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哲学式爱情》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淡于秋】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伪哲学式爱情》费 文案 大抵是罹患过精神病的女主段笙笙,打破禁忌跟自己的心理医生苏格恋爱的故事。 她以自己得过病为耻,用别扭的理智包裹皮相下的真实个xìng,想爱而不敢爱。 而他不同,发挥心理专长,用哲学家平静冷漠的方式一步一步引她入瓮。 不腹黑,很平淡。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格、段笙笙 ┃ 配角:宋以朗、葛晓蕾 ┃ 其它:薛凝、苏丽媚、黄柏若干人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90293字 第1章 大概算是美好的重逢 当黑色加长礼车马不停蹄朝西边奔驰而去时,作为丧家的段笙笙却独自走出教堂,靠在梁柱旁喝下一口发酸的冷咖啡。 细雨方歇的七月天里,暑气与水气并肩镇压大地,她却冷得发抖,额头频频冒冷汗。 “笙笙,保重。” “节哀,段小姐。” “丫头,别伤心,妈妈到更好的地方去了,” 来尽一份心意的,每经过她身侧总不免要停下脚步慰问几句,她一贯浅笑回应,眼眶下透着一层淡淡的黑,显示的不是心力jiāo瘁,而是单纯的疲惫不堪。 旁人有许多非议,说她不孝,说她寡情,躺在棺木里的女人是生育她的母亲,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她不该如此平淡看待,该撕心裂肺哭到昏眩,甚至该痛不yù生一振不绝。 可她却违背常理,异常平静的cāo办丧事,每个细节都亲自打点妥当,大致棺椁,小至丧礼上的每一朵花,她细心妥贴,无一安排到位。 丧礼过后,她一身缟素挺直腰杆站在门廊前送客,随着每一个宾客的离去弯腰答谢。 “谢谢阿姨,谢谢你们来。” “谢谢叔叔,谢谢你们来。” 逝者已不可挽回,她身为段家女儿,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一双双铮亮皮鞋晃过眼前时,努力忍下头疼弯腰致谢。 腰上的疼不如脚上那双不合脚的鞋带来的痛,她苦不堪言,满脑子只想回家泡热水澡,睡上一觉,好迎接明天忙碌的工作。 “笙笙,还行吗?”闺蜜葛晓蕾走近,打开一颗薄荷糖包装纸,“待会还得到饭店吃答谢饭,吃颗糖撑着点,喏,张嘴。” 咬着冰凉的糖,她以手遮眼看往天空,“看这雨下得这么大,赶紧进去躲雨,我送完客就来。” 天公不作美,中午还是大晴天,一过午后大雨就开始落个不停,黑色套装因为吸饱水份而越显沉重,她身份特殊不好走开,只能顶着雨,继续送客。 “别硬撑,我找伞来替撑。” 葛晓蕾永远都是最有义气的那个,看她急忙离开的背影,还来不及喊,又几道人影过去,她一一答谢,弯得腰都疼了也不见她回来。 躲在屋檐下暂时避避雨,可无情风雨依旧不打自来,这时天空更暗了,她以为又要风云变色,抬眼才发现是把黑伞替自己挡去潇潇涩雨。 灰的天色下,雨水滴滴答答打在塑胶面料上,正以为是葛晓蕾找来的救兵,她掏出手帕要答谢,回身发现来人身影硕长,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在鼻息间缭绕,她心跳慢慢加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有勇气对上来人深邃的目光。 那道身影本是凝肃,在见她仰头望向自己时,笑容克制的浮现在嘴角,目如点墨的眸子朝她眨了眨,“抱歉来晚了。” 仿佛见到死神一般,她有些颤抖,呼吸也连带不稳,“你、你怎么来了?” 苏格眼明手快扣住她纤细的腰肢,替她稳住步子,谦和的目光里有歉意,“我收到消息就让助理订机票,还是遗憾没赶上送阿姨的时间。 他环望四下,客气有礼朝来客致意,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解释,“好在还赶得及帮着应付客人,被问得烦了吧?” “苏格,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这不该是麻烦你的事,到底谁联系你的?” 惊吓过后她开始嘀咕,比起刚才送走棺木时,木然的表情显然还要有情绪波动。教堂前还有不少人未离开,看她激动的嚷嚷,投来的目光不解中有苛责。 她懂这些人眼睛里的意思刚才在自己母亲的丧礼上也不见她哭得呼天抢地,现在在自个儿前夫面前情绪激动个什么劲儿? 她手叉腰上,默默呼出一口气,压下过度翻腾的情绪。 “没什么好抱歉。”苏格也看见了,低敛的目光中流泄出些许温柔,“毕竟我相jiāo一场,这些都是应该。” “你没必要这么做,这又不是喜事。” 她想他立刻离开,可是三姑六婆已经蜂拥而上 “哎呀,咱们的女婿大人终于回来。” “就是就是,还是这孩子孝顺。” “真是安慰,这场子总算还是有个有心人,笙笙,我看你们复婚算了,妈黄泉路上知道了也安慰。” 三姑六婆刻意的嚷嚷,段笙笙不搭腔,任由她们尽情挥洒意见,反正知情的人不吭声,不懂状况的人永远最会仗义。 解读出她眼底的不悦,苏格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往怀里一拉,更好的挡住风雨与流言蜚语。“谢谢阿姨,您们辛苦了。” “哎呀,不辛苦不辛苦,看到你比什么都欣慰,我们笙笙啊,太不懂得珍惜你,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种场子上,你不知道我们有多遗憾。” 真遗憾就去嫁苏格啊。 她把话包在嘴里,不敢大肆吭声,苏格暗中捏捏她的手臂,安抚的意思很明显。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明明是一个外人,他却不避讳旁人目光,落落大方以死者的前任女婿招呼亲戚,比她这个丧家还要显态度,段笙笙只好全程保持沉默,来者善意,她给以微笑,来者不善,她就冷漠。 上百个跟段家有关系的人她认得的不多,直到一个男人来到面前,始终绷着的面容终于舒缓,发自内心的露出感激的神情。 “陈叔叔,谢谢您。” 男人是段笙笙母亲生前的主治,笑笑的模样慈眉善目,目光在两人身上慢慢挪移,“以为你不会来了,你能回来,对笙笙而言该是比什么实质帮助都要好。” “这是我应该做到的,只是不能见到最后一面还是遗憾。” “逝者已矣,笙笙的妈妈走得很安详,我想,这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好的安排。”看着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女孩,男人笑笑的,像是长辈拍抚年幼的小娃,“笙笙长大了,别把所有事都放在心上。” 段笙笙笑笑不语,点头应下,“我知道的,您放心吧。” 被称为陈叔叔的男人吊念完正要离开,可是想了想,又走回苏格面前,“别怪我多嘴,笙笙是个好女孩,你要是愿意,就再跟她试试看,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的,就算最后真不能当夫妻至少也可以成为朋友,人生路上彼此照应。” “陈叔叔,我跟笙笙之间还有很多情分在,这一点任谁也夺不走。” 苏格指的,是两人之间的医病关系,可是听在他人耳里,肯定是一番情深意切,他在用这种方式安抚不知情的外人,可她却越听越羞愧,甚至头低得不敢再看他。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苏格的身份是死者前任女婿,丧家女儿段笙笙为期半年的丈夫,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只是一场笑话、是一场她宁死也不敢再去面对的笑话。 送走一波客人,这场丧礼却还没完,答谢宴设在附近的酒店,必须直到大伙吃吃喝喝完毕,这场丧礼才算告一段落。 丧礼后苏格也没离开,陪着她到酒店时发现她浑身湿得发抖,白色衬衣紧紧贴在肌肤上,展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柔美线条。 他脱下风衣覆在她肩头,催促着,“这里我来招呼,去换件衣服,补个妆再来。” 段笙笙感激的投以一眼,拖着酸软的腿到休息室,也不急着换衣服,颓然倒在沙发上想缓过一天的疲惫。 此时葛晓蕾觑空找来,看她瘫软在沙发上,二话不说把她揪起,“笙笙,怎么把苏格给喊回来了!” 拉下蒙面的风衣,段笙笙显然比她还讶异,“我才要怪你怎么通知他了。” 葛晓蕾大喊冤枉,“怎么可能,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上哪找人?”说着,她眯起眼,撅着嘴,偷偷探向外头的一群女人,“既然不是,也不是我,那肯定是家哪个无聊的亲戚大嘴去通知,那些表阿姨啊,唯恐天下不乱。” 她说得没错,她们家族的亲戚一个个都是电台广播,黑的能说成白,白的能说成黑,可是她看不出让苏格回来有何种意义存在。 眼看外头吃得正热火朝天,她小腿还酸着,可再不出去又要让人说话。 “是到如今追究谁也没意义,欠下的人情我再想法子还,现在帮个忙,出去替我顶着,我换件衣服十分钟后跟接替。” “怎么还,拿身体还是拿心?”葛晓蕾不以为然,却不知这话让她心如针扎,已经没血色的脸更暗沉。“我要还怕他还不接受呢。” 她不是爱自嘲的人,可是自己跟苏格的事,难以用常理分析,她也不敢多去深思,想多了,是不放过自己。 葛晓蕾平日大喇喇的,但是遇到要紧事特别靠谱,看她神色不对,连忙上前紧紧抱着闺蜜一会儿,豪气干云再三保证,“放心,要是老了没人要,咱们一起养老,我养,养我,还怕没伴一起下地狱?” 她们俩人同样学医,对生死话题百无禁忌,她也不责怪葛晓蕾如此口无遮拦,因为这时候越是对她小心意义,她心理负担越大。 看着重新掩上的厚重木门,她疲惫不堪的踢掉高跟鞋,双脚踩在地上呼出长达数个月的闷气。这样畅快,给她罪恶感。 所以当看见沙发上的男用风衣,她便突然想流泪。 苏格的出现是那么恰当,像夏日的及时雨,带给她舒畅清凉,她忍不住幼稚的抓紧风衣外套,贪念上头留着他淡淡的消dú水香气。 那是长年驻留在医院里的人才会留下的气息,无论经过多少次洗涤都不会淡去,就如同他在自己心里的身影。 忍不住流下今天的第一场眼泪,这一下,仿佛关紧的水龙头被释放,她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己,且一发不可收拾。 苏格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看她抱着自己的衣服蜷缩在沙发上啜泣,浑然不觉身旁春秋,时间的流逝,他安静坐在一旁,等着她哭够了再回到现实。 而她也不负众望,连哭了几个小时才意识到自己荒唐了一整个下午。 仓皇坐起身,发现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漆黑,她哭得发疼的双眼看不清墙上时钟的时间,只好拚命揉,想赶紧看清一切,可偏偏一只手突然攥住她手腕,不让她如愿。 “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再揉下去就要瞎了。” 她吓得不敢再揉,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瞅着那双横空出世的手。 “你在这坐多久了?” 苏格看向手腕上的表,敲敲沙发扶手,“哭了四个小时,也该够了。” 她心下喊声糟,“怎么没人来喊我,葛晓蕾呢?答谢宴呢?” 苏格按下她的手,解释状况。 “晓蕾临时回医院值班,我想该好好休息,答谢宴就让人顶着招呼了,不怪我吧?” 怪?她岂敢怪罪一个明明毫无关系却硬是被拖来帮忙的客人。 她重新穿上鞋,果然外头早人去楼空,只有服务员在打扫,看她还在现场,纷纷露出理解的神色。 “段小姐,请节哀。” “谢、谢谢。” 她虚笑回应,退回房内看着苏格。 “那么……答谢礼你都帮我送完了?” “都处理好了。” “那些礼金什么的……” “都在我这,数字写在上头。”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想双手捂面,她重重叹了口气,走到苏格面前深深一鞠躬,“麻烦甚多,谢谢您了。” 世界上多情人已经不多,可以在雪中送炭的人更少,这一周恍如隔世,她在失眠与恶梦里来回辗转,想起那么多失落的孩童岁月,为了筹办丧礼而调班时没少受白眼,在一团乱的日子,他的归来简直是她不敢奢求的美梦。 “回来几天?我改天请吃饭,算是谢谢你。” 道歉的话已经不敷使用,她想改用些实质的,比如金钱,比如时间来答谢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这次回来还有些工作处理,一时半刻走不了,答谢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时。”苏格将西装外套挂在手腕上,随着她走出休息室。 知道他会在国内多留一段时间,段笙笙喜出望外,张着一双清亮的眸子问:“待多久,一周?半个月。”看到他挂在手腕上因为大雨而半湿的外套,“这衣服我拿去送洗吧,你地址给我,我处理好马上送回去。” 苏格脚步未歇,扬起手上的门卡,笑道:“这半个月我暂时住饭店,等找到落脚处才搬,衣服我会让饭店处理,不用费心。” 心上一阵落寞,想不到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可得,她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对他说,丧礼到此告一段落,他的出现,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 “那现在……”天色已晚,吃饭时间也过,她还有什么借口可多看他一眼。 “过几天再联系,赶紧回去休息。”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她也不好再逗留,心想总是有机会,来日方长。 只是才迈开一步,突然听他在后头又喊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2501。” “什么?”回过身,她不解地问。 “房号,我住在这间酒店的2501号房,在手机没办好之前,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揣着刚萌芽的欣喜,她一步一回首上了出租车,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段笙笙离开后,旋转门后出现一名女子,身穿缟素,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女子摘下墨镜,环望四下,“结束了?” “早结束了。”一见她,苏格蹙眉淡淡一笑,踅回脚步往电梯间走。 看他冷淡的背影,薛凝心慌意乱,亦步亦趋紧跟在后进了电梯,“苏格……我们谈谈吧,我这周都有空,看你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电梯在二十五楼停下,随着叮地一声大门敞开,苏格拉着行李走到房门前,在掏出房卡时,回身将她挡在门外,“薛凝,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希望我留下帮忙,往后我们之间有的只会是同事关系,我是什么人很清楚,过往不究,来日可期,好好的过日子,我会祝福。” 说完,不等她回应,关上门,落了锁,彻底了断两人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上市,请多多指教啊~~ 第2章 这不是错爱 丧礼过后的几天,为了偿还连日缺下的值班时间,段笙笙得使劲儿弥补起自己落下的时数。 夜里结束值班后,她浑身疲软躺在床上打开广播,听到主持人说今晚是百年难得一见月球最接近地球的日子,爬起身去看外头的月色皎洁,果然是超级月亮,夜空里的圆月如一枚火球,吸引多少万人在这时一起同看一颗月,她趴着看一会儿,心里莫名闹得慌,想打给苏格,却惊觉这念头太过浪漫,苏格根本不是她可以这么轻易打扰的人。 颓然倒在床上,她终究是翻来覆去一夜不成眠,住院医师的工作得在早晨五点半准时让生理闹钟给喊醒,她索xìng不睡了,下床看报告,时间到了就赶赴医院进行一早的例行工作,忙碌可以使人忘记思考私事,她暂时忘了苏格距离自己如此近,专心一致在工作上,直到黄柏来电话提醒。 电话那头他殷殷恳切,提醒她下午四点不见不散。 黄柏是苏格在医学院的学弟,人木讷了点,可是那副厚重的镜片下,倒也不失专业。从苏格那结案后,她对定期的谘询就一直处于意态阑珊,转诊给黄柏也只是为了让苏格安心,当然她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安眠yào来源不至于匮乏。 来到诊间门口,看他低头在看资料,她在门板上轻敲三下,悄悄走近。 “看什么这么认真,黄大医师。” 黄柏摘下眼镜,露出歉意,“在看个案资料,抱歉没注意来。” “不要紧,我本来打算吓你,谁知道你这么灵敏,让我没法得逞。” 她在诊疗椅上坐下,可椅子还没坐热,黄柏就又道歉。 “还有,丧礼那天我刚巧出差,没来得及去帮,一切还顺利吗?” 她挥挥手,“不要紧,我有一场意外的及时雨。”想起苏格,疲惫的面容不知觉中也渗出浅浅的笑意。 “何方神圣,让想起也笑。” 她垂下眸子,手在口袋里掏着空气,神情有淡淡的羞涩,“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不敢跟黄柏说,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可是她不自知,眼底眉梢的情意,早出卖了自己。 “我猜……”黄柏摘下眼镜,用拭净布轮流在擦过两边的镜片,“是我的学长,的前任?” “你怎么知道的?”她心里面一惊,笑也挂得有些尴尬。 “苏格回来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比晚知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圣医出去的名医,过几天我们科里有个聚餐,就是为他洗尘而办的,到时可千万不要来,女人特别多。” 他不是恐吓,而是依照真实状况提醒。 她轻哼一声,目光看向别处,“别再取笑我了,我对他有没有那种是非不分的想法你很清楚,我们现在是朋友,以后也只会是朋友,他要成为万人迷也不甘我的事。” 那时还在迷惘里,曾经一次的失言,段家那些老老少少都卷进她迷失自我的漩涡里,没见过苏格的人也好,见过的也罢,没有一个怀疑他只是她的妄想,一步错就步步错,事到如今要解释也只是徒劳。 她猜黄柏早猜出自己还想着念着,所以更嘴硬,“要不然,你当我的情人,替我解释清楚好了。” 老实人黄柏果然不敢招架,“不必做无谓的事只为了解释给人听,人是健忘的,慢慢的就会忘记那些陈年往事,也不用一直揣在心上,大方接受他的善意,苏格这人,很大肚量的。” “是吗?我倒觉得,他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人。” 黄柏把灯光调暗,以钢笔轻拍她肩膀,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在这话题上打转。 “好了,别在我的诊间想念其他男人,时间宝贵,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一周一次的谘询,是苏格的指示,坐在她面前的诊疗椅上,黄柏开始进入工作里,她也知道该收回心思,专心在要价不菲的时间里,否则怎么对得起黄柏的一番用心。 其实谘询不外乎是聊些心事,黄柏安静的听,她想到什么就胡乱地讲,两年多来一直是这样,遵循着苏格的指示,每一周的开始前都要有适当的发泄。 在丧礼上她能保持沉静,不单单是因为与母亲的疏离,更多的原因是她早在诊间撒野过,一个人的泪水是有配额的,人后痛哭过,人前泪水反而就少,少了那些情绪的折腾,她才能更好的把精神发挥在工作上。 踏出身心科诊间时,时间已经超出预定,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她暗喊一声糟,不顾脚下蹬着三寸高的鞋,以跑百米的速度直奔同一栋楼的产科会议室。 同一时间的会议室里,几名主治以张沫居中一左一右一字排开,坐在会议桌最前排等着听取报告。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头一个报告者却迟迟未来,满间山雨yù来气息笼罩所有穿着白大褂的住院医师上头,有人兴灾乐祸、有人捏了把冷汗,正当张沫正准备要发难,大门被粗鲁地推开,气喘吁吁的段笙笙冲上讲台,第一个动作就是鞠躬道歉。 “各位老师,抱歉我来晚了。” 她已有置死地于后生的心理准备,张沫要把她开除也是眨眼之间的事,但或许是体谅她刚丧母,老人只是随意掀眼看了她一身的仓促,淡定摆手。 “别浪费时间解释,赶紧报告。” 全身的神经瞬间一麻,知道张沫言下之意就是以表现定生死,如果说得他不满意,同样是死路一条。 晚了一年升上R3,段笙笙不敢大意,赶忙拿起随身U盘chā入笔记本电脑,抖着声完成第一节的报告。 会后张沫喊了她到办公室听训,任凭段笙笙再怎么艺高胆大,也不敢在这个专家医生面前放肆,战战兢兢踏进办公室,看见张沫正低头看病例,她工工整整喊了一声,“张老师,我来了。” 张沫慢悠悠阖上病例夹,抬起头直勾勾望着段笙笙,直到看得她头皮发麻才一改严肃面容转为轻笑,“怎么不听我的话多休息几天,丧假跟病假我是绝对批准,今天这样莽莽撞撞,我有心想包庇,也找不到机会钻。” “老师,你应该知道治疗哀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寄情于工作,与其在家唉声叹气,来上班不是更好的疗愈?”看他有心情谈笑,她也松了口气。“您也不用包庇我,就当我是野生的,顺其发展,科里面好几个住院都想让人提拔,您不能单单福荫我。” 张沫是个老江湖了,岂止想不到这些,他摆摆手,“这方面我是说不过,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另一方面得听我的,我明白热爱医疗工作,所以替找的,都是兴趣相符,年资相当,岁数相等,有房有车的好男孩。”说着,他从抽屉拿出一份打印档,“这位是我老同学的儿子,外科医师,下周找个时间我安排安排。” 身为她的指导教授,又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张沫也忧心她的终身大事,年近退休的年纪,最大的喜好是当媒人婆,尤其热衷替段笙笙找婆家。 只是当事人一看到那份相亲名册脸当场跨了下来,可是又不敢直言,只能婉转解释,“感情这种事得顺其自然,强摘的瓜不甜,就不能让我自由跟人发展吗?” 眼看被拒绝了,张沫不开心直接写在脸上,“顺其自然的另一种含义是拒绝,而我不接受拒绝,说说看,如果不要外科医师,喜欢哪一科,我手里有的是大把的医生清单让挑。” “老师,我不需要医生。” “那自己说,喜欢哪类型的,只要不是特种行业,我都有办法弄来。” 段笙笙实在是怕了张沫这份喜好,立即转移话题,“报告老师,我现在有个产fù在线等,急着呢,您能不能先缓缓,我晚些时候再跟您讨论?” 理由合情合理,张沫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心有不甘,“去吧,谁不知道这一遁逃就是一整天,要早知道替找个婆家这么费劲儿,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老段!” 她不敢再逗留,摸摸鼻子灰溜溜逃出生天,可躲过了张沫,没躲过急诊,一出办公室就即刻让人派到急诊产房支援。 这一次产fù高龄产子,脐带绕颈三圈半,上半夜特别难熬,一整晚都生不下来,主治没法子了只好推进手术室动刀。 而她虽不是主刀,可是得善后,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一语成谶,一路忙到早上八点才脱身。回到值班室小睡一小时,醒来后习惯xìng地打开手机查看讯息,除了几则广告跟葛晓蕾发来的无聊鸡汤文外,最多的就是一支陌生号码的来电。 通常陌生电话她都忽视处理,可是一晚连续拨打四五次实在很难忽略,她想了想,一面走向饮水机,另一手按下通话键回拨进对方的手机。 话筒里的嘟嘟声响起时,她正按下热水注入麦片里,没注意铃响靠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一道嗓音落在身后才猛然惊醒。 “又熬通宵了?” 他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吓得她差点把水洒在手臂上。 苏格轻轻蹙眉,帮着她把马克杯拿离饮水机,“烫着了没有?” “没事,我按的是温水。”她把手随意在白袍上擦了擦,谨慎盯着他,“怎么来了?” “回来谈点事情,顺道来看看。”他把麦片往旁边一搁,“有空吗?一起早饭。” 苏格的穿着打扮一直都很得体,就算今日只是略微休闲的装扮,也是英气逼人,相较之下,她身上还穿着没换下的手术服,长发散乱一半,说疯婆子也不为过。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把脸,换下这身衣服。” “不急,我就在这等。” 他在值班室角落找到一把折叠椅,从容打开kindle,惬意读起杂志。 段笙笙火速倒掉麦片,在盥洗室里刷牙洗脸上妆,再从衣柜里找出不太皱的衣服换上,。 “抱歉,兵荒马乱的,我们去外头吃早饭吧?” 重回他面前,苏格目光看了她脚下的高跟鞋一眼,找了一间离医院不远的咖啡馆。 两人太久没见面,再见总有情怯,她紧张的翻搅菜单,随便点了一套brunch,赶紧找话聊, “这次回来要处理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律师打给我,让我跟一起过去处理遗产。”苏格喝口鲜果汁,语调慢悠悠的,比起她还惬意。 “遗产?” 她想了许久,蓦地想起丧礼那日段家的遗产律师来过一趟,告知她这几天有些手续要办理,可是她一忙,全然给忘了。 “真的很抱歉,律师恐怕是听妈提起才会误会你的身份。” 一个谎言到底要用多少谎来圆她不清楚,但是却很清楚地明了,无心的一个错误,余韵竟是如此绵长。 “不要一直道歉,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陪一起处理。”他很坦然,正直,充满善意,“如果不介意,也可以由我开口来跟对方解释,不必一直揣在心上给自己压力。” 深知自己已经麻烦他甚多,她不敢再造次,“苏格,这些本来就该我自己去解释,你也不用跟我跑一趟,难得回国一趟到处走走看看吧,国内一日三变,地铁又开通了几条,你看到新盖好的体育场没有,特别气派。” “那些地方等有空再去也不迟。”他朝送餐的女服务员轻声道谢,接着说,“律师会找上我,可见遗嘱上有我的名字,如果要更改,也势必得我在场,既来之则安之,我在身边有什么变数都好处理。” 她憋嘴想了想,领悟到这件事势必又要麻烦苏格一次。 “既然如此,趁这一次,跟律师、还有所有人说清楚吧,说我们根本没结过婚,说我……只是暂时错爱你,行吗?” 第3章 情不知所起 下午一点零一刻,段笙笙正忙得热火朝天,还得不时派跟诊护士外出张望。 因为苏格就坐在那,虽然是好整以暇在那看书,读不出半点急躁,可他的存在永远无法让她静心。 但是产科永远是战场,表订十二点结束上午门诊,她硬是忙到一点半才结束,焦头烂额的工作告一段落,数一数时间,他已经坐在会客椅上迈向等待的第二个小时。 “被哭得头疼了吧?”她匆忙而来,不断苦笑,“你不该坐在这等的,楼下咖啡厅空得很,怎么不去那,耳根子还清静一些。” 苏格阖上书本,轻喟,“笙笙,我佩服了,其实这两个小时,我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就说了这不是读书的好地方,你为什么硬要在这边等。” “因为这里方便。” 事实上他在这等胜过咖啡厅,因为这里不会有人搭讪,而咖啡厅会。段笙笙没再追究,与他一同走到负三层的机械式停车场,停在一台崭新的房车前。 坐入副驾后,她敏锐嗅到淡淡皮革味,再瞥了眼仪表板上的里程数,忍不住问了句,“不是只回来一段时间,怎么买车了?” “圣医打算在院内成立国内第一所身心科医学中心,邀请我来主持,我认为是一个可以发展的事业,所以打算回来工作一段时间,再看状况回瑞士。” 她心脏微微一颤,喜悦隐忍却不敢发作,“那、那表示你会长期待在国内了?” “嗯,短则半年,长的话不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定。” 她想,如果现在有面镜子,肯定可以照出她隐藏不住的欣然,可她不敢让苏格看见,支着下颚,弹跳着星子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 车子驶出停车场后,白昼的炙热阳光映照入车里,当夜猫子久了常会犯上见光死的症状,她微微抬手遮住阳光,背脊下意识就往座位缩。 他也注意到了,在红灯时倾过身,替她拉下副驾上遮阳板。 解读到他的眼中带着点取笑,段笙笙不免想解释,“会长斑的。” “长斑点无所谓,真的该多摄取阳光。””拉下她使劲迫害自己双眼的手,他口气严肃,“维他命D可以促使人的心情愉悦,对于一个住院医师而言有双重好处,我知道还在吃安眠yào,这一点我不批评,但是不能一辈子依赖。” 她缩缩肩膀,忍不住嘀咕,“你真是职业病不轻。” “难道没有?”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语气平平,却反击的一针见血。 “这倒是。”她反省自己,“我在地铁上看到孕fù,也会不自觉从双腿浮肿状况、肚子形状、走路姿势判断她怀孕的月份,甚至有可能罹患什么症状,仔细想过一轮后,心安了才下车。”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撇撇嘴,“职业病恐怕比你还要严重。” “这没什么,只是证明我们都很有心在自己的专业上。” 她不置可否,看着窗外行人,心情罕见的轻松惬意。 可以这样大方说笑,坦承以对,多少释怀了面对他时内心的压力。 她曾经坠入一种荒谬的妄想状态,幻想与这个男人相爱,甚至逢人就说起对他的情感,那段可怕的脱轨状态是她一辈子不敢给人知道的污点,可他从来不曾把她当怪物看,甚至在她坠入谷底时,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回到了正轨。 路上车流开始密集,过了市中心后开始走走停停的,最后免不了在高架上拥挤成一列绵延数十公里的车阵。 为了排解无聊以及空气里微妙的紧张气氛,苏格试着打开话题,想缓解她坐立不安的情绪。 “今天见过律师后有什么打算,有考虑从宿舍搬出去后回老家住,还是转手卖了?” “我不会搬回去。”见他投来谨慎目光,她很认真解释,“你说过的,遗忘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记得太多前尘往事是折磨,况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所以我打算转手卖了,再也不回去那半步。” 对一个地方会产生感情,往往是因为一起生活过的人,在那栋老别墅生活多年,她跟里头的人总是悲胜过于喜,既然如此,又何必放任自己跟过去继续牵扯不清。 轻踩油门,苏格看着她秀气柔美的侧脸,浅声说,“笙笙,真的不一样了。” 这句话听得她心底发酸,这两年她等待,期许自己往前进,其实只是在等一个可能,她不敢直视苏格,淡淡的目光放在遥远的一处,“如果没有长进,我怎么敢见你。” 动心是一种幽微的情绪,不知道会在哪一个瞬间被触发,可是往往一被触碰,便情不知所起,岁岁年年,至死方休。 车子下了jiāo流道后很快便到段家老宅,两层楼的老式别墅,处处可见斑驳,虽然当年段爷爷在这置产时显赫一时,可是经过岁月洗礼总免不了会老去。 踏进昏暗的房子,空气里可见一丝灰,她点亮屋内所有的灯光,发现除了有雕花门窗的餐柜外,所有家具都让人细心的罩上一层粗呢白布。 “房子挺好的。” 苏格也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老房子,玄关后的地面净是以大理石铺成,壁上贴着当时最流行的壁纸,草木鸟喙,繁荣似锦。 客厅里的家具一概以花梨为主,延伸到玄关处的屏风,无一不是精雕细琢,每一寸都弥漫老式浪漫,如果房里是老式红木床,他想也不该意外。 段笙笙熟悉的摸到开关,打开一盏又一盏灯光,看到旧物老景,可是人事已非,她多庆幸现在有人陪着自己回来,否则她不敢独自踏进这里,怕人去楼空的孤寂,怕想起自己被打骂后锁进衣橱时的恐惧,怕自己会陷入那份忧伤而无法自拔,怕又一次会因此无法控制自己。 在他俩探索的期间,律师来了电话说明会晚半小时抵达,他们也不甚在意,拉开沙发上的白布,随意找位置坐下。 潮湿的水气在空气里凝聚成霉味,外头天雷滚滚而至,不一会儿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大雨。 夏雨本来就自然,他们在这样滂薄的大雨里静静走过一遭,最后她喊饿,喊了外卖,并提议在这空挡去书房走走看看。 段家爷爷早年是一名老中医,退休后勤练字画,所以书房里除了医书之外,墙上挂着的,桌上摆放的,都是自行钻研且临摹的名家字画。 习字的目的在练心,这是段爷爷最常对段笙笙耳提面命的话,她转述给苏格听,他也认同。 “练字根本要诀在于慢,心浮气躁就难有清明心思,也就写不出逑丽笔触。” 听他说得一口好字,她忍不住好奇,“你以前练过笔?” 他不作答,只是拿出柜里的笔墨纸砚,以清水涤笔,蘸淡墨,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 从小到大写过不少次自己的名字,她自信自己的字体堪称工整,但那是没有碰过高手, 现在看他只是打发时间随意写,字迹洒脱风流,行草倜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名字特别,现在看来竟然特别生动。 看得发傻时,外卖刚好送来食物,他们收拾好纸笔,拿出橱柜里的碗盘,一人一瓢慢慢共饮一锅热粥。 律师这时候又来电话,说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苏格沉默喝了半碗粥,突然问,“想不想知道遗嘱内容?” “你知道?”吞下一口热粥,她疑惑的盯着他,“这种事不都是等律师来公布才会知道的吗?” 踌躇片刻,苏格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封信放到她手里,“我想过一些事,或许母亲十分后悔过去那些让不开心的日子,可自己说不出口,只好提前为准备好这一切。” 素笺搁在餐桌上,上头以秀气的楷书体写着自己的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她把碗推开,突然没有食yù了。 “什么时候拿到的?” “两年前我离开国内时去看过阿姨,她让律师转jiāo我这封信。”看她脸色yīn晴不定,他静静握住她拿着调羹的手,按下所有动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笙笙,正面一些去看待这件事。” 拿起信封本想撕碎了事,可是手指才碰到薄透的纸张,她才发现自己下不了手。因为瞬间意识到,这是妈妈唯一留下、最贴近她气息的遗物,从今往后,无论她怎么寻找,都不会再有任何一样物品能同这封信,乘载她所有的感情,蕴含她所有的歉意。 只那么一刻的领悟,她心很酸,到底是母女一场,她的那些怨,怨的不是她打骂自己,怨的只是她为何不肯清醒着爱自己的女儿多一些。 “她那时候时好时坏,我也不知道她懂不懂我们的状况,现在看来是不明白,否则不会在遗嘱也添上你的名字,当然,我不是跟你计较,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取走你应得的那一份。”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捏着一纸秘密几度举起又放下,显然是没有勇气打开。 只是犹豫的时间不太多,律师来时,她不想也得面对。 “笙笙小姐,夫人表示这处房产您与苏先生无条件共同持有,就算离婚也依旧是维持以上协定,除非双方当事人其中一人身亡,则产权就归于另一人所有。” “不能买卖?”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过最荒唐的遗产安排。 律师推了推眼镜,职业xìng的笑着回答,“不能买卖,但能出租,只是租金必须两人共享。” 她霎时明白了,这份遗嘱是母亲为了替她绑住男人而写下,可是她大概忘了,任何可以以金钱束缚的,大多薄情寡义。 “苏先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请在这签字,这份共同所有权正式生效。” “等等。”她低喊,神情不定。 律师挑眉,耐心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的空调似乎失去控制,屋外的热浪一层层袭来,逼得人心浮气躁。 “笙笙。”苏格出声提醒,“让我来说?” “不要,我自己来。”她握紧拳头又放开,慎重的喊了这位自年轻就替段家打理法律事务的老好人,“顾叔叔,不瞒您说,其实我跟这位苏先生从来没有过婚姻关系,现在没有,往后也不会有,所以我想,这封遗书是不成立的。” 看到顾律师的震惊是预料之内,她持着发紧的嗓子,继续据实以告,“两年前我生了场病,是一种妄想症,对人事物会有不实的妄想,甚至有幻听、幻觉,苏先生是我的主治,我……我妄想着他是我的丈夫,甚至跟妈说了此生非这男人不嫁,所以她才会找你拟下这份遗嘱,可事实上,这是一份没法成立的遗嘱,我跟苏先生之间清清白白,您要不信,只要去民政局查,就会知道我们之间没有过婚姻关系。” “可是丧礼那天……”碍于身份,他不好说苏格所做的一切堪比段家女婿,甚至,比一般人以为的更称职。 “丧礼那天是苏先生好意过来帮忙,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关系的,是不是,苏格。”为免再添他麻烦,她不得不拉他出来作证。 苏格颔首,归还手里的那份遗嘱,“不好意思,实情确实如此。” 顾律师讶异过后,思索片刻,伸手收回两份遗嘱,“既然这样,我会着手处理后续的继承手续,只不过妈妈真正的意思我还是得传达,她知道不喜欢这,可是有不动产在身有好无坏,希望不要随意买卖,要租要空着,想怎么做都行。” 她点点头,默默把那份遗嘱折好。 “我知道了,我不卖就是。” 年迈的律师看见两个年轻人各坐在沙发两端,眼色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严肃的面容因为微笑而柔软,“笙笙,接下来的话是顾叔叔以私人身份说的。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她在最后时,心里比谁都希望能过得比任何人都好,爷爷是这样,爸爸也是这样,不要忘记对自己好。”“谢谢你顾叔叔,我明白的。”不由自主看向苏格,这些话他也曾说过,可是释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还在努力,只是需要时间。 送走律师,站在年久失修的大门前,白色油漆因为湿气片片斑驳,只消一推,门板就发出挠心的恐怖兹呀声,气派的巴洛克老别墅早不见浪漫,取而代之的是诡异与yīn森。 “接下来想怎么做。” “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她不忍再看,可是脚下却不由自主开始往前迈。 苏格陪着她在屋里绕,一间一间房去探,一路到隐藏在厨房后门外,鲜少人会留意的后院里。 宽敞的后院亭子里,满地是枯黄的落叶,脚一踏上,就听见树叶酥脆的碎裂声,感觉到腐败味越来越浓厚,转角一看才发现,几天前的豪雨让后院的柳树颓然倒在屋顶上,蓝瓦被砸出一个窟窿,残留的雨水与枯枝正淅淅沥沥不断落入密不透光的阁楼里。 前不栽桑后不种柳,段笙笙蓦地想起这句话。 学医的人大多不信鬼神论,但是这株柳树活了三十多年,而今莫名颓然倒塌,她很难不跟生死论连结在一块。 “冥冥中有注定,不想处理也得处理。”苏格拿起手机,调整至拍照模式,“打算怎么做?” 段笙笙低头拿起手机翻找朋友圈,上百则的讯息中,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半个人可以找来处理。 他继续拍下照片,转发给人,“或许……”他浅浅的发声,“你需要我帮忙找朋友来处理。” 段笙笙抚着脑门,感觉头大,“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装修的决定很快就定案,苏格在几天内联系好设计师朋友,找好工班,很快把约定见面的时间定了下来。 他的极速效率帮了段笙笙一个大忙,她想着要去谢谢他,买了一份午茶,来到他在圣医崭新的办公室,才要敲门,就听到里头有断续说话声。 “……苏格,会议后不是要一同吃饭嘛,今晚能不能别那么疏离我,主任检察官跟他太太也会一起出席,我需要你的支援,就今晚,行吗?” “帮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是这么拖泥带水的人。” 看不到他的表情,知道他说这话时隐隐有了怒气,她靠在门板上不敢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女人已然有哭音,“至少就坐在我身旁,不说话也行。” “我不愿意。”他清冷的嗓音再度传来,“不管是道德或感情,我都有洁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签约后的第一篇文,其实去年十月就该写好,可是经历电脑档案毁损,然后又觉得内容不喜欢,所以重写。。。一拖经年。。 第4章 故人故里 她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在苏格离开后的日子。 而今他回来了,时光突然加速,她每日每日都因为房子装修的事得跟苏格联系,可是住院医师常常身不由己,等到她忙完工作时已经是半夜,确认完进度隔日依旧得准时上岗,家事忙乱的结果是心情影响思考力,手术时连着几个问题答不上,立刻就遭到张沫责骂。 张沫身为产科的王牌,可以跟到他是幸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他乐于放手让底下的主治增加实务经验,不幸的是,骂起人来他可六亲不认,管你身旁还有多少实习医生在旁观看,该骂时他绝不吝啬。 “段笙笙,下刀再用力半分,病人的动脉就要让给切断,今天没有准备太多O型血,准备自己捐献是不是?” 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因为心思晃dàng,段笙笙拿着柳叶刀的力道来不及收回,险些划破自己的手套,张沫恨铁不成钢,又当面痛骂她一顿,她委屈的看着手持牵引器的导师,自动放下手里的刀,“对不起,这次的机会我放弃。” 总医生在一旁冷笑,毫不吝啬落井下石,“段笙笙,放弃要趁早。” 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总是弱势团体,她聪明的不回嘴,退至一旁安静的看完整场手术。 术后所有人离去,她红着鼻子回到值班室要jiāo班,葛晓蕾这没心没肺的也不看情势,从外科匆匆跑来二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不说扯着她就跑。 “去哪啊?” 凌乱着头发,散漫着心情,她只觉得举步千斤重,现在就是招待她环游世界一周都没心情。 可是葛晓蕾已经兴奋破表,哪还顾得上她的纠结情绪,“快快快,霍子爵在会议中心里开记者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会饮恨一辈子。” “自个儿去吧,我又不喜欢霍子爵。” 当□□手她没兴趣,如果是他那位潜藏多年的妻子要来生孩子她倒是挺乐意。 “我记得不是挺喜欢他的嘛,前些年还载他的歌来当手机铃声,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是苏格推荐的我,说是很疗愈,夜深人静时特别动人,我只是爱屋及乌。” 但是葛晓蕾才不管什么理由,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xìng子,只要人在兴头上,不管段笙笙喜不喜欢都要拉上她作伴壮胆。 圣医集团耗资百万造价的国际会议中心位在医院最顶层,从落成到现在,段笙笙到场的次数五根指头都能数出来,每次前来不是为工作就是国际学术论坛的jiāo流会,她正纳闷什么时候成了明星开签唱会的地方,场内霎时掌声轰动,一群医护尖叫不断,越发阻止她想进去的yù望。 “这倒底是什么活动,我们圣医该不会缺钱到要出租会议中心给偶像开见面会吧?” 话才刚说完,从人头钻动的缝隙里面望去,发现站在讲台上的是集团公关以及健检中心主任,就连刚才臭骂她一顿的张沫也现身在底下的观众席头排,视线往上挪了挪,电子跑马灯正标示霍子爵代言健检中心记者会,她顿时了悟,脚跟一转就要走人。 “别走啊,今天同时要宣布身心科悬位已久的主任奖落谁家,不好奇黄柏能不能杀出重围戴上王冠吗?” “不好奇,我想黄柏也不稀罕。” 葛晓蕾皱起鼻子,食指朝右撇去,“你错了,他待在身心科这么多年,老的走了,年轻的资质不够,他确实稀罕的很。” 顺着葛晓蕾的指尖扭头看去,赫然发现身穿白大褂的黄柏就站在自己身侧,双手chā在口袋里,皮笑ròu不笑的朝她牵动嘴角。 “黄柏,我不知道你对主任的位置有兴趣。” 她以为的黄柏是个无yù无求的男人,是不属于世俗的境外高人。 “如晓蕾所说,我确实稀罕。”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他确实是在说给某人听,“在医疗体系里,有地位才能改革,没有权力空有理论是理想家,我真心想做一番事业,想要这个位置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你有多少机率可以得到?”人事异动不是颁奖典礼,不是当场才会知道奖落谁家,而今他站在这里,那代表…… 视线不由得换到前方,几个董事轮番上台吹捧过医院的软硬体实力后,灯光骤然转成亮眼的白昼光,徐徐打在正步上讲台的男人身上。 现场安静了一半,可以想见大多数的人对他都陌生,甚至听闻所谓的荣格分析师名号时还一头雾水,她默默收回视线,撞上黄柏的双眼。 不知该有何表情,就听见黄柏低声问自己,“知道荣格分析师代表什么吗?” 她摇头。 黄柏薄薄浅笑,笑意不及眼,“代表他是万中选一。” 她怀疑自己是否听得真切,黄柏语气里的妒意,还有不悦是如此清晰可见,她无从安慰起,只有缄默。 确实苏格是万中选一,这点她从来不曾质疑。 压抑着内心对他空降圣医的欣喜,她切切实实有了追星的心情,想越过人群朝他去,甚至希望他回头时眼里只容得下自己,并因为她的存在,而绽放光芒。 可是这份奢望,在看见台下替他挽着薄外套的女人时当场被浇熄。 葛晓蕾注意到她的失神,看看女人,又看看段笙笙僵硬的表情,立即把手遮在她眼上。 “苏格是个正常男人,有女人也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别看了,看了伤眼。” “我没有在意,我也不介意。” 她嘴硬一流,可是心中闷闷的钝痛代表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口袋里的铃声代表她擅自离开岗位太久,急诊那打来喊人支援,她盯着苏格在远方的身影,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离开。 下半夜段笙笙出了手术室,刷手服上满身血腥味,被主治骂了一整晚,就为了透气胶带0.3公分的误差,她已经没情绪知觉,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狭小的宿舍,打算洗个澡,再好好上床睡一觉。 睡前发现手机里有几条信息,大多是葛晓蕾,而最惹她心烦的,是苏格的来信。 “我已经找好仓库可以长期租借来放置家具,这两天会抽空带装修师傅过去估价。” “古董家具需要保养,打算怎么处里?” “笙笙,出了手术室给我电话,商量估价。” 连续几串讯息不断跳出,她把手指放在手机上,打一串回覆,末了想加一句谢谢,可又觉得太单薄,改成长篇谢词,看看又太做作,最后她捧着手机苦思一晚,直到体力不支睡去。 醒来时,理所当然错过了电话,她照约定打车回到老别墅,以为会看到如同那日的模样,可是一开门,看见的是一箱又一箱已经整理妥当的瓦愣纸箱,苏格的效率惊人,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完成收拾。 “来了?” 苏格抱着塑料箱走下楼,身后跟着的是一名年轻小伙子,轻手轻脚地把那些字画都拢在手里,看见女主人回来,还热络了喊了声,“苏太太。” “我不是……”她要解释,苏格点了下她额头,示意她没必要花时间去费唇舌。 她过意不去要帮忙,但他却不让,伸臂挡着她的去路,低头凝视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昨晚没睡好?” 被责骂是家常便饭,她已经消化殆尽,睡不好是另有原因,她不好说,也不敢说,胡乱点头应他,“熬夜念书。” 分明不是熬夜念书的样子,但他也不再追问,只是细看她一回,温声道:“吃过饭没有?我喊了外卖,吃过午饭再来打包。” 看样子临时请人代班是对的,苏格做事极度有效率,两天内要完成的事情,就会在一天内搞定。 送走来帮忙的货运小哥,客厅茶几上已经摆满午饭,扬州炒饭、干锅花菜、bào炒猪肝、还有银鱼羹。 一股激dàng的暖流自内心慢慢流淌而出,他还记得这是她爱吃的东西。 饭后收拾东西时,她大略点过进度,客厅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所有架上的东西都已经拿下,摆放在桌上分类整齐,就等装箱。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杂乱过,当时管家赵阿姨每时每刻都会依照爷爷的指示整理得一丝不苟,大至餐柜里杯盘的摆设、小至桌上每一份报章的摆放角度,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错。 曾经这也是她的生活,棋盘上工整的琪子,按照规矩安稳前进。 可事实上,真实的她是一片散沙,所以看到杂乱她更觉得安心。 捧着旧报纸绕着客厅一圈,每一只塑料箱上都贴有标签纸,工整的字迹写着内容物,她细数箱数,七十八只,她不禁咋舌,要花上多久时间才能整理到这个数字。 “这些下午会派车来收,尚未封箱的看看。” 她看了看,大多是橱柜内那些花而不实的古董餐盘,她不常在家吃饭,这些都是多余的摆设,但是想起这正是母亲的珍藏,想丢的想法又转淡。 饭后他们各自负责一楼层,安静且空旷的两层式老房子里,有任何的举动都很清晰,所以当顶头传来重物落地声,她心一惊,赶紧爬上二楼确认,发现只是一沓摆放在桌面的精装书倒塌在地上,书房内没有苏格的身影,确实只是虚惊一场。 收拾好古书,她不放心的到处寻他,直到在后边的阳台上听到他正在与人jiāo谈才停下脚步。 没有偷听的意图,可是他声音里隐忍的不耐却让她忍不住想一听究竟。 “……薛凝,等明天清醒过后再来跟我讨论公事,这个状态没法谈事情。” “……不准再提笙笙,我们分手在前,她从来没有介入过我们。” 自动自发把名字贴上那位干练女子身上,她心上一喜,可是又厌恶自己落井下石的心态。 心情顿时是复杂的,也就没注意到他已经收线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觉得写文真的是爽度很高,但很自虐的一件事情。。。 第5章 失婚fù人 “不是怕太阳晒,怎么杵在这。” 大概也知道她听进去不少,他没做太大反应,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自在的越过她。 反倒是她畏畏缩缩的,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防潮箱下午会送来,书房里有些手工裱装的古籍,打算怎么处理?” 套上一层白手套,鲜少拿手术刀的男人,对待这些古书却比人体还谨慎。 段笙笙看过那一排书,想了想后问他,“你不是喜欢看那些诗词书画吗?转送你应该是这些东西最好的去处,如果爷爷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苏格沉吟半晌,单手支着下颚思考。 “如果要接手这些字画,就势必得找个正经落脚处,一直住饭店不是办法。”考虑片刻,他立即问,“圣医的宿舍好申请吗?” “宿舍?” 想起昨日在圣医的会议中心见到他被授与身心科代理主任的职位,段笙笙很迟钝的才意识到,苏格已经成了自己的同事。 “我想你不会满意宿舍的环境。”她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他挑眉,“带我去看看,说不准我会满意。” 因为苏格的坚持,当晚她便带着他回到宿舍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当他经过保安室,看到坐在里头频频打着瞌睡的老保安时,她便想偷笑,再见到这位大少爷的表情在发现每间宿舍的门锁还沿用上个世纪的设计而沉下,她不得不收起笑,正经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圣医虽然福利好,但是地狭人稠,观念也老旧,如果你想申请对面楼的家庭房,那首先也得先成家,否则分配来的都是这样的小坪数空间,知不知道这幢楼号称什么?” “不清楚。”随着她入内,坐在狭小克难的单人座沙发上,他jiāo叠起双腿,好整以暇等着她解答。 “单身狗公寓。”不得不承认,这称呼说得她自己都心生气馁。 苏格终于投降,接受自己思虑不周的事实。 然而她嘴里的单身狗公寓小归小,一房一卫浴倒也五脏具全,窗台上的一草一物都看得出她有在细心打理,尽管不富丽堂皇,却也有了她的味道。 看到墙上贴着一张人体解剖图,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我看倒过得很踏实,在这个单身狗公寓。” 端来即溶咖啡,她不急着喝,起身又去找来葛晓蕾替她团购来的小酥饼端到他手边,“你这句话我姑且就当称赞。” 这个小小空间里从来没有人驻足过这里,室内灯也因为坏了一盏而不甚明亮,可是却因为他的到来而辉煌,小口啜着咖啡,段笙笙想找话,却发现自己功底不足,只能任凭沉默。 苏格翻阅完手机里的信件,放下喝了半杯的咖啡,突然说,“有件事得麻烦。” 她咬着杯缘,偏着头等他说下去。 他简短扼要的解释,“这次回国,我同时在地检办公室担任心理顾问,近期有个案子要进行精神鉴定,所以找房子的时间不多,如果时间允许,替我跟仲介约个时间,如果物件不错就替我签份合同,把房子定下来。 “这倒没问题,只是……”听他说起的新工作,想起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地铁杀人案,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会直接面对那个人吗?危不危险?” 她的担忧是那么显而易见,苏格只能避重就轻,笑着安抚, “面谈时他会带上手铐脚镣,四周也都是武装警察,我们这些担任鉴定的医生不会有xìng命堪虑。” 听到这她才稍微安了心,可随即又不放心地问:“以前你还在国内时就接这种工作?” “对,这是我另一个专长领域。”发现她仍是忧心忡忡,忍不住地,他伸手轻点了下她的眉间,“别担心,他们不是流感病dú,绝对不会有致命风险。” 垂首笑笑,她喝下手里的咖啡,发现有些话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苏格的委托,她特意花了一晚过滤早先在网路上看过的几个物件,周间里找了时间约好仲介去看房子。 三套房子都位在圣医不远,两处是新建成的小区,知名设计师设计,日本团队打造,有二十四小时门卫,千坪中庭花园、健身房跟泳池,可惜他喜欢的别人也喜欢,经仲介确认后,只剩下一处可挑选。 雀屏中选的酒店公寓段笙笙再熟悉不过,位在圣医集团对面,国内知名的银河集团砸下重金投资的写字楼,一到六层是高档商场,往上是世界知名连锁酒店,再往上攀升,最上层的十五层则规划成长租型公寓,要价不菲,但是各方面条件绝对符合苏格要求。 电话里跟他确认过后便签下了合同,仲介做成一大单生意,握着她的双手笑得合不拢嘴,“苏太太,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居住愉快、早生贵子、恭喜发财!” 她愣了下,又为那句苏太太茂发尴尬。 “谢谢你,我会转告苏医师。” 事情办妥后她打了电话给苏格,却发现关机转入语音,心想他该是在忙,于是她把电话收了,下午继续回到医院工作。 “段医师,下午的班,别忘了喔。” 经过身侧的资深护士长拍拍她的肩,好意提醒。 近期圣医勤于推广健检中心的项目,为了吸引民众注意到此议题,推出免费替fù女筛检fù癌的活动,不少婆妈相偕前来关心自己的健康,可是健检中,她便发现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问诊时,面对男医生没问题,内诊时却相当的不配合,非得要女医师那些阿姨们才肯张开双腿,连同她在内的住院医师不多,刚巧就两个,所以两个菜鸟急于奔命,在几张table间来回奔跑内诊。 “段医师,那样有点疼,能不能轻点……”诊台上fù人不安地扭动肥臀,不时抬起上身打量段笙笙。 段笙笙戴着口罩看了她一眼,示意护士按压住她双边膝盖,坐在诊台下方端解释,“阿姨,第一次做内诊不习惯正常,但这是女人必要的检查,来,腿张开点,会有些粗糙的异物感,但别怕,大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放松些,我要进去了。” 她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帘子外的人听得面红耳赤。 “嗳,一把年纪做这种事,丢死人了……”要不是她受人所托,又何必来这遭罪。 听到fù人这句话,她显然是不认同,把一次xìng扩张器丢到回收桶,示意护士继续按压住病患,“做宫颈抹片是正确且健康的观念,怎么可以说丢人,以后每年来就不会这么想,现在别乱动,我顺便替内诊。” 诊台上年纪半百的fù人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熬过难受的检查,终于逮到机会进入正题。“段医生,我看年纪这么轻就当医师,应该还没结婚吧?” 正在输入病历的动作停下,抬眼看了fù人几眼,发现她双眼饶富兴致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她微微一笑,轻快的答了一句,“结了,又离了。” fù人一愣,更加明目张胆打量段笙笙,“姑娘,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离婚呢?” 把病历夹推到一旁,段笙笙旋过电脑椅,露出苦笑,“其实不瞒您说,我有先天xìng不孕症,夫家看我结婚多年还生不出一儿半女,逼儿子跟我离婚,否则就闹上医院让我连医生也做不得,说我能怎么办?” 外头的护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这名附近出了名的媒婆见鬼一样倒退三步,立即拉开门扉准备送客。 段笙笙也颇为满意自己临时写好的剧本,顺了顺身上的白大褂,扬手挥动两下,“阿姨保重,记得每年来复检喔。” 可fù人已经收了跑腿费,怎么能就此死心,提起裤子不死心又折返,“不对啊,是fù产科医生,怎么就不能生呢?” 段笙笙正喝下一口热茶,差点没喷薄而出。 她拉出两张纸巾捂着嘴,深叹口气,“阿姨,照这逻辑心脏科医生都不会有心脏病,肠胃科的都不会拉肚子,还有,以为身心科那群人心态都很健康吗?就是泌尿科专家老了也可能有漏尿问题。人是一部机器,也有坏机率,受精过程中也不是每一条染色体都保证健康,否则不会如此多的遗传疾病,这说明了人类的不可或然xìng,如果当真是想说媒,我建议去整形外科,那里肯定有更多的白富美等着挑选。” “嗳,我不是来说媒的。”她慌了手脚,急忙否认。 “别紧张,我们都知道您的任务,只不过这是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要物色好姑娘绝对是可遇不可求。” fù人终于接不下话,心想自己这次完全看走眼了,一个月来的观察都没发觉这女医师嘴巴这么锐利,要娶进门岂不是要吵个鸡犬不宁。 “罢了罢了,算我看走眼!” 阵前失利的fù人气呼呼的离去,段笙笙松了口气,身旁临时来支援的小护士钻了空,立刻凑到她身旁八卦。 “段医生,真的不孕啊?” “骗她的,我还没结婚,是不是容易受孕体质连我自己这个产科医师也不清楚。”探头向外,发现今天的健检人数已经消化完毕,她把东西收拾收拾就要离开。 但是小姑娘还在后头兴致勃勃地问:“段医生,该不会还是处吧?” 段笙笙正准备拉开门的手顿住,不以为然,“我是不是处重要吗?”想了想,又问:“这个……看得出来吗?” “有些迹象可以判断。”小护士煞有其事说起,“让我猜,百分之九十是处,赌一杯星冰乐。” 段笙笙涌起强烈的自省,不解自己哪里看起来像了,她抽出两张钞票,讪讪表示,“遮口费,不要出去胡说。” 她一面叮咛,却在拉开诊间大门时,浑身都麻了。 苏格神色像是刚收拾好,严肃里带着一丝还没藏妥的笑,“抱歉,我来晚了。” 第6章 依赖是可耻的事 看见苏格,她乱尴尬一把,心想刚才的对话不会全被听进去了吧,可是他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走近一步问:“下班了?” “嗯,刚好结束。”身后的小姑娘一溜烟拔腿就跑,她借着锁门的动作,背对着他消化自己的情绪,“但我今天约了黄柏的诊,每周固定的。” 苏格看了看时间,说,“待会找拿合同跟门禁卡,我先回办公室等。” 身心科的办公室跟诊间在同一楼层,陪着她安静走了一段,一直走到诊间前,他略低下眸子,转动手腕上的表,轻轻问,“四十分钟对吗?” “嗯。”她应声,“差不多都是这时间。” 例行的心理谘询已经有两年之久,断断续续的分析跟拿yào,其实对她而言早就是可无可有。可这是苏格对她下达的特别医嘱,她不敢不从。 但如今他回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这必要。 “已经两年了,你觉得我是不是该结束谘询?” 他摇头,拍拍她脑袋,“好好跟黄柏聊,我在这等。” 又一次推开门诊大门,黄柏一样坐在电脑后,厚重的镜片照映着电脑屏幕的蓝光,眉头深深陷入,似乎是在为案子苦恼。 “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 听见声音,黄柏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看手表,严肃的面容转笑,“这次不简单,只迟到三十二分钟。” “不好意思,又是健检的工作,我们赶紧开始吧。” 她自动坐上诊疗椅,也不等他去打开音乐,满脑子都在倒数四十分钟后就能再见苏格。 看她显得迫不及待,黄柏放下手里的笔,靠在办公桌前,炯炯有神的眼盯着她藏不住的欣喜,“待会有约?” 她抬眼,咬着唇点头,“嗯。” 不刻意去提起苏格,是因为那场发布会过后,她隐隐感知两人之间有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情节,她心仪苏格,感念黄柏,而她也不打算对哪一个男人去说对方的不是,她只是个中立者,唯独特别喜欢某一个而已。 “看喜形于色,遇到什么好事了?” 每一次会面的开头,黄柏总是会观察她的情绪,诱导她说些心里事,以往她不避讳去谈自己,但今天,她很刻意的把雀跃收起,慢慢的琢磨话题,“刚才在健检工作时遇到个有趣的阿姨,她让我觉得,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一线工作很值得,在医界里,大概只有产科女大夫最吃香了。” 黄柏始终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嘴里说着工作,可是双眸熠熠生辉,每一颦一笑,都写满了希望。 爱人者,一旦有了那个人存在,顾盼之间便生辉,他顿时有失去她的惶恐,忍不住靠她更近,甚至伸手抚过她垂落在肩上的散发。 她不着痕迹闪开,心头已经产生化学变化。 “这什么意思?” “笙笙,这两年来我们面谈这么多次,觉得我对有助益吗?” 黄柏的苦涩,让她恍然领悟一件事,可是这一层纸不容戳破,所以她故作不解,恢复原本神色,“当然有,否则为什么我每周都乖乖来报到。” “我明白了。”他的表情转淡,眼里的光影忽明忽暗,“刚刚我只是想了解是否对苏格还有移情状况,现在看来一切正常,我也放心了。” 他很快收拾自己的本意,按照原本的设定开始发问,段笙笙却像是被打乱的一池春水,布满不安。 四十分钟很快就结束,抱着与来时不同的心思,她踩着凌乱的步伐到苏格办公室。 门内的人似乎刻意在等待,她才举起手,大门便倏地被拉开。 苏格手里提着公事包锁上门,两人相偕走在长廊上jiāo谈酒店公寓的合同约定,只是才转过弯,不偏不倚就撞上要回办公室的黄柏。 尽管身旁熙来攘往,那一刻的画面却像被按下慢速键,jiāo会的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读黄柏的表情,似乎有讶异、还有难堪,所有刚才尚解读不清的情绪一涌而上。 “学长,周五的洗尘宴别忘了。” “当然,不见不散。” 俩人简短jiāo谈片刻,她站定在中央,目光放空,锁定在手机屏幕的裂纹上。 离开的路上,苏格轻声问她,“跟黄柏的面谈不顺利?” “还行,我们一直都是那样,一问一答,偶尔他说得多。” 苏格听了转而深思,露出不太认同的表情。 她知道这模样是什么意思,一个心理咨询师不该跟个案比话多,这是个盲点,偏偏太多人犯错。 “无所谓的,只是当一周一次的抒发闲聊,有时候我不想说,总要有个人撑过四十分钟的空档。” “如果真的觉得不适合,换一个咨询师也无妨。”苏格说话时目光颇有深意,她于是知道他已经察觉了。 “不如就这样结束吧?我真的觉得好多了,一直把自己的心思拉出来掰碎分析有时候很累。”她趁机提出自己的意思,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应许,她总心不安。 “好,照说的办,不想要就不要。” 他一向宽容,尤其对她。 从圣医到酒店式公寓只需过个马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号称是全市最高档的新式住宅便印入眼帘。 既然是最高档,自然有着不凡的严谨,段笙笙拿出合同与自己的身分证,留下住户资料后门卫才放行。 公寓位在高楼层,房子走日式Muji风,清一色的柚木色家具,角落放置BANG&OLUFSEN白色扬声器,充满禅意,也充满韵味。 苏格已经在网上看过全景,现在只等行李送来就大功告成。 段笙笙已经来看过几次,拉开了落地窗帘,打开空气清净机,走到早先送来的纸箱前,搬起一沓旧书问,“这些放哪,书房还是客厅?” 她指着客厅充满设计感的不对称书柜,又看向书房里以白桦木设计而成的顶天落地书柜。 苏格看了几眼,接过她手上沈甸甸的古书,“放下吧,我能自己收拾。” “两人一起肯定比你一个人快。”看着室内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口大箱,她分析得有条有理,“我猜,如果没整理好你会浑身不对劲,整夜睡不着是吧。” 确实被她说中自己的习惯,苏格笑笑,解开衣袖,松开领带,“既然有心,那请洗过手,戴上手套,这些书不能这么处理。” 段家爷爷的古籍大多是古董,她不懂古物,他也不能放任。洗干净双手,他找出手术用一次xìng手套戴上,把除湿机打开,才分门别类开始上架。 “书柜会迎接日晒,这些书只能放在有湿度控制的玻璃柜里,避免受潮,也避免再度日晒,。” “你当这些东西是义大利红酒啊?”她取笑苏格,可是想想以前,外公也是如此珍惜,书房长年都要除湿,保持在最佳状态。 “看上面的落款,清朝年间的古书,对于爱书人来说,价值比红酒高,说是不是该珍惜。” 她凑过去看半天没有概念,“这么说,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恐怕在他眼里,比这些价值连城,他把自己的最爱,留给最在乎的人。” 这些不是苏格打诳语,而是在看见他替孙女命名时写在本上的各种字体,想必是饱含对她的祝福,即便是女儿身,也能在这世道自由生长,生生不息。 段笙笙按照指示,爬上阶梯把那些手工装帧的书画按照年代放入防潮箱里,本以为几箱的书本不费多少时间,可是整理近半夜,才发现自己太小觑爷爷的收藏。 