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名的世界》 第1章 若终有此劫 冷风过境海滨之城h市,西伯利亚赶来的寒流侵袭着大街小巷,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裹紧了大衣,看起来每一个怀抱都只能自我取暖。 凛冬将至。 而白玺童是最不喜欢冬天的。 她躲在邻居家在院子里搭建的小棚子里,幸好这里年久失修,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一踹门就开了。 她瑟缩在折扇虚掩着的门后,门缝外是她喊做“爸爸”的男人,她屏住呼吸蹲下来,既害怕被发现,可又想能监视到他的一举一动。 门被北风吹得嗡嗡作响,刺骨的寒意渗入她的筋骨。 她看着白勇气急败坏地喊她,楼上楼下折返了好几遍,手里拿着那根木棍如催命鼓点一样敲打着走廊扶手和墙壁。 他的眼睛瞪得那样大,青筋暴起的太阳穴像是鬼画符。 如果被他找到,又逃不掉一顿毒打。 可即便打死她,也比遂了他的心意强。 但当白勇四处搜寻白玺童无果的时候,彻夜未归的姐姐白乐萍自寻死路撞到了他面前。 他扬起手在她那疲惫不堪的脸上狠狠扇了好几巴掌,然后一边揪着她的头发往停在一旁的大货车里拖拽,一边骂道,“臭婊子,狗niang养的,就愿意让人白玩!” 白玺童吓得脸色苍白,禁不住地抖,她欠了欠身,好想冲出去救回姐姐,但匆忙起身的头晕目眩让她瘫倒在地。 门缝外,白乐萍已经被带走,成了那个运送海鲜的货车,今天的美餐。 白勇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准确来说,他不是这个家里女儿们任何一个的生父。 他收养她们的目的,就像是牧民为了牛奶而养牛,屠户为了吃肉而养猪一般。 在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大姐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回家时,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大姐两眼空洞地望着她,抚摸着她的脸,讳莫如深的说“童童,希望你永远不会长大。” 而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大姐就不知去向,没人敢提她的去向。 直到多年后白玺童才知道她服下毒药跳了城市大桥,那样决绝的赴死,是对活着彻底失去了希望。 白勇是做水产运送的工作,那个大货车像是一口大棺材,吞噬着这个家里女儿们的人生。 夏天运送水产繁忙,他卖她们的频率就会相对少些,但得知了姐姐们遭遇的白玺童,一吃剩的鱼虾时就会想到那些翻云覆雨后的分泌物,有几次她闻到腥味就不能自已地作呕,白勇不明就里,便会拳脚相加。 冬天封海,白勇没了生计,空出来的货车是他天然的生意场,他怎么会放过家里如花似玉的摇钱树。 于是他将白乐萍一次次粗鲁地扔进货车一溜烟开走,几个小时后拎着酒肉笑吟吟地再带她回来。 烂醉如泥时,他就会叫来白玺童,用长满老茧的手使劲捏她的屁股,喘着粗气说:“我们童童快长大,长大了像姐姐一样赚大钱。” 白玺童拒绝长大,但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当她端详着镜子里自己已经发育的身体,她知道今天也许就是下地狱的日子。 但,如果注定守不住这处子之身,也绝不能便宜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远森,我们走吧 白玺童找到司远森的时候,他正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忙着找书。 见四下无人,白玺童从背后抱住他,他很高,高到自己连他的肩膀都不到。白玺童喜欢他的高大,人长得高连影子都会比较长,她仿佛缩在他的影子里就会很安全。 阳光正好,从一旁的窗户照射进来,晒得人身子暖暖得。司远森米白色毛衣软软的贴在她的脸颊,她想流出的眼泪被这暖意融化,一到眼眶就变成了微笑。 “你这只小猫咪又悄悄逃课呦~”司远森转身正面抱住白玺童,宠溺地把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白玺童地起脚尖踩上他的鞋,他就小心翼翼地左右摇晃,像是一个立式的摇篮。 “远森,我们走吧。”白玺童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小声,如果不是图书馆安静,可能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司远森的嘴唇附到她的耳朵上,轻声说“小馋猫这么早肚子就饿了?等我把参考书找齐,就带去你吃芝士火锅,怎么样?西门新开一家,听人说……” 白玺童听着他温温柔柔地描述那家芝士火锅店,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就和一般大学生一样,无忧无虑,可以为一顿丰盛的午餐就感到幸福。但白勇像是魔鬼般,让她永无宁日。 她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被司远森的温柔攻势击退,话到嘴边就是开不了口。她看着司远森的眉眼,她该怎么跟眼前这个纯净少年提起自己将面临的遭遇,又怎么能把他拖下水。 末了,她只说了一句,“好,我要再加一份炸鸡。” 芝士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开在学校附近又价钱公道很是受学生党欢迎,店里装修全是小清新风格,原木的桌椅,让人仿佛置身首尔街头。 白玺童喜欢这里的装修,让她短暂的可以当成自己不是那个深陷泥沼的人。 司远森怕木质椅子凉,自己坐下后摘下围巾垫在白玺童的位子上,然后拍了拍瞬间改良的座椅,“我家大胖儿快坐这,这离上菜口近,你第一个吃。” 白玺童掐了他的脸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家大狗真乖,对觅食这门课题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两个人笑作一团,引得旁边用餐的客人也闻声看过来,司远森赶快搂住白玺童的脖子,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小心被人家发现你胖给你少上一块肉。” “是你该小心捕狗大队吧,咯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却引得角落里的杨淇悦如坐针毡。 她在他们二人嬉笑的时候走到桌前,越过白玺童眼神直接看着司远森说,“远森学长,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嗯嗯,嗯,我家大胖儿钟爱这种长肉食品。”说着他被白玺童在桌下猛踩住脚,自顾自地跟白玺童说笑,以为面前的学妹不过是礼貌的打个招呼而已。 但两人这一闹,就把桌子上的柠檬水不小心洒在他裤子上。于是他不得不去厕所稍作处理,白玺童还沉浸在你侬我侬里,却毫无征兆的被一直站在旁边的杨淇悦破了盆冷水。 她说,“白玺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穷得叮当三响还好意思霸着司远森不放。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识相就滚远点。” 白玺童正打算还嘴,但听到杨淇悦说,“你知道司远森现在实习的公司是我家的吗?我爸一句话就能把他扫地出门,如果你是真的为他好,就把他给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你要我吧 入夜,司远森把白玺童送回家,在离房子一条街的地方,他们就分开了。 白玺童说父亲封建,还不让她谈恋爱。其实是担心白勇知道有司远森的存在,会把她抽筋扒皮。 但司远森完全没有怀疑她的说辞,每次走送到这里,然后对她说“等我毕业赚钱能养活你了,就来光明正大去你家拜见岳父。” 白玺童假装回家,其实偷偷站在小巷的阴影里看着他。即便他以为她已经走了,但还是站在原地往她离去的方向张望着,满脸笑意,舍不得走。 她怕被发现,又往后缩了缩,然后他看见他回身发现一家家具店,进去不到三分钟,就夹着一个印有拉布拉多犬头像的精致抱枕出来,笑眯眯地一溜烟跑没影。不一会,白玺童就收到他的微信,“给你买个垫子,解救我的小围巾。”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对白玺童最好的人,也就是司远森了吧。 她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毫无掩饰地表达对她的爱,白玺童曾说,司远森就是一口文火慢炖的锅,无论多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扔进锅里就一定会被融化。 他把她的一点小事都会放在心上,把她当做豌豆公主一般。可白玺童不是啊,她不仅不是公主,她简直就是命如草芥。 司远森把她受一点委屈当成天大的事,但其实这算什么呢,她是白勇乱棍下打出来的铜皮铁骨,不足为惜。 杨淇悦的话一直在白玺童脑子里回响,她不怪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是白玺童很想要逃避却终将面对的他们之间的鸿沟。 白玺童,司远森不是你世界里的人,别把他从天堂里除名,别让爱你成为他人生的劫难。 既然迟早是要做出这个选择,趁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分手吧。 她决心退出司远森的身边,她似乎要失去生命里唯一的美好。于是她冲出小巷,想要追赶上他,至于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再抱抱他,再抱抱他柔软的毛衣。 但还没跑起来,不到五步,她便停住了脚步。 她不能对他说出心里的话,只能自己远远的望着已经望不到他身影的方向嗫嚅着,“你要我吧,反正不是你,也是别人。” 岂料这句话被一个正在小巷吸烟的男人听到,笑着打趣她“那我可不客气了。” 其实他只是一时兴起想逗逗这个小姑娘,却不想半小时后,白玺童真的就躺在酒店这张大床上,没有一丝表情,身体被如墨的秀发半遮半掩。 看她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风月场常客,但当他轻轻触碰到她时,颤抖的下唇出卖了她。 他关掉灯,用指尖点过她的发际线,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紧闭的双唇。 “第一次?” “第一次。” 那夜他体贴入微,待她如吹弹可破的珍宝,搅动起那一池春水。旖旎风光,让他汹涌澎湃。 而她,无所谓他是谁。 他再坏,只要不是白白便宜给白勇,也无妨。 他再好,只要不是清风明月般的司远森,也没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同是垃圾怎么选 自那天起,白玺童就向学校告假,声称去旅行,没再在学校露过面。 而司远森正忙着实习,很少回学校,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每每手机联系,她都声称在上自习匆忙挂掉电话。 其实是她已下决心远离司远森,以免拖累他。加之那一夜过后,她更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爱情。 而真实情况是,她被禁足了。 虽然一直以来白勇都对她虎视眈眈,想占为己有,至少要亲自品尝一下自酿的美酒。但这次有神秘的金主出高价来买白玺童的第一夜,在美色和金钱的选择间,他犹豫不决。 几次想对这个小女儿图谋不轨时,都又想起那一大笔钱财,不得不暂时收了手。一转身拿白乐萍当替罪羊,狠狠把这份求而不得的气撒在她身上。 白玺童隔着房间,想着墙那边的白乐萍,又不知为何会想到那晚的自己。不觉脸一红,赶忙打消掉那段记忆,现在没有什么事比为自己的处境担心更重要了。 她清楚的知道,无论是白勇还是谁,只要对她下手,就会知道她已不是清白身。那她会落得什么下场,她连想都不敢想。 白勇事后,总是习惯喝上几口小酒,若恰到好处,就会哼上两段戏,若筋疲力尽,就会沉沉睡去。 但今天,他即便快活着,也是心不在焉,依然盘算着白玺童究竟该怎么办。所以他做完,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向白玺童的屋子出神。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当初白乐萍身上,他会当机立断选择卖了,毕竟拿了钱,女人还不多的是。 但白玺童,出落得比她要好得多,亭亭玉立又不乏若隐若现的婀娜多姿,即使不刻意卖弄,都一点掩饰不住的摇曳生姿。 他阅女无数,没有一人比得过这个小女儿。 自己养大的yóu物,没能嘬上一口,真不甘心。 那屋,白乐萍呕了两声像是身体不适,白玺童看白勇没有要管的意思,就溜进房间。一进去,满屋的腥臭混合着男人的体味,让她觉得可真恶心。 白乐萍躺在那个汗渍斑斑的床单上,背对着她。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自处,她不想坐下,空出来的床边,她都觉得像是白勇的身体,让她不想亲近。 于是她站在那,关心地问姐姐,“姐,你还好吗?” 见白乐萍不说话,她以为她是睡着了,刚想走,又被叫住。 她说,“我怀孕了。” 然后,白乐萍坐起身,用手捞过一点点被子遮挡住身子,泪眼婆娑地望向妹妹。白玺童见过这个眼神,跟当年的大姐一样。 她好怕会再失去一个亲人,也顾不上肮脏的床单,一下扑倒在白乐萍身上,“姐,活着就有希望,我只有你了,我一定会救你,相信我。” 白乐萍破涕而笑,眼前这个小妹妹曾那么纯真,她多希望白玺童能逃过一劫,可自己的真实想法无人知晓。 白勇哪会放过谁。 她说,“童童,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那同是垃圾,你会怎么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还不如死了算了 H市的城市大桥建在滨江之上,白玺童从未仔仔细细看过它。 这是当年大姐自杀之地,天道轮回,十几年后,这次是她站在这里,打算着结束这烂透了的命运。 去他妈的世界,去他妈的人生,她活够了。 午夜的城市大桥哪有什么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偶尔经过,但奔驰驶去,谁也不会在乎她一个小姑娘站不站在这里。 白玺童其实是想大哭一场的。 她想问问大姐,这江水冷不冷,溺死后会不会真的七孔流血。那画面她一想,就觉得好血腥好害怕。她其实胆子很小,小到害怕蟑螂恶狗癞蛤蟆,更别说死了去未知的世界。 只是这些都不及她对白勇的恐惧,她不想白乐萍的今天成为自己的明天。 她也想问问自己的生父生母,为什么当初会不要她,为什么还不来找到她。她不需要锦衣玉食,不需要呵护备至,就给她一口饭就行,让她过一过安稳的人生就好。 他们在哪,如果知道自己过着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会不会有一丝心疼。 她还想到了司远森,他一定会大哭一场吧,也许几年之内一看到他们曾一同经历的种种,就会想到她。但他也终将会把自己遗忘,他会爱上更好的姑娘,清清白白单单纯纯的姑娘。 希望司远森永远不会得知自己真正的处境,永远不会知道世界的险恶。 她竟最后想到那一夜那个神秘的男人。 时至今日,她回忆起他的温柔相待,多少还会有些许侥幸,在人世走一遭,也尝试了云雨之情。 还好,那唯一的一次,不是臭气熏天的白勇,不是利益交换下的任何人。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她爱的,恨的,可望而不可得的,白玺童都统统想了一遍。 江风四起,低温把脑中的温存和愤怒都冰冻掉,天已经蒙蒙亮,似乎太阳就要出来了。 但她不敢看日出,怕又想看到了希望,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胆怯退缩,而所有的希望终将只是假象。 趁着太阳尚未升起,她纵身一跃。 心无挂碍。 江流竟是如此温暖,像是母体的羊水,第一次她触及到母爱的感觉。就这样结束吧,若有来世…… 就在白玺童意识弥留之际,她被人一把拽住,她被人带着在江水里游移,不多时,她就感到衣服湿哒哒地粘在她身上,她躺在岸边,她轻轻一嗅,水草味之外,是泥土的芳香。 当她试着微微睁开眼睛,太阳已出,天边漫着猩红的血色,她获救了,这一刻却不知该庆幸还是更加绝望。 由于刚刚在江里她有些许溺水,浑身酸疼动弹不得,但她感觉到有人在解她的衣服扣子。她想要反抗却没有力气,手脚也不听使唤,只能任凭他摆布。 说来也奇怪,江水是那么暖和,现在上了岸,就觉得寒意来袭,晨风一吹更蒸发了身上的水汽,让她的体温骤降,禁不住打冷颤。而当她的湿衣服被脱下后,反倒没刚才那么冷了。 此刻她已恢复知觉,终于看清救援者,当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时,白玺童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露水情缘的重逢 说来巧合,救下白玺童的,竟是那夜与她初试云雨的男人。 他脱掉了白玺童厚重而又浸满水的沉甸甸的大衣,接着从车里拿来一条备用的小毛毯裹住她。她如释重负,死里逃生好像被这份暖意包围也不错。 上车的时候,白玺童没注意车的外观,当时她一双眼睛全在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他挺拔的背影,那种疏离感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因为之前的温存,又让她有一点亲近感的错觉。而待她坐在车里之后,才发现这貌似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 两次的相遇,他们谁也没有自我介绍,更没有一方去询问对方的身份。 这让白玺童感到放松,她们都不在乎彼此是谁,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恰巧遇到,短暂的接触后就是潇洒的一拍两散。如果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能如此,那该会多么简单自在。 他亦不关心她为什么要轻生,说到底他与她也不过是一夜的露水情缘,只是当他路过这里时,恰好看到她跳下去,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他下意识的去救人。 至于现在的悉心照顾,只是他习惯性的绅士之举。他扛不起“救命恩人的称号”,也无需对毫无背景的小丫头献什么殷勤。 要说感觉,无非就是当她从毛毯里偶然露出的肌如凝脂的纤纤yù tǔi和锁骨,让他不禁回忆起那晚的珠联璧合。 这倒是让他在那之后回味了很久,在黎明初醒或是深夜未眠的时候,甚至有次在董事大会上,他都猝不及防的想起这副绵软的身体。 但即便这样,他依然不动声色。他是谁,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就在这时,白玺童突然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他,“你这么有钱,可以买我吗?” 她问的突然,听得他一愣,手中的方向盘都有了些许晃动。他侧过去脸,与白玺童四目相对,只有短暂的两三秒,没有回答却玩世不恭地挑了挑眉。 这是白玺童第一次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嵌在很有轮廓的眼窝里,明亮但又深不见底,像是桥下这江水,说不上来为什么温暖,又后劲十足的让人图添凉意。 她想,一定是自己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于见人的话。好在她知道他也不会当真,于是笑笑,也没再多做解释。 很快到了白玺童家楼下,趁清晨没有人,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白勇睡得鼾声四起,这场无疾而终的自杀,像是梦游,天亮了也就过去了,无人知晓。 除了他。 想到在分别时,他对她说的那句“第一次遇到你,你求我要你。第二次你问我可不可以买你。我很期待第三次相遇你会说什么,好好想想,可别让我失望。” 可能她不知道,她想这些时,嘴角已经上扬,露出齿如编贝,何其好看。 但她的笑容还没完全就凝固在脸上,她一声尖叫打破宁静的房子。 白乐萍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原来这夜,姐妹俩不约而同选择了结生命。 白玺童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姐,姐你别死,我救你,我能救你,我想到办法了,我卖了自己就能跟他买你的自由了,我能救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价高者得 好在白玺童发现得及时,把白乐萍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医院里,白乐萍输着液,呼吸均匀地躺在病床上。 平日里浓妆艳抹的脸久违的素颜,她没有白玺童生得好,所以并不怎么得白勇的欢心,哪怕在强占她身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对她的喜爱。 此时,白勇不耐烦地在病房踱步,气不打一处来,哪怕白乐萍已经这般憔悴,他也依然咬牙切齿恨不得举起拳头打破她的头,她这一抢救,又花了他好多钱。 但这是医院,他不好凶相毕露,心里想着等回家了再收拾她。 白玺童坐在一旁握着姐姐的手,平静地叫白勇过来。“要多少钱,你才会放我们,你开个价,我要赎身。” “哈?臭丫头你是不是也皮痒痒了……” 他出乎意料听到白玺童这么说,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声音高了八度,这让病房外正在巡视的护士察觉了异样,推门不耐烦地让他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于是他又不得不压低音量,“这时候你别在这跟着胡闹,小心我……” “你开个价”白玺童从未有过这样的气场,掷地有声,她不是在求白勇放过,而是一场交易。既然别人能花钱来买自己,那只要有钱,她就能为自己和姐姐赎身。 白勇眯起眼咂摸咂摸嘴,“五百万,你有吗?” “你说的,我给你五百万,你就放了我们。” “哼,你当你是谁,天王老子哦,还五百万,我看你连五十块都没有。”白勇冷笑着。 白玺童从包里拿出纸笔让白勇立下字据,如果自己给他五百万,他就从此放她们两姐妹自由。白勇只当小孩子胡闹,懒得听她胡言乱语,想都没想大笔一挥签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万我就当这些年的抚养费,少一个字儿都不行。要是给不出来,可别怪爸爸让你拿这细皮嫩肉来还债。”他伸手就要去揽白玺童的腰,被她反手拨走,头也不回走了。 她要去找钱,准确的说,是为自己找买主。 然而当她在当地有名的红灯区走了一圈后,除了被老鸨们取笑她异想天开,一无所获。卖五百万,哪那么容易。 走了大半天她累得直不起身,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一张椅子,便瘫坐在上面。手机响,是司远森。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他的电话了,盯着手机屏幕里他的名字,她多希望他是千万富翁,能救自己于水火。但他不是。 白玺童摆弄着手机,阴差阳错进入到一个网站,这个网页不比寻常,每一张照片都让人毛骨悚然。 最上面的是一些器官,再往下拉,是一些赤裸着的女孩子们,有的被捆绑起来浑身是伤,有的搔首弄姿风情万种,而这些照片下都有明码标价。 她想起之前自己看新闻,意识到这就是见不得光的黑市暗网交易。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留在白勇身边,和被卖掉有什么分别,如果注定她这一生逃不过苦难,至少让她一个人背负,让姐姐自由。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她脱掉,她对着镜子目光扫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现在她要把它当做金缕玉衣来让那个素未蒙面的男人一掷千金。 于是她轻咬着微肿的丰唇,在镜头前审视自己,含苞待放的样子像是在等人来把玩。 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掷试试看了,当她点击上传按钮后,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象不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崭新的人生。她有些后怕,甚至尝试过能不能撤回图片。 但为时已晚,十分钟后,她的竞价已经飙到三百五十万,不出五秒,被人以五百万的高价一锤中标。 白玺童,已成别人的囊中之物。 他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在白玺童惴惴不安的三天后,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进这贫民窟,与旁边年久失修的小棚子和几辆生了锈的永久自行车,显得格格不入。 司机按指令停好,绕过车身为坐在后座的人开门,他站得笔挺,一身简约的黑西装是tom ford定制款,精致西装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见车里的人有下车的意思,他毕恭毕敬俯下身,一只手卡在车门框处,另一只手试图去扶他的boss。 但从车里率先落地的,是一根黄花梨木拐杖,没有太多花哨的雕刻,确是出自最好的工匠之手。紧接着一位胡子稍有斑白的男人从车里气定神闲走出来,和善的面容里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虽然腿不比平常人利索,但在他身上,反倒成为另一种别样的味道。那种感觉像是退隐战场的将军,战功赫赫的气场。 他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司机碎步跟于其后,上了大概一半,他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回头压低声跟司机说“你别跟着上去,再把她吓着。” 司机连声道“是”,站在半截台阶上目送着他。 三声有条不紊的敲门声扣响白家,白勇午睡刚起,带着起床气不耐烦地前去开门。素来张扬跋扈的他,却被眼前这个微笑着的男人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找谁?” “请问,白玺童,白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她是我小女儿,你找她什么事?” 白勇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向白玺童房间,心里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臭丫头该不会报警来抓他吧,但这人怎么看又不像警察啊。 他想关门,直觉又告诉他,门口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所以,即便不知道对方身份,他也忌惮三分。想了想,先请进屋来。 白玺童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其实打从刚才来人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定是自己的买主。看到这样一位老绅士时,她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看起来跟白勇那样的禽shou是不同的。 他自我介绍名为洛天凡,寒暄几句之后单刀直入说明来意。白勇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玺童躲开他们二人的眼睛,低着头看着手指攥着衣角边。 “那么白小姐,您看这支票您收下?”洛天凡将一张五百万的大额支票递与白玺童。 她接过支票,仔仔细细数清后面的零,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将支票狠狠摔到白勇脸上,“你要的五百万,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和姐姐了。” 白玺童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她大姐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带着两个姐姐逃离这人间地狱。今天正好趁有人在这里,还有了个见证人。 白勇被突如其来的支票扇了脸,自觉没面子,怒发冲冠下意识反应就要抬手打人。洛天凡举起拐杖轻轻一拨,就拦住了他力道十足的胳膊。 “我打自己闺女,关你什么事!”白勇不敢看他,只是小声嘀咕着,然后又验了验支票,说“是不是真的啊,这臭丫头值这么多钱?你们该不是合起伙骗我呢吧。” 洛天凡不理他,走近白玺童,亲切地说,“白小姐,我们走吧。” 白玺童什么都没带走,前路是荆棘丛生,是刀光剑影,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只是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从此再与她没有关系了。这里将会成为她的前世,踏出这门后,她会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们刚要走,白勇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脖子,阴狠地吼到“想走?没那么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以后,她就是沈家的人 白勇不甘心就这么放走白玺童,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含苞待放的年纪,自己都还没有品尝,就拱手相让。 他想不起来五百万的支票可以让他去多少姑娘那里寻花问柳,只是眼前的这朵娇艳欲滴,让他难以割舍。 他几近疯狂地攥着她的脖子,嘴里不停念叨“我不放你走,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谁别想抢走。” 他胁着她一路向后退,撞到了沙发,又撞倒了花架。那是白玺童亲手养的花,现在落到地上,被白勇踩在脚下。 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白玺童说不出话,被勒着脖子,脸已经通红通红,由于缺氧,长大嘴巴,妄图吸进更多氧气,同时向洛天凡伸手求救。 司机在台阶上等着,听到楼上有撞击声,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赶过去。 门半开,他看见洛天凡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过去制服白勇,被洛天凡一个摆手拦下了。 洛天凡沉稳冷静地一步一步走过去,与白勇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他握住白勇攥着白玺童的手腕,不动声色就让白勇跪地求饶。他的力道,旁人一点看不出有多强,但受力者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手劲。 他又加了几分力道,微微皱了皱眉眉,眼神犀利地看着白勇,警告说“以后她就是沈家的人。” 洛天凡带走了白玺童,留下白勇独自一人跪在这一地破碎中。他咒骂了几句,然后拿出那张支票,大声哀嚎。 说不清这里面是对“煮熟的鸭子飞了”的不甘,还是对二十几年朝夕相处情分的不舍。总之那一刻,他意识到,可能自己这辈子都将再也见不到白玺童。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抱着她在襁褓中的模样。 白玺童做进车里,与白勇的海鲜运送货车擦身而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全是恨意。 善于察言观色的洛天凡看在眼里,问白玺童是不是讨厌那辆车,然后便轻描淡写跟司机说了一句,“烧了它。” 于是就在当晚,城市新闻报道,在近郊的空地上,一辆印有“海鲜货运”字样的大货车不明原因自燃,火光通天,爆炸声震天响,消防车赶到时,烧得就剩驱壳,灰飞烟灭。 而白玺童被洛天凡带进一栋山顶别墅,上山路都被人严加看守,安保人员像护卫队般在路上巡逻,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其隐秘感不言而喻。 大门口写着“沈宅”,守门人认清车牌,敬个礼便放他们通行。 进了大门,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没有高树,草坪平铺开来,种植着灌木,点缀以雕塑。小路九曲回肠,弯弯绕绕如曲水流觞,绕着一汪清潭而行,尽头便到了住宅。 他们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十米的落地窗飘着绫罗绸缎裁剪得窗帘,红玛瑙的底色零星闪烁着玫瑰金光,不知是灯光映衬还是确有金线镶嵌。 家具皆是百年的小叶紫檀木,散发着悠悠香气,沁人心脾。主人不喜欢冷冰冰的大理石,于是别墅内地全部采用摩纳哥空运来的地毯铺就。整个屋子看起来低调而奢华。 上了二楼,洛天凡在一扇雕刻着朱雀的门外驻足,不敢敲门,小心翼翼朝门里说了句“少爷,人已经来了。” 隐约听见门里有人说“进来”。 然后洛天凡看了眼白玺童,虚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初次见面,我是沈先礼 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晃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即使听到进门声也没有转身。只是这个背影,让白玺童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人,她一定见过。 幽暗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一改客厅繁琐的风格,这里清淡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站在这样的房间里,成为当之无愧的王者,没有一点多余的配角,将他的孤傲清冷衬托得熠熠生辉。 白玺童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把酒杯里的红酒赏着月色一小口一小口抿进嘴里,白玺童心想他可能就是站在这面窗前看着自己进来的。他是谁呢,会怎样对自己? 还有,原来洛天凡并不是她真正的金主,那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洛天凡这样气场全开的男人俯首称臣? 这时,他缓缓转过身,倚着窗,慵懒地眼神迷离地向她的方向看过来,眼皮都懒得挑高,她在他眼睛的眯缝里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把情绪暴露得一览无余。 大喜过望。 是他!是那个阴差阳错和她共度良宵的男人,也是那个曾在滨江里把她救起的恩人。 白玺童没想到当初自己一句戏言,他竟真的一掷千金买了自己。 她记得他是那样的儒雅绅士,怜香惜玉。心里的防线一下子统统卸下,如果自己注定是被人买下,那能遇到这样和善的人,已是万幸。 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小步跑到他身边,笑靥如花,道了句“原来是你呀。” 然而,原本灯光下她看不清表情的那张脸,在近距离下吓得她连退了两步。 虽然面容和之前的一样,但这样的神色,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 冷漠、阴沉、还有稍许不怒自威。 她怔怔地看着他,刚刚想说的好多话,一下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言。 而他轻轻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张脸。她的脸很小巧,下巴玲珑有致,捏在手里像是梅雨时节新打的青杏,表面软软的还有婴儿般的细小的绒毛。 薄厚适中的唇依稀可见唇珠的轮廓,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凑近,刚想吻下去,又停住。于是他们的脸那样凑近的距离,他的呼吸轻悠悠地在她如雪的肌肤上,这让她的脸颊瞬间添了一抹红晕。 她紧闭起双眼,眼皮微微颤动,能看得见眼睛在这里面紧张地流转。 白玺童被他挽在怀里,他躬下一点身子,贴的她那样近。幸好还有衣服掩盖住这份蠢蠢欲动,不然她的恐怕是要更加为自己羞涩。 “初次见面,我是沈先礼。” 他随着她急促的心跳,在她唇边说到。她睁开眼,张了张嘴,呵气如兰,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紧接着沈先礼的手从她的下巴处拿开,随着她的身形在空气中游走,越过她的耳鬓和肩膀。他回想起那晚,不由得咽了咽,喉结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还未等继续,电话没眼色的响起。 他余光一看屏幕上闪着一个名字“梁卓姿”。迟疑片刻,他收起才撩起的yu huo,定了定神接通电话,“嗯”了几声,就说“这就去”。 临走,他扔下一句“等我回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沈先礼是什么人? 沈先礼那晚并没有回来,不过也对,他只是说“等我回来”,也并没有说今晚一定会回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而言,他还没有任何义务需要向她报备行踪。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这里的地位,他是她说一不二的金主,她可能只是他万花丛中的一点红。 即便为奴为婢,也是她的命。 她在洛天凡安排的偏房休息,和沈先礼的房间一样在二楼,但却是在最里面,甚至需要拐个弯下三个台阶才能到,如果不是知道走廊的劲头还有这间屋子,一眼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隐秘,越让她觉得安全。 这间屋子虽然不及沈先礼那间宽敞,但也是白玺童从未见过的华丽,窗幔被精心设计地搭在一边,即便没有美女躺在其上,床本身就满是香艳之感。 白玺童下榻的这件房是西向房,窗下种植着一片花田,黑夜路灯下她看不清颜色,只是推开窗,就有花草的味道飘进来。 等她把房间环顾一遍,一整天的疲累上身,她拘谨地躺在这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蓬松松的被子包裹着她,她陷在其中,想要思考什么,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待白玺童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佣人们已经在各司其职地打扫着房间一丝不苟。 她在这里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始终没有人告诉她,她在想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要做些女佣的工作? 于是她见正在指挥佣人摘窗帘的稍有年纪的人看起来像主事的,便走过去,问她“您好,我白玺童,您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工作吗?” 旁边有人唤了她一声碧云姐,她手脚麻利的递过去工具,眼睛始终盯着那边摘窗帘的工作,把白玺童当做空气一般。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冷冰冰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洛叔说养着你就好了。你自己想干什么随意吧,我可不敢管你。” 白玺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姐,无缘无故就吃了脸色,好在她早就习惯了低人一等的姿态,没关系,她并不在意。 她识相地走开,想起昨晚在窗下望到的那一片花田,不如去院子里走走。 刚一出门,就遇到洛天凡想要进来,二人撞个满怀,她趔趄了一下,被他扶住。他一如昨天,依然是和蔼的样子,问她,“白小姐,吃过早饭没有?” “没,没呢,洛叔您早。”大概是要称呼他为洛叔的吧,她心想。 “哎,哎。白小姐也早,您这是要去哪,先吃点早饭,别饿到。”说着洛天凡就招呼碧云姐给她准备早餐,并且叮嘱往后白玺童的一日三餐不得怠慢,不能含糊。 十分钟后,一桌丰盛的早餐就摆在白玺童眼前,她看着洛天凡的眼色,坐在了最末端的椅子上,捻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可丽饼小口要下去。 真好吃。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中式西式各有几样,无论是可丽饼华夫饼三明治,还是煎饺小笼包羊肉小米粥,都那么美味。看起来平淡无奇,吃起来却特别有滋味。 想起自己以往做的饭菜,真是有差距。 白玺童觉得洛天凡特别有亲切感,对自己也好像很照顾,所以在他面前逐渐没了包袱,面对这么多美味,大吃特吃起来。 说起来她也不过才是年纪轻轻的女孩,之前那么多沉重的经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朝得以逃脱,她要痛痛快快感受下人世间的欢悦。 洛天凡没什么要紧事,就坐在一旁陪着白玺童用餐,一面好性格的跟她介绍这座别墅的认识情况,告诉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去找什么人。 白玺童吃得差不多,抹了抹两下嘴,她听洛天凡讲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怎么上心,只想了解沈先礼。 “沈先礼呢?他是什么人?” “白小姐,对少爷不能直呼其名,要称他为沈先生或是少爷。”洛天凡好意提醒她,伴君如伴虎,他心里明镜似的,纵使与沈先礼有床笫之欢,但主仆有别不能乱。 然后简单介绍了沈先礼,准确说来是介绍了沈家。 “少爷是沈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自从年初老爷去世,少爷就接管沈氏集团。沈氏集团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但泛海船运、华信电讯、滕涛物业等都是沈氏集团的产业……” 白玺童睁圆了眼睛,听洛天凡介绍了几十家她耳熟能详的h市的产业支柱企业,原来这些都是沈家的,不用说其他,光华信电讯出的手机,昂贵的售价就让她买不起了。 末了洛天凡总结了一句话,“沈家掌握着h市,乃至滨江三省的经济命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他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洛天凡离开之后,白玺童还在沈家富可敌国的震惊里。 碧云姐见她坐在餐桌前迟迟不走,没好气地说“这位小姐,如果您没别的事,能不能让一让,我们不比您,我们还要打扫这里。” 白玺童连忙站起来,说了声“对不起”,在一旁看着她们干活。刘碧云把她当透明人,心里非常厌烦家里多了这么个莺莺燕燕。 一个比白玺童约么年长两三岁的女佣趁刘碧云不注意,拉过白玺童。 悄悄跟她说,“白小姐,您是少爷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子,碧云姐带大少爷,自然看不惯。您还是离她远一些吧,您如果不嫌弃,等我忙完这边,陪您走走。” 这个家里,难得遇到看起来能和她交朋友的同龄人,心里有点高兴,想着以后在这里好像是能有个伴了。 等小女佣完成打扫任务,真的就来找她了。小女佣名叫祝小愿,来沈家一年多。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眼睛弯弯的,让人很喜欢。 白玺童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有人主动跟自己亲近,就很快把她当成了朋友。她其实对早上与洛天凡的谈话主题意犹未尽,趁此机会向祝小愿打听,“沈先生,你了解吗?” “你先回答我,你是为什么来到沈家的?”鸡贼的祝小愿与白玺童讨价还价起来。 白玺童一时间找不到答话,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女佣?还是情人?尚没有人告诉她。 她也不好意思跟刚认识的人就讲起与沈先礼的互动,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是洛天凡安排来的,大概也是女佣或是秘书之类的吧。 祝小愿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口若悬河,毫不吝啬对沈先礼的赞美之词了。 沈先礼为人绅士,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张狂,永远温文尔雅。 无论是对女伴,还是女仆们,都谦逊有礼。他为人和善,从来没有过大发雷霆的时候,下人们犯了小错,只要他在,都会帮忙跟刘碧云求情,随手给的小费也很丰厚,不吝啬钱财。 祝小愿眼冒星星,一张八卦脸对着白玺童,说“这还不算什么,少爷对女人都特别好。要知道他可是h市富豪命门,最抢手的女婿人选。” 之后祝小愿细数了与洛天凡有过来往的几个富家千金,隐晦的说了几句她们的坏话。 又长篇大论夸起沈先礼如何如何懂女人心,如何如何对她们好,周旋于她们其中,即便明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却个个都对他死心塌地。 这其中最有地位的是梁卓姿。 白玺童记得这个名字,那晚他们初见,在房里正你侬我侬之时,这个人的一个电话,就能把情起的沈先礼叫走,可见她在沈先礼心中的重量。 祝小愿绘声绘色地说,“梁小姐的父亲是h市航空业的大佬,她可喜欢咱们少爷了。少爷对她也比别人更上心些,对她有求必应,一到情人节什么的,都只陪她一个人过。不过也是,能配得上少爷的,就只有梁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千金了吧。” 白玺童从来没见过这个梁卓姿,但为什么祝小愿说的这些,她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如鲠在喉,字字扎心呢。 这时祝小愿一惊一乍问她,“今天几号?”然后自说自话地看了眼手机,失望地说,“啊,今天就是情人节啊,那少爷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但与此同时,白玺童收到沈先礼发来的信息:今晚等我回来再睡。 她眼底藏着笑意,对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怦然心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你不过是伪君子的玩物 白玺童不敢睡。 她看着朋友圈大家都刷着情人节浪漫的照片,憧憬着外面粉红色的世界。又找到沈先礼刚刚发来的信息,猜想着沈先礼会不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呢? 这时,手机“叮”了一下,白玺童以为是沈先礼,没想到赫然眼前的竟是司远森。 那个清朗如风的少年,在这样的节日里仍然对她念念不忘,不过几个月间,她却像更名改姓般消失了。她不曾跟司远森说起自己的下落,她只是希望就当自己死在他的记忆里就好了。 经历了这么多,当初和司远森的恋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满载了她少女情怀的恋情,经不起风霜。 她已经决定彻底走出他的人生了,所以那条未读信息她没有勇气打开,就忍痛把司远森拉入黑名单。 心还是疼了那么一下。 虽然她不曾回复他,也不会发朋友圈,但只要他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她就觉得他会发现自己的蛛丝马迹。 如果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会嫌弃自己吗?会觉得当初那些阳春白雪的青春岁月被她一朝变成人生污点吗?她怕失去他,但更怕他恨她。 但很快她调整了情绪等着沈先礼,她从10点等到午夜,又从午夜等到凌晨。她怕自己睡着,在手机里每一个整点都设了闹钟,但还是抵不住困意,进入梦乡。 不知几点沈先礼才回来,他打开白玺童的门,房间的灯没有关,他看着床上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关掉灯。 他不喜欢情人节,这一天里他必须满脸堆笑面对那些千金小姐,他是h市的大众情人,女人们都爱他,其实他才不屑于留恋在这胭脂俗粉里。 但这些人身后举足轻重的家族,正是他日后需要联合的友军。 他好累,伪装得好累。 然后——在黑暗里如一头发情的猛兽般,生生地向白玺童扑去。 他重重地压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不顾她是否睡意正浓,把她翻过来,犹如疾风骤雨…… 白玺童惊醒,不知道是谁,遭遇这样的对待,她下意识地大声求救。 却被沈先礼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那力道比白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被打得一阵头晕,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又兵临城下,就要对她宣誓主权。 她挣扎,用没什么力气的手妄图制止住他,但这根本就是徒劳,她被他反手控制住胳膊,牢牢地被他扣着定在床头。 她绝望地喊,“放开我,放开我,让沈先生知道了,他会……” 沈先礼停下,凑近脸反问她,“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这一眼,让白玺童噤若寒蝉,沈先礼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完全不是她之前的印象,更不是祝小愿口中的儒雅绅士。 她越是反抗,他越是起劲,犹如受到鼓舞一般,无情地虐杀着她的美梦。 屋子里氤氲着此起彼伏的声音,白玺童在地板上被磨破的膝盖在月色下,像是被盖上了印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情人节的礼物还满意吗? 手机的闹钟整点报时,响个没完,沈先礼一把夺过,顺手一摔,不料凿在梳妆台,镜子应声碎了满地残片。 月光照进来,被那些碎片一反光,屋子里像是聚光灯下的舞台,而他们是全情投入的演员。 他伏在她的背上,被汗水浸湿了的头发磨蹭着她,可她早已泪流满面。 最后沈先礼尽最后一丝力气。白玺童自己被留在地上,跌躺在碎片之中,看着镜子里空洞无神又面泛红晕的自己。 被沈先礼摔坏的手机残破地和她肩并肩被扔在地上,她看着屏幕都被整个摔掉下来,里面的线路板暴露在世人面前,就像她一样还不习惯这样赤裸裸的面对世界,就露了怯。 她伸出指尖轻轻按了一下不再正常运行的home键。 如果能重启多好,如果刚才能看一眼司远森的微信让他来就自己多好。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天的芝士火锅店和他相依偎在一起多好。 如果当时她信了他工作了就能养活自己远走高飞多好。 如果,她不是白玺童,该有多好。 他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半天没有说话,当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不着任何感情,对她说,“怎么样,情人节的礼物还满意吗?” 这一刻她终于清楚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她的工作职责,就是这个伪君子的玩物。 人人道他是谦谦君子,纵使名门贵胄的千金们都爱他,他也总能处处留情又恰如其分,对每个人都不偏不倚,让她们都以为自己有机可乘,能坐上沈夫人的宝座。 他看似是那样的谦和礼让,但这全部都是他的面具。 没人知晓,在夜深人静的后,他摘掉那虚伪的假面竟是如此狠绝。他要把白天积攒的怒气与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只有在于白玺童身上享齐人之福的时候,他感到放松和无所忌惮。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自私又自我的畅快。 早上她醒来时,已经在床上,枕边空无一人。沈先礼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没察觉,如果不是地上那些碎片犹在,她宁可欺骗自己昨晚只是一场噩梦。 她的肌肉酸疼,四肢像是木偶被人硬生生的安装在自己身上一样,不听使唤,痛感却能直达大脑。 她第一次遭受这种疼痛,跟白勇的暴力不一样。先前的家暴,她就像习武之人练习拳法的木头人,疼的只是皮肤和骨头。伤了,擦了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但这一次却完全刷新了她对疼痛的认知,原来还有一种疼法,是撕心裂肺五脏俱焚,是让她坐立不安从内而外的灼烧感。 当白玺童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从地狱中走出来,没想到不出一天,就从假想天堂里被流放。此后她要面对的,是比白勇更可怕的野兽,更何况这一次她既不能逃,也不能反抗。 所有的惨绝人寰的遭遇,价值五百万的代价。她多希望这只是沈先礼失心疯的一个晚上,之后他还是那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会对她关爱有加,会带给她新的人生。 但她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被恶魔驯服了的宠物 白玺童最开心的,是洛天凡来沈宅。 自情人节那夜,每晚她都被沈先礼弄得遍体鳞伤,她猜得到女佣们在背后会议论她什么,祝小愿隔三差五还会来跟她聊天,但说起的全是其他人对她的奚落。她不敢抬头看祝小愿,她觉得虽然她的语气轻巧,但她的眼神里却好似藏着刀子。 只有洛天凡,可能是唯一不知情的人,所以她也就在洛天凡眼里可能还像个人。 沈先礼这样夜夜强欢,知道她肯定起了逃跑的念头,便让守卫更加严格看管别墅,不得有任何人离开这间屋。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憋得喘不过气来,她与世隔绝,不知外面是何年月。 幸好洛天凡每次来,都会带些她喜欢的点心和小玩意,在她吃起来比山珍海味还香,她常吃着吃着就掉起眼泪来。 今天洛天凡比平时来得更早一点,带来一张好听的唱片给白玺童。他们听着老唱片里浑厚的低音,白玺童却抽泣起来。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为什么哭,虽然他不住在这里,但这栋别墅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 不等白玺童开口,他仰面倒在沙发靠背上,手捂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然后他又靠近了一点,继续说到,“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 白玺童最后一个希望被打碎,她本以为,也行洛天凡会大发慈悲帮助自己逃出去,但她忘了就连他本人也是听命于沈先礼。她沮丧地摇着头,收起毫无用处的眼泪,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她回想自己怎么一路成为沈家的金丝雀,然后如梦初醒,问洛天凡,“如果你救不了我,能不能去救我姐姐?” 还不等洛天凡做出反应,她咚咚咚跑上楼取来当初白勇签过字的保证书,她一直随身携带,视它为她们两姐妹的免死金牌。 她递给洛天凡, “你见过白勇,就是我的养父,我还有一个姐姐叫白乐萍,当初他答应我用五百万换我们的自由。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我姐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放她走?” 洛天凡如得大赦,答应白玺童一定去调查清楚。 傍晚时分,他打来电话,告诉白玺童白乐萍的下落。 白玺童离开家之后不出一周,白乐萍就康复了,她依然回到白勇的家中,和往常一样过日子。但洛天凡派去的探子汇报说,白乐萍此时的小腹已微微隆起。 她问洛天凡为什么没让白勇信守诺言,放姐姐走。 而电话那边的回答,让她更加痛心疾首,洛天凡告诉她,“她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她走不了。” 白玺童挂了电话,对着空旷的院子大喊,疯了一样撕心裂肺地吼。 每个夜晚她被沈先礼蹂躏的时候,都麻痹自己至少这样的牺牲会换来另一个人的幸福,然而事与愿违,她的姐姐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和白勇的关系。 她像是被恶魔驯服了的宠物,日积月累间学会了逆来顺受的本事。 那她承受这样的苦难,到底成全了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我反悔了,你放我走 白玺童呆若木鸡地坐在房间的窗下一整晚没睡,看着天上明月高悬,到太阳照常升起。 迟来的春天还没有眷顾h市,一夜的冷风灌得她满怀。她只穿着那件单薄的睡衣,不知冷暖。 当她听说白乐萍并没有离开白先勇的时候,她气急败坏,冷静之后又像是被抽走主心骨一般。 如果她在这里被当做玩物似的对待,最终换来的就只有白勇白白拿走了五百万的卖身款,那这叫什么牺牲,根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时间想逞英雄,却搞不清到底有没有人需要自己去救。 也是啊,她连自己都没管好,凭什么觉得自己又能力去拯救另一个生命。 人世间人畜有道,每个人其实都在走自己选择的路。 所以事到如今,白玺童后悔了。 她在想,如果她没有草率地把自己卖掉,是不是就能躲过这劫难。或许当她有足够的能力了,就能逃离那个家。又或许司远森毕业了就能带她一起走了。 司远森。 她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疼,她冷笑了自己几声,她根本就不配对他幻想什么。那个少年曾把自己最真挚的爱献给她,但她就在不日之前还下定决心用沈先礼将其取而代之。 白玺童,你可真卑鄙。 她含着泪想,自己配不上司远森,还好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人生并没有被她所牵连,祝愿他以后遇到的所有姑娘,都对他真心实意,最好都比自己能更好的温暖他。 …… 想必任谁这样对着冷风胡思乱想一整晚也会身体吃不消,白玺童病了,虽然不至于是什么要命的病,但重感冒也足以让她昏睡几天。 沈先礼已经三天没回家,佣人们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是沈家老宅,也许是哪一个女人的怀抱吧。 大家都不拿她当回事,刘碧云只是每天照例来看她一眼,确认还活着,转身也并不再关心。好在祝小愿找来感冒药,熬点稀粥端给她,维持着她的病情不至于恶化。 她每天都昏昏欲睡,有时甚至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梦里。由于打喷嚏流眼泪,她的眼里也总是湿湿的,让她有时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一天晚上,她觉得好难受,阵阵头痛像是有一双手在绞拧着她的脑神经,她感觉反胃,想吐,却每每总是干呕吐不出来。 她想下床去,一起身,隐约中看到纯白的床单上满是殷红的血迹。她第一反应是祸不单行,怎么明明只是感冒,现在连大姨妈也提前跑出来瞎捣乱。 不等她把新床单换好,她就连人带被倒在地上,腹痛难忍。她被白色被单缠裹着,像是行将就木的木乃伊。 这是要死了吗?死了也好,反正在半年前如果不是沈先礼,她本就该丧命于那温暖的江水里,如果那时真的死了该多好,总好过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被当成泄yu工具来对待。 她在等自己合眼断气那一刻,但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男人把她抱起,再后来她就不清醒了,只是在半睡半醒间,说着“我反悔了,你放我走。” 沈先礼皱着眉抚着他的额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我来给我的孩子哭丧 白玺童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医院单人病房。纯白色简约的天花板在阳光的照射下好耀眼,一旁鹅黄色的窗帘安安静静的垂坠着,她一扭头就能看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即使耳边是“嘀嘀嘀”的输液声,在她听来也是那么悦耳。 她终于出来了。 几个月来的软禁,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那栋山顶别墅,医院里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熟悉又新鲜。她心想,如果能一直呆在这不回去,那她宁愿一直病下去。 巡逻的护士随便往病房,就看见她正要下床,赶忙跑进来。 叮嘱她说,“白小姐,您这刚醒怎么就下床。您这刚做了人流手术,可的小心啊,这小产跟生孩子坐月子一样可得小心静养呢。” 人流手术? 这都哪跟哪啊,她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又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她不是只是得了一场重感冒吗? 她抓住护士正在整理床铺的手,假装镇定地问,“那,孩子没保住?”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您想开点,毕竟您还这么年轻,您还有的是机会。” 善良的小护士怕白玺童刚刚经历丧子之痛难以承受,便用手反过来握住她的。 劝她,“才一个半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唉,您怎么能那么不小心误吃了堕胎药呢。” 意识到自己食言了,赶忙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就是替您惋惜,好好的一胎,说没就没了。” 小护士走了,留下白玺童摸着肚子出神,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 她曾当过妈妈? “想生吗,现在努努力还可以再补一个。”沈先礼玩世不恭地靠在门框上,松了松领带,向白玺童递着眼神。 白玺童很少在白天见到他,对她来说他只是昼伏夜出的兽人。她见到他,莫名的就觉得紧张,扯了扯被子,赶快找哪里是呼叫护士的按钮。 沈先礼走过来仰在看护椅子上,抬腿就把脚放在病床上,“你怕什么呢,在这我还能把你怎么着。”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他定睛看着白玺童,收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对着她的小腹说,“我来给我的孩子哭丧。” 毫无疑问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啊除了他还有谁,但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白玺童看不出他有一点的难过,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在乎吗? 尽管如此,白玺童还是要问个明白,“我曾有过一个孩子吗?” “嗯,你自己吃的堕胎药你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怀孕了,怎么会吃堕胎药呢?我只是,只是吃了感冒药啊。” 白玺童一头雾水,不明真相,她只是吃了感冒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这是她误服下堕胎药导致。 这时她想起在她生病期间,全是祝小愿在喂她吃药,于是她求沈先礼把祝小愿带来,至少让她弄个明白。 沈先礼起身准备离开,到门口时背对着她说,“没了就没了啊,你别寻死觅活的。” “我才不会,你以为我想给你生孩子吗,让我知道了我也会打掉他。”白玺童嘴硬地说。 “那就好。” 然而在沈先礼走出病房一刹那,白玺童还是颓了下来,她不知道一个孩子的意义是什么,可即便对沈先礼没感情,但那确确实实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还没见面,却已经去了。 是谁要害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祝小愿来了。 带着一个水果篮,不是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随手在医院门口买的。不过白玺童不在意,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是唯一一个来探望自己的朋友。 她不知白玺童要问她什么事,以为只是要她来陪陪病人。 于是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还当白玺童也只以为是普通感冒。她讲着刘碧云的趣事,说着洛天凡出差的近况,女佣们的勾心斗角等等。 她还殷切地问白玺童要不要吃梨,拿起水果刀就熟练地在一旁削皮。 直到白玺童问她,“那片堕胎药,是你给我吃的吧?” 祝小愿一听事情败露,吓得手里的水果刀滚在地上,她慌乱站起身,手指正巧碰到刀刃,划破了皮,但她现在根本没心管这点小伤。 她酝酿了几秒钟情绪,在一抬头已经哭得像一个泪人。 “白小姐,您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但少爷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你吃堕胎药,他也会带你去把孩子打掉。我还会受牵连,他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祝小愿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地求饶。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我真的好怕。我好不容易能在沈家做工,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啊。我是不得已的,更何况您这个情况怎么生下少爷的孩子呢,少爷是肯定不会允许的。到头来还是你一个人吃苦啊,我真的也是为了你好。” 白玺童被她说服了,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无冤无仇的人为什么会害自己。 试探地问,“你是说,是沈先礼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您千万别告诉少爷是我说的啊,不然我就完了,少爷不会放过我的。” 祝小愿见成功转移了白玺童的注意力,就平静下来凑近了说。 “我有一次打扫你的房间,刚好碰见少爷,他问我有没有留意到你的月信,我这才发掘距离月信时间已经迟了半个月了。然后不几天你就患重感冒,少爷便把我叫了去,让我喂下你吃堕胎药,说这个孩子留不得。不然梁小姐那边……没法交代。” 梁小姐?这个梁卓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沈先礼能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也不能坏了他的好事。白玺童并不是吃醋,只是她实在不懂沈先礼究竟是不是人。 她没在说什么,祝小愿呆一会也就回去了。她气不过,给沈先礼发信息: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五百万我还给你,你放我走。 沈先礼怎么会是这种人? 面具之下他不仅是肆意欺辱她的禽shou,她可以为五百万付出代价,不管再怎么被他践踏,都会当做是自己活该。 但想不到他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她即便明白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亦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的打算。她不过是他泄yu工具,她又岂会不知。 只是当她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神情,能对人这样无情地下命令,真是如无底深渊,让她苦海难逃。 而她不知道这时的祝小愿站在门外奸计得逞地勾勒出一个笑容,噩梦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你不该来 对白玺童来说,自己唯一的家人就是白乐萍。虽然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二十年的朝夕相处里,只有她给过自己片刻的关心。 在她被软禁的这段时间,最想念最惦记的无外乎白乐萍一个人。自从上次从洛叔那里听到白乐萍依然没有白勇后,白玺童当下最要紧的就去找到姐姐,劝她别犯傻。 但沈先礼早就不下了天罗地网,哪会给她逃出去的机会,病房在最高的12层,白玺童想用电视剧里的办法接床单爬下去都不可能。 好在人算不如天算,一次在她复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妇产科医生桌案上摆着白乐萍的病历单。即便她出不去,但同在一家医院,浑水摸鱼过去就容易得多。 433病房门口,白玺童深吸一口气,为了久违的重逢忐忑不安。 她摸准了白勇不在的夜里,自顾自排练了好几遍,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姐姐,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姐姐远离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这是一间四人公用的大病房,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睡了。 白玺童接着手机光一张一张脸找白乐萍,一下想起孤零零自己在这里没有家属陪伴的,一定就是白乐萍。 紧接着她就在这其中找到了白乐萍,蜷缩在床上,一只手又把着新生儿床,宝宝一有风吹草动好马上醒过来。 白玺童看着宝宝的时候,她也正好醒了,刚刚睁开的眼睛因为还不习惯这世间的光线而微微眯着,却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白玺童站在一旁看得入神,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即便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世上,即便她有着混蛋的父亲,但在白玺童看来他却是自己的外甥。 她把脸凑得更近了些,宝宝笑出声来,白乐萍闻声拍了拍宝宝,笑着念叨着“你这小猴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可他摸到了白玺童的手,吓得马上大喊起来,“谁!是谁!” 白乐萍的尖叫一下吵醒了睡梦中的其他人,以为是偷孩子的,黑暗中好几个人就赶快制服了她,她刚做完人流的身体那经得住这样的对待,惊慌之中,她赶忙表明身份。 对白乐萍说,“姐,是我,童童啊。” 白乐萍把她带出病房,面对面站在走廊里,不知是因为刚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还不适应光线,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白玺童清楚地看到白乐萍脸的时候,眼睛湿润了。 “姐……” “你来干什么?” 白玺童千言万语,刚叫了一声姐,就被白乐萍打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你来干什么”,她一下子好像是进错片场的演员,是打错电话的骚扰者。 那话里的意思如泰山压顶般重重砸过来,是——你不该来。 白乐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缓了几秒钟,拉起白玺童的手说,“我听说你不是去了有钱人家吗?所以才很惊讶你怎么会来医院?” 听到白乐萍如此解释,白玺童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自己误会了,说不定姐姐只是口误而已,于是又恢复最初的开心劲儿。 亲昵地说,“哦,我,我来做个小手术,没关系已经好了。听说你刚好在这里生宝宝,就想过来看看你。” “童童,我和他要结婚了。” ★更多★ ★精彩★ ★短篇★ ★百度★ ★搜索★ ★我★ ★的★ ★书★ ★城★ ★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童童,是你病了 “姐,你说什么?你要跟谁结婚?难道是白勇?”白乐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白玺童措手不及。 “你知道的,孩子是他的。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我们必须有结婚证。更何况,我不想孩子从一出生就缺爹少妈的,像我们一样。” 白乐萍低着头,眼睛盯着脚,脚尖在地上画圈,那么自然地说着话,就好像是在告诉白玺童她要跟男朋友结婚一样正常。 “姐你怎么了,白勇是我们的养父啊,你们怎么能结婚?” “虽然我们被他领养,但也只不过是被他捡回来的,并没有什么领养手续,也就证明不了我们是养父女关系。” 末了白乐萍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打听好了,不碍事的。” 白玺童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是自己理解出了问题,还是姐姐表达出了问题,在这件事上不只是说他们可不可以结婚,而在于这个禽shou不如的男人,怎么可以嫁给他? 难道不是躲都来不及吗? 她说,“姐,你怎么这么傻,白勇是什么人你难道忘了吗?他是怎么对你的,对我的,还有怎么对大姐的,这你都忘了吗!” 白玺童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喊的欲望,哀求着,劝告着,愤怒着,摇着白乐萍。 “童童,是你病了。” “我没病!我清醒得很,别跟我说他对你很好,我不是别人,这二十年来我看在眼里他是多么凶神恶煞的混蛋!” “童童你冷静点,别激动。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现在我们都过得很好,你给我们的五百万让我们过上了新的生活,有了钱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也不再让我去做那种事了。真的,都好了。你就更好了,去有钱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吃穿。”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姐,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他……” 白玺童扑到白乐萍怀里,像小时候被白勇打了之后就向白乐萍抱委屈一样,她使劲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说,“我逃跑,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养你和宝宝。我出去打工,我什么活都能干。” 白乐萍把白玺童从怀里拉起来,像哄小孩子似的,“童童别说傻话了哈,人家给你咱们五百万呢,你哪能说跑就跑。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在那里吧,等他厌倦你了,也就放你走了。” “那你呢?” “童童啊,宝宝哭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的啊,照顾好自己。” 然后白乐萍头也不回地钻回病房,白玺童自己站在走廊,发现之前在打斗中,拖鞋都掉了。她光着脚站在这冰冷的瓷砖地上,却感到麻木。 远远的她看到沈先礼快步走过来,身影由小变大,她像是行迹败露的犯人,吓得只往后稍。却被他一把横抱起,脚下瞬间绝了那冰凉的地气。 “你放我下来。”白玺童挣扎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一与沈先礼接触,就想起那些夜晚被粗鲁对待的经历。 “别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沈先礼到了医院发现白玺童不在病床上,把守在病房外的人也没有,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偷偷溜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医院外巡逻的,确定她还在这栋大楼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心想快点找到她,电梯都没做,就这么一层层搜下来。 当他看到白玺童站在4层的走廊尽头,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来找白乐萍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曾存有侥幸心理,能瞒得住她。 此时白玺童坐在副驾驶,沈先礼开着车朝白勇的家飞驰而去,到地点后沈先礼从后备箱找来一双自己的备用运动鞋给她穿上,她就那么趿拉着他的大鞋下了车,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沈先礼拽着她想上楼,她退缩要离开,两人就在车边拉拉扯扯着,最后她还是没宁得过他,害怕得死死抓着沈先礼的胳膊。 离开十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回来。 沈先礼连门都没敲,一脚就踹开了。白玺童在他身后被毫无准备的响动一惊,她心想真不愧是沈先礼,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对白勇的,上一个让白勇噤若寒蝉的还是洛天凡。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玺童曾经亲手养的植物还在,但也只是枯萎了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你给白勇五百万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家了。这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在东江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白勇拿剩下的钱在社区开了一家小饭店。” 沈先礼在房间内踱步,跟白玺童交代着这家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好姐姐刚才有没有邀请你回新家去坐坐?或是跟你说把钱还给你,让你把自己从我这里赎回去?” 白玺童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但听到沈先礼这么问她的时候,她打肿脸充胖子说,“有啊,我姐说我们不要你的臭钱,让我回家。” 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她可真是个二百五,自己都说了人家钱都花了,她还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瞎话。 “得了吧我的白大小姐,还回家,你有家吗?” “我姐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白玺童强装坚定地说。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长大后,白乐萍就视你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你。你又知不知道她和白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白勇强暴她?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和他的肌肤之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沈先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而这个男人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的好姐姐会不会视你为威胁,当你成情敌?” “怎么会?不会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被白勇强迫的,姐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还有我大姐,我大姐都……” 沈先礼走回白玺童面前,整个人挡在灯前,逆着光让他的影视好长好大,完完全全把白玺童盖住了,白玺童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高。 逆光中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玺童,像是上帝在宣读着对她的审判,“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 “你根本就没有大姐,你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白乐萍。她在第一次被白勇带出去卖的时候,确实有自杀过,但是当她被救起后,慢慢的就接受了他,甚至这种畸形的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丈夫。” 沈先礼弓着腰,手扶着她的肩膀,以水平的目光看着她,“你只是把她前后的转变臆想为两个人,是你从儿时起就得了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你骗我,这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姐妹三人,别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我糊弄住,有没有那么一个大活人我会不知道?” 白玺童觉得沈先礼这番说辞真是太可笑了。 “那你说,你大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白……” “白什么?”这时沈先礼从兜里拿出一张2004年写有名字的高中毕业手册,推算年纪应该是大姐的,但上面却赫然在目印着白乐萍的照片,下面同样是“白乐萍”三个字。 “你大姐就是白乐萍。” 白玺童激动地把毕业手册撕得粉碎,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沈先礼的阴谋,是他在耍手段要毁了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先礼进一步说服她,“你再想想,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你所谓的大姐跟白乐萍同时出现的场景?在你说的她活着的时候,她周围出现过白乐萍吗?” 没有,白玺童搜罗了所有的记忆。 无论是小时候她们一起就沙包,一起玩过家家,总是两个人,她真切地回忆起一个画面。 她们因为两个人,没有多余人手当桩子抻皮筋,只好把它的另一端绑在门口的树根上,后来树被拔了,她们自那之后就再也没玩过跳皮筋。 她眼神涣散,抽动着嘴角,头疼得要命,叫喊着“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啊啊啊……” 沈先礼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又拿出几张病历单,是白玺童的精神分析报告。上面写着:白玺童,女。患有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斩钉截铁的诊断书犹如判了她死刑,但她还在做最后挣扎。 “是你捏造的,我根本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也没看过精神科医生,你那么厉害当然想让人怎么写,就让人怎么写了。你今天写我是精神病,明天想写我是癌症也可以啊。” “你记得在你做完人流手术后照顾你的护士吗?我怕你拒绝看心理医生,就安排她假扮成护士接近你,通过跟你假装聊天,来了诊断你的病情。” 沈先礼露出心疼的眼神看着白玺童,把她散在脸上的凌乱头发别到耳后,安慰她说,“你不是精神病,只是轻度的主观幻想症,可以治愈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但白玺童还是不相信他,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沈先礼问她怎么才肯相信自己的话。 她说,“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想断了我的后路。我没有病,我的姐姐白乐萍也不可能恨我,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关切地跟我在嘘寒问暖,除非你让她亲自告诉我。” 沈先礼拿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手机里是白乐萍录的视频,她一字一句,没有一点含糊地对着镜头说,“白玺童,你不要再回来祸害我们的家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白玺童和沈先礼在空旷的房间里坐着,几个小时间没有交流。 她需要静静。 如此活了二十年,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有幻想症的事实,更何况这之外还让她看到了她宁可舍身也要救的姐姐竟如此恨她。 她记忆里温柔的爱护她的大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这接连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 她一下子变得好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知道现在周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究竟哪些是她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真实存在的?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早上白玺童还要打针,沈先礼拉起她想要带她回医院,她却站在原地不动。 “告诉我,那我流产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个孩子?” 白玺童需要一个人给她答案,她没有家了,好像也没有家人了,她只能想起自己刚刚失去的那个唯一可以确定是她的骨肉,究竟是不是也是假象。 提到孩子,沈先礼的眼睛暗了一度,声音也低了一度,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就在几天前。” 白玺童好纠结,她既希望沈先礼告诉她这个孩子曾出现过她的生命里,哪怕他在时她一无所知,。 但她往后的日子里一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苟活一世,还能追忆一下这短暂的生命的交集,这是她仅有的不孤单的日子。 但她在听到沈先礼告诉她这些时,又突然感到心里一沉,丧子之痛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原本就即将崩溃的情绪,又填了一份沉痛。 她的面部神经已经摆出了要哭的表情,却再也没有眼泪流下,她只是一下下地捶打着沈先礼。 有气无力的,魂不守舍的,悲痛欲绝的。 白玺童走出这栋住宅楼,是被沈先礼抱下去的,她踉跄地根本没办法好好支配自己的双腿。 老旧的楼道很狭窄,沈先礼怕邻居摆放在楼梯上的破自行车划到她,像端着一块和氏璧小心翼翼的。 