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情缘》 第一章 惊梦 姹紫嫣红开遍,为何尽都这般,付与断井颓垣,只因为是良辰美景,所以便要无可奈何的承受上天的恶意作弄吗?赏心乐事不知是谁家事,总归不会是此时此刻。 于是,朝飞暮卷的美景,看在眼中也只是寥落不堪。甚至看了反而更加伤心,如此的美景竟然没有人可携手共赏。 不过那时还没有遇到柳梦梅的杜丽娘还是幸福的吧,或许懂得了一个人的寂寥,但那还不是啃骨噬心的寂寞孤独。因为她还未遇上柳梦梅,没有爱上一个人,也就没有因为期盼思念着一个人,而将自己衬得茕茕孑立唯有影子相伴。 幸福无忧的游园过后呢?便是衣带渐宽的惊梦了。 幸好《牡丹亭》的结局是红颜重生,有情人终于能够相守,可这结局是真的吗?还是说在杜丽娘香消玉陨的那一刻,故事就已经结束了。只是杜丽娘不愿接受这悲凉的结局,所以她在黄土之下,梦到柳梦梅来了,梦到了她们执手到老。 若不然,人死怎能复生? 很久了,鱼无泪都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谢羽飞给她说的这个故事。却没想到在十年后的今天,残存的记忆碎片在睡梦中悄然拼接在一起,幻化成了影像恍若是戏剧般上演着悲欢离合跌宕起伏,给她心口猛然的一击。 让鱼无泪在似梦非梦的半睡半醒之间开始彷徨,她与谢羽飞的相遇相爱是否也只是一场春日里短暂的梦。梦醒了,便任由鱼无泪何等撕心裂肺的不舍,也是要连皮带肉将谢羽飞从她的身上心上硬生生的剥离出去,然后如烟似雾般,在日出之时便受不住阳光的蒸腾而瞬间消散,连丝毫也抓不到握不住。 不,不要,我不相信只是一场梦,她记得,他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清晰具体,怎么可能只是一场触不到的虚幻。 如果醒来的世界里没有谢羽飞,那么她宁愿就这样的一直睡一直睡,只要睡得沉了,就能梦到谢羽飞了。 她要等,一直等,即便上天早已经将两人钉死在不同的种族,她也要等,直到见到谢羽飞。 依旧双眼紧闭的鱼无泪娇柔粉嫩的红唇缓缓的无声阖动着,就像是在梦中呼唤着心底那个人的名字,可又连名字也舍不得出口,想要声声的藏在心底,点点滴滴的积累着,似乎如此就能将他堆砌成型显现在眼前。 不知为何,从海底各处冒出的一串串或稀少或串联的气泡就像是怜悯鱼无泪,为她一声一声呼唤着远去的谢羽飞。但水泡也许来不及到达水面就会在海水中散去无痕,即便到达了,也会在冒出水面接触阳光的刹那破碎,如何让岸上的人得知啊! 鼻尖一股酸涩,眼角一片暖意,鱼无泪紧闭眼睑极力阻止泪水涌出,怕留了,就会被上天窥见她的痛苦,就会让她再也见不到谢羽飞,方的继续从折磨她中得到快乐。 她不怕被上天折磨,可是她怕,再也见不到谢羽飞。不能哭,绝对不能哭。但泪水早已经背叛了身体遵从了心的苦涩。 海水将泪水吞噬,连泪水的暖意也迅速的变分食殆尽,理应了却无痕的,只是——一颗浑圆的珍珠顺着鬓角,落在了鱼有泪流淌在紫色珊瑚丛中的蓝墨色长发上。将鱼无泪出卖了。 泣泪成珠,这是上天对唯独对美人鱼的恩赐。而鱼无泪微微顺着水底暗流而摆动的巨大鱼尾也宣告着她是美人鱼的事实。 鱼尾很美,阳光透过重重海水,到达鱼无泪所在的礁石群时已变成了幻觉般的皙蓝光芒,就像是日出时分天空那刹那的晨曦,在湛蓝色的鱼尾上氤氲出浅蓝色的光晕。 鱼鳞因为轻舞,粼粼点点的闪烁着星芒,就像是用世界上最华丽的湛蓝水晶完美切割后,由巧夺天工的工匠一一的精心编缀而成。 鱼无泪拥有着整个美人鱼族群中最美丽的鱼尾,可是躲在远处一座礁石后面的的鱼拭清知道鱼无泪一点也不想要这条鱼尾。只因为鱼无泪爱上的是人类,而人类是没有鱼尾的。 默默的看着鱼无泪的呼吸减缓,胸口的起伏也降低了幅度,鱼拭清知道鱼无泪已经再次陷入沉睡后方才鱼尾轻摆,无声的顺着水流来到鱼无泪的身边。 鱼无泪墨蓝色的长发在海水中浮浮沉沉的游动着的,轻触着鱼拭清捡起珍珠的手指,让鱼拭清不由的想要去抚摸这一头的秀发,可惜却还是收回了手。 鱼拭清不想惊醒鱼无泪,他怕被鱼无泪发现他的存在。他怕极了相对无言唯有尴尬的见面,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在远处守候着,为她拭去梦中的泪珠也是好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在美人鱼族群决定迁入更深的海底来避免人类发现的时候,鱼拭清也曾向鱼无泪表达过自己的爱意,可是那时鱼无泪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一个已经消失踪迹的人类谢羽飞。 鱼拭清知道,一直都知道,他们的相遇相识到相爱,他都一一的看在眼里,可是却无能为力。他不想勉强鱼无泪,即便他并没有像答应鱼无泪一样随着族人迁入海底,而选择了默默的守护。 他始终是舍不得留下鱼无泪一个人等候一个遥遥无期的人类,也更不忍心用自己的牺牲来让鱼无泪为难。 所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与树的距离 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 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树枝无法相依 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 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美人鱼一族流传的远古歌谣悄然的在鱼拭清的耳边响起,令鱼拭清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隐隐的觉得自己印证着上半段,而鱼无泪和谢羽飞却似乎在演绎者下半段。 既然同根相生,为什么要让树枝在风中无法相依?既然给了交汇的机会,为何却要让瞬间无处寻觅?若是注定了无法相聚,为何给予相遇?然后不得相见。 为什么?要给予这么重重叠叠无望而忧伤的最遥远的距离? 鱼拭清望向头顶欲问上苍,却只见海面荡漾着烈日刺目的光芒散发着炫目的白芒,令人不由的晕眩。 仓惶低头,恰见掌纹在鱼无泪半握的手掌中若隐若现。 没有两个人的命运是相同的,而掌纹便是命运的书写和喻示,所以没有人的掌纹是相同的。细看鱼无泪深深浅浅、交错纵横的掌纹,鱼拭清想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却发现只是徒然。 命运无常而神秘,他没有那种力量可以看透命运预知未来,甚至连哪一条线是自己的也无法知晓。又或者有没有可能,自己的命运不在鱼无泪手上的任何一条线上。他和鱼无泪的命运轨迹只是刹那交错而过,是他还在贪恋着交错时的温度。 暗暗的握紧自己的双手,感觉这指尖抵着的纹路,鱼拭清蓦然间无力的连哭泣都失去了力量。 为什么要有掌纹?命运将一个人的一生都深刻在他自己的手上,只为了让人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说这是命运的另一项残忍的折磨。 当人们以为自己握住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它在高高的云端上眼睑微掀,唇畔挂着恶毒的嘲讽,看着人们是如何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沿着命运的轨迹走下去,直到最后一无所有。 五光十色形态各异的海鱼似乎借着无处不在的海水,感觉到了鱼拭清的悲伤,连接到了鱼无泪的梦中,似不忍打扰般于幻彩艳丽的珊瑚群中隐逸了身形。于海底爬行的螃蟹也追入了洞中,开开阖阖的贝壳也咬紧了扇贝。 宏大的水波浮动扰乱了海水的脉动,属于机械所有的轰鸣声被海水送到海洋生物的耳中,宣告着有人类来临了。 鱼无泪如蝶翼般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动,鱼拭清明白是自己离去的时候了,不管如何的不舍,他不能出现在鱼无泪的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灯火明灭 白色的波光中,一道巨大梭形的暗影划开海面。 被惊扰的鱼无泪睁开双眼看都的便是这样的一幕,眼睑轻阖,始终遮不住墨蓝色眸光里泛起的萧瑟。 鱼无泪记得在十年前,这样的船只也是经常在沧月岛来来往往,也正是人类这样频繁的往来,让世代居住在此处的美人鱼族群决定和其他美人鱼族群一样迁入更深处的海底。而她,也正是那时遇到谢羽飞的。 可是后来,谢羽飞和这些船只一起都消失了。连沧月岛上的人也剩的寥寥无几。人类终于还了美人鱼一个清净之地,但同时也让鱼无泪失去了谢羽飞。而美人鱼族群也没有再回来,因为在海底的更深处,没有海妖塞壬的危险。 所有的都离去了,只剩下鱼无泪一个人还在执着的等着谢羽飞。 刚开始,每当有船只驶过这片海域的时候,鱼无泪还会开心的上下游动,打算着等夜色降临后探出海面,幻想着能看到谢羽飞。可是夜色还没有来临,船只就已经毫不停留的离开了。 它们只是经过路过,没有片刻的留恋。 一次次的希望,得到一次次的失望。痛了、疼了到怕了。鱼无泪学会再也不去在看到船只的时候怀抱希望,自欺般的骗自己心里什么也没有。 等待到不在抱有希望,鱼无泪不明白这是到了何种的凄凉,可是却还是舍不下忘不了当初的相爱,那相约每日见面的誓言,那每日得到的稍稍枯萎的白色玫瑰花。 机械声乍然停了,惊得已经重新闭上双眼的鱼无泪猛然睁开双眼,泪水终于崩溃般的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纷纷乳化凝结成圆润的珍珠闪着流光在鬓角奔流如下,宛若一场乱飞的飘雪,压抑沉积了整个年岁,终于在年某再也抑制不住了。 船只停下了,在沧月岛的岸边,而不是随着机械声的慢慢减弱远去而驶向遥远的目光难以企及的远方。 粼粼的波光随着搅乱的海水明明灭灭的荡涤飘忽在鱼无泪的脸颊鱼尾,还有眸光的深处。海底的暗流乍起波澜,本蜿蜒在紫色珊瑚上的满头墨蓝色发丝四散漂浮了起来。如海藻一般似极力的想要上前去抓住什么。 唯有鱼无泪俏生生的下巴露在发丝之外,唇角克制的紧抿着,任由着贝齿在粉嫩的红唇上咬出一道失血的青痕。 她不能游上去,她不能探出海面,不仅仅此刻正是烈日当空的中午,更因为她不能让人类发现自己的鱼尾,除了谢羽飞,她不能出现在其他人类的视线中。 这是当时对族群的承诺,也是为了保护美人鱼一族。她已经为了谢羽飞,离弃了族人一次,她不能再选择背叛。 发丝柔软,在海水中摇摇摆摆,鱼无泪翻了个身,让发丝游离过自己的脸颊。柔顺滑腻,相信着这触觉是不是就是谢羽飞当初抚摸着自己发丝的感觉。 波光荡漾不知,将海底和海上的人事物皆百般折射,只剩下了色块斑斓交杂的幻影。 横亘在旦启号和沧月岛之间的踏板搭的连踩上去的时候都无一丝的摇晃,可谢羽飞却突然间感觉心头一颤。 似有所感的倾身探向踏板旁边的海面,却只见一片蓝波泛着白亮的波光,隐隐绰绰中的见纷乱的色彩交错,如若一场幻觉。 可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闪过美丽如梦似幻的场景。比人间花海更加绚丽多姿的珊瑚群,就像是琉璃雕砌般流光溢彩,游鱼畅游身周,而自己也身形飘忽如游鱼般游弋在海水中。 不,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自己。 反射性的握紧,谢羽飞低头才发现手中一无所有。 烈日散的人有些头晕,看着四周搬运行李的工人,谢羽飞突然间茫然若失,却不知道在这场似夏日热气氤氲出的幻觉中似乎了什么?又或者是找回了什么。 抬头瞭望离别已十年的沧月岛,白色的别墅在岛中央巍峨挺立,白色的浪花拍打着金色的沙滩,一声声入耳,竟是如此的熟稔。就像是这十年,于梦中每每归来,抚摸着这里的一景一物。 此刻,再见这醒来便忘却的梦中之景,就像是再见到了红尘前世,纵然隔世,灵魂从未曾忘却。 时间的流逝因为鱼无泪的心焦被拉成的异常缓慢,海面的波纹缓缓的变小,恢复了粼粼的脉动起伏。随着鼎沸的声响渐渐的散去,海面逐渐变成而来火红的色彩,那是夕阳点燃了天空的同时也将海面炙烤。 落在墨蓝色的双瞳中,却似乎也将鱼无泪的双眼亦燃了个通透。 通天的红,漫海的血,鼻尖浓重到粘稠的是比海水更加腥甜的味道——鲜血。从谢羽飞的脖颈处的伤痕上奔腾的逃窜,夹杂着生命染红了四周的海水。唇色已经苍白,却还是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压入水中。 他用生命为盾,要为她争取最后的一线生机。他要她逃,可她又怎么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建立在他的死亡上。 终于,海底随着日落陷入了黑暗,发光的鱼群和植物微弱的浮动着,如同星辰。可是鱼无泪却想要见到真正的星辰,所以她迅速的浮出了海面,来到了沧月岛最北面的礁石群中,寻找着她的阳光。 努力镇定的心跳在看清楚白色别墅最北面的灯光时,因着呼吸的暂停而乱了节奏。不管鱼无泪随后如何的深深吸气,妄图平静,也都是枉然。 乱了,便是乱了,怎么能不乱呢? 那盏等亮了啊,柔柔的暖暖的橘黄色。 二楼,整幢白色别墅最北面,也就是最靠近北方的灯光亮了。那时谢羽飞的房间,是谢羽飞特地向他的父亲要的,因为那是最靠近礁石群的房间。 他会一直一直的亮着那盏灯,永不息灭,只为了让她能看到他印在窗上,遥望她的身影。 但那一天过后,这盏灯也曾经亮过,但再到不了天明了,而谢羽飞也再也没有出现在礁石群中,如约守着他们的约定了。 然后,有一天,这盏灯再也没有亮起了,鱼无泪也终于失去了谢羽飞的踪影。 那么这一次呢? 灯亮了,会不会直到天明,是否代表着谢羽飞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有他吗?这个溢满暖意的窗户上,能否也给她的心一丝温度。 努力的想要凑近在凑近,礁石的粗粝棱角砥砺在柔嫩的手臂上钝钝的痛着,就像是上天划下不可逾越的距离。 原来,以礁石群到白色别墅的距离,她是无法看清楚那扇窗户上是否有他身影的。 不是因为距离变远了,而是十年前,鱼无泪确信谢羽飞就在那盏温暖的灯下,所以她便能看到。十年后的今天,鱼无泪要的是求证,所以便看不到了。 痛,不知何处泛起,如火般肆意狂嚣的蔓延开来,将淬不及防的鱼无泪一击致命,再也没有力气沉入水中,来逃避眼前的一切。 漫漫的黄沙四处散乱着脚印,有各种的鞋底纹路,也有赤足留下的,连脚趾的痕迹都清晰的印着,既像劝导,又像是嘲笑。 她是美人鱼,她有着人类梦寐以求能够遨游海洋的鱼尾,但同时她也没有人类最平常拥有的双足。因此,即便灯光就在看得到的眼前,但鱼无泪却无法触碰到。 如果是谢羽飞回来了,那他会来看自己吗?一如十年前。 紧张的连鱼尾都僵直着停止了轻摆,静然无声的伏在礁石上,鱼无泪等着、等着。 时光突然间变得飞快,鱼无泪几乎都能听到它在耳边流逝的声音,可是谢羽飞还没有来,一直都没有。 颤抖着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让时间停住,为谢羽飞抓住来到礁石群的时间,也为自己推迟绝望的到来。 可当灯光忽的灭去的时候,鱼无泪连捂住耳朵的时间都失去了。闭眼不去看东方乍现的鱼肚白,悲伤绝望到极致化作喉间一声嘹亮的哀鸣,似昆山玉碎。 不是他,不是谢羽飞对吗?鱼无泪宁愿这灯光再也不亮起,也不要灯光亮起后,谢羽飞却忘记了礁石群中相约的誓言。 想要留下,鱼无泪始终不相信谢羽飞会忘记,试想着即便等来的不是谢羽飞,如果……假如谢羽飞真的将自己遗忘了。那么自己能不能从他们口中,问到他此刻的踪迹。 想要问问,他过得好吗?想要问问,他脖颈间的伤痕是否已经复原,是否已经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所以他才将她忘却了。 可是不能,她不能暴露在人类的眼中。而夏日骄阳蒸腾的炙热海水,亦容不下她的存在。 恍惚中,鱼无泪遗忘了自己的鱼尾早已经肌肉僵硬,翻身一跃,狠狠的跌摔在礁石上。锋利的礁石棱角在腰际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皮肉翻卷,鱼鳞零落的垂挂其上。 荒凉的礁石群中,呜呜咽咽着的海风拂过冰冷的海水,除此之外,便只有凄凉迷离的月色。 终于,鱼无泪哭了。腰际的伤痛让她找到了放声痛哭的理由。可是哭声只来及一声呜咽,随后便被海水吞噬了。 有一滴泪,于空中乳化凝结,在月色中划过一道皙蓝的光芒,随后跌落在了礁石群的缝隙中。 美人鱼竟然在海样中将自己弄伤了,这时何等的讽刺啊,美人鱼不是海的女儿吗?海洋怎么忍心,怎能忍心? 还是说,连礁石群也份属岸上,不容许海洋的生物踏足,所以它驱离了,用尖利无心的刀刃。 在沧月岛的远处,有一处小的只算的上是露出海面的乌黑礁石上,连月色也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一双被乌黑长发的双眸在听到鱼无泪的鸣声后忽然睁开,冷酷、绝望、凄觞、愤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我疼我痛你可知 是夜,墨蓝色发丝蜿蜒的腰际上,伤口由于浸了海水而变成了失血的惨白色。但鱼无泪还是无法劝服自己绝望。 几日的挣扎后,还是浮出海面匍匐在礁石上,遥望着远处的别墅,希冀着谢羽飞只是一时的失约。 月色分外的皎洁,晃晃的似沁着冰冷彻骨的寒霜。新月如勾,凌凌的似死神手中拿着的镰刀,即便不动,也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然而鱼无泪完全的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无暇感觉今夜天地间似乎特别的安静,连海风都像是秋日打落枝头的寒风般,充满了肃杀。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相思,这就是相思吗?平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那时候你我虽然都还懵懂,可是你我相依相守的心却未因此而减少啊! 为什么你却忘记了呢? 是谁说过爱我,是你一生的誓言,每日为我梳发,是你此生的夙愿。 为什么?你没有来。 你说过的,我们每日都在礁石群中相见,在日暮降临后,在晨曦初绽前。 礁石很冷,很硬,咯的肌肤生疼冰寒。 伸手抚摸着腰际的伤口,顺着伤口的轮廓轻轻的抚摸探寻,鱼无泪知道自己伤口愈合的速度减缓了。 海洋是个瞬息万变、危机四伏的地方,唯有时刻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才是在弱肉强食中生存下去的法则,所以美人鱼的愈合能力也如他们的速度一样,在整个海洋中遥遥领先的。 但是她不要,她要的是人类的双足。只是——会有机会踏上人类的陆地吗? 用力一按,阵阵的抽痛猛然的从未愈的伤口传入四肢五骸,眼泪也许是因为这疼痛,沁出了眼角。一脸摩挲着礁石的冰冷,是自虐,可是鱼无泪别无他法。 唯有如此,鱼无泪才能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是活着的。 谢羽飞,你过的好吗?可是我不好啊! 我疼,我痛。 你可知道? 羽飞,羽飞!羽飞…… 你不要做那飞鸟可好,飞鸟总是飞的那么的高,高的连目光都似乎难以企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啊,若你一定要做飞鸟,能否求你偶然低飞,而我亦浮在水面上,如此你我便可相望相触。 朦胧中,鱼无泪似乎真的看到了低飞在海面上鸟,比夜色更黑的双翼低低的张开,掠过闪着粼粼波光的水面。 是你吗?可是你不是人类吗?怎么会有双翼呢? 谢羽飞的唇边的笑容,谢羽飞诉说着誓言时的嗓音,谢羽飞抚摸着头发时的温柔……以及所有的所有。 美好的回忆好恍如突然间疯狂生长的藤蔓,繁繁复复、层层叠叠的缠绕在心头上,然后将手脚缓缓捆缚。 鱼无泪还未发觉时,全身的肌肉已经慢慢的松弛了下来,意识也渐渐的陷入了迷离中,似逐渐的沉入了美好的幻梦中。 梦中有谢羽飞,一颦一笑都分外的清晰真实。梦中,谢羽飞好像就在自己的手中。 “无泪!快跑!” 充满惊慌的呼喊一如雷霆霹雳,猛然劈入,将鱼无泪激的一个激灵,瞬间瞠大了双眼。抬头环顾四周,只见月下唯有海浪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雪。 海风呜咽中,有人在唱着遥远而神秘的远古歌谣,深情的迷惑着、绝望的凄凉着,让人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让人只想在这歌声中睡去,醉倒然后是死去。 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鸟形暗影,那不是光与影的错觉,那是月色下的海妖塞壬。 来不及思考,等不及鱼尾恢复力量,当双手微微能动的时候,鱼无泪便急急的一翻身,逃窜入了水中。 狼狈不堪,狠狠的砸在了隐藏在水中的暗礁,顾不及停下来缓解疼痛,鱼无泪能做的便是尽快潜入更深的海底。 海妖塞壬,人面鸟身,入不了水,但对于美人鱼一族来说,却是如同天敌一般的存在。只因为海妖塞壬的歌声,凄美迷离的能迷惑美人鱼的神智,使美人鱼会在不知不觉中沉入美好的梦境,失去逃跑的意识,忘记潜入水中,从而由着海妖塞壬任宰任割。 海洋中也有这样单方面的屠戮,可每每皆是为了以对方为食,借以生存下去。可是海妖塞壬却不同,它从来不以美人鱼为食,但一旦相遇,便是狭路相逢非要杀死美人鱼才罢休。 这是为了什么? 鱼无泪不懂,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海妖塞壬非要置他于死地。可是十年前,她有谢羽飞以死相护,可是现在呢?唯有孤身一人啊! 海水突然间变得很冷,漫天匝地的袭来,将鱼无泪紧紧的包裹了起来,让鱼无泪无处躲藏。 羽飞,羽飞…… 越潜越深,渐游渐远,鱼无泪禁不住声声的呼唤。 她想问问谢羽飞,如果此刻他就在自己的身边,会不会怕她冷,会不会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明白自己正逐渐的离开沧月岛,同时也清楚海妖塞壬很有可能就在头上的海面上,低低的飞着,只待她浮出海面,便一举击杀。 可是鱼无泪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探出海面,想要看一看沧月岛上白色的别墅。从海妖塞壬的爪下逃出升天,鱼无泪没有那个自信她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她怕,若是不看,她今生都会再也看不到了。 无泪!快跑! 耳边再次响起谢羽飞的呼喊,语气千般仓惶,语意万分坚定。硬生生的让几乎触及海面的鱼无泪再次潜入海底。 