不行。 “不要!”月月抱着乐璇的右手,川川抱着乐璇的左手,两人如商议好了一半,异口同声地朝玄凌珏大声嚷道,“要娘亲,觉觉。” “回自己房间!” “不要!” 不知道这长生殿中,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过如此清脆的欢声笑语 (完) 终于结局啦,是happyendding吧!苗苗估计需要休整一段才会跟新番外啦,第一个先更鬼瞳哒!敬请期待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鬼瞳篇 章节名:1.鬼瞳篇 虽是冬季,波斯却一点都不寒冷,那围绕在国家四周的沙漠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城中喷薄着热气,冬夏在这里并不十分明显。波斯的正中心,也是权力的中心波合娜耶宫,鬼瞳便住在这里。 与天朝相比,波斯着实小了一些,说白了,波斯不过是天朝两三个郡的大小。鬼瞳站在八层的望月楼上,便可以将小半个国家尽收眼底,加之远处的黄沙掩埋,让波斯如今看起来如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一身白纱的鬼瞳倚着花纹繁复的栏杆,略带着惆怅地望着东方,这一整年他都没有来。 鬼瞳似乎也有些惊诧,从何时起,等待百里失笑的到来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仍记得当年的他第一次出现在波斯时的场景。 那是大沣十六年秋末冬初时节,她带着自己的三十亲卫队深入到天朝去帮助佛王妃,才刚刚从天朝回国不过月余,便接到消息有人擅闯她的波合娜耶宫。 那一身火红的衣衫站在高耸入云的白玉石柱之中,竟也丝毫不显渺小,他整个人骄傲挺直地站在那,仿佛也要站成一根石柱一般。 鬼瞳穿着白纱,从彩色琉璃屏风中缓缓走出,一双碧蓝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还不等她开口,便听他朗声问道:“你是谁?” 他冒着生命危险,就只是来找她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鬼瞳不禁失笑,并未回答。 “他擅饮圣水!”“他擅自摘下了女人的面纱!”“他损毁了普拉穆那神像!”波斯有它自己的语言,除了少数一些翻译,几乎很少有人懂得汉语,那押着他的两名勇士用波斯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的各种罪行,显然,他已经在波斯“作恶”许久了。 听着身后两个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百里失笑不禁皱紧了眉头,很不屑地挣开两人的束缚,上前两步走到鬼瞳面前,直直地盯着她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不知道为何,看见她的眼眸,他会有一种被钝物重重撞击在心头的感觉。 这也是他会抛弃一切千里迢迢跟着她一路到波斯来的原因,他相信,她对于他而言一定是不同的。 百里失笑站在离她不过两尺的距离,极正式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鬼瞳抬眼,也正色地看着他:“擅闯我的领地却反而问我是谁?据我所知,天朝可没你这么没规没距的人!天朝人,没人告诉过你么,我是这波斯的圣女,玛索。”鬼瞳那碧蓝色的眼睛中是满满的权威和自信,若不是她那双蓝色的瞳仁,百里失笑一定会以为他面对的是乐璇。 “我问的是,你是我什么人!”百里失笑咬着牙,仍不肯死心,她一定是与他相关的,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与他失去的记忆有着莫大的关联。 鬼瞳抬起她勾人摄魄的蓝色眼眸,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关系?也许,我会是你的统治者!”鬼瞳的眼中是满满的控制欲,“擅闯波斯的异教徒,在波斯便是最低级的奴隶。” 鬼瞳抬头,看着大殿上那两个勇士,用波斯语冷冷开口:“将他押下去,给他装上镣铐,明日起,安排他去后山参与伊特莎大殿的建设!” 两个勇士齐齐应声,便上前去将百里失笑押住,百里失笑抬头,眼中是满满的倔强:“少吓唬我,我看得出,你知道答案!不问出个结果,我是不会走的!” 看着百里失笑被押了下去,鬼瞳那满身的刺才缓缓收回,那碧蓝色的眼眸也不知何时涔满了泪水,为何他分明已经把她忘记了,却还有傻傻地一路追来? 她已经做好了与他相忘于江湖的准备,他为何又要来苦苦纠缠? 守护波斯,已经成了她血液里与生俱来的责任,新推选出的小圣女接班人才刚刚满百天,她还有太长的孤独路程需要走! 可是看见他,她还是会心痛啊! 鬼瞳回头,便看见了始终站在她身边的清风,鬼瞳微微咬了咬唇,清风姑姑是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的,当然也包括她让菲比洗去了百里失笑的记忆,却没有洗去她自己的。 “玛索,整个波斯,会感激你的。”清风又何尝不知道玛索的苦痛,为了做好这个波斯的圣女,维护波斯好不容易才维护起来的安稳,玛索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鬼瞳深深吸气:“姑姑,让他在石场受两天苦头,便找个出路把他引出波斯吧,他分明已经不记得了,一时的好奇,过一阵子也许就忘了。” 与鬼瞳所料想的似乎有些不同,清风将百里失笑逐出了波斯以后不过才两个月,他便又找了回来,再逐出,又找回,无法,清风将百里失笑亲自交还给天朝皇后,可他仍是隔了不到半年便又来波斯,九年间,他竟出出入入波斯二十几次,似乎整个波斯都已经被他摸索了个遍。 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毅力。 可是今年一整年,他都不曾出现。 鬼瞳微微叹气,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么?还是,他有了更适合他的女人? “玛索,你又在发呆?”小圣女伊芙已经十岁了,有了她自己的思维和想法,鬼瞳也开始教会她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那稚嫩的脸庞上,却有一双超过她年纪的成熟眼眸。 