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缘途》 第1章 残符祸乱 木杳国。 某日。 一个大镇的上空突然腾起一团刺目光火,如烈阳般耀眼。 接着,这团亮眼光火一分为九,随后光芒散去,显露出九张残符的真正本来面目。 九张残符飞往九个不同的方位,随后消失不见。 这一日,许多人都有幸目睹这件奇事,皆认为是神仙显灵,福泽百姓。 第二日,这座大镇上突然出现一伙强盗,许多目睹过神仙显灵的人都被强盗绞杀。 这日血雨腥风,这座大镇上满是哭天呛地,一个个装着死人的棺材被抬运,入土。 黄纸飘零,血水遍地,许多人在这天死去,大镇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屠戮场。 多年后。 随着九张残符的出现,江湖上不少的武林世家似乎因此被灭族,木杳国境内动荡不定,少有人知道灭族真相。 许家。 几日前许家曾召开比武大会,邀请来众多有头有脸的武林高手,一时让许家这个武林家族名声小噪。 这是个欣欣向荣的家族,很有希望成为一个远近闻名,较为庞大的武林世家。 然而,一张残符的出现,让这个武林家族一夜间灰飞烟灭,全族上下都被一伙武功高深的强盗几乎给斩了个干净。 最后,许家还剩下一对夫妇在外逃亡。 他们从家主手上得到那张祸乱家族的残符,于黑夜中侥幸离开。 男子胸前有一个襁褓,但形似包袱,所以追杀他们的人都不知道其中是人还是物。 襁褓中的不足一岁的婴儿被点上哑穴,无法出声。 这对婴儿伤害很大,但他们不得不如此。 深夜。 追杀这对夫妇的是一个中年人,带着十几个武林高手追杀最后许家最后剩下来的两人。 这对夫妇奔逃了三天三夜,渴了饿了就啃草叶,树叶,喝露水,吃野外的动物。 婴儿只能吃母乳,所以女子在这段时间里消瘦憔悴不少。 最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边缘,这时依旧是夜晚。 天上星辰光芒暗淡,但借助其光芒就可以避过路障行走。 在这时候,这对夫妇早已支撑不住,他们先前遭受伏击,身中暗器,本就是将死之身。 为了胸前襁褓的婴儿,他们拼劲全力,透支身体,终于看到一个人烟之地。 一座小山头上,这里有个简陋的木屋,木屋孤零零,几乎就在这个村庄的边缘处。 木屋外晒有老旧的衣物,一件又一件,挂在竹竿上,随风飘动。 女子颤抖地将裹着婴儿的襁褓放在这户人家的门前地上。 男子深情又绝望地看了婴儿一眼,随后对女子温声道:“走吧,为了江儿的未来,不能让这场不知真相的祸乱引来这里。” 女子潸然泪下,用利剑在自己手指划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血液从手指上滑落。 她在襁褓上写上“许江”两个凄凉的血字,接着又把那张家主给的残符塞进襁褓之中。 这张残符他们不明真相,只知道家主要他们带着它走。 女子解开婴儿的哑穴,一脸不舍地看着这个婴儿,她轻声道:“江儿,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罢,这对夫妇从这里离开了。 他们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因为这帮强盗早就离他们不远,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们不得不暴露自己的位置。 最后,这对夫妇没有退路,来到悬崖边上,面对追杀他们的强盗。 男子满脸愤懑,看到为首的中年人就是一喝:“为什么要灭杀我族我族与你无瓜无葛,为什么要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中年人冷笑着,他道:“为何你们本就是将死,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男子与女子相视一眼,手挽着手。 他们根本不知道灭族的真因,如今已是绝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死,是他们唯一的结果。 男子与女子很决绝,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 最终,这对夫妇在这帮强盗众目睽睽下选择纵身一跳,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这些强盗见状离去。 襁褓中的婴儿在女子离开后好似刚刚转醒,很快便发挥出婴儿时期该有的天性,在襁褓里大哭起来,声音极其洪亮。 不过此地离村庄密集处还是有些距离,对于这洪亮稚嫩 之音,几乎没人能够听到。 就算是听到了,在他们眼里,可能也就是附近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哭闹罢了,故倒也没人多去注意。 在婴儿洪亮的哭声下,老旧的木门“吱”的一声,缓缓推开了。 从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白发披肩,穿着黄杉的老者,老者身上的皮肤一块块褶皱起来,脸上的皱纹也比寻常老人多上几条,脸色蜡黄,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 也不知是他年龄这般,还是早先生了什么大病,模样就是如此。 他神色平静,眼睛虽然浑浊,仿佛两颗朦胧的黑白原石,眼珠子中有种奇特的气息,是那种经历了人生种种,历经百载般才拥有的沉稳之气。 他刚推开房门时不是先看声源之地,反而是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什么异样后才看向地上在襁褓里正在大哭的婴儿。 “许江不错的名字,小娃娃,想来你父母不得不将你放在这里,看着这血字应是糟了大难啊” 老者将包着婴儿的襁褓抱起,看着这血字许久,最后才摇摇头,幽幽一叹,道:“罢了,我如今估计活不久了,你,便陪我度过最后这短暂的时光吧。” 说罢,老者便将襁褓带入木屋,并且把木门也轻轻关上。 婴儿的哭声渐熄,狭小的村庄再度宁静下来。 第2章 许江 在这件事情发生的两年后,倒也没有别的外乡人来过这片森林,更没有来过这个小村子。 小村子虽然穷苦,平常日子里没有荤菜只有素菜,可是猪牛羊等牲畜通通都有,被圈养在各户人家中。 村子四面八方都是一圈森林包围,地势略高,房屋纵横交错,小道自然四通八达,就像一张蜘蛛网蔓延。 两年后的这个村庄里,从此多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淘气鬼,经常让村里人又爱又恨。 他就像一个孩子王一样,喜欢带着一堆小孩子去骑牛骑羊,还有的去骑猪,若是没人阻止的话,村里的牲畜估计都被他们骑了个遍。 这让人既是惊慌万分,又是哭笑不得,好在都是家养的,对人比较熟,不然说什么,他们都不会让这毛头小娃带着那么多人去骑的。 就这样,久而久之,他们也都习惯了,而住在山头,收养许江的老者也因此才跟村里人有了点联系。 一开始,老者收养许江后便为了许江的饮食问题而奔劳,开始频繁去村里借羊乳,牛乳等奶乳。 刚开始,村里人觉得他还很奇怪,毕竟他虽然居住时间很长,但是跟村里人却没什么联系。 而且也只有村里少数老人知道,那人从中年时期到现在,跟村里人联系都是极少,当每次他进村子里时,要么就是买一些奇草药,要么就是买一些日常物品,久而久之,他们都没发现那人有什么奇特,便也忽视过去了。 有人曾猜测,估计那人是某个大家族的落魄之人,否则的话这么多年还有那么多盘缠,也没见他离开那山头多少次。 当年也有存在歹心之人,想要去抢那人的盘缠,但是每一个去的人严重的不是死了,就是遍体鳞伤,就连骨头都折了,当时一度引起村里人恐慌,这更让人确定那人定是修过武架子的落魄之人。 不过好在对方没怎么报复,那人也是因此第一次正式出面,言道只要不惹他,那他就不会无故杀人之类的话,这也便打消了别人对他心存歹心的念头。 就算是年老后,也没人敢去惹他,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修过武架子的人,越老他内力越雄厚,这样一来就更没人敢对他不敬。 现在老者依旧可以拿出不少的盘缠,虽然好奇一个老人为什么要牲畜的奶乳,但碍于老者多年威慑力倒没敢说什么,将那牲畜的奶乳拿去给他了。 又过一段时间,有些胆大的人实在耐不住好奇便去到他家旁边逛逛。 经过简单的巡视,这才发现,原来老人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双手抱着个比他还大的木制奶瓶,正坐在地上咕噜咕噜喝奶呢 这消息一传出,还真是轰动全村人,没想到这老者竟然也有如此善心,尽管他们不清楚老人的为人,但他们从别的老人身上明白,只要不惹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一些大人越加好奇,从让小孩过去跟那孩子玩,再到他们鼓起勇气,带着一些小零食来到孩子身旁,笑眯眯跟他讲了些孩子话,才将零食递给正听得稀里糊涂,发着呆的许江后,随后就满意离开。 许江坐在地上,看着身旁的零食,用着不熟练的字词吞吐了两个不太清晰的字“吃的” 接着他拿起来尝了一口,一片又小又粗糙的白色粗糖入樱桃小嘴,许江发觉好吃就又拿来几片,坐在冰凉的地上津津有味吃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小孩子眼中自然是羡煞旁人,因此就有不少的孩子纷纷来到许江身旁,不说是跟他玩,单单这零食在他们眼中就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尽管家人常说,不要抢许江的零食吃,不然回去就得挨打,但这在孩子的世界里都算不得什么,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抢许江的零食,而是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和许江一起玩游戏,然后看许江开心了就小心翼翼开口问要零食,许江也不小气,大大方方将零食分给他们,毕竟他有的可是近约一半个村子里的阿婶阿叔等人送的零食啊,在他眼里,他可吃不完。 所以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村子里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十几个咿呀学语的孩子齐齐围在许江身旁,以许江作为首要人物,每人都乖巧的坐在旁边,特别是在许江附近,还围着几个面容粉嫩的小女孩,长得也是可爱极了,自然更容易得到许江的青睐。 不过这在许江的眼中,他们都是平等的,只是这几个小女孩老是缠着他,所以他只好拿零食打发走,祈祷她们让自己解脱,索性这还奏效,便也不再多管,就专心做自己的事。 但这在其他孩子的眼中可不同,大部分的男孩多希望自己就是女孩子,这样 就可以像她们一样厚着脸皮跟许江索要零食,所以这里的男孩子都对之羡慕极了。 他们干巴巴看着那几个小女孩开开心心吃零食的模样,心中羡慕不已,要吃零食,在他们看来那还得让许江高兴才行。 如此一来,虽然说有一定的功利性,但是彼此间还是玩的不亦乐乎,甚至玩着玩着都顾不上吃零食了。 这也就是小孩子,虽有可能有功利性在心中,但不会长存于心,换作更大点的孩子,那情景估计就不一样了。 