快跑!鱼无泪低喃着,最后一口空气化作气泡逃离,腥咸的海水疯狂涌入,侵占者所有的味蕾,让鱼无泪无处自欺。 它占据了本属于空气的位置,但那是对于人,而美人鱼,何尝不是空气占据了属于海水的地方,而此刻海水只是要回自己的地方而已。 在海水中,美人鱼自是有鱼鳃提供身体的氧气需求,可是鱼无泪却似乎被这突入的海水呛住了。微微的躬身,发丝飘舞,遮住了感受不到呛咳痛苦的脸颊。 何方能谓之为“跑”,两脚相互交错迅速向前,那才能叫做跑。鱼无泪跑不起来,她只有一条鱼尾,没有两只脚。 月色没有阳光炽烈,只能在海面浅出薄薄的折射出些许的蓝白,于深处的黑暗便是无能为力了。 将鱼尾蜷缩在胸前,鱼无泪似乎突然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茂密如海藻般的头发四散漂浮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缓缓的,软软的,鱼无泪任由着海底深处的黑暗一寸寸的将自己吞噬殆尽。 真的就这般狠心吗?连自己处在生死边缘,谢羽飞也不来看自己。 鱼无泪到底还是在心底生出了一丝的怨怼。 也许那盏灯下,并非是谢羽飞啊! 鱼无泪最后还是忍不住替谢羽飞开脱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得之我幸 同样的水波动荡引得鱼无泪张开了双眼,鱼无泪不敢相信的看向海面,只间月色迷离的海面上歪歪扭扭的有一梭形的暗影闪过。 那是船,是那艘来了之后,最北方的灯光也随之亮起的船。 是他吗?他来了!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将她置于生死险处不顾呢! 双瞳迷离,唯见船只,鱼无泪再也听不到之前还盘旋在心底,并且需要费尽所有的毅力才能抵抗的歌声。 她不怕,只因为谢羽飞来了!他会保护她的,一如十年之前。 星星点点的湛蓝色随着鱼无泪浮出海面而在长发的缝隙中微微的闪烁着,只顾着向旦启号游去的鱼无泪没有发现,海妖塞壬冷厉凄然的双眼已将之牢牢的锁定。 “我将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以前不知何为情愁时,谢双梧钦羡徐志摩的痴情和洒脱,直到此刻,谢双梧才蓦然发觉那个央求着“许我一个未来”的男子是何等的无奈和忧伤。 不得我命,而非得之我命,幸运和气难得啊,唯有命是注定的。 目光落在已经因为同样的陷入黑暗而溶为一体的天际海面,谢双梧下意思瑟缩着紧了紧身上的盖着的披风。 天气转凉了,谢双梧知道,可谢双梧还是不敢回到船舱里,虽然船舱里有空调,有四壁遮挡着充满咸腥和寒意的海风。可是船舱里,孤灯下,只有自已。 余光中,在船头灯光隐约照射到的海域上,有一个身影搅乱了一片有序平静的粼粼波纹。不由的让谢双梧想起了,搅乱自己满池宁静的心水的人——慕容瞭踪。 谢双梧本以为这一生短短数年,自己会无牵无挂的就此了结,不沾红尘也沾不起红尘。可是那一刻初见,谢双梧明白她再也无法平心静气的等待着死亡来临了,她开始希望着自己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和慕容瞭踪一起白头偕老。 日当正中,猛烈的让人眩晕,连带着将天际薄薄的流云都染上了金色,恍如薄如蝉翼的金纱。随手一取披在身上,似就能羽化登仙而去。 如此灿烂浓重的背景,却只因慕容瞭踪而变得苍茫空远了,但也正因为做了他的背景而自此刻入了谢羽飞的心扉,再难忘却。 风扬起他白色的衣袂蹁跹,发丝在他身后飞扬着,在空中乱了她的心。 湛蓝色的眼睛并不特别,可是这双眸子里的空茫寂远却浓烈的让人能从茫茫人海中将他分辨出。 不是没有发觉自己是抬头仰望,他站在别墅二楼窗口,而她站在花园里。但她就此不由自主的走近,想要伸手拂去他眼中似能将天地也燃透的寂寥。 但近了,她走到了墙头,别人皆以为她是触碰那棵墙角的荼蘼,可是她很清楚不是。她假装看着树上的花苞,焦点却在他的脸上。 谢羽飞已经在身后催了,就在谢双梧打算回头的时候,慕容瞭踪却似有所感的低下了头。 慕容瞭踪没有笑,谢双梧也没有笑,言语表情都在一刻被遗忘,透过漫天的荼蘼花,谢双梧似乎看到,那双湛蓝色的双眸中因为有了自己的身影而充满了喜悦,就像她填满了他眼中的空茫。 不知一次,谢双梧曾假设的问自己,如果那一天,慕容瞭踪没有低头,会不会她就不会爱的这么深,深的一寸相思便是一寸灰的苦也磨灭不了。 只是爱情何来假如呢?所以便只能任由慕容瞭踪成了她此生的眷恋,亦成了忧伤的来源。 是你对吗? 笑容还未在唇角散开便已经僵硬凋零,呼喊声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的难受。 裙子是人类女性的衣物,鱼无泪记得她也有过,只是后来被她珍藏于砗磲之内,可是此刻,鱼无泪却是万分不愿见到。 因为在船头昏黄的灯光下跃动的裙角无声的宣告着那个人不是谢羽飞,这只是上天的捉弄。已到生死难料的一刻,竟然还要如此的绝情? 鱼无泪不懂。发上、脸上的海水纷纷汇聚滴淌,如娇花沁露的红唇一时间分不出噙的是海水还是泪水。 想问谢羽飞是否在船上,却又要谨守着不能被人发现的承诺。回到海底深处,又是几经的不甘。痴心一片,自囚情牢,鱼无泪不信,一片痴心到头只有寒、只有冷,眼睁睁的看着往日深情成为虚幻。 追着旦启号的轨迹,鱼无泪轻触船身,想要借此能更接近谢羽飞,哪怕谢羽飞也许根本就不在船上,却不料速度之差让平滑的船身也化成了锐利的刀刃,嘶嘶的若不是鱼无泪收回的快,怕是早已血肉模糊。 耳边再次传来飘渺如幻的歌声,逼得鱼无泪无法再继续追随着旦启号,翻身一跃,猛扎入了水中,在旦启号的暗影中溅起浪花破碎,如心碎。 海妖塞壬同样的也不以人类为食物,在美人鱼一族的传说中,海妖塞壬和美人鱼一样,以游鱼贝壳为生,可是不知为何,她的歌声对人类也具有迷惑心智的作用。若是掌舵的人听到海妖塞壬的歌声,便会失去理智和判断,导致的结果便是船只触礁,船毁人亡。 当沉入海底重新恢复思考的鱼无泪想起这件事还未来得及反应,巨大的轰鸣声波化作水波一圈圈的在整个海域回荡开来。 旦启号触礁了,在鱼无泪和谢羽飞相约的礁石群中。 钢制铁铸的坚硬在这一刻反而成为了急速下降的助力,旦启号上的人们只来及在船身倾斜时一声惊叫,甚至连惊叫的下半声都连带着人被冰冷无情的海水连带着吞噬,变作一连串的气泡。 当反应过来时,所有的人都知道呼号求救只是浪费自己求生的宝贵时间,在这个每个人都忙着求生的时候,自救是生存下来唯一的道路。 想要挥舞手臂意图是浮出水面从而获得氧气,却绝望的发现四肢早已经脱离了意志的掌控,甚至连身躯都紧绷到了僵硬。唯一还能控制的,便是在海水淹没至鼻尖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下坠,还是下坠,只有下坠。海洋就像传说中的地狱一般,没有尽头,唯有对鲜活生命万分的贪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只因为你 时间被无限的拉长,每一分每一秒,谢双梧无法动弹,唯有胸腹间的疼痛,在诉说着在没有氧气,她就会死去。 原以为海水的颜色如沧月岛上所看到的一样,是能荡涤凡尘的碧蓝,当此刻在海底看到被旦启号下沉的漩涡而搅翻的海水,谢双梧才发现原来失去了太阳的光辉,表面的掩饰,原来海洋竟是如此的冷酷严寒。 仰望着上天,本呆滞般睁着的双眼因为缺氧无力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像是对上天的绝望,更像是欣慰。 这一次回海镜城中心的燃曦医院复查,哥哥本打算自己和她一起,可是自己害怕邯郸医生的言行会让哥哥发觉她其实已经知道一切,所以她拒绝了。 哥哥也曾要让慕容瞭踪随同,可是自己更害怕会得到他的同情,她不想要。 还好,自己拒绝了,幸好,死去的只有自己,一条不会让人始料不及逝去的生命。 世界在陷入完全的黑暗前,谢羽飞看到有点点湛蓝色的星芒在黑暗中划过,就像是传说中能让人愿望成真的流星。 想要睁开双眼看个真切,却还是无力的闭上了。 慕容瞭踪。 心只来及叫出这个名字,愿望只开了个头就夭折在一片虚茫中了。 最后的感觉是腰肢被紧紧箍住,海水似乎暖了。 脖颈相交,谢双梧急速跳动的颈动脉的让谢双梧轻轻的送了口气。 谢羽飞不会在船上的,十年了,伏在礁石上遥望的她都没有看到谢羽飞出现过,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同样被旦启号沉没的惨烈而吓到的鱼有泪无所适从的劝慰着自己,但还是无法阻止灵魂恐惧到疼痛。 快速的游弋到每一个人的身边,甚至追入不断下沉的旦启号中,只为寻找了谢羽飞。当最后确定没有谢羽飞的时候,鱼无泪庆幸的同时也不由的有些失落,而这时鱼无泪恰巧看到谢双梧缓缓的闭上双眼。 人类是什么?对于美人鱼来说。人类只是世界万物中,和他们长着同样上身的物种而已,甚至于在美人鱼长老的口中,人类都是可怕的生物。 只要不是谢羽飞,无任是哪个人类,对鱼无泪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区别。可这一闭眼,和谢羽飞送她相似的白裙,让鱼无泪突然间心头一动,似得到了共鸣。 她要救谢双梧,她想救谢双梧,纵然可能会将美人鱼的存在暴露在人类的面前。 甚至鱼无泪诧异的察觉自己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些期待,人类能发现美人鱼的存在,如此是不是就不会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如此不知在何处的谢羽飞听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那会不会想起有一条他说过和所有美人鱼都不同的美人鱼,一直在沧月岛等着他的归来。 目光流转,注意到谢双梧裙摆下露出的双腿时,鱼无泪眉头蹙起,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 海妖塞壬在还是不在?鱼无泪看着只见一片白芒的海面,根本无法判断海妖塞壬是不是正无声的盘旋在海面上,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不上去,那作为人类的谢双梧必然会窒息而死。 上还是不上去,这是个问题。 谢双梧面容痛苦的皱起,泛紫的双唇无意思的张开,一连串的气泡飞离了谢双梧的唇边。一个美人鱼,一个人类,生或者死,都只在鱼无泪的一年之间。 这一瞬美人鱼和人类的距离似乎变得无比的近了,近的似为一体,但又相互背道而驰。 美人鱼的生需要人类的死来成全,人类的死需要美人鱼冒险来成全。海妖塞壬对美人鱼的杀意莫名的执着,会离开吗? 十年前的事似乎再次轮回重演。她的生需要谢羽飞染红海洋的鲜血来成全,而她也至此失去了谢羽飞。 她不要,亦不甘心,美人鱼和人类注定了交错。 电脑屏幕在谢羽飞关上电脑时忽的一声灭去,瞬间让没有开灯的书房陷入了全然的黑暗中。未曾做好从光亮到黑暗心理准备的谢羽飞,有些不适的抬头四顾。 梨花木的褐色书桌很宽大,虽然桌上放置了很多的东西,但还是有一个角落空空落落着,就像是被独独遗忘了般,但还好有一杯红酒填补了空白。 轻如蝉翼的镂花窗帘借着海风,如海洋般神秘莫测的舒缓飘动,在书房里舞起一场缠绵悱恻的曼舞。 如水的月色透过窗帘上的精美花纹,在这杯红酒上洒下绮丽的光与影交融。水晶杯里红艳艳的液体,映着水晶杯所折射出清丽如霜的月色,有种奇美如幻的瑰丽以及忧伤。 本伸手欲拿这杯红酒的手突然间不忍伸出,环顾书房的一事一物,都在月色下显得暗影重重,冰冷僵硬。 唯一的柔美似乎就只剩下这杯红酒了,虽然想要喝掉,可却又不忍心喝掉,喝掉就再也见不到了。 手在放回书桌时,被冰凉的木质一触,不由的一颤。在无人的空间里,满是孤寂蜂涌入心。 谢氏是幻影国航海业龙头,作为谢氏掌权人的谢羽飞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女人的投怀送抱。 不是没有想过娶妻生子,可每当试着去和她们相处的时候,谢羽飞从来都觉得他只是个局外人,未曾参入这场所谓的爱情中。 脸笑着,话说着,眼睛看着对方,可是灵魂呢?总是游离在外,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的戏剧。而心呢?更是不停的在胸腔里窜动着,抗议着,他不要对面那个陌生的女人。她不是他要找的,他牵着的手不是他要牵的。 不是她,不是她??????她不是自己想要执手到老的人,她不是自己想要细心呵护的人。不管谢羽飞怎样努力说服自己,对方就是他爱的人,心就是会不断的否决着他的自欺。 那该是谁? 不止一次,谢羽飞问着镜中的自己,却看到镜中的人满脸的迷茫。细细思索过去,所有的记忆中,没有他要找的身影。 他累了,真的好累,不为这工作,只为那连身影名字都不知道的她。 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柔软让谢羽飞不自觉闭上双眼,记忆中美丽的容颜一一在眼前展现,谢羽飞试图勉强自己能在某一张容颜上停驻下来,但都是徒然。 眉头微皱,深深的谈了口气,谢羽飞眼眸怔怔的半睁觑向盛满红酒和月色的水晶杯。 天地之大,茫茫人海,他的心始终依旧只能飘荡无依,即便是勉强也难以做到,无任心是何等的想要个归处。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眸光迷离,谢羽飞茫然询问,却连自己要问的是谁都迷茫了。 一阵稍大的海风掠过,月色乘机穿过变大的缝隙,落在红酒上,亮光闪耀似呢喃着答案。正当谢羽飞睁大双目欲要捕捉时,海风变小了,月色走了,亮光没了。 侧耳倾听,是遥远似梦的白浪逐沙滩,和着海风的呜呜咽咽催人欲睡。可这中间,谢羽飞却好像真的听到了月光的呢喃。 飘飘渺渺尽是迷离,似有若无,像来自耳边,更像是来自被时间的层层迷雾深锁起来的记忆深处。 有谁,在梦中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的和着心跳,恍惚间有一个身影乍现在迷雾之后。 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红酒的双眼渐渐的阖上了眼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夜难寐 神智浮浮沉沉着一片混沌,谢羽飞试着告诉自己这是在梦中,可谢羽飞还是总觉自己未曾真正的睡着。 可是如果没有睡着,为什么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声响。若是睡着了,即便是在梦中,为什么思想却如此的清晰。 靠着的椅子很宽大柔软,没有让谢羽飞感觉到身上有一丝不适的酸涩。不是椅子的缘故,谢羽飞很清楚。 是一种莫名袭来的不安,让他甚至在潜意识中拒绝着舒适的床铺。谢羽飞隐隐的怕,床铺太过舒适,会让他真正的陷入沉睡失去了意识,然后他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般。 不安奔涌在眉间心头,瞳孔在光亮袭来的时候蓦然收缩,那是书房的灯被人打开了,有人进来了,可谢羽飞不愿意睁开双眼。 他从未有过的累了,所有是所有的伪装坚强都在踏上沧月岛的一刻被轻而易举的卸去,所有的倦意在这里爆发了出来。也更像是心突然间被分走了一半,以前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在这里尤其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更是的强烈。 “羽——飞。”低低沉沉,吞吞吐吐,该是连绵的话却在最后一个字上骤然而止,断的让人心惊。 睁眼看着扶着门扉喘息连连的谢惘逐,谢羽飞不由自主的抿紧了唇角。 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是大事。 谢羽飞毫不怀疑的判定。 可是有什么能让向来镇定的谢惘逐眼中充满惊恐呢? 不知为何,谢羽飞突然记起,旦启号今夜会归来,载着执意今夜赶回沧月岛的谢双梧。想要逃离,谢羽飞害怕心间那种不详的预感会成真。可是不能,他是谢家唯一的支柱,他是妹妹唯一的亲人,他必须要肩负一切,连疲惫也是不允许让人看见的,否则就会被人找到可乘之机。 “有事?”想要假装淡然,话一出口,声音已是暗哑低涩。 “是……是。”话语几经在舌尖徘徊就要喷薄而出,却真在启唇的时候有被谢惘逐吞了回去,几经嗫嚅,似突然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见谢惘逐如此,谢羽飞心中的彷徨不安更如藤蔓般疯长,然而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担不动声色。只是悄然放到桌下紧握扶双手将谢羽飞无疑的暴露了谢羽飞的紧张。 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从忘记关上的门外传来,嗡嗡的一片,很多人都说着什么,可是又压抑着不敢高声语。 谢惘逐深深的看着谢羽飞,像是揣测着谢羽飞会有的反应,更像是想要从谢羽飞身上得到勇气来让他将牙关放松。 “旦、启、号。”牙牙学语般,谢惘逐闭上双眼一字一顿的吐出,每一音节都分外的艰难。 谢惘逐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也不需要说下去了。 分明夏日,虽然早已隐隐猜到,当但事实摆现在眼前时,谢羽飞还是有若幽冥之水当头浇下,只有冷,只有寒,是希望灭绝世界的降临。 有几个人站在门口,貌似恭敬的低着头等待着谢羽飞的指示,但不时的还是抬头窥探谢羽飞的反应。或许并无恶意,可是谢羽飞知道,如果他表现出懦弱,那么他们就不会再一如既往了。 沉默着,借转头望向窗外的动作暗中拭去眼角的泪水,谢羽飞突然间庆幸自己没有站起来,若不是坐在椅子上,谢羽飞像是撑不起犹若千金之中的肩背。 “到底怎么了?”一面是感激谢惘逐未曾将话说尽,让他在众目睽睽下还能窃得时间平缓心情,但同时也怕极了这种不确定。 “撞在礁石上了。”谢惘逐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后一句“沉了”却是无任如此逼自己也出不了口。 “立马召集所有的人权利救援,一定要找到谢双梧,一定……”尚未说完,谢羽飞就忍不住狠狠的从口腔内面咬住了唇角,借着满口的血腥味及疼痛,来逼使再次夺眶欲出的眼泪回到心里,直将心苦的似缩成一团,也不能让人窥见,否则便会被解读为软弱。 他不能软弱,更不能在这一刻倒下,无任此刻的他是多么想要失去理智的来逃避,但不能,否则就可能会连谢双梧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抓不住。 想要依靠,可是强忍颤抖的肩背在离开椅背后是分外的笔直,是一种无可奈何亦是无从选择的执拗逞强。 他没有人能够依靠,反而他要提供依靠给谢惘逐,还有这些等待着他指示的人。 “我已经派人去礁石群了。”看到谢羽飞的冷静,谢惘逐也连带着情绪平复了下来。 谢羽飞闻言只是点了点表示已经知道,匆匆的绕过书桌离开书房,紧绷着脸以对谢惘逐和随之跟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人们,不敢让痛苦急切在脸上显露。 在沧月岛上有礁石的地方只有最北方的一处,是一片暗礁蔓延出海面的黝黑礁石,嶙峋突兀。 没有人领路,所有的人都等着谢羽飞先行,都等着他的指示,谢羽飞无从选择的走在了最前方,留下一个看似坚挺的背影。 鱼无泪抱着谢双梧露出水面时,薄云刚好遮住了今夜皎白到异常如霜的弯月,天地间一片凄迷。仰头细细梭巡每一片云朵下的阴影,在确定没有海妖塞壬的身影后,鱼无泪方才轻呼了口气。 鱼无泪从来没有体会过出水后的第一个呼吸,微凉的空气随着胸廓起伏进入肺部,每一个肺泡如花朵开绽一般缓缓舒展开来,竟然是如此的美妙。 不是第一次用肺呼吸,然而此刻,鱼无泪猛然发现原来能用肺呼吸是何等快乐和幸福的一件事。一起一伏,鱼无泪呼吸缓浅。一起一伏,谢双梧呼吸深重,却莫名的契合着。 云影中,鱼无泪墨蓝色的长发恍如全黑,和谢双梧一样长发披散缠绕在肩背胸前。单单上身浮出水面的两人被海水吞没了鱼尾和双腿。 美人鱼还是人类,谁能清晰的将之分辨? 远处忽闪的灯光随着接近礁石群的人群迫来,有呼喊声在海风中传来,打断了鱼无泪在谢双梧耳鬓间厮磨的依恋。 不管多么的相似,怀中的人终归是人类,是要回到陆地上去的。 上不去岸,海水浮沉更是无法借力,鱼无泪上最后只好选择将谢双梧的上身伏在礁石上。几经确定谢双梧不会再自己放手后滑下水中,鱼无泪有些难舍的转身,一再回首逗留,终于在远处灯塔亮起时不得不藏入海中。 腰际翻转间,疼痛从腰间的伤口传来,但鱼无泪只下意识的以为是伤口牵着到的缘故。 新鲜的空气驱赶了缺氧造就的黑暗,双眼微睁的一瞬,谢双梧看到了跃出水面的巨大鱼尾,盈盈的似覆着晶莹剔透的纱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信我吗 想要仔细看清,但呛咳着将喉间的海水吐尽后,体力也到了极限,身不由己的再次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还被溺水的恐惧牢牢囚禁的谢双梧本能的抓紧了手中说能抓的东西,云朵随风飘逝,银辉披散下,有着完美弧度的一角在谢双梧握起的指尖边缘暗闪着湛蓝色的光芒。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呼吸,可是身体在到达缺氧的极限时,本能还是超脱出了理智,胸口起伏间,海水呛入的刺痛似乎就要袭来。 下意识想要呛咳推拒海水,突睁的双眼映照出的,皆是一个蓝眼黑发手拿听诊器的人——慕容瞭踪。 是流星听到她心中的愿望了吗? “慕容瞭踪。” 幽幽软软的一声唤,谢双梧伸手欲触,每一次,她想要接近,慕容瞭踪便是后退一步。口口声声的谢小姐唤着,是尊重吗?还是表明着慕容瞭踪只愿意做个连名字都不够熟稔到直呼的陌生人。 可是此刻,慕容瞭踪离自己这么的近,近似乎伸手就能牢牢的抓住。 “谢小姐。”手在被谢双梧握住的霎那一颤,差点连听筒也握不住,可收起了脸上泄露的喜悦向后微退,拉开了双方的距离,也收回了谢双梧手中的手。 “你……”想问,不是在梦中吗?为什么连梦中,慕容瞭踪对自己还是如此的冷淡疏离,可是却连在梦中,谢双梧都不忍责怪。 爱上的,只有自己。爱的那个人不爱自己,从来不是对方的错啊! 僵在空中的手掌维持着半握的姿势藏入了被褥中,谢双梧眼睑半阖,纤长的睫毛在她一向明亮清透的眼眸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 站在慕容瞭踪身后的谢惘逐看到这一幕,心中已是了然谢双梧连日来的神不守舍的原因,想要上前,却又在抬脚的瞬间止住了脚步。 他能以什么身份呢? 管家?哥哥?