鬼瞳回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东方有这么有趣吗?所有人都和那个红衣服叔叔一样有趣么?从小到大,我总能看见你在遥望着那里!”伊芙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看见玛索每日心心念念地想着东方那个叫天朝的地方,她便更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鬼瞳浅笑:“红衣服叔叔有趣么?” 伊芙点头:“有趣啊,几乎我从小就在等红衣服叔叔来啊,每一次他来,整个波合娜耶宫就变得格外热闹,好像那雪白的柱子都被照亮了一样!可是今年叔叔都没来!” 鬼瞳无奈:“也许他找到他的妻子,就不需要来这里了吧!” “胡扯!”伊芙一点也不含蓄,撇撇嘴道,“他来见你比礼拜都积极,谁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啊!当我还是小孩子呐!” 鬼瞳不禁微怔,连伊芙这个小丫头都已经看出了百里失笑的意图么?鬼瞳微微咬了咬嘴唇,略惆怅地瞧了瞧眼前的伊芙,她已经十岁了,再等五年,她就可以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可是百里失笑呢? 鬼瞳皱眉:“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我功成身退的那一天啊!” 伊芙微微撇撇嘴,怎么看着玛索的样子,好像等她长大是一个这么为难的事儿呢?伊芙回头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才神秘地探寻:“偷偷问你哦,你也很喜欢红衣服叔叔吧?你们是旧情人么?” 鬼瞳微怔,伊芙还当真是在她不经意间便长大了,如今已经赫赫然来与她谈论情感话题了么?似乎鬼瞳也觉得告诉伊芙并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事,便微微摇头:“不是,我们没有做过一日情侣。我爱他时,他不爱我,他爱我时,我又不能爱他。” 鬼瞳的眼眸是平静的,仿佛是在说上一世的故事,将他与她之间的爱恨纠葛缓缓说给伊芙听,伊芙已经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权利,去了解所谓的爱恨情仇。波斯对圣女那种禁欲式的管理,只会让她们更加企望爱情,甚至中了爱情的圈套,就如同上一任圣女菲比。 鬼瞳不希望这种悲剧再次发生在伊芙身上,所以,她宁愿伊芙早早便了解各种情感,反而更容易取舍。 鬼瞳缓缓将她的故事说完,还没等问伊芙若是她会如何选择,便听见身后一阵得意的浅笑:“哼,我就说你全知道!” 鬼瞳回头,便瞧见了那一身红装的百里失笑。虽然两个人始终是在用波斯语交谈,但经过多年出入波斯的经验,百里失笑早已经可以听懂她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鬼瞳皱眉,扭头又瞧了瞧伊芙,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得意的神色:“你居然帮着外人套我的话?” 伊芙耸肩浅笑:“有什么关系,我这是在帮你敞开心扉,要不然就凭你的性格,十五年过去了你也不可能跟红衣服叔叔说真话!”伊芙一脸“我太了解你了”的表情,丝毫没有愧色。 鬼瞳咬牙,她怎么教出这么一个自作主张的小丫头! 伊芙自然不会说,红衣服叔叔为了巴结到她,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采集了天朝从南到北的所有花卉制成凝露送给她,她才勉强答应来套玛索的话,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和红衣服叔叔一起来的英武小哥哥 谁知道她这么听话,才两三句就把一切全招了。 伊芙似乎在等着看两个人袒露心声的好戏,却不知被谁一把捂了口鼻,便被从楼梯上一路给抱了下来。 伊芙回头,便看见了那英俊深邃的眼眸,这个叫玄垣的男孩儿虽然跟她同岁,却比她的眼睛更加神秘幽深,让伊芙看得也有两分呆了,才娇嗔地用生涩的汉语开口:“你干什么?我要看呢!” 玄垣也微微皱起剑眉:“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其他人是要回避的,你爹娘亲亲我我的时候你也趴旁边看?”这是他哥哥姐姐教给他的话,虽然他还有些不太懂,但仍认真遵照。 听说百里失笑要周游天朝还要去波斯,心野的玄垣便偷偷潜入了百里失笑准备装花蜜凝露的大箱子,一路跟着他离开了京城。京城有川川哥哥就足够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学什么治世之道! 还是外面的大千世界有趣,可以见识到各种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伊芙听了玄垣的话,却微微失落地沉了沉眼眸:“伊芙是圣女,不能有爹娘。” 玄垣不禁也有些怔忪,他成日里与月月姐姐抱怨和父皇抢母后好累,并且不止一次想换个爹爹,可看伊芙的样子,没有父皇母后,才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吧? 玄垣微微伸出手,握住与他一样肉乎乎的小手,试着用川川哥哥的语气开口安慰:“失去是为了更久的拥有,你一定能获得你想要的!” 可是与两个孩子所猜测的完全不同,鬼瞳与百里失笑站在栏杆旁,竟谁都没有向谁靠近,两个人仿佛站成了守门的石雕,风吹日晒,却一动未动。 到底是百里失笑沉不住气了,上去两步便掐住了鬼瞳白皙的脸颊,这十年,鬼瞳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婴儿肥,变成了一个格外有韵味的女子,百里失笑的手指触到她细腻柔软的脸颊,不知为何竟真的跳乱了心跳。 原来即便他什么都不记得,内心的感觉也不会被遗忘。 鬼瞳竟没有动,任由着百里失笑掐着她的脸颊,凝视着百里失笑那狭长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炽热的神情,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又是一阵沉默,鬼瞳也不知如百里失笑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此时会想些什么,是在气恼她的刻意隐瞒?