按年代分还不够,还得按作者,她是个理科生,历史早忘得一干二净,倒是苏格记忆力好,看她开始犹豫便会出声解答。 “怎么同样是理科生,你历史年表背得比我还好?” 他耸肩,同样不解,“我念得不比多次,或许只是过目不忘。” 这番话要气死多少考生狗,可是当他在接下来背出五代十国中的文人墨客,她确实只能甘拜下风。 整理是一番功夫,耗尽一整晚的时间进度也不见推进,那一夜她没回宿舍睡,而是借他的客房窝了一晚。 躺在陌生的空间里,她以为会失眠,可是想起他就睡在一墙之隔外,她竟然不靠安眠yào也能甜睡。 早晨醒来他已经出门运动,桌上贴着一张便条纸,写着:咖啡粉已经研磨好放在保鲜罐里,要多少取多少,牛nǎi记得加热,别贪凉。 一旁有着一整套的手冲器具,已经清洗好放在一旁沥干,她没有苏格的巧手跟耐xìng,好险还有义式咖啡机搭把手。 简便的早饭吃完,苏格刚巧回来,而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笙笙。”苏格喊过她,“门禁卡。” 蓦然想起那要价不菲的卡片,段笙笙带着歉意掏了出来。苏格不急着收,反倒在反面写上她的名字。 “就当是备用卡片,暂时放那儿。” 这动作饱含信任,她整颗心暖融融的,像是被炙烤过的棉花糖。 “那我出门上班了。” 走没几步,苏格又喊住她,“这几天有空的话,能不能继续来帮我整理?” “当然。”倒退着走几步,因为太过雀跃还险些撞到其他住户,“来之前我会给你电话。” “不用了。”他笑着挥手,“当自己家,随时都能来。” 踏进电梯时,这句话还飘dàng在耳边,她晕晕乎乎的到岗位上,早班护士看她提来早餐,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卸下,就招手让她去急诊支援。 在这种时间点会在医院的只有菜鸟住院医生,她的R3身份还算靠谱,只是一看受伤的孕fù病例,竟是几万分之一的非典型植入xìng胎盘,她再胆大也不敢轻易接下。 “这是张医师的患者,联系上他了吗?” 她转头问身旁的实习生。实习生刚放下电话,还在惊恐中。 “教授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是他jiāo代了,让全权处理。” “我?” 全权处理意味着全权负责,她神经崩起,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孕fù意外车祸导致大出血,现场已经不是可以等待的状态,外头家属催促不断,她僵在急诊手术室里,有些无措。 如果成功了,自然是万事太平,但万一失败了呢? 住院医师已经迈入第三年尾声,这件事已然成了她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难题,总医师不在,她是院内等级最高的产科医师,看到时间的流逝,她咬紧牙关,在家属的哀求下硬着头皮上场。 “笙笙,已经不是医学院学生,每天会遇见的难题都跟教科书不一样,更不会等熟读后才考试,问题来了就解决,除了死,什么都不该怕。” 电话里头被训示过一顿,她不敢回话,一路往手术室跑,这时刚掐断的手机又传来铃声,她火速接起电话,气急败坏吼,“我在路上,别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带着轻笑与谨慎的声音响起,“笙笙,的白大褂落在家里,要我送去医院吗?” 她脚步未停,却仿佛接收到夏日的一阵凉雨,临危授命的慌张与不安竟然随着他的声音而消失殆尽。 “不、不,那件脏了得洗,我晚些时候过去拿吧。” 气喘吁吁的声音通过话筒来到他耳里,苏格站在洗衣间,拿着两件同款不同尺寸的白色长挂,“不麻烦,我正在洗衣服,就顺手替洗了。” 步子瞬间就缓了,她在原地胡乱挥舞着双手,语无lún次地,“不要不要,我自己来就行,你别……” 他打断她的声音,语气严肃,“笙笙,别跟我见外,这个世界上,只剩我可以依赖了不是吗?” 第7章 牧羊人宋以朗 她不能反驳,因为这句话确实在理。 不带着暧昧,只有怜惜,像是朋友一般,让她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电话收了线,她已经踏入手术室火速刷手换上手术服,先进的手术室内,张沫已经透过电话召集麻醉医、泌尿科、小儿科以及放shè介入,皆是各科的好手,可术业有专攻,在资深的医生也不具备剖宫经验。 每个人都等着她先上场,而后,才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顶着巨大的压力,段笙笙拿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颤,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赶着在张沫进到手术房的前一刻把孩子jiāo给一旁待命许久的儿科护士长。 “Good Job。”张沫抓准时间站到手术台旁,细长的眼赞许的望着爱徒,“看好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明白导师的意思,让她看着学。 现场没人比她有资格靠得更近,也没人有资格叫板,这一行实力取胜,她靠自己的力量打了一场胜仗,那姗姗来迟的总医师也只能摸摸鼻子挤到一旁去,遥遥的,站在高椅子上,自己琢磨。 从医的喜悦与成就感是从救活人的那一刻开始,四个小时后,当她脱下口罩来到新生儿病房,站在婴儿床前长吁口气,浑身有将近虚脱的感觉。 宝宝睡得正甜,家属团在外头感谢张沫的大恩大德,几名护士经过她身侧,小小声的说,“还不是多亏,怎么功劳都让人占走了也不吭声。” “没关系,我不喜欢面对家属,让张老师去顶着更好。”她很满足,没有丝毫怨怼,甚至满怀感激。 中午新闻媒体不知道打哪取得消息,团团围绕在外头等着采访,在紧急会议后,一致认同对外口径让张沫出面说明。 下午三点一刻,段笙笙与葛晓蕾难得时间能约上一次饭,两人并肩走入医院后头的三更饺子馆,尽管不是用餐时刻,里头依旧人声鼎沸,人潮往来不曾歇息。 葛晓蕾同她一起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导,替她愤愤不平,“刀是开的,怎么会是那些人去受表扬?真是不要脸。” “小声些。”段笙笙捂着她口无张拦的嘴,晓以大义,“让老张跟总医师出去合情合理,知道总医师看我是眼中钉,要我想强出风头以后不是有得受了。” “也是。”葛晓蕾也承认自己想得不周,心直口快,“对了,那天跟说的事考虑过没有?” 招牌酸辣汤一上桌,段笙笙拿起汤勺分成两碗,对于闺蜜的质询,她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什么事,我忘了?” 葛晓蕾满肚子火差点没窜起,她抢下一只汤匙,逼近段笙笙那张清秀的小脸蛋前,“医院里有传闻说跟张沫有不正常关系,为了消除人们的疑虑,我不是提议咱们找几个医生来联谊,辟除谣言的吗?”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不过我倒是觉得外人爱说什么就随它去,我总不能人家说什么就去无中生有一个男人吧。” “我们不用无中生有,而是去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顺便气一气她们也好。” 说到底,她就是那种人家看不起我,我越要活得出彩的那种。 可惜两个姑娘xìng子相异,葛晓蕾想得这么周到,段笙笙却显得意态阑珊。 “感情可遇不可求,总不能随便找个男人滥竽充数,对他对我都不公平。”把饺子拨到晓蕾的碗里,段笙笙忽然谨慎的看着好友,“还有,别又来那招,让人找来诊间偷偷相亲,我在产科,不是外科,你让一个大男人来不是很尴尬吗?” 葛晓蕾撇嘴,“他愿意去,喜欢去,腿长在人家身上我拦也拦不住,可是那也不管用,对他说了什么?精子质量太差?小姐,还要他以后怎么做人啊?” “谁让他搞不清楚泌尿外科、生殖科,还有外头那些男科医院跟我们fù产科的差别,我总不能披头对他说恭喜你怀孕了吧。” 能在吃饭时聊这些,说明两人女人心理素质何等强大,葛晓蕾在饺子酱里调入辣椒,吃得风生水起,“那么说,我介绍的菁英男二号呢?” “在咖啡厅遇见过一次,他把美式泼得我一身,然后就没然后了。” “……” “顺随因缘,缘熟事成,凡事强求不来。” 遇到苏格以外的男人,她都很宿命论。 偏偏葛晓蕾不是这xìng子,拿出一个陌生男子照片摆在她面前,“那觉得克里斯汉斯沃这样的猛男怎么样?” 还没看清楚照片里的男人长得怎生模样,她脑子里只浮现肌ròu纠结,全身油光水亮的男人,她打个了冷颤,“不适合,要是晚上睡着,他压着怎么办?” 葛晓蕾愣了愣,没好气道:“我是打算介绍这男人给认识,想到哪去。” 段笙笙开始左右张望找老板娘加点水饺,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我不喜欢肌ròu男,我喜欢斯文的男人。” 而这个斯文男人,在她的心里形象具体,一想起,胸口就好像被温暖的潮水包围,就是幻想也让她心生甜蜜。 葛晓蕾看她那模样,冷哼一声,“我知道喜欢哪一种类型,苏格是吧,但我不认为那种人适合。” 她默默咀嚼食物,抬眼看她,“哪里不适合我。” “他不热情、也不够坦白,跟他恋爱前还得先打暧昧战,我不喜欢,我不认同!” 每一次提起苏格,葛晓蕾就气愤满满,段笙笙很聪明的不在话题上打转,吃饱喝足立即抢走帐单走人。 饭后回医院继续值班,远远的,脚步还没踏近就看到值班室前站着一道人影,高挑的身形,低头正查看手机,她心中一喜,小跑着到来人面前,可当看清他的面容时,笑不自觉就淡了几分。 “黄柏。”她浅浅的招呼,眼神不自觉敛下。 “笙笙,有空吗?我们聊聊。” 他们很少在门诊外攀谈,甚至,她这两年来固定上他的门诊对外也是件秘密,医病之间不适合过多的接触,所以她不明白,黄柏私下找她的用意。 来到附近的咖啡馆,才刚坐下,他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笙笙,我打算替结案。” “为什么,你要离职?” “不是。”他摇头,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轻扣木板桌,“前些日子一直没跟提,但是我想的状况已经不再需要跟我进行谘询。当然,如果希望维持固定的谘询门诊,转回苏医师那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她飞快拒绝,态度果决,“我不想再当苏格的病人。” 过度的否决,往往代表内心处于剧烈的意念冲突,黄柏不点破,只是眼中浮现苦笑,“笙笙,不想转诊的想法我懂,那是不是也可以试想为什么我不想继续当我的个案。” 医生与个案,只能维持一种疏离的关系。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其中分寸拿捏,很考验人心。 她认真看着黄柏片刻,那双褐色的眸子充满流转的情感,她心冷而坚硬,因为明白他的心意。 “我懂,所以我也认同这个决定。” 最好的拒绝是假装不明白,他唏嘘而笑,喝下半杯咖啡,“我还会在圣医,也会持续关心,我只是希望不要以医生的身份。”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学生时期后,已经很少听这么宛转的告白,她知道黄柏的为人,也正因为知道,才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表错情,让他会错意? “不用想了,笙笙,没有做出什么让我误会,是我,是我自己情不自禁。” 男女共处一室,说出最脆弱的心事,卸下所有的心房,本来就是考验人xìng的事,常常一有触动,便无可收拾的蔓延开来。黄柏自认不会如此逾矩,可是人心究竟抵挡不过人xìng,在苏格回国后,某一处的危机神经被触动,他陷入嫉妒的深渊里无法自拔,为免自己又出现在诊间时的失态,他只能当机立断以此方式拯救自己的事业。 “如果同意,我会很快写好结案报告跟苏格说明原因,不用有任何的压力,这是很自然的事,也很容易发生,他会理解。” 听完他的解释,她没有太久的沉默,很快的整理好心情,“我明白了,只是有一点要求。” 黄柏凝神,认真等着。 “别写得太真实。” 写得真切就会无所遁形,她不希望黄柏因为自己而受质疑。 他颔首,转着咖啡杯笑,“好了,既然顺利解除医病关系,我想以另一个身份问,希望可以老实回答我。” 段笙笙捧着咖啡杯,偏头望着他,“你说。” “如果我跟苏格争,胜算如何?” 她一愣,看他调皮的眼神中包含认真,瞬间段笙笙明白了,他是在了结一桩心事,并非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回应。 “你并非要我不可。”她说,“可是我只要他。” 太过直白的话一定会伤人,可这是她思考后,最恰当的回应方式。 黄柏离开了咖啡厅,她看看时间,慢条斯理坐在原处喝完一杯咖啡,准备要回医院,不经意发现那名名为薛凝的女子就坐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目光闪烁,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只当是巧遇,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放心上也没用处,她能去跟苏格说吗?说了恐怕他也不为所动。 夜里巡完几名刚开刀完的病人,接起葛晓蕾的抱怨电话,她聪明的把电话接到蓝牙耳机,一面打病历,一面安静的听她痛骂主治的刻薄、Intern的愚蠢,最后还得发誓一个小时后绝对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才能挂断电话。 如果是别人,段笙笙很少花力气去来往,但是葛晓蕾不同,她们的亲密不建立在血缘,而是在那段从青涩岁月就相伴走来的友谊上。 高中时她去身心科报导,是她替自己遮掩;高三晓蕾早恋,是她以念书名义替她跟家里圆谎,年少的革命情感现在想来大多不符合规范,可偏偏是最难抹去的记忆。 她俩便是这样的冤家关系,比亲人还亲,比姐妹还要关心彼此。 下了班将近十点半,打车来到市里新开的娱乐商城,高耸的不夜城充斥夜不归宿的男男女女,进到包间时,葛晓蕾已经唱得不亦乐乎,昏暗的室内看不清有几张脸孔,她随意点头招呼,看到几个曾见过面的熟面孔,喝点东西后便浅聊起来。 男女比例一半一半的状况下,聊过天后所有人自动自发找配对,她刻意避免这种事,自告奋勇溜到外头的自助吧去端菜兼透气。 KTV楼下是间新开幕的酒吧,酒过三巡后约上楼放声高歌的人随着夜越深越热烈,放眼所及都是打扮前卫的潮男潮女,段笙笙是被临时拉来的,没来得急换下套装,虽然样貌出色,但是气质与周遭一比,立刻会知道她不是同类人。 两三个打扮流气的年轻男孩顶着时下最流行的蘑菇头,悄悄走到她身旁,从上而下扫过她修长的美腿,油腔滑调的吹了声口哨,“美女,要不要来我们包间一起唱歌啊?” “谢谢,不用了。”她端了一大盘水果,发现回程路上多了障碍物,她索xìng绕过三人,要往走廊另一端走,可是三人也脚程迅速,一左一右一个在前,团团将她给困在角落。 “嗳,别走别走,我们只是想跟jiāo朋友,都来到这了,不会这么放不开吧?” 段笙笙在急诊遇过太多凶神恶煞,见到这群人也不足以惧,只是因为手里的东西重,他们身上烟酒混合的气味又心又腻烦,她于是脑筋一转,露出甜腻的可人笑容,“这样吧,我的上司就在后头的包间,最喜欢男女一起玩,尤其是你们这些刚出社会年轻的男孩,如果胆子够大,就一起进来吧,一次一千,表现好奖金另给。 “玩、玩些什么?”男孩嗓子抖了抖,可是听到钱,眼睛都亮了。 段笙笙还在琢磨该说些什么来吓吓他们,突然一道爽朗宏亮的嗓音自身后而来,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餐盘就被一只粗犷大掌单手托起,视线顺着饮料晃动的涟漪,落在了一张阳光的笑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一次贴完所有存稿,且想标题好难喔,所以每个章节都借用段笙笙内心的murmur来充数。 第8章 原来是MSF热血者 来人身材高大,肌ròu纠结,薄透的T恤、合身的牛仔裤,包裹宽肩窄臀,健壮的线条让人联想到电视里的蒙古大汉子,仿佛他只要手持长叉,一举手一挥舞就能轻易猎捕一头牦牛。 男人朝三个男孩露出亮白的牙齿,充满色气的眼光打量,“好眼光,这三只小鲜ròu我一起统包了,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小朋友,要不要跟哥哥我玩玩?” 三个小屁孩什么时候见过真正霸气外露的男人,双腿一软,嘴里就开骂,“死gay、老玻璃,哪里来的哪边滚回去!” 一听轻蔑同/xìng/恋的字眼,宋以朗脸色变得狰狞,左手指关节咖咖作响,看来是准备开打,男孩们见苗头不对,转身立刻就跑,段笙笙一直憋着的气终于松了,转向男子的眼中写满感激,“谢谢你啊。” “不用谢,晓蕾怕让无聊人士给轻薄,让我出来看看,好在即时救美,不然我提头见她不打紧,她还不给我留全尸。” 知道是葛晓蕾叫来的人,她更觉得抱歉,“你别信她的话,葛晓蕾恶人无胆,只敢说不敢做,如果你不来,我也打算把这盆水果倒在他们头上,让他们知道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他一听,立即露出不敢招架的模样,“看来我是白忙一场,葛晓蕾真是太小看了。” 段笙笙但笑不语,想端回他手上的水果,他却不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 “趁这机会让我替服务吧,我是宋以朗,at your service.” 如果是寻常人,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人感觉流里流气,可是放在这位大汉身上,加上刚刚的英勇表现,段笙笙反倒觉得这家伙充满趣味,就算偶尔的ròu麻当有趣也丁点不惹人厌。 宋以朗陪着她走在回包间的路上,嘴里轻哼One night in 北京,高音处还耍花腔,引来她寡目相看。 “原来刚刚这歌是你唱的啊。” 她听了一晚,一直以为是原唱在伴唱,可没想过如此细腻的嗓音出自这男人身上。 “看来一整晚都心不在焉,我唱了两只蝴蝶、春天里、冲动的惩罚,全都是自个儿的嗓音,绝对不假伴唱带之嗓,晓蕾还打算替我报名中国好声音,是我挡着不让,不然今天我就脱下白袍转行当歌手去了。” 包间的门开开关关,前来取餐的人数不少,宋以朗护着她一路回到包间后,索xìng就坐在她身侧闲聊起来。 “真抱歉,我实在很少来这种地方,一直以为唱得不好是应该,唱得好的都有蹊跷。” 他喝口啤酒,指着周遭,“是不喜欢这种地方,还是有密室恐惧症?” “都有。加上我是音痴,自然不喜欢来这。” 在这个歌声媲美歌王萧敬腾的男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弱点似乎一点也不难,她轻哼两句,果然看到对方变了脸色。 宋以朗清清嗓子,实事求是圆场,“其实呢,来这里不需要会唱歌,只需要有放开矜持的勇气,毕竟来这求的是痛快,不跟你求什么音准,何必为难自己。” 他弩了弩嘴,明目张胆就是在指另一个音痴葛晓蕾。 段笙笙笑倒在沙发上,拉高嗓门解释,“晓蕾永远都怀抱下一站歌后的希望,我们得敬佩她。” 这时葛晓蕾似乎是受到鼓舞,竟然点了VITAS的经典名曲,包间内顿时逃的逃,走的走,宋以朗坐近她,扯着嗓子问:“这个世界这么吵,总有常听的音乐吧?” 扯着喉咙说话不太好受,她把手圈在嘴边,努力把声音传给宋以朗,“有,胎教用古典乐!” “当妈妈了?”宋以朗上下打量她,讶异自己竟没看出她身上有为人母的痕迹。 意识到自己的话会引人误会,段笙笙拉出自己脖子上的员工证,“不,我是产科医生。” 宋以朗目光乍亮,伸手从宽大的行军包里拿出自己的证件,“幸会,我是急诊医生,咱们可是同行啊。” 因着他的举动,她看到行军包上钉满大大小小的国旗徽章,她一直以为这位不是寻常人,现在知道他是医生,她也不认为这家伙会是体制内的那一种。 果不其然,宋以朗接着问:“我刚从MSF回来,正在国内找去处,既然也是医生,有没有推荐的地方?”“来圣医吧,我们这里什么不缺,最缺海归医生。” 其实她的耳膜已经承受不住葛晓蕾高分贝的侵害而开始微微胀痛,于是指着外头,干脆去外头聊。 KTV外的公众区大多提供吸烟用,两个医生不可能去吸二手烟,选来选去,他们只好拣了电梯前的等候区一角,闲适的聊起天来。 玻璃窗外是灯火灿烂,段笙笙感觉有些乏了,将长发拢在一边肩上,收拢起双腿,整个人倚靠在半敞开的透气窗上。 宋以朗不着痕迹的把手肘靠在窗户上缘,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食指尖端轻勾住她衬衫衣领。 外人看来就以为这两人只是关系密切的男女,段笙笙也察觉了,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别担心,这幢楼号称市内安检第一名。” “对于危机的态度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拉上半敞开的窗,他也不讳言,“在MSF走过一遭后,会知道居安思危不是口号,而是该融入骨子每日身体力行的事。” 宋以朗这类人有种魅力,一旦说起正经事,远比任何人都来的还有说服力,她也确实深深引以为然,慢慢的坐回沙发外侧。 她看见他手臂上不经意外露的狰狞伤疤,微微蹙起眉头。 “MSF的医生都处在这种高风险下吗?” 他抬起上臂,大方露出刺青下的疤痕,“哪个工作风险不高,在MSF工作就好比谈恋爱,上一刻甜蜜,下一秒就会风云变色,习惯就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开那回国?” “知道的,有些人不能爱却偏爱,这是人最犯贱的地方,总往险路走,因为爽度很高,很值得拼命。” 他说得太对了,直球击中她心坎,段笙笙终于放下一整晚的戒备,喝下第一口啤酒。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到圣医这种医疗集团来,你不会适应的。” “能不能适应得干了才知道,但是我认为,走过MSF,除非体制不容我,否则我的适应力恐怕堪比变色龙。” 虽然说得很逗趣,可是她有种不知名的第六感,像他这样男人一但热衷于某物,肯定执着入血骨,不达目的绝对不善罢甘休。 想起刚才面对那群小混混时,这个女医师淡定从容的模样,宋以朗没有多想,从包包里拿出一份简历,“如果有兴趣,其实也可以考虑加入组织,我们缺的正是这样能冷静面对困境的医生。” “我听说要去MSF得符合相当多的条件,比如英法文能力、热带病理学、还有些我记不得,可是我肯定自己还不够格。”她翻翻资料,随手放回口袋里。 “这些都是学习就能得来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心。” 他指着心脏的地方。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不敢说看透这女孩的本质,可是有把握看出,她对这一条路的野心与期望。 “再说吧,我有自己的计划,一时半刻不打算离开住院医师行列。” 这话题到此已经算是终点,这时始终摆放在手上的手机传来提醒声,她看了眼信息,唇角不自觉往上勾。 是苏格来的消息。 我在外头正要打车回家,忘记带门禁卡,方便过去找拿? 好,我在市内新建成的环球娱乐中心十五楼,你过来吧。 约会结束了? 才不是约会,只是陪晓蕾K歌。 对话的当下,在她身旁的宋以朗非常识时务的偏过视线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深夜越来越明亮,显示这是一座夜猫城,昼伏夜出的蝙蝠才正要外出玩乐。 四座透明电梯同时起起落落,等不到苏格回覆的段笙笙显得有些心焦,手指下意识敲打手机屏幕,犹豫该不该打通电话过去。 就在这时,电梯在她们那层再度敞开,人群鱼贯进出,她漫不经心的抬起眼,却发现电梯里站了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像是刚结束一场商业晚宴要返家,她本不以为意,只是当人被深深注视时,自然也会被牵引住注意力,她的视线飞快往人群中央的男人望去,意外的与苏格的黑眸撞在一起。 她仓皇起身,那份无国界医生的申请书散了一地。 苏格朝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率先步出电梯,朝她展开的笑意淡淡的,惹来她没来由的心慌。 “刚巧有个饭局在楼上的招待所,呢,跟朋友唱歌结束了?”看看她身后的男人,苏格简单颔首,以此为招呼。 “结束了,随时都可以走。”她回过身接过宋以朗替自己捡拾起的东西,很匆促的落下一句,“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再聊。” 回程路上段笙笙跟苏格主动提起宋以朗,自然也把今晚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次,苏格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应付。 “怎么了,你以前认识宋以朗吗?”察觉他似乎不热络这话题,她以为是不是自己触犯他什么,语气也小心起来。 “不是,单纯觉得他面熟。”手持方向盘行驶在马路上,苏格打开雨刷,扫去开始滴落的小雨。 她把门禁卡还给他,就听他说,“今天晚了,我先送回去。”“不用麻烦,我就整理一部分,等到爷爷的书全部上架,我也就功成身退,剩下的靠你自己。” 她不是没想过想方设法多待一会儿,可是这样做也徒劳无功,多待上一分钟又如何,只是增加自己不应该的期望,徒增他困扰罢了。 回到公寓后,他把公事包与外衣随xìng的披挂在沙发上,背影暂时消失在书房后,不一会儿提了个纸袋出来。 “什么东西?” “看看就知道。” 段笙笙接过,拉开沈甸甸的纸袋一看,发现是一袋以银色不透光塑料袋包装的茶包。 苏格拿出纸盒,解释起来,“这是无□□的南非国宝茶,夜里喝了也不妨碍睡眠,值班时喝点对身体好,如果的失眠一直持续,戒掉一些咖啡也是有必要。” 段笙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茶,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刚好看到,就买点给试试。” 一听是他专程,她立即打开包装,走到厨房去泡开一壶茶,准备配着点心当宵夜。 可是当她趁着苏格冲澡的时间打开冰箱,才发现这是标准单身汉的窝,除了鲜nǎi跟气泡水,其余一概没有。 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些苏打饼,上楼时发现他已经出了浴室,正在书房里说电话。漂亮的法文与英文jiāo杂,她不敢去打扰,小心的在门口徘徊,苏格发现了,按住通话键朝她招手,指着桌上早先写好的字条。 不用怕吵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点点头,放轻脚步,倒了两杯茶,把点心放在盘里,又切了一些水果,小心不要闯入是视讯镜头的范围,坐在书柜前开始继续分类书籍。 早在刚才她就发现那些古册早已经归位完毕,剩下的都是他个人的书籍。苏格的书很多,德文法文中文英文都有,她依照语种把书分成一摞一摞,不经意发现夹在法文书学习书里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很眼熟,是他跟薛凝的合照。 背景是大学校园,两人坐在长椅上相视而笑,平淡里有岁月的温柔,她蓦地涌起一种酸意,惆怅自己不曾驻足他的岁月里。 不一会,jiāo谈声歇了,一听见后头的脚步声,她忙把照片塞入杂物里,转身招呼。 “嗨,你说完电话啦?” 苏格点头,把一叠书从纸箱里捧了出来,小心拂去上头的灰尘,朝她招呼,“笙笙,搭把手。” 走近看,他手里捧着的都是哲学家的书,她接过书,脱下鞋子要踩着柜体平板往上攀,突然察觉腰部一紧,原来是苏格怕她摔了,伸手护在她腰间。 “这些书要以字母拼音来排序,从A到Z依序排起,最上一层不放书,从第二格放起。” “为什么不放?” “那里太高了,我怕摔下来。” “你太小看我。” 她是越被看轻越挫越勇型,因他这么说,她也不借助楼梯,慢慢爬到最上层后伸长手,“麻烦你,把书递给我。” 他们一个递书,一个上架,合作得完美无间,可是正当上到康德的书,她没注意踏了空,脚下一滑,往下摔了几阶,直接坐到苏格身上。 一声重重的闷哼钻进耳里,段笙笙头重脚轻爬起身,看到当ròu垫的苏格紧闭着眼,她心一慌,下意识就要开始做CPR。 “笙笙,住手!” 第9章 危险人物 他一把捉住她双手,声音如丝,“让我缓一会儿就好。” “苏格,你到底要不要紧,伤到哪了?” 即便是受过正规医疗训练的医生,现在她什么专业知识都给忘了,像只着急的狗儿夹着尾巴在他身旁团团转,不时出声关心。 苏格好气又好笑,不得不又一次出声提醒。 “坐下来,这样转头不晕吗?” 她是容易紧张的xìng子,坐到他身边也忍不住要测脉搏。 “可是你心跳好快……” “那是因为我才刚被重物辗过。” 她一听,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不只愤愤捶打他肩膀一记,还用力拉他手臂,“看来你真的没事了是吧,还不快起来!” “段笙笙。”苏格拉着她一起躺在地板上,闭着眼叹气,“别老像是陀螺团团转,歇一下不好吗?” “不觉得时间宝贵吗?”跟他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敢浪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机会消逝,她竟在不知觉间染上恐慌。 “我们时间很多,不差那些时候。”他没起身的打算,躺着跟她闲聊,“今晚那些人都是同事?” 胸口被一只抱枕压住,她起不了身,干脆也这样大字躺在地上。 “都是些晓蕾的朋友,拉我去凑数而已。” 他轻笑,笑声很坦然,“确实该多认识一些朋友,国内住院医师的环境很封闭,过了这年纪,要找伴就很难。” 她突然就生气,捉着抱枕坐起身,“我忙都忙死了,认识什么朋友,葛晓蕾那家伙老爱替我相亲,可是来的没一个正经。” 倒不是想让苏格吃醋,而是纯粹想抱怨,她爱的人在身侧,说的话是如此轻描淡写,她所以的矜持都不值钱,又何必在那故作矫情。 口袋里的电话闷闷响起,打破无意中凝结的沉闷气氛,一接起电话,宋以朗宏亮清扬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空间里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喂?” “段医师,方便说话?” 一个人的xìng子借由说话语气也能窥见一二,宋以朗豪迈奔放,不拘小节,但是行动迅速,从算准时间来电就能知晓。 倒是段笙笙觉得别扭,声音压缩的很小很小,“你说。” 大概是因为苏格也在场,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紧缩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粗哑难听,近似哽咽。 “只是想跟说一声,明天中午我会到圣医一趟,方便一起午餐?” “中午?”眼神不由自主在苏格身上溜过一圈,“好的,我中午忙完马上给你电话,只是时间说不准。” “没事,我们不见不散啊。” 对一个住院医师说不见不散,那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等的天荒地老?段笙笙收起电话,转身就撞见他关切的目光。 “今晚那位来的电话?” “嗯。”她把视线慢慢挪到地板,去看木纹纹路,去数地面构造,心里面有点期待,可期待什么又说不上。 “看得出他是个挺正派的人,对又有兴趣,或许可以试着发展看看。” “你又知道了。”她没好气,把怀里的靠枕紧紧捏到变型。“他是个热血医生,刚从MSF回来,我不觉得自己可以适应这种男人。” “知道吗?我在几年前也参加过MSF的医疗团,出发到伊拉克、也门这些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方替孩童做心理辅导。” “真的?”她眼睛一亮,对MSF从兴趣缺缺开始转浓厚。 苏格继续解释,“MSF跟一般的医疗体系不同,每天都与战争、疾病、人权对抗,那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可以让一个人蜕变,也可以让人看清自己。” “我不鼓励去,但是鼓励接触那样的人,的世界观会因此而不同,会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大部份人以为的理所当然,其实并非如此。” 她没听进去,翻身到一旁表示不想接受,苏格轻叹口气,扳过她肩膀问,“想睡的话去客房,地板太冰了。” “我想回宿舍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赤着脚拿起包就要离开。 “段笙笙。”苏格沉着声音喊她,“今晚大家都累了,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睡这就好。” “要我说不呢?” “那我就这样陪走,我刚刚那一摔可能有脑震dàng也不一定。” “……” 怔怔看着他,她想自己无论再怎么理智,都过不了苏格这一关。 她把东西全都抱着到客房,里面有几套她上次来整理时换下忘了带回去的衣服,而今已经被手洗干净、挂烫整齐,安放在衣柜里。 洁白的墙面后是主卧,她踢踢墙角,把脑袋贴在墙上。 他们再怎么友好,终究有一墙之隔。 隔日的中午,宋以朗果然准时出现在产科病房前。 她一直对太过主动的男人有强烈排斥感,可是这个男人意外不让人讨厌,还莫名带来喜感,她想,或许是他身上那种与时下人工型男迥然不同的粗犷气质吸引了自己。 带着他绕过圣医一圈,最后想找个落脚处吃饭,可是大集团的食堂无论何时都有不少人,最后她没有得选,只能带着他到自己跟葛晓蕾的据点三更饺子店。 午后的饺子店人不多,捡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因为来者是客,段笙笙大手笔点了三十颗羊ròu饺子,却看他一个大汉因为羊骚味而皱眉头拒绝。 “我以为你是ròu食主义者,无ròu不欢。”她估计错误,把整盘饺子拉到自己面前,开始苦恼该怎么吃完这一大盘。 “看走眼了,我是道道地地素食主义者。”喝下大半碗蛋花汤,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才徐徐道来,“在进入MSF前,我当过一段时间的战地记者,在也门、非洲都待过,让当地人招待时,看他们准备食材时才知道很多地方ròu食取得是多么不易,不像我们这些都市人,想吃什么动动手指外卖就行,我那时感触颇深,加上长年在外奔跑,吃草的机会多,久了就成习惯,习惯成自然,事实上吃素真的挺好,对身体好,也环保,还有个重要原因,我信佛,相信苍生都要进轮徊,相信人与人会相遇都有其因果。” 放下手里的饺子,段笙笙听了都要惭愧,“我接生无数,可是也杀人,以后不会要下地狱吧?” “所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摆出佛家高僧最常摆出的涅姿态,彻底逗笑她。 “说真格的。”素饺子一上桌,他狼吞虎咽几颗后,喝下半杯水才继续说话,“一个女孩为什么要挑战fù产科,要面对的是史上最大的家属阵容,有时还得非自愿xìng充当刽子手,不怕吗?” “不怕啊。”她满是理所当然,“我心里面有善念,我相信这股善念最后总会回向在我的人生里。” 宋以朗突然不说话,低着头笑,“真是特别的姑娘。” “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认为了。” 他们边吃边聊,从午饭吃到午茶,在老板娘送来帐单时,她才想起该是自己埋单。 “别忙了,刚才苏医师来过,打包一份西红柿鸡蛋汤后顺带替你们把帐给结了。” 收回百元钞票,她心里面突然泛起古怪滋味,阵阵的羊ròu腥膻味翻腾,让她整个人都不对了。 “怎么了?”宋以朗敏锐察觉她低沉的气压,贴心问:“该不会是饺子吃太多,反胃了。” “可能吧。”她抚着胃,后悔莫及,“真不该逞强吃自己不能消化的东西。” 宋以朗在回医院路上买了杯黑咖啡给她,还教她有助消化的瑜伽动作,段笙笙心不在焉跟着做一次,可是胃里面的苦跟酸还在翻腾,且有越来越急切的情势,她急忙找个理由遁逃,在女厕用力吐了出来。 出了公用女厕,她浑身瘫软着要去苏格的办公室还钱,还没敲门就听见女人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她没认出声音,倒是猜到对方的身份。 下意识的,她立即背贴墙板,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随后一阵匆匆脚步声,大门猛地被拉开,薛凝从里头哭着跑出来,见到她站在门口脸色霎时都变了。 “在这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段笙笙也冷下脸,表情僵硬,“我只是路过而已。” “哼,这办公室就在走廊底,鬼才会路过,明说了吧,就是来看手下败将的笑话。” 苏格听到争吵声,立刻走出办公室。 “薛凝,我好话于此,好自为之。” 当苏格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是他发怒的前兆,薛凝哭红着鼻子,愤愤难平,“苏格,你说过自己跟她没有男女之间的关系,这让我怎么放弃你!” 段笙笙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把自己当局外人,但是中午肚子里的羊ròu饺子似乎还在奔腾,她忍不住又奔进女厕,用力吐个干净。 在厕所待了半小时,估计外头的争吵该告一段落,可一踏出女厕,就看他挂满是担忧倚在墙上望着自己。 “还好吗?吃坏肚子了。” 想到刚刚自己剧烈的呕吐声都入他耳里,她禁不住面红耳赤。 “还行。对了,我是来还中午饭钱,给你,一百不用找了。” “没多少钱,顺手就付了。” 苏格当然不会收,转身打开办公室防盗设定,握着车钥匙盯着她。 “中午跟宋以朗聊得还开心吗?” “还不错。”她笑得有需无力,嘴里都是酸味。 “我今晚有应酬不能回去,今天休息吧,家里也已经整理的差不多,就不用这样跑来跑去折腾。” “好啊。”她点头,笑容淡淡,“我这几天也得连续值班,也打算跟你说不过去了,要是忙不过来,请阿姨打扫也是一样的。” “我不习惯请人入室打扫,所以以后有需要还是得麻烦。”他走到电梯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得让陪我出门一趟。” 在她觉得陷入谷底的当下,又因为他这句话豁然开朗,懒懒的眼像是被清水洗涤过般透亮干净,“要去哪?”“陪我去采购些日常用品,我要在国内待上一阵子,总不能只有三套衣服在换穿。” 她偏头望着他笔挺的衬衫,颇感讶异,“你天天都是白衬衫黑领带,我一直以为你有很多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在换穿。” “我不喜欢花费时间在搭配上,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买同样的衣服轮流换上,可是最近忙,洗衣服的时间少,只好花钱多买几套。” 大概很难想像这会是他的生活习惯,段笙笙暂且忘了刚才的混乱,点头答应,“事实上,我觉得你该自费买一台烘衣机,洗好的衣服马上就能穿,最适合单身汉。” “正有此意,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只好劳驾。” 她露出久违的笑,可旋即又喊“糟”。 “明后两个整天我都得待手术室,周末行吗?” “当然,我客随主便,一切以时间为主。” 人的内心若有渴望,进步便十分迅速,为了减少上头找麻烦拗值班,她熬了一整夜读文献报告,在手术时获得张沫高度赞赏,甚至连总医师也刮目相看,冷嘲热讽都少了些。 可是工作少了麻烦,不代表生活里没有。 自从一起吃过饺子,宋以朗接连两天都出现在她面前,她本想眼不见为净,可是这位肌ròu猛男太抢眼,渐渐的就有风声传来,说他在追求科室里的某个人物。 她没打算对号入座,可是渐渐觉得有些疲惫,刚巧葛晓蕾来旁敲侧击进度,她便直接说了,“我对他没有想法,如果他要一直如此,我就不得不跟他撕破脸,让他打消念头。” 她一心二用,一面打病历,一面以微信语音跟葛晓蕾聊。 “可是他似乎对很上心,听说天天都去病房找?” “有没有跟他说过,我最不能接受同事升华情侣的关系。” “没有,但我不认为不好,内部消化多好,天天都能见面,有事情一通电话就能找到人,有谁比院内恋爱痛快?” “可是晓蕾,他现在是无业游民,算什么院内恋爱,况且,一是我不乐意,二是这话有漏洞,要是我们谁进手术室,就跟上山闭关一样没法跟外界联络,随传不一定随到。” “那至少下班时可以快乐的手牵手,中午还能忙里偷闲喝咖啡,多快活。” “晓蕾,我们同在一个医院工作,看看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下班快乐手牵手,偷闲跟喝杯咖啡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别替我cāo心了,我跟宋以朗不可能。” 她爽快的收线,不留给葛晓蕾任何余地,一如自己的心意,友情跟爱情,从来都不能混杂一谈。 第10章 女为悦己者容 周末她从宿舍出发,来到地铁站时,苏格已经等在闸票口,穿着一身的蓝,像是没有雾霾时,明晃晃的晴朗天空,吸引不少女人驻足欣赏的目光。 她小跑着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但笑容明媚。 “别跑,这里是危险地带,也不想摔断脖子送急诊吧?”苏格看到她那双高跟鞋,高高的挑起眉。 “放心,我已经习惯了,穿着这鞋子跑诊都不是问题。” 得意洋洋的踩上新鞋,为的是能靠他近一些,不能牵手,至少要能并肩作伴。 “要穿可以,但得慢慢走。”走了几步,他依旧不放心,“如果不介意,我希望能勾着我走,至少让我不会提心吊胆。” 看着他弓起的手臂,她心头微微发热,有些紧张的把手放进他臂弯里。 “慢慢走,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 他看着商场的招牌,走得特别缓特别慢。 像这样如同寻常情侣的约会,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各种大势品牌在她眼里也只是浮云,走了约莫一圈,买了些家用品,段笙笙指着卖场一角的手冲咖啡馆,问着身旁的人,“要不要去看看?” 苏格循着她指尖方向看去,也看到一间造型古朴的单品咖啡馆,木头打造的两扇门扉后是整排的冰滴壶,他点点段笙笙的头,将她往卖场拉。 “等会再去。” “可、可是……” 刚刚才夸下海口,她不敢说脚上的新鞋让她生疼,只好眼巴巴看着咖啡馆远去。 新商场大得仿佛北京鸟巢,苏格走得特别慢,也没有因此减轻她腿上的疼,最后是苏格察觉握在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问。 “脚是不是真的很疼?” 她眉头紧皱,额头渗出冷汗,还是摇头。 “不疼。” 见她倔将,苏格眯起眼,蓦地搂紧她的腰,鞋尖狠狠往细长的鞋根踢去,顿时,一双要价不菲的红底鞋就成为他鞋下亡魂,彻底断了气。 段笙笙的声音锁紧在喉咙里,整颗心凉透到底,在这种场合,在这个男人面前,就算不是出于自愿,她竟然会出此大糗。 苏格在她面前蹲下身,难得见她困窘的涨红脸,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很久以前就想告诉,换双鞋上班。” “不好,没有高跟鞋撑着气场我总觉得自己矮人一等。”注意到苏格正打量她打赤的双脚,她脸一红,骂了他一句,“都你害的,到底存什么心啊!” 笑声依旧不断,但收敛许多,苏格张望下四周,搂着她腰,帮着她走到女鞋专柜。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 女店员看到段笙笙□□的双脚先是微微一愣,但是看到苏格自若的神态,立即端起笑,热切的迎财神上门。 苏格走到展示架前,眼神像是在审视手下的实习生报告,来回巡视一圈,点出几双平底娃娃鞋。 “麻烦,这几双都拿给她试看看,鞋码36号。” 她一听立刻抗议,“我穿平底鞋不会走路。” 折返回她身边,苏格收起笑,神情转严肃,“跟说个故事,我在实习时,曾经被喊去对一个女医师进行催眠,那个女医师跟一样,特别爱穿高鞋,有次在上班途中的地铁摔伤,第二根肋骨chā入肺部,再晚一些时候送来可能要被自己肺部中的鲜血呛死,我的任务是利用暗示xìng催眠帮助她减轻疼痛,术后她过了整整三个月才回来工作,说,我该不该踩断的鞋子?” 正送来一系列新鞋的店员也听傻了眼,竟忘了蹲下身服务客人,就站在两人面前呆站着发愣。空气凝固片刻,段笙笙主动接过新鞋套上,心有余悸,“你这故事真吓人。” “如果想求证,去外科找找,那位前辈的第二个孩子还是由亲手接生。” 循着话中的线索去找,她顿时骇然,“外科刘主任?” 苏格笑而不答,可是从他的表情,段笙笙也能猜着自己答案无误。 有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咬死说自己非高跟鞋不穿,踩着苏格亲指的平底娃娃鞋,在镜子前走了两圈。 “如何?”他坐在椅上,像是在观察显微镜下的微生物,“皮革与皮肤之间要留有些许空隙,不要太紧,也不能太松,多走几圈我看看。” “挺好的,一点都不咬脚。”她站在镜子前绕着圈走,赞叹一双好鞋果真胜过所谓的红底鞋,美丽与舒适永远画不上等号。 “既然这样,那再试试其他款。” 察觉这是大款降临,女店员拿出柜位上所有的平底鞋款式招呼段笙笙,而苏格也没被晾在一旁,面前的矮桌已经摆上几款点心,在她每换上一双时,认真询问他的意见。 “苏格,我只需要一双鞋来应急,其余的一概不需要。”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事先说明,否则依照这男人的xìng子,绝对会比照买衬衫的模式,同款不同色都来上一双。 听她语气充满要胁,苏格从善如流,“Yes Ma’am,带前面那两双就好。” 一双要价上千的鞋,如此轻易就卖了两双,店员喜滋滋的接过卡片,迅速打包结帐。 段笙笙蹬蹬合脚的新鞋,拿出零钱包掏出一张十元钞票递给他。 “这是?”苏格显然不明白她这举动的用意。 “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国习俗不能送鞋,道理就跟不送钟一样,送完钟,就是生离死别,送了鞋,就代表两人会各分东西,你就当我迷信,收下吧。” “有这必要吗?” 他不以为然,看着那张十元钞票苦笑。 “一定要,否则我就在这打赤脚不走了。”她说得坚持,态度认真,且不容他拒绝。 “以前不是这么迷信的人。”接下纸钞,苏格笑喟。 她弯起嘴角,不吭声。 因为再多的原则,一旦碰上他都散了。 换上新鞋后,两人重新拾阶而上,来到男士用品所在的楼层。男装柜一般都低调沉着,她慢慢看他挑选,走得不紧不慢,与他刚好维持一公分的距离。 苏格看了几家都不满意,突然在休息处前停下脚步,拿出两张创口贴在她面前晃啊晃。 “怕新鞋咬脚,我刚刚跟店员要了两张透气创口贴,替贴上?” 她瞪大眼,猛地摇头。 “我自己来。” 一直知道他体贴,可是大庭广众让他跪地为自己服务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她在长椅上坐下,快速将创口贴撕开贴上自己的脚后跟。 “慢慢走。” 重新站起身,他又一次对她耳提面命。 “知道了,我不是刚学步的小孩,不用那么紧张。” 苏格笑着,掌心轻推她后腰,走往一间订制西服专卖店。 一直知道苏格对穿着讲究,这似乎是他身为外jiāo官的父亲所养成,正式晚宴的三件式双排扣西装、上班时的黑色正装、休闲时的马球衫,而且身上永远不会超过三种颜色的搭配,就好像……型录一样。 陪着他到订制西服的专卖店绕了一圈,老师傅拿来几款样本挑选,他却只钟爱其中几款,倒是面料上多挑了几种颜色。 “多挑些不同款式吧,可以换着穿。” 他却很坚持己见,每一款式只要两套,且从配色、配件都仔细搭配好。 段笙笙渐渐看出端倪,“所以,以你的逻辑,如果要让人视觉上有变化的时候就是改变衣服颜色跟配件对吧?” 老师傅正在丈量身长,他朝段笙笙投去一抹促狭的眼神,赞许的挑眉。 “我只是在体现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人在穿衣,不是衣服在穿人。” 这话让别人来说太过狂妄,可是安放在苏格身上只是刚好而已。 正在丈量尺寸的老师傅推了下金丝眼镜表示赞同,一旁的女店员目不转睛盯着苏格的模样也证实他所说无误。 这时另一位男店员送来成套的领带夹与袖扣到段笙笙面前,她抬眼征询,但苏格正准备进更衣室换穿裤子,便将选择权jiāo到她手上。 她没有太多类似的经验,只是依稀记得以前爷爷教过的,凭藉直觉去挑选。 确认过衬衫上的钮扣材质多是珍珠贝母扣,又想着他会去的场合大多是正经八百的医学讲座,镶有过多宝石的袖扣看来铜臭味太浓重,比起来,能彰显穿戴人品味,又不过高调的金属材质似乎更适合苏格。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别多挑一副水晶玻璃的明色袖扣,当作是突发场合时配戴用的饰品。因为刚收下苏格送的鞋,她动起想替他买些什么的念头,于是轻声问,“我想看看领带,要深色系,素面纹路。 对方想了想,从展示柜里挑了几条领带出来,“您先看,后头还有些新品来不及上架,稍待我一会。” “麻烦了。” 换穿上一双合脚的鞋,段笙笙渐渐地也感受到平底鞋的好处,舒适自在,行走四方也不怕腿酸腰疼。 正值假日的午后,来客一直不少,这间高档商场一直是城里最热门的商场之一,几个年轻女孩在门前对着男模的大型海报娇笑,她好奇的看了眼墙上的男子,是英国当红男演员,葛晓蕾的最爱。 她拿起手机拍下几张传给葛晓蕾,却意外在店外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先是看见女人侧颜,一头黑色俐落短发包裹小巧的脸蛋,一身轻飘的洋装,正勾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年纪的男人正在购物。 女人也正巧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她连退两步躲到假模特身后,正巧苏格已经换下西装裤,走过来拉了她一把。 “在玩捉迷藏?” 她转过头,默默摇头,拉着他一起转身。 这时男导购把商品放在银盘送到面前,段笙笙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刚才看到的事告诉苏格,嚼人舌根没意义。 倒是苏格很专心在购物上,看了几眼,挑了几款就要结帐。 这时段笙笙喊住对方,拿走其中一副领带夹,“这个我负责。” “笙笙。”苏格拧眉,不乐意女人替自己付钱。 扬起手里早先预备好的信用卡,她也不退让,“你送我一双鞋,我回你一副领带夹,刚好而已。” 随即又惋惜的看着长桌上另一端折叠整齐的衣物,“当然那些我无能为力,你得自己看着办。” 苏格的原则是不在这种事上头争个你死我活,对方是段笙笙,他只有欣然接受。 写好订单后,他们又是一阵走马看花,选在人潮最少的时间点进到咖啡馆。 “这是什么豆子?”喝了一口咖啡,她皱紧眉头,“很酸。” “这是日晒耶加雪啡。”看出她有排斥的意味,他把手里的跟她jiāo换。“尝尝这个,水洗耶加。” 入手的单品咖啡香醇,一点涩味都没有,苦后回甘,比刚才发酵味道浓厚的日晒豆还顺口。 于是她紧紧抓着马克杯,表明不还的yù望。 苏格也没打算跟她争,替她把甜点从三层点心盘中夹到小碟里,催促着,“快吃,不要只单喝咖啡。” 她也饿得厉害,拿起可颂咬一口,门后的风铃突然窜动,随着店员一声欢迎光临,苏格始终含笑的表情突然淡了。 第11章 我也希望陨石有灵xìng 两人就坐在店门口处,段笙笙自然地回头望去,这一看,也不免愣住。 来不及收回视线,甫进店的男子已经朝这方走来,神情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嘴里频频喊着,“苏医师,幸会幸会。” 她以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没发生,对方热情有加,还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王法官。”双手jiāo握间,一个热情有加,一个客气有礼,看得出来彼此之间尚有生疏。 “哎呀,上回真是多亏您的判断,减少了舆论对我们司法单位的审判,我让薛凝邀请你吃饭,她老说你难约,时间难安排,这不,择期不如撞日,我们一会儿晚餐?” 咖啡馆内腹地狭小,王法官的声音宏亮,服务员前来客气的询问要不要并桌方便jiāo谈,薛凝看得出有些不愿意,但是在男人的坚持下还是只得接受安排。 身为第四者,段笙笙坐到苏格身旁,把位置让给后来的两人。 意外的jiāo会却不至于太过生疏,是因为他们注目的焦点放在同一件事上,她一直很好奇苏格的工作,但是他鲜少谈起,这会儿慢悠悠地听了许久,才知道苏格在做的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更多。 可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即便不披上白袍,冥冥中,他散发出的柔软感也给人带来一种强大的信服力,让她深信这份职业是他的本能之一,并非只是借此温饱糊口,或是区区追求名声地位而已。 所以,他会婉拒王法官的晚餐邀约也在她预料之内。 “真是可惜,改天要有机会我一定请苏医师贤伉俪上我那坐坐,热络热络感情,说是不是,薛凝。” 薛凝正端起咖啡,涂上亮色唇彩的薄唇微抿算是认同。 在医院见过形形□□的人,段笙笙对看人也有些许心得,不用多问,也能隐约猜到了这一对先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苏格才会次次拒绝她。 只是旧情人见面说不尴尬也难,怎么苏格可以如此淡然处之,甚至跟对座那个男人多次合作? 回程路上,她再也耐不住满肚子的疑问,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们是和平分手的吧。” 他朝她笑了笑,神色平静,“很平和,没有余情未了的困扰。” 可又为什么,她苦苦想追回你? 心里这么想,可她不敢多问,怕问得多了,自己会受不了。 “这样合作,不尴尬吗?” “没什么好尴尬,分手的原因很清楚,这段感情失败我也得负责,长时间聚少离多,她需要的慰借我给不了,所以不能怪她,况且在对方不知情的状况下,表现得越坦率越好。” “你真大方。”她咕哝。 他听见了,只拍拍她脑袋。 “没有需要小气的地方。” 事实上,感情中没有大方两字的容身之地,他也是人,会吃醋、会在意、会愿意为爱冒险,可是遗憾的,通通没发生在薛凝身上。 车子拐了弯上高架,苏格突然接到装修师傅的电话,于是车子拐了弯,找了最近的路口下高架,辗辗转转回到刚开始整修的老别墅。 装修工程才刚开始有进展,前院堆满木材与备料,后院则为了建造温泉池特地挖开一个洞引泉,领班见到主人家来立刻脱下工程帽,指着一口大木箱问:“在后院仓库看到这口木箱,看这个锁少说也有十五年以上,要不要我拿榔头替你们撬开算了?” “等等。”苏格按住领班的动作,转身问段笙笙,“笙笙,伯母留给的随身物品里,有任何钥匙吗?” 她摇头,“没有。” 苏格绕着木箱走过一圈,抓起边角掂过重量后立刻要求领班,“师傅,别麻烦,我让锁匠来开。” 专业的锁匠果然不同凡响,拿出两根针似的银色铁丝,轻巧的左右搅动两下,生锈的大锁应声落地。 会需要以这么沉重的大锁封印,往往是见不得人的,或是再也不想见的,她缓缓走到那口长宽可以装下一个chéng rén的木箱,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掀开。 “我来吧,说不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见她如此,苏格打趣道。 她勉强牵动嘴角,这些年因为生活的磨砺而养出的沉着心xìng也突然失灵,因为隐隐知道,里面可能有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木箱外表布满岁月的痕迹,尽管表层油漆斑驳,却依旧能看得出是用上乘木材所制成的收纳箱。 随着一声吱哑,一股潮湿的气味儿扑鼻,上层一块泛黄的纱布巾率先被拉了出来,下头折叠整齐的是一件又一件颜色鲜艳,样式花俏的女孩洋装,依照尺寸来看,大约是从孩子刚学走路开始一直到初中时期,每件都是手工订制,上头的绣线花纹无一不透露出裁缝精致的工艺。 苏格翻起整叠衣物,发现叠在箱子底层的是好几本被妥当收拾的老照片,随意抽起一本硬壳相本,翻开一看,里头竟是段笙笙从强褓时期到初中的照片。 站在他身侧的物主却全然没有印象,一直以为,因为爸妈处得不好,连带得也不兴替她拍成长纪录,却没想过,原来妈妈把这些都藏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被爱,而今迟来的领悟,却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已经想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父亲过世后,母亲突然对他冷淡起来,曾经的爱转为恨,全数倾洒在她身上。 她以为忍耐可以等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直到今日,始终没等到那一刻。 楼梯传来陆陆续续杂沓脚步声,时间已经到了施工班下班的时间,所有人都以为是年轻屋主夫fù回来监工,看到她满口都是苏太太好。 她尴尬的摆手,惊慌的看向苏格,却发现他竟然站在门前不急不躁的接受问安。 虽说见过风雨的人,无时不刻都能处变不惊,但是这男人也未免堂皇的过分。 送走所有人,他锁上门,折返回屋内,拿起一件小孩的衣服问,“要不趁这机会,把这些也一起带回去?” 段笙笙还有所犹豫,但是思来想去,这些东西是母亲的遗物之意,放置等同于丢弃,就算母女间隔阂再深,把这些回忆丢弃她也于心不忍。 箱子很深,她不得不弯腰往下探,才发现箱子里除了衣服、相本外,还有几本泛黄的日记本。本子被夹在衣物堆里,封面是母亲娟秀的笔迹,可上头记载的日期却已经久远得她记不清。 苏格也停下动作,仔细端详她陷入困惑里的表情。 “我怎么不记得爸曾经外遇过?” 日记本的内容大约写着些孩子成长间的琐事,她一页一页翻过,慢慢的读到了转折。 丈夫外遇私奔,女人揣着被背叛的无力感,把怨恨发泄在孩子身上,看起来像韩剧的剧情已经在脑中尘封,她想不起当时母亲是怎么回事,却记得自己长大后受到失眠与抑郁所苦。 “不记得了吗?” “完全想不起来。”她翻过几页,把整叠日记放下。 她忘得很干净,可是留下的后遗症很深刻。 她害怕狭宰的空间,畏惧黑暗,夜里没有安眠yào时,她要听音乐,数着数字入睡。 “如果想知道,我是领有执照的催眠师。” 言下之意是她想的话,他随时可以效劳。 “不了。”她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会遗忘就表示真相太伤人,既然如此,还有想起的必要吗?”那一晚他们为了收拾,很晚才离开,走在深夜的高架上,车流已经没有白日时那么壅挤,偶然抬头发现天际有颗流星雨划过,她立刻拍拍身旁的驾驶,兴奋地指向天空,“苏格,快许愿!” 瞧她孩子气的模样,他好笑的也跟着抬头,如果他今天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肯定也会为此惊呼讶异,但是走过北极看过极光,这些稀稀疏疏的流星在他眼中像蝌蚪,丝毫没有她眼底的那种惊奇感。 “流星体是太阳系内颗粒状的碎片,进入地球的大气层后发光并被看见才被称为流星,对着一颗石头许愿,不觉得太不切实际?” 苏格的优点是理xìng多过于感xìng,可有时候这特点也是她想掐死他的症结点,她关上耳朵,虔诚的低头许愿,很轻很轻的嗓音,许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愿望,“不管它是石头还是外星人,我希望它有灵xìng,保我身边的人长寿平安。” 流星拖着长长尾巴划破夜空,让整座城市刹那发亮,也瞬间归于平静,他没有太多梦幻的本质,在她望着自己等着听自己的愿望时,想了想,只说 “这些陨石若真有灵xìng,我只希望它能许一生平安快乐。” 第12章 万中选一 身为一个R3的住院医生,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永远都在让时间追赶着跑,更别说有余力去管理老别墅修整,多亏了苏格的大力介入,不过一个月就完成了将近一半的进度,说起来她也过意不去,时常想着是否该跟他切割清楚,可是每一次要开口让他别费心,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意识到这是唯一借口,可以肆无忌惮与他相处,毫不保留表达自己的情感,她终究是懦弱又贪心,能占多少便宜是多少。 下午出了手术室,她正在读非侵入xìng胎儿染色体基因检测的报告案例,手机里突然进来一封讯息,看到上头的讯息,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将近一周的时间没看到宋以朗。 这个前阵子天天来医院报到的大汉突然消失后,失落的竟是产科护理站的一群小护士,见到她时还频频打听,“段医师,连恩大帅哥今天也不来吗?” 正在敲打病历,她摇摇头,专心在工作上,“不知道,肯定在忙吧,我也不清楚他的动向。” “但他不是在追嘛,还会不清楚他去哪?” “追我?”段笙笙倒不这么觉得,“哪只眼睛看到了?” “天天午餐约会,没事就来一杯咖啡,这就是追求的具体表现,是不是没谈过恋啊,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追求吗?” 正在打字的双手一顿,她不自在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吭一声继续工作。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像森林大火难以被浇灭,封闭高压的环境里,越需要八卦话题来调剂,她不想自己跟宋以朗的名字凑在一块传入苏格耳朵里,看完资料、写完报告马上屁股着火似地按下存档键,迫不及待逃之夭夭。 夜里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今晚苏格出差邻市,她在街上走了许久,直到饥肠辘辘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进食,于是趁着进便利店买热食充饥的时机,顺手拨电话给宋以朗致歉。 “不好意思,今天一整天都在手术,忙得没法回你电话。”她语气冰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有事吗?” “不用不好意思,事实上我现在人就在后头,要不要一起来个Coffee break?” 电话那头的人爽朗依旧,她慢了半拍才察觉声音是落在自己顶头上,尚来不及反应,肩膀随即被重重一拍,一回头,宋以朗竟是一身白袍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多转了两圈,最后定格在他身上的员工证上,“在急诊?” 宋以朗得意的扬起员工证,“急诊代班医师,今天第一天上岗。” 看他手里的两杯咖啡,她挑眉调侃,“现在应该是急诊的高峰期,你第一天上岗就开小差?” 他忙做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上衣口袋里的小型手机,“逃不了,随时On Call。” 没接过他的咖啡,她倒是拿开提包,让出身旁的座位,“怎么突然就来当代班医生了?” 宋以朗耸耸肩,拨弄一头乱发,“我打算在圣医工作几个月积攒旅费,在下一次任务结束后到其他国家走走,不过如果待得顺利,说不准我会继续待下来也不一定。” 咽下嘴里的关东煮,她捂着嘴,似乎不甚认同他的决定,“如果你体会到这栋白色巨塔里的人情世故就不会这么想了,圣医是医疗集团,高压不近人情,待下来的人都是为了冲经历,你有那么丰富的履历,多的是三甲医院让你选。” 她待在圣医有很多的考量,唯有感情这项不在选择范围内。 宋以朗懒懒跨坐在高脚椅上,把咖啡推给她,“要实现目标,就得无惧路上的黑暗,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的姿态随意,想法也大胆,但是听在她耳里就是天真。 “如果我说,我是靠裙带关系才应聘进圣医的,你会不会对我另眼相待?” 她想让他对自己改观,不要抱持期待,可似乎事与愿违。 宋以朗征愣片刻,继而恍然大悟,凑到她身旁问,“我比较想知道走哪一条旁门左道进的圣医,替我也引荐引荐,说不定未来派得上用场。” 或许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不正经,她愕然指着外头大堂上悬挂的匾额题字,“写那幅书法的人是我外公,可惜他已经在两年前过世,否则以他的人面,让你加入董事会也不是问题。” 宋以朗抱着脑袋大叹,假装痛不yù生,“可惜了,我个人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其实我进来圣医只是想讨个老婆好过年,有没有合适的介绍?” 关键话题上,她立即又冷下态度,“这点我帮不上忙,你找错人了。” 宋以朗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语气不胜唏嘘,“大家都说会进来圣医的女人事业心都重,果然不是在瞎扯,我还答应老妈年后带个媳fù回去,看来是没希望了。” 她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不带感情瞥了他一眼,“会进圣医工作的女人都有强大的野心在,大多会避免在住院医师期间跑去结婚生小孩,所以你要找老婆的话恐怕是来错地方了,不过如果是护士,倒是有大把的机会在。 宋以朗闷闷不乐搅拌着咖啡,若有所思瞥了她一眼,“护士姑娘虽然俏,但我的目标更具挑战,只是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想的,似乎她对恋爱不感兴趣,满门心思都在工作上,跟在不在圣医没有关系,我敢打赌,她要是去别的地方也会是同样的德xìng。” 这句话已经接近要捅破窗纸的境界,她低头转动关东煮杯,有些难堪,有些不自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尽管是大喇喇的宋以朗,看了她的模样也知道自己似乎冲太过踩到她的底线,收起不正经,咧开嘴笑,“我该回去待命了。” “嗯,改天聊,祝你值班顺利。” 她明显松口气的模样让宋以朗心里泛不住苦笑。 感情的选项中要属单恋最磨人,被恋着的,心里会愧疚,心恋着他人的,总是患得患失不知所措,他收回咖啡,独自上路会医院。 段笙笙晚他十分钟才走,站在距离一条街的路上看苏格的公寓,她有他公寓的门禁卡,却没有好理由进出。她去转角买面包,又拐弯去买豆浆,最后一次拿出迟迟没收到新消息的手机,踏着迟钝的步伐回到宿舍吞安眠yào入睡。 隔日一早到医院,还没见到张沫,就先见到团团围绕在医院一尺开外的SNG车,心里倏地涌起一阵不祥感,果不其然,一到办公室就听见身心科出了命案,一名重度抑郁症患者从病房一跃而下,摔在花台上当场死亡。 即便医院是生死频繁的地方,可是每每遇见自杀案件,往往都会让媒体刻意渲染成社会现象的大新闻,责难院内管理不周,或是医疗品质下降,而这时候,就会要有个人出来面对,甚至是背上黑锅…… 想到这,她心开始无法自控地跳,现在的社会是看到黑影就开qiāng,如果是苏格出去面对,会不会就此将他的名声毁于一旦? 压着不安处理完上午的工作,一觑了空,她立刻往身心科跑,但是办公室门扉紧闭,只有公关与法医频繁来回,她名不正言不顺,万万不能贸然去打扰,别无选择,唯有先回产科办公室等着状况。 一场意外让人心都纷乱,身为圣医的医生,大伙人或多或少都会关心,毕竟都是同条船上的人,所以不胜唏嘘的有,落井下石的也大有人在。 她在位置上读病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早已风雨翻腾,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正式记者会招开完毕,确认主治医生是黄柏并非苏格,提到嗓子的心才终于缓缓归位。 知道自己如此的反应很不该,可是知道他不会受到波及,她比什么都庆幸。 因为找到了话题,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听到他嗓音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声音在发抖。 “其实也没别的事,我只是想问问早上的新闻没有波及到你吧?”苏格的声音有回音,她怕自己打扰他工作,随即又问:“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不会,我刚忙完事情要搭高铁回去,饿不饿,我带些东西给,只要等我半小时。” 她当然乐意,忙不迭点头,“在哪等你好?” “我的办公室,密码知道。” 苏格做什么事情都谨慎,唯独对设定密码这件事情充满庶民风格,她输入他的生日,顺利打开大门,室内有淡淡的香气,是他独爱的柠檬扩香瓶散发出来的香气。 只是单独坐在这半小时,她就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不同于其他楼层,行政办公室里没有一丝人烟,在这样的深夜里,在农历七月的时候,她这个住惯医院的人也不禁打寒颤。 她忍不住又打给他,“你还要很久吗?” 苏格顿了顿,“在出租车上,不过路况有些赌,要不,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 她当然不会拒绝这排解恐惧的好机会,握着电话跟他天南地北聊了起来。 “待会想吃什么。” “想吃小龙虾。” “别吃小龙虾,最近的小龙虾都是在河沟收集的,有很多寄生虫,我买龙虾堡给吃。” “这么晚了哪里买得到龙虾堡?” “我知道一家美式餐厅有,只要多等我十分钟。” “苏格,你办公室有没有CD?” “打开我电脑,ITUNE直接播放音乐。” 他走到她的MAC前,问:“密码呢?” “SG double one double two。” 她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一下,双手颤抖起来。 1122是她的生日。 剩下的二十分钟,她以在他的电脑里寻宝作收,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桌面没有丝毫私人资料,她看得累了,直接趴在桌上铺着的软垫上睡去,所以当苏格回到办公室时,她已经睡得有些糊涂。 感觉到温热的掌心贴在脸颊上,她厌恶的挥了挥手,嘴里咕哝,“走开。” “段笙笙,起来吃龙虾。” 她一听关键词,整个人都清醒了。 “你真晚。” 她饿得饥肠辘辘,开始抱怨。 “餐厅越晚人越多,我已经动用特权尽量快了。” 把室温调整到舒适的二十五度,他将纸袋放在茶几上,顺手把开会资料放到桌上。 段笙笙手里握着面包,分心看了一眼。 荣格国际心理学会的研讨会。 苏格的身份一直很多元,其中最显赫的,莫过于荣格心理师的头衔,她曾花了些时间钻研才搞懂这份头衔背后代表的含义,就像黄柏说的,真是万中选一。 咬着Q软的龙虾ròu,她有些忧心,“今天的事,不会影响你在圣医的日后发展吧?” “不影响。”他从办公桌后走出,拍拍她脑袋,“当然面对质疑是不能避免,但是哪个医生没有过。” “那黄柏呢?真的跟新闻说的一样要引咎辞职?”她不好去问黄柏,只好改问掌有生杀大权的苏格。 “辞职我没批准,他申请转调分院。” 这个话题苏格回答得很保守,似乎是内有隐情,她不深问,只问结果,“那么,你有法子让他转吗?” “分院很多,如果可以,我会帮他转B市分院,日后要晋升也比较有机会。” 一整天的舟车劳顿让苏格疲惫,他坐在沙发上,低头揉捏眉梢,把纸袋里的另一份也让给她。 段笙笙端着马克杯喝茶,看他满身疲惫,忍不住问:“头疼吗?” 苏格仿若未闻,突然坐直上身,严肃的望进她的双眼,“笙笙,黄柏替结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第13章 靠自己丰衣足食 她突然就不敢说话了,嘴里还在咀嚼剩下的龙虾ròu,本想借着进食转移注意力,可是苏格却不放过,忽然低头靠近她的唇,气息近得几乎要吻上他。 “黄柏对做过这种事吗?” 见她突然瑟缩的表情,即使没有正面回答,他心里也有了底,“笙笙,黄柏犯下的错暂时被公关室封锁,这件事知道了也只需要放心上,不必对人提起。” “到底怎么了?”听他口气严肃,她的心情又被吊起。 “他跟那名女病患有了医病以外的关系才会导致今天的意外。”苏格放柔声音,又问了一次,“所以我才问,他对,做过什么吗?” 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笃定沉稳的力量源源不绝从指尖传递而来,她缓缓摇头,“我承认,会结案是因为他对我产生反向移情,可是这两年里,至少在我眼里,他一直很尽责,从来不曾对我逾矩,他一直挺尊重我,连言语上的占便宜都没有过,我没有想过他会犯下这种错。” “或许是因为对长期压抑,他得找到出口,才会犯了另一个更大的错误。” 苏格很少如此严肃,她心生不安,试探地问:“所以你会怎么处分黄柏?” 他沉默了会儿,坐回电脑前,“我无权处分他,说到底,这件事情本身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处罚。” 起初她并不能理解这句话,几天后才从葛晓蕾口中听来些消息,黄柏在院内惩戒会议时因为背离医病原则被当场革职,后续的工作由苏格全权处理。 起初,她感到可惜,但是在随后听见黄柏动手给了苏格一拳后,惋惜也消蚀无影。 怎么看一个人的人品,不在于外在平日表现,而在遇事时的处理分寸。 暴力本身就是被诟病的行为,她听闻后立刻赶到身心科,院长秘书也正在外头候着,看到她时还气愤的说了黄柏一顿。 “笙笙,说我们医院怎么会出这样一个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让我以后怎么相信这种相貌堂堂内在猥琐的男人?” “那就不要相信相貌堂堂的男人,找一个其貌不扬的怎么样?” 她风趣地化解女秘书的迷思,安分等在外头,一面以电话指导intern处理琐事,一面等苏格在半小时后出关。 看到他嘴角有处血痕,她苦笑着迎上,拿出一条yào膏给他,“这个是外伤yào,早晚一次,很快就会见效。” “消息传得真快。”他接下yào膏,放进口袋里。 “能不快吗?黄柏一直是我们圣医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发生这些事怎么不被讨论,我们只是没想到他会犯下这些错,明明当时都好好的。” “很多有精神疾病的人外表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不受刺激可能终身都不会发病。” 听到这句话,她愣了下,不经意看到桌上那份刚出炉的崭新病历表,她从猜测转为了悟。 黄柏曾是身心科的专家医生,而今却成了最棘手的病人,到底是谁让他成了这副模样,家庭因素、工作压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还是失败的爱情? 意识到她目光所及,他把档案收回抽屉,“人在保护自己免受痛苦时总会采取激烈手段,我很庆幸他伤害的不是。” 人到底是自私的,在能力所及内,只能顾及最在乎的,他人的幸与不幸,都只能祈祷与祝福。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黄柏对自己拥有的是一份怎样的情感,渴望一份望而不可得的感情该有多痛苦,所以她同情黄柏,甚至觉得,那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下场。 因为她对苏格也有这样不该有的感情,每一次见他都得藏得小心翼翼,要佯装大方、要伪装大气,让所有人看来都知道,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笙笙?”看她落寞垂着脸,苏格走到她面前,习惯xìng的轻拍她头顶,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忙了。” 她把yào盒放下,匆忙的回到自己的战场,夜里急诊很多,她忙得像颗陀螺,却一整晚都心神不宁。 再次见到宋以朗,是在隔天一早上班时。 身上披着一件白袍,他大少爷没有任何掩饰,大喇喇瘫坐在大堂的长椅上沉沉睡了起来。 早在经过初次见到的震撼后,路过的家属病患看见他似乎也不足为奇,值班结束正准备回宿舍的段笙笙也不免看到他在长椅上睡得东倒西歪,一整夜没阖眼的滋味她尝过,看着他半晌,她叹口气,旋即转动脚跟到便利店去买了热豆浆跟三明治放到他手边。察觉到身旁有动静,宋以朗微睁开一只眼,先是看到她洁白的皓腕,才看到她挂着淡笑的面容,“早安。” “早安。”她笑着招呼,“这里空调温度低,又病菌重生,怎么不回值班室去睡?” “我是想回值班室,但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大概是直觉吧,想着一早会遇见。” 宋以朗一直是这么不加遮掩,直白得让人听了会面红耳赤,可偏偏他又诚恳,眼中看不到任何虚假,到最后段笙笙也习惯了,把这些话当他的说话习惯,不往深处想。 外头天色已经亮得如正午,她看了看时间,友善的拍拍他肩头,“我上工了,先走一步。” “段笙笙。”他在后头喊住她,“什么时候赏脸跟我一起吃个饭?” 她脚步未停,朝后挥挥手,“等我有空的时候。” 因为黄柏的事件,唤起了院内对医护心理卫生的关注,她在信箱里收到上头紧急颁布的一项法令,未来一个月里所有全职医生都得安排时间进行线上心理评估后再与身心科医师进行约谈谘询。 意外过后的沽名钓誉是无意义且浪费资源的行为,与其亡羊补牢,不如改善良好的医疗环境,但是段笙笙明白,国内的制度要齐头赶上美国还有那么一大截,他们在体制内,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中午空档时她捧着手机坐在食堂角落,一心二用赶着填写测验量表,量表的题目不难,不用过多思索就能回答,可是她已经做过太多类似的表格,所以会不由自主的去揣测,自己的评量会落在哪一个阶层,她小心隐瞒多时的秘密,会不会在这些数字里无所遁形? “这问券似乎是难倒了?” 一早才碰上的宋以朗,这时咬着雪糕坐到她身旁的座位,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快速关上页面。 “别高兴得太早,上头说不定马上要你们也填表考核,一个都逃不了。” 他耸了耸肩,把冰棍棒丢进垃圾桶里,“那有什么难的,我去MSF前也有经过考核,心理素质肯定比你们城市人还要tough。” 胆敢如此大放厥词,他不是特别自信就是特别臭屁,段笙笙还摸不准他的xìng子,权当他是后者,悻悻然瞅了他一眼。 “不管心里素质如何,我从来都只得高分。” 这话意味深长,宋以朗认真打量她片刻,拉把椅子坐到她面前。 “我说段医师,是不是一路都是学霸过来的?” “嗯哼。”她点点头,撇了他一眼,“怎么,有意见?” 宋以朗咬着雪糕,不以为然,“不瞒说,我也是高考状元,对于这状态再了解不过,就是一种不肯输人的牛脾气,高分给底气,弥补了内心的空虚,说我分析得到不到位?” 段笙笙被烦得心浮气躁,几道题都答不好,脸色也拉了下来,“宋以朗,你是心理医生吗?我让你来分析我了吗?” 他嬉皮笑脸的,甚至大胆的拉扯她双颊,“别气,就是糖分摄取不足才会导致精神状况不稳,没听说过吃巧克力让人感知恋爱般的幸福,是老是皱着眉头过日子,没人告诉要懂得诙谐过人生吗?” 她挥开他的手,隐隐有了怒意,“我很认真过自己的人生。” “如何认真,请具体说明。” 没见她跨了脸,宋以朗依旧嬉皮笑脸的把雪糕充当麦克风凑到她面前。 眼看手机被融化的nǎi水弄得粘腻不堪,她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把雪糕塞回他嘴里,“宋以朗,别太过分!” 被自己的冰棍一把堵回嘴里,宋以朗抓了抓脑袋,也不生气,打量她老半天后就只是感叹。 “这么没幽默感,怎么跟人当医生?” “当医生需要什么幽默感。”她不以为然,“比那更重要的,是医德跟医术。” 答完最后一个选项,她顺利按下送出键,顺手抽走他手里的巧克力棒,朝他挑眉,“你真的该住口了。” “段医师,我要把这解读成拒绝吗?”他话风一转,语气再认真不过,“难道我真的完全没机会?” 她实在是累了,眼神不闪也不躲,残酷地摇头,“Sorry。” “Ccom on段笙笙,我很优质,人品好,体格优,要不要看看我的信用卡,信用跟我的人一样良好。” 他不气馁,再接再厉吹捧自己。 “不用了,靠自己丰衣足食,我不靠男人过活。” “难道有人从天而降愿意让靠也不要?” 这问题问得极好,她也想过得轻松惬意,可前提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宋以朗,没有人会愿意无偿让另一个依靠,总是会有所需求,要嘛是爱情,要嘛是ròu体,要嘛是金钱,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也不打算给你以上三项,可是有一样是OK的,那就是友情,你愿意接受吗?如果不行,我们不当朋友也可以。” 或许是没有女人对他说过如此直白的话,他怔怔望着段笙笙,不自觉成了哑巴。 “好了,我要回去继续当没人要的孤单剩女,你把桌子擦一擦,别惹阿姨唾弃。” 说着,她抱起自己的东西,潇洒的转身离去。 宋以朗平生混世,这一次却罕见的有股没着落的惆怅。 她离去的背影很纤细,说话的声音是那么轻柔,早上放早餐在他身旁的举动是如此善意,出现得那么即时,不早不晚,刚刚好熨烫过他饱受创后焦虑的心灵,这样的女子世间有很多,可是他踏遍世界,也只遇见她这么一个。 这么一次次拒绝他,他只想知道,她到底爱谁呢? 第14章 医病关系 秋分夜里的一通电话,将段笙笙从窝暖的被窝里被拉起待命,深夜送来的孕fù大多处于危难状态,在总医师的医生一声令下,她紧急回到手术室待命支援,只是救护车一到,她看到产fù脸色都白了。 脐带脱垂的孕fù是产科最棘手的病例之一,分秒必争的手术室里,她不敢有丝毫懈怠,从产道拉出孩子,却发现小孩脸色发青,吭也不吭一声。 霎时整间手术室安静下来,产fù躺在产台上忍着疼,含着希望望着自己,她眼底里的信赖,让她备感压力。 在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里,段笙笙多明白有时神要带走一条人命比赋予时更轻易,可她不死心,沾满鲜血的手轻拍了几下孩子的屁股,还是不闻哭声,看到这,产房里的人心都凉了,甚至已经有人在看时间叹息,但她仍不愿放弃,不断同小儿科进行抢救,直到感觉指腹下有微弱的脉搏时,有半晌,她不敢呼吸,深怕自己一不注意手里的小生命还没见到世界就此离去,好在几秒后,轻微的抽蓄开始转为大声的啼哭,她额头的汗大颗大颗淌下,被逐渐放大的啼哭声给感动了。 大起大落的喜悲过后,她总会开始犯胃疼,但即便是医生,她也是有惰xìng的,那么多资源不用,她选择回到值班室吞yào了事。 睡到下半夜时,下腹阵阵抽疼痛醒她,段笙笙睡得糊里糊涂又吞了颗胃yào,可闷痛没有停,甚至感觉热流越来越强烈,她猛然惊醒,下床去找卫生巾,可翻了半天只有一片护垫,根本阻挡不住。 她随即翻来手机讯息葛晓蕾,心里祈祷她千万还在医院待命。 好在,当她趴在枕上痛不yù生昏昏yù睡时,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来,道谢声还含在嘴里,她已经忍耐不住抱着一纸袋尺寸各异的卫生巾到浴室去处理。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这一觉直睡到上工时间,总医师来时还高声讽刺,数落她自我管理不周,她气得胃里翻腾,却只能忍气吞声,悻悻吞下窝囊气。 另一个女医师求去后,产科住院医生里就她一个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她知道自己本就吃亏,可是要做到面对嘲讽还能不动如山,饶是她也办不到。 结束晨间会议,段笙笙随即掏手机找葛晓蕾发牢骚,发现白大褂口袋里多了几片黑巧克力,她打去调侃葛小姐开窍了,懂得心疼人了,电话里才知道她临时去参加医学会议,昨晚根本不在市内。 这下她也傻了,如果葛晓蕾不在,那昨晚来值班室的人又到底是谁? “想这么多做什么,去翻翻的讯息记录,看看到底传给哪个好心人不就得了。” 电话那头的葛晓蕾正在高铁上通勤,讯号断断续续的,段笙笙不敢迟疑,立刻点开微信翻找出讯息确认。 多亏她没有捧着手机找人闲聊的习惯,上头也只有两三个人与她有过对谈,而排在最上头的,是她清醒时最不敢麻烦的人。 看到苏格两字她霎时头皮发麻,原来昨晚她一时犯迷糊,竟然在大半夜里找上他买卫生巾,难怪那一纸袋里各种尺寸都有,想必是不知道该买哪一款,干脆统包。 羞耻盖过歉意,她捧着手机琢磨着该怎么道歉,用电话,她实在说不出口,用信息,又显得太敷衍,左思右想下,她在值班告一段落赶紧买了两杯咖啡来到身心科办公室准备了表歉意。 不巧女秘书正好要下班,见她来,正打算留纸条送进里头,段笙笙紧张的拉着她,把手指放在唇上,“别麻烦,我就在这等。” 女秘书一顿,犹豫了,“段医生,苏主任在为周末的讲座开视讯会议,恐怕得等上一个小时,确定不让我替留言?” “不用了,现在是的下班时间,赶紧走吧,晚了路上塞车。” 女秘书面露难色,“可是苏主任jiāo代过,如果是找来,肯定要马上让他知道,如果我不递上这张纸条,就是我失职了。” 说不过女秘书,她只好捧着两杯咖啡,等着里头的回应。 不一会儿,苏格尾随着秘书走出,耳上戴着蓝芽耳麦,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自己进来随意找位置坐。 段笙笙也不敢有异议,放轻脚步近乎是蹑手蹑脚,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拣了角落的木椅坐下。 书柜上有很多杂志,她找来一本食谱,一心二用,一面听他以流利的德文与人jiāo谈,一面分心。 她一直知道他在瑞士的工作,但也一直以为他学习的成份多,可是听人说起他,才清楚他在瑞士华人心理医师圈有相当的知名度,甚至有自己的心理诊所团队。 摸到口袋的卫生巾,她心中黯然,不过几个月她又禁不住这么依赖苏格,如果他回瑞士了她该怎么办? 心情起起伏伏的,书自然也看不下,她支着下颚打开窗看风景,外面的天气yīn森森,雾霾包裹云层,沈甸甸的让人使不上力气。 “外头的霾害不比北京好上多少,看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 苏格走了过来,拉上玻璃窗,低头望着她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放心,我是眼科常客,久病都成良医了。”他从口袋掏出眼yào水,姿态熟练的滴入双眼。 “知道上眼科,怎么不去照照胃镜?”拿了张面纸给她,他就杵在她面前,拿起一排她惯吃的胃yào。 她一看脸色都变了,“你怎么知道我闹胃疼?” “昨晚我离开时看见放在桌上的yào片,顺手拿了一片走,事实上我这里有另一款yào,效果比手上的好。” 苏格变戏法似地从掌心推出另一板yào,白色yào片个个硕大,看得她又开始胃酸翻腾。 “这yào是给人吃的?”苏格敲了她脑袋,把yào片掰碎,连同一杯水递来,“张嘴。” 她乖乖吞下,吐了吐舌把苦味散去,才泪眼汪汪瞅着他,“我以为你会反对我吃yào。” “当没有理由就想依赖时我当然反对,可是有正当的理由偶尔吃一些也无所谓。科学家研发yào物不是让人看得到吃不到,只要拿捏分寸,我自然不会阻止。” 话说完,他似乎是不放心,又继续叨念,“但是既然胃不好就得少喝咖啡,我准备给的茶喝了吗?” “喝了。”这一点她不敢说谎,乖乖的应声。 他看着时间,又问:“饭吃了吗?” “今天还没。”这点她也老实,因为现在饿得紧,恨不得来上一份麻辣香锅。 “一起吃饭吧,我忙了一天也没进食,这咖啡就算了,我带去吃正餐。” “可是……”她还有所有犹豫,苏格已经穿上外套,关上办公室电源,推着她往外走。 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鲜少被如此主动的关心,她被动的跟随,心里面对这男人突感陌生,她曾经爱上的苏格,是从她内心所投shè,一个完美、正派,带着救世主意味的男人,时隔两年后,带着清明的眼睛再看他,发现他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如此完美、正经,他有自己的脾气,甚至也有缺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没有理由的把所有感情遗落在他身上? “想吃些什么?” 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在附近的小餐馆坐下,在她面前苏格显然很放松,松开领带、解开袖口,坐在她身侧掰开一次xìng木筷,戴上眼镜,拿着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单问她。 “只想喝热汤。”因为胃疼,她吃不了太多。 苏格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越过桌面贴在她额头上,“没发烧了,喝点热粥吧,养胃也养神。” 段笙笙不置可否,任他点完一桌菜,吃得胃里妥妥当当的才放下筷子。 “我收到的评量表,分数不错。” 吃到一半,他突然提起。 她偏头想了想,才想起他说的是那份特制的院内评量表。 “我其实挺怕的。”她看着他的双眼,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被约谈。” 苏格似乎是被逗乐了,朗声笑了起来,“如果这种程度都要被约谈,那我们身心科可能要暂时歇业一整年,全年度只做院内的个案辅导就够了。” 没听出他在开玩笑,她凛了凛神色,讶异问,“有问题的人真那么多?” 苏格没正面回答,只是拿出一份传单给她,“周末有场心理学座谈会,开放给有医疗执照的专业人士自由参加,会来参与的人一半是正在接受治疗的业界人士,一半是替人辅导的专业人士,会发现,他们跟一般人没有两样,甚至是执刀替人诊疗也没有问题,这个世界不是有问题的人真多,而是每个人都有问题,差别在于情节轻重罢了。 “我听得懂吗?”拿着那份中英对照的传单,她看傻了眼。 “听不懂是自然,听得懂的话就是通才了。” 他语气诙谐,但也显示这场讲座的专业。 “为什么要针对荣格去做研究,佛洛依德不才是心理学始祖吗?”翻了翻传单,她好奇地问。 “没有谁好谁不好,只有认同问题。一个荣格心理师在正式进入学院前,必须接受一定时数的自我分析,那段过程才是真正了解自己的时刻,只有那个时候人才会知道,要治疗别人前,得先治愈自己,这是为什么我离开国内去瑞士。” “你有想救赎谁吗?” 他绽开笑容,“有。” “是谁?” “那人不认识。” 她心一紧,垂下眼睛喝粥。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想学呢?” 苏格在她碗里又加入一勺热粥,没有犹豫便答,“我不反对,可是过程很辛苦,确定自己要双修?” “我开玩笑的,不然,你教我好了。” 其实她哪有余力再去念一个学位,至多是买本书读读,可是追根究底,她是想站在他的高度去看事情,学学他那云淡风轻。 周末的活动在圣医附近的酒店演讲厅举办,为了这一天,她特意调开值班,挤在一群专业人士当中听讲。 讲座分上午跟下午场,由几位国际心理学大师连番上场演说,为了顾及与会的专业人士听讲方便,每个人都配戴上耳机听即时口译,她因为不习惯,戴得耳朵发疼,中场休息前便将耳机拿了下来,以自己单薄的法文能力直接去听台上的演说。 与会人士都是心理学界三十岁出头的新一代年轻学者,既有理念,更能执行,苏格并列其中,更是佼佼者之一。 中场休息时间,她再次确认过下一场演说者是苏格后,拿起资料慢慢的在更靠近舞台的位置谋个位置坐下。 这是一种迷妹心态,想更好的、更靠近一些听他说话,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同前几位演讲者以母语演说,苏格以全英文方式呈现,好在她英文实力没有太弱,除了特殊专有名词之外,认真听也能明白七八分。 望着台上挺拔的男人,即便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一条修身黑色长裤,也占据了她所有的目光,甚至,她没注意到,宋以朗在某个时间点走入她的视线内。 演讲后随即是酒会,她捏着邀请函来到饭店大堂,在一群拥有教授与专家头衔的人群里认真思考到底谁是个案,谁是辅导者,然而她不自知,自己那张年轻稚嫩的慌张脸庞,在杯觥jiāo错的酒会内也成了一道风景。 苏格临时接受采访,传来讯息说在某一处被绊住,让她别害怕,自在的吃喝,随意逛逛。 她看了暗自觉得好笑,怎么这话说得像是把她当成小孩一样,虽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随遇而安是她的本领,他其实无需担太多心。 “段笙笙,好久不见。” 听见熟悉的嗓音,她飞快回神,看到宋以朗神采奕奕来到面前,她不免错愕。 “你怎么也来这了?” “来听熟人的演讲,怎么,也是?” “嗯,来听朋友演讲。” 宋以朗衣冠楚楚,比平时的模样还要庄重,她不禁多看几眼。 “哪一位?” “Dr.苏。” 宋以朗挑眉,很是讶异,“能跟苏格当上朋友也不容易,这位在业界传说是很孤僻的。” “他只是很尊重医病关系,不喜欢跟人jiāo际应酬罢了。”她下意识替苏格说话,惹来宋以朗深思。 两人在这种场合都只是客人,谈不上专业,随意闲聊上几句后,他便提议,“我替拿杯饮料,想喝什么?” “Mojito。”但随即想到自己还在胃疼,于是又改说,“算了,矿泉水就好。” “Yes,Madam.” 第15章 被爱的权利 趁着宋以朗去取水的空挡,她则百般无聊的在酒会里走动观察人群。 所有能受邀来这场酒会的都是业界人士,或多或少都是熟识的面孔,一名医生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到知名,大多是面临四十岁关卡,因此很容易可以辨别,谁是有资历,谁是来学习,一目了然。 宋以朗迟迟不归,她也无所谓,走到点心桌旁夹一块蛋糕到盘里,打算在苏格来之前垫垫肚子好吃yào。 这时一位女医师主动走过来,毫不客气打量她,“姑娘,开始接受评估了吗?” 没预料有人会找上自己攀谈,她回过身,不明所以:“不好意思,请问您的意思是?” 来人带着歉意,捂着唇角,“抱歉,我以为是受到哪一位荣格心理师的邀请,为了接受评估而来做的准备。” 段笙笙放下瓷盘,听了满头雾水,“我不是很明白的意思,如果你说的荣格心理师是苏格的话,我确实是受他的邀请没错,只不过,我单纯来听演说,不是为了准备考心理师而来。” 女人恍然大悟,“真是抱歉,刚才我看他在后台同说话,所以才好奇是不是他预计培养的下一位心理师,看来是我多事了。” “这没什么,只不过,前辈认识苏格?”她知道在这里的大多有层层关系,她不敢怠慢,或许一个不小心就要得罪人。 “我?我是苏格医学院时的指导教授,也是引荐他去瑞士的人。” 听到对方是苏格的老师,她心一凛,立刻收起散漫。 宋彩仔细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段笙笙被看得浑身不对劲,好在这时姗姗来迟的宋以朗握着两瓶冷压果汁上气不接下气跑回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段笙笙,跑哪去了,这酒店这么大,要不要我开广播找人。” “宋以朗!”她尴尬的接过饮料,撇撇嘴,以眼神示意他还有第三人在。 顺势看过去,宋以朗散漫的笑怔住,连开瓶的手都钝了。 “妈、妈……怎么来了?” 宋彩环着胸,要笑不笑望着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宋以朗,你问我要邀请函,就没想过你妈怎么弄来的吗?我是这场演说的主办人之一,你说我该不该在这?” 听到主办人的身份,宋以朗额头沁出冷汗,把手里另一瓶果汁送上,“别说了别说了,这给您,消消气。” 宋以朗一直都是大喇喇的汉子,曾几何时出现过这等温驯模样,段笙笙看傻眼,领悟了何谓一物克一物。 宋彩抿口果汁,手肘顶了儿子一下,“以朗,妈妈跟这位小姐相谈甚欢,你要没事可以退场了。” 看了段笙笙一眼,他实在没料准两个女子会在万事不具备的状况下遇见,有鉴于自己还在追求阶段,他不能让老妈坏了好事,自然极力阻挡。 “蜜雪儿小姐,我这位好同事不能外借,好心一点把她还我吧?” 宋彩瞪了儿子一眼,故作严肃问:“胡说什么,喊我DR.宋。” “是,DR.宋,这位段小姐还有要事在身,别占人时间。” 宋以朗有气无力的,像是消气的气球,又一次惹来宋彩不满,“臭小子,老妈今天引渡你进来,你看见我也没招呼,又不让人陪我消磨时间,到底在耍什么别扭。” 宋以朗大翻白眼,万般没好气,“老妈,我陪不好吗?人家段医师真还有要紧事,是吧,笙笙,不是跟葛晓蕾有约,赶紧走,晚了路上堵车。” 段笙笙本来就不擅长跟人应酬,尤其是长辈,宋以朗给的阶梯她当然踩得死紧。 “宋老师,真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事,今天失礼了,改天再聚。” 说完她直接溜到休息室躲着,图个耳根清净,也趁机睡了一会儿补眠。 期间苏格来了一通电话,说自己还在楼上套房受访,让她千万别走开,她已经请了一天的假,当然没有理由在这时候回去上班,只好继续窝着看书。 半小时后,她探头看看外头,发现已经没有宋家母子的身影,正打算去外面吃点东西,却意外听见隔壁休息室传来激烈的jiāo谈声。 她没有偷听的爱好,可是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话里,突然就迈不开脚步。 “……以朗,老实跟妈说,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刚刚那位段小姐?” “妈……”宋以朗的嗓音满是求饶意味,“我说过等八字有一撇才带她来见,现在别瞎猜。” 但是宋彩不死心,紧紧抓着儿子的双臂,“说啊,老妈要听实话。” “是、是,就是她!”宋以朗仿佛是置死地于后生,认真的盯着自己老妈的眼睛,“她就是我喜欢到不敢去问的姑娘,她就是我只能跟踪不能告白,却还是愿意像只鸵鸟待在她身旁的姑娘,这样总行了吧。” 宋彩退了几步,简直不敢置信这个乖乖牌儿子会为一个女孩对自己怒吼。 “儿子,这次回国妈什么相亲都不安排就是想放你自由,可是唯独她不行,你不明白过去的她是什么模样,怎么能轻易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听起来很熟悉段笙笙,给我一个理由,我不能追求她的理由。” 宋以朗显然要跟自己老妈硬碰硬,就算是段笙笙拒绝,他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自己不能靠近。 宋彩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恨铁不成钢,“孩子,我不讨厌这个姑娘,可是你可能不知道,过去她有过相当程度的情感障碍,至今也没能痊愈,如果跟她谈感情,哪天伤到的只会是你。” 为人父母的终究只有一门心思,在心里权威身份之前,她只是一个单纯自私的母亲。 宋以朗眼底乍现yīn霾,“别说得好像很了解她,在今天之前们根本没见过面。” 因着儿子的反抗态度,宋彩不得不拉高嗓门,“我跟她是没见过面,可是她的主治是我的学生,在我们见面之前,我已经无数次跟苏格讨论过这个个案,她是好孩子,但不会是的好情人。” 所有的劝解出发点都是好意,可这些话听在一墙之隔的当事人耳里却是一个沉重打击。 她不想留在这继续听别人谈论自己,撩起裙摆直接走进黄昏暮色里。 漫步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解馋,她一身的小洋装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几名蹲在门口的醉汉踩着不稳的步子靠近,朝着她发出低呼,“美女,给不给约啊?” 她不发一语瞪了来人一眼,跳下高脚椅,往一旁热闹的街道走去,可是三名醉汉似乎是被她高冷的态度引起了百分百兴趣,紧紧尾随后头。 “姑娘、姑娘,穿得这么美,脸色这么臭,被抛弃了是不是,来来来,哥哥我请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流里流气的疯语很快引起路人注意,可是看戏的人多,愿意伸手帮忙的人少,段笙笙把咖啡杯往三人方向丢去,可三个男人跑得也快,伸长手来碰她□□的背脊,嘴里发出心的笑闹声。 她吓得转身往回跑,眼看距离饭店越来越近,她不敢停,一口气直接往酒店门口奔去。 还来不及张口喊保安,这时一双手猛地攫住她,她吓得心脏都要停了,直到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梗在喉咙的恐惧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跑去哪了,为什么电话不接?” 苏格语气夹藏着一丝火气,难得见她哭得如此惨烈,苏格的心头又是一阵慌,以为自己不在时她受到什么遭遇。 “笙笙,看着我,被欺负了吗?”上下都看过一周,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处,他松口气,转而捧着她的脸问。 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没事,我只是碰到几个疯子。” “为什么不待在会场内要自己乱跑?” 他语气不好,因为担心过头而愤怒。 “场内太闷了,我想出去透气。” 尽管她刻意想隐瞒,但似乎瞒不过一个心理医师的双眼,苏格知道现在不好追问原由,谨慎捧起她的脸,沉声叮咛,“段笙笙,要有自知之名,在别人的眼里是个漂亮、特别引人动心的姑娘,不要随便一个人行走暗处,要懂得保护自己。”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瞬间让她摆动的心平稳下来,她点点头,慢慢的止住哭泣。 酒店大厅的一角,寻人已久的宋以朗看见他们,乍然亮起的目光在发现两人紧紧依偎一起时骤然冷下。 这道凝视的目光段笙笙没有察觉,倒是苏格发现了。 他领着段笙笙往外走,一面问,“我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有想去哪吗?” “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待在这。” 她眼底有受伤,又气愤,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从Door Man手上取过车钥匙,开着车绕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间没有招牌的私人餐厅。 餐厅走正统义式餐厅风格,在方饺上桌前,她因为心情绪乱,白酒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喝下半瓶,苏格才喝了半杯就见她打算继续倒酒,忙按下她的手提醒,“笙笙,浅尝即止。” 咽下酸酸甜甜的白葡萄酒,她的手指仍转动高脚杯,打算伺机再倒酒。 “苏格,我有事想问问你。” “说。”他嗓音温柔,只是一手仍坚定地握着她扣住酒瓶的手。 “是不是有过精神疾病的人都会像罹患过癌症一样,一辈子都活在复发的恐惧里?” 苏格挑眉,对这问题不以为然,“比较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癌症不可控制的因子还比较多,就算是生活作息正常,平日粗茶淡饭也有罹癌的可能,可是精神疾病的bào发有依循的依据,怕的是个案对自己的认知有误,以为精神疾病比癌症容易发作,阻挡自己前进的可能,这样复发机率远比想像来得大。” 这是第一次听苏格如此温言开导,她咬咬唇,叉子在方饺上翻腾。 “是不是有人对说了什么?”苏格何其敏锐,一下就想到关键人物,“宋老师?” 她不敢去说宋彩的不是,也不打算说宋以朗的疯狂,只是她难受曾经很有自信的以为自己早就摆脱过往往前迈进,可原来在他人眼底,自己依旧是留校察看的危机分子,充满不定数,像一颗不知何时bàozhà的zhà弹。 “笙笙,聪明人该拥有不同的思考方向。”见她微蹙眉梢似懂非懂,他简单打个比方,“前阵子有则新闻,大雨冲断一座陆桥,村里的十几个人罹难,有人说早知如此就不该建设,有人说如果没有建设就没有进步,如果是村民,会认同哪个意见?” “嗯……”她沉吟半晌,“当然是后者。” “这就对了,命运无法预测,不能因为有可能的失败就不去尝试,如果是宋以朗……” 一听到这名字她反应极大,立刻放下汤勺否认,“我不喜欢宋以朗!” 第16章 一日室友 他愣了片刻,有些揶揄的意味,“我是说,如果是宋以朗,他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他是个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人,很多事都是做了再说的xìng子。” “你很熟宋以朗?” “他是宋老师的独生子,虽然我们不熟悉彼此,但对他的事我多有所闻。” 她静静吃面前的食物,听他谈起宋以朗。 “曾经他是亚斯伯格症候群的孩子,可是他也没因此放弃自己的可能xìng,领到医生证后就立即飞出国去无国界服务,如果他没出去,也不会有今天这种开朗的个xìng,不是吗?”主菜一上桌,他改请侍者上红酒,把先上桌的佛罗lún斯牛排推到她面前。 “他半点都看不出来是亚斯伯格,要认真说起来,我反倒觉得他有过动症,还听不懂人话。” 忿忿把牛排切成两半,她把牛排当成宋以朗,用力chā入ròu块里。 苏格摇动红酒杯,看她生动的表情,微微苦笑,“听说,他在医院里热烈追求?” 分切牛排的手顿住,她慢慢抬眼,看着苏格的眼睛,认真且恳切,“我跟他,不会有可能的。” “其实……” 他似乎想说什么,话才刚出口,肩上蓦地被轻拍两下,苏格回头一看,随即起身跟几位外籍人士招呼。 她看着陌生的脸孔,猜测这些人是这次座谈会上特地请来的外籍荣格心理师。 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与苏格以法文jiāo杂,她有些后悔当初不好好学第二外国语,因为听得不是很明白,索xìng只能专心在食物上。 三人jiāo谈的时间不算太久,男人们做举杯的动作,苏格笑着摇头,指着段笙笙。 他俩随即意会,朝她点头致意后,叽哩呱啦说了一串,苏格也不翻译,抹把脸一副求饶的模样。 两个男人拍了拍苏格的肩膀,挤眉弄眼的,“Su,等你好消息。” 最后一句特意用带着浓浓口音的中文说,她听得很清楚,却不满其中调侃的含意。 随后侍者带领两人到位子上,苏格一坐下便撞上她写满好奇的眸子,他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些是我在瑞士读书时的同窗,各自分散在世界各地,久久才有一次相聚的机会。” “我以为会去念荣格学院的人都很古板,像你一样。” 他微微苦笑,指尖摩挲酒杯边缘,“这是刻板印象。会走这条路的人有三种类型,一是受过精神疾病所苦,二是已经痊愈的过来人,三是饱含同情心的人,SOAC这对表兄弟他们是第三种,乐天开朗的Psychiatrist family。” 他们俩曾经有过一段亲密的时光,长达两年的谘询时间里每周都见面,她畅所yù言说自己最私密的事,却从来没有谈论过苏格本身的事,现在身份不同了,几年的工作洗礼让她胆子大了,她慢条斯理吃饭,问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你呢,你是第几种?” 苏格陷入思考,指尖无意识的在桌面敲了敲,良久后才回她,“第二种。” 她只是好奇,心里没有预设任何的立场,所以当听见真实的答案她仿佛误踩禁区的小兵,有片刻瞬间的惊慌。 苏格拿起餐巾替她擦拭溢洒出来的红酒,坦然而笑,“这没什么,不用觉得抱歉。如果没有那些因,也不会有现在的果,倘若没有接触心理治疗,现在的我不会坐在这,或许跟宋以朗一样在MSF也不一定。” “后来呢?”心弦轻轻的被挑动了下,原来,苏格有这样的过往。 他低头薄笑,捏着鼻梁的模样像是有些愧疚自己的不成大器,“可能还是有些残留吧,比如我是个慢熟的人,不喜欢jiāo际应酬,表达自己也不算流畅,甚至对感情很迟钝。” “可是你也谈过感情不是?”她想尽量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发紧的声音还是泄露心事。。 “所以失败的很快。” 他的笑容里有淡淡的羞涩,低头吃进一口牛ròu掩饰表情,可她还是眼尖的察觉,原来这个男人也有缺点。 曾经以为苏格刻意在对自己保持距离,但在这一刻,她又觉得彼此之间无所隔阂,那些不好的过往,难堪的回忆,在这段时日里,在字里行间中,不自觉就被疗愈。 回程路上她渐渐淡去宋彩的话,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少能安然入睡的她在接近返家的时候竟然睡了过去,苏格把车停在她的宿舍楼前几秒,发现她浑然不知所觉,很快的下了另一个决定。 已经不知有多久在一夜无梦的状态下酣畅淋漓睡过一场。 段笙笙舒服的翻过身,以为抱着的是自己的长条靠枕,可是手下的触感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富含弹xìng的枕头,清香的空气,这肯定不是她那间小小的宿舍。 她迷糊的睁眼,看到床头柜上多角形夜灯,她立即知道不对劲。 外头人似乎是听见动静,门板上适时传来两声轻敲,清爽的嗓音传来,“笙笙,起来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手忙脚乱套上衣物,拉开门,苏格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外。 他看了眼手上的机械表,挑眉称赞,“生理时钟挺准时,五个半小时整。” “我怎么会睡在你这?”她蓬头垢发,满脸油光,躲在门后露出一截眼睛看他。 “昨晚喊不醒,总不能让睡车上。”他指着时间,“其实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半小时后喊起床早餐?” “不要了,今天答应领班师傅回去确认细节,我换个衣服就走。” 苏格退开一步,把熨烫过后折叠整齐的衣物从门缝递给她。 她才刚接过,他随即又拿来一个藤篮。 “需要的东西都在里头。” 无须多说,打开一看里头都是她需要的女xìng卫生用品。 “苏格,你常在家里备用这些东西嘛?” 如此周全,她心里不得不往一处想。 苏格愣了愣,指关节用力敲她脑门一下,佯装怒喝,“在眼中我是那种人?” “不敢。”她霸占篱下当然不敢放肆,关上门刷刷洗洗,出来后又是白日那个一丝不苟的段笙笙。 早饭后他自然无条件陪伴她回到老别墅一趟,以为装修后室内会是一片百废待兴的乱象,可是预期的景象没看见,所有的物品在苏格的打点下已经井然有序回到该有的位置上。 段笙笙抚过刚油漆过、朴质雾白的墙面,地板的木头香气冲击鼻息,淡化过去曾经发生在这,喜的悲的旧回忆。 这一幢老别墅即将有场全新的开始,她理当该欣喜,却没来由感觉到旧时代落幕的失落与哀伤。 “仲介已经开始在网上张贴出租广告,租金想开多少?”苏格打开I PAD画面,把广告画面秀给她看。 “我不想出租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要不要搬过来,我不收房租。”她打趣地问,不以为会得到正面答案,以至于接下来苏格说的话才让她震惊。 “我是有此打算,既然开口先说,我就先把广告撤了,只是有个原则,租金照算。” “你付得起多少?”她没有概念,想着他说多少是多少。 “一个月四千,押金两个月。” 脑袋里盘算这场jiāo易是不是太占便宜,苏格见她不吭声,主动加码,“不够的话,五千也可以。” “我在圣医的宿舍租金是一个月八百,你确定自己开的价码合理?”她不缺钱,更不想占他便宜。 “租屋经验多吗?” 她老实摇头,“少之又少。” “那就按照我的出价,放心,不会高于市价,也不会占便宜。” 悲剧记忆的洗刷,靠的是另一层美好来层层叠盖,从苏格进驻这间房子的开始,她慢慢对这间房子产生另一种不同的情感,不那么厌恶排斥,甚至多了期待。 “如果妈知道以后你是这的新主人,想必也会很安慰吧。” 苏格一如往常拍拍她脑袋,静默中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大门重新落上锁,她心上的沉重也放下,已经过了这么些年,她背上的伤痕已经结痂,记忆也让新的给取代,从今而后她只专注在自己身上,只往前看。 下午回到医院,段笙笙刚套上白大褂那会儿,张沫握着手机从长廊那一头奔来,探头朝她勾动指头,示意她跟上。 产科会议室位在行政楼走廊最深处,她匆匆跟上挤在住院医生群里探头看满室的资深主治,还以为是自己哪儿犯错了要接受审判,看到这阵仗她也松了口气,猜测大概又是要颁发什么新政策而召集全体同仁。 “各位,这是一早刚接的VVIP病患,患者患有子宫颈闭锁不全症,孕期刚满四个月,安排明天动子宫环扎术。” 打开幻灯片,张沫先开始简报新接收的病人,医院公关也在旁待命,整间会议室因为这不寻常的贵宾而显得诡谲沉闷。 段笙笙不解新病人天天有,但是要这么谨慎招开会议的不多见,上一回是银河集团的夫人来生下第二胎,这一次又是何方神圣? 她翻过病历,看清上头的名字,顶了顶身旁的住院医耳语,“这个柳絮……是电视上那个柳絮?” 身旁的年轻男人点头,同样是一脸茫然。 “主任,这个柳絮为什么非得要来我们这做手术?”段笙笙阖上病历,对于这些影视明星老爱上圣医就觉得头疼。 “柳小姐会上我们医院是透过熟人引介,对我们也是一大考验,她希望除了我之外,有个女医生可以全程担任主刀以外的工作,而我们院里的女医生只有两个,一个在外训,剩下的就只剩,怎么样,有信心吗?”张沫盯着她,慑人的视线盛满审视,“没有的话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段笙笙意气又起,心里明明没把握,还是硬着头皮举手,“我愿意接受挑战。” 总医师听了脸色也绿了,“主任,段笙笙是资历不到五年的住院医,您放心就这样丢给她,出了事谁要负责?” 张沫一路从基层爬上来,岂会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啪地一声阖上笔记本,指着他鼻尖,“难道我放手给段笙笙你们就要袖手旁观等着出事?我说过产科是一条船,大家同舟共济,这些信念难道都忘了?” 总医师被这么一训,胆子立即悚了,“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只是担心段医师年纪尚轻,遇到特殊身份的病人会胆怯。” “段笙笙,自己说,怕不怕?” “怕。”她老实坦承,“可是因为怕,才会谨慎,我已经累积上千次的接生经验,如果前辈能指导我特殊病例的部分,我想我可以撑起这一次的考验。” 工作上她是遇强则刚的xìng子,别人越是看不起,她越要挑战。 总医师看其他资深主治都没意见,自己又身为男儿身,只能摸摸鼻子退让。 “指导不敢当,主刀是张老师,但是柳小姐要在我们院里住到生产为止,在这段期间得全权负责,包含产检、照护、二十四小时待命,做得到吗?” “我就住在医院的宿舍里,未婚也没男友,谁可以比我更好的照顾病人?” 她微微笑起,一句话堵死所有成家的、恋爱中的男人。 第17章 一个人吃饭 张沫听了嘴角抽了抽,朝底下的人下令,“这段时间所有主治都有接受段笙笙询问与协助的义务,期间要真有什么问题,我全权负责,大家有问题吗?” 板起脸,张沫也不打算多费唇舌,既然是任务,就得接受与完成,在他的概念里没有妥协两字。 而众人因为老板放话,谁敢多说一句,厘清责任分配后纷纷起身要准备夜里的工作。 段笙笙留到了最后,趁着只剩下自己跟张沫两人时,才有机会放胆问:“老张,一般这种名气的大人物不都是请专人在家照顾的吗?就算是要打安胎针,也可以去到家里施打,何必要住在我们这,就算是特等病房也不比家里舒适。” 张沫收起扑克脸,露出百般无奈,“她这是不光彩的事,跟我们签订的合同里什么都好谈,唯一条件就是得保密。” “保密是肯定的,只是对方是谁,我是说……孩子的爸爸。” “这我可不清楚,自个儿去观察。但是笙笙,我给这个任务除了不得已外还是个考验,她不是个稳定的孕fù,明早的手术我想jiāo给,有信心吗?” “子宫环扎术我不是跟着做过几十例了吗?经验上我有,可是我比较担心其他人私下要怎么说你。” 只要有人就有江湖,她不在意自己成了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却很在意恩师会因为自己阻碍了晋升机会。 但张沫老神在在,褪下象征权威的白大褂,“我都打算退休了,还要在意什么。” “人言可畏,不要轻忽。”她跟张沫的荒谬绯闻到现在也还没消退,虽然让医院里那些曾经对她有过好感的男人退怯,但同时也让她失去跟其他女医师亲近jiāo流的机会。 “问心无愧就无所畏惧,还年经,更要懂得这个道理,事实上,这机会还不是我给的。” 接过张沫递来的名片,她认真的端详起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片上的女人姓名,看着张沫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苏格让她们来找我,我也断然没有这机会拉一把。” 这件事情扯上苏格,她就有些讶异了,”关苏格什么事?“ “详情我不清楚,得自个儿去问,我这里只负责接病患、开诊断、协助工作。如果想知道,夜里去见见的VVIP,那些琐事就留待下班后你们自个儿聊。” 柳絮是新生代三小花旦之一,二十六岁年纪轻轻的就得到影后的头衔,名利双收的同时却对外公布要息影一年进修,国内外的影剧媒体都在关注影后的动向,但是谁也没想过这个绯闻绝缘体是躲在国内的医院里准备待产。 时间是晚上十点,段笙笙轻敲门板两声,猫眼后头闪过一道黑影,似乎是在确认外头访客身份,接着听见内锁被解开的声音,一张笑脸随即迎来。 “好,段医师是吧?” 经纪人美乐蒂把手放在唇上示意她放轻脚步,段笙笙看到床榻上的女人,心里暗暗吃惊。 少去浓妆艳抹,躺在床上的柳絮根本就还是个女孩。 她在刚才匆忙百度过柳絮,很干净的资历,是演艺圈少见的高材生影后,朋友圈单纯,当红的影视女神拍戏之外还是拍戏,她很难想像是怎么样的男人会让她愿意下此决定,甚至不惜赔上演艺生命也要生下孩子。 “段医师,我听张医师说手术日期已经安排好,就在这几天是吗?” 近看美乐蒂,美艳的脸庞下有掩盖不住的疲惫,看来是为了柳絮耗尽不少心力。 段笙笙拿出手术同意书,简单jiāo代,“手术就安排在明天下午,其实不是太困难,国内这样的案例也不少见,所以别太担心,只是们得要有心理准备,从术后到孩子出生这几个月妈妈要多吃点苦,大部分时间只能卧床,可是也不能疏于运动,为了避免腿部萎缩,天天都得勤加按摩。” 美乐蒂听完只有苦笑,“我已经准备好两个保姆二十四小时轮班,可是专业的部分还是得仰赖,苏格说了,只要是,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听到苏格如此过誉自己,她低头笑笑,却备感压力。 “过奖了,我一定尽力。” 此时浅眠中的柳絮听见身旁有动静也悠悠转醒,看到段笙笙时情绪显得特别激动。 “美姐。” 看到柳絮挣扎着要起身,美乐蒂坐到床沿,以自己充当软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瞧,苏格说会安排一个女医师过来,没骗吧,真给找来了。” “大哥真是有法子。”苍白的脸色因为看见段笙笙终于有了血色,“有劳费心了。” 一直以为影后会是个难伺候的姑娘,但是待在病房相处过半小时,她就知道这女孩单纯的很,没有大明星的嚣张跋扈,只是有点神经质,但这是每个孕fù都有的特点,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心里面的疑惑不断堆积。 她血型特殊,加上有yào物过敏的病史,简直是不□□。 偏偏又因为特殊身份选择以这么棘手的方式保胎,她已经不知道苏格给自己找来的到底是机会还是一个黑坑。 隔天一早她安排完例行检查,打点完所有科室的联系,趁着片刻的空档,她绕去身心科打算找苏格了解详情,临到办公室前助理却说他外出开会,只留给她一个棉布袋,示意她来时转jiāo。 段笙笙赶紧打开,发现是一份还温热的三明治,保温罐里的依旧是南非国宝茶。她为自己被当孩子照顾而羞赧,可是又掩藏不住被呵护的心暖。 “苏医师真照顾。”助理闻到孜然ròu排香味时,心里都羡慕死了。 “我是他表妹嘛,爸妈都死了,他不照顾我要照顾谁。” 因为太常走动,她对外都以这样的身份对人介绍自己跟苏格的关系,因为合情合理,绝对不引人猜忌。 “对了,苏医师还让我转jiāo这个,说是让别忘了泡来喝。” 提袋里有阵阵中yào香,她最怕的就是喝草yào,难道苏格忘了吗? 打开纸袋里有一个鼓鼓的夹链袋,袋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写明冲泡方式、功效跟时间,末了大概是知道她会埋怨,还在袋子里放了一盒巧克力,意思大抵是奖励。 既然有糖吃,她也就免强吃苦yào。 拿着一袋茶,因着苏格不在,她觑了空只好到医院食堂解决迟来的早餐。 食堂由几位厨艺了得的中年阿姨掌勺,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所以即使是下午一点半还是难以找到座位,她熟门熟路在安全门附近的柱子后头找到空位,还没拉开椅子,就听到后头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段笙笙,过来这。” 回头看是宋以朗躲在另一个角落吃盖浇饭,他的嗓门宏亮,让人想忽略也没法,没法子下她只能拎着便当袋朝他走去。 “段笙笙,据我所知住院医师应该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闲情逸致做饭盒?” 看她摊开日式双层保温便当盒,他似乎不记得座谈会那天有过的小尴尬,爽朗高昂的觊觎她的总汇三明治。 段笙笙不想解释午餐的由来,打了下他的手,呼过去,“我有私厨,花大钱请的。” 宋以朗瞪着饭盒,放下油腻腻的汤匙,不客气的伸长手,“我出一百,分我半份。” “千金不卖。” 吃了闭门羹,宋以朗还不知退让,得寸进尺朝她讨,“一半不行,三分之一总行吧?” 咬着三明治,段笙笙取出夹在员工证后的饭卡,大方递给他,“别客气,All you can eat.” “不是吧,这餐盒里的东西多得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分我一口也不行?” 上回不欢而散,这会儿他不愿放弃,持续纠缠着段笙笙,“不如我替充饭卡,一个月的伙食费我都包了?” 她实在是拗不过宋以朗,把半个三明治放到他面前,说,“这是苏医师做的,你要是不介意就请用吧。” 宋以朗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态,大方把三两口塞进肚子里,只是看得出根本吃得没滋没味。 “我不知道跟苏格是那样的关系,要是之前有让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他老老实实道歉,但是表情僵直得难看,看得出根本是心不甘情不愿。 段笙笙也不迟钝,知道这是他以退为进,所以也很坦然。 “不用道歉,我跟苏格只是多年朋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如果是,他怎么会总让我一个人吃饭?” 宋以朗止不住嘴角上扬的笑,心情仿佛洗三温暖,嬉皮笑脸的,“既然这样,我还是能维持我的权利?” 她抬抬眉眼,忍住到口的话,“……我阻止不了你,可是我得说,我不会再对别人动心。” “无所谓,我也不要动心。” 他嘴上扯谎,心里想的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只要他不是那个惹人厌的第三者,时间久了她总是会受感动。 “对了,刚好我下周要去参加MSF推广摄影展,怕到时没人脸上无光,要没什么要紧事,就来听听替我冲冲人气吧。” 接过他递来的后台VIP证件,只有员工证大小,段笙笙正好接到电话,随手就放到餐盒提袋里,朝他道别,“谢谢,我再安排时间过去看看,先走一步了。” 她纤细的背影飞快进入电梯里,高高绑起的马尾灵巧的跃动在身后,宋以朗收起招呼不到的手,苦笑着放回裤袋。 一直躲在附近偷看的葛晓蕾在这时走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假以时日有机可趁的,宋同学。” 宋以朗双手枕在脑袋后,看似随意,实际满头大汗。 “大仲马说过,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他自由,如果他回到你身边,他就是属于你的,如果他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他。我就这心态,得知我命,不得我命。” 听宋以朗说的如此洒脱,葛晓蕾翻翻白眼,压根儿不信,“既然如此,你领了机票直接飞去也门不就得了,干啥留在这当苦哈哈的急诊代班医生?” “葛晓蕾,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18章 产科病房的爱情 夜里七点整,电梯一抵达产科住院区,护士长已经送来柳絮的手术同意书,看到上头签名的是柳絮本人,人如其字,一笔一画漂亮又工整。 她想着要抽空去探望,可是杂事缠身,等到有空闲时已经夜半十一点过后。 段笙笙不是侥幸的xìng子,她尤其牢记得张沫的话,产科一个疏忽,毁掉的可能是三个家庭。 深夜的特别住院层外只有两名护士与一名保安值班,打过招呼后便往最里头的病房走。长廊采用落地设计,外头的夜色投shè在光可鉴人的磁砖面上,给人一种置身七星级饭店的错觉。鞋底踏在硬板地面上,脚步声清晰可闻,她走得很慢,是因为发现有另一道脚步声渐行渐远,这种时间不该有访客,她好奇的往声音传来处疾步而去,拾起地落在地面上绣有名字缩写的手帕,追上正踏入专用电梯的男子。 “先生!”她出声喊。 “有事吗?” “这是你掉的东西吗?”她上前一步,把手帕归还。 “谢谢了,段医师。” 男人身形硕长,一身笔挺铁灰色西装,黑色短发平顺服贴,听对方准确称呼自己,她起先疑惑,又看着眼熟,却在电梯门阖上时才想起对方的身份。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近期在电视上频频出现的,万国集团的CEO万子勤。 来不下喊停他,灯号已经开始下降,她回身走回病房,慢半拍才领悟,万子勤想必早就调查过她,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时刻如此游刃有余。 病房里柳絮似乎刚吃完夜宵,脸色红扑扑的正在看书,一见她来连忙把床上的桌板给推开,笑着朝她招呼。 “段医师,还没下班啊?” “正好下班,顺道来看看。” 闻到浓浓的中yào味儿,还有一旁的滴鸡精礼盒,她忍不住笑,“yào补适量就好,过头小心上火。” 柳絮一听立即附和。 “就是,我也不想,但是阿姨非得要我喝。” 坐在一旁长椅上的中年fù女也笑了起来,用方言说了几句,便收起碗筷到附设的小厨房里头去。 如此谦卑的态度,说明了女人不是柳絮的亲人,而是美乐蒂重金聘请来二十四小时照料这位影后的保母。 她看简单的套房里,没有太多人来过的痕迹,不放心问。 “家里还有人过来帮忙吗?明天手术后就得持续卧床休息,如果是阿姨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来之前她看过各项检查报告,除了低血压、贫血等问题,大致上状况良好,只是她不免担心术后状况,一个孕fù要全程躺在病床上,身旁的帮手肯定就不能少。 “我又增加一个保母轮班,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多指派人手。”见段笙笙不解,柳絮淡然的解释,“我父母都不在了,亲戚也疏远,唯一有联系的只有远房表哥一个,他在这医院任职,也会定时过来看我,但是男女有别,他毕竟不能当我的贴身看护是吧。” 铺好腿上的保暖毛毯,她的笑容里有着不亦察觉的落寞。 “在我们医院那个单位?我可以见上一面吗?”既然有亲人好照料,她倒希望见上一面,说明状况。 “待会就到了,我会来这也是他一手安排,他说特别厉害,虽然资历不到主治,可是是主治医师的第一把jiāo椅,可以放大部分心思放在我身上,这几天我感受了一下,段医师何止是放大部分,简直是把下班后的时间都给我了。” 这时门铃声恰巧响起,两人同时回头,见到入门的人时,她愣得特别厉害。 每一日都有那么多事情在跑,段笙笙以为苏格的牵线真的单纯受人所托罢了,以至于看到柳絮口中所谓的表哥时,错愕是那么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妹。”这句话显然太过失礼,看到苏格挑眉,她立即嗫嚅道歉,“我的意思是,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意外两人认识,柳絮在后头接话,“原来你们认识?那更好,我省得费口舌,你们自个儿热络热络。” “苏格,柳小姐,谁能跟我解释一下状况?”她坐回椅子上,脑子一时有些混乱了。 “这故事说来有点长,简单说,苏格先是我的私人心理医师,也是我的亲表哥,在我怀孕的第一时间替我安排了医院跟医师,也就是,如此简单明了。” 她捏捏酸疼的后颈,觉得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怎么不先跟我说,我好有心理准备。” 听到她指责苏格,柳絮连忙缓颊,“别怪苏格,我怀孕的很突然,一时间也没有信赖的医生可以找,我想同样是医生大哥肯定有办法,所以才会厚着脸皮求他帮忙,否则无论我去哪都会有媒体跟拍,更别说是安排出国,段医师,我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况且大哥他签过保密合同不能说出去的。” 知道自己的状况属于烫手山芋,就算曾是金鹰奖影后,在专业面前她也特别谨小慎微。 段笙笙握着保姆端来的热茶瞅着苏格,对自己其实不太自信,“你怎么就放心jiāo给我?” “好医师靠的是本领,不是头衔。”苏格用力握住她手,显示自己的歉意与信赖,“一般人的认知是,明星肯定找名医,我们反其道而行,张教授那里也同意协助,有任何媒体找上门他会处理。” 她深深叹了口气,感觉头疼不已,“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找上我,我就有负责的责任,但同时我是有被告知的义务,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吗?” 柳絮苦着张小脸,声音嗫嚅,浅浅地问:“哪方面的事?如果是关于宝宝爸爸,我不太……” “我想知道的是个人详细病史。” “喔,这方面完全没有。”她由恐惧转松了口气,“如果过度减肥不算的话。” “过度减肥当然要算在内。”她找来病历,看了下纪录,“体重维持得很好,就是太瘦了,yào物过敏这一点我已经备注,过去有过重大疾病或是意外吗?” “没有。”她老实摇头。 “既然这样,暂时不会有大问题,只是现在体重没有进步的空间,一个月一公斤,不要胖得太快,甜食也适可而止。” 她亦有所指看向窗边的芒果干巧克力以及椰子nǎi蛋卷,示意阿姨可以打包送人了。 “可是……”柳絮可怜兮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看着苏格放到桌上的泡芙纸盒,面露哀求,,“拍戏时一个都不能吃,现在好不容易暂居幕后,吃半个总行吧?” 两道视线齐齐看着她,一个不认同,一个渴望不已。段笙笙知道女明星平时节食减肥可怜的很,怀孕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破戒,她到底也于心不忍,拿来水果刀将泡芙一剖为半,嘱咐道:“这么晚了就吃半颗吧。” 柳絮哪顾得上那么多,一接过点心正打算塞进嘴里,却看到两人都盯着自己,她放下食物改指着两人身后的折叠椅,“一个人吃太无趣了,你们赶紧把椅子拉过来,替我消除诱惑,顺便养瞟。” 可想而知苏格断然不会给人难堪,可是他是个好哥哥,却不是个善于吃甜食的好食伴,拿起一颗巧克力泡芙咬了口,随即因为过于甜腻而皱起眉。 “太甜了?”段笙笙递上茶水,“我跟你换吧,抹茶,你最喜欢的。” 把自己还没咬上的点心换到他盘子里,苏格也没异议,与她jiāo换过来。 柳絮嘴里咬着泡芙,趣味盎然的看着两人之间有种不言而喻的氛围,只是她聪明的选择不追问不点破,毕竟身在演艺圈这行,她太过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倒是苏格察觉她暧昧含笑的目光,以指关节轻敲她脑袋一下提醒,“别吃太撑。” 原本就只是打算来看一眼就走,却不知不觉多待上半个小时,临走前柳絮拉着她,打开自己上网买来的孕期必备书。 “段医师,我看书上说如果胎位不正,到时是不是需要用到外倒转术,是不是真的很疼?” 接过她那本网购来、内容错误百出的怀孕百科翻了翻,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那是在胸膝卧位无效后才要施行的方法,但不必太过紧张,胎位不正也有其他应对的措施,况且不觉担心这太荒谬,有谁说胎位不正了?” 被她这么一说,柳絮显得不太好意思,掌心轻轻地贴在小腹上,很小声的说:“发现小妞后,我慢慢才有意识自己真的要当妈妈了,转变身份后才发现要担心的事那么多,可是很奇怪的,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不怕,我就怕不能给她健康的身体、平安顺遂的人生。” “没什么好奇怪,女人有了孩子后心境自然就不同,目光不会单放在自己身上,会随着孩子的成长而有变化,瞥除贺尔蒙不说,孩子是除了自己母亲之外跟自己最亲密不可分的存在,会因为她好而开心,时刻都被牵动,等肚子越来越来大,还会担忧更多,所以现在从孕期前到最后,不要理会外在风风雨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情,心情越平稳,对母子都好,这点不仅仅是我这个产科医生的建议,我想我身后那位荣格名牌医生也会同意这道理。她戳戳苏格,后者很认真点头,“这是心理学道理,要听进心理。” 柳絮不敢反驳,认真想起一桩往事。 “这点倒是真的,听我妈说怀我时跟爸爸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最后还离家出走没个消停,小时候没心没肺的没知觉,长大后才察觉自己xìng子那么反覆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我在想,以前那些时不时发作的躁郁症会不会也是受这些影响来的?” “躁郁症?”听闻后,她没回答柳絮的问题,反而立即问,“还有在用yào物治疗吗?” “没有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 段笙笙稍稍安下心,立即在病历上写下备注。 可这举动不过是医生善尽了解病患医史的责任,却让柳絮多想了些。 “段医师,是不是那些yào物影响了我的身体?” 听到她的疑惑,段笙笙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这个看似开朗的准妈妈不安。 “想多了,抗噪郁yào物完全不会引起现在的问题,子宫紧闭锁不全纯粹是体质关系,而且大部分的孕fù都是在不好的状况发生后才知道问题,比起来,已经幸运很多。” 她松了口气,可是仍然不安,“如果以后我还想怀孕呢?是不是机会比其他人还少?” 段笙笙还在犹豫该怎么解释,苏格走到她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意思很明显,是让她照实说话。 “我不能瞒,这样的状况二胎确实流产机率比人高,可是像我刚刚说的,烦恼还没发生的事情是傻瓜,好好感受跟孩子共处的每一刻,十个月后就没机会了。” 柳絮眼波流动,显然被说动了,“段医师,很喜欢孩子吧?” 被如此一问,她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经意绕过苏格,红着脸点头,“嗯,不然怎么会选产科。” “那也是,我觉得孩子如果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肯定会比寻常人还要幸福一些。” 她淡淡的笑,不置可否,不其然与苏格四目jiāo对,以为他会全然置身事外,却发现淡淡的眉眼里,隐藏着些许温柔认同。 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撩过,出于一种莫名的原因,她不敢再看,很快的收回视线表明要离去。苏格见她起身也随即告辞,伴着她一起出了病房步入电梯。 第19章 你是我的定心丸 “喏,这还你。”想起手上的饭盒,她赶紧递上前,“我已经洗干净了。” 偶尔独处的时候,她会有些心慌意乱,声音也崩得老紧,刚刚那个还解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医师已经消失,她按错楼层,又赶紧取消,却因此不小心把他要去的楼层给按掉,于是赶紧又 按下地下负一层,乖乖退了一步以免错误百出。