朋友?还是爱着她的人? 无可奈何花落去,却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何等的悲凉和无力。 同样将三人神情看在眼中的谢羽飞假作什么也没看到般出声问:“双梧现在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双梧环顾四周,才发现谢羽飞和谢惘逐也在。被子中的手暗中以指尖扎向大拇指指腹,感觉到疼痛如期传来后才醒悟过来,这不是梦境。 还好这不是梦,不会连在梦里,慕容瞭踪也如现实中一样对自己刻意的疏离。 “哥。”像以前做噩梦了般,谢双梧手臂伸向谢羽飞,谢羽飞自然也是上前坐在床边将谢双梧拥入怀中。 其实谢羽飞清楚自己比谢双梧更需要这个拥抱,从别墅到礁石群,谢羽飞不是没有走过,但从来没有今夜一样,走的万般艰难。 早到的人群在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后,如潮水般纷纷退开两旁。那一刻,天知道,他的心中甚至动了杀人的欲望,只为了这些人没有投入抢救工作,因为他没有看到能活蹦乱跳的谢双梧。 “为什么不下去救人!” 斥责的话已到舌尖,便被生生的咬住,任凭他不上不下的噎在喉间,难受的呛鼻。 为什么不下去救人? 这一句话背后有着太多的原因,例如——无需再救了…… 对于迟早会失去谢双梧,谢羽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是真当这一刻来临,并且要血淋淋的面对时,谢羽飞还是无法接受。 “我怕。”钻入谢羽飞的怀中,比落寞寒怕更多的是愧疚,她从来不曾欺骗谢羽飞、 可是这一次,为了不让谢羽飞发现她爱上慕容瞭踪的事,虽然她感觉到谢羽飞竭力忍住的微微颤栗,甚至连抱住她的力道都控制不住的让她疼痛了,以前谢羽飞抱她只会是小心翼翼的如抱着薄如蝉翼的脱胎瓷。 “没事了,双梧,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怕。”轻拍着谢双梧的背,谢羽飞低声呢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谢双梧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没有把你保护好。” “船上的其他人呢?”不想谢羽飞愧疚下去,谢双梧赶忙转移话题,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挑了个不该挑的话题。旦启号是父亲送给谢羽飞的生日礼物,现在毁了岂不是更让谢羽飞伤心自责。 “他们……”谢羽飞欲言又止。 谢双梧脸埋在谢羽飞的衣衫间,虽然看不到谢惘逐和慕容瞭踪的神情,但突然安静到只听到自己呼吸声的诡异氛围还是给出了答案。 这来自于人类对死亡的畏惧和敬畏。 “其实也没什么事了,哥哥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么晚了,双梧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好吧?” 不想让谢双梧听到任何关于死亡的话题,谢羽飞故作轻松的说道,随后不等谢双梧回答便扶着谢双梧躺好,并压好被角。 知道谢羽飞极力逃避的是什么,谢双梧看着谢羽飞不自觉中紧皱起的眉头,想伸手抹平,却还是无奈的装作未曾看到,也未曾察觉。 既然是已经注定了的事实,如果说出口也根本于事无补的话,或许就此缄默并装作不知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让所爱的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即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的痛苦,但又连装作没事的机会也没有了。 谢惘逐虽然还想留下,可是看到谢羽飞在谢双梧点头后起身打算离开,作为管家的自己也不好说留下来,便只好在谢羽飞走到房门的时候率先打开房门静立一旁。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慕容瞭踪会跟上的时候,慕容瞭踪却是低头摆弄着听诊器半响后,似下定重大决心般的深吸了口气问道:“我记得谢小姐是不会游泳的,不知道谢小姐是如何逃生的呢?要知道其他很多善于游泳的船员。” “慕容医生。”预感到慕容瞭踪接下去的话语,谢羽飞低沉一喝,截断了慕容瞭踪的话。 看着谢双梧穿着白色睡裙的单薄肩膀,还有惊慌未定的苍白脸庞,谢羽飞满是不悦。他不相信作为医生的慕容瞭踪会不清楚谢双梧的身体状况,从刚才的一幕,谢羽飞也看的出是自家妹妹一厢情愿,可是这并不代表慕容瞭踪就可以随意惹得谢双梧难受。 是宠溺也好,是护短也罢,谢家的大小姐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哪怕是谢双梧爱的人,这就是他的原则,也是对谢双梧最后能做的事。 “我……”谢双梧抬头看了看慕容瞭踪和谢羽飞万分踌躇,昏迷前似乎是看到了美人鱼,可是美人鱼是那么虚幻的东西,连自己现在都以为只是一场梦,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说是别人救了她吗?可是在人人难以自保的海难中谁会救自己呢?那些船员不过都只是被钱所雇来的。若真的有人救了自己,谢羽飞又怎么会不知道? 慕容瞭踪湛蓝色的双眸在室内橘黄灯光晕染下,熠熠的似闪着温暖的流光,不知为何,谢双梧想起了湛蓝色的鱼尾,是那么的相像,就像是自己将眸光当作了鱼尾。 “是美人鱼救了我。”言语还未在心中组织便已冲出了口,谢双梧看着慕容瞭踪,分外的想要知道慕容瞭踪此刻的想法。 会信自己吗?会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飞奔还是逃离 谢双梧完全看不出了,因为慕容瞭踪在这句话的余音还在房内缭绕的时候,他快速的冲了出去。 “慕容瞭踪!” 想唤出声,将慕容瞭踪挽留,但却只能将呼声留在心底。唤不回的,不知为何,谢双梧就是如此的认定了。 看到谢双梧落寞的低头,因为蒙上了迷茫,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将谢羽飞几乎击倒。随之踏出门外,想要替谢双梧叫住慕容瞭踪。 “慕容医生。”谢羽飞对着快速飞奔下楼的白色身影叫道,可之后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谢羽飞看到慕容瞭踪由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仓惶止住,可是由于停的太急,一个踉跄,膝盖狠狠的敲在了雕花栏杆上。 虽然是房内楼梯的栏杆,可是为了延续整幢别墅的风格,用的也都是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这让连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为此感到自身膝盖一麻。可是慕容瞭踪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只回了一下头后便又急急的再次奔下了楼,甚至跑的更快了。 直到看着慕容瞭踪一缕发丝消失于大门边,谢羽飞才想起慕容瞭踪刚才回头看到自己时,神色似乎非常的失望。 这是为什么? 推了下鼻梁上有些下滑的无边眼镜,谢羽飞想到还要安抚谢双梧,便未再多想。 “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谢羽飞一进门,谢双梧便怯怯的问道。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扶不知道何时坐起的谢双梧重新倒下,谢羽飞揉着谢双梧的发丝安慰。 “那为什么?”还想问,可是想起谢羽飞发现有人欺负她后所做的一切。谢双梧蓦地想要转变话锋,想为慕容瞭踪解释,可却又左右支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徒留成一句无力的,“慕容瞭踪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跑了出去,可能是、是突然有急事。” 末了还唯恐谢羽飞不信的加了句“真的”。 她不想谢羽飞迁怒慕容瞭踪,她不想慕容瞭踪不开心。 “嗯,哥哥都知道,哥哥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先睡吧,哥哥也有点累了。”明白谢双梧心中所想,谢羽飞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柔和,但心底却是不由的对慕容瞭踪多了份恼怒。 “你还是不相信吗?”等关上房门走远后,谢惘逐快不追上由于不悦而脚步加快的谢羽飞问道。 “相信什么?”谢羽飞止住脚步看向谢惘逐。 “海妖塞壬。”谢惘逐故作神秘的在谢羽飞耳边轻语。 “无稽之谈何来的相信或者不相信,这不过是刘庚已对自己将旦启号撞在礁石上的借口罢了。”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有他人,谢羽飞有些疲惫的闭了下眼。 “刘庚已为谢家工作二十多年了,人算不上聪明,但做事向来很小心,这也正是你把旦启号托付给他的原因不是吗?” “可是他辜负了。” “可这也犯不上直接开除他这么严重吧?”明白旦启号和谢双梧对谢羽飞意味着什么,可是想起刘庚已满头的白发。谢惘逐知道,如果刘庚已被开除,就意味着他将不会在外面找到好一点的动作,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掌舵手而得罪谢氏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除他了,我不是让人先测试他身体内的酒精和毒品残留量后再说的吗?”谢羽飞牵唇一笑,无边的镜片下一双深邃黝黑的瞳眸却毫无笑意。 “有什么区别吗?难道结果是没有,你就会让刘庚已留下了吗?你不过是在找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开除他的理由。” “要不然呢?如果是你,你放心将另一艘船交给刘庚已吗?一个相信海妖塞壬的成年人?” “这,唉,要不就让他在船上当个船员吧!知识易学,可是经验却需要长久才能积累的,航海经验丰富的人就能留一个就一个吧!”被谢羽飞问的一时词穷,谢惘逐也只好退而求之。 “惘逐。”谢羽飞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惘逐后,转身摆弄起走道边水养紫吊兰的叶子,状似不经意的翻看其紫色的叶脉,“无奈而又给人希望,我记得这是吊兰的花语是吗?” “是的。”微微撇开眼,吊兰白色的根系在透明的器皿中一览无余,据说这也是吊兰给人欣赏的一种美丽,可谢惘逐始终还是看不惯只为欣赏,却剥夺吊兰对土壤的依恋。 “主考官在被罢官后便死了,从此吊兰也就没有在直起来过,这就是吊兰的传说,人往往是禁不起贬谪的。”貌似一不小心,茎折叶断,谢羽飞看了眼手中似乎依旧生机盎然的绿叶,轻叹了口气。“那就那人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留下当个船员好了。”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相信海妖塞壬的存在吗?那美人鱼呢?双梧说她是被美人鱼所救的。” “可能是双梧在昏迷时产生的幻觉吧,船沉得救让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美人鱼不是吗?” “你忘了刘庚已刚才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低垂的双目一颤,谢羽飞将绿叶放回吊兰的枝叶间,只见若不刻意去找寻,便再也找不到这断了的一叶。 “刘庚已说他只是听到了海妖塞壬的歌声才会受到蛊惑失去自我意识,将舵转错方向的,并没有真正看到海妖塞壬。其实在海上能用歌声迷惑水手的不止海妖塞壬,德国传说的洛雷莱就会用凄美哀婉的歌声来迷惑过往船只上的水手,让他们失去方向,然后撞在礁石上。” “你的意思是说,刘庚已遇到的不是海妖塞壬而是美人鱼了?你是在告诉我你在认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吗?” 谢羽飞话语平平淡淡,可是手上却又将另一片叶子扯断了。谢羽飞知道,非是他不小心,而是他的心乱了。 只为了“美人鱼”这三个字,不知为何,脑海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总是莫名的掀起感应。可是细究时,却发现总被迷雾深锁,什么也探寻不到。 “一件事情只发生一次或许是偶然,发生了二次也可以是巧合,但是发生三次,不是必然是什么?” “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生第三次不是吗?”谢羽飞轻笑着回答,似完全没有在意。“现在的研究已经证明,美人鱼是一种俗称海牛的哺乳动物,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弄一只,看它的歌声能不能迷惑的了你怎么样?” 谈话照理谈话时应该是面对面的,可是谢羽飞不想让谢惘逐看到他眼中的些许疑惑。不是没有想过或许真的有什么客观的原因让刘庚已犯下了过错,可是要管理这么多的下属,不可能因为一个传说就将此事略过不提。 一旦开了先例,那么往后,恐怕会用这种无人能证明的借口来推诿自身过错的人就会数不胜数。届时又该当如何,放过是不可能的,但惩戒又如何能让心服。不患贫而患不均,员工最怕的往往是不公。 “海牛和美人鱼也差太多了吧,不过算了,我只是想不通双梧向来是一遇水只会手脚僵硬无法动弹,这一次。”谢惘逐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与突然转身的谢羽飞互相对看一眼后,齐齐的看向了谢双梧紧闭的房门。 这时一种默契,就像刚才提到死亡时四个人突有的默契一样,是死亡的力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海妖塞壬 “双梧她没事就好。”想要握紧什么,忘了手里还藏着东西,一阵疼痛从掌心袭来,让谢羽飞止住了话。 他也怕水,莫名的怕,可莫名的又有些一种不可名状的眷恋。 这是为什么? “爸爸,妈妈呢?妈妈去哪了?” “露寻在海边游泳的时候被浪花卷走了。”这就是父亲对母亲突然失踪的解释。 小时候的谢双梧很喜欢玩水,可是随着长大,便渐渐的再也不玩水了,然后开始恐惧,和自己一样。 也是因为母亲被浪花卷走的事吗?她也会对水有种说不上来的眷恋吗? 可是妈妈,你不是被浪花卷走的对吗?根本不会游泳的你,怎么会在下海游泳呢? 明白谢惘逐的疑惑,自己的心中也不是没有,可是谢羽飞却不想提起任何关于美人鱼的话题。美人鱼不存在的,是不存在的,谢羽飞宁愿迷信于现在所谓的科学,也不愿意承认美人鱼存在的一点可能性。 美人鱼为了爱,宁愿化为泡沫,也不愿意将剪刀送入已经背叛了他的王子心中。多么凄美到让人心醉更令人心碎的故事啊! 可是在现实中呢? 爱情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是包裹着欺骗众生的绚烂皮囊的致命毒药。 妈妈,你说我说的对吗? 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句话是错的。 “美人鱼公主看了眼沉睡中的王子,她知道那是最后的一次,然后她就从船上跳了下去,她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变化,可是却不是化为鱼尾,而是渐渐的融化成了泡沫。” 原以为忘却了,却原来只是被自己藏在了心底。 那一晚,已经很久没有给他讲过故事的妈妈突然间来到了他的床边,抚着他的发丝诉说着《海的女儿》,这是谢羽飞陷入沉睡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醒来后,妈妈就真的像童话中的美人鱼一样消失不见了,连一个凉薄的谎言也不愿留下,就那样的再也不见。 妈妈,是不是因为我在睡梦中放开了拉着你衣角的手,所以才让你离开了。如果那时我不睡,我不放手,会不会今天,父亲不会因你的离去而抑郁而终,会不会我依然还是个只要负责承欢膝下的孩子。 不,我为什么要向你,我不要想起你,明明我对自己承诺过的,我不要、不要,永远都不要再将你想起,是你先抛弃我的。 不想再去在乎谢惘逐会想些什么,也认为和谢惘逐之间,他不需要多做解释,谢羽飞有些急促的再次转身下楼,希望因为美人鱼而起伏难定的心能平静下来,却发现心莫名的无法安定。 越是不能安定,谢羽飞越想甩开这些,走的越加的急了。 望着谢羽飞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房门内,明明听不到谢羽飞关门的声音,可谢惘逐的心在那扇门关上的时候还是重重的一颤。 回望谢双梧的房门,亦是无声的紧闭。走道上的灯明晃晃的让黑色的影子清晰可见,也越是让谢惘逐看清了整个似陷入了沉睡的别墅里,唯有影子还与他相伴。可是影子却不能告诉他该何去何从。 “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弄一只,看它的歌声能不能迷惑的了你怎么样?”这句话是谢羽飞不经意的玩笑话,还是一种挖苦不屑呢? 向来认为自己是天下间最了解谢羽飞的人,然经过今晚的事,谢惘逐迷惑了。 比自己小很多的谢羽飞从小就老成,似乎小小年纪便知道自己将要肩负起谢氏一样,对很多事的看法都非常的成熟。可是唯独对于美人鱼,却总是一口咬定存在。 这一次,听到刘庚已说是因为听到海妖塞壬的歌声而让旦启号撞毁,谢羽飞没有丝毫不信,谢惘逐没有迷茫。可是连谢双梧都说看到了美人鱼,而谢羽飞却一反少时的信誓旦旦,丝毫不信到近乎执拗。 是从什么时候,谢羽飞已经完全否定了美人鱼的存在,就像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已经开始渐渐再难从谢羽飞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了。 这是年岁增长的必然改变,还是为了适应谢氏总裁身份的不得不改变,真的是如此吗? 连同玻璃器皿,谢惘逐小心翼翼的将水养紫吊兰抱了起来,他要将之植回土中。 无奈而又给人希望,他想求个希望,人是禁得起罢谪的,只要人不在乎那些名利,只要不在乎……他想要证明。 弯垂的茎顶端簇生的一丛丛叶片随着谢惘逐的走动跳动了起来,好似一只只飞舞的纸鹤,寄托着心愿。 有一片叶子悄然的落在了地上,在无人的走道上独对着顶上的灯。 魂不守舍的匆匆盥洗后,谢羽飞正打算拉上窗帘休息的时,才蓦然发觉月色西沉,已近破晓时分,然而这并没有减少今夜月色的清丽如白霜。 定定的看着天边轮廓清晰如画的新月,谢羽飞有点难解的眉峰微皱,想不通不是满月,这月色竟比满月更加的明亮。 开了二十几年船的刘庚已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可却在这样一个夜晚将旦启号撞毁在了露出水面近一米的礁石上。 浪花拍打着沙滩的沙沙声阵阵连绵不绝,声声都似包涵着蛊惑低语,欲要人心迷魂离。 来吧,来吧,到我的身边来,求着你,爱着你,恨着你,可是这恨也是因为爱惨了你啊! 魅惑的歌声低糜深情,却又残酷的凄凉冰冷,似柔情呼唤着情人,又似在怨诉着她的忧伤。停在耳中,让人觉得似乎自己就是她深爱到得不到宁愿死的奥德修斯。 去吧,去吧,到她的身边去吧。 帕尔塞洛珀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跳入海中!从此灵魂无法归天亦无法轮回,海洋宽广,容不下一缕幽魂。 拉开落地窗,抬腿迈出窗外,越过阳台,翻出栏杆,只为了到达眼前的那片海。猛然不稳,急速下坠,风在耳边急速而过,然后是疼痛,还有可能的——死亡。 歌声的魅力在死亡的阴影下猛然间消散,直面死亡的恐惧让谢羽飞猛然间瞠大了双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相见不相识 失去了眼皮的保护,初醒的眼在朝阳温柔的光线中也被刺的泪流不止,天花板上牡丹花纹越加的模糊不清,似雾中花。 双手覆上眼睛,在制造出的黑暗中阖上眼帘,想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谢羽飞终于明白,现在才是现实。于是他再也听不到那如怨如慕的歌声,那神魂跌荡中却得到归属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出了梦,他是谢氏的总裁,做着这个身份该做的而已。 缓缓的放开手,让眼睛逐渐的适应光线,谢羽飞看清了右手手掌上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美人鱼吗? 谢羽飞转头看向床边,只见唯有一盏台灯的床头柜上,一片湛蓝色的鳞片在金色的眼光中泛着潋滟绮丽的霓彩。 真的有吗? 在谢羽飞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在网上或者哪里,见到过这种鳞片。可是他却在昏迷的谢双梧手中发现了它。 本打算等谢双梧醒后再给她,可是谢双梧一声是美人鱼救了她,让谢羽飞拿着鳞片的手僵在了口袋中。 突然间,不知为何,只是美人鱼三个字,让他突然间再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这片鳞片。 不能让人看到,不能,要保密的,这是承诺啊! 可是我何时答应过了呢?谢羽飞欲问天地,天地无语,唯有海风依旧掠过发梢。 旦启号虽然算得上是一艘中型游轮,但毕竟也将近十年了,再加上作为私人游轮来使用,船上没有装载过多的物品。但毕竟涉及多条人命,大大小小的事处理完后已是日落时分。 刘庚已的心理检测现实正常,谢羽飞也一如他答应过谢惘逐一样让刘庚已留下来当个船员。但心里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安,心神恍惚的谢羽飞认为这是因为他做个了个被海妖塞壬引诱而跳楼的梦,未曾多想。 从白色别墅到礁石群的路,谢羽飞缓缓的再次踏上。没有昨夜的仓惶急促,谢羽飞越走越觉得熟稔,就像是他早已经走过了千百遍。 