还是在盘算她究竟值不值得他继续等?亦或者,本就是在思考他当年究竟是怎样的不开眼,才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喜欢她? 百里失笑的眼眸微动,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等鬼瞳反映,百里失笑便已经将她的红唇紧紧吻住,鬼瞳被吻得失神,一时吃痛,才惊觉自己已经被他咬破了嘴唇。 “百里失笑!”鬼瞳猛地推开他,伸手去抹她嘴唇上的血迹。 “盖了我的大印,就是我的人了!”百里失笑伸手去抹鬼瞳嘴角的血迹,仍是妩媚浅笑:“吻你,是感激你为我一个人隐忍坚持了这么多,咬你,是罚你居然敢擅作主张抹去我对你的记忆。你一定不知道,我两年前就记起来我们之间的所有故事!” 百里失笑两年前患了一场恶疾,却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反而在一个月的高烧中记起了他与鬼瞳的一切,便寻了乐璇将一切问清,才知道也许连鬼瞳都已经忘记自己。 可她的眼睛告诉他,她是记得他的。 所以他花了两年时间去“买通”伊芙,便是希望弄清楚,鬼瞳究竟是不是为了不让他为爱苦守而撒谎忘记。 如今看来,他还是猜对了! 鬼瞳略有些不解地看着百里失笑,她不太懂得百里失笑的话,两年前,百里失笑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啊! 百里失笑轻轻掐了掐鬼瞳的下巴,宠溺开口:“十年都等了,五年还多么?这五年,我就在波斯陪你熬!” “那怎么行,波合娜耶宫不准男人留宿!”鬼瞳不禁瞪大了眼睛,正色道。 百里失笑妩媚地牵起一抹红纱,冲着鬼瞳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道:“那我便留在波合娜耶宫做女人喽!” 做女人喽 女人喽 鬼瞳彻底抓狂:“百里失笑!” 波合娜耶宫,竟也传出了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波斯的市民都发现,最近的圣女和小圣女都开心了许多 抱歉啦,苗苗忙成陀螺,把番外一拖再拖,今天终于更新啦,鬼瞳的故事也happyendding了,亲们想看谁的故事,赶快留言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玄玥篇 大沣十六年冬,天朝惠帝玄策禅位,将皇位交还给原少帝玄凌珏,玄凌珏改年号为乾沣,并于乾沣元年元月十五登基。玄凌珏登基不过两月,便彻底肃清了朝堂上下那奢靡腐化之风,并举行文武各一场科举考试,配齐了各个州府的所有职位,就在这两个月里,一连颁布了七道圣旨,将上下各项事务细化,彻底结束了那为时半年的混乱朝堂。 那铁血手腕与雷厉速度,无不叫世人称奇。 玄凌珏兄弟众多,却无人异心。在边陲,有大哥荣王掌管北部骑兵,有四哥唐王掌管东南水师,十四弟靖王掌管西部甲兵;在朝堂,八弟襄王与十二弟宁王亦是同心同德,共同辅佐着玄凌珏。 与往任皇帝不同,玄凌珏并不始终住在京城,自乾沣五年起,每隔数月,他便会将朝中大小事务交予襄王、宁王、以及左右丞相,携妻儿微服出访,方向目的路途皆无人知晓,天下百姓与大小官员都只知道,若这天下有任何一个欺压百姓的官员,必定逃不出当朝皇帝的眼睛。 一时间,这朝堂内外,大小州府,都是一派清正廉洁,百姓无不称赞,说是当朝皇帝是上天派下来的佛爷,专门拯救天下苍生。 乾沣八年冬,东北忽涌入一群突厥,一时间整个东北几乎被突厥人占据了大半,大哥荣王虽已派兵前去镇压,可奈何突厥野蛮成性,一时间竟有败退之相,玄凌珏负着手,抿唇面对着战事图瞧了许久,才回头望向身后的乐璇“看如今两兵阵势,大哥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乐璇抬眼,瞧了瞧玄凌珏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略点了点头“你若想去,便去吧。” 两人多年的夫妻生活,让乐璇早已经知道玄凌珏的所思所想,有时根本不需要说一个字,乐璇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 玄凌珏微微叹气“只怕这一役,不简单。” 乐璇抬眼,那眸子里满是笃定和信任“你会凯旋归来,对吧” 乐璇知道,玄凌珏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既然他要去,就有制敌的计策。 乾沣八年十一月,乐璇在午门前送玄凌珏御驾亲征,与那些世人传颂的温婉恭良的皇后不同,乐璇没有依依惜别,没有哭哭啼啼,有的却只是威胁“必须凯旋归来,否则我立马带着你的儿子闺女改嫁” 玄凌珏点头,没人看出的情绪上的波动,可乐璇仍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承诺。 一直站在乐璇身后的玄垣却顿时眼睛放光,可以换爹了么那他可得好好筹划 这个臭父皇每天就知道跟他抢母后,他一早就想要换一个了 没人知道,就在玄凌珏御驾亲征的当晚,玄垣在房间里谋划了大半个晚上。 “四皇叔跟母后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可惜脾气太臭” “十四皇叔年富力强,统领千军万马” “可惜不解风情” “八皇叔重情重义,家里金银无数” “可惜弱不禁风” “西陵国皇帝位高权重,真心真意” “弟”一直唱反调的月月包子鼓脸,“他虽然老了点儿,不过是本公主看上的,管他是娘亲的初恋还是同类,谁也别想跟我抢” “玄玥,你神经病吧,连母后的男人都要抢”玄垣瞪大了眼睛瞧玄玥,这个比他只大了一岁的姐姐居然比他还不落窠臼,能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要知道当年她向母后宣布她喜欢西陵国皇帝的时候,几乎让在场所有人咋舌。 虽然西陵国皇帝始终未婚,可好歹也是个四十岁的人了啊 “要你管”玄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为什么大家都像看个怪物一样看她这个褚乔始终守着初心未婚娶,这点就足以让她欣赏啦更何况 玄玥的眼睛微微低垂,想起她与褚乔并不太多的交集。 玄玥第一次撞见褚乔是在天朝御苑中一处拐角,当是她才五岁,正在院子里撒丫子跑着,才拐过去,便一头撞上了“一堵墙”。 