在那些孩子玩耍时,老者常常在旁坐着,一脸慈祥地看他们,虽然有喜悦挂在脸上,但同样也有另一种奇异的神情在脸上挂着,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 老者看了许久,想到自己的过往,最后不禁摇头苦笑,想他经历各种事情,到这时对许江孩子般的生活颇有羡慕之色。 在两年前,当他收养许江之时,便知晓他身上有穴位的暗伤,不过在他精心的草药呵护下,不知是他精通医术还是误打误撞,这暗伤也被他治好。 在之前的两年里,他多次出去寻找可以代替母乳的畜牲奶乳,凭借身上还留存的不少盘缠与早年的威严,进行得倒也顺利。 在这两年里,他真的像个爷爷一样,在这老木屋好生待他,即便是半夜被哭叫声吵醒,他也没有任何怨言,而是起身拍拍他的后背,将身旁的奶乳葫芦拿来,待喂了几分钟后,孩子不哭闹了,很快就熟睡,睡得很香甜,老者才缓缓躺下身子。 老者在这两年里,从中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与亲情。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他看来也不过一瞬,但此刻的变化却极大,从多年里没有与村里人认真打什么招呼,到此刻有了一些老人过来与他交谈聊心。 就算这老者之前多么凶恶穷极,在村里老人看来,自己也不过是将死之人,索性来此地畅聊最后的时光,想要知晓这居住此地三十余年的老者,究竟是为何人 “柳老头,嘿,你说你三十多年在此地行事怪异,我们村里与你同代的都死了大半了,有的啊,死不瞑目啊,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底细呢好在我们都老了,不怕了,现在借着你孙子出名,我们也敢来这里跟你聊心了。” 王老头嘿嘿一笑,将手中的葫芦倒出一些极其香醇的酒水来,凡是对酒有所研究的都清楚,这肯定是酿藏了几十年的老酒了。 平时来说,他们可舍不得这样浪费,但是这陈年老酒今天竟毫不吝啬撒落到四个木碗上。 来到此地的有三人,分别是刘姓c王姓c严姓三位老人,他们趁着许江受众人喜爱的时机,又以一些小零食从许江口中得知这人姓柳后,三人便各自拿上一些珍藏老酒,上门来与这柳姓老者畅聊一番。 柳姓老人见状也不阻拦,而是仿佛早早就知晓似的,打开旧柜子拿出了四个木碗放在桌上,接着摆好木凳,一副真诚招待的意思。 这样的行为,在他们三个老人眼中,有生以来可是第一次见 三位老人面面相觑,倒也无拘无束,毕竟他们活到现在,本来就不怕死了,进去一坐那又何妨,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要来此地与这柳姓老人聊心的。 这也才有了刚才的画面,一个老人拿葫芦倒酒,其余两个老人都是笑眯眯地看向柳姓老人,一点拘束也没有。 柳姓老人看了他们一眼,这双眼虽是浑浊,但却有不可想象的震慑力,愣是把那三人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柳姓老人发话。 “喝。”柳老人抬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仿佛就有魔力般诱使着三位老人当即就端起了木碗。 其中严姓老人无奈一笑,道:“嗨,柳老头可真有你啊,还是如此。” 说罢,倒也没人不喝,皆是纷纷将这多年秘藏的老酒一口引进嘴巴,一步到胃,好不舒畅 “酒也喝了,柳老头,你总该可以为我们解惑了吧,我们可不想像先前那些同代人死不瞑目,身旁还住着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王姓老人打了个哈哈,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话一出,三个年迈的老人都像盯着猎物似的,眼中充满好奇与狂热,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这时的一切,也就属眼前这件困扰了他们三十余年的事才使得他们重新有了神采。 柳姓老人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伸出蜡黄的手臂,手臂上如黄皮纸般褶皱,一个个老茧在手掌上附着。 他朝着身旁其中一个王姓老人的酒葫芦抓来,没说话,王姓老人虽然老眼一瞪,虽说心疼,但却没有阻止,在他看来,也许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他们更满意。 柳姓老人将酒葫芦抓过来后,便一口闷下,看起来极其熟练,想来这柳姓老人当年也应该是个酒鬼吧。 这样一来,三人对这柳姓老人更加好奇了,每一个眼中都发着精光,好像又年轻了几岁,坐在木凳上直勾勾地望着他 。 第3章 习武 在三个老人的注视下,柳姓老人咕噜咕噜将那葫芦内的老酒一口口喝下,一点都不拮据。 看到这一幕,王姓老人第一个就心疼起来,那可是他珍藏了二十年的美酒啊 本来打算晚年时偶尔尝一下其中的滋味,可是现在拱手相让,而对方仿佛丝毫不觉得此酒的珍贵,这才让他有点想咬牙切齿了。 很快,那葫芦里的酒被喝光,王姓老人见状心如刀绞。 “好酒,够烈” 当柳姓老人说出这句话时,王姓老人心里略微缓和,倒有些得意,老嘴一翘,道:“那是,我酿出的酒,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你少有出户,自然不知晓我的大名了。” 柳姓老人看了他一眼,终是有了些笑容,点点头:“的确是我孤陋寡闻了。” 三位老者这时闻言,知晓这酒终于起作用,这才又来了兴趣,皆齐刷刷看向柳姓老人。 一个时辰后,三位老人笑眯眯地从木屋内出来,其中王姓老人乐道:“哈哈,我们三人可要保密啊,老严,老刘,这次我等知晓了柳老头的来历,可是花了我们不少的珍藏老酒啊,这次我们算是没有死不瞑目了,一生,足矣就让其他同代的人不瞑目去吧” “切,要想知道啊,那得至少来一坛珍藏美酒,不,至少两坛” 说罢他们哈哈一笑,挥起大袖,不过得意没过一会儿,却有人又轻声一叹,道:“没想到这柳老头这么惨,比我们惨太多。” 这话一出,三位老人都有些沉默了,于是彼此间默契在这慢慢回味了好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离开此地。 在他们没离开多久,柳姓老人缓缓走到门口,扶着木门,目光平静地看向远方,久久才叹气摇头,轻语道:“或许,不该封闭自己” 从招待三个老人的这一天起,不知是不是柳姓老人开悟了还是想通了,他开始接纳所有来他家拜访的村民。 有的想要知晓他来历的人,那就得先来一坛陈年老酒才行,按他说法,也只有这酒才能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事,否则的话那是守口如瓶。 其他人虽然犹豫,但各个都如那三位老人第一次来拜访的心态,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坛陈年老酒,这才能够有滋有味听到柳姓老人以往的故事。 如此一来,时光匆匆,一晃又五年过去。 柳姓老人苍老了许多,皮肤蜡黄得像是泥土一样,不仅褶皱块块,仔细观察下还会发现有不少的裂纹蔓延,看起来有些恐怖,就连身体也矮了三寸。 在五年后,唯有一样东西没变,那就是老人浑浊的双眼中透露着那股怪异的平静,也许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看开生死,仿佛世间一切除了许江外都与他无关似的,不能掀起一丝波澜。 在这五年里,柳姓老人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迅速攀升,因为来拜访的大多数都是那些年入古稀或者耄耋的老人。 老人地位自然在年轻一代眼中更高一等,在老人们的叮嘱下,年轻一代将柳姓老人当作高人,甚至隐约间,比村中最年长的老人的地位还高上那么一些。 整整七年,许江长得更高了,身子都已经接近柳姓老人的腹部那么高,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逐渐变成一个清秀少年。 一日,许江没有去跟别的孩子玩,因为柳爷爷昨天晚上突然把他叫住,叫他从今日开始需要习武了。 许江好奇,稚嫩的面孔大感疑惑,歪着头问道:“爷爷,什么是习武” 柳姓老人一脸慈爱地看向许江,摸着他的小脑袋,缓缓说道:“习武就是练武功,就是强身健体,之后修习武功,做到比别人更强” “爷爷,那我为什么要比别人强,比别人强就一定要练武吗我的力气可比别人大多了呀隔壁家的孙仁比我高些都打不过我呢。” 许江依旧歪着头,然后像个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接着双手又嘿哈比划两下,柳姓老人在旁看得哈哈大笑。 “习武,比别人更强大,别人就欺负不了你,以后也可以用武功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也可以救人。” 柳姓老人摇头一笑,然后看向许江,一脸认真。 许江一听,倒是好奇起来,小眼睛眨巴眨巴,说:“那是不是说,我练武了就可以保护爷爷了” 柳姓老人一怔,干旧的老脸露出一口黄牙,哑笑道:“如果你这样想,那也没有错,不过前提是,你得变强,强到可以保护爷爷。” 当说到这句话时,柳姓老人眼中精光一射,直勾勾看着许江。 “那,那我要学,要变强,要保护爷爷”许江抬起头来,一脸自信。 柳姓老人闻言,刚想夸他一句,可没想到许江转眼间就支支吾吾说道:“爷爷那我还能不能跟别人玩了” 说到这里,许江小眼往上偷偷瞄了柳姓老人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脚趾头。 “你这孩子那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得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才行” 柳姓老人哭笑不得,倒没有为难许江。 许江听后立即抬起头来,嘻嘻一笑,猛地一抱住柳姓老人说道:“还是爷爷最好。” 柳姓老人摇头苦笑,没再说什么。 今日,许江早早就起来,迎接着初日的光芒,一股蓬勃朝气从他幼小的身上散发。 山头上,此刻站着一位皮肤蜡黄的老人和一个稚嫩的孩童。 扎马步,是今年柳姓老人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而在今年,也是他最为轻松的一年。 柳姓老人道:“江儿,扎马步,一日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你想怎样玩都可以,但没完成这个任务,其他的就不用想了。” 许江闻言,跟着老人的步伐,先是有模有样的做了一遍后,接着他发觉到扎马步似乎还挺简单,于是便笑着说道:“爷爷,不就是扎马步吗我和隔壁二狗经常这样子比试,原来这就是习武啊,那二狗老说自己父亲怎样怎样厉害,还拿这步子来跟我比,爷爷我跟你说” 许江刚说到这里,柳姓老人就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一个时辰后再说吧,我先纠正你的错误姿势” 说罢,柳姓老人用熟练的手法,将许江左右脚的姿势摆好,还有腰部,臀部c手臂等肢体的姿势,都被柳姓老人极其娴熟的动作纠正好了。 此刻被柳姓老人纠正过姿势的许江,眼睛不禁一瞪,惊讶道:“爷爷,原来扎马步是这样,感觉很麻烦,我还以为” “一个时辰后再说话,我在不远处看着。” 没等许江说完,柳姓老人便丢了一句话向着山下的木屋去。 