他这样的体贴就像白玺童第一次遇到他时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如羽毛,生怕弄疼了她。 她曾不解于为什么当初那么绅士的人后来会那样残暴,为什么在佣人口中那么和善的人私下会像猛兽。 难道连这些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在车上昏睡过去了,一夜未眠加上精神上的超负荷让她睡得那样沉。 车窗外春雷滚滚,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白玺童靠着那扇微有哈气的窗,每一落一下雨滴,就像有人再试图叫醒她。 而她在梦里又梦到她有着慈爱的父母,她像平凡女孩那样享受着大学生活,选修着感兴趣的科目,放了学就和闺蜜去看电影。 在梦中梦里她还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的男朋友,她唤他“远森”,却是沈先礼的脸。 后来她在梦里惊醒,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在浅梦中回到之前那个悲惨的身世,也回忆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说着梦话,可连梦话的语气都那么无助。 她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车停稳,白玺童才好似醒过来,沈先礼帮她解开安全带,当他凑到自己身边时,她冷不丁地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沈先礼一怔,他在路上听到她说,只以为是梦话,还在庆幸幸好是梦话,不然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她到底还是问了,这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不落地,就会悬在半空,在有意识或无意识下,在醒着或梦里,她都想知道。 “我告诉你什么样的答案,你心里才会好过点。” 沈先礼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车即便已经熄了火,他还是握了握方向盘,像是这样能缓和他内心的紧张一般。 “告诉我,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了,这一晚上的真相已经让你超负荷了。改天再说,我怕你受不住。” “我现在就要知道,我怕什么,你忘了吗,我曾跳过江,我连死都不怕了。” “堕胎药是你自己吃下的,当时你的状态很不好。” 沈先礼揉着太阳穴尽量把这件事简单的讲给白玺童听。 可白玺童却一个字都不信,就算她真的患有幻想症,但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可能如此草率地就抛弃自己的亲人,何况还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撒、谎。” 当初白玺童让他叫来祝小愿的时候,她有过怀疑,祝小愿说是受沈先礼的指使才为她吃下的堕胎药。 而这一段见面她早有准备,本打算之后用法律的手段来惩治凶手,所以为了后面当成证据,她录下了对话。 那句“是少爷让我喂你吃了堕胎药,说这个孩子留不得。”她听了不下一百遍,绝对不可能是她听错或是幻想。 他们以为她有病就可以抵赖掉所有罪行吗?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白玺童回病房打针去了,沈先礼把她送上楼后就开车回到山顶别墅。 在这里洛天凡已等候多时,确定书房没有其他人,沈先礼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昆山现在人在缅甸,正忙着跟哈桑争地盘,顾不得我们这边,现在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洛天凡消失的这段日子就是动身去了缅甸,在白昆山的手下安插了眼线。 “这场大战中,两虎必有一伤,我已经与哈桑碰了头,一有消息就会送去给他。” 洛天凡办事一向稳妥,生死攸关的大事沈先礼可以委以重任的也就只有他。 但这个提议太过冒险,稍有差池,别说他沈先礼,恐怕连沈家四代积攒下来的家业都会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白昆山,是万万不能小看的人物。 “容我再想想吧。”沈先礼闭起眼,他为了布昨晚的局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法思考更棘手的大事。 他想起白玺童,又叮嘱洛天凡,“明天她出院,你去看看吧。” 洛天凡应下,也并没有多问出了什么事,反倒说,“宋医生那边照旧?” “加大剂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这世间最不想遇到的人 白玺童出院那天是洛天凡来接的她。 虽然只住了一周的时间,临走还是有些恋恋不舍,车启动,白玺童望了眼自己病房的窗,又找了找白乐萍的。 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她,不知道她究竟还是不是那个姐姐。 白玺童闭上眼,这几天她经历得太多,不管前路是妖魔鬼怪是生死未卜,她现在只想静静的什么也不想,就算是要她死,她只求死的痛快。 洛天凡坐在她身边,细心地把早就准备好的毯子盖在她腿上。 嘴上说着,“如果我在就好了。” 但心里想的却是,“这可能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红灯的时候一个人过马路,路过洛天凡黑色的迈巴赫车的时候突然怔住了,神色紧张地企图通过逆光的挡风玻璃看清楚后座人的脸。 变灯时他也一动不动挡在车前,后面的车已经不耐烦地疯狂地按起来吧,一时间半条街都充斥着“嘀嘀嘀”声。 白玺童被这车鸣声叫醒,睁开眼睛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但这一刻当她的目光跟着刚下车的行踪看到挡路人时,却呆若木鸡。 司机推搡着他,但他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与她隔着挡风玻璃四目相对时他百感交集。 说不上是重逢的喜悦,还是出乎意料的震惊,亦或是一锤定音的失望。 而她赶紧躲在车座背后,把头埋在膝盖上,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世间最想又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他。 司远森。 司远森摆脱了司机,跑到白玺童一侧的车窗旁,从一开始轻轻地敲这玻璃,到越来越用力地凿着,他几斤疯狂地拉着车门把手。 但白玺童就是不抬头,他只看到她的头发散落着,那样熟悉,他甚至都能记起她惯用的洗发水的香味。 司机不再想理他,上了车一脚油门就把司远森甩在后面。 由于车子突然的开动,他失去了原本重心的着力点,重重地栽在地上。 后面的车若不是一直看着前面这出闹剧,一个不留神恐怕就要把他碾过去了。 那人降下车窗正要骂他,但他已经飞速在追赶迈巴赫了。 白玺童从倒车镜看着司远森一点点变小的身影,他一直跑一直跑,不顾车辆和交通灯,即便车已经越来越远,但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她改变主意了,央求洛天凡让她下车,她说她只是下车去跟他说两句话就会回来。 但洛天凡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安抚着拍着她的背,但并未领到授意的司机照旧前行。 白玺童见他没有停车的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打开车门。于是飞驰的车,不得不紧急刹车。 她下了车,朝着司远森的方向奔去。 车上司机问“追吗?” 洛天凡缓慢地摇了两下头,吩咐司机回沈宅山顶别墅。 当司远森再次看到白玺童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拥她入怀。 林荫小路两旁早春的柳树飘起棉絮,风里面有了些许暖意。 “大胖儿,你换洗发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我不能搞臭了你的未来 司远森拉着白玺童一直跑,刚刚追赶迈巴赫而耗掉的大半体力并没有减缓此时的步速。 他怕她再被抓走,不管她是为什么消失,为什么出现在豪车里,他不在乎。只当她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很怕再被抢走。 当他们绕了半天,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居民楼间停下来,两人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相依着瘫坐在小区院子的长椅上。 他们大口吸气,怔怔地看着彼此,流着泪笑了。 白玺童不说,司远森也不问,他们像再平常不过的逃课出来逛那样,享受这片刻安宁的午后。 和他在一起不需要风景,不需要美食,只要他在就是最好的世界。 “事务所跟我签合同了,我有工作了玺童,我可以养我的大胖儿了。 虽然刚上班钱也不是特别的多,但我都打听好了,加班可以领到双倍资,节假日不休息还可以多拿,绩效奖金我也会争取。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差不多两份工资呢,我们有钱了。” 白玺童听着司远森讲着这些,她多希望这些话是半年前说的,是在图书馆和今天一样的午后。 她跟司远森说“我们走吧”的时候,能听到这些。 司远森看不出她眼神里的内容,只想尽力地给她描述美好的未来。 “我们大概只能先租一个小一点的房子,不过我会收拾得很干净很温馨的,可能也不能再经常出去吃了,但我买了本烹饪书,你不在的这些时间我一直在学习……” 说着他试图从包里翻出那本随身携带的菜谱,但说到“你不在的这些时间”的字眼的时候,他停了几秒,然后赶紧调整好状态,怕白玺童看出他的异样。 他拿出书翻到提前已经折好的页,指给白玺童说,“你看,有你喜欢的松鼠桂鱼,还有茄汁大虾、糯米鸡、麻辣香锅……” “远森,”白玺童制止住了司远森。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沈先礼找到,她必须抓紧时间跟司远森告别,这是她下车的原因。 在无数个被沈先礼折磨的夜里,事后她总是会想到这个男孩,想到自己欠他一个告别。 “我们分手吧,我配不上你。”白玺童像说着电影里官方的台词,却是她的心里话。 她从一开始就和司远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现在,自己早就是残破的,更配不上司远森的爱。 司远森并不听她的话,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继续说着做菜的事情。 他不是傻到真的以为用这些佳肴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只是他抱有一丝幻想,假装听不到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远森,我说真的,我们分手吧。你去过你的生活,你也会遇到更好的人,你会前程似锦,成家立业。” 白玺童执着司远森的胳膊说“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我们的生活轨迹根本就不该有交集。你知道我的家世背景吗?我是被领养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几手才到了他手里。 你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姐姐生了我养父的孩子,所以你能想到我的处境吗?我又会好到哪里去。” 这些事本是白玺童最怕让司远森知道的,她曾遮遮掩掩了这么久,但她今天必须自掘坟墓才能让司远森从他们悲惨的爱情里生还。 她说,“我屎一样的人生,不能搞臭了你的未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这样的未来,你不要吗? 沈先礼其实早在白玺童从洛天凡的车里跑出来时,就已经根据在她身上安装的跟踪器在找她了。 待他赶到时,司远森正好跟白玺童刚刚说起自己的新工作。 他点燃了一支烟,在车里吞云吐雾。 想着自己从董事会上不管不顾几个亿的项目,却只是为了跑到这里听这对小情侣聊相声贯口似的报菜名,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一定会大大的笑他一番。 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为了白玺童居然会干这种听墙角的事,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为了搏他欢心使劲浑身解数,独独白玺童视他如天敌。 但他知道,让她恨自己,比爱好。 那句“我屎一样的人生,不能搞臭了你的未来。”被她说出来的时候,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心疼过谁,哪怕是自己对白玺童痛下毒手,也没有这句话的杀伤力大。 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吞噬着这个花季少女,他想要伸手去抱抱她,或是就算和司远森一样只是在她旁边也好。 但恐怕以他们的关系,永远不会有这样温馨的场面,如果她不是白家的人…… 沈先礼不忍听下去,于是降下车窗,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甚至还略带微笑对着十几米外的白玺童喊到,“白小姐。” 刚听到沈先礼叫自己,白玺童吓得腾地一下站起来,他的声音就是灰姑娘12点的钟声,一旦响起就意味着她的美梦结束了。 在环顾四周后,她看到沈先礼在车里向她招手,她胆战心惊地撇下司远森,慌乱地拿起包,说“我要走了,什么都别问,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司远森不知道沈先礼的暴行,只以为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他不管情敌有多么家财万贯,多势力通天,他不信白玺童会因为这些而抛弃自己。 他尴尬地收起憧憬生活的面容,紧紧抓住白玺童的手腕,说“留下来,别跟他走。” 但白玺童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她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一场大祸,但她更担心沈先礼会对司远森做出什么举动。 于是她着急地吼着,“你放手,放手啊!” 然后挣脱开司远森跑向沈先礼。 司远森呆坐在原地,看着白玺童钻进车里,像是掉进了黑洞,也许再也不会再回来,再也不会重现往日的时光。 他们绝尘而去,司远森自己对着空气里白玺童留下的洗发水的方向,假装她还在似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我会努力赚钱,我们会买一户这样的房子,门口有一个小院,搭个木亭子,夏天在葡萄藤下乘凉,中秋在里面赏月。 我们,我们还会养一只狗一只猫,狗叫大胖儿,猫叫小胖儿。 我们还会有两个孩子,放假了就带他们去旅行,夜晚你哄着他们入睡,讲着故事唱着儿歌。 留着他们的乳牙,拍着家庭录像记录着他们在幼儿园的文艺演出……” 司远森绝望的苦笑的红着眼说,“这样的未来,你不要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我们的孩子好看吧? 这边一路上相视无话,当阔别了七天的山顶别墅重现在白玺童眼前时,她知道自己这个金丝雀到底还是飞回来了。 就像当初她没对司远森说出那句“你要我吧,反正不是你,也是别人。“”再遇她也依然没有勇气对他说,‘’你能不能救救我。 她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她隐约觉得,也许自己正是要死在这里。 白玺童走进房子的时候,佣人们在干活,大家像没见他一样自顾自忙着,她是这里尴尬的寄宿者,不是女主人,不是客人,不是下人,甚至可能都不算是人。 沈先礼并没有准备就这么放她回房间,在刚一上到二楼时,就把她拽进书房,她也不反抗,从她下车时起,就料想到会有怎样的惩罚。 她以为他会对她拳打脚踢,也想过会如往常般对她凌辱,但沈先礼的手段岂止仅限于那么简单粗暴的折磨,他要的从来就是诛人先诛心。 出乎意料的,沈先礼没有向她质问和司远森的关系。 他没什么情绪地走到桌子前,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被包装得很精美,罕见的黑亮色的包装纸将其包裹其中,用金色缎面香云纱系上丝带,在上面打成蝴蝶结的样子,于其上又点缀了几朵不知名的白花,静谧的华丽视觉感。 沈先礼把这个看似礼物似的东西递给白玺童,让她坐在沙发上好好拆开自己送给她的惊喜,他也把一旁的小椅子移过来,面对面的等着看她的表情。 白玺童按照他的旨意拆着礼物,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更想不到沈先礼为什么会送礼物给自己。 这个残暴的喜怒无常的伪君子,这个无情杀死自己孩子的男人,居然会送礼物给自己,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她在他的注视下拿掉上面的白花,解开丝带,然后一点点拆着包装,玻璃盒子露出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大朵大朵白色的接骨木永生花束。 白玺童收过司远森很多次鲜花,多是玫瑰或是百合之类的,眼前这么少见的花她甚至都叫不出名字。 她虽然搞不懂沈先礼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嘴上还是怯生生的说了声“谢谢”。 而沈先礼像在看自己的猎物般,凝神屏气地让她都拆开看看喜不喜欢,他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黑色的包装纸像是葬礼上黑色的幕布,在她拉扯下从玻璃盒子上滑下来,接骨木白花丛之中赫然摆放着一块核桃大小的肉球。 一阵呕吐感直击味蕾,白玺童对着这块肉球禁不住地反胃。沈先礼从她手里接过玻璃盒子,手指错落地施力拖着它。 一边滋滋有味地端详,一边轻巧愉快地问她,“怎么样,我们的孩子好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宝贝不要怕,妈妈来陪你 白玺童看着被关在玻璃盒子里接骨木花间的自己的孩子,他还看不出人形,不过两个月大,连手脚都还没有长出来,更别说是性别了。 她面对这块肉球,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对他表达出自己的母爱。 她只是觉得害怕。 她想要逃走,这个触目惊心的肉球是她未出世的孩子,她怕午夜梦回的时候,这个肉球会具象化地来找她,问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 而她解释都不知道对着他哪里说话,她想吐,想把眼前的画面一股脑都吐出去。 茶几被她撞斜了,她发着抖躲在窗帘后,无助的发出嘤嘤声。 想起曾经白勇抓她时,她躲在小棚子里的场景,而今自己却无处可藏,沈先礼放下玻璃盒子,隔着窗帘纱抱着她。 她被迫在他怀里,脸被窗纱磨得好痛,听到沈先礼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会像我,还是像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如果她是个女儿就好了,我喜欢女儿。” “你别再说了,你不怕孩子回来报复你吗?“ 白玺童撕开窗纱眼睛里不满红血丝,咬着牙紧紧攥着沈先礼的衣领,像是被惹怒的母狮子,想要大开杀戒。 沈先礼不费吹灰之力掰开她的手,拍了拍衣领,让它回复平整,对回答她。 “我怕什么,杀了他的人是你,你说他回来报仇会找谁?” “不是的,杀了他的人是你,是你指使小愿给我吃的堕胎药!哪怕我又幻想症,也绝不会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是你怕他坏了你的好事!”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放肆,狠狠的把整张窗纱都拽下来,原本支撑窗帘的木棍在她大力撕扯下应声落地,在它就要砸到他们时,沈先礼早一步把她从窗边拉起。 白玺童把手边能够到的东西一应摔在沈先礼身上,之前不管自己遭受怎么样的折磨她都不敢这样做,。 但时至今日,当自己的孩子被如陈列品展示在自己面前时,她再也绷不住了。 既然他沈先礼说自己是精神病,那她就歇斯底里一回,坐实了神经病的罪名! 她向他掷过去的相框,尖锐的一角刚好砸到他的额头,划破皮肤,鲜血如得到释放,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更觉得报复的快感,变本加厉统统扔向他。 “你怎么对我是我出卖自己应得的报应,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也明白,但你是孩子的爸爸啊,你怎么能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能让他入土为安!” 她骂的是沈先礼,却越说越觉得是自己的无能。 她跪在地上,此时的房间已经被她砸得如同废墟,空气中还飘着阳光下才看得到的绒毛,一定是粉尘迷了她的眼睛,酸疼涩辣。 茶几上那樽玻璃盒子完好无损地遗世而独立,她小心翼翼再次鼓足勇气拿起它抱着,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块与世隔绝孤零零的肉球在说话。 “不要怕,妈妈来陪你,不要怕,我的宝贝。” 白玺童抬起头,冷静地对沈先礼说,“你杀了我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孩子嘛,要多少都能给你 沈先礼额头上的血迹他擦都没擦一下,不多一会就已经凝固。 他踩过一地狼藉,从隐蔽处拿出一把左轮手枪,顶住白玺童的太阳穴,“我成全你。” 白玺童闭上眼,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抱着玻璃盒子的胳膊更加用力,为安抚自己。 在心里一直念着“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就在白玺童听到沈先礼扣动扳机的声音后,太阳穴却被细细的强有力的冷水呲了一下。 沈先礼第一次笑得像个孩子,举着那把仿真手抢对着白玺童的脸喷个没完。 做足心理准备受死的白玺童,经他一闹更加生气,恨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里当落水狗被他捉弄。 任头发被他喷湿直落水滴,眼睛也被喷得模糊不清。 待沈先礼终于在她无动于衷中玩腻了,停下手,她才说,“你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玻璃盒子重新回到沈先礼手上,他歇在沙发上,对着那块肉球讥笑着白玺童。 心里却觉得在激怒她恨自己的进程上向前又迈了一步。 只有他知道他们的孩子现在身在何处,眼前这块肉球不过是从医院随便弄来的替代品罢了,也许是谁胡搞来的野种也说不定。 他会把他们的孩子放在这里当摆设?开什么玩笑,他大有用处。 但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白玺童却全然买账,丝毫没有怀疑真假,沉浸在自责和丧子之痛里,把连日来所有的情绪都爆发出来。 他透过玻璃盒子看着白玺童惨白的脸,多想去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 白玺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样折磨我的目的是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成为伤害我的工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恨我。” 沈先礼放下玻璃盒子,认真告诉她,这是他的心声。 “那我现在已经足够恨你,我恨不得能扒了你的皮。” 白玺童说如此狠绝的话的时候,表情却是平静的,如果不知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旁观者甚至会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 百 度 或 3 6 0 搜 索: 我 ★ 的★ 书 ★ 城 ★ 网 更 多 好 看 小 说 免 费 阅 读~ “还不够,还不是时候。” “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这是白玺童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会有那么一天,白小姐,保持期待。” 白玺童知道,如果沈先礼没玩够,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收起刚才冲动之下的骨气,软声下来跪求他。 “能不能看在他是你骨肉的份上,让这个孩子入土为安?” 沈先礼走到白玺童身后抱住她,头靠在她的锁骨窝,低沉着声音回答她,“没问题,就埋在你窗下,你想他的时候就能看看他。” 白玺童点了点头,这也许是她能为这命薄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接着,沈先礼的手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服里,在她内衣与肌肤接触的地方打转,暧昧地挑dou她。 “你真舍不得的话,我们再生就好了。孩子嘛,要多少我都能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越顺从越能早点结束 “姐,你说什么?你要跟谁结婚?难道是白勇?”白乐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白玺童措手不及。 “你知道的,孩子是他的。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我们必须有结婚证。更何况,我不想孩子从一出生就缺爹少妈的,像我们一样。” 白乐萍低着头,眼睛盯着脚,脚尖在地上画圈,那么自然地说着话,就好像是在告诉白玺童她要跟男朋友结婚一样正常。 “姐你怎么了,白勇是我们的养父啊,你们怎么能结婚?” “虽然我们被他领养,但也只不过是被他捡回来的,并没有什么领养手续,也就证明不了我们是养父女关系。” 末了白乐萍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打听好了,不碍事的。” 白玺童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是自己理解出了问题,还是姐姐表达出了问题,在这件事上不只是说他们可不可以结婚,而在于这个禽shou不如的男人,怎么可以嫁给他? 难道不是躲都来不及吗? 她说,“姐,你怎么这么傻,白勇是什么人你难道忘了吗?他是怎么对你的,对我的,还有怎么对大姐的,这你都忘了吗!” 白玺童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喊的欲望,哀求着,劝告着,愤怒着,摇着白乐萍。 “童童,是你病了。” “我没病!我清醒得很,别跟我说他对你很好,我不是别人,这二十年来我看在眼里他是多么凶神恶煞的混蛋!” “童童你冷静点,别激动。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现在我们都过得很好,你给我们的五百万让我们过上了新的生活,有了钱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也不再让我去做那种事了。真的,都好了。你就更好了,去有钱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吃穿。”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姐,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他……” 白玺童扑到白乐萍怀里,像小时候被白勇打了之后就向白乐萍抱委屈一样,她使劲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说,“我逃跑,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养你和宝宝。我出去打工,我什么活都能干。” 白乐萍把白玺童从怀里拉起来,像哄小孩子似的,“童童别说傻话了哈,人家给你咱们五百万呢,你哪能说跑就跑。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在那里吧,等他厌倦你了,也就放你走了。” “那你呢?” “童童啊,宝宝哭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的啊,照顾好自己。” 然后白乐萍头也不回地钻回病房,白玺童自己站在走廊,发现之前在打斗中,拖鞋都掉了。她光着脚站在这冰冷的瓷砖地上,却感到麻木。 远远的她看到沈先礼快步走过来,身影由小变大,她像是行迹败露的犯人,吓得只往后稍。却被他一把横抱起,脚下瞬间绝了那冰凉的地气。 “你放我下来。”白玺童挣扎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一与沈先礼接触,就想起那些夜晚被粗鲁对待的经历。 “别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先礼到了医院发现白玺童不在病床上,把守在病房外的人也没有,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偷偷溜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医院外巡逻的,确定她还在这栋大楼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心想快点找到她,电梯都没做,就这么一层层搜下来。 当他看到白玺童站在4层的走廊尽头,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来找白乐萍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曾存有侥幸心理,能瞒得住她。 此时白玺童坐在副驾驶,沈先礼开着车朝白勇的家飞驰而去,到地点后沈先礼从后备箱找来一双自己的备用运动鞋给她穿上,她就那么趿拉着他的大鞋下了车,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沈先礼拽着她想上楼,她退缩要离开,两人就在车边拉拉扯扯着,最后她还是没宁得过他,害怕得死死抓着沈先礼的胳膊。 离开十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回来。 沈先礼连门都没敲,一脚就踹开了。白玺童在他身后被毫无准备的响动一惊,她心想真不愧是沈先礼,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对白勇的,上一个让白勇噤若寒蝉的还是洛天凡。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玺童曾经亲手养的植物还在,但也只是枯萎了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你给白勇五百万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家了。这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在东江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白勇拿剩下的钱在社区开了一家小饭店。” 沈先礼在房间内踱步,跟白玺童交代着这家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好姐姐刚才有没有邀请你回新家去坐坐?或是跟你说把钱还给你,让你把自己从我这里赎回去?” 白玺童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但听到沈先礼这么问她的时候,她打肿脸充胖子说,“有啊,我姐说我们不要你的臭钱,让我回家。” 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她可真是个二百五,自己都说了人家钱都花了,她还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瞎话。 “得了吧我的白大小姐,还回家,你有家吗?” “我姐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白玺童强装坚定地说。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长大后,白乐萍就视你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你。你又知不知道她和白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白勇强暴她?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和他的肌肤之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沈先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而这个男人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的好姐姐会不会视你为威胁,当你成情敌?” “怎么会?不会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被白勇强迫的,姐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还有我大姐,我大姐都……” 沈先礼走回白玺童面前,整个人挡在灯前,逆着光让他的影视好长好大,完完全全把白玺童盖住了,白玺童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高。 逆光中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玺童,像是上帝在宣读着对她的审判,“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劳您屈尊去小住几月 沈先礼到了医院发现白玺童不在病床上,把守在病房外的人也没有,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偷偷溜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医院外巡逻的,确定她还在这栋大楼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心想快点找到她,电梯都没做,就这么一层层搜下来。 当他看到白玺童站在4层的走廊尽头,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来找白乐萍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曾存有侥幸心理,能瞒得住她。 此时白玺童坐在副驾驶,沈先礼开着车朝白勇的家飞驰而去,到地点后沈先礼从后备箱找来一双自己的备用运动鞋给她穿上,她就那么趿拉着他的大鞋下了车,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沈先礼拽着她想上楼,她退缩要离开,两人就在车边拉拉扯扯着,最后她还是没宁得过他,害怕得死死抓着沈先礼的胳膊。 离开十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回来。 沈先礼连门都没敲,一脚就踹开了。白玺童在他身后被毫无准备的响动一惊,她心想真不愧是沈先礼,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对白勇的,上一个让白勇噤若寒蝉的还是洛天凡。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玺童曾经亲手养的植物还在,但也只是枯萎了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你给白勇五百万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家了。这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在东江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白勇拿剩下的钱在社区开了一家小饭店。” 沈先礼在房间内踱步,跟白玺童交代着这家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好姐姐刚才有没有邀请你回新家去坐坐?或是跟你说把钱还给你,让你把自己从我这里赎回去?” 白玺童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但听到沈先礼这么问她的时候,她打肿脸充胖子说,“有啊,我姐说我们不要你的臭钱,让我回家。” 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她可真是个二百五,自己都说了人家钱都花了,她还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瞎话。 “得了吧我的白大小姐,还回家,你有家吗?” “我姐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白玺童强装坚定地说。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长大后,白乐萍就视你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你。你又知不知道她和白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白勇强暴她?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和他的肌肤之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沈先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而这个男人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的好姐姐会不会视你为威胁,当你成情敌?” “怎么会?不会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被白勇强迫的,姐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还有我大姐,我大姐都……” 沈先礼走回白玺童面前,整个人挡在灯前,逆着光让他的影视好长好大,完完全全把白玺童盖住了,白玺童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高。 逆光中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玺童,像是上帝在宣读着对她的审判,“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 “你根本就没有大姐,你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白乐萍。她在第一次被白勇带出去卖的时候,确实有自杀过,但是当她被救起后,慢慢的就接受了他,甚至这种畸形的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丈夫。” 沈先礼弓着腰,手扶着她的肩膀,以水平的目光看着她,“你只是把她前后的转变臆想为两个人,是你从儿时起就得了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你骗我,这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姐妹三人,别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我糊弄住,有没有那么一个大活人我会不知道?” 白玺童觉得沈先礼这番说辞真是太可笑了。 “那你说,你大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白……” “白什么?”这时沈先礼从兜里拿出一张2004年写有名字的高中毕业手册,推算年纪应该是大姐的,但上面却赫然在目印着白乐萍的照片,下面同样是“白乐萍”三个字。 “你大姐就是白乐萍。” 白玺童激动地把毕业手册撕得粉碎,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沈先礼的阴谋,是他在耍手段要毁了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先礼进一步说服她,“你再想想,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你所谓的大姐跟白乐萍同时出现的场景?在你说的她活着的时候,她周围出现过白乐萍吗?” 没有,白玺童搜罗了所有的记忆。 无论是小时候她们一起就沙包,一起玩过家家,总是两个人,她真切地回忆起一个画面。 她们因为两个人,没有多余人手当桩子抻皮筋,只好把它的另一端绑在门口的树根上,后来树被拔了,她们自那之后就再也没玩过跳皮筋。 她眼神涣散,抽动着嘴角,头疼得要命,叫喊着“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啊啊啊……” 沈先礼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又拿出几张病历单,是白玺童的精神分析报告。上面写着:白玺童,女。患有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斩钉截铁的诊断书犹如判了她死刑,但她还在做最后挣扎。 “是你捏造的,我根本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也没看过精神科医生,你那么厉害当然想让人怎么写,就让人怎么写了。你今天写我是精神病,明天想写我是癌症也可以啊。” “你记得在你做完人流手术后照顾你的护士吗?我怕你拒绝看心理医生,就安排她假扮成护士接近你,通过跟你假装聊天,来了诊断你的病情。” 沈先礼露出心疼的眼神看着白玺童,把她散在脸上的凌乱头发别到耳后,安慰她说,“你不是精神病,只是轻度的主观幻想症,可以治愈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但白玺童还是不相信他,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沈先礼问她怎么才肯相信自己的话。 她说,“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想断了我的后路。我没有病,我的姐姐白乐萍也不可能恨我,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关切地跟我在嘘寒问暖,除非你让她亲自告诉我。” 沈先礼拿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手机里是白乐萍录的视频,她一字一句,没有一点含糊地对着镜头说,“白玺童,你不要再回来祸害我们的家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难将至 “你根本就没有大姐,你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白乐萍。她在第一次被白勇带出去卖的时候,确实有自杀过,但是当她被救起后,慢慢的就接受了他,甚至这种畸形的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丈夫。” 沈先礼弓着腰,手扶着她的肩膀,以水平的目光看着她,“你只是把她前后的转变臆想为两个人,是你从儿时起就得了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你骗我,这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姐妹三人,别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我糊弄住,有没有那么一个大活人我会不知道?” 白玺童觉得沈先礼这番说辞真是太可笑了。 “那你说,你大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白……” “白什么?”这时沈先礼从兜里拿出一张2004年写有名字的高中毕业手册,推算年纪应该是大姐的,但上面却赫然在目印着白乐萍的照片,下面同样是“白乐萍”三个字。 “你大姐就是白乐萍。” 白玺童激动地把毕业手册撕得粉碎,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沈先礼的阴谋,是他在耍手段要毁了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先礼进一步说服她,“你再想想,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你所谓的大姐跟白乐萍同时出现的场景?在你说的她活着的时候,她周围出现过白乐萍吗?” 没有,白玺童搜罗了所有的记忆。 无论是小时候她们一起就沙包,一起玩过家家,总是两个人,她真切地回忆起一个画面。 她们因为两个人,没有多余人手当桩子抻皮筋,只好把它的另一端绑在门口的树根上,后来树被拔了,她们自那之后就再也没玩过跳皮筋。 她眼神涣散,抽动着嘴角,头疼得要命,叫喊着“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啊啊啊……” 沈先礼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又拿出几张病历单,是白玺童的精神分析报告。上面写着:白玺童,女。患有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斩钉截铁的诊断书犹如判了她死刑,但她还在做最后挣扎。 “是你捏造的,我根本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也没看过精神科医生,你那么厉害当然想让人怎么写,就让人怎么写了。你今天写我是精神病,明天想写我是癌症也可以啊。” “你记得在你做完人流手术后照顾你的护士吗?我怕你拒绝看心理医生,就安排她假扮成护士接近你,通过跟你假装聊天,来了诊断你的病情。” 沈先礼露出心疼的眼神看着白玺童,把她散在脸上的凌乱头发别到耳后,安慰她说,“你不是精神病,只是轻度的主观幻想症,可以治愈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但白玺童还是不相信他,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沈先礼问她怎么才肯相信自己的话。 她说,“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想断了我的后路。我没有病,我的姐姐白乐萍也不可能恨我,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关切地跟我在嘘寒问暖,除非你让她亲自告诉我。” 沈先礼拿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手机里是白乐萍录的视频,她一字一句,没有一点含糊地对着镜头说,“白玺童,你不要再回来祸害我们的家庭了。” 白玺童和沈先礼在空旷的房间里坐着,几个小时间没有交流。 她需要静静。 如此活了二十年,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有幻想症的事实,更何况这之外还让她看到了她宁可舍身也要救的姐姐竟如此恨她。 她记忆里温柔的爱护她的大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这接连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 她一下子变得好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知道现在周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究竟哪些是她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真实存在的?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早上白玺童还要打针,沈先礼拉起她想要带她回医院,她却站在原地不动。 “告诉我,那我流产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个孩子?” 白玺童需要一个人给她答案,她没有家了,好像也没有家人了,她只能想起自己刚刚失去的那个唯一可以确定是她的骨肉,究竟是不是也是假象。 提到孩子,沈先礼的眼睛暗了一度,声音也低了一度,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就在几天前。” 白玺童好纠结,她既希望沈先礼告诉她这个孩子曾出现过她的生命里,哪怕他在时她一无所知,。 但她往后的日子里一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苟活一世,还能追忆一下这短暂的生命的交集,这是她仅有的不孤单的日子。 但她在听到沈先礼告诉她这些时,又突然感到心里一沉,丧子之痛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原本就即将崩溃的情绪,又填了一份沉痛。 她的面部神经已经摆出了要哭的表情,却再也没有眼泪流下,她只是一下下地捶打着沈先礼。 有气无力的,魂不守舍的,悲痛欲绝的。 白玺童走出这栋住宅楼,是被沈先礼抱下去的,她踉跄地根本没办法好好支配自己的双腿。 老旧的楼道很狭窄,沈先礼怕邻居摆放在楼梯上的破自行车划到她,像端着一块和氏璧小心翼翼的。 他这样的体贴就像白玺童第一次遇到他时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如羽毛,生怕弄疼了她。 她曾不解于为什么当初那么绅士的人后来会那样残暴,为什么在佣人口中那么和善的人私下会像猛兽。 难道连这些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在车上昏睡过去了,一夜未眠加上精神上的超负荷让她睡得那样沉。 车窗外春雷滚滚,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白玺童靠着那扇微有哈气的窗,每一落一下雨滴,就像有人再试图叫醒她。 而她在梦里又梦到她有着慈爱的父母,她像平凡女孩那样享受着大学生活,选修着感兴趣的科目,放了学就和闺蜜去看电影。 在梦中梦里她还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的男朋友,她唤他“远森”,却是沈先礼的脸。 后来她在梦里惊醒,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在浅梦中回到之前那个悲惨的身世,也回忆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说着梦话,可连梦话的语气都那么无助。 她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这个姑娘,借来陪两天? 白玺童和沈先礼在空旷的房间里坐着,几个小时间没有交流。 她需要静静。 如此活了二十年,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有幻想症的事实,更何况这之外还让她看到了她宁可舍身也要救的姐姐竟如此恨她。 她记忆里温柔的爱护她的大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这接连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 她一下子变得好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知道现在周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究竟哪些是她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真实存在的?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早上白玺童还要打针,沈先礼拉起她想要带她回医院,她却站在原地不动。 “告诉我,那我流产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个孩子?” 白玺童需要一个人给她答案,她没有家了,好像也没有家人了,她只能想起自己刚刚失去的那个唯一可以确定是她的骨肉,究竟是不是也是假象。 提到孩子,沈先礼的眼睛暗了一度,声音也低了一度,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就在几天前。” 白玺童好纠结,她既希望沈先礼告诉她这个孩子曾出现过她的生命里,哪怕他在时她一无所知,。 但她往后的日子里一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苟活一世,还能追忆一下这短暂的生命的交集,这是她仅有的不孤单的日子。 但她在听到沈先礼告诉她这些时,又突然感到心里一沉,丧子之痛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原本就即将崩溃的情绪,又填了一份沉痛。 她的面部神经已经摆出了要哭的表情,却再也没有眼泪流下,她只是一下下地捶打着沈先礼。 有气无力的,魂不守舍的,悲痛欲绝的。 白玺童走出这栋住宅楼,是被沈先礼抱下去的,她踉跄地根本没办法好好支配自己的双腿。 老旧的楼道很狭窄,沈先礼怕邻居摆放在楼梯上的破自行车划到她,像端着一块和氏璧小心翼翼的。 他这样的体贴就像白玺童第一次遇到他时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如羽毛,生怕弄疼了她。 她曾不解于为什么当初那么绅士的人后来会那样残暴,为什么在佣人口中那么和善的人私下会像猛兽。 难道连这些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在车上昏睡过去了,一夜未眠加上精神上的超负荷让她睡得那样沉。 车窗外春雷滚滚,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白玺童靠着那扇微有哈气的窗,每一落一下雨滴,就像有人再试图叫醒她。 而她在梦里又梦到她有着慈爱的父母,她像平凡女孩那样享受着大学生活,选修着感兴趣的科目,放了学就和闺蜜去看电影。 在梦中梦里她还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的男朋友,她唤他“远森”,却是沈先礼的脸。 后来她在梦里惊醒,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在浅梦中回到之前那个悲惨的身世,也回忆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说着梦话,可连梦话的语气都那么无助。 她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车停稳,白玺童才好似醒过来,沈先礼帮她解开安全带,当他凑到自己身边时,她冷不丁地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沈先礼一怔,他在路上听到她说,只以为是梦话,还在庆幸幸好是梦话,不然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她到底还是问了,这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不落地,就会悬在半空,在有意识或无意识下,在醒着或梦里,她都想知道。 “我告诉你什么样的答案,你心里才会好过点。” 沈先礼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车即便已经熄了火,他还是握了握方向盘,像是这样能缓和他内心的紧张一般。 “告诉我,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了,这一晚上的真相已经让你超负荷了。改天再说,我怕你受不住。” “我现在就要知道,我怕什么,你忘了吗,我曾跳过江,我连死都不怕了。” “堕胎药是你自己吃下的,当时你的状态很不好。” 沈先礼揉着太阳穴尽量把这件事简单的讲给白玺童听。 可白玺童却一个字都不信,就算她真的患有幻想症,但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可能如此草率地就抛弃自己的亲人,何况还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撒、谎。” 当初白玺童让他叫来祝小愿的时候,她有过怀疑,祝小愿说是受沈先礼的指使才为她吃下的堕胎药。 而这一段见面她早有准备,本打算之后用法律的手段来惩治凶手,所以为了后面当成证据,她录下了对话。 那句“是少爷让我喂你吃了堕胎药,说这个孩子留不得。”她听了不下一百遍,绝对不可能是她听错或是幻想。 他们以为她有病就可以抵赖掉所有罪行吗?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白玺童回病房打针去了,沈先礼把她送上楼后就开车回到山顶别墅。 在这里洛天凡已等候多时,确定书房没有其他人,沈先礼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昆山现在人在缅甸,正忙着跟哈桑争地盘,顾不得我们这边,现在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洛天凡消失的这段日子就是动身去了缅甸,在白昆山的手下安插了眼线。 “这场大战中,两虎必有一伤,我已经与哈桑碰了头,一有消息就会送去给他。” 洛天凡办事一向稳妥,生死攸关的大事沈先礼可以委以重任的也就只有他。 但这个提议太过冒险,稍有差池,别说他沈先礼,恐怕连沈家四代积攒下来的家业都会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白昆山,是万万不能小看的人物。 “容我再想想吧。”沈先礼闭起眼,他为了布昨晚的局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法思考更棘手的大事。 他想起白玺童,又叮嘱洛天凡,“明天她出院,你去看看吧。” 洛天凡应下,也并没有多问出了什么事,反倒说,“宋医生那边照旧?” “加大剂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你这是欲拒还迎吗 在白玺童惴惴不安的三天后,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进这贫民窟,与旁边年久失修的小棚子和几辆生了锈的永久自行车,显得格格不入。 司机按指令停好,绕过车身为坐在后座的人开门,他站得笔挺,一身简约的黑西装是tom ford定制款,精致西装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见车里的人有下车的意思,他毕恭毕敬俯下身,一只手卡在车门框处,另一只手试图去扶他的boss。 但从车里率先落地的,是一根黄花梨木拐杖,没有太多花哨的雕刻,确是出自最好的工匠之手。紧接着一位胡子稍有斑白的男人从车里气定神闲走出来,和善的面容里藏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虽然腿不比平常人利索,但在他身上,反倒成为另一种别样的味道。那种感觉像是退隐战场的将军,战功赫赫的气场。 他一步一个台阶走上去,司机碎步跟于其后,上了大概一半,他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回头压低声跟司机说“你别跟着上去,再把她吓着。” 司机连声道“是”,站在半截台阶上目送着他。 三声有条不紊的敲门声扣响白家,白勇午睡刚起,带着起床气不耐烦地前去开门。素来张扬跋扈的他,却被眼前这个微笑着的男人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喘。 “你,你找谁?” “请问,白玺童,白小姐是住在这里吗?” “她是我小女儿,你找她什么事?” 白勇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向白玺童房间,心里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臭丫头该不会报警来抓他吧,但这人怎么看又不像警察啊。 他想关门,直觉又告诉他,门口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所以,即便不知道对方身份,他也忌惮三分。想了想,先请进屋来。 白玺童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其实打从刚才来人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定是自己的买主。看到这样一位老绅士时,她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看起来跟白勇那样的禽shou是不同的。 他自我介绍名为洛天凡,寒暄几句之后单刀直入说明来意。白勇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玺童躲开他们二人的眼睛,低着头看着手指攥着衣角边。 “那么白小姐,您看这支票您收下?”洛天凡将一张五百万的大额支票递与白玺童。 她接过支票,仔仔细细数清后面的零,犹豫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将支票狠狠摔到白勇脸上,“你要的五百万,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和姐姐了。” 白玺童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她大姐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带着两个姐姐逃离这人间地狱。今天正好趁有人在这里,还有了个见证人。 白勇被突如其来的支票扇了脸,自觉没面子,怒发冲冠下意识反应就要抬手打人。洛天凡举起拐杖轻轻一拨,就拦住了他力道十足的胳膊。 “我打自己闺女,关你什么事!”白勇不敢看他,只是小声嘀咕着,然后又验了验支票,说“是不是真的啊,这臭丫头值这么多钱?你们该不是合起伙骗我呢吧。” 洛天凡不理他,走近白玺童,亲切地说,“白小姐,我们走吧。” 白玺童什么都没带走,前路是荆棘丛生,是刀光剑影,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只是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从此再与她没有关系了。这里将会成为她的前世,踏出这门后,她会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们刚要走,白勇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脖子,阴狠地吼到“想走?没那么容易!” 白勇不甘心就这么放走白玺童,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含苞待放的年纪,自己都还没有品尝,就拱手相让。 他想不起来五百万的支票可以让他去多少姑娘那里寻花问柳,只是眼前的这朵娇艳欲滴,让他难以割舍。 他几近疯狂地攥着她的脖子,嘴里不停念叨“我不放你走,我不放你走,你是我的,你们都是我的,谁别想抢走。” 他胁着她一路向后退,撞到了沙发,又撞倒了花架。那是白玺童亲手养的花,现在落到地上,被白勇踩在脚下。 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白玺童说不出话,被勒着脖子,脸已经通红通红,由于缺氧,长大嘴巴,妄图吸进更多氧气,同时向洛天凡伸手求救。 司机在台阶上等着,听到楼上有撞击声,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赶过去。 门半开,他看见洛天凡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过去制服白勇,被洛天凡一个摆手拦下了。 洛天凡沉稳冷静地一步一步走过去,与白勇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他握住白勇攥着白玺童的手腕,不动声色就让白勇跪地求饶。他的力道,旁人一点看不出有多强,但受力者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手劲。 他又加了几分力道,微微皱了皱眉眉,眼神犀利地看着白勇,警告说“以后她就是沈家的人。” 洛天凡带走了白玺童,留下白勇独自一人跪在这一地破碎中。他咒骂了几句,然后拿出那张支票,大声哀嚎。 说不清这里面是对“煮熟的鸭子飞了”的不甘,还是对二十几年朝夕相处情分的不舍。总之那一刻,他意识到,可能自己这辈子都将再也见不到白玺童。 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抱着她在襁褓中的模样。 白玺童做进车里,与白勇的海鲜运送货车擦身而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全是恨意。 善于察言观色的洛天凡看在眼里,问白玺童是不是讨厌那辆车,然后便轻描淡写跟司机说了一句,“烧了它。” 于是就在当晚,城市新闻报道,在近郊的空地上,一辆印有“海鲜货运”字样的大货车不明原因自燃,火光通天,爆炸声震天响,消防车赶到时,烧得就剩驱壳,灰飞烟灭。 而白玺童被洛天凡带进一栋山顶别墅,上山路都被人严加看守,安保人员像护卫队般在路上巡逻,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其隐秘感不言而喻。 大门口写着“沈宅”,守门人认清车牌,敬个礼便放他们通行。 进了大门,是一片开阔的庭院,没有高树,草坪平铺开来,种植着灌木,点缀以雕塑。小路九曲回肠,弯弯绕绕如曲水流觞,绕着一汪清潭而行,尽头便到了住宅。 他们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十米的落地窗飘着绫罗绸缎裁剪得窗帘,红玛瑙的底色零星闪烁着玫瑰金光,不知是灯光映衬还是确有金线镶嵌。 家具皆是百年的小叶紫檀木,散发着悠悠香气,沁人心脾。主人不喜欢冷冰冰的大理石,于是别墅内地全部采用摩纳哥空运来的地毯铺就。整个屋子看起来低调而奢华。 上了二楼,洛天凡在一扇雕刻着朱雀的门外驻足,不敢敲门,小心翼翼朝门里说了句“少爷,人已经来了。” 隐约听见门里有人说“进来”。 然后洛天凡看了眼白玺童,虚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6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白玺童和沈先礼在空旷的房间里坐着,几个小时间没有交流。 她需要静静。 如此活了二十年,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有幻想症的事实,更何况这之外还让她看到了她宁可舍身也要救的姐姐竟如此恨她。 她记忆里温柔的爱护她的大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这接连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 她一下子变得好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不知道现在周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究竟哪些是她幻想出来的,哪些又是真实存在的? 天渐渐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早上白玺童还要打针,沈先礼拉起她想要带她回医院,她却站在原地不动。 “告诉我,那我流产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有没有过一个孩子?” 白玺童需要一个人给她答案,她没有家了,好像也没有家人了,她只能想起自己刚刚失去的那个唯一可以确定是她的骨肉,究竟是不是也是假象。 提到孩子,沈先礼的眼睛暗了一度,声音也低了一度,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就在几天前。” 白玺童好纠结,她既希望沈先礼告诉她这个孩子曾出现过她的生命里,哪怕他在时她一无所知,。 但她往后的日子里一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苟活一世,还能追忆一下这短暂的生命的交集,这是她仅有的不孤单的日子。 但她在听到沈先礼告诉她这些时,又突然感到心里一沉,丧子之痛像洪水猛兽般向她袭来,原本就即将崩溃的情绪,又填了一份沉痛。 她的面部神经已经摆出了要哭的表情,却再也没有眼泪流下,她只是一下下地捶打着沈先礼。 有气无力的,魂不守舍的,悲痛欲绝的。 白玺童走出这栋住宅楼,是被沈先礼抱下去的,她踉跄地根本没办法好好支配自己的双腿。 老旧的楼道很狭窄,沈先礼怕邻居摆放在楼梯上的破自行车划到她,像端着一块和氏璧小心翼翼的。 他这样的体贴就像白玺童第一次遇到他时似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如羽毛,生怕弄疼了她。 她曾不解于为什么当初那么绅士的人后来会那样残暴,为什么在佣人口中那么和善的人私下会像猛兽。 难道连这些也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在车上昏睡过去了,一夜未眠加上精神上的超负荷让她睡得那样沉。 车窗外春雷滚滚,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白玺童靠着那扇微有哈气的窗,每一落一下雨滴,就像有人再试图叫醒她。 而她在梦里又梦到她有着慈爱的父母,她像平凡女孩那样享受着大学生活,选修着感兴趣的科目,放了学就和闺蜜去看电影。 在梦中梦里她还有一个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的男朋友,她唤他“远森”,却是沈先礼的脸。 后来她在梦里惊醒,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在浅梦中回到之前那个悲惨的身世,也回忆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她说着梦话,可连梦话的语气都那么无助。 她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车停稳,白玺童才好似醒过来,沈先礼帮她解开安全带,当他凑到自己身边时,她冷不丁地说“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们的孩子?” 沈先礼一怔,他在路上听到她说,只以为是梦话,还在庆幸幸好是梦话,不然自己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她到底还是问了,这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不落地,就会悬在半空,在有意识或无意识下,在醒着或梦里,她都想知道。 “我告诉你什么样的答案,你心里才会好过点。” 沈先礼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车即便已经熄了火,他还是握了握方向盘,像是这样能缓和他内心的紧张一般。 “告诉我,你想听什么答案?” “我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让你再受伤害了,这一晚上的真相已经让你超负荷了。改天再说,我怕你受不住。” “我现在就要知道,我怕什么,你忘了吗,我曾跳过江,我连死都不怕了。” “堕胎药是你自己吃下的,当时你的状态很不好。” 沈先礼揉着太阳穴尽量把这件事简单的讲给白玺童听。 可白玺童却一个字都不信,就算她真的患有幻想症,但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可能如此草率地就抛弃自己的亲人,何况还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孩子。 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撒、谎。” 当初白玺童让他叫来祝小愿的时候,她有过怀疑,祝小愿说是受沈先礼的指使才为她吃下的堕胎药。 而这一段见面她早有准备,本打算之后用法律的手段来惩治凶手,所以为了后面当成证据,她录下了对话。 那句“是少爷让我喂你吃了堕胎药,说这个孩子留不得。”她听了不下一百遍,绝对不可能是她听错或是幻想。 他们以为她有病就可以抵赖掉所有罪行吗?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白玺童回病房打针去了,沈先礼把她送上楼后就开车回到山顶别墅。 在这里洛天凡已等候多时,确定书房没有其他人,沈先礼开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白昆山现在人在缅甸,正忙着跟哈桑争地盘,顾不得我们这边,现在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洛天凡消失的这段日子就是动身去了缅甸,在白昆山的手下安插了眼线。 “这场大战中,两虎必有一伤,我已经与哈桑碰了头,一有消息就会送去给他。” 洛天凡办事一向稳妥,生死攸关的大事沈先礼可以委以重任的也就只有他。 但这个提议太过冒险,稍有差池,别说他沈先礼,恐怕连沈家四代积攒下来的家业都会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白昆山,是万万不能小看的人物。 “容我再想想吧。”沈先礼闭起眼,他为了布昨晚的局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法思考更棘手的大事。 他想起白玺童,又叮嘱洛天凡,“明天她出院,你去看看吧。” 洛天凡应下,也并没有多问出了什么事,反倒说,“宋医生那边照旧?” “加大剂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7章 这回我也把自己卖了 “姐,你说什么?你要跟谁结婚?难道是白勇?”白乐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白玺童措手不及。 “你知道的,孩子是他的。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我们必须有结婚证。更何况,我不想孩子从一出生就缺爹少妈的,像我们一样。” 白乐萍低着头,眼睛盯着脚,脚尖在地上画圈,那么自然地说着话,就好像是在告诉白玺童她要跟男朋友结婚一样正常。 “姐你怎么了,白勇是我们的养父啊,你们怎么能结婚?” “虽然我们被他领养,但也只不过是被他捡回来的,并没有什么领养手续,也就证明不了我们是养父女关系。” 末了白乐萍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打听好了,不碍事的。” 白玺童哑口无言,她不知道是自己理解出了问题,还是姐姐表达出了问题,在这件事上不只是说他们可不可以结婚,而在于这个禽shou不如的男人,怎么可以嫁给他? 难道不是躲都来不及吗? 她说,“姐,你怎么这么傻,白勇是什么人你难道忘了吗?他是怎么对你的,对我的,还有怎么对大姐的,这你都忘了吗!” 白玺童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喊的欲望,哀求着,劝告着,愤怒着,摇着白乐萍。 “童童,是你病了。” “我没病!我清醒得很,别跟我说他对你很好,我不是别人,这二十年来我看在眼里他是多么凶神恶煞的混蛋!” “童童你冷静点,别激动。以前的事我们不提了,现在我们都过得很好,你给我们的五百万让我们过上了新的生活,有了钱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暴躁了,也不再让我去做那种事了。真的,都好了。你就更好了,去有钱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吃穿。”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姐,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他……” 白玺童扑到白乐萍怀里,像小时候被白勇打了之后就向白乐萍抱委屈一样,她使劲哭,眼泪鼻涕一大把。 说,“我逃跑,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养你和宝宝。我出去打工,我什么活都能干。” 白乐萍把白玺童从怀里拉起来,像哄小孩子似的,“童童别说傻话了哈,人家给你咱们五百万呢,你哪能说跑就跑。你就安安心心地住在那里吧,等他厌倦你了,也就放你走了。” “那你呢?” “童童啊,宝宝哭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的啊,照顾好自己。” 然后白乐萍头也不回地钻回病房,白玺童自己站在走廊,发现之前在打斗中,拖鞋都掉了。她光着脚站在这冰冷的瓷砖地上,却感到麻木。 远远的她看到沈先礼快步走过来,身影由小变大,她像是行迹败露的犯人,吓得只往后稍。却被他一把横抱起,脚下瞬间绝了那冰凉的地气。 “你放我下来。”白玺童挣扎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一与沈先礼接触,就想起那些夜晚被粗鲁对待的经历。 “别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先礼到了医院发现白玺童不在病床上,把守在病房外的人也没有,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偷偷溜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医院外巡逻的,确定她还在这栋大楼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心想快点找到她,电梯都没做,就这么一层层搜下来。 当他看到白玺童站在4层的走廊尽头,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来找白乐萍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曾存有侥幸心理,能瞒得住她。 此时白玺童坐在副驾驶,沈先礼开着车朝白勇的家飞驰而去,到地点后沈先礼从后备箱找来一双自己的备用运动鞋给她穿上,她就那么趿拉着他的大鞋下了车,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沈先礼拽着她想上楼,她退缩要离开,两人就在车边拉拉扯扯着,最后她还是没宁得过他,害怕得死死抓着沈先礼的胳膊。 离开十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回来。 沈先礼连门都没敲,一脚就踹开了。白玺童在他身后被毫无准备的响动一惊,她心想真不愧是沈先礼,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对白勇的,上一个让白勇噤若寒蝉的还是洛天凡。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玺童曾经亲手养的植物还在,但也只是枯萎了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你给白勇五百万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家了。这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在东江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白勇拿剩下的钱在社区开了一家小饭店。” 沈先礼在房间内踱步,跟白玺童交代着这家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好姐姐刚才有没有邀请你回新家去坐坐?或是跟你说把钱还给你,让你把自己从我这里赎回去?” 白玺童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但听到沈先礼这么问她的时候,她打肿脸充胖子说,“有啊,我姐说我们不要你的臭钱,让我回家。” 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她可真是个二百五,自己都说了人家钱都花了,她还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瞎话。 “得了吧我的白大小姐,还回家,你有家吗?” “我姐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白玺童强装坚定地说。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长大后,白乐萍就视你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你。你又知不知道她和白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白勇强暴她?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和他的肌肤之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沈先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而这个男人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的好姐姐会不会视你为威胁,当你成情敌?” “怎么会?不会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被白勇强迫的,姐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还有我大姐,我大姐都……” 沈先礼走回白玺童面前,整个人挡在灯前,逆着光让他的影视好长好大,完完全全把白玺童盖住了,白玺童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高。 逆光中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玺童,像是上帝在宣读着对她的审判,“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8章 一丝不挂明码标价 沈先礼到了医院发现白玺童不在病床上,把守在病房外的人也没有,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偷偷溜了。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医院外巡逻的,确定她还在这栋大楼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一心想快点找到她,电梯都没做,就这么一层层搜下来。 当他看到白玺童站在4层的走廊尽头,他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来找白乐萍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曾存有侥幸心理,能瞒得住她。 此时白玺童坐在副驾驶,沈先礼开着车朝白勇的家飞驰而去,到地点后沈先礼从后备箱找来一双自己的备用运动鞋给她穿上,她就那么趿拉着他的大鞋下了车,站在熟悉的院子里。 沈先礼拽着她想上楼,她退缩要离开,两人就在车边拉拉扯扯着,最后她还是没宁得过他,害怕得死死抓着沈先礼的胳膊。 离开十个月,这是她第一次回来。 沈先礼连门都没敲,一脚就踹开了。白玺童在他身后被毫无准备的响动一惊,她心想真不愧是沈先礼,她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对白勇的,上一个让白勇噤若寒蝉的还是洛天凡。 但屋子里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玺童曾经亲手养的植物还在,但也只是枯萎了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你给白勇五百万的第二天,他们就搬家了。这钱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们在东江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白勇拿剩下的钱在社区开了一家小饭店。” 沈先礼在房间内踱步,跟白玺童交代着这家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好姐姐刚才有没有邀请你回新家去坐坐?或是跟你说把钱还给你,让你把自己从我这里赎回去?” 白玺童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但听到沈先礼这么问她的时候,她打肿脸充胖子说,“有啊,我姐说我们不要你的臭钱,让我回家。” 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她可真是个二百五,自己都说了人家钱都花了,她还编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瞎话。 “得了吧我的白大小姐,还回家,你有家吗?” “我姐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白玺童强装坚定地说。 “白乐萍?她都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长大后,白乐萍就视你为眼中钉,一直想除掉你。你又知不知道她和白勇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是白勇强暴她?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和他的肌肤之亲,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 沈先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而这个男人看着你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对你虎视眈眈,你说你的好姐姐会不会视你为威胁,当你成情敌?” “怎么会?不会的,我们姐妹三人都是被白勇强迫的,姐她怎么可能是自愿的,还有我大姐,我大姐都……” 沈先礼走回白玺童面前,整个人挡在灯前,逆着光让他的影视好长好大,完完全全把白玺童盖住了,白玺童这才发现他居然这么高。 逆光中他居高临下看着白玺童,像是上帝在宣读着对她的审判,“从来就没有你大姐这个人。” “你根本就没有大姐,你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白乐萍。她在第一次被白勇带出去卖的时候,确实有自杀过,但是当她被救起后,慢慢的就接受了他,甚至这种畸形的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丈夫。” 