玄玥抬头,便看见一个藏蓝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小嘴一鼓,便大声嚷嚷着“求求你娶了我吧,我们今天就拜堂吧” 那才被肉球挡住了去路的楚乔更是一惊,还未想通是如何一回事,便听见面前一路奔来的另一个小男孩掐着腰站在他面前,略带责怪的语气开口“玄玥,你这样会吓坏别人的再说,就算你今天结婚,母后也必定是要你先上课的母后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那小小的人儿中似乎藏着一个老成的灵魂,楚乔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过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女孩,应该就是乐璇的那一对龙凤胎兄妹了。 这男孩,还真是像极了玄凌珏。 “可我就是不要念书么”玄玥仍抱着楚乔的大腿,嘟嘴道,“我又不用当官又不用做皇帝,我一个女孩子家,嫁个好人不就得了” “母后说女孩子腹有诗书才能找到自己的良人,才不会傻乎乎被别人骗回家。就像你现在这样”玄圳指了指眼前的玄玥,眼中带着淡淡的鄙夷。 楚乔才要开口介绍自己,便被玄玥打断“我哪有傻乎乎被骗回家,这人明显非富即贵啊,你看这一身上等桑蚕丝,一看就是出自玉黎庄,腰上的玻璃佩做工精细,母后都很少有这么精致的佩饰,浑身上下都出自母后的商号,显然跟母后熟识的很,再说,他能一个人在御苑里闲庭信步,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嘞” 楚乔不禁微微扬眉,这话儿,可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能说出来的话,不过这么一会儿,他便已经被她看透了么果然,乐璇与玄凌珏生的孩子,从小就如此与众不同 楚乔无奈蹲下身,略带了一抹笑意平视着玄玥的眼睛“小姑娘,朕可不喜欢不学无术的女孩子哦” 朕两个小孩子都显然被他的这个自称惊了一瞬,玄圳微微抿唇,轻轻鞠躬,礼仪周全地正色道“西陵国皇帝褚世叔,玄圳与玄玥年幼,不懂规矩,还请世叔莫怪。” 玄圳知道,愿意如此从容地在御苑中独自散步的友国皇帝,或者说能够如此从容地在御苑中独自散步的友国皇帝,就只有西陵国皇帝一人。 楚乔微微点头,果然是玄凌珏的儿子,才这般小,就如此心思缜密,如此礼仪周全。想着,才复又直视着玄玥道“见到朕,不行礼么” 玄玥抬眼,西陵国皇帝百里叔叔口里那个褚乔么 玄玥微微后退了几步,他与母后之间的恩怨纠葛她虽然还不太懂,但是她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应该身后一个人都不带就出现在别国的花园之中,就好像母后不会允许她们在随父皇微服出巡时独自一人在客栈的院子里玩耍。 他就对天朝的宫闱如此熟识么 玄玥乌黑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才歪着头道“你凭什么不喜欢我皇帝了不起哦,本公主才不稀罕你喜不喜欢我呢我还悔婚不嫁了呢” 楚乔没有养过儿女,不知道原来五六岁的小丫头居然会有如此跳跃的心里,还未起身的他竟笑得格外灿烂,那俊朗的面容迎着朝阳,似乎泛着金色的光芒,那大手伸出来便掐了掐玄玥的小脸“小丫头,真是有趣” 玄玥不禁一怔,胸膛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重重的扑腾感传来,她至今也想不通,为何她会觉得那时候,她分明看见了楚乔头顶泛着光环,让她错不开眼睛。五岁的小女孩,就是用视觉去判断一个人的啊 就是从那天开始,玄玥开始注意到这个西陵国皇帝的,他在宫里住了十天,她便去缠了十天,与父皇不同,褚乔是个很爱笑又话很多的人,从天文地理到历史人情,褚乔虽未得到乐璇的青睐,但却仍是一个博学才俊,在整个皇宫之中,也少有人可以匹及。 而与那些学究不同,褚乔的所有知识都是放在故事里来讲的,即便是玄玥这般不爱学习的小姑娘,也听得有些痴迷。 楚乔自然也是心疼这个小丫头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他的信赖,更因为她是乐璇的女儿,他便足可以没有理由地去宠爱她。可似乎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个小丫头在看他时的眼神,不是亲近,而是钦慕。 玄玥似乎找到了宝藏一般,拉着褚乔央他做她的师父,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学习可以这么有趣。 整个宫中的人都在传,小公主恐怕是中了西陵国国王的蛊,才会如此痴迷。 乐璇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比所有人都淡定,她并未如那些封建女子一般哭喊着将玄玥召回,楚乔的优点她很清楚,如今的玄玥就如同当年的自己,在迷茫的幼年,遇见了他,就奉为天神。 她的教养方式向来不想束缚子女的个性,在没有发生不可逆转的错误之前,她从不太多过问,所以直到玄玥拉着褚乔站在她面前,让她帮忙求情,让楚乔做她师父时,乐璇仍微笑着一脸好奇地问着“楚乔就这么好” 楚乔站在玄玥身边,看着乐璇微笑的表情,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乐璇的眼神制止,楚乔牵了牵嘴角,便只能站到一侧,置身事外地看着乐璇与自己的女儿的对话。 玄玥笃定地点头“是啊是啊,他比父皇有趣多了,又比那些教书先生还博学,关键是长得还很俊俏,月月真的很喜欢他呢” 乐璇的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轻轻点点头“好,你说的这些优点我也承认,可是月月,你有什么优点,能配得上做他的弟子呢” 玄玥微微一怔,在她的意识中,似乎还没有这种匹配的定义,在她的印象中,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可以去争取和索要的,她是天朝如今唯一的公主,有什么是不能获得的呢 乐璇微微浅笑,看着玄玥似乎在思考的眼神,才继续开口“月月,告诉我,你的优点,足够与楚乔匹配么即便只是做师徒也好,你觉得,自己足够优秀到做他的徒弟了么” 玄玥的包子脸嘟成球,葡萄一样乌黑的眼睛几乎要眯成线,她在整个皇宫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大夫仕卿,提到她,都是皱着眉头躲得远远,今年第一年进上书房,就逃课了十几次,还将两个先生的胡子烧得干净。 