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楼号灯光一节一节亮起,这时苏格的手越过她身侧重新按下一楼,声音擦过她耳边。 “柳絮的事要麻烦多费心。” “这是当然。”她接着话尾,把话题持续下去,“只是我很意外你们之间有亲戚关系,既然如此,你还适合继续当她的心理医师吗?” “不影响,医病之间要避免有接触与额外关系是预防因为有情感成分的介入而使得诊断偏颇,但是有些时候,亲情的介入会比想像中更有催化治疗的效果。” 她偏头想想,“像是……反移情?” “不是,这与反移情不同,她不曾把缺失亲情这块投shè在我身上,只是透过这层关系对我建立起信赖感,这是医病之间好的开始,让我在处理的过程中少费很多力。” 言者无心,她却不免多想了点,自己对于苏格曾经造成了多少麻烦,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电梯抵达一楼,她信步而出,苏格也缓缓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宿舍的意思很明显。 深夜的医院大堂只有待产的孕fù正在奋力走动,他们走出门外,不因为深夜而急躁,反倒起了闲聊的逸致。 “你一直在当她的私人医生吗?” “不算久,从她18岁进演艺圈到现在,后来我出国,就是断断续续利用视频聊,严格说起来不算是谘询,充其量是谈谈,替她梳理思绪。” 他俩已经走出医院一段距离,可是段笙笙不舍这样放弃相处的机会,于是刻意不提醒,就这么绕着院区走着聊着,即使早已经经过宿舍门两次也全当没发现。 “感觉出来你对她特别放不下心。” 苏格似乎陷入某中思绪里,走在她身旁的步子特别慢,车子在他俩身边穿梭,他护着她到内侧,微暖的嗓音衬着夜风,似乎有些沙哑。 “我多放了些心思,是因为她跟很像。” 她偏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出她不服气,他笑意加深,“瞧,都是倔xìng子,自尊心强,通常这样的好强,最后吃亏的都是们自己。” 她不否认,“现代女人已经不是等着让人来救赎的软弱xìng子,不Tough起来怎么行。” “算我说不过。”经过家门几次,苏格没有收步的意思,继续陪着她深夜漫步,“凡事过刚易折。” 她忍不住瞅他,“你真是理xìng过头了。” “不见得。”摘下眼镜轻柔鼻梁,又重新戴上,“偶尔我也会感xìng泛滥。” “比如说?” “很难说,遇见些特定的人或事,我也有不客观的时候。” 她跳下台阶,脑子没多想就问,“对前女友呢?” 苏格怔住,没预料她会反问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含义,“不会,那一段感情我谈得很理xìng。” “为什么?” “因为……” 答案在呼啸而过的重机车引擎轰隆声里被淹灭,她的口袋突然感觉一阵震动,不用接起,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晚不用睡了。 “急诊电话,我要回去了。 穿平底鞋的好处是,无论何时跑得都快,她加快回程的脚步,苏格也跟在她后头。即将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回过身,拉住他衣袖。 “怎么了?” “明天手术前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知道她紧张,他回握她冰冷的指尖,不过片刻又陡然松开,“我会在场,放心动手。” 心情说不上为什么落空,她一步一回首,在他温润的笑容里,回到夜半战场。 隔日的手术安排在傍晚,苏格在手术前特地从会议现场赶回来探望,跟柳絮一番心理建设后,随即又赶回公安局开会。 柳絮一直往外头望去,很显然是在等人,她也循着她的视线而去,发现万子勤带着口罩,就站在隔离区外头。 “别担心,很小的手术,万先生就在那等着。”她安抚柳絮的情绪,心底明白在这非常时刻,无论是多小的手术,最担心受怕的都是准妈妈。 柳絮因为紧张而表情紧绷,她紧紧拉住段笙笙的手,在她掌心里塞进一枚戒指。 “忘了不能带进手术室,麻烦替我拿给子勤保管。”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枚再简单不过白金线戒。 “这是我的婚戒,不能戴在外头,只好挂在脖子上。”躺在床上,她小小声解释,娇小的身子缩在一起床面上,让段笙笙心里面也涌起不舍。 风靡全国的金鹰影后与万贯缠身的万氏集团主席竟然以此为定情,乍看下略显寒酸,可是段笙笙很快便明白,这两人谈得是一段普通人的爱情,不在乎那些豪奢形式,只求真心情意。 “小絮,经过这么多个晚上的相处,愿意相信我吗?这样的手术不出半小时就结束,像是睡一场午觉,没有太多的风险,要秉持信念,不管是对宝宝还是自己的人生。” 柳絮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大哥说过是他见过最温柔坚强的姑娘,果然是真的。” 依约拿给万子勤,他脱下口罩的面色看来紧张且凝重,像是正在签核一件可动摇国本的重大的协议,段笙笙浅笑着拍拍眼前这位高自己一个个头不止的挺拔男子,语气尽量轻松,“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万子勤把项链挂上脖子,俊容溢出一丝苦笑。 “段医生,您或许不明白家属的心情,就算是万无一失的手术,只要想到有任何一种可能,就永远不可能轻松以对。” 关心则乱,谁都不能例外。 段笙笙恍然,在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里,面对生死她偶尔会麻木,却是这些人,让她一次又一次被激起升为人的自觉。 其实,身为一个女人,她也有过奢望,期待哪一天有这么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以丈夫的身份替她签下生死书,甚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代她决定每一次的难关。 “段医师,手术室已经准备好,可以马上进行了。” 实习生前来提醒,张沫也已经就位,她往回走几步,旋即回身朝万子勤坚定而笑,“其实吧,我对小絮有爱屋及乌的情感在,这样说,你有没有更放心了?” 万子勤听了,脸上的肃穆感终于消退了些,而她自己也因为这些没设想过的话,才发现心口上莫名的沉重悄悄释然。 原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份无法言喻的心事已经成了沉重的巨石堆叠在心上,不过是这么浅浅的一点抒发,竟抒发了莫大的压力。 原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急切,想让人知道自己对他没有忘情。 手术因为张沫全程在旁督导指挥,比预期的还要快结束,一般来说年轻产fù力气足,很快就会清醒,可柳絮因为连日失眠,竟在手术过程中睡了过去,直到推出恢复室送回病房都还没醒来。 美乐蒂待到九点多一些就因为赶飞机得离开,万子勤坚持要守到她清醒,这一等,就到半夜。 “万先生,要是等到天色都亮了再走风险更大,要不等她醒了我给你电话,趁现在天色还暗着,不要耽误了。” 万子勤的离婚官司还在风头上,段笙笙体贴的提醒,表明自己会留到最后他才依依不舍起身,只是离开前,他轻轻落在柳絮脸颊上的一吻,那份依恋,让她心底泛起一丝甜润。 莫怪乎柳絮宁愿吃尽苦头也要替他保下孩子,不为那份家财,也不为那羡煞人的头衔,无论是多执拗的女人,也会愿意为爱情牺牲自己。 当所有人都离开,保姆也因为待命过久而睡去,她轻轻打了个呵欠,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翻看杂志等着苏格出现。 偶尔是这样的,他在公安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总是早上约了,晚上各自因公无法□□,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唯一介意的,或许只有一点,那便是他有了大把时间跟前女友待在一起。 说来很幼稚,可是前女友这名词像是一根鱼刺,扎在心底,也像一颗落在眼底的沙,让她怎么想都不舒坦。 杂志再怎么看也没有滋味,她摘下眼镜闭上眼靠在椅背休息,只是小睡片刻,天色刚亮就让身旁的动静给惊醒。 她的浅眠习惯是多年住院医师生涯养出来的结果,所以早在柳絮开口喊阿姨的当下,她便早保姆一步跳起身,急忙来到她身边。 “小絮,感觉怎么样了?” 睁眼看到段笙笙,柳絮眨眨眼,又伸手揉揉眼睛,脸上写着不敢置信,“段医师,不会这么早来巡房吧?” “哪有这么早巡房的医生。”端来一杯温水chā上吸管喂到柳絮嘴边,她忍下疲倦,拉下椅子做到床边,“睡了整整十个小时,万先生跟美乐蒂都来看过,还以为麻醉师下过重yào剂,让夜猫子一睡就是一整天。” 她打了呵欠,神清气爽的,“大概是把过去几年没睡饱的一次补齐,真难为待在这充当看护,” 只是看到段笙笙疲惫不堪,眼下有道深深的黑眼圈,她心里面觉得歉意连连,忙把抽屉里的护肤霜拿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这是我拖美乐蒂从义大利带回来的,连孕fù都可以用,对皮肤很好的,睡前涂上薄薄一层,再睡饱一觉,包我大哥看到马上动心。” “说什么啊。”她故作开朗哈哈大笑,却仔细读起成分含量,想知道到底是哪种配方这么神奇。 这时外头传来吵杂声,段笙笙循声看往窗外,发现底下有几名记者模样的人倚在面包车上,正跟来往看医的民众吵成一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担心,这里的保安都是万中选一,跑不进来的。” 刚巧桌上的手机也响起,她把桌边的手机递给柳絮,看到她乍然亮起的晶莹目光,大概也能猜到来电话的是万子勤。 她走到一旁去,把空间留给小俩口,自己低头频频测试手机是不是当机还是怎么了。 苏格就在手术前来了半小时,一直到现在,她一直没接到电话。 说不上原由,有一种沈甸甸的心事压在胃上,让她胃酸翻腾得隐隐作痛。 似乎是心电感应,手机的讯息灯亮起,苏格传来讯息说市警局发生了大事,他一时无法脱身,让她多代替自己照顾妹妹。 放下手机,她轻叹口气,看见已经收线的柳絮眼眸灿亮的望着自己。 被看得不自在,她走近电动床替她调整高低,眼神尽量不跟她那双过度好奇的双眼过度接触。“这几个月要是躺着累了,可以侧卧让阿姨替推揉脊椎,但是切记不要施力过度,适度就好。” “如果我想下床走走呢?” “偶而为之,但不要过量。”段笙笙帮着她侧卧,替她进行简单的按摩。 柳絮虽看不见,但是背脊上妥当的揉捏很好的舒缓了酸疼,她轻吁口舒服的低叹,又不免好奇,“手劲儿真巧,大哥真幸福啊。” “关苏格什么事?” 她有些啼笑皆非,这个柳絮简直把苏格当神了,只差没说他是男神转世,放个屁当香。 柳絮不敢乱动,背对着她的声音有兴奋,“大哥说了很多好话,我知道你们私下肯定是一对吧,只是在医院里不方便说明,放心,我会保密!” 第20章 哎,我想当的不只是朋友 “苏格到底都说了什么啊。”她抚着脑袋,头疼的很,“我们没有在一起。” 柳絮抬起上身,“咦”了一声,随即又失望的被压回柔软的床垫上。 “我真的以为你们在一起,且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拥有一个眼神都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什么的默契。” 段笙笙笑容微暗,继续替她揉捏纤细的四肢。 “我们的经历跟旁人不同,所以会觉得我们熟识理所当然,事实上苏格对外隐藏的部分只有一点,那就是我跟一样,都当过他的病人。” 柳絮愣了好一会儿,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可是听他谈起,一点也不像在说自己的病人,反而……像是一个多年老友。” “他到底说了我什么。”她竖起耳朵,不掩饰自己好奇得很。 柳絮咬着手指,陷入回忆,“他说了很多,只是总不跟我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就说是同事,可我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听说,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得含含糊糊了,他想保护。” 仿佛被冬日的阳光照拂,她的心里面因为这句话充盈明亮的情绪,不自觉就嘴角含傻笑,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柳絮看了一眼,叨叨絮絮又说起,“某种程度上我也算有点了解他,我这个哥哥啊,很闷烧的,喜欢他就得主动点,否则他就是冷藏柜,永保低温。” “但是这座冷藏库也有过女友的。”听她形容得逗趣,段笙笙表情也绷不住,语气带着哀乐,甚至听得出有些不是滋味。 “前女友?这事情我不知道,他从以前开始就都是这模样,我总是觉得他这xìng子会单身到老的。” “以前的苏格是怎么样的?”她实在很好奇,他只对自己特别,还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他是我们家族的异类。”因为正在道人长短,柳絮看看大门的位置,小声说起,“有没有过一种经验,家里的大人们三不五时在考试后总会看着成绩单说要像那个谁谁谁看齐,说他个xìng好,品学兼优,又听大人的话,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儿童,搞得你心情差,又自暴自弃,恨不得那人从地表消失,再也不相见的好。” “嗯,算有吧。”她附和的点头,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个被不少同辈唾弃的资优生。 “苏格就是这种人。”咬下一口草莓,柳絮忿忿不平,似乎又回到那个天天被逼着念书的日子,“说他是天才,不如说他就是一个板模,吃饭喝水起身走路,都跟军校训练出来的军人一样一板一眼,过年大家围绕圆桌吃饭,他知道什么时候要安静,什么时候要应声,知道哪个环节该微笑,哪个环节该起身敬酒,私下相处时,他对我们照顾有加,花钱买糖绝不吝啬,放起烟花也绝对不小家子气,可是……他做得太过恰到好处,没有一处例外,简直就像个……”她低下头思忖,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像个机器人。”段笙笙替她接话。 “对,他就是个机器人!”柳絮拍掌大笑,再认同她的话不过,“所以每次听到爸妈说要我们跟他看齐,我就想翻白眼,一方面我自认自己是人类,另一方面,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苏格是他爸爸用变态的菁英教育方式培养大的孩子,我们这群乡下野孩子怎么可能轻易复制第二个苏格嘛。” 柳絮声音里隐含著有些不以为然,可不一会儿又自顾自的笑起,“不过我觉得上天都有定数,阿姨跟苏格的双胞胎哥哥过世那年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从柳絮开始说起苏格,段笙笙一直抱着会听见稀奇的事秉着气在听,可是当真的听见了,又不免替他心痛。 “他变得怎么样了?” “本来就已经很变态的一个人了,在丧礼上更奇怪了,在至亲的丧礼上,一般来说都会哭吧,可是他不仅没掉下半滴眼泪,甚至在现场指挥有度,还有空分心处理晚上的餐会。”说到这,她顿了下,不慎确定地问:“知道苏格的妈妈是私奔出的车祸,也害得他的双胞胎大哥葬身火场这事吧? “不清楚。”她咬着唇,吞下讶异。 “现在知道了。”柳絮苦笑,“可即便如此,毕竟血浓于水,自己的家人死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这种反应吧?他不难过,甚至也不生气,我很气他的态度,一整天都不理他,可是就在夜里大家都散场时,我正打算去数落他一顿,却看他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抽烟,身旁放着两瓶已经空了的伏特加,身上酒气浓厚,头发也乱得不像样,他转头看我时,明显眼睛是通红的,我后来终于明白了,他只是不懂得发泄,非得要借着媒介才能像个真正的人。从那一次开始,我们才渐渐熟了起来,我也才开始开口喊他哥哥,一直到现在,他念了医学院,走的是心理治疗师路线,我想冥冥中有注定,他要来度化自己跟某个谁。” 段笙笙始终安静的聆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也克制自己彰显任何表情,可是听到那些片段,她心口像是被一双手突然抓紧,有片刻不能呼吸。 “我听说苏格的父亲是外jiāo官,对他的栽培可是不遗余力,怎么会把一个孩子养成这样?” 听到段笙笙的疑问,柳絮躺回枕上,想了许久。 “因为是,所以我才说了。我听大人们说起,姨父认为要养成一个人的人格得从生活做起,所以不顾阿姨反对把才七岁的儿子们一南一北送离身边放到寄宿学校去,不写信、不电话,过年过节也得看情况才能回来,明明都在一个城市里,偏偏狠得下心不去探望,恐怕对他们而言,食堂的大婶、校门口的保安都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亲还比较熟悉。我的父母是对我的人生介入太多,姨丈是对表哥们太过寡情,结果就是谁跟谁都不亲,就是我们这些小辈也都难以亲近。” 段笙笙揉揉鼻头,想把酸涩揉去,“苏格的母亲走时他多大了?” “十七。” 才刚刚要成年的年纪,介于蒙懂与成熟之间就失去母亲,想来就不胜唏嘘。 她所认识的苏格一直很平面,像是小说里刻意朔造出的男人,聪颖、温和、善解人意,甚是有些黑色幽默,具备完美男人所必备的条件。可是在今天,她才顿悟一件事,这样一位谦和宽容的人,他所有形于外的优良表现,有时只是面对外界一贯的处理方式罢了,不带感情,也不曾留恋。 她甚至开始怀疑,曾经错觉以为的温柔,会不会只是他很自然对女人的应对方式。 “我以为你们一起共事,多得是近水楼台的机会,也比我了解这个哥哥,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啊。”收起杂念,柳絮终于回到正题上,不加掩饰语气里的好奇。 段笙笙摇头,眼神灰的,“我们科别不同,几乎不可能有共事机会,这次是例外。” “所以,你们一点谱儿都没有?”说到底,柳絮关切的还是这事。 她缓缓摇头,不敢说话,怕说死了,永远没机会,怕说过头了,又是自作多情。 柳絮望着段笙笙许久,突然握住她的手,笑意盈盈,“就算他是冷冻库里的冰块好了,放手里捂久了还能不化吗?一定是对大哥很有想法吧,否则怎么愿意花一上午坐在这听我说一个同事的过去,而不是敷个面膜去补眠呢。” 被说中的心事,让她苦笑连连。 柳絮不敢再多话,怕自己胡搅瞎搞会搅黄一件好事,这时门上传来护士巡房的轻敲,段笙笙抬眼看时间,轻声说,“好好休息,我该去准备上班了。” “不回家睡一觉的吗?”柳絮诧舌。 提到这,段笙笙眼中竟然浮起得意神色。 “我跟苏格一样有变态的地方,就是我们都是工作狂,忙起来三十六小时不睡也不要紧,好生休息,我晚点来看。” 说着,她抓起那罐要价不菲的面霜,直奔家里而去。 住在医院宿舍的好处是,她可以在值班时间开始前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上工。 走回家的途中,她照例到邮箱前取信,看到门卫正捧着手机在煲电话粥,她朝对方点头示意,扭头不经意看见大门前停了一辆黑色休旅车,且车牌看上去还眼熟的很。 车窗慢慢降下,苏格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 段笙笙立刻生出犹疑,因为副驾驶座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凝。 苏格又一次喊她,这一次她仿佛像是撞见什么偷情场面,瞪着大眼,皱着眉瞪苏格,猛力摇头。 这会儿苏格等不及,下车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朝她喊,“笙笙,搭把手。” 才刚听完柳絮说苏格的变态事迹,这一大清早就撞见他带着个醉醺醺的女人到她的宿舍,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嘛? “突发状况,我不方便把她带回去,只好来这打扰。” 苏格不告而来,把薛凝一把抱起,挤进她狭小的套房里。 段笙笙见他反客为主,熟门熟路从室内抱着一叠枕头与棉被来到沙发上,整个人顿时涌起一阵怒意。 “我可以问问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 安顿完薛凝,苏格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出一支电话,“她的家人都在国外,麻烦替我联系王法官。” 段笙笙想起那位中年男子,语气迟疑,“对方有家室的,联系他恐怕不妥。” 苏格愣了愣,“据我所知,他应该已经离婚了才对。” “不对。”她环胸看着苏格,语气不善,“据我所知他老婆怀上二胎,产检还是我经手的。” 苏格蹙紧眉梢,终于搞懂薛凝在清晨闹这出是为哪样。 “我知道了,不过王法官还是得找。” 不等段笙笙反应,他直接在她的手机输入电话按下拨号键,等电话那头被接起,又塞到她耳边。 “照着念。” 他把该说话打在手机的记事本上,让她照本宣科。段笙笙是聪明人,对着王法官说明来意后又道歉一番,融会贯通后自己加油添醋说了原由才把事情含糊过去。 “他说半小时后到。” 电话收了线,她坐在沙发上看进苏格双眼,“既然你把人带来这了,我是不是有权利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会儿苏格倒是很老实,“开完会后局里去吃夜宵,结束后她来找我谈复合。” “这么简单?”她对他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语气有点无奈,“那你怎么说。” 苏格找了张椅子坐下,松开领带,舒缓过僵硬的脖颈后才回,“我拒绝了。” 心情乍然从谷底跃升而起,“既然如此,那就更该把她送回家。” “我不想造成其他人误会。” 那你就不怕我误会? 她心里面嘀咕,可是一方面又矛盾,要是他真的带她回家,她才真的该介意。 “我也只剩下可以拜托。”苏格顿了顿又说,“局里人都知道我有这个朋友,找支援也不奇怪。” 可以被委托,表示委托者的信赖。她不争气的低头,表示自己非常乐意接受这委托。 “既然都来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我有麦片。” “给我煮一杯美式可以吗?”他轻轻按压太阳穴,似乎是脑袋隐隐在作痛。 第21章 爱上一座城 “没有咖啡粉,挂耳行吗?” “无所谓。”他头疼yù裂,“懒的话,雀巢也可以。” 段笙笙横了他一眼,自从这段时间被他养刁嘴,清咖只能手冲,不然是挂耳,由奢入俭难,这男人似乎不懂这道理。 “我刚刚想了一下,现在是一大早的,王法官来时看到你跟薛凝待在我宿舍不会起疑吗?” 把咖啡放到他面前,她转身去烤面包,顺便找出葛晓蕾上回替自己塞在冰箱里的果酱。 “人是先入为主的动物,刚刚是打的电话,他只会以为们俩呆在一起一整晚,不会怀疑到我这,等会儿他来只要别紧张,就算是帮薛凝一个大忙。” “这是我的地方,我怎么会紧张。”她咕哝着,看苏格起身像在寻找什么,“要做什么?” “有毛巾吗?”解开衬衫几颗钮扣,他活脱脱是把这当自己家,“忙了一晚想简单冲洗下,免得待会儿王法官来难看。” 他客气有礼,丁点看不出来刚刚还自己从她手里抢过钥匙,堂而皇之入室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 段笙笙不舍得跟他计较,旋即打开衣橱取出浴巾给他,想了想,又朝他轻声说了句,“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宿舍楼男女混宿,她跟隔壁的外科医师借了一套运动服,匆匆又回到自己家里。 “换上吧,脏衣服丢那边的洗衣篮,我明天帮你送洗。” 苏格也不推托,接下衣服跟毛巾便进了浴室。 窄小的空间里以一道强化玻璃门划开干湿分离,架上摆着女xìng专属的洁面nǎi,就是香皂也是带着淡淡花香,他颇有余裕欣赏过一回,想到这是她专属的空间,心头便泛起水波般隐微的悸动。 这样简单朴实的小浴室,外头人走路的步伐清晰可闻,他很快打理好自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丝才踏出浴室,王法官已经驱车赶到。 “苏医师呢?”果然对方一进门,立即就问起苏格。 说苏格在洗澡似乎显得太过暧昧,她看了浴室一眼,“苏医师在……” 可是话且尚未来得及说明,苏格已经出声招呼。 “王大哥。” 苏格站在段笙笙后头招呼,一手自然的放到她肩上,发梢湿漉漉的水还不小心滴到她几滴。 看到苏格穿着家居服踏出蒸气腾腾的淋浴间,人精如王法官眼神闪过一丝暧昧,忙堆起笑,“薛凝真是太打扰你们俩儿了。” “哪的话,是我们喝太多,让你担心了才是。” 王法官身上穿的还是西服,一走动,身上就散发着浓浓酒味,当他帮着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薛凝时,段笙笙明显见到他衣领上有女人的唇印,第一印象就觉得这男人有些不正派,现在心中更喟然感叹,所谓的成功男人,还是免不了声色。 “苏格……” 听到她梦里呓语,段笙笙心里咯噔一声,尴尬不已,而被掺着人丝毫不觉,一坐上副驾驶座,就趴在窗沿哗啦啦吐了一片狼籍。 名贵的法拉利顿时惨不忍睹,段笙笙急忙转身要张罗,苏格拦着她,拿出一瓶矿泉水跟手帕递给王法官。 “路上备着,她喝醉了酒品不好。” 段笙笙闻言霎时瞪大眼,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前女友的啊? 王法官可以走到今日的地位也非侥幸,刻意忽略刚才女友嘴里喊的名字,连忙堆笑,“今晚太麻烦你们了,改天请务必赏光,让我跟薛凝请你们一起吃顿饭。” “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不是举手之劳,王法官心里有谱,名贵的跑车一驶离,段笙笙回头已经没看见苏格的身影,回到屋内,只有听见抽屉开阖的声音,以及他的询问声。 “抱歉,家里没有吹风机,你不是一直知道我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嘛。” 苏格一听,随即露出不认同的表情,“身为一个准医生,是不是该改改这些坏习惯了?” 她倒是有自己的思考逻辑,且坚不可摧。 “医生才是那些最离不开坏习惯的人,一个人过日子久了,生活难免粗糙,屏除这些小事可以让我多睡一会儿不是更好?” “不好。”他拿起手机,上网订购了一只吹风机,“任何习惯都可以养成,只要三十天。” 她坐回沙发上,忍不住取笑,“瞧你跟电视购物的主持人一样,我真的差点就信了,而且那项实验的说法不是二十一天吗?” “新的实验显示,三十天习惯会根深蒂固,且坚不可摧。”没有吹风机吹整,他只能快速擦拭完头发,顶着一头半干的发在吐司上抹果酱。 “要拿什么做实验,我不一定天天洗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她倒不是真的那么相信依照心理学做出的理论,事在人为,想或不想,凭藉着只有当时的心情。 “等着,很快就知道。” 两双眼对上视线,她狐疑的瞪着苏格,他反倒是惬意的把吐司切对半,找来木头砧板摆盘,转身又去打蛋要煎蛋卷的时候,一直摆在口袋的手机响起,她从脏衣服堆里翻找出手机,掂起脚尖让他听电话。 “喂,我是苏格。” 段笙笙举着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轻松的表情转凝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苏格挂上电话,立刻擦干双手,拿起车钥匙要出门。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敢拦他,可是也掩不住担心。 “刚才接到消息,公安局谘商室发生点事,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我能不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眼皮跳得飞快,她知道自己逾矩,可是若不问,这一整天她都会心神不宁。 “同仁被砍伤,犯人是他辅导过的年轻女警。”苏格简单扼要说明,三两下穿好鞋准备出发。 段笙笙站在玄关那,焦虑掩也掩不住,“那让你去的意思是?” “现在新闻还压着,上头希望我可以代替公关出面去跟记者说明,把这桩丑闻的伤害力压制到最低。” 身为过来人与医者的身份,她很清楚谘询师跟个案之间得保持最无瑕的关系,才会有最好的结果,但是这桩因为辅导而相爱相杀的新闻不仅会让警界蒙羞,还会让公众失去对这门专业的信赖,苏格义无反顾去维护自己毕生的事业,即使她是旁观者,也不免为他处境担忧。 “让你出面真的妥当吗?” “我出面可以厘清一些事实,也可以重新让大众认识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与其躲避,不如主动出击。” 拉开门的当下,门外刚巧是隔壁的男医生走过,朝苏格多看了几眼,探头问,“小段,上工了。” 苏格揉揉段笙笙的脑袋,轻声说,“不用担心这些,我可以处理。” 她当然知道苏格可以处理,可是她怕的是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伤人于无形。 午饭过后她驱了空,到食堂去买几样水果简单吃一餐,电视墙正播放新闻,几名医疗线记者围绕圣医公关进行心理卫生辅导的采访,公关说得坑坑疤疤,一点也显示不出专业,反倒是惹来人质疑,这门在国外行之有年的新诊疗方式在国内是不是有其存在的必要。 镜头一转换到公安局记者会现场,坐在长桌后的苏格正以代理发言人的身份在说明事件经过,也隐而不彰的科普民众心理学知识,她以为只有自己会看得入门,但是当发现身旁安静下来,她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一直以为苏格不过是追求自愈而踏入这门行业,可是在旁听着看着,发现这似乎是他的天职。 这个温润的男人身上散发一种与身具来的柔和感,无时不刻给予人强大的信服力,走上这条路,与其说是学有专精,不如说是他与生具来的天职。 而她不知道,这样的男人,到底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成为他愿意相守一生的伴侣? “段笙笙,杵在那做什么,赶紧跟上!” 思绪正浓,后头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她忙不迭跟上大队伍的脚步,跟着同僚小跑着到急诊室门口待命。 急诊主任一见她立即露出欣喜神色,朝她指挥,“笙笙,待会儿送来的足月产fù因为车祸提早破水,去让手术室备妥,即刻剖宫。” 段笙笙领命,随即要拨电话去让手术房空下,没走几步后头随即传来一阵杂沓,伴随着男人宏亮急切的嘶吼,一台轮床正火速穿过人潮往临时手术室推。 宋以朗穿着淡绿色宽松手术袍,身上挂着摇摇yù坠的顺色口罩,她jiāo代完产科手术室,有片刻恍然以为自己人在战场。 手术过程很快,多亏那些不爱值班的爱家男人,她实战经验丰富,抢在孩子窒息前一刻把宝宝送到母亲怀里,了结一场可能有的悲剧。 洗净双手走出紧急手术室,急诊室里还是一片血腥弥漫,医护人数比之三个小时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一阵钢盆掉落的响亮撞击声,两个扭打的身影进入眼帘,她吓着倒退好几步,抚着胸口嘀咕,“医院走廊不要奔跑……” 可宋以朗哪管她呢,揪着一个男子厉声问:“打啊,要发泄冲着我来好了,打女人算什么,一尸两命你下辈子也赔不起!” 两名保安闻讯而来,迅速将两人强制分开。满身脏污的男人嘴里不断发出语焉不详的哭嚎,她走到临时诊疗床触摸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孕fù手腕,可惜只有一片冰凉。 死人她看得不算多,可是这样浑身是伤的女人却不少见,愤然看向跪在地上痛哭的男人,她把白布盖妥,转身jiāo代,“让警察来做笔录,这是蓄意杀人。” 地上的男人一听顿时红了眼,嘶吼一声就要往她扑去,宋以朗眼明手快拦下男人,奋力朝他下颚补上一拳。 男人被打断牙齿,痛苦至极的当下理智也断了线,像只狂躁的bào犬朝宋以朗狠狠扑来,两人顿时又是一阵扭打,混乱的急诊室里谁也不敢靠近,保安只好赔上老命奋力拉看俩人,混乱里也被咬了口,霎时鲜血直流。 这时的她不知打哪来的勇气,伸长手一把将宋以朗拉出封锁线,看到他眼角唇边都淌着血丝,零乱发丝因为汗水服贴在脸颊上的狼狈样,顿时好气又好笑。 “宋以朗,你有完没完啊!” 被这么怒吼一阵,宋以朗也不敢造次,乖乖夹着尾巴跟她走到护理站。 “段笙笙,别误会,我是行侠仗义。” 他急着解释,可她才不听。 身处在急诊室的唯一好处是随手都有外伤yào可以任意使用。她骂完人,找来医yào推车,把大号棉花棒沾裹上红yào水,用力按压上他眉角与唇边的裂痕,“跟人动手动脚的算什么医生,你流氓啊?” “不明白,有些人活着就是欠教训,我代替他爹娘打,不过是顺应天理而已!” “狡辩,他该死也轮不到你下刀。” 早先在急诊实习过几个月,段笙笙动作麻利的替他上yào裹纱布,不经意看到他手臂上侧也有些许擦伤,没多想便接着卷起衣袖要上yào,可是这么一翻,随着布料推开,她随即就让上头满目疮痍的伤疤给吓着。 “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 狰狞的疤痕歪歪扭扭躺在手臂外侧,平日他穿白大褂看不清,近距离接触才知道可怖。 “这是刀伤,另一边是子弹擦伤。”他指着手肘修补组织过剩的一处,“这个则是在阿富汗时,恐怖组织轰zhà医院不小心让钢筋贯穿给伤的。” 她听得神经紧绷,心也一抽一抽的,“你到底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啊?” “可以帮助人的地方。”他认真端凝正替自己上yào的女孩,眼中闪着亮光,“这一辈子恐怕想也没想过去的地方。” “别自以为,当年我也申请过无国界医师资格。”用力捆上绷带,果然听见令人满意的哀号。 “后来呢?怎么不去了?”比起疼,宋以朗更关切的是她的动向。 一提起原因,她满是无奈,“因为经验不足被刷了下来。” 看出她也是有心思要朝此道发展,他热血的骨气被挑起,双眼绽亮,“那要不要跟我去一次?我有法子加速通关,或许会因此扭转三观,让再也不想回到这儿。” “不了,我现在追求的是安稳,去那里工作也需要点契机不是?” 宋以朗凝神瞅着她片刻不语,直到她浑身发毛,他才问:“因为这里有牵挂的人?” 爱上一座城,往往都是因为挂心一个人,段笙笙没正面回应,可是那犹豫而后远眺的目光早已解答一切。 第22章 风筝 原以为急诊室风波会因为宋以朗因公带伤而暂时消弭,可是圣医是三甲医疗集团,重视名声有时更胜过医德,当急诊室主治气急败坏揪起宋以朗的衣领当众给了他一顿排头时,段笙笙心里就有数了。 这事儿不得关说,宋以朗只能硬生生吃下一记苦果。 可他似乎不引以为意,手背抹过唇角,搔头苦笑,“主任,我这也是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也不能动手打人,知不知道有记者在场?”急诊主任心里着急,他这是骂给外人听的难道这厮看不出来? 宋以朗双手环胸,在众人围观下姿态还摆得吊儿郎当似地,“那不是更好,记者的工作就是报导真相。” 不说话还好,说了让人更气,段笙笙到现在才知道长年表现得人畜无害的宋以朗,骨子里是个臭脾气。 眼看急诊主任双眼喷火,头顶都要冒烟,她赶紧挡在宋以朗身前求饶,“主任,动手打人固然不对,但我建议你去看看遗体就会知道宋医师为什么动手,那个孩子已经足月即将出生,在妈妈肚子里活活被打死的,死者家属也已经委托法医进行解剖,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任凭他是高官的亲戚也逃不过法网,同样的,您到时再来怪罪也不迟。” “就算是行侠仗义好了,他这行为我怎么从地方报记者那压制下来,人家只会看到不好的一面,谁管你内部隐情呢?” 说到底,顾及宋以朗之外,急诊主任关心的还是自己切身名声这回事。 宋以朗心绪烦躁也火了,指着急诊墙上的偌大电视墙朝他吼,“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嘛,请咱们现在正火的身心科代理主任出来说说话不就没事了,一早他不正替公安局洗刷黑名吗?现在让他来说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人的本xìng,肯定比我出去道歉还有用上一百倍。” 急诊主任让吼得慢了半拍才回应,甚至觉得此举十分有道理,赶紧让助理拨打电话给公关室,让他们安排安排。 宋以朗正得意,还打算要朝挑眉邀功,可瞬间就让段笙笙喷火的双眼逼着找回理智,倾刻间就耸了。 “笙笙,对不起,我没其他意思……”前一秒还像只猛虎,下一秒就唯唯诺诺的像只犯了错的狗仔,屁颠屁颠跟在段笙笙后头道歉,“我是一时情急……” “宋以朗,你谁都可以拿出来当垫背,谁都可以讽刺,但那人就不能是苏格。” 她什么事都可以忍受,就是无法接受有人当着面说苏格的不是。 “接下来你自己处理吧,我回去待命。” 她傲然转身离开急诊,撇下悔不当初的宋以朗。 回到产科继续忙碌,深夜里回到值班室后,她打开写到一半的论文继续修改,可是心浮气躁思绪就难以清明,写出的内容水准低落不成模样,她索xìng放弃,翻身窝到行军床上小憩片刻。苏格说过一个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三十天,可是他太理xìng,不明白人与人之间有种名为吸引力的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存在,无需刻意数日子去培养情感,当他来到身旁坐下,心上的空位就满了,见不着会思念,见着了又患得患失,如以反覆,没有一刻消停。 因为睡不着,她起身埋头又继续看资料,却每隔十分钟便往门外看一眼,直到时间过了还是没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自远而来,她心头的期盼落了空,难免胡思乱想起来。 就算她不是苏格的谁,但也不希望他再度成为薛凝的他,拿着手机冲动拨出电话,那头铃响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声音听不出来是在睡眠状态还是清醒,她突然就卡壳了,支吾着不知所措。 “有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要告诉你,衣服我来不及送洗,你自己来拿回家吧。” 那头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我早该知道的。” 段笙笙被堵了一顿,有些气结,可听见他随后那一句心又放了下来。 “我这边刚结束工作,等我一个小时,到门口接。” 她低应嗯了声后急收线,辗转反彻又躺了半个小时,算准时间拿起包,朝柜台的同事jiāo代注意事项,便急着往门口跑。 她跑得飞快,像是急会男孩的女高中生,不管不顾周遭有多少只眼睛在看,一瞧见苏格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前时,就算跑得狼狈颠波,立即敞开笑颜迫不及待的来到他面前。 他显然被她一阵风似地模样吓到,连忙伸手护住她,自己也退了两步,稳稳撞在水泥墙面上。 天际线已经露出曙光,当初圣医本院计划之初是走酒店集团迎宾车道式的设计,这代表在门口的一言一行都将让人看得彻底。来往的医护同仁看了他俩的模样也露出暧昧的笑意,他神色淡定,拍拍自己的衣服,将她拉在身侧,一路绕过电梯,沿着安全梯往负一层停车场的方向去。 “记者会还顺利吗?”她是明知故问,因为所有的细节早上网关切过,她不过是想亲口听他说而已。 “大事已经化小,现在只有赔偿问题。” 简单三言两语带过,他似乎是不想提太多于事无补的话,她也察觉了,安静了几分钟,嗅了嗅鼻子,发现密闭的空间里有食物香气。 苏格点了下她额头,从后座地板提起纸袋。 “今天来不及手作,麦当劳早餐将就一下。” “速食也挺好,当住院医师这时间点有得吃就偷笑了。”她兴致高昂拿出汉堡,双手把咖啡给放到饮料架上。 这时苏格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手张开。” 段笙笙不明所以,还是老实接下。 “下午我休假,认识的朋友邀我去看一场讲座,有没有兴趣?” “有、当然有!”看也没看内容,她立即应下,“需要着正装吗?” 他摇头,紧接着发动车子,“不用,这是公开活动,谁都可以参加。” 车子驶进市中心的商业大厦间,阳光直shè进车内,刺得她的双眼有片刻不能适应,苏格替她拉下遮阳板,一手遮在她眼前好一会儿,缓声问:“吃完早饭睡一会儿,到了我喊。” 瞎折腾一晚,段笙笙也真是累了,没有任何负担的枕在他昂贵的订制外套上睡了过去。 到达湖滨区讲座会场时已经将近午餐时间,主办方看见苏格携伴而来,贴心安排了休息室给两人,可毕竟是无国界组织主办的场子,风格很简单朴素,四张铁椅,一条长桌,桌上摆放几瓶泉水就是全部了。 因为随着苏格一起来,她也因此领到了一张特别的出入证,可以进出所有展区而无需排队。 看到一身丛林探险装扮、貌似主持人的靠近,她在一旁听了会儿,知道对方有意临时请苏格去做一段演讲,在苏格与主持人对稿的时间里,她看见苏格对自己饱含歉意的笑,她摇头,手指外头表示自己可以趁这时间外出走走逛逛。 她一向独立自主惯了,穿chā在工作人员里走过几个展区,在没人导览的状况下也能看得颇有心得。 摄影展的主题很单纯,就是拍摄战地里无国界医师最真实的一面,所以照片清一色是黄土飞扬。 所有照片当中,大大小小的孩子环绕在这些无国界医生身旁,或站或坐,或是吃糖。 一名助产士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眉开眼笑,背景衬着的,是几名荷qiāng实弹的维安部队。 在和平的年代里,接受优质的医疗服务是那么理所当然,但是战火下所求的不能多,平安诞生在粗布里就是种幸福。 走过几张照片,她已经很有感触,偏偏其中一幅画面更吸引她的注意。 全开大的画框里是一张克难育婴室的照片,地毯上摆满四五十个婴儿,标题写着:百分之五十。“ 她不懂这意思,弯腰想查看注解,却发现因为场布未完成,说明文字还未贴上。 “这张照片取名的含意,是表示在那的婴儿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突兀的出声让她吓得不轻,她一回过头,看到宋以朗站在身后,同样是一身西装笔挺,却少了急诊室里的那份戾气。 “你在这做什么?” “我?”宋以朗耙过黑发,笑容浅薄,“我也是主办方之一啊。” 其实早在她跟苏格一起出现时他便看见,可是前一夜的荒唐造成他再度见到段笙笙,大喇喇如他竟衍生一种情怯之感,为了收拾自己崩坏的形象,宋以朗刻意收起轻浮,步履端正,谨慎言行,企图重新营造形象。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四处走走。” 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略带紧张的目光看着自己,已经没有稍早在急诊时的心浮气躁,她一向是秉持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一想起他曾经对苏格的敌意,偶尔也无法遵循原则。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看看就好。” 宋以朗见气氛不对立即追了上去,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段笙笙,我都已经是真心诚意的在道歉,的医者仁心到哪了?” 装正经不行,他改用痞子招数,她走到另一帧照片前,漆黑的眼睛里毫无笑意,“在你彻底踩线前我还残留一些,现在恐怕只剩百分之十,如果你可以离我远一些,或许分数还会往回升也不一定。” “段笙笙,不能对厚此薄彼,我不过是稍稍踩了一次线,罪不至死,就不能原谅我心直口快?” “我不生气,可是心里面还有疙瘩,每一次看到你就会想起你说过的话,我可以对你微笑,可是无法再以客观的心态看你,你跟我之间隔着的不止一个人,我们是两个世界,而你在线的那一边。” 在她的世界里,她像是一只风筝,线的另一端在苏格身上,他走往哪,她就往哪飞,任何人之余她都没有了意义。 他脸色暗下,沉着声音问:“要我当年学的是心理学,是不是就有机会抓住?” 风吹起原地搭建的圆顶大帐篷,她微微闭起眼,偏过头去。 “不会有机会的。”她回得残酷且无情,“我看过不少心理医生,但不是每个都值得爱上。”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以为宋以朗也知道自己该是打退堂鼓,可她得到的答案却非如此。 男人的自尊经不起挑惕,尤其是让情敌给比下。 宋以朗语带讽刺,说出口的话不经思考,“如果觉得他价值连城,那苏格呢,他怎么想,他要是觉得值得,为什么当时要替结案,自己远走瑞士?” 这问题让她无从答起,她愣了愣,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也不肯走,两人就僵持在那,仿佛就要立地成佛。 现场气氛僵持不下,好在这时救兵来了。 “宋医师,原来你在这啊,讲座要开始了,赶紧行动。” 主办单位的公关气喘吁吁跑来打断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眼见如此,段笙笙最先收回视线,扭头就走。 宋以朗也不迟疑,往反方向扭头,听到公关问起段笙笙的身份,他脸色布满yīn鸷,语气冰冷,“路过的朋友,不太熟。” 第23章 究竟什么最珍贵,时间才知道 讲座很快的就开始,苏格事前安排了人招待,所以她无需费力就能在上百个座位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然而她以为苏格会坐在首位,可视线不远处,最中央的位置却是宋以朗硕长的身影。 环望四周与会的人士,不难看出宋以朗在国内无国界医师的资历颇深,否则不会受到如此礼遇。 蓦然地,她想起宋以朗某一次的邀约,原来指的就是今天,而她忙起来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反省过后,似乎比较起来,他也有生气的立场。 后续登场的演讲短而精巧,宋以朗在苏格之后上台,说的是在战地时的危机处理,她有些分心,眼色迷,直到身上罩下一层黑影,抬头看见苏格站在身旁笑问:“展览都看完了?” “看了一半。”她摇头,“你不是来看展的吗?怎么又被人抓去演讲?” “临时有人不能到场,我顶替。” “那现在呢?”人潮越来越踊跃,她实在不敢占领这位大忙人太久。 与几个熟识打过招呼,他勾起手臂,示意自己现在是全然的Free Tcom。 两人边聊边往动态区走去,落地电视墙正播放着逃出战区的fù女在接受心理治疗前与后的匿名访谈,她偏过头看着刚才以嘉宾身份与另一位无国界身心科医师进行对谈的苏格,小声问:“这也是人道救援的一部分?” “深入战区进行儿童与fù女的心理重建也是组织重点项目之一,只是比起外科与产科,这部分又更艰难,牵涉到宗教与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问题。” 他以自己独有的一贯温调嗓音,心平气和讲述他在国外的经历,段笙笙看着他,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苏格,为什么当时要替我结案去瑞士?” “因为……”他垂下目光,斟酌用词,“当时对我的移情之深,显示我犯下的错误越重,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如此,拉开距离,让重新开始。” “可是你没问我愿不愿意,我的个人意愿不重要了吗?” 当时被转诊都是晓蕾一手处理,他的不告而别简直是给了她一巴掌,今天如果不是宋以朗往痛处戳,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但事实上,她根本是因为介意得不敢去问,所以才自欺欺人。“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没得选择,所以只能顺势而为,可是不觉得,被人推一把前进,偶尔也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说得如此玄,若是以前的她会生气,可现在应证了他的决断再正确不过,她就此走出迷思回到自己的人生,可是距离也让她认清事实,在现实的世界里,她对他依旧如往昔。 周末的摄影展后,新的月份到来前,谁都没料想一场人数不多的讲座竟然意外推起千层浪。 托互联网的发达,国人开始注意起世界上还存有所谓的难民,几次ISIS恐怖视频以及无国界医院被轰zhà的新闻推波助澜,主流媒体终于开始认真关注起这样的议题。 议题就得有焦点,年轻低调的荣格心理师,年少有为的无国界急诊医师,高颜值与智商,佐以正直高尚的人品,很快就被燃起一波话题。 早晨他们在附近的早餐店喝豆浆吃鸡蛋灌饼,段笙笙捧着热豆浆喝不到半杯,就看到苏格手机已经进入第十一通未接电话。 她盯着苏格气定神闲咬馒头,凉凉地说,“干脆把手机关机,图个耳根清净不是更好。” “不需要矫枉过正,她打烦了自然会放弃。”还是一贯慢条斯理的进食,只是看她受影响,他把手机放回公事包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早餐后他们并肩走回医院,手背不经意碰到她指尖,他拧起眉头,有些意外,“夏天里手还这么凉?” 她甩甩手,看着手心里的一片冷汗,“我长年待在冷气房里,已经习惯了。” “中yào茶喝了吗?” 她一愣,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笑,“当然,喝得很勤快。” 苏格把手指搭在她手腕上,面露不善,“段笙笙,脉搏跳得太快,是不是在说谎?” “我不是这种人。”她低头吃饼,不承认自己根本把那袋草yào给忘得干干净净。 “段笙笙……” 苏格颇无奈,敲她额头一记,“中午我外出开会,记得吃饭,茶包饭后当茶喝,不要再喝咖啡。” “你自己说过养成一个习惯要三十天,我们一起吃了三十天的早饭,我确实养成了好习惯,同理可证,你让我马上戒掉喝了十多年的咖啡是不是太过困难一点,起码也要三个月吧。 “挺会说话的,我就给三个月,从三杯戒成一杯,成吗?” “奖赏呢?有鼓励才有动力。” “戒成了,那间店里东西随挑。” 苏格手指对街的日系商场,一楼是成排的珠宝店面,她顺着指尖看去,垮下脸,“这牌子是链子搭吊饰,一颗一颗卖的。” “如果成效好,一次挑一串也成。” 苏格一直对她大方,她知道,可是就算他真要买,她也不要收。 手链啊,戒指啊,这些饰品只能是男人以情人或是丈夫的身份送,如果什么都不是,收了也只是徒增伤感。 吃完早饭,苏格起身结过帐,她随即问,“晚饭呢,约食堂?” 他点头,“靠窗老位置,不见不散。” 近来便是如此,一个不经意间,很多事悄悄地习惯成自然,不自觉便成了天经地义。 比如从早饭延伸的午饭或午茶约会,比如每一次值班后的夜里。 其实习惯哪需要三十天才能养成呢?心里面爱着一个人,一天也不过是一瞬。 忙碌的一天在他们各分东西时开启,说好的晚饭之约也因为下午一场突来的急诊手术给打断,三个多小时的奋战,换下刷手服后,段笙笙习惯xìng打开手机检查留言,才发现某个号码重复来电多次,她以为是保险公司或是谁有要紧事打来,回拨回去,没料想接起电话的是一位采访记者。 直觉以为对方是想探查柳絮,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等对方一开口便直接否认,但是女记者声音轻柔,似乎是有些犹豫,也很慎重,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缓慢,一开口就表明想采访苏格。“抱歉,这问题我无权作主,得询问他本人意见才做数。” 电话那一头语调柔软,态度诚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是想严厉拒绝也顿时无从使力。唐川宁安静片刻,继而又说,“是这样的,因为苏医师始终没接电话,碍于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稿在即,我也是没有办法中才出此下策,我听美乐蒂说是苏医师的女友,想着是否可以请帮我询问他的意愿呢?” 听到这,段笙笙颇感意外,“搞错了,我跟苏格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样啊……”电话那端的女子惊觉自己搞错状况,语气里有着一丝慌张,“真抱歉,我没有求证就贸然来电话,造成的困扰我跟道歉。” “不要紧,美乐蒂跟我不熟,可是是这样造成误会,这样吧,询问这件事我还是可以替带话,可是结果不一定喔。” “那是当然,总之先谢谢了。” 收了线,她例行要到柳絮那探望一眼,只是才踏出电梯未及病房前,一道身影自后走近,空气里的来苏水气味儿突然被一股陌生古龙水所搅动,她警觉的回头,意外看见平日只在深夜里出现的万子勤。 “段医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以往见着了面,万子勤始终客气有礼,但今晚显然有那么些不同,俊逸面容布满yīn霾,间接的也感染了她的情绪。 “万先生,柳小姐的检查报告我已经转由秘书转jiāo,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我打算今晚让小旭出院。”站在映照万家灯火的落地窗前,万子勤一身黑衣,神色显然比起刚才还要yīn暗,“媒体明天就会发布消息,所以我打算今晚送她离开,明天要是记者找来,也不会造成大家的困扰。” 处理过这么多状况,段笙笙也断然没想过有天会搅和进女星绯闻,她忍下怒气,静下心问:“你打算送她去哪?” “暂时先送去我名下的别墅,过阵子风头过后再出国。” 听见出国,她心下也急,“我不同意,小絮不能承受任何飞行时的任何状况,除非你不想要这孩子了。” 万子勤疲惫万分,又听她反对,当下不顾礼节紧握她双臂,“人跟孩子我都要,今天来就是要求帮个忙。” “我只是个住院医师,有能力帮什么?” “只要这段时间陪在她身旁,我相信不会有事。” 听万子勤说得斩钉截铁,她感到啼笑皆非,“你以为我是注生娘娘,可以保佑每个产fù安危?” “我看人很准。” 恭维的话她听过太多,可是人命不同于股票,可以暗中cāo控,问题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可是对环境变数没把握。 “万先生,即便我愿意陪在她身边到登机,她也不能坐长途飞行,我可以知道打算送小絮到哪吗?” “美国。” 她暗暗思索,心沉了沉。 “她大哥……我是说苏格知道吗?” “苏医师说会衡量,所以……”万子勤加重手下力道,“一切决定权都在手里。”这不是一件可以随便就答应的事,她掏出名片,在上头写下另一只电话,“这是我私人电话,现在开始任何联系都别打公务机,我只有一个建议给你,就是不要飞远,她的身体撑不住。” 说罢,她已经转身要往病房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她旋即折回,语带犹豫,“万先生,虽然这是我本份外的事,但容我问一句,小絮为了替你保住孩子吃尽苦头,你做的这些,是为了孩子,还是大人?” 总是站在万人之上的万子勤因她的话而脚步略顿,清俊面孔闪过恐慌、无奈、而后坚定,“说来也许是辩驳之词,但是我这一辈子至今,踏出的每一步,不管是事业也好、婚姻也好,甚至是日常来往的对象从来都不由自己意思,问我可以给小絮什么,事实上这问题我思考许久,名利财势从来都不是她这个金鹰影后所需要,我思来想去可以给的,恐怕只有我万子勤这个人而已。” 身为万代集团CEO,说出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若到最后走到山穷水尽之时,至少还有他陪伴身侧。 “希望你言出必行,不要开空头支票,从现在开始我会排开值班时间,一直到送小絮上飞机为止,” 她不相信誓言,因为誓言太空泛,她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陪伴,究竟什么最珍贵,时间才知道。 第24章 嘴里不说的,眼睛都知道 两人连袂走进病房内,柳絮正在低头祷告,见到她时,柔美的脸庞扬起笑,靠在枕头上朝她轻快的招呼,“段医师,来得正好。” “怎么了?” “今天是不是有个唐小姐给去过电话?” “是啊,怎么知道?” 柳絮吐了吐舌,靠在万子勤的臂膀上露出万分歉意的笑,“这事儿我得先说对不起,上回川宁来看我,说了对苏格很有兴趣,我一时脑抽才让美乐蒂把的电话给了她,她好像因此误会了……” “没关系,反正真相摆在那,没什么好避讳。”她看了下巡房纪录,准身jiāo代VIP病房的资深护士,“待会儿准备轮椅,我们走职员通道。” 接着又转向柳絮,“昨天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体重只增加一公斤,比起来宝宝的体重比起同时期的孩子偏小,缺铁的现象也没有改善,听说不吃牛ròu?” 柳絮不敢回避,呐呐点头,“我怕骚味儿,吃得少。” 她知道有些孕fù味觉比人敏锐,想了想后提议,“如果怕骚,就不要用传统的做法,让阿姨切些姜丝熬汤,佐点料酒,趁滚烫时入牛ròu薄片,调料只要洒点盐花,饿了就喝一盅,不吃ròu也无所谓,我会另外再列些营养补充品给,让阿姨记得去买,只是记得食补总是胜过任何营养补充品,平日切记少量多餐,能吃就尽量多吃点,真要有事情给我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待机让谘询。” 为了孩子的健康,柳絮一向是很听段笙笙的话,可到这会儿她听到最后不免疑惑,“段医师,怎么说得不会再来看我一样?” 段笙笙没说话,狐疑的视线瞥向万子勤。 柳絮也感知到房里诡谲的气氛,偏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肩膀因为紧张而拱起,“你又瞒了我什么?” “小絮,我收到消息,《娱乐一周》明早就要发布消息,我已经跟对方协议好延迟一晚,所以今晚就得办理出院。” “办出院后呢?”她紧抓薄被,单薄的身子在颤抖。 “有人会送到机场。”他嗓音轻轻,听得出压抑。 仿佛早就料想到有今日,柳絮听罢也只是牵动嘴角,无奈一笑,“我能走到哪?你在日本的别墅?还是美国东区的公寓,只要是你万子勤名下的产业,有心要查不难,忘了川宁跟子爵的事吗?他把川宁送到日本后等待了多久两人才能相聚,我可以不要事业,也不想如此躲躲藏藏。” 看她缓缓落下的眼泪像是最消极的抗议,万子勤不说话了,只是重重叹气。 躲躲藏藏是段笙笙最不齿男人让女人做的事,她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现,“刚好我在湖滨区有一处房子刚好整修完没租出去,要是不介意偏远了些,那里倒是个隐密xìng极高的好地方。” 万子勤沉着不语,似乎还在考虑。始终沉默的美乐蒂忽然抚掌而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接着不等万子勤的意思,蛮横的抢一步晓以大义,“子勤,你说这一路飞到美国要是有什么事,不说我们承担不起一次失误,再说了,不能时时关切小絮的状况也让人不放心,房子是段医师的,她回自己家也是理所当然,还有比这更好的提议了吗?” 但是万子勤是何等谨慎的男人,他不以为段笙笙有必要替一个素昧平生的女艺人做到如此地步。 正当他陷入犹豫不决时,段笙笙走到万子勤面前,望着他纠结犹豫,甚至有些焦躁难安的表情,大气的开导,“万先生,既然你愿意把柳小姐jiāo到一个住院医师手上就表示信得过我,如果你担心,让律师给我签一纸合同,要是走漏风声就罚我一百万,这样总能再信我一次吧?” 万子勤摇头失笑,踌躇中苏格已经忙完公事推门而入,看他镇静的模样,想必是早已接获消息。 段笙笙望着他移动的步伐,眼角不自觉露出求救意味,“苏格,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万先生,那房产是笙笙过世的母亲留给我们俩作为新房用,但是现在派不上用场,刚装修好的婴儿室眼看就要浪费,你觉得还有谁比小絮更适合入住当那儿的女主人?” 或许是苏格给人的安定感,又或许是同样身为男人,万子勤更倾向信任他,犹豫一下午的事儿一下就让苏格给处理妥当。 段笙笙有些气馁,看苏格联系公关室打点好离开的手续,四人连同保母走进出货通道离开,巧妙避开了前头狗仔的眼线。 打从那回说好让租给苏格,段笙笙一次也没来过,打开还不习惯的密码锁,新装潢好的别墅已换上另一种面貌,北欧风的纯白设计像是少女简单的妆容,让人望之舒心且惬意。 一番折腾下柳絮也累了,频频点头打呵欠,看着保姆服侍她睡下后,段笙笙便打算要回去,只是才下楼,就听见苏格正与万子勤低声jiāo谈,面上写着严肃,好像在说不得人听的秘密。 两人jiāo谈声轻缓,但表情肃穆,她不敢打扰,下意识放轻脚步,可是这两个男人说话时间太长,她不得不坐在楼梯上打盹等时机。 郊区空气清新,外头也安静,静得她想不偷听都难。 以为两人聊的会是什么国家大事,可出人意表的,万子勤问的重点竟是环绕在两人身上。 她竖直耳朵,心口跳得激烈。 “……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无条件支援一切。” 苏格轻笑起来,声音里有一点点的保留与羞涩,是她从未见闻过。 “其实就技术面而言,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她可以想像苏格否认时的表情,他就是有那种本事,平心静气逼疯人。 腿上放的手机因为疏忽滑掉在阶梯上,一路顺着地心引力滚下楼,清脆的声音让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愣,纷纷起身找寻声音来源。 她手忙脚乱捡起分裂的背盖跟机身,赶着苏格找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 “笙笙?” 她极力伪装成刚刚才下楼的模样,可是苏格是何等人,早已经从她手忙脚乱的模样里发现异状。 弯腰替她捡起散落在一旁的SIM卡,万子勤看看没异状,先告知自己上楼陪柳絮,把空间留给两人。 “要回去了?” “嗯。”忙碌的手势不停,她忙着把卡片放进机身里,可是怎么按钮就是不开机。 “别瞎折腾了,我陪去修手机。” 接过她的三星曲面手机,苏格也尝试了几次,最后宣告放弃。 “修手机是小事,可这只门号更重要,得二十四小时待机的。”她有些头大,心里面已经有买新机了事的打算了。 “不用急,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专门留给小絮让她有事随时可以打给我,眼前比我需要,暂时拿着吧。” “你用不着了吗?”接过崭新的I Phone,上头还留有他体温,她两面翻了翻,发现这是他惯用的私人手机。 “我平时用公务机就够了,这手机也就几个人知道,是其中之一,剩余的人要是打来不回应就是,不顶重要。” 她抓紧手机,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汗颜,“等我修好就还你。” “不还也不要紧,过阵子我回瑞士,短期内也派不上用场。” “你要回去了?”一听他要回瑞士,她也有些慌,“任期不是还挺长的嘛?” “事务所有些事要处理,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 他的解释没让她安心,尾随着他走进车库,她缓声问:“打算回去多久,不能延迟一些时间吗?” “不会是现在,至少等事情锋头过。”他柔声保证,握住她冰凉的手,“或是等觉得可以了,我才走。” “真的可以等到我说可以了再走?” 苏格发动车子,笑笑的瞥了她一眼,“不要紧,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怕吵到其他住户,他在不远处的停车格熄了火,打算陪她下车一道走回去。 紧邻宿舍的运河边有一艘捞捕河面垃圾的环工船划过,水花激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以为是宵小藏匿在树林间伺机以待。 苏格揽过她肩,让她走在内侧,不忘取笑,“胆子还是这么小,贿声贿影的也会吓着。” 长长的路上只有他们俩到身影,她不紧不慢走在他身侧,撇撇嘴,不以为然,“我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苏格忍住笑意,不打算拆穿她,“这么常走夜路,怎么没想过去学点防身术?” “学防身术不是常常要给当沙包摔来摔去的吗?” 他简直笑不可抑,“去哪听来的?” “网上查的。” 瞧她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作势要勒着她脖子看她怎么反应,可没想到段笙笙就这么傻在那,傻呼呼的瞅着他看,只有瞳孔里真实的呈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叹气,摸摸她的发梢不胜唏嘘,“工作时精明,私底下不该反差这么大才是。” “那、那是因为我的精明是用意气装出来的。”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闷气,她轻轻捶了他两下报复,“男人不懂,在这人吃人的环境里,女人有时就得这么伪装。” 知道她在这条路上吃足苦头,他悄悄叹气,却无能为力。 生活得自己过,过度保护过度放纵都是过犹不及,他走在前头领着她,直到看见宿舍的大门印入眼底。 “笙笙。” 苏格退开一步,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她还期待着他说些温言软语,可他只说,“我看着走进去再走。” 第25章 惨绿少年情窦初开 段笙笙脚步像蜗牛,粘腻又拖沓,心情像一滩烂泥,胡烂又提不起劲儿。 趴在窗口看着他离去的车灯,她吞下一颗安眠yào,想安静睡上六个小时,可是才刚过上班潮,就让不断发送的信息声给吵得不得安宁。 抓起不合手的大尺寸手机,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跟苏格借来的私人机,她不习惯OS系统,手忙脚乱解开安全锁,看到柳絮不断发送来的即时新闻。 看到她在讯息里哭诉着,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她换了手机的事,赶紧拨打电话过去,柳絮只是一劲儿的哭,压根儿不觉从苏格的手机听见段笙笙的声音有什么不妥。 柳絮的新闻果然在隔一天引起轩然大波,媒体在工作室微博消息一发出后就守在了医院前,不过是早上七点,SNG车已然如军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排列在圣医大门前,pào口一至向内,等着柳絮的出现。 段笙笙顶着睡眠不足又安眠yào未退的混屯脑袋跑回医院,一进门没找到公关室主任,就先让眼尖的狗仔给瞧见 “就是她,那女人是柳絮的主治!” 没有预期的状况突然降临,女狗仔一喊,所有闲置在旁的记者一呼而上,她慌了手脚,打翻端在手上的咖啡杯,却没吓退蜂拥而上的记者狗仔。 “请问就是柳絮的主治段医师吗?” “能不能跟我们说明一下状况,柳絮现在已经怀胎几个月了,怀的是男是女,万子勤来探望过吗?” “为什么出产孕fù要长住医院,是不是胎儿有什么问题?还是柳絮自己本身有隐疾呢?” “听说柳絮之前多次打胎过,这消息属实吗?” 各种难以招架的问题如海啸而来,她保持沉默一路闷着头用力闯出人墙层层包围,这时保安终于姗姗来迟,替她挡在两侧,一路护着她入内。 顺利逃过一劫的段笙笙还处于后怕中,进到医院大门又撞进了另一堵人墙里,这一次她很快被扶正,听见顶头传来担忧的嗓音,“段笙笙,傻了吗?刚才竟然站在那不走!” 一看是宋以朗,她才长吁口气,满脸委屈,“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宋以朗胸口剧烈的起伏,看来是从急诊一路跑着过来。 看到段笙笙身上被扯坏的肩包,还有被咖啡泼洒过的白色上衣,他视线一偏,立刻二话不说拉过她便朝急诊室走。 “去哪啊?”跌跌撞撞的被推到诊疗台上,她还一头雾水搞不清自己怎么无端端成了病患,就看宋以朗先是拿出手机拍照存证,紧接着抓来yào品消dú上yào,动作一气呵成,俐落果断。 