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骇客弗雷明》 正文 第一章 拉尔夫丹顿,这个被玛吉克城卫军以走私罪逮捕的男人从始至终未曾流露出丁点的一个走私犯应有的圆滑市侩之气,一直表现的那么冷静,冷漠,甚至是冷酷——对自己的冷酷,刑房里的常规的非常规的道具刑罚都尝试了一遍,施刑的狱卒都换了两拨,却依然没从那紧闭的牙关里多敲出一个字——除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一份无从考证的身世,还有一连串无懈可击的“不知道”。 隔着窗户盯着审讯室里面目全非的疑犯,难言的恼怒令伍兹佩恩气血翻涌,猛然转身一拳砸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手指上传来的痛感稍微压制了一下戾气,却无法平复内心的不甘——13岁那年因饥荒偷渡进入玛吉克城,其后数年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乞丐,苦力,金手指,也混过帮派喋血街头,直到19岁的某一天,因伤人入狱,偶得当时典狱长的赏识,脱了囚服换上戎装,从此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不再有鄙夷和唾弃,也没有嘲讽和挑衅,这身官服带来的更多是敬畏和谄媚,突如其来的荣耀感点燃了这个男人压抑了太久的野心,权利,地位,如魅魔般煽动着他的,凭借着多年混迹市井积累下的精明与圆滑,最初几年的仕途也是顺风顺水,从狱卒到城卫,从小队到中队,从大队到总指挥,他用了不到20年的时间完成了别人一辈子也不能企及的攀升,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满足——以城卫军为跳板,接触更煊赫的层面,这是十年前当他接任城卫指挥官时便深植内心的想法,可是在这样一个没有纷争和战乱的和平年代,仅仅凭借着逮捕几个盗匪罪犯的功绩是远不足以敲开晋升大门的,十年来的等待与钻研已经消磨了他的耐心。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命运女神似乎再次的垂青于他,送了他一个大礼——拉尔夫丹顿,名字的真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走私犯,而且是一个在货物里夹带大量武器和异教信物的走私犯!哦,对了,这也许就不算走私了,而是叛国和渎教,顺藤摸瓜,没准就能肃清一支潜伏着的准备作乱的武装,消弭一场孕育中的随时可能爆发的叛乱,如果,如果这是一场足以威胁到帝国安危的动乱,那么将之扼杀于胎中的自己被称为救国救民也毫不为过!腓力四世陛下会亲自接见我的,还会授予我勋章,铜勋?哦不,至少是银鹰勋章!不到五十岁被授银勋?哈,我会成为帝方炙手可热的人物,到时候钱德勒将军就会慎重考虑我之前的提议了想入非非,要不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打扰了思绪伍兹差点要笑出声音来,“哦,见鬼!我几乎都忘了要先敲开他的嘴!” 也怨不得伍兹急得近乎气急败坏,命运女神的这个“礼物”是有“保质期”的——过了明天午时如果还不能从这个嫌犯的身上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之前的种种设想都将泡影——帝情处处长戴泽杜姆,将于明日午后回到玛吉克,那时自己必须转交所有与此案有关的一切资料,包括人犯c赃物以及压榨出来口供,而在那之前,如果自己能从犯人口中获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则可以以机要情报的名义破例直接求见军机大臣隆丁克,也只有这样,这大功一件才会记到他的头上,否则只是给戴泽那个吸血鬼做了嫁衣。 绝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伍兹置于颊侧的手轻微的挥了挥,一个身影无声的出现在他身后。“拿着这个去见红袍祭祀埃德温,记得避开苍蝇”,伍兹一边递出银质尾戒一边吩咐道,“对了,顺便告诉老普朗克,他的监狱就像薯片般酥脆,我一不小心给墙壁捅了个窟窿,让他找人来修补一下。”言毕,伍兹又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个身影便如来时一样毫无声息的消退了。 与此同时,在城市某个角落的一件密室里却进行着另一番对话——一个清丽的女声字正腔圆的做着汇报,在她的对面,一个遮掩在高耸的椅背里的男人语气平淡的回应着。 “大体就是这样,不出您所料,伊尔坦家族确实对上次绸缎桩一事耿耿于怀,也确实雇佣了'青阳'的人准备洗劫巴博商会这次的货物,我实在想不出,当商队毫发无损分秒不差的出现在帝国大道时,索隆那个老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可是砸了不少钱给'青阳'啊~”, 似乎没注意到女下属那掩饰不住的笑意,椅背后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索隆怎么想的无所谓,只要他明白该怎么做就好。以你的名义,把'青阳'的委托费双倍补偿给他,算作安慰,同时也要适当的警告他,生意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我无从插手,但是若是要诉诸暴力,那么就是与我为难了,希望他能明白,今天如果他和巴隆商会的位置调换,我会做一样的事情。” “是,大人!还有一件事,上个月几个酒水走私商上缴的“保护费”较之平时多了不只一倍,可是各大酒行和高端会所的“进贡”却一如往常,虽然不排除他们谎报销售额的嫌疑,但是这几个各怀鬼胎的奸商如此心有灵犀也不能不说是怪事一件” “你是说,这一个月来进入帝都的酒水大部分都被低档酒馆和地下私营者消化掉了?嗯让伯克利去探听一下,是不是哪个佣兵团或者冒险者组织来城里凑热闹了,我可不希望被他们搅了清净。还有呢?” “狼头杰克曼来了一封致歉信” “致歉?”平静的声音终于起了一点波澜,“他手底下的两个狼崽子多喝了几杯酒就现了原型,一个中队的城卫军死伤过半,到现在还是满城风雨的通缉犯,难道一封致歉信就想蒙混过关?” “杰克曼已经对涉案的两人按照族规实施了刑罚,然后对全族下达了禁酒令,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他表示为了报答这么多年您为他及族人斡旋在诸多势力中耗费的心血,从今往后,灰鬃部族愿成为您藏在衣袖中的一把利剑。” “嗯“,压抑不住的欣喜随一口气长吁而出,“告诉杰克曼,只要他信守承诺,我会保证陶比拉城里永远有灰鬃部族的立足之地,而且,也许我还会给这群狼崽子们准备一点惊喜,毕竟对于天性嗜血的种族来讲,一味的“吃素”无异于一种折磨!” “惊喜?额您不会是想” “没错,你也想到了,不是吗?” “哦,不这想法有点让我反胃~” “迂腐!既然我们除了斩首以外还有绞刑和火刑,为什么不能增设一个“噬刑”呢?让杰克曼的族人去施刑,也算这群死囚临死戴罪立功了,为我喂喂这把利剑,何乐不为?与那些在角斗场里纯粹为了满足王孙贵族们那变态的杀戮而丧命虎口的人相比,他们的牺牲有价值的多就这么定了,传话去吧!” “哦好吧对了大人,今天还有一事略有蹊跷” “哦?” “伍兹的人今天早晨在城南近郊抓到了一个走私犯”女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是她和上司之间的默契,让这个男人利用少量的信息去分析,而通过更多的事实去验证他的猜测。 “以伍兹的个性就算抓到个偷内衣的蟊贼都巴不得在全城通报,如今抓到个走私犯却如此低调,大半天过去了没走露一丝风声,确实古怪而且他也一定没把嫌犯送去东城监狱,多半是直接送去了“地窖”,那里是我们的盲区,看来只能从周边间接搜罗一些信息了去联络西蒙,让他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这个走私犯的底细” “大人” “怎么了?” “西蒙恐怕不能执行任务了” “” “他们一直不让我跟你说” “别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了!” “昨天西蒙c肖恩还有强三个人在下水道巡逻的时候遭遇了一只灵吸怪!” “!什么!” “是的,是一只完全体的灵吸怪,肖恩清楚的看到,除了常识中提及的四对触须外它还有另外格外粗长有力的两根触角,其中的一条抽打到强的腿上,现在强还在床上躺着” “那西蒙呢?他怎么了”男子语气中出现了少有的急切。 “西蒙第一时间拆开了一张钢铁意志卷轴,本以为可以抵挡一段时间以掩护肖恩和强撤退,不成想这只灵吸怪的级数超出预估,即便有法术防护,即便在千钧一发的关头他闪出了灵吸怪面前的锥形区域,还是没有完全豁免心灵震爆的效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神智。” “该死那不仅仅是完全体,那是灵吸怪长老” “大人,你要冷静不如不如让杰克曼的人去处理吧,既然他们已经归到您的麾下” “没用的,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狼人去对付天赋精通心灵攻击的灵吸怪,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可是那大人您不会打算孤身犯险吧!” “既然我承诺了给他们一个平等安全的生存机会,那么就不能让他们再做炮灰,即便我让他们去死,那也是日后有价值的牺牲。就这样吧,莉莉丝,你去摸清那个走私犯底细,而我,去会会那条老章鱼!” “是,大人”莉莉丝望着椅背后长身而起的身影肃然道,转身出了房门的瞬间,回头轻轻的说了句“保重,弗雷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看着面前这个伤痕累累聊无生机的皮囊,已经精疲力竭的埃德温阵阵的心悸,没想到这个男人对教廷有着这样浓烈的仇恨,更没想到这仇恨的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差点反噬了自己施展的“搜魂术”——教廷审判者拷问罪犯的终极手段。由名知意,搜魂,即强行探知智慧生物的意念,搜刮对方记忆中的任何信息,而且该方法不禁可对施用,也同样可作用于丧命不久魂魄未散的尸体。但教廷方面对于“搜魂术”的使用管制极其严格——其一,对施用格外残忍,剥离灵魂的痛苦更甚皮肉伤痛百倍,而对尸体使用该法又涉嫌亵渎死者,而这正是所有宗教教义中极力避免的;其二,搜魂术与夺魂术本属同宗,即便改了一个字,可也还是属于死灵法术的范畴,而这也是世间最大的禁忌。当然身为红袍祭祀的埃德温清楚,真正让教廷雪藏这一利器的原因是搜魂术给人带来的无助和绝望——一个组织可以凭借着强大武力随时剥夺你性命固然可怕,但如果在杀掉你的同时还会剥光你的所有外衣c知悉你的所有见得人或者见不得人的秘密,那么也许死掉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如果搜魂术可以无限制的施用,也许,迫于压力教廷的势力会更庞大,但这种庞大随时都可能因为教众的抗争而分崩离析——摩挲着手指上的那枚银质尾戒,埃德温刚刚恢复了一点活力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起来——是时候考虑一下,怎么利用这些自己殚精竭虑又冒着教廷的禁令施展搜魂术所获得的情报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面前的羊皮纸上已被自己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有林林总总的银行账号,也有遍地开花的藏金地址,但是从搜魂术里得到的最烫手也是最有可能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一条信息他却没有留于纸上,因为他还没有决定应该和谁分享!上报教皇,保得教廷平安,也许自己肯定会深得信任与嘉奖,可是已是红袍祭祀的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奖赏呢?四位主教之位已十余年不曾变动,期间根须错节恐怕再过十年也不会给自己留有跻身上位的可乘之机,而教皇之位恐怕就更是自己无法企及的了。而如果自己现在瞒着不报,放任这股异教洪流的突袭,那么身为教廷柱石的教皇和四大主教必首当其冲,难保完全,也只有在外界力量的强行撞击下,坚固如教廷这样的利益团体才会松动,而自己才有爬升的机会。如果连教皇都殒命与此那么自己也未尝不能加冕。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教皇已与教廷融为一体,作为晨曦之主的代理人存于世上,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摧毁。可是从祭祀到主教,这也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跨越了,如今已闻先机的自己只要在动荡来临之前求得自保,那么梦想就会照进现实,这个机会错过了也许倾尽一生自己也再难前进半步了。 至此,埃德温心意已决,走出了审讯室。 “你说什么!”情绪失控的伍兹拍案而起,上半身隔着桌子倾压过来,鼻尖几乎撞到了埃德温的额头,不过后者的声音却依然冷静的不起波澜:“佩恩将军近来听力出现问题了么?你我虽然一向暗中往来,但长期合作积累下来的信任我想还应该是有的。好吧,既然将军你问了,那我再复述一遍也无妨。拉尔夫丹顿,身为异教徒,走私武器的罪名都已坐实无误,论罪当处极刑且株连三代,只是他虽为我国民却是个孤儿,所以也牵连不到他人。” “就这些?” “当然不是”,说着埃德温递上了手中的羊皮纸,“十三个分属各大银行的账号还有二十一处私藏金库,请将军过目,你我按惯例” “我说的不是这个!难道仅仅是'走私武器'?” “那将军以为,给他按个什么罪名合适呢?”似笑非笑的埃德温看着被问的有些错愕的伍兹,语气舒缓了些,““其实将军的意思我明白,长居帝都久无建树,如将军这般志向高远肯定不甘于平淡寂寞,只是,你我虽非恪守规矩之人却也绝不能凭空降罪于人,且不说公理道义这些虚妄的话,单是事情败露后的恶果,你我就担待不起。若这是一桩叛乱谋逆的大罪,固然将军可借此机会更上一个阶位,可他明明只是一个走私武器的军火商人,我们也不能横加论处啊!” 看着伍兹脸上依然写满不甘心,埃德温轻叹一声,起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过几天就是朝圣之日,全城熙熙攘攘,圣门之前更是人满为患,将军就别带着妻儿老小来凑热闹了,若是想朝拜观圣,改日我安排便是。”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埃德温的座驾还没到教廷的大门,远远便看到一个侍卫跑过来。“埃德温大人,教皇陛下传唤,要你去座前见驾!”可能是做贼心虚,埃德温闻言一惊,天色已晚,这个时候教皇传自己所为何事?没有头绪,但一种莫名的恐慌已弥漫周身。 雾霭之厅,教皇的寝宫,此时,当世教皇达芬奇一世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拜在阶下的埃德温。“怎么?难道你不愿意?要不是蒙娜丽莎主教近日突发重病恐不能在朝拜之日行运筹协调之事而其他主教又身担接见各方贵客的重责,这四年一次的大典上的安排调度工作断然轮不到一个红衣祭祀来担任,而蒙娜丽莎极力向我推荐你来代替她的工作想必也是对你的能力很是认可,那么你为什么在此事上吞吞吐吐呢?” “陛下明鉴,卑职岂敢未曾不愿,有幸得陛下信任此乃无上荣光。只是家有六旬老母,同样是近日染疾,卑职素来家中清贫不养下人,惟吾一人可尽孝道,还请陛下恩准,允卑职膝下尽孝!” “恩,素闻你恭俭仁孝,教廷自不会让你为难委屈。来人,在雾霭厅中打扫出一间偏房,把祭祀大人的母亲接过来好生侍奉,再为夫人请一滴“晨露”” “陛下,这怎么受得起!”埃德温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 “虽然“晨露”乃神恩凝聚一年也不过三滴,但一来爱卿恭谨勤勉理应受奖,二来神恩本来就是要普度世人,只是你的母亲比较幸运罢了,没什么受不起的,就这么定了,你就别再推脱,我也是为了了却你的后顾之忧更好的为信徒和教廷服务。” “好好吧,谢陛下隆恩!”埃德温额头已见蒙蒙细汗,却也不敢再行推脱。 “恩,事不宜迟,你快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携母入殿吧。”言罢,达芬奇一世便挥手示意,让埃德温退下了。 步出教廷的大门,上了马车转过一个街角,埃德温再也无法佯装镇定,命马夫快马加鞭的向自己的宅院驰去。执礼朝圣,这原本绝对是莫大的荣幸与恩典,可这往日里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在今天这个特定的条件下却无异于跳火坑,而若是此时向教皇汇报白天得来的消息无异于昭示自己暗藏的祸心,于今之际,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若日后教廷无恙,自己就算苟且偷生,若当真被异教叛军伤了根基,那时想必也无人细究自己临阵脱逃的责任,攀升依然有望。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然而世事难料,就当自己打点好行囊,扶着老母亲上车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背后:“三更半夜的,埃德温大人这是要急着带老夫人去陪教皇殿下么?”埃德温猛然转头,虽然宅院内外的灯都熄了,但是借着月色他也认得出面前这个女人——洛莉蔻尔艾塔,蒙娜丽莎主教的贴身侍卫。不待埃德温有所反应,洛莉寇尔一把夺过打包好的行囊,手腕一抖,里面的东西便都铺散开来。 “干粮,燧石,银两,还有把匕首除了这两件换洗衣裳我怎么觉得埃德温大人准备的这些东西是准备出远门呢?难道大人认为在教堂之内没吃没喝?还是大人不愿侵占教廷的丝毫,所有的吃喝用度都准备自己出钱去买呢?” “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那地上的东西也就不用收拾了。本来我是受蒙娜丽莎大人之命,听说大人答应了教皇陛下的任命,来向您交代一些仪式上容易疏漏的细节的,不想大人如此积极热切。虽然贵宅离教廷不算远,但近来这帝都之内似乎不算太平,就让在下护送大人和老夫人一程吧!” 说完洛莉寇尔一手发力,将埃德温架上了马车。 “等等!艾塔小姐所言极是,既然局势动荡那还是让家母多在家里安住一晚吧,我随你见驾去便是。” “大人确定?”洛莉寇尔凝视着埃德温的眼睛缓言道。 “恩。只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蒙娜丽莎大人突然对我青眼有加,还烦请艾塔小姐转告主教大人,希望在日后也能如今日般好生照顾家母,他日便是诸般罪罚加身,我亦万般感念。” “看来大人已有觉悟。请大人放心,我,殿前骑士洛莉寇尔艾塔,以吾剑为证,誓保老夫人余年安度!”言毕,洛莉寇尔拔出佩剑双手倒握直直地插进地面,四尺有余的剑身没入一半——骑士誓礼,观此礼,埃德温不再犹疑拖沓,拜别了茫然无措的母亲,随洛莉寇尔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皇宫内殿,珠光宝气的寝榻上,索马里帝国的现任统治者腓力四世正眯着眼,侧卧着享受着一位新晋侍女的服务——正规服务,这位侍女的长相体态也堪称上品,可在这皇宫之内永远都不缺摄魂尤物,只是按摩推拿手法如此高明细腻的却是罕见,所以自从她的才能被发觉之后,皇帝陛下隔三差五就会召她过来服侍一下。突然腓力四世的眉头轻轻一皱,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女官以为自己失手弄疼了皇帝,吓得急忙后退一步在榻前跪下,嘴里不停的轻呼“奴婢该死”。腓力四世睁开眼,不解的看着眼前惊吓如小鹿般的侍女,随即面露了然。 “没事,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是谢陛下。” “恩,算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先退下吧。” “是”说完侍女便施礼离开了。 “陛下可是还是在为阿方索大人的那份针对普鲁士联邦的出兵提案而烦心?”一直陪侍在皇帝身边的老内务官奥尔本·哈代轻声的问道,“听说今天隆大人不是当场就替陛下驳回了这个提案么?隆大人不愧是陛下幼年起的好友,深知陛下的忧虑和难处,在陛下不方便发声的时候能替陛下分忧~有友如此,陛下应该高兴啊!” “高兴或许吧!”腓力四世喃喃自语,面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年长很多,从牙牙学步时便一直照料陪伴着自己的老人,他不想反驳或者解释什么,可个中利害却绝非老人口中那么简单。 普鲁士联邦毗邻索马里帝国西南一隅,严格来讲算不上一个国家,而是由一个囊括了各种工匠技师的团体不断发展壮大而成的联盟,出于对其中各种精湛技艺的尊崇和依赖,大陆各国相继对普鲁士联邦递出橄榄枝,另一方面却又都在堤防着普鲁士联邦过于倾向甚至干脆依附于某个势力进而打破彼此间微妙的平衡。后来几方干脆凑在一起,威逼利诱之下,与普鲁士签订了“浆果派协议”——浆果派是普鲁士的特色美食,用麦粉摊一张薄脆的煎饼,然后从饼的圆心开始呈螺旋状浇上各种各样的果浆,因为饼是平的而果浆是流动的,所以如何在一张饼上盛载更多的果浆,成为一个甜点师技艺的点睛之笔,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确保在焙烤的过程中饼身的绝对水平——而这也是各方势力期望的普鲁士这张让人垂涎的“大饼”所呈现的态度——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这个协议的签订让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当时的索马里皇帝——腓力三世,因为普鲁士本就和索马里接壤,若不是这个协议,普鲁士早晚纳入索马里的版图。为了平衡腓力三世心中的不满,其余各协议国均以不同的形式对索马里帝国进行补偿。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五十多年,直到五年前,财政部门的一个官员在核对账目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协议国自十年前就在协议里所要求的供奉里抽条,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一条谴责并勒令其追加补偿即可,偏偏此事被以阿方索·斯通为首的一系贵族知悉,大作文章,五年来几乎屡次提及此事,声称各国毁约在前欺瞒在后,置信义于不顾,不可轻恕,必须要有所行动以示大国之威不可轻侮。虽然每每的言辞都很大义凛然,但腓力四世对其幕后的目的在清楚不过——对此提案极为热忱的几个家族中,斯通家族主营石料生意,伍兹家族主营木材生意,菲泽尔家族则主营铁器生意,而普鲁士联邦版图虽小,却恰好囊括了一条上好的玉石矿脉以及几座产量颇高的铁矿,当然几乎占了普鲁士四分之一面积的霜月森林也是名贵的银杉木的重要产地,如果真的武力吞并了普鲁士,那受益最大的正是跳的最欢的一撮人。如果仅仅是这几个贵族自然也犯不上让腓力四世心烦意乱,真正造成困惑的,是个别高层的暧昧态度,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奥尔本口中腓力四世的“幼年好友”——隆·丁克,索马里帝国的军机大臣。 对普鲁士战与不战,这其中的利害得失但凡有一点政治眼光的人都看的清楚,而阿方索一众的小心思虽不说尽人皆知,最起码是瞒不过任何一个混迹政坛的人,更何况位高权重如隆大人,然而除了这一次,这位皇帝陛下的“发小”却一直不曾发声制止——因为之前每一个阿方索声张提案的场合,这位军机大臣都很“巧合”的不在现场,原本腓力四世以为这也仅仅是几个贵族和当朝政要暗通款曲,前者给后者甜头,后者给前者方便,虽然其中必有蝇营狗苟之事,但念在与隆多年交情,腓力四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隆今天的态度却让他再也不敢大意了——一改含混暧昧的态度,如此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隆与这一帮贵族之间的协作关系被打破了;其二,事情已经或者即将出现变化,自己的意志将不再是这个提案通过与否的关键。 本能的,腓力四世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可他们要怎么做呢?篡权?难度太大—虽然贵族们都有私募的佣兵,位高权重的官员们也有配备一定的府兵,但和御林军的数量和质量相比都有不小的差距,更别提还有数目更大的玛吉克城卫军和城外的帝都近卫军,虽然隆贵为军机大臣,但腓力四世还是有掌控部队的信心。或者,挑唆普鲁士主动起兵?这也不太可能~虽然为了看好戏其他的几大势力会明里暗里的支持普鲁士,但也无非是一些表面文章,谁会冒着索马里这只巨兽的暴怒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勾当? 苦思无果,揉了揉眉心,就在他准备放空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丝轻微的扰动再次让他皱起了眉头——虽然年事已高,但出身于向来以武勇著称的腓力皇室的他感官敏锐依然远超旁人,刚才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听到了远远的脚步声,在这个时间敢追到寝宫求见而御前侍卫又不敢拦阻的人物,举国上下不过十数个,要命的是,不管是谁,如此紧急求见,恐怕都不是好消息。命左右更衣后,腓力四世端坐在龙榻,静候来人。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传令官疾步来报:“禀陛下,红衣主教蒙娜丽莎来见!” 居然是她!虽然腓力四世料想到来人必有身份,但却不曾想到会是教廷的人。索马里帝国虽然一直处在政教交织的统治下,但自腓力二世以来这两套权利体系便鲜有往来合作,除了一些不得不履行的礼节,更多的时候双方关系很冷淡,甚至有些僵持。想来也是,一山不容二虎,表面相安无事已经很难得。而且事实上教皇的地位是要远远高于帝国皇帝的,毕竟后者只能统治一个国家,而前者的臣服者却遍布整个大陆,而这一事实对向来信奉君权不容忤逆的帝王来讲就像卡在喉咙的刺,吐不出咽不下。