许江闻言就把刚刚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 这时候他既不能动,也不能回头,就这样默默的坚持。 “原来扎马步是这样的,还有这些规矩,为了保护爷爷,还有跟伙伴玩,一定要坚持,坚持” 许江闭着眼睛,心中默默念叨几句,便按这样的姿态保持着。 柳姓老人回到木屋内,神情淡然自若,拿出一个装着陈年老酒的葫芦。 当他回到山头时,就坐在附近一块黑色大石头上,静静看向远方,不时喝上一口闷酒,不知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待到半个时辰后,许江明显要支撑不住,瘦小的双腿颤抖个不停,就连左右手也在不自主摇晃。 毕竟在这个年龄,许江第一次做那么长时间的扎马步,自然是难以完成,就连柳姓老人也觉得一个时辰对于这样刚入门的孩子来说,是不可能一次性完成的,而且他也没打算让许江真的连续不间断练习一个时辰的扎马步,这不现实。 不过让老者有些惊讶的是,许江竟然能坚持到半个时辰那么久,在武林中这样的存在也是少有了。 柳姓老人喝了一口香醇老酒,便从石头上走下,缓缓来到许江旁边,脸上带着慈祥,轻声说道:“江儿,还能坚持吗” 许江颤抖着身子,小脸通红,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吞吐道:“能” 柳姓老人点点头,这次他没有离去,而是在旁看着,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如此一来,许江颤颤巍巍地想要保持原来的动作,此时他闭着眼睛,却不知其动作已经不成规矩。 过了大约半刻钟后,许江才坚持不住,转眼间就要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柳姓老人蜡黄的手一把将之扶住,许江这才没有直直摔在地上。 待许江休息了一会,很快,他便睁开双眼,讪讪笑了笑,看着柳姓老人说道:“爷爷,我坚持不到一个时辰” 柳姓老人无奈一笑,道:“江儿,在你这年纪确实坚持不了那么久,之前也只是试探你的潜力而已。好了,你先休息够了,再将剩下的半个时辰补上就行,不过最多也就休息一次,休息好后就把这半个时辰补好” 许江听后点点头,嗯了一声没说话,他刚刚练习了半个时辰的扎马步,身体此刻已经累坏了,现在他只想休息,就算现在可以去玩他都没有精力了,难以提起兴致。 第4章 一醉 就这样日复一日,许江如此反复,练习了近乎一年的扎马步。 同时由原来一次性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的扎马步,在柳姓老人的鞭策下,早在半年多前,他就可以坚持到一个时辰了。 而且每次练习完扎马步后,他虽然感觉到身体很累,但是脑子却是越加明朗清晰。 并且偶尔,在他闭目练习的时候,爷爷就将一些简单的人生哲理,还有一些在孩童觉得有趣的故事给他听,所以在这一年的训练里倒也不枯燥,相反还有些喜欢上扎马步了。 当然,那些人生哲理自然是大部分丢在耳边,只有少数才能入耳,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生动的故事,这些故事在许江看来不可多得。 生动的故事让许江感觉仿佛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人物一样,一下跑到山上,一下跳进水里,还有的成了各种鸟兽鱼虫遨游山水,仿佛他就是故事中的人或物。 也不知许江是不是天生聪慧,在听完一个故事后便有小小见解,又跟爷爷提出自己不解之处,每当醍醐灌顶后,他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一点感悟。 这让他的眼界逐渐在同龄人中变得不同,也许如此再过一年,比之村里的大人还要不遑多让。 毕竟村中大部分的人,一生都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书籍读得少,道理同样知晓得少。 但许江他的柳爷爷则不同了,在许江眼中,他爷爷几乎是个知识渊博,无所不知的老先生,所以许江的眼界在这一年里潜移默化提高不少。 在柳姓老人的熏陶下,他知道外面一定还有许多在这里看不到的东西,还有各种大镇大城,都远比现在的村庄大无数倍 据柳爷爷所言,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木杳国的国土上,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国,数之不尽。 许江望着远方,想要从村庄出去的心,仿佛一棵扎在土里的幼苗,在这一年里开始得到雨水灌溉,阳光沐浴,就这般迅速成长着。 第二年后,许江九岁,身子又长高了三寸。 而柳姓老人越加衰老,甚至脸上都有一股死气萦绕,灰白之色早已常驻多年,就是不知还能活上多久。 看着苍老的爷爷,许江心中开始产生出一种悸动,害怕之感,他怕爷爷突然就走了,身入黄土,就这样离开他,从此让他孤独一人在此地。 他虽然有玩伴,有朋友,但是却唯独缺少亲人,他知道眼前这个苍老的老人,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他稍微知晓事理的时候便曾哭问,为什么别的小伙伴有父母,而自己却没有,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来这里看他,竟然舍得把爷爷和他丢在这里。 而他的爷爷却对他说道,他的父母有大事在身,如果时机到了,他自然会跟他们见面。 许江也懵懵懂懂,哭花了脸,依偎在爷爷的怀里睡着后,第二日就好似真的相信爷爷所说的话,蹦蹦跳跳地去跟伙伴们玩耍去了。 时至今日,长达八年的陪伴,父母的念头已经逐渐在他的心中淡去了,唯一在他心中顶天立地的,就是眼前这个身体佝偻,面带死灰的老人。 同时,他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不知是不是小孩天生对某些东西敏感,他似乎隐约间常常感觉到爷爷的气息不太对,给他的感觉不太好。 因此在后来,他便开始不敢离开家太远,甚至,连出去玩的时间都少了大半,尽管每天都有人来找他玩,但大部分也都被他一一推掉。 他知道他爷爷实在是太老了,所以他大部分的心思已经从玩乐中收起,现在只想好好陪伴爷爷。 尤其是当爷爷说出自己的时间不多时,他更是哇的一声大哭,连续几天都没敢出去,只知道练武似乎能救人,既然能救人,那就应该能救爷爷。 反正爷爷当年是这样说的,于是便一脑子鲁莽,连续几天都在扎马步,还有爷爷新交给的挑水任务,都一一按部就班地做好。 柳姓老人将这些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不由得一顿苦涩。 每当看到许江艰苦训练时,他几次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都咽了下去,更是连喝了几口陈年老酒,这才将自己眼中的波澜平复干净。 许久许久,他才摇头苦笑,回到木屋之中。 又过了一年的时间,这时的许江已经高到老者的肩膀处了,整个人也变得坚毅起来。 在这一年时间里,他不断的训练,牢牢记住着,只要能变强就能救爷爷。 可是他早年聪慧,知晓习武根本不能救一个将老死之人,最多只能保护人,起死回生,这根本不在习武包囊的范围内,完全就是天方夜谭,不着边际。 他哭了好久,觉得自己明明早就知道的,但是始终没有承认,毕竟爷爷曾说,练武能救人 他哭了很久,待发泄完后,就暗暗发誓:“既然不能救爷爷,那就让爷爷开开心心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心里思考一顿,然后死皮赖脸的去到村庄里,给各位老人家“好言夸耀”,希望能得到一些陈年老酒,这样一来就可以送给爷爷。 如果爷爷能得到他日思夜想的陈年老酒的话,许江认为肯定会让他开心很久的。 说起来,当他进入每个老人的木屋时,那些老人先是好奇,然后在许江的一番鬼迷神窍下,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词语,愣是把他们夸得合不拢嘴。 最后提出要些酒水后,那些老人眼珠子一转,自然想到了柳姓老人,便给上那么小半葫。 许江得到这些陈年老酒,心里当然乐开了花,想着爷爷肯定会被这惊喜给吓得合不拢嘴呢。 转眼间,许江暗地忙活好几日,就攒满了七八个酒葫芦。 每个葫芦里的酒,可以说都是上品的陈年老酒,在老酒鬼眼中,这可是一个不能估计的天价是梦寐以求的珍宝 事实上,柳姓老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每当许江从各个老人木屋离去不久后,柳姓老人就会出现在木屋旁,将一些盘缠放在门口,倒也没有打扰对方。 一时间,几乎在许江做完他的宏伟计划后,那些老人都知道,柳姓老人曾来过他们家,留下不少的盘缠。 “这老头,最近脸上的死气又增加了啊,看来,唉估计比我们要先去一步了。” “说起来,他的一辈子倒也真是凄惨,妻儿被杀,自己却没有能力杀回去,也不知对方还有什么把柄,逼得这柳老头到死都没有再回去与对方同归于尽,难不成,还有其亲人在对方手上” “罢了罢了,他晚年还算可以,捡到这么个孝顺的娃子,是我也觉得值了” “切,你那是没大志” “嘿你这么说,柳老头也没大志了是不是” “咳咳,不是这个意思” 几个老头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又都相视一笑,彼此沉默许久。 这日,许江拉着一个大木车向山头走去。 在两年的挑水训练中,他的力气增长不少,所以这个大木车,他拉起来轻轻松松,不觉得有什么费劲的。 他将大木车装上酒葫芦,从他藏好酒葫芦的地方拉起,一直到家的脚下他才停下来。 在这一路上,自然有不少孩子嘻嘻哈哈跟许江打招呼。 “许哥哥,你拉的是酒吗,听说柳爷爷最爱喝酒了,你是不是要把这些酒拉给柳爷爷的啊” 一个长相可爱,穿着简朴的裙子,跟许江同样高的女孩子笑着问道。 许江听后脸庞一红,连忙解释:“哪,哪有的事,这木车之前是装酒的,但是爷爷叫我训练,我才借来装了水葫芦,你可别瞎说” 长相可爱的女孩子倒也识趣,没再多说,而是笑着离开了。 这让许江在头上不禁抹了一把汗,喃喃自语道:“差点被这丫头发现了,不行,我得走快点,给爷爷一个大惊喜” 想到这里,他又更加卖力,一路上没怎么跟人打招呼,一人一车直冲冲往家那边拉去。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佝偻着身子,站在一块黑色大石头上的爷爷。 许江脸上一抹笑容,大笑道:“爷爷,你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柳姓老人闻言,笑着走了下去,虽然他身体衰老不已,但是行动却丝毫没有像老人一样缓慢,反而像个正常的年轻人一般快步走来。 许江当时也很好奇,但没有想太多,而是一股脑,拖着大木车来到了爷爷身旁。 这时他带着期冀盯向爷爷,眼中好似泛着星光,就这样眨巴眨巴地看着柳姓老人。 当柳姓老人检查了这葫芦中的液体后,竟表现出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然后更是一声长笑,摇着头摸了摸许江的脑袋道:“你这小子,净给你爷爷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许江等的就是爷爷这种爽朗开心的模样,心里自然乐开了花,一脸满足,便扭着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孙子” 柳姓老人哑然一笑,顺手将拿起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往嘴巴上一倒,一股香醇浓烈的味道散出,喝得他无论是肚子还是心里都是一股暖意流淌。 