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羡仙》 正文 第一章 仙界有位帝君 缥缈九天之上,金辉仙宫之外。一道长虹飞出南天门。仙界百万天兵天将紧追其后,那虹光却停下,任由那些天兵天将团团围住。 “玄元!你尊为帝君却屡犯天条!还不束手伏诛!” 天界主宰,玉昊大帝亲率天兵,龙颜大怒,誓要擒拿玄元帝君。可再看那玄元帝君,一身道袍黑白生,九口仙剑御身边。泰然自若,眯眼微笑。纵使百万天兵追杀,也未伤他分毫。 玄元帝君俯视那怒目圆瞪的玉昊大帝笑道:“玉昊,你道我屡犯天规,我问你,我犯了哪一条c哪一律?” 玉昊大帝一甩九龙袖袍,剑指指向被天兵天将重重包围的玄元帝君,怒斥道:“你尊为帝君,却屡次下凡干涉凡间世事!灭宗门,泄天机!此次更是迷惑仙人灵珠子神智!你还不认罪受诛!” 玄元帝君睁开双眸,一双紫魅琉璃瞳睥睨着百万天兵天将,他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说我灭宗门?那百毒教以活婴炼药!荼毒凡界,罪不可赦!你说我泄天机?僵王出世,赤地千里,寸草不生!若不暗点凡间仙门,只怕如今的凡界依然是一副惨绝人寰之景!你说我妖惑仙人神智?哈哈哈哈哈哈!” 仅仅是放声大笑,竟然就让这百万天兵天将心生怯意,没有一人敢与他叫嚣。 无人与他辩驳,因为他说的尽是事实。玄元帝君再看向守在玉昊大帝一旁的御塔天王,厉声道:“我不过是让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真正迷惑仙人神智的,是你!和你的御塔天王!” 天王脸色涨红,大喝道:“休的胡言!” 御塔天王祭出法器七宝玄黄玲珑塔,照面朝玄元帝君打去!但玄元帝君却仅是手化剑指,朝打来的玄黄宝塔一划,那金光万丈的玄黄宝塔竟然被劈了开来! “噗!——” 本命法器被毁,托塔天王根源被伤,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玄元帝君戏谑道:“你确实是这三千万天兵天将的天王,但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条狗罢了。一条狗,还没有资格和本座动手。” “那,贫道可有资格!” 只见远处彩云铺路,神光万丈,一黑袍道人驾夔牛而来。就连玉昊大帝见了,也要稽首行礼,道一声:天尊。 可怎料见到这连三界之首玉昊大帝都要行礼的道人,玄元帝君倒是显得有些不屑:“呵,我道是谁,原来是灵宝天尊驾到。怎么?天尊也要杀我?” 灵宝天尊神色严肃,冷哼一声便下了夔牛,踏云而立于玄元帝君面前。天尊一甩拂尘搭于臂,星眸一怒似荧惑,便呵斥道:“顽徒!本念你凡人之躯,修炼万载至此不易。两位道兄更是对你爱戴有加,可你却屡次三番违反天规!道心已失,该当被诛!” 对于灵宝天尊的话,玄元帝君依旧不屑一顾,甚至表情略带挑衅之意。灵宝天尊大怒,掌心一翻,便出现四柄四色仙剑,看向玄元帝君道:“顽徒,你若是能破的了我这诛仙阵,今日便饶你一命!自此不再管你闲事!” 帝君见那玄妙无穷的四仙剑,不慌不乱,倒是有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好!今日我便来领教,天尊这‘天道第一杀阵’的诛仙阵!” 灵宝天尊抬手一抛,四口仙剑再化四门,正所谓:诛仙利c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天尊老爷不要!”玄元帝君正要破这剑阵,远处凌霄殿又飞来一红裳羽衣仙子。仙子跪在天尊面前,诚心叩首请求:“请老爷开恩!饶了帝君!” 灵宝天尊定睛细看,终于认出面前所跪之人是谁,这便怒道:“好啊!玄元!你倒是厉害!竟让灵珠子恢复本身,变回一副女娃娃模样!” 听灵宝天尊大怒,玄元帝君却笑道:“天尊说笑了,我不过是让灵儿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内心,让她做回真正的自己罢了,这总没错吧?” 天尊一怒,也不管灵珠子如何:“好一口伶牙俐齿!我到要看看你破不破得了我这诛仙阵!” “天尊!” 灵珠子还要与玄元帝君求情,御塔天王却厉声大喝:“逆子!给我住口!还嫌你爹我不够丢脸的吗!” 御塔天王一挥手刷出一道青光似要将灵珠子摄去,但是却被玄元帝君飞去的一口仙剑挡下。天王大惊,却又拿玄元帝君无可奈何。帝君怒瞪天王道:“御塔天王,你当初已经碎玉断义,与灵儿再无关系!如今你又有什么脸面要拿了灵儿!” 仙子起身哀求:“帝君!帝君您就认个错吧!您认错的话,大老爷一定能保你一命!” 灵珠子哭的是梨花带雨,帝君无奈只能摇了摇头道:“灵儿,这天底下就没有我破不了的阵。你放心,我留一柄断情护你周全,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等我破了这诛仙阵,就带你离开这天庭!学学陆压老爷,九州逍遥去!” 也顾不得灵珠子再说什么,玄元帝君双眸紫光一显,莲纹瞳底生。纵身飞入诛仙门。霎时间,天地为之变动!道道天雷轰鸣,诛仙阵杀意四起! 百万天兵天将,仅是感受这诛仙阵的杀意就为之色变。无人知晓如今剑阵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玄元帝君的生死。 片刻时间,只见诛仙阵四剑同起!电闪雷鸣,狂风如刀!似有将天地剿灭之势! 玉昊大帝苦叹:“帝君,陨矣” 玉昊大帝远望着那诛仙阵,结局似乎已经决定。可就在这时,诛仙阵四周飞出八口仙剑!那正是玄元帝君的本命法器!再看玄元帝君仿佛化为血人一样,冲出了诛仙门,头顶显出三花似在燃烧! 天尊睁大双眸,俨然一副被震惊的模样:“好小子!为破我杀阵,竟以顶上三花为祭,强行突破修为境界!以剑破阵,两剑破我一门!好好好罢了罢了!这闲事我便不再插手!” 灵宝天尊收回四口仙剑,看那已经重伤的玄元帝君,竟包含几分赞许的点了点头。 “帝君!”灵珠子上前扶住玄元帝君,娇媚面容却是焦急不安。 天尊不再为难玄元帝君,倒是可惜道:“以顶上三花为祭,就算你扛过了这一劫,修为怕是要从头开始了。” 玄元帝君倒是毫不在意,潇洒说道:“多谢天尊手下留情,既然本座破了杀阵,还请天尊不要再插手此事。更何况,本座本就自凡界而来,修为散去不过从头再来。这有何难,既然能修的一次,第二次c第三次我也修得!” 玄元帝君话音刚落,天外天传来一声轰鸣!玄元帝君一把将灵珠子推开,瞬间在玄元帝君的头顶落下一道天雷劫!灵宝天尊惊喝道:“不好!这是仙帝应渡的雷劫!现在的玄元不可能抗的过去!” 一时间,山川倒流!百兽齐鸣!四海汹涌!九天震荡!八剑皆陨!每一个征兆都在表明,玄元帝君,已陨! “帝君!!!!”灵珠子抱着断情剑,声嘶力竭的悲鸣,终于让玉昊大帝的心,颤动了一下。仙子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微微颤颤的站起,不知看着何处说道:“帝君等我” 灵珠子怀抱断情,驾云而去。灵宝天尊起手演卦,看卦大惊道:“快拦住她!她要去陨仙台!”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她早就怀抱断情,心如死灰。纵身越下陨仙台,去了轮回 “帝君,我来了” 而此时,九州大陆的夜空仿佛被被八道虹光撕裂,而那东南之滨云叠山上,一道惊雷落下。一黑影影从云端跌落,直落入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山上有个小师叔 九州大陆,仙家云集,其中当属蜀山c昆仑为尊。修真者,逆天行者。人数万千,成仙者不过尔尔。 九州楚地扬州境内,云叠山后山,有一青衣风华少年,靠在古木上,吃着手里的果子,时不时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耳畔却传来一声悦耳娇喝:“小师叔!你果然又在这里偷懒!” 不知何时,在他头顶的树枝上站着一位俏丽女子。少年悠哉起身,抱怨道:“小晴,你又冤枉我了不是?我这才从藏书阁出来,现在不过是在休息。怎么能叫偷懒呢?” 被少年称作小晴的女子跳下树枝,体态轻盈,肤若凝脂,面若桃花。身着和少年相同的青色宗门劲装,显然两人师出一派。只是这年龄相仿,女子不知为何要称呼这少年为师叔。 女子名叫沈晴,是九州大陆万千仙家之一的致虚宗宗主清虚道人沈正淳的孙女,算是宗门同辈师兄弟的大师姐。 沈晴俏颜微怒,揪着少年的耳朵训道:“好啊你沈云生!竟然敢顶撞起姐姐我了?” 沈云生的耳朵被扯得好长,疼的他是老泪横流,哀求道:“疼疼疼!!小晴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手啊!” 见他这滑稽模样,沈晴早就消了气,却还想再逗逗他:“叫声好姐姐来听听!” 被抓住了弱点的沈云生不得不低头,真是说一不二,连连求饶道:“疼啊疼啊!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好姐姐我错了!” 心满意足的沈晴这才终于松开了他的耳朵:“哼~这还差不多~走吧,爷爷叫你过去呢!” 沈晴哼着小调步伐轻盈的走着,一向慵懒的沈云生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莫名愉快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在后山上那是一副样子,可这一回宗门,这沈晴又完全是另一副端庄姿态。 一路上,沈晴都在和宗门弟子打招呼。但那些弟子完全无视了她身后的沈云生,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师叔真是胆子够肥的啊,都这样被针对了还和大师姐走的这么近。” “是啊,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啊说难听些就是废物。” “仗着自己师叔的地位就和大师姐走的这么近,我倒还挺佩服他的。” 弟子们自认为的窃窃私语,却全部被两人听了去。 沈晴忍无可忍,转身道:“你们!” 却被沈云生拉住,摇了摇头道:“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他拉着怒火中烧的沈晴,不以为意的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和孩子较什么劲,走吧,师父还等着我们呢” 沈晴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沈云生朝致虚宫走去。只是这一路上,再遇到和她打招呼的弟子,她也只是沉默点头而已。 致虚宫内此时只有那身着八卦阴阳鱼道袍,仙风道骨清虚道人在。沈云生见师父在上,上前作揖请安,头却始终低着,“师父,弟子来了。” 沈正淳微微睁开双眸,声音却有些沙哑道:“云生啊,你来致虚宗有几个年头了?” 沈云生起身无奈笑着,恭敬回道:“回师父话,弟子自师父恩情来到宗门,再过几日便有一十七个年头了。” 沈正淳又接着问道:“你自修行又有几载了?” 这时沈云生才抬起头直视沈正淳,收敛了笑容却依旧毕恭毕敬回答道:“弟子自六岁开始修行,至今已十年有余。” 沈正淳抚着胡须,眼神虚晃注视着远方,不由感慨:“十七年了啊想当初你六岁悟道,炼气开悟,在剑法上的才能更是得天独厚。可十年过去了,你的修为却一直卡在了九阶炼气境。实在是可惜,可惜啊” 看沈正淳那惋惜的模样,沈云生又低下了头,无奈叹息苦笑道:“弟子愚笨,与仙途无缘,辜负师父厚爱,实为惭愧。” 沈晴有些看不下去,但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插话,只能怨念的看着沈正淳,心里不由责怪祖父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正淳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眺望殿外道:“罢了,十日后的忘尽仇,定会有弟子向你挑战,去年你再藏书阁悟读我这才有借口给你推掉那些挑战。今年,爹希望你能够应战。” 听言,沈晴终于按捺不住,立刻反驳起自己的祖父来:“爷爷!小师叔才炼气境!宗门弟子大多数都已经筑基!你让他怎么打啊!” 还没等沈正淳发话,沈云生倒先开了口:“宗内规矩,凡年满十六岁的弟子,都要参加宗内每年的斗法比试,谁也不能例外。去年就因我在藏书阁待的久了些忘了时辰,没有参加。小晴,你不要再让师父为难了。师父,我参加。” 沈正淳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净瓶说道:“既然如此,这个你拿着,虽然和以前的东西一样,但有总比没有强。去吧,多加小心。” 上前接过清虚手中药瓶,瓶上写着:洗髓丹,三字。沈云生跪拜叩首,这才和沈晴离开致虚宫。出了大殿,沈云生这才苦闷哀叹道:“忘尽仇,忘尽仇,一战忘尽仇。倒是有些麻烦啊” 沈云生无奈叹息,之前沈晴所说大多数弟子已经筑基,其实是指十六岁以上的弟子,只有沈云生还没有筑基而已。 沈晴倒是固执的很,殿上不让她说话,现在沈云生可管不了他:“不行!你绝对不能去忘尽仇,宗内弟子平时就对你偏见很大,他们遇到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遥望天边白云,沈云生开口道:“小晴” 沈晴美眸一瞪,沈云生立刻轻咳两声,改了口说道:“好姐姐,你也知道宗内规矩不可乱,既然我也是宗内弟子,就不能违背了这规矩。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我更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了脸。所以你就不要劝我了,你能顾我一时,但顾不了我一世。你才十七岁,便已达到了六阶筑基境。你还有你的生活,你的未来,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如果我习惯了小晴你的保护,到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再说了,宗里这些小家伙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还不是因为我这个废物和你走的太近?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这恩怨给结了。大不了让他们打一顿,出出气就完了。” 沈晴贝齿紧咬,粉拳紧握,突然发起火来:“好啊!我不要管你了!” 一气之下飞奔跑了出去,只留沈云生傻傻的杵在原地,心情复杂不知所措。左右打量,竟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思量片刻,自语道:“还是去藏书阁待会吧。” 致虚宗正东桃李院藏书阁,共六层,是致虚宗收藏各类书籍的地方。从民间读物到仙家法门,凡是能够收集到的,藏书阁就能找得到。一到三层为民间读物,四到六层则是各类功法。 来到藏书阁,这个时间的藏书阁空无一人,只有一老者似睡非睡躺在躺椅上。 沈云生一踏进门,那似睡老者竟说道:“来了?” 沈云生也不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的回道:“来了。” “几楼。” “四楼。” “也该往上走走了。” 沈云生突然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无奈轻叹,“还不到时候。” “去吧,上次你没看完的在东北角。” “谢过长老。” 沈云生稽首行礼,便直奔四楼去了。 到了四楼,沈云生一路摸索寻找:“东北角东北角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沈云生便席地而坐,全心投入到书中去。 在致虚宗的十七年来,除了练剑修炼以外,沈云生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藏书阁。他之所以没有去下面三层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下三层的书早就被他看了个遍熟记于心。要说前三层书籍的摆放位置,或者每本书的内容,他可是要比楼下的藏书阁长老还要熟。 而这第四层,已经并非民间读物,而是真正的仙家功法。虽然只是一些低品阶的功法,但他好像饥不择食的野兽一样,全部在他的狩猎范围内。 但第四层只有他现在读的这本二阶九品的功法《云深七剑》,任他如何理解尝试,就是无法成功的使出这功法。今天已经是他第五次研究这本功法了,虽然不抱希望,但他还是希望能够有那么一点点新的发现。 就这样,四个时辰过了,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晚饭时间也早就过去了,饥肠辘辘的沈云生不得不放弃。心里盘算着去后山摘些野果充饥,顺便再修炼试试。 下了楼,那长老竟然还坐在原处,问道:“有收获?” 沈云生无奈苦笑摇头道:“弟子资质愚钝,还是没能看透。” 长老上下打量了一番沈云生,才说道:“有时候问题未必出在你的想法上,或许从更明显的地方就能找到问题的所在。” 沈云生眼睛一转,似懂非懂的点头,稽首辞了藏书阁长老。 看沈云生走远,长老又开口说道:“这孩子倒是悟性不错,根骨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可这修为为何就是上不去呢?正淳,你真不知道?” 藏书阁长老话语刚落,宗主清虚道人沈正淳就出现在了藏书阁。望着沈云生远去的方向,沈正淳说道:“虽然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我当初捡到这孩子的时候,他虽赤身于雨夜,但却没有哭闹。后来看他天资聪颖,悟性极强,五岁便能舞得太乙玄门剑,达到剑c身c心c神于一体的境界。六岁便自己悟道修行!是我致虚宗千年未有的天才!可在他七岁那年炼气境达到巅峰之时,修为就像是遇到什么桎梏一样,怎样也无法提升” 沈正淳连连叹息,实在是为沈云生感到可惜。 藏书阁长老不解的捋着花白长髯道:“我倒是看这孩子身上有些蹊跷,不如交给两位太上长老他们看看?” 听到此言,清虚连连摇头,表情甚至有些畏惧:“把云生交给那两个不知道去哪云游的老怪物,回来不成个残废,也要折寿十年。罢了罢了,有缘自然道,走了。” 沈云生离开藏书阁后,直奔致虚宗后山云叠山而去。这里是他平日休息时最喜欢待的地方。 夜晚的云叠山只能听到涓涓溪流c夜莺啼鸣和嗦嗦树叶声。今日正值十五,夜空中一轮皎月清明,照亮了夜晚的山峦。山间灵兽不时出现在月辉之下,当他们注意到沈云生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去靠近他。 沈云生找了一处幽静之地,盘膝而坐拿出了清虚给他的洗髓丹。打开药瓶,一缕药香窜入他的鼻腔。却又郁闷道:“洗髓丹,却也治不了我这丹田之症。所谓道法自然,我自没有仙缘,又何必强求。不过” 他想起了十年前大家注视着他的那种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赞叹他的绝世悟性和超凡的天赋。但一切也就止步于他无法突破炼气境的那一刻,所有的羡慕c赞叹,全都变成了嘲笑c讥讽。 仰望夜空,眉宇轻蹙,叹息道:“确实有些不甘心啊” 他并不是对自己自身感到不甘心,而是因为他的原因,让沈正淳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处境。沈云生觉得有愧于义父对他的期待,更有愧于这十六年来,清虚道人对他的养育之恩。 沈云生轻拍自己的脸颊自语道:“有点希望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一口吞下洗髓丹,沈云生沉心修炼起来。 天地间存有一种气,名为“真气”,修士正是能够引真气入体,洗炼全身,才能踏入修真的第一步,炼气。 炼气说白了就是将真气引入体内,然后把体内的杂质洗炼干净,将身体达到一种通透纯净的状态,才能进行下一步,筑基。 如果说炼气只是将真气引入体内,洗炼体内之后就排出体外的话。那么筑基就是把真气留在体内,化为己用。 想要在体内留住真气的第一步,就是要打开身体内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丹田。 只有将丹田打开,真气才能引入丹田,然后被丹田存起来才能化为己用。而沈云生就是在这打开丹田这一步上,怎么也成功不了。 沈云生脸色惨白,呕出一口鲜血。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折根枝梢 山上的夜空,繁星闪烁。而山上沈云生,心情却有些消沉。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尝试突破炼气境了,可始终却在引气入丹田这一关上出现差错。 沈云生呈大字躺在地上,苦恼的自言自语,“丹田入不了真气这就无法筑基,筑基不成也始终称不上是一个修士。” 每一次的尝试,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原因失败。丹田就好像被什么锁住一样,每一次的冲击都会有种被电击的感觉,强行让沈云生无法在丹田聚气成功。 望着这茫茫星河出神,沈云生反问自己:“这仙途,就这么难?” 沈云生仰天长叹,九曲银河映入他的眼帘。点点繁星如同活物一样闪烁,就算夜空皎月如何明亮,都无法掩盖它们的辉芒。 一时间,沈云生看的有些出神,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的元神离体,朝着那无边银河而去。点点星辉似乎像是有意来迎接他一般,光芒覆盖在他的元神之上。突然一个惊天之雷,让他元神归位,清醒了过来。被这一个惊天雷吓得坐起身来,慌拍胸口:“好大一个雷!吓死我了!” 好不容易才能放空自己,结果却被一个炸雷给吓醒了。沈云生这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但夜晚还有很长,他打算在试一次,如果再不成,干脆直接回房睡觉。 盘膝坐好,双眼微眯,眼观鼻鼻观心。再次引导天地间那一缕真气入体,再一次冲击丹田。真气入体,这一步每一次都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异常顺利。接下来就是每次失败的地方。将真气覆盖于丹田之上,等待机会,一举利用真气打开丹田。 “嗯?”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虽然丹田依然做出了反抗,但那真气似乎在什么力量的帮助下硬生生把丹田抵抗的力量压制了下去。沈云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集中精神,汇聚真气于丹田,连同那股压制丹田抵抗的力量一起冲击丹田。 两种强烈的力量让沈云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他冷汗直流,但精神却始终集中在丹田,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一股仿佛撕裂小腹的疼痛直传他的脑髓,忍受不住疼痛的他大声喊了出来。那喊叫惊动了寂静的云叠山,一时间,附近那些平日亲近他的飞禽走兽竟然都被他的这声喊叫给吓跑了。 他疼的昏厥了过去,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清醒过来。腹中疼痛全然不在,他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神清气爽,状态从未有的好过。而且他还发现,就算自己不去引导真气入体,自己的体内也有真气游走。沈云生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成了?” 他立刻坐起身,打坐内视,这才惊喜的发现,体内的所有真气都汇入了丹田,再由丹田引出游走全身!沈云生大喜,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筑基真是筑基,十年了啊,整整十年了啊!” 他欢呼着,开心的就像是个发现了宝物的孩子一样。困扰了他十年的问题,让他险些放弃修真一途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一时的欣喜渐渐退去,沈云生又盘膝坐了下去:“不过,这筑基怎么成的我云里雾里的。” 冷静下来的他仔细思考,但却无法想到问题的所在。既然想不到,他干脆就放弃去想。好不容易才筑基,现在对他来说抓紧修炼,稳固修为才是大事。 又过一刻钟时间,沈云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双眸变得更为清澈,甚至瞳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自然看不到这变化,只是觉得看到的事物更加清晰c细致。甚至微风拂过树叶的轻微抖动,他都能在这夜幕下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把它当做了筑基成功后的变化而已:“一层境界一重天。真不知道师父和海哥他们看到的万物苍生又是怎样一副景色。” 夜晚还有很长,他依旧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他想起了之前在藏书阁,藏书阁长老所说的那句话,“有时候问题未必出在你的想法上,或许从更明显的地方就能找到问题的所在”。 他左思右想,突然纵身一跃,折下一根长约三尺的树枝下来。眼睛一转,又点了点头,似乎有什么顿悟一样自语:“长老说的明显的问题应该就是指我的修为不够,那《云深七剑》确实是二阶九品功法确实,我之前一直在修炼一阶功法,现在筑基已成,不如来试试。” 说着,沈云生就端起了架势,回想着藏书阁中那本《云深七剑》中的内容。书中内容他早就倒背如流,每一招每一势都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现在只是为了不出差错而做的复习罢了。沈云生沉气起手,挑起树枝。 云深七剑第一式,云蒸霞蔚。 手中树枝一起,看似软绵无力,实则处处暗劲,招密如云,防的住四方攻击,可攻得八面死角。 收式又起,第二式,步云登月。 他脚步轻点,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如同行云流水,不染泥尘c不沾雨露。手中树枝恍惚,重重幻想迷惑人眼。 二式又接三式,沈云生没有任何停歇,第三式,拏云握雾。 轻舞手中树枝,却将四周物体纷纷带动。枝收物来c枝走物去,拿捏自如,如同掌中玩物。 第四式,眠云卧石。 他虽双脚稳站,但任由落叶如何纷飞,就是沾染不了他身。一举一动呼一吸,仿佛深居隐士,难以触碰。 第五式,云罗天网。 再舞手中树枝,一改之前轻柔姿态。手中枝如同密网天罗,脚下步子更是如同鬼影幻化,急踩八卦位。如同天罗地网的攻击,让人无法躲避。 第六式,云飞雨散。 汇聚真气于树枝,仅是一劈一刺,却仿佛能清除前方一切障碍。这招看似简单,但却充满杀机,被真气波及的树木无一幸免的都留下了可怕的痕迹。 第七式,云开见日! 汇真气于双手,可御掌中物。御树枝一扫八方,剑指一探,树枝如同白虹贯日,牢牢的刺入在一颗饱经风霜的巨石之上。 身体依旧保持着那剑指一探的姿势,沈云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刺着树枝的巨石,却又笑道:“还真成了。” 沈云生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能够用出这攻防一体的云深七剑,更是因为他确定了自己的理解一直都没有错。并不是领悟上的问题,而是自身修为的问题。 一夜下来,沈云生将所有会的功法全部施展一遍,顿感自己又有所领悟,连忙再次修炼起来。直到天际迸射出第一缕日光,在沈云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朝阳之气顺着他的百会c太阳穴,涌入他的体内。但这缕朝阳气并没有进入他的丹田,而是像清洗一样,洗涤了他的双眼。 一口浊气吐出,沈云生再次睁开双眼感受着清风拂过脸颊c聆听着山间生灵。他微眯双眸,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他的双眼泛着淡淡紫魅之色,似乎还有晶莹之样,好似琉璃嵌入。 沈云生握紧了拳头,牙齿紧咬,两行清泪流下。仿佛解脱一般说道:“筑基境啊,废物之名,我终于可以卸下了。” 他朝着宗门走去,渐渐跑了起来,最后磕磕绊绊匆忙赶回宗门,他想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去告诉沈晴和他的师父沈正淳。告诉他们,他终于不负重恩;告诉他们,他终于不再是个废物;告诉他们,他还未断仙途;告诉他们,他不再是致虚宗的耻辱。 沈云生自己乐的没边,一路上跌跌撞撞,也想不起来用什么真气加快自己的速度。纯粹靠着体力,全力的跑回致虚宗。远远的看到宗门那儿有那么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当然知道是谁,脚步又加快了许多。沈云生高声呼唤:“小晴!” 远远的就呼唤着沈晴,而在这守了一夜的沈晴看见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混蛋!又跑到哪去” 不等沈晴说完,沈云生竟直接抱起了她转了一圈急忙说道:“小晴你听我说!” 突然被抱起了的沈晴,让她瞬间傻了。心里惊慌却又想复杂,以为这沈云生怎么一夜没见就变得这么主动,莫非是想通了什么故意来讨好自己,要当个小白脸的不成? 沈晴小心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沈云生活像个吃了糖的孩子一样兴奋:“我突破炼气境了!现在可是筑基境了啊!” 听闻此言,沈晴美眸圆睁,手掩小嘴,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筑基?!小师叔此言当真?!” 沈云生完全没注意到沈晴的震惊,倒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到这个消息,沈晴比沈云生本人还要高兴,甚至喜极而泣,一时难以言语。 见沈晴突然泪眼婆娑,沈云生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诶诶诶?小晴,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 粉拳轻落在他的胸口,沈晴破涕笑道:“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看着笑着打他的沈晴,沈云生也放下心来,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好好好~我先告诉师父去,一会来找你啊!” 说罢,沈云生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人影。沈晴还在感慨的时候,沈云生已经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致虚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清虚道人。沈正淳听完这个消息仰天大笑,他捋着胡须,似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一样:“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来,云生,到我身边来。” 沈云生面带微笑,似乎比起以前来也更有底气,“是,师父。” 跪在大殿上的沈云生立刻起身,小跑到沈正淳的身边,沈正淳上下打量,又在他双手和后颈上摸了摸,又大笑道:“好啊好啊!不仅是筑基境,一夜竟然就突破三阶筑基境!云生,你可真会给爹惊喜啊!” 沈云生又叩在沈正淳面前,情绪依旧激动不已:“弟子承蒙师父厚爱,终于不负师恩,才能突破炼气,一举筑基!” 一把将沈云生搀起,沈正淳倒是有些责怪的口吻说道:“诶!都不是你说的‘废物’了,还叫师父?” 沈云生一愣,随后便又笑了出来,痛快的喊了一声:“爹!” 起初沈云生确实一直叫沈正淳一声“爹”,但在他十年前无论怎样都无法突破炼气境时,他就改了口。虽然沈正淳一再让他改回来,但他却执意要叫师父。称自己无颜叫出“爹”这个称呼,有辱他沈正淳这清虚道人的名声。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有辱父命的废物了,他终于可以开口叫他沈正淳一声“爹”了。 沈正淳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拉着沈云生在蒲团上,也不顾坐像急忙开口问道:“云生啊,快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为什么偏偏在今天突破了?” 沈云生倒也不急:“爹,是这样的。” 将昨夜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沈正淳,就连望天出神也一点也说了出来,沈正淳听后也是连声称奇。这种事,他清虚道人活了三百年了也没有遇到过。 沈正淳对于这般蹊跷之事不免好奇,便问道:“云生,除了这些,你还觉得哪里奇怪吗?” 沈云生思来想去,这才答道:“奇怪?嗯要说奇怪,也就是我这筑基之后,双眼老是有些肿胀的感觉。” 听闻有异样,沈正淳这又焦躁起来:“眼睛?来,让爹来看看。” 仔细端倪起沈云生的双眼,确实与之前大不相同,可这种奇怪的变化他同样也没有见过。他暗自思考,或许这就是沈云生能够突破筑基的关键。不明其中原因的沈云生问道:“爹,怎么样了?” 沈正淳也很困扰,这沈云生一夜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就连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变化,我也说不准。这样,我教你一种炼瞳的方法,你每日修炼,不可怠慢,七日后,有何变化。” 沈云生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清虚传了致虚宗的《净瞳术》给沈云生,沈云生记下后又和清虚闲聊一会,这才辞了清虚,去找沈晴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尝一尝山下的酒 春来的云叠山阳光很好,今天最好。沈云生一路小跑,让一些宗内弟子不由好奇这个平时懒懒散散悠悠哉哉的废物师叔怎么了。沈云生找遍了致虚宗,这才在藏书阁的门口找到了沈晴。看她左右踱步,那着急的模样,沈云生一时升起玩闹之心。 悄悄绕了个远,溜到沈晴的身后,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故意沉下声音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还在这里闲逛!” 沈晴像是受了惊的兔儿一样跳出去两三尺的距离,双手捂住耳朵一副害怕的样子求饶道:“爹爹,我,我我等云生师叔呢!功课马上就去做!马上!” 看沈晴这般滑稽可爱的模样,沈云生不由笑出声来。这听到笑声不对,沈晴疑惑不解,转身看去,这戏弄自己的罪魁祸首正掩嘴偷笑。这可让她羞红了脸,对着沈云生抬手就打。沈云生边笑边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只是一想到你这堂堂大师姐竟然会怕成这样,如果被其他弟子知道了,这高高在上的大师姐形象怕不是要幻灭喽。没想到我还挺有天赋。随便学学海哥的声音竟然真的能骗到你。” 沈晴一下子捏住沈云生腰间的肉,笑怪道:“你还说啊你!再说!再说我就把你的肉给切下来给我爹当下酒菜!” 怎料这沈云生简直像条泥鳅一样,身子一扭就挣脱了沈晴的“控制”,还不忘调侃道:“我一个臭男人的肉海哥可不喜欢吃,要不我这就下山,去外面拐个俊俏姑娘上来给海哥下酒可好?” 沈晴这下脸更红了,抓不住沈云生只能气的跺脚娇嗔道:“你!你还有没有个当师叔样啊!我爹才不是那样的人!” 沈云生嘿嘿一笑道:“那可说不准喽,男人啊,可不仅仅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你别看海哥平时一板一眼的,说不定其实是” “其实是怎样的人啊,云生。” 两人聊得欢实,却未曾发现,两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袭白衣道袍,身材魁梧,容貌却极其俊美的男子。这下两人不敢再乱言,毕竟这个身似天王,面如冠玉,目若明星,眉似狭刀的男子,正是两人口中谈论的那个人。