虽不敢明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所以刚才传令官只是说“来见”,而不是“参见”“拜见”或“觐见”,因为理论上,红衣主教的地位足以和皇帝比肩。 “请她进来吧” “额陛下恐怕不用请了,她已经进来了。” 话音未落,两个完全裹在斗篷里的人已经一前一后走进了寝宫。脱掉斗篷微微鞠躬算是施礼,抬头挺身后,腓力四世才得以看清来人的面容——前面一人五官精致柔和,虽身着普通神官的素雅礼服,但仿佛氤氲在一团微光之中,周身散发的那种雍容华贵无法言喻,这个人腓力四世仅仅见过几面,每一次也都匆匆一瞥,今天这般细细端详还是头一回,但他却笃定的坚信这数十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蒙娜丽莎,这个在三十年前自己在登基的那一天就见过的女人依然保留着年轻的容颜,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凝重和深邃。她身后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姑娘,姣好却冰冷的五官,倒是与这一身圣殿骑士的甲胄非常的搭调,不过与这风格鲜明的外表相比,腓力四世更惊诧的是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孩所具有的实力,刚才直到这二人出现在门口自己都不曾发觉,对于身为主教的蒙娜丽莎来说,各种神术加身自是毋庸称奇,可自己并没在这个年轻的护卫身上发现什么术法加持,凭借着自身能力就能在身着重甲的情况下保持如此轻盈的步伐,这份修为恐怕自己手下那些成名已久的诸位将领中也鲜有人能够企及,看来教廷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蒙娜丽莎主教见礼之后并未急于张口,只是微笑着注视着腓力四世,后者略一思忖,心领神会,示意左右回避。 “谢陛下不怪,并非质疑陛下察人之能,只是事态纠结复杂,我二人深夜易装避人耳目,唐突造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主教大人的苦心朕自是明白,毋需挂芥于心,还请大人说明来意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切诺贝利的异教徒在密谋一场针对教廷的突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独臂汉”是一间坐落在玛吉克城行政区与商业区交界处的小酒馆,平淡无奇的名字搭配着朴实无华的门脸,隔着数十米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氤氲着的酒香,这一切都与城中其他酒馆无异,如果非要说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么就在于它的老板了——老平克,20年前曾担任过皇家禁卫军的中队长,在一次任务中意外丢了一条胳膊,退役之后在商业区的一角开了这么一个小酒馆,出于同为行伍的认同,十几年来这家酒馆已经成为城里兵士的据点。 而今天,这里的主角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诉着苦的漂亮女人。 即便没有酒精的刺激,这样一个有着火红的卷发c白皙的皮肤c婀娜的身材全身紧身皮装的女人也会抓住男人的眼球,何况在这个发酵着醉意和些许疯狂的场合,她成为了此时此地绝对的焦点。 “如果要我嫁给那头猪我宁愿去死!”呷了一口果子酒,这个女人不知第几次重复着这句话。“金鱼眼c葱头鼻c蛤蟆嘴,剩下的头发数量可能还没有他的老婆多,除了钱他还有什么?他看我一眼我都汗毛倒竖,居然要我嫁给他,我看是卖给他还差不多”一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眼色迷离的盯着倒悬在指尖的酒杯出神良久,忽然戏谑一笑,用玉肘拐了一下挨坐在傍边不知偷瞄了自己几眼的一个小伙子:“帅哥,想睡觉么?”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一颗重磅炸弹在片刻的寂静之后掀起轩然大波,叫好的,起哄的,还有大叫不公要横刀夺爱的,将这个因为惊愕而呛了一脸浆糊的“幸运儿”彻底淹没。仿佛志得意满一般,红发美人转过身斜靠在吧台上,一脸玩味的扫视着众人。“姑娘我二十有三,自幼迷恋行伍,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于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无奈家道中落,为保父母弟妹万全,不得已,明天就要委身他人。今夜就是我最后的疯狂与放荡。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初衷,也为了回报你们多年的辛苦,我要把第一次献给你们其中的一个。那么” 高声的叫好哄闹声中,女郎后面的话已听不真切,心急的家伙想要拨开人群靠过来了,当然,抱着同样目的男人们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拉扯,冲撞,连锁反应似的肢体摩擦迅速蔓延成灾并逐渐升级,后来甚至出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眼见一场闹剧在所难免,突然人群中一道红影闪过,“哐啷”一声,一把制式军刀掉落在地上,而身为始作俑者的红发女郎则已经将一个一脸胡茬的男人折手扭臂制伏在地。突如其来的变故原本摩拳擦掌剑拔弩张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沦为婢妾只不过剥夺了我做梦的自由,而看到你们现在的丑态则真正的摧毁了我的梦!难道你们这样一群为了愉就不顾同袍之谊操戈相向的疯子就是我一直崇拜着的军人?是不是远离沙场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把你们变成了市井流氓?是不是,在你们看来我的坚持我的梦想都很可笑,而我就是一个傻得可以让你们恣意快活的疯女人!” 女子一连串的逼问让刚才沸腾着的酒吧瞬间冷却下来,熬过了片刻的尴尬,人群中终于传出喃喃的嘟囔声:“当然不是” “不是?那么好,今天这里不以武勇论高低,反正就算摆个擂台估计也没什么意思”——这裸的鄙视严重挫伤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自尊心,但是在目睹女人擒拿手段之后,也没人敢露微词——“不如诸位来讲讲,你们立过多少军功拥有哪些战绩,若谁能打动我,那么我就给他一个深入了解我的机会。”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可在女子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这些原本仗着酒劲儿什么都敢胡诌的男人们却变得唯唯诺诺起来,直到女人已经不耐烦的想离开酒吧,男人们才有所表现。 “去年三军竞技赛,我夺得箭术冠军,获得狼牙奖章”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难道不是因为数环的计分员是你远房表弟?”第一个开口的年轻人就这样红着脸败下阵来。 “前段时间圣伊戈尔广场发生暴动,我以一己之力制伏四个持戒暴徒,被军部授予三等功”“持戒暴徒?你是指那几个因为看热闹的时候挥舞着长柄汤勺而被你扭送到营房的几个孩子么?其中还有一个女娃子,你说的是这事?”全场哄笑声中,这位三等功获得者悻悻退场。 “我叫洛伦兹恩佐,奎贝克恩佐侯爵的近身侍卫,因多年来苛忠职守,更是在一次意外中舍身相救侯爵的小千金,最终被侯爵赐予终身家族骑士的荣耀!”“这事我听说过,一次远行途中,琳达小姐玩心大起,扎营休息时一个人偷偷跑去附近湖中戏水,误入一匹冬狼的领地,若不是洛伦兹不顾全身冻伤坏死的危险拼命相护,恐怕侯爵大人就要罹受丧女之痛了。当然,侯爵同样不舍勇士,不惜重金从教会请来三位祭祀联手施救,终将洛伦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而且原本乃无姓之人的洛伦兹被赐恩佐族名,载入家谱,福泽后代。”旁人的讲述让故事更加令人信服,就连一直冷着面孔的红发女子也不禁对这个洛伦兹侧目,“你的忠勇不仅仅打动了你的主人,也打动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说道这里,女子眼波婉转俏然一笑,就在大家都以为女郎已心有所属的时候,她却问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题:“只是,据我所知,恩佐侯爵的三千金生来失声,而冬狼行动又迅猛无比,洛伦兹先生是怎么对'独自入浴'的琳达小姐及时施救的呢?”片刻的沉静之后全场哗然,女子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而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大家也觉得确实找不到其他解释,无论洛伦兹再怎么强调“巧合”c“偶遇”,这个往日的“救美英雄”已沦为大家眼里的“偷窥狂”,自然,“美人恩”今日也与他无缘了。 眼见全场“英雄”被这女子批驳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形的狼狈样子,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五人小团体有了动静,只是带头的那个似乎并不想出风头,从头至尾都不曾看这边一眼,仅用桌子下面的一只手暗中制止了身旁想要起立发言的同伴。这一切都落在女子眼底,只是她却恍若无视一般,环视了一圈四周带着些尴尬和不甘的男人们,带着一脸败兴的表情走出了酒馆。 这个女人就是奉弗雷鸣之命来打探消息的莉莉丝。 施施然踱出酒馆的莉莉丝并没有鸣金收兵的打算,在路口转角处闪身进了一段暗巷,再现身时已不见了皮衣红发,宽沿皮毡帽下一身粗麻布衣,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束住了胸前的波涛汹涌,总之,借着斑驳月色俨然一个身材削瘦的马夫形象——而不知什么时候,酒馆不远处“恰好”拴着一辆虚席以待的马车。 未候多时,莉莉丝的目标出现在酒馆门口,正是刚才围坐的五人。通过事先的一点小动作,附近除了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载客的马车,所以意料之中,当莉莉丝驱车驶过五人身边时,应召停了下来。 “玫瑰磨坊”,五人在车厢里坐定之后,打头一人招呼道。 “玫瑰磨坊”是陶比拉城有名的销金窟之一,位于贵族区南隅。门面不大,红色砖瓦垒砌的名副其实的小磨坊,却只是庞大地下宫殿的冰山一角。与其他风月场所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能否成为佳人帐内宾客取决于你的魅力,或才华横溢,或风神俊朗,当然一掷千金的气魄也是有效的,只不过当“采玫瑰”已成为上流社会的一种雅癖的时候,这种铜臭十足的手段避之不提罢了。而厢内五人虽衣着锦缎,但肤质粗糙面色黢黑,绝非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也不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那么他们此去买欢就显得反常。莉莉丝凝集耳力,虽然厢内的对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依然分毫不差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你差点闯了祸你知道么!伍兹大人严令保密关于这伙走私犯的所有消息,你懂什么叫保密么?你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你知道么!”这是一个极力压制着音量却压制不住火气的声音,“如果不是老大拦住了你,我们现在就不是在想着去哪泡妞而是去哪才能活命!看到女人胸口两坨肉就神魂颠倒,两杯黄汤下肚就五迷三道,你个废物!” “好啦山姆不要再骂了,马尔夫也是一时糊涂,万幸这不是有惊无险么” “是啊是啊,你什么时候见过马尔夫像现在这样怯懦的跟个娘们似的,他也知错了” “山姆骂的对,马尔夫太浮躁确实容易坏事,多看看书别总想着女人。不过呢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咱兄弟几个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兜里揣着伍兹大人给的赏金,嗯,是一小部分的赏金,咱今天就好好去乐呵乐呵。我帕金森自诩一直带弟兄们不薄,向来是有福同享,自借着伍兹大人光去了“玫瑰磨坊”几次,就一直惦记着让大家也来享受一下,今天咱们就好好品尝下那里的姑娘有什么不同吧!” “老大,你去过有经验,给我们介绍两个好姑娘呗?” “哈哈,要不然反正老大你也应该尝尝鲜,你就把你之前总炫耀的那个茜尔小姐让给我们算了~哈哈” “胡说什么!茜尔小姐那是老大,不对是咱们所有人的恩人。你可知道老大怎么得到那货走私犯入境位置的消息的么?” “嘘!马尔夫你又犯毛病了!虽然咱兄弟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但你不知道隔墙有耳么!这个话题以后不许再提!” 听到这里已经足够,之后的对话莉莉丝就不再感兴趣了,无非都是绕在女人大腿之间的话题。目送他们消失在“玫瑰磨坊”门口的红色帷幕后,驱车而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听到远处拐角后面属于巨魔的那种破锣嗓音,弗雷明确定自己摸对了方向——离这个“下水道组织”的大本营越来越近了——“下水道组织”是长久以来冒险者们给那些出于各种原因闯入人类世界的幽暗生物——当然,极罕见的,也包括龙——的一种戏称,因为他们总是会以一个城市的下水道为摇篮孕育他们的力量,弱小如狗头人c大地精,强大如巨魔c食人魔,甚至是原本可能在这里称王称霸的吸血鬼这样的存在,都会沦为他们的打手和仆役,而且这些鸠占鹊巢的“大佬”们都有着严格的等级观念,以其为中心,喽啰的等级由高到低,由近及远的分布。所以,遭遇的生物越强大证明自己越是接近目标。 略一偏头,弗雷鸣闪过一滴从下水道棚顶坠落的不知何种成分的凝结物,落地的声音黏稠而有弹性,“这里简直就是软泥怪的天堂”,一边穿行于脚下的坑洼泥淖一边嘀咕着,当然同时还要躲避各个方向的液体飞溅——鬼知道里面浓缩着多少种排泄物或者内脏残渣甚至是尸体腐化后的脓水,单是想想都会不寒而栗,也难怪每次执行跟下水道沾边的任务时西蒙他们的脸色那么难看——正常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弗雷鸣也不喜欢,可偏偏这晦暗的环境就是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无需刻意藏匿身形,闲庭信步般与数队巡逻的喽啰擦身而过,甚至是刚才拐角处那群素以生食人肉为乐的巨魔都没有丝毫的警觉——他,已化身这斑驳的身影与腐坏的气息。至于不下杀手的原因,其一,一个手法再怎么麻利的外科医生也不能在不施麻药的情况下让病人毫无知觉的丢掉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同理,即便以再怎么神出鬼没的身手除掉这些已经被施以心灵控制的耳目都会打草惊蛇,虽然不奢望这只老章鱼能呆萌到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匕首送到颈下,但警觉来的越迟总会抢占越多的先机;其二,虽然绝大部分下水道里的原住民都被称为邪恶生物,可自己又不是那群每天唱着圣歌的逢人就甩侦测邪恶看到红光闪烁二话不说提刀便砍的狂热份子,从久远的记忆里,弗雷鸣懂得什么叫做生态圈,在他看来,无论善良或邪恶,地上还是地下,所有原住民都是玛吉克这个生态圈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区别只在于有的负责积累与生长,有的负责消化和毁灭。不曾皈依任何神衹,也不遵从任何教义,更没有兴趣掺合阵营战争,弗雷鸣只寻求这座城的存活与稳定,在尽量不破坏现有“生态”的前提下拔掉外来“钉子户”才是他的唯一目标。 当然,“尽量不”的意思就是偶尔还是要动粗——一只不开眼的腐臭怪成了弗雷鸣的剑下亡魂。短剑“星尘”流光婉转,切金断玉的圣器自然不会因为割断一直腐臭怪的动脉而留下什么痕迹,可弗雷鸣就没这么潇洒了,虽然早有准备,可这只巨型怪物的血压之高超出预计,墨绿色血液喷薄而出,闪退十码开外也只是堪堪避开头脸却难以保全周身。还好腐臭怪不属于智慧生物,所以没被纳入下水道组织,也不担心因此暴露行踪。腐臭怪外形如同巨型洋葱,底部延伸出四条扁平粗大的触手,触手末端是长满内齿的吸盘式口器,和着分泌的酸液,腐臭怪可以将任何包裹在口器内的生物碾成碎末。没有眼鼻,视觉和嗅觉几乎为零,四条触手也仅能为庞大的身躯提供缓慢的移动速度,所以注定了腐臭怪的捕猎方式只能是守株待兔。腐臭怪的领地意识极强,也就是说一片区域内只会有一只腐臭怪,它会选择潜伏在一个猎物往来频繁的地点,一般都是某个十字路口处,将表面皮肤岩化使其看起来就像一块石头,同时四条触手从地下向四周铺延,可辐射方圆数十码,一旦猎物进入埋伏圈便从触手的毛细孔中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麻痹气体,由于毒气是从地下渗透上来且有短暂的延迟发作,所以一般情况下猎物不会在第一时间觉察危机,直到双脚麻痹而此时已行至陷阱中心,四条触手如巨蟒般从四下昂起身形,此时,葬身于哪张嘴完全取决于腐臭怪的心情了——如果它有“心”的话。可惜,今天这只自投罗网的“兔子”不按剧本演出:首先是免疫麻痹,一般来说不过几秒,毒气接触的生物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迟缓,可“兔子”先生却一直闪转腾挪的停不下来(他只是在躲避液体飞溅,这个级数的毒气根本无法穿透他的石像鬼便鞋,因为石像鬼本来就是毒素免疫的);其后是胆大妄为,即便毒素免疫,见到成熟体腐臭怪也应该拔腿就跑,六级以下法术免疫,圣器以下物理伤害免疫,在下水道的世界里这已经近乎无敌了,鉴于行动力,它做不到让其他生物闻风丧胆,但望风而逃绝对名副其实。可“兔子”先生最初微微愣神之后并没有逃跑,而是加速向自己冲过来,紧接着就发生了最不合常理的事情,本应被表皮弹飞的短剑悄声没入身体,握着剑柄的手向右轻轻一带,立时横切出一道尺余的创口。生性并不嗜血的弗雷鸣此着当然不是为了施虐,割裂动脉,只不过是为了快速解决这种皮糙肉厚的敌人。当然,“绿血”喷头也是在所难免。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既然已经被“玷污”了,弗雷鸣索性把腐臭怪解剖了,在“洋葱”中心的位置是一颗珠子,半个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温润圆滑,也顾不得当初让他避之不及的血肉混合物了,探入腐臭怪体腔一把将胚珠抓出。胚珠与珍珠形成过程类似,只不过一般诞与大型陆生腔肠怪——比如软泥怪c腐臭怪c攻城蚯蚓之类生物的体内,除了大小和色泽,不同母体培育的胚珠功用也不同,其中同时提供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的腐臭怪胚珠属于炙手可热的上乘货色,当然,腐臭怪的格杀难度也令绝大部分人止步。 将这份意外之财纳入怀中,空气中铁锈的味道愈发浓烈——生存于黑暗无光的幽暗地域,相较于视觉,绝大多数的地下生物拥有更卓越的听觉与嗅觉,而与众不同的气味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地下霸主划分地界的主要标记,铁锈味正是灵吸怪的味道。作为人类,弗雷鸣能在数百米之外隐约觉察这气息已经称奇,可对于地下居民来说,数里外就“闻风而逃”了。左手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中指的指环,右手背后检查一下挂在后腰的药囊,最后紧了紧胯侧的剑鞘,屏息静气,弗雷鸣轻身提步向前摸去——三百码的一个拐角后,在一个圆形枢纽大厅里弗雷鸣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强壮!非常意外的,“强壮”居然是这个天生的施法者带给他的第一印象——通身泛着红褐色的金属光泽,硕大的头颅下延伸出八短两长十条触须——长达三米大腿粗细,如此尺寸对于一般类人生物来讲堪称粗硕,所谓短只是相对于其余那两条长逾二倍粗过壮汉腰肢的触须而言。在这样十条触须的拱卫下,弗雷鸣甚至忽视了这颗章鱼脑下面那本应同样令人瞩目的高大身躯。仿佛是披了一件加长版的斗篷,自然下垂的触须在它的脚下铺散开来——它应该在打瞌睡,这个想法让弗雷鸣自己都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清醒状态下的灵吸怪的触须都是漂浮着的,至少成年灵吸怪是这样的,越老越懒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灵吸怪这种生物身上,所以这只灵吸怪长老应该在睡觉,或者说装作在睡觉。就像自己没打算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它背后一样,它也应该不奢望这种小伎俩能够骗过自己——那么这样的假寐就是一种邀请,动手的邀请。 既然如此,本来就没打算握手言欢的弗雷鸣自然不会客气,一个健步跃向背后墙壁,借反冲之力双脚猛踏墙体,身形化作一段流光射向灵吸怪的脊背。与此同时,灵吸怪的八条较短触须泛着奥术荧光浮空而起,而另外两条长鞭则夹带着风雷之势分别自左右两侧袭来,完全腾空无处着力,避无可避之下目标就算不死也要重伤,沦为它砧板上的鱼肉。然而弗雷鸣打碎了它的如意算盘,空中蜷身,原本展成一条直线的身体缩成一个球,堪堪避过袭向头脸的触手,之后又如弹簧般猛然崩开,速度犹胜之前。此时弗雷鸣距离灵吸怪的脊背已不足十米,眨眼之间“星尘”的锋刃就会破开对手的皮肉插入它的心脏。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当弗雷鸣看到近在咫尺的目标身上突然次第绽开三层护盾的时候也没感到多么惊异——镜面结界,防护魔法武器,防护普通武器,高阶法师在决斗物理职业时的标准配置,同时加持可免疫神器以下所有物理攻击。当然,能同时习得三种高阶法术的法师并不多,能有足够的法术位(绝大部分法师施法并非信手拈来,除了荧光术c酸液飞溅这样的零级法术——也称戏法——哪怕是魔法飞弹这样的一级法术也是需要准备的,或者是特定的施法材料,或者一段特殊的铭文,越是高级的术法准备越是复杂,当然能准备好存储起来的法术数量也就越少,而每个等级法术的可用存储数量就是这个等级的法术位)存贮三个防护法术的就更是少之又少,至于将三者通过一个法术序列(自古以来法师技能杀伤力强大,但是由于施法动作以及吟唱时间等诸多条件的制约,在单独面对敌人时显得格外脆弱,历史上甚至出现过一个高阶法师被一个樵夫用石头砸死的事故,自那之后,施法者们除了配备随从,也开始着手研究如何更快速高效的战斗,音节拼合,铭文精简,施法免材,法术默发,法术瞬发,这都是千百年来奥法界的成果结晶,而法术序列则是迅捷施法这条路上的巅峰,可以将多项法术拼接在一起瞬间释放,当然,拼接后的法术序列较之原来所需法术位等级要高出很多)瞬发出来,这恐怕需要半只脚踏入传奇的实力了。任何人遭遇这个级数的施法者逃跑都不是一个丢脸的选择——当然,弗雷鸣是个例外,即便想不出万全之策,但他此行也算有备而来,此时这种让刀剑束手无策的情况也在意料之中。所有的结界类术法都是有时效性的,施法者等级的高低能够决定这个持续时间的长短,但是总归要失效的,所以现在拖延战术就是最佳选择。“星尘”刺到结界上,预料之中的巨大冲击力顺着剑身传到手臂——这冲击力并不源于交击时的反弹,而是结界对魔法武器的排斥,很多低级武者都饮恨于此,要么被震伤了手臂,要么被反弹脱手的武器伤了自己,而弗雷鸣却筹划着借力远遁,肩膀微微用力调整方向,朝着一条通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电射而去——只要离开了这个大厅,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网络里弗雷鸣自信能甩掉任何追猎者,哪怕是一个传奇段位的灵吸怪,而当它身上的结界效果消失殆尽,自己也就有了反击的机会。通道口就在眼前,突然一股空前的危机感令他汗毛倒竖,直觉上仿佛面前这个黑黢黢的通道是张饕餮大口,而自投罗网的自己就要葬身以此。不及多想,双手握住“星尘”剑柄,腰身向后弯成满弓状,在进入通道前的瞬间猛然卷腹将“星尘”从头上全力甩出,借势着陆的弗雷鸣看着“星尘”似乎刺入了一堵隐形的墙,然后激起数道来自附近空间的紫色闪电,再然后,这柄伴随了自己多年的圣器就化为了齑粉。没时间去惋惜,弗雷鸣踏着墙体横移十余米,身后一串原本轰向自己的魔法飞弹悄无声息的隐没于墙壁。一直以为自己是主动出击,然而短暂的交锋之后,无论是通道口处的法术陷阱还是看起来毫无异样却可以吸收法术能量的墙壁,似乎都在讽刺着他的自大和轻浮,很明显,自己的对手才是那个铺好天罗地网请君入瓮的猎手。而且弗雷鸣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对手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和机会,只能全力施为在有限的空间里闪转腾挪,在数不清的飞弹火球闪电冰锥酸液箭的缝隙里拼得一线生机。这只老章鱼似乎只是想戏耍眼前这个卑微的生物,因为它没用任何直接锁定目标的咒术甚至天赋的精神类术法,而是一直倾泻着大量弹道明显的伤害法术,也许疲于奔命的弗雷鸣比死掉的弗雷鸣能带给他更多的乐趣。奔蹿了几个回合之后,弗雷鸣发现,每当那些自己避开的法术隐没于大厅的四壁或者地面之后,在墙壁和灵吸怪穿着的法袍上会同时闪烁出一串符文,莫非所有没命中的法术都被以某种方式回收利用了?这种猜测让弗雷鸣心里叫苦不迭,却也很不幸的得到了证实——即便是传奇法师每一级的法术位也不会超过十八,这是诸神给凡人制定的封禁。虽然交手以来一直很狼狈,但弗雷鸣却从来不失冷静,冷静到他可以很清楚的说出这条老章鱼一共释放了七次魔法飞弹十一个火球术八支酸液箭还有五发冰锥还有三条连环闪电,其中火球术与酸液箭同为三级法术,总和已经超过了十八的限制却丝毫不减倾盆之势。