一步步徐徐的几乎拖沓,心绪难平,恍恍惚惚如坠梦中,直到踏上黝黑的礁石,走到了头,谢羽飞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 随着夕阳最终被海水吞噬,通红的天地蓦然的改换了悲凉的墨蓝,隐隐的如风雨欲来。 海风夹带着海洋咸腥而又清新的独特气息吹乱了谢羽飞的衣角发丝,也衬谢羽飞更是静若深渊,气似华岳。 俊秀儒雅的面容上,笔直挺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的眼镜,平滑镜片不动神色的掩去了黝黑深邃双眸的锐利,然露出镜片边缘的斜飞剑眉还是微露着些许锐利的锋芒。 鱼有泪记得他,就是他抱走了谢双梧。 那时谢羽飞不像今天,就算被海风吹乱了领口衣角还依然能看的出他西装整齐,那时候的他领口松散,神色僵硬。但他抱起谢双梧的双臂到消失在鱼有泪视线时都未曾放开。 那坚定而又惶恐的眼,笔挺的鼻梁还有唇角抿紧的弧度,没由来的让鱼无泪想起了他。鱼无泪记得在十年前,以背挡着海妖塞壬的他也是这样的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不曾放开。 是他吗? 十年前,仰头望去的唇角鼻梁的弧度线条,和眼前这个人莫名的契合在一起。 真的是他吗?是在等我吗?你终于来了对吗? 夜幕随着时间流淌渐渐浓重了起来,月亮也被浓重的云层覆盖,陷入深思中的谢羽飞浑然不觉,鱼无泪等的就是这一刻。 避开礁石,无声的游到谢羽飞的身后,偷偷的探头想要看的更加清晰。奈何黑暗隐藏她的同时,也遮掩着谢羽飞的容颜。 是心有灵犀,还是心有所感,久久未动的谢羽飞突然间转了身。 突然间风起,吹走了明月身前的墨云。皎洁的月光恍若水银泻地瞬间铺洒开来,如水般温柔,如霜般清丽,为世间万物皆披上了一层盈盈的光晕。 露出水面的上身被湿粘的长发铺了满身,仰望的容颜白皙柔美,在一双乌润好似墨玉水磨的瞳眸之间,一点冰蓝水珠状的水晶镶嵌在眉心。 瑶琼小鼻下一张饱满粉嫩的嘴唇宛若沁着露珠的花瓣,正颤颤的微动,欲与还休。 “你是谁?” 来不及思考,冲口而出是这一句在梦想时分问了千百遍的话。 就是你吗? 天地万物在这一刻失去色彩和声响,唯有他与她。 月色悄悄的做着红娘,一时间让人迷惑,这女子是为了欣赏这月色而在这里,还是这月光也只是为了亲近这女子而披洒向人间。鱼无泪眸中的眷恋冀盼来不及掩去,微倾着头,眼光还停留在谢羽飞的脸上收不回。 纯真和妖异在这一刻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幻化成致命的蛊惑,恍若传说中能让人魂迷神离的海妖塞壬歌声。 让人只想不言不语,不动不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望着,守着,醉也好,痴也罢。 谢羽飞久久不语巍然不动,让鱼无泪高悬的心渐渐的再也承受不住失望的重压,虽负隅顽抗顽抗,还是跌到了心底。 细小洁白如编贝的牙齿轻咬着下唇,何等的似娇带怯。 背后突然有人且是半潜于水中的女子,这惊愕怔仲还未消散,便已隐隐的在不动神色的表情下发酵成了暗暗涌动的情愫。 夏日的严寒随着夜幕的逐渐加深,夹在一阵忽起的海风中,吹在谢羽飞的颈间,让谢羽飞稍稍的回神了些,想的却是怕鱼无泪会冷。 “夜间风寒露重,即便是夏天也一样容易感冒。上来吧,我扶你。”柔声的慢慢走近,缓缓的将手递给鱼无泪,唯恐惊吓到鱼无泪。 可鱼无泪还是惊吓到了,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间弯下腰,又像是不习惯他人的亲近。鱼无泪反射性的往水中沉了沉,但还是不甘心放弃,深深的凝视着谢羽飞,极力的想要从谢羽飞身上找寻更多的印证。 可是回荡在耳边不去的那声“上来吧”还是将一切记得粉碎。 眼前的人不是他,若是他,怎会不知,她上不了岸呢! 伸到眼前的手宽厚有力,想起他抱起白衣女子的情景,鱼无泪如受蛊惑般微微探前,伸出手的手就在触碰到谢羽飞手的时候猛地缩到身后。 螓首失落的低垂,有气无力的摇晃着,告知着眼前仍旧伸着手的人,也告诉着自己。 眼前的人可以在昨夜从一个人的手中将白衣女子抱出水面,可是却无法抱她出水面的。因为那个白衣女子是人,而她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贪恋余温 没有前因,无须后果,看着鱼无泪失落,谢羽飞没有来的心口酸涩难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心为什么却会觉得愧疚苦涩?谢羽飞满心的不解。 月光滑过谢羽飞的脸颊,落在鱼无泪再次仰起看向谢羽飞的双眼里,泪光模糊了眼睛里分明的黑与白。 “为什么?”所有的不解瞬间消失,若是心中难受就让难受着吧,如果这是为了眼前的人。似犹在梦中未曾醒来,低低的又似只是自言自问。话一出口,谢羽飞却更加茫然了。 想问的是什么? 是为什么自己宁愿难受着也甘之如饴吗?是为什么眼前的人明明伸出了手却又缩了回去吗?还是为什么眼前的人要哭? 看着这眼泪被强忍在眼眶中打着转,谢羽飞分不明心中的焦急是为了何,但还是任由着心的指挥上前,想要拂去眼前之人的泪水,那泪让他也想要哭泣。 被泪水迷离的视线中,有人形的阴影靠近,朦胧中似是他的容貌。急急的抹去泪珠,却咋见陌生的容颜竟已在咫尺之间。 浑身一颤,仓惶中腰肢轻转,鱼无泪已翻身扎入了水中再不见踪影。翻身一跃的动作很流畅而优美,但这并非是谢羽飞愣立当场久久无法言语动弹的原因。 不知道有多长的发丝带着沁凉的海水拂过谢羽飞的脸颊,一如如霜的月光有了实体。 鱼尾?湛蓝色的鳞片在月色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银蓝,似流星落在眼前,又似蓝色的蝴蝶破茧的那一刻振翅飞去,徒留下一声叹息。 “我真的是受到了海妖塞壬的歌声迷惑才失去神智的,没有人能不被迷惑。”刘庚已解释旦启号撞毁时依旧还有恍惚的神情。 “是美人鱼救了我。”谢双梧说起时迟疑却又笃定的神情。 慕容瞭踪在听到谢双梧是被美人鱼所救时,那急切飞奔出别墅的身影,连膝盖撞在栏杆上也无暇顾及或是稍稍停顿。 皆一一的在谢羽飞眼前浮现,清晰的难以否认。 真的有美人鱼存在吗?她在月色清明的夜色中,露出和人类无异的上半身,用美丽曼妙的容颜诱惑者船上的水手,吟唱着蛊惑人类神智的歌谣。她会残酷无情的让水手跳入海水中为她死去,又会深情的救起遇难的人类王子。 因鱼无泪猛然入水而泛起的浪花渐渐的回落海面,白色的泡沫随着涟漪扩散渐渐的湮没于泛着月光的水面,直到海水回复了齐整的粼粼波光,也再不见鱼无泪露出海面。 她是不是美人鱼,再也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不,怎么可能呢?美人鱼只是爱徒生编出来的童话故事。自嘲的笑了笑,谢羽飞摇着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大概是别人想出来接近他的一种新方式吧?否则如何解释,她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呢?应该是有人泄露了旦启号撞毁的事了吧? 没有露出水面,应该是已经偷偷的在另一个礁石后面上岸了。至于鱼尾,那还不容易,不过一个小道具 只是……有没有可能,她是单纯的在这里游玩而被自己撞见呢?那缩回去的手并非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是……有这个可能吗?如果不是刻意为之,为什么会在谢双梧说是有美人鱼相救时,凑巧的出现在自己身后。 如若……不是,该有多好! 瞭望着万里波涛的寂寥,谢羽飞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被女子发丝拂过的脸颊。被鱼无泪入水而溅起的浪花湿透的发丝点点滴滴的滴落水珠,沿着脸颊而落,伴着似有若无的氧感一点一滴的盘踞入心,挥之不去。 “慕容瞭踪,你也相信有美人鱼的对吗?” 听到谢双梧的话,本预跨入房门的脚步蓦然停住。回想起早上恰巧看到慕容瞭踪神情失落的走进白色别墅,连李妈招呼他吃饭也未曾搭理就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门,任由着李妈在疑惑的嘟囔。 现在回想起来,不由的让人怀疑,慕容瞭踪是一整夜都在别墅外面,还是清晨出去过,然后回来的。 “我想,是有的。”慕容瞭踪迟疑的回答道,而后又有些急切的加了句:“谢小姐,不怕美人鱼吗?” “我为什么要怕美人鱼啊,她可是救了我的。” 门外谢羽飞听到谢双梧雀跃的话语,也不由的会心一笑,可是随之却又暗暗紧紧皱起了眉头。 慕容瞭踪相信有美人鱼?身为美国福斯坦大学医学系的毕业生,难道不该是笃信科学的吗? 刚经历了海难而苏醒过来的人说自己看到了美人鱼,最先的反应不是怀疑吗?怎么反而是毫无该有礼仪的冲了出去,惹得谢双梧伤心。 美人鱼本来就是虚构的,就算有人相信她的存在,也是不确定中。那慕容瞭踪早上的失魂落魄从何而来,如果从一开始就抱着只是找找看的心理。除非,慕容瞭踪是抱着确定的希望,所以即便是膝盖敲击的疼痛也减缓不了他的脚步。 一件事情只发生一次或许是偶然,发生了二次也可以是巧合,但是发生三次,不是必然是什么? 我难道真的该相信美人鱼可能存在于这个世上吗? 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童话呢?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场爱情,即便被背叛了也舍不得伤害王子。 “我就知道慕容瞭踪对我最好了,惘逐哥哥居然一点都不相信我?”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无视慕容瞭踪往后退了半步拉住慕容瞭踪的手。 表面上是由于终于找到有人相信自己的激动,可是谢双梧知道,她只是为了不想要两人相距咫尺却犹隔天涯。假意没有注意到慕容瞭踪试图挣脱的力道,谢双梧表面对谢惘逐埋怨,心中只为了能多握一会慕容瞭踪的手。 为了再一次确定慕容瞭踪是真实在眼前的,不会再为了某一句就突然间冲了出去,就算冲出去,她也想来得及抓住他的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美人鱼就一定不存在吗!来,坐在这里,再吃点东西。”看到谢双梧和慕容瞭踪握着的手,侍立在一旁的谢惘逐心中一痛,罔顾管家不该干涉主人意愿的原则,出手将谢双梧拉回座位上,借此使得两人的手不得不分开。 “是,你只是说美人鱼可能存在!”对于谢惘逐的行为,谢双梧并未多想,但也明白再继续不坐回去的我下去,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便只能放开手了。“一听,就知道你是在敷衍我。” 当谢双梧放开手回到座位上后,慕容瞭踪也顺势收回自己的手并若无其事的背在身后,暗中偷偷的摩挲着被谢双梧握过的地方,贪恋着被握住时留下的温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 暗潮汹涌 慕容瞭踪轻瞥了眼谢惘逐,不料谢惘逐也正看着他,谢惘逐幽幽的黑瞳里有着一股还来不及淹埋的敌视,慕容瞭踪湛蓝如海的眸子里也残留着尚来不及藏起的温柔和挣扎。 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波动,但两人都选择了假作什么也没看到的错开了眼神。 谢惘逐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难道他……喜欢谢双梧?也罢,我始终是无法永远守护着谢双梧的,有他在,也好。 慕容瞭踪眼中的温柔不是作假,难道说他对于谢双梧不是没有感觉?那他对谢双梧的疏离所谓何来,他眼中的挣扎又是为了什么? 视线一转向正假作嗔怒看着自己的谢双梧,谢惘逐垂首敛目掩去心中的所思所想,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无奈的宠溺,“好了好了,赶紧吃吧,饭都凉了。” “算了,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只要慕容瞭踪相信我就好了,慕容瞭踪,你说我还会看到美人鱼吗?” 谢双梧转头定定的看着慕容瞭踪,屋内的发现直到说完,也只见到慕容瞭踪低眉垂目似陷入什么深思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双梧不由的一怔,眼中泛起满满的迷茫。 真的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吗?那为什么昨夜初醒的霎那,她分明看到了慕容瞭踪眼中的眷恋和狂喜!可如果喜欢自己,为什么每当自己接近一步时,他却步步后退。 欲开口想要不留痕迹的支开慕容瞭踪,谢惘逐不想谢双梧看到更加的悲伤。他恨慕容瞭踪,恨他既然要疏离谢双梧,又为什么在谢双梧问他相不相信有美人鱼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点头。 慕容瞭踪,你不肯绝情到底,又不敢流露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另一种想要引起谢双梧目光的手段? 可谢惘逐更恨,为什么自己不能在被问的时候,也毫不犹豫的点头,而是只给了一个可能会有美人鱼。 可能,既不是否认亦不是肯定,以为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不料就是这个可能将谢双梧推向了慕容瞭踪。 抬头便见谢羽飞正站在门口,谢惘逐压下已到舌尖的话,向谢羽飞躬身行礼道:“少爷,需要宵夜吗?” “不用了。”有些心神恍惚的摇了摇头,谢羽飞的目光在慕容瞭踪和谢双梧游离了下后装作刚到的走进屋内。 “哥哥,你说说惘逐哥哥,我不要再吃了啦,九点钟后吃东西会胖的。” 听到谢双梧的指控,看到谢羽飞疑惑的眼神,谢惘逐解释道:“双梧她晚饭只吃了一点,所以我让李妈煮了点宵夜。” “双梧,你不吃晚饭怎么可以?”谢羽飞与谢惘逐悄然对视一眼,眼波中流过难以言明的话语。 “我只是吃的少了点而已嘛!”感觉到谢羽飞不赞同,深觉被出卖的谢双梧微嗔的看了一眼谢惘逐,一说完夸张的含进满勺子的食物,直塞得两颊鼓鼓的,配上浑圆明亮的双眸,好似是一只正进食的松鼠,令正回神抬头的慕容瞭踪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一笑正巧落入了眼神偷偷流转到他脸上的谢双梧眼中,令谢双梧一惊,心中千转百回忘记了咀嚼吞咽。 慕容瞭踪是在笑自己的幼稚吗?还是……可能觉得自己——可爱。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丝可能?慕容瞭踪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自己的呢? “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淡漠的双眼在看到谢双梧的举动时泛起了如水般的温柔宠溺,谢羽飞上前抚了抚谢双梧的发顶后柔声的说:“哥哥有些累了先去休息,记得准时睡觉。” 掌心中的发丝一如从前的柔软顺滑,无端的让谢羽飞忍不住猜想,如果那个女子的头发擦干之后,假如他也能这样的抚摸着那个女子的头发,会不会也是同样的触感? 他记得她伸出的那只手纤纤如玉,指甲染成了盈盈的宝蓝色,会在月色下散发着莹莹的浅蓝色光芒,让人想起夏日初晴的蓝天。 她的瞳眸乌黑温润,就像是上好的墨玉水磨而成,还有她的眉毛有点淡,好似远山黛。 她的嘴唇粉粉的,好似清晨刚刚绽放尚还沁着露珠的花瓣,她的下巴精致的好似白玉精雕细琢,配着眼中的仓惶有种怯生生的娇弱。 可为何?你选择了刻意,如果你我的相遇是一场非是刻意的偶然该有多好? “嗯~~~”谢双梧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接过谢惘逐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哥哥,你的头发怎么湿了?” “没事,站在岸边的时候不小心被水花打湿了。” 一心以为美人鱼是人为扮的,谢羽飞并不打算让谢双梧知道,以免谢双梧多想。 “看来这浪花飞的很高,并且还很特别。竟然只单单的打湿了头发,其他地方反而一旦都没有沾到。” 就在谢羽飞差点蒙过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慕容瞭踪好似漫不经心的揭破了这拙劣的谎言。 “我身上也湿了啊?难道慕容医生没有看到吗?”谢羽飞犹自挣扎,在低头示意时,才发现本来胸口沾上的海水就不多,在这一路漫步而回中早已经干了。 “慕容医生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头发了?”想起慕容瞭踪向来沉默如金的作风,谢羽飞并不急着解释,眼镜后深邃黝黑的双眸却凝视着慕容瞭踪的面容,想要从中探查出些什么。“慕容医生某不是对此另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谢总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便随口一问而已,谢总何必放在心上?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美人鱼,不知道谢总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关于美人鱼。” 感觉到谢羽飞打量着自己的眸光中带着冷然,慕容瞭踪还是毫不闪躲的回视着谢羽飞的双眼,似乎也想从中探察出些什么。 “美人鱼吗?我记得那是一篇童话故事中一个虚构的人物对吧?” 凝视着慕容瞭踪薄唇边淡然的笑,以及双手负后处变不惊的应答,谢羽飞越加觉得他更加的神秘莫测。 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那么简单吗? 是慕容瞭踪太迟钝了,没有感觉到自己刻意制造的压力,还是即便感觉到,他也同样能气定神闲,坦然以对。 只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关于美人鱼。” 谢羽飞记得慕容瞭踪说到这句话时刻意加重的语气,以及湛蓝色眼中闪过的莫名光芒。是藏着潜台词的试探?或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 谁懂谁的心 “虚构?是啊,美人鱼只是虚构的,而已。” 垂眸敛去眼中的神情,慕容瞭踪低头留下一句“请恕我告退”后,就越过谢羽飞及另外两人,径自踏上对面的楼梯走向自己在二楼的房间,期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明明听懂了慕容瞭踪和谢羽飞两人间的任何一言一语,像真的只是慕容瞭踪出于好奇的询问了一下,而另外一个人虽然诧异,但也未曾多想的做出了回复。 被忽视一旁的谢双梧和谢惘逐还是能从这两个人中,感觉出有种莫名的紧绷和张力,特别是最后慕容瞭踪梧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间。 直到慕容瞭踪要将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谢双梧才反应过来嚷道:“慕容瞭踪,你刚不是说相信我真的看到美人鱼了吗?” 反手欲关上门的慕容瞭踪在听到这话时,宠溺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还未来的及盛开便又在僵了一下后,被全部敛去了。 见慕容瞭踪不理会自己的抗议,谢双梧气恼的放下筷子,但随后想到慕容瞭踪可能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才骗自己说相信美人鱼存在,脑中闪现他之前无措的退后。 谢双梧只觉得心间有股暖流直直的冲向了脸颊,想摸摸脸感受下现在是不是火红的烫了起来,可又怕本来没有人注意,这一摸,就被人注意到心思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慕容瞭踪本来是相信的,但是为了讨好哥哥,所以他选择了撒谎,宁愿她伤心? “虚构?是啊,美人鱼只是虚构的,而已。” 想起慕容瞭踪听到谢羽飞回答美人鱼是虚构的后,如此失神的回答。谢双梧突然觉得脸颊上的暖意被吹散在即便夏日也依旧带着沁凉的海风中。 难道为了讨好自己的老板,慕容瞭踪就可以罔顾自己的依赖了吗?他可知道全天下人的不相信她都不在乎,但唯独——经不起他的怀疑。 对她说相信美人鱼存在,是无奈?还是同样与对谢羽飞一样只是敷衍? 谢双梧记得她急切靠近慕容瞭踪的时候,慕容瞭踪湛蓝如海的蓝眸被睫毛半掩,低头轻言的回答。 那时候,单纯的以为慕容瞭踪这般神情只是因为他不习惯别人的靠近,因而有些不自在。此刻想来,他那轻轻的偏首敛目,一烙发丝落在他的眼前,竟也似——低眉顺目。 难道说,真的是无奈的敷衍吗?慕容瞭踪说自己相信,只是因为自己也算是他的雇主? 但在哥哥这个正牌雇主选择不相信的时候,他便也只能跟随正牌的雇主,选择不相信。因为决定他饭碗工资的是——谢家家主谢羽飞,而非她——谢双梧。 察觉到谢羽飞看过来的目光,谢双梧赶紧对谢羽飞笑了一下,装作没在乎慕容瞭踪的前后不一,走到谢羽飞的身前问:“哥哥,你真的认为美人鱼只是虚构的?你是不是真的也以为我是产生幻觉了?如果是幻觉,那又是谁救了我。我真的记得我那时看的很清楚,那条美人鱼长着一条蓝色的大鱼尾,那种蓝色很奇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色彩,是。” 谢双梧四处看了看却发觉眼前没有摆设和记忆中的蓝色相似,最后只得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身上荷叶边的连衣裙道:“嗯,比这个蓝色更蓝一点,就好像是深海的颜色,很蓝很蓝的,还泛着银光呢。” 还有一句话,谢双梧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和慕容瞭踪双眼的颜色一样。 古人言: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被一再的否决,连好不容易以为会相信自己的慕容瞭踪也可能只是迫于身份,谢双梧说着说着便失去了底气而越加的小声,直到停了下来。 谢双梧也开始怀疑自己所见的美人鱼是不是真是如别人所说的一样,只是幻觉一场。但如果真的是幻觉?那时救了自己的又是谁? 当冰冷的海水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的时候,她能来的及做的只有屏住呼吸。