沈先礼弓着腰,手扶着她的肩膀,以水平的目光看着她,“你只是把她前后的转变臆想为两个人,是你从儿时起就得了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你骗我,这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姐妹三人,别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我糊弄住,有没有那么一个大活人我会不知道?” 白玺童觉得沈先礼这番说辞真是太可笑了。 “那你说,你大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白……” “白什么?”这时沈先礼从兜里拿出一张2004年写有名字的高中毕业手册,推算年纪应该是大姐的,但上面却赫然在目印着白乐萍的照片,下面同样是“白乐萍”三个字。 “你大姐就是白乐萍。” 白玺童激动地把毕业手册撕得粉碎,这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沈先礼的阴谋,是他在耍手段要毁了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先礼进一步说服她,“你再想想,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你所谓的大姐跟白乐萍同时出现的场景?在你说的她活着的时候,她周围出现过白乐萍吗?” 没有,白玺童搜罗了所有的记忆。 无论是小时候她们一起就沙包,一起玩过家家,总是两个人,她真切地回忆起一个画面。 她们因为两个人,没有多余人手当桩子抻皮筋,只好把它的另一端绑在门口的树根上,后来树被拔了,她们自那之后就再也没玩过跳皮筋。 她眼神涣散,抽动着嘴角,头疼得要命,叫喊着“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啊啊啊……” 沈先礼把她搂在怀里,安抚着她,又拿出几张病历单,是白玺童的精神分析报告。上面写着:白玺童,女。患有轻度的主观幻想症。 斩钉截铁的诊断书犹如判了她死刑,但她还在做最后挣扎。 “是你捏造的,我根本没有看过心理医生,也没看过精神科医生,你那么厉害当然想让人怎么写,就让人怎么写了。你今天写我是精神病,明天想写我是癌症也可以啊。” “你记得在你做完人流手术后照顾你的护士吗?我怕你拒绝看心理医生,就安排她假扮成护士接近你,通过跟你假装聊天,来了诊断你的病情。” 沈先礼露出心疼的眼神看着白玺童,把她散在脸上的凌乱头发别到耳后,安慰她说,“你不是精神病,只是轻度的主观幻想症,可以治愈的,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但白玺童还是不相信他,他说的一个字她都不信。沈先礼问她怎么才肯相信自己的话。 她说,“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想断了我的后路。我没有病,我的姐姐白乐萍也不可能恨我,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关切地跟我在嘘寒问暖,除非你让她亲自告诉我。” 沈先礼拿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手机里是白乐萍录的视频,她一字一句,没有一点含糊地对着镜头说,“白玺童,你不要再回来祸害我们的家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9章 好一对苦命鸳鸯 沈先礼那晚并没有回来,不过也对,他只是说“等我回来”,也并没有说今晚一定会回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而言,他还没有任何义务需要向她报备行踪。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这里的地位,他是她说一不二的金主,她可能只是他万花丛中的一点红。 即便为奴为婢,也是她的命。 她在洛天凡安排的偏房休息,和沈先礼的房间一样在二楼,但却是在最里面,甚至需要拐个弯下三个台阶才能到,如果不是知道走廊的劲头还有这间屋子,一眼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隐秘,越让她觉得安全。 这间屋子虽然不及沈先礼那间宽敞,但也是白玺童从未见过的华丽,窗幔被精心设计地搭在一边,即便没有美女躺在其上,床本身就满是香艳之感。 白玺童下榻的这件房是西向房,窗下种植着一片花田,黑夜路灯下她看不清颜色,只是推开窗,就有花草的味道飘进来。 等她把房间环顾一遍,一整天的疲累上身,她拘谨地躺在这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蓬松松的被子包裹着她,她陷在其中,想要思考什么,却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待白玺童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佣人们已经在各司其职地打扫着房间一丝不苟。 她在这里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始终没有人告诉她,她在想是不是也和这些人一样要做些女佣的工作? 于是她见正在指挥佣人摘窗帘的稍有年纪的人看起来像主事的,便走过去,问她“您好,我白玺童,您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工作吗?” 旁边有人唤了她一声碧云姐,她手脚麻利的递过去工具,眼睛始终盯着那边摘窗帘的工作,把白玺童当做空气一般。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冷冰冰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洛叔说养着你就好了。你自己想干什么随意吧,我可不敢管你。” 白玺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姐,无缘无故就吃了脸色,好在她早就习惯了低人一等的姿态,没关系,她并不在意。 她识相地走开,想起昨晚在窗下望到的那一片花田,不如去院子里走走。 刚一出门,就遇到洛天凡想要进来,二人撞个满怀,她趔趄了一下,被他扶住。他一如昨天,依然是和蔼的样子,问她,“白小姐,吃过早饭没有?” “没,没呢,洛叔您早。”大概是要称呼他为洛叔的吧,她心想。 “哎,哎。白小姐也早,您这是要去哪,先吃点早饭,别饿到。”说着洛天凡就招呼碧云姐给她准备早餐,并且叮嘱往后白玺童的一日三餐不得怠慢,不能含糊。 十分钟后,一桌丰盛的早餐就摆在白玺童眼前,她看着洛天凡的眼色,坐在了最末端的椅子上,捻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可丽饼小口要下去。 真好吃。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中式西式各有几样,无论是可丽饼华夫饼三明治,还是煎饺小笼包羊肉小米粥,都那么美味。看起来平淡无奇,吃起来却特别有滋味。 想起自己以往做的饭菜,真是有差距。 白玺童觉得洛天凡特别有亲切感,对自己也好像很照顾,所以在他面前逐渐没了包袱,面对这么多美味,大吃特吃起来。 说起来她也不过才是年纪轻轻的女孩,之前那么多沉重的经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朝得以逃脱,她要痛痛快快感受下人世间的欢悦。 洛天凡没什么要紧事,就坐在一旁陪着白玺童用餐,一面好性格的跟她介绍这座别墅的认识情况,告诉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去找什么人。 白玺童吃得差不多,抹了抹两下嘴,她听洛天凡讲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并不怎么上心,只想了解沈先礼。 “沈先礼呢?他是什么人?” “白小姐,对少爷不能直呼其名,要称他为沈先生或是少爷。”洛天凡好意提醒她,伴君如伴虎,他心里明镜似的,纵使与沈先礼有床笫之欢,但主仆有别不能乱。 然后简单介绍了沈先礼,准确说来是介绍了沈家。 “少爷是沈家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自从年初老爷去世,少爷就接管沈氏集团。沈氏集团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但泛海船运、华信电讯、滕涛物业等都是沈氏集团的产业……” 白玺童睁圆了眼睛,听洛天凡介绍了几十家她耳熟能详的h市的产业支柱企业,原来这些都是沈家的,不用说其他,光华信电讯出的手机,昂贵的售价就让她买不起了。 末了洛天凡总结了一句话,“沈家掌握着h市,乃至滨江三省的经济命脉。” 洛天凡离开之后,白玺童还在沈家富可敌国的震惊里。 碧云姐见她坐在餐桌前迟迟不走,没好气地说“这位小姐,如果您没别的事,能不能让一让,我们不比您,我们还要打扫这里。” 白玺童连忙站起来,说了声“对不起”,在一旁看着她们干活。刘碧云把她当透明人,心里非常厌烦家里多了这么个莺莺燕燕。 一个比白玺童约么年长两三岁的女佣趁刘碧云不注意,拉过白玺童。 悄悄跟她说,“白小姐,您是少爷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子,碧云姐带大少爷,自然看不惯。您还是离她远一些吧,您如果不嫌弃,等我忙完这边,陪您走走。” 这个家里,难得遇到看起来能和她交朋友的同龄人,心里有点高兴,想着以后在这里好像是能有个伴了。 等小女佣完成打扫任务,真的就来找她了。小女佣名叫祝小愿,来沈家一年多。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眼睛弯弯的,让人很喜欢。 白玺童初来乍到好不容易有人主动跟自己亲近,就很快把她当成了朋友。她其实对早上与洛天凡的谈话主题意犹未尽,趁此机会向祝小愿打听,“沈先生,你了解吗?” “你先回答我,你是为什么来到沈家的?”鸡贼的祝小愿与白玺童讨价还价起来。 白玺童一时间找不到答话,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女佣?还是情人?尚没有人告诉她。 她也不好意思跟刚认识的人就讲起与沈先礼的互动,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是洛天凡安排来的,大概也是女佣或是秘书之类的吧。 祝小愿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口若悬河,毫不吝啬对沈先礼的赞美之词了。 沈先礼为人绅士,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张狂,永远温文尔雅。 无论是对女伴,还是女仆们,都谦逊有礼。他为人和善,从来没有过大发雷霆的时候,下人们犯了小错,只要他在,都会帮忙跟刘碧云求情,随手给的小费也很丰厚,不吝啬钱财。 祝小愿眼冒星星,一张八卦脸对着白玺童,说“这还不算什么,少爷对女人都特别好。要知道他可是h市富豪命门,最抢手的女婿人选。” 之后祝小愿细数了与洛天凡有过来往的几个富家千金,隐晦的说了几句她们的坏话。 又长篇大论夸起沈先礼如何如何懂女人心,如何如何对她们好,周旋于她们其中,即便明知道他还有别的女人,却个个都对他死心塌地。 这其中最有地位的是梁卓姿。 白玺童记得这个名字,那晚他们初见,在房里正你侬我侬之时,这个人的一个电话,就能把情起的沈先礼叫走,可见她在沈先礼心中的重量。 祝小愿绘声绘色地说,“梁小姐的父亲是h市航空业的大佬,她可喜欢咱们少爷了。少爷对她也比别人更上心些,对她有求必应,一到情人节什么的,都只陪她一个人过。不过也是,能配得上少爷的,就只有梁小姐那样才貌双全的千金了吧。” 白玺童从来没见过这个梁卓姿,但为什么祝小愿说的这些,她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如鲠在喉,字字扎心呢。 这时祝小愿一惊一乍问她,“今天几号?”然后自说自话地看了眼手机,失望地说,“啊,今天就是情人节啊,那少爷今晚又不会回来了。” 但与此同时,白玺童收到沈先礼发来的信息:今晚等我回来再睡。 她眼底藏着笑意,对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怦然心动。 ★更多★ ★精彩★ ★短篇★ ★百度★ ★搜索★ ★ 我 ★ ★ 的 ★ ★ 书 ★ ★ 城 ★ ★ 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0章 五百万就当请大家找乐子 白玺童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医院单人病房。纯白色简约的天花板在阳光的照射下好耀眼,一旁鹅黄色的窗帘安安静静的垂坠着,她一扭头就能看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即使耳边是“嘀嘀嘀”的输液声,在她听来也是那么悦耳。 她终于出来了。 几个月来的软禁,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那栋山顶别墅,医院里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熟悉又新鲜。她心想,如果能一直呆在这不回去,那她宁愿一直病下去。 巡逻的护士随便往病房,就看见她正要下床,赶忙跑进来。 叮嘱她说,“白小姐,您这刚醒怎么就下床。您这刚做了人流手术,可的小心啊,这小产跟生孩子坐月子一样可得小心静养呢。” 人流手术? 这都哪跟哪啊,她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又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她不是只是得了一场重感冒吗? 她抓住护士正在整理床铺的手,假装镇定地问,“那,孩子没保住?”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您想开点,毕竟您还这么年轻,您还有的是机会。” 善良的小护士怕白玺童刚刚经历丧子之痛难以承受,便用手反过来握住她的。 劝她,“才一个半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唉,您怎么能那么不小心误吃了堕胎药呢。” 意识到自己食言了,赶忙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就是替您惋惜,好好的一胎,说没就没了。” 小护士走了,留下白玺童摸着肚子出神,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 她曾当过妈妈? “想生吗,现在努努力还可以再补一个。”沈先礼玩世不恭地靠在门框上,松了松领带,向白玺童递着眼神。 白玺童很少在白天见到他,对她来说他只是昼伏夜出的兽人。她见到他,莫名的就觉得紧张,扯了扯被子,赶快找哪里是呼叫护士的按钮。 沈先礼走过来仰在看护椅子上,抬腿就把脚放在病床上,“你怕什么呢,在这我还能把你怎么着。”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他定睛看着白玺童,收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字一句地对着她的小腹说,“我来给我的孩子哭丧。” 毫无疑问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啊除了他还有谁,但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白玺童看不出他有一点的难过,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在乎吗? 尽管如此,白玺童还是要问个明白,“我曾有过一个孩子吗?” “嗯,你自己吃的堕胎药你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怀孕了,怎么会吃堕胎药呢?我只是,只是吃了感冒药啊。” 白玺童一头雾水,不明真相,她只是吃了感冒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这是她误服下堕胎药导致。 这时她想起在她生病期间,全是祝小愿在喂她吃药,于是她求沈先礼把祝小愿带来,至少让她弄个明白。 沈先礼起身准备离开,到门口时背对着她说,“没了就没了啊,你别寻死觅活的。” “我才不会,你以为我想给你生孩子吗,让我知道了我也会打掉他。”白玺童嘴硬地说。 “那就好。” 然而在沈先礼走出病房一刹那,白玺童还是颓了下来,她不知道一个孩子的意义是什么,可即便对沈先礼没感情,但那确确实实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还没见面,却已经去了。 是谁要害我? 祝小愿来了。 带着一个水果篮,不是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随手在医院门口买的。不过白玺童不在意,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是唯一一个来探望自己的朋友。 她不知白玺童要问她什么事,以为只是要她来陪陪病人。 于是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还当白玺童也只以为是普通感冒。她讲着刘碧云的趣事,说着洛天凡出差的近况,女佣们的勾心斗角等等。 她还殷切地问白玺童要不要吃梨,拿起水果刀就熟练地在一旁削皮。 直到白玺童问她,“那片堕胎药,是你给我吃的吧?” 祝小愿一听事情败露,吓得手里的水果刀滚在地上,她慌乱站起身,手指正巧碰到刀刃,划破了皮,但她现在根本没心管这点小伤。 她酝酿了几秒钟情绪,在一抬头已经哭得像一个泪人。 “白小姐,您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但少爷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你吃堕胎药,他也会带你去把孩子打掉。我还会受牵连,他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祝小愿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地求饶。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但我真的好怕。我好不容易能在沈家做工,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啊。我是不得已的,更何况您这个情况怎么生下少爷的孩子呢,少爷是肯定不会允许的。到头来还是你一个人吃苦啊,我真的也是为了你好。” 白玺童被她说服了,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无冤无仇的人为什么会害自己。 试探地问,“你是说,是沈先礼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您千万别告诉少爷是我说的啊,不然我就完了,少爷不会放过我的。” 祝小愿见成功转移了白玺童的注意力,就平静下来凑近了说。 “我有一次打扫你的房间,刚好碰见少爷,他问我有没有留意到你的月信,我这才发掘距离月信时间已经迟了半个月了。然后不几天你就患重感冒,少爷便把我叫了去,让我喂下你吃堕胎药,说这个孩子留不得。不然梁小姐那边……没法交代。” 梁小姐?这个梁卓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沈先礼能亲手杀了自己的骨肉也不能坏了他的好事。白玺童并不是吃醋,只是她实在不懂沈先礼究竟是不是人。 她没在说什么,祝小愿呆一会也就回去了。她气不过,给沈先礼发信息: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五百万我还给你,你放我走。 沈先礼怎么会是这种人? 面具之下他不仅是肆意欺辱她的禽shou,她可以为五百万付出代价,不管再怎么被他践踏,都会当做是自己活该。 但想不到他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 她即便明白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亦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的打算。她不过是他泄yu工具,她又岂会不知。 只是当她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神情,能对人这样无情地下命令,真是如无底深渊,让她苦海难逃。 而她不知道这时的祝小愿站在门外奸计得逞地勾勒出一个笑容,噩梦才刚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1章 试一试沈先礼的女人 沈先礼素喜清净,别说是party,就连拜访也是严格限制,如果不是梁文涛的注资关系重大,别说是区区生日,哪怕是她葬礼,恐怕沈先礼都不会允许这样。 书房里,近日来愁眉不展的洛天凡终于一展笑颜,倚着桌子,而沈先礼舒展的坐在沙发上。楼下喧闹的嬉笑声成为他们天然屏障,他们不再担心隔墙有耳,说起话来都轻松不少。 “少爷,现在集团的危机基本解除,有了梁文涛的注资,又加上和梁家联姻的传闻,咱们泛海船运、华信电讯这两支股票已经连续三天涨停板。” “梁文涛后面两笔转款什么时候到账?” “最迟下月五号。” “还有二十天啊。” 洛天凡看到沈先礼有气无力的感慨天数长,心情好的打趣他,“恐怕您还要再多应付梁大小姐二十天。” “梁文涛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出身金门,自然一身骄纵,你看这楼下大厅里来的这些,哪一个不是喊着金钥匙的獐头鼠目。” “是啊,所以说我最受不了这些人。” “少爷您就不考虑一下真的让梁卓姿当沈夫人吗?从公司角度考量,这门联姻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先礼在沙发上直了直腰,拿起茶几上嵌着鸡血红宝石的四方鎏金盒,从里面拿出一只雪茄点上,足足的吸了两口。 这道理他岂会不知道,以梁家现在在H市的实力,无疑是唯一能配得上沈家的名门,如果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将会变成最大的利益集团,以后也会是你得力的帮手。 洛天凡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遂而问道,“白昆山和梁文涛,您打算怎么选?” “谁也不选。”沈先礼把自己的脸藏在了吞云吐雾背后,倏地有了灵感,高兴得连忙吧雪茄按灭,“我选白昆山的女儿。” “要慎重,要慎重,棋出险招,剑走偏锋,是有风险的。” 即便洛天凡如何分析利弊,沈先礼已经沉浸在这一绝妙的计划里,一石二鸟的利益诱惑太大了。 “那梁家这边怎么交代?现在您和梁小姐的婚事,已经人尽皆知。如果悔婚,梁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便注资到账,我们前有白昆山,后有梁文涛,也是腹背受敌。” “白昆山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似乎没再对于H市的生意动手,听说被什么事耽误了,回国的行程也暂时取消,还没说会延迟到什么时候。” “这么说,他是打算就这样放过我了?” “看似如此,大概也只是想给沈氏一个下马威,也杀鸡儆猴的吓吓其他人。” 如果洛天凡所言属实,那确实给了沈先礼苟延残喘的机会。 “下一步您有什么打算?” “既然白昆山给了我们攘外必先安内的时间,那就别辜负他老人家一番好意。” “您是说?” “吞了梁家。” 中途祝小愿来请了三遍沈先礼,都被打发了。客人都到齐了,无一不打趣男主人在哪里,眼看着定的生日宴会开始的时间剩三分钟就到了,没办法,梁卓姿只能不顾身份,自己跑来书房。 纵然沈先礼万般不屑,也换上了宠爱有加的样子。 他们从楼梯上下来,几个小时之内,楼梯就被布置得大变了模样,气球彩带把原本的扶手包得像木乃伊似的。 沈先礼站在台上,向来宾举杯,望着被粉饰得面目全非的大厅和人,那感觉就像龙王的水晶宫里,挤满了虾兵蟹将。 但梁卓姿很开心,尤其是看见有几个曾与自己竞争的情敌面露妒色,更是心下一爽。 助理拍马屁的提议,“祝沈夫人生日快乐。” 这逼宫的节奏,就是让沈先礼当着众人面让梁卓姿坐实了名分,台下都在看着沈先礼的眼色,鸦雀无声。 他微微笑了笑,点到为止与梁卓姿碰了碰杯。 以为这是默许,众人异口同声大喊,“恭贺沈夫人新喜。” 那晚,沈先礼和梁卓姿跳了开场第一支舞,他们在舞池中央被华丽的灯塔照着脸庞。其实梁卓姿并不难看,虽然不是五官清秀型,但贵气十足。他们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金童玉女。 欢饮达旦,沈先礼耐着性子陪这些小毛孩,听着不好笑的笑话,拥着不讨喜的未婚妻,酒入愁肠,他这戏演得真没劲。 很多人已经东倒西歪了,更有甚者,嗨大了,还以为在公海游轮上,肆无忌惮起来,捞着助兴网红就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起来。 梁卓姿眼睛一亮,想起预告的重头戏,正是时候。 她也有些微醺,理智已经略有下线,全然忘记了沈先礼的颜面,用甜品勺一路敲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上五阶楼梯,命人关掉音乐。 “大家静一静,下面,是我们期待已久的今晚重头戏!是我梁卓姿,送给前来捧场的好朋友们的回礼,大家尽情享用。” 伴随着她的话,早就准备好的“大餐”被徐徐推进主宾客厅。 白玺童被盛装打扮,眼睛上被蒙着黑色蕾丝边,身体被绑在由冰块雕成的等身十字架上,她唯有用身体的温度来融化掉身后这座冰十字,才能得以脱身。 梁卓姿在白玺童耳边说,“现在我让你热情如火个够!” 众人惊呼,这真是饕餮盛宴。 即便是见惯美女的富二代们,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玩法,大呼刺激刺激。甚至还有人欢好正半,也停下横刀立马,很怕错过了这机会。 要知道,这可是沈先礼的女人。 梁卓姿早就放出消息,今晚要拿沈先礼的情人招呼大家,让男人们热血沸腾。别说是沈先礼的女人,放在平时连沈家庭院里的花,他们恨不得都不敢摘一朵。 有人偷偷说,“这跟睡了皇上的妃子有什么区别。” 她看不清人脸,隐约看到轮廓人头攒动,她不知道自己正被怎样对待,更不知后面还会有怎样的遭遇。 开始时,有胆小之辈不敢轻举妄动,偷偷瞄了瞄沈先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正在跟梁卓姿说话,也就放下心来试一试。 一旁的好色之徒怂恿着,“怕什么怕,这都是他玩腻的女人了,还不能给咱们捡捡剩?” 也有人说,“就是就是,上次我不还把跟了我半年的妞送你了吗。”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彼此壮胆,让白玺童听出端倪。 她下意识的小声唤了声,“沈先礼。” 大家听了更加起劲,兴致勃勃就打算要就地正法。 就在他们正要兄弟齐上阵,沈先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后,直直的盯着手放在白玺童身上的男人。 白玺童咬着嘴唇,她手脚被绑住,从蕾丝里渗出来的泪水都没办法擦。她怕了,在嘈杂的混乱声里,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来者是谁。 她像被待宰的羔羊,听天由命。 男人与沈先礼对视,赶忙滚了下来,连声道歉,众人纷纷往这边看。本来还有人猜疑她到底是不是沈先礼的情人,但他这一出面,谣言就盖棺定论了。 沈先礼缓缓说,“我们家的女佣,你们看来很喜欢啊。” 边说边用手指腹在白玺童的鼻尖上碰了碰,这么长时间里,她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让她心凉。 这感觉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一次,她像是成了白乐萍,一直以来担心的海鲜货车里的场景,恐怕终于是要轮到自己。她吓得一动不动。 但她蒙着眼,不知说这话时,沈先礼的脸色是多么肃穆,威震四方。不仅这几个男人抱头鼠窜,一众宾客都见机行事默默退去,连梁卓姿都吓得酒醒,不敢上前,没于人群回家去了。 不出一刻钟,人都走光了。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大厅只留下一片狼藉。佣人们被碧云姐拦下各自退去,静悄悄,只剩下沈先礼和白玺童。 他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她的薄衣已经粘在冰十字上,皮肤也冷得可怕,如果不是她鼻息尚在,真像是死人一般的温度。 而冰块由于被她的体温融化了少许,有些水浸渍着她,她的后面的头发湿了一些,又被冻上。 沈先礼抱起她,君临天下的君王那般,不疾不徐步步坚定走上楼梯。 梁卓姿,梁文涛,梁家,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在蕾丝解下前,最后再以温柔的目光偷偷看她一分钟。然后在蕾丝带滑落在地之后,他就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沈先礼。 白玺童空洞无神的眼睛噙满泪水,睁得圆圆的,却不眨眼,只等眼泪自己夺眶而出,断了线似的豆大的泪滴掉落。 她不说话,像受了惊吓的小鸟,蜷缩着身体,不闹,却乖得可怕。 沈先礼蹲在她面前,想要摸摸她的头。 她却突然吓得连连后退,激动的用被把自己裹得死死的,等沈先礼把被一扬,她跪在床上,搂住沈先礼的腿精神错乱地嚎叫着。 “爸,爸我错了,你别带我去。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2章 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在沈先礼印象里,白玺童好像是个嘴硬的女人,无论是最初自己对她欺凌的时候,还是梁卓姿在大庭广众对她羞辱,她都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但此刻,她却溃不成军,跪地求饶。 出乎沈先礼的意料,此前那么多大打击她都能承受得住,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坐在床边凝望着她,屋子里只有地灯开着,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脆弱可怜。 他向她伸手过去,可哪怕他还没触碰到她,她就不断的往后躲,直到靠到窗头,退无可退。 白玺童看着沈先礼,嘴里却全是失了心智般的胡话。 一会喊着“爸,你别这样。我不像和大姐一样,等我工作了我会给你钱的。能不能别让我出去卖……” 一会又不知道再跟谁说话似的,对着空气哀求,“姐,姐你没事吧,救救我,我好害怕。” 沈先礼见她这样,一下子想到她的主观幻想症,不知是不是刺激引发病情加重。 他拨通了电话,“宋医生,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一个小时后,宋沛菡来到山顶别墅,看着犹如惊弓之鸟似的白玺童,欲言又止。 以现在白玺童的精神状态,根本认不出她曾是自己流产后假扮照顾过自己的护士,依然拒绝任何人接近自己。 沈先礼询问宋沛菡,“怎么样?” “我们出去说。” 宋沛菡是沈先礼的高中同学,一向交好,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她也不会冒着被吊销医生执照的风险帮他做有违医德的事。 “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很明显是受了刺激。” 沈先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没有作声。但宋沛菡坚持要充分了解白玺童,才能找到症结。 于是从童年阴影到今天的经历,沈先礼有选择性的略过自己的那部分,只讲了跟她本身有关的。 宋沛菡给出了专业判断,“之前通过了解,我发现她有轻度主观幻想症,不过这个病情是在她小时候。也就是说,在她童年期间,无论是心里和智力都是成长期,难免会造成记忆偏差。” 她端起茶杯,阴了阴嗓子,又说,“这其实是很多孩子都会有的小毛病,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各项体能趋向正常,症状就会减弱,直至消失,但……” “但我让你给她用药,把她弄得更加严重。”白玺童吸了口气,招供了自己的罪行。 “是的,自从她上次入院,如果她按照之前我开的药持续服用,出现今天这种状况是早晚的事。只是一般情况下,预估时间大概是半年之后,没想到今天受了刺激让发病时间提前。” 宋沛菡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是干大事的人,但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用处,何以要用如此手段来操控她。 “先礼,上次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害她,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和用意,现在也还是不能说吗?” “不能。只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在为她好。” “病人的情况不可控,如果出现意外,她甚至会失了心智。今天就是最好的预见。这就是你想要达到的效果吗?” 沈先礼苦笑着,“也许吧,起码比她知道真相要来得好。” “那现在怎么办,治还是不治?如果不给她吃药,现在就能让她保持这样,不出一个月,她就会成为广义上大家理解的精神失常。”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是让她清醒过来吧。” 宋沛菡叹着气,重新走回白玺童的房间,强行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然后配了点药,嘱咐沈先礼让她遵医嘱服下。 临走又于心不忍叮嘱沈先礼,“如果能找到别的解决办法,尽量放过她吧,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沈先礼应着,亲自送她出门,然后又坐回白玺童的床边,看着熟睡的她。 清晨白玺童醒来,居然发现沈先礼衣着整齐的倚着床边睡着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浑然不知。 她努力回想,记忆好像只停留在她被蒙着眼束缚着进入了一个人声嘈杂的环境,可那之后,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白勇威胁着要扔进海鲜货车里,带出去卖。 想到这里,她的头好痛,捏着太阳穴,也怎么都解释不通,像是一场噩梦。只是现实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打开窗透透气,风鱼贯而进,吹得沈先礼打了一个冷战,醒了。 他看着白玺童的背影,问她,“你没事了吗?” 白玺童回过身,反问他,“我出什么事了吗?” 沈先礼站起身拥住她,像是配备的老人,连呼吸都带着疲惫。 “没什么,你昨晚只是晕过去了。现在还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还记得什么吗?” “只觉得做了好长的梦,梦到白勇和小时候。但我好像又觉得那不是梦,好真实,可我又不可能回到过去,是不是?” “别想那么多了,再睡会吧,你需要休息。” 然后沈先礼正打算离开她房间,被白玺童问住,“我是不是幻想症犯了?” “是啊,早就告诉你了,你是个精神病。”沈先礼强装嬉皮笑脸的样子看了眼白玺童,就径直出了门。 留下白玺童自己整理思绪。 记得白天听梁卓姿说要收拾自己,她现在人呢?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了吗? 为什么主观幻想症昨天突然就犯了? 自己难道真的如沈先礼所说,有这种精神疾病吗? 沈先礼,居然会在自己床边守了一夜。 …… 这种种的疑惑和忧心忡忡让白玺童好揪心,她想起早年间看过的一个韩剧,那感觉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脑中仿佛有一个橡皮擦,让记忆断了片。 如果真能如此,她真希望把长久以来的不快和悲惨都擦掉,一点都不留恋。 白玺童又睡了一会,起床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沈先礼出了门,房子里就显得空空荡荡,她端坐在桌前吃下沈先礼事先吩咐刘碧云炖的甲鱼汤。 一切看起来一如往常,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有下意识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又都怪怪的。 不过算了,她猜想肯定是昨天自己发病时出了什么洋相,她们大概都在背地里说自己是精神病,无所谓了。 白玺童再见到梁卓姿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两周内,每天昏昏沉沉的,就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很少见到沈先礼,每次打一个照面都感觉他风风火火像是有很多事情要办。 直到今天,是沈先礼和梁卓姿订婚的日子。 梁文涛爱女心切,为了让女儿如愿以偿,以最后一笔注资为筹码,让沈先礼完成和女儿的订婚仪式。 沈先礼孤注一掷为了让沈氏集团起死回生,其实更是为了对梁家下手,让他们属于防备,硬着头皮应下了。 但借口不喜欢媒体炒作,就约定好消息封锁,也不大肆举办,为私密性,只在沈家山顶别墅简单操办一下即可。 梁文涛虽然不满宝贝女儿这么重要的时刻要如此草草了事,但无奈梁卓姿恨不得马上就嫁过去,担心夜长梦多,忍气吞声答应了沈先礼的要求。 山顶别墅张灯结彩,一团祥和之气。距离上个月梁卓姿在这里开生日party才不过几日,如今又热闹起来。 佣人们虽然比平时更忙碌,但梁卓姿出手阔绰,上下打点没少给她们小费,看在钱的份上,每个人都感恩戴德,喜不自胜,恨不得每周都举行这种party才好呢。 说是订婚宴,其实不过就是两家人见面,吃顿便饭,商量商量婚事。 沈老太太本就对梁卓姿的家世满意,所以当沈先礼提起订婚的时候,她笑不拢嘴,一直说,“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待见了梁文涛,沈老太太更是如老友久别重逢般招呼着他,两人聊起沈老先生还在世时的往事,追忆年华易逝。 寒暄过罢,四人入席,只留一个佣人等候差遣。其他人退去,白玺童则从始至终都没露面,像不存在一样,躲在自己房间里玩游戏。 在这大喜的日子,梁卓姿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提起她,只顾着讨好沈先礼这个未婚夫。 他们在一起把酒言欢,商议着婚期,更对未来沈梁两家的结合描绘起美好的蓝图。 末了,梁文涛拉着沈先礼,把梁卓姿交到他手里,义正言辞的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今后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了。” 沈先礼也虚情假意的表起忠心,“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卓姿。更不会忘记在我沈家为难之时,是梁总出手相助。” 沈老太太在一旁打趣,“还梁总,该改口叫爸了。” 大家笑做一团,看起来,是翁婿和谐的美好画面。但背地里沈先礼却从来一刻耽搁,在积极地挖着梁家的墙角,等着大厦坍塌之时。 楼下推杯换盏,楼上却惊爆出一个大消息。 不知是谁匿名发了一段视频给白玺童,拍摄地点就是山顶别墅,而视频里,是白玺童那段消失的记忆,记录着那晚她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对待,沈先礼又是怎么眼看着别人对她虎视眈眈而袖手旁观。 这还不算什么,视频后面,是沈先礼和宋沛菡的对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沈先礼亲口说出的那句,“但我让你给她用药,把她弄得更加严重。” 当所有的温柔和关怀原来只是南柯一梦,他始终不肯放过她。 沈先礼,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更 多★ ★精 彩★ ★短 篇★ ★百 度★ ★搜 索★ ★ 我 ★ ★ 的 ★ ★ 书 ★ ★ 城 ★ ★ 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3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即便消息封锁,但第二天H市的媒体依然以霸屏之势报道着沈梁两家联姻的新闻。 此消息一出,最欢天喜地的就是一个月前还哭天抢地的股民,手里的股票一夜间触底反弹,成就了不少百万富翁。 市民大有讨论当年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的热情,街头巷尾无不热议。而做了多年灰姑娘美梦的花季少女,心碎一地,眼睁睁被门当户对打倒。 订婚宴后,梁卓姿迫不及待的就想搬进沈家,但梁文涛碍于大富之家的名声,说什么也不肯。 虽然梁卓姿没能如愿住进来,但沈家上下无人不晓这是未来的沈夫人,她犹如得到通行证一般,出入山顶别墅再不需要报备。 如此一来,白玺童的存在就成了梁卓姿最大的眼中钉。 白玺童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会接受自己的存在,别说她是何等的千金大小姐,哪怕是寻常人家的新婚妻子,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在自己眼皮底下,男人就这么养着一个情人。 她本想去跟沈先礼说,让他不如就此放了自己,钱的事,自己会想办法以后还给他。 但自从订婚宴那天她看到那个视频,沈先礼竟会如此害她,顿时让她心生恨意。 如果说之前他害得她没了孩子,是为了自保,她能理解。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何以让他要这样致自己于死地,她想来想去,依然不能帮他找到任何借口。 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既然她走不出这牢笼,那么就要让它灰飞烟灭。 既然她面对沈先礼无力反抗,那么就要借刀杀人惩罚他。 每天早上十点都会有佣人送来几粒药给她,非但如此,还要监督她喝下才肯走。 起初她们骗她是因为后面流产的手术需要后期再吃些药保养,但后面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距离上次手术已经大半年,什么病也无需再用药物维持了。 她还猜测过是不是避孕药,免得再节外生枝。 但如今想来,原来都不是,即便沈先礼是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她,在她心里还是把沈先礼想得善良了,也对,他怎么会顾忌自己的死活呢。 他只是要眼看着自己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 白玺童夜半无人时躺在庭院的花田,沈先礼曾说过他们的孩子就葬在这里,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正身首异处不知所踪。 有朝一日,她定要沈先礼为亲生骨肉和自己所遭受的磨难陪葬。 花魂成灰,白骨化雾,沈先礼,我不会放过你。 她在谋划一场出逃,最好还要搭上沈先礼的半条命,才算了结了心头恨。 但眼下,在一切未筹谋好之前,她要做的就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让沈先礼疏于防范,找到可乘之机。 而有一点,她手到擒来就能让沈先礼不得安宁的,正是挑起梁卓姿这团火。 一山容不得二虎,白玺童就是要看看在这栋山顶别墅,沈先礼是要如何摆弄好两个女人。 梁卓姿不请自来已经是寻常事,有时清晨,有时午后,但无论什么时间,她唯一不会做的事,就是在这里过夜。 让白玺童有了可乘之机的,不仅是过夜的时间性,更是行为。 一个男人总有百般借口包裹得冠冕堂皇,但他对情人夜夜索要,却对未婚妻碰都不碰,这中间可不只是尊重、清白这种敷衍的字眼能糊弄过去的。 究其原因,不过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那么,梁卓姿越是在意,白玺童就越能利用这一点,让她妒火攻心。 白玺童特意选在梁卓姿端坐山顶别墅的时候,衣冠不整出现在她面前。当她娇艳欲滴的面泛红晕站在那里,这一夜发生过什么,昭然若揭。 临出卧室门的时候,她故意把沈先礼种在脖颈的草莓印露出来,这被梁卓姿看在眼里,简直就是挑衅战书。 但白玺童正是希望如此,她妩媚的挪着步,即便早晨不施粉黛的素颜,因着年轻貌美依然把精心打扮过的梁卓姿,碾的渣都不剩。 梁卓姿看着放光的落地玻璃墙,她们简直判若云泥。即便二十八的年纪也算不上人老色衰,但最怕对比,就相形见绌了。 经过上次的生日会,梁卓姿看到沈先礼为了白玺童大发雷霆,再也没敢提起过白玺童。她在赌,赌沈先礼会什么时候玩腻这个大玩具。 她要的是正宫的地位,至于这些花草,早晚会根除。 所以她并没有之前那么跋扈,只厌烦的让身边的助理让白玺童从自己眼前消失。 白玺童可不管,非但不走,还一屁股坐在梁卓姿旁边,一脸无辜像是什么委屈了似的。 问梁卓姿,“我好累,真是都站不住。晚上还要工作,白天还让我干什么活。你说他多欺负人。” 这“晚上还要工作”这句话让梁卓姿真是刺耳,她在这个家里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她又岂会不知。没想到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遇到有人蹬鼻子上脸。 “没人问你,你这贱货,不知廉耻,还好意思在我这说。” “也对,像我这种苦恼梁大小姐肯定是没有的。你这纤纤玉指,白天也不用做家务,都有人伺候着。晚上……你也乐得清闲,不用此后别人。” “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白玺童凑近了梁卓姿,又说,“听人说,你还是处呢?三十了喂。” 啪,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白玺童对这个一巴掌并不陌生,不日之前校门口的羞辱历历在目,她抬起头,也不恼,就是要把她气得歇斯底里才好。 接着说,“你说我是校妓是吧,那我真替你担心,就沈先礼的威猛,连久经沙场的我都招架不住。哎呀,你这初出茅庐的雏,怕是别活不到早上。” 梁卓姿扬起手又是一巴掌,尴尬的涨红了脸。 但白玺童还不肯罢休,又说,“是我杞人忧天了,沈先礼可从来没有说过敢让梁大小姐吃这苦头,您天生就是金枝玉叶,谁敢动您不是?要不怎么都三十了,还这么干干净净。” 真是一大早上平白添了这窝火的气,谁敢跟梁卓姿这么说话。她最后一巴掌手气掌落之时,恨不得让人杀了眼前的贱人。 白玺童摸了摸被扇到红肿的脸颊,瞬间换了副面孔,写满了睚眦必报,狠狠的说,“你猜吃惯了补丁的沈先礼,会不会对你这块老到掉渣的豆腐下得去嘴。” 梁卓姿被白玺童好一顿羞辱,却又对前来询问的沈老太太羞于开口。她这一刻才不管这个丫头是沈先礼什么人,今天就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任谁也拦不住她,她揪着白玺童的头发就往茶几上撞,白玺童只觉得头被撞得生疼,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轰鸣声。几下之后她看到鲜血从额头留下来,干活的佣人们大声尖叫。 而这时沈老太太上前企图拉住梁卓姿,被已经气炸的梁卓姿一个反手,不小心推到在地。 众人见了更是惊慌失措,一下子全部涌上来,生怕沈老太太有什么闪失。 这时,沈先礼从二楼下来,正好目睹了梁卓姿跋扈的一边把白玺童撞得头破血流,一边又冒犯了沈老太太。 他低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然后冲到沈老太太面前,关切的问,“妈,您没事吧?” 梁卓姿这才恢复了理智,意识到刚刚自己失了态,赶忙过来扶起沈老太太,连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安顿好沈老太太休息,沈先礼神色凝重的看着伏在地上的白玺童,问梁卓姿是怎么会是发这么大的脾气。 助理把这一系列经过和盘托出,但白玺童一脸无辜的看着沈先礼。凭沈先礼对白玺童这一年多的了解,也深知白玺童对自己的态度,她怎么可能为了争宠而触怒梁卓姿。 惯性思维让沈先礼把这当成一场女人的嫉妒心引发的血案,敷衍了几句草草了事。 一旁的梁卓姿想不到自己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沈先礼竟然无动于衷,咆哮着质问沈先礼,“这个女人,看你必须马上让她走,我不可能允许我未来的丈夫在我眼皮底下偷腥!” 沈先礼不当一回事的回答着,“不偷腥,偷你啊?” 梁卓姿从没听过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磕磕巴巴的顾左右而言她。 沈先礼一笑,不就是老处女思春的事吗,好办。 于是他抱起梁卓姿就近进了一间卧室,把她放到床上,她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以为沈先礼这就会要了她。 但谁知,沈先礼刚看到她的脸,就想起昨晚云雨中的白玺童,瞬间对眼前的女人下不去手。 梁卓姿见他这样逢场作戏都不愿意,自觉的没了颜面,夺门而出。 她走后不到十分钟,沈先礼就接到梁文涛的电话,勒令他尽快处理了白玺童,这样欺负他女儿,休怪他出尔反尔,停止最后一笔对沈氏的注资。 白玺童看着他面露难色,擦了擦额头的血渍,灵光乍现。 好戏才刚刚开始。 ★更多★ ★精彩★ ★短篇★ ★百度★ ★搜索★ ★我★ ★的★ ★书★ ★城★ ★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4章 原来报复的感觉这么好 接连三天,梁卓姿都不接沈先礼电话。哪怕他登门谢罪,她都避而不见。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沈先礼硬着头皮,想尽办法也要哄这千金小姐开心,沈氏在资金链上好不容易正产运转,没了梁家最后一笔注资,势必会大受影响。 更何况,洛天凡现在正在秘密进行对梁家的清算,若此时反目,定会让他起疑心,注意到后院起火。 终于求得梁卓姿原谅,更是允诺一定在一个月内把白玺童扫地出门。梁卓姿这才同意和好,对梁文涛那边也算是有了交代。 但沈先礼回家后却没有任何动作,一个月的时间,要在H市扫地出门的,恐怕是梁家才对。 在吞并梁家这件事上,江峰帮了大忙。 自从四月份沈氏出事,江峰赶来救火,等到白昆山这边刚见收手,风平浪静之后,沈先礼这又对梁家虎视眈眈,依然仰仗于他在东南亚的势力。 就在沈先礼对梁卓姿假意示好的时候,江峰飞回新加坡,不声不响的集结了当地的几个财阀,密谋抄掉梁家的盘。 梁家以航空业起家,时至今日依然是他的命门,而江峰的新加坡团队正式要攻其要害,新港航空、亚太航空、太平洋航空、天颂航空等十家航空公司携手进军中国市场。 整装待发,等待沈先礼一声令下,就会发布联合增机降价的活动,击垮梁家。 沈先礼稳坐家中,只等梁家重蹈沈氏的覆辙,而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眼下,还不是时候,他们等待的时机,正是梁文涛最后一笔注资到账之日。 在此之前,无论是对梁卓姿还是梁文涛,他都要装作若无其事,俯首称臣。 他陪着梁卓姿游山玩水,听之任之,就算面对她那些狐朋狗友,他也都表现出极大的耐心。而且以往那些走得亲近些的女伴也再无来往,看起来完全是模范未婚夫。 梁卓姿二十八年只为沈先礼情窦初开,一朝如愿,一步登天。 那两周,她被他捧到天上,高兴得忘乎所以,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就要嫁给这个全民王子。如果说此前梁家千金的身份让她沾沾自喜,那么今日沈夫人的名号就令她飞上云端。 然而她不知道,沈先礼每每白天对她呵护备至之后,回家都觉得倍感恶心,夜晚便会对白玺童更加疯狂的掠夺,像是对身不由己的报复。 白玺童不在乎,是宠爱是凌辱,对她来讲也一样是卧薪尝胆罢了。 一次不知是梦话,还是自言自语,沈先礼在挥汗如雨之后,悄声说了一句,“我一定帮你报仇。” 白玺童笑了,在黑暗中笑得讳莫如深。 我会报仇的,梁卓姿和你,我都会狠狠扇回去。 这一天还是来了,沈先礼包下H市最高楼的顶层餐厅,名为“天空之境”。 他出手阔绰,只为与梁卓姿共进晚宴。他深情款款向她邀约,“卓姿,今天是我沈氏起死回生的日子,我要与你一起见证沈氏集团的新纪元。” 梁卓姿激动万分,以女主人的姿态走进这“天空之境”,君临天下,以为这H市未来的倾城财富,是沈先礼许给她的聘礼。 她笑靥如花,依偎在沈先礼身边,矜持的说,“先礼,能和你如此,夫复何求。” 而这时,沈先礼正等着一个电话,当电话响起,他听到对方向他汇报注资到账的时候,第一次吻上梁卓姿的额头,看着她一脸娇羞。 对她说,“你的死期到了。” “先礼,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梁卓姿听清了,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如此你侬我侬的时候,沈先礼会说出这句话,理所当然当成是自己听错了。 沈先礼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一遍,“我说,你的死期到了。” 梁卓姿大惊失色,推开沈先礼,慌忙而眼神错乱,“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开起这种玩笑来。” 有一次电话响起,是梁文涛打给梁卓姿的,她本就听了沈先礼的话而一头雾水,一听电话那边一向沉稳威严的父亲哀声痛哭,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爸,你怎么了?说话啊,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卓姿,卓姿你听我说,梁家,没了。”梁文涛那边已经跌坐在地,捂着胸口难以支撑,只想着女儿,“你在哪?快回来。” “我和先礼在一起……” “不要提那个混蛋!这个畜生,想不到沈家除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离开他,就是他把我们梁家搞成这样,他对你一直是居心叵测!快回来。” 梁卓姿挂断电话,她不敢相信父亲的言辞,她也听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先礼,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先礼自顾自坐下,品尝着上等的鹅肝,细腻的口感在嘴里融化开来,即便他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但他相信,这一餐一定会成为他人生里数得上的美味。 梁卓姿走得急,一不小心踩到自己晚礼服长裙,刚好摔倒在沈先礼脚下,她抬起头,等着沈先礼扶她,却只看到他冷冰冰的刀叉,在眼前晃动。 “你告诉我,我爸在说什么事?梁家,怎么了?” 他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擦嘴唇,俯下身,对地上狼狈不堪的梁卓姿说,“你爸是想告诉你,以后梁家改姓沈了。” “你什么意思?” “你们梁家的航空产业被南太几家公司联合打垮,公司一夜破产,现在已经被我低价收购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梁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经历这么一点小事就破产?” “你们是有钱,但我的未婚妻,你忘了吗,是你亲手奉上你们梁家全部家送予我沈先礼,来买这个沈夫人的头衔。”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设局害我们!” “梁大小姐,答应你的我言出必行做到了,我说会以沈家作为给你的聘礼,让你风光大嫁,今天这婚礼你还满意吗?只是,今天之后你再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连乞丐都不如。” “我不信,你不可能这么对我,你不爱我了吗。” 梁卓姿始终以为沈先礼对她的种种是出于爱,从不曾想过,他讨好她也好,纵容她也罢,都基于她是有利用价值的梁小姐。一旦梁家没了,她还算得了什么。 只是,她把爱情看得太重,把他看得太好,才落得满盘皆输。 “爱你?”沈先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两声又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爱你?每一次看到你,和你接触,都让我恶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白小姐出来。”沈先礼不顾精神崩溃的梁卓姿,让侍者请来等在暗间的白玺童。 从他们二人进来这里,所有的对话和发生的事情白玺童都看在眼里,她像是暗中观察的窥探者,又像是全知的上帝,见证梁卓姿从天上掉入泥沼的全过程。 沈先礼见她走过来,站起身,为她端上一杯红酒,柔声细语道了声,“生日快乐。” 白玺童笑纳,嘴上说着“谢谢,这份礼物我很满意。” 然后把一杯红酒从梁卓姿头顶倒下去,正如当初她往她头上砸的那么多的鸡蛋。看着红酒流到她的脸上,她落魄得灵魂不堪一击,千金小姐也不过如此。 “怎么对待,任你了。”沈先礼挥手让两个保镖擒住梁卓姿。 但白玺童却说,“不用他们。” 然后她学着梁卓姿无数次揪着她头发的手法,将她一把从地上拽起。 “你以为就你有力气吗,你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吗?你觉得我凭什么要任你欺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会求你,要杀要剐,你来啊!” 白玺童抄起桌子上的盘子照着梁卓姿的头就是猛烈一击,盘子碎落在地上,吓得梁卓姿嗷嗷直叫。 剩在她手里的,还有一块盘子的余片,白玺童用最尖的一头划过梁卓姿的脸,看着血从她肌肤里流出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我身份低微,出身贫寒,但不代表我可以任人宰割。你地位尊贵,腰缠万贯,但不表示你永远高高在上。今天我就要告诉你,什么叫众生平等,因果有报。” 白玺童托着满脸是血的梁卓姿到观景台,88层的高楼大风呼啸,她一点怯色都没有,凛然的站在风里,一旁的梁卓姿吓得屁滚尿流,往下望一眼,就腿软到瘫在地上。 她死命地拽着栏杆,喊破了喉咙,“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你把我推下去是要偿命的!你这个疯子!!!” 沈先礼担心有什么闪失,更害怕梁卓姿失手把白玺童也推下去,走过来唤了声,“当心,别闹出人命。” 而白玺童,面容冷静,像是遗世独立的贵族,又如不畏生死的战士,居高临下的说,“原来血债血偿的感觉,这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5章 谁是内鬼? 梁家成为沈先礼的囊中之物,沈氏集团自此便是H市一支独大的势力。 此前所有危机都烟消云散,众人纷纷又以沈先礼马首是瞻。所有人都以为,沈家成了不二君王,只有他心里知道,白昆山不除,他再怎么坐拥江山,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沈先礼坐在沈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长报告洛天凡到访,沈先礼捻灭烟头,道了声,“让他进来。” 洛天凡的脚步声最好辨识,与常人不同,他常年以拐杖为伴,微跛的脚,比别人的步速稍稍慢了一点。 沈先礼看着他那根黄花梨木的拐杖,还不等洛天凡汇报来意,就先张口问了声,“你这腿,不再治治吗?我听说美国一个专家下周来H市,要不要给你约一下?” “谢谢少爷关心,就这样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洛天凡顺势看了眼自己的左腿,伤早已痊愈,只是每每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不知是腿疾还是心病。 “什么事?” “之前您和梁小姐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梁家倒了,外人不了解情况,只会担心我们也会受牵连。更何况……” “何况什么?” “现在全城都在等您的婚礼,之前订婚的消息人尽皆知,现在要怎么收拾残局?” 沈先礼搓了搓三天没刮的胡茬,懒散的说,“我结不结婚,还用跟别人交代吗?” “人言可畏啊少爷,毕竟牵扯到沈氏集团的名声,更何况,如果不了解此事,梁家也完全有机会对外宣称是沈家的亲家,继而拉倒帮手,东山再起。” “那你的意思呢?” “召开记者发布会辟谣,好在之前传出你们结婚的消息,也都是非官方传闻,您和梁小姐也从未在公开场合以未婚夫妇自居。” “真麻烦。”沈先礼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也不愿再生事端,便应允了洛天凡的建议。 但此时,他才没有心思顾忌区区婚事,能让他感到棘手的,唯有白昆山。 他本不想问,但还是太想知道敌人的动静了,于是问到,“白昆山那边呢,有什么消息?” “我们安插的人,断了,已经有一周没有报告情况。” “这么大的事怎么才跟我说!” 洛天凡见沈先礼有了愠色,没敢吱声,只默默吸了一口凉气,等他的安排。白昆山就是沈先礼的死穴,稍一有什么动作,他就草木皆兵。 “我有预感,他就快回来了。上一次他发现我们搞小动作,就已经有所警觉,如果这次再知道我们有二心,怕是在劫难逃。” “那少爷,我去一趟缅甸探探虚实?” “别去了,凶多吉少,我怕有意外。” 沈先礼面朝四十楼的玻璃落地窗,鸟瞰天下的背后满是杀机,稍一不留神,这高位就会成为万丈深渊。 他沉默有十分钟的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老旧的古董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响,每一下都像是催命咒。 “我们得有所行动了。”沈先礼定了定神,决绝的说,“第一件事,就是把内鬼揪出来。” 自从上次白昆山差点抄了沈家,还准确无误的把同伙惩治得一个不剩,沈先礼就断定,这其中一定有内鬼,不然怎么会毫无偏差。 只是,他向来谨慎,除他之外,这份名单连洛天凡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别人。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偷了去,而他锁在保险柜里,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在他眼皮底下拿走。 沈宅山顶别墅,一屋女眷,谁是鬼? 这个答案沈先礼不知,全天下没几人知晓,但恰好,白玺童是知情的那一个。 任谁也想不到家贼难防,更何况是亲妈。 沈先礼聪明一世,但怎么也不会猜到沈老太太那里,毕竟虎毒不食子,他千算万算也不曾想到她头上。 可偏偏就让白玺童撞见了。 沈老太太有个习惯,每逢初一十五一定吃斋念佛,祖宅有专门的佛堂,她走后也安排人专门打理。 而自己在山顶别墅,也习惯不改,把一间客房临时改了佛龛,请高僧做了发誓请了两尊佛来。 那天正是白玺童未出生孩子的忌日,她手里既没有孩子的照片,也没有任何留念,只偷偷自己用枕套做了一套小衣服。 她知道家里有了佛龛,就想着等沈老太太祭拜完,自己就在佛祖面前烧了那套衣服,希望她的孩子在另一个世界可以收到来自妈妈的心意。 白玺童瞄着沈老太太离开的,看四下无人,她溜进去,学着别人的模样跪在垫子上,嘴里说着,求佛祖保佑孩子的尸首能早日找到,入土为安之后能早日转世为人。 她说得声泪俱下,动情处便跪着弯下身子,头伏在膝盖上流泪。 突然她觉得垫子下的理石砖好像晃了晃,她挪开垫子,生怕因为自己而弄坏了什么,万一被别人发现,就糟糕了。 好在理石没事,为确保,她用手碰了碰它,没想到居然不是镶在地上的。 她轻而易举就把一块正正方方的理石砖拿起,下面是一小块三尺见方的空处,中间摆放着一个景泰蓝盒子,没上锁,打开盖子,看到几封信。 而最上面这封,便是沈先礼联合几大家族要扳倒白昆山的密函。 即便她不知道白昆山是什么人,但信如此藏匿于此,一定是极其重要。以她对沈先礼的了解,如此不能见光之物,是不可能放在区区客房的。 至于是谁,就要引蛇入瓮了。 白玺童拿走景泰蓝盒子,大大方方的摆放在卧室的化妆台上。一连几天,家里的佣人来打扫房间,也没人注意到它,显然都不是她们的。 目标基本就剩沈老太太,本来佛龛就是为她而建,要说敢在那里藏东西,她的嫌疑自然最大。 白玺童和沈老太太同住一层,一晚沈先礼未归,她故意装出梦魇的样子,三更半夜鬼哭狼嚎。 佣人们都在楼下,未曾听到什么响动,只有睡眠很浅的沈老太太被惊醒。听动静以为是有小偷或是牛鬼蛇神,心惊胆战的一面喊着“来人呐”,一面来到白玺童屋子里。 就在佣人们跑上楼来,她也看到了那个端放在梳妆台上的景泰蓝盒子,瞬间变了脸色。 把佣人们打发走,她关上门,威严而又紧张的问白玺童,“这盒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时,白玺童一改刚刚做噩梦的惊怕表情,神情自若的说,“我就知道是你的。” 沈老太太一把把景泰蓝盒子搂在怀里,恐吓她,“你要是敢说出去,就别怪我杀人灭口。” “老夫人,我想您是弄错了,现在要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你说如果沈先礼知道出卖他,把沈家差点搞得倾家荡产的人是自己亲妈,会作何感想?” 说着,白玺童从枕头下抽出那封高密信,在沈老太太面前晃了晃。 沈老太太一把抢过,撕得粉碎,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玺童不以为意的说,“你尽管撕,我又岂止这一份复印件。” “你想怎么样?” 白玺童笑了笑,“这感觉真好,第一次有人问我想怎么样,之前所有人都是我如蝼蚁,每一次都是我被人踩在脚下,问别人想怎么样。” “少说废话,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一千万?还是多少,你开个价。” “我才不稀罕你们沈家的钱,这个把柄,我要暂且留在手里,之后会有需要你交换的条件。”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沈老太太咬着牙,想不到自己设了一辈子局,居然一不留神落到一个小丫头手里。 白玺童说,“为表达我的可信度,下一步我就先帮你找个替罪羊。” 从误服下堕胎药导致丧子,到郭伟昌来时自己被注意到,再到后面梁卓姿为难自己的种种,白玺童把自己一年多遭受到的打击联想在一起,竟找到了关联。 中间的交集就是祝小愿。 这个人表面拉拢白玺童,装作朋友一样,其实确实真正想要加害于自己之人。 白玺童势要复仇,那么所有害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这出戏她说还不够,必须要沈老太太出面,才有权威,让沈先礼信服。于是她利用沈老太太的把柄,要求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栽赃给祝小愿。 而沈老太太呢,自然也是乐意为之,如此一来,至少沈先礼不会再追查此事,白玺童若有心栽赃于祝小愿,把自己抖出去的几率也就微乎其微。 第二天凌晨五点,沈先礼突击命人对沈宅上下进行搜查,没有任何预兆,在祝小愿的私人抽屉里发现了那封密函。 祝小愿睡眼惺忪不知发生何事,就被秘密带到沈先礼的书房。她不知所云,听着沈先礼问她,“你是内鬼?” “内鬼?什么内鬼?少爷您在说什么?” “二楼向来是你打扫,那么你得到这封密函也就有了可乘之机。我沈家向来带你不薄,想不到你却要致我于死地。” “少爷我没有啊……” 这时,沈老太太假装闻声赶来,言辞凿凿的说,“你在砸了书房那天,我亲眼看到她假装打扫,从屋子里出来,手上就是一封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6章 给岳父大人的聘礼 沈先礼不仅把祝小愿扫地出门,更把她五花大绑派人空运去缅甸,当做给白昆山的战书。 自此沈宅山顶别墅的眼中钉已经被白玺童全部拔出。 没有了梁卓姿的欺负,也没有了祝小愿的陷害,就连沈老太太都不敢再为难白玺童,即便这内幕其他佣人并不知晓,但白玺童已无所畏惧。 现在她最后的目标就是沈先礼。 相反的,沈先礼看似因为揪出了白昆山的眼线,而放松警惕,对白昆山的背水一战他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舆论的压力,关于他的婚事。 风和日丽的午后,平地一声惊雷,明明一刻钟前还是阳光普照,突然间大雨就倾盆而下。 原本在庭院闲来无事画画的白玺童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得浑身湿透。 她赶忙夹着画板,从庭院的尽头往房子跑,席地的白色长裙本是有点蓬蓬的,一遇水,全都塌下来,紧紧地贴着她的腿,但大裙摆还在,让她看起来像是美人鱼一样。 这一幕刚好被在二楼书房倚着窗户喝茶的沈先礼看到。 他看着白玺童狼狈的样子,和平时高傲的神情完全不同,觉得可爱,忍俊不禁。 一旁前来给沈先礼续茶的刘碧云也看到了她,面冷心热的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在大雨里跑,好不容易最近身子骨好了,怕是又要生病。” 说着就要跑下楼叫人撑伞去接她,但被沈先礼拦下了。 他把手中和一半的热茶放递给刘碧云,脚步轻快的要自己去接她。 刘碧云一溜小跑跟在后面,关心的絮叨着,“少爷,这不合适吧,回头您再受凉……” 然而话音还没落,沈先礼已经拿起预备好的伞,走进大雨里。 白玺童远远的看见有一个黑影从房子里出来走向自己,还以为是哪个佣人,边跑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谁知,这一下又让原本夹在她腋下的画掉在地上。 她皱着小脸,委屈着捡起画了一半的画作,用裙子擦了擦上面的泥水,结果染料遇水蹭画了她的裙子。 等到沈先礼走进她时,她还在自顾自的一会擦擦画,一会搓搓裙子,全然不顾自己被大雨浇得湿透的身子。 沈先礼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这才抬头,发现是他。 她没说话,已经摆好的笑脸又瞬间收回,低着头,自顾自地往房子走。 让沈先礼如此屈尊亲自来接她,她可好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沈先礼还以为会看到她感激的笑脸,结果竟是这样冷漠对待。 不禁心下感慨,女人啊,果然都是恃宠而骄。 他趁她不注意,伸脚绊了她,她瞬间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又被沈先礼眼疾手快的抓住手腕,然后一把揽住。 “你绊我干嘛!”白玺童恼怒的问他为什么做这么小儿科的恶作剧。 沈先礼却一副得逞的样子,卖弄着,“可我也扶住你了,扯平了。” 二人在雨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呛声,路过花田,白玺童却沉默了。 沈先礼还在打趣她,“裙子一湿,你这小短腿就暴露无遗,以后穿黑的吧,遮丑。” 见白玺童不吭声,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猜到了她的心思。那片花田,即使他们都知道埋在下面的那块肉不是真正的孩子,但还是会让人想到他。 驻足片刻之后,沈先礼说,“我们,再要一个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你有病啊,生一个再满足你杀人的欲望吗?” 白玺童生气了,每每想到他如此心狠手辣对待他们的孩子,就觉得对他恨之入骨。她愤愤地走进房子,也不顾浑身湿透,跑到自己的房间就把自己扔在床上。 沈先礼跟在后面,看着她难过的趴着,静静的坐在她床边。 第三次,郑重其事的说,“生一个孩子吧,我们结婚,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陪着他长大,对他好。” “你又在抽什么风。”白玺童呆呆的在被子上,湿衣服让她好冷,她打了个寒颤,翻身起来,懒理沈先礼的鬼话连篇,正要去洗澡,被沈先礼从身后抱住。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买了你,你就要听话,现在我的命令就是让你当我的沈太太。” 这一切都像一场梦,白玺童不敢相信他说的一切。然而沈先礼丢下一句“你准备准备,下周,不后天我们就结婚。”就走了。 她只以为是他被雨淋得不清醒,也曾担心是不是他给自己吃的药又起作用,让自己出了幻想。 洗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许沈先礼真的想弥补她,娶她为妻。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嘲的觉得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而沈先礼出了白玺童的屋子,踱步回书房,情绪微妙的拨通了洛天凡的电话,明明是笑逐颜开,语气却冷若冰霜。 “安排一下,后天我和白玺童举办婚礼。同时你把那个冰冻住的肉球给那个老贼送去,就说是我给岳父大人的聘礼。” 洛天凡听着沈先礼不容置否的安排,没有表示异议,但放下电话,他杵了杵拐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从H市飞去缅甸要转两次飞机,他自从沈老先生去世后,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和白昆山碰面了。但依然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那个神秘的住所——位于东枝山上的茅屋房。 等候多时,白昆山才缓缓从里屋的帘子后走出来,旁边跟着祝小愿,换了妆容,洛天凡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然后就目光躲闪,不再看她,唯恐被白昆山看出什么蹊跷。 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老态龙钟又面容和善的老人竟是威震天下的白昆山。 他穿着苎麻白衬衫,一尘不染,即便没有年轻人自如,但走路却有步步生莲的感觉。他像是超然物外的高人,不动声色的大权在握。 “会长。” 像洛天凡这样见过世面,又沉稳之人,很少会像现在这样露出慌乱的神色。但无论过多久爱,无论他已经是什么样的身份,在这个人面前,永远都不过是个小喽啰。 “来了。” 他不敢抬头看他,全程端着包好的沈先礼命他带来的肉球,紧张的咽着口水。 白昆山也不急,早就见惯了别人见他这副鼠相,压了一口参茶,摆弄起手里的核桃。 “报告会长,这次前来是向您禀告,大小姐找到了。” “月儿,是月儿吗?”听到走失数十年的女儿的消息,让再如何叱咤风云的男人也略微有些动容。 “是的,正是大小姐。” “说下去。” “大小姐走失后,辗转到一户白姓人家手里,如今叫白玺童。” “白玺童,月儿,为什么没把她带过来。” 他没有半点喜色。 初在危难之际,洛天凡受以重任保护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却让她被人抱走不知所踪,即便他付出一条腿的代价,但他白昆山最爱的女人生下的遗孤,就这么没了,也难解心头恨。 如今找到也是洛天凡将功补过,是他应该做的。而没有带过来见他,这其中自然是另有隐情。 洛天凡听到白昆山的责怪,应声跪下,孱弱的说,“会长,大小姐她就要结婚了。” “是谁能配得上我白昆山的女儿。” “是沈先礼。” “他?笑话,一个毛头小子,敢动我的女儿!”白昆山思索片刻,从找到女儿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思考起这件事来,只觉大有文章,“沈家那小子,怕是知道月儿的身份吧。” “不敢欺瞒会长,他确实……对大小姐有过调查。” “哼,怎么,想当我白昆山的女婿,来向我求饶吗?” “这……” “他想怎么样,你说。” 洛天凡攥了几次拳头,沈先礼的意思他既要传达,又知道这大概是人头落地的死罪。终于被逼上绝路,硬着头皮把带来的东西呈上给白昆山。 白昆山拆开包装,在盛满冰的箱子里,还有一个半透明的肉球。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问,“这是什么?” “是,是您的外孙……” 洛天凡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绝望的看着白昆山。他看到,在他的脸上,蔓延着一股寒气,缅甸湿热的天气,一瞬间被降至冰点,空气都凝结成霜,是死神的气息。 “沈先礼,他是嫌命太长了!” “会长,会长饶命啊。少爷,不,沈先礼他也只是求您能放过他,和大小姐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看在沈家世代效忠的份上,您饶他一命吧。” “世代效忠,他老子确实是,但他这分明是在造反。” 屋外暴雨将至,山风从四面赶来,钻进这坚不可摧的茅屋房里,带着东南亚气候里特有的水汽,像是见血封喉,让人喘不过起来,二氧化碳憋在肺里,就要窒息。 像是拼了性命,洛天凡面若赴死,“若您执意要杀沈先礼,恐大小姐也性命堪忧。” “那就让他亲妈,亲手了结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7章 让他亲妈,亲手了结了他 沈老太太在嫁给沈老先生之前,闺名唤做嫣云。 十六岁那年就被卖到白家当童养媳,不过她既定的夫婿可不是白昆山,而是他的堂弟白昆江。 已经二十岁的白昆山正是风流倜傥的年纪,加上出身高贵,自是有很多大家闺秀对他爱慕有加。这其中自然还有平日里受他照拂的嫣云。 但白昆山早有了意中人,她宛若惊鸿仙子,降临人世,不食人间烟火,只应天上有。只正月十五灯会一眼,就让他魂牵梦绕。 这个人就是白玺童的亲生母亲,宛舟。 白昆山和宛舟情投意合,很快就私定终身,然而宛舟也只是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这桩婚姻遭到家里的反对,他们更希望白昆山迎娶早就指腹为婚的虎门之女。 白昆山不应,带上宛舟就要远走高飞。期初他做苦工,微薄的收入却无法支撑两个人的生活,机缘巧合下进入帮派,从此走上不归路。 他在血雨腥风中,舍命求荣,只为让宛舟过上好日子。凭借精明的头脑和不凡的伸手,很快他就受到重用,眼看着生活好起来,却被眼红的对手设计陷害,成了丧家之犬。 他不忍宛舟跟着自己受苦,安顿好她在一个小镇上住下,自己出外谋生路,其实他早打定主意,组建自己的势力,黄袍加身。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嫣云找到他。 原来在他走后,嫣云难以忘记对他的感情,拼死不嫁,被白家赶了出来。她一路打听白昆山的下落,哪怕为奴为婢也想留在他身边。 白昆山见她痴痴深情,便心生一计,若她真爱自己就请嫁到沈家当眼线,助他统治沈家。一旦他得势,就会救她出来,给她名分。 当时的沈家还是沈先礼爷爷当家,这时白昆山已经给嫣云捏造了新的身份,加上她本就面容姣好,轻而易举就俘获了沈麓亭的心。 沈老太爷是开明之人,见儿子喜欢,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从那以后,白昆山步步设法,和嫣云里应外合很快,就把沈家牢牢控制住。从此沈家祖孙三代,都在他的魔爪下,看似风光其实为人傀儡。 但白昆山食言了,他并没有救嫣云出来的打算,举手无悔,这颗棋子他既以放下,就没打算收回。他一心一意,只想和宛舟一双璧人。 可怜了嫣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一过,就是数十年,嫣云深情错付,却一往情深,这些年,不止在生死存亡之际依然忠心于白昆山,毫不手软害死自己的结发丈夫沈麓亭。 就连多日前,涉及到沈家的根基,哪怕到了儿子手里,也没有一丝犹豫,尽职尽责当好这个间谍。 她为爱已经疯魔,做着美梦,笃定白昆山会信守承诺八抬大轿娶自己为妻,如果他还没来,那就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她是他的信徒,不问得失,不计生死,迷了心智。 事到如今,她接到久违的白昆山的电话,依然激动得泣不成声。她以为他终于坐拥天下可以把自己带走,在风烛残年可以相依相伴。 却不料,他一开口,没有一点关切,冷冰冰的说,“最后一个任务,亲手杀了你的好儿子,我就来接你,嫣云。” 嫣云,嫣云。 他每次唤她的名字,都让她芳心萌动。 当初她初入白家时,所有人都对她呼来喝去,在此之前她还差点被卖到窑子里去。 她生于腊月,属羊,人们都说冬天的羊没草吃,命不好。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唯有白昆山把她当做人看,在她被人欺负时,出手相救。 白昆山是她活着的指望,若不是当初他的承诺和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这纷繁人世间她早就活腻了。 她像是他的牵线木偶,外人看来是任人摆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线还在,自己就有生命迹象,若线断了,她也就死了。 只是这一次,她等来的却是杀死自己的儿子。 沈先礼一定不知道在自己紧锣密鼓筹备婚礼的时候,暗地里却风起云涌,自己的新娘和母亲,还有远在缅甸的幕后Boss都在磨刀霍霍,盘算着要了他的性命。 两天的时间,他要完成举世瞩目的世纪婚礼谈何容易。 一些早一点得知这个消息的心腹都劝他不要急于一时,但面对媒体的流言四起和洛天凡的生死不明,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他需要尽快动用白玺童这张王牌。 洛天凡不在,操办婚礼这样的大事就落在沈氏集团一秘谷从雪头上。 尚未出阁的年轻女子对婚礼充满幻想,即便没有经验,但自从她领了这艰巨任务起,就把一腔热忱和浪漫细胞贡献出来,势要在两天之内漂亮的完成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这种形式上的事,跟沈先礼要操心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微乎其微。于是每当谷从雪拿不定注意,需要请示时,就不得不找到另一个当事人新娘白玺童询问。 在此之前,白玺童一直没把沈先礼的求婚放在心上,怎么看他也不可能会娶门第如此悬殊的自己,更何况像沈先礼如此无情的男人,眼里只有利益。 当谷从雪拿着几十张婚礼场地策划效果图找到白玺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竟不是沈先礼说说而已的儿戏。 沈家少夫人的名号,H市甚至整个滨江省,任哪个妙龄女子不心向往之。如此乘龙快婿不仅意味着万贯家财,何况他还风流倜傥,剑眉星目。 白玺童却深知他是怎样的伪君子,他们之间的爱微乎其微,有的只是虚与委蛇,互相伤害。 即便白玺童对结婚之事并没有喜悦之情,但却心生一计,报复沈先礼的事情,一瞬间有了眉目。原本是走投无路的以卵击石,如今却有了将计就计的可乘之机。 于是,谷从雪面前,她不再是那个曾被软禁于此备受欺凌的奴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结束沈先礼单身的心尖宠。 她满是对婚礼期待的待嫁新娘的样子,积极参与到婚礼中来,从挑选伴手礼到试婚纱,她都热情的配合着。她表现得温柔亲切,一见面就和谷从雪熟络起来,很快成为朋友。 之前谷从雪还提心吊胆,毕竟是沈少夫人,还是打败了梁卓姿才登上大位的女人,以为一定是个狠角色。没想到竟是如此单纯温和的女孩子,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沈先礼忙,那两天无论去哪办什么事,都是白玺童和谷从雪为伴。相见恨晚的二人以闺蜜相称,也无话不谈。 终于在白玺童试婚纱,看来是那样的美艳动人时,谷从雪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之前对于小沈总,我听过很多传闻,还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空降兵能成为他想娶的女人。现在我明白了,所有的好命都敌不过一副好皮囊。” 这不是奉承的话,她由衷觉得白玺童实在是太美了。平时她不怎么打扮,只觉得清秀,但现在稍加粉饰,又穿上女人最美的裙子婚纱,她像一条美人鱼,勾人心。 白玺童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含苞待放,在这看似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的身体背后,受过多少伤。 她没说什么,试了两件婚纱之后,就决定了。 她们离开时,谷从雪还意犹未尽的说,“这么快就定了啊,我还没看够呢,都怪时间紧,不然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要巴黎最棒的工匠手工订制!” 谷从雪在一旁滔滔不绝,看似在给白玺童提议,其实都是在畅想自己的未来。 她们路过一家奶茶店,这里曾是白玺童上学时的必经之路,但这家奶茶店素以高端定位,囊中羞涩的她从来没舍得拿出自己一天的饭钱来尝一杯。 每次看到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子从里面出来,寒冷的冬天手捧着一杯醇香的奶茶时,她都好生羡慕。 于是她完全没在听谷从雪的异想天开,只是脚步不自觉的停在奶茶店门口,往里面探头看了看,像是几年前那个恍如隔世的自己。 她笑着打断谷从雪,“这位恨嫁的美少女,可以请我喝一杯奶茶吗?” 谷从雪没想到堂堂沈氏集团的少夫人居然这样给自己面子,巧的是这家店还是她爸爸开的店,马上兴高采烈地挎着她进门,高喊了一声,“十杯都可以!” “你这么大方,早知道几年前我就该去认识你。” 谷从雪熟络的再跟店员聊天,问她爸爸去哪了,最近的生意好不好等家长里短。一旁的几个姑娘注意到穿着不凡的白玺童,叽叽喳喳小声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说,“你看那边那个女生,拿的是Birkin耶。” 她的朋友又补充了一下,“还是蛇皮的!这个颜色全球限量四只,摩纳哥王妃就有一个,我前两天刚在杂志上看到的!” 两个人眼睛泛着星星,不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奢靡。 白玺童隐约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讥讽。富贵与贫穷,羡慕与轻视,只在一只包一辆车上就可以轻易划分。但在白玺童看来,这中间鸿沟还不及一杯奶茶来得多。 “我当是哪个富家千金呢,这不是远近驰名的校妓白玺童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8章 请你们全部离开沈宅 本在挑选座位的杨淇悦听着两个表妹你一言我一语,出于好奇,也回头瞄了一眼。对着罕见的价值八十万的包包,本想酸一句是山寨货。 结果却是冤家路窄,让她认出,山鸡变凤凰的竟是白玺童。 她不管她今天拿的是价值连城的包,穿的是华贵的衣服,在她眼里她就是一文不值的便宜货。 她耀武扬威地越过两个表妹,和当初颐指气使的语气一模一样。 谷从雪听到杨淇悦的话,惊得连店员递过来的奶茶都顾不得接,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灰溜溜地看着白玺童的眼色。 白玺童还尚能记得当初在炸鸡店里,杨淇悦是多么的以好的家世逼自己让出司远森,也记得校门口她是如何的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如果说身份,曾经是杨淇悦的利剑,伤得白玺童没有还手之力,那么时至今日,她就有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能力。 第一次,她敢对杨淇悦正面回击,她问向谷从雪,“从雪,你说这家奶茶店是你家的是吗?” “是,是啊。是我爸爸……” “让店员把她们轰出去。” 谷从雪不敢有任何质疑,赶紧招呼目光所及的店员让她们都过来把这三人赶出店门。 其中一个店长不知内情,为难的说了声,“从雪,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客人,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把客人赶出去。” 杨淇悦听了更加得意,正想奚落,即便穿得好用得好了,白玺童还不是一样装逼不成。 但就在这时,谷从雪吓得脸都绿了,紧张的训斥着不听命令的店长,“让你轰你就轰,你知道这是谁吗?她后天就是我们沈氏集团的少夫人!” 店长吓得瞠目结舌,连声赔不是,说自己眼拙,望少夫人见谅。然后手脚麻利地“请”出了更加震惊的杨淇悦姐妹三人组。 看着杨淇悦像乞丐一样被不留情面地轰出门,隔着玻璃仇人相望,只是这一次自己是站在玻璃房里,说一不二的新贵。 原来富人的游戏规则这么简单,自己的新身份这么好用。 经过刚才的事,谷从雪再也不敢瞎说话了,哪怕对杨淇悦的话有一百个疑问,这样杀头的死罪谁敢触犯。 她又尴尬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只好乖乖的坐在白玺童对面全神贯注喝奶茶,连眼睛都感觉要掉进杯子里。 白玺童说,“从雪,让你见笑了。” 想不到白玺童会这样客气,让她刚有点畏惧的心,又放松下来,不知死活没心没肺地还是问出口,“刚才……那个女生是你朋友?” 白玺童“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毫不介意的打趣谷从雪,“能说出这种话的,能是哪门子的朋友啊,你是不是傻。” 谷从雪被她这么一说,也“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末了又说,“那一定是情敌!