看来对手并非单纯的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是在以一种对自身几乎零消耗的方式在削减着自己的体力,一旦自己表露颓态,就会立毙于敌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既然如此,不如卖个破绽引蛇出洞。佯装体力不支躲闪不及,弗雷鸣用左肩硬抗了一发魔法飞弹——与大部分法术不同,随着施法者等级的提升魔法飞弹施法效果的加强主要体现在飞弹的数量上,单发飞弹的伤害也有提高但并不明显,所以,单吃一发飞弹是弗雷鸣现在的最佳选择。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肩膀上还附加着灼痛感,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这飞弹的伤害还是让弗雷鸣咬了咬牙关。果然,在弗雷鸣被轰飞之后,除了之前上下翻飞的两对触须,灵吸怪长老的第三对触须也出现了施法动作。随着触角末端的黑色幽光连闪,弗雷鸣感到隐隐的阵阵晕眩,肩如沉铁脚若絮棉,甚至体温都如游丝般被剥离。即便再怎么迅捷灵活也逃离不开咒术的侵蚀——不同于火球飞弹等施放后具有方向速度的能量伤害法术,咒术锁定的并不是目标的空间位置,而是其命运。由于最早的咒术由一群钻研命运轨迹的星象师发明,所以后世也将咒术称为“星辰之罚”。厄运,虚弱,迟缓,此时弗雷鸣已是诸罚加身,也相继被一道闪电两个火球和数支酸液箭命中,左臂麻木须发焦黑,所幸身着灰石蜥蜴外皮所鞣制的全身皮夹具有卓越的酸液抗性,否则早就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了。弗雷鸣清楚这只是开胃菜,当他的劣势扩大到一定程度,老章鱼会下杀手一击毙命。并没有等太久,忽然以他脚下为中心方圆三米的地面泛起莹莹紫色微光,弗雷鸣顿觉浑身上下如灌铅般沉重,五脏六腑都仿佛要坠到地面一样,原本微蹲的姿势也维持不住,只得双手伏地半跪在地上,而重力术的效果却依然如拍岸怒浪般一的袭来,愈演愈烈——“该死,多重重力术!”弗雷鸣甚至听到了一直误入重力圈的老鼠在自己身后被压的粉身碎骨的声音。饶是弗雷鸣内外兼修体质过人,此时嘴角也隐隐露出血丝,明显已经受了内伤。时机成熟,老章鱼的第四对触须终于泛起灰白色的荧光,遥遥指向弗雷鸣。别说躲闪,此时的弗雷鸣甚至站不起身,或碎尸万段或化身焦土只能任人鱼肉。交战的双方从始至终既无谩骂也无挑衅,到了这生死关头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弗雷鸣屏息静气咬紧牙关吞咽着痛楚,灵吸怪眼泛幽光停止了原本充斥着房间的奥术焰火,享受着对手垂死前的绝望,短暂的默契仿佛冻结了这狭小空间里的一切,即便是时间也为之凝结——之后就是电光火石生死立判!触须甫动,打破了死寂,也暴露了杀机。死神之镰悬于颈上,无数念头在弗雷鸣脑中闪过,可即便是历尽生死的他此刻也束手无策,无法躲闪,更无力打断对方施法,难道只能坐以待毙?眼见触须末端灰白色的光芒愈加浓重,一记致命的术法即将成型——石化射线,弗雷鸣辨识的出法术的名字,即便再过百年,他也无法忘记曾经战友挚爱在他眼前化为磐石那一瞬间被定格的表情,哪怕这张青灰色的面孔在下一刻就被击的粉碎。“当初你拼了性命挡在我身前,看来我要再次辜负于你了,如今同样的招术又来索命,还真是宿命”垂死之际,竟然不自禁的自嘲起来。 “等等!挡在身前蕾丽安娜,你总是比我聪明,当然除了最后一次”,灵光乍现之下,弗雷鸣背后舒臂一把抄起身后已是一团碎肉的鼠尸,竭全身之力抛向光团凝结的方向。几乎同时,如同水位高悬的堤坝被破了一个缺口,愈发炽烈的灰白光团犹如流质般激射而出!“啧啧”由于用力过猛跌坐于地的弗雷鸣看着浓郁的发亮的射线不禁感慨“当初如果射向蕾丽安娜的魔法能量也如此精纯强大,也许石化后的躯壳就不会被那么轻易的敲碎了吧”电射而去的死老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里不得不说,所有的b一ss级大哥都有耍帅的臭毛病,就拿眼前这只灵吸怪长老来讲,即便这一坨老鼠肉泥替弗雷鸣挡下了石化射线而变成棱角分明的石块,也根本不可能穿透层层护盾对它造成丝毫伤害,可为了保全高大伟岸的形象就是不能被砸中,甚至都不愿用那两条强化触须去拦截,其实也不难理解,大概就像如果有人向你吐了一口脓痰,只要有其他办法你也不会用手去遮挡一样,而一坨肝脑搅合的老鼠碎尸,想来也不会比一口脓痰干净多少——脱离重力术范围的鼠尸化石陡然加速,可依然被迎面而来的一记魔法飞弹命中,共十颗飞弹直到第六颗才将其轰碎,后面余下的四颗飞弹则让所有的碎片残块化为虚无。此时重力术效果已消退,顿觉轻松的弗雷鸣双掌击地一跃而起,刚刚攻守交错间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来验证心中隐隐的不妥,可这线索就像是漂浮的柳絮,你越是想要抓住越是从你的掌间溜走。对手自然不会安静的看着弗雷鸣出神,触角连点,又是两记魔法飞弹,二十颗飞弹簇拥在一起向他呼啸而来。 是了!弗雷鸣终于想通问题的关键所在!魔法飞弹的数量随施法者等级提升而增加,普遍规律每两等级增加一颗,一级法师能释放两颗飞弹,那么步入传奇级别(等级二十)的施法者至少能释放十一颗飞弹,而此时此地的对手每一记飞弹却只有十颗,那么解释只有一个——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老章鱼”并不是其本体,而只是一个拟像!——“拟像术”,创造一个与施法者相差三个等级的克隆体,能够施展该等级下本体的所有技能并可以承受同等的伤害。大部分人都认为拟像术归属幻术范畴,实则不然,大炼金术士菲尔南多于“血河荒年”创造了拟像术,并凭借着当时诸多奥术师的海量拟像力挽狂澜,收复主物质界半壁失地,一举追杀至炼狱腹地,踏平尸山血海,奠定了之后人类数百年的宏图基业。由于拟像术过于强大的战略意义,当时在奥术界占着绝对统治地位的人类法师们决定将其作为种族最高机密封存,然而在爆棚的求知欲面前不存在永远的秘密,虽然罕见,但在之后的岁月里,拟像术还是出现在了异族施法者的手中,比如现在。想到一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传奇强者在角落里一边隐着身哼着曲没准还品着茶一边欣赏着自己刚才狼狈奔窜的身姿,弗雷鸣苦笑连连。看来自己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明知对方身具传奇实力居然冒然入瓮,兔子搏鹰,十中无一。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死处求生了。拔出固定在小腿外侧的匕首“龙牙”,弗雷鸣再次冲向拟像。虽然不太理解这毫无疑义的自杀式攻击目的何在,但“老章鱼”并不会因此心慈手软,奥术焰火再次上演,迎着自投罗网的弗雷鸣招呼过去。这次弗雷鸣不闪不避,摩挲中指,发动了固化在戒指上的法术屏障——可吸收等级总和小于自身等级二倍的五级以下术法——去势不减地电射而去,眼见就要撞到拟像的护盾时,对方两条壮硕的触须携风起舞。其实倒不是怕弗雷鸣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只是厌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想到一击不成这跳蚤般的对手又要借反冲之势远遁而去,不如尽早了结了他,两条触手自两侧夹击,声势如雷,却在弗雷鸣作势欲闪之时化刚为柔,触手末端内卷,甫一碰触弗雷鸣左脚脚踝便如蛇附棍,不待猎物蜷身自救,另一条触手顺势缠住了他的右手手腕,然后左右发力,弗雷鸣就被紧紧的绷在了半空。饶是具有卓越的身体强度免于被撕裂的厄运,但咯咯作响的骨骼还是昭示着弗雷鸣正在承受的痛苦。不过这痛苦不会持续太久——弗雷鸣心智急转,回顾着交手以来的每个细节,无论是事先精心布置的封锁陷阱和回流法阵,还是战斗前期采取的消磨战术,都证明对手行事风格非常严谨,这也是为什么与拟像周旋许久塑能法术如泻如注却只承受少数的几个削弱类咒术——对塑能法术来讲,施法者等级的提升绝大部分只是提升威力,其弹道形式以及出手后的射速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是一个中低阶法师施放的闪电箭也比传奇施法者的火球术去势更快更难躲避,而对咒术来说,除了削弱类技能,几乎大多数杀伤性咒术都要经过命运判定,判定的依据就是施受术双方的命格强弱对比——命格强大是可以直观感受到的,要么实力高绝,要么具有俾倪众生的生命形态(比如巨人或者龙)除却极特殊情况——比如曾经有一个高阶法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企图利用一记命死术了结一只等级低微的狗头人,却没料想其身负巴尔子嗣这样的背景,结果被咒术反噬丢了性命——而能与长老级别灵吸怪对阵的无一不是一方强者,以降低三个等级的拟像对其施放咒术成功率必然大大下降——当然,严格来讲即使一个一级的魔法学徒只要他不停的对着一条巨龙使用律令死亡卷轴也是有机会成为屠龙勇士的,只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如此富庶且长寿的赌徒——而这正是一个严谨的灵吸怪长老竭力避免的几率件,所以,眼前这个拟像并不具备高等级伤害性咒术,也不适合实施必杀一击。进一步讲,在不明己方底细的情况下——虽然神之血脉如沧海遗珠,但身怀异宝或者天赋异禀者却较之常见多了——即便老章鱼本体以传奇级别施放咒术也还是存在风险,而此时自己被拟像死死吊在空中,本体从背后一记强有力的塑能法术即暴力又安全,实乃了结对手的不二之选。作为机狡奸猾的灵吸怪,这一切也肯定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所以弗雷鸣知道这裂体之苦不会持续太久,也许它只是在拿捏一个写意的出手角度,也许只是在斟酌哪个术法视觉效果更血腥,也许 它早已饥渴难耐!弗雷鸣已经感觉到来自背后的凛冽杀机,然而他的脸上毫无惧意,反倒是浮现出一瞬诡异的笑容。 弗雷鸣消失了,就在一道猩红色光线即将接触到他后背的瞬间,而法术去势难收,直接洞穿了三层护盾打在拟像躯体上。如同肆虐狂风中的一缕青烟,拟像的躯壳转瞬便溶解的渣子都不剩,仿佛就像没出现过。在消失的拟像背后,露出了弗雷鸣疲惫却略带戏谑的笑脸。在清楚老章鱼的本体一直潜伏暗处之后弗雷鸣便制定了新的计划,既然自己无法突破层层护盾,不如借其刀杀其人,果不其然,一个大裂解术就把拟像轰的干干净净。即便沉稳如弗雷鸣也不禁为自己彪炳的战果而得意。只是角落处逐渐浮现出另一个大章鱼的影像时,弗雷鸣才意识到,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长老很不爽,想来也是,本来以为稳操胜卷的战局急转而下,居然被算计摧毁了自己的拟像,反噬的伤害况且不论,单是久违的挫败感就让它彻底没了戏耍对手的心情。 依然是三层护盾,只是质地更致密色泽更浓郁;依然有奥术焰火,只是种类更繁杂频率更密集。同样的咒术由本体施展效果更加显著——由于刚才弗雷鸣莫名其妙的一记消失闪现,灵吸怪长老已将其归划为天赋异禀的那一类,所以不敢冒然动用其他咒术,然而频发的心灵冲击也让弗雷鸣苦不堪言,来自脑海的一阵阵锥心刺痛更甚于体肤冰火之伤,几欲昏厥。为了防止弗雷鸣再次施展瞬移技能,老章鱼还铺下了混乱结界——暂时性破坏一片区域的空间连续性使得所有瞬移技能无从生效。就像一般情况下在扎实的地面上跳跃能力再卓越的人在泥沼里也跳不起来一样——老章鱼的战术简单粗暴,但是非常有效,多亏了怀里那颗入手不久的腐臭怪胚珠弗雷鸣才得以坚持到现在,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轰成焦炭,轰成渣滓,轰得灰飞烟灭。 作为一个盗贼,保持隐蔽性进而出其不意的击杀目标是绝大多数情况下的攻击策略,而在这个空阔的大厅,面对一个具有黑暗视觉的对手,隐匿身形不啻于妄想——除非,变成一具没有体温的尸体。 是了!当弗雷鸣再次闪开一记冰锥术时,他想到了另一个隔绝温度的办法。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冲了上去,又被像苍蝇一样拍了下来,摔在一滩腐臭的积水里,弗雷鸣疼的呲牙裂嘴但却眼含笑意——这摊积水刚先后被冰锥与火球扫过,正处于冰水混合的状态,顺势打滚,弗雷鸣便沾了一身的冰茬。紧接着一记烟幕弹,弗雷鸣便消失于灵吸怪长老的视野之中!经验丰富的灵吸怪长老自然不会放任场面失控,两条加长触手左右横扫,片刻便将弗雷鸣抽到墙壁上显出身形,不想弗雷鸣附在墙上双臂一拍反弹回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冲着老章鱼而是冲着仍在空中舞动的章鱼爪。看着这个人类将自己的触须双手合围死死抱住,不明就里的灵吸怪长老一时错愕,突然强大的拉扯之力沿着触须的方向传来,给他拽了一个踉跄。随着足下一阵刺痛,汹涌的麻痹感弥漫全身。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奥术秘辛,那就是绝大部分护盾类法术都存在一个防御漏洞,那就是脚下。由于万物都不得完美的存在法则,众神不允许凡人可以创造出一个完全隔绝某种力量的空间,护盾类法术在诞生之初就被要求必须存在一个缺口,凡人施法者最初的不情愿在一次封闭护盾内的蒸发事件后妥协了。脚下,成为了这个缺口的最安全选择,为了最大程度的降低这个缺口的威胁,所有知情人一致对外隐瞒了真相,致使后世的绝大部分人,包括奥术使用者都不了解个中细节——当然,我们的主角永远属于掌握真理的极少数人。刚才他正是借消失后与被扫荡出来之间的片刻之机在老章鱼身前安置了一枚涂抹了他特制的神经毒素的针刺陷阱。精神强大与神经强大是两回事,哪怕只能麻痹对手一秒,也足够弗雷鸣翻盘了。看到陷阱生效,不顾皮肉抗议,弗雷鸣猛提身形,化掌为刀便向对手劈斩下去。就在灵吸怪长老等着这个没头脑的人类把自己手骨震碎的时候,从弗雷鸣的指尖到掌缘,再蔓延到整个手臂,浮现出一层黑色幽光,而这一记手刀就毫无阻碍的穿过层层护盾劈到肩头,还没来得及感受苦楚,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自脖颈处袭来——一击得手,手掌化刀为刺,顺着肩膀的外缘一路向上摸去,穿过所有触须的根部直接扣住了他的脑!是的,灵吸怪的头骨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像一个罩子一样扣在脆弱的脑组织上,看似不堪一击,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哪个灵吸怪是被扣掉脑子死掉的,因为但凡有这个实力的对手都会采取更简单直接的方式了结战斗。也许弗雷鸣愿意做吃螃蟹的第一人,但灵吸怪长老可不愿意做第一个被人吃的螃蟹,即便再怎么秉持沉默是金,此刻也不得不开涉。 “人类!告知于吾,百般相驳所欲何来!”这个距离下灵吸怪那沙哑的嗓音听得弗雷鸣阵阵虚寒,扣着老章鱼命脉的手指略微发力,后者心领神会的降低了音调,但话势不止。“若为名,以汝实之能于此方寸必是煊赫一方,何为虚名生死相搏;若为利,屠戮一二莽龙其周章更简其劫获丰甚;若为福荫翳下,视吾为患,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不除不快,然吾命之终焉岂是泛泛,心能肆虐百骇摧城,汝死运难逃,亦如方圆数里之生灵。便幸得苟且亦将痴傻余年。此必非汝所欲也,然,何为?” 不得不说,灵吸怪长老所言句句在理,可偏偏弗雷鸣是一个不容易被说服的人。“那个,其实就是久仰大名,想跟你聊聊。” 这突如其来的无厘头态度让灵吸怪长老喜忧参半,喜的是玩笑的语气缓和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极大程度的减小了一言不合鱼死网破的可能;忧的是对方表现的如此收放自如,绝非一介武夫,恐怕是一个奸猾程度不逊于己的老狐狸。 “噫?”灵吸怪谨慎的回应着。 “先谈谈你的身家来历吧,对于地表世界一个长老级别的灵吸怪稀有程度堪比来自元素界的火焰领主了,费了这九牛二虎之力,至少也要先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吧”不改戏谑的口吻,但弗雷鸣的话锋已算得上开门见山了。 话已至此,清楚任何的机巧喉舌只会消磨眼前这个男人的耐心,“老章鱼”坦白了自己的来历。“吾名克莱尔达克尼斯赎魂者,地城祖玛达克尼斯家族首席议会长老。”一句话说完,克莱尔便用它那双三角眼盯着弗雷鸣不再发声,似乎等着什么。弗雷鸣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不管人类还是其他什么智慧物种,但凡古老家族都有近乎迂腐的贵族礼仪,哪怕这会性命堪忧也不忘互报家门的基本礼数,恐怕如果自己不回应一下,恼羞成怒的克莱尔不惜以死明志。“弗雷鸣克里斯汀,陶比拉城治安官。”回报家门之后,弗雷鸣步步紧逼,“那么克莱尔,告诉我你为什么冒险来到地表世界?难道你也是来参拜晨曦之主的?” 没有理会弗雷鸣这个粗劣的玩笑,克莱尔正色道:“吾族之形式汝必知晓,遂不敷言。”弗雷鸣颔首表示同意。虽然他只去过一次幽暗地域,也仅有一次和一只成年灵吸怪不怎么愉快的互动经历,但对于所有冒险者来讲,如灵吸怪这般邪恶而强大的生物是一定要有所了解的,哪怕只有图文资料甚至是口耳相传。灵吸怪的社会阶级森严,从下至上由奴隶—平民—贵族—长老—主脑构成权利的金字塔,其中最底层的奴隶阶层占人口总数的70以上,且种族构成及其宽泛,无论是四肢发达的大地精还是心灵手巧的半身人,也不管是地城土著还是地表流亡者,只要被灵吸怪俘虏一概难逃沦落为奴的厄运。而平民与贵族则如同人类社会一样,是统治机制得以运转的主要动力。长老诞生于贵族阶级,占据着圆桌议会的九个席位,掌握着军事外交政法民生各领域的话语权。在金字塔的顶端,是统领一切的主脑,这种绝对控制不仅仅源于社会阶级上的压制,更因为强大无匹的意志力,可以直接剥夺任何任何一个臣民的身体控制权,在这种绝对独裁统治看似残暴蛮横的外表之下,蕴藏着牢不可破的凝聚力——和其他智慧种族不同的是,作为一个以贪婪为标签的物种的领袖,主脑外形酷似一团腐肉,只能吸食脑液,单性繁殖,也不像普通灵吸怪能够自由行动去感受外部世界,所以它从不会有任何私欲,一切决策和行为都是为了壮大族群,这也是灵吸怪虽然数量远远不及黑暗精灵却能千百年来一直在幽暗地域与其分庭抗礼的原因——后者同族内耗太严重。也就是因为主脑的绝对统治,地表世界才鲜有灵吸怪的出现,更别说一个资深长老。且听它道来。 “一年前,吾王筹举国之力攻杀毗邻之卓尔(黑暗精灵)城邦奎尔塞拉,正面三路强攻,另命吾携百余亲兵遁入城腹,挟迅雷之势攻其不备。不日,困敌于中宫。敌诈降,机关甫动,唤十余具钢铁魔像于内外,无视刀枪不惧冰火,须臾间麾下死伤过半,吾王令走,然恰愤恨难当眼红脑热,吾抗命未从,携余勇喋血搏杀,终毙敌。吾部尽失,惟吾拾敌首归,举城雷动。得封赏无数,陨者尽追忠烈。而吾,心下骇然!” “难道是因为你抗命不从?” “然。汝非吾族人,亦察其中利害。于吾辈,违命者自古未见,抑或乍现而诛之。吾之苟且,其一得于凯旋之际,杀之乱民心,其二得于难言之密,昭之拂君威。而吾终不得留,吾王必先除之而后快。此年间,移山填海屠龙诛魔,王之令,吾之命,无敢弗从,万幸,百死残息。而其令愈严,吾命愈危。前日,吾王得上神昭示,知动荡又起,遂命汝混迹于汝等间界。然,所谋不详,或惟吾之陨尔。” 克莱尔所使用的通用语可追溯百余年,其语法艰深晦涩,用词诘屈聱牙,若是平常市井村夫,此时早已云里雾里,好在弗雷鸣涉猎驳杂,从字里行间理清了原委。看似是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狗血情节,暗里却又大有不同。一个是出于君主对臣子的妒恨与猜忌,一个则是担心统治根基的瓦解——天知道这个能够抗拒自己精神控制的怪胎会不会揭竿而起,就算不会,一旦它的存在昭之大白,这颗毒瘤也可能发酵导致整个王朝的动摇,没有哪个掌权者会允许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如果它所言非虚,那么克莱尔此来也属无奈,多半就是它的主子给它找了一个远离家园的“案发现场”。当然,灵吸怪这个声名狼藉的物种是鲜有老老实实说真话的时候的,仅供参考。还有克莱尔最后的几句话,所谓的“上神昭示”究竟是什么?“动荡又起”难道指的就是陶比拉城?如果以上克莱尔所说真的是灵吸怪口中百年不遇的金玉之言,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有效的举措。绞尽脑汁的弗雷鸣表情木讷,细看之下严肃中流露着一点苦闷,看得一旁的克莱尔心惊肉跳,毕竟自己的命脉还扣在这个面目阴沉的男人手里。倏尔,一抹魔鬼般的狡黠闪过眼角,弗雷鸣面色柔和了下来。 “如此说来,你也是身不由己,屡立战功却遭君主嫉恨,频遭迫害最后颠沛至此,尚存一息可敬可叹啊!我虽已称臣拜相,但曾经也是个冒险者,崇拜英雄,无关种族。今天你我也算拳脚相识,不如我就替你做主,在这地表之上安身立命,从此天高海阔,再也不回幽暗地域去辅佐那无道的昏君了!” 克莱尔如果有一张人类的面孔怕是此时嘴角已经抽搐了,面前莫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吧,刚才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转眼语气就变的跟两肋插刀的兄弟一般,感人肺腑大气凛然。以奸狡著称,克莱尔自不会正面质疑弗雷鸣,当然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就顺了他的意思:“汝之善意如凛冬暖阳,吾倍感慰借,然此举不足取。其一,汝之胞族视吾为异数奸佞,人人得而诛之,于此间,吾必惶惶不得终日;其二,吾若存而不归,必恼吾王,其麾下强者无数,寻吾魂印而来恐避之不及,吾之死而无怨,然殃及池鱼实属不该。” 堂堂灵吸怪长老居然为人类平民百姓的安危着想,弗雷鸣都快感动哭了,看来在脸皮的厚度上自己还是比不过老奸巨猾的克莱尔。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你脸皮再厚。现在,弗雷鸣就是那道屋檐。“第一个问题很好应对,作为陶比拉城的治安官,给你安排一处清净的居所易如反掌,一个变化人形加上一件反侦测斗篷就能保证你在闹市恣意徜徉。至于第二个问题嘛,也有解决的办法“说到这里,弗雷鸣止住了话锋,扬起头直视克莱尔。后者清楚,铺垫了这么久,接下来的对话必是字字珠玑。也不接话,只是侧头,与弗雷鸣四目相对。 “灵魂共存契约。” 一语即出,克莱尔如遭雷殛。其实刚跳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弗雷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灵魂共存契约,顾名思义,即在多个灵魂间制定规则,只要其中任意灵魂破灭则其余均不得幸免,共存即同死。与之一字之差还有一个灵魂共享契约,除非签订契约的多个灵魂同时破灭,否则彼此灵力互通,得以续魂而不灭。相较之下,后者强大太多而前者更像是一种诅咒,当然,共享契约只能签订在彼此信任互托生死的关系上,而诅咒嘛,只要双方同意就够了。千百年来,灵魂共存契约的出场律极低,对于弱者来讲自然愿意攀附强者,可是如果不被逼迫,那个强大的存在愿意和一只蚂蚁灵魂共存,一旦哪一天看护不周蚂蚁被一坨狗屎拍死了自己也跟着去陪葬?话说回来,哪个弱者能逼迫强者?那么强强联合呢?确实,签订了共存契约的两人无论当初立场如何,之后都会成为最忠实的盟友,可当双方的敌人也联合起来呢?敌人的联军只需要灭掉一个人就功德圆满了,哪怕另一个人毫发无伤。所以除非极特殊情况,鲜有灵魂共存契约的出现。而现在,就是极特殊情况。对弗雷鸣而言,其一,此时形势动荡暗潮奔涌,以他现有的力量甚至摸不清幕后的脉络更别说控制场面,所以他急需一个强大可靠的盟友;其二,克莱尔说话真假难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利不起早,它此来陶比拉必将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此吨位的巨石如果不尽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中,必是后患;其三,就实力而言,克莱尔要强大的多,其灵魂尤甚,如同巫妖一般,毁其肉身尚可,灭其灵魂非凡力可为,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自己不会被拖累;而对克莱尔来讲,其一,签定任何一种灵魂契约都可以冲刷掉它的灵魂印记,摆脱来自地城祖玛的无休止追杀;其二,有了弗雷鸣真的辅助,立足地表也不再是天方夜谭;其三,人在屋檐下,此时弗雷鸣的手还扣在它的脑核之上,也许现在更应该费心的是想想以后怎么做保姆,毕竟相较之下,弗雷鸣的灵魂脆弱的多。 看到克莱尔从震惊中恢复,弗雷鸣知道自己的提议得到了认同。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在法咒和鲜血的交织下,契约达成。 缓缓的放下搭在克莱尔肩膀上的手臂,弗雷鸣的心里却不似外表轻松——天晓得身边这个通晓诸多禁忌咒术的传奇术者会不会转眼施展拘魂类法术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拘禁在什么瓶瓶罐罐里。灵魂共存契约只判定生死,却不分担痛楚。而作为一个资深折磨大师,克莱尔肯定有百多手段让自己性命无虞却徘徊在痛不欲生的边界上。好在不知出于疲惫c忌惮或者同样需求盟友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克莱尔并没有耍什么手段,暗舒了一口气,弗雷鸣再次开口:“既然我们已经签订了共存契约,那么你就是我最忠实的盟友了,那么交流就必不可少,你能不能改用简单一点c通用一点的说话方式?” 克莱尔颔首以示赞同 “城里贫民区西北角有一座荒废多年的老宅,听说闹鬼。不过我想没有什么鬼怪比你更可怕,而且闹鬼的传言也是你的存在最好的掩护,下水道里住腻了的话可以搬过去,我会差人给你送去日常用品。你还有什么需求和问题么?” “吾我风餐露宿惯了,起居没那么讲究,只是有一个问题想探个究竟” “你是说这个么?”弗雷鸣瞥了一眼手掌边缘逐渐散去的黑光。 “正是。”其实问这个问题克莱尔也是心有惴惴,对于水准之上的强者来说,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偏门绝活,而这往往也是得以一次次险境求生力挽狂澜的关键,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这都是不得说也说不得的秘密,甚至好多可怜虫因为有意无意的窥探而丧命。