至于游泳,她曾想过挣扎,但僵硬的四肢完全脱离了掌控。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已经现实到存不下任何美好的童话了吗?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会被得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吗? 谢双梧这厢陷入了沉思,而谢羽飞却是听得暗暗心惊。 蓝色的鱼尾,一种很奇特的蓝色,如深海般泛着银色的光芒,那不就是自己所见的那一条……呃,那个打扮成美人鱼的女子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不,没有的,怎么可能会有?不过只是虚构的童话故事。 大概真的只是巧合,又或者是旦启号撞毁的时候,她也可能刚好装扮成美人鱼的样子在那里游玩,所以恰巧救了谢双梧。 那她为什么又要扮成美人鱼躲在礁石丛中,个人癖好?假若她之前就在那里,那是不是说今晚的相遇真的只是个巧合。 想起刚才那女子无助惊慌,还有哭泣了的双眸。谢羽飞只觉得心头有种自己愧疚感在泛起、缭绕、难绝。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他人君子之腹。 想开口让谢惘逐去查查沧月岛上都有谁的头发长及腰下,但又碍于谢双梧在场。毕竟是不是那个女子救的还只是猜测,若谢双梧问起找那个女子的原因,自己又要怎么解释,说怀疑是她扮成美人鱼救了谢双梧。恐怕只会让谢双梧以为自己是在骗她。 可若不这样说,难道说是自己想要抹去那女子眼中的惊慌,想要拭去她眼中的泪水,想要问她为何惊慌,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吗? 算了,还是等旦启号的事处理完结后再说。 “可能那时你刚好碰到了海豚,然后就被海豚给救了。你知道的,海豚可是著名的海上救生员,结果你在昏迷中就以为是美人鱼救了你也说不定。” 事情既然没有确定,谢羽飞打算先瞒着谢双梧,等以后见到那个女子,问清楚是不是她救的之后再说。 “哥哥骗人,沧月岛才没有海豚呢!”再不理会谢羽飞调侃的笑容,谢双梧跑回座位上,拿起勺子假装专注的对付食物。 “好,好,沧月岛没有海豚。”谢羽飞笑着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在谢羽飞走后,谢双梧悄悄的转头确定谢羽飞已经回房间后,向谢惘逐问道:“会有其他的地方的海豚路过沧月岛吗?” 谢双梧想起,在旦启号撞毁之前,她确实在海上见到过一个身影。难道那个身影是海豚跃出海面。 “这个,我想会的,海洋是相通的。”本想说不可能,但不愿再将谢双梧推得更远,更不想谢双梧再在这个问题上费神,谢惘逐坚定的回道。 听到回答,谢双梧表面上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但心中却忍不住失落,便再也没有说话。 雅致洁白的别墅里,大厅的灯光通明,伴随着勺子撞击碗沿的轻响,再次被忽视存在的谢惘逐依旧静静的守候着有一口没一口陷入深思的谢双梧,眸色如水,温柔而忧伤。 茫茫沧海上,明月如水照抚在粼粼的海面上,蒸腾起一片茫茫的雾霭,将沧月岛包绕在其中,如尘世间一场遗落了的幻梦。 一个美丽出尘的湛蓝身影无声的攀扶在黝黑的礁石上,遥望着白色别墅,在看到别墅最北边房间的橘色灯光最次亮起时。 启唇刚想要呼唤,却在想起刚才那个男子伸手让她上岸时,蓦然间神色惘然,颗颗圆润的珍珠闪着皙蓝流光坠向海面,激起涟漪点点。 一圈刚扩大淡去,还未被水波彻底的抚平,便又是一圈,无止无休。 相似的容颜,同样温柔的话,可是他,却俯身伸手让她上来。 她,上不了岸,他一直都知道不是吗?不是他对吗?若是他,怎么如此残忍的说出这句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 流落的心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可是真的愿意当初未曾相遇啊,若不想遇便能不想爱,可是不遇,此生这心便无处停留,能甘愿此生来此一遭吗? 遇了是误终身,不遇有何尝不是终身误。不遇比遇更寂寞,遇比不遇更苍凉。 相思如何绝?春蚕到死,蜡炬成灰,才得丝方尽、泪始干。 这都已经过了几天了,谢羽飞已经不想再去一一细数了。 摩挲着指尖的湛蓝鳞片,任由着海风将衣角和发丝吹乱,眼看着夜幕逐渐降临,海面上的月色溶溶淡淡的蒸腾起来。 站在礁石群中的谢羽飞低头在细细看了下脚上踏着的这块表面平坦礁石,刚要确定这一块就是那晚遇见那个女子的那块,可是当余光扫到其他同样表面平坦,大小形状相差无几的礁石后,便又不敢肯定。 就连那个女子躲避身影的礁石也分不出是这礁石群中的哪一块,那一晚,谢羽飞是循着那双白皙的手而上前的。 现在想来,竟就好似被蛊惑了般,早已经记不清当时脚下的方向。 而回时,眼前只有她弥漫着忧伤思念以及冀盼泪水的双眸,想的只有她为何要哭,就没有心思记得自己的踏着那几块礁石回去的。 一个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同样的河流,因为此时的水已非彼时的水。 可是谢羽飞还是希望,能找到那夜他站的那一块礁石,找到她出现的哪一块礁石在哪里。 因为那月夜下的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一如水月色下氤氲着水珠的双眸,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了,就消失无痕,再也抓不住一缕气息。 如果不是双梧说她被一个长着蓝色鱼尾的女子救了,若不是手中这一片湛蓝色的鳞片,那么也许现在的自己可能也会觉得一切都只是意识恍惚中一个短暂如烟的梦罢了。 可是双梧说了,所以你是存在的对吗?但是为什么找遍全岛也没有一个头发长及腰下的女子。 当时的我,为什么不抓住你,为什么任由着你离去呢?你发丝扶过我脸庞的触觉明明还那么的清晰。 你是真的存在的对吗?再也不为了任何事情,我只想再见你,单纯的想要再见你一面,你可知晓。 若是你不愿意回答为什么要救双梧,那么就不要不回答好了,而我也绝不问起。 我曾多么的不希望你是刻意的接近我而做的一切,如今就有更多的渴望你是为了接近我。 至少如此,我还能见到你之日,这次,我不愿你再次离去。 可是你在哪里呢? 如果我站遍这里每一块礁石,是不是就能等到你。或者我找遍每一块礁石群外围的礁石,是不是就能某一块礁石后面,见到你的身影。 可以吗?让我见到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爱情来得猝不及防,初见时还以为只是一时的好奇,再不见的一日一日,这爱才沉淀凸显、挥之不去。 如果在你当时转身扎入海中的时候,我便能发觉自己的感情,随你跳入海中,会不会今日就会不同。 似有所感,随着天上浮云被风吹动,落在礁石群上的云影也在此刻飘离了礁石群。而今晚的月色也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分外的明亮了起来,跟随者云影的步伐倾斜在礁石群上。 遗落在礁石缝隙间的珠子在如水月色挪移间,流转出一缕皙蓝光芒,闪现在谢羽飞细细在礁石群中找寻的视线中。 幽幽盈盈的皙蓝光芒很微弱,可是无由的,谢羽飞就是联想起了那个女子。 她幽蓝的鱼尾,她眉心正中那一点水珠般的水晶,还有她晕染着蓝色的指尖,甚至在月色下会泛着好像泛着莹莹蓝光的长发,以及?????? 海风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就像是突然间懂得了人间的神情,也不舍吹走谢羽飞脑中勾画出的容颜。 空气中海洋的气息开始慢慢的沉淀,带着特有的粘稠和咸腥味,谢羽飞深吸了口气,贪恋的想要将之深深的吸入肺中,然后沉淀在心口。 企图这样做,让因为见不到她而空落的心暂时得到缓解。 虽然,认定那湛蓝的鱼尾只是个道具,但是谢羽飞记得,她的发丝拂过的脸颊时,她的发上沾满了海水的气息,淡淡的咸腥味,凉凉的湿意。 借着月色仔细端详从缝隙中捡起的珠子,谢羽飞发现这颗珠子竟然是货真价实的珍珠,圆润明透,在月色中似裹着一层淡蓝的光晕,有股清冷凄美之感。 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熟悉且带着隐隐的疼痛,就好像牵动了深埋的伤口。 可谢羽飞将过去的记忆梳理了一边后,却依然没有任何关于这颗珍珠的记忆。 指尖挲着珍珠,谢羽飞感受着珍珠的微微凉意同时,弯腰在周围的礁石缝隙中细细的寻找起来。 不是为了寻找几颗珍珠,当珍珠蚌能人工养殖了之后,珍珠早已经不再珍贵了,就算就古代一样难得,谢家的家世摆在那里,谢羽飞也不至于为几颗珍珠动容。 谢羽飞之所以要找,是因为直觉。 就好像是胸口跳动着的心有了自我意思,在诉说着这珍珠不会只有一颗,应该都一一的拾起来,应该颗颗珍惜。而不是任它曝露在风雨中,任由着海水将它腐蚀干净。 可是找了半天,只见到一些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而被遗弃的旦启号残骸。 满是疑惑的起身靠在一块高大的礁石上,谢羽飞清楚的记得沧月岛所在的海域没有任何一种能够生产珍珠的蚌类,就更别提能产出这种能闪耀皙蓝光泽的珍珠蚌了。 不是没有想过她是来自旦启号,但这颗珍珠既没有钻孔也没有任何镶嵌的痕迹,那么它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有谁特地买一颗没有加工的珍珠把玩吗? 是她的吗?但在水里带着一颗既没镶嵌又没穿孔的珍珠,不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意外的相遇 正沉吟间,谢羽飞眼光一转,意外的瞟见了慕容瞭踪的身影。 虽然慕容瞭踪是沿着海岸边慢慢的朝谢羽飞的方向走来,却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海面上,不时的远见瞭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能是由于太过关注海上了,又或者是跟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个暮色时分,向来人烟稀少的礁石群这边沙滩今日也会有其他人在。 直到走到礁石群,慕容瞭踪为了寻找稍平坦的下脚点时,转头才看到静默不言的站立在礁石群之中的谢羽飞。 “谢总怎么在这里?我好像记得旦启号残骸的打捞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结束了?”收敛起游散的目光,慕容瞭踪目光低垂,凝视着脚尖的礁石,只是眼珠还是微微的转动着。 “慕容医生好像很关注这件事情?连打捞的时间也比我这个老板更加的清楚。”除了双眼最初的微微眯起,谢羽飞保持着不动声色,打算先试探下慕容瞭踪的意图。 “谢总还真爱说笑,旦启号这么大船只的撞毁,对于谢总您可能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沧月岛毕竟只是个小地方,一件鸡毛碎皮的小事亦可以谈论好几天,更何况是船只撞毁甚至有几名水手丧生大海的大事。”慕容瞭踪微笑着抬首继续道:“现在是无任走到岛上的哪一处,只要是有人,十有八九就是在谈论这件事,我只是恰巧听到而已。” “是吗?”在慕容瞭踪面前,谢羽飞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我也记得慕容医生素来有洁癖,所以不单单拒绝了仆人帮你收拾房间,而且也不太去人多的地方,怎么这几日,到好像经常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呢?” “前几日和以前的同学在网上相遇,经过他的劝解突然发觉自己的确是应该多和他人接触。” 慕容瞭踪在目光扫到谢羽飞指尖的珍珠时,不由的一愣,虽然迅速的装作若无其事,但还是逃不过暗自留意他些微动作的谢羽飞。 “是啊!慕容医生确实是应该和他人多接触接触,毕竟人类是离不开人与人构成的社会。只是不知道是你哪一位同学,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到真有些想见一见你的那位同学,如此良友实在是不可多得,让我也有点羡慕了。” “不过,只是个同班同学而已,我和他已经多年未见了,只是前几天偶尔聊起我大学的时候性格比较孤僻,所以他说了一两句而已。他和我一样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想必谢总也不可能会认识。” “哦,是吗?”谢羽飞眉尾一挑,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慕容医生都没说名字,怎么就肯定我不认识呢?在中国人的信念里,向来相信缘分是一种很奇特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有一种很奇特的魔力,可以让两个完全无关的人牵在一起,我们曾远隔千里也能相遇相识,那么我认识你的同学又何尝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呢? “他”本还欲拒绝,但当慕容瞭踪对上谢羽飞坚定的眼神时,知道谢羽飞向来说一不二,只好硬着头皮道:“他叫步来归,不知道谢总是否认识?” “步来归?”谢羽飞像是真的有些印象般的沉吟了片刻后道:“来归是个好名字,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只是步这个姓,不知是取其步步来归之意呢?还是不再来归之意?” 谢羽飞的话说的很慢,就像是陷入回忆般,但同时双眼紧锁在慕容瞭踪的眉眼间,果不其然见到慕容瞭踪只是柔顺的微垂眼眸,毫无任何的动容。 慕容瞭踪知道谢羽飞才比自己大了三岁,但是谢羽飞早已是在波谲云诡的商场亦能谈笑自若,而自己还只能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不论心机还是言辞,自己都唯有一败涂地的结局,为了不再被谢羽飞找到错处,慕容瞭踪只是抬头淡淡的笑了笑,任由着谢羽飞猜想,没有证据也不好真的能做出什么。 但谢羽飞却好像连慕容瞭踪这一点的小心思都已经猜透,不依不饶继续道:“瞭望踪迹,等候佳人来归,我突然发现你们两个人的名字非常的般配呢?她是你的爱人吗?” 如若说是,这一场短短几句话便已让人心神俱疲的对话是不是就能至此结束。 “是”这个字还未在舌尖成形,皎洁的明月再次被流云遮掩,海风也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慕容瞭踪垂于鬓边的发丝。 慕容瞭踪急急的开口无声的深叹,任由着“是”字被海风吹散在天地间。 只因浮现于慕容瞭踪心间的却没有发丝被吹乱的不悦,有的只有浓浓的难忘眷恋。 记得,那个夏日朝阳似火,即便坐在有空调的咖啡店里,也只感觉到浑身的干燥不适,望着窗外不顾炎热依旧嬉笑的人群。 整个人快要化成一片片的感觉就像是上天的残酷的宣判着——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身前放着刚煮好的咖啡,那蒸腾起的白色烟雾明明就能看到的缭绕在鼻尖,可是自己却无法闻到香味。 虽然自己的点的是全世界里最具备独特、丰富、迷人的复杂风味的摩卡。传言它具有红酒香、狂野味、干果味、蓝莓味、葡萄味、肉桂味、烟草味、甜香料味、原木味,甚至巧克力味。 可是看着白雾慢慢少去的褐色液体,慕容?踪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喝不出任何的滋味,唯独除了苦涩。 为什么会进这家咖啡店呢?慕容?踪在等待这咖啡的时候,曾经如此的问过自己。 他的回答是只是刚巧的走到这里,只是刚好在门口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烈日的烧灼。 至于是咖啡店还是奶茶店,其实都无所谓,因为苦或者是甜,对他来说,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能缓解喉间的干渴。 虽然慕容瞭踪选择了一个最靠近空调的位置,但要等到咖啡彻底凉透也非一瞬之事。 看腻了店内的陈设,慕容瞭踪将目光再次转向窗外,原以为这目光依旧会和自己的心一样,到处路过却找不到停靠,没有归处便无法得到休憩。 可是当看到谢氏总部广场前的一颗荼蘼花树时,慕容瞭踪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移开了,它和他的心一起找到了归宿。 刚刚才看过觉得没有什么的荼蘼此刻因为树下静立的白衣女子变得分外的晶莹洁白,就像是白雪化去了冰冷,融上了夏日的暖意,变得分外的妖娆。 忽然一阵风起,花枝在风中轻摆,摇落了柳絮漫天飞扬同时,也让白衣女子的裙摆蹁跹如蝶,好似欲乘风归去。 她的眼幽幽的抬首望着漫天的花朵,似怜这红消香断,悲这花开荼蘼的尽处。 咖啡店里门窗紧闭,但是慕容瞭踪鼻尖闻到了荼蘼浓烈的花香,似轻抚过白衣女子衣衫的那阵风也拂过了他的鼻尖。 无意识的端起咖啡浅浅一酌,忍不住一声轻叹,咖啡皇后。 只是小小的一口,曼妙的滋味便在舌尖逗留不去,继而幻化为各种的滋味,有点酸有点甜,还有柑橘的活跃清香。 慕容瞭踪忍不住有一种疑惑,是否煮咖啡的人喝醉了,在咖啡中到了酒,否则为何自己似乎听到了柔丽多变的小提琴奏响呢? 直到过去很久之后,慕容瞭踪在工作闲暇之余频频来到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再次问起,为什么要选择这家时。 慕容瞭踪的回答是:第一次只为了与她相遇,现在只为了能与她再见。 可是真的再次相遇了又能如何? 敢跑出咖啡店,顶着烈日骄阳,有这个勇气告诉她,他爱她吗? 如果没有,再次相遇又能如何呢?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拥抱呢? 慕容瞭踪望着执意等着自己回答的谢羽飞,理智告诉他应该说是的,可是躯体却背叛了。 “他和我一样,是个男人。” 当听到自己说的话后,慕容瞭踪不由的又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原来还是依恋不舍啊!即便千万遍的告诉自己,没有可能的,但依然还是奢望着奇迹吗? 慕容瞭踪,慕容、瞭踪啊!这时何苦啊! “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 感觉到慕容瞭踪的紧张,谢羽飞牵唇客气的笑了一下,想要化解慕容瞭踪的紧张。从而让慕容瞭踪会在不经意间露出更多的破绽。 但转念想到连月色都被蒙上阴影的夜色,两人又相距较远,慕容瞭踪恐怕根本就没有看见,便也就不再保持微笑了。 然而慕容瞭踪却是身躯微微一怔,好像能看到谢羽飞唇边的笑开了又不知为何突然湮灭了,为了缓解两人间的尴尬,慕容瞭踪开口道:“说着说着就忘了,谢总还没回答都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呢?总不至于是看海景吧!” 谢羽飞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中还是不由一惊。 慕容瞭踪就像只是开玩笑般的说出一个猜测,但同时也等于是婉转的表示了他不会相信这个借口。 可是,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给你一个答案不就可以了吗? “看海景,我倒是还真的没有这种风雅兴致。我来这里看看,只是因为旦启号撞毁在了这里,虽然可能是巧合而已,但是我还是想要找出一些原因,将能避免的尽量以后避开,我可不想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 注意到慕容瞭踪频频落在自己手上的眼神,谢羽飞心头一动,便将指尖的珍珠完全握入掌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暗争 谢氏总部落成启用的时候,父亲谢景辕由于根本就没打算在那里坐班,因此对于总裁办公室的布置也就没有提过任何的建议要求。 直到自己继任后动用总裁办公室,开门一看,才蓦然觉得这样的办公室完全可以当做教科书中的典范,那品味毋庸置疑的暴发户。 不止一次,谢羽飞怀疑是不是谢氏公司的高层不满父亲可以在家陪老婆,而他们却只能坐在办公室里而故意的恶整。 重新装修布置? 那时自己刚刚继任,又不妥当。便只有将就着将一些实在看不过眼的装饰摆设撤去,但办公室还是奢华的有些让人汗颜。 当初,慕容瞭踪进公司应聘的时候,谢羽飞清楚的记得在一群或者啧啧称奇或者故作镇定但双眼忍不住四处瞟瞄的应聘者中。 慕容瞭踪完全是视若无睹,这也就是这一次,当原有的家庭医生病倒了不能来沧月岛,自己会第一个就想到他的原因。 所以,谢羽飞完全认为慕容瞭踪的这几眼并不寻常。 虽然除了瞥向珍珠的几眼,其它的慕容瞭踪什么也没有说,但不知为何,谢羽飞总觉得慕容瞭踪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这颗珍珠,甚至关于月夜下的那个女子。 而他,虽然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条能找到她的线索,但又不知为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慕容瞭踪。 “旦启号撞毁还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啊,不过谢总今晚来这里,不说能不能找到撞毁的原因,光光是捡到了这颗珍珠也算是不枉走这一遭了。” “不过一颗珍珠而已,慕容医生倒说得像是我捡到了啥奇珍异宝似的。” “但是捡到一颗,也许就是在说明还有其他更多的珍珠遗落下了也说不定啊!谢总,你说是吧。”注视着谢羽飞的双眼,慕容瞭踪嘴角轻挑。“只不过谢总对这颗珍珠的样子,似乎不单单只是随意捡到这么简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慕容医生想多了,只是颗珍珠而已,不过你倒似乎很在意这颗珍珠。” “谢总说笑了,我能在意什么,难不成谢总以为我是在嫉妒谢总的好运?这颗珍珠本来就是谢总旦启号上的物品,本来就是谢总的,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呢?正如谢总所说的,不过只是颗珍珠而已。” 说话间,海风将慕容瞭踪的长发吹拂到了眼前,若隐若现的遮住了半张面孔。