伤口因为消dú水作用终于感受到明显的疼,下意识要往伤处抓去,可最先碰到的,却是他粗糙的手,“别碰,我再替打一支破伤风。” 十分标准的SOP流程,表示只是轻伤,但是为什么他的表情看来如此凝重,像是她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宋医师,你这么严肃的表情,我会以为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yào。” “闭嘴。”宋以朗严肃低吓,直接拿起手机开启自拍模式让她审视自己的脸颊,“看,脸都肿得像泡水发胀的馒头,会不会留下疤痕都不一定。 “这种程度不会的。”她以自己的专业判断,蛮不在乎擦伤会在自己漂亮的脸蛋上留下疤痕。 相较于她的随xìng,宋以朗谨慎得多,“把袖子卷起来,打手臂。” “有必要如此浪费医疗资源吗?宋医师,我赶着上班。”她心乱如麻,想要赶紧搞清状况,整理好她的检查包赶往别墅。 “我觉得有必要。”他口气严肃,高举针筒,拇指微微往前推动针筒几寸,直到晶莹的透明液体喷薄而出。 两人对峙了好半晌,公关室主任终于循线找来,看到段笙笙脸上的伤,立即大呼小叫,“这太夸张了,有没看见哪家媒体,我要告死他们!” 对于周遭人的反应她只觉得啼笑皆非,一片混乱下她不可能去记得是哪一台录像机撞到自己。可是她不记得,不代表别人没看见,宋以朗掏出手机点出照片,递了出去,“我拍下贺视以及讯网的娱乐记者拉扯画面,还有,这是伤口照片,另外我会开立一份诊断书,待会儿我会把档案一起整理给,记得去备案。” 公关室的女主任本来还气愤难平,这会看到宋以朗如此积极也不免侧目,眼眸里甚至燃起一起玩味,语带调侃问:“宋医师,你眼睛真厉害啊!” 好在宋以朗不是惨绿少年情窦初开,丢了个眼神过去,“急诊室门口动静这么大,死人才会那么迟钝。” 这话中带贬,呛得女主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尽快把照片跟验伤资料Pass给我,先走了,段医师,保重。” 女公关来去一阵风似的,被留下的人反而是一阵尴尬。 打完破伤风,段笙笙揉揉手臂推开注shèyào物,接着扣好衣袖就准备起身。 “谢谢你了,我得回去了。” “嗯。”宋以朗也不挽留,拿出口袋里常备的口罩戴上,只有低头收拾yào品的手在微微发抖。 “宋医师,外头有急诊能请你过来支援吗?” 急诊护士因为找不到后援来敲门,被打断沉思的宋以朗露出职业微笑,立即恢复往日吊儿郎当的神色,“当然可以啊,亲。” 而同一刻,段笙笙已经回到到了产科办公室整理听诊器准备外出,张沫倚靠在桌边,扭头看着爱徒走近,立即朝她招手,“过来过来,我看看。” 张沫是严师益友,可是当一个平日总是严肃以对的长者突然对露出亲切和蔼的微笑,看在段笙笙眼中只有别扭。 “不用了,我已经到急诊上过yào,不碍事。” 张沫双手尴尬的停格在半空中,打量她确实上过yào的伤处,“打过破伤风没有?” “打了。” 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哪个家伙这么机灵替处理的?” “急诊室的代班医师宋以朗。” “宋以朗?”看到张沫讶异的表情,她也觉得不对劲了。 “你不认识?前几天还在急诊跟人打架呢。” “那小子……”张沫一张老脸突然古怪的瘪了下,她神经再粗线条也猜得到这两人有过节。 “老师,这家伙以前得罪过你了是不是?”想起他虽xìng子火bào,可是个xìng善良,边收拾的当下,不自觉便替宋以朗说起情,“别跟他计较,他不是坏脾气,只是直xìng子,可是在照顾病人这事儿上可是不打马虎眼,值得信赖。” 听她说得起劲,张沫悄然一笑,“这么说,科室里在传有个追求者就是这家伙了?” 被无预警反问,段笙笙呛了下,“你也跟人八卦了?” “科室里传来传去还能不进我耳里?”张沫虽然是单身汉,可是也懂女孩的心思,“可惜死心眼,就专情在一个人身上,怎么样,有进展了没有,没的话我还是有相亲名册,清华北大海归任你挑选。” “没有进展,但至少没有退步,所以不用相亲,也不要联谊,放我一马吧。”她哀声求饶,实在是怕了张沫老太太的兴趣。 “其实嘛……”张沫以笔尖搔搔脑袋,“我听说宋以朗不错,其实可以考虑处看看。” “你又不认识宋以朗,怎么觉得他就一定适合我了?” “怎么不认识,他是我儿子。” 摸摸鼻子,张沫面露困窘。 段笙笙抱着病历夹的手顿时僵往,有些了。 “老张……这玩笑不能乱开的,我见过宋以朗的妈,她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嫁给我这糟老头是吧。”搔搔自己顶上短缺的发,张沫就像偷吃糖的老顽童,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俩离婚二十年了,她把我的姓从儿子身上拔了,接着送出国二十年,连一面也不让我见着,我们父子偶尔在国外时见上一面,但是算算也五年前的事,他啊,很听妈妈的话,把我这老子都忘了。” 听到这点,她停了手上的动作,颇不以为然,“看不出宋以朗这么孝顺啊。” 他笑出一声凄凉,低声叹息。 “不怪他,我当年为了升职压力大,没班时就泡酒吧抽烟酗酒,有次喝醉时我俩吵了一架,我一时糊涂推了她,导致以朗的妈小产,再后来,我收到一纸离婚协议后就再也没看到他们母子俩。” “………”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句话本要脱口而出,可是听到宋彩因此小产,她到嘴边的话就消融了。见他面色黯然,她放下公事包,找出宋彩的名片,“趁着宋老师现在人在国内,你要不要去见见她,我可以让苏格安排。” 张沫像是听见什么穷凶恶极的大人物,立即猛烈摇头,“不用了,有缘我们自然会遇见,倒是以朗我想见见。” “那有什么问题,他在急诊室待命,你随时都可以去找。” 儿子近在咫尺,张沫突生手足无措,频频拨弄自己童山濯濯的脑门,“呃……笙笙,替我看看,我这突然过去会不会不妥,要不要换身衣服比较好?” 段笙笙好气又好笑,心里挂心柳絮,可是又无法撇下这个单薄可怜的小老头不管,最后折衷下,她先是以电话确认柳絮暂时无大碍后,带着张沫去找人。 急诊值班室宛如战场,来去的都是一身脏兮兮的医护,她不放心两人会不会因此起冲突,悄悄靠在门板前面等着。 “老爸,别哭了,这桥段太矫情,况且我不是为了你而来,也不是要来找你追讨什么,吸引我暂时来这栖身的是你的高徒段笙笙,当然你要是愿意替我俩牵线,百年后我会烧多一点纸钱给你。” 张沫虽然是产科一把jiāo椅,几千人的讲台上都能侃侃而谈,可是在自己儿子面前,也难掩焦虑。 “老爸不是不愿意,但是她不好搞,要是勉强一起,最后没结果怎么办?” 这番话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同他说起,他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从一开始的打击到现在的泰然自若,他的情绪早能拿捏妥当。 甩动脖子上的听诊器,他倚靠在轮床边,看着走廊外那扇窗户倒映出的纤细身影。 “要是最后我跟她没结果自然会走,可是老爸,既然给你安上新身份出场了,那是不是该派上点用途,让我跟笙笙可以走得顺利些?” 听到这段,段笙笙简直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除了医学百科外还装了什么,有些人注定要爱上,而有些缘分则只能抵达友情为止,宋以朗这么聪明,怎么就是看不明白? 第26章 雏鸟 “儿子,你知不知道笙笙怎么苏格认识的?”张沫看了眼外头,压底嗓子问。 宋以朗不知打哪摸来一颗乒乓球,有一下没一下往墙面上丢。 “老爸,我知道她全部的事,她有过抑郁症我也不介意,我只介意怎么把苏格从她心里连根拔起。” 离开自己时,这孩子还有张稚嫩的娃娃脸,回来时,他成了粗犷黝黑的男人,他们这么多年未见,再见面时陌生有,尴尬也有,可是最初的隔阂过去了,当他垂下脑袋成了孩子跟自己诉苦,张沫的心在颤抖,这么骄傲的孩子,如果不是在感情这条路上走投无路怎么会轻易低头? 握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张沫坦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笙笙再好也有她的心结在,我心疼她,可也比不上你对我来得重要,以朗,她的人生让苏格救回,就像刚出生的雏鸟那样会认定第一眼看见的人,如果苏格不接受她,那么她也爱不了别人。” 看自己的儿子受到打击,他心疼,可是坦承,“虽然我不是尽责的老爸,但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吃苦,这是为什么我拉下老脸来见你也不急着去看你妈。” 这些话字字句句在理,外头的人听完不由得泛出苦笑。 张沫不愧是看过世间百态,走过凄凉人生的老江湖。他有双猎鹰般凌厉的眼,更有一颗公私分明的心,所以才能在明知她在外头的状况下说出如此亲切又令她心生刺痛的话。 知道已经没有自己需要介入的余地,她重新提起搁在地上的公事包,戴上无菌口罩往后门走,早先叫好的私家车已经等在后头。 嘱咐师傅先到别墅去看过柳絮,检查过状况,好生安抚一番后就又直奔高铁站。 上午张沫临时把fù癌会议的出席任务jiāo给她,目的是为了让她可以尽早独当一面,赶上前头的住院医师们的行列。 他无疑是疼爱她的,不顾闲言闲语对她照顾有佳,可有时候她很明白,她终究不是他会第一个挺身出来保护的人,毕竟少了一层血缘关系,就少了一份理所当然。 抵达高铁站时还没到点,她坐在高铁站内的咖啡厅吧台旁,点了杯果昔跟可颂,趁着等待的时间拨了通电话给苏格说明自己临时出差得取消晚餐。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着说没关系,随即匆忙收线。 因为没有那份名正言顺的关系,她就算有不乐意也不能怨,只是感叹人们由奢入俭难的劣根xìng,当穿惯了平底鞋,就再也不能享受那高处不胜寒的美感。 当天空混浊的锭色开始转墨黑,站内广播开始播放入站车次的乘车通知,她拉起银色登机箱小跑上月台,正拿车票在找车厢,肩膀突然没预警地被扯了下。 “小姐,行李不离手是在外的准则。” 回过头,苏格笑意盈盈立于自己眼前,像是从来没有过奔波,就这么自然出现在她眼前。“哎……”她想出声,却发现喉头发紧,“你不是在出庭,怎么来了?” 苏格双手安chā在裤袋里面,手上只有公事包,跟一只黑色纸袋。 “我看到新闻后不放心回去看看,张老师说替他出席会议,正好有企业邀我去C市一趟,就提早一天动身。”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平淡的面容中那双妥贴的目光凝视她那被另一个男人细心呵护过的伤痕。 “还疼吗?” 她碰了碰面颊,指尖碰到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疼一下就过了,我就怕留下伤痕会很丑。” 女为悦己容,在他面前,她总是遮掩不了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这种程度不会留疤痕,当然前提是按时上yào,不要老去抠它。” 抚过她面颊的指腹轻轻地,却让她的肌肤阵阵酥麻,列车已经缓缓停妥在眼前,她拉起行李,看着他,“你跟我一车吗?” “不同车也不要紧,换一下位置就好。” 苏格的话果然没错,刚上车就遇到邻座是个好心人,愿意跟他们jiāo换位置,两人买了杯红茶抵挡困意,下车又换jiāo通车颠颇半小时,抵达邻市的湖滨饭店时刚好半夜十二点。 舟车劳顿的一天让她有些疲惫,可是当拉开客房窗帘,一眼望尽隔开两座城市的太yīn湖,精神也为之一震。 “你看,这真是一座湖吗?说是海也差不多。” 看不到边际的太yīn湖像是广袤汪洋一样一望无际,她有些许兴奋,看到这样的山光水色是出发前始料未及,当然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因素,因为身旁有他,开心也因此加倍。 苏格把行李放在门边,走到另一扇窗前遥望远处山巅,这间饭店地理位置极好,湖上一片空,湖边种满桃花树,乍看下还真有世外桃源之感。 “秋天真的到了。”身后突来一双手替她拉上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璃窗,伴随着的是一声叮咛,“别在这吹风,我替换yào。” 打开在前台临时借来的医yào箱,苏格虽然走心理学,但是换yào的手势也挺有模有样,只是他少见外在皮ròu伤,拉下纱布看到那块破皮红肿的瘀血伤处时不免蹙眉。 “我已经给打过破伤风,不会有事的。”见他皱起眉头,她赶紧安抚。 他却没因此安下心,更为谨慎的重新上了一层yào膏,“任何事都不能掉以轻心,没听说过一句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刚上完一层yào还不能贴纱布,她以手扇风,无意中提起,“你们都紧张过头了,万子勤说要请人找出撞伤我的记者发存证信函,宋以朗拍照存证还开立验伤证明,但你瞧,不过是皮ròu伤,要是闹上新闻不就贻笑大方。” “在我看来似乎是有此必要。” “你也跟着他们不可理喻了?说好的逻辑思考呢?”眼前这位可是心理学博士,这些话说出去恐怕要让人嗤笑。 他淡笑而不语,将她落在颊边细碎的发丝勾回耳后。 因为在乎才会让人做出不可理喻的事。 万子勤是爱屋及乌,以兄长的立场表现诚意,而宋以朗,他追求段笙笙早已不是新闻,早先在医院里碰上,他们仅是点头之jiāo,却看出彼此眼中的敌意与疏离。 在她脸上敷上一层冰凉的yào膏,他轻声说“还是不要贴纱布好得快”,接而在她脸颊上轻轻呼气。 “宋以朗的事,已经在医院传开。” 因为他的呼气而耳根发烫的她有些灵魂游离,慢一拍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让谣言传吧,我也不在乎这一点流言蜚语。”“可是我听了不舒服。” 声音撞击她耳膜,心口突突地跳着,段笙笙瞪大眼看着苏格,不明白他的意思。 “谣言不会停止于智者,自己很清楚。。”他轻轻叹息,“我看过的纪录,还在拿安眠yào吃?” “恩,黄柏替我开了长期处方签。”渐渐的,她极速跳动的心平缓下来,原来他只是在问诊。 “试试换汉方yào,西yào毕竟是dú。” 勉强牵动嘴角,心情经过刚刚的起承转合,她有些自暴自弃了,“我现在慢慢改了,真睡不着、或是隔天有大手术今晚得好好睡一觉时才会吃一颗BROMAZIN,其余时候我做运动、去游泳,照你说的,能不依赖就不依赖。” “要不要再继续谘询?我介绍医生给。”看她走回床边整理行李,摆明是不想再聊这话题,他改口提议,“我会找信得过的人。” “要不我再挂你门诊吧?” 半开玩笑着提议,他脸色却骤然一变,“我说过不会再当的谘询师。” 这一会儿她便懂得他话中的意思,是因为不想重蹈覆彻,才会与她保持距离。 她心闷闷的痛,又故作开朗,“那就算了,明早八点要开会,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苏格已经在前台多要了一间房,两间客房比邻而居,他看出她在闹别扭,没多说便离去。 心里面其实明白她所思所想,可是他有顾忌而不能随心所yù,谁说他心思清明便能常保清高,他只是伪装得好,可不代表就能不惧不痛。 夜里的太yīn湖上还有一只清扫湖面的船在dàng桨,微微的水波声,渐行渐远,她听着规律的水流声,像是暂时找到泥土的浮萍,吞下半颗BROMAZIN,栖息在一片闱凉的床铺上睡去。 这晚她以为会是一夜好眠,却意外的做了一段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的长梦。 她梦见他们一次又一次相遇,却总是在错过,醒来后她头疼yù裂,胃也隐隐抽痛了起来。 床边的闹钟显示时间是清晨五点整,薄透的窗帘隙缝间透出日出前独有的混浊色彩,她裹着薄被拖拖拉拉走到窗边,看着大片的雾气在湖面上凝聚,风吹来阵阵寒意,早秋似乎已经在预告今年会有寒冬。 饭店Morning Call在她起床后的半小时准时响起,她胃疼又头痛,换上衣服一脸惨白的走到餐厅去用餐。 湖滨饭店的早餐位置特意设置在太yīn湖畔旁的玻璃屋内,她揣着一肚子闷痛独自前来,一坐下,苏格已经端着一盘藜麦沙拉,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入座。 第27章 多巴安过剩 “咖啡还是茶?吐司还是松饼?” “nǎi加麦片,松饼佐蜂蜜。” 心里面对他别扭有的,埋怨有的,可是一见到他,她的心理反应就会开始产生变化,昨晚还在气的事情,今天就可以找到理由去解释,她知道自己下意识不舍得对他气太久,因为一眨眼他可能就要飞回地球另一端,或是一场意外他们就会天人永隔,她还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给他冷脸上头嘛! 待他把早餐端上桌,她的面前已经摊开待会要报告的重点大纲,段笙笙喝了几口牛nǎi,吃下软嫩的炒蛋,头疼跟胃痛也渐渐舒坦。 “吃饭不工作好吗?”苏格拿走她的资料,折叠后放进一旁的公事包里,“是不是胃又疼了?” “你怎么知道?”下意识又去摸自己的胃,不待他说,她也恍然大悟,“我动作这么明显?”“人的大部分动作都是有意识的,只是当事人不会察觉,比如现在很在意刚进门的那一位专家,从他坐下来到现在已经看了他不下五次,且很焦虑,有三次想起身跟他说话,可是又找不到机会对吧?”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苏格第一次展现所谓的冷读术,她像个小粉丝鼓掌称奇,压低声音说,“那位是业界新生儿先天心脏病的权威,圣医邀请了他几次,他也不愿意从也门回来任职,可是我在医院碰到新生儿产检出有心脏问题时写信去问,他倒是十分乐意回答我所有疑问,我只是在想,现在该不该去跟他自我介绍一番?” 苏格循声望去,一手按捺下她的蠢蠢yù动。 “稍安勿躁,他选择独自坐在面窗的位置用餐就是不希望被人打扰,贸然去打扰只会留下坏印象。” “那怎么办,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这让她怎么甘心。 “别急,最好的时机点是演讲结束、他要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准备好名片,记得带上口香糖。”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带口香糖?” 苏格压着她的手,机会教育,示意她观察对方微小却不自然的动作上,“从他现在手里夹着笔杆的无意识动作来看,他是个老烟qiāng,可能刚开始戒烟不久,所以肢体动作还保有平日的习惯,可是就他已经坐在那半小时之久,双手因为戒断症状而发抖,却始终没有拿出口香糖或是任何辅助戒烟的食物来看,我推测可能是忘记带在身上,如果有心想替圣医打好关系,就别忘了找对时机献殷勤。” “苏格,你上辈子是不是福尔摩斯?”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忽略她的恭维,苏格还在观望对方,“很多戒烟者会需要口香糖来排解戒断过渡期,要慎挑,不要太过甜腻,薄荷的最好。” “如果我真的拿过去,他拒绝怎么办?” 尽管有好军师,但是她怕自己是那个猪队友。 听她乱没自信的语气,苏格拍拍她脑袋,靠近她,声音飘过她面颊窜入耳里,“老实说,我一直觉得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只是自己没察觉而已。” 揣着一丝犹豫,研讨会结束后段笙笙让前台帮忙买了盒口香糖,算准时间出击。 果不其然,苏格的观察与心理战略果然奏效,对方留下极好的印象,破天荒给下会在国内结束工作后到圣医拜访的承诺。 迫不及待找到他房门前告知状况大捷,一走近就听见房里有两道声音,一道是苏格,一道模模糊糊的女人声音似乎夹杂哭音,她高举的手渐渐犹豫,慢慢听清楚声音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哭音持续多久,她就站在门口多久,心里面渐渐的沉重,渐渐的越来越没有自信。 回到房里把电视机打开到电影频道,近来因为美女与野兽zhēn rén版上映,电视台正重播动画版回味,以前她总是看得很入迷,可是这会儿却一点也提不起劲儿。 冲了杯咖啡回到桌前要写会议心得报告,可是半小时过去了,却一个字也生不出来。 隐藏许久的胃疼似乎又开始作怪,她吞了颗胃yào,将自己像是沙包一样抛在床上,缩成一尾虾子不想动弹。 此时门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轻敲,她把头埋在双臂间来个相应不理,可是不一会儿门板跟手机铃声又同时响起,她跳着去拉开门,看见的是苏格从容收起电话,拉了她一把,“走,去外头绕绕。” “外头有什么好绕的?”她脚步拖沓,心事重重提不起劲儿。 “段笙笙,人生不只有工作跟病痛,还有很多的其他,比如这个市集,每年这个时候会有一万枚烟花要齐放,没有做功课吗?” 她摇摇头,被动的尾随在他后头。 黄昏暮色映照在湖边的假日市集,万头钻动的人潮是越入夜越拥挤,为了怕她走失,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在人流中找出一条路。 “这里有著名的桃花桥,最近才搭成,湖面上有游湖船,想不想搭?” “不要了。”她摇摇头,走得有些力不从心。 左右两旁是刻意盖成的石砖古城,胡同里有路边摊,也是苏式小面店,行人可以换上汉服化身古人品味小吃,也可以轻装简便的欣赏过路风景。 因为是周末,当地汉服文化协会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活动,路上挤满了情侣等着看一会儿要举办的烟花大会,她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看到bào满的餐厅后只能可怜兮兮瞅着苏格,希望他能网开一面陪着自己吃路边摊。 “我有带胃yào。”她先发声明,“刚刚也吃了两颗,绝对没问题。” 苏格可无不可无,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她,“只要不吃麻辣烫、zhà鸡排、烧烤ròu串、臭豆腐、冒菜、火锅,其余我一概接受。” 段笙笙扳着指头数,环望四周皆是煎煮炒zhà,她吹了口没劲儿的气,看见街边立着私人游湖船的看板,饿得发慌下不得不去问,才知道游湖船与酒店合营包船的活儿,价格不菲,也一位难求。 “今天节日,一人要一千呢。” 问过价钱后,她一脸不乐意地走回来,苏格倒是不心疼钱,只是朝着一群游客皱眉。 “有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一千就一千,总比吃不上饭好。” 买下最后一艘舫一整晚的时间,船夫吆喝一声,一位身穿粉色纱裙、绑着两团小圆髻的小姑娘立即灵巧的跳上船,朝两人福了福身,随即开始在舫上摆桌铺软垫,最后有模有样的舀水沏起茶来。 然代船宴比不上《桐桥倚棹录》的船宴,但是敞的船顶藤蔓围绕,抬就能看岸桃花杏花jiāo相掩映,为了能舒适的吃饭,部空设计得更敞舒,包间有厚重大理石或是紫檀木桌椅,反倒得像是日式料亭,人坐在上,四面竹帘隔成一方天地,湖面的风一吹来,竹片立即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一曲天然的乐音,比起岸上的人造音符还来得心旷神怡。 小姑娘的任务很简单,只负责点菜,点完菜后便从腰间拿出一台平板与母船连线。 段笙笙好奇的探头看,赞叹在如此古意的氛围里,果然还是少不了科技的支援。 小姑娘看她好奇,认真的解释起来,“这个平板与停在湖中央的大船连线,厨房跟师傅便设立在那处,两位用餐时,小舟会绕着船身走,由中央的接驳小舟送上热饭热汤,饭后甜品是酒店提供,如果吃不惯西式,我这儿可以现场捏团子,配上一壶好茶,也是一个选择。” 段笙笙不挑嘴,但是苏格挑,她转头示意他选择,他举杯啜口茶,朝小姑娘问:“团子可以选口味吗?” 段笙笙忙掩住他的嘴,“不要理他,有什么上什么就好。” 随即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别挑嘴过了头。 两个人,四菜一汤,很快便上完。 小姑娘正在揉捏团子的同时,船夫把船驶离航线,来到桥下朗声说,“这是太yīn湖上著名的桃花鹊桥,上头缠绕几万个铜制梨子锁,象征永结同心,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才说完,小姑娘捞起竹帘,小手捧着一只沈甸甸的铜锁笑嘻嘻递上,“漂亮姐姐,快把跟哥哥的名字写上,到桥边可以锁上。” 接过黑色签字笔,她犹豫着朝苏格苦笑,怎么跟人解释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呢? 看出她眼底的不确定,苏格闲适的靠在靠枕上,朝她勾勾手,“我来写。” 她有点不安心,怀疑他知不知道这东西的含义。 “这东西有意思,既然来了就入境随俗,反正都包含在船费里面不是。” 段笙笙喝了热汤温酒,胃软软的在闷疼,加上早先的事情在心里面发酵,整个人在苏格面前底气尽失,三两下就被轻易说服。 写好了名字,船夫将船撑到桥下,她有些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发现一串串铜梨锁从桥上延伸到逼近河面,她得伸长手才能把铜锁勾在一长串的梨子下。 待钩子牢牢锁在铁链上时,她松口了气,才发现自己站得如此稳是因为腰上环绕着一双手,密实贴合在她腰背,不留一寸间隙。 “太好了,要开始放烟花了。”小姑娘轻轻喊了一声,随即朝船夫说,“爸爸,把船绕到游客中心背面吧,那里没那么多人,也没那些刺目的灯光,肯定能看得更漂亮。” 抓着苏格的手正打算重新坐回软榻上,可是随着船身一转,她步履一颠,整个人摔到了苏格身上。 “抱歉……” 身下很清楚感受到他的存在,她涨红了脸,想爬回自己位置上,可他却轻轻压制下她毛躁的身子,“稍安勿躁,烟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天上第一朵烟花刚zhà开,船绕着湖在行走,她得以清楚在各种角度看到平地看不见的美景。 天上恒河沙数的星星因为灯火而暂且黯淡,大朵大朵的烟火炫烂如瀑,她终于有了一件事来转换心情,干脆站起身,兴奋得朝湖面尖叫。 “银河集团脑筋动得真快,随便一个锁扣就要一百块,一场烟花,一艘船,你说这一晚他们该赚进多少商机。” 苏格看着船上的传单,一手护着她,一面听她分析。 “恋爱的时候人脑会分泌多巴安,产生一种近似吗啡的效果,会让人降低判断力,做出不可理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狂行为,这是为什么有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吃一顿饭。” 第28章 理智不能当饭吃 “你真理智,但理智不能当饭吃。” 苏格愣了下,抹把脸苦笑,“今天火气有些大。” 被这么一说,段笙笙原本已经消退的火焰,霎时又冒起,“我火气大还不是因为你迟钝。” “我是真的挺迟钝。”他小声嘀咕,倒是老实坦承。 很多次的访问里,记者总问他的xìng子是什么属xìng,他大多会回答迟钝、慢熟。 这点他十分自知,也从不回避,毕竟根深柢固的xìng子要改不是那么容易,况且也没必要。 可是这么直接面对批评还是头一遭,对象是段笙笙,他也难免有困顿的心情。 周遭往来的女人虽多,可是即便是薛凝,也从来未曾触及过他内心最柔软隐密的角落,那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处,乘载着他的无意识,只有透过某些人某些事,他才仿佛开窍,仿佛又活了过来。 小舟静默着绕湖走了一圈,带着他们回到陆地上。 下了船,苏格依旧拉着她的手,跟着人群走过一圈又一圈,半路上突然又一波人潮涌上,原来是汉服文化活动的最□□,几名英气逼人的女孩儿扮装女武将,正于舞台上衣袖翻飞华丽舞剑,她被狠狠推了下,火灼似地的灼热感从胃部燃烧到咽喉,她捂着唇,面色凄惨,下一秒忍不住蹲在路旁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头已经重得抬不起来,她能喝酒,可是不知道自己喝不了五粮液,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就是说她。 苏格脸色不太好看,抿着唇拿手帕替她擦拭脸。她跪坐在地上指着酒店的方向,痛不yù生,“苏格,我想回去了。” 看她满脸通红,满眼都是雾气,他将她一把抱起,声音沈得不能再沉,“笙笙,胃病没好就不该喝酒。” 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也怕一说话就要吐,她没有力气与他抗争什么,虚弱的闭着眼靠在他身上,感觉吹拂过脸庞的微风,听到贴在耳边的胸膛下那激烈起伏的心跳声,她对这状况感到羞耻又抱歉,可是又这么贪求依恋,甚至庆幸自己这胃疼的真是时候。 回到病房后,苏格立刻透过前台找到留宿在饭店的内科医生来替她诊治,确诊是胃发炎后,对方留下一些yào,让她得照三餐服用。 “笙笙,起来吃yào。” 苏格倒出快煮壶的热水放温,才把她喊醒。 “苏格,你会不会跟薛凝复合?”她靠在他区起的腿上喝水,半睡半醒间问了自己执着几个月的问题。 苏格拿水杯的手顿住,不明白现在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笙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半眯着眼,执意问:“我们这样一起吃喝,一起看烟花,做尽情侣之间能做的事,我感受的一些事,都是我的臆想吗?苏格,如果是的话,不要给我胃yào,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一下担心你要走,一下担心你不走却爱上别人,知不知道想到你有属于别人的可能我有多难受?” 她把手遮着双眼,慢慢流泪,“我觉得好累,做自己坚持的事是我选择,可是偶尔,我也想耍赖,被骂了也想有人安慰,在人前挺直腰杆后也希望有人抱抱我,告诉我弯腰哭也没关系,如果你不是那个人,为什么要一直站在我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 因为病里面脆弱,她已经没有理智防守,一股脑地把所有话都滚了出来,边说边哭,全然没有平日坚强高傲的模样。 铁壁般的臂膀抱紧她,他闭着眼,心里面有挣扎。 “笙笙,人生有那么多变数,我怕引诱仓皇投入,会因为期待过高而跟我反目。” 听见有一丝曙光,她忙撑起自己,迫不及待保证,“我怎么会跟你反目,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也绝对不往西。” 她像是急于跟父母保证自己是乖孩子的小姑娘,扯着他的衣袖担保,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有多荒谬,看在苏格眼底有多挣扎。 苏格推开他,将她距离在一臂之外,“笙笙,我就怕这样,想做什么、想干什么、想去多哪儿都可以随心所yù,不要顾忌我,也不该顾忌我。感情要给很简单,但是要收复很困难,我希望清醒时再来跟我谈这件事。” 苏格一直在防守,她一直很清楚,却不明白原因,这会儿她累了去攻防,直接把话从心底全掏了出来。 “如果我很清醒,就不会跟你说这事儿了。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买了一张瑞士地图,想着你现在会在哪里,住在什么地方,看怎么样的风景,跟谁成立了事务所,白日里做些什么,夜里又跟谁喝酒,会不会认识新的伙伴,找到更贴合你三观的女人……这两年里我天天想,天天都疑惑,未知让人恐慌,这些你身为一个心理学博士到底明不明白?” “笙笙。”苏格强制按压下她挥舞的双手,“我都知道,这些我都明白,现在乖乖的,把yào吃下去。” 凭着胃痛蒸腾出的莫名底气,她像只滑溜的章鱼,挣脱出他的禁锢,“你才不明白,在我们挂了情人锁后还要再装傻吗?如果你要是把这一切都当成只是同事情谊,那我们就到此为止,我可以回头去找宋以朗,你也可以继续去安慰薛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谁都不欠谁!” “段笙笙!”听她开始没有节cāo的胡言乱语,他也怒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我在问你要答案呢。”她半醉半清醒,抱着肚子侧躺在床上,已经是置死地于后生。 一向是站在高处看风云人间的苏格,倾刻间也有过混乱,因着她身体不适,他隐忍怒气不与她计较,径直走去冰箱打开一瓶牛nǎi放入温水里温热,接着放入一根吸管喂到她嘴边,“段笙笙,这两年长进不少啊,牛脾气也是!” 她还在持续地疼,喝了一口温牛nǎi,心里面懊恼烦躁得无以复加,一颗胃yào下去平复了胃酸,疼开始减轻,她也开始找回理智。 “苏格,你当我没说那些话,当我是喝醉在发酒疯胡言乱语好了,我不想知道了,我该玩笑的。” 她虚弱的翻过身,看到床头柜上的皮夹跟手表,再扭头看室内的格局,慢了几拍才发现自己躺着的是他的床铺,心里面油然升起一股什么,可现在她的意志与耐力像是被拉至疲乏的橡皮筋,顷刻就要断裂,所以她怕了悚了,立刻成了缩头乌龟。 “我是吓唬你的,你不要那么好骗,我真的是开玩笑。” 人在恐慌至极时会退缩,这一点在她身上体现无疑,苏格放下牛nǎi,在吧台边暂定好一会儿,眼中的踌躇转坚定,似乎是在倾刻间决定了什么。 “段笙笙,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苏格,我错了,当我说错了可以吗?”她抱着脑袋缩在大床的一角,身子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清醒后她就退缩了,她怕得要命,像是面临世界末日,他的一句话都能让她的人生天翻地覆。“不喜欢的人不屈就,喜欢的不放弃,不委屈自己吃穿,不迁就他人的脾xìng,发现不适合自己,就果断抛弃,永远只为自己而活,段笙笙,能做到这些吗?” 苏格没头没尾的一段话让段笙笙慢慢坐起身,盯着他,满布水气的眼睛充满不解。 苏格凝着神,敛着容,双眼沉静如一洼深潭,仿佛走过千山万水,看过人世百态,慢慢地走进,将她搂进怀里。 “可以做到吗?” 她缓慢却坚定的点头,“我不喜欢宋以朗,所以不屈就,我喜欢你,所以从来不放弃,我不委屈自己的前程,所以不贸然飞去找你,我也不迁就他人脾xìng,才能只身走到至今,苏格,我心中有你,一直一直没有放弃,可我总是没有自信,你出现的时间那么刚好,我甚至把这当一个信息,觉得有一天我们会花开结果……” 她说不下去,心在颤抖。 落地窗外是第二波烟花秀,湖面上的小舟同时点亮潋灯火,所有人潮都集中到湖畔去看清乍现的湖光水色,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安静渗透,渐渐地,也有了一丝燥热。 他的目光中有揉碎的春光,随着一声轻叹传入耳里,一双手拖起她的脑袋,随即而来的,是她没有预期的触碰。 苏格偏着头,谨慎中试探地贴上她干燥的唇。 起初是微微的一惊,酸酸的酥麻感像是电击,丝丝窜流过每一寸神经,她安静下来,顺从地闭起眼,略昂起颈子任他的呼吸笼罩自己。 他自然感受到她的应允,含着她的下唇,浅浅的试探,轻轻的吸吮。 湖心绽放最后一朵烟花时,他终于松开她的双唇,望着她双颊陀红,似乎陷入梦境,浅浅的笑渗入眼中。 “如果不介意,今晚睡这吧。” 第29章 就当是被蚊子咬 周末的fù癌会议因为苏格的临时参与平静落幕,周一时他们才回到市内,这时脸上的红肿也消了,疤痕谨慎一点微红,回到医院跟张沫简单报告过后,宋以朗似乎是收到风声,算准时间拎着咖啡来倒她面前。 “抱歉,暂时不能喝咖啡。” “为什么?” 宋以朗张着一双狗儿似无辜的双眼,“Ccom on,不会连一杯咖啡的时间也不给脸吧?” “不是的。”她无奈的笑,“我挂了号,待会儿做胃镜检查。” 宋以朗听了也紧张,“做什么突然照胃镜,不舒服?” 她回给他一个苦笑,“寻常人没事怎么会去做检查,当然是不舒服才会来这。” 亦步亦趋陪着她来到检查室外,就算是从业人员也是得按照报到顺序排队等候,等着的时间长,他有一句没一句陪她闲扯淡,最后不能避免的说起自己的父亲。 张沫跟他的关系在医院内还是秘密,她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放低音量,小心隔墙有耳。 “无所谓,我跟他是父子,总该是昭告天下的时候。” “宋老师不介意?”女人到底是了解女人,宋彩不让人知道,或许是还有埋怨,但那份心情是否已经消化,在不知情下都不好替当事人擅作主张。 “妈拉不下脸,但是心里面已经后悔多年,否则她会阻止我继续待在圣医,她不允许的事总是手段激烈,实在有愧她专家头衔。” 宋以朗似乎也挺招架不住自家老妈的脾xìng,揉着后颈面色惊悚。 想起宋彩的模样,那挺直的背脊,微弯自信的上唇,骄傲的眼神,如果说相由心生,她确实是一个不容人抗拒的女强人。 她想这样的女教授,姑且不论说出口论调是否正确,横竖只要有人反抗,她就会拿长刀杀过去。 “宋老师如果在古代肯定是杨家女将,你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弱势分子,不过总归到底,她也是因为关心才乱,假以时日总会接受张老师,不过你得要有自觉当那座桥,东跑西跑,总有一天会贯通。” 宋以朗看她飞扬的神情,自信的神态,蓦然想起一句话被爱的人,顾盼之间总有风采。 他心上泛开一股不祥预感,问了句,“那么,现在有让关心则乱的人?”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她垂下眼帘,睫毛忽闪,算是默认。 如果说爱情有什么征兆,必定是展现在最沉默的眼里。 “我以为会介意……” “介意什么?” “没事、没事。” 他的声音被掩盖在叫号声里,等不及再问一次,段笙笙不得不加快脚步走进检查室里。 因为是相熟的技师,检查很快就结束,换好原先的衣服出了更衣室,宋以朗早就离去,空了的位置只留下那杯咖啡,上头的笑脸被打上叉叉,改画了一张愁苦圆脸。 她忙拦下一旁的护士追问,“宋医师呢?” “宋医师啊?他说要回家整理行李,准备出发到无国界医师团了啊!” 宋以朗xìng子火bào闻名圣医,突然的就来,也突然的要走,他要离开的消息一天内就传遍院内,因为有过短暂的绯闻,段笙笙无可避免要被院里的人追问消息。 可她有一套原则,不招惹事,只要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人在背后指点,大大方方就说,“我们就只是一般同事,比清水还清。” “那为什么宋医师要把这些东西留给?”急诊科的小护士眼神暧昧,给了她一本厚厚的yào膳食谱。 打开被翻得陈旧的老书,每一道能顾胃健脾的yào膳都被贴了标签,她怔怔看着,心头有种莫名情绪,不是愧疚,也不是后悔,而是更清明的看待宋以朗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眼尾余光瞥见宋以朗一闪而过的身影,她没有犹豫,随即丢下书追了上去。出租车招呼站前面停了一辆车,宋以朗正把为数不多的行李丢到后车厢,她慢吞吞走近,喊了他一声。 “宋以朗,去到那后要来信息通知。” 宋以朗宽阔的背脊一顿,慢了几拍才转身,“不用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肯定都不是好事,就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当然哪天厌倦苏格了,我随时都欢迎来我怀里。” 她以为两人再见会有尴尬,可是他还是一如往常不正经,她微微一愣,随即板起脸骂他,“不要胡说八道,那本书我拿到了。” 他招手表示不用客气,正打算坐进车里,回头见她站在那,仿佛是禁不住心底恶魔的诱惑,又踏出车外小跑着朝她而来。 “段笙笙,我确实是有些不正经,可是我的心很正派,也很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可是君子喜欢jiāo朋友,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能不能陪我在市里面走走,从此以后我们就一笔勾消。” “要去哪?”她不怕宋以朗不正经,事实上,她对他这种人畜无害的诚恳模样最难以招架。 “我想投资一块房产,陪我去看看。” “你要投资,这未免风险太大。” 段笙笙对突转的话风有些摸不着头绪,可是宋以朗一直在那边说“走嘛走嘛”的痞子样,天知道她最不能招架的就是这副模样,看看时间还有些余裕,她立即说,“就一个半小时,不能多只能少。” 随他上了车,本以为他的投资会是在市内,可是当车子弯弯绕绕进入山区时,她立刻就后悔了。 “宋以朗,你在穷乡僻壤想投资什么?” “我啊,想盖个学校,不用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收太多人,弄个森林小学,每天就看看大自然,学学辨别动植物,最好是天天户外教学,不要窝在教室里念憋屈的唐诗宋词,或是死背英格力胥。” “你一个名校毕业生,可以体悟出这样的见解不简单,可是你知不知道,要盖一座学校,筹办资金跟聘请师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下了车走在森林里,确实芬多精令人通体舒畅,尾随宋以朗走在石子路上,隐约可见林子的尽头有一片地,踏入林中走了约五分钟,拨开竹林叶,霎时眼前一片晴朗。 “这学校不只我入股,还有我爸,我妈,哪天它们要养老,就在一旁弄个矮房子住,多快活。” 宋以朗说得充满理想,她却不以为然,“宋老师是都市人,你让她住深山老林恐怕不习惯。”“这就错了,她说厌倦了都市人的功利心,看透了人的粗鄙,要回归山林挽袖洗手作羹汤。” 她听得古里古怪的,又问:“那张老师呢?” “他啊……”宋以朗突然捧腹大笑,“他说要上山砍柴,当个归隐山人,可是昨天打高尔夫扭伤了腰。” “宋以朗,你们一家子还真逗趣。” 她看看这片山林,掏出口袋里仅存的五百块,“那我投资一点,在买砖这件事上尽点心力。” “这是的钱还是苏格的钱?”他要收不收的,先问再说。 “我跟苏格都经济独立,谁也不要拿谁的钱。” 宋以朗一听立刻咧开嘴,“那好,我先收订金一百,改天开始动工再收尾款。” 抽走她手里的一张纸钞,他不知打哪变出来的签字笔,递给她,“为了怕空口无凭,在上面签个名。”“这是破坏货币的事,我才不干。” 宋以朗敲了她脑袋一记,“笨,我这张收藏不用,不就没这问题了。” 她讪讪地在纸钞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叮咛一声,“到时候要动工,可以找葛晓蕾募款,她人脉广,脸皮厚,很适合担任这职务。” “段笙笙啊,我们做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人,你们一人搭把手,我这学校很快就会盖好啦。” 他的远大梦想她实在无法想像,只能干笑着陪他发梦。 继续往山上走,空旷的山林里远处有鸟叫声阵阵,她拿出手机拍照,想传给苏格看看,才发现手机有几通未接电话,通通都来自不同人。 回拨回去时,对方似乎处在很杂乱的地方,耳朵里尽是救护车熟悉的鸣笛声,她心头一凛,连忙追问:“您好,我是段笙笙,请问是哪边找呢?” “段医师吗?我是省公安局刘大队长,现在在圣医陪苏医师就医,能请过来一趟吗?” 听到就医两字,她也慌了手脚,“为什么就医,他受伤了吗?” “这……苏医师出庭时意外受伤,我这一团混乱一时说不清,他的手机里就只有一个特别联络人,麻烦过来一趟吧!”电话收了线,她往回跑到宋以朗身侧,气喘吁吁拉着他往回跑。 “宋以朗,半小时内送我回圣医。” “嗳,半小时哪有可能,知不知道我要因此吃多少罚单!” 被扯着走的宋以朗一开始被扯着走,最后也得要跟着跑才堪堪跟得上她的速度。 “段笙笙,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事要我飙车总要有理由。” 她心不安气不定,坐在副驾上心神不宁,“省公安局的人通知我苏格受伤,我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多重连一通电话都不能打,宋以朗,算我拜托你了,半小时内替我赶到,我捐款十万盖学校都行。”重新发动引擎,宋以朗瞥了她眼眶霎时红了一圈的模样,凉凉地开口:“段笙笙,十万我不要,半小时内替赶到也不是不行,我只想要一个东西。” “你说啊。”她心急如烦,就是捐血捐骨髓都可以。 “我想吻一次。” “……” 宋以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上了路,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她秉着气息看到窗外风景飞逝,而仪表板上的速度早已破百。 准时在第二十九分钟抵达圣医前,她手按在车门上,几度犹豫要逃还是要给,见宋以朗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一横,下车前突然反身擦过他的唇。 干燥的唇瓣没有太多激情,轻轻贴了一下就离开。 “段笙笙,还不够。” 待机许久的宋以朗伺机扣住她手腕,一手压在她后脑勺推向自己,深深地、充满不甘心,重重吻上她。 舌头与舌头纠缠,他知道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吻得特别缠绵。 “记住了,谢人要有诚意,这个吻过后,我们一笔勾消。” 她被推出车门外,看着黑色轿车扬长而去,心里面还没有时间去消化刚刚的吻,脑子只有七下八下苏格的事。 用衣袖擦过红唇,她从口袋拿出员工证别在衬衫上,一路寻到苏格所在的病房,才要开口问,门口的便衣女警便气势汹汹拦下她。 “小姐,请出示证件。” “这就是我的证件。”她拉高员工证,“刚刚有位刘队长联系我,麻烦,替我通报一声。” 女警顺手抽走她的员工证,进到里头一会儿,随即让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给骂了出来。 “段医师,不好意思,我们家新人不认识,快请进来。”“不要紧,谨慎为上。”她接回员工证,走进床边,“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让人打伤?” 躺在床上的男人左手手臂上缠上一圈白色纱布,似乎是手术的麻yào未退,整个人仍深陷昏睡里。 “这……说来话长。”男人搔搔脑袋,一脸歉意。 她翻开病历夹,看到主治记录下病人叨叨絮絮的长篇主诉,顿时觉得胆战心惊还不够,甚至殷约察觉左手上臂都开始麻。 第30章 特别联络人 “这都怪我们,苏医师出庭当专家证人,结束后我们一时大意没有料到嫌犯家属埋首在外,cāo起铁棍直接往苏医师打,好在苏医师反应快,用手去挡,要是伤到脑袋可不是开玩笑,只不过坏也坏在他伤到的是左手臂,苏医师是左撇子,这下吃饭洗澡什么的肯定是有些麻烦,要是有需要,我们局里负责请看护,段医师尽管开口。” 刘大队长说得心有余悸,段笙笙放下病历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苦笑。 “不碍事,苏格右手也行,只是会吃力一点。” 虽然伤及软组织,可是毕竟无生命之忧,她吊着的心放下,才想起要问:“没有联系苏格的父亲吗?”就她所知,有次柳絮说溜嘴,苏格的父亲也是住在这个城市里,她以为第一个该通知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他的至亲才对。 “这点我们不熟悉,苏医师的手机里头大部分都是同事,只有的名字被安排在特别联络人里,我们偶尔会听苏医师跟薛检提起,还以为……”说到这,刘大队长以为自己误会,脸色也变了,“如果真是找错人,别见怪啊。”“没有的事,我是……是苏格的女朋友没错,随口问问而已,不用放心上。” 送走刘大段长,她走回床边替苏格掖好被角,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白皙沉静的脸庞。yào效发挥得很有效力,苏格一直在yào效中沉睡,她的指尖探过他的鼻息,手掌轻放他平稳起伏的胸口,渐渐地,心安定后,她慢慢才想通一件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孤单无助的那一个,可从没想过,从手机通讯录来看,苏格也是如此。 她有葛晓蕾,还有张沫,再不济也有一些朋友可以支援,可是苏格呢,可以无条件找寻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 这一晚她没回值班室睡,忙完自己的工作又回到他的单人病房,在长椅上铺一条毯子,面着他沉沉睡去。 一早她是让一阵子轻咳给惊醒,抬眼一看,苏格似乎已经清醒许久,望着她呆的模样绽出笑意。 他朝她招手,“笙笙,过来。” 迫不及待的下了长椅,她打着赤脚朝病床走去,有点睡眼惺忪,可是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 “是不是伤口疼了,我让人来替你开yào打止痛。” “不用了,刚刚护士已经来打过止痛,我只是想问,今天不是白班吗?” 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时间,她也不着急,“还有半小时,我去刷个牙洗把脸,换件衣服也不过十分钟的事情。” “那更好,先把这份早餐吃完,然后跟我一起检讨这份检查报告。” 看到桌上的胃镜检查报告,段笙笙脸色就不好,含糊其词想呼隆过去,“我很健康,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还有,为什么这东西是送到你手上?” “因为他们在值班室找不到人,就直接送来这,但这不是重点,我只想问,胃溃疡什么时候是健康指标了?”苏格单手翻阅报告,脸色明显不好,“咖啡戒得如何?” “一天就喝一杯,午饭后喝,每天早上一苹果,早饭后吃,晚餐不一定。”她理理长发,态度自若,“值班医生不能要求太多,我有吃三餐,已经是非常健康的示范。” “咖啡要加nǎi,苹果增加一天两颗,晚餐不要又吃水饺酸辣汤,最近多喝粥跟白煮蛋,趁年轻把身子调理好。” 外科主任刚好来查房,听见她俩的对话,立即笑着附和,“苏格,你刚刚的要求对一个住院医生来说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当年我们可是又烟又咖啡的,压力大啊。” “你们可以,段笙笙不行。” “哎呦,这可是双重标准啊。” 外科的这位也是个老顽童,年近七十还精神矍铄,段笙笙不好意思笑笑,借机说,“我回值班室一趟,去去就来。” 一整晚睡长椅,她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简单洗了澡,换身衣服,再次回到苏格病房时,还在门外就听见薛凝的声音。 “苏格,这份早餐可以让给我吃嘛?” “可以,反正都凉了,我打电话再让助理买一份来。” “……这么久了,我都忘了你在体贴温柔的表面下也是有点可恶的。” 苏格轻轻的笑,间或咳了两声。 薛宁已经没有胃口,靠在床边看着自己其实很深爱,却没有好好把握的男人,“她知道那些事情了吗?”“……还不到时候。”苏格瞥过视线,意思很明显,是不打算跟她聊这些。 “我知道对你而言那些不算事儿,可是对女人来说,尤其是她,说不定是足以撼动决定的事实。” 薛凝的心思善恶参半,一是幸灾乐祸,一是真心身为一个女人的地场着想,苏格摸得太过透彻,所以才决定不要明说。 “我会琢磨,不用担心。” 因为意外,苏格所有的工作都停摆,下午她回办公室替他整理文件,才知道他除了圣医的代理科主任、省公安局心理鉴定顾问之外,同时还得进出监狱做心理谘询,甚至探访省内各城市的身心科,收集资料写论文。 他一直在这一行有很深的琢磨,似乎是在追求什么,并非是学术地位的境界,也不是高薪的心理医师地位,而是一种自我探索,他总是平静如水,一双眼像是看透一切,她怀疑自己能不能跟随他走到这么深的境界,偶尔想起时,心里面便会闪过心慌。 几天后苏格出院,她提前一天请假陪着他回公寓,想要顺便替他收拾收拾家里。 可是苏格家里有定期保洁阿姨过来打扫,早就一尘不染,衣服也一件件熨烫好挂在衣橱里,她这个半吊子保洁工没有了用处,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只有替他切开鸡腿ròu跟削水果,夜里苏格希望她留下来,她也挂心他的安危,自然不会扭捏着说要回去,可是不知为什么躺在他身边时她却没了半点睡意,只好翻出泳衣去顶楼的泳池舒展筋骨,看是不是能一觉到天明。 她喜欢游泳却游得不太好,大一点后她才明白,自己喜欢的是水面下与世无争的宁静,当水波逐来,身体肌肤被温水包覆时,被水压包覆的安全感,是她爱上泳池的原因。 这幢酒店公寓每月租金不菲,换来的好处是隐私被保护得很好,安全xìng也足够,她在夜半来泡水,保安在外二十四小时轮班,苏格走来时,看见她泡在水中像只水母飘dàng,忍住没朝她抛去一个泳圈,只是轻喊,“笙笙,忘记带换洗衣物。” 她把头从水中□□,慢慢游到水边,拉拉他的睡衣裤脚。 “裤子脱了,陪我下水走走。” 苏格不过她的请求,站在水边,左手半举在空中,陪着她在水里走了几圈。 “你游泳行吗?” “你以为我平时靠什么健身?” 看看他上身肌ròu的线条起伏,段笙笙鼻子轻哼一声,转身又钻入水里。 苏格靠在岸边看她在水里不太熟练的游泳姿态,一起一伏的身子轻丽可人,他嘴角微微弯起,想起这段日子以来,每一个夜里她靠在自己身旁熟睡,但总是在半夜里惊醒,担忧的望着自己时,笑又不自觉淡去。 他会回来绝对不是偶然。 曾经她只是所有病例里的其中一份特殊资料,他用沙游、绘图、谈话治疗,观察她的一颦一笑,甚至每一次的呼吸节奏与眼神变化,从一个医者,默默的走进她的生活,进入她的骨血。两年时间他看过各种患者,阅读上千乃至上万文献,每一份案例都特殊,每一个人不见得能安稳走到最后,可是那些回归正常生活的,总会有个重要的凭依陪在身侧,可能是手足,也可能是一条狗、也或许是一只猫,但是最安稳的,是有个相爱的人在身侧。 所有的心理疾病都没有任何一种疗程可以彻底根治人心,只有情感可以。 他也有过挣扎,也有过迷失,可是不能忘又一次见到她,那是花开的年纪,她身上还带着少女花蕾初绽的清甜,让他一再动心。 因公受伤的缘故,苏格请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休养生息,期间顺便整理公务,让代理的医师可以接手工作,段笙笙格外珍惜这一周的相聚,不管薛凝几度出现,又怎么的不看好他们,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日子,就算心里面还有什么不确定,她知道日子会给出个答案。 周末在替柳絮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她高高拢起的腹部已经遮掩不住,习惯xìng把手放在孕fù身上感受胎动的段笙笙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眼底有恋爱的人才有的飞扬风采。 感受到段笙笙有所不同了,柳絮撑起腰身,悄悄对她咬耳朵,“笙笙,跟我大哥进行得还顺利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因为房间内还有人在,段笙笙但笑不语,不太好意思在人前说自己的私事,可是明亮的眼睛已经泄漏她在恋爱中最美好的阶段。 因着柳絮已经做过B超,她就只是来做日常关心,所以检查时间不长,充其量只是来陪伴问候,剩余的时间她没打算工作,坐在沙发上与柳絮闲聊。 “想问一个问题,如果知道的话,不要瞒我好吗?” 看她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柳絮也立刻坐直身子,点头如捣蒜,“说,我知无不答,答不出来也肯定替打探。” “你知道他的背上为什么有那么严重的伤痕吗?” 那一日在泳池时,她清楚看到他背上有道年代久远的浅白伤疤,她不是外科专业,看了许久也判断不出是为什么而伤,问苏格,他也说是车祸意外,可是她不熟疤痕结构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刀伤或撞伤,苏格的刻意隐瞒肯定是有些什么。 “这个……”柳絮咬着唇陷入苦恼中,“我不确定是不是,可是就我知道的车祸,是跟阿姨还有大表哥一起的那一次,在那之后我们就很少有联络,甚至可以说是断了联系,如果真想知道,我让子勤请人查好不好?”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我只是好奇,动用侦信社太夸张了。” 柳絮咬着苹果想了想,“不如去问问姨丈,虽然我不清楚他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苏格的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苏格的父亲……” 她想了想,后知后觉醒悟一件,跟苏格在一起一段时间竟没想过该去探望老人家,她也太失礼。 回到酒店公寓时,苏格已经沐浴完在书房里处理白日里的工作,她抱着yào箱去替他换yào,顺便提起这事。 感觉手下的肌ròu有一瞬间的僵硬,她不解的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联系一下院方,随时都可以过去。” “是不是不方便?”将他的迟疑当作不乐意,她顿时心生懊恼,“不要勉强,如果真的不方便……” “不是。”握住她收拾yào品的手,他难得语重心长,“只是我父亲恐怕不会给予期望的回应,我怕心里难受。” “那有什么,我在医院里遭受过更难堪的,你爸爸难不成会对我破口大骂吗?” “这点倒是不会。”他苦笑,“他只是,完全认不得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留言,哭哭 第31章 第一次见面 一般人去见男友的父亲都会带着什么心情段笙笙不清楚,可是她知道为了去见苏格的父亲已经整整失眠两晚。 听闻苏格的外jiāo官父亲几年前得了阿兹海默症,意识时好时坏,她不奢求可以获得什么肯定,可毕竟是丑媳fù见公婆,总会有忐忑。 周一白班结束,她趁空去买了些营养品,下了班跟苏格一起搭车前往疗养院,位在湖滨区的高档别墅群里了安养院特意造成像是古色古象的大观园,园子里林木yīn翳,有小桥有流水,清流急湍,池中遍植荷花,说是疗养院,倒像是植物园。 在看护的引路下来到位在一楼阳光最充足的房间里,看护正在替苏父按摩肌ròu,尽管知道老人不会有反应,仍是叨叨絮絮说着笑。 她站在苏格身后慢慢靠近,老人查觉有人来访,从层层叠叠的山峦中收回视线,目光慢慢的挪移到她身上。 看护阿姨洗净双手,朝苏格挤眉弄眼,“哎呀,第一次看你带姑娘来,好事近了?”面对这类问题,苏格往往都以笑带过,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把段笙笙拉到身前,视线落在父亲身上。 “爸爸,这是笙笙。” 轮椅上的老人衣着整洁,白色病号服与同色系棉裤,因为苏格的声音转过身,一双清明的眼先是看向儿子,接着那双与苏格相似的眸子慢慢挪移到她身上,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她瞧。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她客气且有礼的微笑招呼,但老人的表情似乎是察觉什么,没有预料下突然激动起来,在苏格与看护猝不及防下,蓦然抓起桌上的珐琅杯朝她扔去! 来的路上她想过许多状况,苏格的父亲是个颜色的人,他或许会对她冷淡,也或许会因为病症而神智茫然,可是怎么料想也没想过会遭此对待,她一时反应不及,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壮硕的看护也慌了,连忙以身挡住段笙笙,嘴里忙不迭喊,“苏先生,说好要有礼貌,不可以乱来的,你答应过我忘了吗?” 听到斥责,苏格的父亲加倍失控,一个趔趄就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看护阿姨一个箭步向前以双手护住老人,回身朝两人吼,“快走吧,今天不是好时间。” 她看见苏格眼中隐忍的怒意,眼泪应是哽在眼眶里不敢落下,被动的随他离开。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苏格安顿好自己的情绪,才缓将一语不发的她揽进怀里。 “曾经他是不可一世的外jiāo官,如今却身不由己不能自主,所以在他眼中一切都是不顺心的人事物,绝对不是针对。” “嗯,我知道……”车子在山路上行驶的很慢,她还在收整心情,心里虽理解,可眼角依旧湿润润的难以平复。 看她垂着脑袋还深陷自责与低落中,苏格低声嘱咐司机,让车子拐了方向,从市区改往邻近市内的月夜港驶去。 月夜港因为有个特别浪漫的名字,一直是集团重点开发之地,他们在度假村前停下脚步,苏格拉着她走在码头边,看灯塔的光投shè过云层,把洁白柔软的云染上了靛蓝色。 “想不想知道我的一件秘密?” 她的眼神慢慢从海平面收回,好奇地瞅着他。 “其实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早我一分钟出生,是个很开朗的大哥,可惜高中时他出了一场车祸过世,那天在我背上看到着烧伤,也是那场大火留下的痕迹。” 柳絮早对她提起过这件事,可是当事情由当事人来说起,她才感受到沉重的力量。 听他亲口说起,眼前男人的俊容突然模糊起来,她想安慰,可是找不到恰当的词汇,与其说些空泛的话,不如保持沉默来得好。 身旁人的情绪,只有身为情人的那位才能感知,段笙笙沉默的样子是因为内心一下接受太多消息,他知道对她只能循序渐进,于是拍拍她脑袋,牵着她的手继续在岸边走。 “出院后我转学到寄宿学校,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工作繁忙无法分心照顾我,后来才明白,他是不愿意面对我,甚至,痛恨我是活下的那一个。”看她仓皇抬眼,他安抚的抚过她脸颊,“后来我接受心理谘询,开始服用抗忧郁yào物长达十年间不间断,长年累积下来,我有了一种后遗症,对情感感知特别迟钝,共情能力也特别薄弱,我jiāo过几个女朋友,最后都是被甩收场,说来不怕笑,我是一直到走上心理学这条路才找回自控能力。” 常常听人说苏格是禁yù系的男人,说话的语调寡冷如冰,看人的眼神也淡如清水,恐怕私底下是真正的无趣。可是她很清楚,平静的海面不代表水面下就是风平浪静,藏得越深的人,是因为心里有故事。 “你的双胞胎大哥不就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特别偏爱他?” “我们是异卵双生。”他从皮夹翻出照片,“外表长得不太一样,大哥他运动出色,对艺术天份极高,本来是打算送到国外念设计,可惜,没有以后。” “至少还有你啊,为什么这么排斥?” “因为……”苏格瘦长的面容有一丝苦笑,“我跟妈妈长得比较像。” 这么拼拼凑凑,她心里也有底了。 路灯中在苏格的面容撒下一道黑白分明的影子,她突然感觉到一份类似的凄怆,他们都很渴望父母的疼爱,可是又伤痕累累求而不得。 她主动靠近苏格,很小心的揽住他手臂。 感受到她无声中的安慰,他以右手将她更紧的回拥,“不是什么值得伤感的大事,告诉,只是让知道真相,坦然接受后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以后每个月来看他一次,如果他能接受便接受,不能的话,也不用自责,他的心魔在于自己不在他人。” 要懂得人都是只身在这世界上生存,必要时懂得与人切割,这份道理浅显易懂,可是实行起来特别困难,如果她能做到,离开段家,离开伤痕累累的母亲,也许今日也就不一样,可是人非草木,哪有办法做到无情,苏格这样的领悟是遭受过什么样的过程,她想来就心酸。 “明天是白班还是夜班?” “夜班。” “要不要过一夜再回去?” 苏格指着不远处的酒店,朝她眨眨眼。 他左手臂负伤,她额头有红肿,这样去投诉人家恐怕会以为这两人是来躲债主。 可是每一次跟她一起,走到哪她都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底气,就算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可她怕什么呢。 “这酒店很贵的喔。” “无所谓,有信用卡挡着。” 她一面叨叨絮絮的往前走,他闲步在后,海风吹来微风dàng漾,带来一夜的安详。 隔天是白班,他们很早就CHECK IN回到市内准备上班,她在车上呵欠连连,脑袋靠着他的肩膀睡时,听见他接起一通电话后浑身肌ròu突然变得紧绷,霎时她的瞌睡虫也没了,抬头问:“怎么了?” “笙笙,今天门诊我能陪吗?” “陪?” 苏格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她笑了起来,要不是碍于他还是病患,她差点要拍他的手臂取笑。 “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孩子,做什么让人陪,况且我的诊间还有Intern,你要以什么身份来?” “笙笙,我没开玩笑,小絮的妈妈找来医院,我怕她是有备而来,要绕过张沫找到。” 如果没有苏格这层关系,柳絮的家人对她而言只是病患家属的身份,可是当对方有了苏格的亲阿姨的身份时,很显然地在她心目中便多了一层意义。 苏格要作陪的提议最后还是让她否决,可是她也不能拒绝配合他的要求,让便衣女警在外头候着,甚至在办公室里加装监视器。 “段医师,等的人来了。” 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历到一半,护士突然来通报,不能否认她让苏格的大动作吓得有些紧张,慌乱的收拾下桌面,便立于桌边安静候着。 来的是一位中年fù女,梳化整齐的妆容下有一对高高的颧骨、狭长的凤眼,看起来刻薄严厉,高傲的嘴脸紧紧抿着,似乎一开口随时都要处于把人大卸八块的情绪里。 这样的女人让她想起电影里的黑魔女,难怪柳絮会避之唯恐不及。 扣起白大褂的钮扣,段笙笙将她往会客室请,但她却执意站在办公桌旁,丝毫没有想挪动脚步的意思。 “段医师,我来这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女儿在哪里。” 没有报上姓名,也没有客套寒暄,尖锐的嗓音直接便说明来意,她的不友善直挺挺辐shè而来,逼得段笙笙头皮发麻。 好在苏格已经替她打过强心针,她捏紧拳头强定心神,“不好意思,我只是柳小姐在院时的住院医师,关于她现在的落脚处不清楚。” 段笙笙客气的笑笑,没有正面给出答案。 “跟苏格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如果不是肯定知道她的去处我会来这,知不知道我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在这医院待不下去?” 医院有时缺血,有时缺钱,最不缺的,就是缺德的家属。事关自己的事业,段笙笙顿时成了被踩中的刺猬,漠然朝柳絮的母亲走近。 “能够评鉴一个医生的去留只有医术跟医德,同样的,如何鉴定一个人就是人品就是说话态度。阿姨,我好声好气再问您一次,您来找我目的是关心女儿,还只是为了找寻摇钱树的下落?” “我……” 没预料会遇见一个伶牙俐齿的年轻姑娘,王眉一下子回不了嘴,竟然噎着了。 端起桌上早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强压下心中的火气,王眉一看没辄了,突然表情一变,抽出手帕,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段笙笙遇强则刚,遇弱看状况,她装上的盔甲慢慢卸下,借着在苏格身上学到的丁点冷读术,渐渐看出了王眉是纸老虎的心得。 “段医师,您这么说我就有失公平,我好歹也是小絮进演艺圈的一把推手,前阵子我在国外一时半刻回不来,并不代表不关心,现在风声少了些,我回来看看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吗?况且我们王家人一向不喜欢高调,我要是去媒体闹,还不逼出她来,需要来这找你看脸色?” 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越想遮掩什么,就越容易显露什么,听到她如此特别声明自己的立场,段笙笙忍住翻白眼,却忍不了嘲讽。 “有鉴于此,柳小姐也不是高调的xìng子,所以出院后我们也没法联系上她,一般而言,所有名人都倾向到国外待产,或许她现在已经在国外安排好生产事宜,这点不妨联络万家,我相信万先生的秘书会给一个好的答覆。” “我就是联系过没回应,否则我不会来这,身为一个医生,有义务告诉一个母亲女儿的下落不是?” 第32章 XX治疗法 对方的气势高涨,活脱像是泼fù,段笙笙一屁股坐上办公桌,默默啜了口茶,突然偏头问: “阿姨,知道小絮的身高体重跟正常女孩的年纪相比是偏高还是偏低吗?