她也知道,这样的她,根本与优秀无关。 楚乔似乎都没有想到,乐璇就这么短短两句话,就当真改变了玄玥,那个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傲娇无知的小丫头,在他两年后再次遇见时,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和好几部名著,跟着他的小太监对公主的评价也多了两分赞许,据说她如今那乌黑灿亮的眸子里已经不再是古灵精怪,而是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御苑中一身短打的玄玥,正站在马背上练射箭,转身望见伫立在场边的楚乔,便灿亮一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三两步跳到他眼前,眼中带了两分骄傲“这次,我应该有资格做你的徒弟了吧” 楚乔浅笑“你母后如何说”当年他拒绝做玄玥的师父,就是背后里询问了乐璇的意思。 玄玥撇嘴“你们大人真复杂,在人家背后勾结串联,什么事儿居然还要问母后我跟川川如今都有自主权了,你这么大这么有地位,还听母后的” 楚乔无奈地敲了敲玄玥的脑壳“刚刚那个小太监还夸你长大了,依朕看,你还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 玄玥眼珠儿微转“无理取闹又怎样,我现在是小孩子,我这个年纪不无理取闹,难道要等到你这么老再无理取闹么时不我待,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 楚乔无奈浅笑“真不该让你读书,这回的伶牙俐齿,可连你母后都比下去了吧” 玄玥冲楚乔做鬼脸“过奖,跟母后比还差点儿再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做我母后” 楚乔点头“看在你认真学习了两年,我就收你做徒弟吧,说你想学什么” 玄玥眼睛乌溜溜转了两圈“学兵法可以吗最近偷看六皇叔的兵书,对这个最感兴趣” 楚乔皱眉,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喜欢兵法 楚乔原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她当真搬了孙子兵法来与他认认真真地讨论起来,楚乔偶尔会怀疑,也许是乐璇与玄凌珏的基因如此,才会让他们的女儿也会继承了两人对排兵布阵的兴趣。 楚乔将玄玥的表现说给乐璇听,乐璇却不禁笑的极无奈“这丫头居然动了这种心思” 楚乔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川川无意间提起过,学好兵法,可得人心。”乐璇抿嘴浅笑,“只怕她是听了川川的话,想要学会得人心。” 楚乔的眉头却反而皱的更紧“玄玥还小,现在就学这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乐璇抬眼“她学什么,不是靠你在教么你想要教她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乐璇敛了神情,轻声道,“我的女儿我还算了解,硬逼着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做,所以只能引导她来做,她既然认定了你能帮助她,我也只能托你来引导她。” 楚乔的神色有些怅惘“你就不怕我将对你曾经的那些感情,投到她身上” 乐璇浅笑“你已经投到她身上了,不是么”乐璇了解楚乔,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能耐下性子去教玄玥,已经是看在她的面子。 乐璇有时也好奇,她跟楚乔,如今究竟是什么关系。当年两人因为感情关系闹得如同世仇之敌一般,恨不得要与他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可当他放下了与她之间的过往,她和他竟然成了好朋友,曾经时隔多年的感情似乎让他们彼此更加了解,她与玄凌珏微服到驼城会特意去西陵国瞧瞧他,而他更是隔上几年便会来天朝与她会面。 楚乔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正式“你放心,我就是再无耻,也不至于要对一个七岁的女孩” “我没这样想”乐璇打断了楚乔的话,“楚乔,你做月月的师父,我很放心。” 楚乔的下巴微微一抖,才正式地抬头正视着乐璇的眼睛,仿佛是起誓一般略提了声音道“必视如己出。” 楚乔转身离开以后,玄凌珏才从门外缓缓进入,他始终站在门外,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以他的内力足可以听到,他却并未上心去听,只那一句“必视如己出”传出门外,不仅是他,连带着门外守候的太监丫鬟,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乐璇看着玄凌珏平静的眼神和他身后略显犹豫的天鹤,才微微勾起了浅笑“怎么了么” 玄凌珏顺着乐璇的眼神,也回头看着身后的天鹤。 天鹤斟酌了片刻,仍是开口道“回皇后娘娘,您可知皇宫中皆传闻西陵国皇帝在玩弄小公主的感情呢,您这般放心将小公主交到他的手中” “褚乔会有分寸。”开口的不是乐璇,却是玄凌珏。 乐璇抬眼,看了看玄凌珏那眼中波澜不起的神色,微微浅笑。楚乔与玄凌珏,早已经成了英雄相惜的知己。 楚乔与玄凌珏交好,其实最开心的并不是乐璇,而是两国交界处的百姓,两国的国君情同手足,边境自然也是太平富足,人人心安。 当然,楚乔也当真对得起玄凌珏的信任,细心地拿捏着他作为玄玥师父与她之间的微妙距离,似严父,又似慈兄,他虽然只在天朝住了小半月,却给了玄玥最快乐的半月时光。 从楚乔离开以后,玄玥也始终坚持每一至两个月给楚乔写信,信中大抵不过是这几个月来的琐碎事,语气也都是带着尊敬的。 楚乔始终以为,他将这其中的分寸掌握的很好。 一切都被一出折子戏改变了方向。 那是襄王妃乐宁三十岁的生辰,她与乐璇曾经也算交好,如今由侧妃转为正室后与乐璇也常在一处聊天,生辰必然是要带着子女来给她祝寿的,当然,单单是玄凌珏与八王的兄弟情谊,他们也是该到的。 宁王妃芷兰便点了这一出诉衷肠,这一出戏出自天朝如今最火的鱼玄机一戏,这一段是少女时期鱼玄机与温庭筠师徒间互诉情愫的缠绵故事,两人虽互有爱慕,温庭筠最终仍是碍于世俗的眼光,狠心将她推向了别人怀抱。 