许江这时好奇地看向爷爷,问道:“爷爷,这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不是苦辣苦辣的味道吗” “江儿,你不懂,我喝的不是酒,是岁月,所谓一杯浆酒撵入肚,他话岁月换春风”柳姓老人说了一句后,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岁月这也能喝” 许江睁大眼睛,一 脸诧异,将信将疑地拿起另一个酒葫芦。 很快,“砰”的一声,将这葫芦盖子打开,先是闻了一口,味道很香醇,但在他以前的记忆里,是有偷喝过酒的,但是他曾喝上一口觉得难喝至极后就不再喝过一丁点儿。 他拿着酒葫芦想了想,又看了看爷爷,于是便一股脑地闷上一口,顿时一股辛辣的感觉由嘴巴流入喉咙,再抵达腹部,一股暖流顺着这酒,延伸到自己身体各个部位,很快,许江就感觉整个人都好似烧起来了,体内一片滚烫。 酒水在体内化开,炙热一片。 许江大吐口气,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不多时,他的意识似乎也有些恍惚起来,当看向爷爷时,他好像看到了两个爷爷,不对,好像是三个四个 “好多好多爷爷啊” 说着说着,许江两眼一黑,不省人事倒在柳姓老人的怀里。 柳姓老人摇头一笑,将许江放在车上后,左手拿着酒葫芦一边喝酒,右手着拉着木推车,一步一步向木屋走去。 他的力量似乎不是一个体衰到这样程度的人该拥有的,但他确实拥有了。 就这样,一人一车,不断向着小山头前行 第5章 柳升元之殇 第二日,许江转醒,但脑袋却是昏沉疼痛,他隐约间记得,昨天看到了好多好多个爷爷,但他知道,这不过是喝醉后出现的幻觉,都是不真实的。 待到他醒来后,才看到桌旁放着一碗棕黄色的药水。 就在这时,木门被轻轻推开,从门外走来一个身体佝偻的老者,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爷爷。 “江儿,昨晚的酒好喝吗这是解酒药,你把它喝了,喝完休息一会就出来训练。”柳姓老人笑着说了句,便又关门出去了。 许江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发现还是有些疼痛,便不满地自语道:“这酒可真烈啊,而且一点都不好喝,头好痛不管了,先喝了这药。” 说罢,他将桌上的药一口喝下,虽然有些苦涩,但是在他看来,味道比昨天喝的酒好喝多了。 喝完解酒药后,许江从这木屋走了出去,像往常一样开始了训练。 三年来,许江从扎马步,到挑水,打木桩,每一个步骤都是循环渐进的,在今年,许江算是正式踏入了修武的第一步。 武术,无外乎就是一种种记忆性的挥拳踢脚,还有针对性的爆发训练,并学会在对敌中的变通,战场对敌中,招式千变万化,只要能杀人的武式,都是好武术,但关键在于人的变通,在于人的果断。 武功高强者,哪个不是经过身经百战,还有多年的勤学苦练,这才能扬名立万,在江湖上打拼出一片威名 这一切的一切,最基础的就是勤,再往上就是智 俗话说得好,勤能补拙,智上不足,可以靠勤勉强补之 在修习武功上而言,这句话自然是相当适合的,若说这话是为修习武功准备的倒也不为过。 与此同时,许江早与童年时的玩伴生活脱节,甚至许江一两天都没有去找伙伴痛痛快快玩上一把。 因为许江从那些村里的老人口中了解到,自己的爷爷可能活不久了,他想在爷爷最后的时光里多陪陪他,不希望爷爷带着遗憾离去。 尽管他还小,但是在爷爷常年的熏陶下,心智已经比常人高出太多,早早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他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后,眼中的世界就变得不同了,他认为自己终会从这里离开,就算这是生养他的地方,他也想去外面闯一闯 这个念头在这三年不断萌发壮大,但是他还小,所以深深将这念头藏好压下,没跟任何人说,甚至包括他的爷爷,他不想让爷爷因此而担心。 在柳姓老人的监督下,许江这一年开始了他的习武之路,可以说他是非常的刻苦,尽管有卖力给爷爷看的心思,但确实是在认真练习。 他曾问过村里的老人,说外边的世界究竟是如何的,是不是很大,很美好。 他带着美好憧憬,但结果却是血淋淋。 老人们说出外面的残酷真相,外面的弱肉强食,外面的阴谋诡诈。 木杳国治安不好,好人真的太少了,动辄轻的就是栽赃陷害,重的就是杀人抢物,毁尸灭迹,老人说出时仿佛心有余悸,好似他们以前经历过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让许江沉思不久,所以他将希望放在了练武的身上,毕竟所有人都赞同,武功高强者能在这样血淋淋的世界里安全行走,不会像常人一般容易遭劫。 就这样,日复一日,转眼间又三年过去。 三年后,柳姓老人蜡黄的皮肤反倒有了些气色,褶皱也少了一些,就连手上老茧和裂纹都少了不少,这一发现让许江是又惊又喜。 附近的老人来到柳姓老人身旁仔细观察一番后都纷纷叫奇,说是老天保佑,有这么乖的一个孙子,连这老天也不愿收了这柳姓老人,扰了他的福分。 很多人都为他祝贺,不过唯有柳姓老人眼中波澜不惊,仿佛一切不值得出奇。 许江的身子蹭蹭往上长,现在已经跟柳姓老人一般高了,尽管老人每年都会矮上大约半寸。 柳姓老人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长相清秀的孩子,心中倒是一番欣慰。 许江陪伴了自己十一年,在十一年里,他感受到久违的亲情,久违的感动,这一切在他眼中,似乎足矣 “江儿,你都有我一般高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久” 柳姓老人摸着许江的脑袋,一脸慈爱。 “我倒没什么,倒是爷爷你好像又年轻几岁了”许江看向爷爷,稚嫩的脸庞充满生机。 在这三年里,许江的武技也如同身高似的蹭蹭往上长,现在就连比他大十来岁的年轻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同时,在 他爷爷的熏陶之下,无论是心智还是见识,都比三年前的自己高出太多,远不可同日而语 心智的成熟,已经将他与同龄人拉出太多距离,甚至对玩耍这些儿时才会做的事情,在他眼里只是值得回忆的乐趣罢了。 现在有伙伴想找他去玩,他都会掂量三分,但碍于情面,大部分时间也会去。 不过当到了那里,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像根木头似的,不知在想什么,一点趣味都没有,就这样久而久之,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找他玩了。 除此之外,许江更喜欢陪在他爷爷身旁练武,听故事,当然,每当听故事时,他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好奇,而是真正当作一则故事来看待,至于其中的真理,还得自己去悟。 而现在,爷爷不止教会他武功,还教会他识字,写字。 要知道,这村子里也就一个私塾先生,想找私塾先生教书识字,那也得排上很长的队伍呢 不过碍于柳姓老人的震撼力,那私塾先生肯定不会犹豫,铁定优先教许江。 但柳姓老人却没让许江去到那里学习,而是叮嘱他道,自己就是他的私塾先生,想学什么跟他说,他知道的,比那村子里的私塾先生多多了 从此柳姓老人在许江心目中的形象又被提升得更高了,他觉得爷爷就是他的天,他难以触及的存在,有他在,自己就算走到哪里都不会怕 能文能武,知识渊博,这村子里,他还真没见过另一个这样的人 就这样,爷孙两人又欢快地度过了大半年,老者教习,孙儿谦学,这天伦之乐羡煞旁边的老人。 然而好景不长,某日夜晚,柳姓老人气息突然微弱的不像活人,只有那么点滴力气将许江唤醒。 许江起身后见状,当场就焦急起来,眼里擒着泪水,颤抖哭道:“爷爷,你怎么了药,对药” 说罢,他从某个柜子旁取出药水,这药水显然是经过预备制作好的,不然也不会随意开个柜子就能找到。 柳姓老人勉强摇摇头,轻语道:“江儿,我不行了,太突然了,今晚应该就是必死之劫,日后,你要靠自己走下去。” “不爷爷,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下去,来,喝药”许江哭着将木勺乘起药水,快速送到他爷爷的嘴边。 柳姓老人微笑的看着许江,却没有将药水喝下,而是有气无力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的真名,叫柳升元,也没告诉你,你是我捡来的,但你应该早就在几岁时知晓了,我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爷爷别说了,喝药”许江抹着泪哭道,他才没什么心思管这些,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就是他的爷爷,就是他的天 柳升元依旧没喝药水,艰难地用左手推开木勺后,便指向地下,道:“那里有一张你父母留给你的残符,还有当年裹着你的襁褓,是时候还给你了另外,那张残符纸我看不凡,我已经将之厚包起来,至少待武功有成时才能用打开,打开后要自己决定好祸福相依,到时你可能性命不保” “另外我只希望江儿,好好活下去要是可能最好别去” 说罢,柳姓老人便吐了一口浑血,就再也不顾旁边的哭着的许江了,而是轻轻呢喃自语道:“云儿,木儿,我好像看到你们了,是你们来接我了吗” 柳升元微笑看向屋顶,枯败的左手想要伸过去抓住什么,可却什么都抓不到,最后喃喃几句,面带微笑,手臂无力垂落,安详地闭上双眼,就此气绝。 在这一刻,在这一个夜晚,许江的天,倒了 如同晴天霹雳,撕开了许江的一切,就连他脑中的世界都坍塌沦陷,脑袋轰鸣一震 “怎么会这样明明还好好的啊” “爷爷的皮肤,不是” 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爷爷。 他爷爷的皮肤上,蜡黄色不断从体表内向外涌出,不止是蜡黄色,还有些许不正常的灰白色 只是在短短几息内,他爷爷的身躯就如同干瘪了的尸体般,不断衰老下去,蜡黄色与灰白色相间的皮肤上裂开一道道暗红的血色纹脉,还有一堆堆的褶皱浮现,像是堆了几十年一样,看起来毫无生气,仿佛早就死了几个月。 “这不正常这不正常怎么会那么快” 许江眼睛一瞪,大吼起来,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爷爷的身体迅速衰老,却无能为力,一股无助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 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抑制不住自己,哭着大吼道:“回光返照回光返照贼老天为何要给我这渺茫不实的希望” 他大吼着,双眼朦胧中带着血丝,双指朝天一竖,当即就是破口大骂起来。 这喊叫声惊动了寂静的村庄,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人。 