情敌的嘴才最恶毒。” “是啦,你最聪明。” 被她一承认,谷从雪一颗八卦的心又提起精神来,刨根问底的问,“难道说,刚刚那个女生也曾经是小沈总的女朋友?” 白玺童服了谷从雪的脑子,心想怎么学霸都是这样,是不是之前全顾着学习了,在八卦技能上武力值完全为零。 不过,真是塞翁失马,杨淇悦的出现刚好让谷从雪问出白玺童期待她提起的话题,她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说辞,好好对谷从雪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她说,“谁说情敌这事一定跟你们小沈总有关了?认识他之前,我有一个学长喜欢我,刚才那个女生又喜欢那个学长,所以在这个食物链里,我就成了她憎恨的对象。” “那你和那个学长是恋人关系吗?” “开玩笑,我怎么会看上那种凡夫俗子,我只觉得他好恶心。” “也对也对,以小沈总的水平你都能拿下,一般人肯定不能入你眼。”谷从雪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试图窥探明星新闻的小女孩,问她,“那你是怎么跟小沈总在一起的?” “我是养父收养来的孤儿,家境贫寒只能靠别人救济。在一次慈善活动里,先礼高价买了我的画,作为慈善金资助了我。从那时起,我们就认识了,他人很好,后面就常来看我。” 谷从雪听得聚精会神,兴奋的惊呼,“这完全就是韩剧啊!” 然后白玺童继续讲,“我养父再婚,养母搁不下我这个拖油瓶,沈先礼就在这时提出作为我的监护人,我便搬进沈家。他对我很好,体贴入微,慢慢我们就互相有了好感。” “哇,哇,太浪漫了。我采访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像做梦一样?” 白玺童假装羞涩而又甜蜜的说,“我的命真好,能遇到先礼,是他一直以来对我的保护,才让我本该苦难的一生,过得这么平顺。” 谷从雪完全相信了白玺童讲的这个故事,听到激动处甚至都鼓起掌来,惹得周围客人纷纷往这边看。她爸爸这时回到店里,见到女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她抱着爸爸胖胖的啤酒肚,撒娇的说,“都怪你啦,让我这么平凡,都没有机会拥有这么浪漫的爱情。” 老爸宠溺的掐着女儿的脸蛋,说“这傻丫头,又没头没脑的说什么虎话呢。” 父女两人笑作一团,这样温馨的画面,让白玺童好生羡慕,对她而言,再多的钱,再帅的男人,也不如有一双是自己如珍宝的父母。 她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出来。 晚上她被司机送回山顶别墅,沈先礼已经先一步到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像是在等她。 “新娘回家了?” 白玺童一改往日气不顺的样子,和颜悦色的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一反常态的甚至还主动把头靠在他肩上。 这倒是让沈先礼感到新鲜,他逗她,“怎么,看来沈夫人这个名头,你也不能免俗的喜欢?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的指尖玩着她的发丝,见她对结婚如此积极,很是满意。 白玺童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呵气如兰。 沈先礼下意识的吻上去,调情的耳语,“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婚礼特别优待吗?” “你能不能送我一份新婚礼物?” “小意思,说,想要什么?” 沈先礼本还纳闷她180度的转变是为什么,原来不过是想要东西,女人啊,一旦有了物欲就会变得顺从。 但白玺童想要的却不是一般能用钱买到的礼物。她说,“我要的礼物,是一批全新的佣人,把现在的这些人全部换掉。” 这倒是出乎沈先礼意料,不明就里的重复一遍她的话,“全部换掉?包括碧云姐,一个不留?” 白玺童点头,然后面带委屈的红着眼眶,试图博取沈先礼的同情。 “我不希望结婚之后,在佣人眼里还是那个身份卑贱的人。我想我们重新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好吗?” 为了让沈先礼答应自己,她使出浑身解数满足他,花样百出又风情万种,让他很是欢心。一高兴,就什么都随她了。 第二天一早,当所有佣人都沉浸在沈先礼大婚的喜悦中忙碌的时候,白玺童和沈先礼并肩出现在大厅里。 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召集全体佣人开会,而沈先礼在旁边无疑表示着对她决定的默许。 “有劳众位一直以来对沈宅的服务,为感谢大家这几年的辛苦,借此良机,特发给每人三十万作为遣散费。” 有没听清的佣人,还以为得到了三十万的巨款红包,高兴的又是鼓掌又是感谢白玺童。 但刘碧云显然听出来这最后的三个字,她面如枯槁的转向问沈先礼,“少爷,您是要把我们全部辞退吗?” 这一下惊醒还在沉迷红包的大家,纷纷露出惶恐的表情,不知是谁犯了什么错,竟会这样一刀切全部赶走。 往日里得罪过白玺童的人吓得不敢吱声,心知肚明的以为是自己运气欠佳,为难为了这个凤凰而买单。 但那些素来对白玺童还算友好的女佣,就邀起功来。 “少夫人,在你还是白小姐的时候,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今天你得势了,非但不念旧情好好待我,居然还怎样把我扫地出门,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三三两两的女佣抹着眼泪,诉着委屈,也有求她放过一马给口饭吃的。但白玺童面不改色的宣布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在丢下一句,“今天就请你们全部离开沈宅”后坐车离开,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山顶别墅几十号佣人像迁徙的候鸟般集体出走,沈先礼也没有表态,道了声“珍重”后回书房批示文件。 刘碧云在大家走后,敲门想跟这个她陪伴了数十年的少主告别,瞬间略显苍老的面容,让沈先礼于心不忍。 他说,“碧云姐,等婚礼结束后,您就跟老太太回祖宅吧。” 本做好离开沈家打算的刘碧云,听到沈先礼已经为自己谋好出路后,感动得老泪纵横,直说,“少爷放心,我一定伺候好老夫人。” 飞驰的车里,白玺童满意的笑了,山顶别墅自此将从她的牢笼,彻底变成为由她自编自导自演的那出好戏的片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9章 世纪婚礼的不速之客 婚礼当天,清空高照,天空格外开恩,明明是在梅雨季节却单就在这一天放晴,白玺童抬头看着烈日当空,心想,这是把前半生欠我的眼泪都还了吗? 但H市的市民可不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沈家果然是天选的名门世家,连老天都眷顾。 从槐北北路到崇贤南路,是H市的龙骨所在,最为重要的交通主干道。但今天却因为沈先礼大婚而封路,市长亲批的封路批文,哪怕冒着全市交通瘫痪的窘境,也要给沈家面子。 婚车自北向南而行,道路两旁满是围观的市民,即便只是看一眼车队,也算是见了市面,开了眼界。要是能赶巧看到新娘,那就在街坊邻里间更有了谈资。 白玺童穿着一袭白纱,和沈先礼并肩坐着。她的手握在他手里,看上去是多么的恩爱有加。 路人见状,纷纷又做起了灰姑娘的美梦,盘点着H市四少这之后还剩谁是钻石王老五,可以复刻一下白玺童一步登天的神话。 然而在这之中,只有一人面色铁青,眉宇间写满了愤怒。 不仅如此,他还酒气熏天,手里拎着一瓶红星二锅头,边说边滋溜一口。在如此大喜的日子,惹得旁边人好不生气,很怕万一他出言不逊被沈家人听到了受到牵连,赶忙远离。 见大家都自动隔离他,借着酒劲他更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 “你们这些小瘪三,沈家有什么好怕的!哼,你们以为那车里的人是谁?那是我小女儿,他沈先礼见了我,也得喊我一声岳父!” 旁边人只当他是酒鬼,抿着嘴都用斜眼瞟他。 他说了几遍,又改口,“敢动我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去他妈的有钱人,有钱怎么了,还不是老子玩过的!” 人群里一个年轻妈妈抱着约莫一岁的孩子,挤到这个酒鬼面前,拽着他的背心让他离开。 却被他一把推开,连人带孩子一起摔在地上,还因为人多,造成了多米诺骨牌似的效果,旁边的人像涟漪般跟着摔倒好几个。 这引起了愤怒,好心人扶起年轻妈妈,帮忙哄着因惊吓而大哭的孩子。更有正义之士,看不过去他对女人动手,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揍他。 年轻妈妈见状,赶快上前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喝多了,我这就带他走。” 于是酒鬼骂骂咧咧的总算被年轻妈妈扶走,在离开路两旁的时候,正好赶上婚车经过,她朝那豪车看了一眼,心情复杂的又转过身来继续自己的步子,但末了还是忍不住回头。 正当他们走出人群时,一个埋伏在群众中,打算随机采访市民的记者拦住了去路。 “这位女士,前面抱小孩的女士。我是文娱天下的记者,能不能麻烦您接收下我们的采访?” 年轻妈妈也不理她,听到她这么说更加加快了脚步。但女记者已经命壮汉摄影师上前挡住他们,自己也绕道他们面前,对着镜头开始说。 “好的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就在沈先礼先生婚车经过的道路现场,这位先生就是刚刚我们拍摄到的,在人群中对神秘的新娘颇有微词的市民,现在我就对其进行采访,一探究竟。” 年轻妈妈一看是直播连忙埋下头,着急的想要离开摄像机,但女记者就是不肯放行,软磨硬泡也要让酒鬼解释。 她气急了,大喊了一声“就是个酒鬼的话,哪有什么好解释的,喝多了嘛!” 但刚困酒的酒鬼,一听这话,马上又来了精神,眼神迷离地比划着,“什么酒话,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哦怎么,童童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我的女人?” 此话一出,女记者瞬间来了精神,更不会放过这意外的大新闻,追问,“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白勇,行不改姓坐不更名。老爷们儿,吐口吐沫都是钉。今天我还就说了,她什么灰姑娘,就是我穿剩的破鞋!” “当着摄影机和全市观众的面,白先生请您对神秘的新娘给我们介绍两句,我听您的话,好像她跟您有什么关系?对于这位新娘,我们只听闻名字叫白玺童,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 “岂止是介绍,我一手养大的闺女,区区五百万以为就能从我这把她买走?没道理!我不卖,我自己留着,老子不缺他沈家那几个臭钱!” 女记者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一件,直播一出,万众哗然,不管得没得到证实,但在此刻沈先礼无暇东顾来不及澄清之时,大家就会把这当成喜闻乐见的八卦听。 台长打来电话,叮嘱女记者一定不要放掉这条大鱼,更出馊主意,让女记者把通行人的工作证给白勇,带他去婚礼现场,直击真相。 女记者领命,向电视机前的观众预告将会带白勇婚礼认亲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执行。 白乐萍眼看着白勇要被带去大闹婚礼,急得团团转,孩子在怀里还哭个不停,她心急如焚,不知怎么办。胳膊实在拗不过大腿,只好跟上去,想着找机会把白勇拉走。 另一边,婚车已经到了最高楼楼下,上一次在这最顶层的“天空之境”场地,沈先礼就曾送给白玺童一个大礼,手刃梁卓姿。这次他更是包下整栋楼,作为自己的婚宴场地。 不仅如此,谷从雪更是费劲心思,为了营造声势浩大的气氛,在阳光明媚的白天,她硬是把最新科技,“黑夜笼罩”技术运用到这栋大楼。 当沈先礼领着白玺童走出婚车时,瞬间白昼变黑夜,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突然,最高楼火光四射,烟花齐放,绚烂至极,整栋楼被烟花效果做出一个闪光的玫瑰形轮廓。 举世震惊。 一切都看起来像是童话般梦幻,到场宾客非富即贵,全国各地的名门望族都亲自飞来H市贺喜。记者们在媒体区舍不得遗漏任何一个画面,早早便前来卡在好的机位上,蓄势待发。 当沈先礼西装笔挺,儒雅绅士的牵着白玺童的手走进来,两边是保加利亚空运来的玫瑰,空气中弥漫着遥远国度带来的芬芳,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就连这地面,看似红毯,实则也是暗藏玄机,是由红玫瑰花瓣一片一片连夜赶工铺就而成。玫瑰花海中间,曲水流觞,镜花水月的效果,是最高楼这两天临时动工只为此次婚礼而建。 当他们穿过大堂,是一片开阔的露天草坪,点缀以采自南非、北海道、荷兰和川北盆地的各式品种的花,连同草皮一起运送至此。 这最高楼建于悬崖之上,草坪尽头便是峭壁,首次对外开放,还保留着纯天然的风姿,那悬崖下,是滨海的大浪敲得礁石空空作响,海波涨潮的声音,为这户外婚礼增添更多灵气。 女宾无一不醉心于这惊心布置的婚礼,作为婚礼总策划,谷从雪总算松了一口气,沈氏集团的高层领导听闻是她操办的,都连连称赞,对她刮目相看。 但她此时比领赏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白玺童。 婚礼现场一切进行顺利,眼看着就到了举行婚礼的时间,白玺童却迟迟不现身。 沈先礼在宾客区已经和到访贵宾都畅聊将近,频频看表,示意谷从雪去请新娘来。 她找了新娘准备室也没人,问了最高楼工作人员也不知换去哪里,化妆师助理一概不接电话。她焦急的都来不及等电梯,爬上爬下十几层楼,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间找到她们。 但白玺童把自己关在房里,门口是被她撵出来的工作人员,大家被要求站在这里随时待命,不敢走开,手机却又在房间里。心急如焚之下,正不知如何是好。 见了谷从雪,大家一窝蜂围上去,让她帮拿主意。婚礼当前,哪顾得上什么礼仪尊卑,加上她和白玺童私交甚好,便命保安撞开门。 门开了。 白玺童却不见踪影。 原本坐在化妆台前的她说自己稳定稳定情绪就出来,岂料这屋子如今空无一人。十层楼高,她插翅难飞,但确确实实,人消失了。 谷从雪本以为终于找到新娘,没想到临阵却跟她玩了个捉迷藏。她带着哭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央求着,“我的少夫人,我的少奶奶,你究竟在哪啊。” 五六个工作人员在房间里走着,这响动掩盖了来自房间原本的细微声音。 隐约间,谷从雪看到衣柜门好像在抖动,她喊了一声,“都别动”,然后悄悄走到衣柜前。 打开衣柜的瞬间,让她瞠目结舌,她惊吓之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确保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看见后,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然后强装镇定说,“你们都出去吧,刚才的事,谁也不可以泄露一个字,不然一定依法追究责任。” 待所有人出去,她又一次鼓起勇气打开衣柜门。 柜子里是把原本穿得好好的婚纱脱下来,不着片缕,赤裸身体的白玺童蜷缩在一角。 正试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0章 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两小时前。 白玺童和几个陪同的工作人员在新娘化妆间做造型。大家都忙前忙后的,很怕哪里有疏忽,也都在盘算着那笔不少的小费。 化妆师光口红色号就换了不下二十种,力求精益求精。当妆面全部搞定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即便所有人都在夸赞她好美,她却只觉得恶心。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这沈夫人的名头她才不稀罕。 在大婚之日,想到自己曾被沈先礼亲手打掉的孩子,就觉得对他深恶痛绝。 试问哪一个少女不曾幻想过自己当新娘的这一天,白玺童不在乎名门望族,更不把富可敌国放在眼里,对她来讲,这场婚礼唯一要紧的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而在她匆匆而过的青春里,让她有过对婚礼渴望的,就只有司远森一人。 即便时至今日自己与司远森再无可能,但她依然在这最重要的日子里怀念他,或是怀念那个曾经饱受凄楚,却善良单纯的自己。 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咚咚咚”,有酒店服务生敲门进来,他低着头,推着摆好的炸鸡和芝士火锅。 “咦,你们谁叫了客房服务吗?” “没有啊,这么紧张的时候,谁还有这闲心情。” 这时服务生说,“是沈先生吩咐送来给白小姐的。” “小沈总可真体贴啊,白小姐真是好幸福。行,你放在那吧。” 几个工作人员见沈先礼在这时还不忘惦记白玺童,真是羡煞旁人。但白玺童才不会感动,沈先礼是什么人她会不知道?肯定是谷从雪替他安排的。 她连头都没回,看都没看一眼,但当听到服务生说话的时候却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等她回过神来,服务生已经被打发走。炸鸡和芝士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白玺童不顾正在做一半的发型,起身走向桌子。 这熟悉的声音,和这菜品,除了司远森还会有谁? 是他,不会错的。 白玺童强装镇定,“休息一下,我饿了,先吃点东西。” 一旁的人谄媚的笑,“是啊是啊,可不能辜负了小沈总一番美意。” 然后白玺童背着她们小心翼翼的在盘子里找,直觉告诉她,司远森会留下什么信息给她。 果不其然,在芝士火锅里,有一个塑料圆球,她偷偷夹起来,趁没人看见,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纸条。 写着:9层走廊尽头的923房间,我在那里等你。 白玺童随便找了个借口,也没心思跟她们解释太多,一声令下就要求换房间去923换装。 沈少夫人开口,谁敢质疑,即使大家不知所以然,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搬去那里了。 落定不到十分钟,白玺童胡乱让发型师弄了弄,就说很满意了,要自己静一静,便赶大家出去了。 待房间里只剩她自己,她悄声唤了声,“远森?是你吗?” 这时,衣柜的门开了,司远森坐在里面,眼眶微红的与她四目相对。 她蹲下,庞大的婚纱散开,她也不顾会不会弄脏,也不在乎会不会踩坏,就那么任它在地上。 强行扯了一个笑容给他,却被司远森捂住眼睛,哭着说“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然后后当司远森的手从白玺童的眼睛上拿下的时候,两个人都流着泪,想微笑又难以掌控的嘴角向下,扯了扯。 她没问他怎么会来,他也没问她怎么会嫁。 两个人就那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嘀嗒嘀嗒的流逝。 “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走不了了。” “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走,我就能带你走。忘了吗,我是无所不人的超人。” “什么超人,我只记得你是大狗。” 两个人破涕为笑,这样的话,他们好久没说,一说出口却好像昨天才再见。 “跟我走吧,后面的事交给我。” “他不会放我走,你看这么多人,我怎么逃。” 司远森站起来,但衣柜太矮他却只能弓着身子低着头。他推了推衣柜的柜体,后面的衣柜木板居然被推动了,它像一扇门一样,为他们展示了一条暗道。 “现在相信我了吗?” “这……怎么会有暗道?” “得知你要嫁给沈先礼,我提前打听到婚礼场地,一个月前就假装来当服务生,偷偷的在部署。想着万一……你后悔了,还想跟我走。” 司远森说得轻巧,但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他向白玺童伸出手,在等她的回答。 “远森,你为什么要这样坚持。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但爱你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可不可以自己说了算?” “你会被我牵连的,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有太多事,你都不知道。” “你是说沈先礼,还是你养父?不管是谁,只要你是你,哪怕你是坏人,是猫是狗,哪怕化为灰烬,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他深情款款的说,“只要,你也想和我在一起。” 都说事不过三。 第一次重逢,司远森指着那一栋栋看似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公寓,对她说,会给她一个家,给她安稳人生。 第二次相见,哪怕她成为众矢之的,担负千百骂名,他不问原因,也要成为她的金钟罩,保护她。 而这是第三次,他冒着不可估量的风险,也要救她与水火。 这份真情可昭日月,白玺童突然觉得自己低估了司远森,低估了他们的爱情。她一直以为,自己离开他的世界是在保护他,给他最后的爱,可没想到他却宁愿舍命也要相陪。 她脱掉这束缚住她的婚纱,这才不是她的婚礼,哪怕是绫罗绸缎私人订制,她也不稀罕。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能和他一起,就算未来如暗道那样黑暗,一无所有又何妨。 就在她打定主意跟他走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躁动的声音。慌乱之下,她把司远森推进暗道,她还没来得及跟上,房间门已经被谷从雪撞开。 为了保住司远森,她只能选择躲在衣柜里。 一张木板相隔,那感觉像是一别两宽的生死疏离,她靠着木板,像是能感觉到木板另一边司远森的温度。 若能逃过谷从雪的搜查,她不管前路多崎岖,也要与司远森远走高飞。 若不能,她愿以死明志。 不幸的是,命运的安排是后者。 她听着谷从雪的高跟鞋向自己走来,毫不犹豫的割了手腕,但随手捡来的金属片太钝,她只割破了皮,却不伤动脉。 谷从雪把所有人都赶走,心疼的抱住她,明明她那么幸福,明明今天是他们修得正果的日子,她这是怎么了。 把手包翻个底朝上,总算找到一个创可贴,给她贴上。 关切的问,“少夫人,你怎么会这样?” 白玺童没有死成,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昭示着她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走不了,死不得。 于是她装出幻想症的病发的样子,咿咿呀呀的哼着歌,眼神故意没有焦距,嘴里说着胡话,抓着谷从雪大喊着。 她说,“浮生面具三千个,谁人与我共长歌。” 她说,“愿君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最后,她哼了几句黄梅戏,像是戏子醉生梦死般流着泪,念台词般,“从此两不相见,各自珍重。” 木板后的司远森,知道她的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含着泪,为错失良机而抱憾,为征战前路而立誓。 今天不是终点,只要他不放弃,只要她的心还在,总有一天会带她逃离这人间地狱。 而谷从雪第一次见到白玺童这样,之前一点都不清楚她的幻想症,只以为是被人下了蛊,撞了邪。 这么大的事情,洛天凡不在,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请示,又担心白玺童这边有什么闪失,只得壮着胆子打通了沈先礼的电话。 她描述白玺童的症状,一字一句不敢遗漏半点信息。沈先礼心下已有判断,多半可能是幻想症犯了。 他找到前来参加婚礼的宋沛菡,正要一起上来时,被前来祝贺的市长截住,说什么也要跟新郎官合影。 不管怎么说,市长位高权重,加上旁边还有一众官员,如果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只得嘱咐宋沛菡先去,自己后来跟上。 宋沛菡只身来到923房间,看着失了智一样的白玺童,先是像往常对待病人一样问她几个问题。白玺童自然答非所问,自顾自的说胡话。 观察十分钟后,宋沛菡给白玺童硬生生服下镇定药片,就走了。 电梯门一开,是刚赶上来的沈先礼,他担心的问宋沛菡“怎么样?” 然后一边拉着她一边就要往923房间走。 宋沛菡拦住了他,欲言又止,最后把他拉到安全通道。沈先礼虽然人跟在她身后,但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紧急,她还耽误他去看白玺童。 只有一个猜想就是会不会白玺童这次比以往又严重了。 一向沉着的他,语调比平时高了半度,追问她情况如何。 刚一进安全通道,宋沛珊让沈先礼稳定一下情绪,然后以医生的口吻,不容置否的告诉他。 “白玺童,是在装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1章 这场婚礼还真是多事之秋 沈先礼和白玺童在既定的结婚仪式开始时间,出现在婚礼场地。 在接受万众祝福的同时,各自心怀鬼胎。 沈先礼站在仪式台中间望向另一端等待进场的白玺童,看着她模糊的脸满腹心事。 想当初这个女孩曾那么的天真烂漫,即便饱受白勇折磨,也依然对世界无害。但经过这两年间的打磨,她脱胎换骨,一夜长大。 该为她悲伤吗?好好的一个姑娘明明可以当温室花朵,却被成为他跟白昆山殊死搏斗的牺牲品。 就连当初她得知自己患有妄想症时候的大闹,现在都能成为她的利器,反过来对付沈先礼。这其中心里的转变会有多少泪水做润滑。 该为她高兴吗?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听天由命的孩子,她的智谋足以保护自己,让她与命运相抗衡。 她像是他的徒弟,把他的工于心计照单全收,青出于蓝的想要倒戈相向。若她真能致自己于死地,那么等大战来临时,他就不用再担心她难以自保。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如此上心呢,万花丛中过的他,从未在乎过任何一个女人。过眼烟云的莺莺燕燕,只有她真真正正走进了他的心里。 如果他不是沈先礼,如果她也不是白昆山的女儿,他定会给她一生一世的真心相待,而不是这看似盛大却虚无的婚礼。 而白玺童站在新娘的定点挽着洛天凡的胳膊正等着婚礼进行曲的奏响。 在宋沛菡给她吃下镇定药片后,她昏睡了十几分钟。再次醒来不是沈先礼,而是洛天凡站在房间的一侧,目光温暖的看着她。 许久不见,她本以为他赶不及参加自己的婚礼,没想到竟还是看到他如期而至。 洛天凡长辈一样给她安全感的人,无论多大的事,只要看到他,事情就好像会迎刃而解一样。 于是那一刻,刚刚司远森的逃婚行动,自己的装疯卖傻都好像在一觉之中消失殆尽。她现在只是觉得在万幸之中,有可以依赖的洛天凡在这里。 她道了句,“洛叔,您来了。” 洛天凡见她睡醒,挪着好像略有些严重了的腿,拄着拐杖挪步过来,和蔼的目光里是水波温柔。 他说,“白小姐,我来代替你父亲,陪你走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这段路。” 在此之前白玺童从没有正视这场婚礼有多么的具有仪式感,沈先礼显然也并没有当真,她知道,他之所以会娶自己一定另有目的,也许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又或许有更大的阴谋。 直到听见洛天凡如此说,才让白玺童第一次感觉到,今天是自己嫁为人妻的日子。 若她无力决定新郎,那在这场婚礼,能有洛天凡这个如父如兄之人挽着自己走进婚姻,也算聊胜于无的安慰。 当熟悉而又陌生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第一个音符,在场的所有宾客无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将完成这灰姑娘童话般的婚礼,成为富可敌国沈氏集团的少夫人。 一束追光灯照亮她面前的路,洛天凡行动略有不便的腿尽己所能的不影响她的步伐。她稳了稳他,把脚步放得更慢些。于是这条原本可以五分钟走完的路,他们走了十分钟有余。 但在白玺童心里却那么快,像是昼夜交替的一瞬,像是月亮告别星辰的刹那,像是光速的时间,她就不得不被交付到那个被她视为仇人的沈先礼手里。 就在她缓缓即将走到仪式台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冲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趁洛天凡猝不及防,一把抢过白玺童。 是白勇。 婚礼进行曲背景音乐还在继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哪里来的男人不要命了敢搅沈家的局。 于是原本浪漫悦耳的音乐掺杂着交头接耳,媒体记者可无不第一时间举起摄像机记录这出人意料的一幕。 群众也忍不住拿起手机拍起来,还有人暗中点开新闻页面,不想却发现搅局的男人已经随“沈先礼大婚”的头条,上了热搜,标题就是“白勇沈少夫人养父前夫” 这吊足了宾客的胃口,随着音乐叫停,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好戏。 洛天凡被白勇推倒在地,因在缅甸腿伤加重而无法起身。保安们被电视台的人拦下,谁也不敢贸然冲进现场,都等着谷从雪下指令。 偏就这会,谷从雪在后台忙着音乐灯光,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偌大的婚礼现场,只剩白玺童一人,她婚纱在身推不过白勇,任他扯着自己大步走上仪式台。 她想,这场婚礼,还真是多事之秋。 沈先礼面容冷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像是待捕猎的豹子,目光如炬。 白勇作恶多端,沈先礼看在他养育白玺童的份上有心放他一马,想不到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勇不知天高地厚,在所有人都凝神屏气的时候叫嚷着,场地虽大,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 “好你个沈先礼,娶我的女儿,连老子都不打声招呼。我白白养大的姑娘,凭什么就这么白送给你了!” 沈先礼自然不会自降身份跟他这种市井之徒在这里争辩,只掰过他的手,把白玺童从白勇身边拉过来。 即便白玺童对于沈家出洋相并不在意,但时至今日看到白勇还是有旧梦重演之感。她吓得躲在沈先礼后面,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这边谷从雪从后台出来一探究竟,竟然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赶忙调集所有安保人员上前把白勇拖走。 他像一头猪一样被几个人持着四肢举在半空中,但嘴里还是不干不净振振有词。 “白玺童你个白眼狼,你今日富贵了,就连爸都不认了,当初没有我,你早他妈的被卖窑子了。” “沈家又怎么样,你个龟儿子明媒正娶的是老子的破鞋,你还当什么宝贝。白玺童你永远都变不成凤凰,鸡永远是鸡!” 宾客一片哗然,不出三分钟,这段白勇大闹婚礼的视频就被上传至各大媒体平台,大家都在等着沈先礼如何收场。 他的面无表情,若无其事一般看着这出闹剧,旁人只觉沈先礼真不是一般人物,面对这样的骂名还能从容不迫,绅士如一,换了别人早就动手了。 但被他攥紧的拳头,露出分明的骨头轮廓,手背上青筋暴起。只有白玺童能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到他些微的怒色。 婚礼照常进行,沈先礼不做声,大家自然佯装没发生过任何状况一样瞬间重拾满含祝福的笑脸,待仪式举行完,后面的舞会环节也没有人敢再议论,像是集体失忆。 命途多舛的这场世纪婚礼终于落幕,谷从雪以最快的速度封锁消息,勒令各大媒体撤掉外露视频,外界对白勇有关的话题不可以有任何提及。 于是沈先礼的大婚,不出两小时,网络上媒体上又呈现出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连评论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在回沈宅山顶别墅的路上,沈先礼看到之前被报道的白勇新闻,眉头紧锁,脸色阴沉。这个酒鬼在这里败坏白玺童和沈家的名声,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但沈先礼深知掩人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无声胜有声,越是闹得沸沸扬扬越是扩大宣传。他不能用法律制裁白勇,可不代表他会轻而易举放过他。 他打通洛天凡的电话,冷觉的说,“把第一个采访白勇的媒体踩了,别让我再看到这家电视台。” “那他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有个儿子,扔去滨江喂鱼。” 白玺童在一边听到这话,生怕洛天凡真的会依令行事,赶快在旁边求沈先礼。 “不要伤了孩子,他也是我姐的儿子,是我外甥啊。” “外甥?白勇闹婚礼的时候想过你是他女儿吗?哦我忘了,他不仅时刻不忘,甚至还声称你是他女人。白玺童,我低估你了啊,连他这样的人你都下得了嘴!” 洛天凡识趣的在那边挂了电话,他知道沈先礼不会做伤人性命的事,不过是想给白勇一个惩戒罢了。 于是他在做空了那家媒体之后,把五花大绑的白勇吊在动物园的狮虎山上,让他在老虎唾手可得的地方,但又在确保他安全的高度。让他魂飞魄散,时刻感受到什么叫危在旦夕。 回到沈家,沈先礼把白玺童抱起走进卧室,一下扔在床上。这样的动作白玺童再熟悉不过,他要把白勇坏了他名声的罪名,一并报复在白玺童身上。 他捏着她的脖子,在她背后阴阴的说,“听说你今天犯病了是吗?” 白玺童不语,任他把自己的颈部捏出红印,愤恨地盯着他的手,也并不知宋沛菡已经把自己装病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幻想症还真是来得及时,你这么喜欢,那不如把之后你要遭受的这些也当成是幻想吧。” “你要干什么!” “新婚之夜,你说我要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2章 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沈先礼擒着她的肩膀从后面贴着她,不知是他的手太大力,还是其它的什么别的让她承受不住,她只觉得身体里像是被搅得天翻地覆,肝肠寸断。 她实在经不住这样的冲击,出于自我保护的潜能,侧头把沈先礼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她不松开嘴,这股痛感又通过手传回给沈先礼,而这样的一个传递,让沈先礼更加使劲。 如此一来,这就成了恶循环。 于是白玺童咬着他,泪滴不自觉的跌落在他的手背,和被咬之处的灼伤感不同,沁凉的泪刚好缓解了疼痛。但这只是暂时的,随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她嘴下的力气便也在加码。 终于沈先礼的手背被她咬出的齿痕都有些微微渗血,他随手扯来扔在地上的新郎领带勒住她的嘴,她不得不又转过头去,被他从后面拽住。 他像是驭马的将军,越过崇山峻岭,游过奔涌江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白玺童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为沈夫人之后,沈先礼对自己会有多尊重。她心里明白,即便他没有透露分毫理由,但这里面一定是有隐藏利益。 所以,在新婚之夜,沈先礼对她一如往常的欺凌,没有一点疼惜和爱护,她也习惯了,就像两年来每一个饱尝苦楚又无力还击的夜。 一夜过后,却是新的一天。 白玺童在大婚之日就清掉了所有知道旧情的佣人们,如今这些新人,每一个都是她点头通过的。 他们一清二白,没有像刘碧云那样对沈家的感情,也没有祝小愿对沈先礼那样的私情。 最主要的,是她们对自己就像对待真正的少夫人,低眉顺目,言听计从。这样一来,就好像过往两年间,那个在这栋房子里那个屈辱的自己被彻底抹掉。 而她,只需扮演好一个恩威并施的女主人,假装好对沈先礼恩爱有加的妻子就好。 她需要大幕落下后的观众,和与自己站在一边的知情人士。 仅三个月,白玺童就做到了,沈少夫人的形象深入人心。 佣人们于她的操控下,在沈宅山顶别墅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像是这出好戏中平凡又至关重要的每一块齿轮。 白玺童对她们很好,她从可怜虫摇身一变成为人人称道的善良女主人。 她在佣人面前,温婉贤淑,善解人意。无论是女佣失恋,还是丧母,她都会准假让她们去散散心。她体恤佣人,有口皆碑。 她喜欢在庭院里赏花或是画画,天气好了也会兴致勃勃的放风筝。遇到园丁还会聊上几句,不多日和园丁也能自然的攀谈几个来回。 大家都喜欢她,她苦心经营的新形象,回报就是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 一天沈先礼外出,天降瓢泼大雨。 她在大厅里看着自己以前那个房间下的玫瑰园被豆大的雨滴浇得泥土外翻。这里面的秘密,今天就要让她公之于众。 园丁怕花被大雨浇坏,赶忙冒雨企图在上面铺一层塑料薄膜保护。正好抬头看见窗户里面的白玺童也正往这边看,朴实的园丁朝她笑了笑,却见她向自己招手,叫他过去。 她不顾大雨,把窗户打开,雨滴像是夜晚的小飞虫,看到有可乘之机,就蜂拥一般冲劲屋里。 但她一点都不在乎,任头发渐渐都有些微湿,也执意吩咐园丁,“我正打算把这里换成新的品种栽种,你趁凌乱把这里都抛掉吧。” 园丁看着被大雨浇得七零八落的玫瑰花,想来也是,趁泥土浸水比较容易拔出玫瑰根络,不会破坏土壤,便动起手来。 白玺童在屋子里等着她预期中的叫喊。 果然,二十分钟之后,园丁从花田一头紧张的跑过来,步子迈得太大又太急,在泥土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到了窗下,满脸恐惧的疯狂的敲打着玻璃窗。 水滴模糊了玻璃窗,白玺童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其实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这本就是她安排的,听不见却不代表不知道。 轮到她上场表演了。 她往外庭院走去的时候,园丁正火急火燎的往入户门跑,脸色苍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捧着一个手掌长的玻璃棺椁,里面是个小肉球。 “少夫人,这……这不知是什么……我刚翻地,一下子看到了。” 雨声潺潺,他们在屋檐下,耳边是嘈杂的雨滴打在墙上地上玻璃窗上,和心上。 白玺童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她表现的却想要试图忍住。她抬起手拭了拭眼泪,背过身去假装让自己冷静一分钟。 然后等再次转过身时,已经调整好情绪,稳定住,委屈又悲伤的小声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园丁听了大惊失色,舌头直打结,不知道怎么说,“这……那……”了半天,手足无措。 这样敏感的话题,明明躲都躲不掉,自己可好,等于把小少爷的坟给抛了,怎么想都是死罪。所以,这一听,他也要吓哭了。 白玺童拉过他,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往后面走了走。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进沈家几个月就怀有身孕,先礼不喜欢孩子,执意要把孩子打掉。” “那怎么埋这了,不该进沈家祖坟吗?”园丁下意识的问了句,然后又马上觉得自己不该问,“对不起少夫人,我多嘴了。” 白玺童摇摇头,“没事,这事藏在我心里这么久,我不敢跟别人说,既然你知道了,也算给我个机会倾诉一番。” “如果少夫人想找人说说话,我很乐意陪您,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先礼就说一定不能要孩子。每次事后他都让我吃药,但一次疏忽,就有了。“ 她看了看雨,顿了一下,又悲情的继续说,“我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所以特别想留住这唯一的血脉之亲。但怎么苦求他都不行,最后他还是给我服下堕胎药。” “平时看少爷那么文雅,怎么会……” “他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孩子没了,我求他让孩子入土为安,清明节也能吃点祖先香火。但他一定要埋在院子里,说是给我的警告,让我以后都断了要宝宝的念想。” 初为人父的园丁很是同情白玺童,但自己人微言轻,实在无力帮忙,只是一边叹着气,一边点着头。 嘴上说着,“苦了你了。” 白玺童这时却破涕而笑,反过来安慰他,“不过现在我又怀了,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拿掉这个孩子,能瞒一天是一天,你可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园丁连连许诺自己一定不会走漏风声,更让白玺童好好养这一胎,总会有办法保得住。 结婚之后,有了一纸婚书绑定,沈先礼倒是不再束缚白玺童的人身自由。 她有时会带上一个得心应手的女佣,逛逛街,到处走走。一来二去,从第一次沈先礼带她去新光mall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到现在已是轻车熟路。 而此时这里所有眼高于顶的店员没有不知道沈少夫人的大名的,起初她们还对她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几个月下来,见她亲切友善,慢慢便随意很多。 白玺童喜欢跟她们像朋友似的聊上几句,从衣服的款式到最近的社会话题,她都乐意说说。 店员自然喜欢亲近这样的大人物,套好关系不仅自己的业绩会大幅度上升,还乐得有了跟别人吹嘘的话题。 她最喜欢光顾的店是Delvaux,倒不是因为他家的设计有多么和她的新意。最关键是这家负责接待她的丽萨是号称全新光mall最八卦的店员,正是她需要的那种人。 这天,白玺童去逛街之前,特意多吃了一碗米饭,这还不够,邻近新光mall又一口气喝掉一瓶可乐。 如此一来,本来平平的小腹,微微隆起,不好说是不是像孕妇,但起码会觉得是胖了。然而,三人成虎的故事,确实以讹传讹的典范。 当她特意听着吃饱喝足的肚子走进Delvaux,丽萨满脸堆笑放下正在导购的客人,就来招呼她。 丽萨把白玺童带去VIP贵宾室,手脚麻利的从后库拿出不给人看的最新款,干净利落的剪裁正和她心意。 在丽萨拿出来不下十件的衣服裙子里,她只选中这件试穿。当她走出试衣间,丽萨在一旁大加夸赞,“沈少夫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您看,您这比模特上身都更美艳。” 白玺童礼貌的笑笑,对着镜子看似照自己,其实却一直特意把肚子朝向丽萨。 她身上一点赘肉的都没有,长时期在这里买衣服,用心的丽萨早就对她的身体管理情况很是了解,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还在想是不是胖了,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也许是有喜了。 但丽萨很谨慎,她怕万一自己说错了话会惹得白玺童不高兴,便一点点试探着来。 “沈少夫人,您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换了新的SPA会馆?” “有吗,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睡觉多吧,总是困,不都说是美容觉吗。” “那您最近这几天食欲怎么样? 白玺童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打趣她,“怎么,你看我胖了?” “哎呦~瞧您说的,您这身材一看就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人。您可一点没胖,只是看您气色这么好,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该跟您道个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3章 以撒献祭的前夜 丽萨明白像这样的名门贵妇即使有了身孕,不到三个月也一定不会公开,但为了讨个好彩头,被人看出来的话就会心照不宣的给些赏钱。 白玺童自然不言语什么,只是在临走前,在结账的时候多划了一笔两万元的小费给丽萨。丽萨喜不自胜,心里坐实了这个八卦新闻。 于是不出一天,整座新光mall的店员都知道白玺童怀孕的消息,甚至在下次订货品的时候会推算她的孕期,留意适合孕妇穿的款型。 白玺童shopping回家的时候,沈老太太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回沈家祖宅。 自从她被白玺童发现了暗地里做的事,她就有意回避白玺童。但婚礼之后,她就更觉得沈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躲闪得厉害。 沈老太太不能走,她是白玺童重要的一步棋,有大用处。 于是白玺童在人前,假装温婉的儿媳,唤了声,“妈,给您买了条裙子,您过来试一试。” 沈老太太岂会不知白玺童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三个月来她夜不能寐,想到白昆山给她吓得指令,就觉得心惊胆战。再在这里住下去恐怕身体要熬坏,她想尽早搬离从长计议。 这一被她叫住,本就心里有愧,更自觉矮了一截。 关上门,婆媳二人都露出真面目,白玺童坐在卧室的高脚椅上,腿就那么晃着,一点没有了在人前对她的尊重。 沈老太太却刚刚相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你还不能走。” “让我回去吧,我不在这里碍你眼岂不是更好。”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怕你害沈先礼的事情败露出来,你就试试。” 沈老太太年近六旬依然风采不减,多年的养尊处优早就把早年间那个小丫头嫣云给磨得一点都不剩。 要说之前她尚且害怕沈先礼知道自己害了沈家,但时至今日,连沈先礼的命都在她方寸间,区区一纸名单,算得了什么。 白玺童不知道,沈老太太之所以对她言听计从,早就不是因为那张纸的事情了。 而是在婚礼当天,她看见白勇大闹婚礼,才恍然若梦,这个女孩竟是白昆山的女儿。 当年白昆山正在危难之时,把独女白玺童临危托孤给洛天凡,凭借她在沈家的地位,才觉得这里最安全,连同洛天凡一起安插进沈家。 但对于沈老太太来讲,她是自己情敌之女,疯魔的爱已经让她丧失理智,她以为宛舟已死,若白昆山失去了和她唯一的血脉联系,慢慢就会淡忘,自己就能得到他的爱。 于是偷偷把白玺童送给老鸨,又躲在后面跟着老鸨,看到她交到白勇手里。 这件事,在她心中一直是深藏多年的秘密。她数十年如一日的梦魇,全部是担心一朝事发白昆山会对自己心生恨意,再无机会。 白玺童并不可怕,沈老太太忌惮的是她的真实身份,如果一朝相认,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从认出了白玺童,她越来越觉得她眼眸里的寡绝像极了白昆山。 “你让我留在这,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白玺童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凑近了沈老太太,“我要你帮我把沈先礼送进监狱。” “你疯了吗?怎么会觉得我会害我的亲生儿子。” “你没得选,这对你而言恐怕是最好的结果。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想遵照那个神秘会长的指示,杀了他。” 沈老太太花容失色,吓得连连后退,神色慌张,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那通电话,难道说她已经和白昆山相认了吗! “你,你怎么会?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别管我知道什么,这一刻,你能认清我其实是在帮你就好。这双赢的事情,你没理由不做。” 见她不做声,只是瞬间像是无助的孩子般缩在墙边,嘴里嗫嚅着,“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置先礼于死地……你都已经是沈家的人了,还想要什么?” “这你应该最清楚,你当了沈家三十年的太太,还不是连亲生骨肉都不敌那个男人一句话。” “你!” 白玺童和沈老太太并肩而战,她亲昵的拥住她颤抖的肩膀,“我来给你讲一个《以撒献祭》故事。” 小的时候,她捡到过一本圣经,里面有这样一段。 亚伯拉罕是上帝的信徒,为测试他对自己的忠心,上帝要亚伯拉罕把儿子以撒带往摩利亚地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 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备上驴带着仆人和以撒就前往指定地点。他把燔祭的柴放在以撒的身上,自己手里拿着火与刀,独带以撒上山。 在以撒问到献祭的羊在哪里时,他回答上帝必自己准备做燔祭的羊。到了地方,他捆绑住以撒放在坛的柴上,伸手拿到就要杀了以撒。 这时,耶和华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他说,不可在这个童子的身上下手,一点也不可害他!现在我知道你是敬畏神的,因为你没有将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留下不给我。 亚伯拉罕举目一看,果然在小树中有一只公羊,是神安排代替他儿子的燔祭。 “所以,此时,你就是亚伯拉罕,你的神正在测试你是否忠心,而我的这个计策正是解救沈先礼的羊。既让你对那个人有了交代,又不至于让沈先礼有性命之忧。” 沈老太太故事听得似懂非懂,但如果真像白玺童所言,却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可能,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经过十几分钟的沉默和思考,最终她点点头,“说吧,你需要我怎么做?” 白玺童告诉了她自己的规划,当然只是需要她做的那部分。然后就拨通了洛天凡的电话,这个人也是必不可少的帮手。 “洛叔,你可不可以救救我。” 早上的时候白玺童听到沈先礼打电话,听他说今天要飞东京谈生意明早才到家,正是她部署的好时机。 明天正是小年夜,沈老太太出面给沈宅山顶别墅的佣人全部放一天假,大家很开心的,有很多人今晚就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然后又打电话给保安,让放行洛天凡。 洛天凡从缅甸回来越显老迈了,他拖着微跛的腿上楼梯时,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艰难。 而当他走上二楼,沈老太太在沈先礼的卧室门口向他招招手,让他进来。 他一进门,看到白玺童跪在地上在等他。 “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说着赶快挪步过去扶她站起来。 但白玺童不肯,哭得梨花带雨,求他“洛叔,你救救我,只有你可以救我。” “万事好说,您先请起,我怎么能担这一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效劳。” 听到这话,白玺童才起身。虽然在心里她知道洛天凡是沈先礼的心腹,但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对自己的关切,错不了。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洛天凡会对自己这样好,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可以信赖。 “求你把我带出去。” 洛天凡猜不透白玺童的用意,不解的问,“据我所知,现在少爷已经不再约束您的人身自由,您想去哪里,大可以随便走,不是吗?” “我是可以出去,但是却不能逃出他的眼睛。白天我出门逛街或是去任何地方,我知道即刻就会知道我的行踪。这一次,我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沈先礼。” “您可知道,沈少夫人这个位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您当真不留恋?” 白玺童把袖子撸起来,露出她的胳膊,全是沈先礼对她施暴的痕迹。 洛天凡看着心疼,对他而言,白玺童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当年的疏忽造成的,这份责任和愧疚让他重逢后立誓一定要补偿这个无辜的女孩。 他道了声,“您受苦了。” “不仅如此,沈先礼他安排人打掉我的孩子。他对我没有感情,娶我也不过是出于什么目的罢了。” “什么目的?”洛天凡惊讶于白玺童竟会如此聪明,担心是不是走漏了风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老太太,明显她能坐在这里,就说明也已经被白玺童拿下。 然而洛天凡此时担心的是,白玺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多少,对白昆山有知道些什么。 但沈老太太微微朝他摇了摇头,他才放下心来。 “不管是什么目的,这沈少夫人的生活我是决心不要了,我宁愿当普通人,哪怕是一个平凡的穷人。我现在一看到他就觉得在和我的杀子仇人同床共枕,心就好痛。” 帮白玺童逃跑毕竟不是件小事,如果被沈先礼知道,他自己恐怕难辞其咎。但她在沈家的遭遇,他又岂会不知。 他也确实该给白昆山一个交代,毕竟这也是白昆山放他回来的条件。 所以他答应了,根据白玺童的交代,回到车里在山上停到不起眼的地方等了一夜。 清晨雾气四起,沈先礼已经回到家中憨头大睡。佣人们因为放假,天一亮就都离开了。空空荡荡的山顶别墅里看似一沉不染,一如往常,但这却确实注定不平凡的一天。 因为,白玺童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4章 少夫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滕明街的清晨,被不绝于耳的警车鸣笛惊醒。 在这富甲云集的高档住宅区,警车的光顾还是第一次。 警察悄无声息地隐秘封锁滕明,并向闻声前来穿得体面的管家佣人们鞠躬致歉。 一幢撞富丽堂皇的独栋别墅里,达官显贵们正端着喝到一半的咖啡,遥遥地望向警车所停的那遗世独立的山顶别墅——沈宅。 “出了什么事?”四公局局长不动声色地问管家。 “是沈家,老爷。” 管家半弓着身子答话,“像是遭到抢劫,家里被砸得稀烂,家里的值钱东西好像也少了几样。只是奇怪得很,诺大个沈宅一个佣人都没有,简直就是被闯了空门……” “恐怕没那么简单。” 丽萨穿着丝缎如云的睡衣步履翩跹走过来,听见刚刚他们的议论,本被吵醒的怒气瞬间全无,好奇地凑近窗户,努力想看个仔细。 “哎呦,居然是沈家!不得了,不得了,谁居然敢在这时候动沈家,惊了胎气,我看一个小毛贼像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沈少夫人嘛,她是我店里的顾客,前几天我看出来她怀了宝宝呢,不知她有没有事。不行,我得去看看,正是拉拢她的好机会。” 丽萨眉飞色舞地说着,讲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愣了两秒之后飞快跑出门去,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罩上一件。 “我说别人家的闲事你就少管……柏叔去让人给跟去给她披件衣服,像什么样子。” 她是四公局局长新养在滕明街的情妇,这种事本就见不得光,偏偏丽萨又是爱凑热闹的性格,真是让人头疼。 但相比之下,沈家遭劫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新鲜事,更让四公局局长上心。 而此时的沈宅山顶别墅,新上任的督查亲自带领重案组整队人马倾巢出动,要知道这可是H市赫赫有名的沈家,稍有差池,他这个督查的乌纱帽恐怕是要难保。 报案人是沈家一个女佣,本来大家都走了,但她半路发现有东西忘记拿,便半路折返回去。岂料再回去,大厅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像是刚刚进了贼,吓得赶紧报了案。 女佣自己在空无一人的沈家吓得不成样子,知道大家都放假了,她只好喊着“少夫人”,但是楼上楼下的找了一圈人,也没有白玺童的踪影。 末了她斗胆闯进沈先礼的卧室,正逢他刚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 半小时后警察就马不停蹄赶来,极尽奢靡的沈宅眼下一地的碎片,大家小心翼翼地不破坏现场。女警陈依依仔仔细细地取样,一抬头竟然在沙发边的雕花缝隙中发现一滴血迹。 陈依依警校毕业七年,在一群男人堆里却屡破奇案,她素来以直觉灵敏著称,而这次她打从进门开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发现血迹后她第一时间向督查报告,督查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本来沈家报案失窃都是划为A级处理,要是再牵扯到人命,可能几年一遇的S级就要定档了。 督查急得满头大汗,还是沉着的陈依依提议先第一时间组织法医化验,还原案发现场。 她找来女佣询问,胆小的女佣还不知事情的走向已经演变成人命案了,还停留在盗窃,很怕自己被当成嫌疑犯,哭得泣不成声,一直在解释自己只是中途回来一下而已。 陈依依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仔细回想事情的经过,不遗漏任何细节。在听到陈依依说当时在这里只看到沈先礼刚出浴时,她似乎察觉到可能是本案的关键性人物。 “沈先生人呢?为什么现在就只剩下你自己。” “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见到少爷后,他就说有急事赶忙走掉了,留下我自己在这里等你们来,我也好怕的。”女佣泣不成声。 沈先礼身份尊贵,没拿到证据之前,是万万不敢缉拿他的,唯有在这里守株待兔,一面等法医报告,一面希望沈先礼早点回来接受调查。 陈依依环顾四周,又在地毯边缘找到一根女人的长发,她叫来法医一并带走。 然后继续转而问女佣,“这栋别墅,平时除了沈先生外,还住有什么人?” “还有我们少夫人和老夫人,以及一些女佣、园丁和安保人员。” “那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老夫人说今天过小年,给大家放一天假,所以全部工人都走了。” “这么大的房子,连一个佣人都不留?” “好像是这样的,我们做佣人的,自然不会想这些,主人都说放假了,当然都乐马高望回家去了。” “那老夫人和少夫人呢?怎么她们也不见了?这大早上的,能上哪去。” 陈依依在女佣这里也没问出来什么东西,只想着要尽快找到另外两个女主人。 外面警员在地毯式的搜索,突然有一个年轻警员急匆匆的先行跑来报告。 “依依,发现沈老太太了。” 陈依依腾的站起来,张望着,“人呢?” “在后面。” 然后,两个警员搀扶着头发凌乱的沈老夫人。 “哪找到的人?” “地下室,被人用绳子绑着。” 陈依依见到她,赶快过去帮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女佣也有眼色正想倒杯热水给老夫人,却被陈依依以不要破坏现场为由制止住,随手拿了一瓶外面带进来的矿泉水给她。 “沈老夫人,您记得是怎么遇害的吗?” 她不说话,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看着陈依依,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悲伤。 沈老太太年事已高,刚经此大祸,陈依依也不敢贸贸然的审讯她,只好等她暂且休息一下,再好好调查。 陈依依心里盘算,现在就差沈少夫人白玺童了。 至少保证沈家人是安全的,是现在的第一要务。即便人命不分贵贱,但如果遇害的是佣人,沈家至少不会怎么大动干戈,如果是少夫人,恐怕整个警局再无宁日。 正在这时,鉴证科送来验血报告,陈依依接过报告单,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到上面清晰的写着:证实血迹中的DNA与白玺童的吻合,99.9 %的概率属于沈少夫人本人。 一片哗然。 沈少夫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凶多吉少。 督查已经接到警察局局长的电话,火速赶回警局立案,山顶别墅留给陈依依他们等待现场还原。 不出半个小时,一张大厅血迹还原图递到陈依依手里。 这本就深色的地毯最容易隐藏血迹,她本以为会是触目惊心的还原图,却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依稀有几滴血,不足以说明什么。 旁边一起看的警员松了一口气,安慰着陈依依,“可能只是我们想多了。” 陈依依却不这么认为,这最多说明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只要沈少夫人一日没找到,就不能有半点松懈。 她突然想到女佣之前的描述,沈先礼在案发之后在洗澡。 洗澡,洗澡……水!正是掩盖血迹最好的地方。 陈依依命鉴证科的人对沈先礼卧室的洗浴间进行血迹还原,果不其然,在一尘不染的表面之下,呈现大片白玺童血迹的化学反应。 她盯着还原图上血流如何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的警员凑过来,避人耳目探讨着案情。 “是谁竟然敢对沈少夫人下手,她一个女人,能和人结什么仇。” “会不会是自杀?沈先生大婚的时候,你们记不记得少夫人白玺童的养父出来大闹婚礼,好像被害人的身世很有问题。” “那也不至于自杀吧,要是在意,当时就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等到结婚都好几个月之后才想起来自杀。” 陈依依听着他们的讨论默不作声,毫无头绪。 “报告!有一个女人在门口说知道受害人白玺童的信息。” “带她进来。” 在沈宅山顶别墅,临时择了一间屋子当做审问市,陈依依和另外一名警员坐在桌子对面,另一面是被带进来了解情况的知情人——丽萨。 “你和沈少夫人,也就是白玺童是什么关系?” “我是新光mall的店员,沈少夫人常光顾我们店买东西。” “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少夫人人很亲切,不会像一些豪门太太那样对我们呼来喝去。她为人客气,或多或少还跟我们聊上几句。出手也阔绰,心情好了小费也会多给些。” 陈依依做着笔录,“说下去。” “啊,前两天她还来我们店,多刷给我三万块的小费呢。这么好的人,谁会想要害她。” “光小费就三万块!我也干脆去买衣服算了……”一旁的警员惊讶于天价小费,忍不住攀谈起来。陈依依白了他一眼,他赶快住嘴。 “平时她就给这么多小费吗?还是这次有什么特殊原因?” “当然不会,这次是她怀孕了,我向她道喜,她才报了红包给我。” “白玺童怀孕了?!” 这对案件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信息,在这样关键的时期遇害,显然不是谋财害命。 四下骤然安静下来,一旁的警员凝神屏气,丽萨赶忙不动声色地往后挪椅子,朝着陈依依的身后,咋舌喊了一声,“沈、沈先生。” 沈先礼站在门口,表情平静地像是刚喝完早茶回来,没有一丝波澜。棱角分明的脸,在阳光的阴影里越发显得冷峻。只有不为人察觉的眼底红血丝出卖了他,波谲云诡。 “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5章 虎父无犬女 入夜下起雨来。 忘记关的窗户,给大雨有了可乘之机。沿着窗的理石地被打湿,“啪嗒啪嗒”的响动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突兀。 King大床上,白玺童的长发散开在洁白的床单上,像工笔画里的水墨莲花,还氤氲着淡淡馨香。 她闭着眼,睫毛在胜雪的肌肤映衬下更显浓密,伴着空气中弥漫的水汽,间或微微抖动。她总是这样美得不动声色,却轻而易举就勾人心魄。 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点,天已经蒙蒙亮。她被雨声吵醒,从绵软的床被中起身,惦着脚去关窗。 这幢庸会所隐蔽的小别墅不过两层,她住在二楼刚好能碰触到院子里亭亭如盖的树。在倾盆大雨的浇灌下,树叶被洗得发亮,不经意地触到她指尖,感受到一阵冰凉。 而那种冰凉从指尖传到心口,不禁让她一哆嗦。任何凉意,都能让她联想到这两年被囚禁的日子,那个待她薄凉的男人,用尽心力只为对她肆意折磨。 她站在窗边,望着瓢泼大雨,回忆起那些不堪入目的欺凌。 人人道,H市的沈先礼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他是生意场上的麒麟之才,接手家族企业不到五年就已经呼风唤雨。 他是出手阔绰的大慈善家,面对天灾人祸总是会慷慨解囊责无旁贷。 他温润如玉,举手投足无不尽显绅士风度,俘获少女芳心无数。 可谁又料想,这样的一个有口皆碑的男人,竟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数月已过,恍若前世。他们之间的恩怨,至此算是一笔勾销 白玺童精心布下的局,大幕已经拉开,人去楼空的山顶别墅里,此时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她专心想着那边的事,没有注意到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伫立在门口许久的洛天凡看着夜色下的她出神,这样做,是不是也算对她偿还清了当初的亏欠。 他不自觉的攥了攥黄花梨木的拐杖,木头在他的压力下发出一点响动。 白玺童回过头,看着他,笑得那样纯真,像是终于脱掉自卫的铠甲一般。 “洛叔,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她像小女孩一样,殷切的希望得到他的肯定,见他不说话,又焦急的确认着,“是吗?” 洛天凡重重的点了点头,报之以微笑,“是的,白小姐,我们成功了。” 白玺童高兴得像个兔子,在房间里一蹦一蹦的,欢快极了。本来紧张压抑的时刻,因为她的欢脱而一下子明亮起来。 即便是在夜里,也像是有了光。 洛天凡都被她带动得由衷高兴起来,不管未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多么荆棘的路,这一刻因为自己而让白玺童笑起来,也算值了。 她笑起来真好看。 整整两年,不,算上之前的十几年在白勇家,她的前半生从来没有一次敢这样开怀过。她就是笼子中待宰的羔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命丧黄泉。 这是她对命运的一次反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庆祝。 她高兴够了,依偎在沙发里,和洛天凡静静看着窗外的大雨出神。 “那边进展得怎么样?” “老夫人说,一切如计划进行。今天警察已经到了,做了现场还原图,在浴室里找到你的大量血迹,当时就开始立案调查。” “他呢?” “您呢?” “我怎么了?” “那么多血,您自己是怎么做的,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洛天凡有意无意的看向白玺童的手腕,只看到婚礼当天她微微割破的那道浅浅的疤,此外再无新伤。 “我没事啦,那些是我这三个月来每天都会抽出来一袋血,在安全范围之内的血量,积少成多。”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只是表面,还都没有指向少爷,可能就只有他出现在案发现场让人怀疑。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我自有安排。” 有了沈老太太和洛天凡这两个帮手里应外合,真是让白玺童有如神助。她不知道就连自己在选人上面的眼光,也这么得到她亲生父亲白昆山的真传。 洛天凡坐在她身边,和沈老太太如此搭档,感慨着血缘的奇妙。 “洛叔,你为什么会把我安排进庸会所?这里人来人往,我不会被发现吗?” “白小姐可否听过大隐隐于世?” “听倒是听过,只是这里我曾经来过,听说都是达官显贵聚集处。你也算H市有名望的人,不怕工作人员暴露出去?” “不怕,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白玺童惊讶的说,“原来你就是这里的老板,那上次郭伟昌在这里对我图谋不轨,也是你安排的警察来救我的?” “是的,从他带您出沈宅山顶别墅,碧云姐就打电话告诉了我。我料到他会带您来这里。” “早知道……唉,亏我当时都吓死了。” 事到如今白玺童再聊到当初那件事时,已经不再害怕,那感觉就像说起一次远行或是被家门口的恶狗吼了几声一般。 洛天凡心中对白玺童是如何支配得了沈老太太的事一直存有疑问,借此机会,他说,“我告诉您一个秘密,您是不是也要回报我一个?” “当然,你想问什么?” “您是怎么知道沈老太太和白昆山的对话?” “自从上次翻到她私藏名单给人偷偷报信,我就知道她有问题,于是趁她不备在她手机里装了窃听器。那天,就听到那个人给她打电话说让她杀了沈先礼。” 洛天凡装作惊讶的看着她。 但她却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诡异的笑着问他,“我可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洛叔是怎么说出白昆山的?” 想不到向来心细如尘的洛天凡竟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时间失言,还被机灵的白玺童发觉。 白玺童看着洛天凡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假装不在意的笑笑,缓解了他的紧张。 “你放心,不干我的事,我是不会多问的。我要的结果只是让沈先礼付出代价。” 洛天凡不好再说什么,虎父无犬女,这个女孩看似天真,但非等闲之辈。 天初亮,雨歇风骤。 “洛叔,一会能不能帮我请个人来?” “白小姐您吩咐。” “叫司远森,你见过的,上次我们在半路,拦车的那个人。” “好的。” 临走,洛天凡冷不丁问白玺童,“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您想不想去旅行?” 白玺童纳闷,怎么他会突然提起旅行,就随口搭话,“去哪里旅行?” “比如缅甸。” 如果说白玺童最能信任的人,除了司远森还会有谁。这时候,她需要司远森,这件事也只有他来做,自己才最放心。 司远森第一次来庸会馆,像这样往来无白丁之地,怎么会是他毛头小子知道的。 当洛天凡找到他,带他来的时候,他还很疑惑。为防止隔墙有耳,洛天凡也并没有透露白玺童,只说有要是商量。 但司远森曾拦过这量黑色的迈巴赫,隐约间猜测着是不是跟白玺童有关。 果不其然,找他来的,正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白玺童。 虽然心下有准备,但四目相对时还是让他很是动容。 尤其当白玺童静静的说了句,“远森,我自由了。” 他拥她入怀,把她抱得紧紧的。这一句话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不记得她头发的香味和身体的绵软。 他说,“我带你走,现在就走。” “等等,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我需要你帮我收尾。” “好,你说,我一定去做。” “我要把沈先礼送进监狱。” 司远森不知道白玺童有什么打算,听她说完完整的计划,他是她唯一敢把所有计划和盘托出的人,但他听着她每一步都精妙部署,环环相扣,却只觉得好心疼。 她本该在阳光下没心没肺的当个傻姑娘,但这命运却必须推着她成长为诡计多端的女人。 自从他知道白玺童被卖到沈家,为救她出来,他便不再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他埋头苦读,势要考入检察院,搜集沈先礼的不法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但一年多下来毫无进展,沈氏集团无论是在账目上还是生意往来上,都清清白白。 却不料白玺童不惜用一场假死,送他入狱。 司远森检察官的身份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童童,你说的是,要我以检察官的身份控告他谋杀吗?” “是的。” “但即便你部署好所有的认证物证,没有尸体,也不会判处他死刑的。” “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欠我的,岂是一命抵一命这么简单。我要让他终年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对出狱怀有希望,但只要我一天不现身,他就是嫌疑犯。” 警察局门口,一个男人这一天都在转悠,探头探脑,但又要进不进的样子。 临下班,陈依依看见他,只觉得鬼鬼祟祟的,便喊过来盘问。 他一看是警察,下意识的就要跑。 陈依依更觉得不对劲,赶快叫人把他按住,带进警察局,问他为什么在警察局门口,有什么事情。 那男人坐在审讯室里,连喝下三杯水压惊,总算给自己些许勇气。 “警察同志,沈宅山顶别墅的案子,我有线索要报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6章 业障未消,孽债当归 这个来警察局报案的男人正是在沈宅山顶别墅工作的园丁。 他本就是正直的老实人,加上念及平日里白玺童对他不错,一听说少夫人出事了,就心神不宁,总觉得跟那件事有关。 于是犹豫再三,还是鬼使神差的走到警察局。 “你有什么线索?” “警察同志,我是沈宅山顶别墅的园丁。听说我们少夫人出事了,我知道一点消息,不知道对你们破案有没有帮助。” “好,你说。” “几日前的那个大雨天,我收拾庭院,在土里发现了一个胎婴。”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两三厘米的长度,“约么就这么大。” “这么小你怎么知道是个胎婴,而不是什么别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那东西还装在一个玻璃盒里,里面还有花,开始我以为是女佣或是少夫人丢的东西,结果仔细一看竟然在里面有一块生肉。我就害怕去问了少夫人。” “然后是白玺童告诉你的,那是个胎婴?” “对对,就是这样。少夫人还偷偷抹眼泪,告诉我说我们少爷坚持不要孩子,那个胎婴就是勒令打掉的。” 一旁的警员自言自语,“按常理,这种名门对子嗣都特别在意,求而不得,怎么还能不要呢?” 陈依依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在证人面前多说话起到引导作用。然后对园丁说,“继续。” “我也不敢问少夫人为什么少爷不要孩子,只是她还告诉我,她现在又怀有身孕了。为保住这一胎,说什么也暂且不能让少爷知道,等后面显怀了再作打算。” 园丁临出门,陈依依加问了一句,“平时你们少爷和少夫人感情好不好?” “说不上来,反正跟我和我媳妇不一样。” 审讯室里只剩下警员和陈依依两个人,年轻的警员发挥着想象力和推理能力,在不停的推测着案件的可能。 “要我说,这明摆着就是沈先礼不想要孩子,和白玺童没谈拢,错手杀了她。” “那尸体呢?” “丢失荒野了呗,就沈家那后山,想埋一个人还不轻而易举。” 陈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突然说,“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夫人,怎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园丁呢。” “依依你啊就是职业病想多了,阶级感不要那么强,园丁怎么了,谁说不能跟园丁做朋友。” “那试问咱们局长如果有私生子会不会告诉你?” “刘局有私生子?!” “打个比方,比方说!既然怀孕的事要瞒着沈先礼,多一个人知道岂不是多一分泄露秘密的危险?” “你看这人老实巴交的,也不能是跟沈先礼告密的人。” “问题是,告诉一个园丁怀孕,对白玺童来说也是没用的啊。如果说为了在自己饮食起居上多注意,那也得是告诉贴身伺候的女佣不是吗。” “那你觉得是什么?” 陈依依揣度的说,“除非是她的用意就是假借一个人之口,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件事。” 本案的关键性人物沈老太太,从案发当天就只字不说,陈依依自觉有蹊跷,带着手下的警员二访沈宅。 陈依依他们的警车被拦在山脚下,即便发生了命案,沈家势力还在,不见搜查令不肯放行。 号称警队拼命三娘的她岂会被去去门卫拦住,带上警员就自后山而入,翻过去偷跑进山顶别墅。 沈先礼外出,白玺童又失踪,诺大的沈宅如今只有沈老太太一人坐镇家中。正逢春节临近,佣人们将近一半都请假回家去了。 而此时的沈宅正在沈老太太的指挥下,举行一场法式。 方丈在庭院中心打坐,周围是十个粗衣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经。他们面前摆着一个祭坛,上面是十余柱香和一道道黄纸红字的血符。 “三千世界众生有恕花魂成灰白骨化雾六道轮回苍生尽误河水自流枯叶乱舞今生劫今生渡余生孽余生赎……” 见此阵势陈依依和警员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不知道沈老太太这是在闹哪一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静静观察。 待一个时辰之后,领头的方丈总算停止做法,起身和沈老太太走进大厅,留下一众小和尚继续。 陈依依见状赶忙偷偷赶上,好在念经声四起,顺便掩盖了他们的响动。 她们浑水摸鱼溜进大厅,就躲在窗帘后面。沈老太太恐有人听见,谨慎的又亲自把门关上,周围的女佣也都被打发走了。 房间只剩沈老太太和方丈时,她颤抖的问,“大师,我们沈家可还有救?” “出家人慈悲为怀,沈家这阴魂,数十年我们都在消业,但……唉……” “那,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沈家不能就此断子绝孙啊。” “当初我就沈老爷在世时,我就跟他讲过,这是沈家祖辈的业障未消,才会世代受此等诅咒。他不信,还赶我出门。时到今日,果然这诅咒还在继续。” 沈老太太听方丈如此说,面露难色,不知如何是好,不停在房间踱步。 “大师,那可否给我那刚去世的孙儿超渡一下,让这可怜的孩子走得安稳平顺些,也算是我这当祖母的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二人云里雾里说了大概十分钟话,陈依依实在听不太懂,见方丈起身就要走。若错过此时抓个现行,下一次再耗开沈老太太的嘴,恐怕不容易了。 不由分说,陈依依从窗帘后面走出,礼貌而又不容置否的说,“方丈恐怕还不能走,警方办案,希望二位配合,知无不言。” 沈老太太没想到他们竟一直潜伏在房间里,惊慌的指责,“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 “可以,不过要等我审讯完你们之后。” 沈老太太最终还是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了。 相传沈家祖上有未消的业障,致使后来独子单传,且在儿子而立之年以前,为父就会命丧黄泉。沈麓亭不信,但最终以自己的意外身亡印证了这点,当时沈先礼不足三十岁。 正是这个原因,让沈家更相信方丈的话,所以沈老太太终日烧香拜佛祈求早日消业。 而沈先礼更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才对生子之事有所忌惮,迟迟不结婚,更不会允许有儿子来到这个世上,成为自己的催命鬼。 不管这个传闻是否所言为实,至少是让沈家人心惊胆战的可能性。信与不信只在一念间,毕竟在性命收到威胁的时候,人是会以自保为上策的。 陈依依听完沈老太太的话对这起案件有了全新的认识,想起那天发现沈老太太的场景,继而又问,“老夫人,事发当天的事您还记得吗?” 一谈到案情,沈老太太就不发言,但当方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孽债当归,孽债当赎”后,她总算肯告诉警察实情。 “那天,先礼发现白玺童怀孕了,碍于这传闻,他便命令她打掉孩子。她不从,反抗先礼,一来二去就撕扯起来。不管怎么说,肚子里的可是我孙子啊,我不能让沈家无后!” “也就是说,您亲眼所见他们起了争执,还有动作上的冲撞?” “是的,我上前阻拦,想劝先礼不要轻举妄动,暂且先留着孩子,听大师怎么说。但先礼执意这个孩子不能留,一失手就把我推到在地,我就昏迷了。再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出了沈家,陈依依坐在警车里若有所思。 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说,沈老太太这样一番话对沈先礼来讲是非常不利的证词,若不是真相,她万万不会以这个谎言让亲生儿子背负嫌疑。 那么假定沈老太太所言为实,园丁的话便也有了可信度。 如此一来,沈先礼就有了杀人动机。 陈依依这么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跟正在开车的警员说,“走,去市中心医院。” 一进医院她直奔妇产科,亮出自己的警官证后,就让医生调白玺童的病历单。 若被园丁在花园里挖出来的真是个胎婴,医院一定有堕胎记录。 十分钟后,陈依依拿着白玺童堕胎手术病历单,手术同意书赫然写着沈先礼的大名,而并非父母双方的名字,可见这是一场未经孕妇允许的被迫堕胎的手术。 陈依依询问旁边的警员,“法医报告上写,推断案发时间为凌晨五点到六点,这段时间沈先礼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没有,他声称在房间睡觉。” “那房子里还有别人吗?” “佣人都放假一早就走了,只有沈老太太。但显然她那时已经晕倒,不省人事了。” 陈依依一遇到棘手的案情就会咬指甲,现在当所有人证都指向沈先礼,但她的直觉却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他们遗漏的关键信息,第一次她感到不从下手。 物证! 她需要找到杀人凶器,才能进一步判断。于是和警员分头行动,警员带领其他三个人搜寻物证和白玺童的尸身。 而她要走一趟检察院,听一听最近名声大噪的新晋检察官意见。 据说,他的名字叫司远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7章 以后我就是命令 沈家豪门杀妻案审判日,法院明令禁止一切媒体入内,对外完全封锁。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 网络平台为了争取第一时间爆出新闻,提前就写好了两篇稿件: 一篇标题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先礼命偿娇妻》。 另一篇标题则正好相反《豪门只手遮天,沈先礼无罪释放》。 即便如此,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尸首的谋杀案,如何判都说得通。这样一来,检察院岂会不给沈家面子,毕竟这还涉及到H市的经济和滨江三省的命脉。 法庭内,只有寥寥几人被允许入内,其中就有洛天凡。 沈先礼坐在被告席一语未发,就连辩护人也并非是什么金牌大律师,不过就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临危受命,顶了上来。 警方几天前在沈宅后山搜寻到一把染有血迹的刀,经法医鉴证,该血迹和浴室内的血迹同属于失踪者白玺童,且血检反应确实黄酮值偏高,诊断为怀有身孕。 之后,新光mall店员丽萨、山顶别墅园丁和沈老太太作为人证逐一出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先礼。 由检察官司远森主导,不出一个小时便当庭宣判,沈先礼谋杀罪名成立,因证据不足被判死缓,即日起入狱。 这宗H市惊天大案居然就这样被定罪,出奇的是权倾朝野的沈家居然也无人上诉。 临出法庭,沈先礼只是和洛天凡讳莫如深的对视了一眼。 没人看见,他居然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 那些夜不能眠,备受欺凌的日子终将成为过去时。那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在沈先礼锒铛入狱的瞬间,她的镣铐也等于随之被解开。 她曾信誓旦旦喊的那句“血债血偿”,似乎也已经做到。他以整个沈家为她失去的孩子,和自己的青春陪葬。 这样够不够? 白玺童不清楚,只是当敌人不再,这份从未有过的闲适和轻松,让她好陌生。 但当她看到司远森带给她的那份血检报告是她始料未及的。假戏真做的是另一个生命,被沈先礼种在她的肚子里,预示着事情还没完。 她对着镜子抚着小腹,曾几何时丧子之痛让她歇斯底里。如今兜兜转转,命运欠她的,都在一个一个偿还回来,这个孩子,就是一切的新开始。 如今,已经再没有人能伤得了他们母子,特别是她手里可是白沈两家万亿家产。 白昆山死了。 在沈先礼入狱当天,死于缅甸飞往H市的私人飞机上。 有传言出走H市二十年的白昆山突然回乡,是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为了落叶归根。 还有传言,他是为了与自己的女儿骨肉相认。 那天陪他上飞机的人是祝小愿,时至今日也没有人知道在飞机上究竟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是飞机遇到气流意外坠落,还是有人暗杀,又或是他心脏病发。 已经死无对证了,飞机上一行五人,全部葬身太平洋,尸骨被人打捞上已是数日之后。 但早在白昆山生前,就立好遗嘱,全部身家的继承权都归独生女白玺童一人所有。 白玺童飞去缅甸参加白昆山的葬礼,是洛天凡陪着的。 告诉白玺童身世那天,和二十年前一样是个雪夜。 雪特别大,覆盖了整座城市。 像是下空了天上的白云,积攒在十字路口,滨江水上。 莹莹皓皓,一时间什么恩怨,什么是非,什么命运,都被重新洗牌。 洛天凡接到那通电话之后整整三日闭门不出茶饭不思,直到白玺童强行命人打开他房间的门,才看到他颓唐的躺在地上,一身酒气,旁边都是空瓶。 他老泪纵横,眼泪因为他侧躺着而从一只眼睛留到另一只里,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灼烧般让他酸楚得直凿地板。 白玺童不明所以,抱起他,“洛叔,天大的事,我和你同在。” 而他听见这话,更是呜咽起来,“大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女。” “白勇?他怎么了?” “您的白,是白昆山的白。” “你在说什么?白昆山他不是那个指使沈老夫人杀掉沈先礼的神秘人吗?” “您是他的亲生女儿,独生女。” 白玺童得知此事,并没有被白昆山威震四海的名气吓到,也没有为找到生父而感到喜悦。她只是突然脑子里就幻想出一个爸爸的形象,真正视她如宝贝的亲爸爸。 她出神了半天,洛天凡也已经渐有清醒,二人半天没说话,他从柜子里最隐蔽的夹层小心翼翼拿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大小姐,这就是会长。” 白玺童接过白昆山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慈眉善目,却又目光如炬,不怒自威让人不寒而栗。但旁边的女人笑盈盈的很是亲切,即便时代变迁也依然觉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这是沈老夫人?” “不,这是您的母亲,会长夫人宛舟。” 白玺童任由洛天凡讲述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虽然她并未见过他们,但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那些画面却仿佛历历在目,犹如她亲身经历一般。 她坐在沙发上,洛天凡蹲在她脚边,伏在她的腿上,万般抱歉。 这句抱歉,是他自从弄丢白玺童,二十年来最想说出口的话。 “大小姐,请您怪罪我,是我的失职,让您的人生完全颠倒。这二十年来您吃的苦,因我而起,您责罚我,老夫万死不辞。” 白玺童根本无心问责洛天凡,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的亲生父母身上。她期盼这一刻太久太久,无论是童年时被白勇虐待,还是当初跳江自尽,亦或是大婚当天她以新娘入场。 她多么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么多幻想终于实现,虽晚但好在得以相认。她只想早点见到白昆山,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也好,他是手眼通天的幕后黑手也罢。 对白玺童而言,只是一个外出二十年,想一回家就看到的那个笑脸相迎的爸爸。 “他在哪?带我去找他。” “大小姐,会长,他已经不在了。三天前他从缅甸飞回来只为与你重逢,但却机毁人亡。” 