当舞台上的温庭筠狠心扭头离去的时候,竟让八岁的月月潸然而下。 她以己度人,若是有一天她也如戏台上那个鱼玄机一般被师父推给别的男人,她一定也会难过得活不下去,所有,这就是戏中所描述的爱情吧 从那一天开始,玄玥便向全皇宫的人宣布,她长大后,要和亲到西陵国,做那西陵国如今仍空缺的皇后。 玄凌珏听闻时也不由得皱眉,楚乔足有一年半没有出现在后宫之中,玄玥这是哪儿来的这种念头 连玄凌珏都皱眉,就更不要提那些后宫中最喜欢嚼舌根子的宫人了。不消三天,小公主色迷心窍,不顾章法,不知廉耻的传言便已经在整个宫闱中传开了。 玄玥自然是有途径听到这些传言的。 小女孩,在进入青春期以前,还是会愿意与母亲分享自己情感上的小心事的,玄玥也不例外,听闻了这些传言,玄玥也满心的委屈,便蹭到乐璇的怀里,满眼泪水地问“母后,喜欢师父,真的错了么” 乐璇微微抿唇,嘴角却是带着无奈的笑意的,她竟然也没料到,玄玥居然当真动了情愫。 玄玥抬眼,在朦胧中看见母后抿着唇,不由得身体一僵,一般父皇与母后出现这种神情,都是愠怒了,玄玥便不由得咬着嘴唇讪讪道歉“母后,对不起,月月给您丢人了” 母后当年说的话,玄玥始终记得,那天午后,母后乌黑的瞳仁中带着一抹理解和一抹无奈,低下头轻声对她开口道“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但时间会让你逐渐会懂得,什么才是你最值得的选择。” 玄玥当年也是似懂非懂,但却仍是将她作为自己一直的信条。 与宫中所有人猜测的不同,皇帝皇后并未禁止小公主的任何言行,仿佛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一般,在宫中逐渐消散了,再无人提及。 只有在玄玥的亲人和在她身边服侍的几个人知道,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那一点执念,只是听从了皇后的话,等到真的可以谈婚论嫁时,再做最后的决断。 所以当玄垣说想要换褚乔做父皇时,玄玥仍是满心怨愤,仿佛真的担心起来,若是父皇有什么不测,且不说他们这三个孩子以后就变成了没爹的娃儿,单说母后若是没了夫君,只怕师父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填补空缺吧 她这个年纪,可是彻底听懂了母后与师父之间的关系呢 是夜的月光明媚,与玄玥吵够了的玄垣早已经睡熟了,可玄玥却满眼清醒,望着窗外那清冷的月光,眼中的犹豫逐渐变得坚定。 她一定要尽自己的所能保护父皇的安全 整个后宫安静了三日,玄凌珏离开的第四日一早,乐璇仍是与往常一样,听天鹤汇报着前堂与后宫中的各种事宜,便听见玄玥的奶娘急匆匆进来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小公主”奶娘略咽了咽口水,仿佛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才继续开口“小公主不见了” 乐璇不禁一惊,蓦地从凤榻上起身,乌黑的眸子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权威,那抿紧的唇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忧虑,低沉着声音问道“整个后宫都找过了么” “已已经差人去找了,只是往常这个时辰,小公主还未梳洗,可今日奴婢进屋时,小公主不见了,还有她最常穿的冬装都不见了。”玄玥的奶娘是个还算细心的人,对小公主的调皮也有了些了解,自然不会毫无根据地跑来,徒让皇后跟着忧心。 乐璇微微沉了沉眼眸,侧头望向天鹤道“派暗夜沿着四方城门找找,尤其是北方她一个小孩子,应该走不远。再差人去靖远将军乐武府上,问问乐易殊可还在” 乐易殊是乐武的独子,比玄玥大了一岁,虽说是作为玄圳的伴读出入皇宫的,却总是被玄玥呼来喝去如同跟班,玄圳也不与她争,久而久之,竟也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无论玄玥有什么鬼点子,都必定是要拉着乐易殊的。 乐璇随着奶娘一路走到了凝香阁,便瞧见了那早已空空如也的衣奁,不由得淡淡叹气,虽然不知她为何出逃,但为娘的,总是要替她揪心,她才九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啊 大约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回禀“乐小公子不见了,整个靖远将军府也已经找翻了天。” 乐璇微微抿唇,他们俩倒是心齐 十一月的城郊比两人想象中要寒冷得多,虽然江南不比北疆,没有白雪皑皑,但冬季特有的寒风还是吹得刺骨。躲在马车中的玄玥与乐易殊两人都不禁抱成了团儿,从小养尊处优在京城之中的二人根本不曾在冬日中单独行走在荒郊野外,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这才刚刚出城就这么冷,那北疆得是怎样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样啊 “公主咱们”乐易殊略微有些迟疑,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准说”玄玥猛地打断了他的话,瞪大了眼睛道“不准反驳我,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我真的就要自己奔去北疆了” 乐易殊有些委屈,紧了紧鼻子“好啦,公主不要生气,我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玄玥嘟起的嘴巴略回落了一些“这还差不多等我找到父皇,一定好好嘉奖你的” 乐易殊叹气,谁会想要万岁爷的嘉奖啊 两个小孩子,不懂得世事险恶,坐在马车中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并没有发现轿帘外那赶马的师父露出那一抹冷冷的笑意。 