沈晴的父亲,沈云生的义兄,沈云海。 沈云生不由背脊发凉,他这位义兄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若是惹恼了他,怕不是又要抄上百遍的《道德经》去了。沈云生只能立刻变脸,谄媚道:“其实啊,是一个一身正气!言出必行!言行一致的正人君子啊!对吧,海哥~” 看他这嬉皮笑脸的模样,沈云海也只能摇头苦笑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就知道背后说我坏话。我又不是妖怪,看你们怕的。” 眼看沈云海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沈晴也凑上前去讨好道:“怎么会怕呢~爹你英明神武,可比妖怪厉害多了!是不是!师叔!” 沈晴给沈云生使了个眼色,沈云生立刻连连点头应道:“是啊是啊!海哥英明神武,修为高深莫测!妖怪什么的,都不配给你提鞋!” 实在是被沈云生和沈晴磨得一点脾气没有,沈云海最后只能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才打住了他们的献媚讨好。从胸口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交给沈云生后说道:“父亲说师弟你这大问题终于解开,也别急着修炼,今天就给你放个假,拿着这些银两,去山下走走也好。我记得你从来到咱致虚宗,就没下过一次山。趁这个机会,去玩玩吧。小晴,你跟你小师叔一起去。两人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沈云生接过锦囊,被这分量吓了一跳,毕竟他这么多年在山上,从没接手过如此分量的钱财。沈云生还不忘调侃道:“这么多银两,够给海哥再拐个俏姑娘的了吧?” “你小子,就知道那我开涮!”,沈云海又弹了他一击脑瓜崩,可看他这乐开了怀的模样,倒是替他这个小师弟松了口气,随后撵着两人说道:“快出发吧,这都快晌午了,仅此一天,子时前回来。” 沈晴突然朝住处跑去,女孩子,大概是去收拾行李了吧。一时间只有沈云生和沈云海兄弟二人,沈云海默不吭声的让沈云生竟莫名感到有些尴尬。就在他想找个话题的时候,沈云海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随后说道:“忘尽仇,也别太过了,咱致虚宗的弟子为啥排挤你,你也知道。别再结仇。” 沈云生嘴角微扬,抬头看着沈云海。而沈云海沉默片刻,又开口道:“照顾好小晴。” 说罢,沈云海便转身离开。独留他这小师弟在原地困惑:“照顾好小晴?我平时还不够照顾她的吗?” 沈云生不由的回忆起过去和沈晴一起生活的时光。一起练功,一起做功课,一起吃一起睡。后来长大了,一起睡可就不行了。但沈云生确实疼爱这个比自己大上几个月的“侄女”,想当初可就是冒着被大师兄沈云海惩罚的风险,时不时摘上两颗大师兄亲手栽种的灵果,给沈晴尝尝鲜。 那时童真无忌,实在是无忧无虑,快乐自在。 “想什么呢?” 沈云生想的出神,浑然没注意到沈晴已经收拾好行囊回来了。见她肩背小包,似乎并没有什么行装,倒是两手握着的两柄致虚宗的弟子佩剑都要比那包袱重上不少。沈云生问道:“你拿剑来做什么?咱这是出去逛逛,又不是斩妖除魔去。” 沈晴却开心笑道:“小的时候就总听娘亲讲山下的世界如何精彩,红尘江湖如何快哉。早就想体会体会娘亲说的‘一人一剑走江湖’的感觉了!就趁这个机会,试试有什么不好~” 接过沈晴递给他的剑,一副感慨良多的表情,却说着没边的话:“说起来那个不靠谱的大嫂认识海哥前确实是自称‘女侠’来着。” 沈云生的嘴立刻被沈晴给捂住,一脸惊慌,低声警告道:“你不要命啦!你忘了我娘亲最近在修什么功法了啊!”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不妙的事一样,沈云生连连点头,沈晴这才松开了他的嘴。他连忙转移话题道:“走吧!时辰也不早了,早去早回吧!” 一声钟鸣响起,像是拥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这钟鸣能够传入每一个致虚宗弟子的耳中。 这是致虚宗守辰阁传来的钟声,守辰阁每半个时辰鸣一次。这次共鸣五长音,六短音,已然是辰时三刻,两人不在磨蹭御剑出鞘,踏剑而立,化作两道清风朝山下赶去。修士筑基,便可御器飞行,这也是沈云生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下山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御剑,凭脚力,下山路实在是太长了。 云叠山上有个致虚宗,云叠山下有个扬州城。常言道,烟花三月下扬州。正是游玩的好时候,这两个山上的修士也不由被这扬州美景折服。 这下了山后,沈晴就一刻没闲着。东瞅瞅,西望望,总觉得山下什么都是新鲜的。且不说城外那微风轻起便一番桃花乱落如红雨的绚烂美景,就连这波光粼粼鸭肥尾红的护城江水都分外夺人眼球。 沈晴兴奋问道:“师叔,你说这天下九州,都是这样一番奇美景色吗?” 沈云生虽然倾心于这扬州美景,却也冷静,便答道:“也不尽然,爹曾说,九州大陆幅员辽阔,四国九州各有奇景。这楚地扬州三月已是繁花似锦,桃红柳绿。可那西北大秦,北方燕国,却还是一番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的寒霜天地。还有那西南蜀地,冰雪也只是才将消融罢了,远不及这扬州美景。” 沈晴早就等不及,拉着沈云生就朝城里跑去:“其他的一会再说吧!快去城里看看!” 两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跑进城,照理说,见人如此匆忙进城,守城官兵是要拦下来盘问的。可官兵见两人着装,便知二人乃是山上仙家,也就不再过问,放二人进了城。 城内城外俨然两个天地,城外一副山清水秀田野逍遥景,城内则人山人海喧闹繁荣画。在云叠山上生活了十几载的沈云生和沈晴哪里见识过这等热闹的场面,就连宗内一年一度的“庆新日”也不及这场面十分之一。 沈晴拽着沈云生东跑西跑,见到些新奇玩意儿就要停下来观摩好一会,中意的干脆直接买下来。好在两人这次有沈正淳给他们的银两,不然仅靠沈云生的那点可怜的小积蓄,可不够沈晴这大手大脚的挥霍。或许是两人都佩剑的关系,每到一处商铺,店家都是恭恭敬敬以礼相待。哪怕是遇到什么纨绔,就算沈晴明艳动人,但看到她手里的剑,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造次。 扬州城很大,大到以他们两人的脚力还没走遍,就先疲惫了。时至午时,沈晴的小腹传来一阵让她羞愧的声音,也完完全全被沈云生听了去。正值风华年龄,自然不愿让旁人听了去。沈晴一时尴尬,只好笑道:“要不,咱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拎着大包小包的沈云生早就支撑不住,这一听自然是连连点头赞同:“前面就有家客栈,就去那里歇歇脚,吃些东西吧!” 沈晴眯眼一望,微微一笑便跑了起来,不忘对沈云生说道:“师叔!扯呼!” 街上行人的视线都被沈晴这一声吸引了过去,沈云生脸颊不由抽搐,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拎着大包小包的沈云生哪里追的上她,紧赶到客栈时,沈晴早就找了处地方歇着,完全不管气喘吁吁双腿发软的沈云生。 沈云生把包放下,这才长舒一口气喊道:“小二!” 店里伙计招呼赶到,便问:“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沈云生捏了捏酸疼的肩膀说道:“打尖,两荤两素,二两竹叶青,一壶碧螺春。” 小二应声去了后厨准备,沈晴则对沈云生的一系列举动惊讶不已:“小师叔,你不是没下过山吗?怎么感觉你这挺驾轻熟路的啊!” 环视看了看四周,沈云生朝沈晴勾了勾手低声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小时候净听大嫂讲她的‘江湖事迹’了,这样的小事她也能编成一段故事。她说的不烦啊,我听都听烦了。不过倒也多亏了大嫂,不至于像个土包子进城一样。” 沈晴掩嘴偷笑道:“要是被娘亲听到了,非得把你吊在树上打不可。” 酒菜上了桌,沈云生继续说道:“这个不提,倒是你,刚才在店外那句话,跟谁学的?” 这菜一上桌,就立刻朵颐起来的沈晴一脸不解反问道:“跟我娘亲学的啊,怎么了?” 沈云生无奈苦笑扶额,满上一盅酒说道:“没什么,只是这话啊,以后别在人多的地方说,人少也不行。总之啊,女孩子说这话不像样,以后就别说了。” 一盅清酒入喉,喉咙也算是舒服些。再满上一盅,沈云生注意到了沈晴那热切的视线,笑问道:“尝尝?” 见沈晴连连点头,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沈云生不给她尝一尝都有些过意不去。接过酒盅,迫不及待的豪迈饮下,却脸色一变一口吐在了地上。责怪道:“这什么东西啊!好难喝!又辣又苦,小师叔你这是要毒死我啊!” 沈晴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沈云生却拍桌大笑,乐道:“你这话可就错了,这可是海哥和师父最喜欢的酒了。从我十岁那年起,逢年过节都要陪他俩喝上这么几壶。你啊,还是太小了~” 说着,沈云生又像是故意为之一样一口饮下杯中竹叶青,乐呵的摇了摇酒壶,斟上了最后一盅酒。又喊道:“小二!打两坛竹叶青带走!” “好嘞!客官您稍等!” 这一天,沈晴知道了山下的风景无限好;知道了山下的丝绸很漂亮;知道了山下的红尘多喧闹;也知道了所谓的酒,还没有云叠山的山泉好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忘尽仇 三月阳春的云叠山,夜晚格外惬意。若是平常时间,沈云生早就溜去后山享受这难得的寂静夜晚。可今天不同,十六年来第一次下山,就算是现在回了宗门,却也沉不下心来。沈晴背着大包小包欢喜的去找了她娘亲,而沈云生则拎着两壶上品竹叶青,径直走向致虚宫后的观月亭。果不其然,正如他想的一样,沈正淳就在那观月湖上的观月亭赏月。倒是没想到,就连义兄沈云海也在。不过倒是省了他再去招呼沈云海的功夫,父子三人倒是难得的有机会聚上一聚。 踩观月湖中七十二根不过杯口粗细的玉柱到了观月亭,见沈云生过来,两人却是入座从食盒里拿出酱牛肉和花生来,仿佛早就算好了一样,就等沈云生的酒了。 沈云生笑着弹了一颗花生到嘴里说道:“爹,海哥,你们倒是算得准,要是我没拿酒来,咱岂不是要干嚼这牛肉花生了不是。” 沈云海备好酒碗起坛乐道:“爹就是算好了你能带酒来,嚯!好酒!” 对于多年的酒鬼沈正淳和沈云海来说,闻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好酒。满上三碗,沈正淳和沈云海爷俩连下酒菜都顾不上吃就美美的饮了一碗。像是解了酒瘾一样,两人这才吃起来小菜。这倒酒的活,就交给了沈云生来做。 沈正淳悠哉问道:“云生,山下,有趣吗?” 嘴里牛肉还没吞下的沈云生也不顾形象回道:“有趣!很是有趣!这繁华红尘,确实有趣!” 听了沈云生的回答,沈正淳豪放大笑,惊起林中灵鸢四起,又饮下一碗酒,用手抓起两片牛肉丢在嘴里继续说道:“这繁华红尘确实精彩,偌大江湖也确实快哉。可依旧有那数不胜数的人,抛却这逍遥自在的世界,非要出家入道,修个超凡脱俗。云生,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沈云生也将碗中清酒喝尽,看了看沈云海说道:“海哥以前给我说过,这江湖虽好,却也有各种各样无法言说的纠葛。大则牵国带民,小则儿女私情。他们出家悟道,无非是求个解脱,修个忘忧。依我看,倒是修不成大道。” 沈云海不知怎么的,捏起几片牛肉丢进了那观月湖中才开口道:“云生说的不错,那些自称看破红尘的,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逃避现实的借口罢了。大道三千,怎么不是悟道,非要舍弃那些儿女情长家国情怀,无非就是想甩掉这一身的包袱。” 看沈云海如此潇洒,沈云生又打趣道:“海哥说的在理!不过这话如果让我那半路修行的大嫂听了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恰好饮酒的沈云海险些一口呛死,抓着沈云生的胳膊连连摇头道:“好云生,这话可千万不能被你嫂子听了去,她那折磨人的法子,可比藏书阁的功法都多!” 都说云叠山的大师兄仪表堂堂高深莫测,同辈里更是天资超群,就算是七十二路门派的弟子加在一起,数一数二称不上,但是三四还是不成问题的。却不曾知晓,就是这样一位致虚宗的大师兄,却有个谁也想不到的软肋,怕老婆。沈云生深知这点,这些年来可没少折腾沈云海。 见兄弟二人这般有趣,沈正淳乐的合不拢嘴。却沉默片刻,又问道:“云生,你可想还俗?” “不想。” 沈云生回答的干脆果断,倒是让沈正淳又喜又疑,再问道:“你不是见识过那红尘世界如何繁华,见识了那江湖天下如何潇洒吗?怎么?一点还俗的想法都没有?” 望着观月湖上荡起微波打散的月色,沈云生笑道:“不想,不是有那么句话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从小在致虚宗长大,比起那喧闹的红尘,我还是喜欢咱致虚宗的宁静安稳。再说了,咱致虚宗不比狗窝强多了?”沈云生朝着湖中丢去一粒花生,之间湖里跃出一尾红鲤,正好接住了那粒花生。沈云生继续说道:“而且啊,红尘世界虽有趣,但我觉得这修真界更要有趣。爹,我记得海哥当初在‘青云举’排了个第三?” 一旁默默吃肉喝酒的沈云海一脸的苦涩,忙说道:“旧事莫提,旧事莫提。” 沈云生笑道:“那我就给咱致虚宗拿个第一,实在不行,拿个第二也是极好的啊!” 沈云海不服了,一拍大腿说道:“我说云生,合着你这是挖苦我呢是吧。当初我在青云举好歹也是到了七阶辟谷境,你这才刚筑基,就这么大的野心?还第一第二?你能进前四甲,海哥请你喝酒!青州五十年女儿红,随你喝!” 这沈云生也是较劲,一拍大腿叫声好说道:“本来只是说着玩的,既然海哥这么大手笔,那我还非得上着青云举不可了!一言为定!谁要是反悔,就连吃三顿大嫂做的饭!”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了,一向沉稳的沈云海也不顾那么多直接应下。这哥俩的赌局就算是结下了,让一旁的沈正淳连连拍手叫好。 爷仨不知到喝了多久,最后酒坛见了底,肉也吃了个干净,沈云海竟直接躺在亭椅上呼呼大睡起来。沈正淳和沈云生爷俩也喝了个晃晃悠悠,沈正淳脚步有些轻飘,干脆不走那七十二玉柱,直接踏湖而行,悠悠哉哉的离开了观月亭,回去大梦一场。沈云生可没这本事,这要是一个不慎跌入湖中溺死,可真是贻笑万年了。 沈云生看着已经大梦的沈云海苦笑道:“得,今儿个就睡这吧。” 学着沈云海的模样,躺在有些硌人的亭椅上,借着酒劲,沈云生也梦了周公去。夜风拂过,观月湖荡起微博,竹林沙沙作响,不时传来夜莺啼鸣。山上静谧清闲,山下灯红酒绿。红尘好,江湖好,都好不过山上有个致虚宗。 翌日清晨,沈云生随着朝阳而起,而沈云海却还在酣然大睡,沈云生也不叫他,自己修炼起沈正淳教他的炼瞳之法。一吐一纳,接晨曦入百会太阳三穴,再以晨曦洗瞳,两缕清气飘出沈云生的双眸。这一练便是一盏茶的时间,见沈云海没有任何醒来的样子,沈云生干脆就这样偷偷溜走,也不叫醒他的美梦。估摸着,今天又能看到大嫂满宗门的追杀这宗门大师兄了。 出了观月湖,沈云生简单洗漱之后就匆忙来到藏书阁。走进藏书阁,藏书阁长老依旧坐在那,左手拿着一壶茶,右手端着一本闲书,乐得清静。 不等长老说话,沈云生倒是一稽首先开了口:“多谢长老指点迷津。” 长老不慌不忙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书上,才说道:“自己解决的问题,不用谢我,今天去几楼。” 沈云生道:“五楼!” 那长老也不看沈云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二阶到四阶,有一本五阶,一般弟子要看个半年,我估摸着也就够你看个半月。” 沈云生稽首道一声“多谢长老”,便立刻飞奔上楼,似乎有种要把这么多年来耽误的功夫全部补回来的架势。 一日c两日c三日,每天除了一顿饭的时间,沈云生就这样像是住在了藏书阁一样。这一住,就是七天。 直到第八天,致虚宗一年一度的忘尽仇都已经开始,致虚宫前的真武坛聚满了这次要解决个人恩怨的二百一十六名弟子,沈云生依旧没有出现。 致虚宗的大人物们也爱凑个热闹,特别是这些小辈的热闹,尤其有趣。致虚宫前左右各坐六名长老六名执教,宗主清虚道人沈正淳坐于中位,俯视真武坛上二百一十六名弟子,却始终不见义子沈云生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沈正淳着急,真武坛上人群中的沈晴眉宇紧蹙,心里更是焦虑不已,若不是有台上那几个长老看着,她真想现在就跑去藏书阁把沈云生给揪出来。 沈云海靠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繁籍长老说云生七日前上了藏书阁五楼,除了每天吃一顿饭,就没出过藏书阁。要不我去叫他?” 沈正淳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若是云生能一口气阅尽五楼功法,这忘尽仇明年再来也一样。他志不在这,也不必强把他拉过来。云海,你去说一下罢,要挑战云生的,都散了吧。”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沈云海听远处守辰阁鸣钟正好六长音,还是应了声“是”,便走上前去,拿出一张传音符持于嘴前,开口道:“真武坛二百一十六弟子,小师叔沈云生有所感悟,现于藏书阁悟读,若有想要挑战他的,且散了吧” “等等!——” 沈云海的声音灌入致虚宗每个人的耳中,而沈云生的声音更是响彻整个致虚宗。远处沈云生御剑而来,仅呼吸之间便到了真武坛。一跃跳下飞剑,险些栽了个跟头,却倒是正好落在了沈晴的身边。他拱手四处苦笑致歉才收剑回鞘,看向致虚宫前的宗主沈正淳和正在讲话的沈云海,无言可表,只有一个自信的笑容。 沈晴笑了,致虚宫前的父子也笑了,其他弟子们倒是懵了。修士皆知,唯有筑基,方可御器而行。而一个卡在炼气境数载的废物,何来的御剑而行的神通? 沈云海清了清嗓子,显然更有底气,“忘尽仇,忘却仇,一战泯恩仇。” 话音刚落,致虚宗弟子立刻各显其能,找自己的“仇家”去了。这真武坛上一片混乱,即是二百一十七名弟子在这真武坛上各显神通,一刻钟的时间,能留在真武坛的弟子则是赢家,一战之后,再无恩怨。简单粗暴,干脆利落。 正如沈晴之前所想,这斗法一开始,就有几个筑基小成的弟子来势汹汹的找上沈云生的麻烦。话不多,仅一声“师叔得罪了”,便各显其能,似要一举攻下沈云生。 善通灵符的弟子毫不吝惜自己辛苦做出的一张张灵符,一股脑的都丢向了沈云生。沈云生却不慌不忙,看似毫无章法的步子,却躲过了一张张灵符的攻击。剑未出鞘,只是随性舞剑,那弟子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手把他拉向沈云生。直到那弟子被引到了沈云生的面前,身体都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就被沈云生一剑拍下了真武坛。 再来一持剑女弟子,沈云生举剑一挡,竟挡下这女弟子全力一剑。尽管手震得有些酥麻,却仍不妨碍沈云生借力发力,剑上像是有着强力磁铁一般,带着那女弟子在真武坛上转了几圈,才把她顺势丢出真武坛。 在致虚宫前,繁籍长老捏着他那花白的长髯赞叹道:“这云深七剑,还真让他给练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一礼泯恩仇 致虚宗是众仙家里最以宗门和睦闻名修真界,但就是这么一个“和睦”的门派,每年却有那么一次“简单粗暴”的宗内斗法。 致虚宗宗规严谨,赏罚分明。更有名门规定,宗内弟子若是发生口角,涉事弟子则要抄写那致虚宗七卷二百一十章的《静笃守心论》二百一十遍。若是动起手的弟子,不论谁对谁错,一律逐出师门。 但只有这每年一次的忘尽仇,只要不伤人性命,废人修为。就算是把人打伤打残,都不会受门规惩罚。这也成了致虚宗的弟子一年一次,了结“私人恩怨”的机会。忘尽仇一过,两不相欠,旧账不提,这一页就此揭过,大家还是好师兄好师弟。 看着真武坛上因为大仇小怨混战的弟子们,沈云生竟不由觉得这场面有些壮观。这平时看不出来,一到这时候弟子们都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拿了出来。 致虚宫前六名执教之一的许白笙笑骂道:“这群小兔崽子,平时都藏的挺深啊!你看看那个小子,赵无机!这小子给我说他卡在了灵符三笔上,合着刚才丢出来一堆四笔灵符!看我回去不让他画上个百十张四笔灵符! 还有那个修武的小丫头,说什么修炼伤了手脚,还耽搁了半月的修行,刚才一拳险些把那个修剑给捶吐血! 诶!大师兄,快看你家那姑娘,站在真武坛中央好威风,都没人敢碰她,有几分嫂子的神韵!” 沈云海对这个话多的师弟无奈苦笑,许白笙又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喊道:“好家伙!这是和多少人结了梁子!这得有三四十人围着一个人打吧,那个被打的是谁?小师弟?!” 许白笙看向宗主沈正淳,指了指真武坛上的沈云生又指了指沈云海,一时手足无措,模样滑稽有趣,竟还口痴起来:“师,师父,小,小师弟这,这” 沈正淳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谁被打还不一定呢。” 一旁一位背负桃木长剑的向阳子长老,咋舌说道:“云生天赋卓群,奈何天妒英才,修为卡在炼气境已经多年。辈分高,又和小晴走得近些。难免让其他弟子妒忌,他倒是一向忍让,不惹是非。可他这一来,不是来讨打吗?” 繁籍长老笑道:“师弟,没想到你也有打眼的时候。” 向阳子不解问道:“师兄此言何意?” 繁籍长老不出声,笑指真武坛上。向阳子看向真武坛,只见那真武坛一半在混战,一半在围攻一沈云生。不过这么久过去了,那被围攻的沈云生依旧安然无恙,倒是那些围攻他的弟子飞出真武坛不少。向阳子眯眼细看,只看那人群中的沈云生脚步散乱,身子前倾后仰,似乎被风轻轻一吹都会倒在地上。可就是这样一副醉鬼模样,任凭那些弟子如何施展神通,就是伤不到他分毫。更是有些弟子身体像是被谁控制了一样,一来一去,就被沈云生打下真武坛。 向阳子终于看出了端倪,惊讶道:“步云登月c拏云握雾!他修成了云深七剑,他已经筑基了?” 沈正淳将双手插在袖口里,扭了扭脖子说道:“你啊,还是那么急躁,继续看下去,这是他们小辈的事,咱这些老家伙啊,看着就行了。” 真武坛上,沈晴闲的无聊,就在一旁观起战来。不过她只观沈云生的战,其他人如何表现,她都没有兴趣。 起初见沈云生晃晃荡荡,着实为他捏了把汗,倒是后来那一个个找茬的弟子被沈云生一个接一个的打出真武坛,沈晴不由的像是看大戏的看客一样,拍手叫好。 送走一个修灵符的弟子,又来一个修武的女弟子。女弟子来势凶狠,纵身跃起,一掌从沈云生头顶落下,风声呼啸,似有排山倒海的气势。沈云生剑未出鞘在掌中急转数圈,以剑为隔,沈云生一掌拖出和那女弟子以力抗力。 女弟子的手像是被吸住了一样,任她如何挣扎,就是挣脱不了沈云生的控制。沈云生也不怜香惜玉,就算是女弟子也一视同仁的丢出真武坛。 沈晴看的正起劲,又有一位长老按捺不住了。那身材有些臃肿的程卓长老往前跳了一步,脸上的肉也随之颤动,惊讶道:“拿龙手!是三阶七品的拿龙手!他就算是突破桎梏,成功筑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了这拿龙手啊!他就当真如此天赋卓群?!” 沈正淳比刚才乐的更欢,若是手边有美酒,想必定会豪饮满坛,又说道:“当初不还是师弟你第一个定言,说云生是咱致虚宗千年不遇的旷世奇才吗?怎么,这倒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了?” 一旁默默观望的沈云海终于开了口问道:“依各位长老之见,明年的青云举,咱致虚宗,能有几个弟子拿得出手?” 一直沉默观战,体格上完全不输沈云海的长老东方杰和唯一一名姿色倾城c体态丰韵的女长老海忘仇同时说道:“三人。” 而繁籍c向阳子和程卓三位长老却认为有两人可代表致虚宗。只有那昏昏欲睡,身材佝偻的大长老余鸿痴默默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声音甚是沙哑低沉,说道:“唯有一人,沈云生。其他人去,送死。” 大长老开了口,其他长老执教们的脸色显然有着难看,就连沈正淳的表情也渐渐凝固。无奈摇头道:“鸿痴兄所言的确如此,我致虚宗这番景象看来倒是有着一股年轻一辈平步青云的架势。但要真把他们和青云举的那些天之骄子相比,还是相距甚远啊。且不说别人,我那孙女如今二八有一,六阶筑基境,在宗内自然是天赋卓越,可与其他大宗大派的新一辈比起来,还是难以登的上台面。 我倒听闻,蜀山这年轻一辈,光是十二岁之前得以筑基的就有百人,其中有一名俗家弟子更是不得了,十岁筑基,如今十六岁已然达到辟谷境。此等天赋,当年的云海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不过我倒有些奇怪,鸿痴兄为何看上了云生?云生确实天资非凡,但在筑基上费了太多的时日,如今就算再怎么追赶,也无异于敲冰求火。实在是” 沈正淳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长老余鸿痴抬手打断,他又伸出一根手指,不知为何有了几分底气的说道:“一年,你把这孩子交给我一年,我定让他在青云举上大放异彩。” 致虚宗大长老,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没人知道他修为究竟如何,他不是资历最老的长老,和宗主沈正淳并非师出同门。不曾展露过神通,也未收一个弟子。 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长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别说六执教五长老,就连宗主沈正淳都觉得难以置信,心有不安,试探问道:“鸿痴兄,你说把云生交给你一年时间,莫不是要” 余鸿痴一甩长袖,负手离开,且说道:“正是你想的‘莫不是’。小孩子打闹没意思,走了。” 大长老就这么离开,他想去哪,没人会去阻拦,其他长老执教面面相觑。这个性情诡异来去无踪的大长老,实在是让他们琢磨不透。齐看向沈正淳,而沈正淳也是苦不堪言,只好打谎扯道:“鸿痴兄必有他的想法,待斗法之后,就按他说的来。” 沈云海又在一侧说道:“爹,这事儿是不是要和云生商量一下在做决议?” 沈正淳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十天前的他,或许不会答应。但现在的他,只要能磨炼自己,他就一定会答应。云生的性子,我太了解了。” 守辰阁响起一声短促钟鸣,一刻钟已然到了。沈云海忙上前,传音符立于嘴前高声道:“忘尽仇,一礼泯恩仇!” 一声令下,还在真武坛上的七十二名弟子立刻停了下来,原本下了真武坛的弟子飞身上坛,朝自己的对手揖手行礼,纵使之前有天大的恩怨,一礼之后,全部烟消云散。 只有沈云生这边格外壮观,足有四十八名弟子同时向他行礼,沈云生辈分较高,本可以不必还礼,但一礼之后恩怨消早就成了致虚宗不成文的规定,他又怎会不识趣的坏了这规矩。 看着宗内弟子性情如此干脆磊落,拿的起放的下,沈正淳不由道了个“好”字。沈云海本想就此结束忘尽仇,可谁成想,却来了位致虚宗上下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不知哪里飞来一道红光,红衣女子飘然落地,沈云海大吃一惊,不由的背脊冷汗直冒,小心问道:“阿雅,你,你怎么来了?” 女子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体态绰约,高挑丰韵。就算和那致虚宗一等一的倾城长老海忘仇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让沈云生“闻风丧胆”的大嫂,沈云海的妻子,沈晴的娘亲,王雅芝。如此看来,沈晴的容貌倒是随了她的娘亲。虽少了几分成熟风韵,模样倒是一个模子刻的一般。 王雅芝回首白了一眼沈云海,玩一弄着发梢有些娇蛮架势,轻哼一声说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了?爹都还没说话呢,你倒是先怪起我来了。哦!我知道了!你嫌弃我了是不是!爹——你看,云海他嫌弃我了!” 骄横霸道的王雅芝故作委屈模样,找沈正淳告起状来,沈正淳百载阅历,却同样对自己这儿媳妇无可奈何。这真武坛上坛下,二百一十七名弟子见这神奇一幕,也是强忍笑意,纷纷低下头去却又不时抬起眼皮看看这致虚宗里难得的热闹。 沈正淳强装镇定,轻咳两声说道:“雅芝不委屈,一会爹帮你教训这臭小子。这样,雅芝你还想玩些什么新奇花样就尽管开口,怎么开心怎么来!” 有了沈正淳撑腰,王雅芝也不委屈了,跳到沈云海面前抢走他手里的传音符,还不忘抛个媚眼调戏一下一脸胆怯的沈云海。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丹唇微张又像是定住了一样不出声音。明眸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只看向真武坛上的沈云生,狡黠的笑了笑。 沈云生暗道不妙,王雅芝的鬼点子他可是切身领教过,这看似春风一笑倾人心,指不定她心里想到什么点子来整自己。现在溜也不是,躲也不是,骑虎难下,只能听天由命。王雅芝终于出声道:“每年都是这个套路,实在没意思,今年咱就换换玩法~真武坛上二百一十七名弟子听着,忘尽仇,一礼泯恩仇是结束了,但是太无聊了。下面你们就开始打擂!一人守擂,一人打擂!赢得继续守擂,打到没人再敢打擂的时候,守擂守到最后的弟子,就是这次斗法的头魁!这拿了头魁的弟子除了之前准备的奖励之外,我再多追加一个奖励。女弟子可以指定一个弟子,赢得一次下山玩乐的机会。男弟子,可以和我女儿沈晴单独相处十二个时辰的二人天地!” 这最后一个奖励颁布,所有弟子都沸腾了起来,高呼声完全掩盖了沈晴的那声绝望喊出的“娘亲”。沈晴呆呆的看着致虚宫前身着她亲自挑选的鲜红霓裳,只觉像是魔女降临,更加坚信自己的娘亲在致虚宗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比武招亲 今天的致虚宗热闹,本来这忘尽仇,致虚宗的弟子们各显神通就已经足够热闹,再加上王雅芝的煽动下,弟子们压抑了多年的激情被瞬间引燃,一直安稳深藏在云叠山的致虚宗似乎即将爆发一场大战。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女弟子稀缺致虚宗,正是芳华年龄,弟子们早就需要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若是能在这个机会中站住了脚,更有机会能和师姐沈晴二人相处共度良宵,女弟子更是有机会和心仪对象游山玩水策马红尘。弟子们势头正盛,向阳子长老却开口问道:“师兄,这样恐怕不妥。致虚宗虽小,但好歹也是仙家名门,雅芝这么做,怎么都弄得像是比武招亲了一样。我怕不利于弟子们日后的修行。” 沈正淳放声笑道:“我倒觉得,雅芝这么改了个规矩挺好。咱又不是蜀山那群出家的道士,致虚宗这么多年来太过安逸,需要些活气。挺好,挺好。” 向阳子无奈沉默,王雅芝玩的正在兴头上,不怀好意的看向沈云生继续说道:“大家气势这么足,我很欣慰啊。好!那么我就宣布第一个守擂人!”沈云生不由打了个冷颤,他知道,他已经被安排了。“谁先呢?这样吧,就让你能当中辈分最高的那个做个表率,当这第一个守擂人吧!每人有两次挑战机会,另外为了避免弟子们觉得你以大欺小,十人之内沈云生剑不可出鞘,出鞘即为输。各位觉得这个规则,如何?” 一个“好”字响彻天际,沈云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子们如此有默契。看这架势,说自己的这个大嫂在致虚宗里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沈云生朝沈云海投去求助的目光,而沈云海则把视线瞥到一边,不愿和沈云生对上视线。无奈又把视线看向沈正淳,谁知沈正淳干脆转过身去,和一旁的繁籍长老闲聊了起来。沈云生此时心中只有四个字:吾命休矣! 王雅芝大喊:“比武招亲,现在开始!” “比武招亲?!” 沈云生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弟子齐刷刷跳出真武坛,沈晴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随波逐流的跟着众人跳下真武坛。只有沈云生一人,在偌大的真武坛上,风中凌乱。 一身材高大的弟子跃上真武坛,高声喝道:“我先来!弟子第五铭,师叔,得罪了!” 沈云生对这弟子稍微有些印象,人如其名,很是努力的一个弟子,但做什么都是拿不了第一,着实让人有些替他心疼。 第五铭来势凶狠,双手化爪连朝沈云生面部攻来。沈云生见这招式凶狠厉害,急忙躲闪,不与正面交锋。这第五铭的修为估摸在六阶筑基,且是修武弟子,硬碰硬的话,沈云生自认不是对手,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 第五铭双爪又化掌,朝着沈云生抬手一拿,沈云生竟被他吸了过去。拿龙手,这便是沈云生方才在斗法时用过的功法。既然用过,又怎会不知破解方法。 可他真的不知道破解方法。 被第五铭吸了过去,又被他一掌打在胸口,沈云生就这样像是断了线的纸鸢一样飞了出去,险些飞出真武坛。 整个致虚宗上下一片寂静,只有两只黄鹤飞过,啼鸣声回荡在致虚宗上空。第五铭一脸困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真武坛边缘捂着胸口爬起来的沈云生。有一种“莫非自己很强”,这样的想法。 第五铭懵了,长老和之间们也懵了,怎么这之前一人单挑百人都不落下风的沈云生怎么这就被打飞了出去?再看一脸痛苦的沈云生晃悠悠站起身来,揉着胸口抱怨道:“这拿龙手谁创的,真是不讲道理。还接了一招推舟掌,疼死我了”他转身看向王雅芝,挤出一副难看的讨好笑容问道:“大嫂,真不能拔剑吗?” 王雅芝莞尔一笑说道:“你拔啊~” “好嘞!” 喜出望外的沈云生就要拔剑,可王雅芝的下一句话有让他乖乖的放下了拔剑的手,“敢拔剑一会我就把你吊起打!” 第五铭缓过神来,更加有了气势,端好架势说道:“师叔,小心了!” 武道的身体素质是修士中最为强悍的,同修为下,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比其他修士要强上许多。沈云生不能拔剑,只能一味的躲闪,伺机而动。 第五铭深知这样下去体力肯定会被先耗尽,虽有些不光彩,但为了赢得和沈晴的独处权,也顾不得那些。沈云生连撤数步和他拉开了距离,第五铭也不含糊,又用上了拿龙手。沈云生不悦喊道:“还来?!我可不客气了啊!” 沈云生的身体再次被吸了过去,可这次沈云生宝剑脱手丢出,宝剑瞬间被第五铭给摄了过去,沈云生顺力来到第五铭面前,抓住剑鞘底盘一沉,第五铭的身子也被带的躬下,拳抵他的小腹寸劲一打,第五铭只觉得仿佛被一匹悍马撞上,全身力气都被卸掉飞出真武坛。繁籍长老捋着长髯笑道:“他倒是不挑,武学的功法也都学了去。二阶九品震山打,才几天功夫就用的这么熟练,看来他的天赋不仅仅限于剑道上啊,师兄你看如何。” 沈正淳颔首认同,却说道:“确实如此,云生如今已经登上藏书阁第五层,以他的速度,这几日怕是已将宗内五阶以下的功法全都看了去。这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云生他在剑道上的天赋,即使放在七十二路大宗仙家里,也是数一数二,我倒是更想让他专攻剑道。” 向阳子接话道:“师兄的意思我倒明白,可剑道的登峰造极,从古至今又有几人做到。三千年前的那散修太史易剑开天门羽化登仙,不过也只是个传说罢了。” 沈正淳不由叹息,抬头望天对向阳子说道:“师弟,你我同修剑道,我又怎会不知这剑道不易。师父他老人家仙逝前的最后一卦,你可还记得?” 向阳子思绪片刻说道:“开天门,当致虚。师兄你这是把希望都压在了云生身上?” 沈正淳看着真武坛上正和其他弟子比试的沈云生,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沈云生又胜了一个弟子,才开口说道:“只能如此。” 真武坛上,沈云生已经连胜两轮,这让所有的弟子都不敢再小看这个卡在了炼气境数载春秋的“废物”,可弟子们挑战的势头依旧高涨,这才下去一个弟子,又上来一个持剑女弟子,女弟子看起来瘦弱,却也是豪迈之人,上真武坛拔剑出鞘,随手就把剑鞘丢在一边,单手持剑豪气说道:“弟子赵宜主,请师叔拔剑!” 