洛天凡说到这里,已经发不出声来,一句话断了好几下才完整表述出来。他不敢看白玺童大失所望的眼睛,把造成这场悲剧的原因统统归结于自己的办事不利。 白玺童没哭反倒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到眼泪流进嘴里,呛得咳止不住,喘不上气。 几日后当白昆山的尸体日夜兼程运回H市,摆在白玺童面前的时候,他毫无血色甚至因为泡在海里好几天的脸肿胀得不像样。 全然不再是照片里剑眉星目的男人。 第一次与父亲相见竟是这样的场面,此前白玺童所有对他的憧憬,在这一刻百感交集之下,还有对已死之人的惧怕。 白玺童在这之前没见过死人,她对他的感情尚不足以让她忽略这冰冷的驱壳。 所以当她站在停尸间看着他三分钟后,还未等张口说什么,就慌忙跑出去呕吐不止。 她没有当别人女儿的经验,血浓于水的感情也是好生疏。 但这不妨碍她为白昆山举行声势浩大的葬礼,所有事宜由洛天凡一手操办,白玺童因为假死案不方便出面。 就此,统治了几十年H市的风云人物画上句号,自此只手遮天的白昆山退出历史舞台。 葬礼当天白昆山的幕僚和死士来了进千人,在他的墓碑前长跪不起,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在这白雪满地之中格外显眼,像是黑白默片。 白玺童不敢露面,只偷躲在远处送生父一程。 这千人散在H市搜寻沈先礼的下落,势要将他碎尸万段,以祭白昆山亡灵。 不管有没有证据,在白家军眼里白昆山的死就是沈先礼的谋划。 而洛天凡站在他们中间,表情复杂,因为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是千人每人一棍的惩处。 他是白昆山的死士,却不成想变为双面间谍,最终都没能保住会长。 数十棍过后,原本跪在地上的洛天凡已经支撑不起,奄奄一息却不求饶。 白玺童看在眼里,即便洛天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白昆山的背叛,但久处之下确实她如父如兄的存在,救她与水火。 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挡在洛天凡面前,对着上千名死士定定的站在白昆山墓碑前。瞬间成为风暴眼,所以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她却不露一丝情绪。 在她的脸上,是白昆山的神情。 雪下得真大。 大片大片的雪花天鹅绒雨般落下,洛天凡一动不动,这大雪已经把他的头发和肩膀完全覆盖住,像一座冰雕。唯有那条残腿受不了长时间的跪姿,不受控制的抖动。 恍若天地静止间,仅存的生命迹象。 空山松子落,静谧之中白玺童的话显得格外清晰,不容置否。 “父亲既去,以后我就是命令。” 白玺童话音刚落,一众千人整齐划一俯首称臣,气运丹田,响彻墓园。 “为大小姐马首是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8章 我现在还是已婚 白玺童已怀胎六月,抚着这微微隆起的小腹,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心无旁骛。 解散了千人死士,也不再对白昆山生前管制的财团们有所触及,作为白家之后她金盆洗手只留下那笔不菲的遗产。不问世事,一心待产。 现在对她来讲,没有什么比这个孩子更重要。 医生说因为上一胎的手术,导致很容易出现惯性流产,为保此胎她必须小心再小心的安心静养。 加上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出现在大众视野,放沈先礼从监狱里出来,于是便只能终日呆在庸会所这幢小别墅里。 她和洛天凡打趣的说,自己多余长脚,反正这一生就是不停的换地方关禁闭。 洛天凡温和的目光看着她,心下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昨天晚上,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第一次动了一下,“咚咚”两声,像是在敲鼓一样。 白玺童之前看网上说,孩子动的时候就是在醒着,一定要趁这个时候跟他说话,他是能听到的。 于是白玺童非常激动的一只手放在小腹上,一边说“宝宝,是你吗,我是妈妈啊。” 但宝宝就没动静了,白玺童等了很久,希望他能再动一动,有好多话想跟他说,生怕错过每一次机会。 她机警的忍着困意,不忍入眠。 回想起上一次这样难免的夜晚还是初入沈家,等着沈先礼回来过情人节。天真的还对他抱有那么高的幻想,以为自己时来运转。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她现在对沈先礼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他曾百般欺凌自己,害自己幻想症病情加重,甚至还把那个孩子亲手杀掉,这种种都让她对沈先礼恨之入骨。 可既然恨,为什么把他送进监狱之后,自己又感觉不到一点快感呢。 她不敢承认对沈先礼有爱。 在计划给宝宝起名字的时候,她想到和别人一起商量商量,就会想到他。 在幻想着宝宝长相的时候,在她脑中构建的脸也和他一模一样。 在憧憬着宝宝第一次叫她妈妈的时候,她也想到了他嘟嘟的小嘴,生涩的唤他一声爸爸。 白玺童忽略不了她和沈先礼的关系,他是宝宝的亲生爸爸,是别人替代不了的血缘。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理解白乐萍能接受白勇,这种荒诞之事。 像她们这种从小就没有父母宠爱的人,是多么希望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健全的家。 和洛天凡在一起的时候,她假装不经意的问起沈先礼,其实在心里已经盘算了千百回。 “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洛天凡不知道白玺童希望得到的答案是什么,谨慎的先顾左右而言他了一番,后来看到她的表情还算好,就如实的汇报了下近况。 “少爷他在里面还算好,毕竟身份特殊,住的也是独立间,上下打点了一下,也没人难为他。” 白玺童听到他过的还不错,心情很好的笑了笑,“那太遗憾了,我还等着听他被爆菊的新闻呢。” 洛天凡在一边赔笑,问她,“大小姐,等孩子生下来后您有什么打算?” “洛叔不要叫我大小姐了,你们都不再为白家效力,叫我玺童就行。” “不不,会长永远是会长,大小姐也永远是大小姐,这到什么时候都是不会变的。” 白玺童也没再纠正他的称呼,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没什么打算,就是想过一过正常的生活,洛叔你觉得我去当个白领怎么样?就每天早上挤地铁,踩高跟鞋在办公室脚下生风的样子,再跟同事们开开会聚聚餐。” 白玺童说得高兴,洛天凡在旁边应和着。 这真是再平凡不过的生活了,是这个城市里十分之九女生的生活,但却是如今已经身价千亿的白玺童的向往。 “那少爷呢,您准备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明天,或是没有那么一天。” 到了下班时间,司远森像往常一样,每天准时来报道。 之前他每次来,第一件事就要给白玺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问问她今天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但这次他没有,而是像个害羞的大男孩一样,只是在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进来,对着白玺童眼睛眨呀眨的。 白玺童以为他是要给自己送花,才这么东躲西藏的样子,没想到上前一看,在他身后居然是两套小宝宝的衣服。 司远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不知道买得对不对。” “你这买得也太早了,男孩女孩都不知道。” “所以我买了两套~儿子就穿这套,女儿就穿那套!” “那剩下的那套呢?铺张浪费。” “剩下的另一套,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嘛。” 白玺童没做声,刚才的对话让她有种错觉,好像真的是两夫妻为即将到来的宝宝置办新衣一样自然。 但说到再生,白玺童就敏感的认为司远森以后是一定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那这未出生的沈先礼的骨肉,他真的会视如己出吗? 司远森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大胖儿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我特别喜欢这件,上面这条大狗跟你好像,哈哈哈。” “屁啦,跟你像才对,你才是狗。再说你这号码买的也不对啊,新生儿你买12个月大小的衣服,哪里穿得下。” 见她正常聊天,他也暗暗松了口气,“那我明天再去买。” 她又恢复到笑眯眯的样子,叮嘱他说,“你再买,就买小裙子吧。” 司远森星星眼的问,“你知道是女儿了?” “没有,只是我自己更喜欢女儿。” “我也是,我也更喜欢女儿,追着我叫爸爸。那我全世界都想给她买回家。” 白玺童拿起那条好小好小的裙子,背过身对着窗外。 不知道沈先礼他会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司远森的眼睛一直偷瞄着白玺童,直到她拿起那件小裙子,然后从小裙子胸口的装饰口袋里摸到什么东西,他的心就砰砰砰狂跳起来。 是一枚戒指,两条铂金拧成的麻花辫一样,上面镶嵌着小碎钻,戒指里面刻着SloveB。即便没有一克拉钻石,也不是什么名牌,但这已经是司远森能买到的最好的戒指了。 白玺童回过身,把戒指举向司远森,明知故问的说,“这是什么。” 他不出所料的单膝跪地,紧张又兴奋的神情,满脸通红,又有些结巴的说,“大胖儿,不对,白玺童,你愿意嫁给我吗?” 四下无比安静,司远森连自己心跳声和大口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说完又觉得这一句话太苍白单薄,想了几秒又想起提前背好的台词。 “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从你是白勇的女儿到你是白昆山的女儿,从你十八岁到二十一岁,我一直爱你,从没有停止过一秒。你可不可以嫁给我?” 这一幕若放在两年前,白玺童一定会欢呼雀跃扑在他身上。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却突然想到了沈先礼。 这样的求婚,在她的人生中似乎也曾经历过一次,即便当时他只是没什么的感情的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那个男人也从来没说过哪怕一次爱他,她也清楚他只是在自己身上完成着对白昆山的报复。这样的冤冤相报里,却是她对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司远森见她没有出声,不知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好,还是怎样。为了填充这没有回答的等待,他只好继续说。 “我可能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会给你一个家。就像我之前曾承诺过的,那样一个你回家就有香喷喷饭菜的家,你累了的时候可以是绝对安全的栖身之所。还有宝宝……” 他本来不想提起任何跟沈先礼有关的事,但又怕白玺童顾虑到孩子而拒绝自己,于是想了想还是说吧。 “我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给她来自一个爸爸所有的宠爱。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一定会做到。” 白玺童被司远森的这些话拉回现实,她看着他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动作,而紧张得满头大汗。 听着他说这样的告白,她只觉得他可真是个大男孩,完全不懂浪漫,不懂女人心,只是他的真情实意,她岂会不懂。 但她最后的决定还是让他失望了,没有一丝犹豫。 “远森,你忘了吗,我现在还是已婚。” 司远森不肯起身,他笃定白玺童对沈先礼没有任何感情,不然在婚礼当天她也不会想跟自己出逃。 当初他等她自由,如今她终于重获新生,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再也不能伤她分毫,为什么她不愿和自己过新的生活。 “沈先礼已经终身监禁在监狱里了不是吗?之前的白玺童已经死了啊,是你忘了。” 白玺童抿着嘴摇着头,不忍看又一次失望的司远森。这个男人为自己做了太多了,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痴心错付。 司远森起身握着她的肩膀想要说服她,“玺童,你不要担心,我们会去一个新的地方,没人会认识我们,你也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任你叫什么名字都可以,当司太太好不好?” 他近乎在求她,像是家长拿出十八般武艺在哄一个怎么也不肯听话的孩子。 但她却说,“再说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9章 对他有感情吗?狗屁。 肚子一天大比一天。 白玺童不能出门,只能日复一日的坐在窗户前朝楼下吐葡萄籽玩。 已是盛夏,蝉鸣如期而至,吵得她睡不好觉。就连肚子里的宝宝都表示抗议,不耐烦的踹着她的肚子。 自从知道了肚子里的宝宝是个男孩,白玺童就一改之前的好脾气,说教为辅,恐吓为主。 每次宝宝踹疼她了,第一反应,她就想爆粗口,但话到嘴边,又忍在了口型的阶段。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批评这个小儿子一句,“你要是再这么跟拆迁队似的,我就把你撵出去,租来的房子不知道吗?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但肚子里的宝宝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更来劲,像是叫板似的,以更强有力的捶打来回击白玺童。 每每这时,尽管白玺童不想想到沈先礼,但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道了声,真是随爸爸的坏脾气。 为了让白玺童有更大的活动空间,三个月前洛天凡就全面关闭庸会所,就连佣人也都给放了大假。 为了怕有任何走路风声的可能,洛天凡凡是都亲力亲为。这样一个大学校园一样大小的会所,全部是他一人搭理。 对于洛天凡这样的高管下凡成为清洁工,白玺童倒是鼓掌欢迎。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嘴巴不停的讲话,洛天凡好性子的由着她,在她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递过去一杯水。 临盆的日子已经在倒数计时,看着白玺童每天的注意力还在旅行烹饪学法语上,洛天凡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提醒她,关于宝宝的身份要如何安排。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毕竟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尤其是白玺童的身份目前来讲还是不能见光的。 当他听闻司远森的求婚时,只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出路。但若谈一己私欲,他又在得知白玺童拒绝了他之后,感到松了一口气。 在介意什么,他只当做是为了沈先礼。 孩子的事迫在眉睫,他到底还是打定主意要和白玺童聊一聊。 于是他打断了白玺童的信口开河,终于问她,“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白玺童即使知道他是在为她操心,但因为自己也知道这是件难事,所以才始终是逃避的状态,但现在洛天凡问出口,她就不得不面对了。 于是小孩子脾气似的不耐烦的说,“打算,打算,你们每个人都在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怎么知道,送去监狱跟沈先礼一起拍摄《爸爸去哪儿》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司远森刚好在工作之余偷跑出来给她送下午茶,站在门外就听见了。 他一只手握着常温奶茶,一只手托着甜品盒子,很想若无其事的打断他们,却迈不开步子。 不仅如此,还鬼使神差的倚着墙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原本是给白玺童送来的法式布蕾、轻乳酪蛋糕、苹果派…… 在她心里,沈先礼始终是孩子的爸爸,而她始终当自己是沈太太。 那他司远森算什么呢?这份苦楚唯有通过摄入大量糖分,才能让他平复下来情绪。 屋子里,二人不知隔墙有耳,谈话还在继续。 洛天凡配合着白玺童的玩笑话笑了笑,“大小姐息怒,送去跟少爷一起,那小少爷岂不是成小萝卜头了吗?” “小萝卜头是什么?” “抗战时期,一个生在监狱长在监狱的可怜孩子。老故事了,您这一辈大概都不大会有人提起了。” “照这么下去,即使在我身边,这不见天日的生活跟监狱也没什么区别。可能还不如监狱呢,在这狱友就咱俩,打麻将都不够人手。” 白玺童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她不过才二十岁出头,自己的未来还无从打算,哪明白孩子的未来要如何安排。 洛天凡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盘水果,递给她,边吃边聊。 “大小姐,恕我直言,就算咱们不考虑孩子,您也不可能一辈子关在庸会所不出去。” “洛叔你有什么好建议?” “摆在您面前两条路,一更名改姓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我会为您做一个新的身份。会长的生意您也已经变卖掉,那些钱足够您和小少爷过好往后的生活。” “二呢?” “二是您放过少爷,出现在众人面前还他清白,依然在H市。” 白玺童向空中抛着蓝莓,在它下落时准确的张大嘴接住,看似心不在焉,其实却心有余悸。 她接了一口的蓝莓,撑得嘴巴里满满的。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放他出来,他岂会放过我,按他之前的尿性,还不整死我?!” “大小姐,您对少爷有感情吗?” 司远森听见洛天凡问这一句,心跳得比向白玺童求婚时都要更快。 不知怎么,他曾经满满的自信知道自己是白玺童的骄傲,但事到如今竟这么没信心。 他在听到答案前仓皇而逃,不声不响,像是从来没出现过这里。找了庸会所里一个角落鱼池,静静的看鱼儿戏水,心情复杂。 另一边,白玺童的回答是,“狗屁。” 洛天凡知道白玺童是口是心非,因为她说这话时眼睛里虽然是窗外的一片苍翠,但却是那样的黯淡无光,倒更像是终年不散的大雪,满是落寞。 “您想去看看他吗?” “他怎么样了?” 这两句话他们同事说出口,像是一拍即合的提议。临盆在即,白玺童想让孩子见见爸爸的。 单就她愿不愿意见他不谈,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何能出现在耳目众多的监狱。 天色渐暗,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是隐藏一副不能见光的面孔最好时机。 洛天凡说,“大小姐若是想一同前去,我愿意成为您的眼睛,代您看看他。” 入夜后的监狱高墙显得更加阴森。 监狱坐落在H市郊的一片广袤的丛林里,据说这里曾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所以建得特别隐蔽而坚固,近几年才改为普通犯人也关押于此。 四周的树影影重重,没有灯,只是月光隐约映衬出轮廓,像是巨人一般压在监狱高墙上,增添了严防死守的坚决。 “您在车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看着洛天凡进去大门,白玺童坐立不安,和沈先礼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她一直说服自己,这不是想念,不是惦记,她只是想看看他在报应下过得多凄惨。 这样掩耳盗铃的理由在她发现口袋里有一个口罩之后,便壮着胆子随便报了个张三李四的名字溜了进去。 白玺童偷偷的看见沈先礼出来,和洛天凡隔着一面玻璃墙,彼此拿起电话,相隔太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只是沈先礼的面容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她本以为在监狱里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会过着备受折磨的生活,面容憔悴甚至形同枯槁。 可事实却是,沈先礼非但没有邋遢,在他的眼神里反倒平添了如鹰如狼的戾气,即便五官依然没变,眼神的不同让他整个人更散发出别样的成熟之气。 下巴上一小簇胡须成为他冷峻脸上的点睛之笔,和他的浓眉交相呼应。 白玺童不想承认,再次见到他,她的心不由自主的起了波澜。 宝宝也像是终于见到亲生父亲一般,按捺不住父子相认的激动,在她肚子里挥舞着手臂和爸爸打招呼。 这一切沈先礼全然不知,对他而言,这是再平凡不过的洛天凡来探监。 没有人告诉他孩子的情况,白玺童的把戏他岂会不知,至于血检的结果,他也确实不清楚是真是假。毕竟这出闹剧都只是演出,道具的真假无从考证。 白玺童不让洛天凡透露孩子的事,他自然不会说,沈先礼也不问,这个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沈先礼的世界里淡化。 沈先礼入狱后,沈氏集团交给他打理,即便受到沈先礼的官司影响,但根基还在,时过境迁也算正常运营。 洛天凡向他汇报了公司情况,寥寥几句也没什么大事要他决策。他听得心不在焉,和狱警的牌局还在等着他,那一手好牌让他想赶紧回去。 于是他在洛天凡说完工作后,就单刀直入的说,“没事了吧?我回去打牌了。” “少爷。” “啊?” “大小姐她?” “她名号还挺多,又是白小姐,又是沈少夫人,又是大小姐的,啊,那个小子还叫她大胖儿是吧。这精神病又怎么了?” 解决了白昆山,沈先礼一改以前阴沉的状态,虽然洛天凡对于他不守承诺还是让白昆山命丧大海而介怀,但见他如今这样轻松,洛天凡还是为他暗暗高兴。 “司远森前段时间向她求婚了。” “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替我包个红包给她。” “那您?” “我?正好到时候告她重婚罪,让她来跟我换班。到时候把我牌友介绍给她。” 洛天凡觉得沈先礼和白玺童真是一对活宝,完全是孩子一样的抬杠说话方式,但没办法他只有把他努力往成年人的说话方式上带,不然就白来了。 他问他,“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出去喂白昆山那老贼的千人死士团吗?” “大小姐已经解散他们,您躲过这段时间,日后也就无性命之忧了。” “等等再说。” “等风声过去,白家的入幕之宾散尽吗?” “不,是等她消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0章 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干 然而白玺童这口气,堵了整整五年才消。 五年。 足以让滨江的春水冬霜换过几个轮回,让初来乍到的孩子适应人情冷暖,让一个身体代谢掉原以为会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洛天凡双鬓上的斑白又多了一些。 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打理自己,从挑选西装到手表,甚至连发蜡都思考半天用哪一款。 如此费心,只为重逢时能看起来没有苍老很多,而不显得时光太长让他们彼此生疏。 飞机降落前三个小时,他就到了机场。端正的站在到达出口,即便知道前面的数拨乘客都一定没有他要等的人,但依然仔仔细细看过每一个路人。 他手里还是那根黄花梨木的拐杖,支撑住千斤重的期盼。 洛天凡看着表,距离白玺童的航班降落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大屏幕里也现实已经到达。秒针每跳一下,对他而言都连着心跳。 在他的倒数计时里,白玺童终于推着等身的行李车出来,五六个大箱子摞在一起把白玺童的脸挡得死死的,本就娇小的她,完全淹没在箱子后。 她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又加了一副遮了半张脸的墨镜,更夸张的是口罩都全副武装起来。不用说行李车,就算没有那么多箱子恐怕洛天凡也很难辨认出来她是人是鬼。 她这样原是因为自己现在正因为沈先礼的案子,处于失踪人口的状态,所以她尽可能的不让别人认出来。 没想到她这样打扮反倒适得其反,一路上总是惹得旁人频频回头,指指点点的以为她是某个明星。 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洛天凡,迅速撤离这危险之地。 岂料,今天正巧是一个韩国女团成员到H市的日子,好像航班跟她的时间也差不多。好多粉丝举着写有韩文的名字牌心心念念在等着见爱豆一面。 而当白玺童这副打扮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粉丝疯狂的大声合唱爱豆的歌。 起初她还没意识到,以为韩国偶像在自己附近,还回头回脑的看了两眼。 直到粉丝把花一把一把塞到她怀里,并且泪流满面的要跟她合影,她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误认了。 她一直摆手,企图解释。然而粉丝的尖叫声太大了,加上她还带着口罩,她说什么完全没人听到。热情如火的粉丝还以为她在关心她们,更不得了,“撒浪嘿呦~ILOVEU”的声音响彻机场大厅。 如此一来,不仅粉丝,旁边的路人,媒体记者纷纷拿出手机拍她,还有明明不是粉丝的,还有模有样的发了一张朋友圈:“在机场偶遇爱豆朴善雅,真是太幸运了,喜欢她整整五年了!” 白玺童真是骑虎难下,难敌疯狂粉丝团,只想突出重围快点走出人群。 让她崩溃的是,粉丝们争相跟她合影,蜂拥而上,把她的行李箱都挤得摔在了地上。 其中有一个箱子没抗住突如其来的力道,落地时密码锁撞开,行李四敞着,内衣、内裤等如烟花般华丽的飞了出来…… 一旁的男人手疾眼快地抓到了一条,默不作声的揣进兜里。 这一下引得大家更加疯狂,记者开心死了,一点不吝啬快门,把闪光灯全部贡献给她。半小时新闻一出,一定上座头条。 白玺童也被人潮撞得跌坐在箱子旁,眼看着自己的内衣内裤被列强瓜分走,真是死的心都有。 她终于忍不住了,摘下帽子、墨镜和口罩大喊一声“我说了我不是那个谁谁谁!你们认错人,认错人啦!” 这一下让疯狂粉丝团惊呆了,把抢来的她的内衣纷纷又扔了回来,有的嘴上还抱怨着,“不是明星干嘛这副打扮,现在人为了蹭热度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一刻她真是欲哭无泪。 从刚才开始,洛天凡就听到了这边的骚动,往这边看了两眼,却只看到她被粉丝团团围住,便也没多想。 直到她一声怒吼,粉丝散去,毫无伪装的她暴露在世人眼里。 时过境迁已经没有人记得若干年前曾轰动全市的沈先礼的新婚妻子,这个当年被无数少女羡慕过的人,不敌一个新爱豆,彻底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但她对于洛天凡来说,却是唯一的惦念。 洛天凡拨开人群,弓着腰俯下身去,看着恼怒的像只狂躁的小鹿一样的白玺童,欣喜着她还是那个小姑娘。 “大小姐。”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一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洛天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遇到他满怀深情的眼神,才看到他。 她孩子般一把抱住洛天凡,五年了,算不算久别重逢。 他们回到庸会所,这里即便在白玺童离开后也没有恢复营业,洛天凡觉得这里就是白玺童的娘家,以后无论她在哪,受了委屈都有可以庇护的栖身之所。 他守着这里,就像在守着白玺童还会回来的机会。 白玺童倒是也没有认生,一进门就径直跑进卧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叨咕着。 “洛叔,你都想不到,我这一趟啊真是人在囧途!后面一大叔一上飞机就把鞋给脱了,那脚真叫一个酸爽,什么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脚臭不怕人在哪,我算见识了。” 洛天凡坐在床边盯着白玺童的脸,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的,正是她一如往常的样子。 他太想念她了,像想念一个女儿一个妹妹,一个别的什么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白玺童还在继续吐槽,“我前面那大妈也是真叫一绝,她嗑了整整六个小时的瓜子,那节奏跟动次打次似的,我都要忍不住跟着配一段Rap了。” 洛天凡笑着说,“他们上了年纪了,不知道飞机礼仪也正常。” “是啊!他们也就算了,我也知道年纪大不容易,咋做咋有理。但最可恶的是我旁边那小伙,睡着了就磨牙打呼说梦话,醒了就白的红的啤的开喝,临了把自己灌醉了,吐我一身!” 说完白玺童腾的一下坐起身,火速冲进浴室开始洗澡。留下洛天凡在房间情不自禁的傻笑,不小心看到镜子里自己这副模样,赶忙稳了稳,调整回一贯的冷静。 他环顾四周,所有的东西和往常一模一样,但因为白玺童在这里,似乎一切都活了过来。 白玺童洗完澡,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还有些残留水汽把衬衫润得有些半透。洛天凡礼貌的背过脸,尽量不去看她。 “小少爷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那个小王八蛋都跟我登机了,假装去上厕所居然跑了!一提起他我就火大。” 说着白玺童摆摆手,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恨不得把这个小魔王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洛天凡关切的问,“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他自己跑出去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他,早跑回远森怀抱了。这回他可称心如意了,我不在,他能骑到远森头上!” “您和司远森……” “嘉尔不能没有爸爸,我不愿意让他重蹈我的覆辙,先让远森顶一阵吧。” 洛天凡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 白玺童一边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挂回到衣柜里,一边讲着这些年在新加坡的事。 是的,这五年她去了新加坡,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沈先礼的地方。她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说来也巧,命运亏欠她的,在这五年里似乎都偿还给她。 她变得特别幸运,想买房子就有合适的地标景观房在卖,想送嘉尔去幼儿园就有最好的学校有一个名额。 白玺童把这当成一种时来运转,信心满满可以过好这一生。 但沈先礼是她埋藏在心底的定时炸弹,他是她午夜梦醒时恍惚的前半生,他是她异于常人背负的心里事。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淡漠和他之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如今她回来,只想把一切做个了结。 从此两不相欠,两不相干。 洛天凡听她说着新加坡的经历,拿出手机看着她曾发给自己的嘉尔的照片,那还是他三岁生日时拍的,圆圆的眼睛像极了白玺童,倔强的眉毛却很有沈先礼的样子。 也许是出于偏爱,洛天凡总觉得嘉尔的眼神,比同龄的孩子有更多的灵性。即便隔着照片,他也总觉得像是能被这个孩子看进心底。 白玺童发现了他的出神,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也凑着脸看了眼嘉尔。然后抬起头也不知在盯着什么没有焦距。 说了句,“像爸爸。” 留给他们平静的重聚时间不到三个小时,网上白玺童坐在散落的内衣堆里的照片就上了娱乐版头条。详细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 起初吃瓜群众还只是觉得这个乌龙事件很好笑,无非就是键盘侠又跳出来挖苦几轮狂热粉丝。 但事情愈演愈烈,民生版记者无意间竟发现照片中的端倪,白玺童不是已经死了吗? 豪门杀妻案,看来就要被旧事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1章 一切总归过去了 阔别了六年的阳光,让沈先礼觉得久违又刺眼。 临出监狱大门,他定定的站在空场上半晌,大大的深吸了几口空气,然后微笑着回望这囚禁了六年的地方,向着那一整面没有温度的灰色高墙挥了挥手。 再见,这救我一命的避风港。 高墙之外只有洛天凡一人守在那里,见他踱步出来,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先礼原本是寡言之人,洛天凡原本以为这六年的牢狱会让他更加冷峻,却没想到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放松又明快了很多。 一路上,沈先礼坐在后座,对H市六年来的变化津津乐道,全然一副游客的样子,兴致很高的问洛天凡,这是哪里那是哪里的。 当车驶进沈宅山顶别墅时,在他心里才忍不住百感交集起来。 他像是一如往常般回家,又像是恍如隔世久未归。 一进门,仆人们等候多时,齐刷刷的站在大厅。见他回来,无不兴高采烈。 而其中最激动的,自然是站在最中间的沈老太太。六年来,沈先礼从不让她来探望自己,担心她见到自己的境遇会担心难过。 但即便如此,她看着消瘦许多的儿子,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这几年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随着沈先礼入狱,白昆山丧命,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接连出事,她不堪重创,身体每况愈下。 当年风姿绰约的她一下子苍老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锒铛入狱才能到如此境地。 沈老太太不再矫健,步履蹒跚地朝沈先礼走去,他扶住颤颤巍巍的母亲。二人执手相看泪眼,没有只言片语,她只是咬着嘴唇噙着泪。 和仆人们寒暄几番,饱饱的吃了一碗面。碧云姐亲自下厨,按照他的吩咐什么都不放,做最简单的清汤面。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走完这些过场,他走上二楼,一步一个坎,短短的一层楼梯他走了将近十分钟。楼下的仆人目送他的背影,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好在他回来了。 一切总归过去了。 书房并没有什么异样,所有的陈列都维持他在时的模样,就连楼下的花种的都是同一品种,悠悠顺着窗户爬上来的芬芳,也还是熟悉的花香。 时间在这里像是被定格,甚至当沈老太太敲门的时候,他下意识还以为一开门会是白玺童。 没有了旁人在场,沈老太太便放下所有包袱和伪装,哭得声泪俱下,像个小孩子一样缩在沈先礼宽广的怀抱里。 “儿子啊,让你受苦了,是妈的错,都是妈不好。” 沈先礼轻轻拍着沈老太太的背,温和的低声说,“妈说哪的话,怎么能怪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如果不这样做,我怎么能保住性命。” 原来从一开始沈老太太就已经在选择了沈先礼,即便她对白昆山用情至深,但在骨肉亲情面前她又岂会以亲生儿子的姓名来成全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 她可以搭上整个沈家的基业来帮助白昆山,但若这筹码换成是沈先礼,便万万不可。 她把一切都告诉沈先礼,如今他们已经被白昆山逼上绝路,就必须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在你死我活的厮杀里,他要布一场很大的局,既要保住沈家又要保全所有人。 他又何尝不知道白玺童在谋划些什么,诺大的沈家,哪里没有他的眼线。白玺童是唯一一个能你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唯有利用她的恨,才能死里逃生。 沈先礼抱着沈老太太,脑子里想的却全是白玺童。 那份他蓄谋已久的恰到好处的恨,成功种在白玺童心里。但自己曾极力克制的不可见光的爱,又能怎么移除。 当这场大戏落幕,所有的演员都告一段落,他要怎么跟白玺童说,这不过是场“楚门的世界”。 她会原谅这种从头到尾的利用吗,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把杀父之仇当做不共戴天? 当所有恨都如他所愿,那么所有爱谁来成全。 他像是操控一切的上帝,全知视角无所不在掌握。却不知道他们有一个孩子,在这世界正需要一个爸爸。 他唯一的能让这份感情重头来过的可能,还好始终在白玺童心里。 此时不仅沈先礼重获自由,白玺童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六年,为了造成自己已死的假象,她亦不能出现在H市。新加坡虽好,但始终是异国他乡。 如今她终于不用再在庸会所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可以大大方方走进任何一家商店,可以跟任何一个人介绍自己的名字——白玺童。 自从她知道沈先礼和白昆山的恩怨,和自己和白昆山的关系,就解释了所有沈先礼对自己的态度。 她能理解沈先礼的苦衷,毕竟当一个人被控制时想自由的渴望,她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沈麓亭死在白昆山手里,这笔血债,沈先礼怎么可能咽的下。 所有的仇恨都在轮回,像是追着尾巴的猫,停不下来。 而她也正经历着沈先礼当初的丧父之痛,必须要用时间来想明白这其中的苦衷。 他不想她爱他,所以想尽办法让她恨他,毕竟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要容易太多。 他不想她受伤,所以宁愿让她的幻想症加重,好轻而易举忘掉这一切。 白玺童说不上来他是否成功,她只是还记得他。 比谁都真切。 这次回来H市,白玺童也早就打定主意要还沈先礼清白。没想到在她还没来得及开记者招待会,机场一条新闻就把她暴露了。 这样也好,最好所有事都能顺其自然。 嘉尔始终是个孩子,和司远森在一起潇洒不过一周,就忍不住打来电话哭着找妈。 “妈咪,你出去玩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家呀。” 白玺童笑着听着有气无力又奶声奶气的他,斗智斗勇的说,“妈咪以后都不回去了,妈咪现在坐飞机来到火星了,火星特别好,全是甜甜圈,我还有了一个新儿子。” “什么!我有哥哥了?他还可以吃甜甜圈?” “是啊,火星吃甜甜圈不长蛀牙,所以你哥哥,不对是你弟弟,他可以随便吃。小猪佩奇也可以随便看,都不用去幼儿园。” “啊啊啊啊啊,妈咪啊,我好想你啊,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呜……” 终于在听说白玺童打定决心不要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了这么多福利待遇的引诱下,他更是整个崩溃掉,后悔死了为什么当初跑下飞机。 见他这么懊悔,白玺童自觉大仇已报,满意的笑了。 像所有家长都会说的那句一样,“下次还敢不敢不听话擅自行动了?” “擅自是谁啊,啊啊啊他怎么这样啊!” 白玺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跟小孩子讲不通道理,扶额正不知道怎么圆场,司远森在电话那头只好哄起哭闹着的嘉尔。 “大胖儿你可别再说了,嘉尔哭得都直咳嗽了。” “谁让他自己瞎跑不听指挥,得惩罚他。”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儿子想你想的都吃不好饭了,你是回来,还是我带他去?” “我明天就回,带着火星人的问候!” 第二天白玺童收拾好行李,买了很多零食和玩具,装了整整几箱子。和刚回来H市时一样,又是更身高出现在机场。 洛天凡虽然想多留她几天,但她说该办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是时候回去了。 其实在她心里,惦记嘉尔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愿意是知道沈先礼已经出来,再不走迟早是要见面。而她依然没有做好重逢的准备,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风轻云淡的面对他。 她告别了洛天凡,办理好了行李托运和登机,魂不守舍的过着一道道安检。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了,难道这能这么轻松就回新加坡? 过海关时,官员戴了一顶有檐的帽子,他刚好坐在灯光下,帽檐的阴影完全模糊了他的脸。 他也不看白玺童,只是冷酷的比划着手势一会让白玺童离远一点,一会又让她近一点。后面的人有着急登机的,看着白玺童慢吞吞的过不去,不耐烦地在后面吵嚷让她快点。 她吃了瘪又不好说什么,只想着快点配合面前这个祖宗赶快进去。 谁知当她检验指纹的时候,他又让她十指指纹输个遍,当时白玺童就满头黑线,认定了这人是在玩她。 但在她就要发火那一刹那,后面排队的大妈跳出来率先一声吼,“小姑娘你倒是快一点哦,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你,飞机可不等人的,从刚刚你就一直拖拖踏踏的,怎么回事嘛!” 白玺童深知最不能惹的一个种族就是大妈,所以她不得不又又又一次熄火求饶,“这位大哥,劳烦您快点放我过去吧,后面那大妈眼看就要吃了我,连盐可能都备好了。” 海关人员笑吟吟的言简意赅说了声,“好。” 她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然后她看见他抬起头,嬉皮笑脸的看着白玺童,又气定神闲地撕碎她的护照。 他说,“想我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2章 想我吗? 白玺童楞在那里,像是时间都已经静止,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只有和沈先礼四目相对下的,他那双眼睛。 后面的人一个个的在她旁边过去,有嫌她碍事的狠狠的拨开她,还有的嘴上的抱怨不停。但她即便身体被撞得站不稳,眼睛却始终没有移开分毫。 直到工作人员发现了这边的突发情况,才赶忙关闭了沈先礼这里的海关通道,也不敢上前打扰,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吵嚷的大厅与世隔绝。 空气中弥漫着久别重逢的味道。 是混合了两千个日日夜夜的独自的呼吸。 是她答不上来的那句“想我吗”。 是他说不出口的“想你了”。 白玺童觉得他变了,六年前,他曾是让她闻风丧胆的恶魔,现在他端坐在那里,却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让白玺童想到了嘉尔,那是第一次送嘉尔去幼儿园后接他放学时的雀跃。 想到这,她的心不免又疼了一下。 沈先礼望着她,在把她已经撕了的护照本慢悠悠的又在手里撕得更碎。像是以此能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或是怕暴露了忐忑与激动一样。 他们之间没有只言片语,只听见撕纸的声音。 这时白玺童才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摆出对待嘉尔般的气势十足,瞪圆了眼睛,气运丹田一声吼,“你有病吧,干嘛撕我护照!” 沈先礼噗嗤一声笑了,六年了,白玺童一点都没变。 他随手把碎纸天女散花似的扔到白玺童头上,自己起身离开座位,走下台阶放松而自然的搂住白玺童的脖子。 而白玺童居然也没反抗,鬼使神差的屈从了他的脚步,只是嘴上在絮絮叨叨着,“你这算妨碍司法公正啊,撕他人护照算不算违法,你是想找茬再进去吧!” 沈先礼也不理他,一路哼着曲儿就走到了门口。 晚风习习,拂面而来风掺杂着滨江的水汽。水汽粘在沈先礼的睫毛上,模糊了双眼,看不远处的路灯,都带着光圈。 从不文艺的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活在这真贵的世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你瞎吗,太阳在哪呢,水波在哪呢。你后来是不是转去精神病院了?”白玺童把十余个白眼都献给他。 “有空的时候多读读书,没文化。” “滚吧你,我没文化,哼,儿子学校举办家长古诗词大赛我第一的好不好!”意识到说漏了嘴,白玺童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但还是被沈先礼听得一清二楚。 “儿子?” “怎么,我不能有儿子吗?” “谁的,几岁啊?” “四岁,你说是谁的!” “行,我联系联系把我里面的牌友介绍给你吧,重婚罪几年?” 两人就这样毫无重逢的浪漫,只有你来我往的互怼。 当沈先礼拦住一辆出租车,推着白玺童往车里进的时候,他朝停在马路另一边的洛天凡摆摆手,示意离开。 洛天凡隔着车窗看到那个车里,白玺童叽里呱啦的说着话,沈先礼笑得前仰后合,就好像一条马路隔着四季,那边是仲夏,这里是寒冬。 他抚了一下头发,轻轻的吸了口气,闭眼仰头靠在车座上,对司机说,“走吧。” 沈先礼带着白玺童来到了滨江上的城市大桥。他站在八年前白玺童想要跳桥的地方,一旁橘色的桥顶灯把他的侧脸照得楚楚生怜。 他说,“如果能回到过去,那一年,你还会不会求我买你?” “其实第一次在小巷遇到你,第二次你在这里救下我,都是精心策划的是不是?” 自从白玺童得知白昆山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她其实就很想知道,沈先礼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几分同病相怜的疼惜,又有几分殃及池鱼的憎恨。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才是她回来H市的理由。当时过境迁,她需要一个真相,无关白昆山,无关世仇,只有男女之间的红尘账。 时至今日,沈先礼已没有后顾之忧,也不再需要违心的隐瞒什么。他只是想跟白玺童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小时,几天,都好。 因为她从没认识过真正的自己,这让他觉得很遗憾。 “是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白昆山的女儿,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跟在你后面,看着你被白勇追打,和司远森恋爱,上学逃课,我真的想过放过你。” “那为什么没有?” 沈先礼沉默了。 为什么没有?是因为要拿她当人质威胁白昆山?还是要报复白昆山让他的女儿受苦?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昨日之日不可留,总有千般理由,万般假设,任他们谁也回不去了。 只能把过去的岁月当成前世今生,如果她能原谅,那么就是再续前缘。如果她不原谅,那么便只好再见珍重。 “哎,”沈先礼喊她,她看过来时,他重重的对她说,“对不起。” 连白玺童都不知道听到这句道歉的时候,眼泪决堤。 她想潇洒的说,没关系啊,或是恶狠狠的骂回去,但话到嘴边,却只是让眼泪更汹涌。 最后她只是很没出息的“哇”的一声哭得好惨,沈先礼把她抱在怀里,头埋进她的头发,拼命的忍着,还是红了眼。 幸好她没看见。 他们并肩坐在月色下的城市大桥,第一次敞开心扉,像卸掉了负重的运动员,像扔掉了铠甲机枪的战士,风轻云淡的坐在一起。 她问他,“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很不凑巧,没能如你所愿,我在里面整整打了六年牌,如今技艺纯熟,武艺超群。” 他们相视一笑,白玺童吸了吸鼻子,“其实把你送进去,我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有报复的快感,多奇怪,我明明觉得自己恨不得想扒了你的皮。” “因为你觉得反倒被我利用了,让我躲过你亲爹的死士团吧?” “好啊!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将计就计,还让我良心不安!”说着白玺童举起包包砸着沈先礼,他求饶的直喊疼。 但打几下,白玺童突然悲从中来,“这就算疼了吗?比起当年你对我的,不及十分之一。” “这样你才能把我送进监狱,才能在我和你爸恶战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恨我啊。” 白玺童在等他的下一句话,那句所以你才能不爱我。 但他没说。 月色真凉,像是能把白玺童的眼睛冻上冰霜。沈先礼撩了一缕她的头发,在手里把玩,绕在指尖转圈。 他说,“这样的场景,我曾梦到过两次。一次以你把我推进江里惊醒,一次以你告诉我再婚告终。” “那你这是个连续梦,是有承接关系的。”白玺童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扯回来,嘟着嘴看他。 “过得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我有颜有钱有人爱,你说好不好。” “他对你好吗?”沈先礼刚说出这句话,话音还没落,就改口问,“想我吗?” 正好对上白玺童回答上一个问题,那个“嗯”,一下子不知道是对哪句的肯定。 沈先礼即便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还是想奸计得逞的小孩,心满意足的笑了。 不管白玺童再怎么解释,他也都表示不算数,他已经知道了。 几个小时相处下来,白玺童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于是她又放松下来,像个停不下来的话匣子。 “新加坡很好哦,没有冬天,一年四季穿短裙。我很有市场的,走在路上还有很多人要跟我拍照,别看我生了孩子,他们还很多当我是女大学生呢。” 白玺童自顾自的说,特别努力的在跟沈先礼讲在没有他的这六年自己多么如鱼得水,像是对他的报复与惩罚。 “我们到了周末经常周边游。那歌怎么唱来着?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咖喱,肉骨茶,印尼九层塔~做SPA,放烟花,蒸桑拿~coco,pineapple,mangomango~” “什么鬼歌!”沈先礼看着白玺童欢快的唱着歌,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她,但她索性蒙上他的眼睛,继续唱。 当沈先礼被蒙着眼睛听她唱歌的时候,突然好羡慕司远森,是他救活了白玺童的心吧。于是就觉得很沮丧与落寞。 白玺童没发现,依然坚持把这首歌唱完。然后干咳了两声,继续讲着这六年的开心事。 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是沈先礼出狱后第一次看日落。当太阳的朝晖温暖着海岸线,波光粼粼的海面是橙红色的晕染,桥灯已渐渐熄灭,又是新的一天。 也是他新的人生。 他没有勇气问白玺童能不能重头来过,只是卑躬屈膝的求她,“可不可以再多呆几天?” “大哥,你把我的护照都撕了,我倒是走得了啊。” 沈先礼拍了拍白玺童的肩膀,心无旁骛单纯的因为高兴而笑了。 但还在笑着,却听到她说,“等新护照的这几天,正好把手续办了。” “什么手续?” “我们离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3章 我现在身无分文 如果不是白玺童说到离婚,可能沈先礼都不记得他们现在还是已婚状态。 毕竟这么多年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之下,那一个形单影只的小红本实在看起来没什么重量。 但时至今日没想到时过境迁后,它却成为这段感情的救命稻草。 出乎白玺童意料的,沈先礼竟有些大喜过望。 只是白玺童不知道,他高兴的不是她要跟他离婚,而是庆幸现在他们依然还是合法夫妻。 可在白玺童看来,他确实是在听到她说“我们离婚吧”之后,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这让白玺童很不爽。 倒也不是说她自恋的以为沈先礼有多爱她,但至少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听说要分道扬镳之后,不会难过一下吗? 白玺童心想,他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冷血动物! 见白玺童脸色有微妙的变化,沈先礼摸了摸鼻子,又抹了一把脸,解释说“别误会啊,我不是笑离婚的事。真不是。” 他越这么说,白玺童越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沉不住气的上去就踹了沈先礼膝盖窝一脚。 这一脚不要紧,赶在寸劲上,沈先礼一个没站住,打了几个晃,就掉下桥去,一头栽进滨江里。 什么?! 这简直让白玺童措手不及,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死啊! 然后白玺童着急的扒着桥上的栏杆往水里望,之间沈先礼先露出个头在水里扑腾,不到两分钟之后整个人就沉入江下了。 白玺童吓坏了,不知道该让路人下去救他,还是该先跑下桥,到两旁的破路上等他。 清晨的城市大桥哪有什么车辆经过,更别说是路人了。她急得在机动车道中间站着也依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先跑去破路。 她一路跑着,一面担心着沈先礼的安危,一面又想起八年前的这里自己跳下城市大桥的情形。 如果当时没有沈先礼,自己肯定已经去和死神报道了。 她感同身受的想着沈先礼也正经受着滨江水的冰冷,那种感觉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她忍不住抱了抱自己已经因害怕而颤抖的身子,拼了命的跑。 好在当她跑到破路上时,沈先礼已经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喘粗气了。 即便在死里逃生之后,他还是没有半点狼狈只相,反倒像美人出浴般自如。 白玺童这才想起来,当初他都能救自己,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自己这是脑袋坏掉了。 见沈先礼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是刚才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装得无所谓似的,用脚面碰了碰他的小腿,见他看自己,随手指了一下立在五米处的告示牌。 “看见没?禁止野浴!” 沈先礼装虚弱,向白玺童勾了勾手指,“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耳朵里都是水,你离近点。” 然后白玺童蹲下身去,在他耳旁大喊,“我说!禁止野浴……” 谁料话音还没落,沈先礼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失去平衡倒在他湿哒哒的身上。她的鼻尖对着他的嘴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白玺童推开他,“你干嘛,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啊!” “我亲一下自己老婆怎么叫耍流氓。” “沈先礼我告诉你,请注意你的言谈举止和称呼,我充其量是你倒计时的前妻!” “行行行,准前妻,你扶我一把总行了吧,怎么着真打算就这么让我躺这当陈列品了?回头晨练的大爷改给我举报了,野浴正经罚二百块钱呢。” “二百!二百还正经当钱呢?你脑子进水了吧,谁啊当初二百万两千万都不在话下的,威风何在啊富三代。” 白玺童一边挖苦着沈先礼,一边扶他起来。 沈先礼打了一个趔趄之后,终于站定,借坡下驴的说,“可不是么,谁啊冤枉我吃的牢饭,让我沈家都败落了。” “怎么会,我看沈氏旗下哪个公司都开得好好的啊。你看,那艘船上不还印着泛海船运吗?我没记错这是你家的吧?” 视线以内正是印有泛海船运logo的大船扬帆起航正驰骋海上。沈先礼第一次觉得这个子公司有点努力过头了,年终奖看来是给多了。 他干咳了两声,紧接着又打马虎眼,“沈氏集团是沈氏集团,沈家是沈家,你不知道现在沈氏集团给洛天凡,改姓洛了吗?” 白玺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信半疑的说,“新闻也没报道啊。” “新闻?白玺童你这二愣子还拿新闻当回事!新闻还说你是韩国明星呢!” “不是你这监狱呆的挺与时俱进啊,娱乐新闻都门儿清吗?” “你想试试吗?五星级酒店待遇,好吃好喝供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白玺童差点又被沈先礼打岔过去,峰回路转又接着问,“那沈氏集团易主,我也没听洛叔说起啊……” 沈先礼随口胡诌一句,“他一向为人低调。” “也对……啊,那,那我那半呢?” “你哪半?” “我跟你,咱俩,咱俩不是夫妻吗?那离婚我不是得分走一半钱吗……”几百个亿啊,就算不能对半,但至少分给她一百个亿不在话下吧。这一夜蒸发,哪让白玺童受得了。 “好啊,原来你还惦记着我们沈家的钱。可以啊白玺童,小看你了。”说着沈先礼弹白玺童一个脑瓜崩儿,疼得她龇牙咧嘴。 但她已经来不及分神到脑瓜崩儿的仇恨了,小跑跟在沈先礼身后,屁颠颠的追问,“说啊?我那沈少夫人那份洛叔是会划给我吧?” “那你问你的好洛叔去呗,他大仁大义的,说不定整个沈氏集团都给你。”沈先礼优哉游哉的在前面走,说着话已经来到城市大桥边,张望着想要打出租车。 “洛叔说的算那就好办了,他应该能给我。”然后白玺童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沈先礼回了句“财迷,”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他拖着白玺童上了车,对师傅说去滨江区交警大队之后,又接着撩她。 “你昆山爹地的钱都能买沈家几个来回了,你还在乎这点啊。这么说来离了你是不是也得分我一半你继承来的白家的财产啊?我现在身无分文的,你来雪中送点碳呗。” 这回轮到白玺童打岔了,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开了光似的命运有了这么多钱,白白拱手送给沈先礼。 于是假装把注意力放在沈先礼的后半句话上,“你说什么?你身无分文?” “可不么,刚不是跟你说了沈氏给洛天凡了,我一个刚出来的,你说我能有什么,沈宅都给抄了。我的沈少夫人!” 白玺童咋舌,她没想到沈先礼去监狱一轮游之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管怎么说,他有今天全拜自己一手所赐,于是识相的没再说话。 出租车司机不是多话的人,但听二人的交谈还是忍不住从后车镜里看了眼他们。这恰巧被沈先礼逮个正着,便指了指白玺童对司机说,“她现在有起码一千亿。” 白玺童顺势抓住他的手指就是一掰,沈先礼“嗷”的一声叫唤着。 司机没出声,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猛踩着油门。终于到了滨江区交警大队,沈先礼临下车的时候要付车费,司机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您直接走吧。 沈先礼心想,还有这等好事,H市人民现在都这么大方了吗?但即便应着,还是塞了张百元大钞给司机,就和白玺童进交警大队的门了。 等他们走后,司机擦了擦一头的冷汗,看着尚早的天色冷清的四周,有点后怕。等到有一个小警察出来问他停在这里干嘛,他赶忙说,“刚才我车上的两个人好像是精神病,可能会危害市民。” “啊?你怎么觉得他们是精神病的?”小警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他们一路上都在讨论,什么家产,什么继承,哦哦那个小伙子还说旁边的小姑娘有一千亿。” 小警察自然不会当回事,只觉得这老头是没睡醒,于是连哄带骗的说,“行我知道了大爷,我们会处理的,您该干嘛干嘛去吧。” 打发完出租车司机后,小警察回到交警大队,正好看到刚才司机描述的那两个传说中的精神病。 他上下打量一下,好奇的走过去,在一旁听着沈先礼要求调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城市大桥的监控录像,逻辑思维一点问题没有,心想果然还是那个司机大爷听差了。 正要离开听到当事的交警拒绝了沈先礼,很不耐烦的说,“你说调就调?那八百万市民今天这个来,明天那个来,都要我调视频,我都给调,我这一天不用干别的事了。” 小警察本不想管,但无意间瞄到沈先礼递上来的身份证名字,又想到司机的话,一千亿,一千亿……一下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正是沈氏集团的小沈总啊。 他反应是真快,一把握住沈先礼的手,说着“小沈总,小沈总,不好意思我才认出您来,有失远迎,您放心我们一定照搬,您在这稍等片刻,喝口水。” 沈先礼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识相的办事去了。刚要走,又回头问了声,“小沈总,不知您调这监控录像有什么用?” 沈先礼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胳膊肘拄着膝盖,手托香腮,“她刚才把我从城市大桥上推下去,我要告她故意伤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4章 我恨,你是你,我是我 这一波君子报仇十分钟不晚,让白玺童猝不及防。 她赶快抓着小警察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警察同志啊,我伤人不假,但绝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踹了他一脚。没使劲,真没使劲。” 小警察搞不懂,沈先礼说要告她,那她不管是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好,脚碰没碰到都无所谓,总之是没明天了。 所以小警察毫不含糊的叫来两个值班警察一边一个就要把白玺童拿下。 沈先礼坐在一旁看好戏,看着小警察正义执法,大声呵斥她,“你这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对小沈总下手!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白玺童刚要开口,又被小警察抢话,“再说了,不管他是谁,你也不能危及他人人身安全!” 见沈先礼笑着,白玺童怄着,小警察自觉自己做的对,锦上添花的审讯白玺童,“你说,你为什么对小沈总动杀机,你是谁?” 小警察像是个两面人,面对白玺童时义正言辞,转头到了沈先礼这边就点头哈腰陪着笑。 怎料白玺童百般无奈的说,“你问他我是谁?” 然后沈先礼随手拿起放在旁边公椅上的宣传小册子,卷成一个小卷,起身啪啪敲了两个捏着白玺童手腕的警察。 说,“她是沈少夫人,我老婆。” 此语一出,一片哗然,小警察也好,两个擒拿白玺童的警察也好都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委屈的看着沈先礼。 当然了,沈先礼也没为难他们,毕竟不知者不罪,便吩咐小警察去调视频了。小警察如得大赦,一溜烟跑了。 留着白玺童没好气的瞪着沈先礼,趁没人注意,从牙缝里挤着话,“沈先礼你等着!” 沈先礼如愿以偿拿到视频,他把从自己落水到白玺童花容失色的跑去马路上拦车的全过程,统统存进自己的手机里。 一路上拿出来看不下五次,幼稚的还把白玺童着急时候的囧相给截图保存下来。白玺童使劲抢他的手机,无奈输在身高上。 最后挣扎无果,任他去吧。 只是在沈先礼威胁她说,“以后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就把这段视频送去给警察,告你。我跟你说,这事可没完。” 然后他就有独自欣赏白玺童的路演了,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通宵过后沈先礼还能有如此高涨的精神,白玺童实在是佩服,她困意正浓已经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了,只想着回家好好睡一觉。 她对着已经艳阳高照的天空眯着眼,蔫头耷脑的对沈先礼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我可没精神在这陪你犯病了,我要回去睡觉。” 谁知沈先礼竟死皮赖脸的又坐上白玺童打的出租车,娇小的白玺童哪推得动一米八几的他,只好被挤在车里毫无力度的抗议,“沈先礼你下车,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都说了我现在没家,也身无分文,你是我老婆,不跟着你跟着谁?” 最后白玺童拧不过他,只好带他一起回庸会所,想到反正洛天凡跟沈先礼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洛天凡一整晚都没回庸会所。 只有沈先礼和白玺童两个人在这里独处,虽说庸会所比不上沈宅山顶别墅大,但沈宅多是林子,真正庭院的面积和别墅栋数其实远远不如这里。 虽说庸会所是洛天凡的,但沈先礼却从来没来过这里,一下子看什么还都有些新鲜。 白玺童觉得奇怪,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就问他,“你没来过这?不是说这里都是达官显贵来的吗?你是不是身份不够啊?” “开玩笑!小爷我是达官显贵吗?我是H市土皇帝,他们来着都是为了巴结权贵,而我就是权贵。” 沈先礼饶有兴致地拍打着楼梯扶手,东张西望。 末了白玺童随便指了一间房,说“今晚你就住这间吧。” “这就是你闺房啊,我参观参观。”说着沈先礼就溜溜达达的往白玺童介绍的房间走。 但白玺童在他身后很理所当然的说,“谁说这是我闺房了,我住后面那栋。” 沈先礼一下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纳闷的说,“你住后面那栋,然后让我住这?”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自己一人住一栋房子多宽敞。” “我不要,我要跟你住一起,我害怕。” 白玺童头一次听到“害怕”这个词从沈先礼嘴里冒出来,感到无比新奇,故意臊他似的问,“你什么?我没听清。” 沈先礼揪住她的耳朵,运了口气在她耳边“我说,我害怕,行了吗?” ”哈哈哈哈,你走开好痒,你居然害怕,堂堂沈先礼居然怕自己住!你以为我三岁会信你吗?亏你说得出口。” 沈先礼在她耳边说话,那气骚得她耳朵眼好痒,马上缩做一团。 最后二人意见折中,沈先礼住进了白玺童隔壁房间。 一天一宿没睡,白玺童进了屋到头就睡得天昏地暗。等到一觉起来方才入夜,想喝点水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有,不得不出去外面弄一点。 路过沈先礼卧室的时候,从他门缝透出微光。白玺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沈先礼侧卧着背对她,呼吸均匀。 以为他睡了,白玺童就伸手要关灯,谁知灯光刚灭,沈先礼声音悠远的说,“别关。” “你没睡?” “不知道睡没睡着,像是做了梦又好像清醒着。” 沈先礼翻过身来,眼睛里很多红血丝,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白玺童走过去,沿着床边坐下。 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记性,这个男人曾经是怎么对待她的,那样的欺凌与践踏,不给她一丝尊严和生的希望。 但现在这个野兽像是被拔了爪牙,只有虚张声势的外壳,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问他,“真怕自己一个人住啊?开灯会好一些?” “嗯,在里面的时候,每天一到时间就熄灯。那时候我住单间,家徒四壁,隔间很小,我两只手臂撑开就能摸到两边的墙壁。那感觉就像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光。” 沈先礼的胳膊轻搭在眼睛上,讲着这六年里每一个夜晚的处境。 “那现在轮到我问你,恨我吗?” 白玺童拨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其实她根本就知道答案,但还是要问。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你来我往的伏击,彼此都有大仇已报的快感,又有于心不忍的愧疚。 而他说,“我恨,你是你,我是我。” 房间太大了,一点响动都有回声,所以沈先礼的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屋子里,飘飘然的就飞进了白玺童心里。 谁又不是身不由己。 人在其位,无计可施,无路可退。 她踱步出门,站在门口没有回头,但字字句句问的清楚,“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睡?” 出乎沈先礼意料,听白玺童这么说,心里的那点阴霾一扫而空。他裹了裹身上那件真丝睡衣,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暧昧的盯着白玺童花白的大腿看。 “想得美!你睡地上。” 说完白玺童就大摇大摆的回房间了,沈先礼如获大赦,抱着一团被子紧跟其后。 到了房间,他随手把被子往地上一扔,身体呈人字形就躺在上面。白玺童问他盖什么,他揪住被边一滚,就把自己裹紧了被里,浑身上下之露出一个头和一双脚。 白玺童见状觉得好笑,“你这样好像妃子坐凤鸾春恩车,哈哈哈哈……” “请皇上笑纳。”沈先礼朝白玺童眨眨眼睛,在夜里特别明亮。 窗帘没关,窗户半开,微风趁着月色正好吹进来,沁人心脾。 八年前,当白玺童第一次见到沈先礼,她曾以为的场景就是这样。她不求能被奉若至宝,但至少能被好好对待。可是没有,那两年里的囚禁是她每晚的噩梦。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去想这些,都过去了。 而这时,沈先礼轻轻拉住她放在床边的手,嗫嚅的说,“初次见面,我是沈先礼。” 白玺童探头过去,发现他已睡着,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他甚至有些微鼾,和钟表的摆针一样,若隐若现又很有频率,像是在提醒他们彼此这也许是缘分最后的倒计时。 她几乎一夜没睡,困意全无。手始终在沈先礼手里,她没抽出来,一个姿势保持了一整晚。 看着天色从黑到亮,经过思考她决定离开庸会所,既然沈先礼没有去处,那就把这里留给他当栖身之所吧。 而他们之间本便就也没有再相见的理由,只是嘉尔…… 沈先礼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即便睡在地上腰酸背痛,但心里却很开心。在恍惚间他有意识自己一直握着白玺童的手,他闻了闻,就好像上面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但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白玺童,只在白玺童的枕头上留有一张字条。 她写着,就此别过,别来找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5章 来暖房 沈先礼拿起这张纸条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他就知道一定是洛天凡来了 。 待洛天凡走进屋子,沈先礼也没有抬头,自顾自的把白玺童留下的纸条折成纸飞机,轻轻的向窗外一投,它便恣意的飞进春日里,没有回头。 心细如尘的洛天凡看到地板上的被子,若有所思的问,“你们……怎么样了?” “夫妻吵架当然是床头吵架床位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点小事要骗洛天凡,脱口而出故作轻松的话,也许正是他所期盼的。 听他这么说,洛天凡自然不会再多问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至少不是沈先礼说的那样,因为在回到庸会所之前,他就收到了白玺童的微信。 她说,洛叔,我搬走了,等我安顿好再联系你。 沈先礼在说谎,但君臣之间,从来就只有欺君之罪,却没有人拿君无戏言当回事。 洛天凡不敢拆穿沈先礼,只得配合演出,问他,“那您以后都回庸会所住了吗?” “再说吧。” 之后在沈先礼梳洗的时间,洛天凡就最近沈氏集团的近况向他汇报了一番。如今H市已经是沈家一支独大,没有了白昆山,沈氏便是海阔凭鱼跃,没什么值得沈先礼费神的。 他的心思全然没在这些生意上,听洛天凡说到沈氏才忽然想起从前跟白玺童说的,于是打断了洛天凡。 “那个,对了,我跟白玺童说现在沈氏给你了哈,你记得对她的口径,我就是身无分文。” 洛天凡向来会看眉眼高低,点了点头,也绝不多问一句。 这是沈先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手穿上一件衬衫就要出门。在白玺童还没拿到新护照之前,他要把她绑在身边。 想就此别过?怎么可能! 在沈先礼离开庸会所之后,洛天凡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被子,猛地想起沈先礼扔出去的纸飞机。便不顾腿疾,一瘸一拐的跑下楼。 四下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处灌木丛缝隙里找到它。 他小心翼翼的展开纸飞机,上面是他熟悉的白玺童的字体。 当他看到,“就此别过,别来找我”的时候,松了口气。 然后他揉了揉太阳穴,在正午的光斑中,只觉得有云目眩。 而另一边沈先礼刚走到楼下就接到电话,是谷从雪打来报告白玺童的行踪。 她说,“小沈总,少夫人刚刚在槐北北路那边的水墨林苑小区看中一户公寓,正在跟房东谈。” “地址发我。” “好的,不过也许少夫人不一定会成功买下来。对方好像不太愿意卖,只是想短期租出去。” 沈先礼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随口吩咐谷从雪,“你联系一下,给他高于市场十倍的价格,但别让少夫人知道。” “是,小沈总。” 谷从雪领命找到房东交涉,豪气的一掷千金,当房东听说十倍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故意来捣乱的,没好气的就要走。 直到谷从雪亮出自己沈氏集团秘书长的身份牌时,房东才接受了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二话不说就当场打电话给白玺童,说是卖给她了。 白玺童哪里知道这里面有沈先礼的插手,只以为是房东想通了,开开心心的划给房东三百万,一次性付清房款。 要说这栋水墨林苑的公寓房子有多好,其实并没有。尤其是在住惯了沈宅山顶别墅和庸会所之后,这里对于白玺童而言更是小庙一座。 只是当她一想到要在H市有个家,就想起多年前,当她还是沈先礼的阶下囚的时候,那天和司远森的偶遇。 就是在这里,司远森给她勾勒出一个家的形象。 而被她买来的这户,就是司远森随手指的那家,连自家门口的小院里的凉亭都一如当初。 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对家的概念,所以她要实现它。就像人们对初恋的执念,永远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偏爱。 办完一切手续,她拿到钥匙回家已经夜幕四起。虽然是春天,但乍暖还寒的天气尤其是在晚上,不一定哪天就还是有些不肯走的凉意。 她为了尽快入住,马不停蹄的在跑银行,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只有拿一块巧克力充饥。到了晚上,巧克力也消耗掉所有的能量。 她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于是在小区门口随手买了包辛拉面,想着一会大概也只能将就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走进小院,看见沈先礼穿着单薄的衬衫,搓着手坐在入户台阶上。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白玺童惊讶的泡面都掉在了地上。 沈先礼弓着腰帮她拾起泡面,看了眼辛拉面的字样,一脸嫌弃“下次买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我不爱吃辣的。” 白玺童一把把拉面从他手里抽出来,虎视眈眈的说,“我买什么管你什么事,我不是告诉你别来找我吗?” “我本来还想给你做火锅的,看来有些人是没有口福了。”说罢,沈先礼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拎起散落在地上的锅和食材就要走。 白玺童眼尖,目光一下锁定在德庄的火锅底料上。吞了吞口水,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很没出息的说,“那吃完再走吧。” 就这样沈先礼顺利通关,进入白玺童新家,美其名曰“来暖房”。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先礼,没想到做起火锅来有模有样。 他先把新西兰羊骨放在大锅煮沸,换水之后便开始小火慢炖上。也不管白玺童已经在旁边嗷嗷的叫唤,坚持要保证品质。 其实对此他早有目的,来之前他就查好了天气预报,八点钟之后就会天降暴雨。到了那时……嘿嘿,白玺童怎好狠心的把他推进雨里。 所以他心机的选炖羊汤做锅底,既能用美食俘获白玺童的胃,有能成功蹭住。 在等羊汤期间,沈先礼手脚麻利的备菜,上海青、茼蒿、娃娃菜、番茄、粉丝、海带、土豆、白萝卜、红薯、蟹棒、午餐肉、羊肉片、贡丸、虾滑、鸭肠等等菜品种类齐全。 白玺童看着一叠叠端上桌的菜已经忍不住开始吃起生的来,然后晃晃悠悠的跑来厨房拿起德庄,嘴里哼唱着“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对你笑呵呵,因为我讲礼貌~” 这不禁挑战了沈先礼的听觉神经,从上次的《咖喱咖喱》到今天的《火锅底料》,他真想问问白玺童最近新加坡歌坛都流行些什么曲风,怎么这么一言难尽。 他最终听不下去了,点开手机里的曲库,一首悠扬的小提琴曲缓缓奏起,配着羊汤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沈先礼望向窗外,气氛正好,只差一场春雨。 见此状,白玺童还不乐意呢,手疾眼快地按了暂停键,上下打量沈先礼的眼神里全是一个词——装屁! 沈先礼看她挑衅的样子,反手就搂住她,两个人在不大的厨房嬉闹起来。白玺童一边笑一边大声送上震耳欲聋的神曲“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和沈先礼的小提琴协奏曲摆在一起,真是要多诙谐有多诙谐。 说说笑笑的,两个小时也就那么过去了。白玺童实在太饿了,从煨上的第一个小时后,每十分钟她就尝一块小羊骨,终于熬到软烂,她如获大赦的坐在了饭桌前。 大雨如期而至,沈先礼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而白玺童根本无暇东顾,只想着如何把面前这一大锅山珍海味全倒进肚子里去。 他们对面而坐,火锅的缕缕炊烟模糊了彼此的脸,看着白玺童高频率的伸筷子,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满足的满脸喜色。 原来这个姑娘这么轻易就可以觉得开心。 原来一个真正的家是这个样子。 其实明知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但沈先礼在这一刻真的太进入角色了,他说,“我们买只狗养在院子里,好不好?” 如果没有抬头,看见正说着话的沈先礼,白玺童可能会以为这句话是从司远森嘴里说出来的。 像养狗育儿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沈先礼关注的。能进他眼里的,从来都只是家业,集团,交易。呼风唤雨的他,对谁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想到,他会提议养狗这件小事。 白玺童不知道的是,养狗是小,和她一起有个家,才是他心里的重如泰山。 幸好她够清醒,准确无误的回答他,“这是我家,没有我们。” 火锅已经被风卷残云般吃得所剩无几,锅里还冒着泡。窗外的地上也冒着泡,大雨下得越发瓢泼。 这时嘉尔打来视频电话,白玺童示意沈先礼不要出声,就开开心心的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司远森抱着嘉尔坐在他们新加坡家里的地毯上,他软糯糯的叫着妈咪,司远森讲着嘉尔在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三个人隔着电话笑做一团。 他们才是一家人。 沈先礼点燃一支烟,说,“以后我就住这了。” 还等不到白玺童反驳,司远森先警觉地惊问,“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6章 你狠心让我露宿街头? 面对司远森和嘉尔的一脸狐疑,白玺童手忙脚乱地挂掉电话。 听着白玺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就知道刚刚电话里隐约传来的男人说话声绝不是幻觉。 视频被白玺童挂断,手机屏黑下来。司远森多希望是信号不好,她会马上就打回来。他就这样按下home键让手机屏亮起来,然后再倒数着看它再次暗下去。 但电话却始终没有再响起。 这样的行为白玺童也曾做过,那是八年前的情人节,她进入沈先礼家的第二天,删掉司远森的第一天。 总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也躲不过的劫难,即便用尽洪荒之力,搭上半条性命和运气,也依然会如期相遇,然后便义无反顾的陷入万劫不复。 就像白玺童之于司远森,就像沈先礼之于白玺童。 这边,白玺童正在因为刚刚沈先礼乱入视频的事情,跟他怄气。 沈先礼更是不知道这莫须有的罪名从何而来,怎么他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丈夫,反倒现在搞得像小三一样要藏着掖着的,是不是拿错身份卡了。 见白玺童半天不说话,吹胡子瞪眼拍筷子的,沈先礼弹了弹烟灰,又用左手扇了扇火锅烟。 继而问她,“我有件事想问问您老,就您老这么生气,无非就是怕视频那边那俩小兔崽子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呗,怎么着,这俩人谁能制裁你?” “什么制裁我?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吗?”白玺童特别讨厌沈先礼这种先声夺人的态度,明明是他不守规矩嘛。 “我怎么不该出现在这里?论身份,我可是你法律上的丈夫,你承认吗?论道理,我是你允许进来的,你刚刚火锅吃正嗨的时候,可没说我不该出现啊。” “沈先礼,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多话啊,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那你看,以前我说一不二,那哪还用说第二句话。现在不一样了,我长篇大论的,你这不还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白玺童被怼的竟然无言以对,她挠了挠头,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都说不过他了,白玺童也懒得再和他纠缠,直接就下逐客令。 沈先礼当然不肯走,任白玺童都站在他身边踹着他椅子,他也始终做得稳稳当当的。 不仅如此,他还一口咬定,要住在这里。 “沈先礼,你现在怎么跟个癞皮狗似的,你凭什么赖在我家不走?!我都把庸会所让给你了,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干嘛非在这跟我添堵。” “说到庸会所,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洛天凡早就告诉你他要关闭庸会所?” “什么?庸会所关闭了?我不是把钥匙留给你了吗。” “你给我那钥匙根本打不开,洛天凡锁了大门。” 白玺童一边纳闷说着怎么可能,一边拨通了洛天凡电话想一探究竟。但沈先礼怎么可能打无准备之仗,他早就发微信让洛天凡关机了。 不出所料,白玺童扑了个空。虽然没办法跟洛天凡核实,但她依然没有留下他的打算。 可沈先礼指了指电闪雷鸣的窗外,说“你就这么狠心让我在这大雨天露宿街头啊。” 白玺童才不会相信他沈先礼会露宿街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暂且别说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身无分文,但至少凭这张脸凭这张有他名字的身份证,随便去哪里还是能混的过去的。 所以她摆明了不吃这套,生撵也要把他撵走。 好在沈先礼留了一手,张口就设计她,“来你先回答我,你现在跟刚才视频里那小子什么关系?” 白玺童故作镇定的以白眼相送。 他又问,“还有那个更小的小子是谁的种?” 白玺童还是不做声,以沉默回答所有的问题。 最后他三连击,“前几天你还说了要去跟我离婚,这说明什么,你婚内跟别的男人在新加坡共同生活,连孩子都有了。这是重婚罪啊,我的少夫人。” 这简直是将了白玺童一军,她如果否认和司远森的关系,那么根本不能解释嘉尔的身世。事到如今她宁愿让沈先礼误会,也不想让他有任何怀疑嘉尔是自己儿子的机会。 所以她闭口不谈。 沈先礼见这招奏效,还以为自己戳中了白玺童的要害,继续威逼利诱,拿出手机播放出前几日在城市大桥白玺童不小心把他踹下去的监控录像。 “重婚罪加故意伤人罪,你难道不觉得应该摆正态度来求我放过你吗?” 终于白玺童气急败坏的说,“沈先礼,你不当律师真是屈才了!” “过奖过奖,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先管好你,再去管芸芸众生吧。” “那你想怎么样?”白玺童说不过他,只好退让,双方来谈条件。 沈先礼见事情有了转机,把握时机,狮子大开口,其实他原本只是想能住一晚是一晚,但既然白玺童都如此缴械投降了,自己自然会当仁不让。 于是他让白玺童拿来纸笔,在很久没写过字的白玺童看来,纸笔的用处完全get不到。便脑子一蒙,说了句傻话,“你要玩笔仙吗?” “蛤?”此时的沈先礼严重怀疑眼前这个智障女子,到底是不是当初陷害自己进监狱的那个腹黑女。 当然了,白玺童对于自己不经大脑就说出来的傻话也是意识到了,但输人不输阵,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沈先礼进行交涉。 沈先礼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等价交换,怎么样?” 白玺童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故意伤人罪,我要跟你兑换离婚前的房屋居住权。也就是说,你住哪,我住哪。我可以不跟你住在同一房间,但必须同一个房子。直到离婚为止。” “行,我答应。”白玺童干脆的同意了,因为她掐指一算,离婚可比重新领护照快多了,明天一早就去换绿本,忍他一个晚上就行。 但沈先礼岂会做亏本的买卖,紧接着就放出了杀手锏,“至于这重婚罪嘛,我就要要求离婚日期的定夺权。一年内,只有我说什么时候想离了,我们才能去办手续。” “WTF,沈、先、礼!” 白玺童炸毛了,这分明是霸王条款,难道他一直不想放过自己,那就要跟他共处一年吗?这绝对不行! 沈先礼正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提出来,他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白玺童乖乖上钩。 假装绅士的说,“你可以考虑一晚上再给我做答复。”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任何家具的房子里分居两屋,倒是也都睡得酣畅。 连续睡了两晚地上的沈先礼一早起来托着老腰暗自心疼自己一秒,好好的沈宅山顶别墅不享受,非得跑来遭这份罪。 白玺童,我真是欠你的。 而白玺童还觉得不乐意呢,一边刷牙还一边在想怎么甩掉这个癞皮狗。 沈先礼一推厕所门就开了,恰巧白玺童在里面如厕。这可遂了沈先礼的意了,他玩心大发的就要拿手机拍她的上厕所照片。 好在厕所小,白玺童腿长,一个飞腿就把沈先礼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隔着门大喊“变态!