可此时既然两人已签订共存契约,想必不会为了这个问题而翻脸。 “就是它喽~”弗雷鸣亮出挂在项链上的一枚拇指大小六芒星形状的黑曜石挂坠:“这个坠子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每天可用一次瞬移和一次灭黑魔刃”——灭黑魔刃,八级秘术,制造一道稳定的空间裂缝,形似长剑黝黑深邃,顾得此名。凭借空间撕裂的强大破坏力,灭黑魔刃锋锐堪比圣器甚至半神器,最重要的是,得益于空间裂缝的独特性质,灭黑魔刃可以免疫绝大部分的防护法术,防护魔法武器正在此列。当然,虽然一般的灭黑魔刃都是持在手中而非附于体表,但对一个能把八级法术固化在小小挂坠上的炼金大师来说,改变法术形态也不算难事。 看到克莱尔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弗雷鸣知道自己随口扯谎的说辞算是应付过关了——当然了,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弗雷鸣怎么会随意把自己的家底抖落的如此干净,编个谎话只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过。所以在克莱尔欲上前仔细观摩挂坠的时候弗雷鸣佯装谨慎的迅速把坠子放在衣领里面——克莱尔无疑算是行家里手,若真让他仔细观瞧,端地是混不过关的。 此地大事已了,再多逗留恐怕枉生枝节。向克莱尔讨了一个大复原术卷轴——这种价值连城的珍品也就只有克莱尔这个级数的b一ss才会随身携带吧——修复了自己的半残之躯,弗雷鸣结束了下水道之行。重见天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弗雷鸣只觉头绪杂乱寻不到方向。 “至少,要先换一套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你受伤了。”莉莉丝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责备和深切的担心。 “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我好端端的坐在这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身上有伤”弗雷鸣不屑一顾的回应道。 “恩,确实看不到,不过我在门口就听到了你的呼吸声,当然,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看起来比现在惨多了,这么说来你进步多了~” 被当面揭底,哪怕女部下如此讥讽的弗雷鸣也无力反驳,只能转移话题:“让你去打探消息,怎么样了?” 见这个一向我行我素的男人明显的示弱,莉莉丝也就不再纠缠,当下正色道:“有一点咱们猜对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伍兹确实严令手下对此事封口保密,所以没有探听到具体的信息,不过倒是在窥听他们的闲谈中知道了他们是怎么知晓这批走私货品的。” “哦?” “玫瑰磨坊。一个叫茜尔的姑娘。” “看来我是要去逛一逛这个销金窟咯。”言罢弗雷鸣便起身欲走,却被莉莉丝给叫住了:“你不是要穿着这么一身劲装去吧?实在是煞了人家莺歌燕舞的气氛呢。” “恐怕就算化成灰那个女人的眼线们也会第一时间闻到我的气味,就不做这无谓的掩饰了不过说起来,还真要麻烦你帮我准备一套礼服” “恩?什么局?” “喏”弗雷鸣扬手甩过一张卡片,莉莉丝接过瞄了一眼“哦,原来是莫切尔家族的宴请,那确实要盛装一点了,到时必定是名媛云集,大人不要丢脸啊!” 看着女下属一脸暧昧的笑弗雷鸣只能无奈的解释道:“这不是莫切尔家族三年一次的拍卖会马上举行了么,这只是例行宴会,没你想的那么热闹” “恩恩,知道了弗雷鸣大人,我先忙去了,不打扰您了!”莉莉丝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略带窘迫的表情忍俊不禁,窃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玫瑰磨坊对弗雷鸣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作为一个算得上玛吉克城中上层社会的一员,弗雷鸣从来没在这里睡过任何一个姑娘。至于说熟悉,那就不得不提玫瑰磨坊的主人,玫瑰夫人。所谓“夫人”,其实名不副实,其一,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二,任何人都不曾听说关于她丈夫的故事,而她一贯的形式风格也更像一个独身女子。所以这个“夫人”的称号,更多的是在表达一种敬畏——在帝都这样一个鱼龙混杂风起云涌的环境里,独立撑起这样一个纠缠着和利益的风月场所却又没有声明依附于哪一方势力,这对一个女人来讲本就令人叹服,更何况,对于少数知情人来讲,“玫瑰夫人”更是帝都在野地下情报网络的幕后主脑,而弗雷鸣就属于这少数中的少数——他知道她的真名,见过她面纱后的真容,甚至还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交情,这也是他弗雷明为什么懒得在她的地界伪装自己的原因。 在和门童稍作打听之后,弗雷鸣便快步向着这个叫做茜尔的姑娘的房间走去,他知道自己可利用的时间不多,他看得出当得知自己此来并不想惊扰主人的时候,门童眼中的惊异和随后而来的戒备,他也察觉到跟从这个门童的眼色指使,暗处已有人去后面通报,所以自己必须抢在女主人现身之前问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而显然,现在这个端坐于自己面前的茜尔姑娘,不打算让自己轻松如愿——得知自己的来意后,收起了职业性的笑容媚态,一副不卑不亢的贞烈模样,问什么都说记不清了,而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拿她怎么样,让弗雷鸣着实头疼。其实这情况也并非出乎所料,一直以来弗雷鸣就知道,这里的姑娘与他处不同。这种判断并非寻常浪子眼中那种色艺出众或者故作清高,而是出于一个武者的直觉,无论是气色还是平日里的身姿步态,这些姑娘们都过于“健康”了,哪怕终日浸没在脂粉香味和靡靡之音里,依然会溢散出微毫的英武之气。当然,考虑到“玫瑰夫人”的幕后身份,这一切也就容易理解了。只是,恐怕要从这里获得任何消息都不得不征求女主人的同意了。“幸运”的是,从脚步声中弗雷鸣得知,“玫瑰夫人”已经来到门外了。连象征性的敲门都没有,她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难得治安官大人今天有这闲情逸致来此寻乐,而且还是点名道姓有的放矢,这好像是自小店开张以来的第一次啊~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是芳名远播呢!不过看大人脸色好像并未尽兴,是不是姑娘有何服务不周败了兴致,还望您大人大量,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说着,瞄了一眼一旁的茜尔,面色不善:“是不是平日里被那些公子少爷给宠坏了,居然敢拂了弗雷鸣大人的面子,我看你是不想在我这里干下去了!” “夫人明察,确不是婢身有所拂逆,只是只是大人他所求并非愉啊!”见女主人面露怒色,茜尔急忙拜倒在地并解释着。 “哦?弗雷鸣大人深夜造访不是为了采花播种,难不成还是来办案的?”说完,“玫瑰夫人”便一脸揶揄的看着略显尴尬的弗雷鸣“大人”。 弗雷鸣看着这个女人脸上颇具玩味的表情实在是有些苦笑不得,从她进门开始自己就没有机会说话,只能看着面前这主仆二人唱双簧,其间显露出的种种情绪,明显要表达给自己的,看来免不了要好好的表示一下歉意了。 “嘉兰诺德小姐,这次是我不对。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支端末节的细节情况,不想搅扰了你的清净,不成想弄巧成拙反倒给你添了罗乱,还请恕罪啊” “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可真是折杀小女子了。只是不知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亲自上门垂问,所为的是什么'支端末节'啊?” 话已至此,弗雷鸣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便直言道:“今天凌晨,城卫军的一个巡逻小队在城郊捕获了一伙走私犯,我偶然间听说,是茜尔小姐提供的线索才让城卫军立此大功,所以特来走动走动,看看是不是也能在贵处获得什么立功建业的机会~” “茜尔,你看治安管大人如此屈尊就驾,如果咱们手上有什么大人瞧得上或者能助大人一臂之力的东西,就别再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是,夫人。”一边应着,茜尔一边转身走向寝阁,在床下翻出了一张信纸,确切的说,是一张烧毁的信纸的一角。 “就是这个了,我就是在这残损的字迹里拼凑出来的线索并且告诉了城卫军的帕金森队长,他曾答应过我一旦他发达了就帮我赎身,所以请夫人宽恕” “谁不想清清白白的过日子呢,这也无可厚非,我想嘉兰诺德小姐是不会怪罪你的,是吧?”说着弗雷鸣瞄了一眼“玫瑰夫人”,然后继续问到:“那么这张残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之前的一位客人,因为他来了之后什么都没做只是要我回避,我觉得奇怪就额外注意了一下,结果在他走之后在收拾房间的垃圾时发现的。” “你认识这个人么?” “不认识,是一个没什么印象的生面孔,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莫切尔家族的人。” “哦?为什么?” “有一段时间,莫切尔家族的一个护院跟我来往比较密切,他曾经跟我说过莫切尔家族的现任族长迪龙坦是一个颇有洁癖的人,而且对气味比较敏感,所以,为了有效的掩盖体味,所有能接触到族长的家族男丁都会要求使用一种叫做盖娅之泪的香水。这种香水提取自星光蚯蚓的体液,气味醇厚略带辛辣,不似普通香水的绵软甜腻,寻常女眷或者贵家公子不会选用,而与之气质相符的男性多粗莽豪壮,根本不屑于香水,所以其商业价值很尴尬,市面上也买不到。莫切尔家族所配发的香水都是特意从魁岩城批量采购的,只供族内男丁使用。而我,在之前的这位客人身上闻到了盖娅之泪的味道所以我认为他就是莫切尔家族的人。” “想不到茜尔小姐不但姿容过人,这心思之机敏也堪称翘楚。玫瑰磨坊当真是卧虎藏龙!” “大人说笑了,这话可千万别传了出去,否则我这寻花问柳的场所岂不成了龙潭虎穴了?吓跑了客人我这些姑娘们吃不饱饭可要她们去你府上讨营生了!”“夫人”娇笑着应付过了弗雷鸣这句半是感叹半是试探的玩笑话。 “嘉兰诺德小姐是在提醒我占用时间过多影响你们赚钱了吗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能稍作弥补。”说着弗雷鸣从怀里掏出了下午才入手的腐臭怪胚珠。 “玫瑰夫人”是明眼人,自然识货,初见此物也难免眼前一亮,只是之后却摇头婉拒:“如此厚礼小女子不敢接受,何况摆放于此烟柳巷也埋没此物护身之功,实在暴殄天物。不过既然大人有答谢之意我也却之不恭,不如我斗胆向你索求一事,可好?” “小姐开口求人,恐怕所图绝非易事吧!” “大人不必紧张,只是一幅灰岩版画,是这一期莫切尔拍卖会的展品。” “既然如此,小姐在拍卖会上出手买来便是,何须卖在下这个人情,在小姐这里人情债可比一幅版画值钱多了。” “当然,这幅版画本来也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绝世珍品,只不过有一定的历史故事。我也是前段时间偶然翻书看到的,恰巧听说会出现在这次拍卖会上,便想收入帐内。本来挺简单的事情,不成想被莫切尔家族的三公子得知消息,而他之前曾千方百计的纠缠于我,所以这一次他肯定是要从中作梗,势必要以此做条件要挟于我。” “查克力?” “没错,就是他。此人游手好闲嚣张跋扈,却偏偏身后有个如此强大的靠山。我也曾想过求助于他人,只是于此间常有来往的,莫不是贪酒好色之徒。切莫说他们是否与查克力沆瀣一气,便是真的有人肯为我出头驳了他的面子,第一,论财力谁能在台面上,在莫切尔家族的拍卖会上抢了查克力的风头,不论喊出多高的天价最后金币还不是流回他的口袋,第二,就算真的有人费劲周章帮我拿到了版画,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一丘之貉,无非也是图我以色侍之,所以这条路也无异于饮鸩止渴。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已求助于大人啊!在这帝都人品权势齐备的人本不多,小女子可以企及的也只有大人了。” “得小姐如此倚重信任实在是鄙人无上荣幸,只是,如果如你所说在财力上我不能与之抗衡的话,我要怎么才能得到这幅版画呢?小姐莫不是让我这个帝都治安官去偷吧?” “大人说笑了,如果寻常贼匪就能得手,我又何苦自弃颜面请你出手呢?非常之人自然有非常手段,我可是相当相信你呢!” “言已至此,在下只能肝脑涂地万死莫辞了!” “静候佳音” “告辞” “不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作为帝都势力最大的商贾,莫切尔的府邸雄踞贵族区东北角的高地,方圆十数里,私下里被称做”城中城”。其间庭院错落高阁栉比,更是散落着无树的奇花异树怪石沼溪,便是与皇家豪苑相比,其气派奢华也不遑多让。此时,府邸正中最雄伟的一栋建筑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远远望去,笼罩着帝都的半个夜空都被映的发红。歌酒过半,大厅深处的楼梯顶端出现了一个魁伟的身影,一头标志性的棕红色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正是莫切尔家族的现任族长——迪龙坦·莫切尔。 稍微清了清喉咙,迪龙坦左手擎着一杯红酒,右手轻轻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仿佛一记息声术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嘈杂沸腾的大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实在抱歉打扰了大家的雅致,只是作为主人,不得不向今天到场的各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今天,这里没有商业巨头,也没有政府要员,更没有什么军界大佬,在场的都是我迪龙坦和莫切尔家族的世交挚友!玛吉克城,乃至整个索马里帝国都知道我莫切尔家族家大业大富甲一方,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迪龙坦真正财富并不是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而正是你们这一双双于公于私明里暗里一直扶持着我的臂膀!否则,凭我这微薄之力,聚财再多又如何?还不是他人眼中一块肥肉!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今天略备薄宴只为一舒胸臆。请大家相信我迪龙坦一定会以我的方式,回报诸位的情谊!让我们举杯畅饮!”言罢,迪龙坦把酒杯高举过前额,略一停顿示意,便一饮而下,在场宾客鼓掌欢呼无不举杯响应,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 就在大家刚刚想要把注意力从楼梯顶端拉回来的时候,却有一人拾级而上,此人身形挺拔,甚至比迪龙坦还要再高大一点,略显灰白的发色说明年纪不轻。只见他走到比主人略低一两个台阶的位置停住,仰头看了看迪龙坦,便转身面向宾客,戏谑的笑道:“这老头学会拐弯抹角了,不说实话!”本来大家心里都挺紧张的,因为像他这样不声不响的走到对方如此近身的距离,哪怕对于一个普通贵族来讲也是极端无礼的行为,何况对于迪龙坦这样极具威望之人。可当他一转身说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一,帝都妇孺皆知此人是迪龙坦的至亲好友;其二,能令他当众如此贴近之人无一不是至权至贵,当今陛下便是其中之一——此人便是帝机大臣,隆丁克。 再上一个台阶,隆一把抱住迪龙坦的肩膀,“刚才你跟我们所有人客气了那么半天我就觉得挺别扭了,可到最后欲言又止的我就更难受!哦对了,你根本连提都没提!好吧,既然你脸皮儿薄,那就让我替你说——其实我不说在场的各位也都知道,再过几天,就是莫切尔家族四年一度的拍卖会,请大家届时莅临捧场!”说完,隆借用主人的酒杯面向众人一干为敬,场下又是一片应诺叫好。 可隆的话却还没说完:“其实我们几个刚才在下面已经商量过了,仅仅捧场远远不够,他们有的要出人,有的要献宝,我一个大老粗,既无奇人也无异宝,所以只能以权谋私啦!”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十字形金色徽章,高高举起——“我,帝机大臣隆丁克,在此立令:于今日起,凡莫切尔家族之一切车马船具出入关卡皆免受官盘查,小宗货物免收入城税,大宗货物税用减半!” 大厅里再次鸦雀无声,甚至比刚才迪龙坦讲话前还要安静。其实,在隆掏出徽章的时候就已经有一部分人惊的忘了说话了——这块十字徽章,又叫执王令,传闻一共七块,但绝大部分人,哪怕是今天在场的人中显贵,也无缘见到实物。不过见令如帝这几个字尽人皆知——执此令牌者,如王在侧,言出成旨。当然,绝对的权威意味着无处推卸的责任,历史上有太多执令者因为下达了忤逆君意的命令而身首异处。所以,相较于众人的瞠目结舌,迪龙坦的惊慌失措也就容易理解了。 “你喝多了,肯定是喝多了”迪龙坦面对执王令不得不跪,可又按耐不住焦灼的想去阻拦隆的两难境地看在后者眼里,让隆笑的前仰后合。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只要你收回你的话,管住你的人,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看给你吓的!放心吧,我真的没醉。这条指令也不是我擅自决定的,而是陛下,嘱托我代他下旨的。换句话讲,我是借花献佛,这份大礼是陛下对你多年来对帝国经济繁荣所做出诸多贡献的一分褒奖。赶紧谢恩吧~” “那” “那为什么不规规矩矩的下一道王旨?”隆抢过迪龙坦的话茬,“本来陛下是想亲笔下旨的,只是,一来这样还要劳烦额外的官员来宣旨,二来嘛,你问问在场诸位,若无我此举,他们谁见过大名鼎鼎的莫切尔族长如此慌乱过?”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人等此时清楚了来龙去脉也放松了下来,跟着隆笑了起来。 众人都在忙着捧腹,却忽略了迪龙坦眼角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除了一个人,弗雷鸣克里斯汀。这一闪而过的若是窃喜或是惶恐,都在情理之中,偏偏在弗雷鸣看来这是些许迷惑中的决绝,亦或藏着更深的玄机。 “噢,对不起!实在抱歉,请您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弗雷鸣的思绪被不远处的一阵哗然打断,侧目看去,原来是一个姑娘不小心把酒泼到了一位先生的身上,不过看着男子得体的举止不俗的仪表,以及姑娘有些过分殷切的上下其手的“补救”,也不知道是真的疏忽大意还是处心积虑,毕竟在推崇淑女风范的贵族阶级,这种设计好的意外已经是女子表达好感最主动的方式了。不过看来这个男人并没有接住少女摇荡的芳心, 虽然从始至终都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可对女子的各种亲近举动却毫无迎合,一路退避,弗雷鸣也只好忍着笑意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不曾想的是,当男子擦肩而过时,弗雷鸣嗅出了一丝异常。先是一族之长,再有这个神秘男子,看来这个看似寻常的宴会暗藏不少玄机呢。不过族长已经忙于和各方大佬周旋,神秘男子也隐没于人群之中,看来想弄清楚个中奥妙只能曲径通幽抽丝剥茧了。 巡视了一周,弗雷鸣在角落里发现了契机。 四个二十岁不到的华服青年将一个女仆装扮的看起来更年轻一点的姑娘逼进角落里,其目的不言自明。而周围的人也都对此视而不见,毕竟在这个阶级制度分明的社会里,这几个明显颇具家世的青年对一个女佣做点什么非分之事实在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稍微有点见闻的人都认得出,为首一人正是首辅大臣的长孙帕希迪丁克,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仆去触这位朝中大佬的霉头。惶然四顾的少女在墙角里已经无路可退,面露淫邪的四个青年则有恃无恐的享受着戏谑的快感。可惜,一道身影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四人的包围圈里,挡在了少女的身前。四人都是一愣,其一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敢来搅了他们的乐子,其二,也是更诧异的是,他们没看到这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弗雷鸣回身搀起蜷缩着的姑娘,然后转过头面带玩味的看着四个纨绔少年。虽然弗雷鸣的出场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却丝毫没打压下嚣张的气焰。四人中体格最壮硕的一个二话不说上前冲着弗雷鸣的胸口就是一拳,看似平淡无奇,可如此来势却不闻一丝风声,可见出拳者也算登堂入室的水准,可弗雷鸣却对其视若无睹,不闪不避任由这一击锤在胸口。在场的其余人都着实一惊——女孩自然是担心这个临时保护伞的安危,几个公子哥则是怕闹出人命——就算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希望在这样的宴会上多生枝节,所以刚才这一拳不论速度还是力量其实是很有分寸的,一个平常人也有时间做出反应,而哪怕任何一个闪躲或者格挡动作都能避开要害,重伤难免,但绝不致死。可谁能想到这个不要命的居然直挺挺的等着挨打,看来难免要费顿唇舌了。 惨叫传来,可怎么看都不像从这个“挨打”者翘着的嘴角里挤出来的——声音来源是那个已经跌跪在地上的“打人”者,而原本出拳的右臂也绵软的垂在体侧,估计是脱臼了。 “你c你究竟是什么人!”打人者疼的脑门出汗,连话都说不连贯。 “请恕在下怯懦,本就是无可依靠的一介平民,此刻又伤了洛可兹侯爵的长孙,我怎么还敢自曝门户呢~“战斧”将军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一旦被你爷爷逮到,我遭受什么皮肉之苦甚至丢了性命都是小事,万一我挨不住拷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对您不太好了” “嗯?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这含沙射影的说些什么!”不知是疼痛稍缓还是精神紧张,这位“长孙”的话说得利索多了。 “洛可兹家族世代为将,侯爵大人平生最爱不过三样东西,宝剑c良驹还有你,哦对不起,你不算东西~”稍作停顿,给在场忍俊不禁的其他人一个窃笑的机会,“如果让他老人家知道他最最钟爱的那匹“黑曜石”是已经被人偷运出境的,你说他会不会发火呢?嗯,赫尔辛基阁下?” 赫尔辛基,也就是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位,言语又磕绊起来——不过这次肯定不是因为疼——“你c你胡说什么!谁敢有那么大胆子去洛可兹府上盗马!” “外人确实不敢~可如果是监守自盗呢~” 赫尔辛基脸憋的通红,话已至此傻子都听出弗雷鸣话里的意思了。 见同伴处境尴尬进退两难,赫尔辛基身后的一个青年向前斜跨一步挡在他身前,刚想开口,却遭到了弗雷鸣的抢白。 “古斯塔夫兄弟!冲在前面的肯定是哥哥吧,”说着瞄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与其眉宇间几分相似的另一个少年,“你们兄弟俩在年轻一代中绝对算得上商界翘楚了,掌控着家族半数的赌场和妓院,更难得的是二位身处漩涡中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一心皈依教廷” “你胡说什么!”站在后面的古斯塔夫弟弟忍不住打断了弗雷鸣的“夸奖”——在玛吉克商界有一个不成文却颠扑不破的规定,就是不能皈依任何信仰,在商人的眼里,信徒们都是狂热而盲目的,背离了利益的驱使,背离了理性的判断,这种偏执最终往往会给自己和同伴甚至对手带来灭顶的灾难。所以,在古斯塔夫兄弟看来,弗雷鸣这一句“皈依教廷”完全是泼污水,也怪不得弟弟出声打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啊?难道不是么?哎,二位别生气,都怪我这人主观臆断,我一直以为经常在午夜十分出入贵府后门的修女们是去讲经布道的呢” “” “” 沉默。 虽然商人可以不信教,但是渎教依然是重罪,如果是以修女的方式,那恐怕要处以株连全族的极刑。当然就算东窗事发,仰仗古斯塔夫家族的实力兄弟二人可以保全性命,但也只是局限于保命而已。所以,不敢把动静闹大的古斯塔夫兄弟俩也偃旗息鼓了。 四人之中三人碰壁,之前俨然核心人物的帕希迪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些棘手,表面上却不得不故作强硬,可还没等他想出来该怎么开场白,弗雷鸣狡黠的眼神已经飘到他的身上。 “帕希迪丁克,首辅大人的长孙,卡梅伦主教的义子,剑圣克鲁兹的爱徒哎呀,阁下的身份太多了,每一个名号都那么的振聋发聩~只是您好像穿错内衣了~” “这是哪里来的粗鄙之人,居然在这么庄重的场合如此出言不逊,和他对话简直是对我的一种侮辱!要不是给主人面子不宜大动干戈,今天定饶不了你!我们走!”说完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逃离了现场。