在黯淡的月光中,配上慕容瞭踪一身白色衣衫,恍若夜间的妖魅,又一股别样的神秘。 “慕容医生多心了,这几天吃饭的时候总不见你的人影,我本以为是厨师的菜不合你的胃口,虽然你是我请的家庭医生,但是来到沧月岛也算是我沧月岛的客人。我怕怠慢了你,问了声之后才听说。” 说到此处,谢羽飞故意顿了顿,故意让谢羽飞看清楚的将握着珍珠的手放入裤袋中。 “慕容医生这几天似乎老在沙滩边上徘徊,刚才见到你又好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所以也就以为这颗珍珠是你遗落下来的。” 虽然慕容瞭踪表面上淡淡的笑着,一副其实并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谢羽飞暗中还是细细的留意着,果不其然感觉到慕容瞭踪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裤兜的位置。 看来慕容瞭踪是真的非常在意这颗珍珠。 一意识到这一点,向来说出口的话便不后悔的谢羽飞突然间有些后悔了,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珍珠。 心间波澜骤起,他怕,慕容瞭踪万一点头说是呢? “以为这颗珍珠时你遗落下来的。”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或许能借此套出慕容瞭踪的一些话,但也同时暴露了这颗珍珠并不是自己的。 感受珍珠抵在掌心的充实,谢羽飞莫名的不想就此将珍珠让出,只为它皙蓝的光芒让他想起了女子的黑发在月色下微微泛着的蓝色水光。 “这颗珍珠不是我的。”可能是感觉到了谢羽飞的防备,又或者是从谢羽飞的话中发现了自己看向珍珠的眼神被注意到了,慕容瞭踪摇着头说完后便转头将目光投向大海。 以免被渴望主宰,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不瞟向珍珠所在,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他记得那颗珍珠有着珍珠中少有的皙蓝色泽。 应该不会看错吧,这光芒对于自己是如此的熟悉。 本正苦恼着如何婉拒交出珍珠,不料慕容瞭踪的回答是否定,谢羽飞反而一怔。“那??????慕容医生是丢了什么东西?不如我让人帮你一起找找吧!毕竟多一个人找便是多一份希望不是吗?” “不用,其实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美人鱼。”深吸了口气,感受着咸腥的海洋气息充满了整个胸腔,慕容瞭踪忽的转头笔直正视谢羽飞说道,被发丝半掩的双眼微微的眯起,闪过一丝执着和锐利。 眼前闪过女子湛蓝色的鱼尾,谢羽飞心中不由一惊,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如无其事的疑惑道:“慕容医生不是也认同美人鱼是虚构的吗?怎么又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呢?” “刚开始我也以为被美人鱼相救真的只是谢小姐由于落入海水希望得救而产生的幻觉,但是后来刘舵手也笃定的说他是听到了海妖塞壬的歌声而致使旦启号撞毁在礁石上的。两个人都这么说,这就让我有些好奇沧月岛是否真有美人鱼生活了。” 慕容瞭踪不无尴尬的偏头避开谢羽飞的视线回道。而谢羽飞却再听到刘舵手时本打算离开的念头就此停止。 “慕容医生是怎么知道刘舵手听到了塞壬的歌声,是谁到处散布谣言企图妖言惑众。慕容医生从小生长在国外可能不知道,我们中国尤其是看天吃饭的航海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扰乱人心。” “谢总放心,沧月岛上并没有这些流言,我只是因为刘庚已的精神鉴定是我做的所以才知道一点,但这件事我之前没有跟人说过,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吗?我好像记得你的简历上并没有你学过心理学的记录。” 慕容瞭踪说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平平淡淡的近乎温婉,可是谢羽飞听在耳中,却分外的刺耳,但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谎言被轻描淡写的拆穿。 而是因为慕容瞭踪的镇定淡然以及他似乎知道珍珠还有那个女子的事,可慕容瞭踪偏偏就是不说。 更是因为自己想问,但又不敢去问。 怕,不问,自己救连找到月色下的女子最后的线索也要失去了。 更怕,问了,慕容瞭踪便知道,然后——会不会——谢羽飞他和月色下的女子也认识,甚至那个时候她泼自己水引起自己的注意,其实是因为自己站在云影里导致她认错了,她想找的是慕容瞭踪? 否则,谢羽飞何以如此在意自己手上的珍珠,他口头上说着找美人鱼,会不会其实是在找她。 想到这里,谢羽飞就更加的不愿让慕容瞭踪知晓自己曾见过带着鱼尾道具的女子,他不想让他们见面。 问或者不问,都是无法抉择的两难。 “啊?我没有写上去吗?”慕容瞭踪讶异的倾了下头,接着耸了耸肩尴尬的笑出了声。 “大概是那个时候忘记了吧!找工作的时候几乎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简历表格需要填写,填的多了,我还真的记不清自己当时填了什么了。还是谢总记性好,过了这么多年都还记得,也难怪谢总年纪轻轻便能如此的成功了。” 对于慕容瞭踪的恭维,谢羽飞只是毫无感情的牵了下唇角,重新将话题转移到美人鱼上来,试图从慕容瞭踪的话中找出些线索。 “找海妖塞壬不是应该往天空上看的吗?在传说中她可是一个人面鸟身的妖怪,慕容医生怎么会往水里寻她的踪迹呢?” 真的是忘了吗?这惊讶对于一个向来不动声色的人来说突兀了,何况向来连笑都淡淡的慕容瞭踪竟然笑出了声。 “海妖塞壬是人面鸟身的?我还一直以为她是半人半鱼的,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她的踪影,不过算了,本来就是未必存在的生物,又何必较真呢?我还是回去休息吧,谢总要一起走吗?” “不用。”未免让慕容瞭踪起疑,谢羽飞难得的解释道:“旦启号是我父亲生前送给我的,对于我来说不仅仅只是经济损失,我想再多待一会。” “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中缘由,才冒昧打扰到你的追思,我就不再打扰了。”刚说完,慕容瞭踪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不知谢总有何吩咐?” 慕容瞭踪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从负手于后的白色背影中实在是无法推断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谢羽飞有些话必须说,哪怕违背一个合格老板的言行,但他必须要做一个合格的哥哥,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 “我和双梧这次来沧月岛只是暂时度假的,再过不久我和双梧就会回到大陆的海寤城去,毕竟那里才是我和双梧的家。而且我们住的房子距离燃曦医院也近,所以也就不再需要家庭医生了。届时我希望你能回到之前的船上任职,你觉得如何?” 谢羽飞转身面向大海,只见波澜随着风势见长,层层复叠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风不止 慕容瞭踪一声轻笑似乎早已料到,闭眼间既有股解脱之感又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再睁开时却已是静若潭水,不见喜怒。 “我本来就是公司的随船医生,家庭医生不过只是暂代而已,上岸之后既然不再需要,回归本职也是我本所应当的。” “实在抱歉,其实这件事情我本该在请你来沧月岛的时候就事先说清楚的,只是最近事多,忙着忙着就给疏忽了。既然慕容医生同意,那就这样安排吧,只不过双梧那边?” 想起谢双梧看着慕容瞭踪的目光,虽然谢双梧在自己的面前极力的掩饰,可是毕竟还是不够成熟。 非关门户之见,谢羽飞只是觉得慕容瞭踪这个人让自己觉得危险。 他那双湛蓝如海的双眼里就像是和深海一样埋藏着太多未知的秘密,沉淀着太多的尘世沧桑,这是早慧或是睿智都无法造就的,更不该是一个如简历上所写的顺风顺水到大学毕业之人的眼神。 和那么多的人争夺岗位,却不将自己学过心理学的经历写出,这是出于什么?遗忘,这个借口实在是等同于我不想写。 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真的都只是出于自己的猜测,看着慕容瞭踪被风扯着衣角发丝而凸显出的清瘦身姿,谢羽飞不是没有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不适合,这般复杂的一个人,连自己都看不透,谢羽飞实在是怕谢双梧在沦陷下去只会伤的更重。 所以还是就在爱情尚处于萌芽阶段的时候就将之扼杀吧,或许会有点痛,但至少好过将来不得不分开,甚至于被背叛时的痛彻心扉。 “我之所以考取了斯坦福大学的医学系,是因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在船上做一名随船医生,一生遨游在海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至于谢小姐,我想我明天会去哪里这种小事,并不需要打扰到她。” 不待谢羽飞回答,慕容瞭踪举步离去。一边是广袤无垠的大海,一边是空无一物的沙滩。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就算心中有着再多的怀疑,这深夜里踽踽独行的少年身影还是无法让人不为之觉得悲凉。 “这样也好,双梧她对你虽然视同哥哥一般,但还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也就忘了。”幽然一叹,谢羽飞终究还是难以装作无动于衷,只是出口的话却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另一把利剑。 忘了,很快的,再不记得这人,更不记得曾经的心动。 一切如烟散却,余留下一个忘不了的人在寂静的夜里,任由思念一点点的啃噬殆尽一切的喜乐,甚至连哀伤也被吞尽。 “小孩子?在谢总的心里,羽??????谢小姐她只是个小孩子吗?”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慕容瞭踪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你??????若想说什么就请讲吧?” “你不该总将谢小姐当做是小孩子,在这狰狞残酷的现实里,谢小姐也该学会面对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才能更好的生存下来。可是你却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好的让她只活在童话般美好的世界里,却浑然不知这个世界的美好才是虚幻的,而非悲伤。” “我会保护双梧一辈子的。”镜片下的眼眸,深邃黝黑的瞳孔与白釉般如雪的眼白界限分明,坚定的注视着慕容瞭踪的背影,就像是一种宣誓。“她只要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好。” “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希望只是她的幸运,此生无需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用经历被世事磨砺而懂得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所谓生长。有你为她担起一切的一切,但愿真的只是幸运。” 慕容瞭踪越行越远,口中的话被海风吹撒,最后幸运两字在吐出唇瓣时便已喃喃不可闻。 此愿能否成真,抬头欲问苍天,春为苍天春色已过,苍天即为青天,可是此刻的天连月色都黯淡无光,是一片稀落微弱星芒点缀的乌黑。 慕容瞭踪幽然一叹,不回头是因为泪水满眼,不低头是因为害怕看到脚下的两行脚印。 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却是相错而行,越行越远。可即便连这相错的脚印也眷恋着不愿远离,却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害怕太过接近有将之踩踏了,可是又能如何? 风过了,水来了,就再也留不下任何了。 忘了,都简单的两个字啊!为何竟如此沉重的难以承受。 海风渐渐的大了起来,推动着浪潮一波一波的涌向岸边,卷起如雪的浪花撞击在礁石群上。在黯淡的月色中,飞溅出充满着海洋气息的水珠濡湿了站在近处的谢羽飞。 陷入沉思中的谢羽飞不由的一颤,任由着微弱的湿意在背上蔓延开来。 是她吗? 谢羽飞急速的想要转头看一看她的容颜,可是却又害怕这一转头,就连这短暂的幻想也会消失不见,眼前会只有昏暗的天空、苍凉的大海、黯淡的月色。 肩头紧紧的凝起,谢羽飞等待着更大的水花扑在肩膀发梢。 手不自觉的握紧,然而直到珍珠磕的手心已经麻木。稍稍舔舌便能感受到咸苦的海水依然没有再次飞溅到身上。 是在等我转头吗? 存在最后一丝的希冀,谢羽飞迟疑着转身,然后怔愣。 眼前只有,墨黑的大海衬着黯淡的月色,只有可恶的海风继续卷着浪花撞在礁石上,在宣告着是他不知不觉中退入了浪花飞溅的范围里。 月过正中,夜已过半。今晚,她依然还是不会出现了吗? 谢羽飞抬头欲问明月,却见明月被云影轻裹,连自己的轮廓都模糊不清。谢羽飞笔直如剑的背脊弯了下来。 比海水更苦的,是情。情非苦涩,然有情便生相思。入我相思门,此生便唯有为伊憔悴终不悔。 明天的月色会像那晚一样迷离幻美如霜雪吧! 会的,然后她才会出现。 就如那晚她为了欣赏这月色而出现。就算不是,也请这如水月光为了亲近她而洒下人间,为我指引方向。 拖沓的跫音孤独的响起从岸边远离,直到离开了礁石群的范围,连这丝声响也被沙滩吞没。 不敢面对身后没有心中所爱女子的苍茫景色,谢羽飞始终没有回头。 至于寻遍每一块礁石的背后,谢羽飞同样的没有勇气,害怕一块又一块的没有时,心唯有步步下沉的绝望。 也因此谢羽飞浑然不知,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在一块最远的小礁石上,有一双十指纤纤的手攀附其上,随后一张湿透的容颜趟着水珠出现了。 那清秀出尘的眉眼间一颗湛蓝水滴状般水晶镶嵌其上,辗转着凄殇月色,不愿止歇的泪珠纷纷沿着脸颊滚落,滴滴的在下巴处凝化成珠,被雪白的浪花吞噬了。 谢羽飞等了几夜,她便在这块礁石后躲藏了多少个夜。 谢羽飞等了多久,她便在礁石后默默看着谢羽飞多久。 是距离岸边最远的礁石,也是海边最小的礁石,或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她是为了躲避谢羽飞,还是希望能被谢羽飞发现。 是你吗? 鱼无泪泪眼朦胧的凝视着远去的身影,想要从中得到线索,证明谢羽飞便是她记忆中的身影,但两个身影在脑海中一要重叠,谢羽飞俯身伸手说上来的场景便将一切都搅乱了。 盼着你等着你,只求是你,可是她却更害怕是你。 如果不是你,又为何要站在这里连续几个晚上,执着的等到深夜。 还是说,你不是在等待什么? 你只是真的如对慕容医生所言的般,你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旦启号撞毁在了这里。 如若真的是你,为什么你的双眼看着我的时候,是全然的陌生,你是早已将我完全遗忘了吗? 如果没有忘记,那为什么你不唤出我的名字?为什么要俯身伸手要扶我上岸。 是忘了我,还是与我一样,不敢轻易的确定。 怕,确定了。希望,就会彻底破灭。 你不是你,更怕,你早已忘却了曾今的一切。 海风之音呼呼然,浪涛之语沙沙然,天地渺渺一如亘古。 是谁在诉说,语音稚嫩却坚定。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是很美很美的景象,可是我就是不想你哭。 鱼无泪,你叫鱼无泪好不好?我不要你哭。 你在何方?你是否还记得你说过的承诺。 当时你我未曾惘然,为何此情却要只成为追忆。 曾经我们相约每一天都在礁石群中相见,可是突然的你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快十年了,我在你我相约的地方,每一日每一夜的等待,是否此生还能有幸得见你的容颜。 即便你已经忘记了要娶我的誓言。我依然还是想要再见你一面。 台风预警上所报道的等级并不是很大,可是当台风真正来到沧月岛的时候,谢羽飞才真正体会到陆地与海上的差别。 在陆地上有着成群的高楼大厦,叠叠重重的山峦起伏来缓冲削减风力。可是在海上,却是既没有高山亦没有高楼,有的只是漫天延绵的海面与沙滩,更能直观的体会到风的骄狂和海的肆虐。 所有在别墅外不能搬进来的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加固,所有的门窗亦紧闭,当时在建造别墅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台风的来临,所以在别墅在设计和用料上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本该无需担忧的。 可是望着海上的巨浪狰狞翻滚,沙滩上的树木东倒西歪,甚至还有些被连根拔起,心中还是不得不感慨人类的渺小。 不过幸好现在人类已经掌握了预测台风的技术,虽然直到今日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但至少能肯定她是居住在苍月岛上的人。 台风来临,自己早已经下令全岛做好各项防备,想必定会有人告诉她的。 “现在,她应该也和我一样安全无虞的淡看着外面的风雨交加吧。”透过玻璃,看向礁石群方向的谢羽飞喃喃自语。 即便谢羽飞这样的告诉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谢羽飞抬手按在心口上,感受着手掌下悸动不止的跳动,继而紧紧的捂住胸口,却茫然的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还来的及吗 “为什么要待在那里!” 一声轻呵在谢羽飞的耳边乍然响起,比恼怒更多的是惊慌。 刚轻喘了口气而稍稍平静下来的谢羽飞闻声猛然不安一颤,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看到是有人无理取闹喧哗也好,是电视机里的声音也好,只要不是心中那不敢说出口的隐隐担忧。 怕一出口,便是一语成谶。 嗒嗒的声音,是没有穿鞋的脚急促的敲击在大理石所砌成的台阶上,声声的让人不得不去疑惑是什么样的急事,让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匆匆的跑了出来。 慕容瞭踪丝毫没有注意到谢羽飞就在旁边,边跑口中还不断的喃喃着心中的疑问:“作为海洋生物,难道能察觉台风的能力不是必然会具备的吗?” 海风狂啸,誓要席卷一切,暴雨倾盆,似要涤尽天地,纵然是为了防止台风而设计的门扉在这大自然的淫威之下,也不免有些抖动。 而慕容瞭踪却好像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奋力甚至疯狂的推开仆人的阻拦,拉开大门就跑入了狂风暴雨中,顷刻间他的人影便被漫天风雨所吞噬,只留下一个影影绰绰的剪影。 随着大门一开,狂风便夹带着暴雨肆无忌惮的涌进了屋内,不但打湿了屋内的摆设,连人也被吹的东倒西歪。 拉不住慕容瞭踪的仆人们没有勇气追出去将慕容瞭踪拉回,只好退而其次的赶紧合力将大门关上之后,急急的挤到玻璃窗前找寻着慕容瞭踪的身影。 “瞭踪!”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对慕容瞭踪的注意,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声音来源处。 只见一身白色睡裙的谢双梧正站立在三楼自己的房门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空空的玻璃杯,定定的望着大门的方向。 虽然此刻,狂风暴雨已经被阻挡在大门外。可是屋内依旧满地狼藉的摆设与水迹还是在宣告着,屋外有着瞬间能将人卷入海中或是砸在地上的狂风,有着顷刻便将人淋透的暴雨,更有着能瞬间将人吞噬的浪涛,甚至还可能会有——风暴潮。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谢双梧急急的迈下楼梯,在路过二楼慕容瞭踪的房间时只是出于顺便的瞥了一眼。不料这一瞥之后,脚步便再也无法迈出。 忘了手里还拿着易碎的玻璃杯,谢双梧无意识的松开了手,清脆的一声响动,玻璃杯便已经粉身碎骨,但也仍难以夺回谢双梧的注意。 看到久久呆愣不动的谢双梧,谢羽飞担心谢双梧会出什么事,便疾步上楼。本欲按上谢双梧肩膀的手在随着谢羽飞的目光看去时,僵在了半空中。 纵然台风来临,可也依然还是夏日,身处无风的屋内本不该觉得寒冷,可谢羽飞却觉得彻骨冰寒,甚至连指尖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慕容瞭踪的房门没有关上,有一台开着的电脑正对着房门,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谢羽飞不敢设想的一幕。 滔天巨浪猛力的撞击着礁石,激起白色的水花纷纷扬扬的飞溅在空中,却又瞬间被下一波扑过来海浪吞并。 眼前是默然无声的一幕,谢羽飞耳边却好像能听到那巨大的轰然声响,伴随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只因为在这波涛礁石中,有一名女子正紧紧的抱着一块礁石,试图在浪涛中稳住自己的身形,但依旧还是飘摇的有如无根可依的浮萍,唯有任无情的波涛风雨主宰沉浮。 虽看不清面容,但在波澜中隐约可见的湛蓝色鱼尾,以及被狂风卷起撕扯向阴霾天空的长发,谢羽飞还是能在看到的瞬间便认出她就是那个月色下的女子。 想起在月色下犹泛着柔光的纤纤十指,谢羽飞实在很难相信这双手会有多少力气,在这风雨波涛间,能坚持多久。 一会,一刻,一分,还是一秒? 只要她稍一松手,就会被浪涛卷入海底而后吞噬。 