皇家的孩子,应该能值不少钱 这赶车的师傅原本是城北百里外一个山头的土匪头目,名为昌子,当今皇帝彻底剿匪时将他们的山头清理了,百姓自然是额手称庆,可这些占山为王的亡命徒却个个攒着怒火,奈何如今的皇帝有勇有谋,他们没有任何造反的理由,如今让他遇见了小公主,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到底是京城周边的“地头蛇”,昌子驾着马车过了河,便一路拐进了密林丛生的树林,向他的老巢中进发,竟也躲过了暗夜骑的寻觅,便一路顺顺利利地进了自己的寨子,将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绑了起来。昌子很清楚,如今京城中是皇后在坐镇,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反击的了 妇人之仁的女人,总会愿意为了救回自己的孩子,而答应一些本来很无礼的要求。 天色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暗下来了,暗夜骑经过了一整天苦苦搜寻,无功而返。天鹤领着天影跪在皇后面前,面色晦暗“属下万死,没有找到公主。” 乐璇抿紧了唇,并未苛责他两人半句,按道理,这两个孩子不可能躲得过暗夜骑的搜寻,除非 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天鹤偷偷抬眼瞧了瞧陷入沉思中的皇后娘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那抿紧的唇昭示着她的紧张,娘娘难道是猜到公主他们去了哪儿么 一声通报划破了这片宁静,小顺子端着一个破旧的信封急匆匆奔进来“皇后娘娘这是劫匪” 乐璇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挑了一下,才伸手将那信封接了过来,天鹤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也忘了娘娘没有准她们平身,就已起身站到了娘娘身边,如当年她只是那个佛王妃时一样,与她一同看着那信上略有些狂躁的自己“万两黄金、下令恢复全部山寨并赐我免死懿旨,换小公主一命明日午时,独自送到城南竹林小阁。” 天鹤皱眉,抬头便请命道“属下这就去布置,必定把城南竹林围成铁桶,将这罪该万死的粗人碎尸万段” 乐璇却比大家更平静,略沉了沉眼眸才抬眼“天影,派御林军向南搜查,动静越大越好。派子峰、子初、子叹带暗夜骑,分三路向东、西、北三路去搜寻京城周边的山寨、废弃村落,趁天黑搜寻,不要打草惊蛇,搜查到线索回来禀报。天鹤,扮成我的模样,明日按他的要求去城南竹林。” 天鹤有些不解“娘娘,为何要动静” 乐璇抿唇“让他觉得自己的调虎离山成功了。” 与乐璇所料想的一样,暗夜骑黄河以北终于发现了那个急匆匆上山报信的小喽啰,兴高采烈地奔上了山寨呼喊“南面现在已经炸了锅了,御林军都出动了在排查呢” 昌子听闻,仰头大笑,果然是女人,真是好骗 角落的柴房中,两个小家伙被绑得严严实实,昏黄的灯光下柴房格外安静,外面的几个大人都沉浸在诡计得逞的欢乐之中,早已经将他们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许久,房间里传来悠长的“咕噜”声。 玄玥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乐易殊心疼地回头瞧了公主一眼,这么尊贵的公主,如今却要受这种折磨,都怪他武艺不精,才没能保护好她乐易殊小小的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他一定要亲手打断那贼人的腿,给公主解解气 玄玥咬着嘴唇,半晌才开口“易殊,我饿了” “公主,都是我的错,是我保护不周”乐易殊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借着油灯昏黄的灯光环视着这间柴房,他一定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把公主救出去的 也许是上天还算有眼,那不远处的泥土下竟泛着淡淡的亮光,乐易殊瞪大了眼睛,一点点挪到了那片区域,竟是一块埋在泥土里的碎瓷片,有了它,他就自由了 玄玥当时清楚地看到了乐易殊那小脸上绽放出的神色,就好像那地上埋的是一整只烧鸡一般。 乐易殊凭借着这一片碎碗,竟当真挣脱了束缚,一把牵起公主的手,便从那无人看管的角落逃了出去,也辨别不出方向,便一头扎进了身后的一片林子。 子叹带领的十几个暗夜骑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派了人回宫通传,其他并没有直接冲入寨子救人,而是在周围严密部署下来,等待下一步的部署。才刚刚布好阵型,便有一个暗夜骑急匆匆回来禀报“左队长,小公主和乐小公主奔着西南的丛林逃走了” 子叹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吩咐身边的暗夜骑去追,就已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片丛林 “那林子可到处都是毒蛇啊”子叹身后传来一阵惊呼,让子叹原本就紧张的心不由得更加抽紧,那脊柱有一丝僵直,咬着牙低声吩咐“密深,赶快回去通知皇后娘娘,其余所有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拼死保护小公主两人安全” “是”所有人抱拳,便在子叹的带领下急匆匆向丛林深处进发。 浓浓的月色被繁茂的树枝残叶切割的支离破碎,乐易殊紧紧地攥着玄玥的小手,认真地保护着她,那略显泥泞的山路让两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儿有两分狼狈,但多年的武术训练到底还是有些作用的,两人走得倒也还算安稳。 确信这是下山的路,两人便更加快了步伐。 “等一下”玄玥反手抓住了乐易殊的手腕,“好像有什么声音,我们身后是不是有人在追” 玄玥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才将脸凑到地面,便抬眼在月光下看见一只正吐着信子的长蛇正蜿蜒而来,不由得惊声尖叫了一声,腾地起身躲在了乐易殊身后“啊,蛇蛇” “躲在我身后”乐易殊挺起胸膛,将玄玥护得严严实实,如一只苍鹰一般张开双臂,一双星目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只正仰着头,吐这信子亦跟他僵持不下的大蛇,乐易殊略有些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会让人迷惑,他粗略判断,这蛇足有他大臂粗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力气去抵抗。 