知道她这几年动过什么手术吗?知道她心脏天生比人弱,所以不适合从事剧烈运动,甚至生产时也得评估孩子的接生方式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是她妈,还能不知道吗……” “那请您说说吧,小絮有什么病史吗?” “病史啊,不就是……那个……呃……” 被逼问急了,王眉额头突然冒着冷汗,捧着心蹲在地上□□。 起初段笙笙以为这是一段苦ròu计,可是几秒后职业xìng使然让她感觉不对劲,确认过状况真是病发,她立刻跪在地上开始急救,同时大声喊来支援。 好在王眉人在医院,才能在紧急时刻把她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苏格闻讯而来的时候,王眉已经转到心脏内科普通病房,一醒来就嚷嚷着要找记者,搞得护理站烦不胜烦。 “我在产科看过很多父母,听到女儿有状况,哪怕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也求着要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儿孙最妥善的照顾,她这样的母亲我还是第一次见,只是我还搞不清楚她想从小絮身上得到什么,金钱,还是名声?” 站在病房门外,透过一扇小窗看着王眉,苏格双手chā在裤袋里,神色凝重。 “她前几年投资失败,身上背了几条官司,是个亡命天涯的人,在一个隐姓埋名过日子的人身上,名声是最不需要的身外物,现在回来,恐怕是想从万家捞点好处。” 母女本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人,可是一个习惯勒索的人,早已经把母女情谊消磨殆尽。她只看到人xìng的贪婪,还有无止尽的yù望。 夜里照惯例到别墅时,看到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柳絮坐在客厅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把崭新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摊开又折叠起,那双灿亮的双眼充满希望与光彩,她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瞒到底。 “笙笙,看这些衣服可不可爱,这是子勤的姐姐让人送来,说是找遍亲戚收集来的百家衣,说万家派人送上这份礼物,是不是代表他们终于接纳我,肯认定我是子勤的妻子了?” “当然,万子勤不都对外发表声明了嘛,等生下孩子就即刻领证完婚。” 万子勤的决定显示出一个男人的担当,可是万家长辈们的决定才能奠定柳絮未来在万家的地位,好在xìng别检测出是男娃,否则以后还有担不完的心,吃不完的苦。 这些她都没说出口,只是眼尾余光不住瞄向一整晚都很沉默的苏格。 夜宵过后,柳絮趁着苏格到一旁接电话的空挡攥住段笙笙的手说悄悄话,“你们俩吵架啦?今晚气氛怪沉闷的。” “没有啊,大概是白天工作太累吧,别担心,苏格跟我吵不起来。” 柳絮在孕期里万般无聊,最大的期待就是看到这对儿情侣党,八一八有趣的事儿,她对段笙笙的答案不死心,继续猜测,“既然吵不起来,我又看苏格有意无意在递眼神,是不是那方面不顺利啊?” 段笙笙愣了下,“哪方面?” 她挥挥手,一脸真是小看我,“我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就说一件事,你们坐在一起时他不会把手放腿上,走在一起时也不会主动环过的腰,甚至偶尔一些亲昵的小动作都没有,我有明确的证据怀疑,你们还没有滚过床单吧?” 以为她是得到王眉的消息,心还掐在那儿呢,这会儿听见她关心的是自己跟苏格的床事,段笙笙浑身的紧绷一下就松了。 “小旭,我们谈的是柏拉图式恋爱,才不是满脑子都是滚床单。”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孩子活泼的胎动,她的心思不在那,满心幻想如果自己跟苏格的孩子会是怎生模样。 柳絮一听立即嗤笑。 “少来,男女之间有感情怎么会不想做那啥,他又是健全的男人,夜里抱着的时候总会有遐想,总会感觉到一点什么吧。” 受到柳絮的话影响,她确实认真考虑了一下这问题,回家的路上她不时把目光飘向他,看得他坐立难安。 “怎么了,一整晚都这样看我。”被她这样瞟了瞟着,苏格也觉得莫名。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弯起手肘支撑脑袋,靠在窗边看外头夜色。 城市的夜景被五彩灯光渲染得很糜烂,她不由自主想到柳絮的话,确实啊,她在产科一天到晚碰见一时意乱情迷搞大肚子想来打胎的姑娘,这证实了人类最难抵抗的就是SEX这党事,可是这样的原始yù望在苏格身上似乎少见,就算是昨晚,他吻她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比柏拉图还要理论。 绿色灯号重新亮起,车子速度又更缓了些,司机似乎是个老手,在车阵里找到一条返家的路,准时在十二点前把他们平安送到家。 因为时间晚,他让着她先去洗漱,自己则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自从他受伤后,她因为担心,不好让他来自己的宿舍,只好天天下班往他这里闯,却在日渐中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搬进公寓,等她发现时想撤收,他却不让,说这样也好,房子看起来更有生气。 这样互相陪伴的日子简单而美好,他崇尚平淡生活,她则喜欢这样陪在他身边,如果不是柳絮提起,她不会去思考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可是一旦意识到了,这点念头就像发芽的杂草,一寸一寸日夜更生。 在客房洗去一身的疲惫,她把毛巾拢在脑袋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听见隔壁有说话声,以为是苏格在喊自己,立即三步并作两步朝书房走去。 一到门口才发现他只是在正在开视屏会议,见到她时还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稍等。 她好笑自己的反应,退回房里去吹干头发,再去厨房温了一锅牛nǎi喝,正琢磨要弄些水果来吃,刚结束电话的苏格已经走到她身后,伸手取走她手里的温牛nǎi。 “肚子饿了?” 牛nǎi在他唇边留下一道白色nǎi渍,她笑着替他抹去,指着深厚的牛nǎi锅,“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带来的浓汤罐头,要是不嫌弃的话,陪我喝一碗汤,我也可以多弄个蛋卷给你吃。” “这么晚不要吃太多,免得待会睡不着。 苏格实际得很,从冰箱又拿出牛nǎi,帮她倒入一点在锅中,接着口头指挥,“浓汤罐头开罐前清洗一下,擦去上盖的灰尘,汤滚之前要搅拌均匀,最后撒黑胡椒在上头。” 她平时鲜少洗手作羹汤,罐头浓汤是她最拿手的料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当口会遇见难关,当拿出那罐专业厨子用的研磨器,她就傻了。 “这怎么用?”双手旋转老半天,连一颗胡椒屑都没见着。 苏格看状况不对,是时候伸出援手,于是走到她身后,单手绕过她的肩,按压下研磨罐上的按钮。 “这是自动研磨器,按这里一下。”因为只有单手能使用,他握着她双手示范,前身不经意就贴紧她。 她不敢动弹,呐呐地点头。 有时候他无意透露出的亲昵会让她心痒,想着靠他近一些,可是又找不到门路,段笙笙心猿意马的难以专注在煮汤上,一不小心就让汤给冒了出来,她埋怨的看他一眼,想怨怼又从无怨怼起。 “好了,简单收拾就可以,明天我让阿姨过来处理。”知道她什么都行,唯独打扫煮饭不行,他也不强求,拿起汤碗到吧台,看到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未接电话的亮灯,于是回头喊了她一声。 “笙笙,急诊室找。” 她一听立刻烫着了舌头,身为住院医生,虽然不是值班时间,可是也有随传随到的义务,这种时间还来电话肯定是要找人支援,她不敢不去,因为前些时候请假还欠人情债在,可是美男在前,又实在舍不得。 快速喝完一碗汤,她憋屈着脸走到玄关穿鞋,还没站起身,突然一股力道将她提起,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进苏格怀里。 他的吻如急雨落下,贴在她唇角,不带□□,只充满怜惜。 她心情融化如春水,可是又漂满不甘心,揪着他衬衣前襟,喘着气说,“你这样我走不了。”“我去接吃早餐,好不好?” 他的一句安抚让一直患得患失的她身心突然都餍足了,原来女人就是如此,不用高档珠宝,华美衣裳,只要情人的一个拥抱。 苏格低下头,又一次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结束后给我电话。” 她鼻声轻应,一颗心飘飘然、晕乎乎的出了门。 说好的一场接生,却在孩子出生后的一个小时内以极为凶险的羊水栓塞为结局。 苏格找到她时,她正站在手术室外说明,家属哭嚎着过来甩她一巴掌,她也不闪不躲,一味概括承受,她早就练就铜墙铁壁,辱骂也不能伤她半点,只是当听到家属咒她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时,她突然就忍不住眼泪,又瞧见苏格站在不远处,她立即就泪崩了。 谁笑话她都好,偏偏就不能是他。 “好了,这不是段医师的错,谁会料到这种事,你赶紧去把媳fù儿领回家,让孩子见妈妈最后一面。” 说话的是家属中的老人家,可即便有个明事理的人在,伤害已经造成,她低头道歉,成串的眼泪往下掉,不只是因为周遭人的目光,更因为那人的存在。 他会怎么想自己,又会怎么看待她,她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专业且自信,而不是这付窝囊样。围观的人群渐渐离去,苏格走近他,冷眼看过所有看好戏的人,没有预警从后拥抱住她。 “笙笙,没事了。” 在一片冰冷中,他的温度来得那么即时,她吸吸鼻子,满心还是让愧疚给占满。 “看到她通红的脸蛋,他心知她在愧疚之中还有让自己瞧见的羞愧,于是抬起左手。” “有时间陪我去外科一趟吗?” “好。”她吸吸鼻子,“可是让我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你在这等我吧?” 可是苏格放心不下,坚持陪她回去洗漱,她一直是拗不过他的,只好顺他的意思,领着他一起回到宿舍里。 久违的小空间有一点淡淡的柠檬香,是他某一回带来的柠檬扩香瓶。段笙笙把换下的衣服丢在洗衣篮,匆忙洗过温水澡后才发现自己忙乱中忘了把内衣带进来。 偷偷瞄了眼坐在床边看新闻的男人,她扭捏着,小声喊了他的名字,“苏格,帮个忙,可以帮我拿内衣裤过来吗?” 她极力维持声音的镇静,但是红透的耳根连自己都可以感受到热力。 苏格关上电视站起身,在衣柜里找到她要的东西后走到她面前,看了她湿漉漉的长发一眼,“穿上后出来我替吹头发,不要感冒了。” 三两下穿好外衣,她真庆幸自己上淘宝买了吹风机,否则现在可就享受不到苏格的服务了。 苏格尽管一手还伤着,但是单手抓吹风机仍旧不是问题,在热风的吹拂里,他想起要告诉她的事,“下周我就要回瑞士,也别怠慢自己,不要忘记吃早饭,天天两颗苹果,还有以茶代替咖啡……” 他的叨叨絮絮没完,段笙笙就先打断,“别说的好像你永远不回来。”一早的chā曲让她仍处于忧郁的情绪里,现在听他仿佛jiāo代遗言的口气,心情又更恶劣,“要是你一去不回,我就马上找别的男人,看你气不气。” “敢?”他停下轰隆隆作响的吹风机,将她拉到床上,单手就将她双手反扣在床上,“虽然现在不方便对下手,可总是能做些什么。” “我不信,你能做些什么?”苏格高挑,精瘦的肌ròu却颇有相当重量,她眯起眼挑衅,实际上心跳快速,只能丝丝抽气,没法大力呼吸,甚至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看到他脸色骤变当下就后悔了。 “要不要试试?”他说着,狭长的眸子眯起,不容抗拒的封住她的唇,同时解开她才刚穿上的粉色内衣。 “就算是单手,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想试试看哪一款?” 她吓得有些傻了,唇上的吻重重地压下,可过程却吻得轻柔,没有想像中的唇舌大战,只有一寸又一寸来回在唇瓣上洗礼,她脑子糊成一团,却很好的洗去一早所有的挫折。 莫怪乎世上有xìng/爱治疗法,现在她满脑子的软弱情绪都让现在的强烈刺激给覆盖,然后分心想着,苏格说对了,就算只有单手,也是能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已经进入后半啦~~ 第33章 33 再一次回到医院时,她已经迟到不只一会儿,陪着苏格去外科看过片子,约定好下一次回诊时间,她头对着苏格的鞋尖咕哝,“那……我先去忙了,你、你也上班去吧。” “段笙笙。”苏格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揽回身上,“很好,不要太苛责自己。” 她愣了老半天,才想起他是在安慰自己一早发生的事情。 “他们打我不要紧,我只是难受,孩子没有妈妈了要怎么长大呢?” 苏格不顾人来人往,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没有妈妈的孩子,我们不也一样长大。” 她怔怔地抬眼,霎时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们拥有母亲的实体,却未曾拥有爱,那跟失去是同样的道理。 望着他柔软的眉眼,嘴角因为笑容温柔的弯起,她终于放下心中的不甘,“苏格,你真是来度化我的人。” “彼此彼此。” 眼看围观人越来越多,他松开双手,轻拍下她脸蛋,“等我拆线后一起却月夜港度假,算是我回瑞士前最后的礼物?” 听他的用词,她悄悄红了脸,点头说,“在那之前,你给我好生养伤。” 苏格收敛表情,严肃且庄重的道声是,“YES MADAM.”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昂起下巴高傲的转身就走,可是一到转角,脑子不免浮现早上的chā曲,一想起那……她双腿一软,靠在墙角掩面痛骂自己。 “段笙笙,冷静冷静,色令智昏,无yù则刚,清醒一点!” 一番自我鼓励后,段笙笙爬楼梯回到产科继续奋斗,接收完intern的轮番问题轰zhà后,外头的俏护士就来通报会客室有客人等着,她这会儿才想起刚刚公关室发来的消息,说是让她顶替张沫接受报纸专访,她忙从位置上起身,庆幸自己一早有洗漱化妆,就连眉毛,都是让苏格给帮化的。 她认识不少跑医疗线的女记者,大多是富有主见,对医疗现况有一定的见解,正揣侧今天会是哪个来时,却让一道突兀的男人嗓音给冻住脚步。 “好,段医师。” 乍现生面孔,她有些迟疑,倒是对方客气的先递上名片,“敝姓柳,是镜报医疗线新上任的采访记者,很荣幸今天可以采访段医师。” 瞄了名片上的名字,明体字清楚印着柳风两字,虽然柳姓不少见,可不知为何,下意识就跟柳絮联想到一块儿。 “段医师,可以开始了吗?” 看她好奇地盯着自己,柳风微微一笑,张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好意思,我们开始吧。”察觉自己失神,她赶紧坐到柳风的对座,把心思拉回在工作上。 根据以往的经验,访谈的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她已经做好一些功课应对,也想借此提出一些对自然产的建议,可是这个柳风似乎没把重点放在产科上,而是一昧在探索她的私人生活,一批头就踩中她地雷,且反覆踩踏,直触最痛的一处。 “段医师,行医这么多年来,我听说您有过一段时间陷入深度忧郁,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我们聊聊那段过程吗?” 她僵在原位上,有片刻无所适从,这一直是她极力想隐瞒的事实,怎么会像已经让人在大街上派发过传单,人人皆知? 所以在很久很久后,她才在剧烈的心跳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回答这问题。” 柳风清雅的俊容面不改色,镇定地翻出一份病历报告,“其实您不必太紧张,也没必要否认,这些都是经过调查来的真实数据,我只是想呈现最真实的医学界状况给普罗大众明白,医生也是人,有心理疾病后抱着健康的心理来面对是必要的,段医师,请问自认现在是最好的状态吗?” 她倏地站起身,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柳先生,我不明白你这次前来采访的目的为何,如果是想报导心理卫生,那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柳风淡然一笑,“那我找谁好,苏格吗?” 听到苏格的名字,她震得一愣,平静的面具有了裂缝,比起一早处于弱势挨打的模样,她的头顶俨然像是有股火在冒,且不容人轻忽。 “看来你想要的不是什么正派的报导,很抱歉我帮不上忙,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看她起身要走,柳风连忙挡在她面前,“确实,我的确目的不是要采访。” “今天来的目的是找了解我姐姐的下落,要是不用这借口,我哪有机会见到,又哪有机会可以突破的防线呢?” 关键的名字从他口中脱出,段笙笙表情闪过讶异,看到他眼中有沉默的急切,那份情感自然流露,就知道这人说的不假。 柳风见她流露动摇的神色,赶紧接力,“我知道是她的主治,也知道她人在国内,我没有打算掀她底,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需不需要我帮忙,仅此而已。” 仔细咀嚼他的话,她把刚才的质疑又重新提起,“我怎么证实你是小絮的弟弟?如果你真是,又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才出现?” 面对这问题,柳风明显松口气,“还不够明显吗?未若柳絮因风起,我那无聊的老爸替我们姐弟取名时就取自这首诗,你看我的名片也不曾造假,货真价实的记者,只不过我刚才从国外念书回来,所以晚了很久才知道这消息。” 重新审视名片上的烫金字体,确实是镜报记者身份,只是再重新确认部别,上头以一排黑色字体印刷着entertaicomnt intern。 她心下有底了,这男孩是记者没错,但是个初出茅庐的娱乐线狗仔,跟医疗线八竿子搭不上关系。 柳风不知道她看出端倪,仍在那急切的解释,“如果你没法相信我,大可以找苏格来,他就是不爽我也不可能否认我是他表弟。” 知道搬出苏格段笙笙肯定会就范,柳风屡试不爽,就是没想到段笙笙会来个反转。 “还需要麻烦吗?你的母亲就住在我们医院的心脏内科没人来探望,我们正愁找不到人结帐,刚好你来,麻烦去处理一下。” “我妈?”柳风愣了愣,随即撇嘴,“不好意思,我跟那位女士已经八百年没来往。” 既然柳风这个时刻才来,她肯定这对母子没有来往,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只是个外人,受够这些人以威胁手段来取得目的,于是霍然起身,只丢下一句话,“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如果你想报导我的事就请便,怎么写我都不介意,我不接受威胁!” 柳风一听也急了,赶忙道:“好,如果我把消息发出去,连累苏格也不要紧吗?” 段笙笙一直自诩自己是绝对不接受关说,也不收红包的清廉医生,可是人总有私心,这事儿一旦牵扯到苏格,就能让她犹豫再三。 “你是真的关心柳絮,还是单纯要挖八卦?”她黑着脸,恨不得找保安来把这家伙扫地出门。 “我真的关心姐姐,她三天两头寄钱给我念书,可是从不跟我说自己碰到什么事,这回还是朋友告诉我,你说,我们姐弟做到这样的境地,我不窝囊吗?” 接过他的身份证确认,她依旧半信半疑,“碍于合同关系我不能作主透露,可是有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做到。” “什么?”柳风双眼绽放出希望。 “还有什么,替你打电话问问她要不要见你啊!” 不能直接告诉外人,但至少可以帮着传递消息,好在柳絮接到电话后心情平静,不经意提起自家的事,她想起苏格曾经教训她不能隐瞒到底,于是顺口把王眉的事也告诉了。 柳絮久久的沉吟,口气万分抱歉,“……笙笙,能不能陪着柳风过来一趟,我怕如果只有他一人,子勤会找人撵走他。” 她以眼尾余光撇了柳风一眼,压低声音问:“我能问问,弟弟跟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电话那头的柳絮苦笑,似乎是捏着嗓子在说话,“当时我跟子勤在一起时,小风很不赞成,上网黑了不少万家的丑闻,所以……嗯……” “明白了。”原来是有结仇在先,难怪柳絮犹豫,“我明晚不值班,晚些时候陪他过去。” 挂上电话,她转身朝柳风,没好气,“行了吧,能好好说的事,为什么老要威胁人。” 柳风看事情解决可开心了,开心后又转惭愧,愧疚的抹把脸,“段医师您别怪我,不威胁愿意替我打这通电话吗?事实上我怎么可能把的事情抖出去,苏格要知道我欺负肯定要灭了我。” “苏格不是这种人。”每次只要有人说他的不是,她便禁不住要替苏格说话。 柳风不以为然的耸肩,他认识的苏格可不是什么阳光人士。 夜里跟苏格见面,段笙笙说了白天的状况,顺带叨念柳家姐弟一顿,说起柳风的时候,她突然问他,“如果真的bào发出来,你要怎么处理?” 埋首在实习生报告后的苏格摘下眼镜抬起头,盯着她问,“看他报导的是谁,如果是我,那我无所谓,如果是,我会找他谈谈这是什么心态,说不定有必要进入深入辅导。” 正在煮葱烧面当夜宵的段笙笙回过头,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私下找人处理他。” 瞧她满脸的失望,苏格起身接手拌面的工作,语带笑意问:“不然希望我怎么处理?” “比如让他没法再继续混新闻圈,或是……”她手持筷子还在想对付他的招式,苏格已经拌好面条,卷起一筷子面喂到她嘴边。 “太过出格的事情我做不了,可是用说话改变人是我的强项,如果他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就找他聊三天三夜说道理。” 苏格笑得如此温和谦逊,却让她无端端浑身打个哆嗦。 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运用专业杀人于无形的。 “真不能跟你这种人作对。”她把面条吃下,捧着一碗面跟他共食,“不过这家人也真够呛人,一个比一个还难处理,我现在没有其他的期待,就希望他们不要惹事,孩子平平安安出生,让我这个干妈可以坐实。” 看她饿得紧,低头吃面的孩子气模样,哪里是白日里那个说话得体、医术了得的产科医师, “笙笙,喜欢孩子?”他靠在吧台边,望着她的眉目温柔。 “当然是因为喜欢才选择产科的。”见他眼色有些深意,她突然觉得有些害羞,“觉得我很天真很傻气?” “不是,只是觉得这么念头很好。” 她xìng子单纯,一心一意只扑向自己认同的理念上,所谓的医者,走到最后都得抱着信念,在看过人间百态后经历浮沉后,才能越来越沉着和平和。 他从外科转心理,走到这一刻才明白一直以来的信念都没走错,他从泥沼中自救,是为了重回她面前拉她一把。 “做什么这样看我,想吃面吗?”吃下大半碗葱油拌面,才发现对座的男人睁睁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举起空碗,指着后头说,“我再煮一碗?” “不用了。”他的饥渴,不是对食物。 第34章 34 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一直以来始终隐忍的情绪慢慢在蒸腾,他抚上她的眼睛,很轻的印下一吻。 她怔怔地放下筷子,很清楚感知到他的意图,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反而是有点傻的任他吻着。 “还饿吗?” 吻到一半,他柔声问。 “不饿了……”这时候血液已经全数往脑子里洄游,怎么还会有饿的感觉。 “手机呢,还在待命?”他把手机跟电脑关机,摆明今晚不打算再工作。 “不会的,今晚总医师在。” 声音被他含入唇里,她庆幸今晚是爱面子的总医师值班,任何疑难杂症他都会想尽办法自己处理,谁都不会打来骚扰。 苏格摘下她那副高度近视的眼镜,轻吻落在她光luǒ的面颊、发烫的耳廓,然后才到她瘦若无骨的锁骨。 “紧张吗?” “嗯……”她在心里咕哝,这么个问法,能回答不会的女人有几个? “要不要我跟说说话?”苏格声音里有低喘,像在慢跑中的人,空气不太多,却还是撑着要说话。 她听了只想笑,摇摇头,“不了……” 吻到敏感处,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手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哆嗦着收回长腿。 “苏格,不要……” “不要在这里?”胸口冒了热汗,他一时也解读不清段笙笙口中不要代表什么含义,“还是不要了?” 她红了脸,踢了他一下,“不要在这里。” 最好的心理学家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两人内心倾刻燃起的急迫、渴望、胆怯、犹豫是建立在物理还是化学理论上,苏格将她一把抱回房里,把剩余的衣物尽数褪尽,冷冽的空气让她泛哆嗦,他翻身覆上,拉起薄被裹着两人,把一切前戏都做足了,却堪堪在最后一刻停下。 从湖滨的那一夜起,计划已经不照他安排前进,所有该是渐次渐进的事都失了控,一旦爱了她,他就放不开手,哪怕前言未尽。 又吻着她片刻,他突然抽身,从抽屉里拿出什么,她微微一瞥,红了脸。 苏格做好准备,贴在她耳边挺身进入,断断续续的喘息伴随隐忍的嗓音对她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能保护。” 她紧紧纠缠他,因为痛,也因为些许的落寞,他不明白的是,她永远都不会后悔他给予她的一切,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一直都是她主动靠近他,她爱的比较多,爱的比较深,所以永远都愿意退让。 “苏格……” 突然,她啜泣着倒抽一口气,紧紧咬住他臂膀承受厮磨。 “很痛吗?”他停下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她像是醉了般的粉红脸蛋。 段笙笙摇头,眯着眼缓过劲儿,紧紧抱着他,“……可不可以陪我久一点。” 他轻轻叹息,嘴唇轻轻地压在她眼睛上,“我一直都在啊。” 一阵阵的湿润让他俩都抽了力,夜里她做了梦轻轻躁动,苏格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是依靠,也仿佛是屏障。 长夜路漫漫,他圈紧她的腰肢,整夜难以入睡。 翌日一早,苏格是让电话给惊醒。 翻身接起电话,线路另一端的葛晓蕾听有人接起,不分青红皂白便吼。 “段笙笙,看见我传的讯息没有!” “晓蕾,我是苏格。” 平静却充满渴睡的声音传进话筒的另一端,葛晓蕾愣住,拿开手机盯着看半晌后秒悟,随即抖着指尖切断。 “谁啊?” 段笙笙也让电话声吵醒,慵懒的嗓子里满是困意。 可好一会儿不见他吭声,她察觉不对劲,于是爬起身拉下他的手臂。 初次过后娇羞也没来得表现,看他凝重的阅读手机新闻,她也好奇的凑过去,随即让标题字眼给震摄。 她有订阅医学APP的习惯,每天一早适时补充国内外学界新进展好跟上国际趋势,可这一次看到自己跟苏格的名字绑着一起上头条,仿佛像有一桶冰水从天浇下,冻得她直打哆嗦。 “这是哪家媒体发出的新闻?” “不清楚,是个名不经传的医学新闻平台。” 倒是苏格十分冷静,读完所有新闻内容,平静的将页面删除净空。 “最近除了跟柳风接触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他一人了,可是我不认为他会把这件事流出去,毕竟他来找我的目的不在这啊。” 话才刚说完,手机又响起,这次段笙笙不敢迟疑,立刻接起电话。 “苏格,我可警告你,如果记者来找你问这件事,你得自己全部担下,别忘了这可是你欠笙笙的!” “晓蕾,是我。” 她握着手机下床,直到确定苏格看不见自己才又开口:“在说些什么啊?苏格欠我什么了,这件事责任在我身上,要是谣言继续燃烧,有可能毁了他的事业知不知道。” 电话那端葛晓蕾又气又急,“不行,这事儿我得跟细谈,别带苏格,出来一趟吧。” “医院见面不就得了。”因着她的语气,她也开始心神不宁。 “笙笙,这事不方便在院里说,要还当我是朋友,现在、马上、right now给我出来一趟!” 拗不过葛晓蕾,她只好胡诌急诊出门,揣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赶到约定的咖啡厅。 葛晓蕾已经预约好包间,脸色不定的等在那,一见她脖子上的红痕脸色更沉。 “说吧,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她还处在报导的后怕里,浑身没一处不烦躁。 “我事先声明,说这事儿不是要棒打鸳鸯,我只是太担心了,苏格不敢跟说的,我今天一次都要说清楚。” 其实她一早看到报导并不觉得天崩地裂,而是当她打了电话过去,发现苏格就睡在她身旁后整颗心都凉了,她怕苏格一时意乱情迷跟她摊牌了,段笙笙会责怪她知情不报,干脆自己先招了再说。 “搞得这么神秘兮兮做什么,不会以为苏格搞外遇瞒我什么了吧?”点了一份烤土司当早餐,她没心情跟葛晓蕾谈八卦,只想快点跟她谈完事好回去跟苏格碰头。 “要他是人渣事情也不会如此复杂,坏就坏在,他不是那种人。” 咬着指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葛晓蕾显得有些语无论次,“我现在要说的听好了,我真的觉得很抱歉,不该用这种方式让当只鸵鸟,可是那时候我真的是没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看去死吧。” 猛喝了一口冰水,葛晓蕾冰冷的手又紧紧攥紧段笙笙的手,“其实当初会挂苏格的门诊,都是我跟苏格一手安排的。” 听到这番话,她终于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不住苦笑,“晓蕾,也得了妄想症吗?当时我是随机挂号的。” “忘了吗?那时犹豫不决,最后是我擅作主张替挂的号、陪去看的诊,以为我只是随便找个人让去发泄,事实上会找上苏格,甚至安排他当的咨询师,都是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她越听越糊涂,“不是很讨厌苏格吗? “我从头到尾都不讨厌他,只是对他心情挺复杂的。”她抱头揉乱一头短发,脑子里一片黄泥。 身为段笙笙从小到大的万年闺蜜,知道他欺负过她,就算是年少无知,还能有好脸色嘛。 “这事儿我不知道苏格到底对坦白没有。”她越过桌面轻抚过段笙笙额头上的伤疤,“记不记得自己额头上的这道疤痕是打哪来的?” 段笙笙摸摸自己靠近发际线的淡疤,笑着说,“不是从楼梯上摔伤的,也知道啊。” “不对,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根本没摔过这么严重的伤,以为的事有很多都是自我催眠出来,我们聊起时,常常避重就轻,是因为心底也不确定。”葛晓蕾不安的转动杯子,好好一杯清咖洒了将近一半出来,“笙笙,记不记得升初中那年发生过一场车祸?” 指尖摸过凹凸不平的伤处,她老实摇头,“我不是很记得了,只是隐隐有些记忆……” 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是个不知能对谁能说起的秘密,因为几次噩梦理,她确实想起一点蛛丝马迹极速奔驰的休旅、激烈的争吵、她坐在两个男孩中间被团团保护着…… 可是一直没人对她提起,她理所当然把这当是一场梦境。 “我一直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人体本身的保护机制致使想不起,可那一天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刻,不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从来没见过葛晓蕾这副几乎抓狂模样,她抓紧她的手,满手心都是汗,“能不能跟我说说,或许我会想起一些什么。” 喝下半杯咖啡,葛晓蕾的语气里已经带着点哭音,不断咬着的唇角泛着红,“那天……是爸爸开的车,带着苏格的妈妈还有你们三个孩子打算私奔到国外,可是中途不知为什么发生一场车祸,大火一下就蔓延到整台车,车子翻覆后只有苏格逃了出来,他……苏格把你们都丢下,选择自己逃开,虽然最后被救了出来,但这事也直接导致阿姨xìng情大变,把所有愤怒怨恨转嫁到身上,会陷入抑郁症、会有后来那些症状,甚至现在离不开安眠yào,也都是因为那天开始,笙笙,我们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我看吃苦帮不了,又看傻傻的一心挂念他,虽然他也无辜,可是我没法子不怪他,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理所当然就该承受这一切指责!” 她心头震dàng,一时半刻没法消化完全消息,可还是一门心思想替苏格辩护。 “晓蕾,就像说的,他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怪?”她声音虚软无力,确实因为葛晓蕾的话,脑中的记忆被悄悄掀起一角。 “如果他不逃开,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讨救兵,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死,事情就还会有转圜余地,笙笙,这是蝴蝶效应,而他就是最关键的因子!” 葛晓蕾压抑不住激动,马克杯重重摔在桌上,引来整间店客人的侧目。 “所以知道他回来时,我带去挂苏格的门诊,我让他一定得要好好的治愈……后来,我逼着他离开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他再一次毁掉的人生,笙笙,就凭我是最亲的人,这点资格也是有的对吧?” 关心则乱,葛晓蕾像是无头苍蝇让心里强烈的不安围绕,她怕又惊,深怕错手就要失去段笙笙,所以先发制人,安慰自己至少她自主坦白而不是靠他人告知,所以任何错误都值得被原谅。 “既然什么都记得,这么多年又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己一个人揣着秘密不是更折磨?” 真相像是一团杂乱的毛线,抽出一根线头后,慢慢的抽丝剥茧,最终露出最原本的血淋淋模样,段笙笙心情不断往下坠,有种灭顶的窒息感深深袭来。 葛晓蕾之余她是家人般的存在,所做的事无疑都是为她所想,责备的话也无从说起,尽管那些自以为是的举动如此逾矩,可深思后,却也是这双手推动她过上一段正常的人生,那么这些冒出头的埋怨,她还有什么资格开口。 “我终究是个局外人,哪里比得上受折磨,不管我做得对或不对,都得相信我只是想让过得好好的。” 一直以来都是疯魔模样的葛晓蕾反常的安静,脑子里只有当年段家爷爷对自己的耳提面命 “小丫头,爷爷给跟笙笙同等的条件,是希望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好朋友,保护她,爱护她,时时刻刻都不要忘记她是最亲爱的妹妹。” 段家爷爷未雨绸缪,起初她迫于恩情,可是渐渐的也跟这个妹妹分不开,人是群居动物,身不能常伴,总归是要有心的依靠。 “笙笙,就当我多管闲事又自以为是,以后不想理我也无所谓,可我总是想,倘若今天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宁愿什么都不要记得,没心没肺过日子总比什么都强。” 这就是葛晓蕾,平日她疯疯癫癫游戏人间,喝酒耍赖样样都无所谓,可是当面对人生困境,她却是比谁都清明。 桌上的手机闷闷的震动起来,看到苏格的名字躺在屏幕上,她伸出的手略有迟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接起这通电话。 难怪苏格总是这么清楚她,因为他们早在那么早以前就认识,这么长时间的隐瞒,她知道他肯定出于理智中的善意,可是她想知道,感xìng的那个苏格,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同情,是愧疚,还是真有深情? 第35章 35 因为她帮过柳风一回,事出不过三日,他便发挥狗仔精神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举是大义灭清,因为始作俑者是两姐弟的母亲。 王眉因私寻仇,把那日在医院中得知的消息bào料给医疗平台,此举果然引起圣医上层的注意,不到上班时间就把两人同时喊进院长办公室里。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彼此又很忙碌,不像是还在念高中的孩子天天歪腻在一起,所以上头的人一直不知道两人现在的状况,针对的重点就是在当初的辅导内容上头。 苏格坐在长型会议桌前靠近门口的一侧,身旁坐的是她,面对惩戒委员会的问题,一概简单的以行话解释。 段笙笙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她阅读面前几位高官的表情,解读出不解、质疑,可是碍于苏格是重金礼聘回来的顾问,又碍于她是董事会长老孙女的身份,不得不采取信任态度。 “这事情我们会让公关室发新闻稿澄清,可是你们俩也得自重,外人不看真相,只看表面,一旦有了复杂的关系,任凭我们这些外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言下之意,就是让两人好自为之,不要因私事而耽误自己的前途。 步出会议室,两人相偕走在连结行政楼跟医学大楼的过道里,苏格抬手自然地拍拍她的脑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绯闻只是一瞬,,我下周回瑞士,半个月后回来大家就忘了。” “我倒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被知道我有过抑郁症其实也没什么可怕,我比较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损害你的名声。” 因为在会议室里,院长的话还犹言在耳,她不可能听不出来端倪这件事情对苏格的杀伤力比起她还要严重,轻则流言,重责会让他失去心理学博士的名声,设置牵扯到他在瑞士的事务所也有可能。 “你要不要干脆辞掉代理主任的工作算了?国人对于心理卫生的重视程度不如八卦新闻来得专注,那些谘询机构根本跟补习班一样,收取高额谘询金,为的也只是盈利,不如你回瑞士去专心经营自己的诊所来得好。” 听出她的忧心,苏格停下脚步,笑中有深思,“把这里收拾收拾回去瑞士也不是不行,但得跟我一起。” 她退了一步,立刻摇头,“我至少得要升到主治医生才能跟你一起去吧,什么资历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丢脸。” “如果我说了让我养这种混蛋话,是不是要揍人?” “对。”她斩钉截铁,用力捶他的手臂,“又不是演言情剧,你要不要拖我去民政局,然后把钱包跟□□也霸气的丢给我保管啊。” “这恐怕不行,这样我生活不方便。” 她翻了翻眼,笑骂他,“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格,实事求是,很务实。” 她笑容里面有点哀伤,大概是因为晓蕾的那些话,只不过,她决定把这些都隐藏到底,装成无知也就不会改变现有的一切。 走没几步,苏格突然像是想起一件要事,抓着她的肩膀郑重提醒,“如果有人问起这事情,避重就轻说明就好,甚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也可以,旁人很难理解移情的意义,少说多错。” 她认真地点头,可是心里早盘算阳奉yīn违。 回到产科,果然看见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诡异,她可以理解,一个医生得过抑郁症,跟一个平凡人得过抑郁症,意义大不相同,更不说她还移情自己的心理医师,如果身上此刻贴着变态心理黑体标签字她也不意外。 “段医师,报导上说的是真的吗?” “哪一部分?” 尽管众人明白沉默是金,然而还是有刚出社会的小护士不懂遮掩,大喇喇的在她写病历时追问。 “说有抑郁症又倒追苏医师这件事啊。”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飞快输入病历,“嗯,是真的。” “那倒追苏医师的那件事也是真的吗?” 小姑娘对什么原因造成治疗失误不关心,倒是对八卦很有兴趣。 她手指顿了几秒,回头看着小姑娘,一字一句,带着微笑,“千真万确呢。” 一群年轻的姑娘倒抽一口气,对罗曼蒂克的情节期待有加,“然后呢?” “然后,苏医师觉得我不对劲,就把我结案转诊,送到另一个医生手上。” 没有听到预期的粉色八卦,一干人顿时失望了。 “喔~~所以所谓的名医其实也不过尔尔嘛。” 她干干笑了下,出乎意料这件事这么简单就结案,小女孩们的反应超乎预期的理智,她心情才宽松了些,就碰到处处找她麻烦的总医师。 “段笙笙,过来一下。” 会议室里,总医师敲敲手上的员工证,开门见山直道来意:“柳小姐的孕期已经进入稳定期,后续由我来接手,专心去带Intern就够了。” 她听了立刻不服气,“我跟柳絮之间有深根的医病信赖关系,现在换人是不是不妥?” 总医师坐在会议桌主位,往门口那处瞧了几眼,“听好了,我现在要说的都是上头的意思。柳小姐在我们医院生产是加分的事,后续可以为我们的医学中心带来不少名人关注,但有鉴于目前是争议人物,把调离也是情理当中的事,这点自己想想利害关系就能明白,不是我要弄,而是不凑巧,让人给翻出以前的旧闻,这年头网路发达,我们要止血也不可能全面,这点得谅解。” 从事情bào发到现在,她早做足心理准备会受影响,所以面对总医师时,段笙笙显得相当心平气和,“既然是上头的意思,我也不多问,只是圣医分院这么多,要把我调去哪?” 总医师甩来一份宣传单,语气风凉,“还有哪,当然是城区第三分院。” 城区第三分院向来是三不管地带,成立目的是为了在圣医的医疗版图中填满缺角,说是分院,不如说是小诊所,平常最多的案子就是打胎。 她感觉自己手指在颤抖,不知道是喝太多咖啡,还是因为气过头,可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尊严还有自己的事业,她压抑住脾气,笑得连自己都觉得虚弱,“什么时候执行?” “下、下周……”总医师被她突然紧缩的嗓音吓着,似乎很怕她会当场崩溃大哭。 “既然都这样了,我想问问一件事,为什么惩戒会那天上头不直接宣判我?” 总医师抹把脸,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因为……当时还有苏医师在,他先跟上头说了,有什么惩罚都不要当场说,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慢慢才知道,不是她真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人心软,而是有人在默默中护航,比如葛晓蕾,比如苏格。 慢悠悠叹口气,她语气有些疲累,“我跟苏医师不是你们以为的关系。” 她口是心非,希望能借此亡羊补牢,可是总医师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摆摆手,“实情如何我们不清楚,也无所谓,私人的感情生活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医院,不影响苏医师,我想没有人会追问。” “我知道分寸,不会让这事影响苏医师。” 苏医师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有些别扭,平日她总是苏格、苏格的喊,过去喊他苏医师的时候,她正沉醉在跟他恋爱的幻想里,所以苏医师这词,对她而言只有负面的感触。 看她不似平常伶牙俐齿的模样,似乎是百分百臣服,总医师不免有战胜的喜悦,得意的把一份合同jiāo给她,“这份转调同意书签一签,趁这几天把工作jiāo接后赶紧去分院报到,那里缺总医师,一去就是头儿,也算是晋升。” 分院是什么样子的她很清楚,她要去那当刽子手,继而造孽无数,想来怎么会开心。 “我有机会回来吗?”她不甘心地问。 “过阵子等苏医师把身心科中心营运上轨道,或许还有机会回来。” 总医师口不对心说着安抚的话,她听出来了,却不是太难受,因为知道苏格依旧备受上头礼遇,她虽然事业受点挫折,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样的结局她很感恩,虽然是有点悲伤。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战战兢兢关切丑闻的风波是不是仍在延烧,可是世界依旧绕在苏格身上转,看不出有丝毫迫害,她才彻底放下心。 “学姐,下午的记者会会不会出席?” 午休吃饭时,一名实习生凑过来问,她点点头,满是理所当然,“这是院里的盛事,怎么不去。” 圣医是医疗集团,背后有大财阀在使力,所做的每一步自然都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医疗进步,招揽名牌医生只是第一步,目的还是永续经营下的惊人收益。 而苏格怀有理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集团有更长远的目标,一拍即合下设立的就是把传统精神科进化成与西方接轨的心理治疗为主,yào物治疗为辅的身心科中心。 这是为什么集团给他面子,把对她的处分研磨到最低。 舞台上,苏格以绝对权威的身份说明东西方对于精神病学的理解,并列在座的还有宋彩以及多名知名专家医生,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那短短的几千字新闻只是掉在湖心上的一片落叶,船过水无痕,可她成了未雨绸缪的牺牲品。因为要准备调度,上头特地准她今晚不值夜班,她跟苏格说了一声,夜里正打算回宿舍收拾东西,一开家门就发现室内漫步浓浓的大骨汤香气。 以为是那位借住在隔壁的法医在做些什么煮骨头实验,跑到厨房要去开窗要透气,才发现以往空dàngdàng的炉子上有一只红色铸铁锅,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回来的刚好,汤已经煮好了。”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苏格不请自来,还洗了一场冷水澡。 “是你熬的汤?”检查垃圾桶没有外卖的厨余,她更信了这是苏格亲自洗手作羹汤。 “胃不好,不要老是喝罐头汤。”把毛巾披在脖子上,他走到流理台前舀了一碗汤,撒上点葱花摆到她面前。 苏格确实是了解她的,才刚遭受重大打击,她需要的不是不着边际的温言软语,而是一顿热热的汤饭。 这会儿她终于体会到男友是名心理医生的好处,他不多说话,就能体贴入心,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她都感激万分。 第36章 36 已经很久没有过上居家生活,段笙笙吃得飞快,像是一整天都没进食过东西,苏格看了直皱起眉,抓起她的手问:“才刚照完胃镜,难道还想再来一次?” 吞下一口糙米饭,她摇头,“我赶时间,等会要开始收拾东西。” 第三分院距离本院有一大段距离,她即将改住到分院的宿舍去,这里也得即刻退租让给正在排队等宿舍的人,时间分秒必争,她也不敢迟疑。 “什么时候生效?”苏格自然知道那个处分,松开她的手,却改端详起她的双眼。 “下周末。” 低头咬下小排骨,她庆幸现在嘴里有东西咬,不用跟他四目相jiāo,苏格是个懂读心术的男人,透过双眼的些微变化都能探知她的状况,她有时候会闪避他探索的目光,心想时间久了也就会把那段记忆推移到脑子的杂物区,如果够幸运的,她还能浑浑噩噩的跟他这样过一辈子。 见她没打算谈,他拿起筷子夹汤里的莲藕,点墨般的双眼直盯着她看,“搬家的时间通知我,我开车来帮。” 她低头吞下一口青菜,点点头,“好险我东西不太多,只要把忘记在你那儿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不用那么麻烦,放我那的东西就不用收拾了,以后要回市里就住我那,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还要烦有空回那替我把花浇浇水,发派工资给终点阿姨,顺便再跟我回报状况。” 抬眼望向苏格,看他以清明的双眼盯着自己,她忍不住苦笑,“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终点阿姨?” “想当阿姨还得具备一些技能,恐怕暂时不具备。” 段笙笙一听,没好气的把莲藕都捞到他碗里,“那至少我要把搁在你那的白大褂拿回来吧,总不好你不在还让阿姨帮我洗。” “那我多买几件给?” “不用了,我自己会烫衣服,烫得不好罢了。”她知道苏格一走后得自立自强,但是这样的日子在苏格回来之前也是一样,她自觉不会太难熬。“嗯,我拭目以待,以后衣服都给烫。” 听他这么说,她顿时后悔了,“不好吧,我怕你出门让人嘲笑。” 苏格笑着不回应,喝了几口汤,突然放下筷子改握住她的手“笙笙,上头早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所以从今往后没有必要避嫌,也没有必要刻意避谈我的名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工作之外,还有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我会的。”她点头如捣蒜,丝毫不迟疑。 “确定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今天去产科时为什么听人说起依旧是单身狗,正积极找人相亲?” “这不是我传出去的,肯定是葛晓蕾。” 段笙笙脸不红气不喘的把罪过都推到闺蜜身上,横竖她应该乐意。 “以我对晓蕾的了解,我想她不至于会这样擅作主张对外放话。”苏格捏捏她的鼻子,“是自己以为,这样散播谣言就可以还我清白。” “……” 她一直以来阳奉yīn违,还以为苏格不知道。 见她闷头又去舀汤,他起身贴在她身后,握着她拿汤勺的手,声音落在她耳际,“是不是跟我一起让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要这样对外放话,就怕如果哪天我们分手了,谁见谁都不尴尬?” 看着浓郁的热汤又添入碗里,她低着头,慢吞吞往里头撒上白胡椒不吭声。 事实上苏格确实说到位了,她心里郁郁,想辩解的话到喉头,却突然被一阵弥漫的胡椒粉给呛着,猛地打起喷嚏。 苏格见状立即抽出纸巾捂在她鼻子上,气急败坏朝她喊,“段笙笙,在想什么?” “什么?”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胡椒罐盖子脱落了,整瓶白胡椒都给倒进汤锅里,里面霎时成了一锅惨不忍睹的灰白色泥水。 糟蹋了他慢火细炖一晚上的莲藕排骨汤,她也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捞起来!” 手忙脚乱救了半小时,苏格眼看状况不行了,脸色郁闷,“算了,我明早把这高汤拿来煮胡椒猪肚鸡,我出国后够喝上三天。” 就算她厨艺再怎么不好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胡椒汤不可能变成猪肚鸡,就像是一张白纸被倒了墨,再也没法回到最初。 看到好好的一锅汤被盖上盖子封印,她有些yù哭无泪,在看他一张冷脸,分别的离情在这一刻倏地涌上,听到被调职都没哭的她此刻竟然红了鼻头。 “不过是一碗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看她眼睛红得像兔子,苏格叹口气,“是不是还饿着?” “别瞎猜,我已经饱了。”她揉揉双眼,像是被抽干气力一样慢吞吞的收拾碗筷。 “放下吧,我来收拾,去洗澡换衣服。” 家事上她从不跟苏格争辩,因为从来争不过,她识相的去乖乖打理自己,洗得一身清爽,心情也疏朗些。 出了蒸腾的浴室,看到苏格在替她折叠衣服,她不太好意思让一个大男人折自己的贴身衣物,忙拉过他,“别忙了,我自己来。” 苏格可无不可无,顺手拉下她,拿起早先准备好的吹风机,“去坐好。” “喔。” 她乖乖坐到椅子上,任着他替自己吹发,虽然苏格手伤刚刚痊愈,但指尖手劲一如过往种种温柔,她心底一片柔软,什么心眼都放下了。 “苏格,我一直没问你回瑞士是做什么对吧?” 听到这问题,苏格露出终于还是问我的表情,“我打算把瑞士的诊所暂时jiāo给合伙的同事管理,退出共同经营的身份。” 她听了忍不住讶异,“经营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出?” “也知道我在圣医成立新的身心科中心,为了可以更专心待在国内,这是不得不的打算。” “可是……瑞士是你的起点,那份事业是你的最爱,放弃了多可惜。” 她还在那儿替他惋惜,他却蛮不在乎,“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无论家庭、事业、兴趣都有先后顺序,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份事业已经不是排名最前,是时候调整到第二顺位,把心力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可是圣医真是你值得投入心力的地方?” 任何一个住院医师或是实习生心里都有一把量尺,在教学医院这里是要追求资历,为的是未来的履历更好看一些,但是大集团有大集团的诟病,以苏格这样的资历来说,呆在这根本是走回头路。 “对东方人施以心理健康教育本来就是条漫长的路,无所谓地点时间,可以做的时候就得开始,况且,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本不在工作,在圣医做事,只是无心chā柳。” “那你回来这么久的时间,到底是做什么?”她从不以为自己是他停留的理由。 吹干她一头柔顺的长发,他顺势替她扎了辫子,松松地缠绕在她颈上。 “一段感情需要时间跟空间发酵,我本来就打算好好跟开始,而且,从来不打算跟谈远距离的柏拉图式恋爱。” 被理解,被需要,正是她最需要的爱情,她的心软软融成一片,更加深了一个念想,这辈子到死,都无需去计较过往,只要不断感受到爱,她什么都无所谓。 新分院的设置地点在老旧的重划区附近,一旁是胡同巷弄,另一侧是酒吧声□□,门口贴着一张宣传单无痛人流,三分钟解决意外怀孕。 她轻叹口气,想想这样的地区,这样的宣传,会来第三分院的人可想而知。 来到人事部报到,不知道本院是怎么传达的,在这依旧是住院医师一枚,只不过晋身到资深住院的称谓而已。 升等一级不代表工资翻倍,倒是工作量多了三倍不只。 来到科室会议室,几名实习生跟初级住院医师等着她带领,但是她发现来这的大多是来拿避孕yào,做避孕环,不然就是来做人流,医院名气大或小,一招见高下。 好在葛晓蕾担心她,在午休空档晃过来一趟,拿着一张同学会邀请函在她面前晃啊晃。 “要去湖边的度假村举办,周末两天,来不来?” 看到时间是周末她就犹豫了,苏格是周一的班机,她要是去参加,岂不是又少了两天跟他相处的时间? “PASS,我要整理宿舍。” “我今晚去帮整理,那小破地方需要花多少时间?”葛晓蕾是铁了心要去,且坚持要拉段笙笙一起。 “我不想。”咬下一口帕尼尼,眼尾余光瞄到手机上,“我今晚有事。” 顺着她阅读信件的目光,她翻起自己的手机收信,发现今晚是圣医身心中心成立酒会的日子,苏格会以医学中心的主持身份亮相,难怪她心不在焉,频频分心。 “我看这表情,今晚是不是想让我陪去啊?” 认识这么多年,她一个眼尾溜转就知道段笙笙在想些什么,因为理亏在先,她不失殷勤的自动提议。 这会儿段笙笙因为怕去了会让人非议,又舍不得错失看他登上成功舞台的机会,正陷于挣扎中无法自拔的当下,葛晓蕾的提议不过是正中下怀而已。 “晚上六点半在本院大礼堂,便服出席。”把邀请函递过去,她不忘提醒,“不要打扮得太过,套装就好。” 抄起桌上的薄纸片,葛晓蕾指尖描绘过烫金字体部分,弯起嘴角,“今晚陪去,但作为条件jiāo换,周末可不要见色忘友啊。” 一件大事抵定,段笙笙终于有余力意识到葛晓蕾的不对劲。 “不是讨厌同学会的嘛,今年这么坚持,是有什么人要来吗?” 听到这,葛晓蕾脸色突然转赧,极度生硬岔开话题,“哎呀,今天晚上穿什么好呢~~白色清纯风还是黑丝xìng感风~~” 但是眼看段笙笙揣着调侃的眼神盯着她不放,她实在是演不下去了,只好招供,“还记得我那个初恋男友吧?” 段笙笙想了想,豁然开朗,“喔~~高三转去美国,后来成为摄影师的孙?” 葛晓蕾傻呼呼的笑了,亮晶晶的一双眼透露出期待。 她这副模样体现了一句话,女人再怎么理智坚强,似乎在感情面前都是傻瓜。 段笙笙一直以来都是她恋爱失败后的垃圾桶,对她这模样早见怪不怪。 “确定他要回来吗?有联系方式吗?不要傻傻去了结果人家根本没回来。” “绝对不会!”葛晓蕾亮出手机,“我们互加微博跟微信了,他说这次是为了同学会特地回国一趟,如果待得好,就继续待,待不好,就继续去世界各地闯dàng,我怎么样都要想办法让他待得好,你说我们国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去拍照,我得替他规划规划。” “西安古城、南京钟鼓楼、北京鸟巢,多不胜数,北边有蒙古,南边有云南,往西边一点还可以上新疆,够他留十年八年了。” 葛晓蕾地理观念似乎不太行,扳着指头数,“他问我如果去丽江古城要多久,我要怎么计算啊?” “还不简单,百度地图啊。” 葛晓蕾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遇到孙也呆了,她是记得孙的模样,文青味道很重的男孩,可班上的人是什么模样她早不记得,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她遗憾地发现只是一片空白。 第37章 37 当晚葛晓蕾果真义不容辞陪着她出席活动,她还特意回家一趟,换上毕业授证时买的黑白套装,搭配上黑丝高跟鞋,穿得乌漆抹黑跟一身简单的她躲在大礼堂的一角。 苏格的致词很快就结束,一下台立即抛下正准备围绕而上的一干高官直接朝她寻来。 她不免心底七上八下,说话也没了底气。 “结束了吗?” “结束了,陪我见见朋友。” 把一群老油条称呼是朋友,段笙笙也咋舌,“苏格,他们不算朋友吧!” “今天来者是客,都是我们的朋友。” 他是场子的主人,自然她便是女主人,尽管有流言蜚语在先,他依旧挽着她手,大大方方介绍她的身份。 这一举动是在挑战高层权威,但是人在江湖里,自然懂得装傻的义务,认识段笙笙的大佬们忙称赞自家医生群各个万中选一,不认识的就更真诚,纷纷称赞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不用说话,微笑就好。”看她呆着不知该如何回应,苏格低头附在她耳边,迅速说了一句。 好在微笑果是世界共同语言,她一晚上就端着杯香槟,微笑微笑再微笑,不管他人揣测的目光,也无惧上头大佬审视的模样,她似乎是吃了强心丸,来什么便化什么。 晚上的酒会结束后,苏格一身西装没来得及换下,抓紧时间便提议要回她的新宿舍去看看状况。 “做好心理准备,那里可不是市内。”在出发前,她觉得有必要替他做心理建设。 果不其然,因为是第三分院,就真的位在最靠近邻近那座三线城市的那一端。 在圣医待过的人都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个集团里,每一个分院都是独立体系,第二分院后的排名基本上就是卫生所等级,所以宿舍远比原本的还要简陋,浴室得共用外,室内也只容得下一张桌子一顶床,外加一个小椅子跟书桌,远比学生宿舍还不如。 十点过后,外卖的夜宵才刚来,苏格已经黑着脸上网找了仲介要租屋,“这里不能住人,换个地方。” 她一点也不意外苏格反对,冷静夺下手机,关上租屋网页面。 “我没这个矜贵,非得要套房才住,这里小归小,可是人都友善,还有什么比这更难能可贵的。况且距离医院进,我才能随时待命,要是去外头租屋,舟车劳顿不说,还不安全。” 听过她的分析,苏格摇头失笑,可一方面也暂且安下心,继而对自己不可理喻的行为进行短暂的检讨。 他忘了她其实越来越坚强,成了坚不可摧的大女孩了。 这时段笙笙收到一晚上不见人影的葛晓蕾短信,才知道原来早在她周旋专家医生们之间时,孙发了一封信息就把她给喊走。 “看,这是晓蕾喜欢的男孩,她说长得像陈坤,我怎么觉得像是黄磊?” 苏格看了眼,不点头也不摇头,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笑,“十几岁时的爱情最纯粹,执念会促使人美化想像,这是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 知道他职业病又犯了,她不以为苏格这种老古板可以理解初恋的不可理喻,“你在十几岁时没谈过恋爱?” 突然听她古里古怪的问,苏格愣了下,清冷的眼中涌起笑意。 “单恋算不算?” 原本只是试探,但是一听闻真有这号人物,她倏地收起笑脸,斜眼瞥着他,“喔,长什么样子,萝莉?御姐?还是金发波斯猫?” 苏格淡色的眸子里浅笑转深,手指轻捏她面颊,“猜错了,她是个中国人,我妈朋友家的孩子,很活泼好动,特别爱吃巧克力糖,笑起来的时候两颗虎牙跟一样很明显,平时被她妈妈打扮成洋娃娃的模样,但私底下是个很野的姑娘。” 瞧他陷入回忆的模样似乎揣满思念,她故作平静继续手上收拾东西,可语气还是关不住酸溜溜的,“后来呢,还有联系吗?现在也该大了吧。” “后来……”苏格眸子里有忧伤,声音也低了几度,“后来两家jiāo恶,我们断了联系。” 看到放在纸箱里的言情小说,他顺手拿了几本起来翻,神情不免掺入怀念,“还有,她跟你一样特别喜欢看言情小说跟漫画书,常常缠着我买,还逼我不能告诉她爸爸。” “喜欢看言小跟漫画的女孩多得去了。”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小说跟漫画都随意丢在一旁的架子,脑子电光火石间突然一个哆嗦,“苏格,我不会是那个女孩的代替品吧?” 苏格崩不住,忍不住笑场,“放心,绝对不是代替品。” 聪明人都知道不要继续这话题,他出了门替她从车上替把剩余的杂物搬来,不经意看见几个年轻人路过,望着这方窃窃私语。 段笙笙分配到的宿舍位在一楼的位置,人来人往的谁都可以一眼望进,他在门外琢磨片刻,打了通电话给朋友。 “这扇门搬进来的时候,锁头就这样了吗?” “怎么了,门锁坏了吗?”段笙笙从屋内探出头来,看到他站在门前研究门锁,随即拿出钥匙试了试,不解地问:“没问题啊?”多看了钥匙孔边的刮痕几眼,他还是不放心,“这里出入的人比较乱,明天我让人来把换成电子锁,顺便安装安防监控系统。”她看看传统门锁,又指着十公尺开外的门卫亭,觉得他大惊小怪了。 “门卫就坐在那,需要担这种心吗?” “当然有必要,对面就是酒吧街,出入分子混杂,就当是安我的心,行吗?” “行,你说了算。”每当看到他眯起眼,面露微忧的表情,她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会就范。“可是明天我值早班,约晚上的时间可以吧?”她在盘算时间,第一天到班实在不好早退。 “不必麻烦,这几天我住这,把房间钥匙给我,我来处理就好。” “可是……” 正当她还有犹豫,门卫看见他俩杵在门口说话,一反白天的冷淡,竟小跑着过来朝苏格热切地招呼。 “苏医师,你怎么过来了啊?” “王叔,好巧。”苏格转过身,朝来人打过招呼,轻轻一推,把段笙笙推到身前,“我来陪女朋友搬家,以后要请你多关照一些。” 他一身轻便,笑着与来人招呼,斯文俊秀的五官添上笑容,让年长的门卫也晃眼。 “哪儿的话,我才受您照顾。” 段笙笙在一旁没听懂他俩的对话,不及发问又听苏格说,“明天下午我会带着师傅来换锁,到时再麻烦您。” “没的事儿,苏医师的嘱咐,我一定用心到底。” 门卫一走,她已经按耐不住好奇心,“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吧,怎么会跟门卫大叔这么熟,而且他一下午都没给我好脸色看的。” 抱着最后一只纸箱走入房内,苏格长腿一勾,顺势把门带上,“他是我的病人,每个月都会来拿yào,一来一往也就熟悉了。” “他怎么了?” 苏格将一大堆医疗用书以字母为首按照顺序上架归位,一面跟她聊,“他没有病,患病的是他太太。” 苏格说得隐晦,她却很快听出所以然。 “其实不能说也没关系的。” “没有不能说。”他拍拍坐在地上收拾笔记的女孩头顶,接过一本fù癌研究论文报告,“他的妻子住在圣医的安宁病房,来我那是因为长期照料病人导致的心因xìng失眠,我除了替他开yào,也会顺便跟他聊聊,时间久了自然就像朋友。” 她一听到这状况,立即不满了,“你不让我依赖安眠yào,却愿意大方开yào给他,厚此薄彼。” 被胡乱指责一通,苏格不怒反笑,“很多老人家的成长背景与生活环境所得到的知识与认知不见得可以支持所谓的谈话治疗,老一辈的常说,人一生最要紧的三件事是什么?” “吃得下,睡得着,想得开。”段家爷爷生前老把这三句话叨念在嘴上,她还能不熟? “所以我得因应状况变通,当一个人处于挚爱生死关头之际,道理是说不通的,我既无法感他所感、想他所想,至少有件事能帮,就是让他夜里能入睡,白天能工作,有工资去照料妻子,而不是以我认知的最好方式去逼他就范。” 这是苏格,永远都比人想得多、想得深,她心中微微的佩服,可还是不甘心,“那为什么你总是拒绝开yào给我?” 她经历过一连串的心理谘询门诊、做了太多测验,最后才能得到少许的yào物,她不明白为什么苏格对她永远比别人还要严格? “笙笙。”他放下书本,蹲在她面前,“为什么我对特别不一样,那是因为我对有感情,不想一辈子受控于yào物,我希望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无论是处于什么状况都能MOVE ON.” 这番话逻辑无懈可击,理智得她无法反驳。 “那么,苏医师,你听听我的申请书,因为这几天刚刚换到新地方,我白天要看诊,夜里要读书,晚上要是睡不着也是好可怜的,加上你要出国大半个月,留一些安眠yào给我也是可以的吧?” 苏格靠在书柜前,支着下颚听完了她的谬论,突然一把将她压入单人床上。 出乎预料的举动让她愣住,她又笑又打的想从他身上离开,没想到他竟然不让,缠着她的腰肢将她紧紧困在胸前。 “段笙笙,夜里睡不好有几个原因,一是摄取过度□□,二是用脑过度,三是jiāo感系统过度运作,我办一张运动中心的会员卡给,建议以后睡不着就去游泳,别老是想着吞yào。” “那我要是今晚也睡不着怎么办?” “那我们就做些睡前运动。” “你!”她气不过要捶他,却发现睡衣里的内衣不知何时被解开,松垮垮的挂在肩头,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深入吻上她luǒ白的胸口,兜兜转转间,意犹未尽的吻上她小巧的肚脐。 心跳很快的抵达顶点,她咬着自己的手指才能避免发出声音。 这里隔音不好,一丁点动静都能让人听见,这张床也不好,床柱不断发出吱呀声响,察觉她在分心,苏格干脆拉下被子铺在稍早才亲手擦干净的地板上,缓缓地探入她。 “还疼吗?” 他是男人,不懂女人要疼多少次,每一次做每一次问,问得她羞愧得想死。 “以后不要问了,疼就疼,之后总会舒服的。” “嗯,我知道了。”得到满意的答覆,他的长指扣进她指间,下身再一次紧紧镶入她,抱着她的双臂同时沁出一层薄汗。 “苏格……”纤细的指尖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抓痕,她突然由心底冒出一股不安,觉得他忽近忽远,想抓又抓不住。 耳里响起葛晓蕾曾对她的告诫。 段笙笙,不要自欺欺人,的意识可以欺骗自己,但潜意识会折磨,不要去闪躲秘密,面对它,解决它。 第38章 38 苏格这个方法果真奏效,连着几夜的运动,她筋疲力尽去上班,夜里自然睡得深,可是到周末时她的生理期如约而至,这法子又不通了。 一早的高铁要出发,她从浴室出来时吞了颗止痛yào,摸来手机要确认高铁票时间,发现他也提着登机箱要一起出发的模样。 “你要出发机场了?未免太早。” 