你用厕所都不敲门吗!” “谁知道你在里面,我还想问你呢,上厕所都不锁门吗!” “我在我自己家上厕所为什么要锁门!” “说的太好了,离婚之前,你的任何财产都是夫妻双方共有的。那么我请问你,我在自己家要上厕所,为什么要敲门!” 在唇枪舌战之间,白玺童已上完厕所,开门就对沈先礼继续发动攻击。 “好,在门上的事情扯平。你干嘛拿手机拍我上厕所照片,你变态啊!” “我总得给自己下次跟你交易积累点素材吧。”这句话沈先礼说得倒是很小声,但还是被白玺童听到了。 “素材?交易?你还想在我这交易些什么?你们沈家是不是跳蚤市场摆摊出身?怎么竟想着物物交换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交易个厕所优先使用权什么的。” “你把手机拿来!快拿来!”白玺童一边揪着沈先礼的胳膊,一边蹦跳着抢手机。 而沈先礼一直强调自己没拍到,但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让白玺童检查,这更让白玺童觉得他的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在这时,白玺童的手机响了,是护照办理处的人打来的,说让她三天后去取新护照。 办证效率这么快倒是出乎白玺童的意料,她不免计从中来,扔下沈先礼,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卧室。 问护照办理处的人,“大姐我想问个问题,假如我在国内做了不好的事去了新加坡,那警察同志会去新加坡把我抓回来吗?” 办证处大姐明显是憋了憋笑,好不容易才忍住,最后极有专业素养的说了句,“不会,除非是惊天大案。” 得到这个答案的白玺童就放心了,心想着大不了等三天之后就飞回新加坡了,什么重婚不重婚的,反正也没人抓她去。于是对沈先礼隔空大喊着答应他了。 却不知道这边沈先礼的手机也正收到谷从雪的微信:小沈总,护照管理处的安排已落实。 而远在遥远的东南亚,司远森一夜没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正揉着眼睛的嘉尔。 “儿子,我们回中国去找妈咪好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7章 你住哪,我住哪 白玺童认定自己还有三天就可以离开H市,离开沈先礼,感到无比快乐。 既然沈先礼那边摆明了不会轻易就跟她离婚,那么还不如不再跟他纠缠,反正横竖三天之后她拿到新护照就能飞回新加坡跟儿子团聚,大不了约定期限一年后再回来离了便是。 所以,在她大笔一挥跟沈先礼签好同居协议后,就要出门放飞自己,享受故乡的春日。 H市近郊有一处名为“镜水澜”的地方。 白玺童之前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只是读中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她坐在大巴车里看到高速路上有这个地名的指示牌。觉得名字好听,便记住了。 当她有想要郊游的想法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 装了一包饼干,一块巧克力,一瓶水和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东西后,她便上路了。 虽说是近郊,但因为镜水澜实在不怎么出名,白玺童连问了三辆出租车,司机都不知道。 正在白玺童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想起来可以用打车软件,她注明到达地点,那么接单的司机就一定是知道路线的。 于是她拿出手机下单,满心欢喜的等着,五分钟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人接单。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马自达停到她旁边,司机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白玺童以为是叫来的车,就顺理成章的凑上去。 “师傅,您是接我单的车主吗?” 她把头探进车窗一半,逆光的司机看不清脸,听声音感觉像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 对方操着有点浓重的口音,好像不大像本地人,只是他连声称自己就是白玺童订的车,她也就没多想坐进了车里。 车子启动,司机张口便问,“小姑娘,要去哪?” 白玺童心想在叫车软件里明明写得一清二楚啊,怎么司机全然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可即使心里疑惑,还是回答了他,“镜水澜”。 “哦,镜水澜啊。好的。” “师傅您知道镜水澜?”白玺童有点意外还有点惊喜,这么多人,终于遇到一个知道地方的人吗? 司机一只手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边咚咚咚的喝起来,半瓶水下肚后,说,“知道啊,我老婆就是镜水澜的。” 真巧,居然让她遇到了轻车熟路的司机。可正在她窃喜的时候,手机弹出一个提示,显示说因为太久没有司机接单,她提出的订车单已失效。 司机用余光看到她在看手机上面的这条信息,赶忙解释。 “哦哦,这个软件啊,经常出毛病。上次也是,一对小两口做我的车去游乐场,在他们手机里显示已付款。我这边就一直转啊转啊的,我想着没事就走了,结果没到账我白白跑一趟。” 白玺童半信半疑,但车已经开在路上了,见司机如此笃定,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一路上司机的嘴就没停过,先是问她“小姑娘,你之前有没有去过镜水澜呀,那地方可美了。有湖有树林的。” “没去过。” “那怎么想起去那里了?探亲?” 白玺童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摇了摇头没说话。 在司机户口调查似的询问下,车子一转眼驶出了城。越来越见不到高楼林立,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的小平房散落在道路两旁。而公路也换成了土道,一颠一颠的。 随着人越来越少,旁边也不见别的车经过,白玺童只觉得有点心慌,忐忑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好像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时的车已经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天色渐晚。阳光逐渐收起锋芒,虽然天还是亮的,但不到一个小时内,估计就会全暗下来。 白玺童有点打退堂鼓,想了想决定改变主意。 “师傅,我们掉头回H市吧,镜水澜我先不去了。” 司机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大声训斥白玺童,“你这小姑娘,这不是玩人吗,我都开到这了,眼看就要到了,你说要回去,哪有你这样的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脚下一直没放松,猛踩油门,车只觉得比刚才更快了。 白玺童见情况不妙,明显这其中有诈,她于是更加坚定的要掉头,“师傅我给你三倍,不五倍的价钱,现在就回去。” 但司机依然不松口,还大吵大嚷的抬高下巴示意白玺童来看自己的油表。 “你看我现在即使想回去,剩这么点油也回不去了,肯定会扔半路。这样吧,前面有一个加油站,好歹让我加点油我们再回去吧。” 没有别的办法,白玺童只好默许司机的提议。 但又过了一个小时,始终没有遇到一个加油站。白玺童意识到可能有危险,但又不敢直接反抗,只能不动声色的想办法。 她从倒车镜看到后面有一辆minicooper,便把手机调至手电筒模式,假装伸胳膊出去兜风,实则在照后车,希望能给他暗号,救自己。 太阳已经彻底下山,直到连余晖都不剩,像是白玺童的心一点一点感到绝望。 天色已晚,白玺童看不清后面车里的司机,更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到自己的求救信号,还是怕徒生事端不愿意出手搭救。 这时司机警觉的跟她说,“你把胳膊拿进来,不安全。” 她没辙,也不敢打草惊蛇只好听命,并不停的追问,“怎么还没有加油站。” 司机不回答,车内的沉默让空气更加冰冷。 一个急拐弯,车在一个小路岔道口拐了进去,驶进茂密的森林中,道路变得很狭窄,两旁的树木看不清样子,只是高耸入云黑压压的一片,树影让四周显得更阴森。 车,终于停了。 白玺童从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攥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她机警的观察着司机的一举一动,在他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趁其不备,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门,一步跨出。 好在后面的minicooper因为路窄不能超车,也跟着停下来。 她比小时候在运动会参加百米赛跑时还快的速度,冲向minicooper,然后疯狂地敲打着车窗玻璃。后面是黑车司机已经在追她跑过来,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她一只手拉着紧锁的车门,终于在司机快要抓到她的时候,车门开了。 不管车里坐的人是男是女,是好人是歹徒,她想不了那么多了,这是她仅有的逃生机会。 于是她近乎于跳进车,关上车门的刹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搭救者,只用手捂住脸,不停的说着,“快走快走。” 但minicooper不仅没有开动,反倒传来又一次关门声。 身边的男人从驾驶位下了车,揪住追上来的司机,重重的就是一拳招呼过去。白玺童尖叫着,想下去帮忙,却又因为害怕而迈不开腿,只是惊慌失措的叫着。 车外,两人撕打在一起,她只看得到他们的背影,直到男人把司机揍得起不来身,才放过他。 那一刻白玺童第一次见识什么叫英雄救美,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然而就在这时,男人走回minicooper的车灯前,即便额头上有一点点血迹,也有一些因为混战而粘上的泥土,白玺童却清晰的看到了他的脸。 “沈先礼?!” 怎么会是他? 白玺童来不及思考沈先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甚至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是她一见是他便下车,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他。 他一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一手搭在白玺童的肩膀,她一下子成了人形拐,支撑着沈先礼高挑的身躯。 在他们回到车后,沈先礼也始终一言未发,定了定神,就发动车子开走了。留下黑车司机躺在血泊里咿咿呀呀。 然后沈先礼打了通了110,低沉的声音说,“在距离镜水澜将近3公里的岔路口,一辆黑车司机欲对女乘客图谋不轨,已被我制服,你们速来。” 这也许是沈先礼在白玺童心里最光辉的时刻,惩恶扬善,像是漫威电影里的英雄般,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白玺童第一次冒星星眼,觉得沈先礼,真他妈帅。 只是在这边车里一片和谐,紫气东来之色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在刚刚浴血奋战的战场,倒地不起的黑车司机也拨通了110。 他说的是,“警察同志啊,你可快来救救我吧,一个乘客坐车不给钱,她同伙还给我打伤!哎呦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看样子,他们今晚是回不去H市了,但沈先礼在身边,白玺童就觉得有了安全感。 一刻钟后,根据车里的导航显示,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镜水澜。村里路灯稀少,到了天黑连个人影都没有,顺着灯光终于被他们找到一间民宿。 沈先礼让白玺童现在车里等着,自己前去敲门询问。 来开门的是一个约么七十岁的老奶奶,她披着一件薄毛衣来开门,眼睛有些不太灵光似的,见有来人还特意戴了副老花镜。 看着沈先礼流着血的脸,又害怕又担心的问,“小伙子,你这是……” “老奶奶,您这有房间吗?我们想住店。” “嗯……有,有,你快进来吧。这是怎么了啊孩子。”一面迎沈先礼进门,一面喊着她女儿,“大春啊,快出来,拿医药箱!快!” 经过半晌的折腾,沈先礼和白玺童终于回到房间,房子虽然老旧但一尘不染,还有好闻的檀香。 见沈先礼平静些了,白玺童这才问他,“你怎么会跟来?” “我们说好了的,你住哪,我住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8章 你缺失的爱,我想给你 那晚白玺童醒了三次,担心着沈先礼的伤势,每隔几小时就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检查一下看包扎伤口的纱布有没有渗血。 而他在旁边睡得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一觉睡到天亮。 这是六年来他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往事如烟,就像回首已是百年。 清晨的时候,一只鸟停在半开的窗边,叽叽喳喳的叫着,白玺童被这叫声叫醒,还没睁开眼就已闻到桃花香。 她没动,怕吵醒沈先礼,只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 沈先礼鼻子长得很挺拔,平时白玺童还没注意,但当他仰面睡着时,鼻梁随着均匀的呼吸而微微有所起伏,像是连绵的山脉,成为整张脸的屋脊。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相比之间像是平面的一般。她努了努嘴,又拿出手机番出了嘉尔的鼻子,还好他鼻子遗传了爸爸。 白玺童想嘉尔了,来H市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之前从没有这么长世间和他分开。 看着眼前和嘉尔略有相似的沈先礼脸,不知道算是聊以自慰的,还是算是睹物思人。只是每一次在她想生沈先礼的气的时候,联想到嘉尔,就会缓和下来。 沈先礼曾让她失去一个孩子,而嘉尔则成了他们之间的恩怨两清。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很大声的喧哗,一连串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很多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特别大,又吵又嚷的。 沈先礼也听到了声音,皱了皱眉,叹口气,随口问白玺童,“几点了?” “六点十五。” 他抻了个懒腰,睁眼先看到了天花板,竖起耳朵听楼下在吵什么。想起昨晚的店主是年事已高的老奶奶,恐有人生什么事端,就赶快起身穿好简单的衣服下楼去了。 白玺童也一起来到客厅,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惊呆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正在吵嚷的男人,正是昨晚的黑车司机。 他脸上挂着彩,左脸颊肿的好高,胳膊也绑着绷带,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遭了什么劫难一般。 旁边的老奶奶心疼的看着他,抹着眼泪。而她的女儿大春则一边摩挲着他的肩膀,一边呜咽着“是谁下手这么重,好端端的怎么能说打人就打人。” 这时黑车司机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他们,猛然起身,手指着沈先礼,紧张的大喊着“就是他!警察同志就是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都乱了套了,大春愣了几秒钟之后拿起手边的扫帚就在沈先礼的背上抽打着,老奶奶怕他们再打起来,拼了命的在后面拖着女儿。 警察一见这阵仗,赶快跳出来调停。等双方都冷静了之后,方才坐下来肯好好谈谈。 原来这都是一场误会。 白玺童以为他图谋不轨,才弃车逃跑,刚好遇到沈先礼,自然出手相救。 另一边呢,黑车司机以为她坐霸王车,还有同伙帮忙,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 但白玺童一口咬定他有问题,理由是他根本没接单,就假装是自己订的车。 黑车司机辩解到,“姑娘啊,我就是个拉黑活儿的,不容易。我看到你站路边,就寻思问问你去哪,反正你也是要打车,那我能多跑一趟,就多跑一趟赚点钱啊。” “那为什么我说要回去,你就是不回去?” “我这不也寻思顺便就回家看看我媳妇了嘛……” “那你突然停在半路怎么解释?!” 黑车司机长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警察帮他洗清了罪名,帮忙解释说,“他车没油了,我们到的时候,才叫拖车公司拖走。” 随后出去打探情况的警车回来报告说,黑车司机在附近的口碑很好,热心助人并没有违法乱纪的前科。 众人这才信了他说的话。 这时他自己觉得委屈起来,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警察还由此发现了他开黑车,要罚钱,吊销车牌。四十岁的爷们儿就这么呜呜的哭起来。 沈先礼和白玺童交换了眼神,自知是自己行事鲁莽闯了祸,于是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钱给警察,说“他的罚款,我替他交了。” 警察问黑车司机,“那你们是私了啊,还是人我带回警局?” “什么私了不私了的,都是误会,他们也不是有意的,算了吧,怪我自己倒霉。”然后胡撸一把脸,起身跟警察说,“辛苦警察同志了,回头我会去交警那边处理车的,您回吧。” 于是警察走了,剩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沈先礼什么时候认过错,但心里只觉得对不住这个老实人。于是他用脚碰了碰白玺童,示意她帮赔礼道歉。 白玺童也心里不好受,毕竟事情因自己而起,上前诚心诚意的赔不是去了,“大哥,对不起,您看我一个小姑娘,荒山野岭的只以为遇到坏人了,给您造成这样的麻烦真是抱歉。” “没事啊孩子,别往心里去。我这两天半就好了,没事没事。”然后他猛然想起罚金是沈先礼给的,转向对他说,“小伙子,刚刚罚金是你垫付的哈,一会我让我媳妇去银行取来给你。” “不用不用,应该我们付罚金。” 正说着话,老奶奶从厨房端着一小锅粥走出来,叫大家吃饭。 沈先礼和白玺童自觉得不好意思,便打算上楼收拾好东西就走人。但这一家人极力让他们吃口热乎饭,盛情难却之下,他们也就就坐了。 饭桌上,司机大哥还热情的跟他们攀谈起来,“小姑娘,你不是说来玩的吗,后面有个镜澜湖,很漂亮,你们吃了早饭可以去看看。一会再带两个馒头走,天气好中午就野餐了。” 白玺童连连点头,看着司机大哥如此不计前嫌的,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 沈先礼问他,“大哥,你这开黑车,多少年了?” “哎呀,有五六年了吧。大春你记得吗?就是小石头上小学那年,到现在可不是六年了么。” “这么久了?” 一旁的大春说,“是啊,儿子上小学开销大,种地根本不够,我们村很多人跑去工地做工,他舍不得我和儿子,想着开车还能常回来。就借钱买了这两二手车,去拉活。” “那怎么不直接开出租车呢?” 白玺童捅了捅沈先礼,小声说,“你傻啊,出租车多贵啊!” 司机大哥和他老婆听完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是啊,就这七万块买的马自达,我们还去年才把债还清呢。本以为今年开始就好了,结果……唉……” 生活就是这样,有人能为一个十几万的包买单的时候,就有人在为生计发愁,有人能为一顿米其林餐厅晚饭消费三千的时候,就有人在为柴米贵节衣缩食。 世界的不公平,沈先礼从为体会。但白玺童想到曾经在白勇家的日子,只觉得感同身受。六年来的锦衣玉食几乎都要让她忘记了当初的凄风楚雨。 用过早餐之后,司机大哥担心他们找不到镜澜湖,自告奋勇的带路。 他们出门才发现门口栽满了桃树,难怪早上就闻到了桃花香。 十里桃树正开花,淡粉色的桃树林恍若仙境,一阵微风撩起,便是一地落英缤纷。 他们从穿过桃树林,司机大哥跟他们说,“我们家是种桃子的,再过些日子就结果子了,有的时候收成好,那大桃子有这么老大!等结果的,你们再来,随便吃。” 说着他比划着桃子的大小,结果注意力全在跟他们描绘上,不小心撞到了树干。大家笑作一团,连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的沈先礼都笑了。 此前他从来没接触过平凡的人们,在他的世界里全是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人们笑也是别有用心,在习惯了勾心斗角之后,这样一个朴实的人,让沈先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等带他们到了镜澜湖,司机大哥便自己先走了,识趣的留他们二人世界。 湖区一个人都没有,整座湖被桃花树围住,花瓣大片大片的落在湖面上,像是粉红色的星星,明艳的银河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也许是因为司机大哥一家人,让白玺童又想起当年受穷的日子。所以她主动聊起那个不堪回首的童年。 “我小时候过得不好,特别穷,白勇是送海鲜的,我们每天就只有臭鱼烂虾,剩下的嘛,一定是不新鲜的,每次吃都有腥味,我就给管他们叫海不鲜。” 沈先礼听到“海不鲜”这个词,只觉得好搞笑,所以全然没感受到她的难过,反倒自顾自的傻笑着。 白玺童也不恼,现在听这个词,造的很傻,便也跟着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接着说,“其实穷也没什么,我从不羡慕其他同学穿漂亮衣服,我只是想有个妈妈,不,我是想有亲生父母。我从来没见过他,但自从知道他后,却总是想到他。” “谁?” “白昆山。我就幻想,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长大,我的童年,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沈先礼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他觉得愧对于她,不管白昆山多么罪大恶极,但是他剥夺了白玺童拥有父爱的权利和机会。 他说,“你生命里缺失的爱,我想给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9章 你认得我,对不对? 二人说着话,不远处山洞口的草丛里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半人高的杂草波动着,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在里面。 沈先礼敏捷的起身,把白玺童护在身后,垫着脚远远的望向那边。 白玺童又害怕又好奇,一面拽着沈先礼的衣袖,一面探头探脑的想一探究竟。 她略带害怕的问他,“是不是什么猛兽?狗熊?狼?!” “哪有什么狗熊什么狼,你以为这里是动物园啊。说不定就是只小野兔吧。”虽然他故作镇定,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从没离开过草丛半刻。 他从那草丛的波动幅度来看,知道一定是体型略大的东西。 他说,“我先过去看看,你在这等着吧。” “别去了,说不定真是猛兽。”说着白玺童拉着他就要往回走。 不知道是故意在白玺童面前想要逞能,还是真的也很好奇,总之沈先礼壮着胆子就是要去。 最后白玺童阻拦无用,顺手在地上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给沈先礼当武器。他笑这么个小树枝连野兔都打不晕。不过依然接过树枝,并用打火机点燃了枝头,待火烧正旺,他便去了。 白玺童在他身后问他,“要是你真有危险怎么办?” “你要是见我十分钟还没有出来,那我多半是英勇就义了,你就跑吧。” 沈先礼说得轻飘飘,白玺童恨他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又担心又生气的在原地坐立不安。 而沈先礼一脚踏进草丛里,生怕打草惊蛇,更怕惹毛了猛兽,走得小心翼翼。 越来越接近目标时,他的心跳就越来越厉害,真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逞能的。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了,他回头,看到正在注视着他的白玺童,便向她摆了摆手。 然而攥了攥手里的树枝,希望在紧要关头,这火种能救自己一命。 汗水大颗大颗的从他的发梢跌在地上,汗珠和心跳映衬着提醒沈先礼,前方有危险。 他伸出手臂,撩开杂草,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的背影,弓着身子像是在拔草。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臭气连草的芬芳都遮掩不住,好多小虫子对着臭气趋之若鹜,她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箱。 沈先礼见是一个人,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但这时这个衣衫褴褛乞丐相的人却也好像意识到有人来了一样,猛起身,眼神中满是恐惧的和沈先礼对视到。 然后,她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揪着满头横生的乱发,一边大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地丢下手中的工具就往山洞的方向跑。 在她起步的时候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把沈先礼树枝上的火碰到他的衬衫上,幸好他眼明手快,赶快脱掉衬衫,踩在脚下把火给扑灭了,才不至于被烧伤。但也因此跟丢了那个人。 远处,白玺童听到有人大叫,由于距离太远,她也听不清是谁,只以为是沈先礼,便把他之前的叮嘱全部都抛到脑后,不管不顾的就向着他奔了过去。 等她找到沈先礼时,只见他光着膀子喘着粗气,这画面……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你,你在干嘛!臭流氓!”白玺童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亏她在上面那么担心,他竟然在这里快活!真是不要脸。 说着白玺童飞起一脚就是横踹,沈先礼躲闪开,顺势搂住失去平衡的她,解释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 “不是我想象的哪样了?我都亲眼所见好吗沈先生。想不到你还真是不挑,飞禽走兽的不放过!” “你冷静点吧美少女,你亲眼所见什么了,你那你见见这衣服,怎么着,这中间火烧的窟窿也是电光火石之间的吗?” 沈先礼捡起已经灭了火的衬衫,只有一个烧破的洞,和一些鞋印在上面。 白玺童拎过衬衫,仔仔细细的看看了,一脸疑惑。 “刚才这有个大活人,一见我像见了鬼似的跑了,不小心还把树枝上的火碰到我衣服。” 看着眼前的物证,白玺童暂且信了他的话,为了不让他这么赤裸示人,教坏小朋友,于是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沈先礼,自己只穿一件里面的T恤。 在一番推让之后,沈先礼不敌白玺童,不得不套上那件印有飞天小女警的粉红色罩衫。号码小太多,勉强遮住他的重点部位,袖子短的成了六分袖,他别扭的左扯扯右拽拽。 这别扭又捎带娇羞的样子,被白玺童好一顿嘲笑,还拿出手机一顿拍,沈先礼此时只能用没事找事来形容自己。 可这还不算完,一听说是人,尤其被沈先礼形容的像野人一般,又勾起来白玺童的好奇。她刚追完《权力游戏》,想到能场景还原有幸见一见真野人,也是不错的。 尤其在看起来一点危险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更跃跃欲试。于是二人反过来,这次成了白玺童要做先锋部队。沈先礼由着她胡闹,跟她往山洞走去。 这并不是一个太大的山洞,洞口高也就不过三米,一眼望去里面也不算深,阳光正好照进洞里,虽不太明亮,但也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散落着一些极为简单的农具,少量的野菜在旁边,墙角还有一个竹篮,里面一个空碗。而在山洞最里面,是一人长的稻草堆,上面还躺着一个小人偶布娃娃。 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洞里,明显有着人类居住的环境,让他们更笃定了这一定就是刚才那个人的住处。 白玺童要进去,沈先礼拦她一下,“你这样不请自来不好吧,算不算私闯民宅?” “我只稍稍看一眼就好,你放心,她的野菜我一定不带走一根!” 说罢就大摇大摆的进去逛了,看什么都很新鲜的,只是山洞里还弥漫着馊味和汗味,并不好闻,她捂了捂鼻子,拿起那个草堆上的布偶娃娃。 就在这时,那个野人突然冲进来,直奔白玺童,沈先礼疏于防范根本没料到她会这样杀进来,看着她扑向白玺童,恐白玺童受到伤害,于是抄起一个大石块就向她掷去。 大石块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她应声倒地。 沈先礼跑过去护住白玺童,这突如其来的人着实把白玺童吓得不轻,她在沈先礼怀里,下意识搂紧了布偶娃娃。 而野人伏在地上,还不停的匍匐着,嘴里说着,“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白玺童见状,才明白她是见到她动了那个布偶娃娃,才冲过来的。于是白玺童嘴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面把布偶轻手轻脚的放回到她身边。 野人流着泪把布偶娃娃抱在怀里,那无助的样子,让白玺童看着很心酸,自己的莽撞给别人带来了困扰,让她觉得很抱歉。 沈先礼恐多生事端,对白玺童说,“我们走吧。” 白玺童被他带着往洞口一点点走去,但眼神依旧看着这个野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看清她的长相,但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白玺童注意到那个布偶头发上绑着一个女孩子用的头花。 她清楚的记得,她也曾经有过一个,是她六岁时的生日礼物,因为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所以记得格外真切,但后来却不见了,她为此找了很久,哭了好几次。 “等等!” 白玺童叫住沈先礼,不顾安危的跟野人抢起那个布偶娃娃。野人大叫着,声嘶力竭。 沈先礼不知道白玺童要干嘛,来不及反应,只好一边帮忙抢,一边气急败坏的吼白玺童。 “你有病吧,这么个破娃娃你抢什么,你要我给你买去啊,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净看别人家的东西好!” 白玺童把头花从布偶身上摘下,背后还有着当年她怕丢,所以在蝴蝶结的边角上小小的写了个“白”字,如今这个字依然在。 她颤抖着声音,走进野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问,“你究竟是谁?” 野人并不是精神病,她只是常年一个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无依无靠,所以防备心特别强,与人沟通能力又特别差。 她看得出白玺童认得这头花,所以她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上表情复杂,压抑着期待和惊喜,不敢给自己太大的希望,又好似在回忆着什么过往和什么人一般。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又吞了口吐沫,末了抿了抿嘴,却始终没有说话。 白玺童拨开她那凌乱而又肮脏的头发,让她露出清晰的脸庞。 那张脸似曾相识,却好像又被尘封在记忆深处已久。她的名字好像就在嘴边,但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沈先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白玺童这是抽的哪门子疯,但见这两个人都像是在确认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即使觉得搞笑,也不敢打扰了这强大的气氛。 但当白玺童在看野人的脸的时候,她像是怕被她发现一样,在回过神来之后,便要往外逃,连刚刚舍命拼抢的布偶娃娃都不顾了。 可白玺童死死的拉着她,直到白玺童被她拖得一个踉跄,她才停下,白玺童激动的再次问她,“你认得我,对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0章 姐妹相认,往后她有家了 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白玺童的时候,已经泪如雨下。 她说,“你是,童童吗?” 白玺童的判断没错,她果然认得自己,这份熟悉感是越过了身份相貌而存在的记忆。 像是小时候不认得路,但一看到转角的那棵树,就知道到家了。甚至都说不上它和别的树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知道就是这棵。 白玺童点了点头,说“是我。你……” “童童,我是大姐啊。” 大姐,这个在白玺童阴暗童年里唯一的太阳,这个沈先礼和白乐萍口口声声说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现在活生生站在眼前,犹如庄生梦蝶,说不清什么才是真相。 白玺童愣住,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手,不停的努力回想大姐的样子,记忆碎片开始拼凑,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记忆中人的脸却好模糊。 她恨自己想不起来,拼命的捂住像是要爆炸的头。嘴里重复着,“大姐,大姐……” 沈先礼拦下不停敲击自己头的白玺童,心疼的看着她,冷静的审问这个自称是白玺童“大姐”的人。 “白家只有两姐妹,哪里来的大姐,你假冒她,有什么目的?” 面对沈先礼的问题,她知道怎么回答,是啊这个世界早就遗忘了她,如果不是今天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妹妹,她自己都不曾记得那段前世。 运气从不会平均分配,对于那些深陷苦难的人,有的人迎来了时来运转,就当是命运的补偿。但也有些人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深渊,看不到尽头。 而她早就练就了屈服于命运的本事,从不曾妄想会有转机。所以她说,“你们走吧。” 但白玺童怎么肯就此作罢,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姐,如果大姐真的确有其人,那她便有了亲人,长姐如母,她想有个家。 白玺童不肯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白乐瑶。童童你不记得了大姐了吗?” 白玺童确实记不清这个名字了,毕竟记忆中大姐还在的时候,她还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直唤姐姐的名字,只记得叫着“大姐”。 白玺童走到白乐瑶身边,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泪,白玺童用她的泪抹去了那些污垢,她的脸跟白乐萍好像,都是一样的丹凤眼。 “如果你是我大姐,那她为什么说从来就没有你这个人?” “谁?你说白乐萍吗?” “你认得她?” “在我离家出走后,偷偷回去过一次学校,我看见那时她已经顶着我的身份在上学了。那个家已经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了,有个人愿意当我,那就随她去吧。” 白乐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缥缈,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你……不是跳江了吗?所以你并没有死,也不是后来他们说的白乐萍?” “我跳江后,被人救起,便没有了再死一次的勇气。但既然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我也正好断了白勇的念想,想去过新的人生。” “那你为什么现在……” “你是问我为什么现在过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白乐瑶有些顾影自怜的抚着自己的脸,她知道现如今自己的样子,狼狈不堪,命如草芥。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漫长的故事。 从跳江开始说起,那天她被好心人救起,当她有气无力的瘫在沙滩上,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重返人间便只想过好往后的人生。若她命不该绝,是不是有可以幸福的权利。 她怕留在H市早晚被白勇找到,身上又没有钱,只好一路乞讨,一路走,就这样走了五六天,最后阴差阳错到了镜水澜。 这路上她遇到想对她图谋不轨的流浪汉不计其数,好在她都一一化险为夷。支撑她走到镜水澜,已经是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 她跌在一户人家门口,昏迷不醒,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这户人家姓裘,好心的还请了村里的大夫来帮她看病,给她买药,给她吃饭。她感激不尽,最后决定留在裘家帮忙做些家务也好,只求给她口饭吃,一个住处。 裘家人看她生的白白净净,自己家贫,正愁儿子裘明讨不到媳妇,见白乐瑶有心报恩,也勤劳懂事,便顺理成章说了这门亲事,娶进家门。 白乐瑶在白勇那里备受蹂躏,哪里还是什么清白之身,新婚当夜就被裘明知道了。裘家人世世代代在村里生活,老实本分却也思想守旧。 对于白乐瑶丢失的贞操,令裘明难以接受。他大发雷霆,即便有了夫妻之实和夫妻之名,依然不顾颜面大吵大闹,甚至还惊动了裘家父母。 他们像是牛鬼蛇神一般对白乐瑶拳打脚踢,嘴里满是羞辱她的话。 那一声声“淫娃荡妇”“不知羞耻”不绝于耳,彻底击碎了她想要重新好好活着的求生欲。她果然还是该去死的。 于是她夺门而出跑去镜澜湖,裘明跟在身后,却在黑暗中不小心跌入湖中,不谙水性的他,丧命在新婚之夜。 这件事后,裘家视她为害死裘明的扫把星,把她扫地出门。 此时的她已经在村里传遍了恶名,她只好暂且躲进这个山洞,一个月后迟迟不来的月信和反应,让她不知是喜是忧。她怀孕了。 不堪回想那艰难的十月怀胎又无人照顾,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为人母的信念,她硬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当听着婴儿第一声啼哭的时候,那瞬间的喜悦转为对他未来的担忧。 几天后,住在村口的那家人无意间发现了她,而刚好那家妻子没有生育能力,便提出抚养这个孩子,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但前提是白乐瑶以后绝不能去看孩子。 人各有命,自己的一生已是满目疮痍,她不想孩子也如此。所以她忍痛把孩子交到这对夫妻手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了声,“儿子”,便从此再不是母子。 那之后她守在在这个山洞里,只为远远的能看上儿子一眼。收养儿子的妻子的老母亲人很善良,知道这件事后,市场偷偷给她送些饭菜来,但为了避免尴尬,也从不打照面。 但白乐瑶知道她的长相,于是当她带孩子来这附近的时候,山洞位居高地,能隐约看到孩子的轮廓。这便是她留在这里苟活于世的寄托。 白玺童听得落泪,大姐吃了这么多的苦,让当妹妹的很是心疼。于是白玺童不再有怀疑,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满身泥垢,抱住她,就像小时候在她怀里一样。 “大姐,苦日子过去了,以后有我呢,我们在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就是我的家,我就是你的孩子。” 说罢,白玺童执意要带白乐瑶回去,沈先礼见她们姐妹相认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算有万般顾虑,千般疑惑,也后面再做打算吧。 他们先把白乐瑶带回民宿,至少要给她梳洗一番,再返回H市。 白玺童特别开心,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大姐失而复得,让她欢呼雀跃。她像儿时一样挽着白乐瑶的胳膊,蹦蹦跳跳的,没有丝毫陌生感,跟她忆起童年来。 但白乐萍却神色有点不太对,也许是太多年没有进过村子,在山洞里,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和人打过交道,对外面世界的恐惧,和对村里人的忌惮,让她如履薄冰。 但有白玺童在,她就不怕了。 当她走到民宿跟前的时候,有些恍惚,像是担心什么似的,左顾右盼,确定几次之后才同他们进去。 白玺童只当她是觉得自己脏,怕别人指责她,一个劲在旁边打保证,肯定没人会赶走她。 事实如此,民宿里没有人在客厅,司机大哥和他妻子大概下地干活去了,老奶奶锅里煮着汤,自己人在卧室打盹。 白玺童轻声喊了她两声,也只有鼾声回应。 所以他们便径直带白乐萍回了房间,沈先礼留在客厅抽烟,白玺童把白乐瑶放在浴缸里。起初白乐瑶还很不好意思,但白玺童执意帮忙,盛情难却之下也就从了。 看得出,白乐瑶少说也有好几年没有洗澡。一浴盆的水,她刚一坐进去,水就黑了。她羞涩的说,“童童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但白玺童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于是忙前忙后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两姐妹在尴尬的气氛中终于洗完澡,已是累得人仰马翻。 白玺童找了一件自己的换洗衣服给她,她穿上后,又好好打扮了一番,虽然骨瘦如柴,皮肤也终年没有保养,但到底是美人底子,现在看来依然很美。 等整理过罢,白玺童拉着白乐瑶走下楼,来到大厅。沈先礼坐在沙发上,见她们下来,便起身把两人沙发让给她们两姐妹并肩坐。 白乐瑶很久没坐过沙发了,甚至都不知道这十几年来家具变化的花样,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坐下,生怕弄坏了似的。 白玺童没注意,只自顾自的展望起未来,说着要跟大姐一起怎么生活云云。 就在这时,锅鸣笛了,老奶奶闻声惊醒,慌忙的跑来关火。见民宿来了客人,便热情的倒了杯水来。 谁知当她看到白乐瑶的时候,突然怔住,水杯也从手里滑落,摔在脚边,碎了一地。 “怎么……怎么会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1章 这便是他的家,他的命 见老奶奶有如此大的反应,白玺童和沈先礼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有白乐瑶看似镇定,她缓缓起身,道了声,“老人家好”,但声音里细微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惊慌。 其实从到民宿门前的时候,白乐瑶就在心里猜测这里是不是抚养自己儿子的那家人,但十几年过去了,她也不确定,只当做也许是村子做了重新规划。 谁知真这么巧,竟阴差阳错的撞上了。也许是命运安排,在她离开之前能见一面亲生骨肉,能在他的面前,让他看上生母一眼。 但老奶奶显然不清楚这事情的原委,还以为白乐瑶是来要回孩子的。吓得颤颤巍巍的缩成了一团。 她一脸的无助,像是几岁的孩子,眼泪渗进皱纹里,那双不再明亮的眼睛黯淡无光。她用手揉了揉已经耷拉的眼皮,它便像一层布一样罩住了满是悲伤的眼神。 她说,“姑娘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永远不会来认孩子的吗。我们小石头马上小学就毕业了,如果你现在把他带走,他……他怎么念书啊。那孩子很聪明,我们都盼着他考大学呢……” 老奶奶说着话,眼看着就要气力不足,站都站不稳。白玺童赶忙起身扶住她。 白玺童听完二人的对话,和之前白乐瑶讲的那些往事,多少心里也有数了,这个民宿一家多半就是要走了大姐儿子的人。 她只想到母子情深,以为当初姐姐将儿子送与他人是迫不得已,今有幸相见,又有自己帮衬,那么再要回去也未尝不可。 在她心里,也许是白勇留下的阴影,总觉得养父母都是恶毒的。 听老奶奶那么说,还以为她是在担心白乐瑶没有养育孩子的能力,便好心安慰她。 “老奶奶您放心,她是我姐姐,那孩子就是我亲外甥,我可以给他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确保他衣食无忧。” 这么一来可不得了了,老奶奶笃定了他们是来要孩子的,整个人都瘫了,一大把年纪了让着让人好心疼。 老奶奶哭着,慌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认定今天外孙怕是留不住了,呜咽着,“小石头啊,呜呜呜,我的外孙啊……我的孩子啊……呜呜呜……” 白玺童也于心不忍,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让老奶奶放心的一句话,反倒更让她激动了,于是尴尬的继续说,想缓和一下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您别哭了,我们会时长带小石头回来的看您的。对了我还会补偿给你们钱,多少都行!” 但老奶奶岂是贪图富贵之辈,对她而言小石头虽然不是亲血脉,但从襁褓里到现在,这十年的养育,早就让他们难舍难分。 “我不要钱,呜呜呜……我不要,我只要我外孙……” 这时,久久没有开口的白乐瑶,一边紧攥着手,因为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手指甲都深深的抠进肉里,她咬了要嘴唇,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唇就更加惨白。 她说,“老人家您放心,我不是来带儿子走的,也没有想来相认。只是我妹妹要带我来梳洗一番,却不想是您家。” 听她这么说,老奶奶如获大赦一般,停住了呜咽,满怀希望的看着白乐瑶,“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乐瑶点了点头,竟跪了下来。众人见了忙上前想要扶她起身,但她拒绝了,说有话要说。 “我非常感谢您一家对孩子的照顾,您经常来偷偷给我送饭,又善良的带孩子来山洞边玩,就是为了让我看上一眼。每一次我看到您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孩子的开心,我都在感恩您家。” 老奶奶握着白乐瑶的手,眼泪掉到她手上,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你命苦,现在总算找到亲人了,往后就过好日子去吧。等孩子长大成人了,我会让他去看你。” 白乐瑶忍着泪,说“从我把他给你们带走那一刻,我就没有这个儿子了,他是你们家的孩子,这便是他的家,他的命。” 然后她硬挤出一个笑,继续说“老人家,我就告辞了,免得一会遇到大家尴尬,以后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说着她就要出门,白玺童在后面叫着她,“大姐,你去哪啊,要走我们也一起走啊。” 她回眸说,“童童,我在路边等你,你们收拾好了就来。” 之后她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可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拉开拉门,大声喊着。 “姥姥我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外面热死了,太阳好大,快给我些冰水来!今天老师请假没来,我不用写作业喽!哇哈哈哈,我正好约了柱子去抓蝌蚪。” 小石头自说自话的闷头进门,直到撞到白乐瑶,才意识到家里来了客人。又嘟囔了一句,“这两天生意这么好吗,好多客人。” 但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既期待又担心的看着白乐瑶。 可她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和小石头面对面站着,彼此都不说一句话。 还是老奶奶打破了僵局,她定了定神,跟外孙说,“石头,这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乐瑶打断了,“我是你远房姨妈,住在隔壁村,顺路来看看你姥姥。” 小石头一听是家里来的亲戚,见人倒是很热情,一把扑进白乐瑶怀里,一点都不生分,有礼貌的叫着,“姨妈好!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还有这么漂亮的亲戚!姨妈一会我带去村里逛逛啊。” 白乐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记不清裘明的样子,甚至连自己的脸也很生疏,所以当看到儿子的时候,她多想能想的起,他的眉眼里藏着谁的影子。 是的,连这个都没有。 儿子在自己怀里,她不敢抱他,只任凭他那样撒着娇,毛绒绒的头发即便隔着衣服的布料,也蹭的她痒痒的,那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像是阴暗的山洞里久违的照进了光。 白乐瑶缓缓举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头,但停在半空中却不敢落下,尴尬的隔着空气晃了晃,然后她便走了,不忍听孩子在后面喊她,近乎夺门而出。 白玺童怕她出什么意外,便紧跟过去,嘱咐沈先礼断后,就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小石头问老奶奶,“姥姥,姨妈这是怎么了?是我刚才说错什么话,让她不高兴了吗?” “没有,姨妈,她只是想家,回她家去了。” “那她以后还会来吗?要不你带我哪天去她家串门好不好?我还挺喜欢她的,她长得真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 小石头望向白乐瑶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 沈先礼走到他跟前,蹲下跟他说,“等你长大了,就去看姨妈。” “那多大才算长大呢?我明年就上初中了,中学生够大吗?” “上大学才叫大,你看大学大学,是不是一听就很大。”说完这么幼稚的话沈先礼自己都苦笑了起来,但没想到却奏效了,小石头很开心。 然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满屋飞奔,“哦~哦~我要上大学喽~上!大!学!” 老奶奶见外孙活跃起来,也跟着心情舒缓了不少。沈先礼简单收拾了东西,办了退房就跟老奶奶说再见了。 临走的时候,老奶奶送他出门,对他叮嘱,“前面那条山路不好走,孩子啊慢点开车。” 沈先礼应了声“好”。 老奶奶又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过几个月桃树就结果了,来吃桃。” 他没有回答,但高高举起了手,向着老奶奶挥了挥手,就开着车绝尘而去。 路边白乐瑶伏在白玺童肩膀上哭泣,沈先礼的mini cooper停下,他打开了天窗,让春风灌进车里,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对着白云朵朵吐着烟圈。 时间恍若静止,在十分钟或是十年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生活是会继续的,人们都会往前跑,然后像忘了过往一样,总会连自己都忘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 一支烟过后,沈先礼对她们说,“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天,老奶奶的民宿来了一个女人,给他们送来五十万,让司机大哥买一辆正规出租车,还说以后他们有什么金钱上的需要就联系她。 名片上印着:沈氏集团秘书长谷从雪。 而沈先礼和白家两姐妹回到水墨林苑,沈先礼也已经安排好了隔壁的房子给白乐瑶住。 白玺童不明所以,还说沈先礼是多此一举,家里好几间空房间,她住这里就好了嘛。 但沈先礼说,“大姐她自己住那么久,怎么适应跟你住,你像个泼猴似的。” 白乐瑶也笑了笑,她岂会不了解沈先礼的心思,识趣的说,“是啊,就按妹夫的安排吧。” 沈先礼一听妹夫,笑开了花,人人都叫他为“小沈总”,就连白勇和白乐萍也没有人敢这么攀关系,所以他连声答应,喜不自胜。 白玺童飞来就是一脚,让他少臭美。 末了,白玺童送白乐瑶回去的时候,她说,“童童,你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回去新加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2章 你心里,我们结过婚吗? 白乐瑶问这话的时候,半开的窗户正微微的吹起晚来风,恰好门前的槐树稀稀疏疏的开起了槐花,一时间满屋飘香。 白玺童听在耳朵里,那句“你可不可以留下来”让她忽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就连这槐花都适时的场景还原,让她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十几年前。 而那时,白勇那二层的房子窗边刚好就有一株槐树,枝繁叶茂的伸进屋来。 她记得自己在六七岁的时候,有段时间每晚都做噩梦,明明枕着一床的槐花香本该是一觉美梦到天亮,但偏偏总在凌晨的时候就会被噩梦吓醒。 有时是妖魔鬼怪追着她跑,还伸出很多触角像是鱿鱼须般,吸住她的皮肤,让她每一个毛细孔都不寒而栗,伴随着摩擦感和吸力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有时又变成欠很多人债,那些债主拿着切西瓜一样的片刀堵到家门口,狠狠的用刀砍着大门,而她就站在门边,透进来的刀刃差之毫厘就像要砍到她的鼻尖。 一次次她都惊悚的醒来,冒着一身冷汗,惊坐在黑暗里。就连槐花香也幽幽的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试图喊着姐姐,空荡荡的屋子里却没有人回答,就连白勇的鼾声也不知所踪。 娇小的她穿着白睡裙下床找姐姐,寻遍了房子也不见踪影,看着镜子里自己若隐若现的影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那时的她还太小,根本不知道白乐瑶去哪了,一边哭一边喊着她,等睡醒了也就不大记得晚上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依稀记得有几次记住了去问白乐瑶晚上怎么不在家,白乐瑶只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哄她说是她睡糊涂了,自己一直就在她身边。 白玺童当时信了很久,直到有次白天她在楼下的小朋友家喝了一杯咖啡,晚上就怎么也睡不着,静静的躺在被窝里数绵羊。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她清楚的看到黑暗里白乐瑶和白勇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了。她想不明白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说谎。 第二天临睡前,白乐瑶给她讲着豌豆公主的故事,她问她,“大姐,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第三天临睡前,缩进被窝里看着刚洗完澡出来的白乐瑶,她问她,“大姐,今天你一整晚都会在家吗?” 第四天临睡前,她俩并排睡着,月光把被子上的小花照得晶亮,她问她,“大姐,我怕,不要留我一个人睡好不好?” …… 时过境迁,已是多年,当年噩梦带来的恐惧感已经不再,但渴望白乐瑶在身边的感觉却历历在目。 所以当当年自己的乞求从白乐瑶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感同身受,那是怎么样期待着有一个人可以相依为伴,那是怎么样担忧着自己去面对暗无天日的深渊。 白玺童蹲下身来,握住坐在床边的白乐瑶的手,“大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带你去新加坡,开始新的生活。” 但白乐瑶抽出了自己的手,反过来附在白玺童的手上,十几年来的风餐露宿让她的手掌都变得粗糙,粗糙到都有点感受不到白玺童细皮嫩肉的手背。 她忍不住表达着情绪攥了攥白玺童的手,但又怕弄疼她而很快松开。 在一紧一松间,她咬着唇,噙着泪,嗫嚅的说到,“童童,我哪里也不想去,我离开了十二年,现在就想在这里。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你自己走吧,不用担心我。” 看着大姐如此,明明没比自己大多少,却因为终年的凄风楚雨而像个小老太太一般。都说长姐如母,她怎么忍心其他而去。 这久别重逢的喜悦背后,是一寸一寸混杂着心疼和自责的心如刀割。 手机屏亮了,嗡嗡的震了两下。 打断了白玺童的思路和感伤,拿出手机看到沈先礼发来的微信:不如我煮碗面给你吃啊? 也好,让她有时间考虑考虑未来的打算。 白乐瑶经过这两天翻天覆地的巨变已经筋疲力尽,谢绝了宵夜的邀约早早便睡了。 剩下白玺童自己走回家,刚一出姐姐家的门,就看到不出十米外的隔壁沈先礼站在门前剪槐树枝。 虽然他个子高,但距离槐树还是有着身高差,白玺童真搞不懂他这大晚上兴师动众的搬来家用梯在这里折花是要闹哪样。 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的帮他扶助梯子,仰着头觑着眼看他,“不是说煮面吗?面呢?” 沈先礼也不回话,捏着枝槐树枝就下了梯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白玺童像个小跟班似的收了一路他散落下的手套,钳子什么的。 一进屋,热气腾腾的面四平八稳的摆在餐桌上,上面撒了点葱花和肉沫碎,白玺童刚要动筷,沈先礼健步如飞的抢过筷子,嚷嚷着让她起一边去,然后放了几朵洗干净的槐花置于面汤上,槐花浸了水舒展得花瓣更大,被热汤润出比外面还香的芬芳。 “好了,尝尝。”沈先礼像小孩子一样站在旁边等待着作业成绩,白老师凑近碗边,吸了一下鼻子,面香葱花香肉香混着槐花香,一记槐花一下冲散了肉腻,只觉像是站在十里春风间。 槐花面真好吃,比世间所有她吃过的面都还好再好吃那么一点点,至少这一刻她是这么觉得。 白玺童吃得一本满足,连汤都喝得不剩,最后只有几朵槐花留在碗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碗上自带的花纹。 她问沈先礼“你怎么自己不来点?” “你没看都几点了,体重还要不要?你以为我是你啊,那小子叫你什么来着?大猪?” “滚!你才大猪呢!谁会取这么不可爱的名字。”白玺童把刚擦过嘴的纸巾团丢到沈先礼肩膀,又弹在地上。说着“人家叫大胖,儿,什么大猪!” 沈先礼一边弓着身子捡起纸团,一边小声说着,“大猪也挺好的,我们之间还没有特殊称号呢。” 白玺童看着沈先礼这副小媳妇儿样,乘胜追击,凑近了撩着他,“呦,万花丛中过的小沈总也有吃醋的一天吗?” 沈先礼说,“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了别人有,而我没有的感觉。” “什么?” “给你起个专属外号。” “沈先礼,你纯有病,去找你宋同学看看去吧,早治疗早痊愈。” “就像你现在已经得以救治了一样是吗病友?” 二人一旦打起嘴仗来完全抛开了年龄负担,毫无包袱的蹦出“屎尿屁”等字眼。 等二人吵到口干舌燥的时候,达成共识偃旗息鼓,相视无言,一个抖着腿,一个出着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踱着步,带走了槐花香,留下一屋的静谧。 这是沈先礼突然说,“总觉得这种时候好像差点什么?”然后摸着脑袋思考着。 几秒之后俩人异口同声的说,“蝉鸣!” 然后就都哈哈大笑着,不知是为了共同的童心未眠,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共同”。 “等蝉出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在新加坡跟那些小老鼠大的蟑螂团聚了。” “哪来的蟑螂跟老鼠一样大,动画片看多了吧沈儿童。”白玺童抖腿累了,直接把腿搬到椅子上,盘腿打坐起来,“再说……我不走了。” “你不走了?到底是舍不得我吧。”沈先礼非常开心的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了也不忘做作的用手抹了一下头发,留出60°的侧脸给白玺童,顺便扬了扬眉毛,以示魅力值。 但白玺童很不吃这一套的,摆了沈先礼一道,“自然是离婚了。” 一瞬间,沈先礼就从刚刚的神采奕奕变成水头丧气,从吃面以来的良好气氛全毁了。 其实白玺童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个理由,其实离婚这件事她根本就没过脑,毕竟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她在新加坡这几年也完全不觉得那一张离婚证书有什么意义。 但沈先礼在乎。 从半个月前两人再见面起,沈先礼真的像是改头换面了,他不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沈宅的主人,更像是平凡的守在心爱女人身边的男人。 一个没有傲气,没有脾气的男人。 沈先礼起身,走得离白玺童远一点的地方,站在窗口点燃了一支烟。这样将至冰点的脸,像是第一次白玺童进沈宅别墅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像是两个世界。 沈先礼说,“白玺童,你就这么等不及离婚吗?” 白玺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等不等得及,甚至连到底有没有那么想离婚都不清楚,但这些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她只是会挺直了她的天鹅颈,高傲的说,“当然。” 沈先礼把烟轻轻的点在烟灰缸上,然后力道逐渐加重,直至好像整个人浑身力气都用在捻灭一根烟似的。 他抬起头,松开手,盯着白玺童看,多希望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白玺童说的也不是离婚,而是在一起。 他笑了笑自己那可怜又可笑的想法,只觉得愚蠢至极,但却是他毫无伪装的真心。 “在你心里,我们真的结过婚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3章 动了凡心? 沈先礼把白玺童问住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正中她要害,他像个猎人步步紧逼要答案,她像只兔子东躲西藏怕暴露。 她不想给他希望,更想断了自己全部的念想,于是故作镇定的说,“没有。” 白玺童以为会得到沈先礼的冷笑,但他只眼神微弱的说,“所以能不能从心里真的嫁给我一次,哪怕只是假装。”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时候什么非分之想,于是把白色T恤的圆领又往上拽高了一寸,“你是不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沈先礼心想她可真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到底是自己在她心里实在是太种马的形象了,还是她太过敏感,这……可就难说了。 碍于正在谈正经事,沈先礼并没有被白玺童打乱思路,继续在自己部署好的正轨范畴里对白玺童循序善诱。 他说,“在里面的时候,我有个朋友叫大东,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吃饭的时候连大妈多打给他的一个鸡蛋,都要送回去的那种,但却是抢劫进来的。因为他老婆得了尿毒症没钱做透析。 大东总提起他老婆,进来的时候狱警没收了所有东西,包括他钱包里的那张他老婆的照片。于是他总想着把他的样子画下来,可水平太差,所以就只给我留下少儿简笔画的印象。 他总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买不起戒指就纹一个,度不起蜜月就骑自行车骑到体力能支撑的尽头,在一片不知名字的山谷大喊。” 白玺童插嘴,“敢情小沈总这真是跟平凡人呆久了,动了凡心?” “我想真的结一次婚,体验一下大东说的那种快乐,他回忆这些的时候,眼睛里光芒万丈的,但我不理解,从来不知道真正自己发自内心的想结婚是一种什么心情。” “您这想找谁结个婚,全城的姑娘还不都抢着来啊。” “我怕换了别人的时候,我会想起你。更不想自己以后对结婚有所回忆的时候,只有二婚。” 沈先礼明明不是在告白,明明依然是自私的说着这些只顾自己的话,明明所有的决定都不是为了她而作,但听进耳朵里的这些话像是能冲进眼睛,拨了拨泪腺,很有流泪的冲动。 白玺童故作镇定吸了一口气极力镇定住泪腺,说,“我们……不是办过婚礼,结过婚吗?” “可那次我们都没有当真,只是逢场作戏。” 时过境迁再回忆那场婚礼,白玺童只觉像一场闹剧,司远森的突然来访,白勇的大闹现场,都注定了那是毫无浪漫可言的仪式。 沈先礼认为那不过是苍白的应付,白玺童却觉得那一天无比漫长。 但无论是谁,至少达成共识的是,那是一场失败的婚礼。 所以白玺童鬼使神差的听沈先礼说下去。 他说,“白玺童,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没有婚宴,没有宾客,没有铺天盖地的花,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我真心想娶你,你确实想嫁给我,就当是如愿以偿的happyending,可以吗?” “如果这是你答应跟我离婚的条件的话,我可以配合。” 白玺童说这话时候眼神冷漠,像是不情不愿,只是在做游戏里的一个任务一样。 但那晚她辗转反侧,躺了半天满脑子全是关于这场后补婚礼的憧憬。 最后甚至一个起身打开衣柜,把所有白裙子都翻个遍,具体到究竟要穿什么。 当她照着穿衣镜,看见镜子里笑着的自己,才想到刚刚沈先礼听完她回答后,既愿望达成又黯然神伤的双重神情,才说服自己,是的,这所有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早点离婚。 睡吧,没什么可开心的。 翌日,沈先礼起得格外早,好不容易翻出一件白衬衫,穿了一辈子正装的他,却偏偏在最想要正式的这一天四处都找不到领带。 本想让谷从雪送来一条,但总觉得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看到跟工作相关的人都觉得厌烦,索性看沙发上扔着白玺童的丝巾,自己比划比划不拘小节的按照领带的打法系上了。 丝巾是Burberry的经典米色格子,本来配白衬衫没有什么怪异的,但当他走到镜子前面配上自己这张脸,真丝材质就显得驴唇不对马嘴。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伦不类打扮的自己,沈先礼噗呲一下笑了,想着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真是颜面扫地。 这么想着,他便要摘取丝巾,但刚解到一半,想了想又原方不动系回去了,说不定白玺童醒来看到自己这样,会笑一笑,一整天都有个好心情。 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在院子里站在白玺童房间的窗户下面。 窗帘紧紧地拉上,房间里没有一点响动,天色尚早,周围邻居只有早起溜小狗的大爷大妈出来了,一走一过看到他这副打扮,无一不笑笑。 他也多少有点尴尬,本想解释解释,但从来不善跟人唠家常的他又好像一下子说不出口,于是只好不好意思的别过身子,做出面壁思过状。 不知过了多久,白玺童终于起床了,一拉开窗帘看到沈先礼这副鬼样子打扮着实吓了一跳,真搞不懂他又在作什么妖,但却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隔着窗户,她问他,“你站着干嘛?” 沈先礼逆着光站着,白玺童看不清他的口型,加上隔着玻璃声音又特别小,她根本听不清。最后没办法拉开窗户,又问了一遍。 但沈先礼声音小,跟他比划着凑近点。 于是白玺童站在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弓着腰把脸凑过去,沈先礼本就高,有抬了抬脚,刚好能够到她,于是他肆无忌惮的轻轻亲了她的唇尖。 还不等白玺童惊讶,紧接着说,“新婚快乐,媳妇。” 比沈先礼这副出人意料的打扮更没想到的,是从他嘴里能叫出“媳妇”这样的称呼。 从前人人称她一声“沈少夫人”,这名号曾让她有如后宫嫔妃封了太子妃一样名正言顺而高高在上。但今天这一声“媳妇”却听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像是寻常夫妻在聊着柴米油盐。 她笑着,“你这老变态怎么一大早上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帅气吗?”边说着沈先礼正了正衣领,又假模假式的紧了紧丝巾打的领带扣。 “帅极了,跟你不能更配了。” “谢谢媳妇夸奖,以后但凡咱们一起出门,我就来这套装衬你。” “你叫谁媳妇呢?” “除了你,这旁边还有别人吗?” “这称呼是不是也忒接地气了点,有失您小沈总的身份吧?” “你当沈少夫人的时候过得不好,我希望小沈媳妇这个名字能让你开心点。” 白玺童抿着嘴笑,昨晚既然答应沈先礼的要求,那么无论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她都决心今天要把戏做全套。 谁都别有遗憾。 于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欣然接受了这个很有感情色彩的称呼,叫着沈先礼进屋吃早饭,自己先去洗漱去了。 窗外的沈先礼也很满意白玺童的配合,哪怕明知是掩耳盗铃也乐在其中。 早上路过的大妈带着小狗又溜回来,看到正要进门的沈先礼,持续搭话,“呦,我这遛狗都回来了,小伙子还在这呢,是不是出门买早餐忘带钥匙了?” 沈先礼满脑子都是刚刚的甜蜜,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找人分享,于是在商场里城府极深的他,居然装不住这一句话。 他兴高采烈的跟大妈说,“没,我媳妇在家呢。我有媳妇!” 大妈捂着嘴笑他,心想这年轻人肯定是刚结婚还在甜蜜期呢,人家谁也没问他有没有媳妇的,自己就忍不住炫耀。 想到年轻时候和老伴儿的恩爱劲,只觉得为沈先礼高兴,连连点头,“好好,有媳妇好啊,等有空来大妈家串门,就在你们隔壁的隔壁。” 等大妈都走远了,沈先礼还冲她背影喊着“大妈,我媳妇可好看了,你记得化妆啊!” 刚送走了大妈,后面又跟一晨跑回来的大爷,沈先礼一回身,又乐马高望的说,“我有媳妇了!” 就这样收到好几声恭喜之后,锅里的粥熟了,还煎了两个荷包蛋,白玺童心想他是干嘛去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进屋。 然后一开门,正好看到“身份尊贵”的沈先礼像销售人员一般,跟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说着话,她穿着围裙,拎着饭勺,喊他。 “干嘛呢您这是,卖安利的啊?” 正在跟人搭讪的沈先礼听到她的声音,回身一指,“就她,她就是我媳妇!” 路过的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友好的向白玺童摆摆手,“弟妹好,弟妹好。” 白玺童笑着看沈先礼迎接八面来客,还饶有兴致的从屋里拿出一些前几天吃剩的糖给他当道具,这一下沈先礼更来劲了,像是受到鼓舞一般,逢人便给“喜糖”。 白玺童正看着他好笑,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小孩声,说着谢谢叔叔,正在她想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的时候,一个小人影朝她飞奔而来。 他大喊着,“妈咪!我想死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4章 宣告主权 h市的城市大桥建在滨江之上,白玺童从未仔仔细细看过它。 这是当年大姐自杀之地,天道轮回,十几年后,这次是她站在这里,打算着结束这烂透了的命运。 去他妈的世界,去他妈的人生,她活够了。 午夜的城市大桥哪有什么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偶尔经过,但奔驰驶去,谁也不会在乎她一个小姑娘站不站在这里。 白玺童其实是想大哭一场的。 她想问问大姐,这江水冷不冷,溺死后会不会真的七孔流血。那画面她一想,就觉得好血腥好害怕。她其实胆子很小,小到害怕蟑螂恶狗癞蛤蟆,更别说死了去未知的世界。 只是这些都不及她对白勇的恐惧,她不想白乐萍的今天成为自己的明天。 她也想问问自己的生父生母,为什么当初会不要她,为什么还不来找到她。她不需要锦衣玉食,不需要呵护备至,就给她一口饭就行,让她过一过安稳的人生就好。 他们在哪,如果知道自己过着如此生不如死的日子,会不会有一丝心疼。 她还想到了司远森,他一定会大哭一场吧,也许几年之内一看到他们曾一同经历的种种,就会想到她。但他也终将会把自己遗忘,他会爱上更好的姑娘,清清白白单单纯纯的姑娘。 希望司远森永远不会得知自己真正的处境,永远不会知道世界的险恶。 她竟最后想到那一夜那个神秘的男人。 时至今日,她回忆起他的温柔相待,多少还会有些许侥幸,在人世走一遭,也尝试了云雨之情。 还好,那唯一的一次,不是臭气熏天的白勇,不是利益交换下的任何人。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她爱的,恨的,可望而不可得的,白玺童都统统想了一遍。 江风四起,低温把脑中的温存和愤怒都冰冻掉,天已经蒙蒙亮,似乎太阳就要出来了。 但她不敢看日出,怕又想看到了希望,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胆怯退缩,而所有的希望终将只是假象。 趁着太阳尚未升起,她纵身一跃。 心无挂碍。 江流竟是如此温暖,像是母体的羊水,第一次她触及到母爱的感觉。就这样结束吧,若有来世…… 就在白玺童意识弥留之际,她被人一把拽住,她被人带着在江水里游移,不多时,她就感到衣服湿哒哒地粘在她身上,她躺在岸边,她轻轻一嗅,水草味之外,是泥土的芳香。 当她试着微微睁开眼睛,太阳已出,天边漫着猩红的血色,她获救了,这一刻却不知该庆幸还是更加绝望。 由于刚刚在江里她有些许溺水,浑身酸疼动弹不得,但她感觉到有人在解她的衣服扣子。她想要反抗却没有力气,手脚也不听使唤,只能任凭他摆布。 说来也奇怪,江水是那么暖和,现在上了岸,就觉得寒意来袭,晨风一吹更蒸发了身上的水汽,让她的体温骤降,禁不住打冷颤。而当她的湿衣服被脱下后,反倒没刚才那么冷了。 此刻她已恢复知觉,终于看清救援者,当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时,白玺童大惊失色。 “怎么会是你!” 说来巧合,救下白玺童的,竟是那夜与她初试云雨的男人。 他脱掉了白玺童厚重而又浸满水的沉甸甸的大衣,接着从车里拿来一条备用的小毛毯裹住她。她如释重负,死里逃生好像被这份暖意包围也不错。 上车的时候,白玺童没注意车的外观,当时她一双眼睛全在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他挺拔的背影,那种疏离感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因为之前的温存,又让她有一点亲近感的错觉。而待她坐在车里之后,才发现这貌似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 两次的相遇,他们谁也没有自我介绍,更没有一方去询问对方的身份。 这让白玺童感到放松,她们都不在乎彼此是谁,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恰巧遇到,短暂的接触后就是潇洒的一拍两散。如果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能如此,那该会多么简单自在。 他亦不关心她为什么要轻生,说到底他与她也不过是一夜的露水情缘,只是当他路过这里时,恰好看到她跳下去,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他下意识的去救人。 至于现在的悉心照顾,只是他习惯性的绅士之举。他扛不起“救命恩人的称号”,也无需对毫无背景的小丫头献什么殷勤。 要说感觉,无非就是当她从毛毯里偶然露出的肌如凝脂的纤纤yu tui和锁骨,让他不禁回忆起那晚的珠联璧合。 这倒是让他在那之后回味了很久,在黎明初醒或是深夜未眠的时候,甚至有次在董事大会上,他都猝不及防的想起这副绵软的身体。 但即便这样,他依然不动声色。他是谁,什么时候缺过女人? 就在这时,白玺童突然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他,“你这么有钱,可以买我吗?” 她问的突然,听得他一愣,手中的方向盘都有了些许晃动。他侧过去脸,与白玺童四目相对,只有短暂的两三秒,没有回答却玩世不恭地挑了挑眉。 这是白玺童第一次与他对视,他的眼睛嵌在很有轮廓的眼窝里,明亮但又深不见底,像是桥下这江水,说不上来为什么温暖,又后劲十足的让人图添凉意。 她想,一定是自己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于见人的话。好在她知道他也不会当真,于是笑笑,也没再多做解释。 很快到了白玺童家楼下,趁清晨没有人,她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白勇睡得鼾声四起,这场无疾而终的自杀,像是梦游,天亮了也就过去了,无人知晓。 除了他。 想到在分别时,他对她说的那句“第一次遇到你,你求我要你。第二次你问我可不可以买你。我很期待第三次相遇你会说什么,好好想想,可别让我失望。” 可能她不知道,她想这些时,嘴角已经上扬,露出齿如编贝,何其好看。 但她的笑容还没完全就凝固在脸上,她一声尖叫打破宁静的房子。 白乐萍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原来这夜,姐妹俩不约而同选择了结生命。 白玺童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姐,姐你别死,我救你,我能救你,我想到办法了,我卖了自己就能跟他买你的自由了,我能救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5章 情敌,虽远必诛 要说这三人也真都够没心没肺的,嘉尔突然冒出来,居然从进门到现在也没个人问一声,他是怎么来的。 所以看到司远森的时候,白玺童显然是毫无心理准备,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起身招呼司远森,反倒是拍了拍沈先礼。 问他“你没问嘉尔是谁送来的吗?我以为刚刚洛叔打电话,是说他送来的呢。” 沈先礼都没抬头看司远森,甭管什么爹地不爹地的,只要他一天没跟白玺童换绿本,他就是这里法律承认的男主人。 于是他优哉游哉的说,“我不关心他是怎么来的,我就关心他能怎么没。”边说还边伸出筷子逗小孩似的在嘉尔头上虚敲了一下。 这一下倒像是点醒了嘉尔,他赶忙说,“爹地带我来的,他去停车了,一会就来。” 白玺童听着嘉尔这马后炮式的解说,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司远森已经换好了拖鞋,直径走了过来,也不客气的拉出嘉尔傍边的椅子,一屁股做下去,自然而然的接过白玺童手中的饭勺,轻车熟路地喂起嘉尔吃饭。 边喂边说着刚才的情况,“外面的车辆不可以进小区,我就又倒到外面,后来转头一想咱们可能还要在这多住些日子,总停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嘉尔进出都不方便。” 司远森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微微寒气,白玺童招呼着他别只顾着嘉尔,自己也要吃饭。他们三人一唱一和的终于惹毛了在旁边存在感骤降的沈先礼。 于是沈先礼打断了他们三人讨论去看大熊猫的计划,把碗一推弄了声响动出来,引得大家不得不看他。 白玺童对他说,“吃完了你就忙你的去吧。” 但沈先礼显然是没打算好好的一天就这么被搅局了。现在来看想甩掉这两个碍事的家伙好像不大可能了,在无计可施之中,他觉得至少不能他们三人单独出去其乐融融。 便故作姿态地说,“我今天不忙,有朋自远方来,我肯定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陪客的。” 一直以来都没怎么交流的两个人,尴尬的气氛被司远森挽尊,他主动说,“哪好麻烦小沈总屈尊,我们不过是哄儿子随便溜达溜达而已,不用什么招待的。” “远森你不用对他这么客气,他什么招待,就是个在这蹭吃蹭住的,现在还企图想要蹭玩。”说着便向沈先礼抬高了下巴,转头对沈先礼说,“我们可没打算带你,嘉尔一个儿童已经够了。” 司远森惊讶于白玺童怎么敢这幅语气跟沈先礼说话,要知道几年前哪怕提到沈先礼这个名字都让她闻风丧胆,如今这样的熟络和随意是从何而来。 许是认识久了,司远森一个眼神白玺童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也不避讳沈先礼,正好说出来让他早点走人也好,就直言不讳道“他现在不是小沈总了,沈氏都给了洛叔,他现在充其量就是小沈。” 沈先礼都没做出反应之前,司远森握住了正在收拾碗筷的白玺童的手腕,满含深意的攥了攥她。 白玺童还以为司远森只是初听这个消息才如此震惊,所以根本没当回事,“他现在一穷二白的,不信你自己问他。” 但司远森根本不用问沈先礼,虽然他人在新加坡这么多年,但国内特别是H市的情况他了如指掌,沈先礼更是这里面的重中之重,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当初他离开律师事务所转投司法局,就是为了在法律上能找到沈家的漏洞,救出白玺童,所以对于沈先礼,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这几年表面上看沈先礼是在局子里不问世事,放手把所有事宜都交给洛天凡搭理。但业内有传言洛天凡不过就是个执行者,沈先礼在那五步以内的世界依旧在指点江山。 不仅如此,白昆山倒了之后,沈家更是一枝独大,没有了束缚和管制,沈先礼凭一己之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能掀起滨江三省经济圈的血雨腥风。 他会落魄?他明明已是一人江山。 司远森虽然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但思虑再三毕竟还是对沈先礼有所忌惮,断不敢草率多言。于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白玺童端着碗筷就进厨房刷碗去了,嘉尔像个小蜜蜂一样在她周身飞来飞去。餐桌前只有沈先礼和司远森二人。 气氛凝重。 在白玺童面前,沈先礼的确已经不再是当年沈宅别墅里因为和白昆山斗法而不得不扮演暴君的狂徒。 但抛开这一点不谈,他在每一个和他过过招的人面前,依然是岿然不动不怒自威的小沈总,甚至更甚,五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在严肃下来后更显戾气深重。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司远森便是一身正气,即便他比沈先礼年级略轻些,在身份地位上更是碾压性的,但就像再怎么小的警察看到黑社会老大也一样会挺直了腰板。 司远森对沈先礼有忌惮,却不惧怕。 白玺童不在,司远森觉得自己有必要探一探沈先礼的虚实,究竟这出苦肉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沈总,”司远森刚叫了声沈先礼,还等他说下去,沈先礼就点燃了一支烟,打断了他。 他已经在吐着烟圈了,嘴里却假模假式的问了句“司检察官,不介意吧?” 司远森温和的说,“不介意您吸烟,但介意您住在这里。” “笑话,司检察官是不是查我们经济案查多了,连最基本的婚姻法都不记得了。究竟我们谁该介意谁出现在这个房子里。” “小沈总,您和童童一纸婚书也许能吓唬住她,但你我心知肚明,五年来的天各一方,早已构成事实离婚。更何况……” 这“更何况”三个字后面的原话本该是嘉尔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爹地也不过是干爹。但他不能说,停在了递进词后面没有再继续。 沈先礼没有揪着他欲说还休的内容不放,以为不过是他在法律范畴里又找到了其他对自己有利的佐证和说辞,他根本不在乎。 论法律常识,他是一定不如司远森了解,但整个沈氏,甚至整个H市滨江三省,只要他一声令下,多少法学界泰斗巴不得成为他的幕僚。 甚至连司远森一直暗中调查他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只是虾兵蟹将不足为据,加上沈氏一向坦荡经营,没有一星半点违法乱纪的勾当,所以他既然要查,就正好让他知道沈家别说是他,就换做是谁也是撼动不了分毫。 沈氏如此,女人,也一样。 平心而论,沈先礼并不对司远森感到厌烦,他很干净,这种坦荡和正气虽然稚嫩但却让人恨不起来。 尤其是见惯了商场的勾心斗角之后,他更觉得像司远森这样的性格实属难得。 曾经他就想过,如果没有白玺童,如果他们之间不是情敌关系,这个小伙子他甚至都可能会想要收为己用。 但既然已经摆阵了,他就没办法礼貌相让。 名利场上的常胜将军如他,也许利益可以照顾后辈让一让,女人要是他喜欢也可以当做顺水人情。 可白玺童是媳妇,媳妇只能有一个。 情敌,虽远必诛。 “你是打算把沈氏的真是情况去她那里打小报告吗?”沈先礼不紧不慢的吸着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只是当做打发时间的闲嗑在和司远森聊着。 “还没想好,取决于您的目的是什么,和我即便说了真相有没有意义。如果无论你身份如何,童童都暂时摆脱不了你,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司远森思路敏捷,从刚才他就想到了,胜负的关键节点从来就不在沈家的势力上,如果白玺童对沈先礼只有畏惧,那她就不会回来,更不会不走。 命门一直都是白玺童的心。 一个是青梅竹马,不离不弃深情款款的初恋情人。 一个是夫妻一场,爱恨两分缘分未尽的名义丈夫。 伯仲之间,谁也没有笃定的胜算。 另一边,白玺童已经洗好了碗筷,嘉尔欢呼雀跃的时刻准备着向动物园出发。 司远森默默收拾好嘉尔的外套和零食,还细心的带了几个方便携带的随手小玩具,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三人就高高兴兴出门了。 从头到尾就没有人想到带沈先礼一起去,毕竟沈先礼、白玺童、司远森三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沈先礼偏偏不怕尴尬,就是冲着搅局去的,便不在乎个人体验了,能打扰他们合家欢,就是他此行的终极奥义。 于是他抢在白玺童前面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不请自来的就加入了。 白玺童和司远森在倒车镜里对视了一下,司远森笑着摇摇头,点开了车辆启动按钮。 就在这时,嘉尔突然要上厕所,白玺童不耐烦的让他忍到动物园,司远森心软的解开安全带,主动带嘉尔回家方便。 车里剩下沈先礼和白玺童,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扮演着新婚燕尔的夫妻,短暂的幸福还没享受够,就被拨乱反正打回原形。 他说,“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再叫你媳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6章 你的名字 周末的动物园本就人满为患,特别是最近大熊猫新生了熊猫宝宝,全城的大朋友小朋友都想来一睹风采。 其实还不过是初夏,但人一多,寸步难行,树叶还没有长茂盛,连个乘凉的地方都没有,就更显得炎热,竟有了酷暑难耐的灼烧感。 由于嘉尔和司远森的临时造访拖延了时间,他们到动物园正巧是中午,大太阳最毒的时候。 嘉尔早就被司远森惯得不成样子,但凡就好像司远森和他的腿不能并存一样,双脚一分钟都不会接触地面,全程都是司远森背着抱着。 