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黎明》 第一章 杨真真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行川市的圣心医院是一所享有盛誉的私立外科医院,这里的医生,从治疗人体头部到脚趾骨,皆术业专攻,成绩斐然, 这也直接导致了慕名而来的病人总是将门诊大厅挤得水泄不通,不得片刻安宁。当然,也是有例外的,往住院部后院枫林里再走上五百多米,病患的呻吟挣扎、家属的焦急徬徨以及医者的匆匆步履声便再也影响不了其间一幢临湖而建的两层青砖红瓦小楼。 小楼别看外观不显山露水,非等闲之人是进不了这闹市之中世外桃源般的医疗中心的。 然而此刻,蝉鸣哇叫的夏夜里,本该渐入酣眠小楼却突然亮起了灯光,一众医生、护士在院长汪仕科的率领下推着手术推车及呼吸机、心电监护仪、心脏除颤器等急救设备齐齐地站在了小楼外的停机坪上,静侯着一位特殊病人的到来。 “张姐,这又是哪个大人物要来啊?”入职不到一年的新人护士小刘在跟着众人枯等了快半个钟头后终于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风,又挠了挠被蚊子吻过好几口的小腿,悄悄问向一旁站得笔挺的护士长。 “别多问!做好自己的事!”张姐面无表情地,近乎低喃般地轻斥了小刘的好奇心。不过说实在的,在这儿工作近二十年,形形色色的达官显贵也见过不少,张护士长却也是头一遭见院长亲自出马。 看来这位即将到来的病人非同一般的“特殊”。她忍着闷热在心理不免暗暗祈祷着一定要是个好伺侯的主儿,不然今年年终奖没了,春节去夏威夷度假的计划就得泡汤。 “突突……突突……”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传来,众人从各自的沉思中醒来,望着一架直升机平稳降落下来。 不等汪仕科出声,众人便默契十足地迎着螺旋桨卷起的热风朝徐徐打开的机舱门跑去。 汪仕科理了理被风刮乱的头发,推推眼镜快步朝正紧跟单架下来的一名精瘦却满身污泥的男子走去。 临近一看,汪仕科试探地喊了一声:“哲少!” 对方略一点头,便跟着救护人员往小楼走去,汪仕科不便多问,紧跟其后跑进小楼亲自指挥救治事宜。 “对不起,请在外面等候!”手术室早已备好,当大门关闭时,再有特权的陆明哲也有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焦躁的男人无能为力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妄图用这种方式来放松自己高悬的神经。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并未让自己放松,反而让一旁的汪仕科也莫名紧张了起来,似乎人救不回来,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在如此低气压的煎熬中,一名身着浅蓝背心、桔红热裤的短发年轻女子和一名手提衣袋的黑衬衫、无框眼镜男走了进来。 “哥,找到了?被你伤成什么样儿了?” 陆明哲根本没听见似地,依然不声不响地来回走动着。 “哲少,您先去梳洗下,回去休息会儿。这里有我,手术结束……” “别烦我!”陆明哲毫无耐性地挥了下手,阻止助理周源在身旁聒噪。 “现在急,有个屁用!” “陆明诗!你够了!”陆明哲停下脚步,朝坐在一旁冷言挖苦他的妹妹狠狠瞪了过去。 陆明诗也是个火爆性子,被这么一吼,顿时也来了气,嚯地一下站起来。周源看这俩兄妹又要开架的阵势赶忙招呼汪仕科过来,询问治疗情况。 “嗯,目前最紧要的是先处理胸导管损伤,毕竟已过去4时,乳糜液九层以上已进入胸膜腔,且不排除有脏器损伤。在引流胸液、促使肺膨胀、纠正呼吸循环障碍后再采取……” 汪仕科本想详细说明下治疗程序,然而在发现周源暗示性地指指手表后便顿时秒懂了他此刻的作用,于是他向正盯着他看的俩兄妹说道: “伤口虽凶险了点儿,但我们胸外科主任医师梁晓辉难得的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救治上请一定放心!哲少、明诗小姐,您二位大可先回去休息,这台手术最快也要四个钟头后才会结束。到时再过来也是合适的。” 众人一致看向陆明哲那张沾满污泥的脸,但却未等到任何答复。 “那先回吧!”陆明诗见不得他那混身脏兮兮的样子,“哥,你不休息好怎么应付后面的事?” “不了。”陆明哲一把拽过周源手里的衣袋,“汪院长,这里有休息室吧?带我过去。” “哦,那也好。这边请!”汪仕科顾不得招呼另外两人,急忙为陆明哲引路而去。 眼看那二人快消失在转角,陆明哲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陆明诗,管好你的嘴!” 陆明诗听到后顿时火冒三丈,想冲上去理论,却被周源巧妙地拉住:“明诗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陆明诗杏眼一瞪,“行,看在他终于把人找回来,老娘不跟他计较。”她转头对一脸老实像的周源挥挥手:“你也别送我!在这儿呆着吧。回个家,多复杂个事儿?” “我去锦记为哲少买点儿宵夜,正好顺路。” 陆明诗想了想也不得不佩服周源的细心,她点点头,俩人便又一同朝外走去。 休息室名叫"室",其实却是一套近两百坪的套房,室内除了主客卧、客厅、厨房甚至还配备了书房。床褥、家具、各类电器一应具全,加之简洁又不失典雅的装修风格,如果不是紧临特护病房的话,简直令人误以为是临湖而建的高档公寓。 陆明哲洗了澡坐在露天阳台上抽着闷烟。洗去了满身污泥,原本俊朗的翩翩公子便又恢复了一惯的清贵。一个礼拜未曾睡个好觉了,然而此刻的他却没有丝毫睡意,公司落下的几个重要会议和需要处理的文件现在没功夫理会,他只想静下心来好好理理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思。 杨真真,这个和他结婚三年有余的女人,似乎总能令他痴迷不止。 陆、杨两家的往来,从祖辈创业就开始了。两家人在近百年的拼杀中逐渐建立起了一个涉及建筑、金融、传媒乃至新兴生化科技的巨大商业帝国。 利益上的盘根错节、唇亡齿寒直接导致了两家在保障利益上的观点空前一致,即每代的掌舵人必结两姓之好。远的不提,就说他大伯吧,陆家现在的掌舵人陆云耀便娶了杨真真的大姑杨亦珂。 虽说这段婚姻早按惯例名存实亡了,各有各的情人、爱侣乃至一众私生子,但明面上谁也不敢撕破脸,双方心理都明白:外面的始终是外面的,维护正统不单是法律和道德的要求,更是因为恩爱照旧,牛市才照旧,两家的百年基业才会照旧。 而对于私生子的态度,两家人也很宽容,只要能为我所用,便也可收归宗族。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不过如是。 而杨真真,被杨家大家长杨亦琸接回主宅,也不过是为其正室柳湘偏疼的小儿子杨之宇捐献骨髓而已。在陆明哲的印象中,杨真真这个比他小了整整七岁的女人,十年前,嗯,当时也不过十二岁吧,一黄毛小丫头,透着一股子对未知世界的惊喜与惶恐,甫一出现在两家举办的聚会上,便被阅女无数的陆明哲鉴定为了不能随意招惹的柔弱白莲花。 在陆明哲的眼中,从没有所谓最美的风景能绊住他,因为在前方,有更加广阔的世界正等着自己去征服。 而也正是凭着这一股子永不止息的热情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和雷霆般的行动人,陆明哲在与同辈激烈角逐下一任陆家掌舵人的过程中渐渐脱颖而出,崭露头角。 如今势头渐涨,本该恣意游戏花丛,陆明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和虽然漂亮、柔顺却也毫无存在感的杨真真结婚,这到底是一件多么令人诧异的事啊! 更令陆明哲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三年多的婚姻生活并未让他感到束缚和乏味,相反,那种被理解、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觉真的挺好。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有这样一份虽淡如水却醇以酒的温暖陪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要不是…… “咚咚………”突然,一顿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陆明哲并未起身,而是继续抽着烟,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吱了一声儿。 周源提着两袋热食径直走到阳台上,一边将小米粥、什锦汤包摆放到茶几上,一边劝道:“哲少,看您还亮着灯,估计没睡,就买了点儿您爱吃的小汤包,尝尝吧。” 陆明哲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儿后倒也觉出了几分饥饿感,遂将烟头熄灭,端起小米粥喝上两口,再挑了个小汤包送进嘴里。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周源坐下说话。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黎小姐已经被送走了。陆总……”周源抬头看了看正细嚼慢咽的陆明哲,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陆总的意思是,孩子还是送到您这儿来,毕竟……” “行了,我早料到会是这样!”陆明哲突然没了食欲,放下碗筷,抽出纸巾往嘴上狠狠一抹,再将其揉成一团泄愤似地扔进垃圾桶。 “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说完他便起身往主卧走去。 主卧门“呯!”地一声关上后,周源默默地将茶几上的食盒收拾进垃圾桶,再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关上。他边取下眼镜用手指揉太阳穴,边往一楼大门走去。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保安的呼喊声。 周源走到大门口往外一看,只见两名保安正试图阻止一名快步往外走的清瘦男子。 在月光的照射下,周源瞧那男子身高近一米九的样子,大热天的还长及脚跟的黑色风衣裹身,一顶黑色鸭舌帽将他的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相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周源高声询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身材壮实的保安跑上前低声解释道:“这人在周围转了有一会儿了,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就站门囗动也不动。这不,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像是要走了。” 周源眉头一皱,心想此人看着倒不像是狗仔队的,但谁又能说得清?他嘱咐保安把好门禁便不再过问,径自走到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俯身坐进去,踩下油门,箭一般地冲进黑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凌三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夏夜的蝉鸣伴着湖边的蛙叫,随着一缕缕微风吹进了二楼一间挂着淡蓝色风信子窗帘的房间。 二十坪的房间被精心装修成简约时尚的现代主义金属风格,一组红木沙发背靠墙壁与屋子中央的病床遥相呼应,全身透明的水晶茶几上别致地摆放着果蓝与水杯,中央空调智能控温让人如置幽境。 整间屋子安静极了,以至于躺在病床上的杨真真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心律监测仪枯躁的“滴滴”声,猛地睁开了那双黝黑的大眼晴。 她嚯地一下坐起身,拔掉心律监测仪的插头和帖在身上的探头,顿时,恼人的声音彻底消失。 她揉了揉睡得酸软的四肢,借着昏暗的壁灯看了看四周,发现沙发上躺了一个男人。 银灰色的丝绸衬衣,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长裤把这个男人修长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 高挺的鼻梁、多情的薄唇,哦,对了,还有那双虽然闭着但只要一睁开便无法不令女人着迷的桃花眼,杨真真一点都不奇怪陆明哲会找到自己并守着自己。 她拔掉插在手上的输液管,赤脚走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的人,杨真真用手缓缓摸了下脸颊: 很好,皮肤细腻润滑,除了失血过多略显苍白外,跌落山谷时的碰撞并没有令这张看似柔弱可欺的脸受到丝毫损伤。 “真真!”突然,陆明哲略显惊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即,杨真真被小心翼翼地拥进一个心跳过快的怀抱。 “真真,你怎么下床了?”陆明哲不等回答,就打横抱起杨真真快步走向病床,在将杨真真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后,他又按响了呼叫器: “护士,请梁医生过来一下!” “好的,马上过来!” 不消片刻,一名略有谢顶的中年男医生领着两名拿着托盘的护士推开门走了过来。 “梁医生,我太太刚刚醒了,请为她检查一下。” 对于病人的苏醒以及为什么心律检测仪和输液管离开了它们本该呆着的地方,梁医生和护士们并未表现出诧异或者好奇的神情,而是从容而专业地为杨真真做着各项身体指标的检查与确认,在一系列检查结束后,输液管又重新植入了杨真真的静脉里。 “哲少,杨女士已经脱离危险期,不过近两天尽量减少下床活动时间,饮食上以清淡力宜,其它的,没什么大碍了。” “好的,这两天辛苦你们了!”陆明哲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将撤下心律监测仪的三人送出门外,他将门轻轻阖上,缓步走到床边。 “真真,听医生的话,这两天不要随意下床,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好吗?” 杨真真靠躺在床头并不应答,垂下眼眸任陆明哲抚摸自己过肩的卷发。 对于杨真真的沉默,陆明哲并不生气,反而耐着性子绁续问:“肚子饿了吗?我叫人送点白米粥过来?” 杨真真摇了摇头,终于说到:“不了,我想静一静,你回去休息吧。” 陆明哲哪儿肯离开,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然而看到杨真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也只好咽下话头。 踌躇一会儿,见杨真真果然不再理他,他只好轻声道:“还是吃点儿吧!厨房一直准备着米粥,我让护士送来,不打挠你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陆眀哲站起身最后再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不一会儿,一名鹅蛋脸的年轻护士端着盛有米粥的餐盘走了进来。 “杨女士,您好!我是护士小刘,很荣幸能为您服务!我现在为您把餐桌搭好吧。” 待得到点头示意后,护士小刘便先将杨真真的病床调整成坐靠地姿势,再动作麻利地将一张木制小餐桌放在了病床上,然后再把一碗熬得浓稠细腻的米粥放在了上面。 “您现在还处于恢复期,饮食上要以清淡为宜,加上您术后沉睡了近4时,所以最好先喝点儿米粥暖暖胃。”说着,她便准备用小勺给杨真真喂食。 杨真真终于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她出声制止道:“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烦你了。” 护士小刘倒也没有坚持,微笑地说了声“好的。您左手边有呼叫器,有什么需要可以通过它联系我。”随后她便贴心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没了外人,杨真真顿时卸去了病重虚弱的伪装。她动作利落地将勺子从碗里取出来,再端起碗两三口解决掉被精心熬煮出来的米粥。 快三天没吃东西了,虽说这种滋味并不陌生,可一旦开了口,便再也不是一小碗米粥就能填满她那空空如也的胃。 杨真真放下碗,抬眼朝沙发旁的茶几望去。目测了一下距离,她发现自己只能拿着那袋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液体才能顺利走到茶几旁。 于是她又一次下了床,这回倒是记得穿上托鞋,将插在左手手背上的输液管开关一关,再用左手小指勾着液体袋,便大摇大摆地走到茶几前,她随手挑起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仰躺到沙发上“咔嗞咔嗞”地吃起来。 杨真真,不,应该说是凌三,再一次将杨真真的信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奇怪的女人,不提娘家人的薄情寡义,至少这两天陆明哲的日夜陪伴足以说明她也算幸福得强过许多人了,况且跳跳也才一岁多,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她怎么就能那样洒脱地说死就死昵? 一个五岁大的私生子就能要了她的命? 和陆明哲结婚不过三年多时间,这婚前的桃花债不至于令人介意到这种地步吧! 还是说不能再孕的事实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三摇摇头,觉得让自己扮演如此苦情的女主实在是难度满满。 然而,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必须将这个角色扮演好,不管怎样,保障自己的性命无虞才是最重要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了窗帘,深夜十点过的垂柳镜湖因为一轮高悬的明月显出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凌三夜视能力极佳,远远地,甚至能看到随风轻舞的柳枝,她眯了眯眼睛,将吃剩下的果核以极快地速度朝左手边靠近小楼的一棵银杏树掷去。 “嗖……砰……” 不过眨眼功夫,只见那棵本该安安静静矗立不动,足有三四米高的银杏树就浑身一颤,毫无预警地折腰斜倒向地面。 但是,这奇异的一幕似乎并未惊动到小楼里的其他人,黑夜里发生的怪事似乎被刻意屏蔽了。 凌三对于自己莫名奇妙变强的,足可媲美“百步穿杨”的力道惊诧非常,不过是为了示警,竟把树给弄折了,这明天医院的人肯定会大惊一场吧。 凌三拉回自己放飞的思绪,死死盯着被迫现身,用一顶压舌帽掩住大半张脸的,大热天还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嗯,看身型,应该是个男人没错。 那男人从斜倒的树上跳开,侧身看了看那棵被无辜泱及的大树。 沉默片刻,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棵倒地不起的银杏树竟又慢慢站起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那静立不动的样子似乎在告诉大家,刚才的遭遇不过一场幻觉罢了。 然而,在场的两人,谁信? 男人转头望向凌三,瞬间便从室外移到了室内。 凌三默了一下才拉上窗帘,转身重新坐回沙发。见这怪异的男人自瞬移进来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凌三也从最初的高度戒备中放松下来,她再次拿起一个苹果,“咔嗞咔嗞”啃起来。 “你是谁?”:低沉的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 “咔嗞咔嗞”,凌三专心啃着苹果,并没有理会这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男人。 “你不是杨真真。”男人用陈述语气说出自己的判断。 其实,凌三对于眼前行踪诡异的男人颇为忌惮。 那种令常人,不,用科学术语解释不了的植树、瞬移,切实让人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与神秘。 而对多年行走于死亡边缘的人来说,强大、神秘就意味着危险。稍不留神,这些个危险就很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然而,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几天来仅仅只是藏在小楼外的那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里偷窥自己。别问她是怎么发现的,这几乎是一种出自本能的警觉。 几天时间过去了,男人除了观察她,似乎也没有其它动作。 凌三知道,以刚才他随随便便就展示出来的两下子,杀人对他来说也许根本都不算个事儿!看来他是别有所图了。凌三觉得暂时还不用操心自己的安全。 “不请自来,难道不应该是你先自我介绍,道明来意吗?”凌三规规矩矩地将果核扔进了垃圾桶,用手支着,脑袋,侧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双手揣兜,静立在屋中央,用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的怪异男人。 “是谁不重要。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男人仍是不急不缓地说道。 “哦?”凌三抬了抬眉眼,“既然你都认定我不是杨真真了,那我也没什么该给你的,不是吗?” 男人似乎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虽然你不是杨真真,但她本该给我的东西却留在了你的身上。” “是吗?”凌三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身,除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白水晶心形吊坠,再无其它身外之物了。 她将吊坠取下来看了看,再抬手示意男人,“你说的是这个吗?” “不。”男人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否定了凌三的答案。 “那就抱歉了,我这儿没其它值钱的东西了。”凌三收回手,站起身慢慢退回到病床边。 身边没有乘手的武器,用来吊输液袋的杆子倒是可以试一试。 然而,没等凌三伸手,一股掌风便朝面门袭来。凌三快速后仰躲过袭击,再一个侧翻绕到男人后方,企图一个回旋腿踢倒对方。 男人也不慢,一个空翻再次出拳袭向陵三的面门。凌三身肢灵活,瞬间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勾手取下输液杆,绕出一串旋风将男人逼到墙角。 男人倒也气定神闲,就势一靠,徒手快速抓住飞舞的输液杆,使劲一拉一拽,然后,凌三被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你想怎样?” 男人并不说话,在确保凌三再不能反抗后,伸出一只惨白修长而又异常冰冷的手摸向了凌三的脸颊。 凌三一米六五的身高,被近一米九的身躯死压在墙上,又被莫名其妙地来回摸脸,这感觉简直不要更遭!她闭上眼平复自己的怒气,想着总会找到机会一雪前耻。 突然,凌三感到自己的脸颊被一股力量向外拉扯,她内心一紧赶紧睁眼看去。只见一束白光从那只手上一枚不知什么材质的圆环戒指里射出来直扑自己的脸颊。 凌三心下骇然,本能地又开始挣扎起来。 “不!这怎么可能?”制住自己的力量瞬间消失,凌三还没喘口气,却又被死死掐住了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凌三对危机有着先天敏锐的洞察力,使她能依然四肢健全的活到现在,那么此刻她清楚地知道,一股浓浓的杀意正从这个奇怪的,曾一度令她觉得不用担心的陌生男人的身上释放出来。 她试图拽下那双掐住她命喉的手,然而,力量上的悬殊却让她感到空前的绝望。她睁大眼睛想看清对方的长相,希望做鬼后也能追命索偿,然而很遗憾,直到最后一刻,她看到的也仅是一顶黑色鸭舌帽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跳跳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清晨七点不到,夏日的阳光已迫不及待地穿过玻璃窗照亮了整个护士站。张护士长笔直地站在桌前听着夜班护士小刘的工作汇报,沉思了片刻,她看向站在面前的六名年轻护士,缓声安排道:“杨女士喜静。小柯和小梁,今天白天你们尽量将检查和输液控制在同一段时间内。呼叫器没响,你们就不要随意进去。” “是,护士长。” “小刘、小张下班休息。小贺和小越注意及时将杨女士的情况向陆先生和梁医生反馈,并注意处理好到访者的接待。” “是,护士长。” “好了,解散!小刘留下。” 待众人离去,张护士长便带着小刘往楼外的草坪走去。见再无旁人,她赞许地对小刘道:“不错,昨晚上你的表现很好,没有轻易惊动其他人。” “护士长,您放心,在这儿工作要遵循的原则第一条就是保密,我是时刻谨记在心的!”小刘弯起嘴角信誓旦旦的保证。 护士长点点头,“还有一点,在没有影响到治疗的前提下,这件事就不需要向梁医生,尤其是家属说明了。” “啊?为什么?”小刘不解。 护士长转过身朝不远处的湖水望去。那儿有四五只白天鹅在湖面上优闲地游来游去。 “你看,天鹅游地多么惬意,不急不缓地,姿态说不出的优美,然而又有谁会去关注水面下它的一双脚蹼不停划动的样子?” “啊?” 护士长转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年轻护士,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耐心道“按我说的做。你要记住,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是护士,只对病人负责。” “可是……” 护士长扬手打断小刘的问话,摇摇头,独自朝小楼走去。 “哎!”小刘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本想下班前再去养养眼,顺便给帅气逼人的陆大少爷汇报下昨晚的情况,但经护士长这么一叮嘱,看来只能作罢。小刘晃了两下脑袋开始往回走,“没关系!眀天上班不就又能见帅哥了吗?”小刘将昨晚自己久等呼叫器不响,进病房打算收拾餐具却意外发现输液杆掉在地上,病人莫名昏倒在墙角的离奇怪事拋诸脑后,十分快速地恢复了轻松愉悦的心情,哼着小曲儿换衣服下班去了。 然而,小刘的美好愿望注定要泡汤了,病房内,杨真真一早便叫来陆明哲,表示要立刻出院。 “真真,还是在医院多呆两天吧,你才刚醒,不宜随意走动。” “住着不舒服。而且……我也想跳跳了。” 凌三自再次醒来就开始重新审视当前的处境。本以为经过那番波折一切终将改变,没想到竟又卷入另一场麻烦之中,陌生男人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力量,这让她倍感压力,且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场麻烦倒底是冲着她还是冲着杨真真而来,冒然抽身说不定更加危险。她相信,这个男人手下留情没立刻掐死自己,定是有着不能杀的理由,虽说性命无忧了,可她也没有天真地认为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相反,接下来的日子也许会更加精彩。 凌三将目光转向陆明哲,按捺住烦躁的心情,拼死挤出两滴悬然欲滴的眼泪,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这位杨真真痴爱的男人。 陆明哲其实从来不是个会哄女人开心的人,然而杨真真却是个特例。杨真真柔顺是真柔顺,换其她女人那就是矫揉造作;杨真真宅家不出门是贤惠端庄,换其她女人那叫没情调无风情;杨真真无声抗议打冷战是真受了委曲必须安抚,换其她女人,谁特么有那闲功夫搭理? 所以,最终还是陆明哲败下阵来,“好吧!我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我们就回家。”说完,他在凌三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便出去安排回家事宜。 “回家?”凌三兀自在嘴间回味着这个对她来说异常陌生的词语,不自觉地竟也隐隐生出一种异样的期待。然而转瞬她又自嘲一笑,摸摸脸颊,她知道这不过是杨真真的情绪波动而已。 洗翠山是一座海拔不过六七百米的小山,因蓝沙河依山而过,这里一年四季苍翠漫山,风轻气香。陆氏集团早在多年前就颇具眼光地买下了这块山地,经过数年斥资建设、营销,如今的洗翠山俨然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富人别墅区。 凌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绿树成荫的道路以及偶尔略过的两三层独栋别墅,着实感受到了有钱人看似低调实际却极尽奢华的品味。 “真真,”陆明哲轻声唤道,用手摸了摸凌三的额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眉头怎么皱了起来。” “没事。可能是有点儿闷吧。”说着,她便抬手准备按下车窗。 “别!”陆明哲快速按住凌三的手,“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风大,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哪儿有那么弱不经风?又不是纸糊的。”凌三不免在心理暗暗吐槽。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柔顺样儿,着实老实得很。 不一会儿,加长型林肯平稳地驶入了一扇雕花大门,再穿过蜿蜓一公里多的假山、喷泉,停靠在了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四层洋房前。 两名护士推着轮椅随着管家贺叔及一名中年女佣迎了上来。 “先生,夫人!”贺叔将车门打开,再招手让两名护士上前。 陆明哲避开伤口将凌三小心翼翼地抱下车再轻轻放到轮椅上,随后众人陆续走进屋内。 凌三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一间以浅蓝和珍珠白为基调的豪华大气的会客厅,高级订制的浅灰色羊毛地毯将一切杂音消弥干净。透过左侧落地窗能看到两三个工人正拿着工具清洗游泳池,那一池的清水被阳光透射出跳动的盈盈波光。大厅与二楼由一条倚墙攀升的,铺着同色系地毯的木制楼道连接起来。当然,坐着轮椅的凌三不可能拾阶而上,在管家贺叔的引导下,两名护士将轮椅推到了楼梯转角面的电梯口旁。 眨眼功夫,众人便来到了三楼一间以淡紫色为基调的,挂着巨幅结婚照,摆着一架圆形大床的卧室。陆明哲将凌三抱上床,让护士们再次做一遍细致的检查。 “跳跳呢?”陆明哲闲下来问向管家贺叔。 “小姐二十分钟前在洗澡,估计马上就能过来了。”五十多岁、中等身材、头发花白的贺叔笑眯眯地回答。 “夫人,这是刘妈。”贺叔带着中年女佣向前两为凌三介绍,“以前的小张怀孕了,前两天刚辞职说要回家待产。这一位是先生精挑细选留下来的,对您的习惯、爱好都已经熟记于心,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她去做。” “夫人您好!”刘妈弯腰鞠躬,朝凌三腼腆一笑。 凌二略一点头算作回应便不再搭理他们。贺叔倒是知情识趣,带着刘妈和做完检查,挂好液体的护士离开了房间。 “真真,跳跳等会才来,你要不要先躺着休息会儿?”陆明哲坐在床边,握住凌三没有输液的左手轻声问道。 “不了,我不累。”凌三很排斥别人近距离的靠近,但现在却别无办法,她急切地需要有什么其它的事情能打破目前尴尬而又暧昧的氛围,于是脑子飞转起来。 “哦,对了,那个孩子你接回来了吗?” “真真……”陆明哲顿了一下,有些无力地乞求道:“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人好吗?”。 “难道不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凌三顺利地抽回自己的手,略带自嘲地说道:“即使不是现在,总有一天也要面对。我这辈子再不能生育了,与其等待无法预知的未来,不如接受既成事实的过去。或者……”凌三看了一眼陷入自责的陆明哲,“你另寻良配吧,我也解脱……” “不!真真,我说过了,请你不要再说样的话!”陆明哲断然拒绝,情绪略显激动地将凌三拥进怀里,“真真,你要柤信我,除了你,我再不会允许别人为我生孩子。不能生就不生了,我们有跳跳就够了。”他平复下心情,轻拍凌三后背,“六年前的事现在解释已没有意义,那孩子的出现不会改变任何事情,跳跳拥有的一切谁都拿不走。” 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在耳边响起,凌三毫不怀疑此刻的陆明哲一定深爱着杨真真,他说出的承诺相信一定能够兑现,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俩的缘份其实已经结束,凌三的出现不过是为了缓解这“缘尽人散”的阵痛而已。 “咚咚……”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一定是跳跳来了。”陆明哲松开手扶凌三坐好,转身朝门口走去。 “妈妈妈妈……”人还未见,一阵软糯的叫喊声便传了进来。 凌三朝门口看去,陆明哲已接过保姆怀中一个一岁多的胖娃娃折返回来。 梳着一根小小朝天辫,穿着粉色卡通背心裙的小娃娃因为刚沐浴过的缘故,圆圆的小脸红彤彤的,两排扇子似的睫毛下是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两支莲耦般的胳膊不停拍打着陆明哲,赶马似地想快点儿来到凌三的身边。 看到如此可爱的小女娃,凌三发现自己竟格外地高兴起来。她刚想伸手去抱,却发现陆明哲将孩子放到了床尾。 “跳跳乖哦,妈妈生病了,不能抱抱,我们就这样玩儿好不好?” “妈妈妈妈……抱抱”一岁多的小孩子哪会听人讲道理?跳跳虽身体被固定着不能乱爬乱动,双手却固执地抬起,朝凌三伸过来。那模样别提多委屈了。 凌三眼看孩子快哭起来,心柔的不能再柔了:“跳跳,来,到妈妈这儿来!”她看向陆明哲,“我没事的,让跳跳过来,好吗?” “小孩子手脚没个轻重;碰到伤口就不好了。”陆明哲嘴上说着顾虑,却也还是半抱半箍地将跳跳送到凌三面前。 小傢伙终于挨着妈妈了,原本弦然欲哭的小脸顿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两只肉肉的小手更是张得无限大,发出一串急促的喊声:“抱抱抱抱……” 在如此急切地渴盼中,凌三终于轻轻拥住了这个柔柔的、软软的又活力四射的小肉包。太奇妙了,凌三觉得自己抱住的不单单是一个叫跳跳的小女娃,还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希望,为了这个希望,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凌三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想,这可能就是女人为母则刚的天性吧。 她低下头正想亲一亲怀里温暖的小肉包时,发现小肉包竟不知怎的突然安静下来,并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跳跳,你在看什么呀?妈妈的脸上有什么好玩儿的吗?”不怪陆明哲如此一说,跳跳的性子跳脱是跳脱,但也总会毫无预兆地被未知的事物吸引注意力,然后一动不动地进行观察,再挥舞起小胳膊,满嘴婴儿语地大说一通,那模样格外有趣。这时,陆明哲也好奇跳跳的反应,将手伸到跳跳眼前晃了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三的心咯噔一下,惊诧于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是否真能窥探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漂漂,要!”被爸爸打断凝视的跳跳突然伸出手抓向三的脸颊。是的,是抓,不是摸。 “哎呀,痛!”凌三假装很痛地与跳跳说道:“跳跳,你是要把妈妈的脸扯下来吗?”说着,她便低头与跳跳来了个贴面礼,然后将脸靠在跳跳的胸口来回滚动。 “这样好不好?” “咯咯咯咯……”小傢伙被逗得直发笑,肆意地笑声在整间屋子里回荡。凌三和陆明哲也被这笑声感染,不自觉都扬起了嘴角,享受这短暂的放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一个私生子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咚咚……”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没等凌三和陆明哲有所反映,“嚯”地一声,门便从外推了开来,一个剪着平头、左耳扎着一串耳钉、身着淡蓝T恤热裤、脚踩白色平底鞋、与陆明哲七分相似却更显秀气的女人直冲冲地走了进来。 “杨真真,听说你一醒就跑回来啦?”陆明诗挤进凌三与陆明哲的中间,毫无形像可言地用屁股驱赶了自己的哥哥,再一把抱起跳跳,“啵!”地一声,狠狠亲了一口。 凌三并不回答陆明诗的问题,只微微笑着看她逗小肉包玩儿。 陆明哲被挤到床脚无所事事,于是干脆将空间让给她们,在嘱咐陆明诗看顾好嫂子和跳跳后便独自离开了卧室。 “哎,几天不见,我哥居然变异成老妈子属性了,以前纯爷们的臭徳性完全不见啦!”陆明诗表情夸张地调侃道:“杨真真,你这调教男人的本事高啊!” 凌三被陆明诗说得一愣,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莫名的酸涩,“是吗?可是我宁肯不要这样的改变。” 陆明诗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不禁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略带歉意地说道:“杨真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她将玩儿累了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跳跳放到一旁用被子盖好,然后再靠向凌三,“杨真真,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遭。谁的人生又是绝对完美呢?你总是对自己太过严苛,这样活着很累,你知道吗?” 对于这句评价,凌三个人是非常赞同的。但是,站在杨真真的位置上,她却不得不死倔到底。 “诗诗,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痛苦!”漠三再次换上柔弱无助的神情,戚戚哀哀地看向窗外的成片绿荫。 陆明诗见不得如此幻灭的表情,转身躺到旁边的沙发上,“切!谁让你不听人劝。还记得当初你说要和我哥结婚时,我对你说的话吗?身在我们这样的家族,最难得的莫过于自在。什么是自在?杨真真,自从你进了杨家大宅你自在过吗?有过哪怕一刻活出你该有的样子?” “我该有个什么样子?”凌三无力地反问。 “你……”陆明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至少不是现在这副天要塌人要死的样子!哎,你别瞪我!以你的姿色身加上杨老头儿因为亏欠送你的丰厚嫁妆,你完完全全可以找个爱你的同时又不乏上进心的有志青年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生活,为什么还要呆在这样的笼子里为别人而活?” “为别人而活?” “难道不是吗?那你说你为什么苦恼,为什么离家出走?难道不是因为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尤其我哥九层九将成为陆家下一任掌舵人,而我爸又要求他必须生出男性继承人,企图将整个陆家永久掌控下去的企图令你倍受煎熬吗?难道……” “别说了!”淩三毫无底气地喝道。 “为什么不说!”陆明诗越发冷静地说道:“换作一个普通家庭,生了一个健康可人的孩子后不能再生,这完全就不算个事儿。可在陆家,在我们二房,陆明哲其实也有着老头子一样的心思。唯一不同的在于他比他老子更有能力而已。杨真真,你可以不生,但总会有人替你生。” “那孩子我会认下来,只要好好培养,足够优秀,他便不再需要更多的儿子!”凌三缓缓说道。 “你信吗?”陆明诗躺回沙发上,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杨真真。 “对于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来说,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爱情的滋味很不错,但前提是不妨碍他雄图霸业的实现。你确信那个孩子能如陆明哲一样优秀?你确信你的后半辈子能从容面对无数私生子的诞生?” “陆明诗!”凌三简直服了这个暗地里说自家兄长坏话的女人,“他是你哥!你不说服我放宽心胸接受现实就罢了,反而如此泼我冷水,你就不怕我真和你哥离婚吗?” “别!真不是我泼冷水。我不过把你的苦恼说出来而已。这其中的得失与滋味,有谁比你更清楚?”陆明诗坐到床边,握住凌三没有输液的左手,轻声道:“以前我不看好你跟我哥,以后,我更不看好。杨真真,我相信如果你俩以后继续在一起,你一定能把陆太太这个角色扮演好,因为你太习惯隐忍了,你习惯了收起自己的锋芒,习惯了成全别人忘记自己。可是,杨真真,你不是木偶,不是摆件,你前半辈子就算了,后半辈子应该为自己而活!” 凌三从杨真真的记忆里知道陆明诗和杨真真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同班同学。杨真真性格内向,朋友不多,唯一算得上要好的却是眼前这位性子泼辣,胆大妄为的小姑子。陆明诗的劝解要被她哥听了,以陆明哲的性子一定会撕了自己爹妈生出来的孽障,然而凌三却觉得她说的太对不过了。杨真真也许正是因为感到无比绝望才会自我了断,而唯一放不下的也就剩自己才一岁多的女儿。 凌三想到杨真真临死前的嘱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吗?要知道,跳跳还这么小,我们分开了,她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我。” “好吧,我承认这正是令人纠结的地方。”陆明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哎哎,杨真真你说我是不是太特么混帐了?” “嗯哼?”凌三偏头问道。 “站在多年同窗的立场,我真心希望你快乐幸福,有个以你为中心的妻奴陪伴你!”陆明诗无语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深吸一口气再接着说:“可站在我哥亲妹的立场上,我又该论婚姻的稳定性对家族利益最大化的影响劝你放宽心,坦然面对以后日子的悄然改变。哎!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杨真真,你说我是不是在给自己添堵,给你添堵?” 凌三被陆明诗的话语逗笑了,无需杨真真的记忆,她也被这来自同窗好友的关怀感动了。这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较之于陆明哲的体贴呵护,凌三觉得自己更容易接受这份充满牢骚的友情,她伸出胳膊环性陆明诗的腰,发自内心地说道:“不管今后怎样,我都相信你懂我。” “哎呀,杨真真你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陆明诗被凌三的举动惊到了,叫嚷道:“有姐罩着你,你怕个毛线!” 二楼书房里,周源将近期落下的几个重要议程向陆明哲进行了汇报,并记录下重点事项,再将已由陆明哲签署好的文件整理好。当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听到陆明哲唤他。 “哲少还有什么吩咐?” 陆明哲吐出一口烟,思索了片刻才道:“你在外面购置一套公寓,再找个全职保姆。” “您的意思是……。” “先让那孩子在外面住段时间。” “可是……”周源谅讶于陆明哲竟让一个才六岁多的孩子单独住在外面。 “我爸和大伯那儿我会处理,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好的,哲少!”周源不再多言,提着文件包退出书房。 陆明哲抬手看了看时间,按响了呼叫铃。 很快,管家贺叔敲门走了进来。 “夫人还好吗?跳跳和诗诗还在里面了” “夫人还好,才输完液睡下了。明诗小姐将睡着的小姐抱给保姆就走了。” “那孩子接回来了?” “是的,先生。” “安排在哪儿的?” “先生一直在忙,所以我也不敢擅作主张,便将小少爷安排在副楼客房里了。”贺叔多少了解陆明哲的脾性,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见陆明哲没有出言纠正便也知道自己做对了。 “找人看着点儿,别让他乱跑。” “是的,先生。”贺叔知道这是别让夫人看了堵心。 “把他叫过来,我有话交待。” “好的,我这去带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伯奇食梦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差二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梁忠伟平复了一下因为爬了近一个钟头山路而急促跳动的心脏,然后将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扔到地上,“嗞啦”一声拉开拉链,掏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去了大半。 凌晨的南山公园山顶没有白天的人声喧哗,茂密的柏树林在丝丝凉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穿着短袖T恤和凉鞋,脂肪明显超标的梁忠伟不禁有了点儿临近深冬瑟瑟发抖的感觉。他四下走了走,终于找到了一块刚好被圆月照得异常亮堂的空地。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过去七分钟了,他得赶紧行动起来。 借着月光的照射,梁忠伟很轻松地便找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将事先准备好地一面20cmx20cm的方形镜子支撑起来,在确保天上的圆月能完全出现在镜子的正中偏上位罝以后,他又掏出一根通体乌黑的蜡烛,按照一定距离插在镜子前面的泥土里。 “啪……”歇了两口气后,梁忠伟拿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画着繁复图案的小黄纸。借着烛火,他认真地看了看那堪比鬼画符的黄纸,不免对自己今晚的举动产生了一丝怀疑,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和可笑。 从不信鬼神的人到头来竟沦落到求神拜佛的境地,梁忠伟也着实佩服起自己的异想天开。 当然,话说回来,今天费这么大功夫,也只能故且一试,成败得失且听老天爷安排吧! 梁忠伟取出一把小刀麻利地划破左手食指。很快,一滴鲜红的血液便滴落到了黄纸上,接着,黄纸便如同海绵似的迅速将血红吸收个干净彻底,并最终呈现出一幅莫奈般的抽像画意。 梁忠伟最后又看了看时间,差一分钟十二点。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了压自己那颗又开始狂跳不止的心脏:没关系没关系,哪怕是个捉弄人的骗局,这山高夜黑的,也不怕旁人看笑话! 待再次睁开双眼,他已然有了一股毅然决然的动力,抬手将那张浸着鲜血的黄纸靠近已燃烧正酣的乌黑蜡烛。 此刻,凌晨十二点、子时、逢魔时刻,天上的圆月、乌黑的蜡烛、燃烧的黄纸以及梁忠伟那张绷得死紧的圆脸被一面20cmx20cm的方形镜子拼接成了一幅异常混乱而诡异的画面。 一丝凉风吹来,再一丝凉风吹来,那张薄薄的正在燃烧的黄纸并没有被吹灭,反而迎着风势更加恣意张狂地跳动起来。 梁忠伟有些走神地想着:这张黄纸究竟能燃到什么时候呢? “扑!” 突然,跳动地黄纸和乌黑的蜡烛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住一般,顿时偃旗息鼓,回归无名的黑暗之中。 梁忠伟本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焰发呆,触不及防的黑暗惊到了他,让他闭上了因死瞪太久而略显干涩的双眼。 梁忠伟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希冀于闭起双眼给自己带来所谓暂时安全的慰籍。 然而眼睛闭上了,听力却又被无限地放大了。不过一瞬,梁忠伟便听到了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在不急不缓地向自己靠近。 那是一种坚硬鞋底压在泥土石块上发出的沙沙声,嗯,或者说是碾压声。 对,那是一种并不明显的碾压声。 虽不明显,却声声进他的耳朵,让他几近窒息。 冷汗开始延着脸颊、下巴一直滴落到他正跪坐的泥土里,他想: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 然而,死亡并没降临到他的头上,只有死一般地寂静在折磨他的灵魂。 是的,如果说最开始随风沙沙作响的树枝还能让他感受到大自然于暗夜中依旧蓬勃的生命力,那么现在毫无生息的寂静则让他如置墓穴般惊恐绝望! 梁忠伟完全丧失了睁开双眼的勇气。他明明感觉到有什么已靠近了自己,甚至和自己面对面站着,可对方就是按兵不动,似乎很有耐性,就等着自己睁开双眼那一刹那伸出利爪,给出致命一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梁忠伟背上沁出的冷汗似乎又被自己的体温烘干了,他正焦灼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他似乎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正离他而去,他像是终于记起了自己为何会来此的目的,猛然睁开双眼向前望去。 没有剔骨淌血的修罗战地,也没有想像中的狰狞鬼怪,从梁忠伟跪坐在地向上仰望的角度来看,一片柏树环绕,月光笼罩的空地上,豁然矗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周身裹在一件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里,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他的脸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 没有太过惊恐的场面,梁忠伟便找回了一丝勇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轻声问道:“请……请问,您……您就是伯奇大人吗?” “嗯。”一个低沉而毫无起伏的声音缓缓响起。 梁忠伟无暇他顾,在惊喜自己真的找到了救命稻草之际,快速镇定下来组织起语言:“伯奇大人,我想中福星彩一等奖,您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福星彩?”伯奇没有起伏地反问。 “是的是的!”梁忠伟怕伯奇不太明白,赶忙解释道:“福星彩是当下参与度最高的一种风险性投资彩票。一等奖奖金足有五千万,扣除税费,拿到手上的能有四千万!”他看了看在月色下矗立不动伯奇,吞咽了一下口水,涩然道:“我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实在是大需要这笔钱了!” 伯奇没有出声,而是转身望向夜空中皎洁盈润的圆月,白晰朗硬的侧脸不经意间曝露于月色之下。梁忠伟大着胆子使劲儿瞧去,希望能窥出此人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很遗憾,待伯奇再次低下头转向他时,除了挺直的鼻头和尖削的下巴,他什么也没看到。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而你清楚所需付出的代价吗?”伯奇不急不缓地问道。 “知……道!”梁忠伟抬手抓了下头皮,像个英勇赴义地斗士般宣誓:“我没其它办法了,能让我的家人摆脱困境,轻轻松松地过日子,我死了也无憾了!” 梁忠伟的大义凛然并未换来伯奇的称赞和认同,相反,伯奇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梁忠伟见对方如此反应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伯奇大人,请帮帮我,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 伯奇并未被感动分毫,他皱着眉看向那个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胖子,有些嫌弃地提醒道:“身患绝症,本就命不久矣,你的献祭,价值不大。” “什……什么?”梁忠伟简直太吃惊了,连家人都还未告知的隐密,这位神秘的伯奇大人居然知道了!他不由更加深信自己的决定,开始坚信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可另一方面,自己除了这快要走进坟墓的身体,确实也再无其它可献祭的了。 伯奇兀自站在一旁任凭梁忠伟面色变幻不定,内心暗自纠结。 他其实不想搭理这人的,愿望无聊至极不说,身体还破败不堪,能收取的念力简直斑驳低劣!要不是几天前莫名被夺走了大半力量,他何至于跑到这儿来捡“地摊货”? 好吧,“饥不择食”就是来形容现在的他! “你叫什么名字?” “啊?”梁忠伟正挖空心思想着还能献祭什么,被伯奇的问话弄懵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作自我介绍,赶紧回道:“梁忠伟,伯奇大人,我叫梁忠伟,梁山伯的梁,忠肝义胆的忠,伟……” “行了,这个不重要。你过来。” 伯奇没多少耐心听他聒噪,遂打断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走到跟前。 