可是这台风却依旧还在狂虐的持续着,丝毫没有止歇的征兆。 如果她被卷入海水中,她要怎么呼吸?又或者被大浪推向礁石,那些礁石坚硬如铁,还有着尖锐的棱角,那她会是遍体鳞伤还是会……不,不会的。 谢羽飞不敢想,也不想想,可是脑中的画面仍旧是止不住的掠过,每一个场景都引得谢羽飞频频的深呼吸才能保持理智。 “让开!”觑着堵在门口的仆人们,谢羽飞冷声喝道。 面对着神色凛厉的谢羽飞,顾忌着谢羽飞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仆人们亦真的不敢强硬阻拦,相互对视了几眼之后,便纷纷的推开露出了大门。 “谢羽飞,你疯了是不是?外面的台风正大着呢!”拉住谢羽飞握在门把上的手,虽然不知道谢羽飞为什么想要开门出去,但谢惘逐还是抵在大门上神色俱厉的阻止。 着了魔般,谢羽飞奋力的甩开谢惘逐抓住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谢羽飞趁着谢惘逐还未从被推到一边的状况反应过来,手下一用力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哥哥!” “羽飞!” “少爷!” …… 身后传来声声急切的呼唤,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听到了又能如何? 停下脚步吗?在挚爱的人在风雨中苦苦的挣扎,命危在旦夕之刻。 挚爱?是的,是挚爱。 爱上就是爱上了,不需要了解她的过去或者现在,只为了她于月下哭泣的朦胧双眼,爱上只是爱上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一刻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已经爱的如此之深了。 若是早一刻,是不是就会细细找遍沧月岛,直到找到她,确定她的安全为止。 那么现在,是不是自己就能安心的拥着她,共看这一幕天地风雨,在安全的屋内。 是否还来及?抓住你的手。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去赴死,他们听不到。不,不是听不到,只是听到了又能如何? 不是不知道生命之可贵,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用生命去拼搏。 波涛翻滚拍打,狂风撕裂天空,编织成一厥天地狰狞。 能迷惑水手甘愿步入死亡的蛊惑歌声,谢羽飞在这一刻真的听到了。 海妖塞壬在礁石群上引吭高歌,只是幽幽唱的不是美好而是绝望,只有绝望才会使人不顾一切。 失去了房屋的庇护,通向礁石群的沙滩上除却湿粘阻止步伐前进的细沙,再也找不到半点的依凭,就连被硬生生折断的残余树根也在遥遥远处。 从别墅到礁石群的路走过那么多次,该是明确在心的,可是在风雨飘摇中,却是如此的艰难与迷茫。 谢羽飞踉踉跄跄的在风暴间隙中前进,在风急时扶趴在地一面被卷走。 不敢回头,不是怕自己坚持不下去。怕的是,看到自己才走过的短短路程,在她在波涛中浮沉的时候,自己却是这么的没用。 而就在这一刻,会不会她……谢羽飞不敢想,怕想下去就会失去前进的力量。 礁石群的海拔是全沧月岛的最低处,谁也不敢肯定,海水会不会涨,会涨到哪里? 谢羽飞只想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么如此她是否就能多一分的生机。 几乎是匍匐着前行,谢羽飞终于接近了礁石群,抬头寻找时,听到一声怒吼:“回去。” 风雨中极力的睁开双眼,谢羽飞看到慕容瞭踪正陷在礁石群中,任由浪花一阵阵席卷,回头瞪视着自己。 “她在哪里?”不管慕容瞭踪的喝止,谢羽飞四顾寻找着她的身影。 一块最靠近海边的礁石后,只有着湛蓝的鱼尾在波澜中挣扎跃动。 就在此刻,风力骤然变大,凶猛的浪涛砸来,若不是抱住了礁石,谢羽飞敢肯定自己比会被冲走。 连连咳嗽,大口喘息,呛咳尚未平伏,谢羽飞就试图循着礁石前进。 原以为有礁石可以依凭会容易一点,却不想湿滑的礁石并不容易攀附,而且这里还有浪涛的席卷撞击。 “不要过来。”一声竭力的高呼,宛若玉碎凤鸣,不似慕容瞭踪的低沉中透着暗哑。 谢羽飞抹去溅眼部的咸涩海水,循声望去,只见鱼无泪正竭力的将头露出礁石看着自己。 “不要说话,抓紧了,我很快就过去救你。”见到鱼无泪如此,谢羽飞又是感动又是心惊,自己稳住尚已不易,更何况她在礁石群的最外围,连说话这一丝力气也是分外的珍贵。 “走。”鱼无泪还想说什么,一个浪头过来,直接让鱼无泪失去了踪影。 看的心惊胆战的谢羽飞直到看到湛蓝色的鱼尾依旧还在闪烁在礁石旁仍然无法松一口气,不再言语,谢羽飞将所有的力量皆放在前进上。 在风力强劲的时刻,谢羽飞也依旧今后挪移的前进着,终于接近了鱼无泪所在的礁石。 只是当望着离自己一臂之遥孤立着的礁石,谢羽飞才突然间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 低头,水已没直腰部,这一臂之间足下踏的将会是坚石还是虚无,无从判断。 只知道这一臂势必要离开礁石的依凭,面对着随时而至的巨浪和骤涌的狂风,就算是坚石恐怕也唯有被席卷而去的命运。 努力从礁石侧面探出头看向谢羽飞的鱼无泪见谢羽飞打量浪涛的摸样,那双风雨漫卷中眯起的双眼中含着的坚定,似乎明白了谢羽飞的想要一搏。 仰天一鸣,如水晶破裂昆山玉碎,遏止了谢羽飞抬起的脚步,鱼无泪乘浪潮之势,将自己甩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上岸 就在鱼无泪白皙秀美的脊背就要撞上礁石,眼看血肉模糊就在即刻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鱼无泪的上臂,止住了势头。 原来是慕容瞭踪正好移到了谢羽飞的另一边。 浪涛回转,欲将鱼无泪卷回海里,谢羽飞赶紧出手圈住鱼无泪的肩膀来阻止他的去势。 慕容瞭踪见如此,自己的伸到极致的手也不好向岸边使力,便只好在谢羽飞抱稳的时候放开了用力的青筋毕露的手。 手一时间如脱臼了一般僵硬,只好静等它缓过来。 谢羽飞见慕容瞭踪放了手,便将鱼无泪拥入怀中靠着礁石的阻挡来对抗水流的席卷带动。乌黑的发丝拂过虚握与空中的手,却在慕容瞭踪想抓紧的时候只抓到虚空。 “你不该的。”收回遥伸到极致却依然什么也抓不住的手,慕容瞭踪张口说着,就在这时,下一个海浪咆哮着砸了过来,将三人都湮没在其中,同时也将慕容瞭踪的话吞噬。 谢羽飞将鱼无泪护在怀里,在屏住呼吸的同时也紧紧的捂住鱼无泪的口鼻,静待着水流平伏,唯恐海水呛到鱼无泪。 “咳咳,你没,咳。”虽然屏住了呼吸,但是在浪涛突如其来汹涌袭来的时候,谢羽飞口鼻部还是呛了不少的水,但在波涛稍平复下去的时候,谢羽飞还是首先去察看鱼无泪的状况。 直到鱼无泪仰头定定的看着他,谢羽飞才发现原来鱼无泪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而是如明月下的深海般是充满着神秘的墨蓝色。 这双眼中有着太多的哀愁与无奈,在对上的时候,谢羽飞欲要出口的话嘎然而止。就像是突然感觉到所有的言语都那般的虚弱苍白。 鱼无泪仰头望向身后的容颜,紧收的下巴、抿紧的唇角如箍在肩上一刻也不放松的手臂一样在诉说着近乎执拗的坚定。 眼镜在风雨中早已经不知道何时失去了,没有镜片的遮挡,如同点漆的瞳眸坚毅如山,眼角锐利的丝丝锋芒如笔挺的鼻梁般诉说着不愿屈服。 一声叹息从娇嫩如花瓣的红唇中溢出,柔和着无奈,分不清是悲的多,还是喜的更甚。 蓝色指甲的手反手抚上谢羽飞的脸颊,感受着指下恍如玉石的沁凉,背脊紧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告知着他是何等的真实。 “叫出我的名字好吗?”泪在鱼无泪一低头的时候从阖上的眼角滑落,凝结成珠,将暂时平复的水面打出涟漪叠叠。 告诉我,你就是你,是我碧海青天夜夜心等了这么多年的人。 告诉我,你回来了,在这狂风暴雨浪涛间,你来救我了。 让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人在这广袤却孤寂的大海里。 让我知道,我的等待不是单方的痴恋不舍。 你终于回来了,对吗? “我……”开口想告诉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当她的话再次盘旋在心口的时候,不知为何,谢羽飞再也无法出口。 莫名的,心口有一种愧疚,为什么要愧疚? 明明和她才见过一面而已,这一面她不曾说过任何的话,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叫不出她的名字会愧疚。 “先到上面去再说,万一海水上涨,他是人,是没办法在水里呼吸的。” 慕容瞭踪的话语传来,打断了谢羽飞的沉思同时,也让鱼无泪睁开了双眼。 “你。”女子还待说些什么,但遥望着谢羽飞身后浪涛滚滚,似要吞没天地的起涌海面,只能化作无声的叹息。 “你先回岸上吧。”鱼无泪转头看向前方,柔美的手划开水面,抓住前方的一块礁石,女子对身后的谢羽飞道。 “好。”虽然心中有着不少的疑问,但也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在这场台风中保住性命,谢羽飞帮着鱼无泪稳住身形步步沙滩方向走去。 风向是从海面吹向沙滩的,浪涛也是,在回流的时候又可以背靠着礁石止住身形,这使得前进变得容易了很多。 宽厚的手掌,柔美的纤手,时而握紧,来帮助对方在风雨浪涛中更好的稳住,时而放开也成了为下一次握紧做准备,礁石群中崎岖的路途,不再遥远。 若是可以,能否着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完,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时不时相依,放开手时能坚信你我会再次握紧,浪涛袭来时有你在身后遮挡,有你在怀中可以抱紧。 若是一直都在水里,那么此生该有多好,你我都能忘了对方其实非我族类,就这样的相依相偎。没有任何的顾忌,共同对抗这风云变幻海水无情。 可惜若是只是若是,说到如果只是因为在现实中不存在,路纵使再远终究还是会走完的。 淹没至腰的水面越来越浅,谢羽飞感到走的越来越顺畅,可是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为了照顾越来越慢的鱼无泪。 再一次将在水中倒下的鱼无泪抱起,谢羽飞只是单纯的心想鱼无泪可能是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了。 毕竟连自己一个大男人若不是想着怀中之人还需要自己的照顾,恐怕也早已累得倒下了,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介女子,又被困在礁石群中不知道多久了。 浪涛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靠着浪涛推向沙滩力量而前进的鱼无泪终于攀到了沉浸在海中的最后一块礁石。 “你上去吧。”鱼无泪本想回头,最终还是没转过头的对谢羽飞说。 “我没事,你先上去,我扶你。”明知鱼无泪看不到,谢羽飞还是下意思的摇了摇头,同时挟住鱼无泪的肩膀欲要使力将她推上去。 “我上不去的。”抚开谢羽飞的手,鱼无泪无奈的摇了摇头。 远处的白色别墅在风雨中巍峨屹立,只要进到里面就无需再惧怕任何的风雨,可对鱼无泪来说只能是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奢望。 “不会的,没有多高,我会扶着你的,放心,来,爬上去就好了。”不顾鱼无泪的推拒,谢羽飞试图将鱼无泪往上带。 女子终于回首凝视着谢羽飞深深的,墨蓝色的眼眸盛满了悲凉,那是一直呵护着的梦碎了之后的无力殇痛,却依旧不愿死心的彻骨。 “你不是他对吗?” 一声恍若呓语的叹息轻柔的如风中柳絮,在这狂风中被顷刻吹散开来。 可是谢羽飞还是听到了,他不懂也不想懂,他现在只想将她扶上沙滩,保全她的安全。 可是沙滩虽然不高,但是没有鱼无泪的配合,谢羽飞根本没办法单凭一人之力将她抱上岸去。 “还是你先上来吧,这样的扶着,她是上不来的。”打断谢羽飞俯首在鱼无泪耳边想要再劝的举动,不知何时已到了沙滩之上的慕容瞭踪将手递到谢羽飞的面前。 “好吧。”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鱼无泪,谢羽飞只好妥协的抓住慕容瞭踪的手,乘着风暂歇的时刻爬上了沙滩。 “来,不要怕,我会扶着你的。”一靠在礁石后稳住身形,谢羽飞马上向鱼无泪伸出手。 可是鱼无泪却始终不肯将手递给他,明明纤纤十指在礁石上抓的如此艰难。 谢羽飞不明白,为什么在浪涛之间两人的双手可以握紧,可是到了岸上,这双手却不愿再递向自己。 “你上来吧,台风的时候在海里呆着绝对不会比在岸上来的安全,再万一这台风引起风暴潮就太迟了。放心,我会在岸上保护你的,直到你再次回到海里为止。 在水里,她曾回眸似问非问:“你不是他对吗?” 柔弱哀伤恍若枝头摇摇欲坠一朵雪梅花。这句话浅白的无需解释,但他宁愿不懂。 她在等人,等一个和自己有着双足的人,但却不是自己。 会是谁?她的爱人吗? 只是无端的猜测,未必就是,可是心还是痛,痛的如失去了整颗心。 鱼无泪的指尖顺着谢羽飞的笔挺的鼻梁而上,抚上了和她一样茫然了的双眼,并徘徊踟蹰不去。 谢羽飞也任由着她如同探索般的细细摩挲,害怕她最终会确定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而毅然离去。 又希望她能发现自己和那个他是不同的,更希望借此能让自己的容颜再她心底留下一丝的印象。 即便将来的离别之后,她就会将自己完全遗忘,但至少现在自己能自欺她的心里有我。 “力气恢复了吗?我们快点回别墅吧。”慕容瞭踪抬头观察天空许久之后,打断了谢羽飞和鱼无泪几近缠绵的对视。 “没有。”谢羽飞甚是不悦的回道,当感觉面容上的指尖一顿并离开后,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吓到了鱼无泪,谢羽飞低头柔声道:“她刚才攀在礁石上那么久,就让她再休息一会吧,况且现在的海面还不平静。” “她和我们一起回别墅,现在风雨暂停只是因为台风眼经过,等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更大的风浪了。”清楚的察觉到谢羽飞为了鱼无泪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前后截然不同的语气,慕容瞭踪笑了笑,眼中有些期望又有些担忧。 “台风眼?”喃喃着入耳的词语,谢羽飞将鱼无泪欲要离开的手抓在手里。 “谢总,既然你的力气没有恢复,那么就由我来抱她回去吧。”慕容瞭踪不等谢羽飞反应,就欲接过鱼无泪。 “不用。”避开慕容瞭踪伸过来的手,谢羽飞抱起鱼无泪就往别墅走去。 “谢总?你的名字吗?”本欲挣脱的鱼无泪在听到谢总的时候,恍惚了一下,任由着谢羽飞将自己抱起。 “名字?”谢羽飞一愣之后,笑着说:“不是,那只是种称呼而已,我叫谢羽飞,你叫我羽飞吧,你可以现在叫我一声吗?我想听。” 谢羽飞!他说他叫谢羽飞! 那恍如昨日的记忆里,那个人笑着说。 “羽飞,谢羽飞,我的名字,只要你叫这个名字,我就出现在你身边,你先在叫我一声好不好,这样我就能从千万个人中认出是你在叫我。” 那是春日的午后,温煦的阳光在海面上洒下一片绚丽的粼光,似荡洗着镶嵌满金色钻石的轻纱,宛若童话。 如今狂暴风雨中,厚厚乌云将天空堆积的密密实实,看不到当日那金色的阳光,就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你说我的声音很特别,就像水晶敲击般,那么此刻我唤你,我不求你能从千万个叫你的声音中认出那个是我,我只求我在你耳边轻唤的时候,你能记起是唤你的是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谁知谁心 “羽飞。”鱼无泪将双手置于谢羽飞的后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启红唇柔柔的唤道,就像无数次在梦中一样。 羽飞。羽飞! 鱼无泪的声音有种特别的美,是一种玉石轻击的清透。恍惚间,心中也有一声羽飞与之相和开来。 那是谁的声音? 想要寻找,却有重重雾霭叠叠烟雨来阻挡,而那一声羽飞,再也不见不闻。 让人觉得是她唤的那一声在心中的回响,又好似是自己的心在应和着她的这一声唤。缱绻的柳絮点点丝丝,在心口蔓延沉积,将空虚的心填满,就像现在有她在,自己的怀抱不再空落。 “你呢?叫什么名字?” “美人鱼是没有名字的,她们不需要。美人鱼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去区分彼此的,名字不过是多余的。拉帮结派划分团体是人类才有的特色。” 一直沉默着时不时观察远处云层和浪涛改变的慕容瞭踪突然出声,言语中尽是对人类的不屑。 谢羽飞不了解为什么慕容瞭踪说到划分团体的时候那重重的字音,更在乎的是为什么慕容瞭踪的话如此的笃定。 即便现在确实是有不少对美人鱼习性根源等等的猜测,说到底也只是猜测不是吗? 再加上慕容瞭踪说这句话的立场就像他不是人一样,若不是慕容瞭踪有着两条腿,谢羽飞几乎会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美人鱼。 “没有吗?”谢羽飞假借查看天上云层的情况而避开鱼有泪灼灼的凝视。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吗?如果没有名字,以后看到别的美人鱼,我都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们我想找的是谁?” 能不能没有以后,我不想只能从别人的口中才能打听到你的消息,如果能守在你的身边随时知道你的情况该有多好。 可不可以没有名字,你唤的就是我,我唤的就是你。 可是我又怕没有你的名字,你若离去,我会再也不知道你的消息。 若是有一个名字,那么至少你离开后,我还能期望听到你的消息。 泪从墨蓝色的眼里涌出,凝结成珠,迤逦了一路,充斥着美人鱼和谢羽飞相拥的间隙。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吗?你说有很多很多的美人鱼,那你在她们中间的时候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呢?” “你叫美人鱼的时候,我就会游过来的。” “那也不行,别的美人鱼也会游过来的。” “可是其他美人鱼都没有名字啊?” “你也说了是其他啊,她们没有那是她们,你就是你,你和她们不一样,和千千万万条美人鱼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可是现在呢?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 是因为我是千千万万条美人鱼中对你而言特别的吗?如果是,你为什么还需要帮我取名字? 你知道的不是吗? “取什么好呢?你喜欢什么?又或者。”谢羽飞偏头沉吟了一会,低头本想询问美人鱼的意见,却不料低头看到的是满腮的泪水,满怀的泪珠。 “你是不是不喜欢有名字?还是你想自己取名字?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取名字,我就不取了,你千万别哭好吗?”心急的想拭去美人鱼的泪水,手一动才发现两手都抱着她,想安慰,但是甚少安慰人的谢羽飞几乎手忙脚乱的不得法。 曾今他也偏头沉思苦恼的低吟:“什么名字好呢?” 灵光咋现,你神采飞扬道:“你是美人鱼,要不就姓鱼吧!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里是沧月岛,你就叫有泪吧!” 正欲开口答应,你又摇头否决:“不行不行,虽然妈妈说沧海月明珠有泪是很美很美的景象,可是我总觉得有泪怎么还会美呢?要不你叫无泪吧,对,鱼无泪。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有泪水。” “你不是说珍珠很漂亮吗?” “可要是只有你伤心流泪才有的话,我宁愿永远不要珍珠。” …… 你已经给我取过名字了,你忘了吗?羽飞。为什么你可以忘得如此的干净彻底。 是不是取了新的名字,你我还能重新开始? “鱼有泪,是我的名字。”在谢羽飞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鱼无泪启唇轻吐。 忘了就重头来过,你也许可以做到,可是我却做不到。 你说希望我无泪,可是你不在了,你不爱了,连你自己都已经将原来的希望遗忘了,你要我怎么做到无泪。 鱼有泪,你会叫我有泪吗?你会想起这不是我真正的名字吗? “鱼有泪。”谢羽飞轻喃,舌尖在唇齿间轻轻触碰蠕动,如同品味着珍馐。 “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吗?”谢羽飞柔声询问。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隐隐的觉得这不该是她的名字,是因为这句词太过忧伤了吗? “海上生明月,鲛人泣泪的确很美,可是我不希望你有哭泣,你别哭好吗?等台风过后,我会送你回大海的,如果你愿意。”将鱼无泪往上抱了抱,谢羽飞用下巴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那时候的你会义无反顾的回到大海吧!寻找他。 回去!我要如何回去?我早已背叛了大海。如果我说不愿意是否就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吗? 不希望我流泪,为什么你和他要说出如此相似的话。像的让我害怕现在的你只是我无数梦中的你,醒来了,梦也就碎了。 如果你是真实的,依然还是那个你吗?没有变吗? 那么你我重新开始吧,回到原点,再将你我曾今的路再走一遍,那么你会想起我吗?那我就作为鱼有泪吧! 鱼有泪搭在谢羽飞后颈的手紧紧的握起,像是想要握住此刻的一切,连带着捏紧了谢羽飞的衣领。 “别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以为鱼有泪离开了大海而惊惧陆地的生活,谢羽飞轻柔的安慰。 “嗯。”将头靠在谢羽飞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强劲沉稳。 再次听到他这句话,依然有种近乎执拗的相信,他会的,即便他是人类,他曾今也实现了他的诺言不是吗? 即便到了最后,他的离去,而今他的再次来归却将一切遗忘,对她才是更深的伤害,比之十年前。 