其中一个老人不满地站起身来,嘀咕道:“大晚上的,谁还这么折腾,嫌我们死得慢是吧” “咦,等等,这好像是许娃子的声音难不成” 老人揉了揉浑浊的双眼,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惊坐而起,打开房门,第一反应就是往柳姓老人的房子那边看去。 这时候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脸色阴沉,遥望远处。 许娃子这反应,多半是那柳老头 不止是他,几乎一半村子的老人都先起来了,不知是老了的缘故还是什么,总对于某种冥冥中的存在有些许感应。 并且,当他们听到许江破口大骂的声音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坏结果,毕竟这是许江第一次如此愤怒,仰天大哭大吼,无论是谁都觉得这不正常。 几乎所有老人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向着许江这边快步走来,他们虽然不经常与柳姓老人谈话,但却都知道,他有个悲惨的过往,只是这只存在老人们的交谈之中,当然,这也是柳姓老人要求的,他不想过多人谈论这些。 今夜闻声赶来,他们很默契,虽说心中依旧对柳姓老人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同情,是敬佩 他们可不信,这柳姓老人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因为他们可以从平常时就能发现,这人恩怨分明,行事果断,来到此地定然是迫属无奈。 这一夜,几乎大半个村庄的人都来了,刚开始拜访柳姓老人中的三位老人,他们脸上没有了欢笑,皆是神色沉闷赶往此地。 这一夜,唯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还有那仰天大哭的声音外,没人愿意多说一句,都在那山头的木屋外等待着。 第6章 许江之变 不久,王姓老头按耐不住,先人一步推开房门,先是看到了仰天大哭的许江,再看到木床上柳姓老人诡异的尸体。 准确来说,活了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尸体,若说之前是回光返照,那现在这反差未免太大了吧 这还是正常人死后的尸体吗 这柳姓老人血肉都开始接近干涸,肉皮随着褶皱裂开,好似只有一层薄皮和一点肉粘在骨头上,看起来既瘆人又诡异。 “老柳啊老柳,生前这般悲惨,死后也是这副模样,究竟是这天不开眼睛,还是你前世做了滔天至极的坏事啊” 王姓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便离开木屋,关上了房门。 有一些老人见王姓老人出来,皆纷纷上前询问,得到的答案并没有出乎意料,这让众人的心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一夜,村里人连忙制作好了红木棺材,没出两个时辰,各种法事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等许江最后一个信号,就能让柳姓老人安心下葬,入土为安。 可到了白天,迟迟不见许江出来,依旧在那大吼大哭,好似力不停竭似的。 这也难怪,习武有成后的许江比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力气自然更加雄厚,力量更加持久。 不过这些老人倒不着急,有的老人拿出自己酿好的陈年老酒,洒在了木屋的前方,其中撒的最为多的就是最开始拜访那柳姓老人的王姓,刘姓,严姓老人了。 “老柳啊,喝了这碗酒,你就一路走好吧,都说人死有魂,我相信你现在应该在看着我们,喝了这碗酒就了然生前事吧。” 王姓老人右手酒葫芦往地上一撒,抹泪相告,衣衫染了不少酒滴。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先走了呢,老柳不厚道啊”严姓老人幽幽一叹,往地上也洒满了陈年老酒。 “今世你我没多少缘分,但看你这人,我希望,下辈子我们是兄弟” 刘姓老人说完,右手酒葫芦一撒,大片的香醇酒水落下,沾湿了泥土,染黄了大地。 大部分的老人多多少少都跟柳姓老人交谈过,他们知道柳姓老人的为人,自然心中敬佩,纷纷效仿开头的三位老人,一起把陈年老酒往地上一撒。 不少老人撒完酒后都诉说着,大部分是对柳姓老人的悼念,也有的是跟柳姓老人之前的交流感慨,还有的是讲自己以往的故事,像是说说给自己听,或者说给死去不久的柳姓老人听。 更有的的则沉默不语,看向那红木棺材,他们知道自己估计活不久了,或许明后天,或许下个月,他们可能也会跟着柳姓老人步入后尘而去。 多年的认识,在这些老人心中,柳姓老人就像是一座大山,凭空横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在压制他们,甚至直至柳姓老人逝世亦如此。 其次,柳姓老人知书达礼,武功奇高,这种人在村子里若是自称第二,又有谁敢称第一 柳姓老人的性格,自然也在他们脑子里挥之不去,此人聪明果断,恩怨分明,做事利索,放在外面,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对于柳姓老人,没有谁不觉得可惜的,而对于他的仇家,虽说不知道是谁,但一定知道是极其卑鄙之人,让人愤懑 许久许久,众人对许江这般执着惊讶不已,直到又过一天一夜后,许江哽咽的声音才细如云烟。 待消失不见后,开头的王姓老人才进屋子,看到已经昏倒后的许江摇头一叹,再看向柳姓老人干瘪的躯体时,更是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与害怕。 “奇怪,怎么会怕一个死人呢老柳啊,死后你的威严还是那么大吗”王姓老人无奈一笑,便将柳姓老人的身体背起,朝着外面缓步走去。 接下来的一切过程都很顺利,王姓老人将柳姓老人的尸体背到棺材里后,法事便正常有序地开始了。 这里大多数都是老人,不过也有部分年轻人过来凑热闹,但是小孩则是被呵制住了,没有一个小孩被允许来到这里。 这些法事不在别的地方做,而是在这山头的木屋不远处做的,转眼间可以说是锣鼓喧天,黄纸白纸遍地,一股压抑又阴沉的氛围不断散开。 许江因此苏醒,但他好像失了神似的,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不时地抽泣才知晓他还在感伤着。 外面的法事做了半天后,终于算是做完了,随即众人在这山头寻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准备好将之下葬。 而此刻的许江也开始动了,他抹了抹眼泪,神色忧伤,推开木门后来到了丧事周围,但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看 着,像根木头一动不动。 一些阿叔阿婶开始开导他,希望许江不要那么难过,看开一些,可是许江木讷寡言,只是点着头,嘴里只发出嗯一个字回应,让村子里劝导的人都彼此相视,无奈叹气。 许久,众人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离开,一直到了傍晚,就连最后的老人也走了,留下许江一个人。 他们都没有去打扰许江,毕竟现在说得再多,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他们活得很久,见惯大多生死,深知现在不是打扰许江的时间。 许江缓缓走过去,木木地看着刚刚堆好不久的坟包,坟包前还立着一块粗糙的石碑,上面写着“柳老人之墓”。 因为至始至终,除了许江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柳姓老人的真名到底叫什么,只是知道,这老人,姓柳 许江站了一会儿,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上三个响头后,然后就这般一直在地上长跪不起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回到木屋内,整个人就在被子里蜷缩着睡了一天一夜。 这一觉,他感觉到异常的寒冷,这种冷不止是在他的身体上有察觉,更是在他的心灵上盘旋不散,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冷,冷到他万念俱灰。 又过了一日,许江醒来了,他缓缓看向四周,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好似突然间少了很多东西,但实际上,也只是少了他爷爷一个人,其余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摆放着。 “爷爷” 本来这世上对于许江来说只有爷爷一个算得上是至亲之人,现在他的至亲之人离去,给他的打击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甚至是许江性格逐渐大变的根本原因。 他红着眼,呢喃了一句,随即他又摇起头,坚决道:“你说过,要坚强,男子汉要顶天立地” 说罢,他站了起来,眼中从所未有的坚毅之色。 “今日,我还要强身,习武,两倍,三倍,我要练到精疲力尽” 就这样,扎马步c挑水c打木桩c练身躯柔韧性等等功夫,一年的时间又匆匆流逝了。 春去秋来,在这一年里,许江更加成熟了,身子又长高了不少,但和成年人还是有半个头的差距。 他的清秀的容貌中增添了一份坚毅,一份冰冷,综合起来就会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质,也唯有接近许江后才能感受出这股气质究竟有什么特别。 同时在这一年里,有不少的村里人前去安慰,不过效果不明显,亦或者伙伴找过他,并诚挚地邀请他去做客,但却都被他一一拒绝了,而且他不是掂量三分,而是异常的果断决绝。 就这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穿到了老人的耳边,于是便有人暗自称奇,道:“没想到柳老头走后,这许娃子倒也开始有他几分模样了此子,若是保持下去日后定然不简单” 老一辈们纷纷看好许江,并讨论了很多,因为在许江是身上,他们看到了那柳姓老人的一丝身影,果断决绝 在这一年里,除却每日祭拜爷爷外,许江倒也没有闲下来,而是翻了家里很多东西,翻出来许多爷爷未曾让他观摩的书籍,还有爷爷曾经提到的,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桌上,有着一块发黄了的,沾了一些难以洗掉的土渍的襁褓布被,还有一叠厚实的小纸包,纸包不大,半寸厚,有些扁平,中间略凸起,其余地方则是凹陷下去,像是一张小小的东西被封存在里面。 许江盯了它们很久,最后又撇了那袋纸包几眼,道:“爷爷说过,武功不高强时不能看。” 说罢,他才将纸包藏在极其隐蔽之地,这才专心看向那张用血字写了“许江”两个大字的襁褓,心中不禁一阵刺痛。 “爹,娘,我相信,你们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许江双手捧着写上血字的襁褓,久久才将之收起,同样也放在一处隐蔽之地。 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那些老旧得发黄了的书籍,开始一本接一本地翻阅起来。 这一翻,在闲余的时间内,他花了足足半年时间才将之看完,在这些书籍上,他看到了很多关乎人生哲理,自然道理,其中更多的则是普通的人文,另外还有一本关于人体穴位c经络的图书。 