梁忠伟不敢迟疑,十分顺从地走上前去。 “还真是高啊!”梁忠伟暗自嘀咕着自己身高一米七八,与伯奇相比,竟显得又矮又胖了。 不等梁忠伟神游归来,伯奇便将他那戴着尾戒的惨白修长的左手压上了梁忠伟的天灵盖。 很快,一股彻底的寒意开始浸透梁忠伟的全身,令他的四肢毫无形象可言地抖动起来。 伯奇低沉的声音自梁忠伟的脑海中响起:“吾助汝愿,得汝之念。若违此誓,逆愿消念。” 梁忠伟嘴唇未动,于脑海中自答道:“吾以吾念,换吾所愿。待愿所成,献吾所念。若违此誓,逆愿念消念。” 话音一落,伯奇的左手便利落地收回,而梁忠伟则如秋叶般飘落在地,不省人事。 伯奇并不多看他一眼,而是转身来到摆放镜子的石头旁边,弯腰捡起没有半分消耗的乌黑蜡烛,毫无留恋地消失在了原地。 方园位于行川与湘源两市接壤的黄龙山半山腰一处平伸入蓝沙河的半岛之上,雕栏玉砌的仿唐建筑风格,让这片半岛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气息。 凌晨一点,除悬于廊间的灯笼还在尽责的释放着光亮,其余各处都沉沉地陷于黑夜,安于美梦。不过也有例外的,一只直径足有的30厘米的青色乌龟正在一间偌大书房的木质地板上一步三顿地缓缓爬动。其模样像极了一位思考人生的老翁。 突然,靠墙一张古旧的紫檀木矮几上亮起了灯光,让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的青龟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朝光亮的发源地望去。 原来是一支通体乌黑的蜡烛无风自燃了起来。 而与光亮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身材大的男人。青龟将目光在男人身上停滞了一秒后淡定地扭回头,依旧一步三顿地散起步来。 伯奇将手中的蜡烛朝桌上一扔,便径直朝青龟走去。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他伸出双手抱起青龟,将它重新放到墙角专门为它修建的有河有沙有洞穴的别墅区里。 “赶紧睡觉吧,母龟还没找到合适您这岁数的,别半晚上发春,一阵瞎跑!” 青龟被迫回窝很是不愤,将脑袋缩进壳儿里不愿搭理某人。 某人呢,也不多作停留,转身迈步走出了书房,“呯!”地一声关门响,紫檀木桌上默默燃烧的乌黑烛兀自熄灭,书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伯奇推门走进自己与整个园子风格迥异的纯现代风的卧室。 声控灯随他进门声亮起来,黑白色系的沙发、茶几和大床便印入眼帘。 伯奇两脚互蹬,脱掉了黑色的板鞋,他光着脚丫走在地板上,随手将头顶的鸭舌帽和身上的风衣扔向了一旁的沙发。 不消一分钟,拥有硬朗帅气五官的伯奇便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而六块腹肌以及结实的臂膀无不在灯光的照射下展现出力量的美感与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正当他迈步走向浴室时,衣服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火冒三丈地接通质问:“你怎么回事?居然给我找了个癌症晚期!你脑子掉马桶了吗?啊?” “你这不是要得急嘛!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我……” “手底下的人都吃屎去了吗?”伯奇截断对方的话,“别给我找借口!明天把蜡烛拿去给我接着找!” 不待对方接话,伯奇径直挂掉电话,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扔,走进了浴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殉情崖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哎呀,小姐,你快从夫人身上下来!”保姆张姐不过是去厨房拿了一碗酸奶,一回来便看到圆滚滚的跳跳爬上了夫人的胸口,用一双小胖手拉扯着夫人的脸颊。 凌三躺在沙发上,任凭跳跳胡作非为,见张姐要抱走跳跳便出声制止:“没事儿,小孩子多大点劲儿?” 精瘦的张姐可不这么认为,“夫人,您才刚痊愈,还是注意点儿好。何况小姐还小,玩儿高兴了也没个轻重。” “呀!咯咯咯咯……”凌三坐起身将跳跳放到腿上,玩儿不倒翁似的将小胖妞推下去又拉起来,逗得跳跳大笑不止。 “行了,张姐,你把酸奶放那儿就去休息吧。” 张姐见母女俩正玩儿的高兴,也不好一直杵在那儿,遂将酸奶放好,默默退出了房间。 这是一间粉色儿童房,近100平米的空间堆放着滑梯、秋千、沙池、毛绒玩具等各类适合一、两岁小女孩玩儿的玩具。 一个多礼拜接触下来,凌三知道这个孩子是极受陆明哲宠爱的。她将酸奶端在手上开始喂食,看着小家伙小嘴喳巴喳巴吃起来的可爱模样,她不禁想起了杨真真临死前的遗言。 那是著名的殉情崖崖底,当时的凌三精疲力尽,本以为自己完成不了任务,终免不了一死,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女人,竟将与她近身肉搏的人给活活砸死了。现在回想起来,凌三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拼命想活下去,另一个却拼着命地去死。 按照当时的状况,抢救及时的话,那个自称叫杨真真的女人其实应该可以活下来,可她却任凭自己的鲜血流干,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般,悲凉中透着一股肃然。 也许真的是一种冥冥间注定的缘份吧,杨真真临死前竟见到了与自己长相完全相似的凌三。与早已绝望的她不同,凌三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她从凌三的身上感受到了野草般旺盛而顽强的生命力。杨真真觉得这是上帝送给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她攥住凌三的手,立遗嘱似的将自己能送的财物全送给了凌三,请求凌三代替她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其实,当时的凌三并没那闲功夫搭理一个自寻死路的女人,本想甩开胳膊一走了之,可当她在那个时间,恰好接到一通电话后,一个深埋她内心多年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就冒了出来。 她默默地转回头,看着那个吊着一口气想抓住一丝慰籍的女人,慢慢将身体靠向杨真真,轻轻地说:“好!” 凌三清晰地记得她气若游丝的说道:“爱情好是好,不过终究不长久……只可怜我的孩子,跳跳……”她使出余生最后一股劲:“我不期望你代替我去做陆明哲的妻子,去爱他,也……被他爱,但……但请你一定要做跳跳的妈妈,好……好不好?好不好?拜托……拜托你……” 凌三收回思绪,见酸奶已经喂完,便放下勺子和碗,抽了一张纸巾为跳跳擦嘴。 小傢伙也不老实起来,丢下手中的积木,伸出小胳膊小腿想往沙池跑去,小嘴巴还不停地咂吧咂吧,像在回味着酸奶美妙的滋味。凌三爱极了这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俯身亲了亲小脸蛋再抱着她放到沙池,里,看她独自在沙堆里挖宝寻珍。 她想:如果自己的麻烦能够顺利解决的话,她不介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名叫跳跳的女儿。 不过,问题的关键,陆明哲作为亲生父亲,会是个什么态度? 很显然,凌三认为自己虽承了杨真真的情,十分轻易地改头换面开始了新的生活,但她绝无可能按照杨真真的喜恶过完后半辈子。 尤其是像陆明哲这样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人帅体健更有钱,合该无数女人垂涎若渴,但凌三连屈意奉迎都做得艰难无比了,又怎么可能无时无刻释放出爱的温情?。 凌三很是不耐烦处理这种情感纠葛,她现在只想用最短的时间抽身出来。毕竟,与头脑精明的陆明哲朝夕相处,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叩叩!”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来,打断了凌三天马行空的瞎想。 “请进!” “夫人,杜小姐来了,您现在要见吗?”刘妈问道。 “杜小姐?”凌三完全没有印象。 “杜芝树,杰色形象设计公司首席设计师。她为您带来了改好的礼服,是为下周未晚宴准备的。”刘妈笑眯眯地解释道。 “以前不是Adam吗?”凌三终于记起了下周有个不得不出席的宴会,想想自己要周旋在一群“上流社会精英”里,她就觉得头大。 “据杜小姐说,Adam有急事于三天前离开行川了。” “哦?有这回事?”凌三搜寻了一下杨真真的记忆,发现这个Adam虽跳脱了点,但也是个工作认真、诚信可靠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不管不顾的。 不过杨真真对他也仅停留在较好的主雇关系上,所以凌三也不多问,安排张姐照顾好跳跳,便随刘妈去了小会客厅。, 明亮的阳光透过一排落地窗,将小会客厅照射地异常亮堂。当凌三缓步走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齐耳短发,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正襟危坐地坐在发上,手端咖啡,侧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她的对面,另有两名女性助理端坐一处小声交谈。 “杜小姐”刘妈适时越过凌三,走到沙发前,出声示意杜芝树回头。 “哦,实在抱歉!”杜芝树闻声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和两名助理起身。 “陆夫人您好!”杜芝树声音清朗地向凌三弯腰致礼,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对于我们老板Adam的爽约,还要请陆夫人谅解。Adam其实昨晚上已经回来了,也将您的礼服及配饰准备好,就等着今日前来为您试穿。但就在今早上7点差一刻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一通电话说有急事必须马上要处理。对于未能前来,他让我向您说声抱歉,作为赔偿,Adam表示如果您接受的话,未来两年我公司将免费为陆夫人提供所有服务。Adam同时还表示,等他将事情处理后将亲自登门道歉。” 凌三听完解释,并不介意,轻浅地笑了笑,示意客人们再次坐回到沙发上。 “这没什么。”凌三巴不得来个完全陌生的人好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她坐到杜芝树对面,打算让对方明白自己不喜欢瞎折腾。 在凌三看来,杜芝树区别于杨真真小巧柔美,五官呈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中性美,且自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职业女性的独特魅力。她相信,与聪明的女人沟通应该不难。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下周的宴会,我是极不愿参加的,但又不得不参加,所以装束上我不想太复杂。简单点,最好。” “陆夫人,那是您和陆先生为陆小姐建立“卓珑慈善基金”一周年纪念日,您……” “我知道。Adam选的那套礼服换作以前我是喜欢的,但现在,我不想太过招摇。” 其实,那套镶满碎钻的裸色露肩长裙格外能展现出杨真真温婉华贵的气质,但既然本尊提出要换个风格,杜芝树也不觉得太难。 于是,她充满自信地向凌三保证道:“我从事形像设计已有七年时间,曾先后拿过“V’s国际形像设计大赛”和“MEALL创世纪”第一名。请允许我为您服务,成就另一个惊喜!” “惊喜倒不必,能让我自己轻松又不失礼节就好。”凌三淡笑地说道。 “好的,我会试着多做几种方案供您斟酌。陆夫人,请问现在有时间去更衣室吗?” “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凌三点头,遂起身准备带上杜芝树仨人往外走。 “夫人!”正在这时,贺叔走了进来,似有事情要说。 凌三便转头对杜芝树说道:“抱歉,有事要耽搁一会儿。我让刘妈先带你们过去。” “好的。”说完,凌三示意站在门外的刘妈进来为杜芝树一行引路。 待小会客厅只剩下两人后,凌三问道:“什么事?” “夫人,明天是您复查的日子。您看是叫梁医生过来还是您亲自去医院一趟?还有,时间安排到几点合适?” 凌三考虑了会儿说道:“还是我去吧,时间就定在明下午一点。” “好的。”说完,贺叔便退出了小厅。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凌三扮演杨真真这个角色已近半个月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身上的麻烦却一个都没得到解决,她不想坐以待毙,她得走出去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凌三一边暗自琢磨,一边朝更衣室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网购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行川市最繁华的承德大道上矗立着一幢六十六层高的大楼。著名现代派建筑大师MarkW将无穷尽符号“∞”巧妙地运用到了该幢大楼的设计理念当中,使这幢造型奇异的大楼不仅彰显出了陆氏集团总部的霸气,还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驻足叹服,拍照留念。 当然,想要进入陆氏总部并没那么容易。在这儿就是从事最基层的保安工作,那也得是退伍特种兵或武术、跆拳道高阶人员。再比如公司内部的保洁工,没有大专以上学历也根本进不了千人选一的初试阶段。 连普通工人的鳞选都如此严格挑剔,更别说更高层面的入职门槛会有多高了。当然,与如此高素质的员工队伍相匹配的必然也是高挑战与高回报。门卫王志在这里工作九年有余,丰富的工作经验与灵活的反应能力让他的待遇已能赶上外面一个普通白领的收入。现在,又有一批新保安被录取,他便责无旁贷地当起了师傅,带起了新人。 下午三点过,正是日头最猛的时候,王志穿着笔挺的白色制服,带着新进小哥钟岳走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入口,正当他解说注意事项时,他话语一顿,突然一个健步冲进了控制室,按下挡车杆按钮。 “师……师傅,您这是……”紧跟而来的钟岳完全懵了。 “你师傅这是顺风耳呀!他能听出百多米外不同车子行驶声的差异。这不……”控制室里另一名保安老刘见怪不怪地解释道:“看这反应,该是周特助回来了。周特助开车一般比较快,进停车场喜欢一冲到底,王老哥这反应可是得到周特助亲口称赞的。”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奔驰SUV便从三人眼前一晃而过。 待三人向那辆飞奔而过的车子行完注目礼后,王志拍拍老刘的肩:“别说那老黄历了,你也不差!”他转头对钟岳打气:“别担心!啥事儿都讲个熟能生巧,多用用心,你会干得比我好!” “好嘞,师傅!”钟岳佩服得赶紧点头保证。 周源将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并不急着下车,而是按下车窗,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CZ集团的回复不太令人满意,他得想想怎么向陆总汇报。 私人关系上,周源是陆明哲的大学同学,他习惯叫陆明哲为哲少。大学四年同窗,脑子灵活而又善于抓住机遇的周源成功地成为了陆家哲少的左膀右臂,尤其在陆氏集团内部新一轮权利更迭中更为陆明哲的崛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今身为陆氏集团旗下核心企业——宏图实业公司总裁特助,他也算是在三十岁走上人身巅峰的成功人士了。然而,对此他并不愿盲目乐观,掉以轻心。和陆明哲这种天生富贵的人不同,出生于普通家庭的他更在乎成功所带来的意义。他不想从高处跌进泥里,让成功成为过去,所以在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上他都会滴水不漏,力求完美。 待一整支香烟都抽完了,他升起车窗,在后视镜的映照下整理了一下发丝,这才拿起公文包下车锁门,走入电梯直升59楼。 “周特助,陆总正在召开一个紧急视频会议。”总秘张靛青见周源往总裁办公室走去,出声提醒道。 “是吗?”周源调转方向,将公文包放到休息区的茶几上,再转身让一旁的茶水妹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开多久了?知道是什么事吗?”周源端着杯子来到张靛青的办公桌旁。 “差6分钟一个小时,和楚平延那边视频。”张靛青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同希的项目出问题了?” “估计是吧。”张靛青用手扶了扶眼镜,再次叩叩叩地敲起键盘。 周源放下手中的茶杯,弯下腰,用手肘支在桌上:“小青,明天七夕节,和哥哥约会怎么样?” “没空!” “你男人不是出差了吗?空虚寂寞冷的,咱俩凑个对儿过过节。” “一边儿去!”张靛青伸出手掌拍开凑近的脑袋,面无表情地继续敲键盘:“别招惹我,我已有牛粪。” “呵……你男人牛粪,那你不就屎壳郎了?” “多吃点儿核桃补补脑子行吗?鲜花见过吗?”张靛青难得停下手中动作,朝天翻个白眼:“看我,鲜花,你滴明白?” “你说你男人是牛粪,看我不告你黑状!”周源动作夸张地吓唬这个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五官精致却一脸严肃的蛇蝎美女。 “随你。牛粪在手,跑不出我的五指山。” “你这是在赤果果地虐待单身狗!” “呵呵,谢谢夸奖!还想听,我可以继续。” “别!你自个儿美去吧!我得捋捋通讯录,翻个牌子让美女明天侍寝。”说完,周源便端起杯子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不过一会儿,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陆总?嗯……好的,我马上去办。陆总,周特助回来了,您现在要见吗?……好的。”张靛青放下电话,抬手朝周源做出“请”的姿势,周源便拿着公文包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陆总。” “坐吧。”陆明哲正用手指捏着眉心。 “滨西码头扩建项目的政府审批程序已经走完,这是相关材料。”周源打开公文包取出一沓文件放到了陆明哲的大班桌上。 “CZ接洽得怎样?” “今中午市政厅举行的招商午宴,CZ派去的是西南分部公关部杨长乐经理,一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女性,人亲合倒是亲合,但太圆滑,对开发项目没透露半个字儿。我送上了下周的慈善宴会请谏,至于能否赴宴,她并未给出明确答复。”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陆明哲从烟盒掏出一支香烟扔给周源,自己也点上一根吞吐起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周源说道:“CZ集团作为全国医药领域的巨鳄,其背景深厚,历史能追溯至两百多年前的皇室。而袁氏家族,在引领CZ不断开疆拓土,跻身国际前百强企业这方面有着不少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现在,他们既然看重了行川的药材及环境资源,打算在这儿建研究所和工厂,就肯定会向当地政府及商界释放出合作意向。这一点倒不用担心。至于夺标,目前可能会与我们竞争项目的,全市不会超过两家。”陆明哲将手里的香烟朝烟灰缸弹了弹,继续说:“我们的优势胜出其它两家太多,现在关键是要让CZ了解我们的实力。如果合作成功的话,我们圣心医疗服务体系的试行将会更加快速和稳健。”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此次到行川进行考察的是CZ总裁袁自强的大公子袁方平,此人三十六岁,担任CZ副总已七年之久,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能力应该不差,不过此人行事低调,不喜应酬。”周源说完看了看陆明哲,斟酌了一下再说:“袁副总在行川恰好入住的就是我们位于仁华区的盛和酒店。据了解,袁副总喜欢健身,几乎每天都会花半个小时去游泳,如果能从……”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蹲点?”陆明哲在明白了周源的潜台词后,无语了半天。 “要不……我去也行?只是这身份有些不对等。”周源语速极慢地分析道。 陆明哲没吭声,他熄灭了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行了,你安排好时间,我去。” 听到这句话,周源终于松了一口气,收拾起公文包退出了办公室。 陆明哲其实不喜欢游泳,不,应该是不愿游泳。上大学时,他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易烽。那是一种区别于周源功利性质的友情,是一种纯粹的,因为极限运动而走到一起的兄弟情。可惜的是,易烽什么都敢尝试,唯独就是怕水。陆明哲很后悔自己非要硬拉着他去学游泳。如果不是自己固执、强硬,易烽也不会在刚战胜恐惧学会游泳后就跑到蓝沙河逞能。才二十岁呀,就这样葬身河底。现在想起来,陆明哲都忍不住后悔万分。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已多年未曾下过水了。现在,为了公事,他知道不能情绪化,凡事,以大局为重。 做好了决定,陆明哲也不再纠结往事,他拿过电话,找到杨真真的号码拔了过去。 “喂”凌三接通电活。 “检查结束了吗?” “刚结束。梁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我刚离开医院,准备在外面逛逛,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陆明哲眉头一皱,不放心道:“你一个人?要诗诗陪你吗?” “不用!我就随便逛逛。”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本想明天七夕节带你去庆祝一下,但同希那边的项目进展不太顺利,明天一早我就要坐飞机赶过去。” “是吗?那好吧。你忙完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你想吃什么?我让秘书提前订好。” “嗯,你订吧,我都可以。” “那好,等我电话。” “好。”凌三挂了电话,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司机说道:“小穆,送我去星宏世纪广场后,你就开车先回去吧。阿哲过会儿来接我。” “好的,夫人。”司机小穆一边领命,一边为凌三拉开后座车门。 待凌三坐好后,小穆便坐进驾驶位,脚踩油门,平稳地驶出了圣心医院。 逛街,对凌三来说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在星宏世纪广场与司机分开后,她便通过手机搜寻到了一个网吧,选了个独立包间坐了进去。 现在的互联网包罗万象,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凌三敲击键盘、移动鼠标、点击网页,易常熟练地进入到黑市网络交易平台,利用虚拟帐户购置了一套包括假身份证件和武器装备一应必要物质。 在填写收货地址的时候,她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以她现在的身份,似乎不太方便收货。不过,也多亏杨真真嫁妆颇丰,她在脑海中搜寻着,希望找到一处关注度相对较少的去处。 “普东街安怡小区三幢702号”一一这是杨真真与生母曾经一起居住过的房子,自母亲去逝,杨真真被接回杨家后,这里便一直空置着未做处理。十多年过去了,作为一个念想,每年母亲祭日,杨真真都会去打扫一下,住上两天。 房子不太,80多平米,倒挺适合凌三的打算。她算了下到货时间,觉得没问题了,便填好地址,提交订单。然后,她快速关闭网页,清理浏览痕迹,打开城市论坛,在房屋出租页面输入招租信息。 待一切完毕,凌三松懈下来,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起来,“现在,就剩下找一个嘴巴严实的脑外科医生了。”凌三暗自琢磨着:“圣心的医生倒是不错,可惜是陆氏旗下的,至少以她现在的样子,暂不不好妄动。”她不自觉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这面具能维持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礼物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在国贸大厦顶楼的salut西餐厅,身穿白色礼服的年轻演奏者正姿态优雅地坐在一架靠墙立着的白色三角钢琴旁弹奏门德尔松的《春之歌》。轻快的调子在整个餐厅里回环往复,让端盘送餐的侍应生都差点儿跟着旋律翩翩起舞。 本以为不过是随便吃个饭而已,哪知道陆明哲竟包下整个餐厅。对于所谓二人世界、罗曼蒂克什么的,如果是两情相悦倒也罢了,而对神思不属的凌三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凌三一边吞咽着七分熟的细嫩牛排,一边是似而非地应付着陆明哲的没话找话。 “真真,你觉得怎么样?”陆明哲抬眼望去,今晚的凌三,穿着一条白色无袖波西米亚长裙,长发披肩,除了胸口挂着一个白水晶心型吊坠,周身再无其它饰物。相较于以前的精致温婉,陆明哲觉得此刻的杨真真慵懒而又透着一股野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见自己的妻子并没有看过来,仅简单地说了一个“好”,他也不觉得被敷衍,反而莫名升出一股冲动,想立刻将这个心不在焉的女人扑倒在地。 他按耐住躁动的心,继续刚才的话题:“那等下周慈善宴会结束了,我们就去普兰提亚,岛上昼夜温差大,你最好先做做准备。” “好。” “真真?” “嗯?”凌三抬头看了看陆明哲,放下刀叉,端过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陆明哲伸手握住了凌三无所事事的左手。 凌三放下酒杯,低头看了看两支相握的手,轻声说道:“阿哲,你还是让那孩子搬回来住吧。” “怎么了?有人在你面前说闲话了?”陆明哲收回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倒没有。”凌三幽怨地瞪了一眼陆明哲:“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很可能遭到非议。爸妈肯定会认为是我容不下那孩子。” “放心,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这是我的安排。”陆明哲安慰道。 “解释有什么用?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我。” “你不用想太多,凡事都有我,没人能给你脸色看。” “呵……”凌三不免在心理呲笑。“没人能给你脸色看”这句话说起来倒是挺轻松的,可陆明哲哪里知道,杨真真三个月前出车祸导致终生无法生育却恰逢他的私生子突然冒出来,而他的父母是怎样安慰她的呢?双重打击就不说了,陆明哲父母给的脸色却是十成足的好看! 见陆明哲仍固执地不肯站在杨真真的立场处理问题,凌三也没耐性与他周旋,遂说道:“吃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不急,我还有礼物送你。” “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明哲起身为凌三拉开椅子,牵起她的手,一起离开了餐厅。 走出国贸大厦,陆明哲接过泊车小弟递过来的车钥匙,走到宝蓝色的Ghibli·MASERTI旁拉开副驾车门。待凌三坐好后,他转身走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坐进去。 “我们去哪儿?”凌三不解地问道。 “先保持一点儿神秘感。去了你就知道了。”陆明哲噙着一丝微笑看了看凌三,随即发动车子,驶向了出城的公路。 陆明哲的笑其实很清浅,嘴角稍微弯了弯,并不怎么招摇,但那双深情注视的双眼却让凌三感到了别样的风情,整个人看起来瞬间就少了一份不苟言笑的沉闷,多了一份性感肆意的魅力。 从以杨真真的身份走进陆家开始,凌三一直都以一个看客和随时都要离开的姿态应付着陆明哲的关怀与呵护,然而此刻,凌三转头看向正专心开车的男人,那一抹含着深情的清浅笑容却让她不想再时刻保持冷静,处心积虑地去毁灭这份感情。她想短暂地放纵一下,想靠近那浅笑底下的诱惑,也许,应该,这远没有比与魔鬼共舞来得危险。 “真真,我们到了。”四十多分钟过去了,陆明哲将车开到了行川市郊外临海的一幢别墅里。 陆明哲下车绕到副驾为凌三打开车门,同时伸出一只手停在凌三身旁。凌三终于不再矫情,将左手放了上去。于是二人便相携走向别墅大门。 凌三心下好奇,借着月色打量起这幢临海的两层小别墅。 除了走道边太阳能路灯亮着,整幢别墅都陷在黑暗之中,看样子里面没人。 “真真,把眼睛闭上。”陆明哲掏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然后转头对凌三柔声说道。 凌三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并在陆明哲的牵引下走进了屋子。 “啪!”她听到了灯光打开的声音,接着,她被牵着再往里走、上台阶、转弯、推门、开灯。 “好了,真真,你可以睁眼了!”陆明哲略带期待地说道。 于是,凌三慢慢睁眼,准备看看陆明哲倒底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她。 入眼的是一间近百平米的房间,三排摆放着青铜、陶瓷、金玉等不同材质器物的储物柜错落有致地矗立在房间正中偏左,右边则大型工作台、电脑、相机等设备一应俱全。 看到如此景象,凌三惊讶得不知能说什么,她不禁抬步走向储物柜,拿下一个青铜酒樽端祥起来。 “真真,喜欢我送的礼物吗?”陆明哲从后面环抱住凌三的腰肢,头轻搭在凌三肩上,轻声问道。 “这太让我意外了,阿哲,谢谢你!”凌三用拇指沿着酒樽杯壁的纹路来回摸索,借着杨真真的记忆,她知道这是一支略有损坏的东汉文物。 杨真真,怎么说呢?为了爱情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变成一个整天围着丈夫孩子转的家庭主妇,凌三觉得这完全可称为伟大的牺牲。虽然在博物馆从事文物修缮,凌三认为一点意思没有,但她还是为杨真真的放弃感到可惜。而杨真真最终的结局不也说明了一切吗? “真真,这就是你的工作室,你随时都可以来。但是现在,”陆明哲沿着凌三的脖子、侧颊清浅而又细密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环拥细腰的双臂也渐渐收紧:“真真,我们去卧室吧。”一 凌三一个轻颤,发现陆明哲已吻上她的耳垂。她按住那双不安份的,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的大手,转身将头埋进陆明哲的胸口,稳了稳气息,轻声道:“好。” 话音刚落,陆明哲便拉起凌三的手朝外走去。 推开主卧的门,还未开灯,陆明哲便迫不及待地将凌三压到墙壁上来了一个法式深吻。 换作其它时候,凌三其实不介意有这么个技巧娴熟的情人大战一番,但此时,一边听着“真真,你今天真美!”、“真真,我的真真!”,一边被陆明哲上下其手,她完全做不到忘情配合,而在车上萌动的情欲也被陆明哲一口一个“真真”给叫没了。 她用力推开陆明哲,借着黑暗隐藏起自己的不耐烦,哄道:“阿哲,先洗个澡吧。” “没空!”陆明哲哪儿甘心停下来,今晚凌三心不在焉,其实同样的。他也被另种风情的妻子弄得心猿意马。 此时此刻,如果谁还有闲情逸致去洗澡,那肯定是禽兽不如了。陆明哲猛得弯腰抱起凌三,三步并作两步地,靠着记忆摸黑将凌三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不等凌三起身抗议,他又迅速欺身下压,将凌三钉住动弹不得。 凌三一边躲避着陆明哲的湿吻和四处点火的大手,一边考虑着如果自己一手劈下,明天该怎么面对被怀疑的问题。毕竟杨真真与陆明哲是合法夫妻,这档子事儿简直不要太正常了,可她又不是杨真真,不能也不愿以替身的身份去完成这份夫妻间的天大义务。 终于,在陆明哲快要将手伸入她那不可言说的地方时,凌三再也忍不住,一个手刀狠而准地劈向了陆明哲的后颈。 顿时,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陆明哲如被钉身的木偶般昏倒在了凌三的身上。 凌三喘了口气,将陆明哲推向了一边,然后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和长裙。 她打开壁灯看了看纹丝不动男人,暗道一声可惜,遂穿过屋子,走到了阳台上。 一轮弯月悬挂在夜空里,微弱的亮光并不能将大海的轮廊映照出来,但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波涛起伏,拍打礁石的声响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凌三能够预想到陆明哲醒来会有多么地欲求不满,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妻子给劈晕的,抛开她异常的力道不说,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在遭遇到如此粗暴的拒绝后,毫无芥蒂地继续柔情蜜意。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凌三在心中不免叹惜:“这样也好,让陆明哲能渐渐失了兴趣,甚至出去另觅新欢,倒也为她的离开帮个大忙。”静立了片刻,凌三终于转身走向浴室,对于明天将要发生的事,到了眀天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来自大哥的关心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盛和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内,袁方平刚和远在帝都的妻女通完视频电话,便听到了门铃响起。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过了,猜到来客是谁,他拉下脸起身走去开门。 “大哥!”来人一身随意浅蓝T恤和短裤,见房门大开,一脸谄媚像地打起招呼。 袁方平脸露不悦,看到与自己一般身高,长相八相似的袁方止嬉皮笑脸地想与他来个“亲人的拥抱”,赶忙闪到一旁,低叱道:“还不给我滚进来!” 袁方止见恶心不到自家大哥,便也乖觉地跨进了屋,寻到沙发将自己狠狠地甩了进去。 “都快三十的人了,你看你这成天像个什么样子!”袁方平为人一惯严谨,最见不得袁方止这种穿着T恤短裤、趿着凉托的懒散相。 俩兄弟自二十年多前分开,见面相处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但为人兄长的,袁方平总免不了格外关心这个在外面野惯了的弟弟。 “大哥,能好好说话不?年纪不大,怎么比老爷子还像个空巢老人?” “瞎说什么昵,多久没回家了,你还好意思提咱爸?说说,你还认识回家的路吗?”哀方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扔到袁方止的怀里,然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我的亲大哥,能不奚落我吗?我可是于百忙中抽出点儿时间专程来拜见你。”袁方止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就你那一小拍卖行能有多忙?我到行川已经五天了,亲自登门想见自家弟弟,没人!打电话说一起吃个饭,没空!呵呵……长本事了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袁方止窝在沙发里动都懒得动一下,闷声解释道:“是真忙!我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这不,为了怕您老人家生气,事情暂告一段落,我这不立马就赶过来了嘛。哦对了,这给你,”袁方止从随身斜跨的腰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放到茶几上。 袁方平顺手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十二个造型各异的小面人,矮矮胖胖的,颜色格外鲜艳,他不禁弯起嘴角问道:“给枝枝和丫丫的?” “是啊,前不久去了一趟楼亚,在海博会上买的。本来打算寄回去,结果拍卖行突然出了点儿状况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你来了正好,顺便带回去,让那俩小丫头玩儿去。” “那我就替她们先谢过你这小叔的礼物了。”袁方平将袋子放回茶几上,接着问道:“什么事儿那么棘手,需要我帮忙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儿费功夫。”袁方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个客户吧,违约了,给拍卖行造成了一定损失,这几天在想办法填平。”说完,哀方止翻了个面儿接着躺在沙发上随意地问道:“哥,你这次在行川呆这么久,不单单是来看我的吧?” “是另外有事要办。”袁方平并不否认,并且详细地介绍起来:“两年前,我们资助的一个科考团队在南印度洋一个无名小岛上发现了一种再生能力惊人的植物——系珠草,经过初步检测鉴定,将这种草提纯用于皮肤创伤愈合,会比现在世面上任何一种类似药物的效用更强更好,当然,其副作用也是有的,比如会使局部皮肤皮鳞化或角质化,且它的生长期很漫长,从发芽到成熟需要整整一年时间。不过,我还是挺看好这种植物的药用价值。一年前,我说服了董事会成立了一个研究团队,专攻这个难题。” 袁方平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接着说:“接近三个月时间,我们在全国各地寻找适合培植并开发此药的地方,通过环境、气侯及经济发展水平等多方面考虑,最终我将地点确定在了行川。此次前来,我的目的便是与政府协商建研究所和制药厂的事。怎么样,有兴趣加入吗?” 袁方止看了眼大哥一副诱人进坑的狼外婆样儿,赶紧摇头:“别!你手下那么多精英,就别惦记我这二世祖了!” “你不是喜欢搞生化研究吗?以前选专业,是谁和我对着干,非要学生物?说什么不当人皮假面的商人,而要献身伟大的科学!”袁方平连声质问,显然对弟弟的不思进取不满至极。 “那都是以前年轻不懂事。哥,你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好个屁!”袁方平从沙发上弹起来,用手指了指死不来气的袁方止,感觉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拍卖行让你很有成就感吗?”发现自己语气不对,袁方平忍了忍,恢复平静道:“那是外公留下来的没错,你帮着管理也没问题。但是,你不能一辈子就耗在这上面吧?” “怎么就不能……” “袁方止,你再插嘴试试!”袁方平一阵怒吼。 “好,好,你接着说!”袁方止见大哥真生气了,不再造次,举手投降。 “拍卖行一天能有多少事儿要处理我清楚得很!外公离世前将它交给你,老爸和我也就当你找个乐子玩一玩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没干涉过你,但你也该知道自已还有一年就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你也该收收心,到集团来帮大哥分担一下。” 袁方止抬眼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大哥,发现自己今天过来联络感情简直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但是,手上的问题还没解决,他也不能敷衍两句就拍拍屁股走人,于是他站起身走到袁方平的背后捏肩捶背,好声好气地哄道:“大哥,你幸苦啦,来来来,你坐好,我给你按摩按摩。” 袁方平不吃这一套,随他殷勤备至一阵瞎按,嘴上仍抓牢话题不放:“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以前的事不提也罢,但行川这边的项目你必须参与进来。” 袁方止一听这话也失了好脾气,停下手中动作,转身走到茶几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他再次坐回沙发,吞吐几口然后问道:“大哥,你这是在命令我?” 袁方平不急不缓道:“你不是我的下属,而是我的兄弟,我所作的决定是基于你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能更好地实现你的价值与抱负!以你的家世和所学,不应该被一个可有可无的拍卖行给埋没了。” 袁方止闷头抽着烟,心理挺感谢大哥操心自己的事。 但是,感谢归感谢,他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自从六岁那年母亲因为带他去海边找海螺而意外溺亡后,老爷子就一心忙于工作不愿看到他,大哥上学又无暇照顾,他便由长居行川的外公接来亲自抚养长大。 二十多年相处下来,说实在的,祖孙俩的牵绊已不是一个小小的拍卖行就能清算完。 而自己之所以大学专业选读生物科技,真实原因其实不是因为想在医药领域有所发展,而是因为当知道自己将会继承外公衣钵的那一刻,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罢了。 袁方止将抽完的烟嘴摁灭在烟灰缸里,抬头对袁方平道:“我不是经商的料,管理个拍卖行勉强凑合,其它的不会!” “谁天生会呢?不会可以学!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大哥,真不行,我也没那兴趣。没兴趣的事,哪怕学一百次也还是不行。” 袁方平也不急,仍是不动如山的说道:“别说这么绝对,你先跟我适应适应,至于以后怎样,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说完,袁方平起身走去书房,片刻后,又拿着一封淡紫色的信封走了过来。 “拿去看看。”袁方平将信封交给袁方止。 “卓珑慈善基金一周年纪念酒会?”袁方止抽出信封里做工精美的请谏,轻声念了出来。 “明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干嘛?我又不捐钱!”袁方止觉得自己特矫情,在见大哥之前,他还一直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囗让袁方平带自己去宴会现场,现在看来似乎一切倒是水到渠成了。 当然,被大哥安排和自己主动,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从现在开始,他又不得不增加一桩新烦恼一一如何逃离大哥的“魔掌”。 “别找借口!。明天晚上8:30前,我要你在一楼大厅出现,如果到时我没看到人,你一定会深刻地感受到来自大哥的怒火。”袁方平走过去拍拍弟弟的肩膀,毫无心理负担地出口威胁。 袁方止顺坡下驴,赶忙端正态度:“好好好!你是老大,听你的!” “个人问题怎么样?有固定女朋友吗?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关心完事业,作大哥的又开始操心起弟弟的感情生活。 “噢!大哥,你简直神切换,我要喊你一声妈哥行吗?”袁方止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自己额头。 “你个混球!有家不回,成天外面瞎晃,问你怎么了?我不该过问?皮痒了是吧?” “别别,我怕了你成不?”袁方止是真怕大哥揍他。论格斗术,俩兄弟不分上下,但谁叫袁方平耐力好呢,好到变态!俩人以前切磋过几次,袁方止每次都败在大哥没有科学原理能解释得通的耐力上。 好吧,袁方止认为袁方平今时今日的成就完全就拜他的变态耐力所赐。他每每想到自己已彻底认输了,而大哥还特么精力旺盛的等着自己喘口气,恢复些体力再接着打,那经历简直不要太酸爽。 为免引大哥找借口动拳头,袁方止赶紧老实交代:“前段时间交往了一个啦,正准备深入发展的,不想该女空有外貌,内心已被欲望腐蚀,找了个更嫩的小白脸,把我蹬了。目前,没有可供结婚的对象。报告完毕。” 袁方平知道这是事实,其实弟弟的情况他一直掌握着。 他见袁方止并未放在心上,便知道这是他还没收心的打算,他不觉对自己教导弟弟走向正途的这份责任心更加坚定起来:“你难道不是高富帅?别整天没个正形儿,吊儿郎当的,哪家的好女孩儿愿意嫁你?行了,快十点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嗻!”袁方止站起身左脚往前迈出一小步,左手扶膝,右手下垂给袁方平老爷子行了个满清大礼:“既然老大没什么吩咐了,小的我就跪安了。” 袁方平已完全不想说话了,捡起茶几上的烟盒就朝他狠狠掷去。 “谢了我的哥!”袁方止敏捷地抓住了朝自己飞来的烟盒,留下一个极为猖狂的背影,闪出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关于会面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袁方止拿着烟盒走出电梯,在穿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无意一瞥,看到两名警察正在与大堂经理做着交涉,而靠窗的一排沙发上,一名女警和一名酒店服务人员正一左一右围坐在一个情绪激动的中年女人身旁低声说着什么。 多半是发生什么纠纷了,不少行人或近或远地驻足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袁方止没有凑热闹的兴趣,他径直走出大厅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奔G。 然而,身处这个社会,新闻无处不在,也由不得你想不想了解。这不,同样是站在门口等车的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便旁若无人地讨论了起来。 “这种闹法哪儿成?要是我,先在网上闹,等舆论热起来了,盛和还不屁颠儿屁颠儿地跑来下好话?” “得了吧!就你聪明?人家可是死了亲闺女!突降噩耗,换谁能立马想那么多。不过说实在的,不管自杀还是他杀,盛和都该对员工家属做好安抚。他们这样一味推卸责任,有理的也变成没理了。” “是啊,这事儿闹起来,估计盛和声誉也会受到影响。话说,这段时间在网上看到好几篇有关自杀的新闻了。你说……” “哎,车来了,走吧!” 待那两人坐进车里驶离酒店后,袁方止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考虑到明天将会在大哥的眼皮子底下搞事,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倒底该不该按原计划行动,毕竟以他的了解,除非确实必要,大哥一般不会参加这类应酬。 他不禁有些自恋地想:“为了能让我这个浪子回头,大哥也是蛮拼呀!” 不过话说回来,这回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对方主动让出东西,且已经栽了一个大跟头了,他不想在事情没弄清楚前贸然动手,而目前唯一的优势估计也就是“敌明我暗”了。 他虽然清楚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但还是有些莫名地蠢蠢欲动,这股冲动尤其是此刻,突然变得空前强烈起来。 “先生,请!”泊车小弟将一辆白色奔G开到门口,态度殷勤地为袁方止拉开了驾驶位车门。 袁方止利落地坐进去,泊车小弟刚为他关好车门,他便脚踩油门,“嗖”地一下开了出去。 泊车小弟对客人们这种彪悍的开车法儿早已习以为常,理了理衣领,又笑脸迎人地走开了。 在市中心的华茂区,袁方止其实有一套三百多坪的复式公寓。方便明天参加宴会,今晚去住那儿显然比回两百多公里外的老宅更好,但他想了想,还是将车开向了出城的方向。 他将手机接通蓝牙,找出游晟的号码拔了过去。 “喂,事情搞定了?” “嗯。”袁方止按下车窗,抽出一根从大哥那儿拿来的香烟点上:“把你手上的事先放一放。” “怎么了?又出问题了?” “你在哪儿?”袁方止右手握方向盘,左手夹着烟靠在车窗框上:“你现在到老宅来一趟,当面说。” “这都几点了啊?……好吧好吧,我马上赶过来。” 待结束电话,袁方止猛抽两口,将烟摁灭扔了出去,脚下狠踩油门,箭一般地冲向了前方。 游晟这边挂上电话,重新走进K歌包房。他穿过扯着嗓子乱嚎的两个女人,坐到一名正在与人划拳的短发美女身旁。 “哈哈哈……大家停下来,好戏上演啦!”短发美女赢了拳,大笑着蹦过去抢下麦克风,关掉音乐,兴奋地叫起来。 “哎,能换个挑战项目吗,我的大小姐!”划拳划输了的洛玲晓有点儿想赖账。 “不行!”萧沐希拉过两位舍友,齐声说道:“去吧!我们与你同在!哈哈哈……” “晟哥,能管管你家那口子吗?”洛玲晓转头看向游晟,企求脱困的信号让人完全忽视不了。 “这个……呃……”萧沐希杏眼一瞪,游晟赶忙调转话头说道:“啊……其实到下面舞池去狼嚎一声儿也没什么的。我呢,正好有点儿事要先走一步,”游晟站起来拉过萧沐希往门外走去:“你们今晚玩儿高兴!” “什么事急着要走?”走到走廊尽头相对安静的角落,萧沐希不悦地瞪着游晟那张两分张狂、三分雅痞还有五分风流的,一笑就露出两酒窝的俊脸,对他中途走人表达出了明显的不高兴。 “生意上的事儿。”游晟一把揽过细腰,低头吻上怀里的女人。 “什么呀,大晚上的还找你!”萧沐希用手指擢了一下游晟的胸口,噘嘴道:“别不是什么野花野草在召唤你吧。” “瞎说什么呢,你这一个我都侍侯不过来,哪儿还有精力找别人。”游晟拥紧了萧沐希,给了她一个极尽缠绵的深吻。 “你……你的意思是,”一吻结束,萧沐希喘了两口粗气,眼含戏谑道:“你的意思是,能力不足?” “我能力足不足,你难道不知道?”游晟薄唇上弯,一双桃花眼溢满了深情。他用手轻轻捏了捏萧沐希的脸颊:“好了,我走了。你们少喝点儿酒,现在也十点过了,再玩儿一会儿就回学校去。” “你走你的,管那么多!”萧沐希剜了他一眼,转身朝包房走去。 游晟无奈地摇摇头,打电话安排好司机接送四个女人后,便驱车驶向了郊外的黄龙山。 控制室内,顶着一块花毛巾,五十岁出头的大叔何智用一块破窗帘在自己圆润的身上绕来绕去,异常灵敏地弄出了一款迷之大款的长裙,然后配合着控制台上,录制视频的手机正播放出来的电音,眨着一双圆亮有神的大眼晴,摆出一个万种风情的姿势,正待说话,他余光一瞥墙上的监控屏,见大门口车灯一闪。 他知道大半夜还被召唤过来的人已经到了,便扭着鹅舞,癫癫地挪到控制台按下大门开关。 “亲亲们,喜欢的请双击屏幕,爱你们!”何智朝手机屏幕送出一个飞吻,然后点击上传。在欣赏完自己的最新作品后,他利落地卸下头上的花毛巾和身上的破窗帘,整理下自己并不茂盛的头发和绵绸对襟短卦,这才慢悠悠地离开了控制室。 游晟敲门走进书房,看到袁方止把那只不知活了几百年的青龟放到办公桌上,正大眼对小眼地沉默着。 “嘿,这怎么了?敲门也不答一声,一人一龟、含情脉脉地对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人兽恋了。”游晟走到袁方止身恻,也俯低身体凝视起青龟。 袁方止侧头看了眼游晟,用手指叩叩龟壳:“看,长眼屎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青爷长眼屎。” “怎么,你准备给它抠下来?”游晟不可恩议地问道。 “没让我看到就算了,让我看到了而不把它弄下来,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你强迫症又犯了吧?”游晟很无语:“我来!” 游晟一爪子挥过去,企图抓住青龟的脑袋,然而,一连几次,在他手刚伸到青龟面前,青龟便“嗖”的一下,缩进了龟壳儿里,待人爪一离开,又悠悠然钻出来,那反应力简直堪此——耗子。 “嘿,这特么神附体了呀!格老子的,我就不相信抓不住你吖的。”游晟怒了,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准备和这只妖龟死磕到底。 “行了,你能和我比速度?我都试了小半个钟头了,你就别瞎掺和了,”袁方止抬手制止了游晟的动作:“找你说正事呢,这么变态的事还是交给全能的智叔干好了。对了,你要喝点儿什么?” “不用,我可不想半晚上起来放水。” 袁方止按了下办公桌上的呼叫按钮:“智叔,书房来一下。” 不消片刻,胖胖的何智便顶着一张异常严肃的脸走进了书房。 “智叔!”游晟笑眯眯地朝何智打了个招呼。 何智朝游晟点点头,然后恭敬地看向袁方止:“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打挠你,青爷长眼屎了,你看怎么给处理下?” “噢?”何智走上前仔细瞧了瞧,然后表情凝重地对袁方止道:“少爷,您还有正事儿谈,我请青爷去我那儿坐坐?” “去吧去吧!”袁方止赶紧应好。 何智遂抱起青爷离开了书房。 “怎么回事儿?”游晟转身坐到袁方止对面的椅子上。 “杨真真违背承诺,加诸于陆明哲身上的念力很快就会消失。” “所以?” 袁方止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所以她会丧失庇佑,一切也都会回到原点。” “这是肯定的。然后呢?”游晟追问。 “可带着面具的那人并不知道发展趋势以及他将要面临的境地。我们不清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及目的,如果一味等下去,我怕到最后,我们手中会失去能影响他的唯一筹码。” 游晟见袁方止看向自己,不禁开始思考事态的发展:“你不会是想明晚上动手吧?” “那倒不致于。”袁方止伸出两指摩挲起下巴:“但我想再会会他。毕竟面具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你让我停止引念,和这事儿有关?”游晟似乎有些明白了今晚为什么要过来。 袁方止坐回办公桌打开电脑,并示意游晟过去一起看他搜索出来的新闻。 “北坪湾小区一中年妇女在家中自缢身亡;南甫路高架上一男子坠河溺亡;檀山公园山顶一男子跳崖身亡;殉情崖封闭无效,近日数人为情跳崖……”游晟边看边念,念着念着就没声儿了。 “这么多?”