余下的三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帕希迪为什么突然退缩,但既然老大已经发话,也只能恨恨的跟着离开。 “他,为什么就这么走了?”见“大敌”已退,舒缓了心情的少女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因为他怕我继续说下去一不小心暴露他今天穿的蕾丝内裤的颜色” “什么?蕾丝内裤?!” “是啊,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帕希迪阁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染上了蕾丝癖,原来只是喜欢女人身上的,后来发展到穿在自己身上~” “好变态哦”少女的声音略显颤抖,看来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没什么,在这个城市里有好多不为人知,却光怪陆离的事情,都相安无事的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如果不是帕希迪刚才来招惹你,他穿不穿蕾丝,又能干扰到你什么呢?” “嗯,有道理!对了,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该说谢谢的应该是他们几个——在切莫尔府上冒犯切莫尔家族的小千金,哪怕有再煊赫的家世也要自食恶果吧,要不是我拦着恐怕他们几个不会这么轻松的走掉。” “啊?你认识我?”被戳穿身份的少女一脸惊诧。 “不,之前并不认识,可但凡有点眼力的人就不会像那几个冒失鬼一样无视你修饰的齐整精致的指甲,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你女仆帽外零星碎发的颜色,若是对切莫尔家族再多一点了解,就应该知道迪龙坦大人的第五夫人拉娅来自布吉冰岛,而你,有着和她一样的淡蓝瞳色,所以我才敢斗胆猜测,你就是迪龙坦大人的小女儿,艾米丽切莫尔。” “哇~喔~好厉害~”艾米丽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诧变成了崇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好像想起了什么,少女又赶紧补充道:“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不会泄漏出去的当然,如果你要怕惹上麻烦保密身份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看着少女一脸的虔诚,弗雷鸣不禁莞尔:“哈哈,其一,以他们的实力在这帝都之内想查清我的身份易如反掌,其二,我爆料了他们那么多的私密内幕,在搞清楚我的信息渠道之前他们是不敢动我的——我不告诉他们名字并不是怕麻烦,而是单纯的不喜欢。现在换作这么可爱的小姐来问我,我又怎么会隐瞒呢?”弗雷鸣肃整了一下仪容,微微鞠了一躬:“在下弗雷鸣克里斯汀,玛吉克城” “你就是那个治安官?” “小姐您知道我?”弗雷鸣对艾米丽的反应略感诧异,没想到这样一个身居闺中的豆蔻少女居然会听说过自己。 “是啊,经常听父亲提到你呢,他说你是一个特别有能力的人,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治安属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机构变得不容忽视” 童言无忌啊!艾米丽的这句话让弗雷鸣有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如果这话出自他人之口那绝对算得上高度称赞,但若是出自迪龙坦这样的风云人物,也许就是一种警告了。 当然了,天真的艾米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失,还在兴致盎然的说着:而且身边的阿姨姐姐们也讲了很多你的故事啊,比如惊天大劫案啊,夜袭吸血鬼啊” 弗雷鸣一脸苦笑,有点听不下去了——哄孩子编故事也要有点常识好不好,且不说自己会不会去找吸血鬼的麻烦,就算去也不会晚上吧,那是吸血鬼好吧——“她们没和你说我只身屠龙的故事吗?”弗雷鸣一脸严肃的问。 “啊?真的吗?难道你还是屠龙勇者?”小姑娘脸上的崇拜已经升华成了膜拜。 看着艾米丽满眼的小星星弗雷鸣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当然是假的了!还有你之前听说的那些也都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厉害” 显然,少女的一腔热情并没有因为自己三言两语的谦虚而冷却,不想继续在自己的“光辉事迹”上过多的纠缠,弗雷鸣岔开了话题。 “如此装扮,艾米丽小姐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嗯是啊父亲说我还小,不让我出席这样的场合”说着艾米丽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弗雷鸣清楚,迪龙坦雪藏这个小女儿是另有原因的,只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所以哪怕刚刚那么窘迫的情况出现艾米丽小姐都不敢声张么?这样看来今天晚上您还真需要一个保镖呢~”说完面露微笑,弗雷鸣向着艾米丽略一欠身。 心领神会的艾米丽赶紧接话:“那不知克里斯汀先生是否愿意做我这一夜的守护者呢?” “万分荣幸!只是也要辛苦艾米丽小姐带我好好的参观一下贵府,比起里面的酒会,我更喜欢外面的风光。” “成交!”少女的兴奋溢于言表。 “对了,那边那个男人是谁?”不经意间一转身,弗雷鸣看到刚才那个被“搭讪”的神秘男子出现在迪龙坦的身旁,看样子是被叫过去交代什么事情,俨然很信任的样子。而艾米丽正是揭开此人身份的最直接途径。 “喔,那是拉尔夫哥哥,小的时候经常陪我玩,后来不知道被父亲安排了什么工作就很少见到了”音调走低,看来小姑娘很是想念这位哥哥,“拉尔夫哥哥本来是族外人,但是他和先生你一样厉害,聪明,能干,而且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救过大哥一命,后来就被父亲收为义子,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再后来就不知踪影了”看到艾米丽情绪消沉,弗雷鸣赶紧开导:“一定是你父亲对他委以重任~男人嘛,开疆拓土总要好过儿女情长~何况你哥哥这样的人中龙凤~好啦,带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太闷了!” “嗯,好!”说完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拉尔夫,艾米丽带着弗雷鸣走出了大厅。 在艾米丽的陪同下,弗雷鸣闲逛了大半个莫切尔府邸。如果单用“奢华”二字来形容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那实在是抹杀了这错落间的别具匠心,也看轻了莫切尔家族在经济实力以外的底蕴。豪奢与雅致并举,绝非普通暴发户三年五载学得来的。弗雷鸣口中不吝发自真心的赞叹,脑袋里却在盘算着另一码子事——他当然不是单纯的来游园的!这只是他深入莫宅的一个契机。 “好啦,只能到这里了,前面是父亲的书房,再往后就是禁区啦,他不让我靠近的~别看表面上四敞大开的,好多角落里都藏着人,有一次我想偷偷溜进去差点被误伤~”说着艾米丽还撅起了嘴。 “就是这里了!”弗雷鸣精神一振,但表面却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当然了,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会没有商业机密,一点点保密措施很正常嘛,是你太淘气了!我们快走吧,别一会儿再被抓起来!”说完装作慌张的样子扭头就走,逗的小姑娘咯咯的笑。 当然,这都是障眼法。弗雷鸣会走,但绝不是这么一无所获的走。莫宅内部可谓曲径通幽,所有的门房建筑之间大多以弯曲小道相连,彼此间不可直望。二人绕了一个大弯,感觉上已经“逃离”禁地很远,实际上,弗雷明知道,这里与书房间的直线距离刚刚好—— “额这里有能方便的地方么?好像吃坏了什么东西”弗雷鸣苦着脸问身边的小姑娘。 “啊?有啊,旁边这个房子里就有~只是” “只是什么?”见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弗雷鸣忍不住问。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拉肚子么?” 翻了个白眼,弗雷鸣拐进了艾米丽示意的房子。 关上厕所的门,弗雷鸣打起了算盘——这里距离目标地点大概八十码远,而自己“闪烁”的极限距离不过五十码,要命的是中间隔着一片人工湖,自己只能尝试无间歇的连续瞬移才能避免沦为落汤鸡。问题是这种剧烈运动下自己不可能保证气息如常,甚至还可能出现短暂的身体失控,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暴露在一个守卫森严的环境里绝对是自寻死路。要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回忆了一下刚才对书房外部的匆匆一瞥,弗雷鸣很快确定了一个相对满意的位置——建筑正面三楼的一个浮空花台。通过艾米丽的“淘气”经历,弗雷鸣判断这种外松内紧的守卫模式应该最容易从正面接近,而浮空花台在固有思维定式下也不会被太多的关注,固然不能长时间藏身,但用来稍作调整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方案敲定,凝神屏气,弗雷鸣就从这个狭小的厕所里消失了。下一刻已出现在计划里的花台上。只是身体反应比想像的要强烈,心脏无节制的乱跳和肌肉的抽搐差点让他从花台上一头栽下来。看来以后行动要更谨慎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充分。身体平复了一下,弗雷鸣开始了对书房内气息的搜索——他有绝对的自信,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比他更擅长隐匿和侦查的人,至少没有在册记录的——却错愕的发现,确如艾米丽所言,房间里有几个藏在暗处的守卫,只是他们的气息和心跳是那么的放松和自然,好像睡着了!看来今天出席宴会的人里面,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少啊~依照常理,在这种突发不明情况下不应该继续采取任何行动了,只是弗雷鸣实在不愿错过这个唾手可得的好机会,加上对自己的强大自信,他相信不管是谁为了什么原因放倒了这些守卫,既然自己没有探查到那就说明此人已不在房中,自己只需速战速决就好。不再犹豫,轻身一跃,弗雷鸣便从三楼的窗户翻到了房中。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虽然称为书房,可事实上明明是一栋书楼。在搜查了多个房间无果之后,终于在一张案几之上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可就在他想再翻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时,突如其来的胁迫感从身后传来,汗毛倒竖!没有言语也没有行动,如此一动不动了僵持了好久,弗雷鸣心念急转——此人不是守卫者,这个段位的高手一般心性高傲,罕为人用,而且对自己这样的一个潜入者只威胁不行动,甚至连最起码的询问都没有,绝对不是一个看家护院的态度。所以,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贼”,一个小心翼翼不想弄出太大声响甚至嗓音这样蛛丝马迹都不愿留下的“贼”!既然如此,只要自己表明态度两袖清风的离开,应该不会遭到阻碍。 缓慢的抬起手,缓慢的转身,缓慢的移动脚步,弗雷鸣就像被迟缓术和静默法阵同时作用一般,保持着将后背留给对方的姿势,将自己移到了门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虽说略带遗憾,但是弗雷鸣也不虚此行,利用刚才那位不知名对手僵持的时间,他已经记下了那部分他感兴趣的内容——为了彰显莫切尔家族拍卖会的高端与尊贵,其与会者都是提前一年甚至更早就预约好的,寻常贵族无法窥视个中一二。而弗雷鸣记下的,就是这一届拍卖会的贵宾名单。 不敢再冒险连续发动瞬移技能,弗雷鸣步行走到一个恰当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厕所。整了整衣服,摆出一副畅快满足的表情,踱出大门。 而一直在门外等待的艾米丽早已一脸的埋怨委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情报得手心情大好,弗雷鸣忍不住就想逗逗小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么?像我们这样厉害的“高手”,平日里都忙着拯救世界,哪有时间上厕所,所以一般都忍好久才方便一次,这一次当然要时间长一点咯~” “喔~~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快回去吧,应该已经开始上餐了,今天有一道我们家族独创的美味哦!”听到弗雷鸣煞有介事的解释之后,小姑娘一扫脸上之前的不快,当先一步蹦蹦哒哒的向宴会厅跑去。看着这一道天真的背影,弗雷鸣喜忧参半。 大厅之内,酒肉正酣。应了那句老话,酒后乱性,随着场内醉意的发酵,原本彬彬有礼的绅士们目光言辞逐渐的放肆了起来,甚至动作上也开始具有了侵略性。当然,他们断然是不敢冒然对那些夫人小姐们动手动脚的,遭殃的都是随行的侍女。面露潮红的弗雷鸣也不例外——佯装跌倒,牵住身边一个女侍者的手腕顺势一带,便香玉满怀的跌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右臂揽着粉颈,左手扣住蛮腰,无论从气势还是动作上,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住了。识相的众人早已远离,让出战场。只是他们怎么也猜不出,动作表情如此暧昧的两个人,低声交流的内容却如此乏味—— “我说出几个名字,你去调查一下。” “嗯” “艾伦巴尔克c戴里克迪恩c唐那修伽尔克利夫兰勒斯c麦斯威尔门罗,记下了么? “嗯,记下了,一共十三个人,要查什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这一届拍卖会宾客名单上所有我觉得陌生的名字,他们应该已经进城或者在来的路上,调查他们,总会有一些发现。” “明白。” “对了!还有一个人,拉尔夫莫切尔~” “哦?莫切尔?” “没错,就是这个宅院里的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好,那我先去了。” 简单的对话就此结束,在外人看来好似这个侍女几经挣扎摆脱了男人的压制,面带惊慌的一边整理着衣装一边快速走出了大厅。 当然,这个女人,莉莉丝,她根本不是什么侍女。 看着莉莉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弗雷鸣略微抬了抬“醉眼”,要了一杯酒,轻轻呷了一口——劳逸结合,忙碌一晚,应该稍做放松,享受一下这酒会本该带来的惬意和快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月朗星稀,离开莫宅已经是薄近破晓的最后时分了,再过片刻,东方泛白,玛吉克这只饕餮巨兽就要从沉睡中苏醒。谢绝了莫宅安排的随从马夫,弗雷鸣一个人徜徉在清冷的街上,微寒的空气从口鼻渗入心肺,将之前侵入耳目的嘈杂混乱荡涤干净。 回到办公室,莉莉丝已经候在那里。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么?” “你给我的名字都来自近两年几个新晋望族,分散在帝国各个角落,彼此之间没什么联系,除了这个人,”说着,莉莉丝从怀里掏出一沓便签,手指抵在一个名字上,“克利夫兰勒斯。” “他是平民?” “恰恰相反,勒斯家族古老中正,其历史甚至比索马里帝国还要悠久。” “哦?可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姓氏啊?” “这正是问题所在。这个家族由来已久不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帝国初期的短短二十年里,从一方豪门迅速衰败成没落小户,之后更是人丁惨淡,逐渐退出了商政舞台,也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所以那这个克利夫兰是冒牌货咯?” “时间有限,调查范围也只能局限在此时此地。无论从体貌特征还是族徽印章,暂时都看不出什么破绽,但不管这个人的身份真假,莫切尔家族对他的邀请都不正常。” “他人在哪?” “'金色麦穗'旅店,已经让人去盯着了。对了,至于那个拉尔夫莫切尔并没有什么特别,常年驻守在切诺贝利,照顾家族在那边的生意,在帝都没什么人际网络。” “嗯,知道了!我出去一趟,你去休息吧。” “是,大人~”说着莉莉丝就要转身离去。 “顺便说一句,项链挂坠不错,刚才宴会上就想告诉你了~” “哈哈,当然,这是凯莉珠宝行的新款哦,因为私交不错老板才提前卖给我的!”莉莉丝颇为得意的炫耀道。 “恩恩,知道你一直走在时尚前沿~快睡觉去吧!” 挥挥手打发走莉莉丝,弗雷鸣也离开了办公室。 凌晨五点多,整个玛吉克城中最热闹的就属贫民区了——慵懒闲散是贵族的习性,起早贪黑才是贫民的日常。达官显贵之中看起来像个侍从的弗雷鸣在这里却“华贵”得格外的惹眼,哪怕好奇心最重的孩子也只敢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旁若无人畅通无阻,也算是弗雷鸣作为一方长官少有的特权了。 一路穿行,身边人迹越来越稀,弗雷鸣最终停在一个破败萧索的宅院门前——这就是整个玛吉克人人避之不及的“鬼宅”,而这座空置多年的处所如今已经进驻了一个新的主人——灵犀怪长老克莱尔。当然,混迹于此的克莱尔已经摆脱了大章鱼的形象,化身成一个骨骼高大却面容枯槁的风烛老人。 对于弗雷鸣的到访,克莱尔并没有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开门,转身,中间没有停顿或者犹疑,就像是一个性格孤僻的老人面对每天准时报道的送奶小工的冷漠态度。当然,弗雷鸣不会在意这些——若是克莱尔笑脸相迎热情洋溢,那才真的让他如芒在背。 “在这里住的还舒服么?”虽然克莱尔如此冷硬,但弗雷鸣还是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同时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之前因为办案,弗雷鸣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如果那时是阴气重重的话,现在绝对算得上鬼气森森了——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被克莱尔摆满好多瓶瓶罐罐,而这些容器里都是一些零件——弗雷鸣认得出或者认不出的各种生物的肢体或者器官——并不血腥也不狰狞,每一件都被精心处理过以维持其鲜活的表象和质感,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还好。”克莱尔回应得理所当然的冷淡,留意到弗雷鸣对这满屋标本的关注,他继续说道:“放心,到目前为止,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指甲来自你的城市,这都是我实验室的存货,而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有了这些标本的装点,鬼屋之名倒是越发的名副其实了~”弗雷鸣开了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鬼屋?呵呵~是因为他么?”说着,克莱尔眼色飘向弗雷鸣的身后。 顺着毛发,一阵彻骨的寒意渗入弗雷鸣的骨髓——若不是没有探查到丝毫杀机,弗雷鸣差点就以为这是克莱尔给他布下的死局。装着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眼前的这个“人”让他不禁瞳孔微缩——这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形光团,准确的讲,是一个人形c淡蓝色c半透明的能量体,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仿佛一吹即散,却又凝若实质,在这晦暗的房间里更凸显了他清晰的轮廓线,可以分明的辨别眉眼甚至表情——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岁的小男孩的形象,正略偏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它是?”弗雷鸣摆正头,向克莱尔问道。 “布鲁克斯,布鲁克斯深蓝行者,这个名字怎么样?”克莱尔原本古板的脸上隐隐带这些洋洋自得。 “看来这是你给起的名字了?”弗雷鸣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吐槽的——给这么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孩子”冠以如此老气横秋的名字,还真是符合一个“古老”家族的风格。 “那他原本叫什么?” “原本?哼~”克莱尔一脸的不屑和鄙夷,本来因为身高弗雷鸣就不得不仰望他的鼻孔,随着这一声“哼”——鼻孔更大了 “原本他并没有名字~据布鲁克斯自己讲,他并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和由来,仿佛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至今已经十年有余。之前的几年他还会偶尔试图和外界接触,可接触对象无一例外的都被吓的魂不附体,然后就会涌来形形色色的法师神官试图对他净化驱逐,当然,这种不自量力的对抗不足以对布鲁克斯造成丝毫伤害,只是从那之后他就不再显现身形了,而以贵国那些三脚猫水平的施法者也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行迹,要不是我觉察出异常的能量波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拘禁显形,莫说名姓,恐怕就连他的存在都无人可知。” “等等,你是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弗雷鸣之所以揪住这个细节,一来,但凡高阶施法者,哪怕表面再怎么谦和,内心总归倨傲高冷,就算后背冷汗涔涔面容也要尽量保持云淡风轻,所以,从克莱尔嘴里吐出这么一个让自己略显狼狈的词很反常;二来,克莱尔堪称黑暗魔法领域当之无愧的翘楚,对于操控把玩灵魂能量之类的技艺绝对算得上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能让他如此劳神费力,那这个布鲁克斯绝非等闲的“孤魂野鬼”。 “不错,布鲁克斯的力量凝厚而精纯,即便是我也不能轻取。还好,它只是强大,却毫无技法,手段高低相见我才得以将他拘住。” “莫非你们是'以武会友'?此时看来你们相处的十分融洽啊~亦或是你起了惜才之意,想纳了这个'强大'的灵魂为徒?”弗雷鸣在“强大”二字上格外的加重了语气。 基于二者相互依存却又相互怀疑的关系,弗雷鸣的弦外之音显而易见——即便灵魂共存契约的制约看似牢不可破,不过在克莱尔深不可测浩瀚如海的学识面前未必就一定不可破解,而此时又让他掌握了这么一个强大得超乎想像的灵魂,让弗雷鸣不得不提防。 克莱尔自然懂得弗雷鸣的言外之意,可他并没有在言辞上做过多的解释,只见他随手一抖,一张卷轴应声展开,同时嘴唇微动,这分明就是要引发卷轴上贮存的法术——而以克莱尔的实力仍然需要发音引导的法术必然极具威能——刚刚放松下来的弗雷鸣再次如临大敌,左手拇指迅速的滑擦中指指环,发动了固化其中的法术屏障,同时足下发力,向身后方向闪去。 以克莱尔手中的卷轴为原点,炽烈的强光猛然迸发开来——然而并没有预计中的爆炸冲击或者灼烧刺痛,肌肤上传来的热觉最多算得上酷夏骄阳的炙烤——这不是奥法,而是晨曦教派的高阶神术——“破晓”,记得蕾莉安娜曾经给他科普过,一般用来灼杀亡灵,还有其他惧怕阳光的生物——当然这里面就包括栖身地底的灵犀怪。 “难道他要自行了断?玉石俱焚?还是以死明志?”转瞬之间,弗雷鸣心念如电,却怎么也猜不出克莱尔此举的目的。片刻,强光散去,本打算为克莱尔采取急救措施的弗雷鸣意外的发现,不远处那个老人的形象虽然依旧显得风烛残年,却没有更多的受伤的迹象,他的另一只手甚至还张开了一个黝黑的壁障,保护着后面那个淡蓝色的灵体。 “你”沉稳练达如弗雷鸣,此时也略显语塞。 “不错,你所看到的这个老人并不是幻象,而是我为自己精心捏制的一副皮囊。第一,与你交手之后我才认识到地表世界深不可测,任何高明的幻术都有被识破的可能;第二,即便清除了灵魂印记,灵犀怪生物体质本身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也容易招至来自地底的追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以此来获取你,也是我现在唯一的盟友的信任——摒弃的灵犀怪的身体,我可以算得上彻底的背离了地底世界,而且我的实力也大打折扣,恐怕再也无缘半神之境,所以,在这人生地疏的地表,于情于利我都不会再起异心,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了么?” “确实,于情于利,我都不该再对你有所怀疑了。”克莱尔一反常态的低姿态表衷心让弗雷鸣始料不及,却也着实安心了不少。而且,虽然克莱尔这几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但这一手“移魂”背后的风险和代价又岂是寻常人等可以想像,毕竟,据弗雷鸣所知,每一个“移魂”者最后都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巫妖。