随后,他将书籍收起,感觉自己似乎比私塾先生还更有知识,他稍微一闭眼,回味着这过去大半年的收获,一时间感悟良多。 可是他此刻有些迷茫,不知自己以后究竟去往何处,虽说这天大地大,但问题就在于,他究竟要往何处去 没有了方向,等于没有了意义,那去哪里都一样无趣,这样的生活,许江不愿。 于是,在这之后,他经常跑到柳升元的墓前,诉说着自己的不解,自己的疑惑。 虽然墓不会说话,但这在许江的眼中,这也足够了,毕竟爷爷的墓离木屋很近,他仿佛能够感到,爷爷的魂似乎就在这墓的旁边,迟迟没有离去 ,所以他每次心中有不解,便来这墓前倾诉,祷告。 又过了半年,许江在这后半年长得很快,长到了跟寻常成年人一样的身高,脸上的坚毅之色越加浓厚,神色变得更加冰冷,清秀的脸颊出现有明显的棱角了。 若是拿他和成年人比较的话,似乎还比成年人多出一些难以形容的气质,比如就多出一份沉稳之气,这让人很难相信,他不过才是十四岁的年纪 这半年,他的武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上涨,内力一日比一日凝厚,不可同日而语,这也就是在柳升元逝世后,他疯狂训练的收获。 第7章 意义 太阳从东方升起,云雾缓缓拨开,露出大片的蓝天。 一处特别的山头上,摆着块不大不小的黑色巨石,石头上盘坐着一个黑发披肩,身穿黄杉的清秀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以来习武的许江。 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在这块黑色大石上待着了,一直盘坐到今日的早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时,许江睁开了如火如炬的双眼,面朝斜阳,脸上散出一股说不出的沉稳之气。 自从柳升元离世后,许江就处在一种有规律的生活状态中,仿佛除了每日的练武,休息c饮食之外,其他的事物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在这些日子里,许江想了很多东西,包括人死后是否真的有魂魄,又是否能够重新复活,还有这世界上的一些怪闻轶事,不知不觉中就任意想了很多很多。 每当练武完后,他就盘坐在这块黑色大石头上,思考这些东西,同样也早早在思忖着,自己究竟要往何处去。 他曾偶然中听到爷爷曾说过,他的家乡,在东方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有了一个念头,东方,也许就是他应该去往的方向,尽管只有一个方向 “爷爷听闻你的仇人就是在东方之地” 也不知许江从哪位老人的嘴中得知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原委,但他知道他爷爷仇人所在的方向,此刻他攥紧了拳头,眼神却是如此坚定。 “虽然我实力不够,但我也得去看看,兴许杀得几人也说不定,若是杀得核心人物” 这是许江第一次起杀心,第一次敢做出这样大的想法,尽管他年纪看似尚小,但是无论在力量上,速度上,武功上,还是心智上,他都不弱于村中的大部分习武之人,这一点,才让他有了一丝底气存在 虽然这很不现实,但是在许江眼中,他爷爷的仇,他爷爷多年的无奈,多年的背井离乡,这仇,不管是爷爷对他的恩,还是他们之间的情,他都一定要帮其爷爷报仇,因为在他心中,他是他的爷爷,这就足够了。 当然,对于自身的性命,许江还是知道如何取舍的,他到现在不会像以往一样鲁莽,自己早有一定的计谋。 特别是从他爷爷嘴上讲出来的知识,他在过去又重新回忆了不少,所以见识很广,知道一些譬如调虎离山,守株待兔之类的计谋,即便这很普通,但是会变通的话却能成为最有力的杀手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爷爷曾经这样对他说过,这一点,许江记得很清楚,想要复仇的收益最大化,这句话他已然牢牢记在心中。 许久,太阳缓缓移动,最后大概到达了正上方时,许江才慢慢起身,看了四周几眼,便转头回到木屋之中。 这些年来,自从柳升元不在后,他虽然会做饭做菜,但大多村里人见之可怜都会送来饭菜,所以他不用动手就会有村里人送来吃的。 许江没有拒绝,而是每次都轻微地咧开嘴巴,阳光地笑了笑,弯腰说了声谢谢,送东西的村里人也就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许江没有拒绝的原因,事实上也是跟他疯狂习武的事情有关,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修炼武功的心思上,对于烹饪饭菜已然不想多管,而村中的阿叔阿婶既然有心送来,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在村里人看来,许江也相当他们的半个孩子,因为从小看他长大,都是对许江的成长有目共睹的,若说是集体抚养长大,似乎也不为过。 尽管来说,柳升元在世时也曾多次谢绝这样的好意,但依旧有不少的人若是有时间了,有剩余的饭菜,也会一一送来。 如果看到有人已经送过了,他们都会带着剩饭剩菜笑着离去。 这些恩情,许江这些年也看在眼里,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成为那除了爷爷之外的第二温馨之地。 他看了村庄许久,摇摇头轻笑,自嘲道:“许江啊许江,你怎么比村里的阿叔阿婶还会感慨” 一日,山头下一阵“嗒嗒”声清脆地响起,从山头上可以清晰看到山头下正慢慢走上来一个身材婀娜的丽影,这丽影青丝自然垂落肩旁,身穿一件简朴的青色罗裙。 若是仔细观察下,这女子其实就是当年笑问许江拖着酒车的那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这女孩年龄与许江差不多,比许江还小那么一两个月。 同样的年龄,但身高却比同龄的女孩还要高,不过比许江稍微矮上那么三寸。 此时的她早已脱去幼年的稚气,一股青春澎湃的活力在她算得上是美丽的俏白脸庞上洋溢着。 她手上拿着一盒饭菜,热气徐徐 从木盒子里上升,使得女孩的手上冒出了几滴香汗。 女孩神色平静,心中与以往的期待一样被她掩藏的很好。 女孩来到木屋旁,轻轻推开了大门,看到此刻正在盘坐休息着的许江,发现桌上暂时没有饭菜,顿时露出了一片喜悦的神情:“许哥哥,我娘说要我给你送饭菜来了,今天还是我送最早,嘿嘿。” 许江睁开双眼,眼中是那么的平静,与平常人根本不同,当他看到女孩送来饭菜后,眼中才有了些许波澜,随即笑着点头道:“谢谢。” 女孩看了许江一眼,笑了笑,将饭菜从木盒子中拿出,工工整整地摆放在木桌上,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菜里还有鸡肉和鸡腿,是一年少有的美味。 女孩放好饭菜便歪着头问道:“也不知道许哥哥整天练习武功,以后是打算要去干嘛” 许江闻言神色一动,似乎因此陷入了沉思当中,没有再说一句话。 女孩发现不对劲,心里不禁嘀咕了道:“每次问这个问题,他就跟块木头似的,算了,问别的。” 于是女孩又打了个哈哈,道:“许哥哥不说,那小灵也不勉强,快过来吧,饭菜要凉了。” 女孩名叫阡小灵,从小到大,也是跟着许江长大的,她的记忆中隐约记得,小时候死皮赖脸地向许江讨要小零食,还记得以前好像还跟着许江骑过猪每每想到这里,她白净的脸颊就不禁一红,这个时候别人说什么,她都很巧妙地将这话题撇开。 阡小灵一双灵动眉目,聚精会神地看着许江。 直到许江冷不零丁地看了阡小灵一眼,他笑道:“怎么,小灵你也要吃吗” 阡小灵闻言,嘟着嘴不满道:“我已经吃饱了,才不想跟你吃呢。” 话虽说是这样,但是她的美目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江,好似想把他看个透底似的。 许江似乎被她盯得有些脸红了,便端着饭碗,放了些菜后就站起身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我要出去吃。” 阡小灵见状没阻挠,而是看着盘里的鸡腿嘀咕:“哼,看我不把你的鸡腿吃了。” 想罢,她也不再矜持,挽起青袖,将最后一个鸡腿小心地拿捏起来,秀口一开,白齿一咬,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并且边吃边向着许江那边走去。 许江看了黑色大石头一眼,想到了以往的很多,最后一屁股坐上去,看着远方,筷子挥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阡小灵也慢悠悠地咬着手上的鸡腿,当看到许江后就若无其事地找了一块大石头,坐在那里吃起来。 就这样,两人没有说什么话,都顾着地吃手上的饭或者菜,一直到最后,阡小灵将鸡腿吃完,这才重新有了话语声。 “许哥哥,你练武,是不是快要要离开村子了”阡小灵拿出了一张白色粗手帕,抹了抹嘴巴,然后才小心翼翼瞄了许江一眼,轻声问道。 许江顿了顿几息,没有回答,看向阡小灵几眼后,便又埋头吃了起来。 阡小灵看到许江没说话,便没再多问,毕竟自从柳爷爷走后,许江大部分时间都成这样子了,她想,应该是柳爷爷的逝世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于是她看向远方,双手后挪,撑着身子,白藕般的芊芊细脚在石头处荡起来,显得有些悠闲。 柔和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美丽的面庞绽放出青春少女该有的活力,若是寻常人见此,心中定是忍不住要再看看这豆蔻少女几眼。 很快,许江吃完了饭菜,同样的,他也开始悠闲看着远方,不过他却是盘坐着的。 “许哥哥,外面的世界很好吗” 这时,阡小灵看到许江吃完后才歪着头,困惑地问了他一句。 许江闻言,点了点头,但又很快地摇了摇头,说道:“好,也不好。” “好,也不好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阡小灵像是若有所思,征征地看了许江许久。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有很多新奇的事物,但同样的,会有更多尔虞我诈,不像咱们村里人那么朴实。”许江摇了摇头,轻轻说道。 “那许哥哥,呆在村子里不行吗为什么要出去呢小灵虽然也好奇外面的世界,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一个人能活得好好的。”阡小灵美目转动,又一次仔细地看向许江。 许江闻言,第一次转头看向阡小灵,不过这一次却是看了很久,阡小灵脸颊一红,不由得慢慢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秀美的手指。 许久,许江才幽幽一叹,不再看向阡小灵,而是说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活得有意义吗” “爷爷离乡背井来到这里,在这平凡的村子中,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而我,也要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阡小灵朦朦胧胧,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却又找不到那个感觉,觉得自己 有些糊涂,说道:“小灵没上过几年书,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许江没再说话,而是闭上了双眼,不闻不问。 