他不想再看下去了:“阿止,这些不会都是咱们这半个多月弄出来的吧?” “不用怀疑我们的效率!” “天啦!虽说都是各取所需,但一下子整出这么多,会不会引起社会恐慌?” 袁方止揉了揉眉心,有些凝重地说:“这就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现在是和平年代,短时间在一定范围内出现大量死亡事件,这肯定是极不正常的事情。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令我们失了分寸,相信也不可能整出这样大的阵仗而忽视了信息在网络上传递的速度。这要是我外公还在世的话,肯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那你打算怎么做?”游晟问道。 “虽说目前我的念力只恢复了三层,但使出些小伎俩还是没问题。” “你想让我干什么?”游晟立刻了悟,这是有新任务了。。 “我需要三十分钟,就我和他。” 游最秒懂这是袁方止让他明晚宴会上作好安排,避免有人去打挠他和那个人的“单独会晤”。 “行,那我提前作好安排。”游晟伸了个懒腰,间:“没事儿了吧?我睡觉去了。” 袁方止挥挥手:“去吧,房间智叔给你准备好了。” “你还不睡?” “我去看看青爷眼屎弄干净了没有。” 游晟看着袁方止先行离开书房,已无力翻白眼,打着哈欠向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宴会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夏夜八点五十分,行川市的路灯已释放出柔和的光亮,北意区陆氏旗下盛世丽影度假酒店门口,大型音乐喷泉在《皇帝圆舞曲》的欢快旋律中尽情展现出它的曼妙舞姿,为过往的行人奉上了一幅灵动的画卷。 随着时间的临近,酒店门口陆续停靠了不少豪车坐驾。在时政、财经和文艺领域声名响亮的男男女女们纷纷身着正装华服,在露出甜美笑容的司仪引导下,缓步进入了三楼“卓珑慈善基金一周年纪念酒会”现场。 陆明哲和凌三身为酒会主人,今晚无疑是这里最为忙碌的人。欢迎来宾、协调关系、增强联络、引荐相关人等不一而足。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在媒体上制造出陆氏与CZ集团同框的新闻。 而袁方平并未让陆明哲久等。 九点刚到,一身正装的袁方平便带着和他一般身高的袁方止走进了酒会大厅。 “袁总!”陆明哲携凌三来到袁方平跟前两相握手问侯。 站在两个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前面,一米八的陆明哲和穿着高跟鞋近一米七的凌三便显得格外娇小了。然而陆明哲丝毫不感压力,反而极其自然、热情地说道:“非常感谢您能拨冗参加酒会。” “荣幸之至!”袁方平态度极其谦和地说。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太太,杨真真。”陆明哲虚扶凌三的腰,向袁方平介绍。 “美丽的女主人,很荣幸认识您!”袁方平与凌三轻握了一下手。 “也是我的荣幸!今天酒会会有一个小型的慈善义卖活动,希望袁总能赏光参与进来!”凌三摆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邀请道。 “陆总及夫人的善举令人钦佩!CZ集团既然准备在行川发展,关注这里的慈善事业并为之出上一份绵薄之力,这也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事情。”他示意袁方止上前一步,介绍道:“请允许我向二位介绍舍弟,袁方止。他在行川替我们去逝的外公打理蕴时拍卖行已有数年。此次CZ入驻行川,很大部分原因是家父及我皆打算让舍弟能有个锻练的机会,为以后进入集团打好基础。” 陆明哲听闻,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与凌三一道向袁方止表示了欢迎。 而此刻的袁方止对自家大哥的独断专行已不想再作任何评论,唯有堆着一脸假笑干巴巴地应和着。 凌三呢,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抓狂!踩着高跟鞋连着站了有一个钟头了,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而对面两个男人大山似的立在面前,也让她倍感不适。 终于,门口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找了过来,凌三如遇到救命稻草般借着这个由头迅速逃离了那令人心累的场合。 “怎么回事?”凌三带着工作人员走到相对隐蔽的角落问道。 “一位并未受到邀请的女士想见陆总,她情绪看着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说见不着陆总绝不离开。我们怕影响到其他客人,就先自作主张把她了小会客厅,夫人您看?” 凌三沉思了片刻,说到:“你们陆总现在走不开,我去看看再说吧。” 工作人员赶忙称是,遂引路朝小会容厅走去。 那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尽管穿了一条大方得体的连衣裙,但从暗黄的肤色、下垂的眼角和布满皱纹的额头仍旧可以看出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太顺遂。不过,从挺翘的轮廊看来,这位愁容满面的女士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待工作人员介绍了凌三的身份后,这位被称作张婉丽的女人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快速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沙发上起来,走上前想要握住凌三的手,但却被工作人员礼貌地隔开了。 “小王,你先出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凌三示意工作人员离开。 小王哪敢真的离开,要是夫人受到伤害,这责任可就摊大了,但夫人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 小王脑子飞速转了转,干脆应个好,为她们关上小会客厅的门,然后就如门神般矗在那儿,想着要是一有突发情况,好第一时间冲进去。 今晚的凌三没让杜芝树过来,而是自己画了个淡妆,高绾发髻,配着能遮挡胸口疤痕的高领露肩裸色长裙,再配一双白色的漆皮高跟鞋,全身唯一的首饰便只有左手腕上的一根白水晶手链,如此简单的着装打扮,在张婉丽这种成天挣扎过活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再加上本就柔美纤和的外表与气质,张婉丽竟不知从何说起,生怕冒犯了眼前这位贵妇。 凌三请张婉丽重新坐回沙发后,就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嘴巴嗫嚅几下,就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凌三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问道:“请问找我先生有什么事吗今天的酒会是我先生筹办的。他目前忙着接待,估什无法过来。您看能不能和我先说说,或者等酒会结束,再让我先生过来?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您恐怕就要再等两个多钟头了。” 张婉丽见对面这位身份显赫的夫人如此平易近人,顿时卸去了一半的忐忑与紧张,她想到自己已悄然弃世的女儿,顿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夫人,警察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的女儿是个特别乖,特别开朗的孩子,她不可能自杀的,绝对不可能!” 张婉丽不停地摇着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夫人,盛和的经理不见我,警察又这么武断地下了定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能让我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 “别哭,您慢慢说!”凌三从桌上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轻轻放到张婉丽布满茧子的手里。 “我女儿叫张可妮,今年刚满二十岁。在她九岁的时候,她爸爸出车祸去逝了,后来我带着她改嫁,和现在的丈夫一起生活。她继父是个电工,没有生育能力,人很好,对我女儿就像亲闺女似的,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了几年好日子。可是……”张婉丽哽咽了起来,凌三便轻拍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情绪。 “五前年,她继父不知怎么的竟然染上了毒瘾,好好的工作不去干了不说,家里的积蓄也被他花光了,我们这个家就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沙子,没有一丝活气……” 张婉丽用力抓住了凌三的手,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可可很乖很懂事的!她继父平时还好,毒瘾一犯就对我们母女拳打脚踢,她为了帮她继父戒毒,一边努力学习一边瞒着我在外面打工挣钱,准备凑够了钱就送他继父去强戒所戒毒。后来我们成功了!夫人,您知道吗?我们成功了!”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凌三抽出纸巾亲自为这为痛苦的女人擦去泪水。 “她继父把毒给戒了,但身体已大不如前,再也干不了以前的工作了。当时可可就对我说:妈妈,爸爸就在家休息吧,这样我们才放心。妈妈,我已经成人了,我可以赚钱回报您了,您放心,我会一边上大学一边打工。妈妈,等我大学毕业了,当了一名医生,就会有丰厚的收入。妈妈,你们等着我带您和爸爸去环游世界!” 张婉丽用一双满含泪水和不解的眼睛看着凌三:“夫人,您说这么乖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会自杀呢?爸爸在慢慢恢复健康,妈妈更离不开她,还有,她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年年都拿奖学金,她为什么会自杀呢?不!她不可能自杀!她绝对不可能自杀!” 凌三见张婉丽又要激动起来,赶紧问道:“可可是在什么地方……嗯,我的意思是她在哪儿出事的?” “盛和!仁华区盛和酒店。” 凌三这下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半年前,可可应聘到盛和酒店餐饮部作兼职服务员,负责晚上六点至十点中餐厅的上菜及卫生工作。五天前的晚上八点过零七分,她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再也没有音信。三天前,警局联系上我,叫我过去认……认尸。天啦!” 张婉丽松开抓着凌三的双手,捂住眼睛,发出痛苦的悲鸣。而凌三此刻也找不出任何言语能安慰这位痛苦的母亲。 她无法从张婉丽的描述中掌握事情的真相,但安抚员工家属,她认为这是盛和必须承担的责任。 待张婉丽稍微平复下来后,凌三缓声说道:“我代我先生向您保证,我们一定会找出可可真正的死因。而您现在也请务必保重身体。” 凌三让张婉丽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并点击保存,然后拔号,再拿出自己裸色手包里的手机保存好张婉丽的号码。 “好了,我们已经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们会尽快与警方联系,重启调查。相关情况我们也会及时向您反馈。” “谢谢您夫人,您真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张婉丽对凌三的体贴细心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她站起身向凌三深深地鞠了一躬:“夫人,我女儿的事就劳您费神了!实在很抱歉耽误您这么久,我这就回去了,” “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凌三站起身陪张婉丽走出了小会客厅。见小王站在门口,便让他安排车子送张婉丽回家。 张婉丽起先推辞了一番,在凌三解释了认认路,方便以后联系的原因后,她才终于和小王走向了酒店大门。 凌三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发了会儿呆,感觉什么都在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突然,一阵热烈的掌声从远处传来,凌三猛得一愣,竟有片刻的失神,不知身在何方。她不自觉扭动了一下脚踝,朝着灯火璀璨的大厅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一个愿望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各位尊贵的来宾,非常感谢莅临今晚的酒会。陆氏集团发展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我们经历了磨难、也接受了考验,能始终如一、屹立不倒,除了我们自己的不懈奋斗,还离不开国家的大好政策、行川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以及同行和社会各界的鼎力相助。为回报社会,帮助更多有抱负有才学的年青人实现梦想,造福社会,我们在去年的今天成立了陆氏圆梦慈善基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陆续资助了三十六名优秀学子出国深造或考进更高学府。我相信他们会如陆氏集团所有员工一样优秀,一样满怀感恩的心回报社会。今后……” 凌三来得晚便站在大厅的后面。她的前面是一群非富即贵的宾客,他们面露微笑,听看、看着陆明哲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地发表演说,并时不时地鼓鼓掌以表示对他讲话内客的认可与赞赏。 可凌三却听不下去了,她闭上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陆氏圆梦慈善基金”?如果她的听力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陆明哲什么时候将为陆卓珑——他和杨真真生的女儿跳跳成立的慈善基金周年纪念活动给替换掉了? 她离开的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相信陆明哲会因为几天前海边别墅的事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尽管从同希回来,他就再未和她说过一句话。 凌三睁开双眼,抬头看向主席台LED巨幅荧幕上显示出来的“陆氏圆梦慈善基金一周年纪念酒会”几个艺术大字,已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 她攥紧手里的裸色手包,转身想走出大厅去透透气,突然她又动作一顿,再一次回到了刚才的小会客厅。 她从手包里掏出电话,快速拔通家里的坐机,同时不忘返身回到门口将房门反锁。 “喂,您好!请问找哪位?”凌三听到贺叔那不急不缓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凌三稳了稳心神,问道:“跳跳呢?她在哪儿?我想和她通电话。” “抱歉女士,我想您可能打错电话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位叫跳跳的人。请您再次确认一下拔打的号码是否正确。再见。”凌三听出这是贺叔要挂电话的意思,赶忙压下惊骇,问道:“哎,请等等!那真真在吗?杨真真?” “女士,我现在十分肯定您拨错号码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一位叫杨真真的人。实在抱歉,我这里有点儿忙,就先挂电话了。” “嘟嘟”的电话挂断声伴着贺叔明显对陌生人友好而又疏离的话语在凌三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她感觉自己像“庄周梦蝶”似的做了一场梦,这场梦极其荒诞怪异,里面有爱恨有喜怒,尤其真实的是杨真真的气断崖底和跳跳的憨态可鞠。 难道这都是假的吗?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无需任何顾虑,能够全身而退? 凌三的脑子现在是一团乱麻,她无意识地在指间翻动着的手机,命令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想好对策,或者说退路。 “对了,我还能找个人探一探虚实。”凌三想到陆明诗曾是杨真真的多年同窗兼好友,遂找出她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杨真真?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陆明诗明显吃惊的语气传了过来。 “呃,你在网吧?听着好吵。”凌三松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没糟到一踏糊涂的地歩。 “啊,组团打boss啦。有事儿赶紧的!”陆明诗的大嗓门儿从彼端传来。 “没什么事儿,无聊了就找你说说话。” “怎么,气消了?想通了?”陆明诗不等凌三开口,径直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你看你条件也不差,干嘛非得在我哥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就他那四处播种的德性,你想玩玩儿我没意见,但你可千万别当真!不是我说你,你看咱系里但凡是个公的,谁不对你垂涎三尺啊!你随便勾勾手指,那不就大把美男任你挑?女王的待遇知道吗?而换我哥,未老先衰、郁结而亡有可能就是你的后半生知道吗?而且……” “诗诗,我还没怎么样,你就这样吓唬我。”凌三试探道。 “哎,我这是给你提前打好预防针啊姐姐!好了,先不和你涚了,我这儿要开始做任务了,明天去找你哈,你自己没事儿就先打个坐什么的,去去嗔妄吧,拜拜!” 凌三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竟有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杨真真,问题的根源应该还是在杨真真的身上。 “是不是对现在的处境感到很困惑?”突然,一个低沉的,没有一丝生气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凌三震惊地抬起头,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人来:黑色鸭舌帽、长可及地的黑色风衣。 她回头看了眼仍旧反锁的大门,猛地记起: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差点儿掐死她的神秘男子吗? “这和你有关吧。”凌三看向坐在她对面单人沙发里的男子。第二次的见面,早在凌三的预想中,但她并未料到会这么快,且还是这种场合。 “你很聪明。”男人话语一顿,接着涚:“在开始今天的对话前,我觉得需要为上次的行为,向你说声道歉。” “还真要谢谢你,手下留情没掐死我。”凌三冷静回道。上次交手,她就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如果不是因为莫名的变故,她完全不是此人的对手。 现在,两人面向而坐,她知道,又一个麻烦上身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太戒备我。我们是可以各取所需的。诚信起见,我先作个自我介绍吧。我是伯奇。” “嗯哼……”凌三竟不知他会如此介绍自己,一般情况下,人们作自我介绍时,难道不是“我叫某某某”吗?难道伯奇是一位十分出名的人物?就如影视名星过年时在电视上说的:“嗨,大家好!我是李小龙!” “哦?你居然不知道。”凌三的反应让伯奇颇觉意外。 “实在抱歉,我不是本地人。”凌三也不想遮遮掩掩,十分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并非杨真真本尊。 伯奇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伯奇食梦的传说你没听说过吗?“ “传说?”凌三愣了愣,突然有点儿崩不住想笑:“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传说中那只专食人恶梦的神兽吧?” 对面的男人一时有些失语,默了一会儿才耐着性子继续解释:“事实是这样的,伯奇不是什么神兽,而是人,不过因缘际会拥有了能左右人意识的特殊能力而已。我们能为陷入绝望或执着于一己之念的人送去一个愿望。” “代价是什么?”凌三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作为交换,我们会收取他们的念力。” “念力?”凌三不解。 “存活于这世间的人,要有生命,必须具备精魂、实魄和念力。喜、怒、哀、惧、爱、恶、欲为精魂,人生而有之;视、听、嗅、味、触、意为实魄,人生而有之;前两者相协互生最后产生能促人成事的念力。平时你们常提到的生命力,换个角度来说,即为我们所指的念力。” 听到这里,凌三总算弄明白了杨真真和这一位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葛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杨真真便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和你做了交易?上次你说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就是来取她性命的吧。” “你只说对了一半。”伯奇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低缓的声音从黑色鸭舌帽里传出。 看不到他的脸,没有眼神交流,没有肢体语言,这种不对等的对话模式对凌三来说,感觉非常不好。 “杨真真的确和我了做了交易。我帮她实现了愿望,让曾经花名在外的陆明哲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她,并和她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三年期限已到,她却没有履约。这是一个极不明智的行为。你看,违约的人,最终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可你找我也没用。”凌三保持侧坐的姿势有点儿久了,这时便转了身,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杨真真已经死了。” “这是当然。早在四个月前她就该献祭自己了,但她却一托再托。后来遭遇车祸丧失生育能力以及陆明哲私生子的突然出现,都是命运之神对她违约敲响的警钟。” “呵……”凌三觉得坐在她对面的已经不是人了:“我觉得你不该叫伯奇,应该叫Devil。” “你认为是我主导了车祸,并且凭空造出一个私生子吗?不,你高看了我的能力。做交易需要立献祭誓约,我从不勉强任何人,立誓之际我也会告知对方需要付出的代价。你看,人的欲望就是这么疯狂,就算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深渊,还是有形形色色的人为了金钱、权力、情爱或者仇恨放弃宝贵的生命。而一旦违背誓言,无需我出手,他们都会遭到惩罚,愿望成空不说,念力仍旧会归于我处。” 闻言,凌三不觉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 “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她抬眼看向伯奇。 “杨真真的死是她在献祭自己。我本来已感受到自她身体涌来的念力,但是,”伯奇停顿了一秒,黑色鸭舌帽似乎向上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隐约可看到一截白晰尖削的下巴:“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将她的念力吸走了。” “你以为是我?”凌三戏谑道。 “不,确切地说,是你脸上的面具。所以,杨真真仍旧是违约。”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一切回到原点,我就能无所顾虑地离开了。”虽然有点儿遗憾跳跳就这么没了,但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才更重要。没有婚姻束缚,没有跳跳的牵绊,凌三相信自己完全能过好杨真真的崭新生活。 “请恕我直言,”伯奇并没有因为凌三漫不经心的态度而生气,相反,他仍旧平缓的说道:“尽管你不在乎杨真真的一切,那你为何要带着一张能隐去个人气息的面具?你是在躲避什么人吗?” “这应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凌三冷静地回道。 “好吧。这确实也不是我关注的重点。不过,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杨真真所祈愿的,你不在乎不要紧,你如果想退回原点,仍借杨真真的身份生活,那也是不现实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凌三眉头一皱。 “面具上的念力很快就会被面具完全吸收,到那时,它将不能替你遮掩气息和行动轨迹。” “呵……”凌三冷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困为这张面具,我得到了杨真真全部的记忆,从她懵懂记事到她结婚生子,甚至最后的绝望跳崖,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唯独没有的,就是她与你做交易的这一段,以及为了履约必须自戕的记忆。” “这不奇怪。交易与立誓是念力的自行绑缚与标识。说得浅显些,一旦誓成,我将自动消失在立誓人的记忆里。后面发生一切将会以常人认知的方式发生和推进,换句话说,一切都会成为无意识的本能而已。你不相信我所说的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凌三掩饰住内心的惊异,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顶碍眼的鸭舌帽。 伯奇一如继往地慢慢说道;“拜我的家学渊源所赐,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针对这张面具的记载。在华族文字产生前的蒙昧时代,东部阿(“阿房宫”之“阿”)代平原是一个部落林立,战乱四起的地方。在这块平原上有一个古老神秘且善医的部落——愈。愈族人人会医,尤以其部落首领‘圣女’为著。而这对于当时的其他各部来说,简直就是竞相争夺的财富。当然,能在乱世中生存和发展下去,愈族也有其自保的能力。愈族世代追封有神之血脉的圣女为部落首领。而圣女的一个明显特征就是终生配戴一副名叫‘沐‘的面具。这副面具不仅是身份的象征,它还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给予圣女隐藏个人气息的能力,以确保她不会被外族觊觎和争夺。传说它还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甚至能够起死回生。不过,这一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据古书记载,愈族在后来的某一天突然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们高超的医术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伯奇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我是把这当成志怪看的,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以我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你所配戴的正是传说中愈族圣女的面具‘沐’。” “你说这么多,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它吗?”凌三几乎可以断定他的目的何在了。 “我不清楚你是如何拥有‘沐’的,但我愿意用一个愿望与你进行交换,你看如何?” “一个愿望?”凌三低语。 “是的,我能为你实现一个愿望。而你无需立献祭誓约,只需要将‘沐’给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直觉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愿望,是一个华语词汇,泛指心中期望实现的想法,多指美好的想法,它是对某一特定物或情感的欲望、向往或强烈倾向性。凌三并不否认自己短短的二十四年人生中,时时刻刻都产生过这样那样的愿望。比如九岁时,在夜色笼罩下的大海上,她的愿望是能看到远方的海岸线;再比如十一岁时,于荒芜人烟的森林里,她的愿望是能找到那个仅在地图上被标注过的岗哨位置;又比如十五岁时,在腥红的角斗场里,她的愿望是能最终站到胜利者的高台上;还比如前不久,冒着前所未有的风险拿走面具,她的愿望是彻底地摆脱过去。 愿望如此之多,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凌三从未依靠过任何人,而是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扎攀爬,实现了“活下去”的愿望。 在她的认知里,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倚仗。像杨真真那种为了愿望而献祭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懦弱无能、愚不可及! 既然以前都不曾依靠过他人,凌三认为现在也就更不需要了。何况这个自称为伯奇的人,满嘴悬而又悬的论调,其真实性着实很令人质疑,她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抱歉,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面具我不会出让。”凌三并未考虑多久,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伯奇的交易。 凌三的答复其实早在伯奇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气馁,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沐’对你而言,除了能隐去个人气息和行动轨迹外,再没有其它价值。而这,我一样能帮你做到。当然,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杨真真所拥有的,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再次送还给你。只要走出这扇门,”伯奇抬起戴着尾戒的左手指了指小会客厅紧锁的大门,说道:“你仍旧是成功嫁给了陆明哲,且有一个可爱女儿的杨真真。” 凌三转头看向窗外的虚空,对伯奇的话不置一词。 伯奇也不紧逼,而是站起身来,从衣袋里掏出一根乌黑的蜡烛放到茶几上:“请务必考虑我的提议。如需找我,点燃这根蜡烛就好。那么,我就告辞了。”说完,他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凌三看了眼重新恢复安静的房间,终于懈下紧绷的神经,将头后仰在沙发靠背上。她闭上眼睛,关上心门,想短暂的休息一下。 伯奇的话虽不敢全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脸上这张面具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已经能摸到面具起翘的边缘了,而这应该也预示着它很快就会自动剥落下来。 如果到那时她还未从杨真真与陆明哲的婚姻关系中抽身出来,她要面对的,将不仅有来自陆、杨两家的麻烦,还有更要命的,瞬息而至的追杀! 时间是有些紧迫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一个医术高超,嘴巴又严实的脑外科医生。而找寻的结果又很令凌三无语——目前国内著名的脑外科医生差不多都集中在了陆氏旗下的圣心医院! 以杨真真的身份去行事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若要她摘下面具再去开颅取芯片,她首先得找个能完全屏蔽GPS卫星定位的地方。这虽不难办到,但将自己的脑袋交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动刀子,这就不单是考验医生医术的问题了,更加艰难的是,如何让她说服自己,在毫无援手的情况下去信任一个没有打过任何交道的陌生人。 毕竟,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她的意识会出现一段空白期,她对自己的身体,将会毫无掌控力。 而正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这个自称伯奇的男人却又再次出现了,且还愿意提供帮助。 但是,凌三摸着覆在脸上的面具——这可是自己冒着天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就这么转手了,想想总是有些不甘心呀!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凌三睁开眼看向门口,问道:“谁?” “夫人,您在吗?” 凌三站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小王正一脸恭敬地站在门口。 “夫人,您还好吗?先生正到处找您呢。” “是吗?他在哪儿?我现在过去。”凌三镇定自若地随着小王离开了小会客厅。 陆明哲手拿高脚杯正与人谈笑风生,像是心电感应似的,甫一转头,他便看到凌三从远处朝自己走来,他礼貌地与人告退,抿着红酒等着自己的妻子逐渐靠近。 在陆明哲的印象中,杨真真无疑是个精致的女人,无论言谈举止,还是衣着妆扮,随时都展现着一位名媛淑女应有的高贵与优雅。但是,他小啜一口红酒,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自这次意外发生后,他发现一惯温婉随和的妻子居然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清冷和惑人的野性!难道这半年来诸多烦心事的发生竟会让人发生如此巨大变化? 几天前海边别墅求欢被拒,他本来是非常生气的。他自问自己已做到了极致的体贴周到,就连她负气离家出走,险些丢了性命,他也没责备过一句。 可他却得到了什么?还有,她突然哪儿来多么大力气,情意正浓时把他无情打晕,说得不好听点儿,这简直就是一种盖辱!在醒来的郅一刹那,他曾怀疑过身旁这个女人倒底是不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三年的妻子。 所以他愤怒地摔门而去。这种愤怒甚至让他产生了一股想要随便找个女人发泄报复的冲动。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当从同希回来,再次相见,他突然就将怒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已然发现自己对这个越来越清冷,越来越神秘的妻子变得更加渴望起来。 当然,他承认自己也是有些傲娇的,他想让杨真真来哄自己,让杨真真如以前一样,主动走进他的怀抱,然后,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狠狠地欺负她。 这是一股邪火,他想等着杨真真自己送上门再燃起来,然而,陆明哲的算计并未成功,杨真真居然不再粘他了。就像今晚,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找她,她甚至忘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不知道躲在哪儿逍遥自在吧! “真真,你去哪儿了?”甫一走近,陆明哲便握住了凌三的柔夷。 “刚才在和一位张女士说话,她女儿死在了我们仁和区的酒店。她本来是要找你的,我见你忙着,就先替你安抚一下。”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会委屈他们。”陆明哲用拇指在凌三的手心画着圆圈儿,似解释又似挑逗。 凌三被摸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好刻意抽手,她看了眼一脸正人君子的陆明哲,问道:“义卖进行得如何?” “已经卖出三件展品了,募集到的善款已有六千九百万。”陆明哲牵着凌三走到义卖区。 近二十个方形玻璃罩中分别摆放着字画、古董、珠宝等不同名贵卖品,按着类别依次绕着大厅四角环形展开。 这些都是有往来的各界大家捐赠的私家藏品,其文化底蕴和收藏价值,完全不能用简单的数字加以衡量。而参与今晚洒会的,无论捐赠者,还是购买者,皆都因着陆明哲的缘故,为卓珑慈善基金慷慨捐献,这也可见陆明哲在事业上取得了何其卓越的成就。 “有没有两人同时看中一件卖品的?”凌三看众人正在不同的玻璃罩旁驻足品鉴讨论,便随口一问。 “我们是义卖,不是拍卖,讲的是先来后到,且卖品名录是随请谏一并送出的。只要有人先按下价码牌,其他人就只能止步了。当然,如果后来者确实想要,他是可以和购买者商量的。” “陆总!陆夫人!” “郑导!您这是有什么意外收获吗?” 一位身穿中式绣花旗袍的银发女人走到陆明哲与凌三面前,略有些激动地说道:“真是太令人激动了!我竟真的找到了母亲的遗作!” “哦?那真是意外之喜!”陆明哲与凌三对此都表示了衷心的祝贺。 年近五旬的贺洋是当代享誉国际的鬼才导演,她从导三十多年,专注于通过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存现状思索、探讨社会发展的利弊得失。她执导的影片有大半都斩获了国际几大著名电影节大奖。贺洋不盲目赢合大众和政治的犀利风格在文艺界是一股极其珍贵的清流。 陆明哲当然也是十分崇敬贺洋的,贺洋能参加今晚的酒会,他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贺洋的母亲辛萍莎是一位著名的国画大师,早年与贺洋的父亲离婚,只身客居海外,晚年又毅然回国定居在了行川市郊的玉潭乡。贺洋幼时颇受其母影响,骨子里亦透出一股绝世而立的特质。 陆明哲早有借贺洋的名气推动同希生态旅游项目开发的打算,自然就打听到了贺洋正留心收回其母遗作的消息。如此,请出那副《独钓寒江雪》,贺洋应邀赴约便不再是难事。 贺洋引陆明哲和凌三来到展示辛萍莎《独钓寒江雪》的玻璃罩前,介绍道:“这是我母亲生前创作的最后一副画作。她本是北方人,漫天大雪的胥陵江曾经是她童年最浓墨重彩的回忆。后来因为和我父亲分开,她就再也未回过故乡了。这副画我曾亲眼目睹母亲忍着病痛进行创作,亦能充分感受到她浓浓的思乡之情。后来,由于工作原因我未能及时回去见上她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整理母亲遗物时,我曾试图找过这幅画,但却是遍寻不着。陆总,”贺洋的眼眶已经湿润,她看向陆明哲:“请怒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能否告知我,是谁捐献了这幅画作吗?” “实在抱歉,该幅作品的捐赠者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 “哦?是吗?”贺洋难掩失望之色。 “但我向您保证,”陆明哲安慰道:“对方是一位人品高尚的老者,同令尊一样也是一位富有盛誉的杰出艺术家。” “那就好!相信定是我母亲的知音吧!知道不是辗转于霄小之辈,我也就不再多问了。”贺洋松了一口气,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陆总,还有另外一件事,恐怕我还得麻烦您。” “是我的荣幸!贺导不必客气!”陆明哲客气极了。 “是这样的,本来我是提前知道酒会有这样一幅疑似我母亲遗作的卖品,我也提前订好了行程赶过来。无奈因航班延误,等我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时候,这幅画已经被人买下了。” 陆明哲和凌三其实早已看到被按下的价码牌,听贺洋这么一说,才知道买画的另有其人。 “这个好办!”陆明哲赶忙叫人去查义卖记录,然后他对贺洋说:“我们会联系买家,如果对方愿意,我会转告您联系方式。” “贺导,您要不先随我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凌三适吋提出建议。 贺洋却摇了摇头:“我想尽快联系买家。” 陆明哲和陵三倒也不介意贺洋如此急切催促,便一同站在画作旁等工作人员的查寻结果。 不一会儿,陆明哲的电话响起,他向贺洋道声抱歉,留凌三陪在一旁,走去阳台接电话。 身为女主人,凌三自然不好冷场,遂依着杨真真的应对技巧与贺洋品鉴起巜独钓寒江雪的妙处来。 站在阳台上的陆明哲在结束了两通电话后,略微沉思了片刻,方才迈步进入大厅向贺洋走去。 “贺导!”陆明哲噙着笑说:“购画的是CZ集团袁方平副总的胞弟袁方止先生。很不凑巧的是,他们在购买了画作后便告辞回去了。” “是吗?那……”贺洋一半激动一半担忧。 “您放心!我已电话联系了袁方止先生,他表示后天下午有时间见面。” “这太好了!陆总,真是大感谢您及尊夫人劳神周旋!”贺洋与陆明哲及凌三握手表达谢意。 “不值一提,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随后我会把联系方式发至您邮箱,请注意查收。另外,贺导应该是第一次来行川吧?作为东道主,请允许我为您推荐我夫人作为中间人,陪同您赴约。” “天啦,”贺洋发自内心地感谢了陆明哲的周到细心:“我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陆总及尊夫人实在是热心了!这份情义我收下了!” 贺洋再次道谢后便爽快地告辞离开了。 凌三随陆明哲送走贺洋后问道:“为什么让我去?” 陆明哲带着凌三走到大厅一个没人的角落,然后为凌三端来一杯果汁,这才解释道:“贺洋与袁方止相互并不认识,你去当然能稍微调解一下他们见面的生硬气氛。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CZ集团居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二公子,且有很大可能性还会参与到我们一个重要的战略项目中来,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真真,我知道你一向不爱应付这种事,但我还是想请你为我走一趟,看看此人是个什么行事风格。当然,换其他人,不是不可以,但你的身份于贺洋和袁方止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凌三轻摇着手里的橙色果汁,心理清楚陆明哲的安排没错,但一想到最初见到袁氏兄弟时莫名产生的不适感,再到后面与伯奇交锋,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对个子超过一米八的男人有种本能的警惕感,而这也许与初时腿长手长的伯奇差点儿掐死自己有关?所以,她是真心不、想、去! 当然,凌三此时绝没有联想过袁方平或袁方止与伯奇会扯上什么关系。可女人的直觉有时真的难以用科学原理来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织梦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陪着陆明哲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经累得腿脚发麻,完全不想走路。如果不是考虑到还要借用杨真真的身份,她真想脱下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彻底解放自己可怜的双脚。 “真真,你也累坏了吧,我们这就回去休息了。”陆明哲看凌三坐在椅子上轻轻转着脚踝,便伸出手示意凌三握住。凌三现在也没精力矫情了,抬手借力站起来。 “呀!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凌三一阵惊呼,陆明哲却不管凌三的反应和周围工作人员的眼光,拦腰抱起妻子走进电梯,进入地下车库。 凌三一直都是个坚强独立的人,从未像个小女人一样被细心呵护过。她靠在陆明哲的胸口,难得的竟生出了一丝羞涩。她想,杨真真也许正是因为极力渴望着这样的柔情才不惜以命相换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杨真真太过懦弱了,她情愿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幻梦里醉生梦死,也不愿尝试通过努力收获一份更为实在的幸福。 凌三侧头看着那个再次载她而去的陆明哲,想着这男人皮相虽好,但也不至于让人能爱到仅仅为了享受一下短暂的幸福而把命给送掉吧! 然而这也说不准。凌三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经历,发觉所谓的“七情六欲”于她来说竟显得格外陌生。除了拼命的活下去,她再也找不到自己还拥有过什么强烈的情感了。呃,也不对!曾经是有过一段隐秘而朦胧的情感,但太微弱了,如同风中的火光,一燃即逝。 “真真?” “嗯?”凌三随意应声,未等到陆明哲说话,便从神游太虚中退出来,不想却迎面被吻个正着。 陆明哲本想提醒凌三已经抵家,可以下车了,但当他看到妻子眼神迷离地靠着车窗发呆时,他就不想动了。 他松开凌三的安全带,有些急促地将凌三拽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 陆明哲发誓今晚他不会再说一个字了,他也不管妻子会说什么或做什么,他只想进攻,对,他今晚要做的就只是进攻! 凌三被陆明哲锢得有些难受,她想让这个突然发了疯的男人恢复理智,可是车内空间逼仄,前面一个疯子,后面坐椅靠背,她完全施展不了腿脚。 “阿哲……阿哲你停……你停下来,我们回……” 陆明哲也知道车上不好发挥,一句话不说,异常干脆地放开凌三,然后,还未等凌三喘口气将掀起的裙摆放下,他已然跳下车绕过来,拉开车门再次强行地把凌三给拽了出来。 陆明哲也不等凌三自己走了,弯腰下去,猛地一下将凌三扛到肩上,步履矫健地冲进客厅,坐电梯直升三楼。 凌三毫无疑问被再次狠狠地摔在了床上。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过多地反抗。 她看着异常兴奋的陆明哲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扑到她身上,有些开始可怜起这个被爱情控制的男人。 她抬起带着白水晶手链的手腕,毫不理会正埋头点火的陆明哲。她轻巧地取下手链。然后,“叮”地声细徶声响,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从手链上掉落下来。 凌三将珠子送进嘴里,然后抬起陆明哲的头,第一次主动将吻送了上去。 陆明哲更加兴奋了,他热情地回应着凌三,不经意间竟溢出了满足的喟叹。 凌三松开手,将陷入情梦的陆明哲推到了一旁。 没兴趣欣赏男人忘情的表演,凌三起身打算离开,不过又想了想,难得恶趣味地凑近男人耳边低语:“做个好梦!” 言毕,凌三起身走进浴室,松开已经一团乱的头发,将手链放在洗手台上,然后脱掉裙子开始冲洗满是口水的身体。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早在海边别墅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便从黑市购买了“织梦”。 “织梦”是黑市药铺研发出来的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能让服食者陷入自己最强烈的情感世界中体味最隐秘的欲望。 而道上的人习惯于在诱供上发挥其极致的作用。 当然,凌三并不打算从陆明哲的嘴巴里探听到任何信息,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自娱自乐,也就帮了她的大忙了。 她关掉花洒,擦干身体,用吹风把头发吹得半干,然后再穿上睡衣抹上护肤品。 她将手链重新戴好,开门重新走进卧室。 屋子里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凌三却还是能借阳台透进来的月光看清楚被吹丝丝夜风吹拂起舞的窗帘以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的陆明哲。 凌三眉头一皱,一股子腥味儿正满屋子弥散开来。 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本打算去书房上网,但想了想,还是抽出被套盖住白花花的男人,然而拉开梳妆台下面的凳子,打开笔记本上网。 移动鼠标,输入网址,很快凌三从互联网转入黑市网络交易平台,在同步淸除足迹后,又再次转切,重新回到互联网。输入邮箱地址,键入用户名和密码。 凌三如愿看到了来自张林琛的回复邮件。 张林琛是凌三几经考察后,认为医术和口风都信得过的脑外科医生。唯一令她不确定的是:取出来的芯片是否能按她要求的,在第一时间被送走,而不是被追踪到反而害了自己。 凌三摸了摸已经起翘的面具,知道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考虑了三秒,终于还是下定决定赌上一把。 “张医生您好!非常感谢您能接受这台手术。就您提出的十八号下午动手术,我没有异议,不过我希望身体指标检查完后立即做手术,烦请张医生能提前做好准备。至于颅内异物,请张医生取出后第一时间交给手术室外我安排的工作人员。酬劳我将于两小时内到转到您帐上,请注意查收。为答谢您的帮助,恢复健康后,另会有两百万奉上,还请笑纳!” 凌三仔细通读了原文,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才点击发送,定下了攸关她生死的大事。 然后她又点击进入人才市场家政栏目,将上次筛选出来的服务人员的联系方式复制、粘贴,拟定好短期聘用合同再发送出去。 忙完了这些,凌三起身倒了杯白开水喝了几口,然后再次坐回去点击网银转账页面,输入一串烂熟于胸的银行帐号,开始给张林琛转手术费。 这个帐号是她极为隐密的私人帐号,用户名和所属国都是伪造的,是她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意外收获。 按照惯例,这些本应该上交总部,但因为仅是个空头帐户,上交意义不大,她就自私留了下来。 也许,在潜意识中,她其实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吧。而后来,她也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收入悄悄地转移一部分进去。 现在想想,凌三都不得不为自己当时的未雨绸缪点个赞。有了这笔钱,除了支付手术费和封口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完全没有问题。 待做完这一切,已经十二点过了。她转头看了看床上,沉浸在自娱自乐里的男人现在已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应该很满足也很疲惫吧。 黑市的东西,一直是值得信赖的。相信陆明哲明早醒来,一定是志得意满的。 不过,说到志得意满,她又想起了杨真真临终时对她的嘱托。 于是她在再一次清除网页浏览痕迹后关闭了电脑,离开卧室,转身下楼走进了跳跳的儿童房。 墙角的卡通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方便保姆随时进来查看跳跳的情况。 凌三坐在小床旁边的地毯上,看着小胖妞翘着小嘴巴,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 多可爱的孩子啊!凌三伸手摸了摸肉嘟嘟的小脸,差一点儿就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真按伯奇所说,跳跳的存在也是始于一场交易的话,那么杨真真的临终嘱托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毕竟,伯奇才是那个掌握跳跳生死大权的人。 虽然伯奇抛出了橄榄枝,提出了一个看似双赢的交易,但凌三怎么可能向毫不了解的陌生人亮出自己的底牌?且他那股子势在必得的自信,着实让人看着很不爽! 当然,真要说这幅面具对她有何意义,无非也就是个成功脱离掌控的工具而已。 等手术成功后,她会彻底摆脱过去,面具对她就再无任何用处了。 到那时,用面具和伯奇交换以保住跳跳,凌三认为这也算是借用杨真真身份能给予的最大回报。 至于带跳跳离开,凌三刚开始还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经伯奇的口中得知原委,她也就歇下了这份心思。 毕竟,亲人的陪伴才是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虽然杨真真最终还是会离开,但陆明哲不会。陆明哲一定会怀揣着对杨真真浓烈的爱意,用心抚养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她,那时恢复了本来面目,跳跳定不会如现在这样亲近自己了。 尽管,她是发自内心地喜爱着这个孩子。 