沈云生又何尝不想拔剑,可再看致虚宫前的王雅芝那张“和善”的面容,却只无奈叹息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被赵宜主丢在一旁的剑鞘,拿龙手一抓,剑鞘落到沈云生的手里,平举剑鞘,沈云生无奈说道:“规矩自然定了,就不能坏了规矩,来吧,不必客气。” 赵宜主眉宇紧蹙,咋舌持剑袭来。剑势又快又狠,是致虚宗上少有的强硬路子。沈云生见招拆招,用剑鞘挡下了赵宜主这一式十九剑。看的台下是惊呼连连,叫好不断。 沈云海在台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誉道:“宜主的剑真是越来越快了,前些日还突破了七阶筑基境,今年二八有一,天赋可是要比小晴还要卓越不少。” 繁籍长老笑道:“确实不错的女娃娃,可惜啊,碰上了个沈云生。” 赵宜主的天赋确实不错,姿色更是不错,在剑道上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更是有一种不低头不服输的傲气。在众弟子中有着不输沈晴的人品,只是她这凛若冰霜的性格让人不敢靠近,其他弟子私下倒是给她冠上了“冷仙子”的名头。 她的性子冷,剑更冷。出剑即是杀招,招招致命绝不留情。连着三式五十七剑,却始终未伤沈云生分毫。赵宜主显然有些急躁,左手化剑指轻划剑身,霎时间手中宝剑散发阵阵寒霜之气,细看来,剑身上竟结上一层冰霜! 沈云生惊讶道:“四阶七品寒霜天?姑娘,厉害啊!不愧是海哥的教出来的!” 赵宜主的态度依旧冰冷,甚至有些嗔怒说道:“师叔过奖了!” 话音未落,赵宜主脚步幻化,眨眼间竟绕到沈云生背后,毫不留情刺下一剑。却被沈云生再用剑鞘挡下,剑鞘上被刺的地方竟然也开始结上冰霜。沈云生一翻剑鞘,弹开赵宜主的寒霜之剑,持剑鞘于腰际发力一扫,逼退了赵宜主。看着剑鞘上残留的冰霜,沈云生不由后怕说道:“你这小姑娘,真要杀了我不成?” 赵宜主不多废话,气息一沉,只回一句“刀剑无眼”,便又刺了过来。四式七十六剑,她的剑从不拖泥带水,更没有那些花哨架势。若是在那红尘江湖上,赵宜主绝对是位快意恩仇的正义女侠。可惜,她是一名修士。 要说赵宜主在剑道上的天赋可以称之为卓越超群,那沈云生就是绝世无双。沈云生接了她四式七十六剑,已然看到了她在剑道上的问题所在。一连四势七十六剑,最后一式更是聚气成霜的寒霜天,赵宜主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沈云生也觉得差不多了,少有的主动出手。一舞手中剑鞘,赵宜主一个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脚似虾蟹横行,绕着沈云生转起圈来,像是被他渐渐吸了过去一般。赵宜主虽未习得致虚宗全部剑道功法,却也认得这是云深七剑三式拏云握雾。虽有破解之法,体力却显然不支。这转上几圈,手里的剑竟然也飞了出去,恰好收回了沈云生手里的鞘中。沈云生收式,赵宜主刚好停在了他的面前,收回剑的剑鞘也恰好停在了赵宜主的喉咙前一寸的地方。 真武坛下的弟子都看得傻了眼,起初一直都是赵宜主占着上风,这局势突然扭转,让弟子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赵宜主自嘲一笑说道:“技不如人,我输了。” 沈云生把她的剑横在身前,想要拿回去,沈云生却不放手。赵宜主瞪了他一眼,他却笑道:“小姑娘气性不小,别急,听我一言。” 赵宜主依旧眼神凶狠,冷言道:“师叔请指教。” 沈云生松了手,上下打量一番赵宜主说道:“你的剑,既快又准。你的式,干脆利落。而你的道,只有气,没有意。看来海哥传的了功法,却授不得‘道’啊。” 赵宜主高声道:“我有我的道!” 沈云生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却是个空壳的道。” 美眸微瞪,赵宜主一副和沈云海有着深仇大恨的架势。沈云生却依旧笑脸面对,不气不怒,也不再说话。赵宜主移开视线,蹙眉闭眼,片刻之后再睁双眸,已然没有了嗔怒模样,竟还拱手行礼道:“谢师叔指点。” 沈云生点了点头,目送赵宜主自己离开了真武坛。或许是有些乏了,沈云生耸了耸肩膀,摇晃着脑袋说道:“下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一剑一点红 二百一十五弟子四百二十九战,整整两个半时辰,沈云生连胜四百二十九场,莫说前十场,直到地一百三十九场取胜,沈云生的剑也从未出鞘。 环视真武坛下泄了气的致虚宗弟子,沈云生有些不高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台上的长老执教们想要见到的结果。可胜负如此,沈云生也不知该如何重振众人士气,只能看向沈晴,尽早结束斗法让弟子们早些回去,再行修炼。沈云生负剑立于真武坛上,有些无精打采:“小晴,就差你这个‘奖品’了,还要比吗?” 沈晴娇哼一声,飞身上坛拔剑出鞘,俏笑道:“比!怎么不比!平日里只是小打小闹,还没和小师叔你真正交过手。正好是个机会,怎能错过!” 似乎有些顾虑,他回头看向各位长老执教的方向。本是想寻求王雅芝的意思,却看到王雅芝那玩味的笑容,大概就明白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脸苦涩的沈云生那副表情简直就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指望不上他们夫妻二人,沈云生又看向沈正淳,见沈正淳微微颔首,这才沉下气来面对沈晴。却又犹豫,才说道:“小晴,和你动手,你也知道我舍不得。这样,三招之内,你若是能伤到我,就算你赢。若是伤不到我就算我赢,如何?” 看沈晴表情逐渐凝固,沈云生还以为让她误会了以为瞧不起她,正要解释却见她伸出手掌说道:“五招!” 沈云生哭笑不得,合着是自己误会了,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五招。来吧!” 沈晴端起架势似乎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一样笑了起来:“小师叔,你在山下买的小薄书,可藏好了?” 沈云生大惊失色,慌张道:“你怎么知道我买了!” “有破绽!” 趁沈云生慌张错乱,沈晴强攻而上。身化幻影,从四方攻击。沈云生踏脚跃起,翻身跳出沈晴的攻击圈,大手一挥带起一阵强风,吹散了沈晴的三个幻影分身。不忘点头赞许道:“三阶七品,出蜃楼。不错,没想到几日不见小晴你竟然有了突破。可你还有四招机会,好好把握。” 沈晴不显惊慌,反而面色冷静,收起了玩闹架势,附气于剑身,朝沈云生隔空一劈,剑气幻化八道剑气,来势汹汹似怒涛袭来。沈云生站的从容,终于御剑出鞘,剑指一引,宝剑宛如活物,飞入半空急转直落,恰落在八道剑气之前,竟散去那八道蛮横剑气。沈云生御剑回手,指点道:“你这招叫荡八荒,正好在藏书阁看到了破解之法,定乾坤。还有三招,快些吧。” 沈晴轻抿嘴唇,表情更加凝重,也不出声,从怀里拿出八张四笔灵符丢向沈云生。八张灵符封住沈云生的行动,沈晴御剑随身右手化掌隔空打出,宝剑瞬间飞出,朝沈云生刺去。沈云生微微一笑,也掏出一张四笔灵符,丢向空中灵符落下十二道惊雷,毁了封住他行动的八张灵符,打落了刺来的飞剑。沈云生不禁咋舌道:“八符为牢c云开见日,是个机灵的法子。可惜,师叔我也是随身带灵符的人啊。最后一招了。” 沈晴紧皱眉头正要御剑回手,沈云生却喊了声“小心!”,不明所以的沈晴宝剑回手,剑身却炸起一道闪电,电的沈晴整条手臂发麻刺疼。沈云生才说出后半句话:“剑有雷气” 埋怨的瞪着沈云生,沈晴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怒气冲冲的一步步走向沈云生。在沈云生的面前停下,眼神写满了幽怨。沈云生脸颊流下一滴汗水,竟有些胆怯的退了一步。沈晴高举手中宝剑,直接砍下!沈云生双手一举一合,空手接白刃!小心问道:“小晴,你,你这是哪般?” 沈晴直接松开宝剑,叉腰气道:“五招完了!你赢了!” 这玩笑一样的收尾,在宗主沈正淳的掌声带动下,弟子们也跟着鼓起掌来。这场闹剧一般的宗内斗法,就这样草草的落了幕。沈云生拿了头魁,仅此而已。头魁的奖励倒是丰厚,一瓶三转归元丹,一枚十厘空间的须弥戒,一柄灵宝仙剑镇山峦。以及,和沈晴的十二时辰二人天地。 斗法结束后,沈云生却觉得这场斗法实在太过莫名其妙。至于把这次斗法变得莫名其妙的王雅芝,在斗法结束的时候,就不知去了哪里。沈云生独坐观月亭,湖对岸沈正淳踩七十二玉柱飘飘而来。沈云生起身叫了一声“爹”,沈正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云生,鸿痴兄想让你跟他学本事。” 沈云生望湖疑惑问道:“大长老?他不是不收徒吗?” 沈正淳点了点头继续解释:“他倒是没直说要收你为徒,只说他来教你,定让你在青云举上大放异彩。所以爹来问你,要不要跟大长老学本事。” 沈云生当机立断,不做任何犹豫:“学!” 正料到如此,沈正淳点了点头又拿出一沉甸甸的锦囊来,说道:“二十七日寅时,大长老在后山断天崖等着。这些银两你拿着,再陪小晴疯玩一天,你这一去,就是一年。” 沈云生沉默不语,良久后才点了点头。沈正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跃飞出观月亭,不知道去往何处。沈云生将银两收到须弥戒中,离开观月亭直奔沈晴的住处去。到了地方,沈云海轻扣门扉问道:“小晴,我能进去吗?” 屋里却传来一声娇喝:“叫姐姐!” 沈云生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好姐姐,我能进去吗?” 也不给回答,沈晴直接打开了门。沈云生走进房间,只嗅得一股清香入鼻,在这清香之后,似乎还有几分胭脂香气。房间干净整洁,一张红松雕花榻,一案红木花梨桌,两开方桌圆银镜一匣妆奁摆镜边。沈晴就坐在方桌银镜前,梳着一头乌黑长发。看向银镜,却发现她还撅着小嘴,似乎还在赌气模样。 沈云生轻步走到她的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木梳,一边给他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小时候大嫂没时间的时候都是我给你梳,一开始梳的不好,你还打我。后来都不找大嫂,直接来找我给你梳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让我给梳了来着?” 玩弄着桌上的玉簪,沈晴小声嘟囔着:“十岁其他师兄弟们那个时候看我们天天为伴都说我和你有娃娃亲,为了避嫌才不让你给我梳头了。” 沈云生笑出声,放下木梳给她盘弄着长发,笑言道:“你才多大啊就想着避嫌,虽然我和海哥是义兄弟,但怎么说也是你小叔叔,哪有叔叔和侄女订娃娃亲的道理?” 沈云生没有察觉到沈晴不悦的鼓起香腮,闲谈中,沈云生已经束好她的秀发,最后带上玉簪,这手艺就连宗内多数女弟子都自愧不如。沈晴却埋怨起来:“好看是好看,不方便练功啊。” 沈云生轻捏沈晴的脸蛋儿,看着圆镜中的沈晴说道:“别忘了,这大嫂突然加的一个‘比试’我可拿了头魁,你可是‘奖励’。去换身衣服,跟我下山,小叔今天再带你下山。” 一听要下山,沈晴瞬间来了精神:“好啊好啊!上次娘亲就告诉我,晚上的扬州城才是最热闹的。反正有娘亲撑腰,咱这次就玩到晚上再回来吧!” 沈晴不闹情绪了,沈云生心里也高兴:“好好好,都依你,我去外面等着,换好衣服就出来。” 沈云生离开房间,在院内静候。沈云生知道女子打扮要些时间,可没想到竟然要用这么久的时间。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沈晴才从房间里出来。沈云生定睛一看,心里只觉得这半个时辰等的值。沈晴容貌本就秀丽端庄,这褪去宗门方便活动的劲装,换上一身桃红羽衣樱桃裙,胸前微隆婀娜多姿,唇染胭脂腮扫红,着实一副惊艳倾城绝代佳人的姿色。沈云生反倒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般平庸面貌,配不上倾城的小侄女了。 沈晴含羞问道:“好看吗?” 沈云生却像个小傻子一样连连应答:“好看,真好看,最好看!” 沈晴笑了,院内春色都成了她的陪衬。沈云生竟不好意思起来,干脆直接御剑而出,踏剑浮空。沈晴却有些不高兴,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沈云生,沈云生挠头不解,直到沈晴伸出了手才终于醒悟。带沈晴上剑,两人共御一剑,微微颤颤摇摆不定。沈晴俏脸微红,却毫不客气直接环抱沈云生的腰部。沈云生木讷不觉,只说了声“抓紧”,便御剑朝山下飞去。 云叠山上致虚宗,飞出一剑一点红。 扬州好,扬州城更好。上次两人也只是走了小半,太阳落山便匆匆回了致虚宗。这次可好,有了特权随意玩乐。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赏桃浪,游西湖。在外人看来,两人男才女貌,总是不由让人多看两眼。若是被旁人知晓这对羡煞旁人的男女竟是叔侄关系,怕不是要惊折了腰。 日落西山彩霞满天,扬州城更加热闹了起来。三月二六忠义节,虽不是什么大日子,民间却很是重视。入夜,小街小巷回荡着店家小贩的叫卖声。客栈小二招呼,青楼女子揽客。夜晚的扬州城,确实更热闹。 西湖畔,聚集三千百姓,百姓手里一盏盏艳红祈天灯,不知在谁的带头下,三千祈天灯齐升,好似繁星装点夜空。沈晴目睹这壮观场面,不知如何感慨,只能由心说出一句“好美”。 沈云生望这浩荡三千祈天灯,也觉得是时候了,就把自己要离开致虚宗一年随大长老学本事的事情告诉了沈晴。本以为沈晴会有更大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只是应了一声,道了句“万事小心”。这事,就揭过不提。 扬州城太大,直到所有小贩收摊,所有店家打烊,两人还是没有走完这座城。他们回了云叠山,却没有回致虚宗。沈晴说想要去后山看看,沈云生又怎会不依。 夜深,即使是后山鸟兽栖息之地,此时也是静悄悄的。两人到了断天崖,沈云生坐着,沈晴就靠着他,靠累了就躺在他的腿上。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久,扬州城的美景风俗,七十二仙家的奇闻逸事。再聊到两人小时候过往,逐渐聊到现在两人的种种趣事。渐渐的,沈晴枕着沈云生的腿睡着了。阳春三月还暖时,可山上始终是冷一些。须弥戒里有的是新买的衣服,沈云海却将自己那唯一一件都不怎么舍的穿的道袍拿出来盖在她身上。穿过的衣服,总比新衣服盖起来要舒服些。 夜悄悄的过去了,朝阳东升时沈晴醒了过来。而沈云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头枕着的是昨天才新买的衣裳,身上盖着道袍的沈晴也认识,却唯独不见道袍的主人。沈晴环顾四周,只看身后不远处沈云生曾经的爱剑杵在地上。走近一看,地上显然是用这柄剑刻出来的字迹。 不多,两字。 勿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白衣小道士 九州大陆幅员辽阔,生灵万万修士百万。共计七十二路大宗正道,一百零八路小宗正道。十二路大宗魔道,三十六路小宗魔道。其中正道当属昆仑c蜀山为尊,昆仑仙山于四海飘忽不定,千年来,昆仑修士更是未曾现身与九州大陆。故而九州大陆,仙家门派,当属蜀山独大。 西蜀雍州之地,有一险山,高六千三百二十一丈,其势陡峭险峻,灵猿难攀。山有灵兽,其影难见。山腰有道,其名蜀道。天工而成,宽约二尺,滑如冰,陡如浪。上蜀道百二十三步,可见字,传仙人撰,曰:蜀道难。有古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上至顶,有仙门,匾书二字,依山为名,曰:蜀山。 九州大陆正道仙家马首是瞻的宗门,蜀山。自开山立派以来已有万载春秋,乃是九州大陆,仙人辈出之地。盛至今日,蜀山掌门已是第二百位,姓徐名鸿卿,道号御天,乃蜀山鸿字辈二师兄。至于大师兄,在数年前的一场意外中下落不明。 这一日,四月十四,乃吕祖纯阳道君圣诞。蜀山里里外外忙活不断,纯阳院内吕祖殿,殿内殿外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其余几院显然要冷清一些。正北中央天外院乾坤殿内,入殿便可见书有天地二字石碑,大殿左右则是蜀山一百九十九位羽化掌门牌位。大殿上,一白衣道士打坐于天地碑前。白衣道士面如白玉鼻若悬胆眉间一道赤红纹,眉清目秀宛如一副女子之相。 殿外走进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蜀山现任掌门,御天道人徐鸿卿。他轻步上殿,在白衣道士身边站住,平静说道:“之胤,怎么又来天外院了,以你生辰来算,扶桑院更适合你修炼。” 白衣道士名唤徐之胤,蜀山之字辈大师兄,却是俗家弟子。年近二八已然辟谷,名声在外却很少有人真正见过这个绝世天才。徐之胤凤眼微启,看着眼前天地二字说道:“这里更让人安心。”不仅是容貌,就连声音都稍显中性。 徐鸿卿也不强求,自徐之胤开悟修行以来,徐鸿卿从未强迫过他去修行。只愿顺其自然,修得个天道自然。今日吕祖圣诞,徐之胤作为之字辈大师兄自然也要出面。殿外鸣钟十长音三短音,时至酉时三刻,纯阳院大概也准备完毕,徐之胤起身整理衣着,随徐鸿卿走出乾坤殿。经五院十五殿,过沉剑池,登三台九十九级石阶又东行过桃林,才到纯阳院。蜀山庆贺日子不多,一年也只有三次。一为天腊之辰,即是每年正月初一。二为东华大帝君圣诞,即每年二月初六。三则是吕祖纯阳道君圣诞,四月十四。而徐之胤的生辰恰好是二月初六,据说徐之胤自出生眉间便有那道赤红纹,这便让蜀山上下认定徐之胤就是东华大帝君转世,再耀蜀山千载春秋。 这一日,六月初六,烈阳高照酷暑难耐。蜀山沉剑池中沉剑坛上,徐之胤闭眼静立坛上,突然凤眼一睁,一个猛子扎入沉剑池中。池底沉剑千百,尽是蜀山先辈仙逝之后,由弟子沉剑于此。徐之胤缓缓落脚湖底,随这千百仙剑,龟息池底。池底无鱼无虾,甚至不见一草一萍。仙剑无主,戾气仍尤。池底剑气纵横剑意刺骨,徐之胤却依旧淡然龟息不为所动。足有一个时辰,徐之胤冲出池面飘然落地。全身衣物被池水浸湿,贴于躯体显出徐之胤那过于纤细身姿。他抬头遥望东方似剑锋的山头若有所思,直到衣物晒干他才慢步折回。 这一日,十月初十,秋高气爽雁群南去。蜀山今日课业满当,圣训院听文殿内蜀山三百一十三之字辈弟子,殿外三百一十四之字辈弟子,独少之字辈大师兄徐之胤。 这一日,正月初一,天腊之辰天尊圣诞。蜀山上下张灯结彩,三代蜀山门人齐聚八方院四海殿内,徐之胤也在,与师兄弟有说有笑。盛飨之后,徐之胤独自一人又到沉剑池。寒风萧索天降瑞雪,一人执一竹剑,在雪中舞起剑来。一剑凌厉一剑轻,剑舞搅飞雪,一剑破池冰。 这一日,二月初六,东华大帝君圣诞。但今天的蜀山,主角不仅是东华大帝君,还有那大师兄徐之胤。三清殿内,徐之胤跪于三清尊位之前,左右净是钧字辈弟子。这一日,徐之胤及冠礼,共三冠。 第一冠阴阳冠,掌门徐鸿卿为其带冠。在蜀山,能够配阴阳冠只有两人。掌门,掌门继承人。 第二冠日月冠,掌门徐鸿卿为其带冠。这一冠意在头顶日月,挑天下正道大梁。 第三冠山海冠,其父徐钧鏊为其带冠。这一冠,才是真正的成人冠。徐钧鏊看着带冠的徐之胤,表情有些复杂。轻拍徐之胤的肩膀,默默离开。 冠礼成,蜀山这一日又是热闹的一天。徐之胤配冠在宗门内走动,但凡见了他的同辈弟子,都要给这位大师兄道一声“恭喜”。徐之胤天才之名在外,和善师兄的名头可是被其他弟子佳传。 又过五院十五殿,来到沉剑池有一长老等候多时。徐之胤稽首行礼道:“七长老,弟子来了。” 七长老名为徐鸿业,号七宝真人,自幼在蜀山,已有二百一十六个年头,平日乐得清静,可每当一个蜀山弟子冠礼一成,他的工作就来了。蜀山以东有个似剑锋的高山,名曰藏剑山,又名葬剑山。山上仙剑无数,剑所天成。少了一柄,再过几载岁月,又能生出一柄。据传此山万年前有一散人葬剑顿悟飞升羽化,此山才会有如此玄妙之事。故此,后人给这座山命名藏剑,又称葬剑。蜀山自开山立派以来,每一位及冠弟子都会在长老的协助下登上藏剑山,去寻那柄属于自己的仙剑。 徐鸿业翻手从须弥戒中唤出一九羽雀翎扇,宝扇遇风而长,大至一厘,徐鸿业便踏上宝扇,徐之胤紧随踏上宝扇便朝藏剑山飞去。须臾间,便到了这藏剑山。徐之胤下了宝扇便走了起来,目光扫过这一把把犹如枯枝盘绕的天成之剑。行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徐之胤却走到了山顶。一路上徐鸿业沉默紧随,他的工作,只是接送来求剑的弟子而已。可像徐之胤这样寻了这么久时间弟子,徐鸿业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藏剑山山顶仅有几柄仙剑,可看徐之胤的表情还是不尽如意。他将视线移到山顶一块巨石上,伸出手掌贴在巨石上这才微露笑意。 徐之胤沉心静气,手上微微发力竟将那足有两人高大的巨石给推开。巨石一挪开,徐鸿业这才知道他这般做的目的。巨石下,深藏一柄仙剑,只露一点白净剑首。徐之胤拨去四周泥土露出白玉剑柄,握住剑柄拔剑而起,一道虹光射入夜空,藏剑山为之轻颤两下,便又稳定了下来。长老徐鸿业瞪大双眼,高声喊道:“法器有灵,先天灵宝!我蜀山万年基业后继有人了!” 徐之胤没有七长老如此激动,手托长剑,细看来,剑身上竟有两字:天玄。 今日,四月初一,七十二路正道仙家聚首于楚地青州青云山青云门。而在青州一山野间,一老者一青年,正徒步朝青云山走去。 青年背一柄三尺青锋,身体健硕匀称,面容英俊精神,一手拎着一壶青梅酒,一手提着沉甸甸的包袱。一口酒问前面老者:“余老头,非得走过去不可?” 那被青年唤做余老头的老者撇了撇嘴,从他手里抢过酒壶,将壶里的酒一气饮尽,解了口渴才说道:“臭小子你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师父是吧!” 青年将酒壶夺了过来,晃荡两下已然是个空壶。随手丢在路边埋怨道:“这天底下哪有同时认两个师父的道理,我的师父就只有清虚道人一个!余老头,你还我酒!这可是我卖了一天的艺挣得十几文血汗钱买的!” 这老者青年,正是一年前离开致虚宗不知去哪里修炼的致虚宗大长老和小师叔,余鸿痴和沈云生。不过和一年前相比,沈云生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更多了几分洒脱气息,若是再邋遢些,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叫花。 余鸿痴被他唠叨的有些不耐烦,顺走沈云生腰间别着的竹笛照他脑袋上来了一下骂道:“你个小娃娃忒不知道好歹,这天底下想拜老子为师的多了去了!别嚷嚷了,前边有个苏澜城,到了地儿老子给你买两壶!再买身干净衣裳,别到了青云山让人家觉得是个叫花子来凑热闹。” 沈云生撇撇嘴故意嘲弄道:“你可拉倒吧,跟着你鬼混一年,就没见你使过钱财,偷鸡摸狗的勾当倒是没少干。” 余鸿痴也是没有长辈风度,抬手就打,这一年来沈云生的屁股可没少挨打,“别抱怨了!省点力气一会好打人去!小兔崽子快跟上,跟老子进城吃好的去!” 刚想喊疼,余鸿痴却一溜烟跑了,无奈重叹一口气,沈云生却渐渐浮现了笑意,小跑追了上去。 清和月送槐香,青云山上青云举。青云举每十二载由七十二路大宗正道会于青云山,各宗各派新一代弟子都会在这场盛会上比试一番,排出新一代青云举大榜。榜首新秀有权进入青云门秘地,相传这青云门秘地,藏着功法万千。下至一阶九品功法心法,上至八阶一品功法心法,各宗各派皆有抄录。 没人知道这是谁定的规矩,也没人知道青云门究竟是谁创立的。只知自古以来,青州有个青云山,青云山上有个青云门,青云门立了个青云举,千百仙门争了不知多少寒暑。 青云门前,一袭青衣女子眺望远方天际。女子气质出尘,容貌虽只能称得上清秀却显得大方。女子正是青云门门主无念娘娘,宁绝情。 只望青云山西方飞来千百修士,须臾间,那千百修士落于青云门前。为首十人上前打了个稽首,宁绝情还了个颔首礼。一负剑老者开口道:“无念娘娘别来无恙,蜀山徐鸿卿,携弟子三十六人。小小薄礼,还请娘娘收下。” 徐鸿卿从袖袍中取出一枚须弥戒赠与宁绝情,宁绝情接过须弥戒微微含笑,也不避讳直言说道:“四转丹药十四瓶,灵宝七件,至宝三件。徐掌门还是如此大手笔,妾身谢过徐掌门。” 宁绝情将须弥戒放于一旁侍女所托紫木方盘上,两人笑而迎合,后又上前九人,分别是其他宗派掌门宗主。如徐鸿卿一样同宁绝情寒暄两句便赠与准备好的“礼品”。不过他们的礼品和蜀山的比起来,显然要逊色了不少。但宁绝情一律微笑寒暄,未有半分差别。 再望北方,又来数百修士。寒暄赠礼,一样不少。直到最后七十一大宗正道到齐,却有一宗还未露面。 逍遥门掌门陈自在打趣道:“以往就数这个沈酒缸来得早,怎么这次到成了最后一个。莫不是得了什么美酒,一睡不起忘了时辰?” 其余掌门宗主皆放声而笑,云叠山有个致虚宗,致虚宗有个沈酒缸。早成了这七十二路正道大宗之间谈说的一段“佳话”。正说着,青云山南天飞来五道虹光。陈自在遥指南天笑道:“瞧,这人还说不得了,来了。” 虹光落地,自然是沈正淳一行。沈正淳上前稽首寒暄:“各位对不住对不住,沈酒缸多贪了两杯,耽搁了些时间,各位见谅。” 陈自在放声笑道:“呵呵呵,我说什么来着。沈酒缸不愧是沈酒缸,这多贪了怕不是两坛吧?哈哈哈哈。” 沈正淳无奈苦笑连连罢手,上前几步,笑意渐渐收敛,最后只有一丝笑意,对宁绝情拱手说道:“无念娘娘别来无恙,小小薄礼还请收下。” 沈正淳拿出须弥戒,宁绝情接过时,手指在沈正淳的手心多留了片刻才将须弥戒拿到手中,说道:“四转丹药七瓶,灵宝四件还有两坛寒潭清。” 这次竟是徐鸿卿感慨笑道:“沈兄这次大手笔啊!这寒潭清当初都不舍得让贫道多饮两杯,这给娘娘倒是痛快!” 沈正淳也不害臊,打趣道:“给娘娘自然要上好佳酿,可不能小气。鸿卿兄若是不嫌弃,宗里还有十几坛烧刀子,有时间到我致虚宗坐一坐?” 徐鸿卿也不气,只是连连摇头苦笑:“那火烧酒,沈兄你还是自己留着烧火吧。” 一番笑闹过后,沈正淳才又说道:“致虚宗,沈正淳,携门人六人。” “六人?”宁绝情又看了一眼沈正淳身后跟来的一男三女,不解问道:“算上沈宗主在内,贵宗也只有五人而已,何来门人六人?” 沈正淳抬头看了看太阳,自语道:“该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沉哑入耳之音:“六人来了!” 一阵风吹茂林磨绿叶,一老者一青年就这么飘然落地,恰好落在沈正淳身边。 沈正淳笑道:“这不正好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抽支签 青云山占青州面积小半,青云门范围更是遍及整座山峦。山脚一周为寺庙道观,供山下百姓烧香拜佛,祈神敬天。曾有人说,一山不可同建寺庙道观,有违风水。青云门不管那些,道观寺庙两不误,年年香火不断也没见有什么“违风水”的兆头。 山腰则不许常人攀登,入了山腰就是青云门所建一百八十院,每院以一百八十正道大宗小宗命名。自然也是供这些仙门来访住宿所用,一院可容百人居住,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和银两可想而知,青云门究竟又是如何在正道魔道之间站住脚的也就不言而喻。 山腰以上又分六层,一层一重天,就是各宗派新秀比试的地方了。这第一重天,设斗法台七十二,宗派新秀抽签决定对手c场次,斗法台。按场次胜负决定淘汰c晋级新秀,排名前七十二的新秀才能晋级,入二重天进行第二轮比试。二重天设斗法台三十六,晋级弟子再进行抽签决定对手c斗法台,一轮定胜负。三重天c四重天皆是如此,直到五重天设斗法台单四,抽签决定,一个幸运儿名额直接进入六重天。而六重天,设斗法台两小一大。两小法台定夺头魁两人,一大台定青云举大榜四甲名次。 而青云举还有一条规矩让各宗各派掌门宗主不得不头疼,就是这生死状,不得不签。台上比试,刀剑无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真不幸殒命于此,签了生死状,也只能认命。 山腰上致虚院,祖孙三代丝毫没有些紧张气氛,谈笑风生饮酒作乐。 沈晴扯了扯沈云生的鬓发,呵呵笑道:“一年不见小师叔可黑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可怎么总感觉,有种小叫花的架势?” 沈云生无奈喝了一口香茶后说道:“这你就要问余老头了。” 吃着不知道哪里摘来的野果的大长老余鸿痴随手丢掉果核爆粗道:“问我做甚!你小子偷鸡摸狗干的少?” 沈云生一拍石桌反骂道:“你个老不羞!别的不提,就说在徐州的时候,我饿的两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捉来只野兔,你倒好,趁我拾柴火的功夫就把兔子烤了吃的个干干净净,就差没把骨头给吞了!还有那次路过石头村,说什么请我吃好的,等了半天还不是去顺了只鸡来!被村民撵着满村子跑,要不是跑惯了我只怕要让他们吊起来打!后来更过!这种勾当都不自己去做,让我去做,做不来就得挨饿!爹,您说说,这是身为大长老能干出来的事儿?要不是后来我自己琢磨出了辟谷之法,怕是早就要饿死在道上!” 沈云生把这一年来两人的“英雄事迹”给抖了出来,就连冷仙子赵宜主竟然都被逗乐掩嘴偷笑。王雅芝连声叫好,说沈云生学到了些“江湖手段”没白跟着大长老学了一年。沈正淳放声大笑,说道:“云生啊,鸿痴兄这是让你接接地气啊!这一年带你东跑西跑,这不最后还是给你买了身好行头,没丢了面子啊。” 沈正淳不提还好,一提沈云生又来了气,说道:“气就气在这个地方!明明藏着不少银两,硬是装了一年的‘两袖清风’,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余老头为什么每路过一城都会消失几个时辰,最后满嘴油光的回来,好点的时候带半只烧鸡回来,多数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回来!不够意思,忒不够意思!” 一挽衣袖,余鸿痴丢出一颗野果正好堵住沈云生的嘴,恐吓道:“你个臭小子再告我黑状老子打的让你爬上斗法台!” 沈云生狠咬一口野果大口嚼了起来,又把吃剩的野果丢向余鸿痴却被他轻松躲过,沈云生吞下口里的果子继续说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爹,余老头让我叫他师父,您说说,这我能答应吗!” 余鸿痴一扭眉毛,脸上皱纹更深了些,说道:“小子你别不知好歹啊,多少人想拜老子为师老子都不答应,你小子倒还挑三拣四的。按理说你爹都得叫我一声大哥,让你小子叫我一声师父怎么了?” 沈正淳一捋胡子有些惊讶,却不提这事,“云生啊,这一年来,可有学到些真本事?” 沈云生眼睛转了一圈问道:“偷鸡摸狗的真本事?” 沈正淳放声而笑,“这嘴皮子的本事确实见长。” 起身伸了个懒腰,沈云生底气十足,神秘说道:“放心吧爹,余老头虽然坑了我不少次,可这真本事假本事,都没少教我,待会您就瞧好吧!”转身看向沈晴和赵宜主又说道:“走,看看是哪几个倒霉蛋碰上咱!” 沈云生大步流星,沈晴赵宜主紧随其后。遥望三人背影,沈云海心里却是蹀躞不下,便问道:“爹,云生跟着大长老修行一年我倒是放心,可小晴和宜主他们两个” 不等沈正淳说话,王雅芝动手掐住沈云海腰间的肉反拧正拧着,疼的沈云海倒吸凉气,还责怪道:“怎么,瞧不起咱闺女和徒弟啊!就知道说你那个兄弟的好,你跟你兄弟过去得了!” 沈云海连连求饶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阿雅,我这不是担心小晴和宜主的安危吗。你快松手,疼” 王雅芝娇哼一声松开了手,上前给沈正淳沏上一杯香茶说道:“你能想得到,爹就想不到吗。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爹早就给了俩丫头保命的法子,这同辈比试,还不至于丢了小命。” 沈正淳不说话,抬眼看向余鸿痴,余鸿痴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只是微微点头,沈正淳却一副高枕无忧的姿态,笑品杯中茗,只说了两个字,“好茶”。 青云山一百零八院,当属蜀山院最热闹。随徐鸿卿来而来的蜀山弟子三十六人,而参加这次青云举的只有六人。当然,徐之胤也在其中。眼看抽签的时辰就要到了,徐之胤却还在一颗槐树下打坐,其他弟子也很识趣,在这位蜀山天之骄子的大师兄修炼时,都会离的远远的生怕耽搁了他的修行。 徐鸿卿轻步走到徐之胤的面前,“之胤,该走了。” 徐之胤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狭长凤眼睁开,却有些出神,问道:“师祖,那后来的致虚宗弟子是谁?” 只听徐之胤问了和旁人有关的事,徐鸿卿竟面带一丝笑意,详细说道:“他叫沈云生,道号云虚子。是我那老友十几年前捡到的孩子,比你年长一岁辈分却比你高了一辈。听我那老友说,那孩子天赋卓越,特别是在剑道上比你可还要高上一些。只可惜不知为何,那孩子在六岁开悟炼气,修为却莫名卡在了炼气境,现在虽然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也耽误了有十年的时间。若非如此,这青云举你可真是要遇上苦手。怎么?对他有些兴趣?” 徐之胤点了点头,抚剑淡淡说道:“他有些不同,我不想与他为敌。并不是畏惧他,只是不想和他动手。” 他注视着放在腿上的天玄剑,眼神中透露着徐鸿卿从未见过的复杂情感。徐鸿卿苦叹一声说道:“只能希望你们别在六重天之前遇到了。” 徐之胤点了点头,起身叫上一起参加青云举的弟子,径直离开了蜀山院去往一重天抽选自己第一战的对手。在青云门侍女的带路下,徐之胤等蜀山六人来到了一重天。等他到的时候,沈云生三人已然到了。他远远观望着沈云生和两个致虚宗女弟子有说有笑,却依旧对自己的心情感到疑惑。他与沈云生在此之前并无交集,甚至都未曾见过面。可他却总有一种旧友重逢,知音相遇的错觉。总有种和自己相似的氛围,如果是他一定能够和自己聊得来。 或许是注意到了徐之胤的视线,沈云生突然扭头看向他们微笑点头示意。徐之胤自然也是微笑回应,看的其他五个弟子一脸疑惑。一弟子不解问道:“大师兄,遇到熟人了?” 徐之胤沉默片刻,便点头笑道:“或许吧。” 这让其他弟子更加意义不明,却也不再过问。大师兄是亲切,却始终和别人保持着一定微妙的距离。蜀山弟子仰慕徐之胤,却没有一个敢过分接近徐之胤。徐之胤也不会去主动接近别人,因此他有这种反常的举动,其他弟子自然感到好奇和不解。 沈云生这边可要比蜀山那边简单的多,见沈云生不知道在和谁打招呼,直接问道:“和谁笑呢?不会是看上哪个门派的俏丽女弟子了吧?” 沈晴的话让赵宜主看向沈云生的视线有些刺痛,沈云生轻弹她的额头说道:“瞎说什么呢,你师叔我是那样的人吗。刚才看到蜀山的弟子在看向咱这边,所以打了个招呼。咱致虚宗和蜀山向来关系密切,爹和蜀山掌门的交情不知道多少年了。小的时候还记得蜀山掌门经常来咱致虚宗找爹喝酒呢,老一辈的交情,不能就在咱这里断了啊。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就是蜀山之字辈的大师兄徐之胤,虽然是外门俗家弟子,但确是下任掌门继承人,而且一年前就已经辟谷境。看他虽然持剑,但看他的步伐气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修的是天道,无上天道。心法应该是蜀山最能契合天道的问鼎太清心法,据我了解,蜀山历代能修的问鼎太清的只有十一人,无一例外皆都羽化登仙。他还如此年轻,不出意外,百年内蜀山就会有一个最年轻的成仙人了。” 沈云生说的详细,却让沈晴越来越没底,赵宜主柳眉轻蹙,轻声问道:“能和他抗衡的,有几人?” 沈云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应。赵宜主不解,继续追问:“连师叔你也不行?” 又看向徐之胤,沈云生叹息道:“连人家的脚后跟都碰不到啊,只希望这第一场别碰上他吧。不过其他人对咱来说,都是一群倒霉蛋儿。” 三人谈话间,青云门门主无念娘娘出现了,在场的人齐行礼问候娘娘贵安。宁绝情还礼客套,便吩咐二十名轻纱遮面的侍女,手托玉盘一字站齐,玉盘内盛有十八支墨黑竹简,共三百六十支竹简。宁绝情玉手一挥,这三百六十支竹简便飞入各门派弟子面前。沈云生拿住浮在面前的竹简,只看上面写有五个字:天字,柒台,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谁人比肩 一重天斗法台总计七十二台,分天c地c人三区,每区二十四台,每人共要比试五场,取胜场数前七十二新秀晋级,若有同名次,则要从七十二名开始再做比试,最后决出一名第七十二晋级名额。沈云生在这天字七台,沈晴为地字十台,而赵宜主则是人字二十一台。沈云生抽了个二号,在他上台之前也没有打听谁是自己的对手,只是站在台下观看着台上两人的比试。说来也巧,这第一场竟然是两同门弟子对决。来来去去稍显做作,最后修为稍低的弟子主动认输,让那修为较高的弟子晋级。轮到沈云生,他不学其他门派弟子华丽飞上斗法台,反倒老实的一步步迈上石阶,走上斗法台。沈云生负剑立于斗法台,一袭白衣随风而动。沈云生看到了自己第一场的对手,倒有些好奇。因为那弟子竟然也是一步步老实走上了斗法台,毫无示威架势。 