过了很久,阡小灵才觉得乏了,轻轻将木碗收走,临走前又深深地看了许江一眼。 最后她美目微红,独自离去了。 在她离去没几息,许江睁开双眼,看了那身材婀娜的丽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丽影最终在尽头消失不见,他才神色复杂地闭上了双目。 不久后,他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平静的姿态,看起来如同寒霜 第8章 离乡 半年后。 这一日,许江早早以盘坐的姿势醒来,他感受到自身雄浑的内力,还有强大到超乎常人的力量,然后才点点头起身。 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特别是在柳升元去世后的这几年,他几乎放弃了与同龄人出去欢乐的时光,着手于每日看似枯燥又乏味的训练之中。 不过许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为他觉得,他的爷爷还在他的身旁监督着他,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他一直坚信,尽管心底一直在掩藏,自欺欺人,但他却相信爷爷还没有走,还在那墓的棺材之中。 墓前,许江像往常一样过来陪伴,他看到墓旁边不知何时长了一些五颜六色的花,犹为鲜艳滴翠,除了杂草之外,他没有将这些艳丽的花朵去除掉。 他撒了一些酒,拜了三拜,便转身离去回到木屋之中。 看着这熟悉的简陋木屋,他征了一会儿,随后推门而入。 桌上,一个黄色布袋孤零零的摆在那里,这是许江前几日以来,将以后必备的用品,还有干粮,都打理好放进去了,除了那襁褓被他埋在爷爷墓旁外,那纸包他也将之放进去。 既然纸包里的东西被爷爷看重,自然应是有关自身身世的珍贵之物,并且爷爷曾临终前说到其祸福相依也许会有性命之忧之类的话,而且爷爷最后说到,最好不希望自己去 对此他摸不着头脑,但想着,也许那张残符上可能写了一个地方,可能是关于自己父母消息的地方,只是他实力不够,怕他一意孤行,到那里就会任人宰割,也许这就是他爷爷想跟他说的吧。 想到这里,他又深沉地看了那黄色布袋一眼,最后他毫不犹豫将布袋背上。 与此同时,他将切菜用的菜刀挂在腰间的一个刀鞘上,因为他自己没有利剑,找遍了屋子也没有找到爷爷留下什么利剑,所以他心中一动,便想到了将菜刀放在身上防身。 虽然村中有铁匠,但是他没有去打扰,他想悄悄离去,不希望村里人太过担心,毕竟他习惯了孤独。 接着他关上了木门,再一次来到柳升元的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拜完后,他跪着说:“爷爷,这一次江儿下定决心要出去闯荡一番了,还望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罢,他又磕了三个响头,虽然眼中有些朦胧泪光,但很快就被他擦干,双眸再次归于平静,神色冰冷如初。 他离开了墓地,来到了黑色大石旁,看着烈日的骄阳,缓缓闭上了双眼,感受这最后一次的熟悉气息。 最后,他向着不远处的村子深情望了一眼,那是不大不小的村庄,横七竖八的房屋布局看起来很潦草。 但在他看起来这里藏有了无尽的温馨,依稀记得小时候经常在村子里欢乐的模样。 街坊邻居,友好的阿叔阿婶,还有以前的伙伴,都在他脑子里一幕幕回想,这其中有回味,也有不少的感慨。 他向村庄重重磕了三个头,轻语道:“阿叔阿婶们,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若是在外面闯荡有成后,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们” 磕完头,他便往远处决绝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轻柔,带着伤感,在许江后方响起,“你要走了吗” 许江双眼微动,回头望去,那是一个玉唇淡红,皮肤白净的美丽少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到大与他长大的阡小灵。 这时她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的粗糙裙子,秀发盘卷,还有些许青丝披在后背上,看起来就像是仙子下凡一般,虽然穿着朴素低调,但依旧掩藏不住她的秀美。 许江看着她,终于露出来久违的笑容,点点头道:“是的,我要走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说到这里,许江第一次低下了头,感受到了一丝愧疚。 阡小灵秀美的眉头紧锁,玉唇轻咬,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看着许江坚定道:“能不能,带上我” 许江这时缓缓抬头,虽然他们才刚刚十四五岁,但心智上的成熟让他知道阡小灵对自己的情愫,也知道这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是却不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 他不清楚,对这情,感觉模糊,尽管他心智超乎常人,比寻常成年人还要高,但是对于情,涉足尚浅,自然是有一种懵懂,一种萌动。 但他觉得,他对纤小灵更多的是亲情 他们对视了一分钟,许江才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不行” 阡小灵柔 弱的身子一震,虽然她似乎早已知晓答案,但是从许江的口中脱出,还是让她心灵大受震动。 “那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阡小灵沉默了一会,这才重新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许江看向她,摇摇头,道:“我会回来,我还会回来看爷爷,但是却不知何时回来” “八年,九年,十年,我等得起,等你回来”阡小灵用力地咬了咬玉唇,看向许江坚定道。 许江闻言,哑然了很久,他心意已决,心头一狠,低语道:“我身上背负重事,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人看待,不想负你大好年华” 最后,许江消失在了去往东方之地的路上,而留下来的,却只有一个哭抹泪水的凄美少女 一日后,许江在一片森林之中缓步行走。 在这片森林里,许江遇到了不少的凶猛野兽,但在他巧妙的轻功之下,借助着这些大树,倒也轻松躲了过去。 不过当他没有干粮了,便把刀鞘上的菜刀“咻”的抽出,然后一路若无其事的行走过去,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钩。 不多时,一头长有半丈,高有两尺的黑野猪出没。 这只黑野猪嘴巴长着尖锐獠牙,身体上的黑毛如钢针外突,它红着眼,吼叫一声,便从许江旁边不远处的地洞钻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这个外来者。 许江一看,一点担忧之色都没有,反倒是亢奋起来,道:“今天就吃你了” 说罢,他将刀鞘上的菜刀抽了出来,银白的寒光闪烁,树叶遮住大部分阳光,露出少许光斑,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此菜刀烨烨生辉。 红着眼的野猪见到这发着寒光的菜刀后,隐隐中在记忆里想起,这样的东西是极其危险的,于是它把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那把菜刀上,时刻注意它的动向。 许江神色一动,眼中冒着精光,看向野猪身上一道疤痕,这才明白原因:“原来你以前受过别人的刀剑,这才害怕我手上这把菜刀,是吗” 说着,许江又晃了晃右手上的菜刀,看向那头低吼着的野猪。 这头野猪看到那把菜刀晃动后,便深沉地低吼几声,最后,它扭了扭头,竟然想要撒腿就跑 许江一看,轻蹙眉头,他可不想让到手的肉给溜了,想到这里,他轻功一现,左脚瞪在地上,右脚却来到了树上的一根枝条上。 许江晃着菜刀,盯着那头已经转身就跑的野猪,随即就纵身一跃,追赶了上去。 许江一路追赶,内劲一动,左右脚轻踏树枝枝条,转眼间就从一棵大树跃到了另一棵大树之上。 那头野猪不管不顾,从这些草丛中不断窜走,不过还好许江训练有素,眼力敏锐,这才没有跟丢。 在这路上,虽然也有一些野兽出来,但是也只是低吼了几声,看到许江迅速离去后才安心回到了自己的暖窝之中。 很快许江追上了野猪,发现这头野猪此时正被卡在了一个乱木堆中,但需要不了多久,它也要挣脱而去了。 许江见状立即弓起身子,右手将菜刀往后一挪,弯过肩膀,大力往前一掷,紧接着便听见咻的一声,这把菜刀就被他重重地扔了过去。 哧的一声,伴随着野猪惨叫声,那把菜刀劲力很大,深深地插入了野猪的腹部里,血液随之噗噗喷涌,飙出不少,溅向四周的草丛。 许江迅速赶来,看着奄奄一息的野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虽然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不免觉得有些残忍,但是他明白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很快,许江收拾了野猪的新鲜尸体,又寻来一些干草,还有一些坚硬的木棍,将尸体切成一部分后串起来,随后又把自己布袋里装着的打火石拿出,开始慢慢生火。 没到半个时辰,一股浓郁肉香味传出,许江闻得则是迫不及待,立即大快朵颐吃起这烤得不算熟的野猪肉。 事实上,他是怕这香味招惹来太多野兽,所以这才匆匆将这没烤熟的野猪肉吃下,暖一暖肚子。 与他想的一样,这香味没传多久就引来了许多的野兽,其中有一丈多高的黑棕熊,一丈来长的黄白条纹大虫,更有展翅就是两丈多的老鹰等等凶狠野兽。 此时它们闻到了熟肉的香味,纷纷低吼着,惊飞大片鸟群,从不远处快速朝许江这方向赶来。 许江站着咽了下口水,朝四周迅速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把剩下没烤好的野猪肉留下,把算是烤好了的野猪肉收起来,放在布袋里,转身就往东面奔逃而去。 “嗯,这剩下的野猪肉就留给你们抢去,我就先跑一步。” 话音落下,一个轻盈的人影背着布袋,从一棵大树快速地跃到另一棵大树上,速度异常的迅捷。 一直到了晚上,这身影才累呼呼地停了下来,来到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树上,整个人就盘坐入定 起来。 “小灵,我一直把你作亲人而已,也许,只可能是亲人。” 想着想着,许江才迷迷糊糊的在入定中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梦到了很多东西,梦到小时候的伙伴,他们在家的土地旁一起欢快玩耍,好似又回到了童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之中 这一夜,他带着愁思入梦,却梦到了童年的快乐时光 第9章 大镇 第二日,许江在阳光的照耀下醒来,感觉到浑身暖洋洋,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头顶正上方了。 “原来睡了这么久” 四周的鸟雀叽叽喳喳,微风轻拂而过,触碰到许江单薄的身体,他不禁感到一阵温和。 许江站了起来,左手扶在大树的主干上,双眼微眯看向远方,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才能走出这里。 想罢,他轻松一跃,又来到另一棵大树之上,他摸了摸肚子,从布袋上取出一块烤得半熟的野猪肉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待到太阳到达他头顶正上方时,许江才再次行动,从一棵大树跳到另一棵大树之上,整个过程极其流畅,完全不像是个新手能够做出来的。 经过多年的训练,让他对这些基础的事物掌握得很好,所以即便是第一次在树上施展轻功,经过之前半日下来倒也迅速掌握了诀窍。 又一日过去,许江饿了就吃之前准备好的半熟野猪肉,困了就在大树上歇息片刻,一路上除了晚上时间几乎都在赶路。 这一日,他终于从这片森林走了出来,看到了久违的山头与寻常的陆地。 前方白云飘飘,延绵不绝的山头包一个接一个,大树很少,几乎都是灌木丛生。 让他有一丝失望的是,到了现在他都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尽管他习惯了孤独,但是那也只是在村里的“孤独”,到了外面,他倒是希望能看见个人了。 他嘀咕了几句,便又继续朝着东方之地前行。 终于在一日后,许江来了精神。 他看到路上从北边出来了一行正在行走的马与马车,他看到马上大多都是身材彪悍的壮汉,马车上不知坐着什么人,让许多的人骑着马守在旁边,几乎将之围满了。 这一行人一路上马蹄声嗒嗒嗒的响起,露出一股威慑之力。 马上的人大多都神色凶恶,唯有几个穿着华丽的青年人有说有笑,他们腰间挂着宝剑与锦囊,驾着马指点笑闹。 许江自然知道这些人可能是从某个名门望府出来的,坐在马车上的人的地位定然不普通。 许江刚看到从北边来的人马,整个人如木杆伫立,站在一旁,他考虑到刀鞘惹眼,就早早将刀鞘收进黄色布袋后。 许江神色平静,略带好奇地观察,对他来说,这样的观察可以让他更好了解这个未知世界,了解未知的事情与人。 那些人马从北边来,似乎也要跟他一样向东边去。 在路过一个岔路口时,那几个腰间带宝剑的青年人将马头掉向东边,后方的人马也跟着一起转向。 他们的目的地确实是去往东方。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长相算得上俊朗的青年人回头望见了不远处穿着简朴的许江,顿时一脸厌恶:“晦气,哪来的穷山刁民,真是晦气” 说罢,那青年人向许江的方向吐了一口水,便不再回头观望。 前方的几个青年人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皆纷纷回头观望一眼,然后便是一阵讥讽笑谈。 “哪来的贱民,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被我们这阵势吓傻住了吧” “哈哈,想来我们兄弟几个,个个都是珠光宝玉,在乡下刁民的眼中自然是见了大世面,老二你看,那贱民的样子,可真够好笑” “也是,你看他一动不动,像,像一只王八。” “哈哈哈” 许江看在眼中,自然将他们的话语都听到了。 此刻他怔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衣服若有所思。 “何为贱民心中之贱才为贱衣服能代表我为贱民吗可笑”许江内心冷哼,他知晓其中事理,自然没有太过计较。 在那些青年人嘲讽的时候,马车上的黑色帘布不知何时被轻轻拉开了,从中露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头。 这个男子额头上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疤痕,估摸有一寸多长,看这痕迹,显然是早年被人砍出来的,但其相貌依旧英气,当配上一道疤后就增添了些许戾气。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许江,黑色眼珠子转了一圈,突兀地一想,于是便有了打算。 他看这年轻人似乎是刚从某个村子出来,觉得有便宜可赚,便勒令马车停下,向后面的许江喊到:“小兄弟,本家缺个杂人,你可否愿意来此做点杂事” 这话一出,前面那几个青年人可不乐意了,纷纷嘈杂起来,有个甚至说道:“爹,你看这人穿着破旧,一看就是从某个穷山出来的,召他来,这这不是侮辱自家吗” 中年人闻言,冰冷的双目瞪了他一眼后,青年男子 立即畏惧不敢多言,前方的其余几个青年也都纷纷闭嘴,一扫狂妄之气。 很快中年男子神色一转,看向许江又道:“小兄弟莫见笑了,我这几个儿子就这嘴脾气,看你应该是刚从山里出来吧,本家缺个打杂的,你来了的话也好熟悉熟悉镇上。” 这话语很有诱惑力,如果对一个刚从村里出来的普通人来说,说不定就会立马答应下去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有活白白送来到面前,一般涉世不深的年轻村民还觉得不要白不要呢 可他们遇到的却是许江,与寻常年轻人大为不同,这点伎俩在他看来,无疑就是看他从村里刚出来的,觉得自己上乡下人涉世不深,有些好处可赚。 所以此刻这般热情,这人一定对他另有所图,故此才如此做作,不过这实际上对他无效。 但许江还是略有心思,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他倒不是自愿上钩,而是想要真正了解外面的事情,至于对方若是对他不公平,以他的武功底子,大不了跑了就是,反正这天大地大,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所以他这才点点头,并露出一脸好似喜悦般的表情。 中年男子见状,哈哈一笑道:“那好,小兄弟,你跟着后面的大汉坐马吧,你们都听好,不许欺压这位小兄弟。” 最后这一句话中,中年男子语气明显加重,露出一股威严来。 许江闻言,很快就满脸喜悦地来到一个虬髯大汉旁。 他眨了眨带有神采的眼睛,与大汉对视了一会。 大汉之前发现此子神色似有坚毅冰冷,但此刻又满脸喜悦,对自己仿佛没有多少畏惧,随后才点点头说道:“你这小兄弟不错,要是常人看到我定然吓得腿抖不止,上来吧” 说罢,大汉左手搭在许江的手臂上,脸色露出一丝奇异,内心嘀咕道:“没想到这乡下人手臂竟然这么结实,比寻常的年轻人还要有韧性,难道此人曾练过架子不成” 不过他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吟一声,将许江猛地提起来放到马后。 许江没什么表示,虽然这大汉力气大的很,从根本上来说比他大了不少,但是却没有伤到他一点,只是大汉捏他肩膀时微痛,松手时便无碍。 就这样,一行人马中多了个许江。 要说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那几个青年人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个贱民,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打算怎么做”最后面的青年人眼中寒光一闪。 “还能怎么做,父亲选的人,你我岂能动”老三轻叱,盯向后面的老四。 “也不是不能动,略施加惩罚,父亲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知道父亲平时可不会为了这样的人出面,肯定另有所图” 这时候,老大冷不丁地开口,迅速扫视了后方的三人一眼,眼中却是带着邪光。 “那这样说,那个贱民,应是要遭殃不成那我们不用动他,他的生死也难以预料了。” “嘿,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好好享受折磨他,略微给点惩罚,父亲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那是,我们可是他的亲子,难不成会为了一个外人,跟亲子不愉快不成” “也是哈哈哈” 那四个青年人嘿嘿直笑,一番低声细语后便大笑起来,惊走了附近的一群栖息在树枝上的野鸟。 许江却对此视而不见,他倒是在回想以往的欢乐时光,看着天上斑斓的星辰,就感觉回到了过往 两日后,他们终于在颠簸的路上来到了一个人山人海的大镇,这个大镇一共有两条大路,一条是进,一条是出。 而这两条路是分开来的,被两边的房屋等隔开,若说这像什么,只能形象地说像是五根线条,其中第二和第四根线条就是这大路了,而剩下的三根线条则代表人们的房屋,并列而建在大镇上。 一层层用青砖瓷瓦建成的楼房整齐有序,优雅不俗,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从大镇外往里看去就可以发现彩楼座座,延伸至远方,路上雕栏玉彻,风景别具一格。 这大镇的周围自然也附带着不大不小的村落,可以说这些村子是穷人居住之地,远不如大镇上三条井然有序的主建筑可比。 但这些村落,却远远比许江之前居住的村庄富裕,更有有希望。 一开始,人马还需要经过大镇上门口的护卫检查,然后才能继续通行,不过当他们看到中年男子这队人马后,却恭敬地让路,显然这户人家在此地有不小的威望与根脚。 许江坐在马背上,待进到大镇后,便被这繁华闹市给惊讶到了,所谓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许江可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许江只是眼前一亮,很快就平复了心情,面色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他看到四周叫卖的人群,闻着一家家客店散发出来的美食香味,不禁摸了 摸肚子,咽了一口水,这两日以来,他身上的半熟野猪肉已经被他吃光了,今天恰巧没有了吃的食物,所以此刻肚子空荡荡。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不多时,他的眼前又是一亮,偶然间就看到一个个奇特的木制玩具,每一个都栩栩如生,有的像牛,有的像鸟鹰,也有的竟然是一个个精致的小木人在木桌上行走,各具特色,飞的,走的,游的,似乎这天上地下的生灵,都能给这木头制造出来。 “看起来很有趣。” 许江咧开嘴巴,好奇地看着这些奇特的木制玩具,不过很快,他看到了一个书店,眼睛不由得再次一亮。 坐在马背上,他转头向着一个书店望去,突然间就看到了一本白纸书,在风的吹动之下轻轻翻动了一页,而在那张纸书上,许江看到了那里画着一个拿着剑的小人,似乎是悬在空中,因为在小人的周围旁边有一些被几笔勾勒的云朵环绕着,并且伴有笔墨对风的勾勒,看起来仿若言简意赅。 并且底下还写着醒目的两个大字,“飞天”。 于是许江便摸了摸下巴,心里不禁思索道:“飞天难道真的有人可以飞吗” “轻功难道轻功的下一层境界就是飞天吗可是没有借力点”许江想了又想,再次摇摇头。 “难不成是我不认识的顶级武功或者是传闻中的神仙之术可是这神仙,不是虚无缥缈,无从考证的吗怎么会存在呢” 许江眼睛像是放星光,对这飞天大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