凌三凑上前,在懵懂无知,睡得极为香甜的小女娃身上闻了闻诱人的奶香味儿,再轻轻吻了吻小脸蛋,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袁方止与大哥离开酒会后便各自分开,回酒店的回酒店,回老宅的回老宅。 当陆明哲的电话打过来时,袁方止已坐在游晟的车里,飞一般地驶向了出城的高速公路。 结束通话后,他很是无语地低声骂了句:“真特么瞎折腾!” “怎么回事儿?”游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陆明哲的电话。说我买的那幅画的,作者的女儿,找过来,想要回购回去,问我能否割爱出让。” “什么画。”游晟伸长脖子往后座看了看。 “我都没仔细看。不是我买的,是我哥以我名义买的。就我尿遁找面具人那会儿。别看了,没在我这儿。要等明天才会送去我城区的公寓。” “你哥是在帮你拉人脉呀!啧啧啧……”游晟有些幸灾乐祸:“我说,这钱肯定也是你哥出的吧!遭了,你哥这回是真打算开始操练你了吧。” 袁方止看游晟一副欠揍的表情就来气,他按下车窗,点上一支香烟抽起来:“别高兴得太早,我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哎,你说你啥都好,为什么就改不了一针见血的毛病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在小会客厅与美女孤男寡女的惹人乱想,我却在门外站岗放哨,孤苦凄凉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今晚游晟易容成了酒店工作人员小王,为能不被干扰三十分钟的两人会面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他格外理直气壮地问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是兄弟,能同甘,决不共苦!” “得了吧,杨真真是美女没错,谁知道面具下的人又长什么样儿?”袁方止掸了掸烟灰,接着说:“我让陆明哲找个中间人带那个要买画的人过来。猜得没错的话,他会让杨真真出面。这次谈话并不太顺利,我得再吓唬吓唬她。” “你又要释放念力控制她身边的人?” “我这是对她施加不了影响才退而求其次。” 游晟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说:“虽然时间不长,但依然很耗费念力,你……” “没事,我不是让他们后天来吗?明天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他将抽完的烟屁股扔出窗外,喃喃自语:“有了‘沐’,一切将会不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妆容别致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行川地处华国大陆南部,濒临宏海,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具有温暖多雨、阳光充足、夏季长、霜期短的特点。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行川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很快成为了华国重要的新经济体发展中心。 高速的经济发展带动了行川市旅游业的兴盛。在市郊三十多公里处有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临仙山,山上有座道观“无有观”,原本这里只是当地人祈福拜神的香火之处,因投资者意外发现了倚栏远眺海景的妙处,便促成这里成为了政商合作,推动行川旅游事业发展的首个开发项目。 二十多年过去了,良好的气侯、优美的风景再加上披着宗教色彩的历史文化底蕴,临仙山已然成为华国著名的旅游胜地。往来旅客,或跟团、或自驾、或徒步,让这座临海仙山变得不再宁静。 凌三与贺洋坐车来的路上恰逢一阵大雨而过,赶到山角,雨却刚好停了。 “这是个好兆头!”下车后,贺洋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蓝天,嘴角不禁上扬地与凌三说道。 “蕴时拍卖行专攻文物拍卖,创立者乃是有名的历史学家方谨之先生。自方老先生辞世后,拍卖行便一直由其外孙袁方止打理。袁先生自小由方老先生亲自抚养,”她安慰贺洋:“我相信袁先生也定会是位儒雅的君子。”凌三为赴今日之约,在陆明哲的帮助下,对袁氏情况进行了全面了解,不说刨根究底吧,至少袁氏俩兄弟的成长背景和经历也算有了个大致了解。 贺洋笑着点点头,随凌三一同往蕴时拍卖行大门走去。 这是一座仿古的两楼一底建筑。青瓦红墙、石狮迎门,无一处不体现着创立者的古风情怀。再看大门扁额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蕴时以待”,如果不是提前预知,凌三哪会辨认出这究竟写的是什么。 贺洋同样也被这遒劲有力、恣意张狂的书法震憾到了,不免停下脚步慢慢欣赏起来。 “请问二位可是陆夫人和贺女士?”一位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男子突然触不及防地出现在凌三身旁。 凌三惊讶一瞬,遂即礼貌地点头称是。 “我们袁总正恭侯二位大驾,烦请二位随我来。”长衫男子抬手做了个请,便向左前方迈出一步,引凌三、贺洋往大厅走去。 凌三低头一看,发现此人竟穿着黑色棉质布鞋,难怪走路没声儿。 凌三不免对这间拍卖行开始产生了一丝好奇。 走进大厅,一股幽幽的奇楠香迎面而来,令人顿时有了一种远离喧嚣,如临世外的超脱感。凌三抬头四下打量,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雕栏玉砌的仿古装饰和精巧别致的器皿摆件。 再看贺洋,一贯的旗袍风竟与这古色古香的环境极为契合。而她自己,因为陆明哲的建议,穿的是较为正式的衬衫包裙。听着高跟鞋鞋跟叩击地板的嗒声,凌三觉得唯有自己与这儿显得格格不入。 长衫男子带着凌三、贺洋登上二楼,走到一间房门前轻敲了两下。 在得到回应后,他才推开门请凌三俩人入内。 “陆夫人!”袁方止一反凌三的猜测,衬衫西裤地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相迎。 “袁先生,前来叨扰,实在抱歉得很。” “陆夫人客气了!这位想必应该就是贺洋,贺大导演吧!” “对,哀先生,这位就是享誉世界的知名导演贺洋贺大导演。贺导,这位是蕴时拍卖行的总经理袁方止先生。”凌三向两位作了正式介绍。 “您好!十分感谢您能抽出宝贵时间见我这个不速之客。”贺洋自谦地说道。 “贺导不必客气!久仰您的大名!二位请坐!”袁方止引俩人来到会客区落坐。 长衫男子端着茶盘再次走了进来,在为凌三、贺洋沏好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是一间布置极为考究的办公室,近三十平米的房间被一扇仙鹤嬉水双面绣屏风隔成动、静两个部分。静的一部分由檀木大班桌加雕花漆木书柜构成了袁方止的办公环境;动的一部分则是由一套红木沙发、墙角独柜、铜质三足鼎立香炉和墙上悬挂的花鸟字画构成的会客区。 与大厅弥漫的奇楠香不同,铜质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要淡雅许多,似绿茶味似青木香,不知品种,闻起来格外心旷神怡。 “这墙上的字画定是出自大家之手吧!”贺洋看到墙上的水墨丹青,由衷称赞:“着墨与留白如浪漫主义诗人李白的诗歌,挥洒自如、自成寰宇。” “贺导谬赞了。不瞒二位,这是家祖生前所作,未曽公诸于世。我把它们挂在这里也是为了纪念他老人家罢了。” “看来今天是不虚此行了!我只知道方老先生是一位杰出的历史学家,”凌三笑着对贺洋说道:“却不知他还有这等雅志与功底!据我了解,方老先生曾出版过多部颇具代表性的介绍华国历史的著作,有的已进入学校成为历史教材。 “哦,那真是了不起的成就!”贺洋一向敬重文人,如果说最初观这拍卖行的风格,不过以为商人故意作秀、附庸风雅,那么经凌三这么一介绍,她便对方谨之肃然起敬起来。 “贺导不知道的还有,方老先生曾以行川为蓝本撰写了一部志怪,行川能有今天的发展,尤其旅游业的发展,这部可说是功不可没的。” “陆夫人过奖了。”袁方止虽面上不显,但其实心理早因凌三的话暗自得意了。 毕竟,谁都喜欢听别人恭维、称赞自己最在意的亲人。 “这可是事实,”凌三转头接着对贺洋说:“到网上去问问,保准三四十岁以下的,凡是喜欢看武侠志怪的,有谁不知道《同希夜话》的?” 贺洋来了兴趣,问:“《同希夜话》?那我也得拜读拜读。” “贺导也对这方面也感兴趣?”凌三毫不费力地为陆明哲拉到了关注。 “近期我想拍一部魔幻题材的电影。也许这部能为我带来一些灵感。” “贺导准备转型了吗?”在袁方止所了解的信息里,贺洋可是一位有名的批判现实主义导演,怎么突然就跌落高台,开始昧俗了? “其实也就是披个魔幻的皮罢了。”贺洋向凌三和袁方止阐释起自己的想法:“近段时间我关注到网上有许多自杀的新闻报道,嗯,很巧啊!”贺洋突然恍然大悟:“似乎大部分都发生在行川?时像有二三十起了吧?” 凌三见贺洋望着自己求证,无奈她未曾留意过,只能抱歉地摇摇头。袁方止也一脸诧异地表示不清楚。 贺洋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就在想,是什么问题能让一个人做出如此绝望的举动?这个社会究竟为个人营造了怎样一种环境?死亡究竟是对生的逃避还是另一段未知旅程的开始?选用魔幻手法,我认为便于将一些超具象的观点表述出来。区别于以前的冷峻视角,这次我想换种柔和的方式引导更多的人去思考生与死的意义。当然,这还仅停留在我个人思考的层面,要付诸行动,可能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凌三被贺洋的情绪感染,竟也有些期待起这样一部影片的开拍:“贺导,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是啊,贺导,我们很期待!为了表示支持,我愿意送上一部家祖的《同希夜话》。”袁方止堆起微笑应和道,并起身转入屏风后,从书柜里取出了两本崭靳的《同希夜话》送给了贺洋与凌三。 “居然有方老先生的亲笔签名!这份礼物真是太珍贵了!谢谢您!”贺洋翻开扉页,看到方谨之龙飞风舞地写着“赠予有缘人”,难掩激动地与凌三一同感谢了袁方止的馈赠。 “贺导可是我们华国的国宝!现如今能有像贺导这梓认真做艺术、不被世俗左右、让我们受到一次次灵魂洗礼的大师,不得不说是异常幸运的。为了表达我的崇敬,送一本算什么。”袁方止拔了一下内线电活。 刚才那名消失的青布长衫男子再次推门走了进来,而他的手上捧着的一个黑色缎锦长条盒子,贺洋与凌三对视一秒,显然,这应该就是那幅《独钓寒江雪》了。 长衫男子将盒子放在茶几上,解开锁扣,再将里面的画卷慢慢展开。 一幅远山白雪、孤舟渔翁的沷墨画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凌三转头一看,贺洋此时已失了话语,激动地盯着画卷一动不动。 “前天晚上,我与大哥参加了陆先生及陆夫人举办的慈善酒会,看到这幅画作很是喜欢便毅然买了下来。”袁方止抬手示意长衫男子将画收起重新放回盒子里锁好,然后他站起身,亲自将画送到贺洋面前:“在听说了这幅画乃是令堂遗作后,我就决定借花献佛,将此画再转赠于贺导。” “这……这怎么行!”贺洋被袁方止的举动惊到了,赶忙站起身推拒。 凌三也极为谅讶,她看袁方止一脸郑重,倒想是一早便如此打算,这叫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起身立在一旁。 “这是袁先生花钱买回来的,我怎么能就这样拿走?我是万万不能如此收下的。” “贺导,我买这幅画首先是为了支持行川的慈善事业,其次,因为恰好家祖生前也好丹青,所以我爱屋及屋地也偏好于此类艺术作品,此画于我的意义便仅止于此。而它之于贺导就不同了,其意义远不是用金钱够衡量的。请贺导务必不要拒绝。” “可是……”贺洋被袁方止劝说得竟不知如何接话了。 凌三见气氛尴尬,只好走上前作个称职的中间人:“贺导,袁先生,其实以二位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早已不再以金钱为人生目标了。钱不钱的不重要,能因一幅画结识一位志趣相投的朋友,这才是最难得的。” 凌三将盒子再次送到贺净的手里,笑眯眯地说道:“贺导,您别客气了。大不了下次拍电影,为袁先生安排个角色,以袁先生的条件,定是能红遍大江南北的。” “呵呵……陆夫人真会说笑,贺导别当真!我只要当好观众就行了。” “那……要不这样,”贺导也被逗乐了,原本紧张的氛围消失了,贺洋的神情倒也恢复了正常,她对袁方止说道:“袁先生如此慷慨,我不领了这份情就矫情了。您这位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我的荣幸!”袁方止笑着回应。 “陆夫人,”贺洋又转向凌三:“很感谢您与陆先生的相助,这段缘份我同样希望能够长久地延续下去。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将会为卓珑慈善基金捐赠一千万元,捐款我会让秘书于尽快转过来。” 凌三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惊讶过后便也欣然接受了贺洋的捐赠。 此行目的轻松达成,稍坐片刻后,贺洋与凌二便起身告辞了。袁方止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待司机载着她们离去后,袁方止才手揣裤包,慢悠悠地转身往回走。 返程途中,凌三邀请贺洋共进晚餐,贺洋表示要立刻飞去美国参加一个会议,只能下回再聚。 于是凌三让司机把车停在贺洋入住的洒店门口,与贺洋一同走入酒店。 一旁的服务人员周到地接过贺洋手里的盒子与书静候在一旁。 “再见,我的朋友!”贺洋与凌三拥抱了一下。 “祝您旅途愉快!” 贺洋挥手向电梯走去,忽地又转回来称赞:“陆夫人,请恕我冒昧,我看您耳根处有点儿隐隐的白光在闪。呵呵……是用的什么闪粉吗?这种妆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挺别致!”说完,贺洋朝凌三俏皮地眨眨眼,再次挥手告别,彻底消失在了凌三的视线里。 凌三卸掉僵硬的假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那里没擦闪粉,那是面具翘起的边角。 她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洒店,坐上轿车往陆宅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走进卧室将门反锁,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 不错,镜子里的人从额角到两侧耳根处确实有一层淡淡的白光。那是面具即将脱落的征兆。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 为什么贺洋成了例外? 还是其他人看到了却不好明说? 凌三一惯善于以最快的速度把握全局,然后进退有度确保自己的安全,可现在,凭生第一次她对自己的状况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过有一点是无疑的,不管怎样,她应该越早从这里抽身越好! 凌三起身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去。 今天是十六号,手术要等到后天下午,本来一切都已安排好了,现在改时间不知道是否可以?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按惯有的方式给张林琛医生发去了一封更改手术日期的邮件。 这一次张林琛回复的倒是很快,表示最快也只能安排到明天晚上十点,毕竟不管做任何手术,术前种类繁多的各项身体指数检查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凌三考虑片刻,认为除了照个CT以便确定下刀的具体位置,其它诸如血液、心赃肝肾等都没有必要检查,于是她同意了改动时间并再一次联系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重新安排了相关事宜。 待一切搞定,时间已到了下午六点二十三分。陆明哲晚上会回来吃饭。嗯,本来应该明天上演的戏码看来也得提前了。她伸展了一下四肢,准备洗个澡再下楼对付这顿在陆宅的最后晚餐。 在凌三收拾完自己,下楼给跳跳喂饭后不久,陆明哲也刚好坐车回到了陆宅。 “真真呢?”陆明哲将手里的公文包交给贺叔,随口问道。 “夫人在喂小姐吃饭,要我去说一声您已经回来了吗?”贺叔问道。 “不用了。我洗澡换身衣服再去找她。”陆明哲说完便乘电梯上三楼而去。 凌三将手里的卡通碗勺放到桌上,然后佯装生气地将满脸饭渣的跳跳从地上抓起来站好:“跳跳,你看你有多邋遢!需要妈妈拿个镜子给你照照吗?” “要!要!”小傢伙完全无视凌三的脸色,保持不到两秒的端正罚站姿势瞬间变成了啪手晃脑的欢舞模式。 凌三有些无奈,本想锻练跳跳自己拿勺子吃饭,哪曾想小孩子玩性大,将小碗里的鸡肉粥当成玩具,弄得到处都是。 一个人要学会独立,首先得从学会照顾自己开始。 凌三第一次尝试扮演母亲,天性使然,让她对其实早已失去妈妈的跳跳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怜惜。 然而,在与稚儿相处这上面,她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她不想跳跳变成另一个杨真真,却又找不到恰当的方法,况且她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俯身将跳跳抱进怀里走进洗手间。跳跳看到墙上的大镜子里满脸饭渣的自己,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跳跳是个小花猫!”凌三用指尖轻轻点了下小鼻头。 跳跳却张开小嘴巴笑得更欢了。 突然,跳跳转头抱住凌三的脖子,朝凌三的脸上“叭唧”一下,顿时,无数饭粒便转移到了凌三的脸上。 “大猫猫,妈妈大猫猫!”跳跳说完还不忘凑上前再蹭两下。 凌三被弄得哭笑不得,赶忙打开热水为跳跳和自己把脸洗干净。 看到再次恢复嫩滑白晰的小脸蛋,凌三叹惜道:“跳跳,我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你呀!” 跳跳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晴看着陷入安静的凌三,她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于是抬起小手摸摸凌三的脸颊,然后又一次凑上去“叭唧”一下。 可能跳跳也在用她的小脑袋想,也许这样的话,自己的妈妈便又会笑起来。 “跳跳爱妈妈!”触不及防的,软糯的声音在凌三的耳旁响起。 凌三的眼角湿润了,她多希望跳跳就是自己的孩子啊!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把原本自己缺失的以及杨真真缺失的母爱全都送给这个可爱的孩子。 可事实上,再过不了几个钟头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孩子就会彻底地失去母亲了。 她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歉意,在小傢伙的脸蛋上印下了一个告别的吻,轻声说道:“妈妈也爱跳跳!最爱跳跳!” “呵呵……你们在这儿呀!”身穿亚麻休闲服的陆明哲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才给跳跳洗了把脸。”凌三抱着跳跳走了出来。 “让我来吧。”陆明哲接过女儿,也在嫩滑的小脸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再将女儿举到半空原地转了两圈。屋子里顿时又响起了跳跳兴奋的笑声。陆明哲也高兴地说道:“跳跳,又长肉肉啦!” “你别一上一下地逗她,小心她笑多了吐你一身。”凌三出声提醒道。 “哦,对啊,才吃了饭是不能太闹腾了。”陆明哲遂将跳跳放到地上,抓过一堆积木分散她还想继续疯癫的注意力。 这办法好,跳跳毫无留恋地抛下两人,开始在一堆积木里寻找乐趣。 “真真,我们也去吃饭吧。”陆明哲牵住了凌三的手。 “好。”凌三叫来保姆进去照顾跳跳,然后和陆明哲一齐向餐厅走去。 “真真,今天辛苦你了。”陆明哲亲自为凌三乘了一碗绿豆莲藕排骨汤。 “谢谢!”凌三尝了一口,味道相当不错。对于即将离开陆宅,可能除了跳跳,还有这厨师的手艺是最让人留恋难舍的了。 她放下汤碗,看了一眼正给他自己夹菜的陆明哲,问道:“贺洋已经把钱转过来了?” “是的。真真,这都是你的功劳!不仅增加了我们慈善基金的经费,还很好地拉近了贺洋与我们的关系。”陆明哲又给凌三的碗里夹了一块紫酥豆腐鸡和蟹黄汤包,接着说:“这对我们同希的项目开发会有很大帮助。至于袁方止,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人挺随和的,且有很高的艺术品味和文化修养。从转赠画作这一举动来看,他应该是个乐于沟通、不太重利的人。”凌三回想了一下当时与袁方止交谈的情景,说道:“你提到他可能会成为CZ集团在行川的负责人,我倒是没发现与此有关的信息。” 陆明哲听后点点头,笑着说:“你的信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便于我们能更有针对性地做好下步工作。好了,不说这些了,真真,”陆明哲已经吃完一碗米饭,正等着佣人盛来第二碗,“我争取下个礼拜放自己一周长假,我们去普兰提亚岛上住几天吧!” “嗯?”凌三正准备说话,猛地被陆明哲的提议弄得有些愣神。不过,话始终是要说的,她斟酌了一下措词,说道:“好啊!下周去嘛!哦,说起这个,我明天要去湘源参加一个大学同学聚会。有位同学高升了,我们准备为他庆贺一下。你知道的,我们这个专业要出个人才,不容易。” “大学同学聚会?”陆明哲一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杨真真并不是个人缘太广的人,哪怕是同班同学,也没几个要好的,而陆明诗,他觉得应该算一个吧。当然,一来,杨真真本人很少在他面前提过;二来,文物修复这么冷门儿的专业,他确实也关注的不多,所以乍一听杨真真要去参加大同学聚会,他着实惊讶了一番。 “诗诗和你一起去?” “她不去。她人现正在前往南极的科考船上,回不来。” “那明天让司机送你吧。”陆明哲不放心道。 “不用了。带个司机参加同学会不太好。”凌三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开车?得开两个钟头吧,这样会不会太累?”湘源市与行川是有高速公路的,杨真真受伤初愈,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跑那么远。 “别把我想得那么弱不禁风。”凌三笑了笑。 陆明哲只好妥协:“好吧。那隔天回来?” “嗯。”凌三点头。 其实,同学聚会真有其事,杨真真的邮箱早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聚会的邀请函。杨真真估计当时是没心情参加的,所以一直未回复。不过,换成凌三,这次聚会却意外成了一个能令她脱身的契机。 按照最初的计划,她是准备在赴约的途中,凭借自己逆天的车技制造出一起车祸,这样,杨真真就会在明面儿上正式死去。然而现在,有了伯奇的出现,她作了些调整,打算用更柔和的方式让杨真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吃完饭,凌三准备再利用最后的时间多陪陪跳跳,陆明哲闲来无事便也陪着母女俩到屋后的园子里玩耍。 小傢伙今天格外兴奋,跑跑跳跳地,精力旺盛到了极致。她一会儿拉着凌三往草地上滚,一会又嚷着让陆明哲开飞机,累了的话又左右手抓着俩人,小短腿一缩,悠哉悠哉地吊着走,小嘴巴哼着不着调的歌,完全无视两个大人已冒出热汗。 “跳跳,咱们回去睡觉觉啦!”陆明哲指了指天上的繁星,哄道:“再不回屋,星星就会把你抓到天上去了哦!” “不抓!咬它!”跳跳毫无惧色,紧紧搂着凌三的脖子不肯回屋。 凌三也想与跳跳多玩一会儿,但已经快九点了,小孩子不能睡太晚,她也只好不舍地哄道:“跳跳很厉害!但也要睡觉觉了,明天又玩儿好不好?” 跳跳转过头看着凌三,一脸准备撒沷的样子。 陆明哲赶紧抱过来:“来来来,我们坐飞机飞回去!”说完,他便将跳跳驾上脖子,蹬蹬蹬地朝屋里跑去。 凌三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听着跳跳渐浙远去的笑声,感慨道:美梦确实好,让人不觉间沉沦。然而,梦醒的那一刻,有几人能扛得住那份刺骨的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开颅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是一种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全方位、全天候、全时段、高精度定位、导航的卫星导航系统,能为全球用户提供低成本、高精度的三维位置、速度和精确定时等导航信息,是卫星通信技术在导航领域的应用典范,它极大地提高了地球社会的信息化水平,有力地推动了数字经济的发展。 凌三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广播里主持人一本正经地介绍着我国又一颗通讯卫星的成功发射,同时也眼着广大听众朋友们一起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回顾了这么些年来GPS给社会经济发展和个人便利等方面带来的巨大影响。 听得有点烦了,她便又切换到一个脱口秀节目,随着主持人的胡说乱侃笑上两下。 这套系统,也许换她来解说,定是比广播里主持人介绍得更为明白透彻吧。脑子里就装了个与卫星相连的,靠人体生物电运行的芯片,拭问,这世上应该是没谁能比她更清楚这玩意儿的巨大威力了! 回想过去,凌三觉得一片血肉模糊,毫无生气可言。如今,她转动方向盘,驶出高速收费站,不到两个钟头,她已远远甩开行川,进入了湘源市,而这里,将会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湘源市向南毗邻行川,向北接壤燕甘,是与行川不相上下的经济发展强市。唯一区别于行川的是:北边燕甘市为华国最东的边境城市,边境贸易异常活跃不说,各类犯罪活动也尤为猖獗,而这种现象毫无意外地也漫延到了湘源。就凌三所了解到的,枪杀、抢劫、贩毒等在湘源时有发生。 凌三打开车载导航,在湘源市穿行近一个钟头后,到达了提前就预订好的嘉禾酒店。待办好入住手续后,她拉着行理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大,设施却很齐全。休息片刻后,她走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走到房间坐机旁。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过了,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她本想拔打客服叫一份午餐,但突然又想起医嘱,术前八小时禁食禁水,便只好作罢。 于是她打开行理箱,开始做起准备。 箱子里面除了换洗衣服,一个装着新手机、钱包、护肤品的双肩背包,还有一个黑色的袋子。 她先拿出护肤品抹了脸,再伸手取出那个黑色的袋子。 袋子是她离开行川时专程去普东街安怡小区三幢702号房拿来的。她打开袋子,抽出里面一个白色信封,一张名为贺铃的身份证和个人简历便展现在她眼前。 “贺铃:女、25岁、汉族。湘源市福利院收养的孤儿。行川大学计算机本科毕业。性格孤僻,少与人往来。”凌三看着身份证上那张与她本人居然有九层九相似的照片,对花了近三十万买来的新身份还算满意。 通读完贺铃的简历,为了不留下隐患,她很干脆地将其烧毁扔进马桶冲走。 随后,她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对装在套子里的65式军匕和一把通体乌黑、9mm口径、重量不超过700克的M1911A3式自动手枪以及十几匣子弹。 她抽出两把双刃刀身匕首,左右手各执一把,在空中各自旋转出一个漂亮繁复的花纹,而每一个落点似贯注了生气般,无不透出森冷的杀意。 很久没活动筋骨了,她犹不过瘾,收好匕首又拿起手枪试了试手感。这种随身携带的手枪后坐力小、射击稳定、弹着密集、弹匣容量大,是她一贯喜欢的装备。 她从行礼箱拿出衣裤麻利地穿上,再把匕首、枪和子弹分别装进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已过去近五十分钟,凌三将已经干透的头发扎成马尾,再拿出一顶白色鸭舌帽扣在上面。 随后,她又把贺铃的身份证装进随身的小包里,接着拉好行理箱、取出房卡、退房离开了还未呆够一个钟头的宾馆,乖出租车直奔市郊的仁爱私立医院。 仁爱医院位于湘源市郊昌平乡鹿鸣山下,占地百余亩,虽比不上行川的圣心医院,亦是一个依山傍水、适合疗养的好去处。 年不过五旬,头发却已花白的张林琛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平时他很少过来,而今天,这已是他半年来第四次踏入这里专为他准备的办公室了。 他摘下眼镜,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他已是极为疲惫。原本该回家休息的,但因主顾想提前动手术,而他恰好又不想独自面对冷清清的房子,所以也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张导,要不您先去躺会儿吧!”刘军是张林琛带的博士生,清俊儒雅的一个小伙子,却已跟着张林琛上手术台开颅两年有余了,是个头脑灵活,医术稳中有进的可造之材。不过,跟着博导干私活,这还是凭生第一次。 “不用了,坐一会儿就好。人应该快来了。你去让检验科、心电和CT做好准备。”张林琛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显然,刘军对这次湘源之行充满了期待。这期待不仅有金钱方面的诱惑,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以后能留在行川圣心医院工作的希望。 当然,他是不敢在张导面前过多表现出自己的志得意满。张导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因飞机失事葬身大海,师母又因肺癌于半年前不幸去世,他无法从悲痛中缓过来,便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刘军虽是亲传弟子,却也很难安抚他连番遭受打击的内心。 看着张导拼了命似地工作,他想劝却也知道劝不了。张导曾对他说:他现在除了工作,也没什么了。闲下来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不如累点儿,累了才有食欲,也才能一夜无梦。 刘军无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按着张林琛的吩咐去做好安排。 凌三从出租车下来,便按着张林琛发来的邮件提示,绕过人来人往的门诊大楼,直接转到外科部乘电梯上五楼。 这里很安静,空旷的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踩着板鞋,拉着行理箱在走。凌三抬高了一点儿帽延,看到两边墙壁上依次排开挂着不知哪位大家挥毫写的医界名言,而这些水墨文字让整层楼充满了浓浓的书卷气。 走到走廊尽头,凌三停下脚步,敲响了左手边第一间办公室。 “请进!” 凌三推门进去,看到靠窗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人,戴着无框眼镜的脸一派平和。 “张医生您好!”凌三将行理箱靠在墙角,坐到了张林琛的对面。 “您好!没有吃东西喝水吧!”张林琛免去寒暄,直奔主题。 “没有。”凌三回道。 “对于你提到的只做脑部CT,恕我不能同意。出于一名医生的职责,我必须说服你务必按照我开出的单子依次做完检查,这样我才能全面掌握你的身体状况,以便在手术过程中作出最准确的判断和最有效的处理。” “可是这样的话,芯片就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体内,这对我会非常不利。”凌三十分清楚,一旦她取下面具重新暴露在监控之下,以总部的能耐,找到自己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张林琛看了看面前这位长像秀丽的年轻女子,不清楚她倒底在躲避什么,竟谨慎到如此地步。但这并不关他什么事,他仅是恪守自己的本分,做医者该做的事情。 “这你不用太担心。我已提前作好安排,一切检查项目将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检查结果也会在一个小时内全部反馈到我这里。”他考虑了一会儿,接着说:“检查结束后,你可以到手术区等候,那里可以屏蔽一切信号。” 凌三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于是点头同意了张林琛的安排,并提醒张林琛在取出芯片后第一时间交给等在手术室外的人。 张林琛表示没有问题,接着便打电话叫来刘军,也不为他们作介绍,径直让刘军带凌三去作检查。 走到检验科,凌三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过了,稀稀拉拉几个病人在走道上或坐或走。她转头问刘军:“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刘军一愣,脸一红指了指右手边:“走过去拐弯就是了。 “好,那请稍等片刻。”凌三朝刘军笑笑,背着背包朝右边走去。 刘军朝门边儿让了一点儿,方便他人出入。那位去洗手间的女士就是今天的客人。张导只告诉他今天是干私活儿,且收入能上六位数,但有关此人的具体信息却并未告知。刚才在张导办公室见面,才知道是如此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不知道她究竟得了什么病,脑炎?肿瘤?神经性……哎,不管是什么,但凡要开颅的,都不轻松,且术后恢复也不好说,搞不好失明、失忆、偏瘫、智商退化……连个家属都没有! “好了,我们进去吧。”凌三走到刘军身旁提醒道。 “哦!啊?”刘军回过神本能地朝前走去,突然发觉不对,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除了同样的浅灰色运动服、黑色板鞋和深蓝色帆布背包,眼前这人哪是刚刚进洗手间的女人!微卷的长发变成齐耳短发不说,谁能告诉他明明一张杏眼、直鼻的鹅蛋脸,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丹凤眼、小翘鼻的瓜子脸?好吧,请原谅他有一个学整容的女朋友!易容吗?穿越到悬幻世界了?刘军在心里谅讶得上窜下跳,面上却绷得风清云淡,只稍稍顿了一下,便引凌三直奔各项检查。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凌三在手术室旁的监护室里坐着等结果。杨真真的手机她早已肢解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她从背包里拿出路上新买的手机,里面已装上了以贺铃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卡。她打开网络,没有信号;任意拔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很好!张林琛说得没错,呆在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为了打发时间,她点开手机自带的小游戏,开始心不在焉地玩儿起来。 张林琛拿到所有的检查报告后,首先认真地看了下凌三身体的各项基础数据,发现没有问题后再翻出脑部CT片和报告仔细看起来。待心中有了成算,他让站在一旁的刘军立刻开始准备手术。 刘军本想听听张导的诊断或者其它有关那位神秘女子的事情,没想到却等来这一个命令。他有些无趣,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八卦了,不管怎样,既然张导不愿透露,那他就老老实实做事,安安心心挣钱吧。 “比预期的要简单很多,你不需要开颅。” “什么?”张林琛到监护室告知检查结果,凌三听后有点儿没弄明白这话的意思。 “你看,颅内没有异常,”张林琛对见到换了张脸的凌三丝毫不感诧异,反而将CT片拿给凌三,并指着头顶靠下三厘米处的一点向凌三解释:“反而是这里,皮瓣与颅骨之间有一块直径不到5毫米,厚度不超过一毫米的异物。我判断这应该就是你要取出来的东西。而这样的话,手术会非常简单。” 不需要开颅当然最好!凌三有些难掩高兴地对林琛说:“张医生,那手术时间是不是相也会缩短?” “对。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所以顺利地话,整台手术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凌三随张林琛起身,一同朝门囗走去。 接下来她会换掉身上的衣服、剔掉头发、全身麻醉,然后就是张林琛为她取出芯片。 凌三躺在手术台上接受麻醉的时候,心里不免又有点儿小小的紧张。她不知道等她再次醒来面对的是自以为是的自由还是恶魔追来的狞笑,但她看着旁边一众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的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地做着术前最后的准备,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她给自己打气:黎明在前方等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探病的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在夏日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清澈见底的池子里透可见骨的小银鱼们正成群结队的在深绿色的水草间游来游去。这景象被何智高清晰摄像头录下来,格外梦幻绚丽。突然,一团隐在水草间的东西动了起来,一颗大头,一张大嘴,欢脱的小银鱼们顿时慌乱地四处逃散。青头大嘴反应更快,一叼一个准儿,不消两下,四五条小银鱼便丧身龟腹。 “哎哟,青爷今天可要给我长脸啊!争取点赞破十万吧!”何智美滋滋地输入文字介绍“我家青爷好生猛!”然后上传视频。 袁方止跑完步本打算回去洗澡,看何智蹲在莲池边一动不动的,便走了过去。 “智叔,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呢?小心突然起身,供血不足栽水里。” “没事儿!”何智抬头看了看袁方止,用手指了指青龟藏身的地方,说:“我琢磨了一下,这青爷长眼屎,估计是上火了,老待在书房也不行。夏天嘛,让它在水里待着应该要好点儿。” “没再长眼屎了?”袁方止伸手把青龟抱出来看看。 “没长。就是长了,应该也给池水泡没了。”何智一脸笃定。 “是没了。”袁方止检查完毕并未把青龟立刻放回水里。他想了下,问何智:“池子里有银鱼,它不会吃了它们吧?” “哪儿会!”何智大手一挥:“你哪个时候见过它吃鱼了?青爷可是吃虾的,一日三餐不都我给它老人家准备的吗?小黄虾,它就吃小黄虾。” “好吧,那就让它待里面吧。”终于,袁方止又把青龟放进池子里。而青龟一获自由便贼快地钻进了水草里。 看没什么事,袁方止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智叔,青爷的屎太多了,记得捞干净,污染了我的银鱼,我可喝不下去鱼汤。” 袁方止的不满从身后传来,何智无奈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袁立止回到卧室准备先喝口水再去洗澡,突然,他拿杯子的手一顿,然后立刻将水杯放桌上,转身出门冲进了书房。 办公桌上那根黑色的蜡烛正兀自燃得欢畅。 袁方止走过去拉开办公桌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本子、书,充电器、印章、票据等一干杂物。他将手伸进去一通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枚不名材质,款式也极为普通的圆戒。 他将圆戒套在左手小指上,然后戴上鸭舌帽,套上黒色长风衣,噙着一丝笑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根燃烧的蜡烛在袁方止消失的瞬间也自行熄灭了下去。 刘晓东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专业学的会计,本来已应聘到湘源一家公司当出纳,因忙着适应新环境就忘了撒掉人才招聘网的求职信息。当他收到一份临时聘用邮件时,他本能地想要点击删除,但也不知怎回事,他突然鬼使神差地点开邮件,然后,他就,嗯,在这儿了。 袁方止以黑烛为引,瞬移到貌似一间病房的屋子,看到眼前一幅见了鬼似的,目光惊恐的呆萌胖子,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尼玛,这就是庐山……的真面目? “你考虑好了?”足足静默了有六十秒,见胖子还傻不愣登地伫在那儿,袁方止终于恢复镇定,自动切换到伯奇的频道,高冷而又深沉地问道。 而刘晓东呢,从小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此刻内心是完全崩溃的。 在听到对面那个黒色鸭舌帽、加长黑风衣的高大男人说话后,他的心脏更是跳得快要爆裂。他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也没有那个脑子去思考问题,只是条件反射地朝旁边挪了两步。 于是,袁方止,不,现在是伯奇,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燃着的黑烛,以及一台正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 他略过黑烛,直接看向了电脑屏幕。那里正播放着一段黑白视频,视角从上向下直指病床。 一名身着T恤的男子和一名束着马尾的女子正一左一右站在一张病床旁与床上的人说着什么。突然,那男子抓起病床上的人,将头抬高又狠狠摔下去,而马尾女子却开始在病房内四处走动, 伯奇走近仔细一看,病床上一个头顶裹着纱布的女人正眉头紧锁躺在那里。 “几号房?”他立刻明了始未,迅速掐灭黑烛收进衣兜,转身问胖子。 刘晓东仍是半个字吐不出来,他擦了擦额角直淌的汗水,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伯奇立即向门口走去。 刘晓东刚想松口气,伯奇却又转身回来,用左手抚他头顶,似安慰道:“忘记吧。回家去。” 刘晓东一阵眩晕,等再次清醒过来,人已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上。 “凌三,都是自己人,不要让大家难做。”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凌五坐到床边,握住凌三的手,轻言细语地说道。 “是啊,你不是最见不得虐待猎物吗?”T恤男凌四,五官英挺、目光却透出阴狠,他俯低身子在凌三耳边笑呵呵地说:“你找了个出色的赛车手,速度够快!短短两个小时时间就让我们白跑了七八百公里。” 说完,他站直身子,将一旁的输液管一圈一圈地在指间环绕,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可是把芯片扔海里有什么用呢?你看,我们还是找到你了。” 凌三眉头又是一皱,忍受住被胶布稳定在手背上的输液针被生生拉扯出血管的痛楚。 “送你一条赛车手的腿怎么样?长期锻炼,应该全是腱子肉吧?烤着吃应该味道不错。”凌四恶劣地添了添嘴唇,露出一脸期待的模样。 凌三缓过疼痛正想说话,突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待看清那个一身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凌三终于不再强撑,用被单简单包扎住流血的手,然后闭上眼睛放松自己。 凌四、凌五在门把响动的第一时刻便转身看向房门。待伯奇现身走进来后,出于直觉判断,俩人都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请问找谁?”凌五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盯着对面的高大男人。 “探病的。”袁方止抬手指了指病床上的人。 “探病?”凌四反问,显然他二人完全不信。 “你们又是谁?没看到病人已经睡着了吗?你们可以走了。”伯奇低沉着嗓子,无悲无喜、不急不缓地下着逐客令。 凌四、凌五对视一秒,皆在心理骂了句娘,然后默契十足地攻上前。 伯奇见这阵仗也在心里咆哮一句“操!”然后一以敌二,准备用身高差和武力值彻底碾压二人。 凌三虽然闭着眼睛,屋内的情形却也一直关注着。伯奇暂且不提,凌四和凌五实实在在是两个狠角色,这种狠,不单指武力值,他们的狠,还体现在毫无底线的行事风格上。 凌四原本要长凌三两岁,但在论实力排位的总部,他却总是被凌三技压一筹,故而他那增强好胜的心理不免有些意难平,平时出任务,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他总会使些阴损的绊子,想致凌三于死地。 凌三倒也不是吃素的,回回都能化险为夷。曾经,凌二问她为何不报复回去,她当时怎么说的?“不重要,这于她一点儿也不重要。” 所以,想当然,凌三的这种漠然以对的态度令凌四对付她、折磨她的执念越来越强。 凌五,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好徒弟!曾经“姐姐、姐姐”叫得有多亲热,后来学有所成了,依附于更强的人做出背叛她的事就有多绝情。 这两个看似帅气迷人、温良无害的人,在凌三看来,已彻底丧失了自我,变成了毫无人性的恶魔。而这样的人应该才是适合在那个地方生存的人吧。 “啊!” 突然,一声惊呼让凌三睁开眼看了过去。 只见凌五被伯奇用一把短刀狠狠地钉在了门上,凌四则依然动作不见疲态地与伯奇展开着近身肉搏。 凌三抬头望过去,见钉着凌五的正是她背包里的65式军匕。她其实有预感他们会找到自己,准备武器不过是习惯使然。 凌五应该是搜了她的背包,没找到面具,顺手拿走了短匕。她转头看拿着另一把短匕的伯奇,显然,连她都打不过,凌四更别想了。 凌四在与人高马大且身手灵活的伯奇搏斗中慢慢显出了劣势,伯奇屈腿下踢,凌四侧滑一躲,转身跳上墙壁,再一个后空翻准备往凌三那儿去。伯奇一个跨步将人拦下,挥出一拳将人逼向被钉住的凌五。 “接着!” “小心!” 凌五掷枪给凌四,凌三同时出声提醒伯奇。 “呯!”子弹从伯奇身侧滑过。 “妈的!”伯奇在心理怒骂一句,一个发力猛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凌四狠狠地撞向房门。 只听一声闷哼,凌五被撞得彻底晕死过去,凌四想挣开压制,伯奇一个手刀下去,利落地结束了这场搏斗。 凌三克服因手术导致的虚弱无力,慢慢坐起身来,看伯奇将两人从门上扯下来,再用左手抚上凌五流血不止的胸口。于是,不消片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起来。 “为什么一开始不用你所说的念力制服他们?” “要有以前的实力,谁特么愿意这样!”伯奇心理如此吐槽,面上却一脸平静地说:“没有必要。” 凌三的理解是:他没把他们当回事,动动拳脚就当活动筋骨? 伯奇将左手移至晕迷的两人头顶,停顿数秒后再站起身走到跟凌三病床两步的位置站定。 看着坐在床上一直看着他的头顶裹着纱布的女人,伯奇知道,这位就是拥有面具的人了。 人长得倒是不输杨真真,可惜剃了光头,做手术了吧,那不是头上得留个疤?这得多难看啊!一个女孩子,她会去整容吗?不整容怎么出去见人? 见伯奇揣着手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伫着,话也不说,任凭一张鸭舌帽子脸对着自己,凌三顿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压了压烦躁的情绪,问道:“这俩人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消除了他们最近三天的记忆。”伯奇拉回思想的野马,淡淡的回道。 凌三见他又不说话了,只好开口:“面具我本打算做完手术再与你交换,但出了这样的事,借你的手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决定。人情算不上。于危难中伸出援手,这我也是愿意做的。” 对此,凌三不想多谈,转而说道:“有个朋友可能因为我的缘故,被他们扣下来了,我想请你帮忙把他放了,可以吗?” “没问题,知道在哪儿吗?” “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在他们车子的后备箱里。”凌四、凌五折磨人很有一套,为了拿回面具,他们一定会把能用的筹码都随身揣上。 凌三的头在麻药药性完金消退完后,并没有出现多剧烈的疼痛,除了四肢因手术寻致的酸软外,再无任何不适。她打开被单看了看手背已停止溢血,便使了使劲儿,抬脚下床穿上拖鞋。 “麻烦让让。”伯奇一堵墙似的伫着,让凌三无法出去。 伯奇不知她要干什么,倒也听话地往旁边挪开一步。 凌三走到两个晕死过去的人身旁蹲下,先捡起掉在地上的两把短匕和手枪,然后开始在两人身上仔细搜索起来。 当她从凌四的裤包里找出车钥匙和装着芯片的自封袋后,她本想站起身又稍微思索了一下,便把芯片放回了原处。 “车子应该停在医院监控盲点上,我的朋友就麻煈你了。”凌三将车钥匙放在手心,举到伯奇面前。 “现在去吗?”伯奇接过钥匙问道。 “不必。你稍等片刻。”说完,凌三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袋子走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脱去病服、换上透动服、平板鞋、头戴蓬松假发、眼戴黑框眼镜的凌三走了出来。 伯奇很想问一句这么热的天给裹着纱布的脑袋套顶假发热不热,但又想这又不关他什么事便也不再开腔。 “请稍等一下,我去拿面具,二十分钟以后我回来。”凌三说罢,不等伯奇开口,径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两只纸箱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七月十九日上午十点零七分,凌三穿过仁爱医院门诊大厅的时候在巨大的电字屏幕上看到了时间显示。 现在是三伏天,她并没有感觉有多么炎热,这不是因为医院中央空调或术后体虚的缘故,而是她本身就极为耐热,不,是既耐寒又耐热。 而这是所有凌部人经过残酷训练锻造出来的特有体质。 凌三按下了上三楼检验科的电梯按钮后,不免感慨:她也不是毫无收获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请问王莉莉在吗?”凌三绕开排队等着做检查的病人,站在B超科护士站问道。 “王莉莉!”埋头整理单据的护士头也不抬一下,扯起大嗓门儿便喊了一声。 然后,凌三便干干地站在那儿等。 “什么事?”大约三四分钟后,一个瘦削的,长像清丽的年轻护士健步如飞地跑了过来。 整理单据的护士依然忙着手里的活儿,于百忙之中抽出一根手指,准确地指向了凌三所站的位置。 王莉莉看向凌三,问道:“你找我?” “我来取张林琛医生的背包。”凌三回道。 “哦,是张叔叔啊!好的,请等一下。”王莉莉露出微笑,点了下头,便转身跑走了。 “就是这个包,给你!”很快,王莉莉便拿着一个蓝色的背包跑了过来。 “谢谢!”凌三拿过包背在肩膀上向王莉莉道谢。 “举手之劳,不客气!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忙去啦!” “好的,再见!” “再见!” 其实凌三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两个从颜色到款式一模一样的背包,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大些一个小些。65式军匕和自动手枪,她放在了大包里,贺铃的身份证、新手机、钱包、一把钥匙以及她取下来的面具则放在了小一号的包里。 大包随着她被推出手术室,一同进入了事先布置好的单人病房,小包则由张林琛帮忙藏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现在,她成功拿回了自己的包,在欣慰自己识人不俗的同时,更为新生活的开始满怀期待。 有了好心情,先前的虚弱感似乎也去了大半,凌三步伐加快,朝她的单人病房走去。 伯奇依旧如先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病床边,凌四、凌五也依旧不醒人事地躺在地上份外安静。 “这俩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们什么时候会醒?”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提了问题,说完又都沉默了下来。 伯奇已感觉到面具就在眼前,他内心雀跃地差点儿想大叫出声。为了压抑这股兴奋,他只好先回答了凌三的问题:“已经醒了,但我又让他们继续睡了。估计五六个小时后才会再次醒来。” 凌三对伯奇这种似有邀功嫌疑的行为不置一辞——面具即将到手,他如此大方倒也不奇怪。不过,后面的事还是她自己处理更好些。 于是她只说自己会处理便未再多作解释。她坐到病床边将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似钢非铁,比纸厚不了多少的软质金属面具。 “这就是你要的面具。”凌三把面具递给了伯奇。 伯奇接过面具仔细打量,被遮在黑色鸭舌帽下的脸因面具奇怪的材质和超强的柔韧性露出了新奇诧异和疑惑不解的表情。 当然,凌三是看不到他突见稀罕物的傻样儿,只以为他惯性使然不喜说话。于是她不得不将包放到床前,然后提醒伯奇:“面具给你了,而我并不想再继续做杨真真了。” “那你想要什么?”伯奇收起一脸问号,恢复深沉问道。 “我希望杨真真以她希望的样子活在她所爱的人的心理。” “你想让杨真真消失?” “她本来就死了。”凌三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最重要的是,无论陆明哲今后有怎样的私生活,他都会牢牢地记住对杨真真的爱,并因为这份爱善待跳跳。 “你想以什么方式让她消失?”伯奇对杨真真一点儿兴趣没有,既然面前这个女人如此打算,他就成全好了。 “杨真真这次到湘源是准备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你就让她在去的路上消失吧。” “好。”