来者是一黑衣弟子,见沈云生稽首道:“在下两空门楚跖。” 对方彬彬有礼,沈云生自然不会无礼与人,还礼道:“致虚宗沈云生,楚兄,请。” 楚跖后退三步,气势骤然一变,喝声道:“兄台小心了!” 话音刚落,楚跖丢出六张三笔灵符,手印连结六符瞬化剑气,袭向沈云生。沈云生拔剑出鞘浑圆一扫,斩出一道剑气破了楚跖三道剑气,又御剑飞天直落而下,震去另外三道剑气。仙剑回手沈云生主动出手,仙剑一抖拏云握雾,楚跖身子一歪围着斗法台转了起来,渐渐靠近沈云生。又拿出一张四笔灵符,嘴里念念有词,一丢灵符落于台上,灵符生根扎于斗法台,又生出树根手腕粗细的藤蔓捆住楚跖的腰肢,这才停了下来不至于被沈云生吸了过去。沈云生没有就此作罢,脚步一晃几步便近身楚跖。楚跖来不及拿符,就被沈云生拳贴于胸,一击震山打就把他击飞数丈,那灵符生的藤蔓都被扯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 沈云生收剑回鞘,劝说道:“楚兄还是认输了罢,你我修为有差,再来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若是你我修为相近,或许还有能赢我的机会。” 楚跖擦去嘴角鲜血,眼里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放言道:“既上了斗法台,哪有只过了一招就认输的道理。兄台莫要多言,再接我一招。” 又拿出两张四笔灵符,口诀一念灵符一闪,两头灵兽金银狰唤出,猛地扑向沈云生。两头灵兽狰凶悍无比,只身硬抗显然不行。沈云生取出一符丢向空中,指诀一掐灵符瞬间涌出浓浓烟雾,笼罩着整个斗法台。两头灵兽狰扑了个空,昂首嗅了嗅却尽是这烟雾气味,嗅不到沈云生的方位。浓雾中,一对紫光在台上闪动,呼啸一声刺来一剑,直中银狰头颅,穿了个透彻变回灵符。仙剑回手,沈云生凭借自己这一双灵眸在台上活动自如。镇山峦立于面前,手化剑指轻抚剑身,剑身一闪举剑一劈,八道漆黑的剑气斩向那金狰,金狰听声回头却以躲闪不及正中剑招荡八荒。 两张灵符回手,楚跖自然知道灵兽已然被斩,又拿出四张三笔灵符,口诀一念灵符浮于身体四方,飞来一剑被灵符挡下,楚跖更加警惕了起来。敌暗我明,楚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守备,等烟雾散去再做攻势。不知何处飞来一火球,灵符一挡却被那火球点燃。四守符阵毁一既破,楚跖只看烟雾中有两点紫色微光,一眨眼便来到面前。这才看清原来这两点紫光竟是沈云生的一对眸子,楚跖又拿灵符可为时已晚,沈云生左手一捏拿龙手摄去他手中的灵符,右手化掌直接打出一击惊云掌。楚跖飞出斗法台,台上烟雾也随之散去。台下侍女判官宣布沈云生的胜利后沈云生跳下斗法台扶起楚跖,又把手里的灵符还给了他。 楚跖看着手里的灵符,微微叹气,拱手道:“沈兄道法精妙,品行高洁,楚某心服口服!” 沈云生笑道:“楚兄客气了,我也只是占了些修为上的便宜。” 楚跖却又无奈笑道:“都说致虚宗有个炼气的废物师叔,这一看,真想把那些人的嘴都给抽肿。就此别过,告辞。” 来了两名两空门弟子搀扶楚跖离开,沈云生含笑而立,迈步朝其他斗法台走去,只为观摩他人斗法。一路各门各派弟子在台上大展手脚,看的沈云生是眼花缭乱。走至天字一台,沈云生看到那同样一身白衣的蜀山大弟子,徐之胤。他的对手操一口睚眦紫金刀,攻势凶狠,招招致命,那斗法台上都被他砍出数道刀痕。他攻的凶狠,徐之胤破的轻松,一招一式举剑皆可破。沈云生看到现在却发现,徐之胤的双脚始终站在那一处,未挪动分毫。那手握紫金刀的弟子已经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真气耗尽的征兆。之间徐之胤御得三尺青峰,剑指一探那仙剑便像离弦之箭一样射向他的对手,所幸是剑首击中那弟子小腹把他打出斗法台,若是徐之胤下了杀意剑锋刺去,只怕这弟子就要交代在这斗法台上了。 沈云生不由的鼓起掌来,徐之胤的剑道漂亮,剑意更是漂亮。听到鼓掌声,徐之胤回头看去,却发现是沈云生,迟疑片刻便微笑抬手,同沈云生打了个招呼。沈云生有些惊讶,却也抬手回应。他没想到这位蜀山的大师兄,这一次青云举最有希望拿头魁的人竟然会如此和善的和自己打招呼,沈云生竟有些受宠若惊。徐之胤下了斗法台和师弟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师弟们一齐转身离开,而徐之胤却朝沈云生走来。 徐之胤来到沈云生面前拱手说道:“兄台可是致虚宗云虚子沈云生?” 沈云生拱手还礼,倒是疑惑徐之胤怎么会知道他,便回道:“正是在下,没想到蜀山之字辈大师兄竟然认得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别人敬自己一尺,自己就敬别人一丈。只是不知怎么的,沈云生说起话来又有了些江湖痞气,不过徐之胤似乎完全不去在意,又说道:“沈兄客气了,早就听闻师祖说道,致虚宗有个年轻师叔,天赋异禀剑道超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被徐之胤夸了一番让沈云生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强装镇静回道:“徐兄过誉了,要说这天赋异禀剑道超凡,这青云举三百六十人里,由谁能和徐兄比肩。方才见徐兄在台上与他人比试,一剑一式如行云流水却又不减剑势,招招凌厉。只是” 沈云生沉默了,却让徐之胤等的着急,便问道:“沈兄直说便是,无碍。” 看了看徐之胤,沈云生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我看徐兄的剑,似乎有结,这个结,恐怕是徐兄你的心结。” 徐之胤眉头轻蹙,沈云生知道自己说的太直白,和第一次见面的天之骄子就这样直白的指出他的问题,肯定会让他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大。正要解释,却见徐之胤微微颔首,又说道:“沈兄不愧是连师祖都称赞的剑道天才,确实如沈兄所说,我心里有结,只是没想到沈兄只是看过我的剑就能明了。” 沈云生尴尬笑道:“只是在剑道上小有见地,徐兄过誉了。” 注视着沈云生,徐之胤一言不发,被这样一位女子之相男人盯着看,沈云生竟觉得有些羞涩。似乎在想些什么,徐之胤开口说道:“若不介意,这一重天比试以后沈兄可愿到蜀山院一聚?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向沈兄请教。” 沈云生松了口气,放心笑道:“徐兄盛情邀请,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这请教可说不上,徐兄莫要妄自菲薄,看着青云举三百六十新起之秀,有谁能与徐兄比肩?这无上天道最是难修,徐兄可要守好心境才是。还有人在等我,就此暂别。” 沈云生拱手告别,徐之胤同拱手想送,有些低落说道:“只愿你我不会在斗法台上相见。” 微笑离开,徐之胤注视着沈云生的背影远去,却静伫原地,无奈叹了口气自语道:“谁能与我比肩?谁能与你比肩” 沈云生小跑回到抽签的地方,却看到沈晴和赵宜主似乎在谈论些什么。看沈云生跑来,两人却又停止了谈论。这让沈云生不解问道:“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了?” 沈晴赵宜主两人对视一眼,神秘一笑却不做解释。沈云生也不追问,只看两人装束有些褶皱,便亲自为他们理正,看他们表情也就不用问这比试结果了,看了看两人后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只药瓶说道:“比试费了不少真气,你们俩服下这补元丹,好准备下场比试。” 两人自然不会客气,一人服下一丸真气就恢复了个八九。无念娘娘宁绝情再次出现,显然所有比试已经结束。身后又跟二十遮面侍女,手持盛着十八支竹简的玉盘。宁绝情抬手一招,竹简又飞到各个弟子面前,沈云生捏住面前竹简,上写人字,玖台,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徐灵儿 青云举大试共六重天,唯独这一重天最为费时。抽签比试,接连五场,这一日已然过去了。一天下来,沈云生五场全胜自然晋级二重天,第一场结束之后,徐之胤找到了沈云生,邀请他在今夜亥时,到蜀山院一叙。沈云生自然应了下来,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和蜀山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也对这个徐之胤有些许亲近感。 赵宜主五战四胜只有一场吃了修为上的亏,沈晴五战四胜,最后一场竟因疏忽大意败给了一名修为比自己低的新秀,这自从回到致虚院,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就算是沈云海敲门,王雅芝威吓,就是不开门。这可愁苦了沈云海夫妇,最后无奈只能来让沈云生试一试。沈云生也没有拒绝,但心里却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沈晴自己单独呆一会比较好。可大哥大嫂都来拜托了,也只能去试试了。 沈云生来到沈晴房门前轻扣门扉,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也不去在意,轻声说道:“小晴,我能进去吗?” 房内没有回应,再轻扣房门,房门竟然微微打开。沈云生轻轻推门而入,小心说道:“我进来了啊。” 走进房间,环视一周却不见沈晴的踪影,沈云生正纳闷之时,只听身后似乎有房门被销上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有一黑影扑入怀中牢牢地抱住他让他无法动弹。沈云生无奈笑道:“小晴,你这是演哪出啊?” 沈晴嘿嘿一笑,心情似乎很不错,之前一副失落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俏皮说道:“当然是在等小师叔你了啊!” 沈云生刚想抬手给她一个脑瓜崩,却放弃了这个想法,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抚摸着沈晴散开的长发。轻声责怪道:“你这出戏演的可真好,看把海哥和大嫂急的。这么看来最后一场是你故意输的?” 沈晴抬头注视着沈云生的双眼笑道:“不这样做,小师叔你会来找我?” 无奈苦笑,沈云生真是拿自己的这个侄女没有丝毫办法。任由她随意撒娇,自己的视线却在房间里游走。却发现在床榻方向的墙壁上,竟然挂着自己当初的爱剑,惊奇问道:“小晴,你怎么还把这剑随身带着了?” 沈晴扭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宝剑,快步走了过去从墙上取下宝剑说道:“一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把剑留了下来,自那天起这剑我就一直带在身边,想着万一你回来的时候你用得到呢。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轻抚曾经的爱剑,沈云生连连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沈晴问道:“要物归原主吗?” 看着沈晴那有些舍不得的表情,沈云生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留给你的东西哪还有在要回来的道理,留着沾沾你小叔我的仙气儿,指不定哪天你就能突然顿悟一下子就成仙了呢。” 沈晴轻捶他的胸口掩嘴笑道:“怎么出去这一年变得这么不正经了,还顿悟成仙呢,不变笨就谢天谢地了。” 沈云生眉毛一扭有些一时间竟有些纨绔模样,轻挑沈晴的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说道:“小娘子,我这才离开一年怎么就这么没大没小了?” 不羞不恼,沈晴反而掩嘴笑道:“小娘子?呵呵呵呵,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真有意思。” 见沈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沈云生一下子蹲下,抱住沈晴的一双纤腿一下子把她给扛了起来,吓得沈晴连声惊呼,不停的拍打着沈云生的后背嚷嚷着:“放我下来!沈云生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沈云生眉头轻挑直接在沈晴的翘臀上来了一巴掌,教训道:“嘿!你还没大没小的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娘子要闹腾到什么时候,知错了就叫我一声好叔叔,不然我就这样扛着你去见海哥他们!” 这一巴掌打的沈晴脸色巧红,一时间不好意思沉默不语的趴在沈云生的后背上,小粉拳不时落在沈云生的身上。沈云生以为她这是无声的反抗,更起了劲头,又一巴掌落在沈晴的小翘臀上,叫嚣道:“叫不叫好叔叔?不叫我可真这样扛着你去见海哥他们了啊!” 沈晴的脸羞红到了耳根,抓着沈云生的衣裳委屈叫道:“好叔叔,放我下来,我错了” 沈云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一掌轻拍沈晴的小翘臀,这才把她放了下来,得意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走吧,去吃饭。” 注意到了沈晴脸色潮红,可沈云生只当是刚才把她扛在肩上一时气血上了头的结果。倒是沈晴真的乖巧听话了起来,轻声应了一声,便小步跟在沈云生的身后离开了房间。只是这到了其他人面前,她那副乖巧的模样再次不复存在,却也不敢告状,沈云海反倒是夸赞起来自己这个兄弟有本事,夫妻二人出面都没能解决的事,他一人仅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沈晴从房间里带了出来。沈云海不由得佩服起他来,就连平日里最爱戏弄沈云生的王雅芝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本事。不过,若是被两人知道沈云生用什么法子把沈晴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别说王雅芝不会放过他,就连沈云海恐怕都要吊打他一顿。 晚膳之后,沈云生将徐之胤邀请自己去蜀山院的事情告诉了沈正淳,沈正淳没有阻止,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徐之胤会认得沈云生,又为什么会邀请沈云生去蜀山院。不过既然是蜀山,沈正淳也多少放心些。没多过问反倒让他备着一坛寒潭清,万一遇到了徐鸿卿,就将这坛寒潭清送给徐鸿卿。沈云生拿了酒便离开,御剑飞向蜀山院。 几息间便来到蜀山院前,之间徐之胤面无表情的静伫在院门前,等待着沈云生的到来。见沈云生下了飞剑,脸上浮现起微微笑意,拱手相迎没有过多话语便将沈云生迎进院内。 蜀山院规格基本与致虚院无二,只是这院内弟子可要比致虚院多上一些,也就显得热闹一些。这些弟子见了徐之胤纷纷行礼,尊敬的道一声“大师兄”。打完招呼又看到一旁的沈云生,不由费解好奇。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他们的大师兄亲自相迎,还在院内带路。 徐之胤带路时路过一棵大槐树,槐树下有一容貌似中年的男子坐在树下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本《太平清领书》,借着皎洁月光,低头看着。夜风拂过,满树槐花飘落,显得坐在树下的男子好似画中仙人一般。沈云生还在好奇这月夜读书的男子是谁,之间徐之胤上前行礼,道了一声“父亲”。 沈云生也知道了这人是谁,徐之胤既然称呼其为父亲,沈云生也就知道了这男子是和沈云海共同参加青云举,并拿下了青云举榜首的头魁的蜀山钧字辈大师兄,徐钧鏊。徐之胤上前去打招呼,就在沈云生考虑要不要过去问候一声,徐钧鏊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下不用考虑了,沈云生干脆在远处朝徐钧鏊打了个稽首,徐钧鏊微微点头,却只是拱手。沈云生一时有些尴尬,毕竟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也不同门,可怎么说也算是同辈,这未免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 徐之胤似乎在和徐钧鏊说些什么,沈云生也不着急就在不远处等着。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徐钧鏊又看向沈云生,不过这次的视线明显带有了些许敌视的意思。或许是注意到了徐钧鏊那不善的视线,徐之胤回首看向沈云生那尴尬的笑脸,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徐钧鏊突然慌乱起来,随后就匆匆忙忙的拿着书离开了。 徐钧鏊离开,徐之胤又回到沈云生的身边,拱手致歉道:“家父向来管教严格,与我稍微走近的人,家父都会警惕一些,还请沈兄不要介意。” 沈云生微笑摇头示意不必在意,可心里却不由想到这个徐钧鏊是不是太过于保护自己的儿子了?若自己是个女人倒是不难理解做父亲的怕儿子被欺骗了感情什么的,可自己是个大男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勾当不成。 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蜀山院的深处角落,才终于到了徐之胤的房间。将沈云生迎进屋子,屋里烛灯全部点亮,请沈云生暂坐,徐之胤忙活泡茶去了。尽管沈云生不想麻烦他,可徐之胤却固执的很,非要沏上一壶香茶又亲手给沈云生斟上一杯,自己这才坐下。 沈云生只能口头致谢,端起茶杯小嘬一口,这泡茶的手艺之好让沈云生不由出声赞叹。徐之胤这才自己品了一口,微微颔首却不做评价,只说道:“青云举当日,沈兄和一老先生匆忙从山下赶来,为何没有同宗内其他人一行而来?” 沈云生放下茶杯苦笑道:“徐兄有所不知,一年前我致虚宗大长老为让我在青云举上不会太过丢脸,所以独自带我去这九州各地修炼去了。路上长老不许我御剑赶路,所以这才晚到了些时间。” 徐之胤两眼闪过一道光芒追问道:“沈兄在九州大陆历练一年,可有何有趣的见闻?我自幼在蜀山,还未曾下过山,见识山下的风景,沈兄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说说这红尘世事?” 提到这个问题,沈云生也来了讲故事的兴致,饮了一口茶便说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红尘世事啊,可多了去了。” 沈云生讲的投入,徐之胤听得入迷,这一讲便是两个时辰,讲的沈云生喝尽了杯中的茶水,却不着急倒茶,继续讲道:“出了北燕冀州那大漠茫茫的一段路程,看见家客栈甭提多兴奋了。到了客栈却没有了茶水,酒倒是还有不少,只记得小二上了一坛新酿烈酒,不问好坏就满饮了两大碗。品不出来味道,当时只觉得这就是天下最美味的酒了。后来到豫州的时候,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几两银子又买了壶那烈酒,却再也喝不出那天上琼浆的美味来。” 徐之胤不由好奇问道:“这酒当真如此美味?” 沈云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笑道:“对于第一次喝酒的人来说,这酒比那最苦的药还要难喝。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自然而然有了第三次第四次,也就能品出这酒中的香醇。我看徐兄处处严谨认真一丝不苟,虽是俗家弟子,想必也守着一些戒律清规,不曾饮酒吧?” 徐之胤点了点头坦白说道:“确实不曾饮酒,宗内逢年过节我也只是以茶代酒。” 眼睛一转,沈云生仿佛诱人犯罪一样低语道:“要不,现在就尝一尝?” 沈云生从须弥戒中拿出余鸿痴在苏澜城允诺他的那壶桃花酿,看徐之胤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乐呵的打开一壶倒上两杯,酒香弥漫整个房间沈云生不由感慨“好酒就是不一样”。美美的喝了一口,对这桃花酿很是中意。又看向徐之胤,见他拿起杯子嗅了嗅眉头轻蹙显然是没有饮过酒的人的反应。可看沈云生喝的那么享受,他也不再犹豫小口喝了一些。表情却显得有些苦涩,沈云生打趣问道:“徐兄,这酒的味道如何?” 徐之胤沉默片刻,又换回茶水清了清口才说道:“有些辛辣,确实不好入喉。” 爽朗大笑,沈云生将杯中酒全部饮下笑道:“比我那侄女的反应可强多了,徐兄,饮了一杯罢,男子哪有不饮酒的?” 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徐之胤眼睛一闭将一杯酒全部倒入嘴里,依旧面露苦涩却说道:“细品来,确实有几分香醇味道。” 这才一杯下肚,徐之胤的脸色已经微红,沈云生也不再劝酒,笑道:“习惯就好。” 屋外传来两长钟鸣,钟声不响却足以传遍整个青云山。沈云生起身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徐兄,这桃花酿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还有这一坛寒潭清,是我爹送给徐掌门的,本来想亲自给他老人家,现在看来只能委托由你给他老人家了。徐兄,告辞了。” 沈云生推门欲走,却被徐之胤叫住:“沈兄,明日可再续?” 沈云生笑道:“随叫随到。” 说罢便御剑出了蜀山院,回了致虚院。沈云生前脚刚走,徐鸿卿后脚就迈进徐之胤的房间。看了看那桌上一坛寒潭清和一壶桃花酿,却笑道:“真是像极了他的性子。” 徐之胤拿起之前喝酒用的杯子,嗅了嗅味道表情显然没有那么苦涩,说道:“师祖,酒,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好喝,也没有想象的那样难喝。” 徐鸿卿拍了拍徐之胤的肩膀,思绪片刻才说道:“若想回头就回头,怎样不是修那个无上天道,不过是再费点口舌。” 徐之胤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却又点了点头,徐鸿卿抱起寒潭清便离开,徐之胤插上门栓,转身宽衣解带,解下道髻,一头长发披散肩头。捧水洗面,擦去脸上水珠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长发披肩,身娇体纤,若说之前的徐之胤只是有女子之相,那么现在的徐之胤完全就是一位俊俏秀丽的俏佳人。一块玉牌挂坠带在脖颈上,映在镜中依稀可看到玉牌上刻有三个小字。 徐灵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三千里 青云举共六重天,唯有这一重天比较费时,晋升二重天后规则也变得简单干脆起来。抽签规矩不变,最后只需七十二名新秀弟子在这三十六斗法台上比试,一局定胜负,胜者晋升三重天,败者止步二重天。 和一重天相比,这二重天的新秀弟子显然少了许多,却多了不少看热闹的弟子和宗门执教,甚至有的宗门连掌门都亲自前来观战。沈云生环视四周倒是看见几张熟面孔,比如他第一场比赛遇到的两空门弟子楚跖,还有那被徐之胤一剑首击飞斗法台,善操睚眦紫金刀的壮硕弟子。没想到他们都顺利晋升二重天,沈云生只想不要再和那个两空门的楚跖对上了。 “沈兄。”沈云生只听大老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朝那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正是那夜里还和沈云生畅谈,被沈云生诱骗喝酒的蜀山大师兄,徐之胤。 徐之胤远远的就拱手前来,身边蜀山弟子只剩下了两人,沈云生不提此事,拱手道:“徐兄昨晚睡的可好?” 徐之胤浅笑道:“借了些酒力,睡的很是舒适。” 两人一来一去的言语让徐之胤身边两名弟子很是纳闷,只知道他们大师兄昨夜与哪一门派弟子畅谈深夜,却没想到一向不近酒水的大师兄竟然就这么破了戒。不由让这两弟子心生困惑,打量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沈云生看徐之胤确实神采奕奕,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因为昨天的酒影响了徐兄比试,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对了,徐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大哥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师侄,我致虚宗的‘冷仙子’赵宜主。” 赵宜主不悦的瞥了一眼沈云生,也不开口只是对徐之胤微微欠身行礼。沈云生无视了赵宜主冰冷的视线又说到:“这位就是我大哥的女儿,算是我的侄女,沈晴。” 比起赵宜主,沈晴可就热情有礼多了,笑不露齿打了个稽首,俏问道:“想必公子便是师叔提及过的蜀山大师兄徐之胤了。” 徐之胤一一还礼,道一声“沈姑娘,赵姑娘”。又介绍身后两名师弟,又说道:“沈掌门赠与师祖的寒潭清师祖很是中意,小道在此谢过沈掌门了。” 徐之胤话音刚落,却有一稍显苍老却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那沈酒缸送的酒,单是言谢他可不满意啊。” 寻声看去,徐之胤对那老者恭敬行礼,道了声“师祖”。沈云生自然记得这御天道人徐鸿卿的模样,携沈晴赵宜主稽首恭敬称了一声“徐掌门”。 徐鸿卿定睛打量沈云生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们小辈的事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跟着掺和了,沈酒缸这时候大概还等着我找他喝酒呢。” 说罢便大笑拂袖而去,徐之胤三人恭送掌门,沈云生三人却是一头雾水。这前辈高人,说话做事都未免有些太过让人不明觉厉。疑惑间,无念娘娘宁绝情又出现在二重天选签区。这次手托玉盘的遮面侍女只有九人,盘中墨黑竹简也换成了八块墨绿翡翠圆牌,宁绝情又一挥纤手,七十二枚翡翠圆牌又飞到众人面前。沈云生拿过翡翠圆牌,只看圆牌上刻着四字,不由出声低语:“人字,玖台” 徐之胤身后弟子身子一颤,又看了看圆牌上的字,似乎有些尴尬的亮出圆牌说道:“沈兄弟,还请手下留情。” 人字,玖台。没想到这二重天竟然就遇到了蜀山的精英弟子,沈云生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两人一齐登上斗法台,那蜀山弟子犹豫片刻还是拱手说道:“贫道蜀山出家弟子殷之玄。” 沈云生只能一笑回应道:“致虚宗沈云生,之玄兄,还请放手一战。” 徐之玄御剑出鞘落手,一挽剑花气势凌厉了许多,话出口剑出招:“云生兄弟小心了!” 剑势来的凌厉,定是蜀山功法,但沈云生却总觉得似曾相识。灵光一闪才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剑招,自然也想到了应对方法。沈云生拔剑出鞘,徐之玄自然逼近面前。青锋一扫一劈,比起徐之胤的水到渠成,徐之玄的剑招和赵宜主的很是相似,干脆果断,剑剑逼人性命。沈云生一招招接下,随时观察着徐之玄的剑术,寻找空隙一招反击制敌。 徐之玄右手持剑强攻,左手化掌聚火打出。扑面迎来的热浪让沈云生皱眉的瞬间,脚踩步云登月,连躲过数掌,挡下两招十四剑又拉开数丈距离,拿出一张三笔惊雷符一念口诀丢出灵符,灵符化作一道奔雷打向徐之玄。徐之玄连忙躲闪,可那惊雷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放。知道闪躲无用,徐之胤干脆停下脚步,御剑伴身剑随指动,惊雷奔来徐之玄不敢马虎,双手皆化剑指,一指那道惊雷,仙剑幻化成双,与那惊雷相抵。僵持片刻,惊雷消散,剑化为一飞出场外。沈云生抓住机会,御剑一探,一击云开见日打了过去。徐之玄见躲不过去,便拿出两张三笔灵符负甲符。身似披上一层龟甲,硬生生抗下了沈云生这一剑。 沈云生收剑回手,徐之玄解去负甲符,伸手一招,那场外仙剑又落回他的手中。徐之玄反手负剑,微微沉气苦笑道:“云生兄弟这道法变化多端巧如灵蛇,若非贫道这次听了师父建议,在身上带着几张保命灵符,只怕方才我已经去见了蜀山诸位先辈。” 沈云生笑道:“之玄兄又说笑了不是,众人皆知蜀山最为珍视宗门弟子,这种必须签下生死状的青云举,弟子们又怎么会没有一两个保命的手段?莫说这些了,之玄兄,还要比下去?” 徐之玄抖了抖身上尘土,果决道:“比!最后一招定个胜负,如何?” 沈云生浅笑后退两步,拔剑出鞘看向徐之玄,点头道:“极好。” 不觉间,连台上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台下竟然聚集起不少看热闹的弟子。或有止步一重天的,或有已经比试完的,人群中更是有一些门派执教。 徐之玄轻抖剑身,剑指轻抚仙剑剑身,剑身放出淡淡金光,两手托剑御在手中。两手一转那仙剑竟瞬间幻化成数十柄仙剑,那数十柄仙剑浮于徐之玄面前,剑锋直指沈云生。徐之胤推出一掌,数十仙剑瞬化流光刺向沈云生。面对急刺而来的剑影,沈云生一转手中镇山峦,所经之处皆留剑影。 人动影随动,剑指影急出。剑剑重叠影,一剑抵柔喉。 三尺青锋持在徐之玄脖颈前,沈云生全身上下也尽是被那些剑影所伤的痕迹,鲜血渗透一袭白衣,好似雪地落红梅。徐之玄无奈后退一步,收剑入鞘苦笑道:“技不如人,贫道认输。” 台下不知是谁带起头响起零散的掌声,侍女判官宣布沈云生的胜利后沈云生这才收剑入鞘,连声叫疼。徐之玄轻笑扶着沈云生下了斗法台,下台后只听到一声焦急的“师叔”传来。才发现,其他人早已结束了自己的比试,在台下等候多时了。六人中只有徐之玄败于沈云生,其他人全部晋升三重天。 沈云生取出补元丹服下一丸,原地打坐调息,待伤口愈合的差不多,才又站起身抻了抻筋骨。苦笑道:“之玄兄这一招万剑诀还真是不留情,险些就要交代在这里。” 不等徐之玄说话,徐之胤先开口说道:“沈兄,并非小道自大,也并非贬低之玄。以沈兄你的本事,在拿出惊雷符那时,就能够决出胜负,为何沈兄还要和之玄来个一招定胜负?” 沈云生也没什么顾忌,直言说道:“和之玄兄相比,我本就在修为上占了些便宜,再看他的路数,显然是没什么经验的‘干净’路子。况且你们蜀山主通剑道,其他方面自然要弱上一些。虽说时间不长,但这一年来我徒步行了三千里,见的多了些,小花招也就多了些。使惊雷符的时候我确实有机会胜过之玄兄,可多少有些阴谋成分,想必之玄兄也不会服气。所以干脆和之玄兄来个一招定胜负,你用万剑诀,我也用万剑诀。绝没有半分投机取巧,羞辱贵宗的意思。这个理由,徐兄可能接受?” 脚下一个没站住稍微趔趄一下,徐之胤将要扶住他,却被另一位到现在还是忧心忡忡的人儿抢先一步。沈晴扶住沈云生,干脆直接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徐之胤默默收回了手,眼神飘忽不定,终于又想到什么才问道:“沈兄,让小道最为疑惑的地方就是这里。蜀山功法虽说人尽皆知都有什么,但真正能修的蜀山功法的也只有我蜀山门人。可沈兄你又是如何修得的我蜀山绝技万剑诀?” 沈云生一时语塞,眸子正转反转,神秘笑道:“九州大陆这么大,走了也是有些路程的,总得让我有些奇遇不是?”眼看徐之胤又想问些什么,沈云生做作的哀叫起来:“诶呦呦,这伤还是疼啊!小晴宜主,快扶我回去,让师父他老人家看看,是不是伤着骨头了!诶呦呦,疼死我了。” 沈云生在两人的搀扶下走的越来越快,徐之胤却还不忘喊道:“沈兄,酉时我在老地方等你!”沈云生没有回头,却举起一只手来晃了晃,干脆直接御剑跑路。徐之胤自然的理解为他会赴约,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是柔情似水温如玉。一旁的两个弟子甚至都不敢再多看徐之胤一眼,深怕自己多出了什么龙阳之好。 沈云生一回致虚院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完全没有任何伤痛的模样。致虚宗三名新秀弟子至今没有一人落败,这让大家都很意外,不过只有那躺在树下打盹的余鸿痴在大家兴致正旺时,在众人头顶泼了一盆冷水:“这才二重天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做好准备吧,三重天必定会下来一人,甚至两人。”沈云生一挑眉毛,把手里的紫砂壶丢了过去,余鸿痴正好接住,美滋滋的喝光了壶里的茶水,还不忘嘲讽一番:“醒来便有香茶送嘴边,真不错,不过要是酒那就更好喽!” 沈正淳无奈叹息,手中茶杯拿起又放下,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三重天,万不可勉强,若敌不过,便敌不过,安危为首。” 沈晴和赵宜主点头应下,只有沈云生却摇了摇头看向沈晴和赵宜主说道:“女孩子,确实不该打打杀杀,小晴宜主都是咱致虚宗的‘珍惜资源’这细皮嫩肉的,你说万一伤着了落了疤,以后结了伴侣洞房花烛的时候惹了人家嫌弃,那可就不值当了!至于我,那就不必顾忌这些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奔着那第一去的,进个四甲等着海哥的美酒这就足够了。青云举大榜榜首的那些奖励我没啥兴趣,要是换点实在的我到还能考虑考虑。” 沈晴粉拳捶在沈云生的身上,责怪一番他又不正经。王雅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双充满杀意的视线在兄弟二人身上游走,冷冷问道:“你们俩,又打了什么赌。” 沈云海等了一眼沈云生,而沈云生却装作没看见一样把头扭向一边,沈云海又强颜欢笑,解释道:“没什么,真没什么,一点小赌。我说云生要是拿了大榜头四甲,我请他喝酒!” 王雅芝这才收回仿佛要杀人的视线,俏皮笑道:“大酒鬼小酒鬼,莫说拿了头四甲,只要云生能上五重天的第二轮大嫂请你喝酒!” 沈云生得意笑了笑,连连夸赞王雅芝美丽大方,真是女中豪杰,又是揉肩又是捶腿的,连着一番阿谀奉承,早就把王雅芝夸的找不着北了。沈云生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余鸿痴问道:“余老头,徐之胤问我这万剑诀哪学来的,我姑且给他说是一年历练有了奇遇学到的,他又邀我一会儿去蜀山院,万一逼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余鸿痴一副大梦初醒的迷糊样,吧唧吧唧嘴,摄来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说道:“你小子看的书不是多吗,随便找个民间小书的剧情扯一扯不就得了。” 看余鸿痴一副无赖模样,沈云生也不多费口舌,最后就问了一句:“还要藏?” 余鸿痴三两口果子便下了肚,丢掉果核不雅的用手抹了抹嘴才说道:“能藏一辈子才好。” 以至酉时,沈云生换了身行装准时御剑来到蜀山院院门前,毕竟那身衣装已然尽是血迹破洞,穿来赴约未免有些失礼。蜀山院门前,徐之胤依旧早早就在等候,不过今日的徐之胤显然有些不同。褪去蜀山道袍,换了一身淡黄丝绸公子装,见沈云生准时而来喜上眉梢,连忙抱拳相迎。沈云生不明他为何要突然行这抱拳礼,但也不过问便也还了个抱拳礼。只是徐之胤这身行头,让他不得不细细打量一番。本就一副女子之相的徐之胤,换上这身儒雅行头,更让沈云生觉得他是一位女扮男装的绝代佳人。 沈云生还在困惑,蜀山掌门徐鸿卿却从院内走了出来,沈云生连忙行礼,徐鸿卿却笑道:“想你大哥沈云海都是叫我一声叔父,云生你也不必如此拘谨,所不介意,也叫我一声叔父罢。” 经过这两次接触,沈云生起码可以知道徐鸿卿是个随和的长者前辈,又与义父交情深厚,他也就不在太过客气,叫了声“叔父”。徐鸿卿开心应着,拍了拍沈云生的肩说道:“云生啊,叔父有件事想委托与你,你可愿帮叔父这个忙?” 沈云生不做迟疑,立刻答应。徐鸿卿何等身份,既然还能来委托他来做这件事,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麻烦事。若是把事情办的漂亮,说不定能让蜀山和致虚宗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考虑到这些,沈云生同意的没有任何犹豫。 徐鸿卿一抚花白胡子,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布囊,这种场景,沈云生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徐鸿卿把布囊交到沈云生手中,笑道:“如此爽快真是再好不过,那就拜托你陪之胤下山去走一走了。” 