不对,他若是无法抵抗,公主就会有危险,无论如何,他必须砍下这大蛇的头 乐易殊深深吸了一口气,如苍鹰捕食一般,整个身体猛地朝那大蛇头下三寸处扑了过去。 那月亮却偏偏在这一刻躲进了云朵之中,那原本就微茫的光更朦胧了几分,玄玥瞪大了眼睛,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乐易殊与大蛇纠斗在了一处,不知道是谁在地上摩擦,发出巨大的沙沙声,让玄玥的心整个揪紧,那大蛇那长长的尾巴左右扫动,有那么一霎那几乎要打到她,啪地一声,如鞭子一般在她眼前扫过,又颓然落下,渐渐没有了动静。 玄玥倒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兴冲冲地奔了过去,从那昏暗中将乐易殊扶起来“乐易殊你真是太厉害了,真是个大英雄” 月光从厚厚的云朵中探出头来,似乎也露出了如乐易殊一般灿烂的笑脸。 玄玥回头紧张地望去,便见了一个个黑影正朝她们走来,才紧张地想要抓着乐易殊逃跑,便听见有人急急阻止“公主,我们是暗夜骑” 玄玥那紧绷着的心弦才微微松懈下来,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母后这么快就找到我们啦” “这么说”乐易殊也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公主安全了” 说完,乐易殊便如一团软面,颓然倒在地上。 “乐易殊”玄玥惊呼 子叹回头吩咐“既然找到公主了,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了,将那歹人擒了入宫吧点火把,我处理一下乐小公子的伤口” 两三个暗夜骑点了火把,玄玥整个人僵直着,眼睁睁地看着子叹将乐易殊的全部心脉锁住,又用衣料将他手臂和小腿绑住,一口一口地将那伤口中的血吸出又吐掉,这一切都证明着乐易殊不仅仅被蛇咬了,而且还是被一条毒蛇咬了 玄玥不由得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她在害怕,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深深地恐惧,她刚刚被绑在柴房中她都不曾有半分恐惧,可是她现在真的在恐惧,就因为她的一时任性,乐易殊就要受这么大的灾难么 这丛林到底不宜久留,子叹将乐易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便将玄玥带出丛林,玄玥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这么安静乖巧过,紧紧地攥着子叹的手指,轻微地颤抖,嘴唇咬了许久,才带着一丝哭腔轻轻开口“乐易殊会死么” “回公主,依属下的判断,那应该是条龟壳花蛇,有剧毒,需要赶快回宫医治,至于生死”子叹微微顿了顿,“属下无法预测。” 玄玥便再也不曾开口,经过这一刻,她是真的长大了,她知道原来因为她的任性,是真的会害到别人受伤的,尤其是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玄玥回到那山寨时,那昌子早已经被抓,所有人才下了山,便见皇后带着天鹤和两个太医急匆匆地驾着马车赶来,玄玥看见母后,那满心的委屈才真的化成了泪水,扑到了乐璇怀中,哽咽到泣不成声。 乐璇微微叹气“太医会救回易殊的,经过这一劫,月月你要懂事了” 玄玥如捣蒜一般点头“月月会” 太医过了禀报,因为处理的及时,乐易殊的毒已经基本排除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玄玥那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过了一瞬,却又皱的更紧了。 乐璇看出了玄玥的异样,微微诧异地扬眉道“易殊他没事了,你怎么不开心” “母后,”玄玥很郑重地抬头,“月月是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月月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师父的,可是今天,月月有好想和乐易殊在一起啊” 乐璇微微浅笑“你啊,真不知道这么早接触感情到底是好是坏。母后只有一句话,尊敬不是爱情,感激也不是爱情,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玄玥那大眼睛微微闪烁着,似乎听懂了母后的话,总有一天,她会真正知道,她最爱的,究竟是谁 十年后 新沣二年五月,整个京城张灯结彩,这天朝唯一的公主,今天要宣布自己的亲事。 有人说,公主认西陵国皇帝为师多年,始终师徒情深,自然是要许他做皇后的; 有人说,公主与骠骑将军乐易殊青梅竹马,生死与共,自然是要召他做驸马的; 一时间,两方竟也争执不下,那坊间甚至有不少人拿此下注,整个京城都不禁充满期待,堂堂公主,不和亲、不联姻,却是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夫婿,也称得上是开国以来头一宗了,不过这天朝如今新鲜事还算少么 去年元月,正值壮年的乾沣皇帝玄凌珏突然宣布退位,丢下他一手清理干净的清明朝堂,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刚满十八周岁的儿子玄圳,自己却带着皇后乐璇浪迹天涯,再无踪迹;同年,剑王玄垣率兵征战西南,一年间横扫整个西南,将天朝的版图几乎扩大了一倍;今年年初,新沣皇帝玄圳又迎娶了一个民间姑娘做皇后,似乎要效仿父皇一夫一妻 这公主自己选夫,听起来似乎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 京城中的人一边热议着,一边急匆匆向午门赶去,这天下第一美人玄玥公主究竟会选谁做驸马,天下似乎都跟着好奇着呢 全文终 ------题外话------ 咩,苗苗对不起大家,一篇番外拖了这么久,苗苗最近各种忙,各种不在状态,终于还是抽空找时间把番外完成啦,希望大家会喜欢,苗苗会尽快开新文滴,希望大家可以给苗苗意见,亲们最喜欢看什么样的文文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