这样的天气,别说抱个小肉球在身上,即便是自己一个人走都会汗流浃背。 沈先礼一路都没离开冰激凌,为了解暑,甚至一起买两块,一块用来吃,一块用来冰敷额头。 司远森的体力全部消耗在嘉尔身上,两只手都忙活着他,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吃并欺凌。 白玺童一手拿着自己的,一手拿着嘉尔的,天气热冰激凌融化得极快,有时忙活着喂嘉尔,就顾不上另一只手上的那根,冰激凌就融化成汤,一滴滴掉到白玺童身上。 黏黏的冰激凌汤弄在身上让速来爱干净的白玺童很是棘手,嘉尔还在旁边吵嚷着“再来一口”,看着沈先礼自顾自的在旁边晃荡一点不帮忙,她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白玺童快要发火的时候,后面不知道被谁猛推一把,她手上的冰激凌一下子怼在司远森的脖子上,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最让白玺童抓狂的是,嘉尔嘴馋那一口冰激凌居然还上舌头去舔司远森。沈先礼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狂笑不止。 欲哭无泪的白玺童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嘉尔!”引来旁边人纷纷侧目。 司远森好脾气的安慰白玺童别着急,他一会遇到洗手间,洗洗就没事了。 熊猫馆在动物园里是独立的,需要另购门票,今天为了庆祝熊猫宝宝诞生,特推出一家三口免票活动,这么算下来白玺童他们只要买一张票就好了。 到了检票口,检票人员照例询问,嘉尔热情积极的介绍着,“这是我妈咪,这是我爹地,我是嘉尔~” 这样看起来顺理成章,白玺童也没在意,一直以来嘉尔都是这么叫的,别人怎么理解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买一张票,给沈先礼单过就是了。 沈先礼其实老远就看到检票人员为了防止冒充,还会查结婚证,但他偏偏就不提醒他们,正好借此机会打司远森的脸,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这一证在手的威力。 果不其然,当检票人员向他们要结婚证的时候,白玺童和司远森面面相觑全傻了眼,司远森只好解释说忘记带了,要不他们去补张票也是可以的。 检票人员正犹豫之际,沈先礼不紧不慢怡然自得的递过他和白玺童的结婚证,说,“我那张单人票给他,这样就可以了吧。” 检票人员刚开始认证不认人,看到小红本没自己看照片就连连点头,正准备放他们进去,突然发现事有蹊跷,仔细比对之后才惊叹着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你们这结婚证,是你,和你。”他按图索骥,指了指沈先礼和白玺童,白玺童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他继而又指了指嘉尔和司远森,“小朋友又说你俩,是他的爹地,妈咪。”白玺童又尴尬无比的继续点头。 “所以你们这关系,你是现任丈夫,你是前夫?”这次他改成隔着白玺童指沈先礼和司远森,这回没人给出回应。 他还在试图理清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关系,问嘉尔,“小朋友你几岁?” 嘉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起早上妈咪刚教育完自己,乖乖的说了正确答案,“我四岁。” 检票人员反复确认沈先礼和白玺童结婚证上的领证日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所以你们这是,你俩结婚在前,结婚期间你跟他生了儿子,然后你们还没有离婚,现在还能相处融洽到一起出来玩?” 不得不说任谁看起来都是这样的情况,三人各怀心思,但齐齐的一致点头。 检票人员也意味深长的跟着点头,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沈先礼,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赠上联“男子汉胸怀真宽广。” 又向司远森伸出手,接上下联“有情人法力真无边。” 最后轮到白玺童,四字横批盖棺定论,“牛B牛B!” 后面听不到他们在这里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耐烦的嚷着怎么怎么久。所以等检查人员放行之后,他们三个半人几乎是被后面人冲进去的。 刚经历了检察人员的提点,三人一下子不知如何自处起来,都各看各的,眼神互不交流。 过了很久,白玺童才想起来问沈先礼,“你怎么还随身携带结婚证?” “辟邪。” 好在尴尬的气氛在人声鼎沸中不那么显眼,尤其是熊猫馆在举办活动,好多人围在一个大桌子前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嘉尔指挥司远森去凑凑热闹,三人正好彼此间没话题,去找点事做也正好缓和缓和。 原来是熊猫馆在给熊猫宝宝征集名字,今天是最后的截止期限,工作人员把每个参赛者想到的名字上传至网络平台,由网友票选选出得票最高的名字,来给熊猫宝宝明明。 而得奖者,则获得终身时刻探望熊猫宝宝,并有权参与喂养和打扫工作。 这无论是对小朋友还是对成年人来讲都是难能可贵亲近熊猫宝宝的机会,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放眼望去不少善诗词歌赋的选手都绞尽脑汁,志在必得。 目前处于领先地位的名字有:滨滨、灏灏、曦曦。 三个名字提供者彼此观望,时刻紧盯着数据,距离截止时间已经倒计时一个小时了。但显然熊猫馆的工作人员对这三个名字其实都不是特别满意,一个个皱着眉相互讨论着。 白玺童本打算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嘉尔听到旁边人说,一定要自己也取名字参赛,想拿到这个特权时刻亲近熊猫宝宝。 司远森一向宠他,朝白玺童眨眨眼睛,“那咱们就试试吧。” 于是从主办方那里要来四张纸,每人各自想一个名字报上去。 虽然吵得最欢,但嘉尔毕竟是小孩子,创造能力还是太差了,满脑子就只有家附近认识的小狗的普通名字,报上来全是欢欢,乐乐,毛毛的。 白玺童也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不擅长取名字,我可想不出来。” “看出来了,你看你给你儿子取的这神名。”沈先礼一边在纸上写下自己想的名字,一边埋汰着白玺童。 “不是,哎我说,我儿子这名取得怎么了。嘉尔嘉尔,多好听啊,嘉言懿行,莞尔一笑。你说哪里不好!” 白玺童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反驳沈先礼,熊猫宝宝的名字一个没想起来,对沈先礼随口的一句话倒是特别计较。 沈先礼把写好名字的纸条递给工作人员,盖上笔帽,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白玺童,“你连上性一起读,他跟你姓是吧?” “是啊,白嘉尔怎么了?” “你快速读,连着读,多读几遍。” “白嘉尔白嘉尔白嘉尔白嘉尔……败家子儿” 果然量变质变,在无数个白嘉尔之后,如沈先礼说的,出现了“败家子儿”这个发音。 白玺童哑口无言,连攻击沈先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现在熊猫宝宝叫什么了。本来还对儿子的名字沾沾自喜,觉得是个不错的好名字,这一下从天堂掉到地狱,从此以后都没法再直视嘉尔的名字。 嘉尔还小,加上又是在国外长大,从来没听过“败家子儿”这个词,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妈咪面前摆着小手问,“妈咪,什么是败家子儿啊?” 白玺童一脸抱歉的看着嘉尔,这是嘉尔出生五年来,她觉得最对不起嘉尔的时候。哪怕之前可能冒着他没有爸爸的风险,白玺童也没觉得当回事。 但想到上学之后嘉尔肯定会被同学取外号,当妈的就觉得心里一酸。 这时司远森临时救场,打破僵局,哄着正追着白玺童问的嘉尔,说,“以后我们嘉尔跟爹地姓,叫司嘉尔好不好呀,多好听,很洋气呢,以后再生个小妹妹叫司嘉丽。” 沈先礼没有翻白眼的习惯,但在正常的眼神之下他早意淫出一百个白眼送给司远森了。可说是这么说,心里还不免念了声“沈嘉尔”,好像听起来也还不错。 这边聊着天,就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嘉尔执意要等取名结果,一个小时也终于熬到尾声。当截止时间一到,工作人员敲响了大钟,所有人都翘首期盼等待结果揭晓。 沈先礼本就是随手写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忘了,更别提主办方读的还不是名字,为了制造悬念先念的获奖者入馆号码:851124070。 司远森一听到这个号码就觉得熟悉,赶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是851124073票据连号就意味着也许就是他们四人当中之一。 白玺童是851124071,嘉尔是851124072,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等着沈先礼翻开自己的号码牌,究竟是851124070呢,还是851124074呢? 当看到位数0的那一刻,他们都没详对前面几个数字,便一蹦三尺高,特别是嘉尔,在司远森怀里像个弹簧一样兴奋地停不下来。 沈先礼故作镇静,但看到白玺童罕见的崇拜的眼神,还是非常自鸣得意的。 临上台,白玺童问他,“你取了什么名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7章 老天成全还是造化弄人? 然而让白玺童意想不到的是,沈先礼一脚踩在上台的台阶上,另一边手上却把嘉尔从司远森怀里接过来,慌乱中嘱咐着他,“记住你给熊猫宝宝取的名字是‘出阳’。” 嘉尔也不知道什么事,只跟着大人们欢呼听说是他们中奖了,至于自己之前取了什么名字根本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当他被推上台,主持人让他给大家公布获奖的名字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怯生生的看向白玺童。 于是他们三人一齐喊着“初阳”这个名字。 在主持人隆重的宣布了熊猫宝宝的新名字后,照例要问问名字的由来和感想,大家也心知肚明这样的名字自然是大人帮忙取的,只是为了哄小孩子开心才让他代表领奖。 那么主持人便邀请父母一同上台跟大家一起分享下心得,白玺童上去后,司远森看了看沈先礼,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人影,就自己作为嘉尔父亲的身份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 不远处,沈先礼挤出人群,倚着护城河的石头护栏,听着司远森临时解释着“初阳”的含义,也不过是“初升的太阳”。 他没做声,低头在旁边的零食亭又买了一个冰激凌,旁若无人的吃着。卖冰激凌的老爷爷跟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初阳,早上的太阳啊。名字不错。” 沈先礼自顾自舔着草莓味的冰激凌,也没有回答,直到临走,拍了拍手上剩余的蛋筒残渣,留下一句话后便又走回人群里。 那句话是“是‘出阳’。” 西出阳关,无故人。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骤降大雨,瓢泼如瀑,浇得所有人能都措手不及。慌乱中所有人都抱头鼠窜,人本就多,再一横冲直撞,台子就塌了。 而在塌之前,白玺童、司远森和嘉尔就站在上面。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沈先礼逆着人流往里冲。 大雨模糊了视线,连睫毛上都沾上了大颗雨滴,让人睁不开,雨水倒灌眼睛里让人酸疼。 沈先礼四处张望着他们,但水汽氤氲下,他看人只看到了色彩块,怎么找也找不到。 而白玺童和司远森他们随着塌下的台子后,司远森不巧卡在了断木板中间,虽然没有完全压到,并无大碍,但也拔不出来。一旁的白玺童着急的帮忙,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试图挪开木板上。 嘉尔个子太小,早在台子塌下来的一瞬间就被旁边人群挤走,到处都找不到妈咪,甚至连人脸都看不到,只有成年人腿那么高的他,被人推来撞去显得是那么无助。 平时在家里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成了落水狗,可怜兮兮的一边哭一边方圆十米内转悠。 当他在雨里听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喊“嘉尔”的时候,他简直欣喜若狂,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一路喊着“爹地”狂奔,当被人一把抱住的时候,才觉得安心。 结果他哭着想要撒娇的时候,才看清这个他叫“爹地”的人,是沈先礼。 当时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这是嘉尔唯一一次叫他一声“爹地”,也不知是老天怜悯有心成全,还是命运难测不随人愿。 沈先礼抱着嘉尔,任他伏在自己肩头,好像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被需要的感觉,不说这里面有多少巧合的成分,至少这一刻,这个小生命对自己是完全依赖的。 他突然想到多年前,亲手打掉白玺童肚子里自己的骨肉,究竟为了扳倒白昆山这样的牺牲值不值。 如果能从头来过…… 找到白玺童他们的时候,司远森已经把腿拔出来了,一瘸一拐的被她搀扶着。看到嘉尔在沈先礼这里的时候,白玺童总算松了口气。 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 雨来的急,去的也急,不一会也就渐渐停了,五分钟之后又恢复了艳阳高照。要不是一地狼藉,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经此一遭,大家也就都筋疲力尽,尤其是司远森的腿还有些擦破了皮,虽然骨头没事,但毕竟卡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至少要休息一下。 但嘉尔哭闹着就是不肯回家,好不容易看到大熊猫,何况现在熊猫宝宝都是他们给取的名字,一定要近距离亲密接触一下才肯罢休。 司远森真是一个慈父精,宠溺起嘉尔来真是不顾死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其他两人没办法,已经有一个大人叛变了,还能怎么办,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游玩计划。 经商定,先找家附近的汉堡店稍作休整。 司远森带着嘉尔负责帮大家点餐的工作,白玺童去洗手间了,只有沈先礼百无聊赖的出去外面晒太阳。 即便刚刚衣服还湿哒哒的,但好在夏天的太阳是纯天然的风干箱,阳光一晒,几场过堂风一吹,就干得差不多了,甚至由于水汽蒸发带走了高温,更让人觉得舒爽。 沈先礼自从白玺童假死案之后就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几年的隐没之后,他也像明星一样,被速食文化快速新陈代谢掉。 曾经H市无人不识的沈先礼,面容随着岁月有了稍许变化,也就不再能被大家想起。站在这摩肩接踵的公众场合,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可这时却有人从他旁边有些惊讶的喊了声,“小沈总?” 喊住他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是几年前沈氏的公司司机,偶尔载过沈先礼几次。 他一手拉着小女儿,女儿手里攥着粉红色小猪佩奇的气球。 小女孩的年纪和嘉尔相仿,被爸爸突然的停顿和陌生叔叔吓到,一不留神手里的气球就飞了。这下可不得了,这是她求了爸爸半天才得到的气球,一下飞到九霄云外了。 还不等司机反应,沈先礼蹲下身,默默小女孩的头,温柔的说,“不哭不哭,都怪叔叔,叔叔带你再去买。” 说着就在旁边的卖气球的小摊那里把剩下的几十只气球全都买下送给小女孩,她第一次一下子可以拥有这么多气球,开心得不得了。 稚气未脱的朝她爸爸妈妈笑,“叔叔给我买了这么多气球!你们看呀,蕊蕊要飞起来啦!” 沈先礼在一旁看着小女孩眉开眼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孩子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司机没想到沈先礼能如此平易近人,要知道他曾经在公司可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像是完全触摸不到的天神,不容冒犯。 今天一见,却发现几年的改变让他身上多了很多烟火气。 他冒着胆子跟沈先礼攀谈了几句,“小沈总怎么有兴致逛动物园?” 确实,以沈先礼的身份逛动物园实在是很不匹配,他停了两秒想想该怎么回答。 但他片刻的由于就让司机吓破了胆,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是什么身份怎么敢跟沈先礼这么聊天。 于是就万分抱歉的点头哈腰跟沈先礼道歉,但沈先礼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着“没事,带孩子来玩玩。” 吸取了刚刚的经验教训司机再不敢多问哪里来的孩子,即使一肚子的狐疑也不好说出口,见好就收地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临离开,一蹦一跳的小女孩还主动送一只气球给沈先礼,很有礼貌的邀请他有空来家里做客。 沈先礼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也跟小女孩说有空也让爸爸带她来沈家玩,等她走了,他还笑眯眯的朝她的背影摆手。 白玺童从买气球的时候就在汉堡店的窗边目睹了一切。 这样的沈先礼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得如此亲切友善。如今的种种正是她初入沈宅山顶别墅时对他的幻想,要是没有沈白两家的恩恩怨怨,要是一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沈先礼。 如果能重头来过…… 吃饭的时候,嘉尔不老实,在椅子上上下翻飞,还一个不小心把隔壁桌的沙拉给撞翻撒了一地,惹得人家怒目而视。 白玺童对这个泼猴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哪怕是母子重见的第一天,也还是不能平息怒火,没好气的威胁了嘉尔,还假装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一向要面子的嘉尔马上就挂不住脸儿了,气嘟嘟的嚷着要回新加坡,看完大熊猫就走。 司远森充当和事佬,哄着嘉尔说马上就走,只为了让他多吃几口鸡肉。 白玺童看着他们就气,马上白眼翻起,一眼双雕。 要不是司远森这么溺爱他,他也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 要不是沈先礼的基因这么霸道属性,他也不至于这么为所欲为。 嘉尔终于老实了,司远森接着刚刚嘉尔挑起的话茬,问她,“我们什么时候回新加坡?还有什么没处理完的事,明天我去跑吧,你在家带儿子休息休息。” 沈先礼坐在白玺童对面,听完这句话,他的腿就伸得好长,甚至都挨到了她的椅子边。然后他轻轻往左边动一动膝盖,就碰到了白玺童的。 她知道,这个问题面前,也许比司远森更屏气凝神的是沈先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8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新坐骑 白玺童胡乱搪塞过去司远森的问题,拿出白乐瑶当了挡箭牌,司远森一听她能和朝思暮想的大姐得以相认,注意力也就全在这个见所未见的人身上了。 简单介绍了下白乐瑶的情况,只是在讲述她们姐妹相遇的过程里,她可以刻意了沈先礼同去的事。 几句话下来,嘉尔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在椅子上像个小陀螺一般转来转去,龇牙咧嘴的要去看大熊猫。 几个人也休息够了,司远森试着走走,好像也比之前好很多,走起路来不再一瘸一拐,只是小腿的筋骨还多少有些隐隐作痛。 但为了怕扫了大家的兴,更怕白玺童担心,便他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伸手就要抱嘉尔。 白玺童又怎么会不知道司远森的为人,即使再疼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卡在那么大块木板中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事了,要说走走可能还无伤大雅,但嘉尔调皮,在他身上的话肯定又会增加不少负重。 于是她拦下正在助跑中的嘉尔,这么大的冲力跳上司远森怀里那还了得! 可嘉尔就是怎么说都不听,用充满哀求的小眼神看着司远森,听着司远森说没事不疼,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善意的谎言,就认定了他没事。 最后白玺童没办法,只好自己端起这个一大袋大米一样重的孩子,咬着牙给自己念宽心咒“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 沈先礼其实从一开始就想帮司远森抱嘉尔来着,但就是想看看这两个爱逞能的人到底能挺到什么时候,再者说,他在等着白玺童求他。 他当然是会奸计得逞,白玺童抱着嘉尔从肉眼可见熊猫宿舍十米,到肉眼可见熊猫宿舍五米,就已经叫苦连天,整个人跟着嘉尔一起像坨烂泥一样垂滩到地上。 白玺童拍着嘉尔的背叫苦连天,“我的大儿子啊,你可要累死妈咪了,咱那腿即便是摆设也得有走两步的功能吧。” 嘉尔见白玺童确实指望不上了,另摸出路,看看司远森刚想撒娇,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力座椅,于是屁颠屁颠跑向沈先礼。 “叔叔~嘉尔累了。” “你从家里出来一共走过几步路?”沈先礼明明就在等别人来求自己,哪怕不是白玺童,能让这个小魔王向自己求饶也是不错的时机,却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啊啊啊,嘉尔是小孩子,小孩子体力本来就不好的。” “体力不好,那正好回家。” 其实吧,白玺童也根本没有惯着嘉尔的习惯,只是想到沈先礼这个亲生父亲,一天没尽过当爸的责任,儿子一百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就求他抱抱他居然都不肯,马上生气了。 只见她虎着脸,莫名其妙的就阴云密布起来,表面看起来是在吼嘉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冲着沈先礼去的。 “嘉尔,过来,就为了一个抱抱跟人低三下四的,丢不丢人。你能不能走,你自己不能走就站在原地等我们。” 嘉尔自然听不出话里有话,还以为白玺童真的在骂自己,憋着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地挪着小脚,企图搬救援,“爹地……” 结果还不等司远森反应,沈先礼一把就把嘉尔夹在自己咯吱窝里,凶巴巴的说,“就抱十分钟啊!” 嘉尔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新的代步工具,并且解锁了新的姿势,非常开心,一下子就忘记刚刚被白玺童骂的委屈,摆出铁臂阿童木的姿势,当自己是小飞机。 沈先礼从来没带过小孩子,只是见嘉尔这么高兴,自己也像很了不起一样,萌生了想炫耀一番的想法。 于是沈先礼像耍双节棍似的,一会把嘉尔悠到肚子上,两手扳着他,一会又悠到腰后面,当啷着一条腿在下面。白玺童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叫停。 经此一遭嘉尔对沈先礼越发有好感了,就连司远森说了好几次要换着抱他,他都完全不应声,只激动的问沈先礼,“还有别的吗?还能再玩一次吗?” 沈先礼和嘉尔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最后把嘉尔高高举过头顶,让他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安静一会,嘉尔也折腾累了,老老实实的就安营扎寨在这了。 司远森跟在他们身后,自觉有些落寞。自从嘉尔出生到现在,五年的时间他寸步不离,无论是为了让白玺童彻底接纳他,还是出于对嘉尔的喜爱,他已经视他如亲儿子。 但此时他却隐隐的担心,血浓于水的古语,是不是有其一定道理。 究竟带嘉尔回来,让他有机会和沈先礼见面,是对还是错? 白玺童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她满眼就看到嘉尔这个小不点置身于一米八的高度上,只觉得心惊胆战,一直在旁边跟嘉尔说,“下来吧,好危险。” 但嘉尔超级享受自己傲视群雄的高度,哪里肯下,现在他只当沈先礼是新坐骑了。 这段时间他正迷恋《西游记》,于是他当是对沈先礼的夸奖,张口就来,“叔叔你抱我真好,以后都你抱我吧,你就相当于唐僧的白龙马,太上老君的青牛!” 沈先礼哭笑不得,不敢扭头恐摔了嘉尔,只好扯个嗓子跟白玺童喊,“你儿子文学素养真高!” 被沈先礼驮着的嘉尔玩得不亦乐乎,白玺童递给他一小根细细的竹子,他居高临下的轻轻把竹叶点到熊猫爸爸的嘴边,看着大熊猫嚼的起劲,他也跟着摆口型,“呜嗷呜嗷”的。 不一会他们被工作人员带到熊猫宝宝的婴儿箱里。白玺童温柔的跟嘉尔说,“嘉尔你看啊,这是熊猫宝宝了,他今天有名字了,他的名字叫出阳,你喊他试试。” 嘉尔睁大了眼睛,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贴在婴儿箱的玻璃上,他怕吓到宝宝,压低了声音,只在嗓子眼里发出声音,“出阳,出阳,我是哥哥呀。” 不止嘉尔,连沈先礼在内的他们所有人都第一次看到这小的熊猫宝宝,大家都显得很新奇。大熊猫真是个神奇的动物,无论平时有有爱心与否,喜欢小动物与否,当看到他的瞬间,都被他萌化了。 熊猫宝宝刚刚出生不满十天,身上还有胎毛,并不太能看出成年大熊猫那样黑白分明的毛发,在稀疏的胎毛之间还能看到他半透明肉粉色的身体。 他在睡觉,闭着眼睛享受着婴儿箱里仿日照的灯光,也许正在做着关于外面花花世界的美梦。 片刻之后他们被工作人员带出婴儿房,嘉尔憋坏了,在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出来之后嗷嗷大喊了两声,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白玺童在后面怼着嘉尔的后背,说他,“喊什么喊,公共场所要保持安静!” 嘉尔说,“可是妈咪我高兴,我好高兴我有了出阳,我有了弟弟。我就是想喊出来,我觉得这样才能表达我的快乐。” 路人听完嘉尔人小鬼大的话都笑了,白玺童也欢喜嘉尔能这么有爱心。于是她问嘉尔,“你这么喜欢出阳吗?” “喜欢啊。” “为什么?是因为他是大熊猫吗?” “我说了啊,是因为出阳是我弟弟啊。妈咪,我能不能也叫出阳?” 白玺童还以为是因为嘉尔喜欢这个名字,气鼓鼓的说,“怎么,妈咪给你取的名字你不喜欢吗?” 谁知嘉尔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出阳好可怜,这辈子都要关在这个动物园里,没有什么朋友,没做过飞机,不知道棉花糖有多好吃,也不知道环球影城多好玩。如果我也叫出阳,那每次别人一叫我的时候,我可能就会觉得像是熊猫宝宝也在经历这些。” 原本沈先礼只以为嘉尔是混世魔王,没想到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这不禁让他想到小时候的自己,第一次亲手猎到了一只小兔子,不忍心想要放生,却被当时的玩伴陶沐渊拦下了,就地就做了烤野兔。他哭着咬下兔肉,丝毫没有陶沐渊大快朵颐的感觉,只觉得小兔子好可怜。 小他两岁的陶沐渊只傻呵呵的笑,说,“你哭什么,不香吗?人各有命,兔命也各不相同,它生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死在我们胃里。” 有些最原始的爱心、善良、友好、热情,这些字眼,只存在于小孩子的世界,慢慢的就会发现很多词被造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纸上谈兵。 从连小兔子都舍不得吃,到轻而易举就毁灭一个人,就是沈先礼成长的轨迹。 有些记忆和人是他不愿想到的,于是他把嘉尔放下来,自己去厕所洗把脸精神精神。 一直跟在身后游玩的大妈在沈先礼走后,对着白玺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孩子长得真像爸爸。” 白玺童一愣,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大妈推着婴儿车,和旁边的女儿指着沈先礼的背影说,“你看这爷俩长得多像,尤其那眉眼,少见的这么好看。比咱们家明明长得还像爸爸。” 白玺童本不想搭话,旁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但嘉尔却锱铢必较,回头就说,“他不是我爸爸,这个才是我爹地!”说着拉过司远森,把自己的脸和司远森的摆在一起让她们看。 大妈笑着摸摸嘉尔的头,“对不起啊小朋友,原来那不是你爸爸啊,是奶奶认错人了。那你和舅舅很像呢,很多小孩子确实也都长得像舅舅的。” 白玺童愣住了,顺着大妈的话一动不动的盯着嘉尔的脸。 他们已经这么像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9章 十五的月亮真刺眼 他们一行人回家的时候,嘉尔早就睡着了。 实际上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困到晕头转向,但依旧贪恋着跟沈先礼逗闹不肯乖乖睡一下。 一会拨弄拨弄沈先礼的头发,一会坐在后面突然伸出脑袋来横在沈先礼的肚子上。而沈先礼呢,虽然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却每一次都没有懈怠跟嘉尔拉扯的机会。 于是好胜心强的嘉尔,明明都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还是哈哈张个大嘴傻乐,非要和沈先礼争个高下,他知道他是在跟他闹,越收拾他,就越起劲。 最后居然倒在驾驶和副驾之间的空那里睡着了,白玺童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回到后座上,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还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喊着“来啊,来啊”。 剩下的三个大人从倒车镜里都面面相视,噗嗤一笑。到底还是小孩子,从一开始看沈先礼各种拧巴找茬,到现在的玩作一团,也不过几个小时。 但沈先礼嘴硬,还不忘损他一句,“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教育的孩子,这要是我儿子,我一天打他八遍!” 白玺童意味深长的说,“相信,岂止是打啊,能饶他一命都不错了。” 司远森对白玺童曾流掉的那个孩子并不知情,所以只当做这是句呛声的话。但显然白玺童和沈先礼都想到了那个孩子,于是原本其乐融融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住,满是尴尬。 谁也不再说话,只有嘉尔熟睡的呼呼声。 下车的时候,白玺童还是在和沈先礼怄气,一眼都没看他,径直抱着嘉尔就进了屋。 一开门却发现白乐瑶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锅里还有正温着的鸡汤。 她见了大家回来,赶忙从厨房跑出来,手随便在围裙上蹭了两下,麻利的从白玺童手里接过嘉尔。 眉开眼笑的摇着他,白玺童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指了指嘉尔,压低了声音介绍,“我儿子!” 白乐瑶连声道好,忍不住一会凑近点看一眼,一会又掂掂他,说着,“小家伙真沉啊。” 白玺童怕大姐累到,就让她把孩子放到床上睡了。白乐瑶守着嘉尔,眼睛一步都离不开,也许对她而言,失去了亲生儿子之后,能有个亲外甥,也算是一种失而复得。 后来是司远森叫了他们三遍,这姐俩才出来吃饭。 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司远森,白乐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他和白玺童的关系,只以为是她新加坡的朋友,客客气气的让上座,还直感谢他帮这么大的忙,旅途劳顿的要好好在家里住几天。 司远森看看白玺童,沈先礼憋着笑也瞄着她,她感觉到两股异样的眼神在盯着自己,那一筷子的清蒸鲈鱼只觉得如鲠在喉。 为了让沈先礼难堪,白玺童一咬牙一跺脚,想着哪怕后面再跟白乐瑶讲明真相,但此刻在饭桌上也要咬定青山不放松。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就是我一直挂在嘴边从小对我最好的大姐白乐瑶。大姐,这是司远森,我初恋情人,嘉尔爹地。” 白玺童说的时候特意在“初恋情人”和“嘉尔爹地”上面加了双重音,听得沈先礼一下子饭粒呛到气管里,狂咳不止。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可这一下倒是把白乐瑶难到了,司远森很有礼貌的起身,向白乐瑶举起盛着可乐的杯子,说,“大姐,叫我远森就好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跟我别客气。” 白乐瑶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这话,没看白玺童,反而看向沈先礼。小声嘟囔了一句,“可妹夫不是……”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大姐吃菜,等晚点我给你讲。” 白乐瑶懂事的不再问,只是很热情的给两个“妹夫”夹菜。 沈先礼本就话少,只自顾自的吃饭,偶尔想起来就用脚碰碰白玺童,反过来被白玺童结结实实的踩上一脚后,便倒吸着一口凉气心满意足的继续喝汤。 司远森本就是老少皆宜的百搭款,跟谁都能和亲切的聊天,不会冷场。尤其是在这场勇夺“妹夫”头衔的大战里,他更要后来者居上赢得娘家人的欢心。 但经过和白乐瑶的一番聊天之后,不知是不是检察官的职业病,还是自己多疑了,他总觉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姐,有待调查。 尤其是当她讲完自己此前的遭遇之后,司远森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这么多年自己独居山洞,以野菜为生,大姐的厨艺还能这么好,真是厉害。” 这句表面夸奖的话,是试探没错,究竟是孙悟空还是六耳猕猴,一试便知。 白玺童毫无警觉的马上接话说,“那是!我大姐厨艺绝对超一流,什么五星级酒店,什么米其林餐厅,都不如我大姐做菜好吃。小时候,我每次放学回家都一路狂奔,就是为了晚餐!” 说着,白玺童又开启回忆模式,凑近白乐瑶,说,“大姐你记得当时我最爱吃你做的什么吗?” 她一边期待着白乐瑶的回答,一边自己已经摆出“O”的唇形。 而期待她回答的,不只有白玺童,还有暗中观察的司远森。从刚才他问出的话来看,果然不出所料,白乐瑶明显有些慌张,这个白玺童的问题她自然是更回答不上来。 但剧情反转的是,白乐瑶不但对答如流,和白玺童异口同声的说“锅包肉”,而且还进一步讲起关于锅包肉的典故。 她说,“你小时候啊,在同学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回来就天天吵着让我给你做锅包肉。那是一家从东北迁居来的人家,之前我都没见过锅包肉,这可把我难坏了了。 后来你又是画,又是给我讲的,我按照你的说法,在家试做了好几次才成功。那天之后你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了这道菜,什么生日啊,什么节日的都求我做。”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先礼却一下就听出司远森话里有话,于是在白乐瑶回答出锅包肉这个答案之后,和司远森的对视就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饭后白玺童帮着白乐瑶收拾碗筷,沈先礼看月色好,就饶有兴致的跑去小院子里大槐树下抽根烟,司远森回屋看了眼嘉尔还没醒,就也跟着出来了。 “来一根吗?”沈先礼扔过烟盒给司远森。 但司远森又递了回去,说“谢谢,我从不吸烟,孩子小,怕影响他健康。” 沈先礼其实很想问问司远森,他和白玺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白玺童远走新加坡之后,司远森异国他乡送温暖才走到了一起? 还是他前脚进了监狱,后面两人就终于苦命鸳鸯得以相见,郎情妾意干柴烈火,最后一起双宿双飞呢? 又或是这两人的情分始终没断,不管是在白玺童人囚禁在沈宅山顶别墅的时候,还是成为沈少夫人之后,都没死心。 但问了又有什么用,若是恼怒,也不过难看的在为一顶绿帽子而自取其辱。若是责怪,他又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他们早在自己之前就是一对,他才是棒打鸳鸯的坏人吧。 这么想着,沈先礼也就心里好受很多,前尘往事还有什么好揪着不放的。最重要的是白玺童的未来,是姓沈还是姓司。 于是他问出口的那句话,变成了“这小子很难带吧?”像是邻居家的叔叔伯伯随口探讨育儿经。 司远森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嘉尔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年住在医院里,稍有一点伤风感冒马上就上气管,医生说就是体质弱,娘胎里带的。 看着那么小的他在医院里每天扎针吃药,甚至太小的时候都往头皮上扎,我们真是心疼死了,这份罪能可大人遭也不想让那么小的他承受。所以我才什么都由着他闹,只要他健康开心就好。” 沈先礼说,“他有他的幸运,你是个好爸爸,这就是他的福分。”说着他拍了拍司远森的肩膀,就要回去。 司远森喊住他,“嘉尔最幸运的不是有我,而是有爸有妈,有个完整的家。你如果心疼孩子,就放手吧。” 沈先礼没有回头,抬头望向月亮,正是农历十五的日子,难怪司远森会选今天带嘉尔来找白玺童。 他们一家人的团圆,可不就是建立在自己妻离子散的基础上吗。 司远森说得对,嘉尔最大的幸福是有个完整的家,这一点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白玺童都深有体会。 即使外人看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但这么多年他母亲从来没把沈家当做自己家,把他父亲当成自己的丈夫。她是白昆山的间谍,只是扮演着沈老夫人的角色,演了将近四十年。 而白玺童呢,更是无时不盼望自己能有亲生父母在侧,有人疼爱。他已经剥夺了白玺童和白昆山的父女情分,难道连她儿子的亲情也要决断吗? 沈先礼心软了,怎么十五的月亮这么刺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0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司远森和嘉尔来了,怎么睡成了一个大问题。 白玺童这里虽说有三个房间,但毕竟从买来到现在就都没有怎么好好装修,就连现在两间卧室里的床都是上任房东留下的,另外一个房间就只有个大衣柜孤零零的站在那。 沈先礼死咬着白玺童答应过自己离婚之前都会容他在这里住,她被他架在那里不好出尔反尔。撵不走他,就只好另想办法协调。 原本沈先礼还以为白玺童自然会和司远森以及那只猴子,三口人住在一起。但让他大惊大喜的是,无论是白玺童还是司远森完全都没有提出过这个方案。 这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待商榷。 只要他们不住在同一间房,给自己当场戴绿帽子,沈先礼还是很识相的听从安排。 可话虽如此,当白玺童提出自己带着嘉尔去隔壁和白乐瑶同住时,沈先礼又极力反对,并表示一定要跟白玺童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这是他一个合法丈夫的最低要求。 最后无奈之下,方案就只有三种,要么白玺童和司远森、嘉尔一起住,要么白玺童和沈先礼,司远森带着嘉尔这样分开两间房。但上述意见都被两位男士全权否决,白玺童自然也都不会同意。 于是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案,白玺童带着嘉尔一间屋,沈先礼和司远森两个人挤同一间房。 这样的结局只有白玺童成了一人赢家,非常好,让两个难为她的男人过去吧,这大概是情敌之间最难以忍受的处境了。 但即便如此,沈先礼和司远森也都咬死,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留在这里,但凡退出了战场,就等有把C位拱手让人。 于是在没有选择面前,再彪悍的敌手也只能握手言和。 临睡觉之前,白玺童看着沈先礼那张上坟的脸和司远森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满足的抻了个懒腰,回眸一笑,“金风玉露一相逢,祝你们……” 还不等二人暴跳,嘉尔先冲出来问,“妈咪什么是金风玉露?” 白玺童一脸坏笑的抱起嘉尔,伸出手先指了指沈先礼,赐名“沈金风”,后指了指司远森,赐名“司玉露”。 嘉尔其实根本听不懂,只是觉得他们一定在胡闹,跟着白玺童笑得前仰后合,莫名就觉得好开心,连连喊他们的新名字,末了还不依不饶的问,“那他们怎么相逢了?” “他们呀,在这里相逢,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随后便幸灾乐祸花枝乱颤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留下火星撞地球的沈金风和司玉露。 司远森本就个人生活非常检点,别说跟男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女色都从来没近过,根本接受不了,连看沈先礼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自认是非常好的解决办法,高风亮节的说,“小沈总您住这屋吧,我去客厅沙发上凑合一宿。” 按理说这是在正常不过的安排,但沈先礼灵光一闪,万一自己住房间里不知道司远森一举一动,他趁四下无人偷溜进白玺童床上怎么办。 可这么狭隘的话他又说不出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小心眼。便只好退而求其次说,“算了,你住这吧,我去住沙发。” 反过来其实司远森也和他有同样的担忧,这下可好,明明很好的方案在两人相互猜忌之下,变成了完全不可能实施的办法。 一整晚空荡荡的沙发注定无人问津,两人最后都心知肚明,如果自己绑不了白玺童,那么绑住情敌,至少白玺童是安全的…… 不过说归说,两个大男人终究还是受不了同挤一张床的窘境,最后两人公平分配。沈先礼占床,就只好盖着自己的外套睡觉,司远森占被,就裹着被当睡袋跑到地上去睡,互不干涉。 二人在熄灯后反倒自在些,至少看不清共处一室,同呼吸的是人是鬼,是雌是雄。司远森调整了下心里,想了想,就当是住大学宿舍了,当时不也就是上下铺嘛。 便豁然开朗,不再有丝毫的尴尬之色,大大方方的道了声,“晚安,小沈总。” 沈先礼却听完头皮都觉得发麻,他真想吼司远森,说晚安就够奇怪的了,干嘛还非要称呼自己一下,生怕他不知道是跟他说的吗。 但他不想再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当然,肢体更不行,于是就闷声“嗯”了一下,希望赶快结束这一夜。 司远森倒是彻底看开了,不仅看开甚至还觉得有点新鲜,像是重新找到了校园的记忆。于是真不辜负“夜深人寂寞”这句话,全沈先礼是知心大哥,开启话夹就闭不上嘴。 对于这种卧谈会沈先礼是非常吃不消,事实是他还另有打算,想着等司远森一睡着,白玺童半夜起夜就可以溜出去和她聊两句,毕竟今天早上的开头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就觉得来气,今天根本就是他和白玺童说好的重补的新婚大喜之日,偏就杀出来的程咬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的心都有。 而一边这个程咬金不仅意识不到自己搅黄了别人的美事,还在那里自得其乐的滔滔不绝。 沈先礼一直忍着,装睡,满心都期盼着这个小兄弟快点入梦吧。 终于他等到了司远森偷偷问他,“小沈总?睡了?”之后他可算是安静了。 熬过了第一关,沈先礼就等着白玺童起夜上厕所的机会。 明明没戴表,沈先礼却好像能听到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声音,这度日如年的夜晚要等到什么时候是头。 地上的司远森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正当沈先礼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隔壁的门响,司远森却像是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起来,一个健步就飞出去。剩下沈先礼在床上咬牙切齿,怪自己轻敌贻误了战机。 好在司远森出去没和白玺童说几句话就回来了,知道了嘉尔睡得很好他也就放下心,本来还担心认床的嘉尔会不会睡不习惯,这下他可以踏实的睡觉了。 可沈先礼却错过了唯一一次能和白玺童碰面的机会,想必她也不会第二次起夜。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可虽说放弃,却好像错过了睡眠时间,辗转反侧半天也睡不着。 想到司远森晚上在小院子里和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胸口闷,有喝一大口冰凉的啤酒通透一下的冲动。 反正也睡不着,与其在这里听司远森鼾声四起还不如月下独酌。 沈先礼不喜欢喝啤酒,但好像白玺童近几年很喜欢,尤其是那种易拉罐装的,简直是一剂猛药,时常让她觉得好过瘾。 于是家里的家具空空如也,冰箱里的啤酒却装了满格。沈先礼本来对啤酒还有些鄙视,但借酒消愁情急之下,也就不那么挑剔了。 他想了想以啤酒的酒精浓度,想给自己灌晕,那怎么着没有一打也得十瓶吧。于是他胡乱抱在怀里一堆,也数不清个数,就抱去小院子了。 月亮还是和几个小时那个团圆夜一样圆,并没有随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而瞬间瘪掉。沈先礼心想,真是一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月亮。 但他不知道正是这个不会看颜色的月亮,透过窗纱,亮亮的照进了白玺童的卧室,让她好奇于今晚的月色,拉开了窗帘,才看到他独自一人独酌无相亲。 “干杯。” 白玺童突然出现在一个人喝闷酒的沈先礼旁边,拎起一罐,轻轻碰了碰沈先礼的,一饮而尽。 沈先礼没有问白玺童怎么还没睡,而是低头笑了笑,有仰头瞄了眼正圆的月亮,说了句,“这才像话。” 好像醉酒的样子分很多种,有些人是痴痴的笑,有些人会倏倏的哭,有人话多,有人酣睡。而沈先礼和白玺童偏偏都是越喝越沉默的人,或者说也许只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才不知该从何说起。 当一桌子都铺满空易拉罐的时候,白玺童已经不只是微醺的状态了,但仍意犹未尽,举着空瓶子也要往嘴里倒,没有酒出来,她还非说是因为没拉开。 她执意要去冰箱里再多拿些来,但刚起身,就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体不受控制,重重的摔在沈先礼身上。 沈先礼把她扶好,撩了下她有些微乱的头发,“何苦喝这么多,早早睡觉多好。” “新婚之夜,至少来跟你喝个交杯吧。” 白玺童从来没跟沈先礼表达过自己的真实情感,有可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也不想面对。所以她给沈先礼个感觉,一直都是在应付,搪塞,和不得已。 那个晚上,沈先礼很努力的想要记住这句话,想要让自己在清醒之后仍还能想起白玺童这句话里所包含的感情,但那一桌的空易拉罐却没有放过他,及时再怎么拼命想,第二天还是会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早上,每个人都睡过头,日上三竿仍都处于呼呼大睡的状态。 洛天凡许久没来看望白玺童,也惦记沈先礼,刚从外面出差回来就直奔水墨林苑。 昨晚不知两个人喝完是怎么回去的,外面门倒确实是四敞大开。 洛天凡顺利的进了屋子,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还以为是没人在。一打开卧室门却吓得大惊失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少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1章 对不起,把您当我儿子了 只见房间里一张被子孤零零的被扔在地上,床上却是两个大活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大活男人抱在一起! 这简直太颠覆洛天凡的三观了,要说早年间沈先礼混迹在女人堆里,洛天凡什么没见过。但在怎么见过世面,也断然接受不能入眼沈先礼和司远森如此基情满满。 正在洛天凡不知所措的卡在门缝里的时候,白玺童带着她那因为宿醉而得来的一身酒气和睡眼惺忪出现在他身后。 “咦,洛叔,什么时候来的?”她一边说一边努力的睁眼,顺带揉了揉那坨乱蓬蓬的头发。 洛天凡上没有搞清楚里面到底什么状况,担心白玺童受不了这新欢旧爱私相授受的打击,遂第一时间挡住了白玺童的视线。 但白玺童对这分用心良苦的爱护并不领情,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大摇大摆的晃荡进去,嘴里说着“叫他俩起床”。 这下洛天凡就更满是问号了,怎么白玺童知道这件事? 但伴随着白玺童见到床上的惨状笑到满地打滚的时候,睡梦中的二人便也醒了。 率先睁眼的是沈先礼。 当他看到自己健硕的胳膊在拥抱着另一副结实的一米八的躯体的时候,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尤其是尚无意识的司远森还摸了摸他的头,WHT?! 大概沈先礼人生中唯一一次可以用“屁滚尿流”这四个字形容的时刻莫过于此。 最惨的是,就在他惊坐起之后,还看到房间里还有两个观众,一个笑到岔气瘫到地上,一个站在门边尴尬的攥紧了拐杖……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远森显然就比较好命了,因为他被这笑声吵醒的时候,沈先礼已经脱离他怀抱了,他只以为是大家在叫他们起床,根本没有想到任何暧昧的联想。 甚至还亲切的和洛叔打招呼,“洛叔好久不见。” 沈先礼一脸屎色的质问他,“你先给我讲讲,我是怎么在床上见到你的吧。” 司远森环顾四周,这才恍然大悟的,“啊,我记得昨晚后来我起夜上厕所,可能是回来的时候忘了就直接回床上睡了。” “睡就睡,那你抱我干嘛,还摸我头发!”沈先礼不淡定的控诉着,像被占尽便宜的黄花闺女,大有让司远森负责的样子。 司远森自觉死到临头,马上滚下床,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90度像沈先礼鞠躬,要知道惦记沈先礼的女人已经是虎头铡在催命的路上了,何况吃了沈先礼的豆腐…… 谁能告诉他,还能活吗? 他紧张到结巴,脸憋得通红,“对不起小沈总,我,我把您当我儿子了。” “我?你儿子?你再说一遍!” 沈先礼真是活久见了,眼前这小子看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您是我儿子……我,我就是个误会……求您……” 这时白玺童从地上跳起前来救驾,把手机扔给沈先礼,指着照片说,“你看看到底是谁抱谁,真是贼喊捉贼,远森甭怕他,是他主动!” 司远森一听更懵了,看不到照片上究竟拍了什么香艳的画面,只是一听到“他主动”,就下意识的裹了裹衣服,还顺便羞耻的偷偷检查了下内裤……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玺童学着沈先礼惯有的表情扬起眉毛,“怎么样,现在你怎么说?” 于是风水轮流转,换成沈先礼支支吾吾,“大概是半夜冷了吧,把他当成……” “当成谁了?” 沈先礼看了眼白玺童,心想当然是你啊笨蛋,但碍于这么多人都在,不能表现出色欲熏心的样子,只咬牙切齿的说,“当成狗,行了吧!” 司远森委屈的觉得沈先礼说他是狗,绝对是在报复刚刚他说他是儿子的一箭之仇。 好在这时,白乐瑶也到了,准备他们做早餐。 “一大早的,怎么这么热闹,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白玺童意味深长的坏笑,接话,“开心开心,真开心。” 于是大家就借这机会让此事了结了,除了两人早上都格外认真的搓了半个小时澡之外,不再有任何表现。 对白乐瑶,洛天凡倒是印象不错。感觉上她比白乐萍更温和,比白玺童更持重,整个人看起来安之若素。 他很是为白玺童开心,能得以和这样的至亲重逢。也算是老天终于觉察到一直以来对白玺童的亏欠,弥补给她来自家人的温暖。 如果说白乐瑶的出现是洛天凡始料未及的,那么当嘉尔偷偷溜到他身后,鬼头鬼脑的敲着他,露出笑嘻嘻的小脸的时候,绝对是无二惊喜,一下死把他整个人都给萌化了。 洛天凡当然知道嘉尔是沈先礼的儿子,作为沈家家奴一样身份的他看到嘉尔,那样的欣慰感想必不会输给别人,很想沈老爷泉下有知沈家有后了。 他蹲下身,激动地眼含热泪,让嘉尔摸着他微微斑白的胡子,说,“好孩子,你在你妈咪肚子里我就一直在身边,眼看着你从那么小到这么大,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沈先礼一旁不乐意的看着洛天凡和嘉尔那么亲近,更何况什么叫从肚子里就一直在身边,原来合着洛天凡是眼看着白玺童给自己戴绿帽子啊。 于是他起身走到那边有如亲人相认的现场,打断洛天凡,“你等等,有什么好这么激动的,搞搞清楚好不好,他又不是我沈家的血脉。不过是个……” 他说完这话,屋子里其余五个人齐刷刷的望向他,每一双眼睛里都是兵器谱,但凡他敢把“野种”这个词说出口,那他不是死在白玺童的镰月弯刀之下,就是丧命于洛天凡的独孤九剑的刃上。 所以他灰溜溜的补了个,“不就是个普通小孩嘛……” 房子里这才恢复祥和的氛围。 沈先礼自从和白玺童每天在一起之后,公司就很少去了,甚至都有些无心过问,大事小情的洛天凡全权做主。 可即便如此,洛天凡觉得还是有必要时时汇报的,至少要让沈先礼对公司的情况有所了解。于是三不五时就报告下各个项目的进展和新动向。 今天能面见,当然是要例行公事,聊一聊的。 原来是沈氏集团旗下子公司滕涛物业在并购上出了点事。 说起滕涛物业在集团的地位一向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沈先礼素来对房地产不感冒,他接手沈氏大权的时候,房地产势头正猛,也就没说什么,但始终不主张花太多精力是真的。 这不当国家一出房价调控政策,便如一盆冷水结结实实泼在了兴致勃勃的董事会头上。 限购令让滕涛物业刚竞标得手的滨江新港那块地成了烫手山芋,卖不掉又握不起,又恰好赶在腾涛物业并购虹井物产,财政上一下被做空了。 “这周的董事会,恐怕得劳您来一趟,几个董事意见难统一,还望您主持大局。”洛天凡很少有搞不定的事,这次看来董事会确实闹得很凶。 毕竟虹井物产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日本企业,跨境并购多得是麻烦事。 沈先礼自有想法也早有准备,所以镇定自若,只点头问,“董事会安排在哪天?” “周四。” “好,我知道了。周四派车来接我。” 沈先礼刚要起身,洛天凡却好像还有话要说,看了眼他。许是太久以来培养的默契,沈先礼问,“怎么,还有别的事?” 洛天凡欲言又止,大拇指在光滑的黄花梨木的拐杖上搓了两下,说,“他好像回来了,前两天我去泛海船运那边,老庄说看见他船又出海了。” “谁?”沈先礼实在想不出除了白昆山之外,还有谁能让洛天凡这么避讳名号,一个他字就可以带过其地位的重要性。 于是即便不太可能,他也还是心有余悸的说了声,“白昆山那老贼不是死好几轮了吗?”说完又下意识的看看门外有没有人,毕竟白玺童还在这。 洛天凡摇了摇头,反倒觉得接下来说的人,还不如白昆山好让他开口。 他眉头紧锁,低低地说了声,“不是白昆山,是陶沐渊。” 沈先礼听完这个名字,先是沉默,像是无动于衷一般,甚至让洛天凡在想他是不是没有听到,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但片刻之后,沈先礼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拍打着椅子扶手,继而起身沿着房间踱步了两圈,最后当着洛天凡的面,阴阴的说,“丧家之犬,何足畏惧。” 扔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但背过身之后,他的嘴角却露出笑容,是那种满载着回忆的眼神,似是故人来。 他出门看到嘉尔一个人在企图想要爬到那颗老槐树上,下面的白玺童正在气急败坏的正要把他从树上拉下来。 沈先礼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出力,反倒伸手一托把嘉尔托到更高的位置,刚好可以坐到那根大树枝上,嘉尔稳稳的把住树杈,望向远方明媚的春光,开心的说,“好棒啊!” 白玺童狠狠踩了一脚沈先礼,“我儿子要是掉再来,为你是问!” “这孩子啊,就缺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 陶沐渊,我们是不是要见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2章 跟沈先礼搭班就出幺蛾子 水墨林苑的房子买到手也已经有半个月了,起初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躲避沈先礼,没想到这招根本不奏效。 白玺童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仅有的那张沙发上环顾四周,脑子里就只有四个字:家徒四壁。 于是她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先不管沈先礼、司远森、白乐瑶这一干闲杂人等的安排,她首先要让这个家有一个家的样子,打定主意好好装修一番。 家里四个大人做了合理分配,白乐瑶在家带嘉尔,沈先礼和司远森跟白玺童一组去筹备装修一事。 说真的,白玺童真是从心底里反抗这个组合,自从司远森回来,他们仨就像夹心饼干一样缺一不可。 尤其是她这个夹心,走在哪里都要有两个大男人充当左膀右臂,有时候她上厕所都恨不得多坐两分钟再出去。 最后经过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两人终于接受了她轮岗制的提议,一三五沈先礼陪她去选家具,二四六司远森和她一起在家里负责找水管工等改造,周日合家欢。 这总算让白玺童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怕别人问起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更不用看这两个七尺男儿相互斗法。 谁知相安无事的周一过后,第二次跟沈先礼一起搭班就闹出幺蛾子。 沈先礼这辈子哪里干过装修的活,哪怕是挑选家具也都是助理找当下最有名的设计师一手包办的,什么尺寸,什么质地,什么颜色搭配,他统统没有概念。 但为了哄白玺童高兴,让她觉得自己是有用之人,不至于输给司远森,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屈尊下凡,找了半宿挑选家具的攻略,等着迎接周三白玺童刮目相看的小眼神。 可第二天,当车停在黎贝卡家具体验馆门口的时候,白玺童非但没有拍手称赞,反而脸都绿了。 黎贝卡家具体验馆是由瑞典设计师Rebecca Wilson一手创办,号称全球最顶尖的家具设计师,每一款都全球限量七具,其中唯有一具是大师亲手打造。 自从白玺童说要买家具,沈先礼连夜就联系了Rebecca,一听说是沈先礼要,遂把全球范围内能找到的几件手工家具空运到H市。 然而当沈先礼满心欢喜的看着白玺童的时候,对她来讲却明明是有惊无喜,她全神贯注的数着那张号称能传世的大床上面标价的零,一度怀疑这是不是从越南运来的,后面的标价是越南盾。 然而当头一棒的却是店员介绍着这张king床是从洛杉矶比弗利山庄店运来的,莉莉柯林斯就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不过眼前的这张比她的还要好,因为是大师手造。 那么……标价上……那一百三十万……不是越南盾……而是美金?! 白玺童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很怕这么贵的家具,连看一眼都会收观赏费。 沈先礼对于白玺童这种毫不领情的做法实在难以理解,两人各憋了一肚子气,上了车就像打开了水龙头,纷纷抱怨。 “白玺童你有没有鉴赏能力,Rebecca的手造家具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要知道里面的那些都是连夜空运过来的啊。” 沈先礼还以为是白玺童不喜欢,只觉得这女人怎么眼光这么不国际不高端。 他这么一说,白玺童就更火大,“我怎么没看,我就是看了一眼标价才落荒而逃的好不好!你看看那床的价,她不说美金,我还以为是越南盾呢。” 沈先礼这才知道白玺童原来是在在意价钱,这就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清醒点,我沈家一半的财产在你名下,还有白老头的全部遗产都是你的,你会买不起几个家具?你要是想买,滨江三省都跟你姓。” “哟哟哟,小沈总真是看得起我,也看得起我的房子。我房子才不到三百万人民币买的,嚯家伙你直接给我配个一百三十万美金的床,我小庙可装不下大床。” “所以我当初就说你怎么会买个厕所这样的小房子……” “嫌破嫌小你别住啊我的沈大少爷!”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真是越吵越气,新仇旧恨一锅端,每次都是以大喊十分钟告终。 白玺童以最后一句话赢得赛点,“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了算,你爱买,你搬回你的山顶别墅去!” 让沈先礼不得不做出让步,“那你说去哪买,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买回来什么鬼家具。” 白玺童早有准备,咻的一下从包里抽出一张印得花花绿绿的广告宣传单,迎面而来就是几个荧光色的大红字“甩卖啦!紫罗兰家具特卖场限时三天跳楼甩货,一件不留!” 很好。 果真是家具特卖场,开在了郊区一个鸟不拉屎的大仓库改建的场地,一看就是临时搭建。没有停车位不说,还都是捡便宜来的人,想停个车比早高峰地铁站找个座位都难。 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把车挺好,白玺童倒是高昂的兴致丝毫不减,车刚一停稳就迫不及待蹦下车去。 但沈先礼却在车里磨蹭了十分钟。 白玺童不耐烦的直敲车窗,“下车吧我的小沈总,臭媳妇也得见公婆不是?” 然而当沈先礼从车里下来,白玺童瞬间后悔,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在车里等自己。 沈先礼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要说去动物园遇到认识他的人,他姑且还能算得上亲民,但如果在这种特卖场被发现,他就成了贱民了。 只见他戴上一顶压到鼻梁高度的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别说看不出来他是沈先礼,就连他是人是鬼都看不出。 但他这样反倒引起更多的关注,若是在机场,他这副打扮十有八九是明星,但在这里,人们只会觉得他在大夏天的还这样捂着,多半是脑子出了问题。 白玺童理解不了他偶像包袱在哪,随手就要摘掉他的大口罩,“我说你至于吗,又没偷没抢的。” 沈先礼火速从白玺童手里抢回口罩,严严实实的又带了回去,“我要对沈氏集团的股票负责,对我沈家李祖列宗负责,这样丢脸的事,我们可能往上倒八辈都没人能干出来。” 白玺童懒得跟他废话,去晚了她就挑不到一折款了。 一进卖场,岂止是人头攒动可以形容的,简直是前胸贴后背的拥挤度。沈先礼只觉得像是进了桑拿房,墨镜上恨不得都要生哈气了。 他下定决心,白玺童爱买什么买什么,只要能快点离开就好。 哪知他还是小看了白玺童,她也是这么多年纵横打折店的一名战士,早有心得和策略。于是她手把手传授沈先礼,下派任务。 第一轮,早就列好目标,提前在宣传单上画好顶尖划算的爆款,有针对性的全场大搜查。 第二轮,待目标全部找到后,再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搜罗一遍,以漏网之鱼查缺补漏。 第三轮,结账前最后的比对,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品相好的超低价产品,也断不能多买一件无用之物。 沈先礼听得瞠目结舌,暗暗地记在心里,想着周四华信电讯的并购会上就这么说。 二人各手持一张小卡片,分头行动。 沈先礼挤在一群五十岁看到打折不要命的大妈堆了,就像溺水一般上不来气,也动弹不得,只觉得要陷入到无尽的深渊似的。 在大妈面前他根本伸手够不到家具,好在具有先天身高优势的他一眼就能看到货号,越上不来气眼睛就越明亮,不一会就把B区所有该找的商品全部找到。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他火速去A区配合,看白玺童这个小个子在后面一跳一跳的根本挤不到前面去,只觉得鄙视她,空有理论有什么用,还不是败在身高上。 沈先礼看不过去想早点收工,过去一把就把白玺童从身后抱起,像驮嘉尔似的把白玺童坐到自己的肩膀上。 习惯了一米六视野的白玺童一下子领略到两米的风景,真是若然开朗,一目十行火眼金睛的就集齐了全部目标。 但本来就闷得快要中暑的沈先礼,经过刚刚和白玺童的体操配合,一下子头晕目眩起来,浑然不知的倒在地上,吓得白玺童一边舍不得好不容易抢来的家具,一边还不得不叫救护车来救沈先礼。 是的,救护车的到来成功吸引了全场人的主意,当救护人员赶到后,第一时间就摘掉了他全副武装的道具,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白玺童,哆哆嗦嗦的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中暑,但这难道是小沈总吗?” 白玺童把这八卦的心情当成是医生问诊,怕周围吵杂影响了救护人员的听力,于是气运丹田,一声高喊,“对,他就是沈先礼!” 一时间拥挤了不下上千人的卖场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抻长了脖子望向救护车,真是很难让人想象,这辈子能有幸跟沈先礼这样亲密接触一次,居然是在家居特卖场。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说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都在嚼着舌根“沈氏可能要破产了,沈先礼都能去抢购特卖家具”。 总之,在酷暑到来的这一天,沈氏旗下所有公司的股票都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3章 十分钟内让儿童乐园姓沈 大人们为了装修的事忙作一团,嘉尔倒是乐在其中。 摆脱了白玺童的管教,在白乐瑶这里他几乎做到了为所欲为。 白乐瑶和儿子母子分离这么多年,做梦都想能团聚,时常悔恨着如果当年自己咬牙坚持一下,会不会和儿子的命运就和今天大不一样。 她的人生没有机会重头来过,但嘉尔的出现却好像是上天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让她再一次有了为人母的体验。 如果说司远森对嘉尔的宠溺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白乐瑶对嘉尔的好就是有如外婆般的慈爱。 一日三餐换着样的给嘉尔做好吃的,从西湖醋鱼到夫妻肺片,从汽锅鸡到红焖牛肉,总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统统做成美味佳肴送进嘉尔的嘴里。 每顿过后,他都撑得像个小皮球似的,小肚子鼓鼓的仰在沙发上,有时候吃兴致高昂,还随口来两段流行歌曲助兴,逗得白乐瑶哈哈大笑。 嘉尔喜欢依偎在白乐瑶怀里,即使天气再闷热,他也很享受把自己软绵绵的卷成一团和白乐瑶挤着。 说到底白玺童还是年纪太小,和一般的妈妈比起来,她更像是嘉尔的姐姐,爱捉弄他,爱和他逗闹,爱和他拌嘴,但在母爱的表达上,很有欠缺。 白乐瑶在这方面对她做出很好的弥补,不仅对嘉尔有耐心,还像一个大人的样子让嘉尔找到了当小孩子的感觉。 周四,由于昨天沈先礼在家具特卖场的意外晕倒,导致原定的搞定家具计划泡汤。所以白玺童气急败坏的不得不跟司远森返工重新挑选。 这边家里空无一人,嘉尔把小猪佩奇看遍好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坐不住了,央求着白乐瑶带他去外面找小朋友玩。 白乐瑶经不住他磨,顶着外面的阴云密布也带他出去了。 起初还只是在小区里晃荡,但这样的天气,哪会有什么小朋友在广场上玩,嘉尔耐烦的满小区瞎喊,“谁家有小朋友下来跟我玩一会啊,有玩具还有一个超级会做饭的姨妈!” 白乐瑶听完噗嗤一下笑了,哄着嘉尔说,“听说世贸中心那里新开了一家室内的儿童乐园,姨妈带你去那里吧,肯定有很多很多小朋友的。” “噢噢~姨妈最好了!” 果然,下雨天好像全市的小朋友都挤来儿童乐园,岂止是人声鼎沸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一票难求。限定的人数早就到了,门口的小朋友等了一个长排,都在等着里面的小朋友谁离开才能顶了数量进去。 嘉尔哪里肯等,自强不息的在售票处那里撒娇卖萌了半天,却也还是不给他放行。小小年纪面子却很是看重的他,只觉得自己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还不成,便开始犯起混来。 整个人躺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捶打地面,活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 白乐瑶手足无措,哄也哄不好,说也不能说,左右为难之下只能请救兵。打通了白玺童电话,她正在昨天的战场上做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战,哪里有好耐性跟对嘉尔。 白玺童让白乐瑶把电话给嘉尔听,但隔着老远,白乐瑶都能听到白玺童声嘶力竭的威胁。 “白嘉尔!你要是当个人就赶快给我以人的样子站起来,要是就这么甘愿当个满地打滚的王八,我就让你姨妈现在就把你扔江里去!” 嘉尔呢,已经气到丧失理智了,别说扔江里,就算现在有武林人士站在他身边威胁他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为了能进儿童乐园酣畅一场,他也甘愿。 所以,什么电话,什么白玺童,什么威胁,统统不好使,他只要立刻马上进去玩! 白乐瑶没办法了,听着白玺童在家具特卖场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也就不指望她能过来救场了。毫无跟小孩博弈经验的白乐瑶急的都要哭了。 眼看着嘉尔气得嘴唇都范紫,哭嚎得嗓子都哑了,她真担心在这样下去孩子要出什么病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斗胆打通了沈先礼电话。 电话那边,沈先礼正无比威严的跟几个董事老头开着关于滕涛物业的并购会,挥斥方遒的对相关人员问责,并指明新方向。 手机在桌子上一直震动着,响第一声,他看都没看就挂了。却没三秒之后又响了第二声,他担心是白玺童有什么事,看了一眼,瞄到一个白字,却是白乐瑶,便皱皱眉头又挂掉了。 可这边说着并购方案,脑子里却想到了白乐瑶是带着嘉尔的,莫不是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向最讨厌别人开会时讲电话的沈先礼,啪啪打了自己的脸,回拨了白乐瑶的电话。 “喂,什么事?” “妹夫啊,嘉尔他……嘉尔你快起来,嘉尔啊……” “孩子怎么了?”沈先礼一听,还以为是嘉尔真的出事了,紧张的马上就起身离开会议室,连交代都没有,就把所有董事扔在那里,径直往外走。 “我们在儿童乐园,但来晚了,没有名额进去,嘉尔生气的在这里闹呢,满地打滚,怎么哄也哄不好。我看他哭得嘴唇都发紫,怕把孩子气坏了……” “等我马上过去。” 沈先礼挂了电话随便在楼下就夺了公司的一个车,撵司机下去,自己连闯两个红灯朝儿童乐园奔去。 嘴里嘟囔着,“熊孩子,就是他妈给他惯的。” 此时雨已经下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碎成一个大斑点,沈先礼车开得急,差点撞到一个人。 他上车连窗户都没关上,清楚的看到差点被他撞到的那个路人,骂他“开车不长眼睛吗你,开劳斯莱斯了不起啊!你这样不拿别人命当命的人,早晚会遭报应!” 要是放在平时,沈先礼一声令下就能让人把他嘴缝上,但现在他只想着满地打滚的嘉尔,无心与他计较。 到了儿童乐园,沈先礼在车窗下的左臂已经完全淋湿了,白衬衫的袖子湿哒哒的贴着他的皮肤。儿童乐园里又满是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真是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心想,白玺童这对母子还真是喜欢往人堆里挤。 寻着满场最大的哭嚎声,他果然找到了嘉尔。 说来这孩子也真是倔强,哭了半个小时了,丝毫不见收敛,用嗓子干嚎,有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还哐哐咳嗽着,眼睛已经哭肿成一个大核桃,眯成一条缝甚至都张不开眼皮。 白乐瑶吓得一直在旁边陪哭,嘤嘤的流着泪,求嘉尔别哭了。 沈先礼看着嘉尔为了区区一张门票就哭成这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心疼,想到即便不是他沈家的孩子,但就说是他女人的儿子,也不能这么丢人。 他一把拎起嘉尔,端着他的肩膀,“小子,别哭了,这么没出息,你还算是个男子汉吗?” 嘉尔才不管他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的,只要能进儿童乐园让他当人妖他都愿意。 “我问你,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认,认识,呜呜呜,是沈叔叔,呜呜呜……” “今天沈叔叔让你进去,以后你就跟叔叔第一好,你同意吗?” “同意,呜呜呜叔叔,我跟叔叔第一好。” 说完,沈先礼威猛无比的抱起嘉尔,走到售票处,说,“把你们最大领导叫来。” 销售票员没认出来是沈先礼,但嘉尔她倒是一直看着,只以为是孩子家长找他们要说法,秉公办理的不露惧色,回答他,“这位先生,我们规定就是如此,所有小朋友都在排队,您找我们领导也没办法。” 沈先礼目光如炬的瞪了她一眼,她瞬间吓得灰溜溜的说,“那,那我找我们领导,您自己谈吧。” 一分钟之后,儿童乐园经理到场,一看是沈先礼,吓得差点没跪倒在地上,连笑脸相迎都忘了,只担心自己的乌纱帽。 他看到沈先礼抱着哭闹半天的那个孩子,小心脏都不跳了,心想这下玩了,可算摊上事,惹了太子爷了。 他哭丧着脸,求沈先礼,“小沈总,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让小少爷受委屈了,您放心,现在小少爷就能进去玩。小刘,小刘快安排小少爷进场。” “慢着。”沈先礼本不想多生事端,但一想到在家混世魔王的嘉尔在这哭这么久都每人管,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刚刚怎么说的,不是说是规定,让他进去了,其他小朋友都会闹意见吗?” “是这样的小沈总,但您看,是您的话,谁敢有意见。不会的,不会的,您进去吧,我们负责摆平他们。” “做服务行业,对小朋友却一点爱心都没有,这个儿童乐园,我觉得你们在这里工作不适合。” “小沈总,您的意思是把我们开除吗?虽然您有钱有势,但想必也左右不了儿童乐园的用人权。”售票员小刘不服气的说。 沈先礼挑挑眉,“哦” 他把嘉尔放到地上,拨通了洛天凡的电话,“趁董事会没散,直接立项滕涛物业收购整个世贸中心,十分钟内让这个儿童乐园给我姓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4章 沈叔叔真是酷炸了好吗! 曾经提到好爸爸,嘉尔觉得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及司远森。 他总是好脾气的对待嘉尔,睡觉前的晚安故事,在白玺童训斥他时的和事佬,给他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和带他走街串巷的吃好吃的。 但,当此时沈先礼高高在上的碾压那个不让他进门的售票处的坏阿姨时,司远森往日里好,瞬间失色了不少,他够好,但不够威风。 尤其是沈先礼让人把儿童乐园清场后,对他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就算儿童乐园每天只接待一个客人也是你。” 哇,这一刻,嘉尔的星星眼像是要飞去外太空了,沈叔叔真是酷炸了好吗! 嘉尔看着被临时赶出儿童乐园的小朋友们在外面哭作一团,抱着海洋球的他马上放下它,跑来问沈先礼,“叔叔,能不能让这些小朋友一起进来玩?我刚刚也是在外面进不来,很难过的。” “当然,我说了,这儿童乐园就是你的,你想让谁来玩,就让谁进来。” 嘉尔得令,欢天喜地的跑到栅栏口,打开门,像是将军号令一般,说,“你们都可以进来一起玩呀!” 听到这句话后,所有的小朋友都停止了哭声,鱼贯而出,家长自然知道这个四岁小男孩是何等身份,临把孩子送进去之前,都叮嘱他们和嘉尔要好好相处。 但有一个人却除外,那个穿着橘色T恤衫的小胖子。 这个小胖子从嘉尔通过不了售票处的时候,他就幸灾乐祸,对着他做鬼脸,等到嘉尔哭到最凶的时候,他就在里面冲着他大笑。 所以嘉尔牢牢记住了他这张脸,不,准确说来是这个坨儿。 当小胖子正要趁乱一起进去儿童乐园的时候,嘉尔伸出一条腿横在中间,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就是复刻版的沈先礼。 “你,刚才笑话我来着是吧?” 小胖子哪懂什么沈先礼不沈先礼的,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哪里来的神气劲儿,一把把嘉尔推倒,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怎么小兔崽子,我笑得就是你,我还打你呢。” 嘉尔虽然身型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一点都不服输,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沈先礼见状,闲庭信步的走过来,另一边,小胖子的爸爸也连跑带颠的凑近他们。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说孩子是家长一面镜子,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小胖爸爸完全就是大版的小胖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数落起嘉尔来。 末了还威胁嘉尔,“你敢欺负我儿子,信不信我打你!” 沈先礼站在嘉尔面前,宠溺的摸了摸嘉尔的头,这让嘉尔觉得一点都不怕坏叔叔的威胁了,有沈叔叔在,是不会让他挨欺负的。 “你再一次,你要打谁?”沈先礼说这话的时候,轻轻一摆手,整层楼的保安光速集齐,就站在小胖爸爸的身后,随时等候新Boss的命令。 小胖爸爸虽然已经怕得不行,但为人父的他怎好在儿子面前丢脸,想到现在是法治社会,沈先礼又是公众人物,他就不信沈先礼能明目张胆的把他怎么样。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还在嘴碎的说,“别以为你沈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能买下儿童乐园,有本事你把警察局也买下来啊!” “原来是警察叔叔啊,难怪对民众这么友好。”沈先礼比小胖爸爸高出一头,盛气凌人的用下眼角看他,开玩笑,只有你自己要在孩子面前立威风吗? “你干嘛,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打你。” “你敢袭警!” “我太敢了。” 说完,十个八个保安为了保住饭碗,在沈先礼的授意下就把小胖爸爸揍得体无完肤,当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依然铮铮铁骨不肯求饶。 “沈先礼,我要叫我们整组人来抓你!” “给他拨通他们局长电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抓我。” 保安从他兜里拿出了手机,他直接就拨通了局长电话,看样子好像也在警局是有头有脸的人,上来跟局长直接就报丧似的套近乎。 “李局,你兄弟我被人打了,这是不把咱警察看在眼里啊。” 李局长说,“什么?还敢有人袭警!你等着,我这就派人支援。”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沈先礼就把电话接过来,悠悠的说,“李大局长,欢迎来抓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既陌生有有少许熟悉,让李局长摸不着头脑,谨慎的问,“你是?” “我,沈先礼。” “沈,小沈总!”听到沈先礼的名字,李局长马上从座椅上弹起来,隔着电话也点头哈腰,道了半天的歉。 当电话重回到小胖爸爸手里的时候,只听李局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你小子活够了吧,还抓沈先礼,你不知道他是谁吗,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自己找死也别拉我下水,你等卷铺盖走人吧!” 小胖爸爸一听连李局长也罩不住他,甚至连乌纱帽都不保,为了一时冲动,这代价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带着浑身的伤愣在那里,旁边的小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不懂事的摇着他的胳膊,任性的闹着,“我不管,我就要进去玩!” 小胖爸爸正在气头上,上去都狠狠的凿了小胖子的后背,嘴里骂着他,“都是你,臭犊子,现在好了,你爸连工作都丢了!闹闹闹!” 而沈先礼早就带着嘉尔回园区玩了,他才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都是自找的。没本事还学人置气,跟沈先礼争面子,真是不自量力。 嘉尔从沈先礼来,就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无所不能的超人的气息,他崇拜的小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他。 这让沈先礼自信心很爆棚,其实不说嘉尔,整个H市,乃至滨江三省,谁对沈先礼不是这样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偏偏面前这个四岁孩子的崇拜,让他特别受用。 他心想,等一会嘉尔告诉白玺童他今天的壮举,一定会俘获她的芳心。 但沈先礼的如意算盘真是每逢白玺童都会落空,当白玺童逛完了家具店,担心嘉尔这边的状况,赶过来时,看到玩得大汗淋漓满场飞奔的他。 心总算是落了地。 沈先礼看到白玺童来了,洋洋得意的等着邀功,蹭过来,还不忘奚落一下她,“你这妈咪当的够可以啊,儿子哭得都要背过去了,连管都不管。” “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弱得跟小鸡子似的,搅黄了我的采购大计,才让我今天返工的,你还好说意思说。”白玺童才不会采纳他的忠言逆耳。 但白乐瑶却对今天沈先礼的举动大受感动,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不会被征服啊。她苦口婆心的劝白玺童不要这么跟沈先礼说话,把他的壮举都一五一十描述给她听。 嘉尔瞄到白玺童来了,也撒欢似的跑过来,却没有扑在白玺童身上,而是直奔着沈先礼,还笑嘻嘻的对她说,“妈咪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好的沈叔叔,以后我就跟他第一好。” 沈先礼听着白乐瑶和嘉尔的夸赞,几乎美得要飞上天,时刻等待着白玺童感动到以身相许。然而别说以身相许了,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只见白玺童阴沉着脸,说沈先礼,“有你这么惯着孩子的吗,你这样都会把我儿子教坏的。我可不想以后嘉尔变成和你一样的纨绔子弟,你觉得这样很厉害是吗,我只觉得非常讨厌。” 沈先礼真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白玺童啊白玺童,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 他吹胡子瞪眼的说,“你有没有良心,我对你儿子好,你反过来说我教坏他,好,以后我一定不多管闲事,我真是闲的,花了四千万买了一顿骂。” 沈先礼气得扭头就要走,但嘉尔却用小手拉住他,不让他走,“叔叔你别走,嘉尔跟你好,你别不管我。” 又回头冲白玺童大喊,“妈咪你怎么这样说叔叔,如果不是叔叔来,嘉尔早就在这里哭死了,哭死了你都不管我。哼!臭妈妈!” 咦?貌似嘉尔这个小孩,比他妈咪懂得知恩图报诶。 沈先礼还有点小感动,抱起嘉尔,蹭蹭他的头发,对白玺童说,“你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知道好赖。”说完就抱着嘉尔往外走。 白玺童在后面追着,走到门口,小胖爸爸和小胖子父子二人正不知所措的抱头痛哭,看到了沈先礼,犹如捡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什么尊严,什么面子,都不如工作重要啊。 他拉着儿子跪在沈先礼面前,扇着自己的嘴巴,痛哭流涕的道歉,“小沈总,您放过我吧,我贱命一条,草民一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玺童赶忙上前扶他起来,刚刚就听到白乐瑶提起这对父子,看到他这时这样,只觉得沈先礼太欺负人了。 于是她安慰小胖爸爸,“这位警察同志,您不用怕啊,他是恶势力,您不能像恶势力低头。您放心,有我呢,您明天该上班上班,我肯定不让他祸害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5章 摘下来星星送给他 小胖爸爸不知道这又是哪路神仙姐姐,还以为是热心群众,担心她也像自己一样,别斗胆惹恼了沈先礼,惹祸上身,连忙向她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其实沈先礼也没有真的想把他怎么样,只是要处理他的是他们局长,沈先礼也没怎么在乎,但既然白玺童都说了,他可不想在白玺童那里又背上一条草菅人命的罪名。 “行了,没听见少奶奶说吗,你啊,安心上班吧,以后管住你这张嘴,别欺负小孩。” 回到家白玺童依然对沈先礼这种教育孩子的错误理念进行着批判,可说完了他,又拎过嘉尔来受训。 “白嘉尔,今天你表现非常不好!” 嘉尔其实也知道自己犯错误了,但他小脑瓜转转,觉得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假装把罪行忘记了,妈咪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妈咪我回家洗手了呀,我认为我表现非常好。” “你跟我装傻充愣是吧白嘉尔!” 见嘉尔不说话,屏住呼吸睁着大眼睛扮无辜的看着她,她就觉得自从回国这几天受了沈先礼的熏染,越发不听话了。 “嘉尔,你听妈咪说,今天你做的不对。首先你去儿童乐园门票卖光了,那么多小朋友都在排队,你就应该规规矩矩的等着。哭闹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妈咪,怎么没解决问题?我觉得我能如愿以偿的玩一场,就归功于我哭闹了呀。” 白玺童翻了个白眼,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她真是不擅长,她倒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稳住,然后接着苦口婆心的说,“售票阿姨因为你哭让你进去了吗?” “没有,她说坏人!”提到他嘉尔就激动起来,也不知道手指在指什么,反正就伸出个小手比划着,气得直跺脚,“我那么哭那么求她都不同意,太没有爱心了。” “那个阿姨没有错,不让你进是她的职责所在。规则就是规则,你不遵守规则,也没有人会给你开绿灯。” “可是我最后进去玩了呀,妈咪你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你沈叔叔。” “那下次再有规则的时候,我再叫沈叔叔来不就行了吗?” “嘉尔你听好,这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来摆平。” 