这一刻,沈云生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了一年前带着沈晴下扬州的前前后后,也终于想起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是如何一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厚颜无耻之人 九州大陆要说这风景最好的,还是要数大楚三州。不提那寒冬腊月时候,银装素裹的大楚三州,阳春时节,大楚的风景才最是宜人。 徐之胤一生来便在蜀山,自幼便在山上修行,十六载来从未下过山。沈云生虽然也是十几载未曾下山,可致虚宗却有一个爱讲故事的“江湖女侠”王雅芝在。从小就听得王雅芝讲这江湖如何,硬是让沈云生第一次下山就能游刃有余。与之相比,徐之胤就要无聊些了。 蜀山的日子充实,每日练功听课,修行悟道。鲜有弟子下山走动,徐之胤甚至连这山下红尘的事都无处听闻。 青云举第二日,山下百姓自然不知道这青云山上在进行着如此盛会。白天山上打的火热,夜晚下山,山下苏澜城却是一片安宁祥和。没有扬州城的繁花似锦灯火阑珊,更没有喧闹的叫卖和壮丽的三千明灯。幽深寂静的街巷,宁静清澈的河渠,只是一座安静的小城,只有淡淡的槐香,点缀着这座小城。 漫步在街道,沈云生和徐之胤两人在这座小城闲逛,有些行人碰到两人都要多看两眼,甚至有些红妆姑娘看到两人都会不自觉的站住脚,目送两人的离开。夜幕降临,街上行人欲稀。沈云生找了家客栈落脚,两荤两素,外加六两苏澜城特色的桃花酿。酒菜上齐,沈云生闻到这酒香是一脸陶醉模样,而徐之胤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看徐之胤那一副好像有苦说不出的脸色,沈云生小声问道:“要不,这酒就算了吧。” 谁知那徐之胤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直接抬头一饮而尽,这一杯入喉,徐之胤的一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惹得沈云生放声笑了出来,却还是嘴硬道:“沈兄也说过,男子哪有不饮酒的。既喝过一次,怎不能喝的这第二次第三次。” 沈云生一拍桌子,道了句“好气魄!”,又给徐之胤杯中满上,看徐之胤又要直接抬头灌下去,沈云生连忙阻止:“徐兄,酒可不是你这种喝毒药一样的喝法。来,吃些菜,这儿的酱牛肉还不错。牛肉先嚼着,快要下咽的时候用这酒送下去。要小口喝,可不能灌下去。” 放下酒杯,徐之胤按照沈云生教的嚼了两片酱牛肉在嘴里,再用杯中酒小口送下,徐之胤瞬间一副发现了新奇事物的模样,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盘中的牛肉。沈云生笑而不语,悠哉吃菜饮酒。 客栈酒客没几人,多数也都是用餐之后便匆匆离开。此刻店家倒是闲了下来,无所事事便看这两位年轻人喝酒打发时间。两人年纪相仿,一个生的一副风流不羁的面容,而另一个则是一副儒雅女子相。若不是徐之胤一身公子装束,谈吐举止虽然儒雅却没有半分女子模样,店家真以为他是哪来的郡主公主什么的,女扮男装微服私访。 这才两杯酒下肚,徐之胤的脸已然红了起来。说话甚至都有些含糊不清,沈云生本想就此作罢,可徐之胤不知是醉了还是压抑了太久的关系,称言要喝他个一醉方休。任沈云生如何劝说,就是一个字,喝! 看他这架势,不喝趴下徐之胤是不会罢休的。沈云生不由苦笑,放弃劝说干脆和他一起喝了起来。解酒的丹药想必蜀山也有不少,就算他喝趴下了,只要自己清醒着把他送回蜀山就行了。徐之胤一声招呼又上了一坛桃花酿,不等沈云生动手,徐之胤便开了酒封,晃晃荡荡的给沈云生满上一杯,虽洒出来不少,沈云生也没有介意。徐之胤半睡半醒,俊脸红了个透彻,竟显出几分魅意模样,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却仿佛有着说不尽的话一样。这倒是颠覆了沈云生心中那个言辞不多,温文尔雅的徐之胤的形象。都说醉了的人才是最真实的,沈云生没见过几个,毕竟致虚宗的那对父子,都是醉了就睡的一类。 徐之胤说着蜀山的种种故事,沈云生一边听着一边应着,几次想要拿走酒坛,却都被徐之胤一把按住。不知又喝了多少,沈云生只知道那坛桃花酿多半坛是徐之胤一人喝了的。徐之胤前一刻还在说着蜀山,现在却话锋一转让沈云生都有些困惑,或许是因为醉了的关系,徐之胤的一双明眸说不出的迷离柔媚,直勾勾的看着沈云生说道:“云生兄,白,白天,那个扶住你的沈晴姑娘,究竟是你什么人。” 沈云生一脸疑惑不解,直言说道:“什么人?就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俩从小玩到大,抛去叔侄这层关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关系。徐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徐之胤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悦,醉言道:“云生兄,莫再叫我徐兄,蜀山上下足有千余人,姓徐的多了,你叫徐兄,是叫哪个?” 沈云生想再喝些酒,却发现杯里已经空了,轻叹一声笑道:“好,那就依你,不叫徐兄,叫你道号又显得生分了。这样,我比你年长一些,就直接叫你之胤好了。” 徐之胤笑了起来,沈云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徐之胤笑而露齿的样子,他摇头晃脑的,微微起身拍了拍桌子说道:“好,好!之胤,好!不显得生分!云生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见到了老友一样。在蜀山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师弟师妹,我都是避而远之。我也知道他们对我好,敬仰我,爱慕我的也有。但是我就是觉得,我和他们总是相处不来。你说,为什么,我一见到你,这就不一样了呢。嗝” 打了个酒嗝,徐之胤这一番话可谓是真情流露,明明面对的是一个男人,沈云生却觉得有些害臊连声说道“你醉了。”,可徐之胤却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摆手高声说道:“我没醉!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一个能好好聊一聊的朋友。云生兄,你是第一个!还记得,当初你我第一次说话,你就看出了我心中有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心中有结,可我不能说啊。师祖和父亲,长老和师叔,师弟和师妹们,全都把我当成蜀山的,甚至是天下正道的扛大梁的人物。可我真的不想那样,我不想,当什么扛大梁的角色。我也想像云生兄那样,在红尘江湖上,走上一走!我为什么修真,我也不知道,因为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身边的人都在修真,我也就跟着修真。我只不过是这么多人里,修的比较好的一个罢了。可为什么,偏偏就要让我来扛这个重担?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沈云生看着昏昏欲睡的徐之胤,自己也不由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边思考边说道:“我和之胤你一样,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致虚宗里。我爹没有强求我修真,但我看着大家都在修,如果我不修倒感觉有些怪异,因此我才修了真。我倒是没有之胤你这么多的想法,我修真是自愿的,想要壮大致虚宗也是自愿的。你和我不同,你修的道乃是大道,是天道,无上天道。这挑天下正道的大梁交给你,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可这天下正道,总需要一个人来主持不是?就像当今天下七十二大宗正道一百零八小宗正道,不都是以你们蜀山为首,以徐掌门为掌舵人吗。你的天赋是这正道新一代中最为突出,这担子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这一番话语让本来就喝醉了的徐之胤更加云里雾里的,一番话也就听进去了十之一二,他趴在桌子上,说话的声音愈发轻柔:“天下正道,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云生兄你说我修的是天道,可我却越来越觉得,这天道,太无聊了。云生兄,我不想和你为敌,真的不想,不想。” 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徐之胤竟然就睡着了,沈云生会心一笑,将坛中剩的酒喝了个干净,把银两放在桌上,背起徐之胤走出了客栈。夜风轻拂他的脸颊,正好让他醒了醒酒。听着背后徐之胤的轻呼,沈云生轻笑长舒一口气,自语道:“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走了几步,见周围没了人,沈云生这才御剑飞空,回了青云山。直奔蜀山院,毕竟徐之胤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沈云生干脆直接将他送回房去。这才将徐之胤放到床上,房门就被突然推开,回头一看原来是徐之胤的父亲徐钧鏊。这下也有人能照顾徐之胤,沈云生本想就此告辞。可他连话都还没说,徐钧鏊就一爪抓来。辛亏躲闪及时,沈云生脚底抹油跑出了房间。徐钧鏊怒吼道:“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这下沈云生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沈云生自认理亏,毕竟带人家儿子去这尘世第一次就弄得个烂醉如泥回来,人家老爹当然会生气,口气也是客气的不行,连忙解释:“徐前辈!听我解释啊!我是奉徐掌门委托,带之胤下山。这一个不小心,之胤就多喝了两杯” 沈云生话还没说完,一柄飞剑照面刺来,沈云生反应也是及时,拔剑便用云开见日相抗。两剑相抵,沈云生用上十成力气的云开见日,也只是勉强抗下徐钧鏊这普通一剑。却来不及反应,沈云生只觉仿佛巨石相撞,瞬间飞了出去,撞断了院内那棵百年老槐。一口鲜血喷出,沈云生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不再是歉意,而是多了一丝凶煞戾气。虽已身负重伤,沈云生却依旧嘲讽道:“金身境,不过如此!” 徐钧鏊怒眉倒立,气的握着剑的手都在抖动,徐钧鏊怒吼道:“混账小子!受死吧!” 既然没得谈,沈云生也不多废话,瞬间丢出八张灵符,八符为牢,又抛起一张四笔灵符五雷诀!天降五道惊雷,惊醒了整座青云山。五雷落下,徐钧鏊冷哼一声,举剑一指那剑气直冲云霄,冲散了五道奔雷!不屑一笑大手一挥,那八符为牢就化作碎屑飘散落地。徐钧鏊怒瞪沈云生,厉声道:“净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我儿怎么就偏偏与你交好?!” 沈云生突然放声大笑,口气甚是高傲,指责道:“我说之胤怎么会有这种苦恼,原来是有一个执拗的糊涂爹!”徐钧鏊大怒,又一掌打在沈云生小腹,人又飞了出去,这次直接撞上蜀山院的那厚重青砖墙,青砖墙上硬是砸出一个人形凹陷,这下把沈云生已然是打的七窍流血,可他还是继续责骂徐钧鏊:“无耻老道,昏头老爹!你枉活六十余年,不明世事莽夫自傲!你若真是有那本事,这天下大梁你来挑!” 徐钧鏊咬的牙吱吱作响,院中充满强大压迫感令人窒息,徐钧鏊切齿道:“你住口!” 沈云生不仅没住口,在这强大的压迫下,依旧大骂徐钧鏊:“障目老道难有大成!心存私念枉为人父!你有何颜面面对蜀山门人,面对蜀山一百九十九代先祖,面对天下苍生!” “住口!!!” 沈云生一指徐钧鏊,点了点手指冷冷笑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找死!!!”徐钧鏊不再留情,运足全力飞出一剑刺向沈云生的脑袋。沈云生缓缓闭上双目,似乎已经认命一般。却只听一声清脆之音入耳,沈云生再睁开双眼时,眼前那飞剑被一侧飞来的仙剑击飞。 上院信步走来一人,那飞来仙剑落回他手,只见他站于沈云生与徐钧鏊之间,对徐钧鏊说道:“徐大力,好久不见啊。” 沈云生终于看清眼前这人是谁,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吐血一边呼唤道:“海哥你可算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小事扰心境 四十八年前,青云山青云举出了两个惊世骇俗的年轻人。一个十七岁结丹,一个天生神力辟谷破结丹。这两人一个是致虚宗大师兄,一个是蜀山大师兄。两人最终在六重天见了面,一番比试,硬是战了五六个时辰。最后两人正要决出输赢,沈云海却认了输。徐钧鏊上了决魁台赢下头魁,沈云海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拿了个大榜第三。后话无人提,只知道这两人私下再无交集。 如今沈云生持剑出现在徐钧鏊的面前,徐钧鏊竟一事无法言语。竟收回了手中仙剑,咬牙道:“云海大哥,好久不见!” 沈云海却依旧一副淡漠模样,面带微笑微微颔首说道:“确实好久,没想到再见面,你我竟是以这种形式见面。”同样收剑回鞘,沈云海将双手插进袖口中,看了看这满院狼藉,咋舌道:“徐大力啊徐大力,你怎么脾气还是这么暴躁,虽然你修的心法讲究的就是以杀止杀,可有的时候,还是收敛收敛的好啊。” 徐钧鏊神色凝重,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收敛收敛?我倒也想收敛,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当年为何要认输!你说!” 无奈笑了笑,沈云海摇头摆手,连说道:“旧事莫提,旧事莫提。” 似乎又像是刺激到了徐钧鏊一样,他身体微微颤抖,狠狠点头道:“好,好好好,旧事莫提,我今天就给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徐钧鏊隔空打出一掌,突现一掌巨大手影朝沈云海沈云生两人打来,沈云生大惊喊了声“当心!”,而沈云海却依旧不为所动,直到那手影逼近面前,沈云海才伸出手来,在那拍来的手影上一指,那手影即刻消散。沈云海的手指飘着一缕青烟,甩了甩手放下手臂,沈云生发现他那只破了手影的手指竟然像是被雷击一样黝黑。可看沈云海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似乎这点小事根本连伤都算不上。沈云海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徐大力,这武学境界的本事,你还是不行啊。你若不愿拔剑便赢不了我,今日这事,就算了吧。” 明明面带微笑,说的话却极具嘲讽意义,徐钧鏊阴沉着脸,不多说话剑又出鞘。一剑斩下好似劈山之威,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威让沈云生难以喘息,可就在这剑威下,沈云海却显得轻松自如,剑一出鞘迎面劈下,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冲散了徐钧鏊的这道开山剑势。徐钧鏊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一张一合,质疑道:“你!竟然已经渡劫境了?!” 渡劫境,又可以称之为陆地天人境,那距离真正的仙人只差一步的至高境界。沈云生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可修为是真的高深莫测。但实在是没想到,沈云海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距离那仙人只差一步的陆地天人。 沈云海微微笑道:“不小心就到了这个境界。” 不小心,随随便便的一个不小心却让沈云生汗颜,让徐钧鏊发疯。徐钧鏊仰天长啸,咆哮声响彻青云山的夜空,就像发疯一样胡乱的挥舞着剑,本就一片狼藉的院子又被破坏一通,徐钧鏊撕心裂肺的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要认输!为什么不拿下这个头魁!本应是你!这一切本应是你的!!!你在可怜我吗?!你是在瞧不起我吗!!你说啊!沈云海!!!” “够了。”一声苍老之音入耳,蜀山掌门徐鸿卿一掌搭在徐钧鏊的肩头,掌中微闪金辉,徐钧鏊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徐鸿卿苦苦叹息,无奈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冷静下来的徐钧鏊看向徐鸿卿,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问道:“师父,您,您竟然知道原由?!” 徐鸿卿无奈点头,看向沈云海苦叹一声,便解释道:“云海本想一直瞒下去,不想这件小事却成了你的心障,你想知道,我今天就全告诉你。那年青云举,云海深知这青云举的意义何在。可他考虑到致虚宗虽是七十二正道大宗之一,可声望不足。若是他拿了头魁,想必定会惹事上身,少不了其他宗门上门‘请教’。所以他才想到了同样大放异彩的你。蜀山万载基业,莫说在正道中,就算是那红尘四国,大小魔道,蜀山也有着相当的震慑力。所以他才故意败于你手,将你推上了那青云举大榜的榜首。此事,我也知晓,毕竟这就是云海和沈酒缸找我商讨过后才做的决定。你若真要怨,就怨为师吧!” 徐钧鏊沉默了,他抬眼看向沈云海,又看向徐鸿卿,自嘲的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理由?呵呵呵呵仅仅是这个理由?哈哈哈哈就因为这个理由我被骗了这么多年?原来,这么多年来我都被蒙在鼓里的活着。师父,云海大哥,你们何必呢” 看他这种反应,沈云海却觉得有些不正常,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徐钧鏊摆手打断,长叹一声说道:“不必解释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一句算了,徐钧鏊放下了几十年的执念,一句算了,解开了他心里最大的心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没有人知道,但沈云海却看得出,徐钧鏊,起码已经释怀了。 沈云海微微笑道:“这件事既然算了,那我们该算一算另一件事了。徐大力,你为何,将云生伤成这样?” 怒意,强烈的怒意。沈云海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沈云生从未见过。他只觉得,和平时看起来随和的大哥比起来,现在的大哥,有些可怕。 徐钧鏊不由后退一步,却觉得自己占理,硬气说道:“我师父让这小子带我儿下山见识见识,可他呢!却带之胤出去鬼混!喝的烂醉如泥不说,还不知道对之胤做了什么!” 沈云生一听不乐意了,吐出一口血水斥骂道:“我呸!我告诉你啊你别为老不尊啊!要不看在你是之胤亲爹的份上,我早就骂你祖宗十八代了!凭空污蔑我,还把我打成这样,你羞不羞啊!” “你个臭小子!”徐钧鏊伸手又要打,却又沈云海挡在前,只能憋屈的收回了手。 徐鸿卿瞥向屋里酣睡的徐之胤,拿出一瓶丹药说道:“谁对谁错,叫醒之胤就知道了。” 徐鸿卿走进屋里,片刻便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已经醒酒的徐之胤,还疑惑问道:“师祖,出了什么事吗?”一出门看到狼狈不堪七窍流血,瘫坐在地上的沈云生,徐之胤瞬间慌了神,眨眼间跑到沈云生身边,蹲下检查他的伤势:“云生兄!你这是怎么了云生兄!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沈云生苦笑着抬起手,伸出手指的动作却很有力量,指向了傻看着这一幕的徐钧鏊。徐之胤眉宇紧蹙,一声质疑的“父亲?”,让徐钧鏊连退两步。 想了想却又壮起胆子,理直气壮道:“之胤,你说你们晚上都做什么去了!这臭小子究竟带你去什么地方鬼混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无礼之事!” 徐之胤不先回答徐钧鏊,反倒拿出一瓶恢复伤势的四转丹药千金丹给沈云生服下后担心道:“千金丹也只是能治外伤,治疗内伤的却没有什么好丹药。云生兄,你这明日的比试该如何是好啊” “之胤!” 徐钧鏊的高声并没有吓到徐之胤,反而让徐之胤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埋怨,徐之胤依旧皱着眉,不悦说道:“云生兄按照师祖所托带我到山下苏澜城走了走,后来我们就在客栈里吃了饭,我一时贪杯就醉了,醉是醉了,但发生了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云生兄背我回了蜀山院的时候,我才渐渐睡去。这就是父亲你口中的去哪里‘鬼混’,还有,我们两个大男人,我到要问问父亲,云生兄又怎么无礼与我?”徐钧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辩驳,徐之胤搀扶起沈云生继续说道:“父过子还,云生兄若是明日无法上台比试,我就弃了自己的比试,替云生兄上台!” 这话可吓到了在场所有人,沈云生连忙摇头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之胤,这可使不得!我的伤不要紧!你爹手下留请了,这点伤睡一觉就好了!真的不要紧!误会解开了就好,这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打扰了打扰了,海哥,走了!” 沈云生想御剑开溜,可这一动真气全身经脉就痛的刺骨。想跑起来,可别说跑了,仅是现在这样快走就已经是忍受了伤口被撕扯的痛楚。沈云海行礼告辞,最后看了一眼徐钧鏊摇了摇头,追上沈云生带他御剑飞回致虚宗。 徐之胤目送两人离开,良久时间都还呆呆的注视着沈云生离开的方向。徐钧鏊不敢说话,徐鸿卿不愿说话,直到又能听到夜莺啼鸣,徐之胤才开口说道:“父亲,七日内,还请不要接近我十五步的范围内。” 说罢直接回了屋,插上门闩,不问屋外师徒二人。徐鸿卿却还在这个时候看笑话,转身拂袖而去。只留徐钧鏊独在院中,于夜风中凌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三剑换三掌 翌日,三重天的比试照常进行,徐之胤早早地就赶来抽签的地方。来一个新秀便看一眼,生怕漏看了沈云生。一个又一个,却都不是沈云生。远在十五步开外的徐钧鏊看到徐之胤如此急切的眼神和怪异的举动,心里一番五味杂陈。眼看这一个个新秀到来,却不见始终不见沈云生的影子。徐之胤心里着急,左右踱步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沈云生三人还是来了。 徐之胤朝沈云生走去,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就要跑到沈云生的面前,却被沈晴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沈晴一脸的怨恨,就像是恐吓对方的猫儿一样,恶狠狠说道:“徐公子请回吧!你再来找我小师叔,下次我小师叔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了!” 自认理亏,徐之胤委屈的后退了一步,慌忙解释道:“沈晴姑娘,昨天的事情确实都怪小道,可小道只是担心云生兄身体如何,还请姑娘让小道过去。” 沈晴一抬下巴,挺起微隆的胸脯,徐之胤只能把视线瞥向一边。沈晴可不是沈云生那般好说话,就是不放徐之胤接近沈云生,冷言道:“徐公子放心吧,我小师叔没那么脆弱,死不了。不过要是再来一次,那可就说不准了!” 徐之胤还是不放弃,甚至略带几分哀求说道:“沈晴姑娘,你如何怪我怨我,就算现在刺小道两剑,小道也绝无怨言,只求姑娘让我见云生兄一面。” 一听这话沈晴可不乐意了,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撵道:“我说你这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外人看来莫不是要把我当成拆散一对鸳鸯的狠毒女人,不用再说了,我不会让你去见师叔的!” 终于注意到这边沈云生看到沈晴一副威吓姿态,徐之胤一脸委屈好像在恳求沈晴的样子。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一招呼赵宜主沈云生急忙跑了过去,轻拍沈晴的肩膀说道:“小晴,不可无礼。” 沈晴一跺脚闷哼一声说道:“师叔,你因为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怪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向着他!” 徐之胤的眼神不敢看向沈云生,慌张错乱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沈云生捏了捏沈晴的小脸笑道:“我可没向着他,就事论事吗,而且我的伤又不怪之胤,你也看到昨天你娘差点发疯去找徐钧鏊拼命了。要不是有海哥在,恐怕还真没人拦着她。你当时吓成什么样你不记得了?” 沈晴鼓起小脸不悦说道:“徐钧鏊不分清白是一部分,说到底,你会受伤还不是因为他。” 看这架势,沈晴是得理不饶人了,苦笑着把沈晴推到赵宜主身边说道:“你就放心吧,该怎么做,你师叔我比你清楚,你就先和宜主去抽签的地方吧,我随后就到。宜主,你先带小晴过去。” 赵宜主点了点头拉着沈晴离开,沈晴不情愿的被赵宜主拉走,这离开了还不忘狠瞪一眼徐之胤。看徐之胤不敢和沈晴对视,沈云生苦手该如何让他放下这个负担,一时想不到,可什么都不说又让他更是自责,急忙找了个话题说道:“小晴脾气大了些,可她没恶意的,之胤你不要往心里去。” 徐之胤沉默着,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沈云生。一时沉默的尴尬让沈云生很是为难,找不到话题不知道该如何让徐之胤不再如此介怀这件事。不等沈云生开口,徐之胤还是犹豫的开了口:“云生兄,你的伤” 这有了话题沈云生就轻松多了,拍了拍胸脯回应道:“伤势并无大碍,昨天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帮我疗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就只是皮外伤,之胤你也没什么好自责的。若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赢下这场比试,请我喝酒好了。” 徐之胤终于勉强的笑了笑,轻声道了一句“一定。”时辰一到,抽签准时开始。这次的签是一块白玉方牌,上用金粉篆刻。沈云生看了看玉牌,上写四字,地字陆台。和沈晴赵宜主不是一台,沈云生稍微松了口气。可当徐之胤亮出玉牌时,沈云生却又犯起了愁。天字壹台,和沈晴手中的玉牌完全一致。 沈晴瞪了一眼徐之胤,径直朝斗法台走去。徐之胤为难的摇了摇头,辞了沈云生便紧随沈晴而去。也不求谁胜谁负,沈云生只求两人能够平安无事的结束这场比试。 天字壹台,沈晴飞身跃上斗法台,徐之胤一步步走上台,恭敬稽首,而沈晴则只是糊弄的抱了个拳。徐之胤恭敬说道:“沈晴姑娘,请吧。” “何必废话!”沈晴直接飞剑刺向徐之胤,自身紧随飞剑之后,眼看剑就要刺中徐之胤,他却一动不动,就像是木桩一样等待着被沈晴刺中。 剑在徐之胤的心口前停下,沈晴紧握剑柄,冷言质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之胤一脸愁苦,轻声说道:“小道自知姑娘不会轻易原谅小道,小道也不奢望能得到姑娘的原谅,但这场比试我与云生兄约定好要赢下来,只请姑娘刺我三剑,让姑娘消消气也好。” 沈晴一咬银牙,收剑打出一掌,一掌拍在徐之胤的胸口,徐之胤也不做什么自保措施,直接被沈晴一掌打飞,跌落台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沈晴看着远处又爬起来的徐之胤,疑惑的握了握手掌,满眼的怀疑盯着徐之胤,却说道:“我若真是刺你三剑,且不说你们蜀山如何,就是我那小师叔也要教训我一番。三剑换三掌,我便不再为难你。” 徐之胤吐掉口中鲜血,拱手说道:“请。” 沈晴可不会手下留情,将剑负于背后,慢步走到徐之胤面前,双掌打出,正中徐之胤小腹。斗法台上留下两行一寸深浅的沟壑,徐之胤被这双掌推出数十步,没动用什么护体功法,纯粹以肉身接了沈晴两掌,就算是他徐之胤一时也站不稳脚步。沈晴可不会怜惜他,眯眼看着徐之胤说道:“还有一掌。” 眼前已经有些昏花,可徐之胤还是拱手说道:“请。” 沈晴快步走向徐之胤,台下的徐钧鏊早就忍不住要冲上台去,可此时上台阻止,徐之胤以后还不知道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现在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昨天的鲁莽了。 只看沈晴走到徐之胤面前,抬眼看着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徐之胤,下一刻却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徐之胤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疑惑不解的看着沈晴。徐之胤疑惑不解,台下看热闹的人更是蒙圈。沈晴收回那只给了徐之胤一巴掌的手,叉腰说道:“前两掌,是我为了解气打的。最后一掌,是我替师叔打的!若日后师叔再因你而伤,就不是三掌能解决的了!” 徐之胤一脸复杂的表情,随后又重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请姑娘放心,以后,即使是拼上小道这条性命,也定会护云生兄周全。” 看他那副诚恳的模样,沈晴都觉得有些奇怪。若这个徐之胤真是个女子,沈晴倒是还能理解他的话。可这样的话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难免会显得有些怪异。 沈晴后退了二十步,抱臂说道:“气也撒完了,该开打了,用不用给你个休息的时间。” 徐之胤双眼微闭,一呼一吸再次睁开双眼时整个人的气魄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的徐之胤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书生,那么现在的徐之胤就是一个以一敌百的武将。不止斗法台上,就连台下都不难感觉到他那如利刃般的气势。 台下人觉得那是气势,而沈晴却知道,那些所谓的气势气魄,实际上是徐之胤所爆发的道道剑意。若问她为何知道这是剑意,毕竟沈云生出去历练的一年来,她可没懈怠练功,也没少从沈正淳的剑中感受过这种剑意。不过比起沈正淳来,徐之胤的剑意显然要弱上许多。但有一点,沈正淳好歹是手中提剑才有那汹涌剑意,可徐之胤的那剑意,完全是由他自身所散发。 徐之胤开口道:“姑娘先请。” 沈晴也不废话,干脆利落拔剑斩出一记荡八荒,面对八道无比霸道的剑势徐之胤御剑而出,竟用出一记定乾坤!这可看傻了沈晴,咬牙跺脚道:“你怎么破招的方法和师叔一样?!我致虚宗的功法你怎么会的?!” 徐之胤御剑回手,一脸纯良模样说道:“这是昨日我和云生兄在苏澜城闲逛时他教给我的,用他的话来说是作为学了我蜀山的万剑诀的补偿。” 娇哼一声,沈晴不断埋怨沈云生为何偏偏教了他这个功法。可埋怨归埋怨,沈晴可不是只会这一招。她挽剑起势,动如跃兔剑刺徐之胤。一招十九剑,这也是致虚宗的四阶二品功法,《解甲十九剑》。徐之胤警惕面对,一剑一式小心谨慎。 解甲十九剑品阶不高,却是个好功法,理论上不存在任何空隙缺陷,只在用的人是否能将它熟练掌握。沈晴确实掌握了这功法,却还未到那称得上“熟练”的地步。仅是一个微小的空隙,就被徐之胤抓住。 趁沈晴反手回剑的一个停顿,徐之胤的手顺剑身而上,捏住沈晴的手腕暗劲一震,沈晴还不明发生了什么,只觉右手一疼便失去了力气,剑也离了手。再一看,徐之胤那柄剑身上撰有“天玄”二字的仙剑已经搭在了她的肩头,只要动一动手,沈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他给斩杀。 徐之胤当然不会杀了沈晴,只是轻声问道:“沈晴姑娘,可能认输?” 沈晴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大声喊道:“你赢了!” 台下侍女判官宣布胜利,徐之胤这才松手,沈晴就气哄哄的捡起剑离开。徐之胤也紧跟在她的身后,这次,沈晴确实没再阻止他与沈云生相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灼苦十三愁 云叠山致虚宗自散修钟离道开山立派以来,不过两千载岁月,而蜀山自创派以来,已有万载春秋。沈晴败在了徐之胤的手中,别人不觉得奇怪。若是这蜀山最有希望夺得青云举大榜头魁的人败给了这致虚宗没什么名气的大师姐的话,那才是爆了冷门,让人难以接受。 两人下了台,一起朝沈云生所在的斗法台赶去。地字陆台,和两人的天子壹台确实有些距离。当两人赶到是,却发现沈云生竟然还在台上与对手周旋。赵宜主似乎早早的就到了,她眉头紧蹙,紧握着手中的剑,似乎想要帮沈云生出招一样。 沈晴上前问道:“宜主,对面很厉害吗?师叔和他耗了这么久。” 赵宜主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凝重:“起码在我看来,对面那个绝尘宗的新秀绝对不是师叔的对手,只是对方刚才用了什么奇怪的烟雾之后,师叔他的内伤,似乎复发了。” “内伤复发?!”徐之胤一看台上气喘吁吁的沈云生,这就要冲上台去。好在有沈晴及时发现阻止了他,他却气愤的说着:“沈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云生兄内伤复发,再打下去,肯定会危及性命!” 对于徐之胤这般慌忙的模样,沈晴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沈云生说道:“仔细看看吧,师叔他的表情。” 徐之胤定睛细看,却发现台上看似筋疲力尽的沈云生,嘴角还是挂着一种自信的浅笑。徐之胤很是不解,看他那困惑的模样沈晴仿佛嘲讽一般说道:“所以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们小师叔啊,从小到大,他只有在学到了什么新的功法的时候,或者使坏的时候,就会露出那种坏笑。所以你就安静的看着吧,看他如何扭转局势。还是说,你不信不过他?” 无言站定了脚,可徐之胤的视线却始终没有从斗法台上挪开。如果沈云生稍有性命之忧,他也不会管那些个青云举的规矩,对现在的他来说,沈云生的性命才是第一位。 台上绝尘宗弟子阴险笑了笑,亮出手中短匕得意道:“本以为这次我就要止步于此,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身有内伤,真是天助我也。” 沈云生擦去嘴角的血迹笑道:“你们绝尘宗,制毒倒是一绝,没想到这百年前失传的引厄散竟然真被你们调制了出来。” 那绝尘宗弟子阴森笑道:“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先前六重天的时候,你们致虚宗竟然如此狠毒让我两个师弟重伤,还有一个师弟险些丢了性命!这笔账,我就全部记在你的头上!拿命来吧!” 绝尘宗弟子如虎跃扑向沈云生,沈云生却毫不慌张,反而讥笑嘲讽:“我的命你可拿不动。”剑锋一转,剑指青天,沈云生喝道:“阵起!” 斗法台霎时间升起十三道金色光柱,将那绝尘宗弟子围困起来。绝尘宗弟子惊慌失措,脸色一变惊愕道:“这是什么东西?!” 负剑而立,剑指竖于面前,沈云生笑道:“好东西,剑阵,灼苦十三愁。技不如人就不要怨天尤人,既然你想取我性命,那我就先拿了你的性命!剑起!” 十三束金色光柱升起十三道四笔剑符,剑符具象化剑,随沈云生剑指而动。 一剑斩去一剑回,一剑又去一剑随。 那绝尘宗弟子早被十三道剑符之剑穿了个透彻,横扑于斗法台上,却还没有死透。沈云生剑指化掌,用力一捏,十三符剑其出,把那绝尘宗弟子扎成了个刺猬一般,那弟子已然是死透了。 