做了下护照的最后确认,苏格把证件收进口袋里,另把备用钥匙放进登机箱的前方暗袋里。“葛晓蕾通知我,让我跟一起去同学会。” 她想起自己确实跟他提起过这事,可是怕他尴尬就没邀约,没想到葛晓蕾比她更还着急,不打招呼就恣意行动。 她知道她的用意,希望他们早一天把话说开,让彼此不留遗憾,让她活得更坦率,可是知易行难,每一次到紧要关头,她总会想多,总会踟蹰,最后又做了闷头鸵鸟。 确认过时间,她把手机送进口袋,探头出租车已经停在门外,“我很欢迎你一起,但你不怕尴尬?” “我的工作就是跟陌生人说话,何来尴尬。” 帮她提起登机箱放到门外,苏格转身落锁上密码,接着牵起她的手往银色的出租车方向走。 “我后天夜里的飞机,还有点时间可以陪你,刚好之前说了想跟一起度假,择期不如撞日,不会想拒绝我吧?” “度假村距离机场很远,我怕你太赶。” “我已经安排好时间,不碍事。” 坐进车子里,他才发现他换穿上平日不常穿的米白色风衣,顶级面料上有淡淡的香气,猜不出是什么气味,只是挨近他身边,不自觉觉得通体舒缓又安心。 度假村靠近市中心不远,不过四十分钟的时间,高楼转变为竹林,矮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古风意境的小桥流水人家。 取名为江南颐和的度假村,顾名思义走江南风情,平价的厢房区外还有设计成大观园形式的院落,每座小院落接待一家人,分配一位管家来处理吃喝游玩等事宜,他们提早一天入住,费用是自理,苏格慷慨解囊把普通厢房升等成私密xìng极高,附有庭园的院落,让两人可以好好的玩上两天再回去。 深夜抵达的人不多,管家讲解完各处的设施后便退出房门让客人休息。 葛晓蕾在段笙笙收拾过夜衣物时,立刻在庭院拉住苏格质问,“你跟笙笙坦白没有。” “不急于一时。” 葛晓蕾瞪大眼,“苏格,你用聘期jiāo换替她保住圣医的工作,我敬你是条汉子,可是我还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用什么心态去对她的?” 苏格苦笑,“如果我说是用真心,会问我要证明,可问题是,我能怎么证明?以金钱,还是婚姻?” “对,就是这两样,你不会真以为女人嘴上说只要爱情是真的吧?” “恐怕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熟悉段笙笙的心理状态是一回事,可他终究没有读心术,“她现在怎么想我的,连我也没有把握,金钱不是能打动她的理由,婚姻就更不可能是,现在贸然求婚,她只会以为我是心虚愧疚才想娶她。” 葛晓蕾咬唇,“我有种感觉,且越来越深刻,她不认为自己跟你会走到最后,所以才不敢想那些,说到底,是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否则她为什么要逞强在工作上,除了自我实现之外,还有什么理由你我都清楚。” “如果可以拿命证明,我不会吝啬,可这毕竟不实际,圣医的聘书我已经重新签订五年,这五年足够让她争取到主治医生的职位,等她羽翼丰足了,我就会带她回瑞士,她要行医,要继续念书都行。” 其实潜意识里,她一直认真相信苏格会真心对待笙笙,可是女人生xìng多疑,她总有疑虑。 “苏格,笙笙是什么xìng子我也很清楚,没有一个契机,让她随你去瑞士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她不会跟你去,你要问我有什么法子能解套,答案只有靠你自己想,想一辈子你也得想出来。” 终究她只是一个外人,无法左右她那颗固执的小脑袋。 “在找到方法前,我会用最笨的方法。” “什么?” “一直存在她面前,不婚不育也无所谓,人是一种懒惰的动物,习惯养成了,一辈子都难改。” “……” 葛晓蕾瞪着他,是谁说这男人没有脾xìng好相处,他根本是披着羊皮的狼,xìng子比人耐,气息比谁都长,谁跟他对上了,稳死无疑。 “晚安了,晓蕾,照顾笙笙的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让我来担。” 他手上端了一杯热牛nǎi,回到房里见她已经洗漱好,只在单薄的身子外头套上一间纯棉浴袍。不施脂粉的脸颊透露着稚气,正兴致勃勃的看芒果台的综艺节目。 他也许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心情,可是记得,后来每一次见她,心中涌起一股幽微的情绪,情不自禁又抑止不住,心里面有很多的情绪,只稍她一颦一笑,就漫漶开来。 当时怎么会丢下她,是因为他也害怕,十四岁的少年就算跳级念书,心智比起成年人的成熟依旧有距离,他逃离不过几公尺,怔忡下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折返回驾驶座时前头的大人已经在剧烈撞击后断气,火热的烈焰里已经有汽油的刺鼻臭味,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犹豫是救失血陷入昏迷的大哥、还是饱受惊吓大声哭泣的段笙笙…… “苏格,妹妹给你。” 大哥将她推给自己,他竟也没犹豫,果断抱起她软软的小身子,大火烧伤他后背肌肤,造成二度灼伤,往后漫长的水疗日子里,他一直后悔自己当时的每一个决定,要是不曾犹豫,要是没有过那些念头,今日此刻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回想的时间漫长且令人灵魂抽离,他额头沁出冷汗,直到段笙笙捧着冰啤酒走到跟前,偏着脑袋问他:“啤酒,还是气泡水?” 他回过神,接过她手中的啤酒大口喝下。 段笙笙怔怔看着空杯,小声嘀咕,“第一次看你喝啤酒,我以为你不喜欢。” “我有个缺点,喝啤酒跟威士忌身上容易散发酒味,红酒跟白酒少些。” “我闻闻。”她一听立刻凑上前来,“没有啊。” “要一段时间才发酵。” 她笑不可遏,“又不是揉面团,发什么酵。” “不骗。”捧着她的脑袋,在她唇上重重吻一口,“我去冲个凉。” 洗过一场冷水澡,一出浴室便看她坐在宽大柔软的KING SIZE床铺上昏昏yù睡,综艺节目已经结束换成电影,而她脚边已经空了一瓶红酒。 这是她最近的替代方案,以酒精代替安眠yào,这方法不伤身,短时间内有效,他也就由着她胡闹。 替她把电视关了,又将夜灯转暗,才拉开被子躺下,她已经翻身扑腾上来。 不是没有同床共枕,不是没有过亲密,可是今晚他只能苦笑着压下yù望。 酒意混杂困意常常促使人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她睡得有些模糊,在他身上蹭啊蹭,慢慢就蹭开他的睡袍,他心底吃一惊,把她的手拉回原位。 “睡觉了。” “不睡了,我们来聊天。” 想到即将要有十天半个月不能见面,或许她也有不舍,一整夜磨着他。他心里面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惆怅,睡意不曾到来,两人磨磨蹭蹭的,叨叨絮絮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色渐明才方休。 隔天一早想当然尔精神绝对不好,苏格到餐厅喝早茶,她还窝在床上昏昏yù睡。 “与以群水平差不多的人一起,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葛晓蕾已经跟早到的几位同学打过招呼,发现各个都炫目的很炫富炫丈夫炫儿子。 要不是为了等孙,她极度后悔来参加这场意义不明的同学会。 “你说女人三十就一定得要结婚生子,甚至儿女成双才行吗?个人理想摆在哪里?” 喝下一杯红茶,苏格双腿jiāo叠,修长的身子斜倚靠红木椅上,姿态慵懒随xìng。 “这点跟笙笙很像,只是我身为男人只有一个建议,宁缺毋滥,每个人长得不同模样,为什么要免强过一样的人生。” 这么多年来,苏格同她说过那么多道理,就这一次最动听,且打进她心里。 “就是。”她端着碗粥喝,鼻子轻哼一声。 突然,几个刚刚才过招几手的女人们端着茶碗靠了过来,一反刚才刻薄的模样,挤着葛晓蕾要她介绍苏格。 “喔,这位是笙笙的男朋友,苏格。”她懒懒的摆手介绍。 苏格起身把座位让给女士,他一站起,就能明显看到女人们眼中起了波澜万丈。 一直都是西装示人的苏格今天只穿了一件素面衬衫,却不掩其本身蔚然而清秀的气质。 其中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洋装,脚踩Valentino铆钉鞋,凤眼在他身上绕了好几圈,“段笙笙啊,我们没有邀请她啊?” “没有邀请就不能来了?好歹都是一个班级一起念了三年书,她就算休学一年也是我们的同窗,况且她没来,可以看到苏格这等好货色?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鸽子脑在想什么,是不是打算说些笙笙的丑事,接着套来电话,然后鸠占鹊巢占为己有?” 刚刚才被一群人生胜利组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又被败犬女王们围绕,葛晓蕾正满肚子鸟气没地方发,听见有人批评段笙笙立即就开pào。 武倩倩是班花,但永远不敢跟班上的小辣椒兼学霸对杠,几年不见,葛晓蕾从小辣椒变成小钢pào,吓得她忙陪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高三时她不是那个抑郁症嘛,三天两头缺课,我们也不像们这们铁,当然没想过要找她,不过既然她来了,我们当然欢迎。” 班花不愧是班花,一直都是对自己有高度优越感,她以为的段笙笙还是病恹恹的林黛玉模样,对她找到的优质男人颇感不是滋味,于是不经意的,就把一些往事给抖了出来。 “恐怕误会了,我也是抑郁症患者,算起来是她的病友之一,因为相知相惜,才走到了一块儿。” 苏格淡雅微笑,清冷的嗓音以一句话将了女人一军。看到班花脸色一白,葛晓蕾可乐了,频频拍苏格的肩已示赞许。 “Good Job,苏格,加一分!” 明亮的眼有淡淡的笑,他似乎不以刚刚被挑衅为意,一一朝段笙笙的的昔日同窗招呼,“我去喊笙笙起床,们请便。” 穿越牡丹园,他算算时间又在外头多待了十几分钟才打算要去喊人,可脚步才迈开,就看见她穿着一袭粉肤色洋装站在花园里。 正打算喊她,步伐一动,才注意到她面前站着个中年fù女,两人刻意压低jiāo谈,听不清内容,只能见两人表情都不是很愉快。 第39章 39 基于保护原则,他绕过花园走到另一侧的墙头,断断续续的jiāo谈声才窜进耳里。 “……笙笙,你知不知道那孩子心态有多扭曲,我在灵堂看过他,母亲跟哥哥都死了,他竟然可以在亲人面前一动也不动,像是不关他的事儿一样,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倘若今天相安无事,那也是他掩饰得好,但能保证,来日他不会像那天一样把丢下?或是对对手动脚!” “阿姨,我跟他相处过,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都误解他了。” “不是的话,那我问你,他跟你谈过这事儿吗?” “不……我们没聊过……”她被问得有些立场不稳,频频结巴,“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想起那些事。” “其心可议!”女人恨恨地说,“笙笙,阿姨看长大的,当时还小,爷爷不敢跟说,警察调查出当时的火烧车是后座人为纵火,现场就只剩你们两个孩子获救,纵火的是谁还不清楚吗?” 她听了心脏直跳,可冥冥中她笃定,苏格绝对没干过这些事,具体理由说不上,她知道答案就深藏在潜意识里。 “要是不敢问,我替问去!” 段笙笙一听立即慌了,“阿姨,这事情我真的问过了,他没有干过这种事,我当时就在车上,要是有的话还不急得吗?” 管家阿姨听了,苍老的面容露出狐疑,“真是想起来,不是表面敷衍我? “嗯,这是当然的啊,我谁都可以欺骗,就是不能骗您。”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名女子的轻喊,老人家拍拍段笙笙的手,语重心长,“孩子,阿姨虽然老了,可也是把nǎi大的人,有事尽管来找我,别总是透过晓蕾,她啊,也够替cāo心的了。” 她点头,“我们改天有机会再聚,可是阿姨,我得跟说,今天我能这样走出困境,功臣也是苏格,在我最绝望最疯癫时他拉了我一把,而不是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跟一群人发疯,如果他真的犯过错,将功抵过也够了是不是?” 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她有多死心眼自己是知晓的,可她不过是段家的管家兼保姆,终究是个外人,就算不看好苏格,还能怎么干涉? 叹口气,“既然坚持,我也就不费唇舌劝,只是假如,我是说假如,日后他要是辜负,尽管来找我,阿姨倾家dàng产也替作主。” “这不好说,说不定以后是我抛弃他啊!” 她故意说笑给这个疼爱她的长辈听,心中甚是觉得抱歉,为自己的任xìng跟坚持。 其实太多事旁人看是看热闹,鞋子穿得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晓,她打定主意要相信苏格到底,就不会犹疑。 不远处的家人又来喊人,管家阿姨转身要走,想了想又折回,把手上的一串佛珠摘下套在她手上。 “这世上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好好爱惜自己。” 她怔怔扯着手上的佛珠,苦笑且无奈,怎么在人眼中,都以为苏格是危险的那个,要是她们知道她曾有过的妄想症是怎么一回事,还会这么看她吗? “笙笙。” 看到老人远走,苏格算好时间从另一侧扇型门走入园子,轻轻喊了她一声。 见是他,她慌张着把手往身后一搁,小跑着到他面前。 “我睡这么晚,你怎么不喊我?” 温热的指腹替她揉揉还有些肿胀的粉唇,苏格四处看了看四下,提议,“我查了附近有些地方好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走走?” “你忘了我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她看向餐厅方向,“怎么可以中途走人。” “我刚刚听见主办人在讨论节目,大意是让单身的找伴,有伴的发牢骚,对哪一项有兴趣?” 她浑身发颤,表情立刻藏不住,“都没有。” “那么,要跟我走吗?”他勾起唇角,屈指替她把碎发勾回耳后。 “当然!” 她不怕人骂她没出息,心随意念动是她的最高指导原则,回房间换上外出鞋,身上背着斜跨包,段笙笙打扮得像是要去出游的小学女孩,脸上泛着兴奋,“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走走?” “有个古镇,还有个影视基地。”他正放下手机,认真替她戴上一顶粉色棒球帽。 段笙笙看行李都已经打包好,就知道苏格今晚是打算开溜,放葛晓蕾鸽子。 “我去跟晓蕾说一声。” “不用了,我刚刚已经给过电话,她让我们玩得愉快。” 拉着行李走出度假村,面前是一片荒原,他们没租车,只能打的,车子往车站的方向走,路面因为地铁建设在开路,一路都显得颠颇。 苏格拿着手机找寻租屋网,看了几个房间后问她,“住在古镇里的B&B如何?” “嗯,你作主便行。”她靠在半掩的窗户上,看着窗外的芦苇,一根一根几乎要比人高。事实上她不常出游,所以对于玩乐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想法,现在身旁是他更没有主见,只要是他想去的,去哪都好。 到车站换了公车前往风景区的路程比想像中还要远,路上葛晓蕾来了电话抱怨孙照片骗人,根本已经是姜虎东,又说了那些人变质得厉害,比美貌比财力比男人的家世背景,她才隐隐约约知道苏格带她走的用意。 流言往往比台风都还要来得快,走得比季风还要慢,已经预知可能会有的场面,他就不会任由它发生。 抵达古镇已经中午,随便找了间饭馆吃了顿饭,因为不是假日,游客比平常少,他们打开导航慢慢沿着河岸转进胡同里头找民宿,却意外发现巷弄里别有洞天。 这几年古城观光盛行,老旧的胡同因为观光产业兴盛而重新翻修过一遍,红砖白墙,井然有序。 对于外来客,居民们见怪不怪,还特别热情的指导他们方向,苏格会点苏州话,简单的跟老人家jiāo谈,才问到预定的民宿在巷子底部,必须穿越过别人家才能看到。 像是在寻宝一样的路程,他们摸索到民宿前,看到一整排传统老房子当中有一扇前卫近代的电子锁门,两人对望一眼,便知道找到组织了。 推门入内,淡淡的玫瑰香味扑鼻而来,她连打几个喷嚏,转身说了对不起,绕到外头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把扩香瓶暂时放到了门口,开门透过气才让她进来。 房子走奇幻设计,一入门就是浓浓的哈利波特风,披风、斗篷、分院帽、魔杖,让她这个麻瓜都乐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哈利波特的?” “整理那一箱书就知道了。” 段笙笙脱下鞋子在屋内上上下下跑,兴奋溢于言表,“我一直想要这样的房子,尖角古屋,里面有浓厚的年代气味儿,外表朴素简单,看不出内在,我要在里头布置很多间房间,给女儿的,给儿子的,还要一间书房,一间游戏室,中间只隔着一层落地玻璃,孩子们在游戏室里头玩耍,我可以一面工作一面看着他们……” 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老半天不作声。 苏格站在书柜前,眸色深深,双手chā在裤袋里等着她,“怎么不说了?” 她摸摸鼻头,转身爬到夹层上的卧室,“没什么,只是觉得梦做得太大了,有些傻。” 挑高四米以上的老房子,一部分空间被隔成阁楼充当睡房,开放空间里有张大床,运用相同风格的深色衣橱分开更衣与睡眠空间,充满童趣,也充满创意。 她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喊来苏格,“看,这里有魔法师袍子可以换穿。” 说是袍子,其实不过是一件类似披风的东西,她把酒红色袍子披在身上,兴致高昂拉着他。 “你说我可以分到哪个学院?” “格兰芬多。”学着她,他拿来分院帽戴在自己头上,问:“我呢?” “拉文克劳。”她熟读哈利波特,第一个就把他分到四个学院当中的资优班。 “其实我该进去斯莱特林。”他在国外永远第一时间读完哈利波特,一直认为自己应该进入斯莱特林。 她不以为然,“除了血统纯正,你没有其他斯莱特林人的特点。” “我有很多面向,是还没读出来。”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坐上传统四柱大床上,淡绿色的丝绸帷幔罩在两人身上,上头还有银线勾成的刺绣,充满古世纪奇幻氛围,连带着让身处其中的人也忘了外头的世间纷扰。 “你知道哈利波特里头我最喜欢谁吗?”抓起魔杖在空中挥舞,不等他问,她自顾自说了起来,“那么多魔法师里头,我最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虽然是面瘫,可实际上是个善良、正直、专情的人,所以我也很羡慕莉莉伊万斯,可以被这样的人深爱一辈子。” “谁都不用去羡慕……”他突然欺身吻她,“就算是麻瓜,同样有人爱一辈子。” 他们再一次出了民宿,已经是午后三点。 夕阳斜下倒映在河面上,粼粼波光似镜,倒映着树上晚夏的残花。 她打了呵欠,有些懒洋洋的走在商店街上,几名身穿汉服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孩经过身边,她的目光也随之挪移,跟着她们的步伐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服饰店里。 苏格长年在国外喝洋墨水,虽然年年往返中国,可是对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还是一知半解,随着她的视线而去,墨水般的眸子也充满兴致。 “姑娘,要不要来试试我们的汉服啊,租一套衣服穿三个小时,外加拍一组照片只要二百九十九元。” 老板娘看到她好奇地在张望,旋即从一群女孩当中抽身,指着架上一套淡粉色古装,“去过日本京都没有,那里流行穿和服扮成日本姑娘在街上走动,我们这儿呢,流行穿着玩好了,还能在后头那些小桥流水前拍一组艺术照留念,喜欢哪一个朝代的风格,我拿来给试试。” “不、不用了,我看看就好……”她是那种脸皮薄的人,虽然汉服美则美矣,可是穿出门就得一路接受游客眼睛洗礼,她实在不习惯目光焦点聚集在自己身上。 苏格一个箭步向前,指着那一套秀禾服,“既然来了就试试,老板娘,那一套衣服能出租拍照吗?” 苏格指着的是一套红底缎面刺绣汉服,认真打量。 “那个不行啊。”段笙笙对他开始科普,“这是特殊时候才能穿的衣服,一般人要玩COS或是古风活动时穿的都是那一些颜色柔白,裙裾逶迤的衣服,没人穿这出门的。” “我比较好奇,所谓的特殊,泛指什么时候?”上了一小堂课,苏格似乎兴趣不减。 店里的老板娘听了,立刻笑呵呵出来接客,“哎呀,年轻人真的不懂事,这种大红色的礼服当然是结婚的时候啊。” 第40章 40 她以为万事都能不卑不亢的苏格会因此尴尬,孰料他听了更感兴趣,靠近红色秀禾服,慢慢琢磨起布料跟款式。 “中式结婚礼服我以为只有凤冠霞披。” 苏格一直是很好看的男子,正在店里面挑选汉服的女孩们本来就在关注他,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现在听他有兴趣,立刻转过来娇笑,其中一个还指着那套衣服,红扑扑了脸蛋兴奋提议,“哥哥,现在很多明星的礼服都选这款,正流行呢,你应该要给姐姐买两套婚纱,一套白纱,另一套一定要是秀禾服,肯定美呆了!” 看来是一个误以为他们要来挑中式礼服的妹子,如果不是看到她们人手一台大pào在拍照,段笙笙肯定要以为这孩子是来当导购的。 “要不要试试,在店内让我看看就好。” 出乎预料的提议换成她惊呆,段笙笙连连摇头,难得的手足无措,“我又不是小姑娘,不适合穿这些衣服。” “段笙笙,你没听她们说,很多名人结婚时都穿这样的衣服,况且是人在穿衣服,不是衣服在穿人,让我看,很多人还不一定衬得上这套秀禾服。” “苏格,你这是在为难我。”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走近他,压低声音,眼底有警告。 “拜托,我的生日不在国内,这就当是礼物吧?” 他明天要上飞机,虽然只是短短半个月,可她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心里面有不舍,自然也舍不得拒绝他的要求。 “就穿十分钟。”她没辙的捶他肩膀一记,“不好看你就连她们的衣服钱也一起付了!” 苏格双手一摊,“当然。” 老板娘看这对年轻小情侣有点意思,白胖的手立即热络的拉她进更衣间,嘴上豪气干云,“我自己亲手绣的衣服,不好看不要钱。” 趁着她换衣服的时间,外头那群少女也没闲着,兴致高昂替他找了一套匹配的礼服,在店员的指导下换上。 这么一换装,少女们也看傻了眼。 虽然一般的男仕中式礼服都有些许傻少爷的模样,可是让他穿来,依旧显出蔚然而深秀,加上身高的优势,即便距离男模的傲然气场有距离,可相比之下也相去不远。 “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啊?” 女孩们照片也不拍了,团团绕着他问问题。 “我是医生。” “哪种医生?” “治疗心理疾病的那种。” “哇~~那岂不高大上。” “工资很高吧?” “还行。” “那姐姐呢?” “她跟我同行。” “哪一科室的啊?” “fù产科。” “内部消化可以的吗?” “不影响工作都没问题。”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天气冷一些的时候。” “那姐姐的婚纱要去哪订制啊,法国、意大利?” “看她的意思。” 苏格不疾不徐,温和回答她们的百般问题。几个女孩轮番问审完,段笙笙也换好衣服,别扭的探出更衣室,看到他一身傻少爷的打扮时愣了下,还是硬着头皮朝他招手。 “你过来。” 他跟女孩们告了歉,走到更衣室里,看她扯着马面裙,浑身不自在的模样。 其实脱下贴身的牛仔裤跟衬衫,春禾装更凸显出她轻盈的身型,原本往后扎成的马尾被重新打理过后盘成发髻,额头上点坠些许的装饰,少了医师袍的权威气息,她不知怎地更像个让人心疼的女孩了。 “既然都这样了,就拍张照片吧,我回瑞士的时候,可以跟朋友介绍,也能让一群外国人了解中国文化之美。” 她瞪着他看了许久,深深觉得他得寸进尺。 可她忘了苏格有心理医师最必备的特质,那就是耐心与绝对的说服力,到最后还是她败下阵,不得不坐在椅子上陪他粉墨登场。 大概是看出她是拍照苦手,摄影师很聪明的让他们并排坐在椅子上,仿着古风,拍了一组正经八百的伪婚纱照。 脱下衣服缴了钱,老板娘把档案直接存在随身U盘里,同时将档案也发到两人的微信里,她打开看了一眼,仅一眼,便突然觉得庆幸了。 刚才因为觉得别扭,她全程都采低头姿势,而他也不是花俏的xìng子,仅仅是握着她的手,慎重且端正凝望镜头。 他专注的表情有种安定的力量,仿佛这不是玩闹,而是货真价实,一张对两人而言足以留念一辈子的婚纱照。 从汉服店踏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她搓搓臂膀,感觉到秋天的冷。 “要不要去吃饭,还是喝酒?”她意想天开的提意。“想吃辣的,毛血旺、麻辣香锅这类的。” 拍完一组照片,脑子还晕晕的,想要来些刺激的食物活化脑子,她看着街头的红红绿绿的灯饰招牌,指着某一间酒楼。 “麻辣鸳鸯锅好不好?我的胃已经好多了,这么久没吃辣,就这么一天放纵也不要紧吧,况且我刚刚配合你,现在轮到你了。” “笙笙,忘了我明晚还得上飞机。”闻到阵阵辣椒的辛香,他已经开始心生不妙。 “放心,我带了止泻yào,上飞机前给你一盒,就能一路安稳到瑞士。” 他气馁的看着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理亏在先,只好顺她的意思。 结果走到火锅店,店员告知没有位,抽了号码牌还得等上两个小时,她不想让苏格饿肚子,想起民宿可以开火,提议买些东西回去吃。 想当然尔,动手料理的绝对不会是段笙笙,可是苏格却暗自松口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况且她的胃时好时坏,与其在外头吃来路不明的高油脂料理,他愿意多花些时间熬汤炒菜,也好过吃下有可能的地沟油。 洗完一身清爽的澡,段笙笙坐在高脚椅上看他手持锅铲大火炒青菜,阵阵镬气香传来,她感觉胃里头空得有些疼,才知道自己饿得有些过头了。 “你这身手艺去哪学的?”偷吃一口湘西小炒ròu,她馋得立刻去添碗白饭。 “住校时练得。” “你不是在国外念的学校吗?”国内的宿舍连吃火锅都要藏着掖着,难道国外的宿舍连炒锅都可以带进去? “大学时我住的社区有很多华人,同学里面有几个华侨,家里的老人家都还在用方言沟通,里面有些人家开中餐厅,我在这家学一些,那家学一点,就集大成了。” 说话的同时,芹菜炒虾仁已经完成,他转身去切水果,切菜有节的声响在粘板上敲出一曲音符,她咬着筷子看,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恍然,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丢下她自己逃走。 “怎么了,饿了就赶紧吃。” 苏格回到民宿就换上大学T,很阳光很青春,灰色的T上写着学校的英文缩写,合适的大小与蓝色牛仔裤,恰到好处衬托出他干净的气质,民宿鹅黄色暖灯在他脸上罩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卸下职业外表,她才发现他也有个感xìng的模样。 因为苏格,她也曾经去研究过荣格心理学,不经意就读到了一段话 当我一见到她,就坠入爱河,一和她说话,就魂不守舍,她的眼睛像火焰,燃烧着我的黑暗,火焰的光芒一直蔓延,蔓延到我昏睡之体的最深处。 荣格把这解释是与原型相遇才有的情景,一开始会胆怯,最后蔓延深入骨血。 这样趴着观察他,看他为自己做饭洗碗,随意问了一句,“要是我跟你的父亲一起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他行动不良当然救他,至于你,我不记得有把训练得这么笨,以至于有掉进水里的可能。” “去。”她轻嗟一句,接过他给的热汤,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笙笙。”坐上饭桌,苏格突然喊了她,“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的声音在充满食物香气的空气中回dàng,她的背部霎时凛直起来。 “记得,在圣医的精神科,你一张脸严肃得跟地狱阎罗一样,我怎么会忘记。”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到他碗里,她企图回得自然从容。 “不对,再更早以前,大概是十岁出头的时候。” “不记得了,有这种事?”她突然起身到冰箱里去拿水果酒,又拿了两只杯子斟满,“要是这时候有点真的酒就好了,苏格,你喜欢红酒跟白酒对吗?晓蕾有个朋友是酒商,专门从义大利进口酒水到国内,我下次去拿几瓶,你有特殊喜好的牌子吗?” “没有。” “那你要不要让他帮忙带一点起司?” “不用,瑞士也有好起司。” “那你……” “笙笙,葛晓蕾对说过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突然,他按压下她忙碌的动作,又说了一次,“所有人跟说的话,都有一半是正确,一半是误会。” “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话。”心脏紊乱的跳,她想也没想立刻就否认了。 “笙笙,不要害怕面对过去,想知道的细节,我都可以告诉,这不影响我们现在,也不影响未来,只是有知的必要。”“苏格。”她猛地放下筷子,盯着他的眼睛,“那一天,是你把我从火场抱出来的对不对?” “对。”他放下汤碗,缓缓点头。 “那就好了,既然这就是事实,虽然记得不清楚,可是我知道这样就够了,我从来都不怀疑你,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心情,虽然很害怕你对我是怎么个想法,可是我想,在一起就是事实,何必多想那么多。” 慢慢吃了一口菜,她恬静的面容有深藏的胆怯,苏格轻抚她面颊,叹口气,“慢慢来吧。” 隔日深夜里,她送他上飞机,深夜的欧洲航班大多是商务人士,现在流行一早飞出国境,傍晚抵达目的地,一来可以快速调整时差,二来可以争取最大的游玩时间。 是以深夜班机人烟稀少,他们坐在海关前的长椅,登机前他一再确认写给她的联络电话与地址已经确实带在身上,才在声声催促里提起行李离去。 走之前,他给了她一个深吻,提醒她,“睡不着时不要吃安眠yào,打电话给我,我可以替催眠。” 她笑骂他公器私用,打定主意绝对不打这种电话。 两年多前,苏格曾经对她实行催眠治疗,逼着她直视过去的心理创伤,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单刀直入方式,在那个迷雾阵里头,她得单独面对恐惧的事物,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样去看清生活,这样的方式远不如坐在他面前,慢慢、一点一滴的述说来得好。 第41章 41 假期过后,她从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回到职场上的女强人身份,换下棉布上衣穿回套装,又继续回到医院待命。 分院的工作也不轻松,很多实习生冲着圣医的名气挤破头也要来这实习,她带了几个Intern,有的聪明伶俐,有的偷鸡摸狗,但都不敌塞钱走后门进来的那个。 一早值班室里门扉半掩,她正要踏进去拿白大褂,听见里头几个声音在的聊起她。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降职到这的理由,因为名誉上有些瑕疵,可能危害本院医生资质的水平分数,可是都没有人要去探究真正的原因。 只是当听见他们聊起苏格,说起一些不好听的猜测,她就忍受不住了,直接走进值班室里。 Intern们看见是她纷纷停下jiāo谈,安静的像是按下暂停键。 “今天有几台手术,要观摩的准备好,一点手术室见。” 几个小实习生不敢吭声,很麻莉的溜去准备。 她坐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看资料,突然就愣了。 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底,以为不会再有机会相见的人,待会儿竟然就要坦诚相见。 在圣医本院几年做的都是大手术,一般的人流已经很少遇见,除非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 可是在分院,主要的收益来源就是这件事,她说服自己,公立医院健全的设备,她有熟稔的技术,都比去找密医来得好。 所以尽管违背良心,总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术后她破例到休息室去探望对方,女人疲惫的睁开眼,朝她虚弱的笑笑。 “会替我保密吧。” “当然。”她拧了手帕给薛凝,左右张望,“没有人陪过来?” “怎么可能,我是不小心怀上的,不可能让人知道。” “第几次做人流了?” “这种事情也可以看出来?” “经验吧,不能再做了,以后要怀孩子不容易,对身体也有影响。” 在分院这种例子多的是,她一般不会去提醒,可是当对象是有过关系的人,她不说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我问苏格当班时间,他告诉我的,来找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不会去嚼舌根。” 看她起身要走,薛凝急着解释。 人被逼到尽头,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真心。 她一直没有跟薛凝有正面jiāo涉,因为心里面有些疙瘩,但是同为女人,她倒是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她不值。 “现在大街小巷都是便利店,安全套不是很难到手,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我野心大,想圈住男人,可是忘了没有婚证就什么都不是,孩子不能生,生了也不光荣,我还想要继续在这行闯dàng,就不能有拖油瓶。” 她在床边放下鸡汤,感叹各行各业里女人似乎在不自觉中都成了弱者。 段笙笙低头从工牌后拿出一张名片,“身体好一点时去C院检查,这里的不孕症中心不止治疗不孕,还有很多国内最先端的检查仪,我虽然不认同的做法,可是我知道女人在男人的世界打混有多不容易,要好好爱惜自己,犯不着为了理想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如果在这之前,她大概不会如此多事,甚至会冷眼看着她饱受折磨,可是她经历过苏格,被他的xìng子感化,也或许是身处被爱护的环境里,心底那块柔软处不自觉就被触发。 晚上跟人在瑞士的苏格通话,她不避讳提起这件事,甚至对他说,如果薛凝有跟她联系,让她别再用身体以物易物。韶光易逝,青春易老,当美色都不兼备时,还有什么可图。 “不介意我跟她联络?”苏格鼻梁上挂着眼镜,笑着问。 “我要是介意就不会跟你提这件事。”她换下衣服,窝在床上认真的跟他聊天。 “笙笙,开视屏吧。”说到一半,苏格突然提出要求。 段笙笙只穿了一件内衣,下半身是小短裤,正是准备去洗漱的打扮,突然就结巴了。 “为什么突然要打开。” “我想看看。” 苏格是掐准了她的习xìng,算准时间才提出要求,她大喊一声流氓,就掐了电话。 苏格出国后,时间过得特别的缓慢,她每天都有清闲,门诊也少得可怜,所以到柳絮那走动的时间便多了起来。 孩子已经七个月大,或许因为是男孩特别好动,天天翻身打跟斗,踢得妈妈可怜兮兮的喊疼。她被调离柳絮的医疗团队,但没有说不能把这个个案拿来当教学资料,Intern们虽然常常轮替,真正会到产科的人不多,她教多了也是白教,可是分院缺医生,如果没有提拔幼苗,恐怕就真的会沦落为专门替未婚少女跟特种行业打胎的莆田系医院。 晨会过后,几个Intern围绕在她身旁说明个案病例,她听到一半,突然门板上传来两下轻敲,产科主任医师林琛探头进来,“段医师,方便一会儿说话?” 她初来乍到的,跟医院的谁都没有太多jiāo际,被请进分院院长办公室时,浑身都绷紧了。 “段医师,我想确认一下,这份打胎yào是由手上开出的吗?” 桌上摆着一包白色颗粒状yào物,她看了一眼,冷着脸摇头,“这种yào我怎么会开给病人吃,又不是坊间小诊所,不管人死活,只管打下胎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去调阅过档案,发现是手下的实习生伪造授权开yào给自己的小女朋友。” “不会是乔伟吧?”她头痛着敲敲前额,“走后门进来,又搞伪造文书这种事,这孩子到底背景有多硬,如此胆大包天。” “副市长的孙子,说后台硬不硬。” “笙笙,我实话实说了,那个女孩现在大出血在急诊急救,她身上的yào袋上打的名字,虽然明眼人知道不是干的这种事,可他是副市长的孙子,也不能不随便处置,所以我跟主任医师商量了,这件事情我们会简单处理,记者那里也会尽量去安排,要是看到报导不要太在意。” “什么意思?”她心脏紧紧一缩,听懂了对方的意思,“让我背黑锅?” “这怎么会是背黑锅,我们全部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不能说擅自开yào,只能承认自己管理不当。” 她闭上眼,感觉到天摇地动般的昏眩。 “主任,胡乱开yào对一个医生的名誉损害有多大你们知不知道!” “放心,我们分院还要继续在社会上立足,怎么可能会把旗下的医师安上胡乱用yào打胎的罪名。” “那就把事实公开,让大众来审判。”她声音也大了起来,气得发颤。 “这也是不可能……段医师,要谅解。” 苏格离开的七天里,段笙笙的人生起了风起云涌,她尝到人生最深的屈辱,也看透人xìng最黑暗的险恶,等不及回到宿舍,她躲到楼梯间打了电话,大西洋彼岸还是深夜,电话却很快被接起。 沙哑的嗓音应了声,苏格的声音从话筒里清晰地传来。 “这么晚怎么了?” “苏格……” 她才说了第一句就哽咽,苏格从床上坐起,扭开台灯,语气也急了,“别哭,怎么了?” 段笙笙鼻音浓浓,愤恨难平的说了事情始末,她又哭又骂的,就是难以心平气和,苏格听完一时无语,揉着鼻梁靠在床头叹气,“接下来呢,上头又要怎么处置?” “我不甘心。”她哭了半天,骂了半天,却没有对策,最后只能漫天喊气话,“我要辞职。” “笙笙,现在辞职转到其他医院恐怕也没有人会接收,我待会给薛凝电话,按耐xìng子等着。” “给她发信息又能怎么办?”她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甚至恨起自己没有薛凝的功利心。 “她是国家检察官,几次叨扰,也该是她还人情的时候。” 苏格说的话虽然势利,却是她存活的一线曙光。 听不到电话那端的声音,苏格心中担忧又喊了她一次,“段笙笙,静下心,不然,我跟说说荣格的生平。” 听到他又要说心中男神的故事,她满腔的愤怒突然都泄了气,没好气求饶,“不要再跟我说荣格生平了,我知道他生于1875年,曾与佛洛伊德一同研究推广精神分析学说长达六年,后因理念不同而分裂,后来荣格创立了以情节为概念的荣格人格分析心理学理论,成为日后分析心理学界首屈一指的学派……” “看来背得很熟,那我改说苏格拉底的吧?” “……” 因为欠段笙笙人情,薛凝很快让助理去梳理出情况,可是走正常合法流程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伪造文书的来得快,当院内对外公告一发出的时候,她也同时收到调职通知,状况变得很明朗,如果她不去赴任,在院里也得暂时接受人指指点点。” 上头的人很明确的告诉她,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苏格来过几次电话,说要改机票回来陪她,她忙阻止,跟他坦言自己去山区的医院外援也好,看看花草树木更省心。 出发那日来得很快,收拾简单的行李,她也不用去跟谁告别,提着行囊就上路,高铁动车到不了的地方,她只能搭客运,又颠簸的一个半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明显的城乡差距在一下车就能感受到,在满是矮房的黄土坡上,矗立一幢崭新的综合医院,几个老人家在前面的广场打太极,护士推着几个病人在一旁晒太阳,她拉着行李杆站在大门前,却迟迟走不进去。 “喂,也是被流放到这儿的吗?” 身后爽朗的女声在风里而来,她回过身,看到一名女医师站在自己身后,白大褂里头是一件白色棉布T,里头的红色纹胸若隐若现,下身是一条牛仔热裤,火辣得很。 “这里的行政单位午休中,我带去报到吧。”女人往前走,“对了,我叫苏丽媚,是这里的身心科医生。” “这里也需要身心科?” 女人抛来媚眼,果真是又媚又艳,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心上,“很快的,会以我们这里为傲。”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苏丽媚话中的意思,上工的第一天,她才知道这里有媲美一线城市三甲医院的设备,什么科室什么医生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病人,甚至远比年轻人,这里的老人各个身体都壮如牛,偶尔来医院也是包扎伤口,打打预防针什么的。 “青壮年人外出工作,留下来的大多是做粗重活的老人家,fù产科最常接的单是上环跟接生,喔,对了,我们这里也有健检中心的资格,因为可以跟政府申请补助,对民众完全免费,所以有空还得做fù癌检测。” 第42章 42 带领她的是一名外科医生,叫高大,人真的长得人高马大,有张国字脸,倒吊眼,宽大的腮帮子,说话口音很像东北大汉,但他的外型让她想起宋以朗,也是这种气质,很霸气,豪爽,一举手一投足充满力量。 “高医师,你为什么会来这任职?”走在长廊上,她开口问。 “我本来是在北京的圣医,一次医疗事故被降职,因为还有合约在院方手上,他让我选择自己离职赔钱还是来这报到,我傻了才会选择赔钱,所以啦。” “那苏医师呢?” 高大笑声爽朗,抓的脑门稀疏的黑发,“她啊,心直口快得罪了一些人。” 段笙笙心有戚戚,看来这里是一个有瑕疵的鸡肋医生具乐部。 “对了,来这里呢,不用把平地那套官腔带上山,我们只要医术、热诚、责任感,还有开诚布公对同事诚心以对。” “我知道,看得出来这里很自由,我就没看过护士跟病人玩在一块的。” “那个孩子白血病末期,剩下恐怕没剩多少时间,家人把她送回来住安宁病房,丽媚天天去看她,陪她的家人说话,潜移默化中进行心理建设,死亡这件事,最受折磨的从来都是身旁最亲的人。” 说完,他叹了很多声气。 这句话仿佛敲开她灵魂的一个裂缝,一整天段笙笙都在思考这句话,晚上打电话给苏格时,不经意就聊起这件事。 “心理医生很多时候都在做认知整合,可是在某些时候也得以人为本,将死之人不一定会害怕,害怕的往往都是要面临失去的人。 “你怎么永远都能这么理xìng客观。”手里擦着长发咕哝,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思念。 “我受过专业训练,懂得去分析状况,不过不是每一次都通用,事不关己时最客观。”低沉慵懒的笑声从远方而来,“不过听起来,虽然第四分院远了一些,却不失为一个好地方,慈悲是医疗单位的根本,在那里会有收获的。” “我也希望。” 淡淡的忧郁藏不住,苏格的心慢慢紧缩,深怕她又回到当初。 “笙笙,世界虽然是灰色,怎么做都不可能两全其美,可是具体来看,选择待下去可以获得完整的经历,虽然有点瑕疵,可是瑕不掩瑜,这段时间做该做的,以后才能做喜欢的事。” 苏格的嗓音中很低,像是刻意压着声音说话,她突然醒悟,这边的夜晚是他的下午。 “你那边几点啊?” “下午一点半。” “那你在做什么?” 环望会议室内一周,他语带苦笑,“我在开会。” “呃……”她把发烫的手机夹在脖子上,“那我不吵你了,好好工作。” “不要紧,他们已经找地方抽烟去了。” 来到一个新地方,她心里面各种不安定,窗外是竹林,风声一过就发出鬼哭神嚎,她吓了一跳把手机给摔到地上,随即又手忙脚乱的拾起。 “喂喂喂,苏格!” “刚刚怎么了?”他将话筒拉离开耳朵,刚刚的巨响通过电波讯号震得他耳膜发疼。 “我把手机摔了,不过不要紧,如果你还有点时间,跟我说说荣格的生平吧?” 初来乍到新地方,她急于寻求心理的安定,而苏格的声音,是她冷静的开关。 “不都背起来了,今天改说别的吧。” “嗯,你说说,今天有什么新角色。”她把手机开了免提,拉上窗帘,然后躲到被窝里。 “今天没新角色,但是有新场景,打开视频。” 她点开视频选项,立即便看到他那双如黑色矿石般的双眼。 看着她洁白的面容,眼眶下的深深眼圈,苏格走到窗边,把镜头对准窗外。 “这是苏黎世湖,看到那栋房子没有,那是荣格故居。” 入秋后的瑞士很美,金色梧桐落叶盘旋在空中,湖水在枝叶的掩映下更显碧绿,即使人不在场,她也仿佛可以感受到秋风刮出森林里的声响,,更添神秘色彩。 “想不到你跟自己的男神当邻居了。”她看得万分认真,把鼻子凑近屏幕,“我在车上看了一部小说,男主角就住在苏黎世湖附近,书中写得那里湖光水色,浪漫万分,尤其是冰淇淋,描写起来也特别好吃。” “我买的房子也在苏黎世湖附近,靠近荣格故居,以后可以来念书,长住这里。” “苏格。”她突然收回目光,眉头深深皱起,“为什么置产,你不是去念书而已?” “这是一种投资,没有想得如此复杂,况且近来瑞士房地产不错,回国后我可以把房子改成B&B,提供中国游客来居住,要是想来,也随时有个地方。” “为什么那么希望我去?”他不是那种想要女人牺牲一切陪着他功成名就那种人啊。 “因为这里更有助于的身心,还有,论医疗机构或是医疗品质,这里绝对更胜国内一筹。” 他的话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击,随后,便又听他清晰的声音传来,“下周回国后,我先到那一趟,把地址发给我。” 她一听马上拒绝,“不要,这里很远,你别来吧,我放假会搭车回去。” “有假吗?”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分不清周一到周日有什么分别,她不是在工作中,就是前往工作的路上。 “拜托,我会安排时间,你千万别来。”她慌张地拒绝。 苏格也不与她争,缄默许久才淡淡应了声,“好吧,不希望的话我不免强。” “对不起,实在是这里太偏僻了,连GPS都定位不到,我怕你找不到这里。” 其实这是一种矛盾心态,想见他,却不愿他见到自己的丑态,这种略带自卑的心理她一直都有,可是从来不曾在苏格面前浮现,所以她才会闪躲,才会遮遮掩掩,她希望在他心里,她是那个越来越好的段笙笙。 隔天她起得很早,在没有人带领下来到住院楼巡房,两三名刚生完孩子的产fù正在聊天,房间里有淡淡的酒香,原来这几名年轻少fù都是邻居,一家的婆婆烧了鸡汤,全部人都有口福,她初来乍到什么诊都没问,就先领了一碗鸡汤,里头还摆了最大的鸡腿。 “段医师,以后就麻烦了。” 山区的医疗资源少,人们因为感激,也因为这里不实行摆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打成一片,她以为来这是场死局,捧着鸡汤的手因为感动而有些发抖。 因为时间很宽松,她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准时到食堂吃饭。沿着坡地而建的第四分院虽然占地广阔,但基本上最高只有住院区是二层楼建物。食堂就盖在扇形建筑群的最侧边,远眺树林,她支着下颚看外头的水田淼淼,仿佛来到武侠小说中的无人仙境。 食堂外头风景明朗,内部却满满的接地气,普通的塑料桌椅,不锈钢餐具在同质料盘中铿锵作响,好在厨师是本地人,煮的饭菜很健康,糙米山菜,虽然海鲜少有,但是ròu类都是天然饲养,没有成长激素,没有任何化学调料,健康得很。 苏丽媚依旧打扮得火辣火辣的出现在食堂,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各自聊天,埋头吃饭。 “笙笙,这个好吃,多吃一点。” 苏丽媚才跟她认识几天,便熟识的好像结拜许久的闺蜜,对她的态度跟葛晓蕾相去不远,充满保护yù。 “今天不忙?” “忙?在第四分院里头不会有忙碌的时候。”捧着一盘草,苏丽媚好奇的眼光扫过来,“听说本院成立身心科中心,生意好不好?” “挺好的,我常常介绍病患过去。”见到苏丽媚挑眉不解,她认真的举例,“在我的专业里包含不孕门诊,很多夫妻做试管婴儿做到要看心理医师,这时候我就让他们转诊,到心理医生那里去抒发心情,素质养好了再回来,算起来是我们前线门诊的后备指挥部,搭配起来意外顺手。” “看起来真是搞得不错啊,可惜啊,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没有成立身心科中心的必要,不然以老娘的资历也绰绰有余。” 这话说到重点上,她也好奇这里为什么要成立精神科。 “因为这里老人多啊。因为医保的关系,我天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开抗抑郁yào或是安眠yào给老人们,喔,对了,近来抑郁症的年轻人也变多了,但我看那些臭小子是无病呻吟,事实上我才有资格抑郁,被丢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谁能开心。” “又是犯了什么错被丢来这?”她是无心的随口问,可问出口就后悔。 以前她不会如此粗心,但环境造就一个人,她天天在鸡鸣声中起床,少了在大都市生活时的紧凑,紧绷的身心一寸一寸放松,不过几天的光景,她就融入这个环境里,肆意自在。 苏丽媚完全不因她的话而介意,chā上一口草,草上沾了一大坨胡麻酱,大方送进嘴里。 “这怪我自己,谁让我跟一个女病人谈感情。” 她噎了下,不可思议看着苏丽媚。 “是lesbian” “小姐,的焦点是不是摆错了?”她笑着劫走她盘子里的南瓜,“我犯了医病关系最不该犯的第一守则喔。” “我不能说没关系,但这种事在某些时候很难控制的。” 垂下眸子,她心有戚戚,谁让她也犯下病人守则最不该犯的错事。 苏丽媚大大方方谈起过去,柔美的侧颜虽然写着遗憾,但倒也不是后悔。 “虽然我中断治疗才跟她走在一起,但是在不了解的人眼里,这可是天理所不容,是大忌,不管今天我爱的是男是女,都免除不了被惩罚的命运,好险我有点优势,才免除被开除的命运。” “什么优势?”看来圣医不是念旧情,单纯只是把还有利用价值的闲置。“这要说起当年汶川大地震后,我带了学生一起去替灾民做灾后心理干预,救了几个人,得到了一些表扬,组织需要我这份光荣,可是又不要我这样的丑闻人物,所以把我下放这里,还承诺我了,哪天要是风声过了就把我调回去,可是我知道,医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现在回本院,哪还有我生存的地方。” “以前在本院?”她讶异苏丽媚也是本院的医生,依她的xìng子,她以为她会是靠近军营那个第二分院的人。听说里头的医生各个都强悍,尤其是女医生更是当仁不让。 “嗯,都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吃完一盆草,她拿起果汁喝一口,推推她的手臂,“好了,换说说为什么到这来?这是来这的每个人都要坦白的一件事,不想让排挤就坦白从宽。” “我啊……”她不想牵扯出苏格,避重就轻答,“我本来是本院的住院医生,因为让一篇报导写出我曾罹患抑郁症,本院怕丑闻就让我调职第三分院,结果去的第一周,我带的实习生盗用名义开yào给女朋友打胎,出事了。”看苏丽媚挑眉,似乎是要骂她蠢,她忙替自己辩解,“他是副市长孙子,动不得,我还想要继续累积资历,就答应院内的条件来这,横竖我去别的医院人家也不一定要我,不如好死赖活着,待在这待到资历满。” “确实。哎,败家子何其多,圣医特别有。” 苏丽媚又去取了水果,顺便拿了一根香蕉给她。 “其实这里待久了也不错,适合没有野心,充满医学热诚的人来,可是要升官进爵,这也是不可能,所以哪天资历攒够了就赶紧换地方,说穿了,这里就是冷宫,留着要老死终身。” “有感觉了,只不过,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地方,每个人安安份份做自己该做的事,也觉得所有人都乐在其中,一点也不像是被罢黜到这的失宠嫔妃。” “这点就说对了,所有人一开始来都是不情愿,习惯后就会慢慢喜欢上这份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当你不需要去面对外界审视的目光时,一切才会是欢喜做甘愿受。” 苏丽媚以过来人身份阐述这份道理,她身在其中,才慢慢明白苏格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人要成长,羽翼丰足后才有资格做选择,先做对的事,再做喜欢的事,这会不会是他两年前丢下她去瑞士的真正理由? 第43章 43 “对了,什么星座?”吃完水果餐,看还有点时间,苏丽媚竟拿出杂志想替她算命盘。 “天秤。” “男朋友呢?” “巨蟹。” “那好,我来算算啊。” “也研究这些?”她偶尔会听葛晓蕾聊这话题,但实际上能分心去看杂书的时间少,以至于面对这种少女的研究习题她反而觉得陷入迷雾阵里。 “这里个人时间多,大家工作之余都有自己的研究,虽然不是专业的那种,但足够自娱娱人。呐,比如那个骨科的,兴趣是研究植物学,以后考虑去火星种土豆;隔壁这位是内科主润,兴趣瑜伽跟散打,日后要往散打教练方向走,我呢,秉持家业到底,所以我研究命理、星座、面相,真的失业了,我就用冷读术去古镇里摆摊,呢,要不要找一门学问研究?要是镇上有市集时还可以摆摊赚钱。” “恐怕要失望了,我喜欢吃,但不能煮,丁点第二专长都没有。” 她一直在学医的路上走,根本没有其他兴趣,要说有,也只有苏格,可即便是苏格,也在专业之外有料理的兴趣,而她想想自己却半点都不具备,似乎枉费的至今为止的大半生。 “那可以开始找寻了,学一门语言也不错,我们这里有法国留学回来的,现在自主研修德文,呐,那边戴耳机的就是。” 她干干笑了几声,不好对她说要学德文可以找苏格学,要学法文也同样找苏格,她想学什么,这个男人都具备。 苏丽媚拿出她跟苏格的命盘,说出水逆、金逆这些仿佛达文西密码般的术语,她左耳进右耳出,目光却定定锁在外头一个头顶斗笠的男人身上。 “那个人是谁?” 顺着她的声音望去,苏丽媚先是眯起眼看了半晌,在看见对方手臂上的纹身时才露出恍然大悟,“喔~~那位是我们医院里的急诊室医生,宋以朗,来疗愈情伤的多情男子,无聊时就去神农尝百草,听说在研习中医。” 可是现在她口中的神农正在铲水泥盖矮房,似乎是给宠物居住的大小,一旁有条金毛在不停转圈殷切监工,着急着要入住新家。 苏丽媚收回目光,正巧撞上她讶异的眼神。“怎么,认识吗?” “岂止认识,他在本院的急诊室当过代班医生。” 她以为他出发也门了,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 “既然是老朋友,等着,我去喊他。” 苏丽媚把吃剩的苹果搁着,不等她回应,不管不顾就奔到外头去喊人。 段笙笙看她灵巧的避开金毛的口水攻击,扯下宋以朗的斗笠,往这一方指。 宋以朗似乎是愣住了,怔怔望着这方向,迟迟不敢走近。 她近视很深,带着隐形眼镜也得眯着眼才能看清他震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那进退两难的步伐,同时也是他的心境。 苏丽媚不知道两人的恩怨纠葛,不由分说扯着他的衣袖往食堂扯。 “宋以朗,别那么娘儿们,大方点!” 半推半就来到段笙笙面前,满身是汗的宋以朗表情不是那么开朗,好在他长年在战乱地奔走,没有忘记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修为,硬是挤出招呼。 “嗨,笙笙。” “好久不见,宋以朗。” 苏丽媚嗅出不对劲,站在两人中间观察。 “宋以朗,你们这样相对泪眼无语凝噎的是在演哪出。” 段笙笙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丽媚姐,是不是太无聊,上晋江看太多文了?” 苏丽媚踩着三寸高的鞋走到他面前,伸长脖子仰视宋以朗,“听说过一句话吗?评断一个演员的演技看眼睛,所谓无声胜有声,眼神有戏,意思是说,不用说半句话,眼睛会出卖你在想什么,更别说我是个身心科医生,能一眼看出这个人有没有精神分裂症,所以了,我评断宋以朗跟之间有过纠葛,他来疗伤的原因是因为。” “……” 宋以朗拉过段笙笙,推开苏丽媚。 “笙笙,我们一边说话。” 拉着她到边角,他的面具崩裂,紧缩的声线里头有气急败坏。 “干了什么让人罢免来这?” “我就是什么都没做才冤枉。”她双手chā在裤袋里,满身闲适与轻松,平心静气看他怒火又中烧。 “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女明星?” 他离开前才关心了下柳絮的新闻,也看到那个不知名微信公众号bào出来的小道消息,他愤恨不平,却没有身份立场去关心,知道她去分院后才刚刚安下心,可不到一周就看见她出现在这,这情节转变得太快,平常嘴贱如他也突然像是噎着了,卡在紧缩的喉头半天发不出声。 “女明星人好的很,不是她害的我来这,别瞎猜。” “他人呢,难道就眼睁睁看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宋以朗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苏格。 “他又不是国家主席,难道真能一手遮天替我阻挡任何事,霸道总裁剧看太多啦?” “段笙笙!” 她伶牙俐齿的回嘴,终于逼得他理智断裂。 她捂着双耳,挑眉瞪他,“我在分院发生点事,不得已只好来这,你不用生气,我觉得来这挺好的,大家都客气,业务量也不大,虽然有些没出息,可是少了要去身心科报到的危机。” 他盯着她白净的面孔,琢磨着她话中的真伪。 “我比较好奇你,不是说了去也门,怎么在这?” 宋以朗胡乱扒过黑发,靠在墙上扇动手上的斗笠,“也门不是那么好去,我只是不想继续待在那看你们恩爱,看了让人了无生趣,又气馁,我何必。” “对不起喔。”没有被他认真指责过,她便一直以为他只不过处于有点好感阶段,可是但凡需要疗伤的,绝对不只是表面的挫伤,肯定是伤及筋骨,非得好好休养才能痊愈。她垂下颈子,带着真诚道歉,“如果以前我有表错情让你会错意,你现在大可随便骂我。。” “得了!” 宋以朗胡乱抓爬过凌乱的发丝,简直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在多巴安的摧残下还剩下多少,难道不知道这么诚恳的模样只会引发人怒火中烧。 “苏格那家伙呢”他粗声粗气的问。 “在瑞士出差。” 他像是前男友,嘶哑的嗓音充满嫉妒与不爽,“去多久了?” “一个礼拜。”她有些好笑的站在他面前,盯着他情绪暴躁的模样,“你看起来要脑充血了。” 这样站着说话已经引起人关注,宋以朗烦躁环望四下,推着她回位置。 “等着,我去买咖啡。” “这附近有咖啡店?”发出高音频问话的是苏丽媚,她瞪着宋以朗的背影,娇俏的脸上满布不可思议,“这家伙是让按下Play键了吗?刚来这的时候他戒烟戒酒尤其戒咖啡,改喝起什么南非国宝茶,现在破戒不忌口是为哪桩,还有,你们是和平分手的吗?” “我们没有jiāo往过。”“那他在疗个什么劲儿伤?”苏丽媚靠在她身侧,面露鄙夷。 “或许他只是在这图清净,想好好休息过后再出发也门也不一定。” 苏丽媚改咬一根果干,美眸侧目,“对他挺了解的嘛,到底有什么纠葛,让他在第四分院开业十多年来成为第一个自己申请来的医生。” “我不……是很清楚。”她有些许汗颜,因为她一门心思都在两件事情上头,不可能有余力去感觉宋以朗所思所想,顶多,她知道他挺喜欢跟自己相处。 “我猜啊,他对的感觉,远比以为的还深,这是单恋者独有的心态,也太迟钝,没有在一开始就察觉,所以这个责任问题也得负上一半。” “苏丽媚,不知道就不要瞎说!”三杯现煮咖啡被粗暴的甩到桌上,“真以为自己念个博士头衔就是□□专家了?” “宋以朗,我这不是替你说情嘛,说不准笙笙会想通,弃暗投明,你不要太过了!” “知道个屁,段笙笙是个死心眼,男人让她等一辈子,她也会等,以为说些话引发她愧疚有用?愧疚不是爱,你他妈的滚回去再念一次研究所,别在这充当□□专家!”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来这里不是要引发战争,你们谁都不用把我当话题,我跟我男友感情稳定,谁也不会离开谁,就甭瞎cāo心了。” 两人被一顿念,各自不高兴的抓起纸杯离开,她因为接到临时急诊,匆匆进去手术室,再出来时,天幕已经被沉沉的黑盖住。 山区的天黑得快,不到六点就已经从靛紫转墨黑,外头的狗屋已经盖好,加盖了遮雨棚跟保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的棉布,屋檐前吊着一盏露营用小灯,她去看了看大金毛,才慢慢在医院前的空地打转儿找wifi信号。 在来之前她就知道这间位在海拔七百多公尺的分院湿冷之外还多雨,果然没一分钟,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手机Wifi信号断断续续的不顺畅,一通Skype每隔一分钟就断讯一次,她与苏格一直没通上电话,心里闷闷的,有山雨yù来的不安感。 夜里又来了一名急诊产fù,因为助产士不在,她终于得以发挥所长把孩子平安接生下来。 主治胡胖子被家属联合排挤在外,只能站在婴儿房看着孩子唉声叹气。 “我好歹也是资深主治,怎么会落到今日这境地……” “我也才知道,现在还有人这么保守,不过那产fù才十七岁,丈夫不过十九,年轻女孩想找女医师也无可厚非。” 胡胖子咬着烤蕃薯,胡乱叹气一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够了够了,今晚我值班,你回去睡吧。” 满身皱巴巴的孩子哭声响亮,她在接下宝宝的那一刻看到一旁着丈夫激动得不能自己,抱着妻子痛哭时也觉得喉头一缩,有些哽咽。 生是偶然的产物,可又是女人必然的经过,在有很多空闲的时候她会想很多事,大部分是关于自己与苏格。 大雨下了一整夜,她在滴滴答答声中失眠。 隔天起身时,走道上一路都是积水,她不得已换上胶鞋,置身在半高的泥水里。 “这里不是号称某某名建筑师设计,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 “挂名的,事实上只是一群学生设计,这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夏天曝晒也就罢了,冬天简直是灾难。” 苏丽媚也套上长筒靴,手持一把赶水器把污水往外赶,这样的工作以为一天就很了不得,想不到连日暴雨,让他们一整周值班之外还得轮班去住院楼打扫被大雨打碎的温室,不过四天下来,累得她闷头就睡。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是宋以朗,有时候会很想暴打苏丽媚啊(开玩笑 第44章 44 周一上午一早刚开始门诊,她顶着厚重的黑眼圈,让胡胖子喊了过去。 “来看看这片子。” 她闻言凑近灯箱前看片,黑压压的一片有几处白点,很明显是已经得动刀的子宫肌瘤患者,这类案子他们看得多,大多是施行切除术来根治,她转头看着主治,问:“患者几岁?” “二十五。” 胡胖子搔搔后脑,“我就是因为这事儿喊,因为是最好的生育年纪,我实在不忍心走进病房告诉她要进行切除术,所以得要拜托,女人来说总是被男人还要来得让人接受。” 她又凑近片子前研究,细看了许久,“没有必要用到切除术,没想过用UFE吗?” “UFE?”主治琢磨许久,“对啊,我怎么没想过。”可不一会儿,他又面有难色,“我们这没有介入放shè科医生,也没有相关设备。” “转诊回本院呢,既然都是圣医体系,资源共享,这有什么难的。” 她不让胡胖子有说话余地,起身打了电话回本院,以为是十成十能成的事,却让介入放shè科严正拒绝,段笙笙气不过,在电话中冷言,“难道山区的病人就不是人,盖了这么漂亮的房子养一堆冗员,为什么不干脆一点解散,难道就为了所谓的医学评鉴跟外界美名!” 对方不吭声,啪一声就掐断,她愣了下,错愕过后是暴怒。 “他们挂我电话?” “段医师,我们这里很少转院成功的,尤其是评估成功率低的个案,基本上根本不可能。” 胡胖子不愧对胡胖子的名声,胖墩墩的身体在室温二十五度下依旧能飙满汗水。她动了动脚步,不解问:“那你们以前怎么处理。” “基本上我们这就不接收疑难杂症,通常是让人转院,不然就是最干脆的动手术。” 听到这话,她气不打一处来,“让一个二十五岁、刚结婚的女人就接受子宫切除术,你不觉的太缺德了吗?” “所以我找想想办法啊。”胡胖子汗水更多了,隐隐的,还带着点酸味。 她瞪着这位号称主治的男人,心里质疑这家伙到底哪间医学院毕业的。 想了想,她脱下白大褂往椅子上一搁,“我回本院一趟,去找他们的人说。” “有资源在那?”胡胖子露出一线曙光。 段笙笙咬着唇,有点苦恼的模样,“我现在资源不在国内……”她在想,是不是可以从张沫那里下手,可他因为柳絮事件大动肝火,已经准备到C院去报到,而苏格……她其实没有太大把握,就算他是重金礼聘的专家医生,但是不是有翻云覆雨手也不能推定。 因为雷电打坏基地台,大伙儿手机都断讯了好几天了,这也代表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联系,以至于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登上飞机,飞回她的时间线。 “反正这件事情是停摆的状态,我给俩天时间想办法,如果不行,我就动刀。” “两天太短了。”她愤愤不平的争取,“至少给我一周时间才行。” “一周不可能,这样吧,增加到三天时间,加油吧,我回去睡了。” 胡胖子不是无情,而是实事求是,她在后头生着闷气,拿出手机走到医院外头,希望可以看到一格的希望。 窗外是雨后天晴后的清新空气,湛蓝色天空没有一丝杂质,蓝得仿佛手一伸就能抓到星尘。 她靠在大门旁的石阶上重新拨打苏格电话,终于,这一次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她正讶异苏格怎么接得如此迅速,整个人冷不防地被纳入一堵怀里,尘土飞扬的气味伴随着熟悉的馨香窜入鼻息,一瞬间,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笙笙,我回来了。” 磁xìng嗓音伴随低沉的笑,像是温暖的微风润入她的四肢百骸。 环抱她的双手是如此强而有力,她等不及回过身,突然间就哽咽了。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她从一流的三甲医院来到这个地方,心里面不能不说没有委屈,原以为这里会是另一个世外桃源,可依旧困难重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原以为百般心情都可以强忍伪装,可一旦暴露在他眼底,便会无所遁形。 “嘘,我知道,我知道……” 他维持着从后拥抱她的姿势,知道她倔,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他能体谅,所以只抱着她不说话。 安静的时刻心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她心中百感jiāo集,忍不住转过身紧紧的环抱着他,又笑又骂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有假没休完,横竖不能销假,回去太浪费。” 他手边就搁着一只登机箱,银色的壳身有些许磨损,轮子上裹满黄色污泥,就连他的鞋底也不例外。 苏格是特别爱干净的男人,出席任何场合永远干干净净,鞋履永远都呈现铮亮崭新,如果在外头脏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擦拭干净,所以他说是来这消耗假期,真的非常牵强。 “我这里就一张单人床。” “但是附近没有旅店。”他的声音里有笑意,“这里有不能携带客人入住的规定吗?” 段笙笙仰着头,看他准确的指向宿舍楼,想必早已经探勘过地形。 “保安常常去下棋,我想应该无所谓。” “那就行了。”他拉起行李杆,一手牵起她往宿舍楼走。 “有没有好好吃饭?” “那是当然。” “依赖了几次安眠yào?” 说到这她有些骄傲,“一次也没有。”他赞许的微笑,看她掏出钥匙打开老旧斑驳的木门。 “苏格,我有件事刚好要拜托你,你有没有认识” 话没说完,身后突来一道巨大的压力将她反转,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唇就被密密实实的堵上。“别动,让我好好吻。” 