第一次听白玺童这么正经的教育小孩,沈先礼实在没绷住,噗嗤一下笑了,由于他的这个笑,让原本严肃的场景马上显得搞笑起来,嘉尔也顺着他咯咯的乐。 顿时,白玺童作为一个母亲的尊严瞬间崩塌。 沈先礼终于成功的引火烧身,“沈先礼,你有没有基本的判断,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他放下手机,走到嘉尔面前,一记摸头杀,让嘉尔瞬间感到救兵来了,他说,“嘉尔,这世界上确实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啦摆平。” “沈先礼!” “像你妈咪觉得钱不是万能的,那只能说明,一她以前是穷人,这些都是她给自己找心理平衡的说辞,二就是她现在也还没习惯当有钱人的生活。” 白玺童一把抢过嘉尔,捂住孩子的耳朵,提高了八个音调对他喊,“你都教坏我儿子了,像你这种满身铜臭味的人就不配当爸爸!” 如果说之前白玺童说他也好骂他也罢,但在他心里都是闹着玩的,可这一句他不配当爸爸,真真戳到了他的痛点。 他看着白玺童、司远森和嘉尔,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那么和谐,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才是格格不入,有什么好参与人家的家务事的呢,儿子又不是他的。 司远森见二人的战火就要烧起来了,便来救场。“儿子,快来跟妈咪道歉,说你以后当一个乖宝宝,一定再也不这样了。” 他本是好意,想让白玺童和沈先礼的矛盾主体重新转移回嘉尔这里,毕竟是个小孩子,被白玺童教育两句也就没事了。 可谁料想,嘉尔竟一点默契都没有,完全不理会司远森的良苦用心,甩开司远森的手气嘟嘟的噘着嘴,“我才不道歉呢,沈叔叔都说了我没有错!” 司远森其实忍了沈先礼很久了,他是嘉尔的生父没错,但从有了嘉尔到他长成这么大的孩子,沈先礼没有一天作为一个父亲出现,可现在他却插进来他们的生活。 尤其最主要的是,他让司远森觉得自己在嘉尔心中爹地的地位岌岌可危。 于是他稍有的对嘉尔板着脸,“嘉尔你现在完全没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非对错,爹地妈咪不能让你走错路,你要当一个正直的人。” “我不要当一个什么什么人!我就觉得你们真讨厌,每次都说我,你俩就是一伙的,你就是帮凶!我再也不跟你们好了!我不要你们了!” 说着他就要往外跑,司远森刚要去追他,白玺童气得红着眼圈说,“远森你不许追他,让他走,这个没良心的,他都不要我们了!” 然后又看像沈先礼,“沈先礼,我儿子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功劳,好,你带他吧,他归你了。” 其实沈先礼只是不赞同白玺童满口仁义道德的教育理念,自认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究竟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但嘉尔在门口一直在喊他,让他带自己走,他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能让嘉尔孤立无援,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就应下了这份苦差事。 “好,我带走就我带走,你有本事别来要回来,我们沈家不差一个小孩的饭钱。” 说着就捞起嘉尔走出水墨林苑,头也不回,毕竟在嘉尔面前人设不能崩…… 而房间里,白玺童哭得带雨梨花,只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司远森安慰着他只说孩子小不懂事,可心里却有些失落。 白玺童话到嘴边,差点说出“有什么爸就有什么儿子,真是随了沈先礼了”,但想到屋子里还有白乐瑶,便没有作声,只呜呜呜的哭。 白乐瑶坐到她旁边,心疼的抚着她的后背劝她。 “有孩子还可以气你一下是难能可贵的幸福事,你看看大姐,多希望小石头能把我气得大哭一场。这世间能让你觉得那个生命和自己有关,已是不易。” 而另一边,当车开往沈宅山顶别墅的时候,沈先礼已经暗暗后悔了。 尤其是看着嘉尔丝毫没有在水墨林苑的委屈样子,简直可以用手舞足蹈来形容,一会惊叹于沈先礼的高档跑车,一会又冲着对面来车振臂高呼。 沈先礼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司远森派来把他从白玺童身边支走的吧。 不知道现在白玺童在做什么,肯定司远森又会借机当一个天下第一大深明大义之人。沈先礼真讨厌大好人,这些人活得累不累。 不管怎么说,先呆几天再说吧,毕竟有人质在手,白玺童即便不找他,他不信她能忍住不找她儿子。 许久没回沈宅山顶别墅,当他的车出现在山脚大门的时候,门卫正在手机斗地主,吓了一跳,赶忙来开门。 紧张的向沈先礼鞠躬问好,还偷偷瞄了瞄嘉尔,在猜想哪里来的小孩。 嘉尔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一点不懂得矜持之道,完全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除了一直“哇哇哇”的不离口,就没有其他的感叹语了,就好像时间所有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他的赞叹。 他站在别墅门前的时候,,看着尖顶的房子,彩绘玻璃和满墙的琉璃瓦片,惊叹到,“叔叔你是带我来迪士尼乐园了吗!” 其实就凭任何人初来沈宅山顶别墅都会忍不住夸赞几句,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庞大的沈家产业面前,区区一个房子算得了什么。 但不知怎的,他偏就觉得嘉尔夸他的家,他一下子觉得很是骄傲,特别开心,甚至还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走路生风。 不仅如此,嘉尔越夸,沈先礼越来劲,竟还有了尽一尽地主之谊的风范,亲自带嘉尔这逛逛那逛逛的。 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没有人能对嘉尔的来历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能让沈先礼亲自带领观光,这小孩想必来头不小。 沈先礼带着他在大厅里跑着,嘉尔就想试试,这一层到底有多大,谁料跑了十分钟都没跑回原地,最后他累得气喘吁吁的躺在地摊上,还招呼着沈先礼一起。 当沈先礼真的和嘉尔肩并肩躺在地上的时候,佣人们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嘉尔指着侧墙上的彩绘玻璃上的星星图案说,“妈咪总说她爱我,说哪怕我让她摘星星她也会摘给我。但我偷偷告诉你沈叔叔,她从来就没给我真的摘下来过!她就是牛皮大王。” 沈先礼被逗得哈哈大笑,他问嘉尔,“那你看那玻璃上的是什么?” “是星星啊。” “碧云姐,”沈先礼叫来刘碧云,刘碧云对着躺着的沈先礼,一时间站也不是蹲也不是跪也不是的,姿势别扭的在旁边,好在沈先礼很快下达了指令。 “把那块玻璃换了,摘下来星星送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6章 她可有说过你爸爸是谁 沈先礼从来没跟小孩子同床共枕过,加上跟司远森共居一事的阴影还在,所以即便嘉尔是个小男孩也不行。 他命人把嘉尔安排在白玺童曾住过的那件二楼紧里面的房间。 起初嘉尔不知道那间房的意义,只当成参观跟着沈先礼进去。 一别多年,这里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又像是始终都有人还在。 夏风吹开了房间的窗,飘来蔷薇花科的香气,撩动得窗帘摆动起裙角。 嘉尔被这香气吸引,踮起脚尖趴在窗台上,探头望去,看到在庭院灯光照射下的玫瑰园。 他说,“哇,这下面是片花园耶,叔叔那是不是橙黄色的?” 沈先礼走过去,怕嘉尔垫着脚辛苦,便把他抱起在自己怀里,指着玫瑰园,“不是橙黄色的,是粉白色的保加利亚玫瑰。” “可是,可是它明明就是橙黄色的呀。” “那是因为灯光是橙黄色的,才让我们的眼睛误以为花本来的颜色就是如此,不信你白天的时候再看看。这世界有太多的事和人,如看上去的不太一样,有时候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嘉尔在沈先礼怀里,他的短发毛茸茸的蹭着沈先礼的脖子,像是一只小猫或是小狗,让人很想就这样宠爱着。 沈先礼本无意教导他,他一向不喜欢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这一刻他希望这个和他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孩子这一生可以过得平顺,最好一辈子都不遇坎坷不遇坏人。 可嘉尔扭过头贴靠他的胸口固执的说,“可是叔叔,你怎么白天的颜色就一定是玫瑰花本来的颜色呢,为什么不是因为是太阳才给了它颜色?” 一句童言无忌问得沈先礼哑口无言,他下意识的亲了亲嘉尔的发梢,笑着说,“也对,你真聪明。”而这,是他自己都未曾留意到的温柔。 “玫瑰花是透明的,光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就像我也是透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就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么?” “对,你说的很对。” 这天晚上沈先礼第一次尝试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却不是豌豆公主或是三只小猪,他没有课本,没有画册,只对着空气讲着那个遥远得近乎要被他忘记的故事。 一个落难公主被大魔王囚禁在这间房间,可在大魔王对她伸出魔爪伤害了她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在半睡半醒间的嘉尔睡眼惺忪的问他,“这个故事我听过,是《美女与野兽》。”说完他就呼吸匀畅的睡着了。 沈先礼看着他,轻轻的说,“这不一样,我的大魔王很帅。” 他出门的时候,刘碧云送来打磨好的玻璃星星,沈先礼把玩在手上,悄悄的又重新开了门,把星星放到嘉尔枕边,希望他一睁眼就能看到。 又对刘碧云说,“去楼下这几只玫瑰花,送来,这孩子喜欢。” 那天晚上佣人堆里炸开了锅,人人都在讨论着嘉尔的来历。要知道沈宅别墅空置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更别说能被沈先礼如此捧在手心。 就连当年以沈少夫人身份住在这里的白玺童也绝对没得到过此般待遇。 如今,沈家在这滨江三省已经是一枝独大,以沈先礼的地位早就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何况他对嘉尔的宠溺绝非谄媚,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如此说来,嘉尔的身份变得显而易见,几乎所有人都达成共识,这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沈先礼在外面的私生子。 只有刘碧云不以为然,像沈先礼如此谨慎又高傲的人岂会让沈家的骨血外流。 直到早上,这个话题也依然持续着热度。两个小女佣在搭理玫瑰园,见四下无人便讲沈先礼的风流往事,讲得津津乐道。 “你说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梁小姐生的?” “哪个梁小姐?咱们这除了消失很久的少夫人之外,哪里来过女宾。” “哎呀,那是咱们来得晚。我可是当年在小报杂志上看到过咱们家少爷的绯闻。当时H市说起梁家也是有权势的,那梁家小姐还跟少爷订了婚呢。” “那后来呢?为什么没嫁给少爷?” “这……还不是少夫人那方面厉害呗!” 两个女佣眉飞色舞阴阳怪气的讲着八卦,都没留意到嘉尔就在旁边的花丛里赏花。 等到嘉尔插进她两人中间,拉起她们的手的时候,简直把她俩魂都吓丢了,还以为大白天遇见鬼了。 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话题的关键热人物,于是两人一串通,势要让案情从嘉尔这里突破。 她哄着嘉尔,“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昨天来的小少爷呀。” 嘉尔从来没被人称呼过小少爷,只以为是她们叫错了名字,赶忙纠正,“我不是什么小少爷,我是嘉尔。” “嘉尔啊,真是好听的名字。嘉尔告诉姐姐你从哪来的?” “我从那边来的。”说着,嘉尔的小手一指,他的本意想指山脚下的大门,意思是自己是走门进来的,但早就辨不清方向的他,最后只好变成了随手一指。 当然了,女佣也对他文不对题的做法不怎么感兴趣,想也知道,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来历。只好把问题细化。 “我是说,你妈妈是谁?” 这一正中要害的问题,让两个女佣都屏住呼吸,期待解开谜团,嘉尔呢,毫不掩饰,一脸骄傲的说,“我妈咪是白玺童。” 其中一个女佣惊讶得张开大嘴半天没合上,“白,白玺童?你说你妈咪是白玺童?!” “对啊。”嘉尔眨眨眼点点头。 另一个记忆力不太好使的女佣,戳了戳那个反应大的同伴,“白玺童是谁来着,怎么这个名字这么熟?” “你傻掉了!白玺童不就是咱们少夫人吗!” 一瞬间,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成了金贵的小少爷,两个女佣差点就跪在地上拥立新主了,生生把嘉尔抬到刘碧云面前。 正逢清早,别说沈先礼还没有起床,就连刘碧云也不过才刚洗漱整理完,一站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就看到两个女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一点形象都没有。 她刚要责怪她们,却看到嘉尔,不管他是谁,至少是沈先礼带回来的贵宾不假,于是颇有素养的毕恭毕敬向他鞠了一躬,“小少爷,早上好。” “碧云姐!他是真的小少爷!”女佣神色慌张的说着。 “既然是少爷带回来的孩子,自然身份尊贵,我当然知道一定是哪家的金贵少爷,用你提醒!” “不是啊碧云姐,他是咱家的小少爷!不信你问问他,他妈妈是谁。” 刘碧云不以为意的问了声,“那敢问这位小少爷的妈妈是哪家的夫人?” “我不是什么小少爷,我妈咪也不是什么夫人,她叫白玺童!” 当白玺童三个字传进刘碧云耳朵里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使劲用食指扣了扣耳朵眼,睁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妈妈是谁?”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我都回答好几遍了。是白玺童,白、玺、童!白玺童白玺童白玺童白玺童白玺童,听见了吗?!” 这回刘碧云彻底清醒,警觉到马上让两个女佣闭嘴绝不准外泄,但凡有别人知道,都马上扫地出门。 而另一边她忐忑的拨通了已经搬回沈家老宅住的沈老太太的电话。 “老夫人,您可否来一趟山顶别墅?” 刚用过早膳的沈老太太听刘碧云这么没头没脑的请她过去,还以为她脑子秀逗了,真是说话一点礼仪都没了,刚要训斥,却听到了惊天的事情。 刘碧云焦急的一股脑把沈先礼带嘉尔回来的事说完,末了加了三个惊叹号的语气强调,“少爷他带回来的是沈少夫人的儿子!” 约么一个小时候,沈老太太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了沈宅山顶别墅。刘碧云把嘉尔带到她面前,嘉尔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自己像熊猫宝宝出阳一样被这么多人参观,但依然乖乖的没有反抗。 沈老太太特意带上老花镜,仔仔细细端详着嘉尔的脸,这孩子的嘴巴像极了白玺童,小巧而饱满,像是六月的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樱桃,红润里还透着晶亮。 刘碧云刚想介绍,她伸出手打断了话,不用说,她自有判断。 嘉尔的鼻子因为他还小所以并没有显得有多么笔挺,但水滴型的鼻尖却也能看出白玺童的轮廓,不,准确说来,是白家人的鼻子,和白昆山的也是一模一样。 这孩子要说是白玺童的一点不假。 可当她把嘉尔的刘海掀起来,那双眉眼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眼前时,她却是始料未及的震惊,连手都控制不了的抖起来。 她拿出钱包,在最里面的夹层抽出一张沈先礼五六岁时的照片,她放在嘉尔脸边,每一个细节不差分毫的比对着。 最后声音颤抖的问他,“妈妈可有告诉过你,你爸爸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7章 他知道嘉尔的身世吗? “我爹地是司远森啊。” 自从刚刚跟女佣们在玫瑰园里遇到,嘉尔就被拉着四处问妈咪是谁、爹地是谁这样的傻问题,现在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于是他一边揪着刚摘来的玫瑰花,一边这瞅瞅那看看的。 沈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嘉尔这双和沈先礼小时候一样的眉眼,基因这种东西不会错的,这孩子就是沈先礼的骨肉。 只是……白玺童为什么要说谎呢? 她依稀还能记得白玺童,那个继承了白昆山杀伐决断的狠绝的娇小的姑娘。当初若不是沈先礼将计就计,也许此时就已经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没错,白玺童在逆境中的坚韧和不服输,以及将人置之死地的能力,完全就是白昆山的翻版。她设计陷害沈先礼的那场谋杀,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 沈老太太心想,这个满腹诡计的人又在孩子身上做着什么打算?眼前这个孩子,又会是白玺童替父报仇的诱饵吗? 可沈老太太忘了,白玺童身上另外一半的血来自她的宛舟,那个心细如尘,上善若水的女子,可以把世间所有仇恨都看得风轻云淡,惟愿岁月静好。 白玺童早已无心恋战,那些冤冤相报何必呢,到头来不过是逝者如斯。没有任何仇怨值得让她用儿子做饵,太平已是她全部的期盼。 嘉尔实在不爱被这几个老太婆审问,趁她们一不留神就窜出去,径直跑去二楼,一边跑一边还叫喊着“叔叔!沈叔叔!起床啦!快来陪嘉尔玩!” 他这样喊没叫醒沈先礼,却把沈宅山顶别墅上上下下的佣人吓坏了,就算有天大的事,量谁也不敢这么扰了沈先礼的清梦啊。 可嘉尔才不管那一套,毫不在意的就“嘭”的一声踹开沈先礼卧室得大门,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的沈先礼真是猝不及防只觉得心脏偷挺了两拍。 他刚要发作,却被一个健步就飞到床上的嘉尔瓷瓷实实压在身下,想不到他沈先礼也有被当成人肉坐垫这一天。 负责二楼清洁的女佣吓得脸色苍白,守在门口几乎快要担心嘉尔的人身安全,和自己饭碗不保。 却不想,沈先礼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就势把嘉尔搂在怀里,没睁开眼却笑容满面的哄他,“你这猴子怎么起这么早,和叔叔一起再睡一会吧。” 清晨的阳光被朝露温润了光线,温温柔柔的照在这对父子的脸上,阳光之下,这如出一辙的眉眼,就是揭露真相的证据。 但在沈先礼的眼中,嘉尔却像是昨天品鉴过的玫瑰花一样,他在白玺童的谎言里,就让人看不出这昭然若揭的血脉。 “昨晚睡得好吗?”沈先礼嗅着嘉尔身上的奶香,问他。 “不太好。”嘉尔背对着沈先礼正摆弄着手指头玩。 “哦?怎么不好呢,叔叔家里的房间不好吗?” “不是不好,叔叔家太好了,只是半夜我醒了之后,就想妈咪了。” 一说起妈咪,嘉尔又憋了憋嘴,强忍着眼泪没哭出来,说话声音却有点跑调了。 沈先礼搂紧他,安慰着“你是男孩子啊,总想妈咪怎么行呢,以后要云游四方,总会有妈咪不在身边的时候。” “叔叔你说得对,等长大了我要像你一样厉害,打败那些大坏蛋!” 沈先礼笑得特别开心,哪怕嘉尔说的这句话可能是所有H市小孩子的共同梦想,长大像沈先礼一样。 可当过年后他再回忆起嘉尔此时的话,只觉这是每一个儿子都会对父亲说的,他很庆幸能有机会当过这个孩子心中的英雄和榜样。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想妈咪有没有害怕?怎么没来找叔叔?” “因为我看到了星星!叔叔是你放在我枕头旁边的对不对!我看到星星就不怕了,就好像叔叔你和我在一起。”嘉尔团着身子做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先礼,背对着阳光,让他像个小天使般。 沈先礼很满意嘉尔喜欢他的礼物,“下次不要再说没有人可以摘星星给你,只要你想要的,叔叔都可以。” 嘉尔欢天喜地的说,“那我一会想吃个冰激凌可以吗?” “当然,想吃什么都行。” “早上吃也行?妈咪从不让我早上吃冰激凌。” “在叔叔家里,你想干嘛干嘛!” “噢噢~” 嘉尔事不宜迟的就飞奔去楼下要吃冰激凌,半路还不忘拐回房间一趟,看看他的星星有没有在床上安稳的放着。 当他如愿以偿的舔着冰甜的冰激凌时,沈先礼也下楼来,凑近嘉尔,逗着他“给我吃一口。” 沈老太太缓缓走进厨房,看着沈先礼和嘉尔你争我抢的在吃一个冰激凌,笑得叽叽嘎嘎,活像两只兔子。 她好像很久没见过沈先礼这么笑了,自从沈老爷子遇害,他就把自己武装起来,无时无刻不是基督山伯爵一样,用仇恨包裹着自己,活在阴暗里不可终日。 远远的,她盯着嘉尔,又看了看沈先礼,恍若时间回到沈先礼小时候,如果当时不是自己……沈先礼应该就不会背负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了吧。 他知道嘉尔的身世吗? 沈老太太变得很纠结,她既担心白玺童会利用这个孩子在布什么阴谋,可又希望嘉尔的出现能点亮沈先礼的人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两种想法孰轻孰重。 她打断眼前的天伦之乐,试着问他,“先礼,你来一下。” 沈先礼正跟嘉尔其乐融融玩得气氛大好,本不想被打扰,但无奈母亲发话,只好跟嘉尔使了个颜色,悻悻地随她去了书房。 “你可知这个孩子的来历?”沈老太太内心翻江倒海,但却不露声色,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转了转戴在左手手腕上那支满绿的翡翠镯子。 “如果您是想说他是白玺童的孩子,这我知道。”沈先礼见到沈老太太那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佣人们打了小报告,如果不是沾了白玺童,怎么会劳她大驾这么早赶来这里。 “那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沈先礼以为沈老太太听说了嘉尔是白玺童和司远森的儿子,而在责怪白玺童婚内出轨,所以对嘉尔的存在颇为介意,一点没想到她的用意。 于是说,“和她初恋情人。怎么,我这么承认这顶绿帽子让您觉得给沈家抹黑了是吗?” “我不是这意思……” “您不是这意思,何故一早上跑来兴师问罪,您怎么想我不在乎,但请您不要难为一个孩子。更何况……”沈先礼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试图理清这些年的过往。 但沈老太太没有给他心照不宣的默契,追问,“何况什么?” “何况我和她之间本就不是普通夫妻那么简单,在两代世仇多年恩怨面前,这个孩子的出现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原来沈先礼对嘉尔的真实身份一概不知,这倒是给了沈老太太缓口气的机会。她点着头,表面上对沈先礼的话表示赞同,没再过问。 这样一来反倒沈先礼心生疑问,在他心里,这个母亲从来不会如此好说话,尤其在宗室声誉上,即便她从没真心爱过父亲,但就算一个普通的祖母也断不会对儿媳这般纵容。 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前后猜测着沈老太太的原因。 沈老太太见他沉默,又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了声,“在想什么,没什么事就忙你的去吧。” “我在想,这不像您。” “不像我什么?我应该出去把那孩子了结了是吗?”沈老太太不满的瞪了一眼沈先礼。 “我相信如果您想,您会的。” “你可真是个孝子,能这么想你妈。”沈老太太知道沈先礼和自己一直心里有间隙,就算他们曾合谋利用白玺童上演一出将计就计金蝉脱壳,但也不过是大敌当前的不得已而为之。 她不愿再和沈先礼起争执,起身便要离开。可还没等走出门,沈先礼突然想到了其中的原由,声音低沉的问,“您能容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他有一半白玺童的血。” “真是好笑,她算个什么东西,我何必在意她。” “可正是这个不是什么东西的女人,让她的儿子脸上有着和白昆山一样的地方。” “不许你这么叫他,论辈分你也当称呼他一声白伯父。” 时至今日,白昆山这个名字依然在沈老太太心里有着神一样的地位,不容侵犯,不可亵渎。 沈先礼冷笑了一下,“如果能选,你大概也希望我是你和那位白伯父的儿子吧。” 说完沈先礼不顾一旁气到火冒三丈的沈老太太,越过她,就要下楼去。 可手刚放到门把上,打开个门缝,就听到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嘉尔那稚气的童音在楼下喊着。 “妈咪!你来接我了!” 这曾经囚禁了白玺童的牢笼,让她痛不欲生肝肠寸断的沈宅山顶别墅,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故地重游,她却已经不是当年的落难公主,而是凤凰涅槃后的君临天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8章 我要留在这 早上白玺童跟司远森打招呼说要来接嘉尔回去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就很清楚,嘉尔不过只是个幌子。 所以司远森主动请缨代劳遭到白玺童的婉拒,像个巾帼英雄一样孤身前往沈宅山顶别墅。 这个与她来讲曾是地狱一样的地方。 当她开车行至山脚处,那曲径通幽的盘山路像是一条能带她穿越回从前的时光隧道,往事历历在目瞬间清晰,那些恐惧、卑微、挣扎与绝望,扑面而来。 她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这一关她始终是要过的。 山顶别墅的门卫见白玺童正试图想要进门,便走过去查看她的访问函。 白玺童降下车窗,看了眼认真值勤的门卫,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难怪不认得她。她本想打电话给沈先礼,让他叫人放行,可碍于昨晚刚闹完别扭,也就不太想自己先主动联系。 灵机一动,想到前些天去动物园,沈先礼随身携带的结婚证因为淋雨他换衣服暂时放到了她包里,她试着翻一翻,还真的在。 于是不动声色的把结婚证递给门卫,起初门卫还不明白她的用意,一脸纳闷的想为什么她会用结婚证代替访问函,结果一看到证上的照片后,吓得连忙鞠躬。 白玺童不以为意的把还回来的结婚证撇在副驾驶座位上,想不到这名存实亡的结婚证还能顶门禁卡来用一下。 而当她真真正正站在山顶别墅前,看着一成不变的这里,却胆怯退缩了。 她到底还是把自己想得过于坚强了。 她想回来看一眼,在新加坡无数个梦魇的夜里她都曾这么想。那些满载着恶魔鬼怪的噩梦,都与这里有关。 这么多年,她始终像是一朝被蛇咬的孩子,今天她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亲手拎起这井绳,看看究竟还能不能伤她分毫。 当初那个为人鱼肉的女孩,已经在五年前死了,那满墙的血迹便是她花魂成灰,白骨化雾的最好佐证。 大门一如既往的敞开着,她站在中间,已是王者归来。 嘉尔正自己骑在沙发上玩骑大马游戏,见了白玺童,惊喜的赶忙叽里咕噜跑过来,就像丝毫不记得昨晚还跟她耍小脾气,开心的抱着白玺童狂亲。 当初曾服侍过白玺童的女佣见了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此前听说她毫发无伤,却没料想她还会有天能重回山顶别墅。 倒是早上遇到嘉尔的两个女佣并不太意外,彼此使着眼色偷偷溜去叫了刘碧云来。 五年没见刘碧云已经没有了当年雷厉风行的爽利,温和了少许。而白玺童更是从小女孩长大成为女人,甚至是为人母。 老熟人相见,感慨颇多。 白玺童说,“碧云姐,好久不见。” 刘碧云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唤了声,“少夫人,您回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原本不识得白玺童的佣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后,窸窸窣窣的排成一排,90度鞠躬敬礼,“少夫人!” 离开太久,不当沈少夫人太久,以至于她都不记得了自己经还要担如此大的排场,她点头微笑,心里却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她望向那通往二楼的楼梯,想到了曾多少次受尽欺。 她以为现在的她身份尊贵,富可敌国,不用再怕任何事任何人,就连曾让她闻风丧胆的沈先礼,也都一改当初。 可为什么当她站在这个房子里,面对着曾囚禁她的地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原来,人的身体记忆真的很可怕。就像一个小时候曾被火烫伤的人,后面即便伤疤已经痊愈,每每见到火苗还是不由自主的有灼烧。 现在她的身体,习惯了在这所房子里的紧张感,已经成为她的潜意识,不受控制。 嘉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齐齐的向白玺童行如此大礼,便捏了捏白玺童的手,喊着“妈咪……” 她这才反应过来,嘉尔的身份,在一声“妈咪”之后,显得有多么让人心生误会。她顾不上什么追忆往昔,只觉得当下最紧要的事就是带嘉尔离开。 哪怕背后已是非议连连。 可还不等她迈开一步,沈老太太已从二楼下来,站在楼梯上,威严的喊住她,“少夫人这刚回家,不打个照面就要离开吗?” 这下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对于沈老太太本身白玺童其实本没有什么好怕的,当年要不是她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怎会和她结党营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监狱。 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谁是干净的,每个人身上的污点都早已把所有的身份地位这些光环都埋没。 只是在人前,她到底还是高高在上的沈老夫人,白玺童始终要给她留三分颜面。 有些话,沈老太太是要当面问清楚她的。 让佣人们全部退下后,就连沈先礼也被指派去带着嘉尔到后山逛逛,沈老太太下的这道命令本身,就让所有人猜测这密谈的内容。 白玺童岂会不知她的盘算,嘉尔的身份怕是要暴露了。 果不其然,沈老太太开门见山,连寒暄客气都免了,直接甩给白玺童那张沈先礼小时候的照片。 白玺童没接,任照片掉落在地上,她低眼看到了沈先礼那张六岁的脸,真是和现在的嘉尔如出一辙。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沈老太太问。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白玺童反问到。 “这孩子,分明就是我沈家的血脉,他是先礼的儿子。”沈老太太斩钉截铁的在陈述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实,如此清晰明了的事,她无需跟白玺童求证,她之所以要跟她谈,也是要一探虚实,试一试白玺童作何用意。 但白玺童没有作声,是或是不是,她都不想说出来,她不会跟沈先礼说,自然也就不会跟沈老太太说,沈先礼儿子这几个字,让她觉得陌生,还没有做好准备亲口说出来。 沈老太太见她不开口,便又说道,“你不是恨极了先礼吗,你怎么会留下这个孩子?” “沈老夫人真是说笑了,你也是爱极了我父亲,还不是一样为了儿子背叛了他吗?” 关于沈老太太和白昆山的陈年旧事和特殊关系,白玺童在还不知道他是自己父亲时,无意间撞到,也正因如此她才获得了沈老太太的帮助,逃离这里。 可当她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再回想沈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就成了另一种看待。 而沈老太太听到白玺童对白昆山以父女相称时,刚刚十足的底气骤减,甚至自然而然的换成了面对白昆山时的姿态,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嗫嚅的说到,“我没有背叛他,我只是想让他们都平安无事,可谁曾想……” “你不用说了,我父亲泉下有知自有定夺,他所面对的劫数也是有因有果,成王败寇。”白玺童打断她,她并不想过多的提到白昆山,逝者已矣何苦揪着不放。 沈老太太收回深思,继续嘉尔的身世,“你打算把这个孩子怎么办?我听他说,他的父亲另有其人,想来你也已经有别人了。这些年你流亡在外也算太平,可现在携子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白玺童似笑非笑的走近她,悄声凑到她的耳边,说“如果我说,是带他回来认祖归宗,你怕不怕?” 沈老太太听完僵在原地,这一句认祖归宗背后恐怕是让沈家血债血偿,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白玺童和沈家有血海深仇,岂会为沈家开枝散叶,又别无所求的送回来?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沈老太太满眼惊恐的看着白玺童,反倒白玺童成了恶魔一样的存在,把她显得像个孱弱的老妇人。 “我说我没企图,只是带儿子回来看看祖国大好河山,你也不会相信的。我顺了你的猜测,说带他来沈家认祖归宗你也不信。你说,还要我怎么说?” 白玺童把自己扔在贵妃椅上,还顺手从茶几拿了一棵苹果,皮都没削就大口大口吃起来。还故作轻松的跟沈老太太开玩笑,“没毒吧?” 可人就是这样,当你的敌人告诉你他们的真谋划的时候,任谁也都觉得是烟雾弹。就像石头剪子布,告诉了对方准备出布,那她就一定不敢出剪刀。 所以沈老太太那会相信她,“你走吧,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我们沈家不会跟你争他,我只要你别打我儿子注意,先礼在里面这么多年也算偿还了。不然你说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行吗?” 白玺童向她勾勾手指,让她坐过来,然后整个身子软若无骨的倚在她身上,用手绕着她的发梢,语气轻巧的说,“就凭你?你儿子说了,以我现在的身家,要是我想买,整个滨江三省都姓白。” 沈老太太忘记了,白昆山的基业唯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继承,她怎么还会是当初走投无路的小女孩。 “那你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白玺童从窗户往外看去,沈先礼正背着嘉尔准备回来,在草坪上跑得大汗淋漓的嘉尔,脸上那样的笑容是跟司远森时再怎么也不曾有过的。 于是,在沈先礼打开大门的一瞬间,白玺童回答沈老太太的问题。 “我要留在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9章 你是夏天的晚来风 在房子装修竣工的这一天,白玺童当场宣布她决定留下来,暂时不走了。 白乐瑶不知道白玺童是为了给嘉尔一个亲近自己生父的机会,只当做是自己此前求白玺童不要走的请求奏效,感动得涕泪横流。 “童童,我的好妹妹,谢谢你为了姐姐留下来。我们姐妹团聚,终于不用再分离,,以后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真是太好。” 白乐瑶这么说倒真是帮白玺童找到了最好的说辞,提前她还在绞尽脑汁编造借口怎么糊弄司远森,欺骗沈先礼。这下好了,现成的理由让她的烦恼迎刃而解。 于是她借坡下驴,顺着白乐瑶的话说,“是啊,我怎么可能扔下大姐你自己留在这,无依无靠的,我也不放心,既然你不肯跟我去新加坡,那我就暂时留下来吧。” 相比于白乐瑶,明明最该开心的沈先礼却显得非常淡定,这倒是在白玺童的意料之外。她一边听白乐瑶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边偷瞄沈先礼。 这不对劲啊……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脸狐疑已经被沈先礼看在眼里,并正心下暗爽,为自己的沉着冷静欢呼鼓掌。当然了,这一切都归功于那天白玺童跟沈老太太这么说,恰巧被他听到了。 这几日来,他既兴奋又忐忑,时刻怕白玺童变卦,于是尽可量的拉低存在感,不要激怒她,至少要等到她正是宣布的一天,才算数。 终于他如愿以偿等来白玺童把这个决定公布于众,他像是个估分的高考考生,迎来了公布成绩,下一步便是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个消息对司远森来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准确说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打从回来H市,他就总觉得白玺童怪怪的。已经不再像在新加坡时那样对他依赖,尤其是沈先礼的出现,更让他觉得四年来经营的家庭感荡然无存。 起初他还以为带嘉尔回来,是可以唤回白玺童的心,即便她在自己和沈先礼之间摇摆不定,但看到嘉尔和自己,就会怀念起他们的小家。 可他错了,他忽略了血脉亲情,嘉尔不仅没有助攻自己,反倒为沈先礼所用。成也萧何败萧何,嘉尔这个关键棋子,他竟没有利用好,真是打错了算盘。 司远森以为是因为嘉尔和沈先礼亲近才坏了事,殊不知坏事的不是嘉尔对沈先礼的态度,而是白玺童清清楚楚的知道嘉尔是沈先礼的儿子。 她是一个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的人,对她而言,一个亲生父亲的重量敌得过任何一个十全十美的养父。 嘉尔亲近沈先礼,她会想要让嘉尔体验一下父慈子孝,有朝一日即便各奔东西,嘉尔至少对生父有印象有感情。 可即便嘉尔不喜欢沈先礼,她也会想要给嘉尔和沈先礼彼此一个机会,相互适应,直到握手言和。 是司远森亲手把嘉尔送来到沈先礼身边,断送了他们的缘分。 有些人就是错过一次,便是终生都找不回来。 他看着白玺童丝毫没有对新加坡的留恋,没有考虑到他们这个曾经的小家存亡,心凉到底,自知大势已去。 眼下除了他一筹不展,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为白玺童留下的决定而欢庆,就连嘉尔也为不用离开沈叔叔,不用离开姨妈而开心得上下翻飞。 司远森像是在寄希望于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小声问嘉尔,“儿子,你不想回家吗?你不回去新加坡的话,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怎么办?家里的玩具车大恐龙你都不要了?环球影城也不想再去了吗?” 沈先礼在嘉尔回答之前,就帮他说了,“幼儿园在这也能上,小朋友哪里都会有,玩具想要多少都能买,游乐场我可以给他建一座。” 白玺童看不惯他炫富的少爷口吻,跳出来打击他,“收好你的臭钱吧小沈总,你再吹嘘明天我把沈氏买下来。” 但嘉尔却很买沈先礼的账,虎扑进沈先礼的怀抱,冲白玺童顶嘴,“不许你这么说叔叔,我就喜欢叔叔用钱摆平一切的霸气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好孩子!” 看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司远森只觉鼻尖一酸,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嘴缝里有气无力的问嘉尔,“那你连爹地是不是也不要了?” 大家都在乱哄哄的打闹着,没有人听到司远森无助失望的话。他离席,去门口的小院子里,不忍再当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白玺童以为司远森是去上厕所,但见他许久不回来,抻长脖子看到他自己孤零零的坐在外面,就过去看看他。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担忧。 晚风很好,吹散了她一身的汗,清爽的包裹着她,她并肩和司远森坐在石阶上,说着“远森你知道吗,你就像这夏天的晚来风,让人总是感觉和你相处很舒服。” 司远森很庆幸现在是晚上,白玺童看不清他伤心的脸和眼角的泪,他问,“那他是什么?” 白玺童知道司远森说的“他”指的是沈先礼,“他是火。” “那你呢?” “我是永远十八岁的少女。”白玺童不想把问题说深,借机卖个萌想哄司远森开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就算再怎么豁达如他,也不会把眼看着就要失去心爱的人而不介怀。他少有的不捧白玺童的场,说,“你是普罗米修斯。” “嗯?” “为了自己关心的人,宁愿冒着风险去引火,而不在意夏天的晚来风是从那边吹来。” “远森,我不回新加坡,你会生我的气吗?” “会。” 白玺童坐着,把头伏在膝盖上,如墨的长发在白皙的腿上散开,眼睛看向司远森。司远森见她如此,便换成和她一样的姿势,也看向她。 他们四目相对,情侣之间的感觉却早已荡然无存。 白玺童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一看他,从什么时候还是呢?回 来H市后,被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烦扰的吗? 还是生下嘉尔后,只顾着孩子,而分身乏术,不再想自己的感情问题? 或是和沈先礼的那场婚礼,她错过了最后选择司远森的机会,便变得生死有命? 也可能是打从自己把自己卖了,就明白已经再也不配拥有这个清风明朗的少年。 白玺童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眼泪自顾自的从她那双发光的眼睛里偷跑出来,顺着眼眶到鼻尖,成了一条小溪,在月光之下晶莹而斑斓。 司远森舍不得她哭,伸手擦去了她的泪,却不知自己也早已是同样泪流满面。 是该到此为止了,再纠缠也是徒劳。 当初他以为只要他不在意白玺童和沈先礼的恩怨,只要他对嘉尔视如己出,只要他努力给白玺童一个家,他就能重新拥有她。 像若干年前他们还是那对无忧无虑的校园情侣,像他们曾山盟海誓过的长相厮守。 可人生从来就不会按照谁以为的道路走,我们避免不了世事无常,更担保不起人心不变。 其实他们都变了,只是他还死守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真爱无敌。 白玺童爱他,但,已经是过去时。从“爱”到“爱过”的过程,是谁都无能为力的命运安排。 送走司远森那天,他没让嘉尔去,担心嘉尔哭闹上火,他也不忍心和这个他一手带大曾形影不离的孩子分开。只在临出门时最后再好好抱他一次,哄他说自己要回新加坡帮他收拾玩具,很快就会回来。 沈先礼也识趣的没有当电灯泡,只让出空档,让白玺童自己送他去机场。 明明不是什么节假日,机场大厅还是人满为患。白玺童怕自己哭出来,一直在找话题,“今天机场人真多啊,又没有假期,怎么都跑来了。” 司远森也和平时没两样,微笑的聊着,“是啊,大概是都过腻了现在的生活,想逃避一下度个假吧。”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是逃避呢?”白玺童抬头看着他,笑容还挂在嘴角。 他摸摸白玺童的头,先是轻轻的,后来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把白玺童的发型都弄乱了,全部挡在她的眼睛上,才说,“我是在逃避,没有你勇敢,我怕亲眼看见自己输,宁愿在家等你,幻想你还会回来。” 白玺童的视线全被司远森弄乱的头发挡住,这样也好,他也就看不到自己眼里的抱歉和不舍,她说,“远森,去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家吧。我耽误你这么多年,真自私。” 他把白玺童抱在怀里,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倍加用力,“干嘛不一直自私下去,你可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是啊,我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坏人。” 身边的人都是前来机场送行的,有人在嘱咐留学的女儿好好照顾自己,有人在扯着嗓子对家人喊一周后来机场接她,还有人默默无声的就托运了行李跟地勤人员说要靠窗的位子。 而司远森背对着白玺童挥挥手,大声告别,。 “再见嘉尔妈咪,嘉尔爹地要回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0章 嘉尔要去幼儿园 从头到尾沈先礼都不知道司远森为什么要走,白玺童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个所以然,只随便扯了一嘴,司远森在新加坡那边还有工作要忙。 天真如沈先礼为此还幸灾乐祸了一下,窃喜着“穷人要上班”这一铁规则。 可正当他准备敲锣打鼓庆祝自己胜利的时候,却被白玺童无情的扔出了铺盖卷,直接扫地出门。 白玺童的理论是,当初沈先礼骗她的居无定所家道中落都是屁话,那么大个沈宅山顶别墅在那里屹立不倒,要是白玺童再相信他,那就真是自愿上当了。 为了以表自己绝对绝对没有爱上沈先礼,更不会重新接纳他,白玺童眼睛都没眨就让他从哪来回哪去了。 就算嘉尔和沈先礼两人加一起鬼哭狼嚎求她网开一面,她也没有丝毫犹豫。 最后沈先礼只好可怜巴巴的跟这个被家具卖场堆起来的房子say goodbye,可回到富丽堂皇高品位高格调的山顶别墅他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对着怎么看都觉得不亲切的黎贝卡床头柜,心想,我莫不是被白玺童带成个村炮了吧…… 刚从水墨林苑搬回家的第一晚他甚至都没睡着,最后偷偷摸摸溜去白玺童曾经的房间,才觉得稍微安心些。 枕边是当时摘给嘉尔的玻璃星星,沈先礼把玩在手里,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念叨一声,“这小孩”。 这么下去他跟回新加坡的司远森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不能每天见到白玺童,这毫无进展的关系,他得想想办法。 倏地他灵机一动,不如就拿嘉尔做做文章吧。 第二天,他手里捏着一把的幼儿园宣传册敲开白玺童家的大门。 这是他让谷从雪半夜两点钟爬起来准备出来的成品。 只见他俨然一副幼儿教育专家的口吻,向白玺童介绍着H市这些幼儿园,从公立到私立,从省市重点到国际学校,一应俱全。 “你看这所卫斯理国际幼儿园,是和剑桥大学联合创办的,从小培养孩子绅士,儒雅,尊贵的气质,设有马术、击剑等课程,中英法德四语教学……” 沈先礼像安利的推销员,把这所幼儿园吹得天花乱坠,白玺童有些动心,毕竟既然决定留下来,也不能让嘉尔这个适龄儿童这么在家里疯下去。 她拿起宣传册,参读着上面一一列举的国际奖项,确实算得上首屈一指的贵族学校。 正当白玺童认真考虑把嘉尔送去读书的时候,沈先礼画蛇添足的补充道,“说起卫斯理国际幼儿园可是老牌贵族名校,培养出一代又一代杰出人才,最知名的校友就是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一脸的骄傲劲,简直堪比上了纽约时报。却不料再一次接到了白玺童的一盆冷水泼来。 “教育最高代表就是你?” “怎么样,厉害吧?” “我还是看看这所铁路二园吧,好像至少能还我一个神智正常的孩子。” 沈先礼吃了瘪,心里严重怀疑白玺童是不是眼神儿有问题,居然看不到自己是多么光芒万丈。 于是幼稚的趁白玺童不注意发微信给谷从雪:再给我准备下做近视手术的眼科医院资料,少夫人需要飞秒激光拯救一下判断。 这边嘉尔被白玺童和沈先礼的争论声吵醒,正准备闹脾气,一听是沈先礼来了,起床气瞬间荡然无存,一路飞奔而来,高喊着“叔叔!我想死你了!” 白玺童一脸嫌弃的看着嘉尔这幅狗腿子的样子,一个儿童乐园就把他给收买了。 嘉尔看到桌子上那些引得花花绿绿的宣传册,还以为是什么游乐园,尤其是刚刚那所卫斯理国际幼儿园,不认字的他只看到上面那些骑马射箭的照片。 他开心的问,“叔叔今天是带我去这玩吗?” 沈先礼从白玺童手里抽来铁路二园低质量印刷的小广告,递给嘉尔,“不,是去这。” 不明所以的嘉尔倒是好说话,对他来讲跟沈先礼去哪都很有意思,于是欣然答应,“行,跟叔叔去哪都行。” 白玺童奸诈的朝他飞眼,“你叔叔要把你送去幼儿园,是不是非常和你的心意?” 一听幼儿园三个字,嘉尔简直像被雷劈一样,诚惶诚恐的又仔仔细细看了眼铁路二园上面的教室照片,确认无疑。 然后“哇”的大哭起来,甭管什么沈不沈叔叔的,哪怕是孙悟空孙叔叔送他去,都不好使! 多日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瞬间崩塌,嘉尔哭爹喊娘的要把沈先礼打出去。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隔天他到底还是被送去老老实实当一个幼儿园学生了。 沈先礼当仁不让的当司机要亲自送嘉尔上学,他的本意是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嘉尔是他沈先礼罩的孩子,看谁敢欺负这个转校生。 但却遇到刚正不阿的校长,刚一进校门威风就被灭掉了。 铁路二园的戈校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满头银丝,带着金丝边框眼睛,看起来像是学术大拿,若不是出现在这幼儿园里,还以为是大学教授。 沈先礼走到哪里不是夹道欢迎的贵宾待遇,偏偏这个戈校长一点不给他面子,不但没有亲自迎接,就连他进门了也依然不冷不热的说了声,“学生家长请坐吧。” 沈先礼后悔没有带谷从雪来,一般这种时候都是由身边的随行秘书来帮他塑造御驾亲征般的排场,看来今天不得不自己抖一抖身份了。 他没坐下,威风凛凛的站在戈校长办公桌前,扬着下巴说,“戈校长,我是昨天安排人跟您打过招呼的沈先礼。” 见戈校长没有反应,又干咳了一声,自报家门,“就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先礼。” 还没有反应! 这下沈先礼不淡定了,相声报菜名似的,说“泛泛海船运、华信电讯、滕涛物业……这些您都没听过?” “我看孩子简历上写是新加坡长大的,对于中文水平我要做一个测试。”戈校长懒理沈先礼,越过他,径直跟白玺童交代。 白玺童敬重的点点头,表示一定配合。 沈先礼不死心的小声又溜了一句,“最近还买了世贸中心,您总去过吧?” 结果当然是戈校长当他说话是个屁一般的日常无视了,他只好憋气的做回到白玺童旁边,以不变应万变的要出一口恶气,告诉洛天凡:把这什么破铁路二园给我买下来!换掉这个臭老头! 可在回复信息里看到那一行“对不起少爷,铁路二园是国家直属,不卖。”气焰被秒得渣都不剩。 戈校长给嘉尔十分钟时间准备,之后便勒令家长出去外面等候,进行入园考试。 数学英语这些科目嘉尔自然不在话下,可到了语文,就明显感到力不从心了,要说平日里说话倒是没问题,但落实到纸面上,他真是目不识丁。 幸好校长办公室在一层,沈先礼抖机灵的跑到窗户那里,刚好是戈校长背对着的位置,能看到他举给嘉尔读字的卡片,也能让嘉尔看到他。 嘉尔还算聪明,看到沈先礼站在那里,就猜到十有八九是观音菩萨派来的救兵,心领神会等待着一场“你来比划我来猜”的游戏。 第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兔子”二字。 这太容易了,沈先礼双手比出二,顶在头上,见嘉尔看着他皱眉,又力求精益求精,不顾形象的把门牙也磕在下嘴唇上,还蹦蹦跳跳起来。 嘉尔瞬间领会,大声喊出,“兔子!”然后报告喜讯的朝盟军点点头。 下一题,第二张卡片,是“睡觉”。 小儿科,沈先礼惟妙惟肖的双手合十枕在左脸旁边,歪着头,闭上眼睛,但要说闭眼睛是还是半眯着,因为他要看嘉尔的反应。 可嘉尔却马失前蹄的智商不在线,托儿口而出,“牙疼”。 当看到嘉尔的嘴型的时候,沈先礼简直要崩溃了,牙疼!他居然说是牙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演技不好,真是人生污点。 没关系,从头再战,第三题,“游泳”。 这一次沈先礼非常严谨的表演出蛙泳、自由泳、仰泳、蝶泳等全部泳姿,因为他担心蛙泳被嘉尔说成是小青蛙,自由泳被他说成是打架,仰泳成了睡觉,蝶泳鬼知道会联想成什么。 当嘉尔试探的说出“游泳”的时候,沈先礼大大松了口气。 剩下最后一题,成败在此一举,看到“帅哥”的题卡时,沈先礼真是觉得这题稳拿了。 试问这难道还用演出吗?!自己分明就是最好的实物啊,于是自信满满的摆出一副型男的样子,抿了一下头发,小脖子一扬,还微笑着露出八颗牙,冲嘉尔展示着自己的美貌。 但这种行为艺术对嘉尔来说太陌生了,他自我放弃的根据眼前沈先礼的表现,胡乱答到“傻子”。 可以了,这孩子莫不是失了智。 沈先礼垂头丧气的担心尚未及格的嘉尔能否顺利入园,却看到一旁的白玺童举着手机朝他拍着视频,笑到不能自已。 于是当天抖音、微博、朋友圈,疯狂转载着沈先礼这出文艺汇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1章 颇有乃父之风 好在最后嘉尔顺利入园,戈校长说作为一个英语国家长大的孩子,能语文水平如此尚能接受。 有惊无险,皆大欢喜。 沈先礼也如愿获得了每日接送嘉尔上下学的美差,这时候白玺童才领会到他如此为嘉尔的未来谋划的“良苦用心”。 不过可不是什么免费的司机白玺童都稀罕,她起初并不赞成沈先礼的提议,觉得自己送嘉尔,或是偶尔有事让白乐瑶送就好了。 但一一都被沈先礼的巧舌如簧给反驳了,加上嘉尔又惦记着沈先礼接送,他能顺路磨沈先礼带他去哪玩玩,死活抱着沈先礼大腿,白玺童才勉为其难的聘用了。 结果送嘉尔上学的第一天,沈先礼就受到了围观,戈校长不吃沈家那一套,不代表所有孩子家长都能不畏权贵。 当沈先礼从家里特意挑选了一辆加长凯迪拉克载着嘉尔的时候,他的想法很简单,只以为第一天上学会有很多行李。 白玺童把嘉尔送上那辆招摇过市的豪车,简直是要青筋暴起。 “沈先礼,你就不能屈尊低调一次吗,哪怕是你平时开的小跑车也好啊,干嘛弄这么大这么显眼的车。” “我这不怕嘉尔第一天带的东西多,小车装不下吗。” “那你开个卡车也比开这个好啊。” “敢问这位少女我家没事为什么会预备个卡车?” “你不是有钱吗,有钱买一辆啊!” “你这个人真是不讲道理,平时口口声声说我高调,结果我用一辆旧的免费的车送孩子上学,你还偏让我花大几万买个卡车用这一次,真不知道咱俩谁算不明白。” “我说不过你,快走快走,别停校门口。” 白玺童懒得跟沈先礼打嘴仗,一看临时换车也来不及了,就让他们快走。 沈先礼其实也是第一次开这么长的车,手心里直冒汗,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逞能不让司机来。心里没底的问白玺童,“你儿子第一天上幼儿园,你就这么放心,都不去看一眼?” 白玺童嘴上说着不去,她知道要是自己露面到时候嘉尔肯定更耍赖不进去,但暗地里却变装偷偷埋伏在学校周围。 知子莫若母,果然嘉尔几乎是被沈先礼以推土机般的姿势赶到校门口,那辆招风的加长凯迪拉克虽然没有停在大门正对面,却也不过是几十米开外,还在家长最多的停车场那里。 若说单就看到沈先礼,也许别人还不会那么确定他的身份,毕竟沈先礼能出现在这所贫民幼儿园,实属不易。但加上那辆凯迪拉克傍身就不是了,那分明就等于沈先礼把名片别在了胸前。 所以从停车场到校门口这短短的一段路,在送孩子上学的高峰时段,所有家长都达成共识,宁愿冒着让孩子迟到的风险,也要给沈先礼自动让出一条特殊通道。 白玺童猫在人群里,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差点没把拳头攥碎。 “你看你看,真的是沈先礼啊!”旁边一个打扮朴实的女家长跟另一个家长说到。 “有钱人的思维真是异于常人,听说他挥金如土,怎么能跟咱们孩子读这种公立学校。” “一听你就没看最近的新闻,他最近不知怎么了,频频出现在动物园、家具特卖场这类的地方,昨天网上还有他在幼儿园大楼门口乱跳的视频,就是咱们二园。” “哈哈哈哈,不过老实说,他这样走下神坛,更可爱了。” “就是啊!而且真帅啊,简直是皇上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来了。” “也不好说,说不定是他之前娶的那个贫民媳妇拐带的吧,就跟霍启刚似的,不是也逛菜市场了吗。” “那这小孩真是他儿子?” “谁知道呢,私生子吧,你看孩子妈都没来。” 白玺童非常想制止她们的嚼舌根,简直不敢想象之后还会有多少好事之徒去打扰到嘉尔正常的校园生活,甚至连绑架这样的意外都开始担心起来。 但她短暂的走神被嘉尔校门口的放声大哭打断了。 明明都已经是第二次入学上幼儿园了,白玺童还抱着侥幸心理期待他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残酷的事实呢,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一个几岁孩子的承受能力。 嘉尔简直是以树懒的形象,从抱着沈先礼的腿,到抱校门的栏杆,最后抱教学楼的柱子,死命的要回家。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当嘉尔明明没有看到她的人的时候,还在仰天大喊,“妈咪呀,妈咪你快来救救我,我的妈咪你在哪……” 她感觉嘉尔像极了丧母的孤儿,孤苦伶仃,尤其是看到沈先礼丝毫没有同情,反而看笑话似的嬉皮笑脸的跟他又摆手又咧嘴的,真觉得血缘这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冲过去抱住嘉尔的时候,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走到嘉尔身边,关心的拍拍他的背,柔声细语的说,“小朋友你第一天上学吗?不用怕,我和你一起玩。” 瞬间,真的是瞬间,嘉尔就不哭了,要是眼泪能倒流可能都会夸张到被眼睛吸回去。看着这么漂亮的小朋友,嘉尔这边泪珠还挂在脸蛋上,那边就傻呵呵的“嘿嘿嘿”笑了。 从誓死不从到欢天喜地的拉着小女孩的小手蹦蹦跳跳进教室,不到三秒的转变让白玺童如获大赦。 小女孩啊,你就是天使的化身吧! 沈先礼更是为嘉尔的桃花运感到欣慰,看热闹不嫌事大得直鼓掌,话到嘴边特别想夸一句,“颇有乃父之风”,好在及时想起不是自己儿子,怎么能夸了情敌。 于是退而求其次,冲着数百名家长的面喊了声,“好样的嘉尔,真不像你妈咪那么孬。” 此时一张黑脸突显在他的身后,杀人般的眼神斜瞟着他喉结,像是要一剑封喉,阴阴的说,“你说谁孬呢……” 沈先礼被突如其来的白玺童的声音吓得一机灵,后勃颈马上就冷汗四起,珍惜生命的回眸一笑,迎上她杀人不见血的目光。 这一波狗粮把周围的看客喂得饱饱的,堪比饕餮大餐,每个女家长的少女心都被点燃,两颊绯红,想入非非。 对于沈先礼和白玺童这对夫妻的罕见合体,让那些做着戴妃梦的女孩再一次相信了灰姑娘的故事,悔恨自己嫁早了。 送走了嘉尔,白玺童倒是要好好计划一下自己未来的生活。 她和沈先礼钻进加长凯迪拉克里,一人占据一边的沙发椅,平行躺着。 咸鱼玺童说,“我打算干点什么。” 咸鱼先礼说,“你看我可不可当那个什么?” 咸鱼玺童说,“什么当什么?” 咸鱼先礼说,“就是当被你干的那个什么。” 咸鱼玺童说,“滚……” 咸鱼先礼没说话,听指挥的翻了个身。 “我啊,想把这一生重新活一遍。 想约上小时候的伙伴痛痛快快的跳一场皮筋,大汗淋漓的回家吃上一口冰激凌。 然后把中学门口的小吃摊从第一家吃到最后一家,特别是那个咖喱鱼丸。之前每次过都被香到,真后悔当时一个同学给我尝一口,我死要面子没吃。” “还有呢?” “要是能把大学读完就更好了,”说到这白玺童想到造成她大学辍学的罪魁祸首就是沈先礼,不免气从中来,哐哐凿了两下沈先礼结实的胸膛,“都怪你,不然我都毕业好几轮了。” “大姐,明明是你求着我买的好不好,我替你赎身,你到反过来赖我。” 白玺童没接话,跳过这段错误的事实,接着畅想明天。 “拿到毕业证后,我想朝九晚五的上班,可能是银行职员,可能是动物管理员,或是开一家花店也好……” “没了?” “还有最后一条,但我不告诉你。” 说完白玺童就坐起来,看着窗外行色匆匆各行各业的人们,说,“当一个普通人多好。” “当普通人这个你不用羡慕,至少你已经做到一半了。” “哪一半?” “你长得普通啊。” 沈先礼自讨苦吃的再一次成功吸引了又一波火力值,疼得嗷嗷叫唤。但依然嘴贱的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不过,有一点终究决定了你永远不会真的普通。” “我气质好?” 沈先礼都不知道白玺童的自我欣赏的精神是不是受了他传染,怎么说的这么大言不惭,他看着她手托香腮,一语中的的说,“是你嫁给了我。” 半小时后,沈先礼把白玺童安排去了路边一家咖啡厅,就加装公司有事情,让她坐这里别离开,稍后洛天凡会来带他办理嘉尔的入园手续。 白玺童信了他,乖乖的在咖啡厅里坐着。 她不知道在这一个小时里,沈先礼争分夺秒在帮她实现愿望里的第一步,命整个沈氏集团秘书处四处联络她小学交好的玩伴,来成全陪她追忆童年。 甚至亲自拨通电话,“您好,我是沈先礼,我的妻子白玺童想要跟你再跳一次皮筋。” 人人当他傻掉了,他却觉得自己是阿拉丁的灯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2章 我的妻子想再跳一次皮筋 白玺童小的时候一共有三个半好朋友。 一个叫阮佳佳,性格内向,是一个黑色素很少的孩子,脸色苍白,鼻梁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雀斑,头发也营养不良的样子,很是枯黄。 另一个叫吴可,住在隔壁单元,对白玺童总是忽冷忽热,每次在学校都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只有放学回了家才又熟络的在楼下喊她一起玩。 最后一个叫小芝,没有任何人物特征,白玺童甚至连她姓什么都记不清,总觉得她就像个影子,除非你特殊注意下才会发现她的存在,不然就会在数人头的时候漏掉。 以上三人,其实白玺童都没有多喜欢,不过是因为住得近,没得选,就算再怎么没意思也比自己孤零零的玩耍要好一些。 要说真正的好朋友,只有那半个。 为什么说半个呢,因为它是小芝养的小狗,不具备抻皮筋和配伙的功能,。 为什么说它好呢,因为只有它对白玺童最热情也最真心,有次还从小芝家叼了一块鸡腿给白玺童送来,为此还挨了一顿毒打。 当沈先礼看到秘书处提交上来的这些调查信息后,真为白玺童的童年感到悲哀。更悲哀的是,那条小狗几年前还寿终正寝了,沈先礼心想这注定是一场开局不利的重聚。 即便如此他依然硬着头皮操办了起来,想把这些活跃在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在上班时间叫来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无论是烹饪麻辣烫,还是女子会馆spa按摩,以及月嫂的工作,都不是那么时间自由。 好不容易全员到齐,沈先礼赶忙去接白玺童,当她被带到白勇老房子楼下院子里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特别是看到跟小时候长相完全大相径庭的三个人,紧张而尴尬的杵在面前的时候,白玺童真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提到她们。 一看到地上摊着的皮筋,白玺童就更崩溃,沈先礼这一波操作看来是要稳准狠的走到底了。 沈先礼看着身体僵硬的白玺童,还以为她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之中,免不了自吹自擂一番。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为了满足你大汗淋漓的愿望,我还特意挑选了烈日当头的大中午。操练起来吧,跳起来吧姑娘们。” 沈先礼,你莫不是在耍我呢吧…… 白玺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要是跳吧,这么大个人了,老胳膊老腿的扭腰甩腿的也真是难度大,尤其是和这么一群没有交流没有激情的伙伴一起,就更打消积极性。 正在她面露难色的时候,沈先礼激将的问,“这位白小姐,该不会是叶公好龙吧。” 横竖都是死,谁怕谁。只是不能让沈先礼在旁边看热闹,苍天饶过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让她丢脸?那他也不能独自狗活。 “还不够圆满。”白玺童砸着嘴说。“以前我屁股后面还跟一条小狗来着,跟我特别好,我跳一下,它跳一下,现在没了它整个体验都变味了。” 沈先礼满头黑线,却也以送佛送到西的理念忍气吞声,说,“等着,我这就让秘书现送一条狗来。” “慢着,随便的狗哪会跳皮筋。不如……”她憋着坏笑上下打量着沈先礼,“你上吧。” 沈先礼可真是自讨苦吃,到底是有多没事干才会揽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于是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沈先礼,继被司远森当成儿子搂在怀里之后,今天又不得不变身白玺童的狗陪跳。 可向来没有跳皮筋基础的沈先礼跟在白玺童身后照葫芦画瓢的样子实在搞笑,无心插柳的把几个姑娘都逗笑了。 这一笑,久别重逢的生疏感也就缓和不少,慢慢的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有一局轮到沈先礼当柱子抻皮筋一动不动,白玺童面对着他跳,跳到兴起,越来离他越近。 白玺童只顾着脚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飞舞的发梢刚好挠到沈先礼的脖颈,挑得他心痒难安,这还不够,因剧烈跳动而抖起的双峰,更是在他眼睛里活蹦乱跳。 沈先礼有些不淡定了,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就要起反应,可要是这时候有所表现,真是又要被白玺童说成是色魔淫贼。 他只好找点别的分散下注意力,一会看看白玺童龇牙咧嘴的表情,一会看看她笨拙的步伐。才算稍有缓解。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玺童聊天,“你们女孩子跳皮筋到多大就不玩了?” 正浴血奋战的白玺童随口回答他,“小学毕业吧,怎么了?” “我好想明白为什么了。” “抻你的皮筋吧,话那么多。” “哎,你是不是胖了?”沈先礼其实想问她胸是不是大了,但没敢太直接,所以以整体代替局部,蜻蜓点水的问到。 “啊呀!你怎么话这多,都怪你,我都跳错了!” 白玺童此时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早上还扬言要痛痛快快跳一场皮筋,也不过二十分钟就败下阵来,人不服老不行啊。 沈先礼做戏要做全套,领着大家上去到白勇的老房子里,家具已经被半空,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醒目的双开门大冰箱。 当汗流浃背的白玺童遇到各种口味的雪糕冰激凌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念跳皮筋的感觉,一口下去沁凉入心。 她们几个姑娘席地而坐瘫在一起,聊着雪糕的口味,好像终于又是十几年前那一样的小孩子了。 胡可见沈先礼去阳台抽烟,才试探着问白玺童,“童童,你们家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听我妈说……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起初我还不信。” 凤凰,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就是灰姑娘一样撞大运的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凤凰不是那么好当的,于是她故作打趣的说,“什么凤凰,我不过是把自己给卖了。” 她这么说,反倒没人当真,只都默默羡慕她好命。阮佳佳却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说话,白玺童见她许久不吱声,问她,“佳佳你也一起聊聊嘛,再见面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阮佳佳欲言又止,但还是下定决心的把深藏多年的话问出口,“你爸,是不是坏人啊?” 她知道些什么? 白玺童一直以为白勇对她们姐妹的事情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想不到还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世间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玺童到不在意别人对白勇的评价,只是她怕她们问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更别提他拿姐姐们做皮肉生意。 便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的说,“嗯,经常打我们,毕竟只是收养来的女儿。” “不是啊,不只是打你们吧。我记得小时候有次玩躲猫猫,你爸的海鲜送货车刚好开着门,我就躲进去,藏在一排大桶后面。我看到……” “看到什么了?”胡可八卦的凑近来。 阮佳佳瞄了眼白玺童,见她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就如实说,“看到他爸在对乐萍姐做不好的事,把她给那什么了,当时她叫声特别大,给我吓坏了。” “所以后来听说乐萍姐还企图跳河自杀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被救上来之后是不是才改的现在的名字,以前叫什么来着?也是白乐什么。”胡可顺着阮佳佳的话继续理清当年街头巷尾的八卦。 白玺童并不是喜欢她们议论她家里的事,家丑不可外扬,何况互关系到姐姐们的颜面。 只是这些陈年往事,从来没有人能跟她聊聊,一直以来像她心口的大石,如果今天被说破了,是不是就能把这份压力挪走。 半天没说话的她叹了叹气,纠正她们,“不是改名字,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跳河的是我大姐白乐瑶,被救上来之后就离家出走了。而你们刚才说的白乐萍是顶替了大姐身份后来的我二姐。” 这消息对另外三个老邻居来说简直是比白勇的丑事还让她们惊讶的新闻,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会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 要知道顶替一个人的身份是多么难的事情,先不论手续,就哪怕长相再相似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样啊。 胡可说,“童童这是真的吗?怎么我从来没听我妈说过,我妈那人那么八卦,要是真有这件事她肯定会在家里说啊。” “不会错的,我找到我大姐了,现在就在我家,和我生活在一起。” “可是……” 就在几个姑娘还准备继续就白乐瑶的身份进行探讨的时候,沈先礼一根烟过后,重新回到屋子,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他拍了下手,笑盈盈的对白玺童说,“起来吧懒蛋,接下来是下一场了,你们中学门口的小吃摊可都出摊喽。” 几人分别之后,各自带着疑惑各走各路。 唯独从头到尾都没有只言片语的小芝却是一副完成任务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待人散,她坐在公交车站的休息长椅上,任车一辆辆的经过她也没有上车的打算。定了定神,拨通了一个电话。 “乐萍姐,我见到童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3章 穷人食品这么好吃吗? 第八中学位于老城区的怀安街上,虽然比不上后来兴起的那些私立中学校舍恢弘,但怎么说也是老牌学校,生源依然兴旺。 兴旺到来这条狭窄的小街光学生自行车就能堵得水泄不通。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学校就该让这条路设置单行,学生自行车停在隔壁街,正好小跑过来,还能加强体育锻炼。”沈先礼面对进进不去,出出不来的窘境很是不满。 白玺童没理他,明明早就说过了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怎么可能开车进来,他偏不听,简直是自讨苦吃。 她才无心管他到底有没有地方停车,走不走得动,全身心的都在注视着街左侧的小吃摊,和街右侧的一家家小店。 光看还不够,她降下车窗,透过身边这些乌央乌央经过的学生,深吸一口气,这十里飘香简直就像印度人吹笛子,把她的馋虫变得像小蛇一样,在她心里扭来扭去,跃跃欲试。 啊~是煎饼果子的味道! 错不了! 那葱花香菜混着鸡蛋液被烙得香甜,脆脆的薄脆饼被包裹其中,配以香肠和金针菇,被刷上由麻将、腐乳汁、甜面酱等混合的酱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这五块钱的充饥之物,曾是白玺童多年异国他乡的美梦,只需一口就能瞬间回到当年那些被煎饼果子养大的年岁。 于是她顾不得沈先礼,不假思索地打开车门、夺门而出、健步如飞、“不加辣谢谢”,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控制在三十秒之内。 待沈先礼来到她旁边的时候,已经半个下肚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问“你车呢?” 沈先礼抬了抬下巴,给白玺童指明个方向,只见那辆加长凯迪拉克就那么赫然停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中间,让本就交通拥堵的小街更没有喘气的空间。 挤在一起的学生们反倒没什么怨言,只是每个人都扯着脖子好奇地欣赏着豪车,更有甚者还伸手摸了两把。 “你怎么停路中间了?” “过不来,堵死了。” “你那么停,不违章吗?” “罚呗。” “那这些孩子们怎么办,不是更过不去了吗?” “绕路,条条大路通罗马,从后面走。” “沈先礼我发现你怎么这么自私呢。” “那咱走,别吃了。” “……”那还是……就这么堵着吧,反正午休时间也长……来得及回家的,嗯…… 沈先礼是真不明白这一水的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手抓饼、烤冷面、章鱼小丸子、炸串、烤串、涮串、奶茶、炒冰、刨冰……有什么好吃的。 跟着白玺童一家家走下来,鄙视的觉得白玺童已经半锅地沟油下肚了。穷人的欢乐请恕沈少爷get不到。 “阿姨,鸡排还有吗?俩!牛排呢?俩!五根台湾烤肠,一排豆角,对对对,鸡杂不能忘,十串!还有这些这些那些一样来两串……” 白玺童第一次有了挥金如土的感觉,看着周围中学生看她的眼神,她只想告诉他们努力学习,看见没,这就是有钱人吃炸串的方式! 末了,她还扯个嗓子喊着,“不加辣!” 当她终于端着一大铁盘的炸串拉着沈先礼坐进塑料棚下面的小塑料凳的时候,沈先礼已经感觉快要吐了。 那滴着油汤的凤尾,那糊了一层黑黢黢孜然粉的香肠…… 但白玺童却浑然不知沈先礼此时的反胃感,完全自顾自的沉浸在路边摊的美味世界里,吃得连点头带跺脚的,陶醉处甚至还要闭上眼睛。 最让沈先礼郁闷的是,这没有桌子,为了让白玺童吃得酣畅,沈先礼就得当人力餐桌,给她端着这油腻腻的大铁盘。 他实在忍不住抱怨说,“你这穷人的胃也真是够可以的,我吃河豚也没你吃鸡排吃得香。” “什么?我还穷?你刚才没看到我土豪的样子吗,我点串的时候都没问价钱!”白玺童不服气,眼珠子都惊讶的要掉出来了,这可能算她从小到大最挥霍的一次了。 “有钱有钱,快吃吧,后面还十好几家等你呢,我都怕你有钱没胃。” “你尝尝,不是你尝尝,真特别好吃,我不骗你啊,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如此还吃的美味不能她一人独享,尤其是她早就预料到这大少爷肯定会埋汰她,唯有把他一起拉下水,才能平起平坐,谁也不用说谁。 于是她挑了一串卖相最好的鸡杂就往沈先礼嘴里怼,还没对准,后半截都蹭到他腮帮子上了。 沈先礼敌她不过,再躲下去白玺童能捅到他眼珠子里,反正横竖都是死,尝一口也算是不枉娶了这么个贫民窟长大的女人。 真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 当那一饱满的鸡杂,不知是鸡肠还是鸡肚塞进沈先礼的口腔时,胃里那些昨晚吃的山珍海味开始不淡定了,翻江倒海,不止胃,好像牙也一起造反,咀嚼起来只感到力不从心。 “好吃吧?”白玺童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迫切的需要拉到同盟一样等着他入伙。 他不忍心扫她的兴,边生咽这些边角余料,边说,“好、吃、极、了……” 白玺童还以为真的安利成功,兴高采烈的跟伙伴分享起战利品,每一样都送到沈先礼嘴边,让他逐一品尝。 不知道是白玺童喂他这样亲密的举动让他对一切都甘之如醴,还是真的是由于新鲜而打开了味蕾的新领域。他竟一口接一口下来,觉得炸串这种东西还真是好吃。 到后来完全不用白玺童给他拿,他自己就吃着碗里惦记锅里了,就连白玺童都吃完了,他还在叫炸串阿姨再加十串鸡脆骨。 “还有什么?”自从炸串让沈先礼眼界大开后,他越发对这些路边摊期待起来。说是他带白玺童圆梦,反倒看起来像白玺童带他出来长见识。 到了咖喱鱼丸店,沈先礼甚至都走到白玺童前面先进店,明明一次都没来过,但有了之前炸串摊的经验,他显得轻车熟路,一屁股就捡了个离锅最近的地方坐下。 招呼着老板,“老板,来十串鱼丸!” 白玺童忙拉住他,解释说,“咖喱鱼丸跟刚刚炸串不一样,没有一起来十串的,咱们每人两串就够了。”说着,就找老板更换菜单。 等老板端上来的时候,沈先礼被这从没有过的低端咖喱惊艳到,这既不是印度咖喱,也不是日本咖喱,更有别于泰国绿咖喱,入口微甜,辛辣而不呛吼。 再一咬这鱼丸,嘿!Q弹爽滑不粘牙,嚼劲适中,还有那种深海鱼鲜味。这哪里是地摊货,分明就是特级厨师的拿手好菜。 这时他想起来白玺童一路上都不要辣的,还以为她吃不了辣,便问,“你不是不吃辣,怎么这个咖喱的辣度受得了?” 白玺童那边同样往嘴里左一颗右一颗的塞着,一边不停的吃,一边回答他,“我吃辣啊,前面没让加辣是怕刺激嗓子,后面就吃不下东西了。这家咖喱鱼丸是最后一家了,随便吃。” 听到“最后一家”这个字样,沈先礼还有点意犹未尽,暗暗遗憾应该前面再有个百十来家任君挑选。 好在白玺童又后补一句“对面还有家饮料店也特别好喝,以前我同学给我喝过一口彩虹冰霜,我差点就为此嫁给他了。” “什么?能买得起饮料的人还能娶你?” 这时学生们差不多都吃完了,摊上没什么人,老板百无聊赖的在旁边听着他们聊天,抽空还互动了一下,“你俩看情况是回母校找回忆来了?” “我母校,他不是,带他来开开眼界来了。”白玺童一脸骄傲的自报家门,表明她才是自己人。 老板点点头,说,“唉,这些地摊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糊弄学生的,要不是有回忆在,谁还能再特意来找。” “没有啊老板,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我独就想这一口。” “那是你,你问问这小伙子爱吃吗?” 小伙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老板,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串鱼丸收入囊中,并以饱嗝作为完美的句号。 白玺童跟老板使眼色,“农村来的乡亲,没见过世面,吃什么都觉得好。” 老板没说话,默默多送来一串鱼丸,用关爱可怜人的眼神看了几眼沈先礼。 沈先礼接过来,从竹签根一口撸到竹签尖,一蹴而就。紧接着拉过老板来,问“你别在这摆摊了,去我家当厨师吧。” 有了先前白玺童说他是农村来的的前话,老板只当他是开完笑,特别是白玺童还冲老板比划了自己的头,意思是沈先礼脑子不好使。 见邀请不成,沈先礼非要老板当场教授他烹饪技能,只是这可是人家的饭碗岂能轻易泄露商业机密,于是说什么也不肯。 最后沈先礼屁颠屁颠回车里取了五万块钱当场拍在老板面前,就为买一个配方。 十分钟后他捏着纸条:超市咖喱粉六两、咸盐一勺、鸡精半点、白糖少许。 如获至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4章 真是冤家路窄的一个晚上 重走童年路的白玺童神游了一天,终归是要回到孩子母亲的身份。 下午四点钟放学,她三点出头就到了,牢牢的占据了有利地形,也就是大门口最中间的位置,等着给嘉尔一个大大的怀抱。 小时候,她每次从幼儿园出门都会找白勇半天,多数时候是姐姐接她,有时候他们有什么事情还会忘记她这回事,她就自己在学校里面玩。 好在她乐在其中,既不想回家受白勇的打骂,又能自己制霸这滑梯,何乐不为呢。 但每每看到小朋友欢天喜地的冲出校门,那想爸妈,想回家的样子,她还是会好奇。究竟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直到她生了嘉尔,在新加坡时第一次从嘉尔上学,她才知道什么是母子分别的离别之痛,什么是放学后的归心似箭。 所以今天,嘉尔上新的学校,她要让儿子一出校门就看到她,她也要第一时间知道他这一天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委屈或忐忑。 沈先礼可不能感同身受。 跟着白玺童跑来一大早就等在这里,绝对只是色欲熏心,想着多跟白玺童腻一会。 他不擅长等人,遇到白玺童之前,他只有让别人吃闭门羹的份。但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浪费时间,没错,等待就是最浪费时间的行为。 沈先礼心想,要知道他的时间那可都是论秒算的,沈氏集团分分钟的生意就够买下这座幼儿园了,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让他等。 而规矩也从来都是他给人制定的,他只要为所欲为就好了。什么四点钟放学,三点半来了就三点半叫孩子出来,三点到就三点带他回家就好了。 “真搞不懂你,不进去接,还非要这么早来,是什么逻辑。明天我给你找个兼职,你碎片化时间利用,这一个小时在这里发传单小广告好了。”沈先礼身体力行的为她出谋划策。 “不爱来别来,没人求你在这碍事。” 哇,白玺童等儿子的样子真是认真,直直的盯着大门看,明明还有好几十分钟,她的表现却好像马上就有儿童大军冲出来一样,一不留神就能错过嘉尔。 就她这样,别说嘉尔了,从门缝里飞出只苍蝇她恨不得都能看清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她就以一副雕塑的形态保持到了四点。 “铃铃铃……”放学铃声响了,嘉尔却不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白玺童还微微有点失望。 当妈咪的心情就是这样,要是孩子第一个出来,她会觉得孩子是不是过得不好,也没学好习,就想着回家。但如果孩子不是第一个出来,她又会沮丧的想自己没有被儿子想念,怕他在幼儿园玩疯了,不想回家。 她挨个孩子数,数到第304的时候,才是嘉尔。她一把抱住他的时候,才发现紧跟其后的305。 305是早上对嘉尔主动搭讪的小天使,她糯糯的喊了一声,“阿姨好,我是嘉尔的新朋友,我叫夏夏。” 介绍完自己,还例行公事的呲出一口小白牙,嘴角都咧到酒窝那里,笑得好灿烂。 “你叫夏夏啊小天使,早上多亏了你陪着嘉尔进学校,阿姨谢谢你啦。”白玺童见了夏夏就喜欢,原来她不止热心友爱,可爱甜美,这么小说话的思路也难得的清晰。 便蹲下来保持跟夏夏视线平齐,摸摸她的头说,“夏夏你妈妈呢?阿姨过去也跟你妈妈打个招呼吧。阿姨在这里也没有朋友,好吗?” 但夏夏飘听完她的话,却把头低下了,低落的说,“我没有妈妈。”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白玺童爆发强烈的母爱的,她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孤苦无依,恨不得马上就把她领养回去。 但好在夏夏瞬间又恢复了元气,“不过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夏夏的,有爸爸、哥哥还有阿姨,几天又多了个好朋友嘉尔,所以我很开心的。” 白玺童猛点头,“对对,夏夏是幸福的夏夏,白阿姨也喜欢你。” 就在这边白玺童开展外交的时候,沈先礼却耐不住性子了,站这么一个小时他腿都要断了,他才不管什么夏夏什么有妈没妈的,只想快接走嘉尔快回家。 “那小孩你快去找你家长吧啊,我们要回家了。”然后捞起半蹲的白玺童。 白玺童给了一个白眼,又转身柔声细语的对夏夏说,“改天来白阿姨家跟嘉尔玩,我们就先走了。嘉尔,跟夏夏拜拜。” “拜拜妈咪,你先走吧,夏夏家还没有人来接她,我在这里陪她。” 嘉尔说完就领着夏夏打道回府,重新走进幼儿园,享受起香车美女的欢乐,当然,所谓的车也不过是遥遥车。 白玺童好像看到了二十几年后的嘉尔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免不了顾影自怜一下,幸得沈先礼出手相救,“没事,我也这么对我妈的。” 很好,她多少心里平衡了少许。 嘉尔不让他们跟着进来,白玺童就只能干巴站在校门口傻傻的等,直到家长都散去,夜幕都降临,这俩孩子还没出来。 她寻着笑声找过去,看他们正在玩扮家家酒的游戏,她刚想开口,就被嘉尔吼了声,“哎呀妈咪你把我媳妇给我做的炒韭菜都给踩烂了!” 白玺童低头一看,不过是放在纸上的几根草,要放在平时早就不理嘉尔的无理取闹,但看在夏夏的份上,还是略带抱歉的说了声“对不起啊他媳妇。” 夏夏红着点摇摇头,白玺童说,“这么晚了,夏夏啊你要不要给家里大人打个电话问一下,怎么还没来?” 夏夏说“白阿姨,我不知道他们电话……”说着也发觉天色已晚,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安全感,眼泪就要掉下来。 白玺童没办法,哄她说,“那要不先和嘉尔回白阿姨家吧,我留个地址给门卫叔叔,要是你家人来接你,就让他去我家。” 之后他们一行四人就回了水墨林苑,车子刚停稳,还不等司机下车,白玺童“嘭”的就关上车门,对沈先礼完全是一副“拜拜了您内”的样子。 最后在沈先礼以晚饭相诱惑之下,白玺童才同意他司机转行厨师进家门。 但一开门,白乐瑶已经做好了饭菜,香喷喷的等他们回家。 沈先礼心满意足的不费吹灰之力又获得了赖在白玺童身边一顿晚饭的时间。 两个孩子吃饱喝足之后,就在客厅里玩玩具,白玺童偷偷跟沈先礼耳语,“你说这么晚了夏夏家长也不来接她,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孩子吗?现在这社会多乱啊……” 没想到夏夏听见了,一板一眼的告诉白玺童,“白阿姨你别担心,我家经常这样,我习惯了,不害怕。” 正说着,白玺童电话响了,“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哦哦,夏夏是在我家,好的那您现在过来接吧。” 夏夏开心的蹦蹦跳跳,高喊着“我爸爸来接我啦!” 二十分钟后,水墨林苑白玺童家的小院门口站着一个帅气逼人的型男,即便灯光昏暗看不清具体五官,但那头日系大叔范儿的半长头发,和下巴上的胡茬,以及那一身棉麻质感的衣服,看似无心却出处透露着高品位的细节。 他按响了门铃,浑厚的嗓音却夹杂着轻佻随性的语气,说“夏夏小姐可否随在下回个家?”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先礼拦在白玺童和白乐瑶前面,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把夏夏送出门,还没等走进,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哎呦喂,哎呦喂”了半天,最后连吸气带呼气的循环往复了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后在已经理性的范围里,惊叹到“擦,怎么是你这逼!” 夏夏惊恐的看着沈先礼,吓得还以为他骂人是要吵架,沈先礼赶快话锋一转,唯恐教坏小孩子,“逼人,帅气逼人。叔叔夸他帅。” 夏夏这才又笑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死回来了。”沈先礼让夏夏暂时回去跟嘉尔再玩一会,点上跟烟,激动的手心都有点出汗。 “狗不嫌家贫,丧家犬不是也得回来看看吗。” “你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掘地三尺都把自己给埋了。当年你出事,别以为现在时过境迁没人记得了,我劝你还是留着命给伯父养老送终吧。” “怎么H市这么大,容不下我一个陶沐渊。” 来人正是陶沐渊,那个沈先礼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却也是他亲手毁了他原本锦衣玉食的一生。 沈先礼本以为今天是安排白玺童故友重逢的一天,没想到老天爷却把这个晴天大雷炸到自己头上。 “这夏夏是你女儿?” “我妹妹。” “论辈分,那你叫我叔叔吧。世侄。” 就在二人谈话期间,夏夏犯困吵着要回家,白玺童送她出门,笑容刚准备好,还没见人就先说“夏夏哥哥,以后常带夏夏来我们家玩啊,你妹妹可真可爱。” 下一秒却一眼认出这个所谓的夏夏哥哥,居然好死不死的是陶沐渊。 气急败坏的大喊一句,“怎么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的一个晚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