青云举的规矩,这生死状可不是儿戏。有那侍女判官在场,绝尘宗的人也不敢造次,只把那弟子尸首带走,便匆匆离开。 沈云生赢下了这一场,徐之胤在台下终于露出笑意,可旋即沈云生就喷出三尺鲜血,倒地不起。徐之胤当即愣住,沈晴和赵宜主倒是像早就做好准备一般飞身上台,架起昏迷不醒的沈云生立刻回了致虚院。徐之胤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脚却无法动弹,待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去,徐之胤这才一步步朝致虚院走去。 徐钧鏊想要跟过去,却被他一句“若是跟来,便弃了青云举”威胁,无奈只能回蜀山院,去找掌门徐鸿卿商讨此事。 致虚院前,徐之胤来到的时候王雅芝好像早就算到一样,就在院门守着。徐之胤上前微微作揖说道:“小道徐之胤,想必前辈就是王雅芝王女侠了。” 王雅芝微眯双眸,冷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徐大力的儿子来了。” 徐之胤恭敬说道:“前辈,云生兄伤势如何。” 王雅芝不屑哼了一声,不顾情面直言道:“也就是看在你是个小辈的份上,若是徐大力站在我面前,我定要让他跪上一天一夜!云生的事你不用管,回去告诉徐大力,让他洗干净脸,老娘在六重天等着抽他!” 转身就要回去,却只听身后咚的一声,回头看去只见徐之胤一脸愁苦跪于院前,自责道:“父过子还,事情起因全在小道,小道愿替家父跪一天一夜,愿替家父领前辈的巴掌。” 徐之胤一心诚恳,而王雅芝却没有给半分情面:“你愿跪,就跪着吧!” 王雅芝转身进了致虚院,恰在这时,天鸣春雷,绵绵细雨飘落,打湿了树梢,打湿了嫩草,打湿了院前跪着的那袭白衣执念人儿。 山里的气候最为不定,这边春雨绵绵浸万物,那边正午高阳照瓦檐。 蜀山掌门徐鸿卿看着院内还未收拾的狼藉,听着徐钧鏊详述这三重天的来去。徐钧鏊沉默许久开口问道:“师父,我还是去一趟吧。” 回头看向他,徐鸿卿一抬眉头,额前皱纹更加清晰,说道:“你去?你去干什么,让之胤弃了青云举?还是去讨云海那小子家里那丫头的打去?” 徐钧鏊满面愁苦,郁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被打我也认了!” 捡起一根槐枝照头打了徐钧鏊一枝,却笑道:“你啊你,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放心,那沈酒缸带出来的人,气量没那么小。小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那沈酒缸私藏的宝贝可不少,区区引厄散,他还是能化解的。” 徐钧鏊心里别扭,总觉得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又说道:“可那小子的伤确实是我所伤,我怕这会伤了致虚宗和咱蜀山的和气” 一听徐钧鏊的话,徐鸿卿乐了,笑道:“你还知道有伤和气?昨天我就差人给沈酒缸送去了一瓶六转丹药,听你说那小子内伤还没痊愈,这沈酒缸多半是没给那小子用丹药。这一来,我看他也不得不用了。等那小子伤势痊愈,你我再上门请罪也不迟!” 徐钧鏊只能无言点头,一时冲动惹下的祸患,真是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可如今看来,也只能按照掌门的步子来走了。 致虚院前,徐之胤还跪在院前。院内,沈云生的房内聚着致虚宗七人。沈云生紧闭双眼,赤裸上身盘坐蒲团上,只见道道黑纹如同游蛇在他的身上蔓延。沈正淳双掌贴于他的后背,以真气逼出沈云生体内之毒,却也无法解个干净。 沈正淳不由疑惑一声,说道:“这绝尘宗的毒什么时候这么顽固了?” 沈晴心急如焚,手心以尽是汗水。而大长老余鸿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蹲在沈云生面前悠哉说道:“绝尘宗那群老毒物向来狼子野心,没把他们归为魔道也就是他们不愿意自称魔道罢了。这引厄散都不知道被他们改进了多少次,就等着阴人呢。老沈,别等了,徐鸿卿昨天不是给你送来了瓶六转赤睛丹吗,再不给这臭小子用他真该扛不住了。” 沈正淳微微颔首,取出赤睛丹倒出一丸塞进沈云生口中。加以真气疏导丹效,沈云生身上黑纹渐渐退去,直至吐出一口黑血,身上黑纹全部消失,就连昨夜被徐钧鏊打的外伤也渐渐恢复愈合。 沈云海不由感叹:“蜀山丹道果真厉害,这赤睛丹效果竟然如此神奇。” 余鸿痴咧嘴一笑,笑话沈云海没见过世面:“蜀山的宝贝比这强的可多的是,但是致虚宗也不比他们少,不过都被你爹这老狐狸给藏起来了。” 沈云生睁开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眸显得更加晶莹紫魅,显得甚是妖艳。 沈晴急忙问道:“小师叔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云生转了转脖子,一副问题很大的样子说道:“似乎有点问题,腰有点酸,背有些疼,还有点冷。嗯?!我衣服呢!” 抚胸长松了口气,沈晴轻捶他的胸口,将一身新衣拿了过来。今天异常安静的王雅芝终于开了口说道:“门口有个小道士还跪着呢,要是没事了就去看看吧,别昏在了院门口。” 沈云生自然想得到是谁,穿好衣物就冲出了房门,跑到院门口就看到徐之胤还跪在门前,浑身已然湿透,纯白长衫沾染着泥土,脸上还挂着水珠。一见沈云生走了出来,他那一张冷漠面容瞬间挂上了安心的笑容:“云生兄,你已经不要紧了吗。” 沈云生赶紧将他搀起,他却不愿起身,沈云生威吓道:“你若是还要跪,我就与你断绝往来。” 这招倒是好使,徐之胤像是跳起一样起身,沈云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样才对,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可不能随便跪。走,跟我进去。” 徐之胤从看到沈云生的那一刻就一直浅浅的笑着,微微颔首随沈云生进了致虚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师叔之名 致虚院今天有些异常,且不说沈晴的满满敌意,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沈云海都有些坐不住。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这替父负罪的徐之胤,不过比起他爹徐钧鏊,徐之胤可就要有礼的多了。 这一天总算也是相安无事,次日,几人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到了四重天。让沈云生意外的是,绝尘宗弟子已然全员淘汰,却还有十几名弟子来到了四重天观战,不过他们的视线,似乎都会聚在了沈云生的身上。 四重天的人更少,手托玉盘的侍女也只有九名,每人手托的玉盘中呈有两块通体晶莹的琉璃方牌。宁绝情一挥手,琉璃牌又飞到各宗新秀面前。沈云生定睛一看,琉璃牌上刻着四个字,天字贰台。好在还不是与徐之胤对上,沈云生辞了徐之胤,迈步向天字贰台走去。来至斗法台,沈云生才发现了一路跟随的赵宜主,不解问道:“宜主,你不去你的斗法台,跟着我做什么?” 赵宜主回答的干脆,冷冷说道:“天字贰台,我也是。” 看这赵宜主亮出的琉璃牌,沈云生下意识一拍额头,苦涩说道:“咱俩,要不谁认输?” 沈云生的嬉皮笑脸换来的却依旧是赵宜主的冷漠言语:“打过再说。” 看赵宜主的气势,沈云生知道她要动真格的了。无奈之下,沈云生还是走上了斗法台,面对燃起高昂斗志的赵宜主,沈云生也只能认真应战才能不得罪她。赵宜主拔剑而出,这次她没有丢掉手中剑鞘,沉心静气,似乎将自己融入到了自然之中。沈云生不由惊叹道:“短短一年,宜主你竟然就能领悟了这等剑意。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赵宜主难得笑了笑,即使是被称作冷仙子的她,这微微一笑,也是风情万种。却也只是一笑,又冷回脸说道:“这倒是要多亏了师叔你一年前的话,自那天起,我就剑不离手,为的,就是能够参透师叔你所说的剑意。废话就说到这,师叔,请不吝赐教!” 赵宜主起手出剑,身似矫兔,两步便逼近了沈云生。举剑刺来毫无顾忌,沈云生甚至都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连忙后退,赵宜主的剑却始终紧逼,躲闪不及只能出剑。可沈云生将要出剑,赵宜主却抛出一符三笔幻化符来,留一残影继续逼近沈云生,自己却急忙后退,与沈云生拉开了距离。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就在赵宜主后退之时,沈云生的剑一挑一刺便将那幻影抹消,如果赵宜主没有如此谨慎的话,现在的她或许已经败了下来。 一副很欣慰的表情,沈云生感慨道:“真的是成长了啊宜主。” 赵宜主却没有丝毫领情的意思,依旧冷言冷语:“还要多谢师叔指点。” 说话不耽误动手,赵宜主轻抚剑身,手中仙剑附上刺骨寒霜气,隔空一劈飞出六根冰锥刺向沈云生。斗法台上寒风凛冽,冰锥来势汹汹。沈云生侧身寻得空隙躲过,赵宜主却微微一笑指诀一掐,六根冰锥瞬间爆开。台上一时寒气笼罩,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寒气散去,沈云生的下半身整个都被冰封了起来,一时动弹不得倒有些慌乱的神色。 看沈云生那副慌张模样,赵宜主嘴角一扬又立刻恢复冷漠神色,走向沈云生说道:“师叔,我知道和你硬碰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宗内斗法之后,我就专研有什么能够限制你的功法。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在藏书阁找到了这《雪封霜天》的功法抄录本。师叔,认输吧!” 赵宜主自信的笑着,将剑提到沈云生的脖颈处,似乎这场胜利注定是她的。可沈云生又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认输的人,一年的历练,他的手段和小花招可都还没用过呢。只看他咧嘴一笑,轻声说了一句:“傻瓜。” 被冰封住的沈云生突然烟消云散,只有一张人形黄纸缓缓飘落。他的声音再次从赵宜主的身后传来,匆忙回头却被一柄青峰搭在肩头。沈云生一副很可惜的模样又像是一副贱兮兮的嘲讽模样说道:“啧啧啧,所以说你们女孩子啊,还是太天真。小小障眼法就把你唬住了,这样可不行啊宜主。” 赵宜主剑点台面,面前突然升起一面冰墙弹起沈云生的剑,赵宜主这才立即脱身。飞身一冲,赵宜主一改之前的方式,又回到一年前的凌厉攻势剑术。两招二十一剑,剑幻化影,就算是沈云生一时也寻不到破绽,只能暂且防守。眼皮眨了眨,沈云生一边接着赵宜主的剑,一边坏笑道:“宜主,你的剑还是不够快啊。来,让师叔见识见识这一年来你究竟成长了多少,再快点!可别让师叔我看不起你!” 显而易见的激将法,任谁看都不会上这种显而易见的低级的激将法,一时脑热的赵宜主却偏偏上了当。剑越攻越快,沈云生也只能勉强的应付着。三十二剑c四十七剑c六十四剑c八十一剑百零一剑,赵宜主的呼吸乱了,手中的剑也无力了起来,沈云生抬手一出拿龙手,赵宜主的身子一歪倒在了沈云生的臂膀之中,反握镇山峦,剑首轻挑赵宜主的下巴,沈云生不由咋舌说道:“小宜主啊小宜主,你还是太天真,这么轻易就上了当,以后怕不是也会被什么风流公子用花言巧语骗了去。怎么样,认输不认输?” 扭头哼了一声,赵宜主不说话也不挣扎,干脆就躺在沈云生的臂膀里,沈云生苦笑朝台下判官侍女说道:“判官大人,赵宜主认输了。” “我没认输!”还是不看沈云生,可赵宜主却执拗的不愿意认输。 沈云生一咋舌又说道:“判官大人,同门师辈,可有让弟子弃权的权力?”台下判官微微颔首,赵宜主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却被沈云生抢了先:“那么我以赵宜主师叔的身份宣布,赵宜主认输!” 判官侍女当机立断判了赵宜主败,赵宜主猛然起身,扑上沈云生大喝道:“我咬死你!” 一口咬在沈云生最为脆弱的脖子上,一声凄惨嚎叫响彻云霄 四重天,致虚宗仅剩一人,蜀山仅剩一人,而其他宗门,有的甚至已经全员退场。五重天的抽签有一个幸运儿,可以不用比试直接晋升六重天。人人都想得到这个名额,但唯独对沈云生和徐之胤来说这晋升名额略有不同。他们两个都不想与对方为敌,所以这晋升名额落到他们二人谁手里,对他们来说都能够安下心来。 手托玉盘的侍女只有三人,盘中拖着东海水晶方牌,签落到九名新秀面前沈云生一看上写肆台,将脸慢慢挪向徐之胤,只看得他手中水晶牌上写一字,免。 这个幸运儿已经定了下来,不只是沈云生松了口气,其余七人也都松了口气。谁不知道这蜀山大师兄的厉害,谁要是对上他,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啊。而且这五重天的规矩又略有不同,四台赢下比试的四人又要来一场四人斗法,淘汰其一人,其余三人晋升三重天。但这些繁琐的规矩对沈云生来说都无所谓,之前与赵宜主碰上就已经心怀愧疚,实在不想在决胜的头魁争夺之前再和徐之胤碰上。好在徐之胤抽到了晋升签,剩下的新秀沈云生也可以毫无顾忌的与之比试了。 既不是熟人,沈云生这五重天的第一场遇上了逍遥门的大弟子袁星海,倒是费了一番气力,才将袁星海打出斗法台,沈云生被袁星海伤到一臂却无大碍。第二轮四人比试,另外三人似乎很是仇视沈云生,并没有任何商量就齐攻沈云生。这一轮结束的倒是很快,第一个冲上来的元罡教持刀弟子来势汹汹,去的也汹汹,仅是一招八符为牢接上一掌震山打,便将那弟子打下台去。另外两人看傻了眼,却也识趣的收了势,不再与沈云生为敌。 五重天的落幕也意味着青云举即将结束的事实,最后登上六重天的四人有蜀山徐之胤c致虚宗沈云生c擎战门杨延宝c峨眉山林青莲。次日就是决战,可在夜里,致虚院却发生了些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诬陷 夜,徐之胤不知为何来到了致虚院做客,而沈云生为了哄赵宜主开心却是费尽了心思。可面对这个冷仙子,沈云生又不能像对待沈晴一般来“教育”她,只能连哄带骗,但效果看起来似乎并不明显。 就在几人闲聊时,沈正淳却表情凝重说道:“看来致虚院又来了一位客人,还是为不速之客。” 听言,就连徐之胤在内一起搜查起来整个致虚院,倒要看一看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谁。搜至沈晴的房间,沈云生破门而入,只见一身披黑袍遮挡面容的男子从屋里冲了出来。八符为牢想要拦住他的去路,却也只是让那黑袍人微滞便又冲破符牢。御剑而起万剑诀!射向那黑袍人连被他躲了几剑,却又有几剑刺中了黑袍人,身披的黑袍被刺破,即使是沈云生也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了那黑袍人左眼似乎有一道疤痕。还是留不住那黑袍人,直到那人消失,其他几人才赶了过来。 沈云生神色凝重,将所有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沈正淳,沈正淳沉思片刻,让沈晴去检查屋中是否有丢失之物。倒也不必检查,推门而入沈晴就发现丢了什么。那柄被她挂在墙上,沈云生以前的爱剑已然不见了。慌张疑惑之余只有徐之胤道了一句:“云生兄可与什么宗门结过什么梁子?” 思虑片刻沈云生蹙眉摇了摇头说道:“青云举前与其他宗门并无交集,也就只有先前四重天时,绝尘宗一弟子要置我于死地,却被我斩杀一事。此事,之胤你也知晓。可斗法台上生死有命,那生死状更不是白签的。他绝尘宗总不能就盗一柄宗门弟子剑泄愤吧?” 沈正淳一抚胡须也对其中之事不解,同徐之胤说道:“你现在速回蜀山院,将此事告与徐掌门让他多加提防,此事,定有蹊跷。” 徐之胤御剑回了蜀山院,这一夜,蜀山院和致虚院的人都警惕万分,直到翌日朝阳初升,沈云生等人还是不安的去了六重天。这一到六重天,七十二路大宗门派全都聚集于此,异常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致虚宗一行人的到来让逍遥门门主陈自在从人群中冲出,两眼红肿,怒气冲冲的拦住一行人,指着沈正淳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沈酒缸!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卑鄙龌龊小人!还教出来如此心胸狭隘之徒!” 突然就被指着鼻子骂的沈正淳眉头紧皱问道:“陈兄,此言何意?我沈正淳可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让你如此气愤?” 陈自在一跺脚,地上竟被他踩出个坑印来,又切齿道:“沈酒缸啊沈酒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给我装蒜!好好好,你有种过来!我就不信你还不认账!” 致虚宗一行人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竟会发生的如此突然,而且看逍遥门门主这架势,莫不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几人随陈自在往人群中走去,其他宗门也是议论纷纷不绝于耳,倒是只有沈云生注意到远在一旁的绝尘宗的一独眼华发男子嘴角那一抹奸笑。 穿过人群,有一逍遥门弟子躺在地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沈云生记得他,他就是在五重天伤了自己一臂的逍遥门大弟子袁星海。只是那剑道精妙的逍遥门大弟子,此时却是一副含恨而终的模样躺在这里,胸口显然是被利器贯穿,而那利器,看来就是放在袁星海尸首旁的那柄致虚宗弟子佩剑了。陈自在两行恨泪涌出,大声喝道:“我逍遥门今年没那运气,没有一个弟子上得了六重天,本想带徒儿们来见识见识世面,却没想到星海竟惨死于房中!沈正淳!说!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我徒儿不过伤你弟子一臂,为何你致虚宗就要夺我徒儿性命!签了生死状,若是星海不幸陨于斗法台我也无话可说,但这斗法台下!你为何!为何要害他!” 沈正淳一脸凝重,苦叹开口说道:“陈兄,这其中有误会,且听我解释。” 陈自在险些陷入癫狂大声吼道:“事实如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剑就是你致虚宗的剑,剑上刻有道号‘云虚子’三字!云虚子不就是你那宝贝义子吗!还有什么可说的!今天你致虚宗不给我个交代,我定要将你致虚宗门人赶尽杀绝!” 青云举出了如此大事,门主宁绝情自然不会不知,但她去至今都未曾露面,也没有任何暗示表明态度,似乎这件事就想让逍遥门和致虚宗两大宗门自己解决一样。但她不管,有人却慌了分寸。蜀山几人,就数那徐之胤最为慌张,若不是徐钧鏊拦着,怕是现在就要上去理论一番。掌门徐鸿卿左思右想,却看到沈云生紧皱眉头对他摇了摇头。也只能沉默不语,毕竟这个时候贸然出面解释,只会让致虚宗更加难以洗刷莫须有的罪名。 沈正淳眉头紧锁,额前褶皱更加深壑,愁苦说道:“陈兄,这其中真有误会,昨夜我致虚院遭贼人来犯,正是这把剑被贼人盗走,只是现在还未查出这贼人的身份,只怕这是那贼人的诡计,陈兄勿要轻信!” 陈自在冷笑两声咬牙道:“勿要轻信?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让我如何不信!你说有贼人,那贼人为何只偷你宗门弟子一剑!又为何要杀我门内弟子!我逍遥门向来求个清净自在,从未与其他宗门有过恩怨,那贼人为何不杀其他宗门的弟子!为何不杀你义子沈云生!” 突然从人群后方飞来一只鸡腿,正好砸中陈自在的脑袋,把那发髻打乱,人也打的晕头转向,传来一苍老之音骂道:“醒了没?没醒老夫就再赏你一鸡腿!老大不小的人做事没头没脑,脑子让驴踢了!” 不是别人,正是大长老余鸿痴。余鸿痴的出现只有让一人疑惑,那便是蜀山掌门徐鸿卿,他只觉得,这邋遢老者,似乎有些面善,便再无其他感触。 “你是何人!”陈自在不管乱了的发髻,指着余鸿痴一副就要打起来的架势。 余鸿痴一哼鼻质问道:“怎么,这才十几年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陈自在定睛细看,这才认出余鸿痴,想当初十几年前,陈自在正是有幸遇到了余鸿痴指点,这才有了今天这般修为境界,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也不为过,陈自在恭敬了起来,行礼说道:“余老,此事事关重大,与您无关,还请您不要插手。” “狗屁!”余鸿痴直接骂道:“老夫本是致虚宗大长老,宗门之事你说和老夫有没有关系!我告诉你陈家小子,今日若想灭我致虚宗,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先灭了我!” “够了!”徐之胤听不下去刚要开口,却被沈云生的一喝给把话塞了回去,又被不知道从哪出现的沈云海按住。沈云生上前,单膝跪于袁星海的尸首旁,手掌轻抚他的双眼,将他那双似乎永不瞑目的双眼抚上。陈自在一脚踹在沈云生的胸口上,他没有躲,被踹了个实在。滑出四五尺的距离,却没有摔倒在地。 “师叔!”沈晴欲想上前,却被沈云生伸手阻止。掸去胸前尘土,沈云生站了起来,看向人群中那绝尘宗独眼长老,面无表情瞳如寒窟,瞪得那长老不由背脊发冷。但想到沈云生也没有证据能指认他就是凶手,胆子大了些,胸脯倒是挺得更高了。 沈云生抬头长叹一声道:“晚辈沈云生,愿一人承担此责,只是晚辈绝非杀害袁兄弟的恶徒,还请陈前辈明察。” 陈自在怒眼上下打量沈云生,嗤笑道:“你一小辈何来大话!你说一人承担,那沈正淳有多护短,这七十二宗门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又有何资本说自己一人承担!” 见陈自在不信自己,沈云生双眼微眯,旋即拔出背后的镇山峦,这一举动竟吓退了四周修士,沈云生不由觉得好笑,讥笑道:“我道什么正道大宗,不过也就是一群看热闹的俗夫罢了。” 其他宗门之人听了这话自然不舒服,看似要上去教训沈云生一番,可看沈云生一挽剑花,又看起了热闹。扬臂一挥镇山峦,割去衣袍一角,收剑入鞘又咬破手指在那衣角上写了起来。停下手,又走向沈正淳,双手托着呈于沈正淳面前。沈正淳不解接过,看这断袍血书双目圆瞪,一丢血书厉声道:“不可!不可!云生,是我致虚宗护不得你还是怎么,你竟想出这种办法,你这是要让爹做个无德无能之人!” 没有人知道断袍血书上写了什么,沈云生只是笑道:“爹,您就应了吧。我知道,致虚宗定能护我周全,可咱致虚宗日后如何在这天下立足。爹,您放心,我自有对策。” 沈正淳负手皱眉连连摇头:“不行!你能有什么对策!你小子就是想撇清关系再一个人接下所有罪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当你爹是谁啊!” 沈云生却依旧笑着,在沈正淳面前跪下捡起血书说道:“爹,我当了致虚宗十年的废物,如今终于摆脱这废物的名头,可不想再带上一个累赘的名头。爹,云生相信致虚宗,相信您老人家,所以请您信我这一回。应了这书吧。” 沈正淳看着跪在身前的沈云生,一时竟觉得有些晕眩,脚步不稳退了一步,微微颤颤的接过沈云生手中血书。一咬手指,在那断袍书上写了什么。又放回沈云生的手中。沈云生接过断袍书,又重重的朝沈正淳磕了三个响头,却站起身看向沈云海王雅芝说道:“海哥c大嫂,看来小弟我没那口福,喝不了你们的好酒了。” “臭小子你这是说什么话?!”面对王雅芝的呵斥,沈云生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又看向赵宜主说道:“小宜主,跟着海哥好好修行,不仅要修剑,更要修心。”赵宜主眉宇轻蹙,不解其中含义,只是点了点头。却又看向沈晴,微微笑道:“小晴,照顾好自己。” “师叔” 走向余鸿痴,沉默不语,却又跪下,额头贴在地面,重重的说了一声:“师父。” “臭小子你” 不等余鸿痴说完话,沈云生就这么头抵地面继续说道:“这是我叫你的第一声师父,却也是最后一声。” 起身走向那逍遥门门主陈自在,将手中断袍血书丢向他又说道:“如此,前辈可信我一人担责。” 陈自在端看断袍血书,上写:云虚子沈云生,断衣袍,血为墨,即日与致虚宗再无瓜葛,苍天为证,天雷为鉴。大楚祯玺四年,于青云峰青云门。 沈云生,沈正淳。 沈云生环视四周,看这七十二正道大宗,心里一时感慨万千。纵使是这些被山下人们称之为“仙人”的正道修士,遇到了这种事,果然也只会立刻与自己撇清关系,在看上几分热闹。仙人?不过依旧是人罢了。 拂袖说道:“如此,我便与致虚宗再无任何关系,我是我,致虚宗是致虚宗,如此,我可有这担责的权力?” “再无关系爹!怎么回事!”沈晴拽着沈云海的衣袖,而沈云海只能一脸愁苦的沉默,无法回答。又跑到沈正淳身边,连声问道:“爷爷,怎么回事?!师叔他为什么说出来那样的话?!”沈正淳不语,只听一声长叹,负手背向沈云生。 何止沈晴,在场的各路修士,哪个不奇怪这事。陈自在一时说不出话,他没有想到沈云生竟然能够做出与致虚宗割袍断义血书绝念的事来。不由心想,莫非真的冤枉了好人不成。但看到地上的袁星海,心中的悲伤再次涌来,依旧不依不饶:“断了关系又怎样,你能还我徒儿命来?!” 沈云生淡淡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样做不能让你心中怨恨全消,但我不会以命抵命,因为我说过,我不是杀害袁兄弟的凶手。但”沈云生举起右掌,掌心微微闪烁光芒,又说道:“这样,也算是抵你弟子一条性命了!” 掌抵小腹,在他的四周突然掀起一阵尘烟,沈云生的衣装又渗出血迹,转身一口鲜血直喷那绝尘宗独眼长老身上。 “云生兄!”徐之胤的力气着实不小,徐钧鏊险些没有拉住他,不满的看着徐钧鏊,而徐钧鏊也只是阴着脸沉默不语。 “云生!”沈晴想要跑过去,却被沈正淳一把按住,“爷爷!师叔他!” 沈正淳沉着脸喝道:“他现在是沈云生!仅仅是沈云生!与我致虚宗没有任何牵连的沈云生!” 沈云生的这一举动本就让所有人惊愕,而沈正淳的这一席话更是令众人愕然,凡是修士都清楚,沈云生究竟做了什么。也都知道沈正淳的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毁丹田,断经脉,散真气,呕精血。他自废了修为,如今的他,是那个连的他十年前都不如的普通人,这九州大陆上,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普通人。致虚宗的人愣住了,余鸿痴反应了过来,甚至想就此斩杀陈自在,却被沈云生拦下,他忽然放肆大笑大步离开,高声吟诵:“三千里,云和月,托与清风寄青云。六重天,尘和沙,心血尽染真弥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灯笼扯高点! 在修真界,有两种死法,第一种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仙逝,而第二种,就是沈云生这种废去全身修为,断去全身奇经八脉,在修真意义上的死亡。在修士眼中,废去修为和死了没有区别。这也是沈云生口中所谓的一命抵一命,如此一来算是抵了那袁星海的性命。只是这背上子虚乌有的罪名,让他气愤,却也无奈。 废去修为的沈云生如同普通人一般走在下山的路上,从小生活在致虚宗的他,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但他心中那团怒火不灭,只要命还在,就还有机会洗刷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罪名。 只是这眼下,却又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劫难。即使废去修为,沈云生依旧能够感受到杀意的存在。他停下脚步,忍着全身的剧痛冷言道:“我已经死了,还追来作甚。” “可是我们宗主想让你再死一次。” 尾行之人现身,看清了他们的面貌后,沈云生笑了。笑的诡异,笑的讽刺。叹息道:“一群缩头老鳖不知廉耻,污蔑我清白不够,怎么,又要来杀我灭口?” 这几人为首的,正是那被沈云生吐了一身精血的独眼长老。事实自然不必多言,这栽赃陷害沈云生的贼人,就是这绝尘宗的独眼长老。那独眼长老被沈云生骂的老脸抽搐,涨红了脸吼道:“小杂种我看你还能叫到几时!杀!” 一声杀字灌耳,几名黑袍绝尘宗弟子抽刀一齐而上,看这架势是要将沈云生剁成肉泥。沈云生不屑轻笑,一捻须弥戒,一张灵符落手,一掐指诀,手中灵符一闪化作四道剑气斩向那绝尘宗弟子。这一招打的他们猝不及防,四名绝尘宗弟子被那剑气斩成了两段。幸存的弟子立刻稳住身子,不敢贸然攻击。沈云生这一手可是惊了那独眼长老,“你!你竟然没有废去修为!” 独眼长老那滑稽的惊悚样子让沈云生仰天大笑,摸了摸须弥戒嘲笑道:“老子当初行了三千里,保命的手段当然要留几手。我修为确实以废,但你们想杀我,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来吧!还是说,你们这群所谓的‘仙人’连我这个散去一身修为的‘凡人’也不敢动?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绝尘宗,不过就是一群废物爬虫之流!” “小杂种你找死!”独眼长老大手一挥竟从袖袍里飞出一条漆黑长虫,张开那骇人大口,探出两颗毒牙朝沈云生咬来。沈云生确实已经废去了修为,但这双灵眸却依旧玄妙。长虫飞的快,但他的眼睛却看得清楚。拔出镇山峦,只是这剑在手里意外的沉重。眼睛跟得上,身体却跟不上了行动。险些躲过这长虫的毒杀,若是以前的他必定能一击斩杀这毒虫。 黑蛇落地,扭头又朝沈云生爬来,探着身子弹了出去,又扑向沈云生。沈云生一举剑,全身仿佛崩溃一般的疼痛,只能左手握住剑刃横剑于身前,那黑蛇扑了个稳当,咬在了剑身上,沈云生大喊着挥动手中镇山峦,劈了那黑蛇,镇山峦也脱手飞了出去。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险些让他倒了下去。眼前视野已然模糊,沈云生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 自断奇经八脉,现在还能够走已然是个奇迹,更别说与他人交手,对付那种灵活的毒物。沈云生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笑的狂妄,笑的放肆,又拿出一张灵符,大喝一声,抛起灵符一掐指诀,那灵符引得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独眼长老细看灵符,竟是五笔灵符天雷正法符!灵符所在之地,方圆十里天雷皆可杀之。若是沈云生还有修为倒还好说,依凭灵符还能控制那天雷落点。如今只是一介凡人的他也只是能掐指绝念灵咒引动这灵符而已,没了控符人,这天雷可是要乱劈一通,就算是沈云生自己,也难逃这天雷轰杀。 独眼长老大惊失色却还不忘骂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沈云生狂放大笑,讥讽道:“说我疯子,好啊!疯子,也比你们这群阴险小人要强上万倍!想杀我?我要你们全部给我陪葬!” 沈云生阴森笑着,指诀四变,仅再最后一变,天雷就会如同骤雨一般落下,到时候莫说他绝尘宗的人,这青云山方圆十里怕是要被夷为平地。正当那绝尘宗的人要溜之大吉,沈云生的指诀要最后一变时,却飞来一柄仙剑,瞬间斩杀了绝尘宗的弟子,让那独眼长老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尸首分离。却又见那仙剑急转,还没反应过来,那独眼长老就被一剑穿了喉。临死前竟睁开了那只瞎眼,空洞的眼眶里没了眼珠,却爬出一条蜈蚣,悄悄溜走了。 沈云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苦笑,一只大手抓住了沈云生就要掐最后一指诀的手,一声如同和煦般的声音响起,沈云生无奈的笑了。 “云生,怎么这么莽撞,这可不像你啊。” 沈云生强忍眼中泪水,哽咽道:“前辈,我与致虚宗已然割袍断义,你又何必出手相救。” 沈云海被这一声前辈逗乐,一掌拍了一下沈云生的屁股笑道:“狗屁的前辈,你和致虚宗断了来往,你我就不是兄弟了?!和宗门断了关系,你能断的了你我兄弟情义?!傻小子,平日里看你挺机灵,怎么这时候跟头倔驴似的。” 回头看向那高大的身影,那俊美的面容,沈云生笑着流下两行热泪,轻声喊了一声:“海哥” 两脚一软,再支撑不住身体,好在有沈云海扶住了他,找了棵巨树,靠着坐下。不敢怠慢拿出一只药瓶到处一丸紫色丹药塞进沈云生嘴里,不由分说的捏住他的嘴,一抬他的头,就让沈云生把药吞了下去。沈云生费解问道:“海哥,你给我吃了什么?” 看他那狐疑模样,沈云海乐道:“又不是毒药,海哥还能害你不成。这可是蜀山掌门让我带着的,他起卦算出你有这一难,告诉了父亲,父亲这才让我追了过来。叔父说着是四转固本丹,虽然不能治愈你那丹田,却能将你自断的奇经八脉给治好,只是这药效慢了些。倒也不打紧,咱回致虚宗慢慢来。” 沈云海就要架起沈云生回去,恢复了些力气的沈云生却一把将沈云海推开,沈云海轻蹙眉头问道:“云生,你这是做什么。如今知道这害人的是谁了,你也能回来了啊!” 沈云生依旧笑着,却无奈摇了摇头,看向那独眼长老的尸首说道:“确实,我们是知道了凶手究竟是谁,但别人可不知道。凶手已死,死无对证。如今我再回去,莫不是要拎着他的尸首回去,再把他丢在陈自在面前,告诉他这就是杀了你徒儿的凶手?那陈自在会信吗?” “这”沈云海一时语塞,竟有些后悔刚才一剑斩了那独眼老贼。 一瘸一拐的沈云生走到那独眼长老的尸首边,指了指那临死睁开的那只瞎眼又说道:“方才海哥在斩杀着老贼的时候,他这瞎眼里爬出一条蜈蚣,如果我没猜错,那蜈蚣恐怕是他养的什么异兽,现在怕是给他们宗主通风报信去了。我们现在回去,绝尘宗肯定也有了对策。怎么看都还是对我,对我们致虚宗不利。” 沈云海沉默不语,现在来看,情况确实如同沈云生所说,没了证据,一切等于空谈。看沈云海理解了的样子,沈云生又说道:“我和大长老在外一年游历,倒是听了些口风。那绝尘宗似乎渗入大楚国朝廷,听闻医好了楚王儿时便有的顽疾,如今大楚两大相国之一就是那绝尘宗的宗主。倒是听说那楚王项韩似乎又要起兵攻国的意思,其中少不了那绝尘宗鼓动。如今我们和这绝尘宗算是彻底结了梁子,且不说宗门之间如何,只怕这大楚国要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但如果我随你回了致虚宗,只会让他们有了一个包庇罪人的借口,到时候那绝尘宗宗主自然也有了进犯我们致虚宗的理由。这不正是中了他们诡计?致虚宗还是太小,还没有大到可以和一个国相抗衡的地步。” 不说其他如何,沈云海对自己这个义弟的远见刮目相看,山上十七年,山下一年,平时也只是研读藏书阁功法的沈云生为何会有这种深谋远虑?莫非仅是这下山一年的结果?沈云海不清楚,现在也不想弄清楚这种琐事。当务之急是如何确保沈云生的安全,再问道:“那云生你有什么想法。” 沈云生抬头看着那消散的雷云,默默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走向之前甩到了树上的镇山峦,没有再收回剑鞘,而是藏入了须弥戒。转身看向沈云海说道:“离开。” 沈云海不解:“离开?” 微微颔首,沈云生解释道:“是的,离开。离开致虚宗,离开修真界,去那凡尘九州,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偌大九州,还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不就是散去了一身修为,毁了丹田吗。我既然能修的一次,就能修的第二次!多大的事!等我到了海哥你这个实力的时候,我就回来,咱一块把那绝尘宗给端了!” 沈云海面色凝重,沉默许久这才重回一副温润笑颜,笑道:“好,海哥等着你,等你回来咱就去把那绝尘宗给掀个底朝天!” 沈云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自信的笑着。他转身朝山下走去,却又突然高声喊道:“灯笼扯高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云游儿 偌大九州疆域何止万顷,尚有四国乃楚c秦c燕c蜀。千百年来九州大陆并无战事,四国之间也算和睦。百姓安乐,天下太平。只是这些年,总有战火将起的消息传入世人耳中,闹得也是人心惶惶。但这其中也不乏一些热血上了头的人在,总想着战火快些来到才好,才能有一展拳脚的机会。当然,这样的人这不过是这天下百姓中极少的一部分。倘若四国百姓皆是如此,这九州大陆恐怕早已狼烟四起,山河破碎。 这要打仗的事传的是沸沸扬扬的,但却有一些偏僻小村小镇不当回事,这样的传言甚至都传不到这些地方。大楚国扬州境内,扬州城西二十里左右,有一环山名曰天姥山。山中有一百人小村,村名稻香村。