伯奇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有其它想要的了吗?我可以无偿送你一个愿望”见凌三不再说话,伯奇问道。 凌三听闻,心理很不以为然。她想要的,从来都靠自己争取。今天如果他没来,自己肯定会被抓回去的。可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会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无数可能,而她则会在这无数可能中寻找出一条最适合自己走下去的路。 当初把那根黑色蜡烛交给刘晓东,无非也是在她无数可能中再添加一种可能而已,能用自然最好,不能用,她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我没什么想要。”凌三抬看了下墙上的时钟,逐客的意思十分明了地表达了出来。 伯奇感觉自己有点儿卑鄙了,使了那么点儿小手段轻易就拿走了对她来说也许意义非凡的东西,人家还不要任何回报,这要说出来给别人听,总感觉有些不怎么光彩。 他不免感叹:凭生难得恶劣了一回,对象竟然是如此一个无欲无求的女人! 面对脸色苍白、坐在床边不再言语的,哦,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以后有什么打算……哎,算了,估计她也不愿意说。 “送你的愿望长期有效,你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联系我。”伯奇将衣袋里的黑烛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朝凌三略一点头:“那我告辞了。” 说完,伯奇便爽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凌三拿过黑烛收进背包。看来那张面具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既然对方非要送个免费愿望给她,她也不用刻意拒绝,就当又多了一种可能吧。 随后,她走出病房找到一名正准备收工下班的护工,拿出几张大钞让其帮忙找两个大纸箱和封口胶,并让他在半个小时后过来运走两箱东西。 十多分钟后,凌三从乐颠颠跑回来的护工手里接过所需的东西回到病房。 凌三试了试手劲,虽力量还未完全恢复,但侧扣箱子,将人推进去装好封口,攒攒劲还是能办到的。 于是,凌三紧锁房门,打开纸箱一阵拖拉推拽,“嗞拉”封口,不过二十多分钟便万事搞定。她取下假发和黑框眼镜,走进洗手间用毛巾擦了擦因连翻动作冒出的汗水,然后再重新戴上。 待重新踏进病房,除了两只密封好的纸箱,病房里已没有了其它异常之处。 她盯着纸箱沉思了两秒,便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短匕在两只箱子上各插出一个小孔. “憋死了,麻烦就更甩不掉了。”凌三心中如是想。 随后,她坐到病床上休息了片刻,再从背包里掏出手机,通过网络查找到合适的地点,再找到一家快递公司的电话,然后利用虚拟号码拨打过去。 “喂,您好,这里是兴宏快递公司。” “我这里有两箱东西需要马上运到燕甘市河边县物流集散中心。” “好的,请问大概有多重?” “嗯,一百多公斤吧。” “请告知地址,我们马上派人过来。” “昌平乡鹿鸣山仁爱医院第二出入口。” “好的,请留下联系方式。” “不用了,有一位姓白的中年男子会在门口等着与你们交接。你们大概多久才到?” “嗯,最迟二十分钟。” “我有一个要求,请快递员不要用印有贵公司logo的工作服及车子进行装运。” “好的,没问题!”接线员一点儿都不奇怪客户的要求,并且还非常上道地提供贴心服务:“既然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安全性请务必放心!我们不会留下可供追寻的痕迹。不过我们需要另收服务费。” “你把帐号及费用发过来,我网上转账。” 待凌三挂断电话,时间刚过去五分钟,她估摸着那个护工还要二十多分钟才会过来搬箱子,便准备拔打张林琛的电话,不过她转念又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比起因粘染到自己而受到伤害,不告而别可能更适合他俩这段短暂的缘分。 “叩叩……”正在这时,两声轻微地敲门声响了起来。 凌三疑惑,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打开,看见一名手拿托盘的护士正一脸职业化微笑地站在门口。 “咦?这里的病人呢?”护士走进病房打算取走应该已经输完的液体袋,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而液体袋被随意地扔在了床头柜上,与之相连的输液管则沿着柜壁蜿蜒掉落到地上。 “被她家人接走了。我是搬家公司的,负责给他们把东西运回去。”凌三说完,用手指了指房间里两只大箱子。 “哦,这样啊!那您随意!”这名护士明显满肚子问号,比如病人自手术后被推进这间病房就一直没家属陪着,怎么突然就被接走了?在病房最多两天时间,怎么就有那么大两箱子东西要搬走?好好输着液的,不能等输完了再走?还有啊,背单上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报警的充要条件都具备了,她是不是可以见义勇为一次,挽救一条身陷危境的生命?或者那位不知名的病人已被被弄死分尸了?而那箱子…… 护士小姐被自己充分的想象力吓到了,惊得直冒冷颤,她赶紧收拾好液体袋和输液管,朝戴着眼镜假发的凌三略一点长,然后无视背单上的血迹及地上两只可疑的大纸箱,昂首挺胸、步履从容地离开了病房,且十分周到地为凌三关上了房门。 院规第一条“本分”,护士小姐边走边念,效果很好,等一进护士站,她已完全恢复正常,转身投入其它工作当中。 凌三没功夫计较刚才那名护士会怀疑什么,毕竟她很快就会离开过里,她坐在病床上开始等护工的到来。 十多分分钟后,那名护工拉着一个货运推车找了过来。 凌三按先前计划好的,让护工将箱子转手交给了快递公司,两个钟头后,箱子就会被扔到燕甘市最大的物流集散中心。 凌四、凌五必然绕开了监控才进入她的病房,现在用两只随处可见的箱子把他们弄出去,她相信这就是追查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三站在街角,看着载着两只纸箱的小货车绝尘而去,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背上背包转身招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客运中心。” “好嘞!”出租车师傅爽快应到,脚踩油门,一溜烟儿地驶向了远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威胁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安怡小区在行川市西平区普东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居民小区,近百亩的土地上矗立着十几栋建筑风格各异的公寓楼,是华国早些年战乱中各方势力角逐的中间缓冲地带。 算下来也有近百来十年的历史。老一辈人提起这里,无不感怀晞嘘它曾经短暂的繁华与喧嚣。而如今,行川的中心地带已移至别处,沉重、苍老的安怡小区最多也就吸引几名游客和摄影爱好者的热情与关注。 行川市政府原想将此处打造成文化旅游景点,然而土著居民不稀罕,觉得利益分割不均,还不如自己房屋转卖或招租。 于是,慢慢的,政府开发项目它移,这里便成了城市发展中的孤岛,不再是令人趋之若鹜的香饽饽。 凌三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再转乘出租车来到了安怡小区的大门口。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四十了,除了在上大巴前随便买了个面包吃,她这一天无意中压抑下去的饥饿感,便在看到小区门口边吃瓜子边闲话家常的几个大妈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取下黑框眼镜,漫不经心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小区大门左右两侧一字排开的,悬挂着诸如“张记面馆”“小牛牛腩饭”“麦当斯基快餐”“心动甜品”等各种小吃店。 她略一思索,迈步走向了“心动甜品”。 “欢迎光临!”机答声随凌三的入内而响起,但正对大门的吧台里却空无一人。 这是一间不到五十平米,以浅粉色为基调的充满温馨气息的甜品屋。 外墙由一堵可视外而不能视内的玻璃窗构成,三套小型桌椅靠窗而立,两名身穿高中校服的女生正坐在那儿望着窗外窃窃私语。 吧台左右两侧是玻璃橱柜,什么菠萝包、全麦吐司、蛋挞、奶酪酥饼、慕斯蛋糕等色彩丰富、香味十足,悬挂于上的红豆薏米粥、双皮奶、芋圆、豆花等图片无不个让凌三看得都想买回去挨个儿尝个遍。 抛弃过往一切,凌三现在没有一丝束缚,那隐藏在内心深处对甜食的热爱此时已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她开始把橱柜里但凡看上眼的都一样一样地往购物蓝里放。 “姐姐这是要开Party吗?”坐在一旁说悄悄话的两名女生从未见过一次买这么多甜品的人,其中一个梳着马尾,拥有一双乌黑大眼、直挺鼻子、笑得左右两颊露出酒窝的女孩走到凌三身边,客气地问道。 “啊?是的。”凌三有点儿鄙视自己了,强装镇定地指了指吧台上的订餐单,“再把仙草、芋圆、豆花各打包一份。” “好的。”女孩点点头,转身朝窗边干坐的女孩招手:“小乐,帮帮忙。” “来啦!”那名叫小乐的,留着短发和留海、额头几粒青春痘的女生麻利地跑过来帮同伴打包装袋。 “这是找您的零钱。欢迎下次光临!” “好的。”凌三接过零钱,提着满满一口袋吃的出了甜品屋。 “蒙蒙,你姐什么时候过来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乐摇了摇蒙蒙的手问道。 “急什么?来得及。”蒙蒙一边在电脑上整理帐单,一边说:“老姐一向守时,知道我们晚上要看演唱会,一定会准时回来。‘ 蒙蒙看看时间,快七点了,她满不在意地说:“再给她十分钟。再不来,咱们就关门。” 小乐听后,一脸不可思议:“你疯啦!不怕你姐揍你?” “怕什么!”蒙蒙拉台收银台抽屉,指了指她刚收的五张大钞:“我刚把今天一天的量给卖了,怎么就不能关门歇业了?” 小乐点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那十分钟也用不着等了,咱们这就走?” “对啊:”蒙蒙赞同道,遂即和小乐关灯锁门,风一阵地跑去坐公交参加偶像演唱会了。 凌三提着袋子穿过安怡小区大门的时候,门口几位仍旧一边吃着瓜子,一边拉着闲话。门卫室房门大开,一位光头大爷仰靠在藤椅上,喝着小酒,看着新闻关心国家大事。 凌三的靠近与经过并没有惊动到这群自得其乐的人,而门卫在这里似乎也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摆没。 凌三还记得前次到这儿取包裹向门卫,嗯,另一个年龄更大些的大爷问路时的情景:没有登记、没有询问,一路走去,甚至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她曾好奇地问了问大爷这里的治安如何,那位大爷怎么说的呢? “安全啊?没问题的,除了经常发生些小偷小摸,没有其它大事发生了。 姑娘你是才搬来的吧,看你这么客气,我就提醒一下你吧,别把值钱东西搁家里。这儿的贼只偷新来的,旧人都不偷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住久了大家都熟了,就不好意思下手了。” 凌三记得当时听了这话很是无语了半天。 幸亏包裹到之前她接到了电话,可以当面签字收货,不然谁知道她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被哪个霄小给顺走了。 当然,如此人员复杂、安保无力的小区并未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她熟门熟路地朝右手边七层楼高的,外墙被风雨侵蚀得已辨不出原有色彩的老旧楼房走去。 一口气爬上了七楼,凌三取出钥匙打开702的房门。 极简的装修,配上亚麻灰布艺沙发和浅黄色碎花窗帘,这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在杨真真每年定期打理下带给人一种浓浓的家的味道。 凌三并未从鞋柜里拿出杨真真用过的托鞋换上,而是直接走到餐桌旁放下食品袋,再取下背包,取出征件、钱包、黑烛以及军匕和手枪。 在了解到这里随时会有人不请自来后,凌三觉得有必要把军匕和手枪藏好,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无必要,她并不打算再用到它们。 她把屋内几个房间转了个遍,主卧除了一张大床和衣柜外再无它物。次卧倒好,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衣柜,还多了一张书桌。 她走过去翻了翻放在桌子上的书《英语单词巧记忆》 看来杨真真一直都是个爱学习的人。 她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的杂物,再伸出两手使劲一拉。书桌与墙壁之间便出现一条五指宽的缝隙。 她从抽屉里取出胶带,将手枪缠裹一圈再将其粘贴到书桌背面,然后再用力一推,书桌便回到了原位。 搞定手枪,凌三便又回到主卧,揭开罩单,用相同的办法将两把65式军匕粘贴到了床靠背的后面。 凌三舒口气,转身走进厨房洗手,并随手取下头上的假发洗了洗脸。没有习惯用别人的杯子,她双手微弯,捧起自来水便大喝了两口,然后,拉开餐凳坐上去,凌三常年不苟言笑的脸难得露出一丝年轻女孩见到美食的欣喜,开始大块朵颐起来。 浓郁的奶香、酥软的点心以及Q弹的珍珠,左一口右一口,不消片刻,她便将买来的甜品挨个儿尝了个遍。 吃饱喝足后,凌三打算去洗个澡再在网上买些日用家居品,但她又怕头顶的伤口不小心沾了水会发生感染,于是她四下翻找,终于在主卧衣柜里找到了一块还未拆封的毛巾。 待把头部包裹好后,凌三便拿着护肤品走进了洗手间,开始洗去一身的汗渍与疲惫。 凌三在洗手间洗得欢,全然不知道客厅与厨房中间的餐桌上,背包旁,那支被她随意扔在那儿的黑烛突然自行立了起来。 “啪!”黒烛无火自燃,黄艳艳的亮光在天花板上吊灯的映照下,丝毫不显颓然弱势。 伯奇伸手掐灭烛火,然后就被狗啃似的一桌子甜品和几杯明显被喝得高矮不一的甜汤给惊到了。 他拿起桌上的身份证一看,“贺铃,真名?” 放下身份证,他迈步在客厅里打了个圈儿,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他突然才反应过来:“shit,怎么刚好这个时候?她不会当我是变态吧?要不,过一会儿再来?” 伯奇身体僵硬地站在客厅里正天人交战时。凌三已洗好关上了水龙头。 她取下头上的毛巾将身上擦干,然后将满是水雾的镜子一抹,一个光头顶布,皮肤白皙,身材姣好的冷艳美女便出现在凌三面前。 这么多年风吹日晒都未把皮肤晒黑,凌三难得的也有一丝小得意:估计天生基因就这样吧。 她一面护理面部一面想,估计三天后就可以拆线了。脑袋光光的,还是有头发好看些。 至于到时找谁拆线,这个问题难不倒凌三,自己动手,这已是再熟不过的手艺。 收拾完自己,凌三便将换下来的衣裤扔进洗衣机开始搅动。 “啊,忘了没有睡衣!”凌三一拍额头,发现自己只能裸奔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吧,反正屋里就她一个人。凌三自我安慰一番,十分自然地把门打开,踩着光脚,走进了客厅边上连接主卧的过道。 从伯奇发现凌三在洗澡到他天人交战走还是不走,再到凌三开门走出洗手间,这只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 出于本能,伯奇在听到开门声时,便猛得转身背对洗手间,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同时,他还犹嫌不够表明自己不是变态似的,特地拉高衣领,将戴着鸭舌帽的脑袋尽量往下沉。 而这直接导致本打算先过主卧找个什么被单裹在身上的凌三将其误认为是一只无头鬼在盯着自己。 “啊!”凌三一声惊呼,赶紧冲进主卧,“呯”地一声关紧房门,她也不计较什么别人的衣服不衣服了,抓出一套家居服,麻利地套在了身上。 衣服上身,凌三的冷静判断力也回归了。她咬了咬牙,豁地一下拉开房门冲进客厅。 “伯奇!你什么意思?还阴魂不散了怎么着?” 伯奇对自己的处境也很无语,本来多神秘莫测,多傲娇矜持的形象,怎么自遇到这个女人后就总不在状态呢? “抱歉吓到你了。我有事找你。”伯奇抬起头,转过身一字一顿说道,语言中觉查不出半点儿愧疚。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跟踪?” “黑烛。没有。” 凌三听得一愣,盯着伯奇等解释。 “黑烛是媒介,它指引我而来,无论相距多远,只要两边黑烛共燃,我就能瞬息而至。我没有跟踪你。” 凌三懒得去戴假发遮丑了,顶着光头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有些莫名其妙:“面具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找的?” “是这样的,”伯奇侧身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愈族后人。 沐本是我先祖遗物,因战乱纷争被歹人偷走,为寻回沐,重兴我族,一千多年来,我的先祖们花费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走遍了世间每一个角落,但始终不见其踪影。 万幸的是,终于由我找到了。你看我的戒指,”伯奇伸出左手,让凌三清楚地看到他左手小指上戴的那个看不出材质,款式也极为普通的圆戒:“它和沐一样,都是吸收、凝聚念力的容器。 不同点在于:沐的容量大且能不断提纯念力,而我的尾戒除了容量小了百倍外,其吸收念为的速度也要缓慢得多。 ”伯奇将手收回揣进衣包,接着说:“我已将沐蕴藏的能力全部转作它用,但当我想要让其自动吸收天地念力时,它却成了死物,毫无动静。” 凌三眉眼一挑,问:“难道你认为我有办法?” “至少杨真真的念力以及……“伯奇一顿,差点儿说漏嘴,“她的念力被沐强行拉拽吸收了。” “可我并不知道有何绝窍。”凌三想了想,自嘲:“我可没特异功能激发它。 你说的这些,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我之所以会有这块面具,仅仅是因为知道它能在一定时间内隔绝任何信号的追踪。” “但事实是,沐附在你脸上确实发挥了它的作用,而我却没办法做到。嗯……我能否提个不情之请……” “不可以!”凌三不想再粘上什么麻烦,果断地拒绝了伯奇明显要找她麻烦的话头。 伯奇有些窘迫,他确实是想找这个女人帮忙的。好不容易找回了沐,权杖因为念力的贯注也开始有了力量提升的迹象。可如果不能及时且持续地贯注念力,那么权杖就不会真正被激活过来。 成功就在眼前,他不能半途而费。当然,这些都无法说给这个女人听,他只能厚着脸皮再次威逼利诱起来:“贺小姐,请先不要拒绝我,我这次是带着诚意来寻求合作的。” “贺小姐?”凌三脑子里满是问号,转念一想才发现他说的是贺铃。想到对方可能已经看到了她放在餐桌上的证件,便也不得不开始让自己适应这一新的身份。 于是她缓了缓语气,说道:“十分抱歉,面具既然给了你,我就不想与之再有任何纠葛。 金钱上,我还有点儿小积蓄,工作、生活上呢我也没什么大抱负,简简单单生活就是我现在最想要的。 你所谓的合作,对我没有任何诱惑。况且,你不是承诺免费送我一个愿望吗?”凌三扫了眼帽子脸伯奇:“我实在是没任何必要给自己添麻烦。” 伯奇,不,袁方止其实真的,一直都是个品学兼优、礼貌待人、行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可他发现自从遇上这个女人后,他的为人处事底线一再被冲破。 而这,特么的还不能怪到对方头上! 他已想不到其它办法,只好扮演起卑鄙的混蛋:“那如果是今早被我抹去记忆的人再次找上你呢?” 凌三双眉一皱:“你威胁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邻居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双眉一皱:“你威胁我?” 伯奇沉默以对,他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这个女人,换位思考,他估计现在已经挥出拳头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责任在身,这女人又没道理讲得通,如此卑鄙小人做派,真的,他自己也不想认识自己。 凌三磨了磨牙,心想:还真甩不掉了啊! 可是谁让他真捏住自己七寸呢?早知道就不该……哎!算了,话说回来,比起势力庞大、人数众多的凌部,也许单单一个伯奇要容易对付得多吧。 没关系!麻烦总会一个一个地解决掉,她只要一如继往耐心等待时机就好! “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凌三冷声问道。 凌三决定开始适应贺铃这个新身份。 伯奇见目的达成,掩下内心的羞愧,说道:“我需要你配合我解开沐自行吸收念力的方法。” “那现在开始吧。” 伯奇见她一副巴不得赶紧搞定好轰人的样子,莫名有些不舒服。换成其他人,谁不是对他倍加崇敬外加小心翼翼的?这女人倒好,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对他的不待见、不耐烦以及不屑一顾! 他内心不免隐隐期待着哪天这女人倒大霉,然后再死乞白赖地求他帮忙,而他却趾高气扬地俯视她、奚落她、冷落她,想到这场景,他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在这儿恐怕不行,我得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哪儿?多长时间?”凌三今天奔波一天了,现在已经十分疲惫,完全有倒床就睡的架势。 “这一点我无法确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圣物,对它的了解也都停留在书本上,具体如何使用它,我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借鉴。而贺小姐,你无师自通地使用了它,对我来说,也是一道难以理解的谜题。”伯奇这次倒没撒谎,异常老实地交底。 凌三呵呵两声:“你一时解不开,我配合一时,你十天半个月、一年两年解不开,我就必须奉陪到底,毫无自由可言了?” 闻言,伯奇不由一愣。说实在的,他倒真没考虑过这些。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会尽快,争取不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凌三吃惊要如此长时间,“全天24小时那种?”那她的状态不是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换了个老板而已? 伯奇见她眉头紧锁,明显不乐意,想了想又道:“嗯……或者我每天占用你两个小时时间,其它时间我保证不打扰你,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凌三烦都要烦死了,这特么的是要和他耗多久!但是,好吧,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行!没有特殊情况那就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吧,有事耽搁就往后延。”凌三顿了顿,说:“从明天开始。” 伯奇表示同意,更难得的,生硬的语气中竟透出了一丝柔软:“那好。明晚八点我再过来。” 说完,他便站起来点一下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凌三长呼一口气,松懈下来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新生活开始了吧?虽然有伯奇这档子事儿,但总体上来说,她还是基本摆脱过去了。 贺铃,她现在叫贺铃,25岁,计算机本科生。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失业者。据资料记载,贺铃大学毕业两年多,前前后后已换了四五份工作了。不是工作能力不行,是性格不太好,内向心加上刀子嘴,人缘差得没话说。她想到自己本来也是个话少的人,便觉得无甚大碍。 抛开阴魂不散的伯奇,凌三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选购她所需要的家居用品。 待买好所需物品,时间已到了晚上十一点。凌三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伸了个懒腰便往主卧走去。今天实在太累了,她没精力挑剔了,直接倒在柔软的大床秒睡过去。 袁方止用手按灭黑烛,转头看到智叔刚好推门走了进来。 “人呢?“ “明天带过来。”袁方止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接着问道:“地方都准备好了?” “这是当然!还以为您会把人带回来,怎么要等到明天?”何智的脸上尽显失望之色。 “没关系。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袁方止取下鸭舌帽,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的T恤和短裤,顺势将双腿搭在扶手上,斜窝到办公椅上。 他揉了揉自己被鸭舌帽压得有些扁平的头发,伸手勾起焑盒,取出一支香烟点上。 “智叔,你别那么紧张,沐已经找到,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你对我要有信心。” 何智摇摇头,坐到袁方止对面解释:“我不是担心这个。一千多年过去了,漫长的等待不知道最终面临的会是结束还是另一场猩风血雨。” “嘁!”袁方止仰头吐出一个烟圈儿,呲笑道:“智叔,你这成天无聊的就爱瞎琢磨。连腥风血雨都钻出来了,武侠看多了吧!” “您别乐观太早。我们族人一直想在办法激活权杖,并不是为了把它放在神坛上供人赡仰,而是要让它见血封喉的。” “都一千过年过去了,史书上记载的那只妖兽真的还存活着吗?”袁方止转头看向一脸深沉的何智,手上的烟已抽去了大半。 “少爷,您知道青爷今年多少岁了吗?” 袁方止眉眼上挑:“几百岁了吧?”他将烟头扔进桌上的烟灰缸,有些好笑:“你不会告诉我那只妖兽其实是只王八吧?” 何智听袁方止这么戏谑调侃,有些无语。他的这位少爷什么都好,人帅、脑子好使、能力也强,唯一一个毛病就是有些不正经! 哦,还有些强迫症、洁癖、小傲娇……何智用手摸摸下巴,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少爷的毛病确实不少,难怪有几次连大少爷都受不了非得要揍他了。他心理一边吐槽,一边面色不改地说道:“青爷的真实年龄是一千三百多岁。”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其实应该不止!最后一任圣女芷,在一次外出行医时发现并收养了当时就有一尺来长的受伤的青爷。” “史书里怎么没记载?” “圣女芷救过和收养过的动物多了去了,谁会把这些详细记录下来?再说,平时都是我们这些下人们在喂养着,就更没关注的必要了。” “下人?什么下人!智叔……”袁方止坐正身体,握住何智的手,不赞同道:“别看我平时在你面前没个正形,其实我一直都是发自内心敬重你的!为什么不称您呀您的?那不全是因为我把你当最亲的人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比我那亲爹还亲呢!所以……你也别老您呀您呀叫我,听着怪老的!我这正青春活泼的年纪不想太深沉了啊!” 何智看着袁方止一脸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也不和他打嘴炮,该遵的礼数和祖宗的遗训他一样都不能忘。 何氏、游氏两族自古便是愈族圣女的侍者,而方氏先祖则是圣女芷的弟子,一千多年来三大宗族一直想办法激活权杖,以便猎杀曾造成愈族倾灭之祸的元凶——赤融。 三大宗族繁衍至今,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这些秘事并担负起艰巨的使命。方园是三大宗族最核心的地方,每一代各族族长会从能力出众的子弟中挑选出下一任继任者,在经过严苛磨砺后才会被送到这里履行各自的职责与使命。 方氏在游氏的辅佐下负责收集念力并寻找赤融的下落,何氏则一入方园终身不再离开,其职责便是守护权杖。 何智自十八岁进入方园,到现在已有四十个年头了。他也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 与别人不同,他的婚礼在方园举行,老婆每周进来陪他两天,有个漂亮女儿,现在在国外念书。还好,母女俩虽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为什么从来不走出这园子,却都通情达理地支持他,让他单调乏味的守护生涯有了值得回味和思念的东西。 而现在,他是何其幸运,竟然见到了遗失已久的沐! 在袁方止把沐拿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这平凡的一生将会因此而改变! 何智忽视袁方止的卖萌,再次提醒道:“少爷,明天一定要把那女孩儿带来,她可能和圣女有莫大的关系。” “最后一任圣女芷不是没有留下子嗣就死了吗,能有什么关系?转世?穿越?”袁方止一脸玩笑。 “哎,谁知道呢?我看您也是看多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说完何智便站起身。 袁方止也站起来。 俩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说出了书房。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凌三一夜好眠,早上被一道闷雷惊醒,走到阳台便看到倾盆大雨而至。她赶紧关上窗户,走进厨房拿出水壶开始烧水喝。 待她冲完澡,穿上衣服,戴好假发惟备外出觅食时,门铃适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居然中午十二点过了,她这一觉睡得还真久! 她拉开房门一看,只见五六只大纸箱正码在门口。 “您好!请问是贺铃女士吗?”一身快递服的小哥拿着个本子一边擦着汗一边露出洁白的牙齿问道。 “是我。”凌三点头。 “这是您在京猫超市购买的物品,需要立刻打开验收吗?” ”啊,不用了,我一会儿再看吧。”凌三看对方明显轻了一口气。 “那好,麻烦您在这里签字确认一下。” ”好的。”凌三爽快地在快递小哥递过来的本子上签下了贺铃的名字。 待走廊上就剩下她和一堆箱子后,她有些后悔自己头脑发热买了这么多东西。 但买都买了,她只好饿着肚子开始一箱一箱往屋里搬。昨晚没吃完的甜品她忘了往冰箱里放,搁了一夜早已变质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还好,她记得自己买的有鸡蛋、牛奶、泡面、速冻水饺什么的,倒是刚好找出来煮了先解决一顿, “呀!你是才搬来的?要帮忙吗?”这时一个手里抱着只小奶狗的大妈走到凌三跟前一脸和气地问道。 凌三正在将最后一只箱子往里推,听见有人问话便停下来看过去。 那是一位有些微胖的,个子不超过一米六的,满头银发,穿着碎花棉布直筒裙,年龄大约六十多岁的大妈。 凌三回以微笑:“是的,阿姨,昨天才搬过来,我可以的,谢谢您!” “啊,那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就住3号。”大妈指了指凌三屋子隔壁的房门:“我姓王,叫王红英,是个退休教师,你呢?” 凌三有点热,擦了擦汗,略显窘迫地说:“王姨好,我姓贺,单名一个铃,铃铛的铃,我是行大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嗯,还在找工作。” “哦,行大毕业的呀,高材生呀!”王姨的笑容中透出了明显的欣赏。 “就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 “还没吃饭吧,你等等,我今早上刚蒸的包子,我去给你拿几个。” “啊?不,不用了……”凌三受宠若惊,赶忙拒绝。可王红英哪儿听,抱着奶狗快走两步拉开自家大门奔了进去。 凌三顿了一下,使出一股劲儿终于把最后一只箱子推进了客厅。 “小铃,来,自家做的,你别嫌弃,还热着,你先吃了埑埑底。”王红英提着个塑料袋在凌三门口招呼着。 “王姨,这……”凌三走到门口,有些难为情:“我买吃的了,您……” “哎,别客气呀,小铃,你拿着!”王红英把袋子往凌三身上一推:“相逢便是有缘,这家屋子一直空着,现在你住进来了,我们这层就齐全啦!”她指了指这一层另外两户:“1号住的是一对儿姐妹,小区门口有家甜品店就她们开的,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孩子;4号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有一对六岁的双胞胎儿子,夫妻俩在望江路,就从这儿转过去第三个街口开了一家理发店,做生意实诚,我们都爱去那儿理发。俩口子靠这家店过日子也算足够。”王红英热情的介绍适可而止,她话头一转:“好了,先简单给你介绍一下,你先忙吧,等空了,我们大家再串串门儿认识认识。” “哎,好的!谢谢您啦王姨!”凌三提着袋子由衷地感谢道。 “甭客气啦!你忙你的吧,我也回去了!”贺大妈笑眯眯地挥挥手告别。 “哦,对了,”王红英突然又转回身悄声嘱咐:“差点儿忘了跟你说,这里贼多,专爱找新来的下手,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多注意着点儿!” 凌三看王红英一脸郑重地看着她,很是感激地道了谢,这才提着一袋包子关门坐到沙发上休息。 触手可及的包子确实还有着余热,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有些干渴,便打开装吃食的箱子,取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雨似乎已经停了,她走到阳台将窗户打开,一阵带着湿气的凉风便吹了进来。 洗了洗手,她拿出包子一边吃一边欣赏窗外车来人往的街景。 嗯,芹菜猪肉馅儿,咸淡适中,面皮薄软,王红英的包子还挺好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食人藤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身上短袖T恤、牛仔裤、平板鞋,头戴一顶短假发,收拾好自己后,便坐进了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玩贪吃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刚到八点,凌三便看到桌上的黑烛兀自亮了起来。 今天将房子按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好后,她便拿着这根黑烛仔细研究过了。 显然,它的材质不同于一般的蜡烛,坚硬的质地让她将其折断的打算成了空。当然,她并没有要违约的打算,毕竟,她知道就算没有这根黑烛,伯奇同样能找到自己,上次酒会上的碰面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她做事,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 现在,她坐在沙发上,看到伯奇随蜡烛亮起而瞬间出现,已丝毫不感奇怪,只静静地玩着游戏,或者说等伯奇的安排。 伯奇呢,从一出现便看到那个名叫贺铃的女人头也不抬地玩儿着手机游戏。 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断对方,毕竟他自己玩儿游戏时,是最讨厌别人干扰的。 于是,就这样,凌三和伯奇都兀自沉默地等待着。 于是,就这样,时间在贪吃蛇欢脱的音乐声中溜走了十分钟。 “MD,我想打人!”凌三在心理骂了一句,收起手机抬头问道:“你过来,就是为了看我打游戏?” “这一局打完了?”伯奇低沉着嗓子,不紧不慢地问道。 凌三默了三秒,问“不走吗?” “要的,我是在等你打完一局再走。” 凌三听闻真想送他一个白眼。MD,这么体贴的恐吥犯,他是想听她说声谢谢吗? 凌三不想多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那现在走吧。” “请把手给我。”伯奇伸出自己的右手。 凌三在客厅吸顶灯的亮光下看到了一只修长洁白的大手手心向上伸了出来,她猜测这是伯奇要带着以一种非常的方式去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有那么一瞬想要反悔或者转身去拿她不准备再使用的武器,可她又觉得毫无必要,因为伯奇既然有求于她,那她的生命安全,暂时,应该能够得到保障。 于是,凌三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左手与之相握,出乎意料的,那只握住的手竟出奇的温暖。 “贺小姐,请闭上眼睛。”伯奇出声提醒。 凌三依言闭上双眼,随即她便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尤如高速迸射而出的子弹,兀地向前冲去。 一股刚烈的冷风扑面而来,她略感不适,抬起右手想要压住快要被吹走的假发。这时,一只胳膊及时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凌三顾不得多想,躲在那处缓解高速移动造成的眩晕。 终于,约摸两分钟后凌三感到他们停了下来。冷风消失,眩晕不再,她推开了那个胸膛,睁眼环顾四周。 “就是这里?”凌三看到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一看就很名贵的连排木质书柜,雕花窗棂下的巨大办公桌,造型古拙的太师椅,而墙角铜质香炉里似乎正燃着沁人的香料。 当然,还有一根和她屋里一模一样的,正在燃烧的黑烛。 伯奇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了凌三的问题:“是的。你想喝点儿什么?” “不了,赶紧开始吧。”凌三对伯奇的示好视若无睹,只希望早点摆脱这个麻烦。 “那好,请跟我来。”伯奇示意凌三跟上,便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书房外是一条长长的木质走廊,穿着平底鞋的凌三跟着同样穿着平底鞋的伯奇走在上面,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但热感应路灯却随着他们的靠近逐一亮了起来,尤如一条酣睡的长龙正舒展身躯准备飞天畅游。 走了大约近一分钟,凌三跟着伯奇从楼梯下到了一层,然后又是走过一段长长的回廊,跨过拱门,走进了一间类以库房的屋予。 “就是这儿了,贺小姐。”伯奇停下脚步,转身对凌三说道。 屋子不算大,二十多平米的样子,锄草器、铁锹、铲子及大小不一的几只木箱靠墙堆放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散发出来的白光在屋中央一张雪白的大桌的反射下,将整间屋子照射得格外亮堂。 一只半人高的铁网笼子被放在了桌子上面,一株不知名的绿色藤蔓植物被绳子牢牢地缚在里面。 凌三走上前,在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盯着笼子细细打量。 一株需要用绳子和铁笼来束缚的,浑身长满触须的植物——还真是令人感到莫名的诡异。 “这是一株生长于特定土壤的食人藤。”伯奇走到凌三身旁介绍道:“它是现今已知食肉植物中生命力最为顽强、猎杀技能最为强悍的藤蔓植物。你所看到的这一小株仅是其本体的百分之一,其最旺盛期可生长蔓延达数百里。别看这一小株被割下来已超过4时,看似死物,其实它还能在无水无土的地方存活72小时。这期间,哪怕一只飞蛾停留在其表面,也会令其瞬间吸收营养,将寿命再延长数小时之久。”伯奇停下话题,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凌三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棉布对襟小卦的胖大叔捧着一个漆木盒子走了进来。 何智低垂着眉眼从凌三身边走过,来到伯奇左侧将盒子打开。 那张曾经被凌三随意塞进背包的面具便由伯奇异常郑重地用双手取了出来。 此时,凌三才切实感受到了对方是如何重视那张面具的了。 “贺小姐,烦请戴上面具试一下,看你能否将这株食人藤的念力吸收过来。” 凌三接过面具,看向笼子里纹丝不动的玩意儿,难得好奇地问道:“植物也有念力?” “但凡有生命的存在,就会有念力。只不过纯度不同,强弱有别而已。人的念力因为有精魂与实魄的铸就,故而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念力,但同时,又因为夹杂太多情欲的缘故,其纯度又是最次的。食人藤拥有强大的念力同时其因智力不高,欲望几乎为零,故而纯度是我们所知里最高的一种。它曾一度作为愈族圣女增强念力的重要途径而被人为种植过。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气侯的变化,食人藤的产量越来越少,现如今,这世上存活的,就我们掌握的情况,不会超过三株。” “我要怎么做?”凌三戴上面具问道。 “你试着将一只手放到铁笼上去。”伯奇见凌三未动,便解释说:“放心,它再怎么强悍也是植物,而植物都是怕火的。你看,” 凌三戴着面具看向伯奇,只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喷火枪。 “它若发出攻击,我会保护你。” 面具遮挡了凌三的表情,伯奇不知道她盯着喷火枪足足看了近一分钟是个什么意思。正当他要开口问话,却见凌三已转头朝笼子靠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于未知的事情,凌三惯常习惯保持高度的警惕。伯奇拿着喷火枪又怎样,关键时刻在是要靠自己。再说了,喷火枪?她不能确定易燃植物外加导热系数极高的铁笼在遇火后是否会令她“引火上身”! 她已走到了桌边,离铁笼仅半臂的距离。笼子里的食人藤如一滩烂泥般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伸出左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然后再慢慢地覆在了铁笼上。 凌三、伯奇以及何智,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同一处。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凌三收回手,退后步转身看向伯奇。 “请再试一次,贺小姐。”伯奇走上前指着笼子底部一捋靠在边儿上的触须:“请用手轻轻按到这根触须上。上次我尝试的时候,它差点将我的手绞断。而这便是我无法驱策面具的证明。” 凌三没有多问,依照伯奇的指引再次伸出左手,朝那根绿色的触须靠近。 “簌簌……” 就在凌三左手食指穿过铁笼,轻按到触须的那一刹那,整株食人藤如触了电似的浑身开始抖动起来。 触须伸展、晃动发出的簌簌声在深夜寂静的库房里营造出了一场异常诡异的氛围。 食人藤的晃动持续不过十多秒,就在凌三犹豫着是否后退,伯奇举着枪准备喷火,何智握在一把剑冲上前的时候,食人藤像感受到了巨大危胁般,猛地发力挣开束缚自己的绳索,再“嗖”地一下缩回所有枝叶和触须,如同刺猬般,将自己紧紧地蜷成一团,滚到笼子里,离人类最远的地方去了。 食人藤的这一连串动作令在场的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凌三收回手指看了看,嗯,毫无异常。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又异常极了。 凌三能预感到,这麻烦不是那么容易甩掉了。 伯奇将喷火枪交给旁边的何智,问凌三:“贺小姐,你还好吗?” 凌三取下面具还给伯奇,道:“没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去书房谈吧。”伯奇将面具留给何智,带着凌三穿廊上楼,再次回到了书房。 待凌三在书房坐下后,伯奇又一次问道:“贺小姐想喝点儿什么?” 凌三这回没有拒绝,干脆道:“白开水,温的,谢谢。” 伯奇便直接从墙角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到凌三的面前。 凌三拿起杯子喝了两口,待口腔重新湿润起来再看向坐到自己对面的伯奇。 “我在得到这张面具时,仅仅是因为知道它能屏蔽一切信号。当时我戴上面具正准备离开,坠崖的杨真真却叫住了我。我原以为她想让我救她,按当时的情况,抢救及时,她是可以治下来的,但她却选择等死,且拉着我的手说要把她所有财产送给我,以换取我帮她照顾一岁多的女儿。我呢,刚好也没有其它可去之处,便帮她合上双眼,代替她走进陆家。”凌三停顿了一下,回想杨真真瞑目那一瞬,戴着面具的自己发生的剧变,她到现在似乎才真正领悟到其间的玄妙。 “很神奇!”凌三接着说:“似乎是当杨真真一停止心跳,本该坚硬如铁的面具便瞬间融化嵌进了我的皮肤,而她所有的记忆也随之进入我的脑海。” “当时你没有其它举动,也仅仅是将手放在她身上吗?”伯奇不紧不熳地问道。 “是的。” “贺小姐,恕我冒昧问一下,杨真真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埋了。至少半年内没人找得到。” “我能问问你是从哪儿得到沐的吗?”伯奇谨慎地问道。 这个问题,凌三并不想回答,毕竟这牵涉到了她以前的身份,但她想到自己的把柄还捏在对方手里,只要愿意,他很容易就能摸清自己底细,便真假参半地说道:“这张面具是一年前英国一位著名考古学家查理·菲德罗教授在非洲北部伊西斯峡谷一座古墓里发现的。我以前一位要好的朋友詹昕出国留学,有幸成为了他的助手。上个月她随教授一同参加美国曼彻斯特大学周年庆活动。曼大校长卡尔·斯蒂兰德和教授是同学兼好友,查理便带着面具准备和老同学交流探讨。但是,当他到达卡尔校长的家里时,两名不速之客也闯了进来。他们声称有人付钱要拿走面具,态度蛮横地对查理进行威胁。” 凌三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才接着说道:“詹昕在邮件里详细描述了那场变故,说如果不是查理当晚没打算作研究,他也不会因为没交出面具而遭受折辱和殴打,最终因心脏病突发而猝死。而詹昕由于临时有事则成功躲过了那一劫。不过自那以后她说她的生活就被完全打乱了,出于对查理的尊重,她拒绝交出面具并通过国际快递送到了我这里。但是很显然,那伙人很快发现了线索,当詹昕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能听出来,那是她憋着最后一口气在与我诀别。” 伯奇听到如此的解释,其本就愧疚的心情就更加不好受起来,他快速理了理思绪,说道:“我很抱歉你遭遇了如此不幸的事情,我必须为之前对你做出的粗暴行为进行道歉!请你放心,你的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我不会再以此作要挟强迫你做任何事。你在我这里完全是自由的。” 伯奇的这番话,说实在的,让凌三感觉有点出人意料。原本急中生智,虚虚实实地编了一个故事,以便将面具的由来及她的过去很好地掩藏起来,却没想到竟得到了对方的同情! 这倒让她不知如何应对了。 “那面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话刚一出口,凌三就想咬掉自己舌头,不是马上就要甩掉麻烦了吗?干嘛多嘴问这一句? “贺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伯奇不谈面具,反而关心起凌三的事。 “找个工作,恢复正常生活安稳度日吧。”这是凌三目前最想要的生活状态。 “哦,那挺好。”伯奇一边应和着,一边考虑着如何用更柔和的方式说服对面那个女孩配合自己——很显然,从刚才的情况判断,这个名叫贺铃的女孩与他们愈族圣女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想真如嘴上说的那样放开她,与她再无联系,但又不能将双方的关系再次弄僵。 “贺小姐,除了工作,你平时的休闲时间……” “不用担心,我会配合你找出答案。”没有胁迫和顾虑,生命安全、生活无忧,凌三倒也坦然了许多,她想:面具、念力、食人藤还有对面这个叫伯奇的人,也许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遭糕,而且刚才诡异的一幕也勾起了她的兴趣,或许,崭新的生活正是从这里开始? “那真是太好了!”伯奇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欣喜:“贺小姐,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今后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凌三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抬起右手,指了指左手腕上的手表。 “哦,已经十点过了,耽误你休息了。我这就送你回去。”伯奇起身,打出一个响指,办公桌上的黑烛便又亮了起来。他伸出左手示意凌三靠近。 凌三倒也爽快地走过去与伯奇相握。 正当伯奇准备用右手扶住凌三的腰身开始瞬移时,凌三侧了一下身体:“不用扶,我可以的。” 伯奇一顿,收回右手:“哦,那好。” 言毕,两人便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愈史》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袁方止取下鸭舌帽,脱掉风衣走到游晟身旁,看他采集玻璃杯上的唾液样本。 “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见游晟单手伸进医药箱拿自封袋,袁方止很配合地帮他找出来。 “我怎么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智叔说是个美女哟!哎,你不正好空窗期吗?在献身革命事业的同时也正好解决下个人问题嘛!”游晟一边收拾样本一边调侃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袁方止想到气质冷硬的贺铃以及她那超强的适应力就格外不是滋味儿。 几次三番给他甩脸,他男人大丈夫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第一次瞬移还能感受到她像个女人一样有着稍微柔弱的一面,第二次,送她回去的时候,特么的,她强悍得就成了个男人了! 这克服瞬移眩晕负作用的能力,居然比他强! 回想以前外公让他开始练习瞬移,他可是来来回回练了不下十次才做到气定神闲、不动如山! 哎,这人比人,有时还真是让人很不爽! “什么美女?”袁方止呲笑一声,很没形象地窝到椅子里掏出根香烟点上:“你们没看她光头的模样,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长得好看又如何?一道疤,毁所有!” “女孩子,头发长出来不就看不到了嘛!”游晟觉得这完全构不成被嫌弃的理由。 “那也不能掩盖头顶有疤的事实。”袁方止吐出一口烟,随带吐出满嘴的不屑。 “行!你说得对!”游晟不和强迫症一般见识,果断转换话题:“贺铃的身份信息我已发你邮箱,挺简单的一个孤儿,没啥特别的。仁爱医院我也去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那两个人从出现到消失完全避开了监控。话说,这姑娘还有点儿小能耐啊!她是如何不知不觉把人给弄走的?至于她因何动手术、主治医生是谁、病历及用药记录这些,我把整个仁爱都翻了个遍儿,竟然毫无线索!” “做个手术都这么遮遮掩掩,看来她还有事!会不会身份是伪造的?”袁方止吐着烟圈儿分析道。 “只要不影响大局,我可以慢慢查。再说了,你不一直藏着脸生怕别人看到吗?还弄个能改扭曲声线的风衣装深沉。你自己听着那智障声音不难受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我那是给引念增加一种仪式感。我不管外公及先祖们怎么做,我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即便方向无法改变,我也要增加一点儿属于我自己的风格。”袁方止熄灭了烟,按了下呼叫铃让智叔过来一趟。 “仪式感你知道吗?”袁方止朝露出看白痴眼神的游晟摇摇手指:“像你这样肤浅的人根本就不会懂仪式感的重要性!” 游晟忍不住翻个白眼,诚肯点头:“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肤浅极了,只知道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并且还声色犬马,酒池肉林。而我们方大少爷就不同了,善于创新、大胆思变且孤高和寡还孤家寡人,我们的人生着实不同的很!” 袁方止自以为是的毛病,游晟觉得简直不要说太多,不然会爆发战争的!袁方止打不赢他大哥,收拾自己倒是游刃有余。 但是,有时候他又确实忍不住想刺袁方止两句。比如:谈恋爱从来不超过三个月。不是他太帅大招人把女友给甩了,而是从没一个女友受得了他那强大的自以为是、掌控欲和强迫症。 好吧,这是袁方止的私生活,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但是!这些毛病犯到正事儿上,就和他关系密切了。本来引念挺简单个事儿,到他这儿了,为了这位大爷所谓的仪式感,他还特么的要扮成仙风道古的神棍,装神弄鬼的去忽悠人:什么月圆夜啊,十二点啊,大镜子,要以什么角度反射月光啊…… 哎,总之,袁大爷是折腾人的行家! 袁方止哪有听不出游晟讽刺他的道理,不过他现在没空和游晟耍嘴皮子,因为何智刚好应召走了进来。 “食人藤锁好了?” “是的,沐也放回去了。”何智点点头,表情严肃,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智叔?”袁方止问道。 “那位贺小姐……” “放心,她会继续配合我们。”袁方止十分笃定地说。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想知道她的底细倒底是怎样的。” 游晟拍拍何智的肩膀,简单介绍了下贺铃的身世背景,然后说道:“她的唾液样本我已经采集到了,等检验结论出来,我们再说下一步打算吧。” 袁方止表示赞同,问:“最快什么时候出结果?” “最快也要明天下午三点了。” “不用医学鉴定,我凭当时的情况就能判断她和我族圣女一脉有莫大关系!”