所以,来而不往非礼也,弗雷鸣也以少有的恳切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诚意。 “其实你猜的也没错,我确实想收布鲁克斯为徒。一来出于惜才,二来嘛,我已沦落到如此境地,总要留个香火来养老啊。”克莱尔并没忘了要回应弗雷鸣之前的质疑。 “只希望你们这样的师徒组合不会带来太大的恐慌。”话已至此,弗雷鸣不会再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话锋一转,直奔他此行的主题:“其实我今天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说你不会专程来看我~说吧,什么事?”克莱尔态度说不上主动,但也算比较配合。 “在” “等等,事先声明,我现在的状态你也看到了,难度太大风险太高的活我干不来的“ “对别人来说或者无从下手,不过对你这样的奥术大家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虽然克莱尔没做什么回应,但观察入微的弗雷鸣看到了他略微翘起的胡须,便知这个含蓄的马屁拍得起了效果,于是继续开口道:“在'金色麦穗',有一个和你一样出身古老家族的外来者,克利夫兰勒斯” “要我去干掉他?” 弗雷鸣瞟了克莱尔一眼,三番两次的插话对这个老谋深算的角色来说着实有些反常,难道说换了一副皮囊不仅会制约他的实力也潜移默化的改变他阴沉的品行?又或者是身陷囫囵又自废武功后自信低靡的表现? 察觉到弗雷鸣眼中异色,克莱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正了正略前倾的上半身,恢复一派淡定从容。 “论杀人的手段或许我并不弱于你,请你出手,自然是'精细'得多的活儿,”弗雷鸣稍作停顿,“绕过法术侦测,在一个活人身上施放法术触发序列你能做到么?” “若是与我同级数的奥术师搜查肯定是躲不过,不过我猜你要面对的不过是寻常的草包法师,自然没问题~至于你说在一个活人身上安设法术触发器虽然之前没尝试过,不过你应该知道,在我这样的冷血动物眼中,血肉之躯向来与草木无异。” 虽然克莱尔言辞间充斥着对地表生命的轻视和冷漠,但这并不影响弗雷鸣即将交给他的任务。弗雷鸣知道克莱尔的狂妄是建立在他强横的实力之上的,所以略微向前欠身,将自己的计划和盘告之。 片刻之后,俯耳低语的两人身形分开各自坐正,克莱尔偏着头用眼角瞄着弗雷鸣,只是看着却不说话,后者只是挑挑眉毛耸耸肩,一脸无辜。 “枉我数百年的阅历,论奸狡机滑,我不如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被一个灵犀怪长老如此评价,弗雷鸣也只能苦笑,至于“是人是鬼”,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想自己在无尽的破碎时空里流连辗转几世为人,真的是人鬼难分。心头骤起彷徨,即已交代妥当,弗雷鸣便也不想多留,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隐去身形的布鲁克斯突然蓝光大盛,还隐约发出毒蛇吐信般嘶嘶的声音。弗雷鸣虽然不能准确的捕捉他的意图,但从急促的节奏中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友好的信号。 “没什么,最近附近有人在挖隧道或者采矿吧,偶尔山那边会有动静,虽然很微弱,布鲁克斯灵觉敏锐胆子又小,容易被惊到。”克莱尔一边安抚着布鲁克斯一边向弗雷鸣解释道。然而克莱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一下让弗雷鸣已经虚浮的神经经绷了起来——玛吉克所处位置千万年前原是一道高耸入云横贯大陆的山脉,后来被诸神合力斩断,一分为二成为现在的安格洛斯山脉和西西里山脉,中间便是深痕峡谷,在风沙堆积和山体运动的作用下,峡谷两边的山体越来越高,后来便形成了现在世人所熟知的玛吉克峰和安地斯峰,玛吉克城正是依峰而建并以之命名的。陶比拉城内并非平面铺开的,而是随着山体一层层叠着的塔形结构,也形成了社会阶级的直观体现——皇族自然高高在上,聚居于塔顶,其下是贵族区,再下一层便是商业区,行政区,各大职业工会等,而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就是占地面积最大,人数最多却占有最少资源的贫民区。在如此层级分明的城市结构下,宗教区成为一个特例——为了彰显神恩博爱众生平等,宗教区是唯一一个纵跨四层贯穿顶底的区域。在玛吉克峰南麓紧邻深痕峡谷一侧,一条数千米的长阶以峰顶的晨光神殿为源头,白练般倾泻而下,直达位于贫民区的庇护所。只不过近年来不知道是经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庇护所规模不断缩减,绝大部分房屋变成了民宅,除了一间无人敢问津的凶宅——没错,就是克莱尔此时藏身之所。克莱尔所说的开土动工之处,就在神殿的下方! “所以,不可能是开隧道或者挖矿。”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克莱尔第一时间否定了当初自己的推测:“神殿之下动土,与渎神无异。这也解释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作为开山工,他们实在太安静了,看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话音未落,弗雷鸣身影已闪到了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深痕峡谷,一道绵延数百里的裂口,将原本一体的安格洛斯和西西里山脉拦腰斩断一分为二,其宽逾千米深逾万丈,甚至有传言其下直通无底深渊。分居峡谷两侧的索马里与切诺贝利两大帝国就像两只被玻璃箱隔开的巨兽,彼此虎视眈眈,却也只能被迫睦邻友好了百余年。不过这种隔离却刺激了另一种边缘职业的发展,那就是走私——索马里的宝石香料c切诺贝利的铁器火药,在对方的国度里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品,而寻常陆路运输需要一路下行绕过深痕峡谷和峡谷南端的永寂森林,且不说路途漫长耗时耗财,单是途经数十个大小城邦的通关文牒就不是寻常商队应付的来的,一路疏通打点,最后也留不下几分利润——所以,向来将利润视为第一宗旨的商人们将目光转向了走私。不同的是,在别处走私犯们只是和执法者斗智斗勇,而在这里,面对深痕峡谷复杂凶险的环境,则更需要一身不怕死的胆识和死不了的本事。而此刻仅仅凭靠两柄短剑如同壁虎一样伏在刀砍斧剁般平滑的峭壁上的弗雷鸣虽然不是走私犯,自然也是和死神猜硬币的好手。 所谓的复杂凶险并非仅仅指的是峡谷的尺寸,毕竟在这个尚武的魔法世界,区区千米还不能成为无法跨越的鸿沟,真正让人望而却步的,是一直以来盘亘不去的三大“深痕杀手”—— 其一,罡风。大陆以北是浩瀚无垠的坠星海,海面上万古以来激荡着无穷尽的魔法能量,正是安格洛斯西西里一线连绵的群山如堤坝般保护着大陆内陆免受这股奥术洪流的侵袭。然而深痕峡谷就如同这道雄伟的大坝上的一条裂隙,成为了唯一的“泄洪”通道。各种元素扭成一股肆虐的狂风,在峡谷上空呼啸而过。所以试图在峡谷两侧架起一座吊桥之类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切莫说能不能经得起风力撕扯,单是风中挟带的侵蚀性就远非普通材质耐得住的,而精金秘银这般不怕魔力侵蚀的材质其高昂的价格是建立在稀缺的产量之上的,想构架这么一座横跨峡谷的吊桥恐怕要倾几国之力,显然不可行的。两国的走私者通常会由一方利用攻城强弩向对面发射一根攻城槌,尾部系一根由秘银丝和各种免疫元素伤害的魔兽毛皮(比如噬魔狼或者腐臭怪)混编而成的绳索,投射到对面之后搭接另一条同样的绳索,组成临时吊索,可供人员财物往来。弗雷鸣当然没有这样的条件的——这种绳索取材珍稀造价昂贵,寻常难见,而且由于它本就是应用于走私犯罪,其所有者无不小心翼翼,莫说外借,甚至不会承认它的存在——所以即便弗雷鸣堪称玛吉克城里“鸡鸣狗盗之雄”,在短时间里也弄不到这套设备,情况紧迫之下,弗雷鸣只能选择记忆中极限登山运动的方式,利用两柄短剑在齐整的峭壁向下攀岩,并不惜重金用了一张防护元素伤害卷轴,而此时包裹着弗雷鸣周身的那层淡蓝色光幕上持续不断的激发着各种色彩斑斓的火星和光斑,证明这份钱花的并不冤枉。 当然,仅仅靠一张防护卷轴就想畅行深痕峡谷未免过于妄想——哪怕是弗雷鸣,在听到头顶那一声长啸也不仅寒毛倒竖——那是峡谷三大杀手之二,深痕血鹫。 通体血红,翅展三米有余,羽翼锋锐无匹,爪喙如刀似钩,再加上免疫元素伤害的特性,在这一方谷地深痕血鹫堪称霸主。而这看似剽悍的物种千百年来却被拘束在这深痕峡谷里——其一,前面也说了,在这里它们没有天敌,而且传闻血鹫的主要食物是生活在坠星海里的一种大鱼,而这里无疑是最方便猎食的栖身地;其二,也是更主要的因素,就是人类的猎杀。血鹫的强横不仅因为它自身的实力,也取决于深痕峡谷作为主战场给它带来的各种优势。一旦离开了这特定的环境,就算再怎么牙尖齿利也难逃人类的围杀,巨龙何其强大,不也沦为更为强大的人类标榜个人实力的噱头~猎杀血鹫自然不会有屠龙勇士这般声明煊赫,但却能带来不匪的经济效益——在制作魔免护具的原材料里,以大型魔兽的甲壳鳞片为主,柔软的皮质材料已属罕见,而血鹫的羽毛轻盈坚韧,同时兼具魔免特性,是制作轻型魔法护具的最佳选材。而且羽毛本身易于染色,由血鹫羽毛制成的护肩头饰或者披风往往兼具功能性与装饰性,拥有这样一件装备已经成为贵族圈追捧的风尚,可谓炙手可热千金难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一来哪怕血鹫再怎么凶残可怖,峡谷两侧也总有磨刀霍霍的魔兽猎人伺机而动。而这种猎杀对具有一定智能的魔兽来说,带来的仇恨更多于恐惧。几百年来,在这个狭长的空间里,在本能c贪婪还有仇恨的驱使下,两个物种在这里激烈的对撞。 而今天,弗雷鸣就是撞击点。 长啸余音尚在峡谷回荡,身后便传来如同箭头破空的声音。不及多想,弗雷鸣左臂发力将手中原本刺入峭壁寸许的短剑尽数没入岩石之中,右手反握剑柄,然后松开左手,利用反作用力将整个身体向右侧翻转,同时微微屈腿左手向下一探,抄起另一柄精钢短剑,剑刃向上,在后背马上拍到峭壁的时候猛然上挥,将短剑插入山体,几乎同时,在弗雷鸣右侧也就是他原本挂着的位置,俯冲而下血鹫用它的钢爪在石壁上犁出了六道沟痕。躲过一击的弗雷鸣无暇喘息,因为更凶猛的攻击必定随后就到。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悬挂的姿势限制了自己的双手,而且可供闪避的空间过于局限,如果不打破僵局,恐怕自己躲不过几轮俯冲。事已至此也只有放手一搏。弗雷鸣又像刚才一样连续做了三次翻转,将身上剩余的三柄短剑悉数固定在峭壁上,先后共六柄短剑在原本光滑的峭壁上形成了一组间隔一米左右的台阶,虽然仍然很局促,却也给了弗雷鸣一定的闪躲空间。双手握住最外侧的一支剑柄,双脚向后轻荡然后猛然卷腹,整人便翻身而起,站在剑柄上。而此时,血鹫也重新攀升到高空,准备下一次俯冲。解放了双手的弗雷鸣并不打算继续躲避,他在盘算着怎么一劳永逸的解决眼前这个煞星。血鹫周身覆盖的羽毛韧性极佳,寻常利器不能伤其分毫,周身只有只有两处弱点——脖颈和肋下——脖子比较纤细,虽然也有羽毛覆盖但是经不住钝器重击或者扭拧,而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手锤,也不可能徒手去扭断它的脖子——那个位置恐怕自己还没摸到它的脖子手就已经被铁爪抓碎了——而肋下做为翅膀与躯干的连接部本就薄弱,其腹面又不象背面有羽毛覆盖,可谓是血鹫最大的弱点,只是血鹫在俯冲过程中一般都是收紧双翼,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没有机会就要自己制造机会。盘旋了两周之后,血鹫再次俯冲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弗雷鸣用左手摸了摸右臂,衣服下的臂甲给了他拼一生死的勇气和可能。凝神屏气,只等万钧交错的一刻。 迎着铁爪,弗雷鸣挥出右臂。隔着精金丝网和死眼陆龟甲壳碎片编织的臂甲,弗雷鸣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捏碎。忍着疼痛,弗雷鸣奋力扬臂,已被阻住俯冲之势的血鹫被带的失去重心,不得不张开双翅以恢复平衡——弗雷鸣等的就是这一刻!左手掌缘黑芒乍起,直插血鹫右腋下,血鹫吃痛长啸,扭身想逃。弗雷鸣自然不会放虎归山,右手反转手腕抓住它的一支脚,左手外翻,在它的身体里扣住右翅根骨,后背猛然发力,“嘶啦”一声,血鹫的右翅被弗雷鸣生生扯了下来! 将哀鸣着的血鹫抛下悬崖,弗雷鸣掏出两瓶瓶巨魔之血药剂,顾不得腥臭的味道连着灌了下去——右臂虽未伤及骨骼,但皮肉之伤很重,血已浸透衣袖,开始顺着手肘的角度滴落。几经生死,如此程度的伤口弗雷鸣倒是不在乎,只是若是不及时止住这股血腥气,恐怕招致而来的就不仅仅是皮肉灾祸了。 弗雷鸣行为谨慎,然而却依旧判断失准,血鹫的嗅觉之灵敏超出他的判断——当然,就算判断再怎么准确也无法采取更安全可靠的实际操作了——甚至还没听到刚才那只血鹫坠入谷底的回响,头顶就想起了比之前更密集焦躁的拍打翅膀的声音——四只,四只血鹫绕成一个圈的盘旋着,就像一柄悬于头顶的德摩克里斯之剑,随时来索命。 就算弗雷鸣再怎么自命武勇也不会在这种形势下徒劳挣扎——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趁着血鹫编队还在盘旋的空档,弗雷鸣掏出了常备在身上的简易防毒面具——没错,就是自制的防毒面具,做为一名曾经在以科技为主的世界里服役多年的陆战队员,弗雷鸣精通在各种特殊环境下生存的技能,哪怕后来成为了一名位面骇客,穿行于各种高魔低魔世界,他一直保持着因地制宜,制作各种“小玩意”的习惯——防毒面具就是“小玩意”之一,当然,还有他背上的微型降落伞。 带好了面具甚至来不及做一个深呼吸弗雷鸣就匆忙的跳了下去——因为血鹫小队已经开始俯冲。俯冲的速度要比自由落体快的多,而如果自己在空中被拦截那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弗雷鸣只有尽早的跳,尽可能拉大距离,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看到猎物自杀似的坠落,血鹫自然不会让他死的这么舒服,全速追去。距离越来越近,弗雷鸣的神经也越发的紧绷起来,直到下方出现了一抹氤氲着的淡紫色——毒瘴,深痕峡谷杀手之三,此时却成了弗雷鸣的救星。 同样发现了毒瘴的血鹫小队不敢继续跟进只能铩羽而归。舒了一口气的弗雷鸣在面具后露出戏谑的笑容,在坠入毒瘴层之后,拉下了肩膀上降落伞的拉环——不知什么原因,深痕峡谷的罡风与毒瘴泾渭分明,在这里打开降落伞不用担心被狂风掀翻也不怕伞绳被侵蚀断裂,现在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自己什么时候能着陆——厚重的毒雾严重阻碍视线,而且这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哪怕降落伞极大的减缓了坠落速度,弗雷鸣依然担心自已因为看不清脚下的情况而在落地时发生意外——毕竟相传这里可是直通地底的,万一下面真的有持刀立盾的暗夜精灵,自己岂不是案板上的鱼肉? 脚下突然传来的冲击感结束了弗雷鸣的臆想——到底了?肯定没有,弗雷鸣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因为坠落的时间很短。但不管怎样,毕竟又找回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不敢贸然起身,伏在地上的弗雷鸣仔细的勘察着附近的环境——落脚处好像是一条无比粗硕的藤蔓,蝤结蜿蜒的延伸向峡谷对面。奇怪的是这藤蔓四周好像有某种结界,能将毒雾抵挡在外,因为沿着藤蔓延伸方向弗雷鸣能视距如常,并没有受到影响,不过弗雷鸣还是不敢随便摘掉面具,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冤死在这里。很快弗雷鸣就找到证据证明这个藤蔓的附近空气确实是干净的——在藤蔓的另一边,一个二十人的小队,正向这边走来,而他们可没带什么防具。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弗雷鸣赶紧潜行,同时用随身的“龙牙”切断了伞绳将降落伞抛向谷底,自己则扣住表面瘤结,悬挂在藤蔓侧面——藤蔓直径不到两米,两人并肩而行仍略显局促,哪怕自己潜行技巧再高明挡在路中间就算不被看到也难免被撞到。 当这一行人从头上走过时,弗雷鸣留意观察,发现这二十人都是精壮男子——虽然这一条连接着峡谷两侧的羊肠小道堪称双边贸易的黄金之路,但此时来往其上的,却绝非普通的商人或者走私犯!二十个人在无意间流露出的整齐划一的节奏和默契,还有那种冰冷肃杀的气质,绝对是长期严格作训和沙场历练的结果——他们是兵,而且是精兵。 缀行在这一小队之后,穿过涵洞,弗雷鸣走上了一条窄仄的傍山小道——如果经常性的手脚并用也能称其为“走”的话。峰回路转处是个极为宽敞的平台,一条小路继续宛延向上,但这一行人却没有继续沿着路走,而是拐向了平台另一端的一个山洞。 这个山洞应该就是布鲁克斯听到的异响的源头了吧。就在弗雷鸣轻身提步准备跟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察觉在洞口上方的乱石之中还有人!在这个距离才被自己察觉,对方的隐匿技巧着实不一般,不过显然他所要躲避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进入山洞的那一伙——莫非是友非敌?不管是敌是友,很明显这个人监视已久,与其贸然跟进山洞,不如在他身上下点功夫。 伏行到目标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弗雷鸣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破除潜伏状态,身形逐渐显露出来的同时他也慢慢的转过身,注视着弗雷鸣的方向——隐匿高手通常也都是侦查大师,在这个距离被察觉和弗雷鸣估计的差不多,只是对方的反应要比他预想的冷静的多—— “阁下手段之高明实属生平罕见,不过既然阁下没有趁我不备先下杀手,想必只是想强势登场,也好在下面的对话里占得先机吧,可惜我不得不提醒阁下,我虽技艺不精,但唯具一点死不开口的愚忠,如果阁下试图在我这里挖到点额外的价值,那还不如给我个痛快,也许来得及在尸体变凉之前找到一个会搜魂术的神棍” 被眼前这个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的蒙面人一顿抢白,弗雷鸣非但没有恼火反而在心里大加赞叹——这一番话可谓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在明知实力不敌的情况下既没有自乱阵脚也没有虚张声势,看似放低姿态语气谦卑,实则铁板一块分毫不让。如此身手也许在整个玛吉克城能搜罗出个八人选,但同时具有这样气度胆识的,那当真是凤毛麟角——他应该就是那个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却不曾见过的人—— “影将军,伊诺尓汉劳尓!”话到嘴边,弗雷鸣脱口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饶是对方一直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在突然被道破身份的时候还是面容一滞,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不过足够弗雷鸣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为将者,身边总要有一群心腹班底,比如副官c偏将c参谋还有一个固定幕僚团队,而在这些身份之外,在声名煊赫的表象之下,还有着另一种角色的存在,如鬼魅般飘忽,如虚空般静默,可以是如影随行的侍卫,也可以是随风入梦的刺客——他们就是影子武士,上位者藏在暗处的耳目c匕首和坚盾,同时也是那个圈子里心照不宣的秘密,绝大多数情况下活着的影子武士是没有名字的,能标识身份的不过一个纹身一个编号,直到死亡或者退役。 伊诺尔汗就是一个例外。当然,严谨的说,他只能算以影武者的身份出道,如今但凡有些眼界的人都不会仅仅把他当作一个影子武士来看待了——影将军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相传伊诺尔汗自幼流落街头,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道上有名的金手指,直到14岁那年被某势力胁迫,被逼去皇家图书馆盗书,被恰好在查阅兵法资料,当时还只是一个百夫长的卡加雷让逮个正着,简单的质询之后,让念其年少且又是迫于无奈,更是赞叹于远超其年龄的精湛技艺,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打扮成自己的侍从带出案发现场,不想这一举弄假成真,卡加雷的仁慈和气度彻底的俘获了伊诺尔汗一直浸染在暴力和罪恶里的心,在此后的十几年里,忠诚不渝。而卡加雷对他也是如兄如父,并没有仅仅让伊诺尔汗利用自身优势去做影子武士,从读书识字为人处事,到弓马步战行兵布阵,无不倾囊相授。聪颖伶俐的伊诺尔汗自然不会辜负卡加雷的一片苦心,只是碍于影武者的身份,哪怕你是再怎么闪耀的明珠,也只能藏起锋芒。直到七年前——时任帝国西征集团军右边锋将军的卡加雷早已不是当初的区区百夫长,几经战火洗礼,宛如一刻新星冉冉升起,在西征大军频频受阻的情况下携麾下将士于右翼战线屡立战功,一时风头无两。年少轻狂,纵然英武如卡加雷,在如此的战绩下也难免心存轻傲,趁着月色率亲兵直插敌腹,企图擒贼擒王,不想落入敌方圈套,虽杀敌无数,却也让自己身陷囹圄。而就在敌军欢欣鼓舞的时候第二天战场上出现的一幕彻底将其颠覆——又一个“卡加雷”横马高岗,身后执旗手接二连三的下达了七八条旗语指令,紧接着便带着身边百余骑兵直冲而下。同时两翼的骑兵在看到旗语之后也纷纷响应,如三柄尖刀相继刺出。而原本已经摆出龟甲阵的敌阵本应以静制动,却不知为何突然掉头撤退,甚至不惜牺牲队尾那些根本不可能在骑兵冲击下幸免的弓弩手。如此慌乱的撤退自然是顾不得昨天刚刚俘获的俘虏,打开囚笼的那一刻,真假卡加雷一见面,后者立马单膝跪拜,向前者为自己伪装主帅擅传军令请罪,同时也向身边一脸迷茫的将士们将这两天的经过一一道来—— 这个假冒的卡加雷就是伊诺尔汗。那日夜袭敌营,做为影武者的伊诺尔汗自然也在暗处紧随卡加雷。当看到卡加雷遭伏被擒,伊诺尔汗也曾试图施以援手,只是影武者本就不以正面武力见长,又是孤身一人,在对方严密的防守下实在是无计可施。就在山穷水尽之时伊诺尔汗心生一计,趁着看守们不注意在囚笼附近抖落一包药粉,便全速返回本营。回营之后,伊诺尔汗偷偷潜入主帅营帐,换上一身卡加雷备用的战甲,再利用易容工具对面部五官进行重塑,一会儿的功夫,镜子里的形象已经俨然就是卡加雷本人。所以尽管值更的传令官很诧异自己的主帅是怎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回到帐中的,也还是毫不迟疑的传达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的指令。当众部将围着演武台聚齐的时候,伊诺尔汗认真的观察着每个人看到他之后的表情,虽然一无所获,但是他确定这里面有一个敌方的间谍,否则今晚的偷袭计划不会反遭算计。于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 “大家不要惊讶,我一直就在这里,带队突袭的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替身——身为主将我哪能这么轻易的亲身犯险——其实今晚这个计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我之前告诉过大家的,夜袭敌营,直取敌首,如果这一部分顺利的话,突袭部队会燃放信号弹,计划的第二部分也就不用实施了。不过等到现在也不见消息,所以我才召集各位,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收割!” 众部将听闻收割二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越发迫切的等着主帅揭晓答案。 “今夜杀入敌营的每一个兄弟,事先都注入过酸血疫病的毒苗,如果突袭顺利他们就能及时回营得到医治并无大碍,如果被俘或者不幸阵亡,那么酸血病毒就会在一夜之间感染整个敌营,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割。” 众人恍然大悟——酸血病不算什么恶疾,病发时皮肤起红疹瘙痒,继而周身酸软无力,因患病者的血液略带酸臭味而得名。因为做为一种病毒性传染病它的传播条件过于苛刻,病原离开一分钟左右就会失去活性,而只要对症下药本身又不难治愈,所以酸血病越发的罕见。但将酸血病以人肉炮弹的方式投入战场,这绝对算得上天马行空神来之笔。大家一边啧啧称叹,一边赶回各自的营帐为明天的行动做安排部署去了。而伊诺尔汗则全神贯注的在中帐里等,直到听到那一串极其轻微有点闷闷的马蹄声,才露出自信的微笑——哪怕马蹄子上裹的棉布再厚,也逃不过一个处心积虑的有心人。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在对方的奸细离营大约两个小时后,伊诺尔汗挥兵进击,而就在两军准备交锋的当口,敌方中阵传令撤退——在接到奸细来报后敌将特意派人去战俘营核实情况,而所有俘虏包括个别看守面带红疹的模样无疑坐实了情报的可靠性,此时不走难不成真等着被收割——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这红疹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伊诺尔汗撒下的一包痒粉引起的,恐怕会气得吐血身亡吧。 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卡加雷自然不会降罪于伊诺尔汗,而围聚过来的一众部将更是感叹于伊诺尔汗的机谋智略啧啧称赞,有人甚至当场建议封其为将,这样的人才不去带兵冲阵而是整天躲在暗处实在是暴殄天物,卡加雷也有此意,但伊诺尔汗自己并不愿意,众人也勉强不来。