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百姓亦是如此。少有出村走动的不说,就连逢年过节需备年货的时候,村里也只是差四五人出山,去城里将家家户户年货买来。平日里村里百姓都是自给自足,也算是一片安逸之地。 就在村口,有一家张姓铁匠。平日里给乡里乡亲的打个锅磨个菜刀什么的,闲暇时就打些锄镰一类的农具去城里卖一卖,赚些酒钱和这铁匠家独女的嫁妆钱。手艺好数量少,每次张铁匠进城打的锄镰都会卖个干净,拎着壶烧酒早早的去,又早早的回。生活过的说不上享受,但也算是快活。 时至六七月酷暑时节,确实村子一年两次最忙碌的时候。今年收成不错,每家每户收的粮食除了够自己吃,还能拿到城里去卖上不少。泥泞的稻田里无论年老的年少的,男人还是女人,都弓着腰一镰一镰的收着稻子。烈日当头酷暑难耐,村民们却干劲十足。这边收了那边堆,这个累了旁边的就搭把手割上几镰,这乡里乡亲更像是一大家子一样。山里的水好土好,种出来的稻子自然也就好。 到了晌午,地里的稻子收了有三四成,几个小伙子想加把劲再收些,却耐不住这饥肠辘辘,手里没了力气。也不回家,这哪家哪户下田之前就备好了饭,晌午一到,各家各户在田边找个阴凉地一坐,吃吃喝喝唠唠家长里短,酒足饭饱再小睡一觉,等这天稍微凉快些就继续下水田干活。 村民们还说笑的时候,却有一青年又挽起了袖子拿起镰刀下水田收稻子去了。吃着馒头喝着大碗茶的稻香村村长王三石操着公鸭嗓喊道:“云游儿!天热!身子要遭不住嘞!” 那被村长唤做云游儿的布衣青年用袖子擦了擦脸庞的汗水笑道:“王大伯!我这年轻人歇下来身子就懒了。” 这正要弯腰继续收稻子,却有一少女跑来站在地头喊道:“云哥儿!阿爹叫你过去一趟!” “就来!”云游儿伸个懒腰,全身便咔咔作响,和田边乡亲打了个招呼,提着镰刀一路小跑。跑到村头张铁匠的打铁铺,见张铁匠还在打铁,放下镰刀在一旁静静候着。张铁匠的女儿正是方才去地里叫他过来的少女,端着一碗凉好的茶水从里屋出来。 铁匠女儿名为张芳芳,芳龄二八,称不上有多么貌美,却也生的水灵,她娘亲走的早,张铁匠又格外溺爱她,打铁自然不用说,下水田干活更是不让她去做。这动手刷个碗擦擦桌子什么的,张铁匠都要追着问累不累。本就生的水灵,又没做过什么农活,再加上她那一笑才有的那两个小酒窝,更是俘获了稻香村全部青年男人那情窦初开的心。张芳芳把茶水端给云游儿,云游儿微笑接过却没出声。两人都知道,在张铁匠打铁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一旁说话张铁匠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可在他打铁的时候,谁要是敢出声,他就敢拿这十几斤重的打铁锤捶那人的屁股。 张铁匠抱臂静静地注视着炉火,手指有节奏的点着自己的胳膊。汗水从他那粗糙的脸上流到杂乱的胡子上都不去擦拭。似乎像是掐准时机,拿起铁钳将炉火中那被烧的炽热的铁刃夹起,快速放入铁水中。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淬火。赤铁在铁水中发出呲呲声响,冷热交接的雾气升起,铁水泛着咕嘟,好像已经烧开一样。待那铁水没了动静,张铁匠这才又拿出铁刃,细细打量着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看张铁匠似乎暂时结束了打铁,张芳芳开口说道:“阿爹,云哥儿等了好一会了。” 在张芳芳的提醒下张铁匠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了刚才还在欣赏初有其型的铁刃,拍了拍脑袋爽快笑道:“这不小心愣住了,对不住啊云游儿。” 云游儿笑了笑,将手中茶碗端给张铁匠,张铁匠也不含糊,接过茶碗大口大口喝了个干净。云游儿看了看放在铁砧上的铁刃说道:“张叔手艺真是不得了,没想到除了农具,这兵刃也能打的如此精妙。” 张铁匠砸了砸嘴,坐到长凳上挠了挠头说道:“得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让人害臊。” 看这么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害臊的模样倒是有趣,就连张芳芳都被亲爹的这副模样给逗乐,两个酒窝确实好看。沈云生走向铁匠炉,拿起铁砧上初成型的剑刃,微微颔首,“张叔,等这波稻子收完了,您还是打镰,铸剑的活就让我来吧。多铸些到入秋的时候拿去扬州城卖一卖,能卖个好价钱,到过年的时候也能给你和芳芳姑娘买身好衣裳。” 张铁匠一拍大腿乐道:“得嘞,听你的!谁还能嫌钱多。走!我也下地,今天咱就把稻子都收了!闺女,你就在家里等着,爹和你云哥儿快去快回。” 张芳芳乖巧的应着,将两人送到门口便住脚目送两人远去。回到地头,村民已经下水田收起了稻子。两人也不含糊,赶忙将剩的些稻子收了晾在田里。又搭手帮着其他人家收了稻子,未到酉时,这一边山上水田的稻子就收了个干净。劳累了一天,大人们赶紧回家准备晚上饭,有些调皮的孩子趁着傍晚凉快,去河边摸鱼捉虾给晚饭加点餐。也有些老人借着夜风,坐在树下闲聊。 云游儿也在这群在河边嬉戏的孩童之中,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枝,双眼盯着那清澈河水中的游鱼,锁定目标猛地一插,一尾黑鲤被穿了个通透,还在树枝上摆动着身体。云游儿这一手引得周围孩童全围了上来,索性就陪这些孩子在河边玩耍了会。 直到日至山头,云游儿拎着两尾肥硕黑鲤回到张家铁铺,张家父女已然准备好了晚饭,只是看着有些清淡。云游儿挽起袖子亲自下厨,不一会便做好了一锅鲜美的鲤鱼汤。劳累了一天的张铁匠吃的豪爽,两尾黑鲤足有一条是被他一人吃净。入夜,村子里的人早早的熄了灯,张家父女也早已睡下。只有那云游儿一人漫步在村子里,来到一棵柳树下,盘膝而坐,双眼微眯,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似乎都融入这清风明月,身上落了只夜莺,不鸣不啼像是装饰一般。四周天地真气涌动,全都汇聚于此人一身。 云游儿,正是两年前青云举上自废修为证清白的沈云生。离开青云山,他就一路向南,四天三夜,直至扬州地界,进了这稻香村,才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村口。所幸被张家父女收留,修整数天,经脉痊愈,只是这丹田无法恢复。他对张家父女自称名为云游儿遭了悍匪打劫才落得如此,张家父女也没有多问,直接收留了他。故此在他经脉恢复之后,他便每日都为张家父女做些杂物农活,后来也教了张铁匠打造刀剑的这一个生财之道。偌大江湖,难免有一些初入江湖的青稚游侠儿,而他们最希望的不就是能有一柄好剑在身,快哉这红尘江湖吗。 大楚国不禁武,与其他三国相反,很是支持百姓习武,人人都会舞枪弄棒才显得国力强横,自然在大楚国对于兵刃的锻造贩卖也没有什么要求。沈云生教了张铁匠铸剑之法,第一年就有了不小的收益。可要比他打上几十刀镰要来钱,但张铁匠却依旧主操打镰打锄,刀剑这种东西,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怕。 两年来沈云生与稻香村的村民混的熟络,村民也都没拿他当外人。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稻香村的人可不是什么江湖游侠云游儿,而是那致虚宗的师叔沈云生。经脉恢复的他立刻开始了修行,不到一年便恢复九阶炼气境。可如同曾经一般,丹田破碎的他,无法聚气入丹田,自然也就无法筑基。沈云生不急,在这村子里也落得个清净自在。只是有些牵挂致虚宗的人儿,有些担心那蜀山的一袭白袍的大师兄。 沈云生缓缓睁开双眼,浅笑逗弄这肩头的夜莺。长叹一声,夜莺振翅而飞。抬头仰望九天皓月怔怔出神。致虚宗心法《太玄观》在他的心底默念,一双明眸隐约泛着紫魅幽光。天地真气流经他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却无法汇聚与他那已经支离破碎的丹田。无法筑基,终究称不上是修真。一摸须弥戒,镇山峦落在他的手中,轻抚剑身他的眼神有些忧伤,又有些无奈。喃喃自语道:“苦了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杀神仙 大楚祯玺八年,楚王项韩发兵北上。先攻兖州,破敌十万,屠城十余座。北方燕国被楚国打的猝不及防,兖州仅在十日内便被拿下。楚王项韩继续亲率三万铁骑北上,于冀州之南邯郸城,两兵交锋。楚军三万重甲铁骑,燕军两万轻甲骑,却也战了七个日夜,楚军死伤不过千人,燕军两万轻甲骑无一生还,大将军张仁举七日杀敌六百,死于乱箭之下,立于城门而不倒,楚军敬之,厚葬邯郸城中,立九尺大碑。邯郸城破。楚王项韩留七千重甲骑守在邯郸,自率余下重甲骑暂退浊浪河以南修整。五日后,继续发兵北上,破二十一城,败敌何十万。调兵二十万,继续北上,直捣燕都蓟邪。 燕都蓟邪,皇宫正爻殿上。失了冀州的燕朝上下人心惶惶,燕王阁坐于九龙椅上,看着龙案上的一份份奏折,剑眉紧锁,凤眸圆瞪。翻完奏折,燕王阁轻揉额头,看着坐下满朝文武平静开口说道:“张将军的家室可还在。” 文武中站出一英武文臣,中气十足,“禀大王,张将军家室皆在蓟邪。” 燕王阁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高亢,反而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传令下去!封张将军为护国候!俸禄每年增加三万两银子,凌烟寺立张将军灵位!这件事,吕爱卿,你去办吧,现在就去。” 那英武文臣叩首领旨便下了正爻殿,其他文武自然知道燕王阁的意思。邯郸守将张仁举拼死血战,更是让那不可一世的楚军敬佩如此。张仁举当受此封,当受此赏! 燕王阁起身走下御座,拖着红如丹血的帝王袍来到群臣之间,“楚军来犯,众爱卿可有何想说的吗。” 众臣沉默不语,几息功夫又有一武臣站出,“大王,楚军犯我大燕已是忍无可忍,更是屠了兖州十五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悲,大燕子民手无寸铁,楚为刀俎,燕民为鱼肉!如今,只有与之一战!臣请令,率军镇压那群南蛮楚人!不死不休!” 长叹一声,燕王阁拍了拍眼前的这位银甲武臣,“孤亦是如此想法,可孤不得不顾及大燕百姓。如此,非到最后关头,不可舍命一搏。” 武臣一时哑然,燕王阁拍了拍他的肩膀,负手转身,“其他爱卿,可有别的想法。” 这时,花甲文相从群臣中走出。虽年以花甲高龄,双眼却依旧神采异常,站得笔直,器宇不凡。“大王,老臣有一言。” 燕王阁微悦,说道:“相国但讲无妨。” 花甲相国说道:“陛下可写一封书信,信中内容直接明了,告与楚王项韩,两国战火莫要殃及百姓。再差人以使者身份将这封书信送去,看那楚王如何反映。如果他不应这条件,大王自然也就不必顾忌,拼他个鱼死网破又如何。” 燕王阁微微颔首,“以项韩的脾气,他若应了定是说一不二,倒不用再怕他会对大燕百姓动手。他若不应,大燕百姓终究难逃一死,倒不如给他来个鱼死网破!只是” 花甲相国一抚胡须道:“老臣知道大王想说什么,这使者一职,就由老臣来做。” ———— 山关城外,楚军驻扎之地,楚王军帐之内,楚王项韩与相国绝尘宗宗主陈无情似在商议何事。帐外传来禀报声,称燕国使者求见。项韩和陈无情相视一眼,陈无情点了点头便离开军帐,项韩下令传使者。使者进帐,一约莫花甲高龄的老者作揖行礼,“燕国使臣赵壑,见过大王。” 楚王横眉怒目,一拍桌案呵斥道:“大胆赵壑,见本王而不跪,是来找死吗!” 赵壑气定神闲,表情镇静波澜不惊,揖手道:“壑本是燕臣,哪有对他国大王跪拜的道理。” 项韩冷哼一声,双眼充满杀意,“好一个本是燕臣,那你的燕王这次让你来,是来作甚。” 见那面如重枣的楚王杀意已起,赵壑依旧面不改色,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托与双手,“差臣来给大王送封书信。” 一旁侍从接过赵壑手中书信呈上,项韩打开书信,看了几眼仰天大笑,“好一个姬阁!有胆子!好好好,要我不动百姓,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拦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鱼死网破!” 将书信丢在桌上看着赵壑冷笑起来,“你可知你之后会怎样。” “壑,将死于楚刀之下。”此话如同不是在说自己一般,赵壑微眯双眼轻抚花白胡须,一脸淡漠模样。 楚王笑道:“你不怕死?” 赵壑不屑轻笑,“当然怕,世人哪有不怕死的。就算是大王这种现世枭雄,敢说不怕这一个死?壑虽苟活甲子有余,却还是没活够。” “那你还敢来做这个使者?”楚王龙目一睁,似乎像是要吓一吓赵壑。 可那赵壑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敢与其对视而不动,“不瞒大王,壑在朝为官四十载,无功无名。前辈后生皆胜于壑,壑乃燕之末流,可死。” 楚王大笑入座传令道:“不愧是声名赫赫的赵大相国!来人!赐座!” “谢大王。”赵壑揖手谢赐,左右搬来一张红木太师椅,赵壑一抚衣摆而坐。或许是年龄大了,赵壑在坐下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长叹。 项韩拿起酒樽又放下,“老先生可能饮酒?” 楚王不知怎么的连这称呼都变了,似乎真的对赵壑多了几分敬重。 赵壑道:“能饮。” “好!来人!赐好酒!”楚王一声招呼,左右侍从便满上一樽楚地佳酿双手端着正要走向赵壑,却被项韩用刀鞘打了腿。侍从倒地,满当的酒樽飞向赵壑那苍老的脸。若是常人,定会被那酒樽砸了脑袋,又落个满身酒气。可那赵壑却只是伸手一捏,酒樽竟直落他手,樽中美酒一滴未漏。 赵壑难得笑了笑,一抚胡须说道:“大王莫要浪费了如此佳酿。” 看的赵壑如此玄妙的身手,楚王大悦,“老先生真乃高人!本王自罚一杯,当是给老先生赔罪!请!” 楚王一饮而尽樽中美酒,赵壑喝的儒雅却也是一饮而尽。一抛手中酒樽,那酒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当当落在项韩面前红木案上,未出一点声响。项韩拍手称奇连声叫好,对赵壑的称呼已然变成了老神仙。 项韩一伸手,拿起案上狼毫笔大气写了数笔又搁下手中狼毫。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赵壑说道:“老神仙,这条件,本王答应了!” 赵壑依旧不为所动,起身作揖,“壑,替燕国百万黎庶谢过大王。” 项韩却伸手打断赵壑的致谢,手指轻敲红木案说道:“老神仙,先前本王赐你一椅一酒,你都敢领下,不知本王要赐你这第三间东西,老神仙你敢不敢领?” 一手横于小腹,一手负在身后,赵壑宛如一棵百年老槐立于项韩面前,“大王敢赐,壑,便敢领。” 一拍红木案,提刀起身,项韩大喊一个“好”字。下令让左右离帐,一人与赵壑四目相对,却不出声。项韩本就生的高大神勇,这几年在陈无情的丹药引路开窍下,更是入了修行一途,炼气筑基,又是让他的身体愈加健硕。但这一站起来才发现,赵壑虽然年迈却没有丝毫花甲老人该有的佝偻模样,不比项韩高些,但也差不几寸。身体站的笔直不说,这出尘风度可要比早先回避的大相国更有些神仙模样。手指点着刀鞘,发出声声扣鸣,“老神仙,你当真敢领?” 一双老眼却不昏花,赵壑又坐回太师椅淡漠说道:“大王何必多言。” 绕至赵壑身后,项韩手中楚刀搭在了他的肩头,“好!老神仙,本王,赐你一死!” 来至楚营,赵壑第一次放声笑了出来,“谢大王赐死!” 项韩横刀于赵壑喉前,却未出鞘。一把乌金楚刀不出鞘,却只用那南海红鲨皮鞘勒住赵壑脖颈。项韩本就神力,修行后更是有千钧之力。仅是几息功夫,赵壑就全然没了呼吸。双目不瞑,直视正北方向。项韩松了手,看着眼前已然驾鹤西去的老神仙不由觉得可惜。大喝一声进帐两名铁骑精兵,“传我命令,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安放老神仙,送老神仙回蓟邪。” 两名铁骑领命离开,一炷香的时间便买来上好檀木棺,送赵壑回了蓟邪。棺材中有一书信,正是那项韩用狼毫大气所撰,答应两兵交战绝不伤及百姓的书信。放于棺材内,随赵壑一同回了蓟邪。 “赵丞相回来了!赵丞相回来了!” 蓟邪皇宫,正爻殿外传来这一声有些颤抖的传话。燕王阁一听赵壑回朝顿时喜上眉梢,连忙传唤让赵丞相上殿。直到那上殿的是由八人所抬的檀木棺时,燕王阁顿时又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瘫坐在九龙椅上。满朝文武顿时声泪俱下,只有燕王阁一步步走向那口棺材,伸手放在棺盖上,却被一旁臣子拦住,慌忙称,“大王不可!大王不可!” 燕王阁甩开一干臣子,用力掀开棺盖,之间赵壑赵丞相静躺于棺木中,双目不瞑始终盯着前方。燕王阁颤抖着握住赵壑那已经僵硬的手,再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哭的声嘶力竭。殿上文武纷纷下跪请大王保重圣体,燕王阁却置若罔闻,哭的更加撕心裂肺,“相国啊!赵相国!老师!回家了!!!” 那赵相国始终不瞑的双目,却缓缓合上了。伏在棺木上的燕王阁却喷出一口心血,昏厥倒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卖剑 大楚祯玺八年腊月十六,天降寒雪,北燕大相国赵壑为国捐躯,为北燕还活着的百姓换来了一张保命书。北燕国上下无不披麻戴孝,就连那正爻殿九龙椅上的燕王阁,也退去一身鲜红龙袍,换了一袭白袍上殿。大相国仙逝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四国九州,就连天姥山中稻香村这种偏僻避世的地方,都得知了这一消息。 战争开始了,但稻香村的村民却不为所动。他们在这里扎根落户不知道已经有几代人。只知道背面山腰上的那些个祖坟都没了名头,谁家是谁家的都分不清。别说外面打仗,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惊动不了稻香村的人。这里便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可慌张的,人在根还能怕他叶落不归根不成。 雪下得不大,却下了很久。天姥山四面山头都盖了个莹白,稻香村也映着山,换上一副雪白新装。如此看来,这隐世山村和这不高不低的天姥山承接一色,倒是有几分琉璃世界的模样。到了冬天,家家户户也都闲了下来,少了要做的农活,闲下来的村民自然要自己找些乐子。 稻香村有个私塾先生,姓李名儒,村里人都叫他李先生。他原本是奔着读书人皆想要完成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想法,背着竹笈,一袭青衣,手拿圣人书,腿行万里路。可谁曾想却遭了个山匪劫道,看他一副穷酸相便劫了他身上仅剩的些碎银子,又将他打了一顿再才放他一马。没了银子又挨了顿打,寒冬腊月的他那小身子骨早就遭不住,倒在了稻香村村口。所幸那阵子正逢年关,几个去城里回村的小伙子见了李儒“横尸”村口,这大冷的天还下着雪,本来以为都是死人了,却有个胆大的汉子上去试了试发现还有鼻息,这才带回稻香村。李儒可不像沈云生那般体质,又染了风寒,一养就是半年才能下地。李儒读了十几年圣人书,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三纲五常,何况村里人可是救了他一命,他自然也要知恩图报。可想了想自己活了三十几年,约莫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读的书和写的一手好字。所以他干脆办起了私塾,不收钱的让村民家的孩子到私塾念书。逢年过节也会帮着家家户户写个春联对子啥的,说是不收钱,但村民们送孩子去私塾都会顺带给李儒送些腊肉鸡鱼什么的。这时间久了,李儒就在这稻香村住了下来。每天教教书写写字,到了农忙的时候也会跟着下地。原本白白净净的他,现在也黑了不少,少了几分书生酸儒气,更接地气了。 虽说不去走着万里路,但李儒这读万卷书的心思可没变。过年时汉子们去城里备年货,他基本都是跟着去买上几本便宜书就够他翻上一年。后来他也觉得到了年关前村里有些冷清无聊,私塾也放了假,自己除了读书写字,也是没了事情可做。所以他干脆在村里那棵大槐树下摆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响惊堂木,干起了说书先生的活计来。这一说就能从腊月十五说到出了正月,这一说,就是七八年。 等雪停了,李先生今日又早早的来到大槐树下,槐叶落得个干净,和一旁几棵正直好时节的梅花正是个反差。桌椅上也对了几寸积雪。李先生拂去桌椅上的积雪,嘴里念念有词,“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却传来一声青年之音,“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李先生,今个儿打算说些啥?” 李先生抬头笑了笑,看了看眼前的男女,又看着远处结伴而来的孩童又说道:“前些日子说了说千百年前的纷乱沙场,今儿个咱说一说那红尘之外,超凡脱俗的山中仙人。说一说那青云山上,浩荡恢弘的千百剑仙。” 约莫着来了十来个孩子,还有那么些个村里老人,李先生一拍惊堂木,便说起了那芸芸山中仙人的故事。李先生说的头头是道,沈云生只是觉得神奇,没想到这书中故事竟与山上修士相差无几,仿佛像是撰写此书之人,就是那万千修士中的一位。 “散修太史易略施妙法,撒豆成兵,助那周王一举攻破朝歌。不等周天子兵进朝歌,那高耸入云的摘星台烧起熊熊大火!天象异变,紫气散尽。烈火燃尽摘星台,帝子命陨将星落。此后周王励精图治,治理天下八百年安乐盛世。”说到这里,李先生突然一拍惊堂木,“预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再说。” 坐下乡里乡亲拍手叫好,离开之际还会在先生桌案上放下两三枚铜板。李先生说书不收钱财,这些也都是乡亲们自愿给的,不然他们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人群散去的差不多,却有几个稚嫩孩童围着李先生问东问西,“先生先生,您说那周王都打赢原来的大王了,后面还能有什么故事啊?” 李先生也不烦,这些孩子的问题总能让他找着乐趣,“咱这书啊,名叫《剑侠传》,听名字你们觉得最主要的人物是谁啊?” 孩童们想了想,一个机灵的孩子立刻跳着举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撒豆成兵,一剑破阵的剑仙太太史易!” 李先生爽朗笑着轻抚下巴上的山羊胡说道:“说对了,咱这书啊,主要可就是讲的这剑仙太史易,周王的故事讲完了,可太史易的故事却还有很多哩!” “很多是有多少啊?” 对着孩子们的疑惑,李先生想了想说道:“比你们这些小家伙跟着我学的学问还要多上百倍!” 孩子们难以置信,掰着手指头算着,李先生看了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却让孩子们赶紧回家,在外别冻着了。孩子们也很听话,和李先生道别,几人成群跑回自己家里去。孩子们散了,但沈云生和张芳芳却还站在一旁,李先生一直对沈云生别有好感,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师父生前所说的人间浩然气。他是如何来到这个偏僻稻香村的,李先生自然也知道,觉得同命相连就更加看这个年轻人顺眼。端起那碗已经冰凉的茶喝了口润了润喉咙,“云游儿,张姑娘,你怎么还不回去?” 张芳芳自然是在等沈云生,直是这书说到一半的时候,张芳芳就注意到沈云生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里。但似乎这书中故事,他也全都听了进去,“先生此次可是有意不去讲那金戈铁马,而讲了这玄妙自在的仙人?” 李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沈云生自然也得到了答案。自从来到这个村子,沈云生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为人处世都很亲和,来的时候虽然身受重伤,却穿的锦衣华服,一开始村民都还以为是哪来的世家公子被仇家追杀,还以为摊上了什么大麻烦。却没想到沈云生如此随和近人,很快就融入到村民中,而且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什么风浪,乡里乡亲的也就渐渐的把沈云生当做了自己人。现在的他虽然已经退去了那身锦衣华服,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粗布麻衣。穿的显然要比其他人少一些,当有人问他冷不冷时,他都是回答“炉火烧的旺实,铁块烧的红通,热乎的很”。他看向李先生,又看了看槐树边的冬雪压梅头,才说道:“一时看景入了迷,回去吧。” 他的这句话,李先生很是认同。早些年光说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却只是在读书,脚下虽然在走,但却总不能算是行了万里路。只是到了这天姥山之后,李先生只觉得这一座山,便抵得上他几年前走的那几百里路程,“确实是一片天恩地赐的福地,似像那琉璃世界。会看出神也是正常的,我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山里的一切我都看不够。无论寒暑,总觉得这山里啊比外面还精彩。” 李先生本以为沈云生会赞同他的话,却没想到沈云生虽然依旧微笑,却摇了摇头,“四国九州,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外面的世界啊,可精彩着呢。手头还有些活要做,李先生告辞了。” 沈云生一步步离去,张芳芳给李先生摆了摆手紧随其后,而沈云生走在前似在自言自语,喃喃说道:“可精彩着呢,可危险着呢。” 回到张家铁铺,张铁匠正坐在烤火的炉子旁,喝着兑了水的烧酒,却也喝的津津有味。见两人回来了,张铁匠用手一抹胡子上的半水半酒,“先生今天说的什么趣事儿?” 张芳芳瞥了瞥嘴巴说道:“这么想知道,阿爹你怎么不自己去听啊?” “阿爹这不是怕冷的体嘛。”张铁匠嘿嘿笑着想再喝些酒,却发现酒壶里那半水半酒也喝了个干净。 沈云生摸了摸铁匠台上摆放着的十九柄还未上剑首剑柄剑格的剑身,挑了八柄放在一边,将其他的剑身包起捆好说道:“今日就去城里把这些都卖了,最近外头打仗,正需要这些。这也快过年了,给芳芳姑娘买身新衣裳,在给张叔你买两壶好酒,买些春联门神。” “听说外面最近兵荒马乱的,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了。”张铁匠神秘的说着,沈云生却还是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 “云哥儿我能跟着去吗?”看张芳芳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沈云生点了点头。张芳芳顿时喜笑颜开,一对小酒窝比平时笑起来还要深了些。 去扬州城的路虽然不远,但也不近。所幸张铁匠家还有一头做农活的骡子,沈云生和张芳芳乘着骡子拉的排车去了扬州城。路上,天又阴了下来,却始终不见飞雪。明明已经打起仗来,可这临近年关,扬州城的热闹依旧不减,和几年前相比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沈云生铸的剑在去年的时候就被扬州城一家达官显贵给看上了。尽管他的剑从没有剑柄剑格剑首,只有干净的三尺青峰,但这家老爷却依旧相中他铸的剑。每年固定收他十二件,报酬为五十两银子。今日去扬州城,主要目的就是给这家老爷送去十二柄青峰。驾着骡车,很快便找到了那老爷的府邸。府门上高悬一块匾额,两个金晃晃的大字:项府。 到了地方两人下车,沈云生像没事人一样背着那一袋青峰去敲门,而张芳芳却累的腰酸背痛。没做过农活也没像张铁匠一样打铁,女孩子的身子确实柔弱。 沈云生轻扣门环,那足有九尺高的厚实红木门后传来家丁质问,沈云生回答的也是干脆,“送剑。” 门后传来一阵小跑声,跑远了又跑回来,大门两开,走出来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家丁,而是这身着一身乌袍绣金丝的项府老爷,项彰。面带和善笑容的将两人迎进门来。沈云生也不客气,只是张芳芳却还有些怯懦,但起码有沈云生在前,她的心态也就平稳了许多。两人随项彰进了项府专藏兵器的武库,武库里陈列十八般兵器,种类繁多。其中又当属这剑的数量最多。只不过那些个华丽宝剑,沈云生都不愿多看一眼。武库里有一老人不理别人,自顾自的擦拭着武器。沈云生也不过问,只是记得每次来这个老人似乎都在这里。或擦拭武器,或给武器上蜡,似乎这就是他在府中的工作一般。每一次那老人只是看沈云生一眼,却始终不说话,也不再看第二眼。沈云生也不在乎,直接在桌案上打开背袋,十二柄青峰寒光晃目,似有寒气浸人皮肉。项彰想要触碰那三尺青峰,却被沈云生阻止,“老爷,剑未认主,当心伤了贵体。” 这项彰也是听话,立刻收了手,只是这视线看向了那还在擦拭兵刃的老人。老人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没由来得咋舌。又看向沈云生。这次还是第一次看了沈云生第二眼,视线却停了很久。身材虽然佝偻,但步伐却稳当矫健,几步走到桌案旁,盯着桌上的十二柄青峰,表情却很严肃,“这些剑,全是你一人所铸?” 沈云生心平气和的说道:“劈柴烧火,开炉铸剑,皆是我一人所做。” 老人沉默许久不语,项彰不解的看着两人,却不知如何插话,许久之后,这老人才终于开口,“好剑!赏!” 一旁张芳芳看的晕乎,怎么这府里地位最高的不是这位老爷吗?怎么这个武库老人说了个赏,那老爷反而恭敬的低头出去了?这些个达官显贵的规矩就是摸不着头脑,张芳芳看的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何等关系。莫说张芳芳,就连沈云生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老人顶多是名武学高人,甚至可能是半入修行的修士。不过今日一看,这老人在府中地位明显要高于项彰。如此,倒是让沈云生想到了致虚宗那两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太上长老。 那老人将一柄柄青峰小心翼翼收起,看了沈云生第三眼,“后生,可愿为我项府铸剑。” “每年都在铸,一年十二柄,一柄不多,一柄不少。”沈云生的故意装糊涂让老人不得不把话挑明了说。 “你可愿留我项府,为老夫铸剑!”老人此番话语让张芳芳惊得合不拢嘴,眼睛扑闪着看向沈云生,而沈云生却依旧是那一抹淡淡微笑,没有丝毫动容。 沈云生抱拳道:“前辈好意,云游儿心领了,只是晚辈铸剑只讲一个缘字,晚辈铸剑售与项府,是晚辈与项府有缘。只是前辈若想让晚辈为您铸剑,只能让晚辈觉得与前辈有缘时再做商议。还请前辈理解,莫要怪罪。” 老人的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无奈摇了摇头背向二人,“走吧,若能有缘,定要为老夫铸剑,就当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这时,项彰回到武库,身后跟了个手托木盘的下人。看屋里这奇怪的气氛,项彰也不多说话,将盘中五十两银子另有三张千两银票,一并交给沈云生。沈云生抱拳,用胳膊肘顶了顶张芳芳,张芳芳恍然大悟效仿沈云生抱拳致谢。沈云生拿了报酬出门,前脚还未踏出武库门,却又说道:“北墙二排七星剑一无剑气二无剑意,可弃;三排八面龙渊剑,铸剑者无心,剑无心,配者可养剑意;东墙七排大秦龙凤剑,挂府中正堂北墙距地九尺,可孕剑灵。” 说罢便带着张芳芳离开了项府,去着扬州城备些年货。武库中老人和项府老爷脸色各有不同,项彰开口道:“老祖宗,那年轻人如此高深?铸的剑真如此上品?” 老人一伸手摘下北墙七星剑,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金鳞岂是池中物,三千两,三句话。值!” 可那老人眼底又流露出一丝狠辣,“可这种人如果不能为我大楚效力,那么只能毁掉他!孙儿,你去安排,查出那人的底细。” “是!老祖宗!”项彰恭敬退下,只留那被项彰称之为老祖宗的老人,独自赏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相遇未到相见时 扬州风光好,四季皆如此。沈云生和张芳芳驾着骡车穿行在扬州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似乎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富了一笔的沈云生却依旧淡漠如常,张芳芳实在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云哥儿,那三张写了字的纸,是个什么东西?” 沈云生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回答着张芳芳的疑惑,“这个啊叫做银票,有了这个就可以去换银子了。” 听到了银子,张芳芳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那这三张银票能换多少银子啊?” 张芳芳那股小财迷的样子让沈云生笑出了声,朝她勾了勾手,她便侧身靠了过来,沈云生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不多,三千两。” 美眸一瞪,小嘴轻启,却又被沈云生用手指抵住了嘴巴,“不要声张~” 就算理解了沈云生的意思,但张芳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内心,“这么多钱,阿爹可是要打上打上好多年的铁才能赚到啊!” 看她掰着手指的模样,沈云生心情愉快的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说道:“走,给你买新衣裳去。” 话音刚落,沈云生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张芳芳不明缘由,疑惑喊了一声,“云哥儿?” 回过神的沈云生再次恢复了那副暖心的笑容,“坐车坐的有些累了,能陪我走走吗?” 张芳芳坐车坐的确实腰酸背痛,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只是这一下了骡车,沈云生就拉着张芳芳的手钻窜进了小巷子。这突然的举动让张芳芳的脑子瞬间空白一片,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在稻香村,别说被年龄相仿的男生拉着手,就算是话都没说过几句。沈云生这突然牵起她的手就跑了起来,她这颗妙龄之心自然小鹿乱撞起来。 跑了几步,沈云生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可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云哥儿” 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沈云生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知道一家铺子,那里无论是绸缎布料,还是色泽样式,都能称得上是扬州一绝。那里啊准能找着好看的衣裳,走这条道最近。” “嗯。” 张芳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有闭上了嘴。红着小脸,轻轻地应了一声。默默地跟着沈云生穿街走巷,这寂静的小巷,只有两人的脚步轻碾雪地的声响。 扬州城的小巷繁多,转了几道就把张芳芳给转了个迷糊。却不知沈云生是如何在这迷宫泥巷中找到了这么一家挂着兰亭坊匾额的门面,出出进进非富即贵,衣着华丽和两人形成了强烈反差。沈云生刚要抬脚,却被张芳芳拉住,“云哥儿,要不换一家吧?” 沈云生看出了这姑娘心里的顾忌,只是微笑不语,拉着她大步走进了兰亭坊。一进兰亭坊,这里面的装饰容貌,可要比门面还要显得富贵。见两人走了进来,身着雪白狐绒裘的女子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行礼,“二位,可有看中的衣裳?” 张芳芳刚要婉拒,却被沈云生抢先开了口,“劳烦姑娘挑几身适合她的衣裳。” 女子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微微笑道:“请二位稍后片刻。” 粉拳轻捶了一下沈云生的肩膀,张芳芳小声责怪道:“云哥儿,万一人家拿出来咱买不起,多丢脸啊。虽然现在有些钱,但是也不能这么乱花啊。” 