何智觉得这都十分清楚了,该立刻想出应对之策,而不是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智叔,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吗?虽然贺铃或许在很大程度上与我们有牵连,但这里面还是有疑惑甚至自相矛盾的地方。”袁方止站起来,走到书柜前停下,手指在一排排书籍面搜寻。 “找什么。”游晟过去打算帮忙,刚一迈步,便看袁方止从书柜里抽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走了回来。 游晟、何智围着袁方止,看他打开《愈史》,快速翻找了一页,只见左侧竖写“芷纪”二字。 “这里,史书上明确写了芷为愈族最后一任圣女,六十一岁卒,无嗣。”袁方止指着一处让何智和游晟细看:“就凭这一点,我们就不能草率定论。” “史书难道就不会有记错的地方吗?”游晟客观地说道。 “这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怎么可能出错!”何智明显不认同这种抵毁先祖的行为,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游晟。 游晟装着没看见,问袁方止怎么看。 哀方止翻着《愈史》,并未立刻回答游晟的问题。 过了片刻,他合上书,重新将其放回书柜才开说道:“智叔说得没错,先祖立书记史是为了让后人完成未尽之业,完全没必要隐瞒或者歪曲事实以误导我们。圣女一脉再无后人,这必是确凿无疑的。”他稍作停顿,然后手揣裤包在书房来回踱步:“但史书也明确说明了只有圣女及其亲传弟子才有使用沐的能力。我是按着外公亲口传下的咒语驱使沐内的念力并让其转移而出,而权杖能力的恢复也证实了咒语有效,但我却不能让其再蓄集念力,这便是第一大疑惑;而贺铃,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不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让沐吸收了杨真真的念力,还让强悍如食人藤竟如临大敌般出现了罕见的退避。这便是第二大疑惑。” “依我看,不管这女孩儿与圣女有没有关系,只要能为我所用,就不能不利用起来。”游晟拍了拍身旁的医药箱,有些戏谑地说:“说不定检验结果显示,哇,居然和圣女芷的DNA完全重合!那她不是穿越就是穿越。” “我曾一度也这样认为,但真相是什么,还有待我们进一步调查。再说了,什么穿越重生的,看看没什么大不了,随便天马行空瞎想,真要用来解释贺铃,行不通!人死,承载记忆的念力不被专门吸收,就会如星光般消散于大自然。”袁方止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所以,老老实实找线索吧。” “明晚上继续吗?”游晟问道。 “不了,明后两天我哥给我安排了不少任务,脱不了身哦!等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再说吧。”袁方止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和贺小姐也说好了?”何智关心道。 “对啊!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说完,袁方止便率先往外走去。 何智与游晟也跟着往外走。 临到分别时,何智转头对游晟说:“阿晟,派个人去安怡小区蹲着。” “阿止早安排了好了。不过,智叔,你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是监视为主呢,还是保护为主?” 何智奇怪地看向游晟:“有什么区别?” 游晟吊儿郎当地将手臂搭在何智肩膀上瓣指头:“区别大着啦:监视呢,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为单位,从吃饭到睡觉,从工作到休闲,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但不干预目标人物一切行为轨迹,哪怕遭贼遭色魔遭变态杀人狂,也仅仅作好记录就OK!保护呢,不管人家吃喝拉撒,只在目标人物生命受到危胁的时候才跳出去英雄救美!” 何智问道:“少爷怎么说的?” 游晟耸肩:“没具体说。就昨晚上给我打电话安排的。我这儿选好人手才给弄过去,还没正式开工。” 沉思片刻,何智道:“保护为主吧,监视?有点儿侵犯个人隐私吧?不过,有什么异常,还是要汇报一下为好。” “遵命!”游晟直起身子朝何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行了行了,回去睡吧。”何智挥挥手,两人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走后门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将公寓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好,距那晚经历已有两天时间。在这两天里,她除了打扫卫生、换置家具,还在隔壁邻居王红英的热情带领下与另外两户家庭展开了睦临友好的访问活动。 辛蒙蒙,凌三在动心甜品见到的那位收银小姑娘,在知道凌三这个大客户就是自己的新邻居后,自然是格外高兴的,并且还拿出一张甜品屋打折卡送给凌三作为见面礼。 凌三当然是欣然接受了。而对于前两天买那么东西却没吃完,她是一个字都不好意思提的——吃相太难看,不同品种都想尝一口,到最后一样也没吃完,如此铺张浪费,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 呃,这也算是一种恶趣味了吧。 当然,她还是不忘在年龄长她四岁的辛琪琪面前,真心称赞她做的甜品格外好吃。 辛琪琪和她妹妹一样也是个活沷爽朗的性子,但区别于辛蒙蒙秀美中透出的稚气,剪了个平头短发,一身中性打扮的辛琪琪浑身充满了一股浓烈如火的朝气和不能轻易招惹的沷辣劲儿。 对凌三的夸奖,辛琪琪毫不扭捏谦虚,十成十的自信从她的身上展现了出来。在得知凌三喜吃甜食后,她很豪气地拍了拍凌三的肩膀,表示有新品出炉,定会送上门免费尝鲜。 凌三点点头,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胡刚和秦晓两口人诚如王红英介绍的那样,一看就是踏踏实实干事的人。俩人职业使然,看着凌三一头卷曲的假发,直言到店洗剪吹一律最底折扣,同时不忘递上一张名片,表示还可上门服务。 而凌三呢,也就呵呵两声,郑重地收下了名片。 王红英见凌三说话处事都挺稳重,直夸她是个好姑娘。在临分别时,这位热心的大妈又关心起了凌三的工作问题。 “啊,我在网上投了简历,明天没什么事,我也会到外面看看。”凌三如实说了自己的打算。 “哦,那就好那就好。”王红英连连点头,和凌三走到自家门口,却迟迟不肯开门进去。 凌三见她似乎还有话说,便也没急着告辞,反正她现在啥事儿没有。 “小铃啊,我刚好想起个事儿。我还没和你提过吧,我有个儿子,今年三十二岁,也是行大毕业的,和你是校友,学的是平面设计,以前在一家跨国公司上班,积累了些经验,现在自己创业,和朋友合伙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小铃,你有兴趣去我儿子公司吗?”王红英看着凌三,笑眯眯地问道。 “他们那儿在招计算机专业的?” “招的招的。”王红英赶忙点头。 凌三微笑,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去看下,便点头应允。 王红英顿时高兴得不得了,打开房门拿出纸笔写下地址交给凌三,表示她会先知会她儿子一声,让凌三带上简历直接去就好。 “这会不会不太好,有点儿走后门的感觉。”凌三说笑道。 “怎么会!”王红英连忙摆手:“小公司,待遇不高,还怕你看不上哟!” “王姨说什么呢,我还得谢谢您!” 于是,待闲话两句,二人终于互道晚安,各自回屋。 第二日,凌三起了个大早,在浴室里用消过毒的剪刀和镊子抽疤痕的缝合线。 她用手机摄像头对着疤痕连拍几张,然后点开细看:还好位置在头顶后下方,长度也不到两厘米,虽摸上去有个小凸起,但只要头发长出来就能遮住了。 对于目前这种状态,凌三感到非常满意。她将假发戴好,看了看镜子里穿着浅蓝色无袖连衣裙的自己:很好,正值青春好时光,能顺利走向新生,她会细细品味这不一样的生活! 时间指向七点半,升至半空的太阳已开始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凌三拿起从网上买回来的白色双肩包,将手机、钱包、钥匙、纸巾以及一个U盘装进背包里,再换上白色板鞋开门走出家门。 “出门啦?” “是啊!这么早就买菜回来了!”凌三正下楼梯,刚好碰到买菜而归的秦晓。 秦晓是全职太太,老公胡刚一人经营理发店,她便在家煮饭带孩子,操持家务。秦晓本身五官长得小巧精致,年龄不算大,也是难得的美妇一枚,但可能是成天围着家务忙活,渐渐少了收拾打扮自己的心思,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竟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几岁。 这时,她左右手各提着一大包蔬菜水果,见凌三往下走,便在楼梯上侧了下身,让出过道方便凌三挤过去。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楼道太窄了,两个人并排走的话,就感觉特别堵了。” 凌三见秦晓停在那儿抱怨,估计她是在和自己寒喧,便也停下来附和:“是啊,确实有点儿窄了。阿福和阿乐呢?” “送幼儿园了。下午五点过再接回来。俩皮猴!你不知道呀,以前没上幼儿园的时候,那可真把我折腾的够呛,现在好了,时间宽裕了不少,总算能歇口气了。哦,小铃,我就先不和你聊了,还得回去准备午饭,店里四五个人全指望我给送饭呢。” “那好,秦姐,你忙!我也走了。”凌三笑着朝往上走的秦晓挥手。 走出小区,凌三左右看了看,发现街对面正好有一间打字复印的小店,但遗憾的是还未开门营业。 她有些懊丧,早知道就该在买电脑的时候把打印机也配齐了。嗯,等回去就选一款。 前天晚上她闲来无事,就作了一份贺铃的求职简历,撇网似的在网上一阵乱投。 虽说现在的她并不缺钱花,但无所事事,没有人生方向并不是她的风格。找个事儿做,除了能打发时间,她认为这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的邮箱和手机都还未曾接收到任何面试通知。昨晚上王红英推荐了一个去处,不管怎样,她都是愿意去尝试一下的。 时间尚早,她便沿着街边溜哒,看看有什么早餐店可以解决下她的五脏庙。 这片地界儿虽说建筑陈旧、道路狭窄、车辆乱停乱放且多以社会低层民众为主,但浓厚的生活气息却让凌三感受到了以前从不曾体会过的真实。 她随意一瞥,便看到街边门面陆陆续续开门营业。几个卖早餐的铺面差不多都是人满为患。 什么鲁花担担面、好滋味水晶混钝、真蒸凉面、稀饭大王等等,看得凌三不知到底该往哪家走。 两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从凌三旁边走过,不知聊的什么,表情十分之丰富,看得凌三莫名觉得喜感。她刚一转身准备往前走,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男生就与她擦肩而过。后面传来呼喊声:“嗨,东子,你油条还没拿啦!”骑车的男生头也不回:“来不及啦,今天我值日!”话音刚落,那人影已嗖的一下飞窜出老远。 凌三循着那声呼喊走到了一家小吃店“香包子”。店铺个不大,除了开放式厨房,里面就摆放了四张小长桌,也还桌桌人满。 “吃点儿什么?”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走过来问道。 “啊?没位置……”凌三见人太多,正准备退出去另找一家。 “有有有,你跟我来。”说完,那女的便招呼凌三跟上她。然后,她左右一瞅,从墙角抽出一根塑料凳朝左边已坐了三男一女的桌子一放:“哎,麻烦往旁边挪一下。”随后朝凌三招手:“来来来,小妹,坐这里。” 凌三见老板如此热情,旁边的人又还听话地让出了些空位,便也坦然地坐下。 “包子、汤圆、鸡蛋、米粉、稀饭、油条、豆浆、面,吃什么?”老板背顺口溜似的说了一大堆。 “啊……”凌三慢慢捋了捋这串话的意思,然后点了个没吃过的:“油条,谢谢。” “几根?豆浆加糖吗?” “一根,加糖”并不知道油条加豆浆是标配,但她还是凭直觉点了自己想要的。 很快,一盘被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黄澄澄、胖嘟嘟的油条和一碗浓香的豆浆便放到了凌三的面前。 她先端起豆浆小喝了一口,稍微烫了点儿,但却出奇的好喝。接着她又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夹起一截油条送去嘴里咀嚼,嗯,咸的,外脆里软,口感也不错。 “姑娘是外地人吧,你试试用油条蘸豆浆吃,味道好得很啰!”挤在一桌吃包子稀饭的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大爷笑眯眯地招呼凌三道。 “哎,谢谢!我试试看!“凌三依言照做,用筷子夹着一截油条在豆浆里一蘸,再送到嘴里一咬。凌三的一双丹凤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发现经过香甜豆浆的浸润,外脆里软的油条竟又透出了另一种别样的美味:脆中带软、咸中带甜、咔嘣多滋! 所谓一见钟情,就是凌三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根不够,她又招呼老板再上一根。 十多二十分钟后,吃饱喝足的凌三开始慢慢踱步走向打印店。 刚好,门已经开了。 她走进去打了一份简历,然后在街口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位于仁华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意动创意广告公司”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抽屉里的黑烛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仁华区其实位于行川市东北向,是行川市政府从东屏和北意两区划割出来专门成立的经济技术开发区。 近些年,市政府着力调整了市场发展战略,从以前以制造加工业为主的发展思路逐渐转向以更贴合全球化发展的高新技术领域。软件信息技术服务、智能化系统工程建设、新型能源开发利用等在这里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推动和政策倾斜。 凌三以杨真真的身份在陆宅养病期间,为了以后生活打算,曾通过实政新闻和网络热点大致掌握了行川的基本情况,对仁华在整个行川的地位及影响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陆明哲正着手与CZ集团搭上关系,也正是因为医药卫生行业的发展在今年刚好也被市政府纳入高新技术开发领域。 在凌三的认知里,她并不认为广告或者传媒公司能作为创新企业入驻开发区。在她看来,待在开发区的,不是搞技术的就是搞科研的,那里应该一片严谨甚至有些沉闷,可是当她坐着出租车进入仁华区地界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何其幼稚天真。 这里和其它地区没有明显的区别,同样有大街小巷,同样有洒店商场,同样写字楼住宅区并存。哦,也有不一样的,这里的公司,至少从名字来看,如比:力恒软件开发公司、森泰信控数据分析中心、华然智能家居、未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等,确实大都与当前前沿科技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 于是,当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着眼前一幢二十多层高,名为茂源大厦的写字楼时,就更加好奇一家做广告的公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然而,当她走进一楼大堂,在公司分布示意图上一看,发现诸如物业管理、室内外装潢,电脾修维中心等分门别类地分布在了茂源大厦的不同楼层。 看来,整个开发区的后勤保障及相关服务都集中在了这里。 凌三随人流进出电梯,按示意图指示走到了9楼意动创意广告公司的前台。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挂着职业化微笑问道。 “我找王诚耀王总。” “您有预约吗?” “应该……王总应该知道我会来。”昨晚王红英说她会给儿子打电话提前说下情况。对于这种类似走后门的事情,凌三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不管过程如何,能达成目的就行。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询问了凌三的名字后,拔通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在得到答复后,她挂断电话,向凌三说明了方向,便请凌三进入身后的办公区域。 这是一片开放式的办公区,市场、策化、制作、技术、人事等部分按照一定比例将三百多坪的空间划分成大小不等的几个区域,工作人员男的衬衣西裤,女的束发套裙,挂着铭牌在各自格子里或打着键盘或两三人低声交谈。 凌三的闯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走到最里面,凌三看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稍稍理了理头发,然后才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凌云应声而入,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无框眼镜,五官硬朗帅气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着。 “请坐。稍等。” “好的。”凌三点头应道。 王诚耀抬眼看了下凌三,便又继续修改手中的标书。 自从前年小冉去逝,母亲往他这里塞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他一直都不忍拒绝来自母亲出于爱和关心的麻烦负担。就像现在,尽管他已没有再婚的打算,但能哄母亲开心一天是一天,因为他也不知道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凌三闲来无事,开始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很简单:二十多坪的房间,左手靠墙摆放的书柜堆放着众多书籍和文件夹,临窗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书筒、透明玻璃水杯和一叠文件再无它物。右边有一组小沙发用于会客。 “小柯,倒杯茶进来。”王诚耀忙完手里的事,拔了内线招唤自己的秘书。 不一会儿,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小伙子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谢谢!” “不客气!”小柯朝凌三礼貌地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王总,这是我的简历。”凌三将简历从背包里取出来,放到了王诚耀的办公桌上。 王诚耀拿过去大概看了看,遂放到桌上问道:“贺小姐,看你的履历,更换工作似乎有些频繁,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凌三想了想,并不隐瞒自己的不足,坦然道:“我不太善于和人打交道,应该属于那种只管做事不喜欢应酬的人。” 王诚耀见凌三如此说,有些惊讶于她的坦白。 这是个长像靓丽的姑娘,工作几年还能不被物欲横流的社会所侵蚀,可见其本性纯然。 然而,他也仅仅是感慨一下而已。如今的他,已历经苍桑,酸甜苦辣百味皆尝,若不是还有母亲要照顾,他早就弃世而去了。 年轻漂亮、自持自重的女孩儿早已不能激起他那死水一般的内心,为了各自安好,王诚耀再一次拿出他那一套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说词对凌三讲道:“贺小姐,恕我直言,公司其实需要招聘的是一位广告策划助理。而我的母亲似乎在理解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她想在帮我招揽人才的同时也替我物色一位续弦对象。” 王诚耀抬眼看了下凌三,发现对方倒是个沉稳的性子,并未露出诧异或窘迫的神情,便接着说道:“我呢,不能直接拒绝她老人家的好意,只好当面与你说明。对你造成的不便,我必须诚肯地说声抱歉。” 凌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显然是有些哭笑不得的。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不过没关系,就当她到开发区旅游了一圈吧。 “没事,我可以再找。”凌三收回自己的简历,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个瘦削的,皮肤有些过分苍白的男人闯了进来。 “阿诚,你究竟什么意思?”男人冲到王诚耀面前愤然质问。 “对不起王总,我拦不住……”前台小姐踩着高跟鞋急冲冲跟进来解释。 “没事,你出去吧。”王诚耀挥手示意闲人退散。 凌三也识趣得往外走。 “是她吗?啊?我问你是因为她吗?”歇斯底里的质问从后面传来,凌三马上就要走出办公室了,身体却突然向侧边一斜。 呯! 那杯凌三并未品尝过的茶水连同茶杯一起撞到门框上,茶水四溅,茶杯粉身碎骨。 “丁沐你够了!”王诚耀吼出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凌三面前:“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 “没事儿,就溅了点水。”凌三掏出纸巾擦了下脸侧的茶水。 “实在抱歉,我送你出去吧。”王诚耀打开门。 “阿诚,你别逼我!”丁沐近乎低喃地说道。 “你在这儿冷静一下,我马上回来。”王诚耀向他扔下一句,便陪着凌三向外走去。 “啊!小心!”凌三突感危险来袭,一个转身、弯腰挥拳,再双臂上下一顶一抡,在一把匕手即将刺她而来时将来人狠狠地摁倒在地。 被打趴下的丁沐仍不老实,转头对着凌三的手背就是一口。 “咝……”凌三心里暗骂一句阴沟里翻船,居然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给咬了,她也不再顾及分寸,手指用力一掐,让男人彻底晕了过去。 “贺小姐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王诚耀见凌三的左手小指处渗出了鲜血,有些着急地说道。 “没事儿,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凌三拒绝了王诚耀的掺扶,自行站了起来,从背包里掏出纸巾覆在伤囗上。 她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丁沐:“你自己处理吧。告辞。” “等等!”王诚耀安排人将地上的丁沐抬进办公室,然后快步追上了正在朝电梯走去的凌三。 “贺小姐,请让我送你去医院。” 凌三见他一脸坚持,也不再拒绝,点点头一同进入电梯。 王诚耀带着凌三下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路虎。 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大概七八分钟后开进了开发区的社区医院里。 一番检查、消毒、上药、包扎后,凌三拿着医生开的消炎药站在医院门口准备与王诚耀告别。 “贺小姐,让我送你回家吧。” 凌三知道他这是一心想要道歉,做些弥补,也懒得计较,十分干脆地再次坐进车里。 “贺小姐学过功夫?”车内一片沉闷,话本就不多的二人相处就显得格外尴尬。王诚耀出于愧疚心理,开始没话找话地聊起来。 “嗯,会点儿防身术而已。” “听我母亲说,你才搬到安怡小区?” “是的,不到一个礼拜。” 两人都很默契地避开了丁沐这个话题,一个出于隐私的不愿多说,一个出于一目了然的心知肚明。 “贵公司的客户全是开发区的企业吗?”凌三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话题问道。 “是的。在五年前开发区成立之初,我们便入驻到这里了。几年下来,我们在开发区几家广告公司里也算是发展最好的一家,当然,有合适的,我们也会为开发区以外的公司企业提供服务,毕竟,赚钱的事,没有理由拒绝。” “王总也住安怡小区吗?”凌三不认为如此成功的人会窝居在环境不甚理想的居民小区里。 “不。我在开发区有一套复式公寓,本想接母亲过来一起住,但她闲人气不旺,住不惯,还是喜欢待在生活了近十年的老房子里。” “王姨人很热情,我刚来那天,她还送我包子吃昵!”凌三笑着说道。 “呵呵……不是我夸,我母亲做的包子确实很好吃! 俩人终于有了共同话题,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不知不觉就要结束了。王诚耀将车停在距安怡小区大门一百米处的地方,转头拜托凌三:“贺小姐,如果我母亲看到你的伤口,能不能替我……隐瞒一下?” 凌三脑子不笨,大慨猜到缘由,说了声没问题,便下车告辞。 “贺小姐,请等一下!”王诚耀坐在车里沉思了一秒,突然按下车窗喊住了朝前走去的凌三。 凌三停住脚步,转身走回去用眼神询问什公事。 王诚耀斟酌了一下,问道:“贺小姐,如果没有合适的岗位,你是否愿意从事市场拓展工作?” “嗯?”凌三有些诧异。 “我们公司市场部长期招聘业务员,说简单点儿,就是拉客户。工资是底薪加提成,五险一金也是要买的。之前没提,是困为我看你履历以及你的行为处事风格不太适合这个岗位。不过,经过一番交谈,我认为你可以尝试一下挑战自我。” “挑战自我吗?”凌三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个提法。 “好的,我愿意尝试一下。”凌三果断答应。 “工资,最初可能不会太令你满意。”王诚耀打起预防针来。 “不是挑战自我吗?”凌三笑了笑,挥手道别:“那我明天上班啦,王总!” 王诚耀也笑着点点头,在目送凌三走进小区后,他才驱动车子驶向开发区。 在与这个女孩子短短相处的时间里,王诚耀的内心感到了难得的宁静。他觉得贺铃不会如以前那些女的总给他带来麻烦与困挠,相反,也许冷静自持的贺铃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能帮到他。 王诚耀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离公司不到两公里的1公寓里。 解开领带,敞开衬衣扣,王诚耀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结婚照,王诚耀身穿礼服,手扶婚纱美女,一起甜蜜地看向远方的朝阳。大床的左侧是一架白漆木梳妆台,各种护肤用品一字排开,颜色甚是多彩。 这时,静谧的卧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王诚耀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小柯打来的。 “喂?” “王总,丁先生醒了,说在办公室等你回来。” 王诚耀抬眼看了看天花板,语气平缓道:“告诉他我有事今天不过去了,等忙完了我再联系他。” “好的,王总。” 王诚耀挂断电话,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他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通体乌黑的蜡烛。 他把蜡烛对着窗口透进的阳光照了照,便靠墙凝望床头上方那张透露出幸福表情的笑脸。 “小冉,你看到现在的我,可还满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霍香正气水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当凌三再次出现在意动创意广告公司时,前台小姐已自来熟地作了自我介绍,称呼凌三为贺姐,并告诉她王总已到了办公室。 凌三朝吴敏敏,也就是前台小姐点点头,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伤口好点儿了吗?”一进办公室,王诚耀便关心地问道。 “还好。” 王诚耀点点头,叫来小柯。 “小柯,这位贺铃小姐现在已是我们市场部的一员。贺铃,这是我的秘书肖柯。” 两人相互点头问好。 随后,王诚耀让小柯带凌三出去熟悉环境。 因为是正式上班,凌三今天在穿着上也按着职场女性的要求,穿起了衬衣包裙和高跟鞋,因为戴的是假发,不太容易盘起来,她干脆扎成马尾,也算精神干练。 “我虚长你两岁,我就叫你小铃吧。”肖柯露出一排白牙,笑容略带顽皮地对凌说道。 “好的,那我就叫你肖哥。” 肖柯比了个Ok,带着凌三先去人事部办理了入职手续,然后又依次到各个部门认人,并对各部门的职责及人员情况作了简单介绍。 “张姐,给你带新人啦!”走到市场部,肖柯朝一位坐在位置上敲键盘的四十多岁的短发女人打起招呼。 “哦?好。”张姐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并未起身,而是忙着手里的工作。 “这里是市场部部长张琳。你可以叫她张姐。”肖柯见张姐没打算起身,只好向凌三作着介绍。 “小何!”张姐喊了一声,坐在另一边儿的一个二十多岁的,身材结实的平头小伙子应声跑了过来。 “张姐,什么事儿?” “去,带下新人。我这忙着准备下午用的资料。”张姐语速极快地安排着。 于是,肖柯功成身退,凌三转身跟在小何的身后,正式走进自己的办公区域。 小何名叫何启鸣,二十八岁,五官周正,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旺盛的干劲儿,在这里工作已有两年时间。 在他的介绍下,凌三了解到市场部目前加上她,一共有五人。张琳是公司的元老,从公司创立到如今的发展,可以说立下了汗马功劳,在王试耀的面前,也是敢叫板的女汉子。本来,新人报道,她应该在总经理办公室直接把人领走,但市场部向来人员流动大,在这儿稍微学了点儿本事的人,就另谋高就去了。所以张琳早歇了见新人的兴趣,自己该干嘛干嘛,王诚耀对此也无甚在意,并不多作要求。可以说,这也算是王诫耀对开国元老表示敬意的方式。 另外两人,三十多岁的黄永坤和到公司实习的大学生,今天一早便驱车去行川辖下的凉水县洽谈业务,估计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这是我们以前做的业务,你可以先看看。”何启鸣安排好凌三的坐位后,抱过来一大叠资料让凌三学习。 凌三现在有用不完的精力,道过谢后便真的认真学习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中午十二点, 凌三随何启鸣和其他同事一齐下到三楼员工食堂就餐。 整个上午,张琳都在埋头工怍,没正而八经地我凌三说过话。这时,饭刚吃到一半,张琳却给凌三来了一通电话:“小贺,你吃完饭赶紧上来,一点整我们出发。” 凌三还未说话,对方已痛快地挂断电话。 “什么事儿?”何启鸣看凌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边嚼着饭菜边问。 “张姐,说让我准备准备,一点钟走。”凌三加炔了吃饭的速度,同时不忘请教何启鸣:“你知道什么事儿吗?需要准备些什么?” 何启鸣一听,点了点头:“哦,是陆氏那个case。我们为陆氏做了个宣传短片,今下午要拿去给他们审核。你把电脑带上,对方有什么修改见你得记下来,回来交给制作部任慧。” “你不去吗?”凌三对于上班第一天就出门有点没底,毕竟是个新手,她怕自己没经验造成什么疏漏。 “本来是要去的,但另外一个客户早上打电话让下午过去签合同,我得过去。”他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凌三,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紧张,不是还有张姐吗?她会指导你的。” 凌三朝何启明点点头:“谢谢!” 于是,下午一点整,凌三提着电脑,坐上张琳的红色雷克萨思,向着陆氏位于承德大道的总部出发。 陆氏总部大楼第六十层的1号会议室内,袁方止一身正装地坐在主席台上,接过司仪小姐递过来的《CZ集团陆氏集团医药开发合作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甲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大字,并与坐在旁边,同时签完字的陆明哲交换《协议》,完成第二次签名。 然后,两人起身握手。 台下一阵相机连拍,被邀请而来的行川主流媒体记者们将会把这一重要时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网络、电视、报纸等多种方式向社会各界进行广泛而深入的报道。 袁方止与陆明哲拒绝了记者的提问,他们将现场交给了陆氏的外宣部,礼貌地退出了会议室。 “小袁总,我刚得了一盒雪松,可有兴趣到我的办公室品尝一下?”陆明哲成功搞定CZ生物科技研发与圣心医院的合作项目,可谓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抱歉,陆总,恐怕只能下次了。我还得回去就生物研究所的建设和政府进行沟通。他们划下来的那块地我们不太满意。”袁方止态度谦和地解释着自己马上要走的原因。 “那好,就不耽误小袁总了,下次再约。”陆明哲与袁方止在高层专用电梯门口握手道别。 袁方止及其助理,一位由袁方平亲自安排到他身边的,年龄刚好四十岁,有着丰富经验的易辉一同走出电梯,坐上了一辆黑色宾利轿车。 “怎么回事儿?”开出一段距离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闭眼休息的袁方止不情愿地睁眼往前看。 “前面堵着一辆车。”坐在副驾驶座的易辉说道。 “小袁总,我过去看看。”司机转头向袁方止报告一声,开门朝前面走去。 袁方止本想继续闭眼睡觉,突然一愣,再把脖子伸长,往前盯。 “小袁总认识前面那两位女士?”易辉这两天和袁方止待一起,也算是对这个袁家二公子有些了解了:能力是有,却志不在此,整个人吊儿郎当的,若不是袁总在上面压着,他估计早飞去十万八千里逍遥自在了。 而他现在的这种反应,易辉看了看前方两名站在车旁的女士:一个短发套裙,身材微胖,即使画着精致装容也掩盖不了其年逾四十的真实年纪;另一个丹凤眼,小翘鼻,扎着个马尾,穿着高跟鞋正和谁通着电话。 易辉猜测:小袁总应该是被这位身材姣好的年青姑娘勾了魂儿了。 而袁方止想的是:“靠!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应该认不出我吧?哈哈……呃,不过她实际上也认识我……但是她不知道这个我就是那个我,哈哈……要不要去捉弄捉弄她呢?” “小袁总,她们车胎爆了,正在等拖车。”司机回来说明了情况。 袁方止摸摸下巴,绷着脸说:“等托车?那不是耽误我们吗?” “耽误什么?”易辉心理嘀咕:“莫不是他刚才说给陆总的那个借口?没记错的话,项目改址昨天就已和政府谈妥了吧。这位小袁总啦,还真是不一般的信口胡诌啊!” 袁方止拍拍易辉的肩膀:“她们堵在这儿,我们也走不了。你下去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把车子往旁边儿挪一下,还有,如果顺路的话,我们也可以载她们一程。” “好的,小袁总。”易辉点头,十分上道地下车去进行沟通。 不一会儿,易辉朝司机招手。 于是,两男两女合力,将那辆张扬的雷克萨斯往边儿上推去了一大截。 司机判断,宾利可以顺利通过。 易辉拉开后座车门邀请两位女士上车。 凌三提着电脑首先坐了进来,在看到袁方止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便又垂下眼皮在中间坐好。 张琳随后入座,并感激地向袁方止说道:“多谢小袁总帮忙。我叫张琳,是开发区吉安路茂源大厦意动创意广告公司的市场部负责人,这是贺铃。” 袁方止与张琳两人点头致意。 “推车把手弄脏了吧,来,这里有湿巾,把手擦一擦。”袁方止从中间的酒柜里拿出湿巾盒,抽出几张递给两人。 “谢谢!”张琳、凌三赶紧擦掉手上的灰尘,然后将温巾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 接着,袁方止又拿出两瓶矿泉水递过来 “嗯……咳……”易辉与司机坐在前排对望一眼,有些不是滋味地干咳一声,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近两天看新闻说著名的CZ集团将会入驻行川开展医药研发项目。没想到我们有幸见到了您,并得到了您的帮助。”到开发区有三十多分钟路程,张琳发挥了自己的专业特长,开始有目的地与袁方止聊了起来。 “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袁方止谦逊有度地与之交谈:“事实上,今天我过来正是与陆氏签订合作协议的。” “哦?那真是值得庆祝的大事!”张琳适时做起了宣传:“我们和陆氏正好有个合作项目,帮他们制作同希旅游开发的宣传短片。小袁总,希望我们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能被陆氏选中做广告,这本身就证明了自己在实力上的不容小觑。张琳的用意,在坐的谁会听不出来?不过,袁方止倒挺喜欢这种行事磊落的风格,他含蓄地笑了笑:“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凌三坐在中间被动地听着两人一左一右地聊天,这感觉非常不好,但她又不知如何自处,只好干瞪着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挡风玻璃外飞驶而过的,空气? “贺小姐的手受伤了?”袁方止早就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了,碍于身份、场合,直到现在才问身旁不言不语的凌三。 以前戴着面具,袁方止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意思,但现在,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当然,除了忽略那道疤外,她还是挺吸引眼球的。 旁边那女的应该是她上司吧?看她那老实样儿,逗一逗应该怪好玩儿的吧! “昨天不小心弄伤的,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 “贺小姐哪儿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袁方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挺高的。 凌三不知袁方止心理的小人正在作怪,被他这么一问,一时反应不过来,竟呆呆地看向笑得格外绅士的男人,不发一语。 张琳见状,怕贺铃一个新人没怎么见过大人物不知如何应对,便替下属回道:“小铃估计有点儿中暑了,刚才联系维修中心的时候她一直在揉太阳穴,是吧,小铃?” 凌三哪管真的假的,连忙配合地点点头。 其实那是她在下车检查车胎时,假发被车门压住险些扯下时,她不断进行调整让张琳产生了误会而已。 当然,她绝不可能解释这些。 而身旁的这位袁方止先生,她是认识的,还以杨真真的身份与他打过交道。 不过,她现在恢复了本来面目,与这人便也是陌生人了。她认为自己还是保持一点儿陌生人的矜持好些。 但是,想作怪的袁方止看她一副胡乱点头的样子,又想起她总是一副高冷范儿地应付自己,捉弄的兴趣就更浓了,他故作谅讶状:“哦?这样啊,那要不要去医院开点药?” “不用了,谢谢您!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了。”凌三微笑着说道。 “中暑可要马上治疗!小菜,这附近哪儿医院吗?你开过去!”袁方止朝司机吩咐道。 “这……小袁总,不麻烦了,我没问题的。”凌三觉得这位袁先生太过热心了。 张琳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无法适应,刚想开口,只听坐在副驾驶位的易辉建议道:“其实是可以去药店买点儿霍香正气水喝的,那药专治中暑,很管用。” “没错,我们办公室就有,回去我就给小铃拿两支。”张琳赶紧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耽误大老板的行程,同时也想给对方留下互助友爱的良好团队印象。 袁方止哪肯呢,他又吩咐小菜找个药店停下,指使易辉下去买霍香正气水。 于是,凌三就在某个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下,喝下了一支味道难以描述的降暑药。 宾利车将张琳和凌三送到茂源大厦后便载着它的老板开走了。 张琳转身看了眼凌三。 这是她自接收这个新人后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年轻、漂亮、反应力快,不管那位小袁总是看上了贺铃还是单纯的乐于助人,能意外地与CZ集团搭上了线,张琳觉得,这姑娘便格外地看着令人满意了。 她心情好,说起话来也显得格外柔和:“小铃,喝了药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嗯,好多了!”凌三随张琳走进电梯。 “那回去后你把今天陆氏提出的修改意见整理一下发到我邮箱,我看没什么问题了再传给制作部。” “好的,张姐!”凌三点头。 走出电梯,回到公司后,张琳也不回自己座位,而让凌三帮她把包放回办公桌,她则直接到总经理办公室找王诚耀说事。 凌三长这么大,除了接任务杀人、盗取机密,也是学过文化课的。 中、英、法、日、德等多种语言外加其它必备的生存技能,让她能在不同的环境快速隐藏自己、保护自己,且她本来就具有超强的记忆力,在新岗位上整出一份会议纪要并不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从电脑上搜出模板,再将自己的记录进行了修改调整,不过一个多钟头,她便按张琳的要求,将会议纪要传了过去。 袁方止送走凌三两人后,靠在椅背上兀自回味着凌三喝下霍香正气水时那搞笑的表情:眉头紧锁、嘴唇一抿,如弦月勾的翘鼻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别说,他还从未见过有谁像她一般,将霍香正气水难喝的感觉这么有层次感地表现出来。 嗯,他以前被外公骗着喝下去时,可是直接仍瓶子骂人的! 易辉从后视镜里看到袁方止莫名地笑了起来,顿时有种窥破隐私的感觉。他在CZ摸爬滚打已有二十多年,除了工作能力出众,揣度上意也是他能多年稳坐总秘之位的重要原因。现如今,他以特助的身份被袁方平安排过来,当然十分清楚袁方止在袁氏的地位,所以做事也是实打实的在为现任老板考虑。 “小袁总,研究所选址建设已提上日程,我们也有必要开始考虑设计出一个全新的logo了,这对我们新药研发及接下来的生产、销售非常重要。” “是吗?”袁方止从回味中醒来,看了一眼临下车时张琳送给他的名片:意动创意广告公司市场部部长:张琳。 “那你看着办吧。”袁方止将名片递给易辉,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兴趣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在一处位于半山腰,看样子已荒废很久的仓库里,神情已完全陷入癫狂的朱子豪正用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一个被绑在石柱上的一个完全没有声息的男人。 仓库顶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织灯灯,将空旷的库房照成了一个明暗混杂的浑沌世界。 立于白炽灯下,被绑缚在石柱上的,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数不清的鞭痕和鲜血尤如一件施了咒的法衣,将那个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大腿根部展示男性雄风的器物被割裂成要断不断的样子悬在半空,似要将肉体上的痛苦延长至无穷。 朱子豪喘着粗气,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又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似乎是终于发现那人低垂着脑袋动也不动了,朱子豪走过去用鞭柄抵在那人下巴,将一张紧闭双眼的血脸抬了起来。 “怎么,又给我装晕?”他扔下鞭子,走到一个塑料水桶旁舀起一瓢水,照着那人的头泼了过去。 然而,那人仍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朱子豪满是血丝的眼睛狠狠一瞪,又去舀了一瓢水泼。 “死了吗?你这个人渣就这样死了吗?啊?”朱子豪扔下水瓢冲上前抓住那人的头发提起已没有半点反应的脑袋。 “哈哈哈哈……”朱子豪松开手,在石柱前凄凉地笑了起来。 死了呀,这个人渣就这么死了呀!可是,朱子豪觉得这还不够! 妺妹被他害死了,父母也被他害死了,三条人命,一家四口人的痛苦怎么就能如此简单地被抵销! 朱子豪擦掉满脸的泪水,捡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匕首,满是愤怒地冲到死人面前,一刀割下那悬在半空的器物,然后使劲儿地甩到地上,狠狠地跺狠狠地踩,直至那器物变形、压扁、碾碎。接着,他又举起匕首直直捅进尸体的胸口,一刀又一刀、刺一阵搅一阵,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便在搅拌机式的碾磨下变成了一堆碎肉,从胸口捅破的大口里流了出来,掉在地上,与先前的肉渍融合,成为蟑螂老鼠的盛宴。 做完这一切,朱子豪已无力气站立,他将匕首插在尸休上,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吧?朱子豪有些颓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噢,对了,是他与家人团聚的时刻了。”他站起来,稳了稳有些漂浮的身子。 两天没吃东西了,不,应该是两天两夜未曾合眼、进食,他把所有时间与精力都用在了拷问、折磨宋飞扬这个人渣身上了。 他走到水桶旁用清水冼净自己满身的汗渍和血污,然后从角落里拿起一个巨大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满是死气的库房。 外面早已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无星辰,但朱子豪却能凭着记忆打着电筒向山顶爬去。 这是一座人烟稀少,林木却尤为茂盛的小山,山脚下的朱家沟就是朱子豪出生的地方。那里本来还住着他的父母和妹妹,生活不算富裕,但也是平安和美。比他小六岁的妹妹成绩不如他,没考上大学,学了几年幼师,准备到镇上幼儿园园上班。 是他自以为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更能改变命运,实现人生价值,于是便鼓动父母让妹妹和他一起到外面打拼。 理想多么丰满啊!可是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再怎么优秀,再如何拿奖学金读研读博,进入社会的洪流后,也不过是供人驱策的棋子! 而他又是何其遭糕!得罪了黑道大哥,爸爸、妈妈、妹妹全都因他而死! 登上山顶时,些微的晨光已经慢慢地洒落下来。朱子豪放眼一看,这里曾是他和妹妹幼时最爱玩儿的地方。因为俯身下望,他们可以看到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妈妈和与人闲聊的爸爸。 他和妹妹经常会扯开嗓子喊妈妈,而妈妈听到了,会举起一件衣服挥一挥,也扯开嗓子喊:“下山慢一点儿!” 此刻,朱子豪不想再回忆这些了,他怕回忆带来的痛苦会让他死在与家人团聚之前。 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木,再没什么值得他多停留一会儿。。 他凭着记忆,往树林深处走去。 约摸十多分钟后,他终于来到了一处两米长一米宽的土坑旁。 这是他事先挖好的——一家人合葬的坟墓。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跳了进去。 然后,他取下旅行包,将三个被黑布包裹的木盒子依次摆放在地上。 “爸、妈、妹妹,我这就来陪你们了!”说完,跪在地上的朱子豪摸索着捡起一根绳子,使劲儿一拉,顿时,泥土从四周倾泻而来。 不过眨眼工夫,这里便由土坑变成了平地。 时间没有声响,却在不停地流逝,晨光已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拓展它的领地。 很快,五六分钟时间过去了,本已恢复寂静的山颠忽又响起了人声:“这人死的还挺有创意?” 伯奇和光着头、身穿棉布短袖睡衣、脚踩露趾凉拖的凌三走到已变成平地的土坑旁,心理咆哮:这特么的又要让他浪费念力! 不过咆哮归咆哮,他手上动作倒也未停,一股无名吸力将才掩埋下去的泥土复又吸了上来,堆在一旁。 凌三戴着面具站在一旁看戏法儿似的欣赏着这常理难以解释的一幕,想着如果自己也有如此神通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移开泥土,土坑霍然呈现了出来,然而早晨五点过的晨光并不能照射到土里面的景象。两人目所能及的,仍是漆黑一片。 伯奇倒是经验丰富,衣兜里随时装着电筒,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往下面照去。 伯奇如此接地气的装备,凌三有一秒钟的惊讶:居然不是无所不能啊!想到他曾说过自己也是凡人,凌三也不好太纠结于这种违和感,而是低头去看下面的情况。 “我们要跳下去吗?”土坑大约有两米多深,凌三认为这个高度下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就怕压到里面的人。 “不用,我把他弄上来。”说完,伯奇催动念力将已毫无知觉的朱子豪从土坑里抬起,然后“砰”地一下,扔到了一旁的泥土上。 这样粗暴的方式,没死也要被摔死了。凌三刚想出口说些什么,但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便也只好换个说法:“我觉得你还是温和点比较好。” “温和点?你是说我不尊重死者?”伯奇一字一顿地问道。 “也许抢救一下还能活过来。” “不,从立下献祭誓的那刻开始,对我来说他便仅仅是个储存念力的容器罢了。”伯奇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一股两人皆可感知的力量正从朱子豪的身上流向伯奇的戒指。 面对这一幕,凌三明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他虽没有你强大,但你们,按你说的,互惠互利。你起码应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 “哦?”伯奇放下左手,停止引念,有些诧异于凌三的“尊重论”。 回想自己,不,自外公那儿接受的教育,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认知。献祭者们对他们而言,真的已不能不算作是人了。 好吧,见这个女人如此义正言辞,他也不好驳回去,把关系弄僵。 “好,我下次注意一点。”伯奇爽快答应,然后又说:“贺小姐,现在请你把手放在他身上。” 凌三走过去,如她上次触碰杨真真一样,将手轻柔地放在了朱子豪的额头上。 体温已经没有了,凌三能真实地感知到自己触碰的的确是一具尸体。上次,她是想帮杨真真合上双眼意外发现了面具的密秘,而这一次,没有眼睛要去帮忙合上,但因为已经历过一回,她现在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喷涌而出的力量正扑面而来。 凌三闭上眼晴,任那股力量慢慢附着在面具之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除了正常呼吸,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然而这个名叫朱子豪的男子短暂一生的经历却已完全进入她的脑海。 在脑海中品读人的一生,于时间的长河中不过短短的一瞬,凌三收回思绪,转身看向伯奇:“请你……”凌三一惊,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再摸脸:五官刚硬、皮肤粗糙,看来是变成朱子豪了。她先不管这些,而是对伯奇道:“还是将他安葬了吧。” 伯奇没有吱声,催动念力再次抬起尸体,并轻轻地将其放回土坑,然后凝聚泥土重新覆盖其上。 “贺小姐可以把面具取下来了。”伯奇看着那张男人脸有些难受。 凌三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变成其他女人没觉得什么,变成男人,她就没法淡定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取下面具还给伯奇。 两人在山颠未多作停留,事一办完便瞬移回到了凌三的家里。 “你看到了,我就是这样做的,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吸收念力的办法告诉你。” “经过这几次事件,相信贺小姐心理其实已经有数了。”伯奇坐到沙发上,做好了深入交流的架式。 “贺小姐,实现你就是我们愈族圣女一脉的后人。”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凌三坐到伯奇对面,丝毫不相信这种说辞。 “请不要急着否认。”伯奇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化验单放到凌三面前的茶几上:“请恕我冒昧,未要先征得你的同意,就做了你与我族圣女的基因比对。这是比对结果,吻合度达到了89%。” “你们圣女不是已经死了有一千多年了吗?” “我们有圣女遗留下来的发丝。” 凌三呵呵两声,略微扫了一下那张报告单:“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就算有89%的吻合度又能说明什么呢?最多我和你们圣女同源罢了,彼此的生活轨迹早已是天差地别。” “贺小姐,数据能证明你我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即便你怀疑数据的真实性,也该相信你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伯奇耐心说道。 