不过在日后的峥嵘岁月里,伊诺尔汗也无法继续往日那种完全行走在阴影里的生活了,时不时也会出现在极为秘密的场合里,也会偶尔充当谋士的角色,知情的人也开始称伊诺尔汗为,影将军。 而此时的影将军,却逐渐隐去了平时的沉稳儒雅,从弗雷鸣道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就已浮现杀机——哪怕他刚才自知武力不敌,此刻被道破身份也不得不拼个鱼死网破! 从伊诺尔汗如此决绝的态度来看,他必定是承担着某项绝密任务,不但不能透露任务内容,甚至不能暴露他的幕后主使,而对已经窥视到自己身家所属的弗雷鸣必然不能放任不管。悄无声息的,伊诺尔汗手中多了一对墨黑的长匕首,也不给弗雷鸣再说话的机会,欺身便上。 伊诺尔汗招式刁钻诡异,一对匕首上下翻飞,瞄准的都是咽喉手腕等要害部位,高度紧张的弗雷鸣呼吸节奏丝毫不敢乱,所以也是说不出话来,想要拉开距离争取一个喘息的机会,无奈伊诺尔汗身法也是快似闪电,如蛇附棍,摆脱不开。一来弗雷鸣在知道对方身份后便无意为敌,二来自己现在手无寸铁,而对方全力施为,攻势凌厉,几个回合之后,只能不停闪躲腾挪的弗雷鸣显得狼狈不堪,要不是对方也不想惊动下面山洞里的人马所以动作还有所收敛,恐怕弗雷鸣已经挂彩了。 就这样险象环生的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之后,伊诺尔汗突然向后一跃,拉开距离后定定的看着弗雷鸣:“你是弗雷鸣克里斯汀?” 弗雷鸣本来就准备自报家门,此刻反被对方抢先认出来不由得也是奇怪,毕竟自己为了隐秘行动也裹的严严实实的,虽然没带面罩,但脸上迷彩也是没少涂,怎么还会被认出来呢? 看出了弗雷鸣脸上的疑惑,伊诺尔汗解释着:“毕竟做为治安官,你的曝光率远高于我,身为灰色地带的同行,既然你都能认出我,我又怎么会错过你呢?虽然你表面上的伪装很到位,但是我研究过你的格斗习惯,刚才二十多个回合已经足够确认你的身份了。”——弗雷鸣曾隶属高度文明世界的特种部队,所掌握的技击技巧与大多高魔原生位面多有不同,虽然深谙如乡随俗必要性的弗雷鸣已经隐藏自己的动作习惯,但瞒不过有心人。 “看来卡加雷将军对我很是关注呢。” “将军确实很欣赏你,但是对你的研究完全出自于我个人的兴趣” “兴趣?”弗雷鸣对这两个字略感奇怪 “对了,你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伊诺尔汗似乎无意纠结字眼问题,赶紧转移话题。 “难道除了从峭壁上爬下来还有其他选择么?”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应该知道什么呢?” “这个由不得我,不过既然你发现这里了,那你去见见将军吧,好像他最近也想见你一面至于你应该知道什么,也让他来告诉你吧。” “就这样?”弗雷鸣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嗯,就这样。对了,给你提供一个除了从断崖爬回去之外的选择——从你后背的方向一直走,尽头处左转,有一条小路,脚程够快的话三四个小时就能进城了——当然,如果弗雷鸣大人不屑于我等凡人的平凡之路,您自便~能在这里爬上爬下,大人着实好本事!” 无视伊诺尔汗的挖苦,弗雷鸣自然不会再选择爬回去。根据伊诺尔汗的指引,弗雷鸣找到了这条不起眼的小路——这是一条隐蔽在茂林里的小径,腐叶下面是松软的泥土,如果没有雨水的冲刷,任何痕迹都会保留很久。敏锐如弗雷鸣,自然看到了地面上残留下来的一道道车辙——大概十四五辆板车的样子,车宽不到两米,应该受制于路况所以只能并排两马的配置。弗雷鸣俯身仔细端详着这一条条的车辙和马蹄印,如有所思——半个月之前曾下过一场豪雨,也就是说,现在地上的这些痕迹都是最近的——直觉上,弗雷鸣认定这里就是那个被伍兹逮捕的走私犯留下的。 以弗雷鸣的脚力,不到三个小时便走到了这条秘径的尽头,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弗雷鸣处身于一片废墟之中,凭着视野可及的几处建筑,弗雷鸣判断出自己的位置——贵族区北缘,一个古老家族宅院的遗址,相传这里曾经坐落着一个奢华辉煌更甚于莫宅的府邸,其家族名号更是如日中天直逼皇室,却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尽毁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这爆炸来的不仅突然,更透着诡异——哪怕过了将近百年,从仅存的断壁残垣中明眼人一眼就能判断出这场灾祸的破坏性非比寻常,可弗雷鸣闲暇时曾翻阅过相关的卷宗,当时清理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尸首,若是遇难的都是寻常人,那么解释成被瞬间气化或许也说的过去,但哪一个势大力沉的家族不是藏龙卧虎,甚至不乏传奇级别的高人,以其肉身强度寻常刀剑都难伤其分毫,若是这种人物都灰飞烟灭了,恐怕这里也留不下什么残砖碎瓦了,甚至整个玛吉克都会受到波及。而且爆炸之后这片区域内总是怪事连连,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贵族区里的禁地。可谁又能想到,这禁地背后居然藏着这样一条生死攸关的秘径! 随意拍打了下衣服,把刚才穿行灌木丛时刮蹭到身上的灰土抖落干净,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刚才自己钻出来的地方,弗雷鸣几乎辨别不出自己出来的地方——这种灌木被称做燎原草,望名知意,其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其旺盛的生命力,无论是被踩踏拉扯或是砍伐,只要斩草不除根,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茂盛如初,有经验的丛林猎手们往往通过种植燎原草来掩饰陷阱机关,想必这里的燎原草也是人为种下用来遮掩密道的。联想起之前关于此地的种种传说弗雷鸣也不打算再多做停留,可就在他拔步要走的当口,头顶传来一声怪异的鸟叫——很陌生,但在大脑里短暂的搜索之后,弗雷鸣想起了这种生物——悚夜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悚夜鹞,对于绝大多数的索马里百姓是陌生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即便博闻如弗雷鸣对这种生物也只有惊鸿一瞥的回忆——红砂戈壁,冷寂的夜,跳动的火,独眼的匪首,还有那只停在匪首肩膀上的悚夜鹞。本来也不会有太深刻的印象,只怪那时的弗雷鸣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从内到外,冷硬锋利的如同一把匕首,杀意即起,没有犹疑,没有怜悯,上一秒还串着烤肉在篝火上欢快的吱吱叫着的树枝,下一刻已经洞穿了匪首的咽喉,电光火石间,已成亡魂的可怜鬼自然是没反应不及,就连他肩膀上的鸟也是木然无措——估计这货也是吓傻了,弗雷鸣杀人的身法速度已经超出它那个小脑袋的认知——直到弗雷鸣缓缓抽出那根插在它主人喉咙上的树枝,那张溅满了血的脸冲着它邪魅的一笑,这只傻鸟才带着一声凄厉的怪叫腾空而去。后来听同行的商旅讲,这种鸟叫做悚夜鹞——其实它本身并不是夜行动物,只不过这种鸟的饲主大多是昼伏夜出的马匪,对往来此地的商队旅人,最可怕的不是沙暴也不是狼群,而是夜半时分悚夜鹞的叫声,因为随之而来的就是残暴的匪帮——残暴不可怕,可怕的是以残暴为乐——所以,为虎作伥的鸟也就落得了“悚夜”的名字。 弗雷鸣此时自然没有闲情逸致去回味他和这怪鸟的前尘往事,他在意的是另一点——这本该生于大陆中南部的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几近大陆北端的玛吉克城? 满腹狐疑,望眼欲穿,但弗雷鸣的目光终究留不住悚夜鹞,目送着它消失在林立的建筑背后,弗雷鸣离开了这里。 天色尚早,弗雷鸣索性把下一站定在卡加雷的府邸——峡谷一行带给他太多的危机感,如果不打探清楚实在是有点惶恐不可终日——当然,打探出来的结果可能会让他更寝食难安。 与贵族区大多数宅院华贵豪奢的风格不同,这位帝国首帅的府邸整体铁灰的色调透着刚毅冷瑟——高耸的灰岗岩堆砌的墙体上如血管般分布着铁锡浇铸的纹路,间隔数米零星点缀着黑曜石灯座,顶端的墙垛设计不仅暴露了墙体的厚度,也不得不让人忌惮其后可能藏着的强弩利箭。不同于其他府卫鲜衣亮甲,这里的侍卫着装朴实无华,哪怕是府门前的四对门卫,也只是穿着帝国制式轻甲,膝肘处甚至已经磨的发亮,可他们身上逸散着的那种久历沙场的肃杀冷冽,却胜过任何坚甲利刃,摄人心魄。所以即便行事不羁跳脱如弗雷鸣,来到在这里也不敢造次。稍整装容,弗雷鸣就要上前去叫门。 就在这时,黝黑的铸铁大门却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以为传令官样的兵士健步而出,望向弗雷鸣略一颔首:“可是弗雷鸣大人?” 弗雷鸣倒也没有过于差异,作为心腹的影武者和主帅之间件肯定有着一些隐蔽而迅捷的通信手段,自己既然已经在伊诺尔汗那里暴露,自然卡加雷这里就会有所准备。所以弗雷鸣也就坦然的承认的身份,而后就被请进这座森严的宅府。 身居高位,卡加雷的府邸自然不会小,不过其内部与外表看来一样的简约,没有雕梁斗拱也没有假山怪石,进门是一处花草简单的院落,紧接着是一个刀兵林立的演武场,在往后就是会客厅了,而弗雷鸣只能止步于此。 引路的侍者安排自己落座后便去请卡加雷将军了,百无聊赖的只能捧起侍女才端上来的饮品端详——菁棘露,一种名为菁棘的藤蔓植物在清晨从表皮上渗出的汁液,相传当年正是靠着它,腓力一世才得以在四面围堵的绝境中死处逢生,也才创立了后来的索马里帝国。有人甚至一度谄媚的要将箐棘露奉为国饮,以标榜开国皇帝的一世功勋,可后来没有坚持多久这阵风潮便消弭了——就索马里国民的口味而言,箐棘露的味道不那么受欢迎——不过在弗雷鸣看来,这箐棘露喝起来还好,就像一杯很浓的苦丁克茶,放凉了之后再稍加一点薄荷,乍一入口确实苦涩难当,不过只要忍住,不吐出也不吞咽,熬过这一波对味蕾的折磨之后,居然会在逐渐消隐的苦味之后生出一丝丝的甘甜,从舌根到舌尖,如燎原的星火,最后充斥着整个口鼻。这绝对是一种享受,弗雷鸣甚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直到他听到了近在身前的轻笑! 弗雷鸣惊了一身冷汗,来人若有恶意,恐怕自己此时已经躺尸了——弗雷鸣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自己变弱了,这种弱并不是身体机能上的退化也不是术业技巧上的生疏,而是因为自己越来越趋近于一个血肉丰满的人——而不是之前那部精密而冷硬的机器,无论是花红柳绿的温柔乡还是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之于机器,毫无意义。而今,一杯淡饮就让自己忘我至斯,确如老师所言,情感是自己最大的弱点——可弗雷鸣却并不那么的排斥自己这一“缺陷”,虽然不知道从小就接受铁血教育的自己什么时候滋生了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虽然也曾在最初也因此而感到惶恐和困惑,但弗雷鸣还是逐渐的适应并接受了情感的驱使——哪怕老师一直在提醒着他——因为弗雷鸣知道老师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异类,否则他不会抗命,也就不会被诬陷入狱,命丧囹圄,自己也不会一怒之下为他复仇,然后误入时空乱流逃窜至此,也就不会遇到蕾莉安娜,不会当上这么一个治安官,不会经历随之而来一切!这种“弱化”弗雷鸣从未后悔,如果真的有一天因此血溅五步,至少那血温热而鲜红。 应着笑声,弗雷鸣睁开眼,卡加雷将军就在不远处——作为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弗雷鸣自然对对方的基本情况了然于胸,只是弗雷鸣很难将资料里那个征战沙场三十载年近五十的传奇人物和眼前这个面白无须飞眉入鬓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的美男子联系到一起,过肩的头发随意的拢在一起,粗布裹身的形象更像一个游荡半生的浪人,可当这个男人来到身前,那具不算魁伟甚至有些削瘦的身躯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渊渟岳峙的气势却分明在提醒着弗雷鸣,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就是卡加雷,那个令让整个大陆为之颤栗的神话,或是崇拜,或是恐惧。 弗雷鸣自然不会表现的如此激动,但无论在年纪还是地位上都处于下风,基本的礼节必不可少,弗雷鸣睁开眼之后立即起身,向卡加雷俯身行礼。 “卡加雷将军,下官弗雷鸣·克里斯丁,冒昧来访,还请” “不错”卡加雷就像是没听到弗雷鸣的自我介绍,很突兀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将军见谅”突然被插话的弗雷鸣也是一愣,只是凭着惯性把后面几个字说了出来,之后就不再做声了,只是一脸疑问的看着卡加雷——这个“不错”究竟说的是什么? “在我相识的人里,能捏着鼻子喝下一整杯菁棘露的人不少,可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却不多,而能甘之如饴的更是凤毛麟角寥寥数人,巧合的是这'寥寥数人'却无一不是个中翘楚,所以我说你'不错'。” “将军谬赞了,您也说了,巧合而已。或许我仅仅是味觉迟钝,或者仅仅是不敢在您府上失态强颜欢笑呢” “感官神识如此敏锐的一个人居然说自己味觉迟钝,这谦虚的未免太过牵强了吧~至于你说的强颜欢笑如果你的强颜欢笑这么的自然逼真,那我更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真正决定境界高低的,是他面对痛苦的方式——就拿喝这个箐棘露来说,忍住不吐,说明此人具备最基本的坚忍,能在承受苦痛的时候守住底线;面不改色则说明在此基础上他还能保持冷静控制言行,自然层次更高一些;而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些敢于拥抱苦难的人,不逃避不麻木,即便在最煎熬的环境下也不改敏锐的触觉,不措施任何转机和希望,也只有这样才能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正如你。” “如果换作别人这么抬举我,我一定会防备着免于被捧杀。但是卡加雷将军您自然是不屑于如此款曲行事,何况对象是我这样一个毛头晚辈。所以我就更加不解,将军此举究竟所为何事?” “弗雷鸣大人当真不知?”卡加雷注视着弗雷鸣,嘴角略带玩味。 对方如此直白的试探,弗雷鸣也不好一味的装糊涂,“近日里确实发现了一点蹊跷,城卫军抓捕了一个走私犯,却没有声张——当然,我并没有怀疑伍兹大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与他一贯的行事风格相悖,出于好奇就打探了一二,几经周章才发现了位于深痕峡谷的那条密道,也是在那里遇到了您的爱将,影将军伊诺尔汗。” “那你觉得你的发现终将指向什么呢?”卡加雷依旧注视着弗雷鸣。 “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但说无妨。” “下官以为,伍兹大人如此低调行事的背后必有重大隐情,而在一系列的调查之后,在深恨峡谷发现的密道还有切诺贝利的军队,也确实验证了我的部分猜测——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这次切诺贝利暗中渡兵过境必是深藏祸心——只是考虑到伍兹大人秘而不宣的态度,下官又感觉应该另有隐情,果然,后来发现了在密道暗中监视的影将军,到此我也就大概捋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伍兹大人从所捕获的走私犯那里挖出了关于这场阴谋的些许线索,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没有声张,在经过军部高层决议后制定了一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的计划,我相信,既然将军参与其中,这个计划一定天衣无缝,十拿十稳。” “就这些?”卡加雷似乎意犹未尽的看着弗雷鸣。 “就这些。”简单的三个字,弗雷鸣却说得颇费力气——他并不知道卡加雷究竟是什么立场,一步一步的逼迫着他的防线却让弗雷鸣不知道是该退让还是反击,虽然刚才已经让了一步,弗雷鸣却不是一个习惯一味妥协的人。 就在弗雷鸣全神戒备的时候,卡加雷忽的一声轻笑脱了口:“真不错!有张有弛,不卑不亢。放心吧,我不会追问你的那些'一系列调查'到底是什么,我只是庆幸,多亏和你站在一边,否则还真头疼~” “将军你是指?” “我图的是索马里皇朝流传百世,你图的是玛吉克城太平长治,难道我们不是一边么?”卡加雷缓缓的说出这一段话,弗雷鸣心头却又是一阵轻颤——索马里的流传百世与玛吉克的太平长治看似统一,本质上却是君本位与民本位两种水火不容的思想的尖锐交锋,卡加雷此话一出,不但否定了弗雷鸣对当朝掌权者的忠心,更是一种宣告——我对你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哪怕是你不曾表露出的心向。 “至少目前是一边的。”弗雷鸣重整心神,话已至此,也没必要再解释什么了。 “那就好。那我也就坦言相告了~可以说,刚才你所推断的对了大半,除了最后一句——我对这计划毫无把握,甚至有些惶恐!”至此卡加雷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伍兹抓到的走私犯自称拉尔夫·丹顿,在他的走私赃物中窝藏大量武器以及异教徒的信物,伍兹推测这背后一定酝酿着一场针对晨曦教派的武装突袭,但出于个人利益的计较,伍兹并没有采用常规程序,而是直接将疑犯关进了'地窖',甚至在严刑拷打无果后召来了与其长期暗中往来的红袍祭祀埃德温,对其施展了搜魂术!” “什么!”弗雷鸣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这是犯天下之大不韪。 “没错,讽刺的是,知悉了对方计划的埃德温并没有对伍兹直言相告,甚至也没将这一重磅消息上告教皇,直到后来得知他被选中作为朝圣日的主持,当晚携母仓惶出逃,被蒙娜丽莎主教的贴身侍卫洛丽寇尔·艾塔意外拦截,这才让这场阴谋浮出水面。在教皇达芬奇一世的授意下,蒙娜丽莎主角连夜觐见我皇,紧急召开了小范围的机密会议,制定了一个引狼入室的计划。” “然而这个过程中存在的一些'巧合'因素让将军你感到不安?” “不错,其一,就是伍兹将军是如何抓到这样一个走私惯犯的;其二,洛丽寇尔,这个蒙娜丽莎主教的贴身侍卫怎么就会在深夜去拜访一个红袍祭祀,难道真的只是去交代一些主持细节?其三,也是最为关键的,这个消息爆发的时间点,离朝圣日还有十四天,这个时间足够玛吉克城中所有的部队去设陷伏击,却不足以调度相邻哪怕最近的波特城的部队前来助阵,如果这是巧合也就罢了,否则,对方智囊团中必有对我方兵力部署和指挥机构极其熟悉的人,说不好——” “说不好这人就是我方军部高层,因为那个被抓的走私犯出身莫切尔家族!”弗雷鸣幽幽的接着话。 “看来弗雷鸣大人调查的相当深入啊!”卡加雷不知是称赞还是什么态度的感叹了一句。 弗雷鸣未置可否——其实他并不知道关于这个走私犯的任何信息,只是当他听到“拉尔夫·丹顿”这个名字的时候,头脑里第一时间闪过了一个和他同名不同姓的人——拉尔夫·莫切尔,那个前几天还出现在迪龙坦鞍前马后的男人,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此时弗雷鸣还不想与别人分享这个信息。 “看来现状确如将军所言,并不乐观。只是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将军为什么要如此垂青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也许在普通百姓看来我是震慑一方的父母官,但在将军这样的大佬眼中,我实在不值一提吧。” “弗雷鸣大人还在试探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么?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我需要一支力量,一支既能在阴影中嗅探又能在刀锋上喋血的力量,而在你任职治安官的几年里,暗中扶植培养的势力不正是应我之需么?再者,正如你所说,我方可能潜伏着对方的耳目甚至头脑,我也不敢轻易的信赖城中的其他势力,而你作为一个外来者,因为一句承诺守护了这座城市这么多年,更值得信任。如此,找到你,我的理由充分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如果我没听错,刚才将军提到了'小范围内的机密会议'?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拒绝将军的任何提议么?”弗雷鸣没有正面回应卡加雷的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反问道。 “我自然是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情,只是如你所说,为了确保军事行动的机密性,只能委屈弗雷鸣大人在鄙府小住几日,待朝圣日一过,即可离开。”卡加雷语气和缓,但话里的内容却相当强硬。 “卡加雷将军确信能留得住我么?” 弗雷鸣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大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来者从台阶拾级而上,首先看到的是一头凌乱的散发,额前碎发甚至遮住的眼睛——然而却遮不住那摄人的目光!是个高手!虽然对方一身皮衣皮裤皮靴都破败不堪显得十分的颓废,甚至还散发一种汗酸和酒气混合的气味,但弗雷鸣却丝毫不敢轻慢对待,这个是浪人打扮的青年人并没有如浪人般腰系长刀,而是在后背斜背着一柄手掌宽的双手巨剑!只见他一只手搭在剑柄猛然发力,整柄剑以肩膀为支点,如利斧般凌空劈下,就在弗雷鸣以为这一记重劈要毁掉大厅地面的时候,剑尖的凌厉去势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戛然而止,这一动一静的对比把“收放自如”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更可怕的是,从始至终,对方一直是在用单手操控着一柄双手巨剑!剑尖搭在地上,右手拖着剑向右侧横拉,剑尖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浅浅的线,封住了大厅的门,然后青年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其意不言自明,这是对弗雷鸣发出的挑战。 “将军府上果然卧虎藏龙!”弗雷鸣一脸苦笑的赞道。 此时后悔托大已经来不及了,弗雷鸣看着眼前的门神,不禁轻皱了下眉头。对于能够相位跳跃的弗雷鸣,跨过这道门槛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在他的行为模式里,绝大部分亲眼看到他这记杀手锏的对手都已经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了。可此时此地,并没有生死相搏的理由,更何况还有一个自己不想伤及可能也根本伤及不了卡加雷在场旁观,所以弗雷鸣只能凭着单纯的体术相抗。 大厅门宽三四个身位左右,门神钉在中间,看似左右都可通过,然而看在弗雷鸣眼里却是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那柄双手巨剑长度几近剑手身高,以他刚才展现出来的操控程度,莫说这个宽度的出口,就算再阔上两倍,恐怕也飞不过一只苍蝇! 讨巧不行,那就只能直冲!以手中尺余短剑硬撼如此勃然杀器的锋芒,恐怕是弗雷鸣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的傻事。一步步接近的弗雷鸣缓缓抽出腿侧的两把乌黑短剑,每一步踏出,他的身体便更紧绷一分,就像一张逐渐拉满的弓,就等着破弦断空的那一刻! 倏然而动,带着身后一行黑色的残影,弗雷鸣几乎贴着地面射向了门口的剑客,后者双眼精光乍现,原地回旋单手抡着巨剑一记重劈,锋缘处一抹流光凝若实质——剑华! “力之外放是为气,气之凝敛是为华。”这里不得不插播一段东方武道秘辛。 “短手”一直是修武之人最大的弊端,直到武僧祖师羯摩旭突破肉身桎梏,将力与意外放,形成了气,一直以来施法者凌驾于修武者的地位第一次遭到了撼动。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百年间,几乎所有的武者都以最大的热忱沉醉在“气”的修炼上,一时间,气冲灵霄,气吞山河,武道的发展被推向了一个巅峰。正所谓物极必反,就在所有人一心要将“气”道继续发扬光大之时,一位无名的苦修者向羯摩旭座下首徒,也正是当世气道宗师神僧慧冥发起挑战,自称完全摒弃气道,仍可以击败慧能。慧冥本是淡泊之人,不想应战,不想消息不胫而走,随之整个武界为之沸腾。举世瞩目,骑虎难下,慧冥不得已接受挑战。 那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对决,千百年间被游吟诗人们传唱出各种各样的版本,慧冥气劲雄浑,吞吐捭阖,伤敌百步之外,而作为对手的无名修士面容枯槁却枉顾周身气焰肆虐,老僧入定般双手合十,澎湃的掌风撕扯着修士上身本就残破的粗布披挂,露出苍白嶙峋的躯壳,就像翻腾汹涌的深海上伶仃漂流的一叶孤舟,随时倾覆,却总是顽强的存活,踽踽前行的脚步缓慢却坚定,一点一点的向慧冥逼近,直到两人只有一臂之遥,一掌徐徐飘出,看似朴实无华,唯有直面之人才知晓其掌势绵连的厉害——慧冥双手翻飞,或拂或拨或迎或引,每每化掉对方一分掌力总有更强的一波后劲袭来,似千层惊涛拍岸,似万仞积雪压城,顽抗无果,那一掌还是如既定的天命般拍在慧冥的前胸,然而,前一刻还如洪水猛兽的一掌,在接触到慧冥胸口的一霎那仿佛突然化做了一江春水,轻柔绵软。 “你输了,还有你那可笑的气道。”修士毫无感情的口吻却似乎蕴藏着最尖锐的讥讽,但慧冥却无力反驳。 “以你的修为若不是痴迷于如此华而不实的伎俩,又怎么会伤不到我分毫。