他的气息落在唇上,她便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儿。能让木讷如他能说出这类的情话,瞬间让她千疮百孔的心都是甜蜜,放下工作、放弃挣扎,她的心如身体一样软绵,双手抵在他胸口,任着他的需求,无论什么都一概温顺承受。 小别离胜过天天的歪腻,他们已经躺在床上,上衣钮扣乱成一片,彼此都察觉再如此下去会把持不住自己,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如此清晰,显示隔音不太理想,苏格将她揽到自己身上,指腹擦过被自己欺负过的红艳双唇。 “这里实在不太适合。” 她明白他的意思,悄悄笑了起来。 他翻身坐起从登机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糖放到她掌心里,“指名要吃的糖。” 全瑞士就那么一家的巧克力店,她不过是随口说起,没想到他竟然真替自己达成愿望。抽开缎带咬下薄荷巧克力的当下,她还沉浸在甜滋滋的美味里,怀里又被塞进一只纸盒,“给的礼物。” “什么东西?” 把行李打开,苏格重新坐回她身边,温声鼓励,“自己打开看看。” 层层气泡纸包裹下的是个陶瓷马克杯,白色杯身,金色把手,温润杯面上手绘着一只圆胖憨厚的可爱渡渡鸟。 “为什么给我一只杯子,上头还是画着一只绝种的鸟,是让我爱惜地球,勤做环保?” “都不对。”他摇头叹气,感叹她有时不解风情。 “朋友从德国回来,我让他帮忙带,就当把艺术融入生活里,随便使用吧。” 他低头继续去拿东西,不打算说明太多。能发现是惊喜,不能发现,也随意。 可是段笙笙不是得过且过的xìng子,翻转过马克杯,看到艺术家的签名,好奇心使然下就着微弱的Wifi讯号上网找到艺术家的脸书帐号。 以为是一道难解的谜题,可是点开首页,她便轻而易举的找到答案。 Dodo BirdEndless Love。 她将网页改成英文介面,慢慢读起创作源起,意外发现严谨刚毅的德国人表达爱情的方式也有如此童趣浪漫的一面,不特别张扬,却把满满的心思画在杯子上。 她仔细把杯子又拿来,找到寻线索在渡渡鸟嘴里的一颗心。依照这对艺术家夫妻档的意思去解读爱不轻言。 她轻轻靠在苏格背上,环绕他的脖子,像是撒娇的小姑娘。 “谢谢你,我很喜欢。” 因为已经事先大件行李寄回家里,登机箱里的只剩一些必需品,收拾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想领着苏格去食堂吃饭,可是想起苏丽媚那八卦xìng子,顿时有些忐忑。 于是借口领着他在山路间走了走,聊了会儿工作上希望他帮忙的事,走了老半天才发现这附近没有小吃店跟便利店这种东西,她不禁怀疑,宋以朗当时的那三杯咖啡倒底哪来的呢? 眼看阳光越来越稀薄,她只能回头向他,指着医院的方向, “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吧,不过待会有些人可能会对你很好奇,你可以选择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也可以说是我远房的表哥,当然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可以把饭菜打好拿回房里吃,OK?” 在前往的路上,她刻意先做好心理建设,怕苏格因此觉得烦,后悔跋山涉来来这一趟。 “不用刻意避讳,他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没有必要说谎,我是个很大方的人” 这种话让苏格说来有些许微妙,他做事认真、行事大气,可个xìng并不亲切,甚至说有些冷淡,她觉得有些荒唐,何以他对自己有这等评价? 刚踏进食堂,几十平方米的餐厅里坐满医护,白色磁砖墙上写有今日菜色,她端了两只不锈钢盘,拿出自备的环保餐具,推着他走。 “这里很少有人来访,除了护士们是自愿来这领高薪工作,所有穿白袍的或多或少都得罪过人,他们的家人亲戚都住在市里,所以对于外来人种会觉得很新奇,也很有求知yù望,你如果觉得被行注目礼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取走已经打好菜、沈甸甸的不锈钢餐盘,苏格张望下环境,在闹哄哄一片的食堂里找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下,朝身旁频频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女护士亲切展笑。 “好。” “您、您好……”女孩结结巴巴的,连敬语都从嘴里滚了出来。 段笙笙端着两碗白米饭坐到他身旁,心里面有些许后悔没说得太清楚。 友善对人,不代表要对其他女人倾国倾城的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章节有两件事情要说:胡胖子是我随便乱取的名字。 作者亲妈也不喜欢苏格对人倾国倾城的笑!但苏格是天然呆,jiāo际新手,我也没法子阻挡?? 第45章 45 “吃饭吧。” 把五谷杂粮饭推到他手边,才默默吃几口,一双筷子夹了菜,在众人的目光中放进她碗里。 “蔬菜垫底,ròu食在后,胃不好,不要吃太快。” 每一句叮咛都伴随一次夹菜的动作,三菜一汤的快餐,被他以营养学的角度重新分类成五道菜,分别是叶菜类、根茎类、豆类、淀粉、最后才是蛋白质。他这举动不只引来在场人的注意,连带的把长年不吃晚餐的苏丽媚也给吸引了过来。 “段笙笙,听说有家属来探望,人呢?” 一踏入食堂,她也不管不顾在场有多三四十人在,扯着细尖的嗓子一路而来。 段笙笙身心一凛,腰板挺直,附在他耳边说,“就按照刚刚讨论的模式,OK?” 苏格吃了一口饭,微微勾起唇角,算是应答。 “段笙笙,在哪?” 随着拔尖的嗓音由远而近,她举起右手,镇静起身,“丽媚姐,这儿呢。” 看到那双白白净净的手高举,苏丽媚踩着特意换上的四寸高jimmy choo,摇曳生姿地走来,只是在看清坐在她身旁吃饭的某人时,脚下不知怎地,立即拐了狗吃屎。 “笙笙,这位的家属?”她满腔的火热瞬间让一盆冰水给浇了,指着苏格的指尖微微发颤。 段笙笙点头,让开一步介绍,“我来介绍,这位是苏格,本院身心科……” 介绍还没完,段笙笙的话立刻让苏丽媚粗声粗气的打断 “苏格,你这家伙躲了我这么多年,一出现就成了笙笙的家属是什么意思?” 浓厚的火yào味儿四shè喷发,段笙笙赶忙站到两人之间,有些无措,“丽媚姐,这是……” 可肩上在这时却被一双手重重压下,苏格不慌不忙起身,客气的握了下苏丽媚僵在半空中的手,将她护到身后。 “好久不见,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后还请多照顾笙笙。”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强大,苏丽媚瞪着他半晌,像是瞧着什么dú蛇猛兽,眉眼里尽是不敢置信,“我们几年没见面了,不带这么吓人的吧,你……什么时候这么重感情了?” “十三年。”重新好整以暇坐回桌前吃饭,这会儿因为要分心说话,苏格吃得很慢,替段笙笙布菜的动作却没慢下,还一面朝她解释,“苏丽媚是我表姐。” 苏丽媚看着他俩和和气气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记得我是你表姐,消失这个久,一点联络也没有,不是听说念医学院了嘛,老毛病到底治好了没有,要不要我带你再去给人瞧瞧,这成年人跟青少年问题可是不一样的!” “差不多了。”苏格心平气和继续夹菜,暗自抓着段笙笙放在桌面下的手安抚,“我跟选了一样的科室,现在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跟我一样?精神科?” “嗯。” “你说刚刚本院身心科什么?主治医生?”这会儿苏丽媚转向段笙笙,眯眼问:“把刚刚的话说完。” “本院身心科主任医生。” “我去!”苏丽媚大骂一声,诅咒老天太有眼,“我干了这么久被本院踢了,你才多大?” “跟年纪无关,跟经历有关。”苏格耳朵有些疼,“来这的人都跟医术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犯下不会做人的错误。” “我哪里不会做人了,你说清楚,好歹我也长你七八岁,什么时候轮到你当我的顶头上司了?” 看到苏格拧眉放下筷子,已然是不悦的前兆,段笙笙赶紧拦住苏丽媚。 “丽媚姐,有什么话要聊,晚些时候到我房里谈吧,这里是公共场所不好说太多。” 但段笙笙显然是太高估苏丽媚的良心,她根本不让人吃饭,当下一左一右挟持起人立即拉进自己房里。 “说,给我老老实实说,这些年干什么去,你们俩又怎么会凑在一块儿!” 认识苏格那么久,她不以为他是这么好指挥的人,可这会儿他有意思打发苏丽媚,坦坦dàngdàng把事情从头到尾jiāo代了一清二楚。她是当事人,听了总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捧着一杯梅酒充耳不闻,前前后后喝了大半瓶,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看到她陀红的双颊,苏格停下jiāo谈,手背抚过她发烫的面颊,说了句,“今天就到这,她想睡了。”也不等苏丽媚说话,便迳自搀扶起她走人。 夜风习习,穿散她一点酒气,还没到宿舍门口她立即站直身子,朝他咬着唇露出鬼灵精怪的笑,“怎么样,我演得还不错吧。” 苏格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没辄的笑,“嗯,非常好,好的连我都骗过。” “如果不稍微假装一下,我怕她问得没完没了,一整晚都要耗在她那里多扫兴。”她不加掩饰想跟他独处的yù望,就两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可以分给其他人。 “确实,我也不喜欢人打探。” 牵着她的手走回宿舍的路上已经没有太多人影,这里环境清幽,可是另一方面也透着危险与yīn森,苏格将她往房门带,催促着,“以后走这条路要小心,钥匙不要到门口才翻找。” “为什么?” 她从口套里掏出钥匙,随着锁头喀嚓声一落,感觉腰上骤然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关门落锁,将她强压在门板上吻了起来。 “因为很容易让人有机可趁。” “唔……”唇被缄封而不得动弹,否则她要骂,这里最有可能对她动歪脑筋的只有他一人。 这吻来得缠绵急促,显然是蓄意已久。 “……我们继续晚餐前的事?” 他客气有礼的询问,嗓音比起晚餐前大相径庭,低沉了一度,多了一分xìng感。 即便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对她有yù望,却仍旧对她高度尊重,她的身体自主权,她的所思所想,她所有的决定,他绝不轻易践踏,可惟有一件事他把持不住,一见她,就难以克制想征服的yù望。 唇角被他细细啃着,似撩拨似征求,她有些疑问想问也问不得,事实上,现在就是让她发问她也没那脑力,因为思绪都让他陌生澎湃的热情给打乱,身体发出阵阵空虚的渴望,希望能即刻被填满。 “想我吗?”见她低着头,他的薄唇抵在她额头上,眼神里有揉碎的星子,专注且慎重注视着身下衣衫凌乱的女人。 “很想、很想……”她伸长手环住他颈项,胸口充盈满溢的快乐。 他吻上她的锁骨,留下一道刻痕,深深的眸色中浮现幽微且温柔的光,小别离的惆怅后迎来更大的快乐,他才解开她的内衣,还没到床上,便已经迫不及待挺入她体内。 离情将他化为一把锐利的箭,也将她变为柔软的弓。她柔软的弯曲身子敞开自己,配合他嵌入的方向。 这份激动延续了整个上半夜,她咬着唇不吭声,只能丝丝喘气,直到月色已经跃上夜空中央,他们才靠着彼此,在狭宰的床上胸口贴着胸口,借着拥抱平抚彼此的气息。 “抱去洗澡?” 一整夜的耳鬓厮磨,身体某处又酸又疼,她点点头,懒懒的把脸埋进他怀里。 苏格有太多自己的独家习惯,洗澡只用牛nǎi檀香沐浴皂,纯棉毛巾永远都自备,无论飞到世界的哪一角落,这些东西永远不会缺一。在蒸腾的浴池里,她在熟悉的檀香香氛中清醒,身上堆满泡泡,一双手正在她身上忙碌。 嗅了嗅专属于他的味道,她也来了精神,靠在他肩上问:“这次来可以住几天?” “两个晚上。泡泡滑过她柔嫩的背,他打开热水,替她洗净。 柔软的肌肤被温热的水流淌而过,她回头望着正替自己洗净泡沫的男人,眨巴着眼问:“周五我有事要下山,晚上回去找你好不好?” “当然好。” 洗漱完后已经是中夜,两人躺在床铺上,因为床太小,只能手绕着手,十指jiāo扣,紧紧依偎彼此。 她靠在他肩窝,有一搭没一搭聊,还没有分开就在依依不舍。 苏格将她薄被拉上肩头,吻落在她的发际,“事务所的工作还没告一段落,周六早上我又得飞回去,自己回来时,我让苏丽媚来接。”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回来。”磁xìng的嗓音落在她耳边轻飘飘的,如同一曲梵音,她微微闭上眼,有些困意。 “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对。”大手缓缓拍抚她胸口,一起一落,富有节奏。 “我哪里不对了?”她打了呵欠,翻过身攀在他肩膀上微微睁开星眸。 “旁人或许不了解,可是我听得出来笑着的声音在哭。” “你只是个心理医生,怎么耳力这么好。”她笑了笑,其实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心境感触,只知道听见他的声音,身心被抚慰过后,不自觉就会流泪。 像是受过伤的人被理解后,不自觉会情绪崩溃。 “我就是知道。”大掌上她的双眼,“睡吧。” 已经好几个夜里没睡了,她体力已经抵达极限,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yào到病除,而苏格,是她的yào。 因为他的到来,她于主动被动下都被强迫xìng休假,紧绷大半个月的神经一放松,很快就会陷入相当程度的怠惰。 一早苏格正打算替她去食堂取餐,不知是偶然还是注定,苏丽媚已经好整以暇等在那,抽出他手里的饭卡,改换自己的。 “我才知道,你现在能耐已经这么大了。”她的语气里有失落,有嘲讽,但更多的,是探究,“既然前几年回国,为什么不跟我联络,我今天翻找新闻才知道,连小絮生孩子的事你都出手搭救了,怎么就没想过找我,难道是还在气我当时把你揪去看医生?” 苏格看往外头绿意融融的风景,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想太多,我真的纯粹是把忘了。” “……” 苏丽媚被打击得不轻,闭起眼沉淀失落空dàng的心几秒后睁眼,“那现在总可以喊我一声姐姐了吧。” “姐。” 苏丽媚跟苏格是不近不远的亲戚关系,但是比起跟柳絮,又多了那么点联系。 这个姐姐是家族叛逆的始祖,也是最早发现少年苏格有问题的人。 “我联络朋友才听说你把瑞士的诊所结束了,怎么这么想不开,苏黎世华人那么多,要找一个可以信任的黄种心理医生有多难,就你傻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国内瑞士两头跑恐怕分身乏术,不如先结束一个地方,专注在眼前目标上。” 苏格身形高挑,只穿了一件墨绿色飞行夹克站在食堂门口,来来往往的女人为了多看一眼,全囤积在取餐处造成动线窒碍,苏丽媚看他引来jiāo通事故,朝吧台点了两杯咖啡,两个牛角,占走原木长桌的一隅,认真问起,“昨天在笙笙面前我不好问,你跟她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中西式早餐香气jiāo杂在一起的食堂里,苏格转动手里的纸杯,目光微凝,“还记不记得段叔叔的女儿?” “段叔叔?跟你妈搞不lún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喔~(笔芯) 第46章 46 “……嗯,是那位段叔叔。”呷口咖啡,苏格原本就沉静的眼神更加冷凝。 “我的天……她是那男人的女儿,你还跟她一起。” 苏丽媚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明媚如春的眸子陡然升起不安。 这个弟弟xìng子沉稳,心思同样也很沉,曾经辅导他时,他做出的沙游画面让她惊恐,现在他到底意图,她心底突突泛起强烈不安。 “为什么跟笙笙一起,你不会要玩言小里头那套复仇游戏吧?”紧紧抓着他的外套衣袖,她虽非善心人士,可是再怎么洒脱也没法看他随意欺负人家的姑娘。 苏格听了忍不住要笑,“想像力要不要太丰富,只是一个机缘让我们又遇上,我们兜兜转转才走在一起,如果担心我心理有问题,那就太小看自己潜移默化的能力。” “你几个意思?”苏丽媚脑筋都打结了。 “ˇ不告诉我很多次,所谓的独立自主,不仅仅是经济上独立,更重要的是思想的确立,笙笙是独立个体,跟她的父亲没有关系,我爱她,仅仅因为她是她。” “笙笙知道那些事吗?” “哪件事?我爱上她,还是她的父亲?” “谁问那些,她知不知道你当时冒险救她后还饱受指责的事。”找回冷静的心思,苏丽媚意有所指。 这下换他不说话了,黑色的眸子沉淀着难以言明的思绪。 苏丽媚靠回椅背,餐盘里的牛角已经被撕得不像样,她吃下干且碎的面包,以指关节用力敲他面前的桌面,“你啊,还是没长进,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解释多了也无济于事。” “看来你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了,行,你不说我来说。” “不准!”苏格难得动怒,紧紧压住她的手不让动作,“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介入。” 无端端被以好脾气著称的苏格怒吼,她脸上面子挂不着,摔了面包就走,“好,不说就不说,我才懒得管你们!” 苏丽媚发脾气已经是院里的旧闻,可是这个家属竟敢对她吼可就不是常见的事,察觉几十双眼睛看来,苏格立刻起身,抓起桌上的纸袋往宿舍楼走去。 拿着热咖啡跟面包回房时,段笙笙已经醒来坐在床上发呆许久,看她愣愣抓着自己着衬衫发呆,他收起刚才的不愉快,忍不住取笑,“在思考人生,还是思考自己身处何地?” 盯着他的步伐,还有阳光下皎洁的身影,她禁不住泛出傻傻的微笑,“我以为昨天晚上做了一场梦。” “如果是梦,也是平日所思所想的残留物,代表也很想见到我。”他大言不馋,把被抓皱的衬衫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起来吃早饭。” “臭美。”虽是如此,她起身的动作还是遮掩不了心底的雀跃,“对了,刚刚本院给我电话了,让我立刻把人给转回去。”她咬了咬唇,“你不会又是跟人做什么利益jiāo换吧?” 正在替她加入牛nǎi的动作没停,苏格只是分心回首笑笑,“当然不是,我没有什么筹码好让人谋,只是几通电话而已。” 想起前些日子薛凝平反她伪造文书的事儿,她脑子自动把这些事关联,眯起眼瞧他,“不会又是让谁还人情债吧?” 正关上小火的苏格拿着牛nǎi锅,故作深沉,“这确实是很简单的手法,一次就能上手。” 段笙笙下了床,担忧显而易见写在脸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还是说,我以前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你。” “傻瓜,逗的。” 小桌上摆了一杯咖啡牛nǎi,一份牛角,苏格拍拍她的脑袋,捧着她洁白的脸蛋吻了一口,“我只是分析这件事能让本院在媒体前获得多少加分,如果要说有什么技巧,只是利用上头急功好利心理,毕竟最近有太多丑闻需要掩盖。” “苏格,我无话可说。” 她打从心里尊敬这个男人,能屈能伸,偶尔耍手段当小人推进事情,永远比高高在上当圣人来得人敬佩。 “好了,赶紧吃一吃。” 她咬了口面包,看他放在桌上的一本红皮书,厚实的书体中夹了一张书签,米白色的纸张以漂亮的楷体写了长长一句话。 “your vision will beccom clear only when you can look into your own heart.Who looks outside, dreams;who looks inside,awakes……这句话有什么引申意吗?” 修长的指抽出那张书签,他又念了一次后才解释,“这是荣格的名言,只有当你朝向自己内心观看时,你的视野才会得以清晰。那些向外看的人,在做梦;向内看的人,是觉知的。” 苏格解释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她,她心里不无震撼,这是在说,人要诚实面对自己。 隔日女病患杨梅转诊的时候,主治胡胖子嘱咐段笙笙随车跟着过去,同行的救护车上,还有一个苏格搭了便车,准备下山后回圣医报到过后再辗转回瑞士。 “段医师,这位是您先生吗?” 路途很漫长,救护车一点也不舒服,杨梅半倚靠在丈夫怀里,好奇的发问。 “不是。”她从笔记本电脑里抬头,“谁告诉他是我先生的?” “大家都在聊嘛,说段医师的先生来了,也是个知名医生呢,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误会了,我们只是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女朋友,不过在一起半年,不到那阶段。”她瞄了一眼苏格,语气轻飘飘的。 “那也不要紧,再多谈半年,很快就是夫妻了不是。” 杨梅是在农村长大的姑娘,对都市来的这对年轻情侣党充满好奇,从眼神,从肢体动作就能窥见一二。 段笙笙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打算说太多。 可这一回,总是沉默是金的苏格却代替她开口了。 “结婚是大事,要重长计议,我们至少还要等一阵子。” “等什么?我们这里二十二岁结婚都算晚了,二十五至少都要有个孩子在面前跑,段医师看来这么年轻,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山上小镇二十来岁就结婚,对于女人一辈子的安排都已经写在蓝图上,杨梅自然对于段笙笙在这么好的归宿前迟迟不结婚感到匪夷所思。 “我不是很急……” 话没完,苏格又接续了。 “她事业心强,比结婚更重要的是先累积经历,横竖我们已经认定彼此,其实远比什么仪式都来得重要。” 这段段话里,段笙笙没有chā话的余地,她讪讪闭上嘴,只是警告xìng投去一抹眼神。 生长背景不同,价值观在方方面面便有很多想法差异,杨梅虽然不懂仪式怎么个不重要法,可是懂人情世故,知道两人对自己的病使了不少气力,让她对生孩子有了一线希望,感恩之余连忙以手肘拐拐丈夫,“对了,赶紧把那东西拿出来。” 随着妻子一拐,自上车以来始终沉默的年轻人才终于回过神,喔了一声,赶紧从行李包内袋里翻出一只薄薄的红色袋子递过来,“段医师,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段笙笙还以为是家里人准备了什么点心让他们带在车上吃,没想到竟是红包,当医生这么久,看人拿红包的经验不少,可是自己中饱私囊这种事她没做过,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们不收这个的,留着补补身子吧。” 可是杨梅丈夫坚持,又往苏格方向递过去。 “段医师、苏医师,我们乡下人不懂事,没什么好准备,思来想去只有准备这个最踏实,请别嫌弃钱少,如果不够,我们还能筹……” 段笙笙叹口气,接过红包放回两夫妻的随身行李里,“我本来以为会拿到婆婆做的水晶桂花糕,这下失望透了。” 夫妻俩先是一阵错愕,而后才苦笑,“等我们回来一定补上。” “那更好。”说话的人是苏格。“她只喜欢收吃的,比如桂花糕、八宝饭、荠菜小馄饨,但她胃不好,日后出院得了空给她在煮一碗馄饨或是熬些粥,我相信会比这东西管用。” 说完,他把另外准备的牛皮纸袋放进杨梅的手里,“这些是食材费,不足的就算我们占便宜吧。” 这种类似托孤的行为看来有些搞笑,可这是出自一个正经八把的苏格手里时,一切就更显得有意义。 抵达本院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整,办理完住院手续,苏格领着她去跟介入科主任打过招呼,安顿好夫妻俩,前脚都还没踏出介入科,远远的便听见葛晓蕾的声音穿过走廊直逼她而来。 “段笙笙,给我站住!” 圣医以清幽的住院环境而出名,她如此莽撞在走廊奔跑已经引来护士长的不悦,但葛晓蕾要是在乎就不叫葛晓蕾,将近一个月不见闺蜜,她收到消息就急忙奔到苏格面前,毫不客气从他手里拉走段笙笙。 “大忙人,你快走吧,给我们姐妹一点时间聚聚!” 段笙笙听了忙拉着葛晓蕾,语带歉意,“晓蕾,苏格明早飞机回瑞士,我们不急着这时说话吧?” “段笙笙,这是有异xìng没人xìng!” 医院里不得喧哗的规矩在此刻都让葛晓蕾给破坏殆尽,看护士长又要出来吼人,苏格立时贴心解围,“笙笙,很久没跟晓蕾见面了吧,反正我在家里等,回来时记得替我带杯咖啡好吗?” 看看时间确实还有一点,她踅回葛晓蕾身旁,拉她的手赔罪,“想吃哪家的午茶,我请客。” “哼,这还差不多,我要去吃附近新开的英式下午茶,人均一百五,吃垮。” 结果,半小时后她俩只坐在医院一楼附设的便利店喝咖啡,葛晓蕾看着对街的排队人潮,忿忿不平咬着吸管。 “别生气了,改天一定请吃好不好?”段笙笙也让那排队人潮吓到,一客一百五十块,还不如这一杯十四块的便利店咖啡。 把吸管咬得稀巴烂后,葛晓蕾终于想起要问正事,“怎么样,第四分院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 “很好啊,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好。” 她简单叙述了下分院的环境,聊起胡胖子、苏丽媚,不能避免的,也聊到苏格去后一直没出现的宋以朗。 “我一直以为他去了也门,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他会选择到第四分院,以宋以朗的资历来说,在那是大材小用了。” 葛晓蕾咬了口巧克力千层派,叹口气,“事到如今我老实跟说吧,当时介绍宋以朗给认识前,我就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事,他……怎么说呢,似乎是对一见钟情,其实也门的任务是即刻出发,为了他放弃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就是希望可以跟有个结果,想想这些都该怪我,是我一直跟他说苏格跟不可能,他才会怀抱希望。” 即便是现在听到旁人这么说,段笙笙的心不免依旧会拧一下,她跟苏格,难道就这么不般配? 第47章 47 “为什么老这么说我们?” 葛晓蕾撇撇嘴,说:“因为你们两个都闷,是那种比膳魔师闷烧罐还要顶级的闷,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揣着各自的心思,揣着揣着就散了,怎么知道哪天竟然就在一起,难道真是应证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句话不是这时候用的。”葛晓蕾不喜欢苏格的理由她明白,但是她不希望这样根深蒂固的执念一直延续,“我们会在一起虽然是我先告的白,可是仔细回想,在我的人生重大变故时,他一直都在,他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如果可以这么想的话,就会明白苏格。” 看着闺蜜嘴里一口一个苏格,眼梢眉底都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模样,葛晓蕾大叹口气,整个人没辙地趴在咖啡厅的木桌上。 “这么傻,我真的不意外,我也不是讨厌苏格,只是觉得满门心思都是他很不是滋味,确实,他怎么对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是怕理科生的爱情浅,抱着太高的期待会受伤。” “说得自己不是理科生一样。”她自己的爱情,她自己明白。这时葛晓蕾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抓起她的手机神情暴怒,“段笙笙,你们偷偷领证了?” “没的事,哪来这个念头的?”她也愣了下,顺着葛晓蕾圆睁的视线看向手机屏幕,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这是我们去古镇玩时拍好玩儿的,只要三百块,想拍几张就几张。” “可他那模样,那神情,根本……就真以为自己是新郎倌啊!”葛晓蕾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一样,差点要尖叫了。 “想多了吧,就只是牵个手,图个好玩,真正的婚纱照会这么简单。” 指尖珍惜的抚过屏幕,早先设定的电子行事历提醒字条突然跳了出来,她来不及点收,几秒当中已经被葛晓蕾看了去。 她循着字眼念过去,表情突然不对劲儿了。 “去C院的fù产科做什么,要跳槽?” “不是。”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她知道谁都可以瞒,就是葛晓蕾不能。“我是去做检查。” “做什么检查不能自家做?不会要告诉我得绝症了吧?”葛晓蕾在外科见多了癌症患者,一直有种世事无常的恐惧,她紧捏着段笙笙的手,手心冒出阵阵冷汗,“别怕,告诉我是什么病,我有很多资源,就是实验xìng治疗也能把弄进去!” “职业病犯得真广。”抽回被她弄得湿腻腻的手,段笙笙端起热茶喝了口,慢悠悠说出口,“我是去做不孕症检查。” 葛晓蕾脸色没因此更好,甚至结巴起来,“不是说没领证,为什么去检查?” 尽管本科专业也包含不孕,天天都把那些专有名词跟特殊器官挂嘴上,可当自己是当事者,她只有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和盘托出,“我们在一起时偶尔……没避孕,我其实挺想生个孩子,所以找机会去做了一次健康检查,可是检查的结果不是太好,报告显示我的输卵管阻塞,如果经过治疗还不能顺利自然受孕,以后只能选做IVF或是ICSI。” 葛晓蕾实在很想敲醒她的死脑筋,可是自己同为女人,最后还是给忍住。 “没有孩子可以收养啊,我想苏格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了也不会愿意吃苦受罪。” 见段笙笙半天不吭声,她也懂了。 “没跟他说是不是?” 葛晓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女人的脑子逻辑不是常人可以剖析,她把对面剩下一大半的拿破仑派拿来,口气暴躁,“不管你们了,到时候要做什么都好,孩子出生肯定要喊我干妈,没有的话我拿命来拼!” 下午回到公寓里,门旁已经摆了一只银色行李箱,没看到苏格的人影,她先把葛晓蕾给的一大袋东西放在玄关茶几上,换下鞋子便先往厨房走。 果然一走进,就看见苏格忙碌的身影正在炙烧彩椒,平台上的大钵里早堆满刚切洗好,五颜六色的蔬果,看来今晚的晚餐是蔬菜沙拉,而主菜,就是烤箱里正发出滋滋作响的烤牛排。 下午葛晓蕾那表情她还记得,其实这件事,她确实应该跟苏格说清楚。 “苏格,要紧事跟你说。” 苏格转过身,把满手的泡沫洗净,“说吧,我听着。” 几度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自己告知病人时都没这么犹豫,见他靠在流理台好整以暇等着自己,镜片下那双黑眸沉静且安定,无端端给了她勇气。 她把揣在手上挤压变形的报告拿了出来,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检查结果。 “我本来想自己处理,可是有人提醒我,我有义务要告诉你,也该学着把信任jiāo给那个给我安全感的人。” 苏格听罢沉默了许久,把报告往旁边一扔,将她拉进怀里,“终于明白葛晓蕾也算是个明事理的好女人。” 她听了只有苦笑,看来这两人心结颇深啊。 随后,在她还搞不清状况的情境下,苏格突然想起什么,丢下一整砧板的蔬菜,拉着她到卧房内,在床头柜的暗格中拿出一只酒红色绒布盒,把里头的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 “答应我,做治疗只能是为了健康,不需要为了求一个孩子去吃那么多苦,我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为了求子毁了夫妻关系,不值得。” 在瑞士的私人诊所里,他的门诊里有多少对不孕症夫fù相偕前来看诊,其中甘苦他比寻常人更理解,所以更不允许她吃尽苦头就为了替他留后。 “如果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只是这得靠缘分,在没有遇见有缘人前,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先领养条狗,规划人寿保险,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喜欢的国家买好养老地,一起颐养天年。如果病了,我不介意先我走一步,倘若不幸我先走,我也有信心留下足够财产照顾余生。笙笙,这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能今晚、明日,或是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一个意外就让我们分开,要不要什么都不要考虑,单纯就跟我领个证,好让我心甘情愿安心上飞机?” 明晃晃的钻戒被戴上无名指,才意识到这是货真价值的求婚,虽然没有想像中的场景,只有他一双诚挚的眼,可是她仍旧感动得一塌糊涂。 屈起指关节,钻戒的戒围刚刚好,钻石的大小也符合她的xìng子,颜色是纯净透亮的,一切都仿佛有预谋,她不知道苏格准备多久,是不是有计划要在何时求婚,可是她知道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既然都动了做IVF的念头,她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他做的。 “这个我收下了,不过……等你从瑞士回来我们再去民政局吧?”脱下戒指放回戒指盒,她慎重且肯定的回握他双手。 苏格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抓起车钥匙立即推着她走,“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半,民政局五点才关门,我们时间刚好,还有什么理由需要等。” 做事永远都按部就班的苏格,急躁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也见识到了。揣着所有早被准备好的资料,不过是一杯咖啡的光景,她的身分证由未婚改成已婚,两本红色的婚证握在手上,感觉特别的踏实。 当晚,他们在家度过了跟所有新婚夫妻一样不平凡的一晚,夜里他细细吻着她光luǒ的肌肤时坦承,在古镇时那天看到她披上秀禾服时就已经动了心思,戒指是在瑞士买好,至于戒围,是她睡着时他找了红线绑在她指头上量来的。 jiāo扣的十指里有心跳乍停的幸福感,当他吻过小时候被打骂时留下的伤痕,她几乎有落泪的感慨。 “苏格。”深夜里,她小声喊他的名字。“要是我们早一些时候遇见就好了。” “不对。”他俯瞰着身下的妻子,啄了她胸前的一条淡色疤痕,“爱得早,爱得晚,都不如来得刚刚好。” 隔天起床时,时间距离他要出发机场已经所剩无几,望着握着电话正探头跟她招呼的男人,意识到即将又要有半个月的分离,她心上就有说不出的沉重跟难受。 打回医院跟胡胖子请了假,胡胖子在电话里不免又唠叨一番,她翻身下床去到阳台说话,记下了院里人托买的零食跟香烟,才挂上电话正打算换下睡衣,突然听见隔壁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当下她也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跑了过去。 “苏格?” 冲进书房时,才知道苏格正开视屏会议,她意识的太晚,已经冲进了人家的镜头里,只见电脑屏幕的另一端,长条形办公桌上有六个人正分坐会议桌左右两侧在激烈辩论,一看到她穿着睡衣冲入镜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Sorry……” 她尴尬着要退出镜头外,苏格一个箭步扣住她手腕,朝她说,“这些都是我在瑞士事务所的伙伴,打声招呼。” “我这是要用哪国语言招呼,法文、德文?” “无所谓,用最擅长的语言就好。” 在他温柔的催促下,她露出腼腆如孩子般的微笑,朝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轻轻扬起手,“Hi。” 霎时,六个看来年纪都有四十以上的男人们先是沉静半秒,接着争先恐后以单薄的中文句子硬是要与她对话,可惜这几个男人的母语皆不同,说起中文就等同是各省方言同时被丢了出来,段笙笙有听没有懂,还是苏格在旁一一翻译,她才终于知道这六人是在跟她道贺新婚愉快。 “你做什么昭告天下啊?”她一一谢过后小声咕哝,她一直以为,结婚是两人的事,没必要大张旗鼓对外宣告。 苏格也无奈,“不说的话,他们不愿意放我回来。”将她拉到腿上,他朝镜头打了个手势随即掐断电话,快得她连道别的时间也没有。 “为什么不放?” “他们都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要把事务所丢给他们无限期打理,总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以为你是受聘的。”她听懂了这句话的前后逻辑,突然瞪大眼,“这是你的事务所?” “虽然是我成立的没错,但事务所股份由我们七人一起持有,所有的事项都是七人共同决策,所以没有人算是真正的老板。” 她听罢也明白苏格是在轻描淡写掩饰她逼得他牺牲一份事业的事实。 司机来接人时,她依依不舍尾随他上了车,在他讶异的目光下,她迷一双眼哀求,“就让我陪你去机场吧,我保证,一到机场送你出关我就回去。” “两个礼拜而已,很快。”他怜惜的触碰她冰凉双颊,车子在壅挤的市区里缓慢前进。 段笙笙枕在他肩上,闭起眼,听他的声息略过耳边,落在唇上。 “我可以有个要求吗?”她戳戳他的腰。 “说。” 反掐住她不安份的手,转头看机场已经近了。 “你回来后不用准备婚礼,不要蜜月,也不要铺张送饼,更不要昭告天下,等我住院医生的年资修满,就申请瑞士的研究所,跟你一起回去那。” “想学什么?” “瑞士的医疗水准是世界之冠,不孕治疗的文献报告也很权威,我想朝专业医学中心方向走,或是进研究室做研究也行,这世界这么大,我老是窝在国内的医疗体系里自怨自哀也不是办法,总是要走出国际,去看看人家在做些什么。” “如果是念书或是工作我都无条件支持,但是有一件事我不认同。” 她眯起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放心吧,没有你同意我也没法做试管婴儿,只是你真的不会遗憾吗?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婚姻的意义除了传统的传宗接代外,我认为还有更深一层意义。”他伸手拂落她垂在脸颊旁的细碎发丝,指尖抚过她的眉角,“是为了让两个有缺点的人找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成为一个完整的自己。” 段笙笙听了心里面只有叹气,爱上一个哲学家,硬生生把婚姻这件事也弄得深不可测了。 “苏先生,机场到了。” 随着司机的提醒,机场飞扬的屋顶已经映入眼帘,她仰头看,心里面皱成一片。 因为有连续假期,出境大厅里已经排了长长的三条人龙,她紧紧揪着他衣衫的一角,心里面很不舍。 墙上白色挂钟的牌子分秒不差地往下掉,她只得逼自己松手,但还是没忍住红眼眶。 苏格一直知道她的小xìng子,所以始终耐心陪她到最后,可是时间不等人,眼看登机时刻又开始更新,他不由分说在人群里拉她入怀,深深地吻住她。 “等我回来。” 第48章 48 班机在两个半小时后准点起飞,她站在机场外的观景台直到目送银色的机身穿越云层消失无影才甘心离去。 步出机场大厅,正打算打车时,晃眼看到司机还等在那,她不住吃了一惊,赶紧迎上。 “师傅,怎么还在这呢?” “苏太太,苏先生让我在这等着您,说是您待会儿还有行程,让我送您一程。” 既然司机是苏格特地委托等待的,她没有推辞的理由,安心的上了车,小寐两个半小时后车子已经抵达山区的分院。 山区的夜色沉沉,好在第四分院的闪亮招牌发挥强力照明作用,她手上提了两大袋慰问品,一只行李箱,已经感到有些吃力,偏偏地面像是刚下过一场雨,黄泥水四处践起,毁了她一双漂亮的芭蕾舞鞋。 正愁要喊谁出来帮忙,突来一双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刮胡水气味儿。 “回来也不说一声,这里刚下过雨,一会儿要跌倒。” 宋以朗身上的白袍皱得像咸菜干,看她拖着行李下车时就已经小跑着过来,牛仔裤管上满是黄泥。 她小声言谢,又听他叨念,“回来的真晚,食堂放饭时间都结束了,晚上吃什么?” “没有吃,不过我带了一些方便面回来,有韩式、日式、台式口味,你要不要也分一些去?” 宋以朗拧起眉,“身为一个医生,常吃方便面成何体统,况且下山一趟,难道没有时间上卖场买些正常的东西带回来?” “比如说?”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被私事耽误,确实连上超市的时间都没有。 替她拉着行李杆子,宋以朗念念叨叨,“不养身,说了也白搭。” “我确实不太养生,可我记得替你带了咖啡豆,耶加雪啡日晒,热腾腾刚到手。” 宋以朗接过咖啡豆,看了眼上头的字样,眼色有些沉,“上哪买的?” “从认识的咖啡职人那拿的货。” “这东西就算了吧,我戒咖啡了。”他想也知道这是苏格弄来的东西。 “那……要不要金杯咖啡豆巧克力,晓蕾的追求者从义大利带回来的。” 瞄了一眼纸盒,确定这是只有义大利才买得到的品牌,宋以朗悻悻然接下,走进医院通往宿舍楼的长廊时,又顺势摸走一碗辛拉面。 “这算是小费。” “送你两碗都不是问题,对了,还有个东西是晓蕾让我转jiāo给你。” 她就地打开登机箱,翻找出一本书,就这不经意的动作里,一个被放在行李箱最底层角落的蓝色锦盒掉了出来。 蓝色盒子里装着的是苏格在昨晚另外给的真正婚戒,淡雅的白金线戒在她白皙的指上熠熠生辉,可她欢心不过几分钟,又添加了新的烦恼。 不在于其价值非凡,而是在于游牧民族如她,该怎么安置。 放不下的心,又因为要分开的离愁,她把戒指连同盒子一起收进行囊里想借以聊慰。 宋以朗理所当然看见了,替她拾起后淡淡瞥了一眼,就这一眼,便伤了心。 那是一枚婚戒,他无须问也知道。 “恭喜了。” 他言不由衷,甚至听得出心不甘情不愿。 看他走得急切,段笙笙盖上行李,赶紧拿出一纸袋东西追了上去,“宋以朗,这是晓蕾另外给准备的东西,你收下吧。” 但他仅仅是瞥了一眼,就立即识破她的鳖脚慌言,“要扯谎还得再练练,这些留着自己吃吧,准备的人也不乐见跟人分享。”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往后院温室里钻去。 认识宋以朗的当初,他给人的印象大方得体,像是见过世界上所有好玩事儿的大男孩,心胸开阔,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生气,可是越深入相处后越知道,他骨子里其实住着一个小男孩,而这男孩,在来到第四分院之后完全野放,她知道他的刻薄所谓何来,所以也不生气,也不怨怼,只希望有天他释怀,发现芳草多得很,且遍布全世界。 回房间大致分类慰问品,才发现苏格体面到位,每一个相关科室都照顾到了,尤其是苏丽媚的份儿,沈甸甸的一袋,都是绝对不营养,可是抚慰人心的高热量零食。 抬眼看了下时间,正是苏丽媚夜泳的时机,她才到位在地下室的游泳池找到她的鞋子,远远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尖叫声朝自己奔来。 “笙笙,回来啦!” 苏丽媚身穿红色比基尼,白皙的肌肤上挂满水珠,也不管她还穿着衣服,亲亲热热的从后头拥上。 池子里还有几个男人,大多是附近居民或是住院区的家属,人人都没心思继续滑水了,瞪着一双眼贪看她那对骄傲的丰rǔ,曼妙的S曲线,甚至是不该看的部位。 苏丽媚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倒是段笙笙意识到了,立刻扯下海滩巾披在她身上,将她搂回休息区。 “丽媚姐,我知道对男人没兴趣,但是别忘了,男人对可是充满xìng趣。” 苏丽媚摆摆手,朝池子里的几个男人抛去媚眼,“无所谓,让他们眼睛爽一下也不要紧,反正这辈子也没男人可以得到我。” 随着那媚眼,男人们一轰而散,双腿奋力打击水面想借以掩饰身上的什么。场面一时混乱,苏丽媚娇笑着打开纸袋,双眼霎时发亮。 “亲爱的,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无花果干、杏桃蜜饯、辣条,都是爱吃的零嘴。” “怎么会知道的?”她喜孜孜打开包装袋,顾不上禁食的标语,美美的吃了起来。 这方圆百里的小卖部她都逛遍,买到集化学添加物于一包的蜜饯就很开心了,哪里敢奢望这种私家手工制品。 “苏格买的,我可不敢居功。” “唉,我这个弟弟终于像个正常男人,懂得心疼人了。”她吃得开心了,终于愿意说苏格的好话。 段笙笙失笑,“说得好像他以前不近人情,没心没肺的。” “他以前确实跟现在很不一样,人家说三岁看终生,我在他三岁时刚好十三岁,也没见他有按照统计学的路子来走。” “那是成长背景不同,他一路受到菁英教育方式长大,这种人本来就会唯我独尊独尊一些,骄傲一些,古怪一些,甚至还有些讨人厌的嘴脸。”她陷入遥想的模样,惹笑了苏丽媚。 “听起来也是吃过他闷亏的人啊。” “说是吃亏也不对,应该是被震撼教育。” 她说起第一次在诊间碰上他,一节的谘询时间是四十分钟,除了头一分钟他说了一声坐,之后就不说话,黑色胶筐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黑且沉默,明明在打量她,却偏偏可以一声不吭,她也不是个可以尽情畅快所言的人,安静四十分钟后时间到了,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下周同一时间见。” 苏丽媚听完拍掌大笑,直说真有苏格的风范。 “其实我们学谘商的呢,在谘询时间里说越少话越好,我们在初次见面时会用眼睛观察,根据说话的态度,语气,眼神,肢体动作去判断的xìng子跟病因,当然,中间还是得要稍微诱导说些话,所以苏格安静四十分钟都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个人因素。” “个人因素?” “你们之前就认识这件事,现在不是秘密了吧?” “嗯,我都清楚的。” “既然前因清楚,我说后头也就不是暴人隐私,苏格这家伙是斯多葛派的奉行者,他认为情绪会蒙蔽理xìng,损害判断力,所以才那副xìng冷感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孩子在大学里也曾经干过些不恰当的事,当时觉得荒唐,现在想来唏嘘,这些,他都没告诉过你吧。” 段笙笙听得有些模糊,摇头沉默。 苏丽媚眼中闪过了然,感叹着又撕开一包辣条,大有从头说起的意思。 “当时车祸的原因太离奇,后来发现起火点是从后座开始,可是后头就一个年幼的,还有他过世的哥哥,所有人都把箭头指向他,可偏偏找不到证据,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可是一个年轻的孩子被贴上这样的标签,就是他爸爸也认为是他下的手……”说到这,她突然勾起一抹讽刺地笑,“人呢,都是这样的,他爸把他送到国外去眼不见为净,当时距离他最近的人就剩我一个,在家里我也是个离经叛道的,没事就去学校陪着他,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发现他变得不是太正常,抽烟喝酒什么都学会了,最后还因为呼/大/麻/烟差点让人给退学。” “呼/大/麻?” “别紧张,在国外哪个孩子不偷偷呼一点,可是学生嘛,总归是不对,我带着他去找人做心理谘商,慢慢把他带了出来,谁知道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溜烟就申请其他国家的学校去了,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 听苏丽媚说得气呼呼的模样,她温婉而笑,主动抱着她,“那是因为他自尊心高,想要重新开始。” “也对,他连都不说,就知道多骄傲了。” 飞机上的苏格不知道这两人正在谈论他,打了个喷嚏,又继续看书。 段笙笙靠在她身边,带着戒指的那只手也拿了根辣条,“他不跟我说,除了xìng子太过骄傲外还有一个原因。” “啥?”苏丽媚整个眼神都被她亮晃晃的戒指吸引过去了,漫不经心问:“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肮脏龌龊配不上这种鸟借口。” “苏格是这种人吗?”她笑不可遏,“其实我根本没想起来车祸这件事,都是身旁的人告诉我,我靠着拼拼凑凑的一点记忆去组成一段完整的事实。” 苏丽媚也跟着笑,但是笑完立刻yīn沉沉瞪着她,“有没有注意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怎么?” 苏丽媚扔下辣条,抓着她的肩膀死命摇晃,“啊,傻乎乎的当了一只鸵鸟,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知道那天的真相,想过没有,如果他最在乎的人想起那天的事,才是对他真正的救赎!” 手里的辣条突然一点也没滋味了,她在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有一处彻底开悟。 跟苏格再度重逢后,她有过那么多次心境转折,甚至不要脸面的去告白,可每每夜深人静时,心里面对这段感情始终觉得有窒碍难行处,像是在某处有个结打不开,她是局内人想不清,现在却因为苏丽媚一语而惊醒。 俩人在一起最根本的是坦承以对,苏格从来不刻意去隐瞒什么,反倒是自己,躲着避着不肯去面对过去,以为记不得了,就不用再一次面对曾经被最爱的母亲殴打责骂,哭着说她不敢的日子。 那些难受与不堪苏格看穿了,所以一直没提起要帮她开启尘封的记忆,他就这么顺着她,似乎是无边无际。 “苏格也真傻,等着自已开窍是不可能的,段笙笙,我不问要不要把记忆找回来,我只说,那是的责任跟义务,比生孩子还重要!” 仿佛一记当头棒喝,她涌起诸多的勇气决定去面对,可催眠是一种意念的拔河,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丽媚试过几次迟迟没有办法进入她记忆的深层,终于,她发现一个问题。 “是不是让人给催眠过?” 段笙笙点头,“苏格对我进行过催眠治疗,难道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办法进入状况?” “这孩子也够倔的了,他恐怕胡乱给人催眠,所以对下了一份暗示,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能轻易唤醒那段记忆。” “连也不行?” 被这么一问,苏丽媚当场怒摔腿上的辣条,“对,连我也没辙!” 第49章 49 催眠失败这件事仿佛是一个开端,开启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的失眠与恶梦。 苏丽媚跟苏格不同,大方给了她一整盒史蒂诺斯,嘱咐她睡不着就给吃上一颗,包准一觉到天亮,但她没说自己一颗也没吃,连拆封都没拆,因为苏格会准在北京时间十一点打来国际电话,说上一个小时直到她沉沉睡去。 只是,苏格的声音偶尔也会失效,生理期让她下腹隐隐坠疼,已经一点了还睡不着,这里没有太多房要巡逻,突发急诊少之又少,最后她只有穿着睡衣带了一片瑞士莲,步上天台看星星。 萌萌星辰像钻石点缀在夜空,她一面咬黑巧克力片,细看天上恒河沙数的星星,想起刚刚在电话里探过苏格的口风,她表明希望可以再进行一次催眠疗法时,他沉默后又开口时的压抑嗓音。 在她的心底,苏格的印象永远都是光明磊落,无所畏惧,当时是什么光景,可以让这个坦dàng自若的男人也有所犹疑? 她更因此意识到,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才叫悲惨,苏格这十年来,背负她所遗忘的日日夜夜不也是受折磨? 这时微凉的风中飘来阵阵香味,一道细碎的脚步声富有节奏慢慢从远而近,她从石阶上站起,见到一堵硕长熟悉的背影往温室走去,手上还正捧着碗方便面唏哩呼噜的正吃着。毫不犹豫的,她也跟了上去。 此刻宋以朗正专心一志在吃面,脑子里思考明天该如何摆弄丝瓜藤的生长方向,正当专心时,月光下突现一抹影子,他哗啦一声甩走手里的面碗,反过身已站妥战斗姿态。“宋以朗,是我!” 她赶紧退一步,高举双手躲开他的攻击。 “段笙笙,吓人啊!” 止不住的拳头稍稍擦过她肩膀,他赶紧向前搂住她,避免一场血溅五步的惨案。 “我在这很久了。”她颇无辜的被上下查看一回,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换她出言安慰。 “我没事,别紧张。” “”真没事?要有点什么,苏家人可要一起找我算帐!” 段笙笙被他那夸张逗趣的表情惹笑,忙摆手,“苏家人一个天高皇帝远,一个正在睡美容觉,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送上手里的巧克力,宋以朗终于一改前阵子扭捏不理人的傲娇样,豪不客气吃光一片瑞士莲。 “好吃吗?” “还行,不过说起巧克力,意大利的AMEDEI更出色一点。” “苏格又不去义大利,没法给你带。” 这句话立即又给他带来百分百的伤害点,他在心底暗暗叹口气,感受她的视线下,自己的渺小与局促。 “今晚晚风习习,星辰萌萌,要是有一套望远镜就更好,知不知道现在天上是什么星座?”既然碰上了,他就企图找话聊。“不知道,没研究过星象学。” 视线转移望明月,月夜笼罩树荫,枝叶jiāo掩相印间,透露着暧昧光晕。宋以朗改低下头,指着山脚下的星火点点,问:“这里这么悠闲,不觉得了无生趣?” 她正掏出口袋里的柠檬软糖,咬了一口点头,“来这之前我确实这么认为过,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文化冲击,我觉得自己改观了,没有无意义的事,就看你怎么解读,在这我一样累积经历,也没少学习什么,甚至还可以稍稍体感在MSF的状态,多余的时间我念书,未来继续升研究所考博士也不一定,人生大有可为。” 体认生活后才能热爱生活,她不好说这还是苏格教他的呢。 “挺正面的啊段笙笙,我对刮目相看了。” 这样月朗风清的夜里能跟她并肩看景色,宋以朗内心又酸又甜的,像她递来的糖。 “到时婚礼要发帖给我啊。”他眼睛在笑,心里面在哭,男子汉大丈夫的想装大方,可是满身都觉得窝囊。 “我们不办婚礼也不度蜜月,当然也不打算昭告天下,身旁几个朋友知道就好。” 婚礼更大的意义是为了双方家长,她没有家长在,苏格在某种形式上也算孤儿,就不必张罗这些劳心伤财,平平静静过日子更舒心。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可以惹来宋以朗这个浪子的认同,却见他突然往旁看去,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一把拉起她便往安全梯方向跑。 “怎么了怎么了?” 宋以朗没回她话,只是死命带着她跑,住院楼开始天摇地晃,地面深处传来仿佛地龙翻身低且沉的怒吼声,随着尖叫声四起,霎时她感觉自己被按在一堵温热的怀里,突然什么也不听不见了。 瓦砾残堆里瓦斯味浓厚,段笙笙蓦地察觉脸颊上沾满大量温热的液体,惊恐、担忧、强烈的生死jiāo关之际,苏格的面容猛然撞进脑海里,她开始哭了起来,怕苏格见不到自己,又怕苏格见到的自己是支离破碎,她抓紧身旁的浮木,听他富有力量的心跳骤停,自己突然浑身一凉,她知道了这次是逃不过了。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顶头是熟悉的无影灯,身旁有无数人影来回,除了痛之外,还是痛,透明的氧气罩罩下之际,不知谁说了声,“别怕”,她虚弱点头,飘渺的声音吐了一句,“苏格呢……” 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没有一刻她觉得消dú水的气味儿如此亲切好闻,一双温热的掌心放在她光luǒ的额面上,来人说:“没事,没事了,闭上眼睛,很快就会过去了。” 她微微一笑,庆幸,至少苏格见到的自己时,是具完整的尸体。 生死jiāo关走过一趟的人回来,总说在临死之前会有记忆的跑马灯一闪而逝,可她的偏偏不一样。 那一段被苏格死死封印不肯见光的记忆仿佛梦一般涌现。 不用催眠,她彻底想起来了。 车体翻覆时,也有个人这样紧紧护着她,安抚她,陪着她说话。 额角的巨疼像是有人拿刀在割,她吃力睁开眼,发现另一个跟苏格有着同样面孔的男孩从口带掏出一只打火机,苍白的面容点亮火光,朝前座丢去,昏迷中的男人女人发出剧烈扭曲,焦味霎时窜起,她被住双眼,却把话都听尽。 “走啊,你们俩,反正你救不了两个人,也救不了这对狗男女,这孩子随便处置,丢下她也好,带走她也好,我实在累了,你就代替我背负苏家的荣耀继续活着,爸会爱你,你再也不必被人拿着跟我比,再也不用瓜分爱,妈……妈就让给我吧。” 她哭着被上眼,耳里听见剧烈的心跳声外,还有压抑不了的哽咽。 原来这就是真相,他没有逃避过,他只是没法救出所有人。 当时他才几岁,十五、十六、十七? 又一次她睁开眼,无影灯已经不见踪影,密密麻麻的疼从身体深处与表面无所不在,她额头冒出冷汗,每个细胞像有上亿只蚂蚁在啃咬,疼得她浑身冒汗几乎要昏厥。 身旁来来往往没人发现她醒来,她张嘴要喊,才动了下手臂,身旁随即传来一道暗哑声线。 “别乱动,手上还扎着针。” 额头按下一双冰冷的手,她打了哆嗦。 察觉她疼,苏格从临时病床边站起身,弯下腰贴附在她耳边,“别动,我让人过来替打止痛。” 大量白色纱布捆上身,她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却不知道到底有多糟,无能为力让人心焦,她总算彻底体验过一回病人的滋味。 靠著有限的视线范围看过周遭一圈,从墙上的摆设,到手腕环绕的身份纸环,她心底一沉,终究确定了自己人在圣医本院。 苏格从门外回来时带了个护士之外,还带着一杯水跟棉棒,看来是准备以棉棒替她滋润干裂疼痛的嘴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粗鄙难听,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哑得厉害。 “段医师,咱们跟C市jiāo界处发生了……” 苏格突然抬手打断护士的话,“让我来说吧。” 事关重大,护士咬着嘴唇,点点头,推着车子退了出去。 动了动千斤般沉重的下半身,她想起那一晚的事,忙问:“宋以朗怎么样了?” 其实心里面已经有所猜测,毕竟她听着脉搏从缓到沉,可是,如果不是亲口听人说,她依旧抱持着一线希望。 苏格的久久不语,只是专注在替她滋润干裂的红唇,她眼眶红了一圈,低声央求着,“再怎么样,至少告诉我啊。” 苏格谨慎的握住她缠满纱布的双手,以指腹揩去她沿着面颊滑落的眼泪,“重压导致颅骨破裂,内脏出血,但事情发生的很快,他没有吃太多苦,当场就走了。” 她不敢想像,她的一瞬间,对宋以朗而言是多久,她明明记得,他的心跳声如鼓,明明记得,他还吼着安慰她…… “笙笙别哭……” 因为双手不得咬,她只有咬唇,可是忍住了哭声,胸口剧烈的起伏引起更巨大的疼痛,她知道自己肋骨肯定断了几根,然而这些跟宋以朗遭受的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是他护着我的。”她哽咽着,哭得连话都说不清。 无法拥抱她,也无法安慰她,苏格心痛难遏,不断的轻吻落在她额角上,“他很机灵,知道该带往哪跑,救难队第一批救出的是你们,他挡在身上,替护住致命处,否则我不敢想现在我会在哪。” “感情债我可以下一世还,但是欠一条命,让我用几辈子还?” 苏格听了霎时怒不可遏,捧着她苍白的脸低吼,“段笙笙,人死后是尘埃,没有轮徊,没有孟婆汤,的一生一世只有我,把日子过好,就是对他偿还最好的方法!” “苏格,你真是无情无义!”她痛心疾首,怎么会有人如此冷酷,能说出这样的话? “段笙笙,难道看不出我也在崩溃边缘,难道看不出,我宁愿替死的是我自己!” 他用尽气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报粗口,可出口的怒气依旧如海啸,沉郁高亢,就要灭顶。 她知道自己过头了,可是愤怒不甘遗憾心痛jiāo织一起,她的哭泣声短促碎裂,催得她心口断裂的肋骨一阵一阵摧心肝的疼。 护士听到争吵声进来察看,看两人气呼呼的吵,忙过来安慰,“段医师别哭了,身上的伤还有好长的时间得养,睡一觉吧,睡醒就没事了。” “麻烦,给她打一记镇定,如果她醒来还是继续哭,就继续打。”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50END 她恨恨地瞪他,恨恨的想,要是她现在双手安好,肯定抄起枕头狠狠朝他丢去,打掉他那张冷酷的脸,看他还能怎么冷静。 “苏格,你这混蛋!” “我知道我很可恶,就吵吧,吵累了,也就睡得着了。” 护士来了又去,她闭着眼哭,可依旧可以感知到他就在身旁,念着红书的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如同呓语,娓娓絮絮,像一首安眠曲。 夜里她睡了又醒,偏过头看苏格靠在沙发上,狭窄的沙发里挤着他高大的身形,白日里再怎么迁怒于他,现在看了心依旧忍不住犯疼。 仪器蓝色冷光照映在白色墙面上,冷冷凄凄,透着yīn冷,外头救护车鸣笛声依旧不绝于耳,蓦然想起一切,那骤停的心跳声,她咬着唇,又一次哭得不能自己。 在死神面前,遗憾是必然的过路客,宋以朗清晰的身影缠绕在她疼痛的神经里,如果那一夜她们没有偶然撞见,他会不会因此逃过一劫? 听见断断续续隐忍的哭声,苏格立即惊醒,没有了白日里的愠色,他迅速来到床边,脸上有急色。 “伤口又疼吗?我让护士来打止疼好不好?” “不是的。”她挣扎着要坐起,但手脚都不由自己,于是哭得更凶。 “段笙笙,别再动了!” 因着她的胡乱举高的手,鲜红的血慢慢从血管倒流进连接输液瓶的软胶管,苏格当下只能选择扣住她不安分的的双手,待血液慢慢再度流淌回静脉,才把她抱起。 “说,想干什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脸上的胡渣刮着她的脸,语气比白天没好上多少。 “我想看宋以朗。”她看着自己被固定的左腿,庆幸右脚只有一点皮ròu伤,就算是跳着,她也能跳去看看他。 苏格按下她不安分的动作,将她捆绑在自己怀里。 “尸体太过残破,张老师已经下令火化,现在去也只能看到一剖土,况且,宋老师不一定乐意见。” 宋彩在火葬场哭嚎的模样历历在目。她骂宋以朗愚蠢,告诫他碰上段笙笙不会有好下场,偏不听、偏要受罪,而今谁来还她一个儿子?谁来代替她尝丧子之痛? 轻搂不知不觉中变成深拥,她倒抽口气,哭音中有埋怨,“苏格,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她哭得鼻腔与眼窝间都发疼,双眼红肿得像是鸽子,看得护士频频摇头叹气。 苏格无奈的接受指控,温热掌心搓热后抚上她的眼睛。 “笙笙,我们两人之间,总要有个坚强。”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听见他压抑的嗓音中有难以掩藏的心酸,意识到自己是在为其他男人跟丈夫赌气,他肯定也不好受,她开始痛恨起自己,为何却非在这节骨眼上硬生生折磨彼此。 “苏格,对不起。”她投入他怀里,静静的淌泪,“我错了,这辈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该怪你,谢谢你在那场车祸里选择我,我记得很清楚,你是救了我们全部人的大英雄。” 感觉他僵了片刻,坚硬的肌ròu下心跳骤然加速。她抬起头,举起缠绕白纱布的手,以手背触碰他的双颊,“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让人触碰的那一块记忆我自己解开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放火的是” 唇瓣倏地被堵上,苏格轻轻吸吮她下唇,以气音叮咛,“别说,知道就足够。” 没有谁比得她上一字千金,只要她释放他的罪,他便觉得超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了。 段笙笙住了半个月的单人房,期间万梓勤陪着柳絮来看过、葛晓蕾每天没事就往病房床,就是苏丽媚,也在帮忙整顿好第四分院后来过几回。 因为住院楼偷工减,死了不少病患、家属跟医护,医院上头送来大笔慰问金,全让苏格给拒绝,她永远记得他当众说了那句话 “我的妻子由我自己来照顾,这笔钱分送给其他罹难者家属,即便渺小,也算是化解她心中的遗憾。” 半个月又过去了,她终于可以下床,可以试着自己去洗漱,甚至可以步行到复健科进行复健,而也是这时,苏丽媚把在瓦砾堆里找到的东西物归原主。 “这是在瓦砾堆里找到的东西,虽然不属于,但只有能收留这些东西。” 她打开牛皮纸包裹着的厚厚一沓纸,以为会是情书,没想过散落在腿上,除了她签上名的那张钞票外,还有无以计数的照片。 用便携式相片打印机列印的照片粒子看起来明显粗糙,可是丝毫不影响照片中人的样貌。 宋以朗拍下许多个她,上千张照片都错过了正面,似乎是在暗处,抓紧机会,一次又一次偷偷按下,像是要把照片中的人影烙印在心底。 如果说照片是拍摄者对影中人心情的投shè,那她确实能解读出画面里都包含了宋以朗无法言说的千千万万情绪。 喉咙一阵干疼,她猛烈咳了起来,长期住院又染上感冒,她戴上口罩,把照片全数收回牛皮纸袋里。 “尘归尘,土归土,这些照片属于他的,我会烧还给宋以朗,他会高兴的。” 苏丽媚红了一圈眼眶,曾经她曾戏谑玩笑两人的关系,却不知道自己挑了人痛处戳,刺得人遍体鳞伤而不自知。 “这样也好。”苏丽媚欣慰地笑,给了她一张印有地址的名片,“这是墓园地址,靠近海边的一处墓园,他爸妈违背他的遗愿,舍不得把唯一的儿子用海葬,只好折衷选了这个地方,有空去看看,很美、很适合宋以朗的xìng子,墓碑上刻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完完全全是宋氏风格。” 苏丽媚离开后,苏格才把她的CT片子拿回来,她正要拄上拐杖,苏格已经早一步抱起她放到床上。” “骨头愈合的很好,接下是慢慢复健,不要太心急要大量走路,至于手臂上的疤痕” 她从深思中抽离,拉住他的手,“苏格,明天有空吗?” 她自己虽然是负伤休假中,但苏格依旧是身心科主任,每天都在她与病房间奔波,没一刻得闲。 “要去哪?” “我想去这。”她拿出纸片,脸色坚毅。 “好,气象报告说明天是晴天,我开车带过去。” 她的泪凝固在眼角,点点头,因为他没拒绝终于安下一颗心。 隔天她起得很早,换上黑白相间的裙装,套上羊毛外套,戴了顶灰色贝雷帽,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到了墓园。 在苏格的陪伴下,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墓地前,白色大理石上刻着宋以朗的名字之外,崭新的黑色楷体字其实还写了不少 我,流浪医生宋以朗就躺在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祝愿来这的人,一生平安喜乐。 祝愿我爱的人,一生顺遂幸福。 身旁突然有只小金毛跑来,脖子上没有项圈,蓬松柔软的倒在油亮的草地上翻圈打滚儿。 苏格抱起那只狗仔,朝她笑问:“不是说想养只狗,生个孩子,搬到距离海边近一点的地方?择期不如撞日,就从先养只狗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段笙笙跟苏格的故事就在这告一段落了,晋江真的水好深啊。。。谢谢看到这里的各位,有想法请留言告诉我,批评也请温柔一点啊,我们下一篇文见(笔芯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淡于秋)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568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