对于这一点,凌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杨真真那一次如果算作巧合,那么食人藤、朱子豪这两次就不能再算以意外论之了。可要真说她与所谓的什么圣女有关联的话,她又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除非……凌三不敢再深想下去,她看向伯奇:“那么,你说了这么多究竟什么目的?”不管怎样,凌三知道自己可能无法置身事外了。 “贺小姐不是打算找事做吗?可否考虑一下与我合作?当然,报酬任你提。” “可是我已经有工作了。” “就那工作?”伯奇心理暗讽:“不就是个小跟班吗?能赚多么钱!” “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似乎是为了反驳伯奇内心的不屑,凌三平静地说道:“有没有兴趣才是关键。” “那贺小姐对我的提议有没有兴趣?”伯奇追间。 凌三显然是有兴趣的,不然也不会在睡眠正酣时被伯奇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和他跑到不知名的山顶做些鬼神之事。 而这和他们事先约定的时间明显不合。幸亏是黑夜,内里真空没人注意,不然,她真会打人的!不管是否能赢! 凌三不自觉地磨了磨牙:“兴趣倒是有一点,不过工作时间好像有些不固定?这对我的生活会造成困挠。我不希望再次发生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就玩儿瞬移的情况。!” 一听凌三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伯奇顿时松了一囗气:“这个可以改进。目前,我这里还有一支黑烛没有被收回来,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次黑烛引念不知何时发生的情况出现。等有人立献祭誓时,我会做些修改,让立誓者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献祭。” “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儿邪恶?”凌三低喃。 “这世间本来就有太多的悲欢离合与生死沉浮,如果确实到了走投无路之时,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梦寐以求的结果,难道不也是一件幸事?”伯奇谆谆善诱:“即使没有我,拥有执念的人也会通过其它方式或途径实现所想,而结局,估计还没有献祭来得干脆、体面与安然。” 这席话让凌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掌 生日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睡了个回笼睡,等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了。摸了下有些干瘪的肚子,她走进洗手间开始冼脸刷牙。 看了看镜子里的光头,在灯光的照射下,已经能看到发丝突破头皮往外冒了,这个时候是最难受的,光头有份遁世的淡然味,长发则是女人的婀娜姿,唯独刺猬般的现在让人看着不男不女的。 凌三朝镜子里的自己呲了呲牙,以前没心情收拾自己,现在,她特别有耐性地梳好假发戴上头,还精挑细选一个水晶发夹夹在头顶偏左。 看起来,也算清新大姑娘一枚! “叩叩……” 听到敲门声,凌三走出去开门。 “小铃,在家啊。” “是啊,王姨,快请进!” 王红英摇摇头,笑眯眯地说:“不用啦!今天周六没上班呀?” 凌三笑着点点头。 “是这样的,小铃,我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来我家吃个饭?” “哦?”凌三诧异:“这……王姨是有什么事儿吗?”想到王诚耀曾说过他母亲老想给他介绍对象,她觉得现在见了王红英莫名就有些尴尬,吃饭的事也更不想答应了。 于是她开口说:“实在是……” 王红英估计着要被拒绝,连忙打断凌三:“哎,也是想图个热闹,今天是我生日。”为了必免刻意,她还强调:“辛家俩姊妹和胡刚俩口子也答应了要来。” “原来是王姨生日呀,那我一定来!”凌三一听这话,就没法拒绝了,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哎,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六点一定要来啊!”得到肯定答复,王红英也不多停留,挥了挥手回去了。 凌三关上门,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饺子准备将早饭和午饭一并解决掉。 “空手上门不太好吧?”凌三决定等吃了饭到网上去选一选。 就在这时,凌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将火关小了一些,然后走到茶几旁拿起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你好,请问是贺铃女士吗?”一个男性声音传来。 “对。请问是哪位?” “我叫游晟,是伯奇的助理。很高兴我们能成为同事!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的话都可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哦,好的。”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一下你的穿衣尺码,做工作服用。” “工作服?”凌三听着新鲜,干这种事也需要穿工作服吗?不会也是那种鸭舌帽配黑风衣吧? 她把疑问提了出来,游晟的回答是:“这是伯奇要求的,如果有疑问可以直接问他本人。” 好吧,伯奇确实也留下了电话号码,但为这么件事专门打个电话,好像有点儿小题大作了。凌三暂且放下疑惑,将自己的尺码告诉了对方。 通话结束后,凌三的饺子也差不多快煮好了。她调好蘸酱,用漏勺盛满了一大盘子白嫩可口的饺子,坐在餐桌旁美美地吃了起来。 王诚耀靠坐在床头慢慢吞吐着烟圈。屋子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了所有的光线,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从昨下午回来到现在,他和丁沐就再未走出过这间屋子,这间悬挂着他和小冉结婚照的屋子。 “你醒了?”一只手伸过来,抢走王诚耀手中的烟:“别抽了,满屋子烟味儿,我快被薰死了。 王诚耀没说话,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 “怎么,有事?”神经敏感的丁沐靠到王诚耀的肩膀上故作轻松地问道。 “木头。”王诚耀低喊了一声。 “嗯?”丁沐发出一个鼻音。 “我们,结束吧。”王诚耀平静地说道。 丁沐没有吱声儿。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阿诚说分手。次数多了,他似乎已产生了抗体,并没有最初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阿诚,你真是个矛盾体!”丁沐凑上前吻了吻王诚耀的喉结:“以前你从不让我进这间卧室,可昨晚上到今天,我们却在这儿,梁冉的眼皮子底下做我们爱做的事,这难道不是你想告别过去的证明吗?怎么,你现在又后悔了?” “哪里是后悔,只不过是在自虐吧!小冉说过,她想看我一辈子好好活着,充满痛苦的活着。”王诚耀心道。 王诚耀现在最热衷的就是折磨自己。唯有肉体上,以及精神上的剔骨之痛、淩迟之痛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后悔什么呢?”王诚耀淡淡地说道:“一切果皆有因,真要后悔,我只后悔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阿诚!”丁沐伸手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想要看清王诚耀的表情。 然而,他透过烟雾缭绕的空气看到的不过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阿诚,梁冉已经死了快一年了,一年了!你他妈的还要自怨自艾到什么时候,啊?”丁沐抓住王诚耀的肩膀使劲摇晃,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甩掉王诚耀一身的颓废。 “丁沐!”王诚耀挣开丁沐的手臂,嚯地一下从床上下来,他捡起一旁的浴巾裹到身上,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到此为止。”说完,他转身走进了浴室。 丁沐骂了一句Shit,然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阿诚越来越反复无常了,像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按他以前的脾气,他早甩脸走人了,哪儿像现在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瞧不起的,死皮赖脸的娘炮! 他拿过王诚耀的手机,熟练地解锁、查看。 电话、短信、微信、微博都没什么异常,他再翻出备忘录:“哦,原来今天真是他母亲生日,难怪他会这样。” 丁沐似乎找到了心理平衡点,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态,下了床穿上衣服走人。 “给他点儿时间吧。”丁沐十分干脆地离开了王诚耀的家,他相信过两天阿诚会恢复正常的,毕竟他俩在一起已经有十年了,谁舍得离开谁? 差一分六点,凌三提着一只果篮敲响了王红英的家门。 刚认识的邻居,不知道喜好,对方虽目的不单纯,又确实为自己介绍了一份工作,在选择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凌三还是费了些脑子:礼太重了会引起误会,轻了呢又有点儿拿不出手。征集了不少网友的意见后,她最终决定网购一篮进口水果。嗯,价格适中,东西也不差。 “贺小姐,请进。”开门的是穿着一身居家服的王诚耀。 “王总你好。”凌三打过招呼随王试耀进了屋子。 “下班了,叫我一声王哥就好。”王诚耀接过凌三手里的篮子,指了指客厅沙发:“你随便坐,晚饭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好的。我先去给王姨打声招呼。” 王红英的家比凌三住的要大上十多平米,穿过客厅,凌三循着人声走进了厨房,正好看见两个小男孩围着洗碗的秦晓,争着要玩儿水。 另一旁,王红英一边炒菜一边对着秦晓说:“夏天玩点儿水没事,你就让他们洗吧,碗摔碎了才值几个钱!” 秦晓首先看到凌三,先问了她手上伤口怎么回事儿。她只道不小心被割到了。 秦晓便拜托她把那对捣蛋鬼儿弄出去。 “王姨,有需要帮忙的吗?”凌三一手抓一娃问道。 王红英见凌三身手如此灵活,伤口应该没大碍,挥挥手:“去吧去吧,帮你秦姐带带孩子,等辛家姐妹来了,我们就开饭啦。” 凌三道声好,提着两只胡乱扑腾的猴子走了出去。 “洗碗洗碗,我要洗碗。”俩猴子被拎到沙发前,脚刚一沾地又想往厨房冲。 “我这儿有更好玩儿的,谁想看?”凌三抬腿将俩孩子勾住,随口一说。 “呃?是什么?”阿福、阿乐果然是双胞胎兄弟,注意力转移神同步。 凌三脑袋有点儿大!这俩长得虎头虎脑的六岁男孩可比软萌萌的跳跳难应付多了。 不过,她也算急中生智:“来,过来一个,弯腰,手往后从大腿中间伸出去。”凌三不知道谁是谁,随意抓住一个指导动作要领,然后弯腰抓住两只小手,将小孩子翻滚一圈抱进自己怀里。 “哇,好玩好玩!” “阿福也要!‘ 好了,这一喊,凌三便知道了手里抱着的是阿乐,地上跳的是阿福。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凌三终于将双胞胞兄弟哄住了,一大两小在客厅里玩儿倒也开心。 玉诚耀本来是在一旁摆放桌椅、擦桌子,看到这一幕竟也难得地笑了起来。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王诚耀摆好最后一张椅子便又走到门口开门。 “王姨,我们来啦!”辛琪琪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好嘞!洗洗手,马上开饭!”王红英中气十足地回道。 “哇,生日蛋糕,我要吃!” “我也要我也要!”俩孩子被辛蒙蒙手里提着的大蛋糕吸引了眼球,顿时抛下凌三朝新目标跑去。 辛蒙蒙早有预见,将蛋糕举过头顶,让两个孩子再如何蹦哒也够不着。 “好了,饭吃好了才有蛋糕!”辛琪琪接过蛋糕放到餐桌旁的斗柜上,大嗓门儿一吼,转过身和王诚耀到厨房帮忙端莱去了。 “开饭啦!”秦晓率先将两盘凉菜端出来,同时不忘对凌三说道:“小铃,麻烦你帮我给阿福、阿乐洗一下手。” “好的,没问题。”凌三随即又是左右手开工,抓住俩孩子往洗手间去。 “我也去洗手。”辛蒙蒙也跟着往里挤:“小铃姐,你太厉害啦!一抓就俩!我可从未同时抓住过这俩皮猴儿呢。”辛蒙蒙两眼冒光:“你学过功夫吧,小铃姐?教教我怎么样?” “功夫我也要!”俩孩子停止耍水,和辛蒙蒙站成一排堵在洗手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凌三,大的你不答应就别想出去的意思。 凌三有些好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什么功夫?不过一点儿防卫技巧而已,你们学校上体育课应该也会学的。” “没有没有,老师只教我们做游戏。”阿福、阿乐极为认真地说道:“太幼稚了!” “噗哈哈哈……”凌三和辛蒙蒙相视一笑。 “好了,吃饭啦,快过来!”辛琪琪的大嗓门儿又吼了过来。 “走啦,走啦,吃好吃的去!”凌三赶着一大两小往餐桌走。 “王姨,您是寿星您坐下,我们来!”秦晓和辛琪琪都是干练的人,在这儿就像自己家似的,上菜的上菜,调整位置的调整位置,站在一旁打下手的王诚耀反而如同客人似的,有了丝淡淡的拘束感。 “秦姐,胡大哥不来了吗?”见人都围着圆形餐桌坐好了,辛琪琪问向左侧的秦晓。 “还有两三个客人做头发,走不开。我也是把晚饭送过去了再接了儿子过来的。” “没事儿,生意重要!只是小秦啊,你得提醒他按时吃饭。”王红英给俩小孩一个夹了一只烤鸭腿,看他们吃得一脸开心,也跟着笑道:“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那我们大家先一起敬王姨一杯吧,祝王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辛琪琪举起酒杯,招呼大家为王红英庆生。辛蒙蒙和两个小傢伙也拿着果汁碰了碰,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待大家敬完洒,王诚耀单独与母亲喝了一杯。 王红英一口喝下杯子里的啤酒,看了看对面正与辛蒙蒙悄声说话的凌三,她转头对着儿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不见开口。 王诚耀似未察觉,只闷头给母亲夹菜。 “王姨,你也真不喜欢闲着,王大哥开公司赚大钱,外面随便包个餐厅吃饭多好!自己生日还亲自下厨弄这么一大桌子菜,多累呀!”辛琪琪调侃道。 的确是啊!凌三结束了与辛蒙蒙关于拜师学艺的话题,开始专心吃起这一桌家常菜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两个耳光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说真的,王红英的手艺超赞!不仅包子好吃,这凉拌三丝、醋溜辣椒、绿豆炖鸡汤、酱汁藕片、麻婆豆腐、肝腰合炒、粉蒸排骨……嗯,凌三世界各地大餐、小食吃过不少,她觉得就王红英做的这些家常菜最好吃,陆家高薪聘请的大厨也比不上! “哎,我天生爱热闹。退休这么些年了,也没啥事儿干,做做饭,和邻居们聚一聚拉拉家常,我就很开心!”王红英招呼大家挑菜:“老太婆了,乘着还能动就做一做,等哪天动不了了,入了土,你们想吃我做的饭都不成啰!” “妈!你胡说什么呃?”王诚耀心里一惊,出声制止母亲再这样说下去。 “是呀,王姨,今天可是您67岁生日,可不能说丧气话!您呀,得健康快乐地活着,一来,我们能随时蹭顿饭吃,二来嘛,王老弟还得生个孙子让您帮忙带,您说是不是?”秦晓指着俩专挑肉吃的孩子对王红英说:“孩子调皮是调皮,但也是我的开心果,有了他们,我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王红英目光柔和地看着秦晓照顾孩子吃饭,在坐的,除了辛蒙蒙一脸陶醉地啃着鸭脖子,哪有不清楚原因的呢? 凌三感觉有几道目光投向了自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不过很快,辛琪琪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话题:“王姨,前几天我不是看你养了只小狗吗?怎么不见了?” “哦,你说果冻吗?那是我以前一位同事托我照顾两天。他孙孙感冒引发哮喘,家里不能养狗,就送我这儿来了。后来他孙孙病好了,死活要把果冻接回去。” “哎,现在的孩子脾气大,主意也大!” “是啊……” 于是就这样,众人从养狗说到小孩子教育,又从小区排污管道更新缓慢说到市场旁边的一家书店老板被老婆胖揍了一顿…… 时间就这样悠闲而惬意地慢慢划过。 八点了,大家边吃边聊也算宾主尽欢。凌三沉浸在这从未体验过的氛围当中,从最初一心当个倾听者到后来也略微说点儿自己的见解,竟也不算突兀。 末了,秦晓因为孩子要回家洗澡睡觉,便先走一步。辛琪琪帮着王红英端盘子洗碗,辛蒙蒙则主动担起了扫地拖地大任。王诚耀收拾了两大袋垃圾正准备往外提。只有凌三从未经历过这些,反应慢了半拍,等想起要帮忙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只能干站着了。 王红英始终留意着儿子和凌三,这时拿着几支空瓶子从厨房出来:“阿诚,这几只瓶子也扔一下!” 可是王诫耀的两只垃圾袋已经完全没有空间了。 凌三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赶紧接过瓶子:“王姨,我去扔吧。” “哎,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小铃。” “没事儿!”凌三笑着跟在王诚耀后面往外走。 安怡小区是年代久远的居住区,几十年过去了,水,电,气,网络都得到了改善,唯独生活垃圾这一条始终是老样子,两幢楼房中间放上三个大型垃圾桶,楼里的住户下楼扔垃圾便成了每天的规定动作。 而凌三所住的三号楼又有些特殊,刚好矗在分叉路尽头,四号楼远在另一个方向与五号楼相连,所以,三号楼便和前面的1、2号楼共用四个垃圾桶,而这里的楼间距短的有十米远的距离。 从七楼走下去,再到位于1、2号楼中间的垃圾桶扔垃圾,一个来回差不多十分钟,王钮英觉得时间太短,稍一琢磨又跑到门口向已经朝下走的俩人喊道:“阿诚去帮我卖一包蜡烛。” 王诚耀转头应了一声好。 “小铃帮我给阿诚带个路去后门老张头儿那儿买。前门这家小卖部全是假货,不好用的。” “好的,王姨!”凌三爽快地应下。 王姨见俩人消失在视线后才依依不舍地将门关上。 ”王姨,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呀!”辛琪琪指了指一菜盆生抽、老抽、醋、花椒油和橄榄油的混合液体,有些好笑:“这往哪儿倒啊?” “没事儿没事儿,放那儿就行。我明天裟个壶扔垃圾桶。”王姨完全不在意。 “王姨,小铃姐很历害的哟!你不怕阿诚哥受欺负?”辛蒙蒙嚼着口香糖在厨房门口听墙角。 “赶紧回去写作业去,大人的事你小孩子揷什么言!”辛琪琪赶苍蝇似地朝妹妹挥挥手。 “是啊阿蒙,下学期就高三了,要好好学习,将来有本事了让你姐姐也享享福!”王红英也开启了老师角色一脸说教。 “哎呀哎呀,我怕了你们了,走了走了!”辛蒙蒙小嘴一嘟,转身就往外走。 ”这孩子!”王红英笑着摇摇头,接过辛琪琪手里的洗碗布:“好了,小琪你也回去吧,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辛琪琪道声好,也想回去盯着妹妹,那小妮子自觉性不高得很。 “那我把这玩意儿扔下去吧!”她指了指那盆混合液体:“天气热,搁一晚上不太好。” “没事儿,我待会儿下去扔,顺便消消食。” 辛琪琪心领神会,道了别,出门拐弯回家去了。 王诚耀在凌三的带领下,走到安怡小区的后门,在一家门面不大,货品却很齐的杂货店“张记百货”买到了母亲指定要的蜡烛。 “耽误你时间了,实在抱歉!”王诚耀与凌三开始往回走。 “王哥,你太谦逊了!”凌三看了看身旁眉目英挺的男人,伸出四个指头:“你跟我都说了四次抱歉了!” “哦?是吗?”王诚耀一愣,继又讪笑:“是啊。” 凌三一看便知这个男人满腹心事,今晚陪自己母亲吃饭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别人的私事,她也不会过问,只静静地跟着一起往3号楼走去。 安怡小区老旧归老旧,占地广,房子多,人也多。小区中间一个近半亩地的大型广场让前后两个大门相距足有八九百米远。 凌三无所事事地看着路灯下仍在广场上撒欢的孩子们以及露台边儿上三三两两坐着乘凉的男女老少。 欢笑声、跑闹声、歌唱声、跳舞声,如此喧哗的夏夜,凌三不由地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突然,凌三发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直直地向自己投来。 她凭直觉向左侧看去。 “原来是他!”凌三示意王诚耀停下脚步:“你朋友找你来了。” 王诚耀转头一看,那个穿过人群朝自己走来,面色苍白,一脸阴郁的男人,不是丁沐,又是谁? 在凌三的印象中,王诚耀一直是个谦和有度的男人,哪怕那个瘦弱苍白犹如一阵风都会吹倒的丁沐上次不顾形象地在公司里撒泼行凶,他也仅仅泰山不崩于顶地呵斥了一句。隐忍——似乎已溶进了他的骨血。 然而现在,凌三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 她注意到王诚耀拿着蜡烛的手更加用力地绻了起来。再往上看,喉结因为突变的呼吸频率而上下滚动起来。 丁沐,目光略过王诚耀,直直地看向凌三。 这一次,丁沐心平气和了一些,仔细打量起这个女人:漂亮倒是漂亮,可惜长得一点儿也不讨喜。 凌三同样也在打量丁沐,和上次远离麻烦的心态不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走不开,不是她要管闲事,而是对面这个男人已经把她锁定成目标了。 病态——凌三用这个词定义了丁沐。五官精致得有些雌雄难辨,与王诚耀帅气阳刚的气质倒也……蛮搭? 不过过于苍白的面色总是会让人忽略其长像,转而关注他是否是久病缠身,需要呵护。 凌三对同志爱一向看得挺开,甚至还会以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两个帅哥的爱恨情仇。 但是,如果这爱恨情仇扯上她的话,她可不会傻到任人欺负的地步! 所以,在丁沐看来,凌三的直视自己就成为了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知道阿诚只爱我吗?”丁沐噙着笑看向凌三。 “王哥,你需要我帮你把他弄走吗?”凌三凭直觉相信王诚耀不愿意他母亲知道这件事。 丁沐并未被凌三无视的态度激怒,相反,他语气更加温和地对王诚耀说道:“没事儿阿诚,我理解你!一定是你母亲又想让你结婚吧!我知道我逼你逼得太紧了。好吧,我让步行了吧,反正每次都是我让步,我都习惯了。” 丁沐垂下眼睑,慢慢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结你的婚,等你哪天有空了,想起我了,再来找我。” “那是不是到最后我会再一次面对被你下毒害死的尸体?”王诚耀声音颤抖地质问丁沐。 凌三吃了一惊,看向丁沐。 丁沐显然也被惊到了,他看到王诚耀一脸痛苦的表情,垂下眼平静地说道:“谁叫她勾引你呢,还怀上了孩子,太不要脸了!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死了活该!” “啪!” “妈?” “王姨?” 王红英的突然出现以及她朝丁沐狠狠甩去的那个耳光让在场的三人都懵了。 “啪!”又是一个耳光,这回落在了王诚耀的脸上。 “妈!” “王姨!” 似乎是完成了重任,亦或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面色铁青的王红英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快叫救护车!”凌三将王红英扶上王诚耀的后背,丁沐翻开王红英眼皮一看,再摸了一下脉搏,一边指挥凌三打电话,一边随王诚耀往小区大门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遭贼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行川中心医院 外科大楼的手术室门外的时钟已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半,凌三、王诚耀和丁沐无声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手术结果。 “小铃,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王诚耀有些疲倦地对凌三说道。 “等结果出来了我再走吧。” “谢谢!” 凌三没有接话,显然今晚王诚耀料到了丁沐会找过来。故意和她散漫地在广场上闲步,不过是想激怒丁沐,也是撕下自己隐忍的伪装,想要来个彻底了断。 可是,王诚耀千般计较,唯独漏算了母亲的突然出现。 凌三不介意当回棋子,这毕竟于她无任何影响,但王红英无辜受累,她便有些替这位热心慈爱的,给予她这个陌生人关怀与帮助的老人家不平。 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子被人害死,这人,居然是自己一直为之骄傲的儿子的,情人!且还是个男人!67岁的老太太怎么受得了如此刺激! 脑溢血呢,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出来了。”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推开,戴着口罩,穿着手术衣的主治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王诚耀一个箭步冲上去洵问情况。 “已经控制住了,送加护疯房观察24小时。”言简意赅地说完,主治医生在四五个医生的簇拥下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接着,做完手术仍处在昏迷中的王红英被护士推出来直接送进了加护病房。 凌三见已无大碍,便与王诚耀告辞回了家。 凌三一向是个直觉很准的人。当她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了一会儿,她断定里面是一个人。 她首先排除了伯奇,因为以她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走路可不会做出这种踮脚的动作。 那么,不问自进的,应该就是久闻大名的贼先生了。 她放轻身子、敛住呼吸,轻轻转动门把手。 果然,门锁只是扣上而未反锁。 她将门轻轻推开,一个闪身进屋关门。在快速适应屋内的黑暗后,她轻脚走到了发出响声的小卧室。 一个身材瘦削的黑影正在书桌底下来回摸索着。 “啪!”屋子里的灯被凌三打开。 “咣当!”一坨浑身泛着暗光的漆黑金属从一双戴着皮手套的手上掉到了地板上。 小偷一时未适应骤亮的灯光,本能地闭了一下双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道被自己摸出来的是竟然是一把手枪,而这把手枪的枪口现在正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挺能耐啊,偷我这儿来了。”凌三一脸的漫不经心,打量起这个传说中只偷新租客的贼。 三十多岁的年纪,干瘦干瘦的,皮肤呈蜜色,个头只比凌三高出三四公分,颧骨突出的国字脸上,看似无害的一双小圆眼咕碌碌地转来转去,完全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信任感。 许是觉得眼前的女人除了拿着枪吓唬人也再无更多的动作,这人仗着身高差和性别差,突然发力想推开凌三往外跑。 哪知“啊……”一声惨叫,在男人出手推向她时,凌三先是转动手枪,用枪柄挡去攻势,再伸出一脚将人踹开,然后手往前一抓一扯,男人的左手手臂便被卸了下来。 “啊……我错了我错了,大姐,不,大姐大,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凌三并不言语,抽出书桌下的凳子坐上去,将手枪弹匣抽出,见里面的子弹一颗未少,这才正眼看向正趴在地上哀嚎的男人。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俩人俱是愣了一秒。 凌三用枪口敲了敲男人的嘴巴:“吵着人睡觉了,闭上嘴行吗?” “行!行!”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敢紧咬紧牙关,将疼痛嘶吼到内心里去。 凌三拍拍他的头以示鼓励,然后将枪藏到裤包后走去开门。 “小铃,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胡刚受秦晓指派,过来寻问情况。 “没事儿胡大哥,我睡不着看恐怖片来着,真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我把声音调小了。” “哦,这样啊!”胡刚睡眼惺忪地点点头。 这时,辛琪琪也开门走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一个人看不害怕呀?哎,哪天约你去电影院看,那儿看着才过瘾!”辛琪琪见误会一场,便改约看电影,凌三笑了笑,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送走两位热心的邻居后,凌三觉得心情大好,决定不要对小贼太凶了。 “说说你的情况。”凌三坐回凳子上,和颜悦色地与踡在墙角的男人聊起天来。 “我叫马东,平时大家都叫我东子,今年三十一岁。我是看您才来,还不熟悉环境,所以才……”马东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女人,有些拿不准她倒底想干嘛。如果单纯是因为他擅闯偷窃想打一顿出出气,那彵也认了,反正干这行的被人打只能自认倒霉。但如果是要抓人报警,这架势……怎么看也不像。 “你就住这里面吧!”凌三这笃定的口吻容不得马东否认,他老实地点点头。 “同伙呢?” “呃?”马东现在真服了这女人了,居然连这也知道。 其实,凌三并不知道多少,不过是在听人说后经过推断再现场诈他而巳。 这手段算不上多高明,但用在这人身上那是绰绰有余。 马东先是手臂被卸痛得冒冷汗,现在却是被吓得直冒冷汗,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设了套等自己钻进来。 “嘴硬是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下……” “不要!”马东简直不堪惊吓:“我……我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说完,他用自己那只暂且完好的手从裤包里摸出了一部手机拔了电话。 “你过来一下。” “别问,快过来。“ “不是,你先别问,过来……过来再说。” 马东将电话挂断,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讨好地朝凌三报告:“马上到。” 凌三不搭话,拿起桌上一支铅笔在指尖旋转飞舞。 那速度快得令马东莫名有点儿窒息。 他现在已彻底吓破了胆,赶紧直起身从衣服里把摸来的一对匕首,轻轻放到了凌三旁边的桌子上:“姐,这……这您的刀,对……对不起!” “这人倒挺实货,知道这是好东西。”凌三心里想。 不过两三分钟,大门被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人从外面拉开了。她似乎并未察觉里面的异样,在客厅短暂逗留了一下,便大拉拉地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小卧室。 “噫?东子哥……”一头银色卷发、画着烟熏妆的女人待看清马东专门展示给她的表情后,她一个激灵,赶紧转身往外跑。 然而,她转身的速度哪儿有匕首飞过来的速度快? 只听“叮!”地一声,在银发女人碰到小卧室门时,凌三扔出的匕首刚好擦过她的脸侧,死死地钉在了木门上。 马东闭上眼睛不忍直视,那女的也如施了定身法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了,都别太紧张了,我们相互认识认识,以后就都是朋友了。过来坐下吧。”凌三指了指原本放着一张小床,现在被她换成一套实木沙发的地方。 那两人哪敢坐,摇晃着脑袋,老老实实地靠在一起站在凌三面前,等侯发落。 “坐吧。”不习惯这种训人的架势,凌三再次说道。 马东俩人对视一眼,听话地将半块屁股放到沙发上。 “你叫什么?你们什么关系?”凌三问向银发女人。 “我……我叫洪丽晶,是东子哥女朋友。” “你总是这样吗?” “啊?”洪丽晶有点儿没听明白,半张着嘴怯怯地看着坐在对面那个气质冷厉的漂亮女人。 “我是说你总是半途掉链子,忘了望风示警?”凌三身子一斜,背靠书桌,手支脑袋,淡淡问道。 “我……我去上厕所了。”洪丽晶声音越说越低。显然,她终于明白现在的处境原来和自己有莫大关系。 当然,就算她当时望风示警了,结果也不会差太多。因为手枪和匕首都被她安装了GPS微型定位芯片,只要敢偷,找到他们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凌三并不打算和他们讲这个,而是耐心地教导道:“既然是联合行动,你们两人就应该各司其责、相互配合,不然,很容易以失败告终,甚至引来麻烦。” 马东和洪丽晶不免心理哀嚎:以前也从未失过手啊!谁知道您大爷的看似纯良无害,居然是个有刀有枪的狠角色! 俩人脸上不敢表露分毫委屈,格外认真地听凌三教诲。 “今天的事也算给你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案例课,你们回去后要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凌三看俩人使劲点头又赶忙摇头,表示以后再也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对此,凌三不置一词,叫洪丽晶将两人手机拿过来。 她打开手机蓝牙,将自己手机与之联接共享。不过几分钟时间,马东,洪丽晶俩人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亲戚朋友、网络帐号密码以及很多连他二人彼此都不知道的信息全部拷贝了出来。 洪丽晶站在一旁看得浑身一片冰凉。 “好了,我记下你们了。”凌三将手机还给洪丽晶:“为了提高你们的默契度和团队意识,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完成。” “啊,任务?”马东一脸懵逼,洪丽晶坐回去暗暗捏了一下马东。 “我发了一张照片到你们手机。这个人也住在小区里。我要你们查清楚他的行踪,每天向我汇报一次,直到我喊停。”她顿了一下,接着说:“记住,不能让他发现你们,否则,更严酷的训练会等着你们。” “姐,那……那我们白天还要上……上班呢,这怎么办呢?“马东低声说道。 “没……没关系,我们可以的。”马东不知凌三刚才做了什么,洪丽晶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们的七寸全被那女人捏住了啊! “放心,不会让你们白干。我巳转了10万元到你们帐上,干得好还会有奖励。” 一听这话,那俩人顿时忘了紧张,精神一振,连忙道好。 “行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哎,姐,那……那我这胳膊……” 马东话还未说完,就又是一声”噢!” 凌三将胳膊重新接回去后就毫不客气地将俩人赶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醉翁之意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第二天周日不用上班,凌三没有睡懒觉,而是早早地起了床。 她原本打算到小区门口的小吃店打包点儿稀饭什么的给王红英送去,但又怕才动了手术估计还不能进食,遂打消了念头。 且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王红英醒来估计还要和儿子聊聊。 一个外人,还是暂且不去打扰为好。 自从来到行川,已久未进行体能训练了。她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在客厅的地板上铺上体操埑,开始了一个钟头的体能训练。 不管现在的生活如何平静,保持身体素质的强健已经成为她不能懈怠的本能。 待训练结束,时间刚好八点整。 凌三脱去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便穿着浴袍拉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和昨天辛琪琪送的酸奶幕司蛋糕,悠闲地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解决手里的美食。 “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凌三吃完手里最后一块蛋糕,放下牛奶盒,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再走去开门。 “您好!请问是贺铃女士吗?”快递小哥提着个大纸盒礼貌地问道。 “对,我就是。” “这是您的包裹,请打开查验无损后签收一下。”快递小哥将包裹送到凌三面前并附上签收单据和笔。 “什么包裹?”凌三心里纳闷,看寄送栏一片空白。她打开盒子大致一瞥,好像是件衣服。 见没有其它可疑物品,凌三便签字、送人、关门。 她把盒子放到茶几上,取出衣服,将其抖开:呵,纯白色的,长得有些夸张的,风衣?哦,还有一顶白色鸭舌帽因为她的抖动,从衣服里滚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好吧,她知道这是谁,送的了! 这是准备当黑白无常吗? 她磨了磨牙,拿过手机翻出伯奇的电话号码准备拔打过去,忽又想到他说过平时很忙,手机一般都调成静音模式,建议她最好短信联系。 于是,她退出拔号,转入短信编辑页面:“伯奇,一副面具已足够隐藏我自己了,我实在不需要并且拒绝你送来的工作服!” 凌三发完消息便将此事抛诸脑后。看望王红英的事可以缓缓,她收拾好自己,搜索了一下市内景点,准备以全新的身份外出玩儿上一天。 而此刻的袁方止确实挺忙的,他坐在CZ集团位于行川开发区的致胜药业有限公司临时租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一边和大哥袁方平视频通话,一边用手机打着游戏“亡灵之城”。 易辉站在袁方止身旁,对着屏幕里的袁方平汇报了子公司人员招募情况及研究所选址建设情况,同时对小袁总在几个关键点上提出的意见表示出了高度敬佩,称小袁总的确拥有卓越的胆识与谋略。 袁方平透过屏幕看着一副沉浸在游戏中不可自拔的弟弟,哪里不知道易辉这话的恭维之意? 但是,弟弟脑袋瓜子聪明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易辉七分事实三分夸张的话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阿止!”这是袁方平要准备结束通话的节奏,袁方止手上动作不停,鼻子倒是配合地“嗯”了一声儿。 “我说,”哀方平顿了一下,终于没忍住咆哮:“你TM的把手机给我放下!” “噢!”大哥发毛了,作弟弟的也不能不在下属面前给他哥下脸:“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年底一切基础设施及配套工程都能建好。我会盯着的!” 易辉站在一旁有些想跟着点头称是,但看到屏幕里的袁方平一脸僵硬,才想起先头大袁总可不是说的这件事,顿时冒出几滴冷汗来:天啦,跟着小袁总不到半个月,怎么就也学着他顾左右而言他了呢? “我让你十月份回来给老爷子庆生,你小子又想找借口躲着不出现?” “不是啊,哥,这不真有太多事要处理嘛!我回去干什么,见面不是又要吵架吗?哎,寄个礼物给他就行了!哦,” 袁方止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短信,转头对易辉说: “哎,广告公司的人来了吗?不是说今上午开会讨论讨论logo制作方案吗?” 他转头又对袁方平解释:“时间差不多了,那就这样吧,下次再聊,拜拜!” 说完他也不等袁方平回复,干脆利落地切断通话,然后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易辉懵逼了,收起桌上的资料跟在袁方止身后问道:“小袁总,您这是要去哪儿?” “开会啊!” 易辉抓抓头发:“哦?”他取出行程安排薄翻起来,但翻了半天也没发现今天有开会的记录。 他有些疑惑,追上袁方止,问道:“小袁总,今天没有安排会议,您这是准备开什么会?” “不是给大哥说了吗?” 易辉有点儿结巴了:“可是……可是……是哪家……” 袁方上甩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幽幽道:“我去会议室了。” 于是,易辉抱着资料,独自站在走廊上,开始思考人生了。 袁方上甩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幽幽道:“我去会议室了。” 于是,易辉抱着资料,独自站在走廊上,开始思考人生了。 于是,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后,张琳带着凌三,走下易辉的黑色辉腾,来到了致胜药业有限公司的临时办公楼的——会议室。 “张部长,贺小姐,等候你们多时了,快请坐!”袁方止态度十分亲合地起身相迎。 张琳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歉说自己疏忽了。 “这不怪你!”袁方止让人送来两杯茶,易辉则识趣地坐到一旁当好陪衬。 待众人都已落坐,袁方止有些自责的说道:“本来我昨天就交待过易特助了,他估计忙晕了忘了与你联系。实在有些唐突,还要打扰二位周末的休息时间。” 张琳能揽着大case,哪会计较休息不休息,豪气地挥手表示完全没有关系。 凌三坐在一旁老实地打开电脑,压下心底不能独自敞开玩儿的小小失落,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袁方止见凌三不言不语地坐在那儿,转头对张琳建议到:“不如这样,为了便于贵公司更深入更透彻地了解我们公司的发展理念,我想带二位去研究所建筑现场看看,我相信这比看设计图纸或单纯看枯躁的文字介绍更好一些。” “这真是太好了!”张琳看样子是觉得有些意外之喜,连忙点头赞同。 易辉不禁腹诽:现场一片坑洼加机鸣,能有什么看头?对方那一脸欣喜的样子是很喜欢吃灰吗? 张琳表示:这小袁总也是很奇葩了,施工现场能看出个什么鬼?不过,出钱的是大爷,得,陪吧! 凌三呢,她不怎么习惯揣度别人,本也就是打下手的,去唧儿也都无所谓吧。 于是就这样,一行四人在袁方止的率领下又驱车四十多分钟,来到了开发区郊外的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山丘之上。 现在是七月末,行川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占地近百亩的山丘上,挖掘机、推土机、大型货车热闹喧天地来回穿梭着。 众人戴上安全帽,顶着白晃晃的太阳,在在应急车道上缓慢移动。 一辆大货车轰隆而过,卷起漫天的黄沙,凌三和张琳皆不自觉抽出一张纸巾捂住口鼻。 才走出不下十步,轰隆轰隆,又一阵黄沙随两辆货车的靠近与离开而飞扬起来。 “操!” 凌三隐约听到了一声低咒。她朝张琳看去,此时的她满脸不耐。 还好,这段土路很快走完。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提着塑料袋跑了过来。 张琳在易辉的讲解带领下已远远走出了百米。凌三正准备抬脚追上去,一瓶矿泉水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凌三接过袁方止递过来的矿泉水,毫不客气地拧开瓶盖猛喝两口。 那男子向袁方止点了一下头,提着矿泉水朝易辉那边走去。 “贺小姐对我们的logo有什么看法?” “抱歉,我才入职不到一周,一切都还处于学习当中,实在不敢妄加评论,但我想今天收集了相关资料与信息,我们公司一定会交出一份令贵公司满意的答卷。”凌三谦虚而又自信地说道。 “倒是挺会说话!”袁方止心理嘀咕一句,引着凌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贺小姐这样说,那我就敬候佳作吧。” 见两人绕开了喧嚣的施工现场,往山丘深处的工棚走去,凌三犹豫道:“张姐……” “没事儿,他们一会儿就过来。我一个老板,你一个新手,跟着去也没啥用,就坐着等吧。” 袁方止带着凌三走进一间三十多坪,类似办公室的屋子。里面本来有两个穿着工服,年龄有四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坐着抽烟聊天,见穿着考究的高大男人带着个漂亮女人进来,便赶忙客气地让出屋子退了出去。 “小袁总,要不您在这儿休息,我过去看看。”凌三可不认为自己也有偷懒的权利。 “不急。来,你来看看这个。”袁方止从办公桌上找出一本CZ集团简介画册,示意凌三坐过去细看。 凌三无奈,只好放弃去找上司张姐的打算,走到桌旁坐下来翻看袁方止找出来的那本画册。 铜版纸印刷的画册以图片配文字的方式将CZ集团的诞生、发展及其规模、影响等进行了言简意赅的介绍。这些凌三并没有多大兴趣,只大略扫了一下便翻过去。可当她看到几十家子公司简介时,便不由放缓了翻阅的速度。 袁方止见状,了然于胸地问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点或规律?” 凌三点点头:“是的。这些子公司的logo既展示了自己的特点,也非常巧妙地将C、Z两个字母融合了进去,既有寓意又极具艺术性。”凌三抬头朝袁方止露齿一笑,大有考试答对题的兴奋之感:“我能拍下照吗?”凌三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画册上的图片。 一件毫无生气的古董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会带给人一种什么感觉? 震撼?窒息?还是头晕目眩? 不!袁方止没有这样的感觉。当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女人突然对他露齿一笑时,他晃然看到了一丝流光划过那双漆黑如墨的丹凤眼,并以极快地速度略过她右侧脸颊的酒窝朝他直射而来。 袁方止快速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开始研究起被他放到办公桌上,那瓶还未开启的矿泉水瓶子: 天潭矿泉水,自内而外的纯净! 啊……天潭在哪儿? 袁方止将矿泉水拿到手里,目光扫向了瓶身上那一排排小小的生产商、保质期,嗯,还有仿伪码。 “小袁总?”凌三见袁方止没回答,便又厚着脸皮再问一遍:“我能拍照吗?” “哦?拍照?不用不用,这本宣传册送你了,拿去就是。” “那谢谢您了!”凌三回以一个含蓄的微笑便将画册收进自己的包里。 “贺小姐有很敏锐的观察力!”恢复正常的袁方止十分中肯地评价道。 “过奖了,小袁总。”凌三自谦道。这观察力哪怕弱一丁点儿,她早就死过不知多少回了。 “其实,当初我大哥在接手家族企业时就曾提到过企业的发展最核心的力量,不在于财势,更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凝聚力。” “凝聚力?”凌三应景地问道。 “古语有云:得人心者得天下。不说天下,商场亦如战场,人心齐了,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们旗下近四十家子公司正是禀承了CZ最核心的“齐心”这一根本理念才能势头猛劲的一直发展下来。” “令兄很了不起!”凌三适时夸奖了一句,完全不知道这位大老板干嘛给她讲这些。 袁方止呢?对于这样的夸奖不以为然,而是对着凌三开始划起了重点:“所以,我个人认为无论做什么事,持之以恒是最重要的。” 凌三点点头,觉得自己快要应付不下去了。 幸亏这时,易辉和张琳终于走了进来。 “张部长可有收获?”待俩人坐下后,袁方止对道正在用纸巾擦汗的张琳问道。 张琳五感很灵,再加上一个第六感,对凌三跟着袁方止一副坐在那儿闲聊的样子完全不觉奇怪。 她和蔼可亲地与凌三点点头,再十分严谨地回答了袁方止的问题:“实地走了一圈,感受确实挺深刻,我回去会与策划部交流看法,一定制作出令贵公司满意的作品。” “我很期待!”袁方止看了看手表,说:“已经十二点了,为了表达我对打扰二位休息时间的歉意,请允许我请二位吃顿便饮如何?” 张琳与凌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不想去!”的讯息。 于是,张琳婉拒道:“就不麻烦小袁总了,我们要回公司准备合作合同。” “不急。吃个便饭不存在麻烦不麻烦。”说完,袁方止招手让易辉打电话订餐。 急切想回家洗澡的张琳和一脸无奈的凌三听到袁方止如此安排也只好呵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前任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相较于晚餐的正式、隆重,午餐一般都比较随意、简单。 “唐家私房莱”是袁方止最爱光顾的一家深巷小饭馆。 饭馆地处西平区普东路胜利巷。凌三下车后看到熟悉的街道,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这条巷子与安怡小区仅一墙之隔,自住进这里后,她很快便将周边的大街小巷烂熟于胸。 随众人往巷子深处走去,凌三望了望安怡小区冒出墙头的居民楼,无聊地想着:她似乎没听人说过这条老旧的巷子里有什么餐馆。 当然,能让袁方止这种过惯了精致生活的人青睐有加,相信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消费得了的地方。 如此胡思乱想一阵,众人便走到了一扇不甚起眼的双开木门前。 班驳的团花雕刻与早已失去光彩的红漆无不证明着它的历史悠久。 易辉走上前按住铜环轻扣两下。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一个平头国字脸,长相阳刚帅气的小伙子走了出来,露出一口白牙说道:“欢迎光临!” 待看清为首的是穿着衬衫西裤袁方止时,那人的脸明显一僵。 “怎么?看到我很意外?”袁方止噙着笑歪头看那男人一眼,毫不在意地往里走去。 男人回过神,有些故作镇定地招呼后面几人往里走。 外面看着毫不起眼,走进来才发现里面竟别有洞天:面积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小花园,青翠欲滴的银杏树错落有致地散布在葡萄藤搭建的石板路两旁,偶或听到几声鸟鸣,绿盈盈、静幽幽的一片天地,不觉间将一行人的暑热降去了大半。 袁方止熟门熟路走在最前面,众人也紧跟其后,进入了一间名为“夏”的古色古香的包间。一扇洞开的木窗将窗外池塘中娇艳绽放的荷花框得圆圆满满,甚是赏心悦目。 众人坐好后,那男人便技术娴熟地为他们沏好了茶,然后再拿过菜单放到袁方止面前,掏出本子和笔等在一旁。 “张部长、贺小姐有什么忌口的?” “都行!”张琳笑着回道。 凌三摇头表示也没有。 “麻辣小龙虾、锅巴肉片、醋溜土豆丝、麻婆豆腐、粉蒸排骨、莲藕排骨汤,好了,就这些吧。” 男人记下菜名,利落地退了出去。 等菜的间隙,张琳再次发挥了公关的特长,没话找话地与袁方止和易辉闲聊了起来。凌三一上午喝了很多水,听了一会闲话便起身说了声抱歉,退出包间找洗手间。 “您是要找洗手间吗?”凌三正左右张望,一位头发如绸缎般光滑笔直地披在肩上的红裙女子恰好从右手边走了过来,浅笑询问。 “是的。”见对方是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张扬,态度却很温和的美女,凌三回以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您请往这边走,尽头左转就是了。”那女子指了指身后的走廊。 “谢谢!”凌三见确实有指示牌在那儿挂着,便点点头道了谢。 “不客气。” 长发女子目送凌三离开,转身在包间“夏”的门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敲了两下,推门走了进去。 袁方止作为东道主,座位刚好正对房门。门一推开,他便第一个看到了来人。不过,转眼他又应和着张琳的话头,聊起了行川特产“火参”的药用价值。 易辉到袁方止身边不足一月,并不清楚内情,遂站起身走向那位闯进来一言不发,只盯着他老板看的女人。 “请问……” “袁方止,能出来一下吗?”那女人打断易辉,面露微笑地朝袁方止问道。 张琳从那女人进来,就敏锐地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袁方止视若无睹的表现更让她内心快速演绎出了不下三个版本的爱恨情仇。 这一会儿那女人开口,她完全不好再配合袁方止的旁若无人了,只好干干地转过头向那女人行了个注目礼,再转头朝旁边的男人笑笑,内心感叹:小袁总这是想脚踏两只船呢还是打算踹掉这只,再踏进我这儿,噢,不!我们贺铃这只船? 袁方止没有回复张琳的猜想,倒是极为礼貌地道了声“稍等”,便跟着那女人走了出去。 凌三回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张琳和易辉在没话找话地聊天,也没多想,认真听他们对最近发生的国际大事的评论与分析。 袁方止跟着那女人走出餐厅,停在了一处绿荫下。 “你怎么来这儿了?” “吃饭啊!还能干什么?” “你……”那女人轻咬下唇:“我以为你不会再到这儿来了。” “为什么不?”袁方止有些好笑:“我很喜欢这里的味道,为什么不来?” “可是,你不会觉得很尴尬吗?”女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顾昕!”袁方止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微皱眉头看向眼前这一位,曾经与他交往两年的女朋友: “你要搞清楚,该说抱歉的人不是我!