力与意,放于体外是为气,殊不知散于体外的力已涣散不堪,屠戮蝼蚁尚可,如遇强敌不啻于隔靴搔痒。再者,放于体外的气,还收得回么?若我刚才以气伤你,此时你还有机会聆听我的训诫么?哈哈哈,羯摩旭老儿枉活百年,弄出这么个舍本逐末贻笑大方的气道,误我泱泱武道!此人该死!该死!” 这一番话说的端地是惊世骇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但在场的修武之人却都没有反驳的资格。负手在背的修士孤傲的环视四下,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技不如人,吾辈甘拜下风。但阁下言辞有辱恩师,恕慧冥不能恭听。恳请阁下不吝再赐一招,一招之内若我能侥幸得胜,还请阁下收回刚才的言论;若仍是败于你手,慧冥愿自了以谢师恩!”慧冥的一句话让原本死寂的武场再次沸腾。 沸腾的永远是吃瓜群众,真正处于风头浪尖的唯有沉静。原本背对着慧冥的老修士慢慢的转过身,注视良久,又慢慢的伸出手——“请”! 慧冥右臂平举,并指为刺,就这么直直的向老者缓步而去。别说旁人,就连对面的老人也不明所以。可就在慧冥几步踏出之后,老人似乎恍然大悟,眼中流露出惊叹,激赏,还有隐隐的感动——慧冥每踏出一步就有一分气劲运向指尖,然而却将其生生困于指尖隐而不发。可以说这不是气道,因为“隐而不发”,所以就没有了气道一贯纵横捭阖的气势,当然也一改老者所言的弊端;但这又是气道,因为力属同源,只不过由散转聚,由发转敛,说到底,慧冥还是要用“变异”的气道来击败这个诋毁气道和恩师的人。 场下已传来惊呼,十余步后,慧冥指尖仿佛擎着一轮初升的骄阳,灼热而刺目,半个前臂都被映的通红。而他面前的老者也一改之前古井不波的气度,足下生风,踏着奇妙的步法迎着慧冥贴了上去,双臂翻飞十指缭乱,转瞬间在慧冥的前胸c后背c腰腹c颈肩或戳或拍数十次,之后老者身形一闪,直直的钉在慧冥的面前,那一炳骄阳离他堪堪不过一寸。 “我输了。”老者认输的语气一如之前宣告胜利时毫无波动,“好样的!”紧接着的这三个字,细若蚊呐,但那苍老的嘴角却第一次绽开了笑容。 然而除了慧冥却没人注意得到这一细节了,因为与此同时,老者单指为刺,一丝细不可见的气劲由下而上正刺中了慧冥的指尖——惊骇c明悟c懊悔,一系列的神色在慧冥的脸上一闪而过,但已经被老者锁住了经脉的他已无能为力,眼看着这一丝气劲刺破了指尖——顺着这微毫的伤口,积压了许久的力量如同悬河找到了泄口,一泻如注,直面这股暴躁力量的无名老者如同铁水浇筑下的雪人,顷刻便消弭无踪,只剩下一颗剔透玲珑的舍利。 此后,慧冥因为反噬没了一臂,不在研武,气道并没有因此而完全没落,却也没了当初蓬勃的生机。但有心人却在这场巅峰对决中发现了新的思路——凝气为华!将激发的气劲敛于体表,气借体之势沉,体借气之锋锐,这一思路造就了一批强极一时的高手,却无一例外的都是以身体为武器的修士武僧——将气劲敛于体表,一定水准之上的武者都能或多或少的做到,但是将起劲敛于器表,一字之差却鲜有人能够做到了——刀枪剑戟,统为武器,对绝大多数人还紧紧是“器”,体外之物,无血脉相连,又怎么能如指掌般敛气其中呢?后世也曾出现过器华高手,但无一不是数十年养一器,真正将手中兵器融于身体的绝代宗师。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表达弗雷鸣现在心中的惊惧:“这小子能有多大?二十?三十?或者从哪里继承来的血脉神器?怎么可能会有剑华!” 难缨其锋,冲势不减的弗雷鸣短剑轻拨地面,堪堪避过巨剑。一对短剑交叉,绞向对手咽喉。本以为对方会闪避绞杀,这样就会给自己让出一条通路。不想他纹丝不动,就在巨剑砸到地面的瞬间,居然将剑柄横着摔向自己,巨剑的剑柄不啻于一柄铁锤,以他这样的力道和速度直直的砸向腰腹,恐怕短剑还没碰到他的脖子,自己早已非死即残。无奈之下反架双刃于腰间,下一瞬已被狠狠的砸向地面。 反弹的巨剑已经回到了剑客的手中,就像开始那样好整以暇的一只手拎着剑,剑尖抵在地板上;反观弗雷鸣,虽然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狼腰舒款,连续几个翻跃不至于摔的太难看,但连续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要弱势的多。一个回合的交锋,让弗雷鸣清楚的认识到,与自己相比,眼前的对手在速度上毫不逊色而在力量上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说正面交手自己毫无胜算——甚至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很渺茫。 但要弗雷鸣束手就擒也决计不会。硬着头皮,弗雷鸣借躬身之势再次迎“难”而上——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如果只是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岂不尴尬?再说弗雷鸣怕对手看出他的心虚,这种时候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在气势上输掉太多,所以,绝对不能冷场! 这回弗雷鸣的目标略有偏移,不再冲着剑客,而是冲着剑去了——都说一寸长一寸强,可相对的,越是大只的武器它的近身盲区越明显,虽然也有经年浸淫此道的武者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诸如配备匕首c拳刃,或者专门研习一套近身技法来抵御这处软肋,但不管怎样讲,弱点总归是弱点。刚才被剑柄砸就是因为自己贴的不够近!所以自己索性冲剑而去。 看着对方如同舞动长剑般用单手灵活的操弄着双手巨剑,弗雷鸣不仅想到了荒骨高原上的野蛮人,每一个都天生巨力,不过单纯的力气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技与力并存,如同眼前这位。毫无花巧的一记上挑,巨剑如狂蟒吐信般向着弗雷鸣胸口袭来。在锋刃逼近的瞬间弗雷鸣猛一侧身,近在毫厘的剑风刮的脸面生疼。堪堪避过的弗雷鸣交架双刃,从侧面如剪刀般夹住了宽阔的剑身,随后,整个人便也如蛇附棍般的“粘”在了剑上——剑势“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武道技法名目繁多,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式”与“势”的不同组合。所谓“式”,就是基本动作,比如剑式,不过挑c劈c刺c抹c推c撩c斩c拍等等,而所谓“势”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发力技巧的体现——比如弗雷鸣此时所施展的“缠”势,就是一种精妙的制衡技巧,敏锐的捕捉对手的每一丝力道的走势,敌进我退,敌让我迎,正是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不二法门。 当然,要做到弗雷鸣这样即便对手左挥右砍大开大合依然甩不开的程度,那就不仅仅需要对势的把握,也需要灵动的身法配合。若是一般的对手遇到弗雷鸣这般的粘缠,显露败象是早晚的事——其一,体力消耗加剧,被缠住的武器仿佛深陷泥淖,每一次挥舞劈砍都要耗费更多的气力;其二,心态浮躁,面对明明弱势的对手却进退失据,很难保持平和冷静。 但今天的这个对手却绝非一般——首先,一个单手就能举重若轻的摆弄着双手巨剑的人几乎不存在体力透支之虞;至于心态,这个原本就抱着略带戏谑态度的青年怎么会浮躁,弗雷鸣越是难缠越是会让他觉得有趣——没错,就是有趣。 看到对方略略上扬的嘴角,弗雷鸣不觉一阵心悸——从表情到姿势,这一切都说明,对比自己的上下翻飞闪转腾挪,对手非常的游刃有余!也就意味着还有着数不清的手段在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只见青年缓缓擎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慢慢的扣在剑柄上——终于,这个单手耍了半天双手剑的剑客,做出了标准的双手合握之式,这也意味着,真正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嗡~”也不见剑客有什么动作,双手大剑突然爆发一声清越的蜂鸣,与此同时,弗雷鸣的双手感到一阵酥麻——一阵强烈的震荡从对方剑身经由一对短剑向他袭来,只一下,差点让弗雷鸣的武器脱手。弗雷鸣此时才后悔不该班门弄斧——如此深不可测的剑道宗师,又怎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半调子剑客束手无策,这一手剑势“颤”,虽然只有惊鸿一瞬,但乍现乍收间的凌厉决绝,却再一次狠狠的打击了弗雷鸣仅存的些许自信。而对手对于剑道的独到认识和随机应变,也可见一斑——越是锋锐的刀剑所造成的伤口就越是平整,刀剑本身就越是容易被筋肉或者骨骼夹卡在伤口中拔不出来,只能弃剑而逃或者被反伤殒命。“颤”势原本是用来崩飞血肉扩大伤口,以挣脱如上困境的,而此时用来摆脱弗雷鸣的纠缠却也是药到病除。 暂时的失控自然破了弗雷鸣的“缠”势,而就在巨剑脱离了短剑纠缠的下一刻,巨剑在毫微的间隙里猛然加速拍来,威势之凌厉使得乍一接触便将弗雷鸣手中的双刃迸飞,而弗雷鸣自然也被击飞。“崩”势,这原本是大型重武器诸如双手锤c双手斧或者狼牙棒之类为了避免在狭小空间处处掣肘而发展出来的技巧,在有限的空间里急促发力,越是专精此道,所需的蓄力空间越小,而破坏力也越大。如眼前这年轻人这般,仅仅利用刚刚摆脱短剑纠缠后的间隙便能造成如此大的冲击,称之为宗师毫不为过,偏偏他还是个用剑的!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即便还没有领略对面的全部手段,但弗雷鸣已经确定,无论强攻还是取巧,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自己都讨不到半分便宜。身在空中的弗雷鸣心念电转,务必务必要在落地之前想出对策——飞掠的身影也是一些小动作最好的掩护,一旦落地站定,哪怕自己动动小指头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好在对方一击得手也没再有后招追身,一来本就不是生死相搏的局面,二来他也很好奇弗雷鸣还能想出什么伎俩,所以就这么依然好整以暇的拄着剑,看着弗雷鸣在空中划着抛物线。其实,以他的眼力,即便弗雷鸣身在急速后掠,也还是看的清其手中的动作——比如,他看见了弗雷鸣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物什,只是并不介意,还能有什么呢?无非是暗器?或者烟幕弹?都是小儿科。 果然,在弗雷鸣落地的瞬间一阵烟雾腾起,早有准备的门神剑客剑尖虚挑,一道剑气电射而去,将烟气劈散。一道身影从烟雾中疾闪而出,直直的朝着剑客右手侧冲来。交手以来虽然对方占尽劣势,但绝对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所以面对如此简单直接的冲闯剑客没有贸然出手,凝神辨微,果然发现有异!没有心跳!这个冲过来的人没有心跳,虽然屏息的功夫练到后期也能控制心跳,但是他却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剧烈的运动中依然藏着心跳——所以这个人影是假的,那么真身呢?剑客闭上双眼,催发所有感官探查四下,果然在自己的左侧发现一丝细微的心脉律动,而且正在快速移动,马上就要冲过门槛! 无视右侧逼近的人影,剑客左手以反握短剑的姿势将巨剑反握持平,右手在剑柄底部猛一发力,近一半的剑身便没入了剑客左侧的门柱里。剑锋处,一个人形逐渐显现,随之展露的还有剑客得意的笑——对手虽然狡猾,但到底还是自己道高一丈,技高一筹!同样露出笑容的还有一直旁观着的卡加雷,这笑容里却是不同的内容。 还没来得及得意忘形的剑客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本应消散的“假象”此时完好如初的伫立在自己的身后,而那个险些撞上剑锋的“真身”却在僵硬的维持了短暂实像之后又变得越发模糊起来——自己还是被骗了!那个没有心跳的“幻象”才是本尊! 原来刚刚弗雷鸣在怀中掏出的不只是烟幕弹,还有一个从克莱尔那里得来的拟像术卷轴——虽然没有接受过奥法训练,但凭着卓绝的智力,高阶盗贼是除了施法者以外唯一能使用法术卷的人,虽然威力比起在法师手中释放出来的多有不如,但基本的效果还是可以保证的,所以弗雷鸣造的这个拟像也有心跳呼吸,也能隐匿潜行,进而扰乱了对方的视听。 在那么多生死对决中都未尝一败的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个“游戏”里输了!守门的剑客纵然有些不甘,但归根结底也并不冤枉,一来从开始就抱着游戏的心态,本就犯了轻敌的大忌;二来这次的对手虽然在剑技较自己多有不如,但其胆识智略,尤其是在逆境中的冷静坚忍,都是万中无一,更不提精绝的体术,单是在这么剧烈的运动中控制心跳,便已刷新了自己对隐匿技巧的认识。与其不甘,不如庆幸,若此时此刻是生死之局,就算自己凭着双方近战实力上的差距侥幸不死,恐怕也难逃不可恢复的重伤。 “谢谢你!在下艾瑞克·贝恩,承蒙赐教,心服口服。”剑客转过身,朝着站在门外的弗雷鸣拱手致敬。 弗雷鸣没有想到一直略带戏谑傲慢的青年在被自己戏耍了之后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一脸诚挚的向自己作揖致礼,也兴起相惜之情,正色立身回了一礼:“在下弗雷鸣·克里斯汀,投机讨巧,侥幸过关,多有得罪。暂且别过,他日再叙。”说完转身朝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弗雷鸣站定,却也没有转身,只是扬声道:“卡加雷大人请放心,今日所托之事为国为民,下官必竭力而为!只是下官从来不被他人威胁,刚才权当是大人对下官的考验。而且下官行事粗鄙疏狂,恐怕有些手段不在大人的规矩之内,还望大人海涵。”言罢便再也不做停顿,出门而去,留下身后注目的两个人。 “孩子,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卡加雷的声音从艾瑞克的身后传来。 “礼物?你指的是见识了这样一个人物还是经历了这样一场失败?”艾瑞克言语里带着一丝的不满。 “都是。难道你不觉得能和这样的人相识是一种幸运,同时更是一种资源么?更重要的是,以后在外面闯荡你不用再为了保持你那不败战绩而做出什么幼稚而固执的傻事了。其实,失败也没那么可怕和丢人,对吧?”卡加雷的声音原本沉静的声音逐渐泛起暖意,带着一点父亲般的慈爱。 “所以其实你早就料到我拦不住他,对吧?”艾瑞克配合的流露出孩子似的任性。 “那倒也没有,毕竟你的战力要高出那么多~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一个人,总会带给我点意外。” “哎其实也不算什么意外,除了武力,他处处都要强于我,若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迫使他不得不和我正面交锋,恐怕我会败得更彻底。”也许是第一次说出这样服软的话怕尴尬,艾瑞克几乎没有停顿就岔开了话题,“这次你真的放我走?” “第一,你我所定三年之约已经到期,我理应还你自由;第二,我也不是就这么让你随意离开,我给你的那封信一定要稳妥的交到普鲁士内阁参赞谢多费尔手中,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务必小心,此后你就可以闲云野鹤随意去留了。” “那将军保重,我走了。”艾瑞克也不再多叙,转身离开了。 看着艾瑞克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卡加雷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眸黯淡了下来,透露着些许疲惫,喃喃低语着:“孩子,走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还没走进治安所的大门,弗雷鸣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咆哮:“放开我!你们这群只会以多欺少玩绳子的软蛋!娘们!有种和爷爷真刀真枪对上,保证打的你们亲妈都不认识!顺便捏碎你们裤裆里的玩意,免得给爷们丢人!”后面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叫骂,弗雷鸣硬着头皮皱着眉头走进了治安所的大院。 院子里十多个人,其中的主角,也就是刚才高声叫骂的源头,是一个粗壮异常的男人,尚且有一段距离,加之他不断挣扎甩动,弗雷鸣看不清他的五官容貌,但其周身溢散的那种粗犷剽悍的气息明确的告诉弗雷鸣,这个言辞粗鄙出口不逊的主,是个猛人,或者说猛兽。 对付这种人,如果可以,必须以一种最直截了当甚至野蛮的方式压制他的野性,就如同兽群里的强者法则一样,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嘴里讲出来的都是屁。 “放开他。”弗雷鸣声音低沉,但却盖住了全场的喧嚣,直达每个人的耳朵里。一直围着大汉狠狠拽着绳索的八个人闻言松开了手——这是弗雷鸣带给这个世界的另一项发明,套索队——一种多人配合,利用绳索抛投绕捆大型目标——凶猛的不宜近身的野兽,或者人——的一种组合——中间被围困的壮汉听到这个平静的不合时宜的声音,也差异的转过了头,甚至忘了从脱落的绳扣里走出来。 不出所料,这个男人的五官和他的身材搭配的天衣无缝,眼似铜铃鼻若悬锤,络腮胡子茂盛的几乎看不见嘴,一说话,才看到红口白牙:“你就是这群娘们儿的头儿?” 弗雷鸣也不搭话,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向他。 “虽然你也长得面条似的,但至少你识相。虽然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气得我想杀人,但是将军一直告诫我要克制,所以,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哼,让开!”壮汉自顾自的一边说着,一边就网门外走,却不想迎面踱来的弗雷鸣并没有给他让路。 “我让他们松绑并不是要放你走,只是想告诉你,就凭你的斤两,就算放开你的手脚,你也出不去。”明明是火药味十足的挑衅,弗雷鸣却偏偏保持着一种懒洋洋的语调,更加强了其中嘲讽的意味。 可能是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小东西居然如此大放厥词,壮汉略一愣神,反应过来之后也不再言语,直接一拳招呼过来。 围观的众人无不惊的一声低呼,斗大的拳头,炮弹一样伴着裂帛之声轰向弗雷鸣,好多人甚至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然而片刻之后并没有传来拳肉相交的脆响或者弗雷鸣的痛呼,睁眼一看,只见弗雷鸣脚下不移不动,单臂上迎,用手掌擎住了对方的巨拳。 观众的心里是惊诧,此时笼罩壮汉心头的则是惊骇。这辈子唯一一次遇到可以这样接住自己拳锋的人,恐怕要数三年前第一次遇到艾瑞克的时候吧,但艾瑞克是什么人,那是连将军都封为天人的妖人,难道现在妖怪这么多? 记得当时元帅说过,如果遇到这样的妖怪,那就从了吧从了吧 已经没有斗志大汉被众人一拥而上扭送了下去,留下一脸云淡风轻的弗雷鸣。谁也不知道,此时弗雷鸣心里早已骂娘千百遍! 所有人,包括弗雷鸣在内都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一个看着野蛮粗鲁的壮汉,一记直来直去的冲拳,要不是弗雷鸣实战经验丰富,出于本能的观注一下对手肩肘关节肌肉的状态,根本不会想到这看似声势浩荡的一拳实则一直处于一种飘忽不定半收半放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弗雷鸣不想闪躲,而是在对方臂长范围内无处可躲。当然,以弗雷鸣的身法瞬间退出对方的攻击范围轻而易举,但退一步就丢了气势,还怎么压制这一头难驯服的野兽。所以弗雷鸣才选择了正面以掌迎拳的对策。 即便对方拳法出乎意料的精湛,即便自己向来不以正面武力见长,但弗雷鸣心里一直有着这样的自信——在这座城市里,自己的段位足够碾压绝大多数人,而那些能和自己比肩或者强于自己的,也不会被套索队活捉。全然不曾想过,这一拳携带的劲力暴烈如斯!表面上的若无其事是自己强忍着筋肉骨骼的撕裂和震荡强装出来的,缓缓抬起左脚,前脚掌的位置,地面已经龟裂! “这家伙怎么回事?”弗雷鸣调整了下呼吸,冲着正向让自己走来的莉莉丝问道。 “格鲁斯,自称是卡加雷将军贴身卫队副长。” “以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应该是真的。那他犯了什么事?” “橡树酒吧,斗殴。一个人把温斯顿侯爵和他的七八个保镖打成重伤,还好没出人命。我们接到报案就去把他抓了回来。 “额不容易吧?” 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莉莉丝白眼上翻嘴角下撇:“别提了第一次肖恩带着一个小队去抓人,除了肖恩依仗灵活的身手全身而退,其他的都在医护所躺着呢,后来才出动套索队的,但也是险象环生。这个人的力气太大了,偏偏反抗的又特别激烈,坚持说自己是见义勇为教训了几个下流无耻的登徒子,算不得犯法。” “嗯?怎么回事?” “格鲁斯说温斯顿带着他的人当众调戏一个女子,自己看不过去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可是当我们去寻找目击者的时候所大家可能是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都说没看到c不清楚。最关键的是,当我们让格鲁斯描述被他搭救的女子的容貌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怎么了?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不是。相反的,这个看起来粗犷的男人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对这个女子的描述非常的全面细致。可他这么翔实的描述让所有人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所救下的女子就是来治安所报案的那个人。” “所以,如果格鲁斯所言非虚,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构陷?” “也可能如温斯顿所说,这个女子原本就是他的私佣,而格鲁斯是那个无端横加干涉的疯子。” “关于那个报案的人还有什么线索?” “没有了,那个人报了案就不知道怎么的消失了,未见影踪。哦,对了,她说她叫伊诺尔汗娜。” “伊诺尔汗娜?伊诺尔汗?”弗雷鸣眉峰乍皱,“难道是他?” “大人认识这个人?” “这也仅仅是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久我们这还有贵客上门。” “谁?” “等等吧,一会儿就知道了。”说完弗雷鸣就走进了办公室,把自己埋进椅子里,睡了过去。 弗雷鸣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短暂的小憩被传令的卫兵打断:“大人,外面有个自称将军府近卫长的人求见,他带来了一封信。”说着递上了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 接过信封,看了看火漆的样子,确实来自将军府。一边在蜡烛上燎着封口,一边招呼卫兵:“既然是将军府的贵客,就请进来吧。” “大人,恐怕你要亲自出去接见他们了他们” “他们?看来是兴师动众了”弗雷鸣嗤笑了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怎么了?”传令的人刚退出房间,莉莉丝就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贵客来的比我预感的还要快。”弗雷鸣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化开了漆口的信封。 弗雷鸣拿出信纸,抖开,只是扫了两眼,站在他对面的莉莉丝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老大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弗雷鸣很生气,虽然不知道信纸上写了什么,但莉莉丝可以确定,老大很生气。弗雷鸣手腕一抖,单薄的信纸如刀片一样旋转着射进壁炉,化为灰烬。 “谁的信?写什么了?”莉莉丝有点意外,以弗雷鸣的城府,能让他如此盛怒的人和事少之又少。 “还能是谁?当然是高高在上的卡加雷将军!他很“谦和”的给我提了一个意见,让我周详行事明辨是非切莫听取了片面之词,还透露说什么出征在即要我以大局为重~还不就是身居高位向我施压么?”弗雷鸣顿了一顿,面露决然,“恐怕我们的将军大人要失望了!” “大人冷静。门外聚集了不少人,每一个看起来都不是泛泛之辈,这次将军府真的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我们无论从行政级别还是人手实力,都处于劣势,如果事态恶化,恐怕对我们不利。” “行政级别?你说皇帝和将军哪个官大?”弗雷鸣煞有介事的问道 “大人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帝王之位自然是至高无上的。”莉莉丝知道弗雷鸣向来不是很敬畏皇权,但这样毫无避讳的讨论还是让她有点不适应。 “那治安所是皇帝自己根据法令设立的权利机构,又怎能容一个小小的将军府恣意欺侮为所欲为?”弗雷鸣越发的煞有介事。 “此话不假,但”莉莉丝有你点头大,今天的老大怎么了?平时虽然也会偶尔装傻充愣,但总归还是一个睿智冷静懂得利弊权衡的人,今天怎么偏偏表现的像个毛头小子?难道真的只是受不了仗位欺人的官场规则? “对,还有个问题,就是人手实力,对吧?”弗雷鸣说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我们出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将军府的人何等精锐!”说完径直向门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