沈云生则摇了摇头,双眼微眯不知道在看什么,“芳芳姑娘,女孩子最不能省的啊,就是这衣裳和胭脂。你还小,慢慢你就会懂了。” 那白狐裘女子动作也快,两句话的功夫就捧着两三件衣裳回来了,“二位看看这几件,可还满意?” 张芳芳接过衣裳轻抚,这料子可要比自己的衣服好了百倍,样式也新颖,看的小姑娘两眼直放光。可沈云生只是瞟了一眼就连连摇头,“姑娘你不必顾忌,店里的好衣裳尽管拿便是。” 白狐裘女子又打量了一番沈云生,也是含蓄一笑,却微露贝齿,“公子不满意,那奴家便再拿几件好的来。” 女子欠身离开,张芳芳疑惑不解,“这样的衣裳还不够好吗?云哥儿,我看这衣裳就挺好的啊。” 沈云生轻声笑道:“这布料啊我确实不懂,不过是好是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衣裳的料子确实还算不错,可咱这次来是要买‘好衣裳’的,称不上‘好’的衣裳,咱不要。” 一番话让张芳芳听的是云里雾里,“那什么样的衣裳才能算是好衣裳?” 沈云生的眼睛转了一圈,看到那白狐裘女子回来的时候才开口,“好衣裳来了。” 白狐裘女子双手只拿了一件桃红的衣裳,走到两人面前微笑说道:“这是奴家亲手所织,称不上九州第一,却也能称得上扬州城的第一了。” 轻抚这袭红衣,沈云生终于满意的笑了,“不愧是出自有着‘赛织女’美誉的兰亭坊坊主韩梅,韩坊主之手。果然称得上‘好衣裳’三字!芳芳姑娘,快去试试吧。” 张芳芳接过那红衣,放在手里轻如无物,触感如同缓流溪水柔顺细腻。她向沈云生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沈云生却视而不见,“这位姑娘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穿这件好衣裳,不知韩坊主能否” “乐意效劳。姑娘,随我这边来。” 向来没有什么主见的张芳芳就在两人的一唱一和下,被牵着鼻子走了。沈云生留在原地默默等待,不时朝门外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一样。这衣裳换的时间久了些,若不是沈云生的这双灵瞳还有着一些能力在,真要怀疑张芳芳是不是被这韩坊主给掳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张芳芳才躲在韩梅的身后,怯生生的走了出来。来到沈云生的面前,韩梅身子一闪,已经换好衣裳的张芳芳终于亮相在他的眼前。沈云生这才明白怎么这一去这么久,原来是这韩坊主锦上添花,又给张芳芳涂了些胭脂,盘了个垂鬟分肖髻。如此妆容,配上这雪梅貂裘桃红留仙裙,如此一来,本就生的水灵的张芳芳倒是多了份魅意。 韩梅像是得意说道:“公子,可还满意?” 沈云生向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好看,真好看。” 只是他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却称不上最好看。 好衣裳终究是好衣裳,这一件就硬是拿走了沈云生手里的一张银票。可把张芳芳心疼坏了,要不是沈云生拉着她赶紧出了兰亭坊,恐怕她这就要当场脱衣,不要这桃红留仙裙了。韩坊主也是大方,赠了了几尺上好的江南锦绸给两人,倒是有了家里张铁匠做新衣裳的料子。张芳芳是心疼钱,可说到底,哪有女子不爱美的。离开兰亭坊跟着沈云生走在青石板所铺的扬州城大道上,和之前怯生生的张芳芳简直判若两人。昂首挺胸,就连步伐也轻盈了许多,犹如初绽花蕾的妙龄少女,路上一些看似儒雅的行人,都会毫不掩饰的看上一看。 可忽然之间,沈云生又拉着张芳芳小跑起来,和之前寻那兰亭坊一样窜入小巷,不过这次张芳芳可不再那么害羞,反倒是心里美滋滋的,“云哥儿,你又要去哪?” 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从声音来听,似乎和往常一样,“有了好衣裳,当然要有好胭脂,好首饰。” 张芳芳急忙拉住了他,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一身衣服你就没了一张银票,要是再买胭脂首饰,岂不是要把剩下的银两都花光了!还是省些钱给阿爹买酒吧。” 沈云生的神情微微一怔,转而笑道:“好,给张叔买酒去!” 又是在小巷里的一番转折,忽然间张芳芳不知从哪里问到一股淡淡酒香。张铁匠常喝的那种浊烈烧酒张芳芳并不喜欢闻那种味道,总觉得有些刺鼻。可这小巷中飘来的淡淡酒香却让她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有那酒的气味,却不是那么刺鼻,要比胭脂味还要好闻。张芳芳想起了很久以前李先生曾经教过的一句话,“这就是所谓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吧?” 沈云生回首含笑点了点头,继续默默的前行着,到了一家门面朴素的酒家,两坛仙人醉,不过二两一文钱。酒和衣裳都到了手,沈云生似乎有些劳累一样活动了一下臂膀,“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可张芳芳却疑惑的眨了眨一双大眼睛问道:“云哥儿,你不买些自己过年用的吗?” 沈云生边走边答:“我就不必了,今年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我就满足了。走吧,看看咱的骡车还在不在。” 张芳芳无奈沉默,这几年来,沈云生想要做什么她向来左右不了,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无条件的支持他。 事与愿违,两人回到停着骡车的地方时,骡车已然不见了。沈云生干脆又阔绰一把,四十两白银买了一匹乌黑好马,这黑马性子刚烈,店家把它从马厩里牵出来时险些伤了店家,可沈云生就是一眼就相中了它。性子暴躁的黑马也不知怎么的,沈云生只是轻抚了几下对它说了些旁人听不见的话语,这黑马竟和沈云生亲昵起来。就连店家都连声称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驯马的法子。沈云生上了马,一把将张芳芳拉入怀中,也不只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张芳芳靠在沈云生的胸口前一动不动。他请夹马腹,那高大健硕的黑马慢步走了起来。踢踏马蹄声传入耳中,沈云生似乎很中意这个声音。可才刚出了城,沈云生却勒住了马。 “云哥儿?”张芳芳似乎习惯了骑在马上的感觉,这微微起身,却看到在他们面前,有两名身着道袍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一袭纯白道袍的人,只是看他面容,真是不明他是男是女。 那纯白道袍的道士突然开了口,“云生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云生沉默不语,在扬州城里他不时带着张芳芳钻入小巷,为的就是躲着眼前这个白衣道士。蜀山之字辈大师兄,徐之胤。而徐之胤身边的,也是和他有着一战之缘的徐之玄。 张芳芳不知几人过往,困惑不解的看着沈云生,“云生?云哥儿,他是在叫你?” 而沈云生却摇了摇头说道:“道长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并非道长口中的云生兄,在下云游儿,只是一介山野莽夫。” “云生兄”徐之胤的视线看向了沈云生怀中的张芳芳,面容有些不悦。 一旁的徐之玄看不下去高声道:“沈云生!你搞什么名堂?大师兄找你找了四年!你这是玩的哪出?!” 沈云生一抱拳继续掩饰道:“这位道长不要生气,只是在下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沈云生。在下只是一介山野村夫而已。两位还请不要为难在下,在下还要赶路。” “你!” 徐之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徐之胤拦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之玄,或许是我认错了,不要再为难人家了。快给人家让路,别耽搁了人家的行程。” “大师兄!”徐之玄不满的看着徐之胤,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无奈长叹,又恶狠狠的看向沈云生,驱马让开了道路。 沈云生抱拳以示感谢,驱马从两人中间走过,“飞雪倾山压红梅,山中自有不平人。何尝不去拂尽霜,只是扬手待春来。” 两人看着沈云生渐渐远去,徐之玄嘀咕道:“不想承认就不承认,这怎么还作起来诗了?” 但徐之胤却嘴角轻扬,可这眉头却皱在了一起,“云生兄,他在等,等到春来,就是他洗刷冤屈之时。之玄,回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剑成 大楚的冬天总要比其他三国来的要晚些,楚地三州才刚刚飘雪,而北燕那边,已然不知雪落几回。燕国大相国赵壑为国c为民,执一命,换燕国千万黎庶性命。此伟举已然成为四国文人骚客笔下的一段传奇悲怆之歌,一时间四国涌现出不计其数有关大相国的诗词。可也仅限于他这一番可歌可叹之举,正如大相国自己所说,在朝为官数十载,他并未给北燕立下过什么旷世功劳。 可这些所谓文人儒士的诗词传到燕王阁这里,却都被他通通撕毁,若不是其他臣子拦着,只怕他要捉上那么几个“嘴不把关”的酸儒,再定他个妄议朝政之罪。燕王阁七岁便被先王立为太子。先王驾崩的早,姬阁十四岁便坐上了这王位。可这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先王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一切全部都是由大相国一手所带,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那帝王心术。大相国赵壑倾尽所有,终于将姬阁树立为一名堂堂正正的帝王。燕王阁私下称大相国为老师,但大相国却始终不愿承认“老师”这个名头。 他曾与燕王阁说过,若要让这朝野上下尽惊于大王之才,恐于大王之威。下至诗词歌赋,上至帝王心术,皆是大王参悟,无旁人指点。立信于庙堂,可的群臣忠心;立威于朝野,才能平百官乱心。 燕王阁自坐上这尊九龙椅那一刻,一举一动全都按照大相国说的来做。燕王阁立信于国,立威于国。削军权,强军力;分田亩,强国库;废奴隶,选才俊。种种业绩,使他成为了北燕千载岁月的第一贤君。 可就是这样一位被百姓誉为圣人的君王,如今整个人都如同魂飞魄散一般,坐在九龙椅上,不言不语。 殿外传来前方战事通报,楚王调兵二十万,直奔蓟邪而来。消息一出,殿上文武慌乱如麻,一直沉默不语的燕王阁一拍龙椅,那龙头扶手竟被他一掌拍断。殿上文武齐跪请罪,可燕王阁却看着那断掉的龙首,长叹一声,“诸位爱卿,可愿与那项韩一战?” 金口一开,殿内鸦雀无声,直到燕王阁轻笑一声,才有一武将起身请命,“臣,愿与那楚蛮子一战!” 燕王阁微微颔首,却没有立刻准奏,“宇文卿家,老元帅身体可还硬朗?” 宇文驼不解燕王真意,只是如实回答,“回禀大王,家父承蒙圣恩,身子硬朗的很。” 燕王笑道:“如此,孤不准爱卿出战。” 宇文驼不解反问道:“大王,这是何故?” 慢步走到群臣之中,燕王阁的神色异常平静,转而解释道:“老元帅身子硬朗,不是什么承蒙圣恩,而是他有一个好儿子。宇文驼,若孤准你出战,万一遭遇不测,老元帅怎么办。” 宇文驼立刻下跪叩首再次请命,“臣宇文驼,愿为吾主出城一战!” 本以为燕王就会准了宇文驼的请求,可谁知燕王不仅没有准命,反而赏了宇文驼一脚。这一脚把宇文驼给踹的滚了三圈,官帽都掉在了地上。燕王阁怒斥道:“宇文驼啊宇文驼,家有花甲老父还要请命出战,你一战为快,可那老元帅该怎么办!你这不孝之臣,还敢请命出战。官帽掉了倒是省了孤亲自动手,孤念你战功显赫,免去死罪。去内务阁领你这半年俸禄,即日起罢免官职,改姓为文,带上你一家老小滚出燕国!滚得越远越好!滚!” “大王!” 宇文驼刚要开口,燕王阁却背过身去,“怎么,还要孤亲自动手请你出去?” 左右百官不敢言语,宇文驼一步步爬向燕王阁,在燕王阁的脚边,重重的三叩首。站起身来,额前已然渗出鲜血,含泪说道:“大王,还请大王保重圣体!” 大步走出正爻殿,一步跨出殿外,回首看向燕王阁亲书的“正爻殿”这三个大字,仰天长叹,转身离去。正爻殿内鸦雀无声,燕王阁抬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又说道:“还有哪位卿家敢与那项韩一战?” “臣愿与项韩一战!”站出来的是一名显然要比其他官臣年轻一些的武将,姓曹名正德,文韬武略样样出众,也是大燕不可多得的新秀之才。曹正德上前一步说道:“家父家母早逝,臣无家中牵挂,愿领旨出城一战!” 燕王阁淡然一笑说道:“曹爱卿,你说家中已无牵挂,可孤记得,曹爱卿才刚刚成婚不久吧?” 曹正德义正言辞回应道:“大王!儿女私情岂能与国家危难相提并论!” 燕王怒目圆瞪,呵斥道:“小家都顾不得,何谈顾大家。新婚不久便要弃妻出征,好一个薄情寡义的曹正德。即日罢免官职,改姓为武。念你曹家三朝老臣,领你三月俸禄,回你兖州老家种地去吧!” 就算燕王大怒,可曹正德依旧不为所动,坚持出兵征讨,这可气坏了燕王,“来人!摘去他那顶花翎,赶出正爻殿!” “大王!大王!就让臣和那群楚蛮子决一死战吧!” “拖出去!” 曹正德被摘去四品花翎,又被上殿的侍卫拖出大殿。燕王阁转身走向九龙椅,停在了龙案之前,转身面向百官又说道:“还有哪位卿家愿与项韩一战!” 正爻殿上百名文武,文五十,武五十。请命一人,燕王就能给他罢免一人。罢官改姓领俸禄,这满朝文武就这样让他燕王一人赶了个干干净净。静谧的大殿上,燕王阁静伫凝望那九龙椅。正爻殿的殿门又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是他那怀抱古琴的王后赵萤。 ———— 冬日的暖阳最为珍贵,年关刚过手头也没什么活计要做。趁着这难得的暖阳,稻香村的人都愿意搬个小凳子坐在自己家门口晒晒太阳。村子里很安静,但村头却传来阵阵劈柴烧火的声音。张铁匠坐在铺子口惬意的晒着太阳喝着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喝过的仙人醉,这酒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仅需一杯,就能让人美美的醉上一整天。 耳边传来忙活的声响,张铁匠才喝了小半杯的仙人醉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说起话来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云游儿,这,这还没过初七呢,你烧炉子干什么?” 沈云生笑了笑,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张铁匠虽然醉了,但这耳朵却很灵光,“什,什么?!要变天了?不能啊,你看,这,这天上,好多个太阳呢!怎么能说变天,就变天呢!” 沈云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张铁匠一口气将杯中仙人醉喝的一干二净,躺在长椅上呼呼大睡起来。从扬州城回来那日起,张芳芳就再没穿过那桃红留仙裙。并非不喜欢,与之相反,正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舍得穿。刚收好被褥,张芳芳从里屋走来看着躺在长椅上大梦的张铁匠气不打一处来,可任凭她如何推搡叫唤,这张铁匠依旧鼾声如雷,睡的香甜。张芳芳无奈,只能从屋里拿来件厚衣裳给她家阿爹盖上,免得着了凉。看一旁沈云生还在炉子旁忙活,小步凑了过去探头小声问道:“云哥儿,这大过年的,你烧炉子干啥?” 手里的活不停,沈云生说道:“今天,适合铸剑。” 张芳芳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干脆也不去深究,既然他说会知道为什么,那么就一定会知道是为什么。张芳芳甜甜的笑着,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自从扬州城回来,这姑娘就更黏沈云生了。沈云生打铁,她就帮忙烧火,沈云生去听书,她就跟在后面。走到哪里,她就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紧紧的跟在沈云生的身后。张芳芳自己都没注意到,无意间给沈云生树立了不少的“敌人”。 特别是那一日从扬州城回来时,一匹黑马雪中墨,游侠携美踏雪来。沈云生驾马怀抱张芳芳回村时,刚好碰上了一群年轻小伙子结伴去城里买年货。这幅只有在李先生说的书中听到过的画面,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怎能不惊艳了他们。可当看到马上游侠美人是谁之后,沈云生这算是和村里的年轻人“结了仇”。也不知怎么的,那日出去整备年货的年轻人们,全都换了一身崭新的儒雅行头回来,这一穿就是从年前穿到了现在。可他们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达到,张芳芳对他们视而不见,反而越发亲近沈云生,这可让村里的年轻人又气又无奈。毕竟这儒风雅气,可不是凭着一身衣装就能换来的。 烧红了炉子,沈云生取出这五年来所留下的十二柄三尺青峰,轻抚剑身,那剑身似乎微微作响,发出阵阵低吟。沈云生转而夹起一块质地并不能算是上乘的原铁,将其放入炽热的窑炉中,目不转睛盯着炉中的每一丝变动。张芳芳安静的在一旁欣赏着,如果说张芳芳的阿爹打铁只是纯粹的在看,那么沈云生铸剑,真的可以用欣赏二字。每一步每一骤,比李先生练字时还要专注。每一举每一动,都像是在打造心爱的艺术品一样。他的全神贯注,仿佛就像是在和每一把剑都在沟通一样。 原铁烧的赤红,沈云生转而说道:“芳芳姑娘,麻烦你先和张叔回里屋吧,我要见几位‘客人’。” 张芳芳食指轻点嘴唇,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不过问只是点了点头。不过只凭张芳芳这柔弱的身躯,显然拿醉生梦死的张铁匠毫无办法。沈云生搭手把张铁匠扶进了里屋,又独自一人回到了铁匠炉旁。 时机刚好,铁钳夹出烧的赤红的原铁放到铁砧上,灼热的原铁与铁砧接触的声响像是信号一样,稻香村的村口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马蹄踏深雪,想要发出如此恢弘的声响,人马数量可想而知。沈云生不闻不问,一锤一锤落在赤铁上,声声不断,回荡在整个天姥山中。沈云生的“客人”,足有六十人之多。可他似乎并没有要尽地主之谊的意思,全神贯注的锤炼着铁砧上的赤铁,火星四溅,乍一看好像沈云生就是那御火的火神一般。 六十佩剑侍从的领头老者也算得上是沈云生的熟人,虽然见得次数不多,可在稻香村的五年来,每年他们都要见上一面。领头老者翻身下马,身后六十侍从齐下马,掀起雪浪阵阵。领头老者全然不顾沈云生还在锻剑,开口直言道:“沈云生,倒是让老夫好找。” 就算被叫出了本名,沈云生依旧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不停。火星溅到那老者身上,他也视而不见。老者身边侍从刚要拔剑,却被沈云生怒瞪一眼,出鞘一半的宝剑又微微颤颤的收了回去。沈云生轻笑一声说道:“项王叔动作倒是利索,这才几日,竟然就查到了在下的底细。” 这领头老者正是前不久还在那项府武库所见的老人,只是与那武库时所见的佝偻凡俗老者不同。再见老者,已然是身穿金黄九蟒游身袍,腰佩鲲鹏游海玉的皇亲国戚。而在如今大楚王室中,有资格穿这九蟒游身袍的,唯有一人。楚王项韩唯一的叔叔,安国公,项鹏。 —————— 蓟邪城城门大开,城中无一兵一卒。城外楚军涌进蓟邪城,如同约定,不伤一个燕国黎庶。楚王项韩驱马前行,直奔皇城昭文宫。昭文宫同样无人把守,偌大的皇城如同一座鬼城。就算是他神勇盖世的楚王项韩,也不由猜测其中蹊跷,在城前勒马停军,请相国陈无情动用法术,查看这城中是否有诈。陈无情领旨起法,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朝城中抛去。那铜镜飞入城中,不时又飞了回来,落回陈无情手中。陈无情大笑道:“大王,这昭文宫中已然没了一兵一卒。想必是畏惧大王神威,抛下姬阁逃命去了!” 一向狂傲的项韩此刻却难得沉默摇头,双眼眯成两条长缝望向昭文宫内,“只怕那些燕国的文臣武将,都是让姬阁赶走的。这姬阁的为人我太了解,可惜,他那个性子,终究不是坐龙椅的材料。陈无情,点一百兵马,随我进宫!其他人原地整修,记住,不可伤燕国百姓。违令者,斩!” 陈无情领命安排,项韩驾马进了昭文宫,只是没了那杀性,更像是在这宫中赏玩一般。来至正爻殿前,项韩一伸手,身后百人兵马停住,百人重甲骑下马,等候着楚王的下一个号令。 正爻殿内,王后赵萤依偎在燕王怀中。手捧一只玉樽,只是这玉樽中盛的可不是那美酒佳酿,而是一樽毒酒。燕王叹曰:“萤,你这又是何苦。” 赵萤娇笑回道:“大王哪里话,妻子陪在丈夫身边同甘共苦,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更何况,能够死在大王怀中,妾,已经满足了。” 看着面对死亡毫无畏惧的赵萤,燕王阁寂寞的笑了,“钰儿已经出城了?” 赵萤娇声答道:“回大王的话,咱的钰儿在接到大王的圣旨时,死活不肯离开,还说要和父王共进退呢。好在有孔先生在,把钰儿打晕带走了,不出意外应该早就出了城。” 燕王安心笑道:“我儿有胆量,可孤更想让他活下去,也想让你活下去。” 赵萤微微摇了摇头,轻举手中玉樽,轻语道:“大王又在说这种话了,妾如今能够在最爱的人怀中,还被最爱的人赏了一杯美酒,天下哪还有比妾更幸福的女人。” 燕王没有说话,只是怀抱赵萤的手臂又重了几分力量,赵萤笑道:“大王,听,殿外的马蹄声停了。妾,是不是可以享用这杯美酒了?” 依旧没有说话,燕王轻抿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赵萤开怀而笑,“谢大王赏赐,妾这便饮了。” 没有任何犹豫,将那玉樽中的毒酒一饮而尽,又美美说道:“大王赐的酒,真是好比天上琼浆玉露。只是这只有酒实在太过无趣,妾愿与大王奏上一曲《长生殿》,不知大王可愿听妾弹奏一曲?” 沉默许久的燕王终于大笑起来,一吻赵萤香腮说道:“既然爱妃有此雅兴,那就与孤奏上一曲!” 赵萤甜甜的应了一声,轻抚龙案上的五弦古琴,纤纤素手在那琴弦上飞舞,悠扬婉转之音回荡在这正爻殿中。殿外,楚王项韩听到奏琴之声,静伫原地,闭眼欣赏这凄美弦音。只是这弹了不过几律,一声弦断之音让项韩从琴声中醒来。他拔刀而出,一步步走上了正爻殿。楚刀猛挥,劈开了正爻殿殿门。身后百人重甲骑齐拥而上,将九龙椅上的燕王和他那依然香消玉殒的燕王后重重包围,重甲骑让开一道,楚王款步走向燕王,伫立在他的面前。结局已然很明显,成王败寇,楚王以胜者的身份站在燕王面前,楚刀一指燕王,项韩冷言说道:“姬阁,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向本王俯首称臣,本王不仅饶你不死,还能保你荣华富贵,安度余生!姬阁,你可愿向本王称臣!” 燕王将怀中美人轻轻放下,让她枕在龙椅上,仿佛怕惊了她的美梦一样。他站起身来,俯视着座下楚王,那傲视,丝毫没有败寇应有的卑微,“项韩,你真打算一统四国,做这九州一帝?” “你认为本王在开玩笑?”项韩虚空一劈,姬阁身后高悬的那块由燕国先王所书“金乌正燕”的龙雀金匾,被这一刀斩为两段。 姬阁不去理会身后龙雀金匾如何,依旧俯视着项韩,“你身边那位道长,想必就是绝尘宗的高人了,你能踏足修真,也是有这位道长相助吧。” 陈无情故作姿态打了个稽首,一副超凡仙人的口吻说道:“无量天尊,吾主涉足修真本就是天命所定,贫道不过是助吾主更早走上天命之途。燕王姬阁,识时务者为俊杰,贫道劝你还是尽早归顺了吾主圣上,吾主紫气绕身,乃真龙天子,一言九鼎定能饶你一命。” 燕王大笑,仿佛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指着陈无情手指点了点说道:“你瞒得过项韩,还想瞒过孤?孤幼年求学于六阳山,你们绝尘宗的大名,孤早就有所听闻。项韩,让这么一个宗门宗主做了你南楚的大相国,看来你大楚气数也就如此了啊,哈哈哈哈哈。” 陈无情恼羞成怒,一甩拂尘喝道:“亡国之君胆敢口出狂言,贫道今日就要开了杀戒!” 一舞拂尘就要动手,却被项韩一手拦住,项韩面无表情,陈无情只得收手退下。项韩手势一变,百人重甲骑齐拥而上,似要生擒燕王姬阁。本以为一切就会如此结束,却不想一道金光闪过,那百人重甲骑竟被震散开来。再看那九龙椅竟然少了一尊龙首,而燕王姬阁的手中,却多了一柄金龙为首,乌金三尺的龙首剑。方才就是那姬阁一道剑气,震退了百人重甲骑。 “无疆大燕国,飞雪引吭歌。宁为守国魂,不愿低头存!” 蓟邪城昭文宫正爻殿上,一百重甲骑无一生还,九龙椅上是哪身中数刀,安然合眼的燕王姬阁,他的怀中轻拥爱妻赵萤。御座台下,是那楚刀还在滴着姬阁心头血的楚王项韩,和心中窃喜的陈无情。 —————— 大楚王叔项鹏见沈云生不愿搭理自己,内心有些恼火,脸上却依旧平静止水,拉下身段说道:“沈云生,只要你愿为老夫铸剑,助老夫成就武道大成,老夫绝不会亏待了你,更会将你冤屈洗刷。” 沈云生依旧埋头锻剑,却说道:“大人说要给在下洗刷冤屈,大人可知在下身有何冤?” 以为有希望,项鹏继续说道:“自然知道,不就是那绝尘宗杀了什么逍遥门的弟子又栽赃嫁祸与你?老夫一句话,定让那陈无情亲口承认此事是他绝尘宗所做。” 沈云生不屑轻笑,长叹一息说道:“大人深知朝野之乱,看来却不知这仙家宗门的勾心斗角。若只是那陈无情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在下又怎会在此山野间打铁为生。大人若是找不到能让在下死心塌地跟大人走的理由,就请回吧。” 终于按捺不住那暴躁的内心,项鹏瞋目切齿拔剑怒吼道,“鹏字军拔剑!沈云生,今日你若不跟老夫走,老夫定要将你彻底诛杀于此!” 六十侍从拔剑而出,沈云生终于抬起头,冷言笑道:“就你们也配用我铸的剑?” 沈云生直接徒手握住赤铁剑身,一声剑鸣响彻天姥山,六十佩剑侍从手中宝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抖动着剑身,下一刻,六十人手中宝剑齐飞于天,沈云生身后霎时飞出宝剑四十。百柄宝剑飞舞在天姥山上空,任他项鹏如何权高位重,活了甲子有余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丹田既毁,自以天下之剑为我丹田!天下之剑皆为我腹中金丹!剑成!” 一锤落在那赤红剑铁上,天姥山上百剑齐鸣,俯冲之下,融入沈云生手中剑铁之中! 那一日,帝星陨,天星移位,燕国覆灭。 这一日,铸剑成,百剑归一,沈云生入元婴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再入江湖 悠扬剑鸣响彻天姥山,稻香村的人们闻声赶来,却看到令其目瞪口呆的一幕。村口张铁匠五年前收留的游侠儿手持一柄赤红之剑,笑而直面六十轻甲着身的凶悍武人。可那人多势众的六十武人,皆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面对一人,却难以隐藏自己的恐惧神色。为首的大楚王叔紧握手中大秦龙凤剑,虽然表情凶神恶煞,但却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沈云生笑道:“大人,现在可还能将我诛杀于此?” 人的自尊心极为要强,他项鹏身为王叔更是如此,“黄口小儿口出狂言!老夫修武七十余载,悟剑道五十二载!好杀不了你这一朝悟剑的小小修士?沈云生,老夫且再给你一个机会,如若不然,老夫定要将你,将致虚宗赶尽杀绝!” 沈云生手中赤剑微垂,剑尖轻点白雪,竟将那雪地消融。项鹏看势继续威胁道:“沈云生,任你过去如何风光,那不过是你们修真界的事。老夫乃当今楚王王叔,想要灭掉你一个小小的致虚宗易如反掌!但若是你能助老夫成就武道极致,老夫绝不会亏待了你和你的致虚宗。” 话音刚落,项鹏只觉一阵炽热掠过身旁,身后传来阵阵悲鸣,回首望去那六十轻甲侍从已然全部被斩杀。一剑破甲六十,就算是他修武七十余载的项鹏也不过一剑破甲三十而已。一见如此血腥骇人的场面,村民们也不得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紧锁门窗躲了起来。沈云生反手负剑,淡然笑道:“大人方才说什么?风太大,在下有些耳背没有听清。” 项鹏一咬牙,持剑朝沈云生冲去。动如虎跃,来势凶狠,一剑刺来,剑未至势先来。剑势卷碎他的粗布麻衣,三尺青峰刺中他的心脏。却未伤及他分毫,那柄削铁如泥的大秦龙凤却刺入不了他的身体,项鹏惊愕之余,手中宝剑已然被沈云生夺去。宝剑一转,剑首抵住项鹏胸口,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推,项鹏竟就飞了出去,落进那死人堆中。还未起身,沈云生的嘲讽之音就传入耳中,“本以为你还是个不错的武者,如此看来,倒是糟蹋了这柄龙凤剑。” 一招手那大秦龙雀收入须弥戒,项鹏一口心头血吐出,勉强的站起身呵道:“黄口小儿,还老夫剑来!” 沈云生笑道:“还你剑来?这龙凤剑本是大秦铸剑山庄绝宝,不知怎么落入你楚人手中。宝剑被你们夺去本就是可悲之事,如今剑中剑灵尽散更是令剑士叹惋之事。还给你?我要将这大秦龙凤物归原主。如果大人真想留下这剑,可以杀了我,如果没那个胆子,大人还是请回吧。” “你!”项鹏又吐出两口血水,脸色惨白,悻悻上了马,却依旧不忘威胁,“沈云生,这笔账老夫记下了!” 项鹏策马而去,沈云生却说道:“奉劝你一句,若是去找致虚宗的麻烦,只会让你有去无回。” 看不到项鹏此时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沈云生微微叹息笑道:“致虚宗,有他一个陆地天人在,安矣。” 又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那满地尸首在沈云生一挥手间竟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血迹,浸染了白雪。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唤,沈云生微微沉气,摆回以往和善的面容,“你都看到了?” 张芳芳从铁匠铺拿着一件衣袍走了出来,给沈云生披上后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才开了口,“云哥不对,沈云生,公子?” 沈云生轻笑出声,“如何顺口如何称呼吧。” 姑娘甜甜的笑着,两个小酒窝已然成了稻香村的一道风景,“云哥儿,你就是李先生说书里的那种修士吧?” 沈云生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本名沈云生,本是云叠山致虚宗门人。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与宗门断绝了关系。当初废了一身修为,流落至此,幸得芳芳姑娘和张大叔收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曝尸于山郊野岭。此大恩大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张芳芳摇头说道:“见人有难出手相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说什么无以为报,云哥儿你这些年赚的那些银子都够阿爹他打一辈子的铁了。阿爹有的时候还说,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大财神呢。而且啊,别看阿爹他虽然打了一辈子的铁,平时吊儿郎当的,却总有些李先生说的书里一些侠客的心肠,要是见死不救啊,他自己都要难受上好几天。所以云哥儿,你也不用这么放在心上。” 沈云生一时感慨父女二人的心境,倘若天下人皆有如此心境,哪还有什么战乱纷争,哪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沈云生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开口,“我该走了。” 张芳芳的酒窝渐渐消失,随后又含蓄笑着说道:“回你的宗门吗?” 她眼神中的落寞让沈云生一时为难,却又不忍欺骗她,直言解释道:“不,我会走遍这九州大陆,看遍那五湖四海。我还要洗刷我的冤屈,不然我永远无法回到致虚宗。” 姑娘柔唇轻启问道:“什么时候。” 他却回答的干脆,“越快要好。” 张芳芳轻轻抿嘴,微微低头小声道:“一定要走吗?” 沈云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张芳芳双手捂住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再次抬起头,那对酒窝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颊上,“外面世界凶险,这是云哥儿你教我的。所以,一定要小心。” 对于张芳芳的嘱咐,沈云生也只是点头答应。他一抬手,手中赤剑化作一道红光飞出,刺在村口五十丈高的山腰上,转而说道:“这柄剑我留在稻香村,若是有持兵刃进村的外人,此剑就能将其斩杀。不说一剑破他大楚万人重甲骑,破他个二百甲足以的。大不了多来几剑,让那些敢来稻香村捣乱的,全都让他有来无回。” 沈云生斩了六十鹏字军,吓退了那王叔项鹏,不敢保证他日后是否会来稻香村报复。这是沈云生唯一能够留下护得稻香村周全的法子,此法也只有先天灵宝才能施得。一柄集百柄灵剑铸得的赤剑,留在稻香村护其太平,再适合不过。张芳芳没有阻止他,因为她知道,就算阻止沈云生也是无用功。他所决定的,一定不会改变。沈云生看着那赤剑,眼睛一转说道:“这剑还没有名字,不如这样,芳芳姑娘,你来起个名字吧。” 张芳芳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来?我可没什么文化,起不了什么好名字。” 沈云生却笑道:“名字不过是个纪念,就是要由你来起才有意义。别管什么好不好听,你觉得好,那就是好名字。” 看推脱不得,张芳芳陷入沉思,思绪良久才小心说道:“云虹?” 一听这名字,沈云生顿觉有趣,便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张芳芳看向那山腰赤剑说道:“它是云哥儿你铸的,所以先用个云字,它刚才飞出去的时候拖出一道好像彩虹一样的光一样,所以我又用了一个虹字。是不是太土气了?” 沈云生连声称好,大加赞誉,“怎么会土气!好名字,真是好名字!云虹剑,是个好名字。但是芳芳姑娘,这剑是为了稻香村而留在这里的,却少了点这里的味道。不如,叫它芳云虹如何?” 小姑娘俏脸微红,轻捶沈云生肩膀羞涩道:“为了稻香村,用我的名字做什么。” 沈云生笑问道:“不喜欢?” 姑娘的脸更红了,搓着小手小声点头说道:“喜欢。” 不由间想起了致虚宗,想起了致虚宗拿个从小就和自己形影相伴的小丫头。沈云生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张芳芳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吃了饭再走吧?” 沈云生看着她一双含泪的眸子,不忍拒绝,轻笑应道:“好。” 张铁匠家里的烟囱升起炊烟,张芳芳忙活着,沈云生不时给搭把手。很快,这一桌简单且丰盛的家常菜就做好了。不过这顿饭,张芳芳连筷子都未曾动过,托着小脸,开心的看着沈云生吃着她亲手做的饭。后来,在沈云生享用完美味就要走时,张芳芳却又叫住了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等自己半个时辰,却就是不告诉他为什么要等她半个时辰。沈云生不过问,张芳芳也是大姑娘了,村里和她同龄的姑娘都出嫁了不少。有些自己的隐私当然也能理解,乖乖的等了小姑娘半个时辰,他也赏了这稻香村半个时辰的景色。 当张芳芳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时,竟换上了那身她如何也舍不得穿的桃红留仙裙,看沈云生那一脸呆样,姑娘娇笑问道:“云哥儿,好看吗?” 沈云生回过神来,走到她的面前,俯身为她微整衣摆,上下细细端详,看的姑娘羞涩脸红,别开了视线,“好看,真好看。” 那一天,正月初七,大楚疆域扩至五州,九州大陆再无北燕。 那一日,扬州天姥山下,一袭红衣长伫雪中,目送那布衣游侠儿消失在无垠雪原中。 那一刻,天下又多了个二十出头的元婴修士,铸剑五载的游侠儿,再入江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