男欢女爱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交往两年,我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而你却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来往。都分手三个月了,你现在跑来质问我,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顾昕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不再顾及是否有人经过,是否有人听见:“袁方止,你看,你总是这样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到现在才清楚地知道,你从未真正爱过我!我对于你来说,仅仅是一个贴着‘女朋友’标签的摆设而已。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上床都是你说了算! 而在一起的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喷什么香水、吃什么东西、玩儿什么游戏、几点上床几点睡觉也都要听你安排!”顾昕猛地抓住男人胳膊:“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是你高兴了胡乱摆弄的布娃娃,不高兴就随便扔掉的垃圾吗?” “你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袁方止甩开顾昕的手,一脸平静道:“你否定我的付出,我实在是无话可说,而你也没必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哪怕你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在乎我,你也不会在知道我与唐乾发生关系后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提出分手;哪怕你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在乎我,你也不会在避而不见三个月后再次毫无介蒂地出现在这里——而这儿正是你曾经带我来过,而我又与这里老板的儿了搞在一起的地方!”顾昕无声流下两滴眼泪。 袁方止沉默了片刻,等顾昕收复好情绪不再哭泣后,他自我检讨道:“顾昕,也许是我还未足够喜欢吧!我这人比较慢热,不太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才是我能够接受的相处方式。 我必须要说明一点,作出分手的决定,我也是经历了一番煎熬。我原本构想着能和你长久走下去,但这个打算最终还是敌不过时间的考验。也许我俩分开对彼此来说也算作是一种幸运。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未能抓住你,让你弃我而去,从根本上说这是我的问题。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不了情人,我希望以后还是朋友,而我也衷心地祝福你们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当然,针对你所说的尴尬局面,我想,如果你实在介意的话,避开就好!或者以后我来之前,先让助理确认一下,你看怎样?” 顾昕听袁方止这么一说,脸色从最初的戚然之色立马变成了一片铁青:“你……” 袁方止的肚子早咕咕叫了,估计着菜已上来,他也不等顾昕有什么想法,毅然决然地道了声告辞,便转身朝他的美食走去。 顾昕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自己作的自己作的!没关系,已经分了已经分了! 袁方止走回包间,见莱品果然已陆续上了来,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招呼大家举筷开吃。 经过一阵闲扯,双方关系相处得倒也份外融洽了。这家私房菜确实不错,四个人围着圆桌边吃边聊,也算是宾主尽欢。 午餐不同于晚餐,少了觥筹交错,效率便提升了很多,不到一个钟头,四个人便吃好喝足,走出餐厅,离开胜利巷,走到易辉的车旁话别。 “张部长、贺小姐住哪儿?我们送一送。” “多谢小袁总今天的款待,我和小铃还有些事要说,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您请慢走!”张琳笑呵呵地说道。 凌三也适时点点头,以应证张琳的说法。 袁方止见状也不再勉强,随即点点头,坐上易辉的车痛快地离开了。 待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张琳转过头对凌三道:“你住哪儿?我找个出租车先送你回去。哎,这浑身的灰,得赶紧回去洗个澡!” 凌三有些莫名的窘迫,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姐,我就住这里面,要不先去我家坐坐?” “啊?!”张琳半张了嘴,一个“啊”字硬是从惊讶转成了感叹。她朝凌三挥挥手:“那你回吧,我也找个车走了。” 凌三点头正准备帮她叫车,却突然被张琳按住了肩膀。 “张姐?”凌三被盯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小铃呀,”张琳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叫我声姐,我呢,也就以一个大姐和过来人的身份唠叨两句话。 你是个好姑娘,沉稳、本分、不乱看乱想,这很好!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脚踏实地的干下去。哪怕以后另谋高就了,也不要被这浮华的花花世界迷了眠、乱了心以致走错了路。” “张姐……”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张琳打断凌三,继续教导:“有些人呢,我们不是不可以去接触去交往,但一定要把握好度。能抓住的的尽量抓住,不能抓住的就乘早收手。什么事都不要太较真。要知道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其它都是浮云。好了,你回去慢慢消化,我走了。明天见!” 刚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张琳如隐世高人般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凌三一个人傻傻地留在原地,有些消化不良。 张琳的那一席晦涩难懂的,貌似意有所指的话……她究竟在暗示着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捡纽扣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凌三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看时间已快下午三点了。外面的阳光正是最猛的时候,她也便没了出门的欲望。 打开电视,选个电视节目,凌三决定就这样把剩下的周末消遣过去。 然而没等她看上几分钟,房门处又传来了敲门声。 凌三走过去开门,发现是秦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秦晓放机关枪似的问出好几个问题:“小铃你终于回来啦!你早上出门了吗?王姨是不是出事了?今早上我去买菜,听门卫罗大爷说昨晚上见到王姨被救护车拉走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我去甜品店问小琪,她说你可能知道,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 “这……”见秦晓确实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担心,凌三有些不好刻意隐瞒,便掐去王诚耀和丁沐的纠葛,大略说了下王姨突发脑溢血,昨晚已抢救了过来。 秦晓记下了医院和病房号,说晚上会和辛家姐妹去探病,问凌三是否同去。 凌三想了想,这么多人同去倒也避免了她独自前往的尴尬,便点头答应了秦晓的邀约。 王诚耀见母亲自上午醒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地躺在病床上,也不敢上前打扰,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液体快输完了,按下呼叫器让护士进来护理。 他知道母亲现在的内心肯定对他完全失望了。曾引以为傲的儿子,原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王诚耀早已灰败的心一想到母亲会如此看待自己,想一死了之的打算便又开始疯狂地叫嚣起来。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使出凭生最后那点儿勇气看向病床上,生他养他的母亲,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王红英原本睁着发呆的眼睛闻声闭了闭,似乎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妈,要喝点水吗?我用棉签给你嘴唇蘸点儿水。” 然而,王红英仍旧沉默以对。 当王诚耀以为母亲再不会开口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母亲口中说出来。 王诚耀没听清,急忙俯身细听。 “报机(警)……扎(抓)他……报机(警)……扎(抓)他……” 王诚耀用手捂住了双眼,哽咽着说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以前是个多么健康而开朗的人啊!现在却因为他,脑溢血吐词不清了,如果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他希望用自己的命来抵消这一切! “妈妈,您会好起来的,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病!等你康复了,我就找个好女孩结婚,然后再为您生个孙子好不好?妈妈,我以前做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让您难过,不让您操心了,我会把以前的事作个彻底的了断。等您出院了,我也和您住回安怡小区好不好?我……” 一只苍老的手抓住了王诚耀的手。 王诚耀握住母亲的手,像个孩子似的毫无形象地哭了出来。这几年的痛苦煎熬终于在母亲面前完全爆发、渲泄了出来。 王诚耀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呼吸着。 “不屋(哭)不屋(哭)。”王红英轻轻安慰着自己这个多年未曾流泪的大孩子。 夜幕降临,凌三与秦晓、辛家姐妹提着果篮,手捧鲜花一起来到了王红英住在行川中心医院的单人病房。 王红英见到邻居们前来探望,很是高兴。虽没法起身,她仍招呼众人“都则(坐)都则(坐)。” 王诚耀一晚没睡,现在精神倒也不差,刚在母亲面前痛哭一场,客人来访,倒也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定。 他接过凌三一行送来的鲜花和水果,腾出位置让大家坐下。 “王姨这是脱离危险期了吧!”秦晓关切地问道。 “是的,不过说话有点儿受影响。”王诚耀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没事儿!”辛琪琪走到病床前开解王红英:“王姨,别急,会慢慢恢复过来的。我们还等着和您摆楼门阵呢!” “好……好……”王红英侧头看向一屋子的人,低缓而轻快地应和。 “王姨以前有高血压吗?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辛蒙蒙口无遮拦,问出的话让病房里的人不免都保持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呢?什么刺激不刺激的。”辛琪琪走走去一巴掌拍到妹妹头上,朝着众人解释:“昨天晚上不是我留在后面帮王姨收拾厨房呜?结果又整出一袋垃圾。我本想扔下去的,王姨说自己扔,顺便下去消消食。” “王姨估计不知道自己得了高血压,昨天煮饭做菜累着了,还喝了些酒,应该是这样才引发脑溢血的。”秦晓接过辛琪瑛的话分析了起来。 其实,在今天白天,秦晓就从门卫那儿听说了关于昨晚上广场上发生的事情。虽具体情况不明,但两男一女对峙,王姨出手打人还是被有心人看到了。 纸包不住火,何况安怡小区本来就聚集着大量闲话八卦的人,所以,病房内的人,除了当事人,就是或多或少了解了大概的邻居。 来医院的路上,秦晓曾试图再次从凌三这儿探听些内幕,还是辛琪琪劝阻了。她对秦晓说:“这是王姨的家事,她没主动提,我们也不要讨人嫌去问。想想王姨平时对我们的好,到医院了,我们就单纯地探病,其它事都别问。” 于是才有几人刚才专门说给王姨,令她宽心的话。 王红英说话不利嗦,心理却是十分感激大家的善意说辞,吆喝儿子给大家倒水喝。 王诚耀以前和这些邻居们接触不多,但此刻却深切地感受到了她们对母亲的关心。, “真是十分感谢大家平时对我母亲的照顾!母亲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过,她非常喜欢现在的居住环境。我想这和各位有莫大的关系。” “哪里话!”秦晓乐呵呵道:“无非买菜帮着提个菜篮子,灯泡坏了让我家男人换,还真不值得说。” 辛蒙蒙也抢着发言:“王姨做的包子最好吃了!”她跑到病床边轻轻握着王红英,嘟起嘴巴说:“王姨,您可得早点儿好起来啊!小馋虫想吃包子了!” 王红英眼睛眯了眯,轻轻点了点头。 辛琪琪又是对妹妹一阵数落。 秦晓则笑着打圆场。 凌三虽一直未说话,却一直噙着笑关注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王红英开心。 王诚耀站在角落里,望着母亲轻松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他不由感慨:母亲真的是个很爱热闹的人啊! 夜幕渐深,一个钟头后,秦晓带头,一一与王红英告别,嘱咐安慰又是十多分钟,最后凌三握了握王红英的手,用目光传达出让人安心的讯息后,终于和众人离开了医院。 临上出租车时,送客的王诚耀向凌三道了句“谢谢!” 凌三这次并未谦虚,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用鼻子“嗯”了一声,便坐上车与秦晓一行离开了。 王诚耀在原地呆立了一会才又转身向病房走去。 母亲已经睡着了。王诚耀看着母亲安祥的睡容,内心难得的也是一片宁静。 “嘟……嘟……”放在裤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丁沐打过来。 他想也没想,干脆利落地关机。 顿时,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凌三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客厅沙发上休息时,已经晚上十点过了。 她打开笔记本,发现有新邮件,便打开浏览。 是洪丽晶于一个钟头前发来的: “铃姐,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今天成功的找到了目标人物。请允许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因为这个男人几乎不和人主动说话,我们实在不好打听到他到底叫啥子名字,但住在哪栋楼哪间房我们是找到了哈哈哈哈。我们把小区人都滤了个遍儿,终于在今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隐秘的跟踪他,晓得了他的住址。噢,铃姐,您看,给他取个什么绰号呢?叫闷子怎么样?他一副闷头闷脑的样子……” 凌三看得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俩人语文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行文跳跃得实在让人头晕!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看完。 好吧,写了一大篇乱七八糟的,凌三挑出关键点——马东和洪丽晶今天的收获除了找出那个男人的住址,就是给他取了个绰号“闷子”,至于他一天的行踪,还没来得及关注。 其实她早知道那人就住她楼下了。让马东俩人找,也不过试试他们能耐。 事实证明,在一般人中还算不错。虽然办法笨了点了——蹲大门口一个一个滤,但在那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了跟踪,倒也还有机灵的时候。 慢慢训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凌三点击回复,在邮件正文制作了一张行踪跟进表,从时间、地点、接触人物、具体事件等进行了填写规定。 如此一来,凌三相信下次看回复就不会那么费劲儿了。 凌三想不明白究竟谁在跟踪自己,但她首先还是排除了凌部的人,毕竟真是凌部,手段绝非如此温吞,他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找上自己,或抓捕或厮杀。 而这也是她为何找上两个小贼当帮手的原因:对方没发现就继续反跟踪,要是发现了,她正好找上门,亲自探个究竟! 思虑片刻,凌三点击了邮件发送,并再次提醒马东俩人随时打开定位,以方便意外发生时她能及时赶到。 做完这一切,凌三关闭电脑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她打开主卧的灯,再折回客厅关灯。 当她转身进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时,放在客厅电视柜上的黑烛忽地一下燃了起来。 伯奇出现在一片朦胧烛火照射下的客厅,正好于静谧的环境中听到了一阵清晰的放水手。 伯奇寻声望去,见洗手间房门大开。 “不会又这么凑巧碰上她洗澡了吧?”伯奇抬脚走过去,又想:“洗澡该关门吧,看样子不像……”他伸长脖子往敝开的洗手间大门里看去,只见马桶上,那个光头女人正俯下身捡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伯奇一阵心慌,赶紧猛退两步,踮脚轻声跑回客厅,随着烛火熄灭,“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凌三捡起地上掉的纽扣,比了比,发现确实是从身上穿的睡衣掉下来的,便随手将其扔进了垃圾桶。她一边按马桶冲水按钮,一边穿裤子吐槽网购也要慎重选之。 凌三走出洗手间,转过弯进入主卧,伸了个懒腰后,便将自己甩进了柔软舒适的大床。十一点了,时间不早了,她关掉电灯开始酝酿感情进入甜美的梦乡。 而这个时候客厅电视柜上的黑烛又一次燃了起来。伯奇面无异色地再次出现在了五分钟前他才离开的地方。 这一次他故意放重了脚步声,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向凌三的卧室走去。 站在门口,盯着在圆月照射下清晰可见的大床,伯奇有点儿想问那个女人:为毛上厕所不关门,睡觉也不关门?简直太没有安全意识! “啪!”地一声,卧室的灯被打开了。 凌三早猜出来人是谁,开灯见伯奇门神似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便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有事?” 伯奇压下内心的吐槽,不紧不慢地说道:“最后一根流落在外的黑烛被人点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引念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伯奇压下内心无力的吐槽,不紧不慢地说道:“最后一根流落在外的黑烛被人点燃了。” 凌三一挑眉,站起身来问:“要马上过去吗?” “是的。” 凌三用手拍了拍额头,看了眼时间:“那麻烦你到客厅等我一会儿。”她走到门口作出请的姿势。 “看来是因为一个人住才没那么多顾忌呢。”伯奇识趣的回避,心理如是想。 退回客厅,伯奇并没有开灯,反正有黑烛照着,他双手揣包闲哒哒的来回晃悠。 朦朦胧胧的烛光中,一切都变成了颜色深沉的剪影。他四处乱瞅,目光最终被沙发上一件白色的衣服给定住。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这不正是他叫人赶制出来送给贺铃的风衣吗? 他“哦”了一声,终于记起凌三早上给他发的短信,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衣服不合身吗?他不是让游晟打电话给她问尺寸了吗? 凌三换上短袖T恤和牛仔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伯奇抓着白色风衣发呆的样子。 “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见伯奇久不言语,凌三解释道:“我不习惯穿那么长的衣服,走路不方便。”她顿了顿又说:“应该不影响什么吧!” “怎么不影响!”伯奇暗自嘀咕:“早上专门儿找你出来说那么多都没听明白吗?简直没有团队协作精神!” 他拿着衣服转身对凌三说:“我认为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了伙伴,就应该在行事上保持风格一致。这就好比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你觉得衣着随便合适吗?况且……”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异常严肃的事情,必要的仪式感还是要遵循的。” “仪式感?”凌三有些难以理解。 “对!这不仅是对我们所从事工作的尊重,也是对献祭者的负责。至少让献祭者感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而不是随随便便找个淘宝店、山寨版被忽悠。” “还真会骗人!”凌三内心扔他一个白眼,并不太赞同他的观点。不过,如果这于献祭者能给予一份尊重,她倒也不怎么排斥穿成一副神棍的样子。 只不过这颜色……她问道:“能换个颜色吗?” 伯奇想了想,问道:“黑色?” “那算了,就白色吧。”凌三无奈,黒白无常总比两坨黑影吓鬼好得多。 于是,凌三接过伯奇手里的白色风衣,也不管热不热了,真接套在丅恤外面,又从沙发上捡起那顶同色鸭舌帽戴在头上。 好了,黑白无常正式诞生了! 伯奇欣赏了一会儿眼前这通体白净的同伴,满意得简直要为自己的决定点赞。 他将“沐”递过去,凌三接过,十分自然地扣到了脸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随着黑烛的熄灭,俩人瞬间便从客厅消失了。 月朗星稀的山顶,微风徐徐吹来,燃烧的黑烛火势未减,反倒更加强劲地跳动起来。 凌三随伯奇出现在黑烛前方时,跪坐在地上的男人正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一副等待死神降临的样子。 圆月、方形镜子、黑色蜡烛以及地上一堆貌似纸张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这一切看起来像极了传说中招唤恶魔的戏码。 但也确实如伯奇所说的那样,十层十地充满了仪式感。 如此大费周章地,说是为了引伯奇来,那么她那根黑烛……伯奇如同招唤兽似的轻易现身……属VIP型? 凌三压下心中疑惑,看向跪坐于地上的男人。 “王诚耀!” 那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面色苍白的男人竟然是两个钟头前在医院见过面的王诚耀! 凌三直觉应该和那个叫丁沐的男人有关。 她压下惊骇,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伯奇。 伯奇向前走了两步,发出的声响令王诚耀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诚耀从地上站起来,一眨不眨地打量起眼前这两个凭空出现的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个几乎将全身都包裹在长袍衣里的人。 穿黑袍的高个儿,身高估计有一米九以上,身型魁梧,应该是名男性,这让身高近一米八的他看起来就格外弱势了很多。另一个穿白袍的矮个儿,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型纤细,似有曲线,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名女性。两人都戴着鸭舌帽,低着头看不清面貌。 “你们就是伯奇?”王诚耀并未表现出一丝见到异事的惊慌,语气反倒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疲倦。 伯奇不太喜欢这个男人。 凌三这几天的动向他是十分清楚的。所以,连带的,与凌三有接触的所有人,他也调查得一清二楚。 按他的话说,这是出于对一个可能与圣女有莫大关系的人……的保护。 一个同性恋上司,居然有事没事跑到她面前晃来晃去,而且连自己母亲也搅和进来了,这母子俩是看她孤身一人很好糊弄吗? 贺铃也是,明知道那男人是个同性恋,还瞎掺和个什么劲儿?难道被那长得完全没有存在感的男人迷了神魂,想去当个有名无实的同妻? 简直是傻不愣登的可以!这也就不说了,她的私生活也不干他什么事儿,但若因为感情不和或者婚姻不幸影响到权杖崛醒,影响到先祖遗命的完成,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现在倒好,还没等他出面干预,这男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他得好好帮帮忙才行! “是的。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们帮你实现?”伯奇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呵,还真是没有骗我呢!”王诚耀自嘲道。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王诚耀无所畏惧,如同闲话家常般地问向伯奇。 伯奇正待开口,凌三走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伯奇猜测这是凌三有话想说,于是抬手指向王诚耀。 一束常人无法看见的光瞬间射入了王诚耀的眉心。 王诚耀便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 凌三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王诚耀的状况,发现除了毫无意识外,也看不出其它问题。 “放心,只是为了阻止他旁听我们说话而已,没有生命危险。”伯奇很是看不惯凌三这种举动,还没怎么样呢,就紧张成这样儿!他挤出一点儿耐心缓声解释道。 “能直接抹掉记忆,让他回去吗?”凌三转身问伯奇。 “为什么?”伯奇淡淡地问道。他猜得没错,这男人果然影响到了贺铃。 凌三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说实话,她和王诚耀并无多少交情,他的人生际遇和生死抉择更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然而,王红英是个令人感到温暖的人,这让她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她一直都记得最初遇到王红英的那一刻,尤其当王红英将一袋尚有余温的包子送到她面前时,那慈爱的面容所散发出来的温度。 那是一种单纯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怀,是前半生一直处于冰冷世界,处处提防、处处小心谨慎的她从未体会过的感受,是她所能想像的那个名叫“母亲”的人,应该有的模样。 即便后来当王红英知道了她仍是单身,有意想搓和她与王诚耀在一起,凌三也未曾有过一丝厌烦或幻灭。 相反,她也曾偷偷地想过,王诚耀如果不是这样的王诚耀,她是愿意试一试的。 因为,她真心渴望能长久地拥有那份温暖。 说她自己傻吗? 不,她只是一直渴望着原本就缺失的“母爱”罢了。 可是,王诚耀变成了她获取这份母爱的屏障,她靠近不得,只能退而避之。 如今,王诚耀不知什么原因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一旦他与伯奇立下誓约,就意味着王红英终会失去这唯一的亲人和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凌三阻止王诚耀,不为别的,单单不忍王红英难过而已。 那么好的一位母亲,凌三不希望她孤独终老。 凌三内心百转千回,对伯奇却并不愿道出其中缘由,想了想,她说:“这个人我认识,是我现在的老板。” “那又怎样?”伯奇语速难得加快了一些:“这并不能成为你阻止立誓献祭的理由。” “无论他提什么愿望,你都能帮他实现吗?” “这倒不一定。”伯奇迈出两步,走到凌三身旁,瞅了一眼王诚耀,语气平淡地说:“不是任何人的任何愿望我都接受的。十八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人以及诸如想生个儿子、考个技术资质、加个薪升个职等无关痛痒的愿望我是不会搭理的。且在我的助手“引念”时,首先就被排除掉了。” “引念?”凌三有些疑惑。 “引念即是将黑烛赠送给有献祭可能性,也就是能为了实现愿望甘愿赴死的人。”伯奇指了指王诚耀:“他手中的黑烛应该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引念时,我们会记下该人的性别及体貌特征,为的就是防止黑烛被人盗用,而我们又能及时发现并做出正确的处置。” “什么是正确的处置?”凌三追问。 “正如先前所说,人不对,愿意不涉生死,我会收回黑烛,让他忘掉这件事。” 凌三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商量道:“那能不能就当他的愿望不值得你费神,让他回去?” “你很在意他?”伯奇平静地问道,内心却想着:你要敢说个“是”字,他哪怕只是想睡个好觉,我都会帮他实现! ——简直太不像话了,一个同性恋,你还真喜欢上了吗? “呃……”凌三听这话问得奇怪,猜想他可能误会了,但又觉得自己若真解释的话,好像就更怪了。 讲真,她和伯奇还没熟到可以无所顾忌地谈论起私事儿的地步。 “他母亲和我是邻居。我不希望他出事。” 好吧,凌三说完,觉得这解释得更复杂了。 伯奇呢,一句话未说,顿了顿才道:“看他怎么说。” 于是,在伯奇朝王诚耀额头轻轻一点后,王诚耀便瞬间恢复了意识。他毫无异样地继续以最初那副死气沉沉的态度看向伯奇与凌三。 “说说你的愿望是什么?”伯奇缓声问道。 王诚耀抬头望了望一片虚空,低下头,背书似的说道:“我希望母亲永远健康平安,我能和贺铃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生一双健康可爱的儿女,丁沐……”王诚耀的声音有些沙哑起来,“我希望丁沐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听完这席话,在场的伯奇和凌三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消失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听完这席话,在场的伯奇和凌三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能许一个愿望。”大约过去了足足有两分钟时间,伯奇才终于开了囗:“你要知道,哪怕天上掉馅饼,也不是你想捡几块就捡几块的。” 凌三这时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不知道王诚耀竟会有如此奇葩的想法! 王红英健康、丁沐消失这没什么奇怪,但和她结婚,这是个什么情况?若不是她刚好和伯奇成为同伴,又或者今晚刚好就出现在这儿,那是不是就莫名其妙的地被规划了下半生?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王诚耀如此内容丰富的愿望,伯奇定是不会接受的! 是啊,伯奇当然不会接受! 他现在巴不得一脚把这货踹下山去,有多远滚多远。 “只能许一个愿望吗?”王诚耀喃喃低语,语气难掩失望。 “你只能许一个愿望,作为代价,你需要献祭自己的生命。所以,你有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勇气吗?如果没有,恕我们不能久候。”伯奇憋着气,耐着性子说道。 王诚耀回忆起梁冉躺在满是鲜血的大床上,手里拿着那支黑色蜡烛对着屏幕说:“诚耀。你知道吗,我哪怕马上要带着我们的孩子下地狱了,我也还是如此的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因为我和孩子的离去而痛苦,但也不要一辈子这么痛苦。这只黑烛是我意外得来的,它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我希望你在倍受良心的谴责后,最终能获得新生。不过,你不要轻易点燃蜡烛许愿,不然有可能到最后什么都会没有。”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梁冉这是有多恨他呀!看似给了他一个走向光明的希望,其实到最后才知道那是无尽的黑暗。 “那……那能让我的妻子梁冉复活吗?”干涩的声音在凌晨的空气中无力地回荡。王诚耀觉得,如果梁冉活过来了,再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能解决。 其实,他完全把问题的关键点搞错了!伯奇越来越瞧不起这个男人了。 明明是他自己跟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爱得要死要活,却又想在道德上得到解脱,无愧于任何人,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刚去逝的,我能办到。” “她去逝已经一年了。” 特么的,这人有病! 伯奇暗骂一句,说道:“恕我无能为力。一年的时间,尸体早腐烂得只剩下骨头,况且,应该是火化的吧!”这让他复活个鬼吗? 所以说黑烛被其他人拿走,是件很非常非常讨厌的事! 看看,都面对的是些什么货色! 王诚耀此刻已不知该怎么办。 不,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丁沐因为嫉恨梁冉乘虚而入,投毒致其脏器衰竭,全身肌肉萎缩无法示人;梁冉则在生前将丁沐投毒,自己慢慢衰弱和躺在床上腹部自杀的视频以倒叙的方式,分成三段,以定期发送的方式,让他在结婚纪念日欣赏! 而母亲,因为听闻真象而卧病在床,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打击。 一切苦痛都因他而起,他是该认清现实,不能再自私地逃避下去了。 “那么……”王诚耀释然一笑,对伯奇深鞠一躬:“请让我彻底消失在母亲、丁沐以及所有认识我的人的记忆里吧,让他们没有我也一样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我愿为此献上我的生命!” 凌三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却被王诚耀的抉择震憾到了,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本来她对王诚耀颇有微词,现在却只剩下对他无言的惋惜。 她很想再次出声,让王诚耀三思而后行,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左右他的决定。 王诚耀明知道丁沐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却始终守口如瓶,宁愿自我折磨也不报警抓人,可见他的确是真爱了。 然而,爱恨交织也在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 既然他选择从王红英的记忆中消失,不会给玉红英造成伤害,那么她也就不再顾虑太多,且让他和伯奇立誓献祭吧。 在这一点上,凌三觉得自己其实也挺自私的。 王诚耀的抉择明显也让在场的另一个人满意。 伯奇也不多说什么,伸出左手盖在王诚耀的头顶上,接着,一串誓言在王诚耀的脑海中响起:“吾以吾念,换吾所愿。待愿所成,献吾所念。若违此誓,逆愿念消念。” 话音一落,伯奇的左手便利落地收回,而王诚耀则如秋叶般飘落在地,不省人事。 “就这样结束了?”凌三看着地上的男人,干干地问道。 “还需要最多一天时间。”任务完成,伯奇低缓的声音透出了几分轻松:“记忆选择性消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这还涉及到生活痕迹的处理,消耗的念力比收取的念力还要多。” “那对你而言不是得不偿失?” “那是以前!”伯奇的声音更轻快了:“现在有了沐,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凌三没有接话,转而问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伯奇点头,捡起地上仍在燃烧的黑烛,再伸出手等凌三把手给他。 “那他呢?”凌三指指王诚耀。 “没事的,等醒了他自己会下山去。 于是,俩人随黑烛火焰的熄灭一同消失而去。 十多分钟过去后,王诚耀从昏迷中醒来。他从冰冷的泥土上站起来,有些懵懂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圆月照射下的山顶,万籁俱寂。一块方形的镜子插在土里,圆圆的月亮正好被框个正着,旁边有堆纸屑灰烬。 摸了摸自己的头和四肢,好像没有不妥,他又从出裤包里掏的手机,发现关机了,便重新开机。 “凌晨两点,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诚耀紧了紧自己的胳膊,虽然是夏季,夜里的山顶还是挺凉的。 这诡异的遭遇令他心生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着。 他翻开余电已不足百分之三十的手机,什么电话联系人、短信记录、微信聊天或者电子邮件,竟然是一片空白! 而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他知道自己叫王诚耀,知道自己的母亲因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他与人合伙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作为公司老总,他一直在努力使其发展壮大;还有丁沐,这个让他一言难尽的情人…… 王诚耀发现,他能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所有的人和发生的所有的事,可是,这仅仅是他记得而已,那些人,其中还包括生他养他的母亲王红英,全都将他遗忘了!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彵才会独自一人跑到荒郊野外,寻死? 王诚耀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极了! 他跺了跺僵硬的双腿,借着仍旧高悬于夜空的清冷圆月散发出来的光亮,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朝山下走去。 为了证实自己的发现,王诚耀走了一个多钟头的山路,终于在山角找到了自己的黑色路虎。 他踩下油门,“嗖”地一下飞驰起来。 一片沉郁的黑暗在王诚耀的前方展开。哪怕他打开了远光灯,强憾的暗夜也丝毫不为所动,以一种俯视蝼蚁的方式宣告他自不量力的抵抗的彻底失败。 他依稀觉得自己本来是要去寻找解决困境的办法,似乎那座山峰上就有一束黎明的曙光在等着他。 为什么没有黎明? 他狠狠地踩下油门,想要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发了狂的路虎如一点流星,极速奔驰在畅旷的城郊高速路上,并在凌晨五点钟,朝阳渐起的时候,终于驶进了行川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熄火、下车、关门、走进电梯,然后来到母亲王红英所住的719号单人病房门口。 他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的,然而刚好有值班护士端着托盘走了出来。所以,他被理所当然地被拦在了门外。 “先生,请问找谁?”戴着口罩的护士谨慎地问道。 “我……”王诚耀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我找我母亲。她……她就在里面,脑溢血才抢救过来的。” 护士端着托盘走出病房,示意里面的人马上出来,让他在门外等一等。 走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短平头、五官中正中等身材、同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王诚耀。 “先生您可能找错病房了。这里面住的是我母亲顾玉莲。” “什么?”王诚耀一惊。 “要不您去护士站问问吧。”说完,那男子便礼貌地点点头,将门关上。 深吸一口气,王诚耀又快步跑到护士站询问。 得到的答复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王诚耀神经质地大笑两声,引得护士们像看怪物似得躲远了一些。 王诚耀不管这些,转身走到走廊尽头,进电梯、下停车场、开门上车,然后又是一脚油门,飞一般地朝安怡小区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彻底消失 ,最快更新他来自黎明最新章节! 早晨六点,天光已经大亮,安怡小区被栖在成片树枝上的蝉叫闹得沸沸扬扬。 六十多岁的王红英吹不得空调,早早地就被热醒了。她起床洗了个降温澡,再熬了点儿绿豆粥,蒸了两个素馅儿包子慢条丝理地吃起来。 待吃饱喝足,她换上一条浅蓝碎花的绵绸直筒裙和平底凉鞋,再提着菜篮子出门,准备上市场买菜。 “王姨早啊!”秦晓也提着莱篮子,牵着双胞胎儿子往楼梯口走。 “王奶奶好!”双胞胎异口同声地朝王红英问好。 “哎!乖啊!这么早就上学了呀!阿福、阿乐好棒!”王红英慈爱地摸摸俩小孩儿的脸,牵过其中一个,与秦晓带着孩子一起往下走。 王诚耀在车里坐了很久。他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 是这样远远地看上一眼假装什么都未改变好呢,还是走上前直面事实? 他踌躇不前,举棋不定。 然而,时间并不会为他多停留一秒。 他的母亲正牵着邻居家的孩子和人边说边笑地朝大门口走来。 王诚耀再无时间多想,“呯”地一声下车关门,急冲冲地走上前去,站在了大门的正中央。 虽说安怡小区的大门很大,足有十多米宽,但当一个人突兀地站在正中央一动不动的时候,还是怪异地令行人多看两眼,尤其这还是个长像英俊、衣着考究的,面露颓色的年青男人。 王红英和秦晓牵着孩子穿过大门时当然也不例外地看向了王诚耀。 然而,也就仅仅是瞥了一眼而已。 “王姨,要不中秋节您和我们回咱老家住几天吧!不是我夸,我们那儿的小吃可是上过央视美食节目的,味道绝对合您意!” “这……我考虑考虑吧。我们学校说是要组织退休教师去隆源寺旅游,不知道有没有冲突。” “王姨这退休日子可逍遥啊!才出国玩儿了一圈,这就又有活动等着啦!” “哎,我要有儿有女操心,哪儿还有空往外瞎跑?所以也别羡慕我,一个孤寡老人,只能自己找事情乐一乐罢了。” “王姨瞧您这话说的,放心吧您嘞,我们就是您的亲人,阿福、阿乐就是您的孙子!成欢膝下就现在这样儿了。” “哎,好……好!” 王诚耀跟在两个有说有笑的人后面,听了一路,心也碎了一路。 他再也走不动了,目送母亲走进市场后,便颓然地跌坐到了地上。 热轰轰的太阳正逐渐释放着它的威力,过往行人或摇扇或擦汗,无不被这日头烘烤得莫可奈何。 但是,此时的王诚耀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光亮和温度了,他的身体如坠冰窑般瑟瑟发抖,紧握的拳头抵在水泥地上已隐隐有血丝渗出。 “小伙子,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拄着拐杖,提着豆浆、油条,停在他身旁关切地问道。 王诚耀抬头看了看陌生的老大爷,心理悲凄地想:陌生人,我真的变成了陌生人。 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朝老大爷深鞠一躬,转身失魂落魄地向自己的车走去。 “真的是一切都变了吗?”王诚耀倒车、加速,再次汇入了茫茫车流。 凌三早上一到公司,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往常上班前二十分钟窃窃私语的,溜岗窜岗的今天似乎突然都转性儿了,个个神情严肃地忙着自己的事。 这种异常让凌三想去茶水间倒杯水,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正当她坐在座位上准备打开电脑时,隔壁人事部的八卦姐夏婷伸出脑袋朝凌三挤了挤眼睛。 凌三识趣地低下脑袋靠近隔板,示意夏婷说话。 “听说老总今天要来。”化着精致妆容的夏婷瞪圆双眼,气沉丹田,说出的话愣是没一个字用了声带。 “哦?”凌三也配合地只用嘴唇拱出一个圆儿。她心理奇怪:王诚耀不是天天都来吗? 接着她又一想:不会是昨晚上…… “大家注意了!”肖柯的声音打断了凌三的猜测,她随众人一起抬头看向西装革履且一脸严肃的总经理助理肖柯。 “还有半个钟头,我们的Boss阮总就要过来了。虽然阮总平时不怎么来公司,但我们的情况他都是十分关注的。所以大家也不要太拘谨,该干嘛干嘛。我相信大家真实的工作状态一定会给阮总留下良好的印象。好了,大家做事吧。” 肖柯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公司。估计是去恭迎大驾了。 “夏姐见过阮总吗?叫什么名字?”凌三难得主动八卦一回,扯了扯夏婷衣角,俩人端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感觉挺神秘的。我也才在这儿干了一年多时间。公司有什么大事儿,一般都是肖助向上头汇报,再领圣旨回来执行。”夏婷歪了歪嘴角:“听说公司成立就是阮总一时兴起的玩笑,所以才这么爱搭不理的。” 凌三将杯子倒满开水烫了烫,倒入水池后,放入苦荞,再浇上热水。 她摇了摇杯子,接着问:“公司是他一个人的还是与别人合伙?” 夏婷摇头,表示不清楚,随后也跟着朝自己的杯子添满了热水。 “小铃铛,你这关心点有点奇怪哦?你怎么不问他是男是女、长得帅不帅、结婚了没有?”夏婷一脸好笑地问道。 “那你知道?”凌三反问。 “我当然……不知道!”夏婷咬牙。 “走吧,回去工作了。”凌三笑了笑,提醒道。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肖柯看着虽是一副娃娃脸,人却十足的精明。在意动干了两年多时间,所有人不管老的少的都得通过他与老板沟通交流,这除了阮总不喜与人打交道的缘故外,还有他的确能力出众的原因。 今天早上刚起床的时候,他接到了阮总的一通电话,说是已经到了行川,准备到公司看看。 肖柯挂了电话后有好几分钟脑子呈一团浆糊状。 电话另一端传过来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连起来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他是一点儿也没弄明白。 于是,他走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这才渐渐神魂归位,急哄哄地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说出这个惊人大消息。 公司其他人怎么想他不清楚,他只知道经过自我调节后,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紧张了:阮总是个典型的技术宅,除了平时不爱搭理人这一点外,其它的都还好。 只是,他站在地下停车场公司专属停车位恭侯Boss大驾时,仍是不自觉地瞎猜着,阮总这突然袭击究竟为的啥。 其实阮铮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发奇想,大半夜不好好拼装机械,反倒开着车子连夜赶到行川来。 他一惯夜猫子习性,生物钟早和正常人对立了。他看了下时间,快八点半了,是他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他打了个哈欠,强睁着眼睛,在GPS定位的帮助下,成功地将自己那辆军绿色大切诺基开进了茂源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阮总,您来啦!”待阮铮将车停好后,肖柯及时上前拉开了车门。 “肖柯?”阮铮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助理,怎么这么嫩?未成年?我雇了个童工?以前都是视频联系,这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感觉……呃,有点儿不太习惯。 “你多大了?”阮铮把疑惑问了出来。 “哦?我……我下个月就满三十了。”肖柯被问得有些无语,要知道他可是阮铮亲自招进来的。 “阮总。路上辛苦了!”见阮铮不再开腔。肖柯一边引路一边找话。 和阮铮只简单打过眼不同,肖柯暗暗地格外细心地打量起了阮铮:三十多年,一米八左右,偏瘦,剑眉挺鼻,一双古潭似的眼睛毫无光彩,呃,像是要睡着似得靠在电梯墙上眯着。下巴上冒出来青色的胡子茬……没剔! 再往下看,唔:背心、沙滩裤、托鞋! 肖柯吞了一口唾液,呵呵,我们的阮总大人真是洒脱随性啊! 电梯很快就到了9层,肖柯轻咳一声:“阮总,我们到了。” 阮铮适时睁开了双眼,站直身子,伸个懒腰走了出去。 而这时的公司一干人等,男男女女,正按照肖柯先前的指示该干嘛干嘛,确实给进来的阮铮一副员工奋力拼搏的忙碌感。 “大家先停下手中的事,我们一起欢迎阮总于百忙中抽空过来视察工作。” 众人依言站起身,面向肖柯身边的,呃……苍桑大叔拍掌:“阮总好!” 阮铮被三十来人整出的阵仗吓到了,一改躬腰三道拐的站姿,向大家挥了挥手,再哈哈两声:“大家好,都辛苦了!忙你们的。”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众人,问肖柯:“我办公室在哪儿?” 肖柯赶忙引路,带着阮铮往里走。 “哦,那你忙你的,我睡觉了。有事不要打扰我。”看了眼办公室简单的格局,阮铮将肖柯轰出去,拉上窗帘,挪开办公桌上一应物品,倒在桌上开始呼呼大睡了。 目送神秘Boss走进办公室后,公司一干人等感受可谓复杂:吃惊的、幻灭的,甚至爱好清奇交囗称赞的,不一而足。 凌三是这些人当中唯一感到一丝怅然的。 看来,王诚耀确实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而此时的王诚耀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乃是自己许愿所致。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荒谬到了极致。 他把车开到了行大附属医院的停车场。 他是来找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师丁沐的。 那个人,不久前又和他大吵了一架,争吵的焦点是分手还是不分手。 其实那是个无解的难题。说到底,是他懦弱,没有担当。 喜欢同性应该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丁沐和他是大学同学,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个人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母亲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满足的。 当年被游戏里的队友阮铮相中,得以借助他的资源进入开发区成立广告公司,一方面是为着帮阮铮赚钱养活自己,摆脱家庭束缚,另一方面则是他想等钱赚得够多了,社会地位逐渐提高了,自己的需求就会得到更大程度的保障,这性取向的问题也便不会被无端垢病。 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了,事情并未朝着他规划的方向发展,他成了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他不敢走下车去找丁沐。 他害怕再次品尝母亲遗忘他时,对他产生的巨大打击,那种相逢却不识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掏出手机,十分熟练地拔出了一串号码。 未响两声,那边便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 “木头……是我。” “木头?很抱歉,我不是木头,您打错电话了,再见。” “嘟嘟嘟嘟……” 木头这个绰号是上学第一天,他给同寝室的丁沐取的。那是个初秋的下午,点点阳光透过树叶,径由窗户玻璃照在了皮肤比女生还要白晰的丁沐脸上。 那时的丁沐呆呆的,坐在下铺,在他一声“麻烦让让”的提示声中,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看他。 缘分是多么奇妙啊!一个医学专业,一个广告专业,因为学校扩招宿舍紧缺,竟这样住在了一起,发生了完全改变他命运的纠葛。 “木头”这个绰号横在他与丁沐的十年记忆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是他心之所喜的美好,是他一切苦痛的根源。 随着丁沐毫无留恋地挂断电话,他知道,他俩的故事就这样毫无悬念地彻底消散于苍茫之间。 心脏似乎没有预想中那么疼痛。 是不是早有预感,早知道答案? 王诚耀突然好奇起来,他现在开的车,银行卡里的存款,还有位于开发区公司和公寓,呃,对了,梁冉的坟墓,是否都还在那里? 于是,他像是在检阅仪仗队似的,开始对能证明他存在的一切展开了机械似的检查印证。 他想,如果全都没了,他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