跟在谢羽飞身后的慕容瞭踪没有怀抱任何东西,却好似背负了许多,走的步步艰难。藏在身后的手悄悄又紧紧的握紧,风向有些混乱,茫茫然不知吹向何方,正如慕容瞭踪此刻的纷乱的心。 想要上前分开他们,不想要同样的悲剧再次在另一个人上发生,可是又如何愿意?天宽地广唯有自己一人,明明渺若沧海一粟,却为何偏偏容不下? 想要避开成全他们,期待着结果,想象着会有那么的一个可能。人鱼与人类的爱得以被世人接受,可是又怎么甘愿同样的痛再次发生在另一人身上? 谢羽飞,是她的哥哥啊! 鱼有泪,是自己找寻了那么多年,唯一遇上的美人鱼!无任到最后,是谁受了伤,都不是自己所愿意看到的。 进,不愿意。退,不甘愿。进退两难间,唯有一步步踏着湿黏的沙地,起步难,落步亦难。 不远不近的跟着,挣扎到最后,心神恍惚间已接近了别墅。 见台风暂歇,躲在别墅的众人都出门找寻谢羽飞和慕容瞭踪,又害怕着台风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威,因此不敢离别墅太远。 正如慕容瞭踪所害怕和猜测的一般,当众人看到谢羽飞怀中所抱着的鱼有泪时,没人能淡然视之。 纷纷围上来的人群便可证明这一点,他们所关心的不是谢羽飞这个老板或者人,诧异、嫌恶……甚至还有贪婪的眼神盯着鱼有泪湛蓝的鱼尾。 慕容瞭踪本想上前将鱼有泪挡在身后,本一开始在心里阻止着如何解释让众人相信鱼有泪的鱼尾是假的。 可当看到谢双梧也出现在人群中惊异的看着鱼尾的时候,慕容瞭踪收回了迈出的步伐,近乎自虐般的看着谢双梧的反应。 而谢羽飞在感觉到鱼有泪瑟缩的往自己怀里闪躲时,便侧身避开有几个胆大的人伸过来想要触摸鱼有泪鱼尾的手。再加上一个冷冽的扫视使得了其他人虽然非常的好奇,但也不敢以得罪谢羽飞为代价,只好在谢羽飞的冷眼之下纷纷的退开。 这就是权力及金钱的力量,就算心中再好奇甚至再嫌恶,也不得不在掌握自己职位工资的老板面前克制自己的面容和行动。 可是心呢?在背后呢? 看着跟随着谢羽飞进屋的众人,慕容瞭踪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可还是无法克制不让自己的眼光瞥向谢双梧。想要看清,谢双梧看向鱼有泪的眼神。想要借此猜想到谢双梧的心思,然后……然后又能怎么样? 即便谢双梧不嫌弃鱼有泪是美人鱼,可是自己不是美人鱼啊! 你敢吗?慕容瞭踪。你自问,敢吗?你连在心底自问的时候,你都没有勇气回答。 不,我不是没有勇气。 我只是——没有资格,一直一直,从来没有,也不敢奢想。 既然不敢,明知没有资格,却为何你要奢望? 你不该有奢望的啊!可是为何心却还是祈求着上苍。 与旁人在谢羽飞背后小声的议论纷纷不同,被谢惘逐不让出门而只能等在门口的谢双梧在看到谢羽飞进来后,便默默的低头跟在谢羽飞的身后,一直都没有回头甚至连瞥向旁边也没有。 人群随着谢羽飞纷纷的走向楼梯后面游泳池所在的房间,孤单的于人群最后一个踏入屋内的慕容瞭踪却在游泳池门口止住了脚步。 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去注意,慕容瞭踪的停步,调头,离去。 而谢双梧也不知道,慕容瞭踪之所以跟在人群的最后,就是怕他人看到他一直留恋在她身上的目光。 更不知,曾有那么一瞬,当她的身影被人群掩去的时候,慕容瞭踪的脚步曾急行了几步,只为了想要上前抓住她的手。 可是当慕容瞭踪的视线触及鱼有泪湛蓝色的鱼尾,耳边听到有仆人讨论道:“美人鱼什么时候是人啊!是鱼才是,美人鱼美人鱼,只是长的像美人般的鱼。” 慕容瞭踪的脚步呆立在了当场,宁愿双手渴望的握紧到疼痛,也不敢发出一句呼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陈腐之气的淡水 慕容瞭踪在跑出去的时候就没有穿鞋,大理石铺就的阶梯触到脚底时,是蚀骨的冰凉坚硬。 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心的亦如这无情的石。石是无心无感方得如此,是否心不视、不闻、不感、不想,就能不痛彻心扉。只要不生希望,就能不会绝望,可是没有希望,这孤独的路那么长,要如何一人前行。 袜子湿了,泥泞的黏在脚上,再也没有保暖的作用。相反的让脚裹在湿漉漉中无法干爽,更甚者让慕容瞭踪在踏上阶梯的脚掌有着湿滑的不安定感,似乎随时会从阶梯上直坠下去。 可是敢脱下来吗?不敢。就算门窗紧闭四周无人,慕容瞭踪依然不敢。 正如刚才,即便在西装里穿着衬衫,可即便在双眼难以睁开视物的***中,同样的也是连一件西装也不敢脱下来给鱼有泪遮挡风雨。 惶恐着白色的衬衫湿透之后就会变得透明。害怕就算只是稍稍的透明,就会被人窥探到永远不该让他人知晓的秘密。 单单这样的自己,慕容瞭踪不知道凭什么才能给谢双梧幸福。极力的说服着自己不要回头。然而慕容瞭踪所没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谢梧羽似有所感的回头了。 任凭人群纷纷的越过她向前,谢双梧依然站立不动,久久的注视着,直到再也看不到的时候,都在期望着慕容瞭踪能回头,能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可是慕容瞭踪没有。 于此同时,走到游泳池边上的谢羽飞,从鱼有泪湛蓝色鱼尾上收回目光四处打量环境的时候。发现身后一直跟着的谢双梧不见而转身寻找时,恰好撞见谢双梧收回痴痴的目光,落寞的垂下了眼睑。 游泳池秉承着别墅的整体风格和色彩,是用和楼梯外墙一样的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 清澈的池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浅蓝色水波,一派的安然祥和。看着它,之前刚经历的狂风巨浪就好像都只是一场幻觉。 谢羽飞在俯身将鱼有泪放下去的时候,却忍不住幽幽的叹息出声,连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为了谢双梧多一点,还是为了自己多一点。 如果慕容瞭踪在那晚谢羽飞要他离开谢双梧,甚至是沧月岛的时候,他能够表示他不愿意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那时谢羽飞刻意的提到谢双梧,并不是真的害怕慕容瞭踪会告诉谢双梧,更何况本来就是他要慕容瞭踪离开的。 事情既然敢做,谢羽飞就不会闪躲去承担后果。更何况谢羽飞也坚信谢双梧会懂得他只是出好意。 谢羽飞真正的意图是依然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慕容瞭踪心中也能喜欢谢双梧。只要慕容瞭踪也喜欢,那么就算他带着不单纯的目的,只要慕容瞭踪瞭踪坦白放弃,谢羽飞都已经打算好了为他隐瞒,为他遮掩。 可是从头到尾,慕容瞭踪都没有。而谢羽飞呢?也终究还是要放下鱼有泪吗? 耳边浪涛翻滚,狂风肆虐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边,是台风眼过去了。 即便身处在谢羽飞的怀里,感觉不到狂风的屋内,鱼有泪还是能深刻的忆起别墅外的风浪是何等的骄狂。 她是美人鱼,拥有者海洋里数一数二的速度,她虽然没有操纵海水的能力,但是在水中也是一直嬉游自如。 所以这一次,明明清楚的知道台风将要来临,但一想到谢羽飞站在礁石群中日日等待自己的情景,虽然那时候觉得他不是,但还是会担心身为人类的谢羽飞会不知道台风来临而又站在礁石群里,更忧心万一是,谢羽飞会担心自己而跑到风雨中来。 于是,鱼有泪便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离开沧月岛。 不想,狂风施虐下的海洋竟完全变了一番面目,平柔如镜的海水翻起汹涌的浪涛,会让身为人鱼的她根本无法再水中稳住自己,只得使劲抱住礁石方能让自己不被海水抛上岸甚至是甩在棱角锋利的礁石上。 直到现在,鱼有泪才深深的体会到大自然的力量及无情。 自喻为海的子民的美人鱼一族,无视了大自然给予的警告,所以便只能承受着大自然的躁狂,在发怒的海洋中也不过是雨中浮萍,任由波涛吞噬殆尽。 那对于违背大自然划下界限的自己,会得到什么惩罚呢?鱼有泪禁不住瑟缩了下,看向谢羽飞期望得到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顺着谢羽飞紧抿的唇角看去,白色的房顶上一盏华丽的水晶灯散发着橘色的光芒,就像是这几夜一直能看到的别墅最东边的灯光。 直到这一刻,鱼有泪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自己确实来到了自己一直渴望着的白色别墅。 “有泪?”看着眼眸迷离望着灯光的鱼有泪,谢羽飞转头叫谢惘逐将众人带出去后轻声在鱼有泪的耳边唤道。 “有泪?”像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鱼有泪如在梦中般的转头看向谢羽飞重复着这两个字。 “怎么了,是不是离水太久感觉不舒服了?” 对于人鱼习性毫无了解的谢羽飞担心离水过久会对鱼有泪造成不适,赶紧将鱼有泪放入水中。 柔顺的任由谢羽飞将自己放入水中,水波悠悠荡荡,带着鱼有泪轻微的浮沉着,让鱼有泪产生排斥的感觉。 这水?有股陈腐的气味。 鱼有泪反手抓住为了让她入水而半跪着伏低身子的谢羽飞,想说她不要呆在这里。可当谢羽飞说这是淡水,问她会不会不习惯的时候,鱼有泪选择摇了摇头。 “少爷,你身上全湿了,先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将众人劝出门外后,谢惘逐来到谢羽飞身边劝道。 本想说不用,但见到谢惘逐瞥向鱼有泪的眼神,以及站在门边上看着自己的谢双梧。谢羽飞明白他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正巧这时,鱼有泪看到谢惘逐不断的靠近,虽然不舍的握紧了下谢羽飞的手,但还是放开了手,退到了游泳池的另一边。 看着谢羽飞转身离去,看着门扉轻阖掩去众人各色目光的同时也遮去谢羽飞的身影,鱼有泪低头用手掬了把水。 清水从指缝间不断的流泻,最后只剩下手心中的一点点,点点漾着橘色的灯光。 以前谢羽飞说过,咸水解不了人类的口渴,就算喝了也只能饮鸩止渴,马上就会觉得更加的口渴,只有淡水才解得了人类的口渴。 这就是淡水的味道,这索绕鼻尖的陈腐之气,就像是腐臭的已死海洋生物。 为什么同样是水,对人类是甘露,对自己却会如此的难以下咽。鱼有泪眉头难受的皱紧,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竭力的想要逼自己吞咽下口中的水。 由于难受,泪水忍不住沁出眼角,鱼有泪正为终于咽下嘴里的水而松口气的时候,一股猝不及防的恶心感袭来,在鱼有泪反应过来之前已将流入喉间的水全部吐出。 人类、美人鱼之间,难道就连水也要将这两者分隔开来吗? 人类是淡水,美人鱼是咸水,不准许跨越,也跨越不得。 后仰着沉入水中,鱼有泪想像着谢双梧坠入水中时的身形,不断的任由自己沉入水底。看着长发在水中漂浮着绽放出蓝黑色的莲花,鱼有泪不由的想起谢羽飞为自己梳理头发的场景。 那时的自己还是一头湛蓝的发丝,可是现在,已经有很多是全然的黑色了呢!就和谢羽飞一样。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在台风来临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守在礁石群吧,虽然几乎和死亡擦肩。但是谢羽飞来了不是吗? 即便大自然不允许挑战,但自己还是想要跨越它划下的界限,即便会得到惩罚,但是他会在,她便不会害怕。 背部抵到凹凸的花纹,知道到达游泳池的底部的鱼有泪缓缓的阖上了一直看着橘色灯光的眼睛。许真的是倦累至极了,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鼻尖的陈腐之气。 鱼有泪感觉到一直紧绷着的肌肉缓缓的松懈下来,而意识也渐渐的趋于模糊。在完全陷入沉睡之前,鱼有泪的唇边绽放了一朵温祥的笑容。 对着门的屏幕如离去的时候一样,播放着礁石群的情况,波涛撞在礁石上激起白浪遮天。 怒风狂涛再次入眼,已失了初见时的触目惊心,因为已经不在乎了,就像脚上的痛。 碎了一地的玻璃杯被遗忘在门口没有人来收拾,慕容瞭踪望着白色袜子上的鲜红逐渐氤氲蔓延开来,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还没有看清这个现实的残酷,相信着如果王子知道美人鱼是爱他的话,两个人都会得到幸福。 在那时,自己还会因为疼痛哇哇大哭。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疼痛袭来的时候暗自咬牙闷声不吭,又是什么时候,连痛苦的表情也忘了如何去展现。 哭泣、呻吟乃至痛苦的面容,没有了关心在乎自己的人,在别人眼中不过成了摄取快感的源泉。 可是不哭不叫面无表情,就不会痛了吗?骗的过别人,曾几何时能骗得了自己。 弯腰将扎入脚底的碎片拔了出来,碎片上依稀残留着口红的印记。 橘红的色彩,让人想起了橘子。 毫不掩饰酸味,而这酸味偏偏就是人们喜爱的原因。就如青春,恣意张扬中染着的丝丝回味无穷的甜。 慕容瞭踪记得谢双梧向来用的就是这个颜色的唇膏,碎片上沾染的滴滴白色也在表明着这个是谢双梧的牛奶杯。 为什么会碎在这里呢?就在我的门口。 慕容瞭踪抬首四顾,最后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是因为看到鱼有泪在波涛骇浪中,还是因为看到了谢羽飞在***中前行。亦或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 在你下楼经过这个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我忘记关上的门内。 我可以这么的想吗? 将口袋巾在手中展开,一片一片的,慕容瞭踪轻轻的将玻璃碎片放入手心,沾着橘色的,染着红色的,残留白色的,晶莹无色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还好你还在 “叫出我的名字好吗?”鱼有泪柔柔的充满着期盼,像是确定了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美人鱼是没有名字的,她们不需要。美人鱼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去区分彼此的,名字不过是多余的。拉帮结派划分团体是人类才有的特色。”慕容瞭踪笃定的语气。 鱼有泪?出自“蓝田日暖玉生烟,沧海月明珠有泪”吗?但这是人类的诗词啊! 美人鱼之间不需要有名字,但是对人类却需要,这鱼有泪的名字——是人类给她娶的。 慕容瞭踪说过,身为美人鱼的鱼有泪是有感觉到台风降临的能力的,那么为什么鱼有泪没有躲开? 鱼有泪是在等人?是等谁?又是谁,让鱼有泪甘愿冒着台风的危险也要等在礁石群中。 将开关开的最大,任由着水从头顶直直的冲下,看着浴室内蒸腾出的热气氤氲。谢羽飞只觉得自己在迷雾中越陷越深。 旦启号的舵手刘庚已一时恍惚,便造成了船毁人亡的结局。谢羽飞知道,作为谢氏集团领导人的更是不能有一丝的茫然不绝。 可是,对于人类来说,美人鱼虽然在小说电影中出现很多,但都是人类虚构出来的。美人鱼真正的习性,人类近乎是一无所知。 不,还有人知道,慕容瞭踪。 谢羽飞摸了把脸上的水,却在想起谢双梧刚才定定的看着谢羽飞离去时的眼神时,无力的叹了口气。 “羽飞,衣服我放在凳子上了,等一下你洗好了可以换。”谢惘逐敲了下浴室的门。 “哥哥,你洗好了没有啊!赶紧出来,你抱回来的那个美人鱼是真的吗?”谢双梧拍着浴室的门嚷道。 “双梧,你别闹了,让羽飞先休息会吧,有事明天再说。”谢惘逐笑着将谢双梧拉出了门,并细心的将房门关上。 不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谢羽飞洗澡的速度一向很快,谢羽飞相信谢惘逐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谢羽飞十分感谢惘逐将谢双梧带出去,因为他在浴室里迟迟不出来缘故不仅仅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更多的是害怕面对谢双梧的询问。 起初只是觉得就算鱼有泪是美人鱼,只要自己不介意,只要鱼有泪爱着自己,只要自己爱着鱼有泪,只要他和鱼有泪都不介意对方就足够了。 但是在看到众人见到鱼有泪鱼尾时各异的神情时,谢羽飞才蓦然发觉,正如慕容瞭踪所言,人类是想方设法区分彼此,在拉帮结派的同时也乐于孤立排斥的。 对于有没有人鱼争论不休的现实世界,鱼有泪光光是出现,对于很多和以前绝不相信人鱼存在的人便是认知上的一个巨大挑战。 更别说,身为人类的自己爱上了鱼有泪。 他是谢氏的总裁,往往被视为谢氏的代表,让别人知道他爱上人鱼对谢氏必定会造成影响。 放弃吗? 这一念头刚刚生起,便被谢羽飞坚决的摇了摇头甩出脑外。 伸手抚上胸口,谢羽飞任由花洒不断的浇着水,紧紧的感受着心的跳动。以前,万物人海虽然能入眼,却都无法入心。总觉的心被硬生生的挖走了一边,飘飘渺渺的没个着落。 远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度过,直到见到鱼有泪,谢羽飞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心充实了,漂浮于天地间无处依凭的心找到归处。 虽然鱼有泪不是人类,可是只有爱着她的时候,谢羽飞才感觉到自己这场爱情迷梦中的人,而非飘飘荡荡总像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匆匆结束洗澡,连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来不及扣上,谢羽飞便又急急的来到暂时安置鱼有泪的游泳池。 他想见她,现在就要握着她的手。 刚推开门扉,当看到游泳池里唯有平静的淡蓝色水波无言映着灯光,谢羽飞蓦然不得不深深的喘息。 否则,谢羽飞怕自己会忘记自己还需要呼吸。又或者,是因为胸口犹若千金的窒息感压的谢羽飞不得不用力呼吸才能将肺叶张开。 别墅外狂风依旧,暴雨如前,听着呜咽的风声夹带着如泣的淅淅沥沥不停,谢羽飞颤抖着伸手入开袋,细细寸寸翻遍却摸不到。 鳞片和珍珠都是能证明鱼有泪是真实存在的物品,可是却都不见了。 她真的存在吗? 谢羽飞转头望向窗帘挽起的落地窗,还没到入夜的时间,外面确是阴霾遮天,晦暗不明。巨浪高高卷起似要推翻低沉的乌云,但有被乌云重重的掀倒堕落天际。 站在无风的屋内,即便清楚的知道眼前隔着决对能抵挡这场风雨的钢化玻璃,可是面对这万涛倾城、铺天盖地的景象,谢羽飞虽不愿承认,但还是不得认同刘备的那句“圣人迅雷风烈比变,安得不畏?” 在这样的天色下,我曾出去过吗?闯入这滔天巨浪中救下她吗? 鱼有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入寐时的梦境,梦醒只余哀思与满心的惘然吗?连心带肺似乎都被挖去了,以往是若有所失,此刻的胸口却是完全的空了。 痛,没有感觉,雨声,不在入耳。 既然梦醒,谢羽飞知道自己该做的是静静的关上门,然后继续做他无心的谢氏总裁,就像是这一场梦从来未曾有过。 可是怎么甘愿就此天地苍茫,心只能茫然无依。 脚步想要重重的踏下,让鞋跟和白色的大理石撞击出大大的脆响。若这是一场噩梦,是否就能醒来。 可是当谢羽飞走进游泳池的时候,还是选择了蹑着脚尖,每一步都是缓缓的起步,缓缓的放下。怕若这真的是一场噩梦,那一丝丝的惊动就会惊动上苍,让上天察觉他内心的恐惧,然后上天就会让它成为现实。 淡蓝色的水波细微的起伏着,橘色的灯光是被揉碎的金纱轻轻的飘荡在水面上。当看到水底下那盛开的墨莲时,谢羽飞才缓缓的松了口气,放开了紧握的手。 鱼有泪,她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在胸口充实的时刻渐渐回归,雨声风声声声入耳,夹杂着人声的嘈杂,谢羽飞才蓦然发觉手心有丝丝的疼。 是刚才无意识中将拳头握的太紧,致使原本被鳞片割伤的伤痕再次裂开了。 谢羽飞看着血丝流过掌纹,才想起来刚才换了身衣服,鳞片和珍珠都被遗落在被换下的衣服口袋中了。 举步想要接近,却在踏出的脚落在水面上的时候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湛蓝色鱼尾上的流光在荡漾的水波中闪烁,就像是银河上遥不可及的星芒。 游泳池水深一米五,进入池中,不用潜入水底,甚至不用懂得游泳,就能触底静静沉在水底的鱼有泪,谢羽飞很清楚,却只能站在池边。 谢羽飞怕,怕心底无时无刻的阴影,那殷红一片的海域,还有被海水浸泡到浮涨发白的躯体。 更怕,这在水中轮廓模糊的一抹湛蓝色,只是淡蓝色水波的凝结,一碰,便会消散开来,在也寻不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谁错认了谁 海洋有时候看似非常的安静,水波平缓如镜,但是在看不见的海底,暗流从来未曾停歇。 因此没有水流的游泳池对于习惯了水流拂动的鱼有泪来说,是无法习惯的空寂。起初是由于倦累至极而陷入了沉睡,但当体力逐渐恢复后,鱼有泪虽然始终不愿睁开双眼承认自己无法适应人类的游泳池,但无任如何也无法睡去了。 当感觉到谢羽飞轻踏水波所引起的轻微脉动时,鱼有泪便睁开了双眼。透过如海藻漂浮在周围的发丝,深深凝视着收回脚后边静立在水边不再有任何举动的谢羽飞。 淡蓝色的水波横亘在两人之间,鱼有泪看不真切谢羽飞的容颜神情,本欲摆动的尾鳍抵在水底一条镂刻的花纹上僵硬。 十年的等待和期盼,有多少次被梦儿欺骗了已是难以数清。 只记得一次一次,当鱼有泪睁开双眼仰望天空的时候,恍惚中见到了谢羽飞的身影就站在水波之上的岸边,注视着她,静静的等待着她浮出水面。 可是每一次,当鱼有泪欣喜的浮出水面,笑容还来不及在唇角开到繁华时,却发觉只是光与影的一场戏弄。又或者就是在触及谢羽飞伸来的双手时,梦醒了,眼前的人影如烟消散了。 这一次,鱼有泪突然间没有勇气了。 如果浮出水面得到的是一场空,那能否就这样,静静的相望着直到永远。哪怕明知是一场幻影,也好过伸手去触时,连幻影也成了空。 可是还是渴望啊!渴望着这一次是真的,无法阻止自己去期盼,去想象,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可是如果真的是真的,为什么谢羽飞不来找自己呢?这水是那么的浅。 曾经,自己和谢羽飞曾相携着潜入更深的水底,即便身为人类,他能做到的。还是说,十年,这距离难道对于他已经成了距离? 鱼有泪静静的仰望着。 那是幻影,那不是幻影。 这不是幻影,这是幻影。 …… 一遍一遍,假设着、挣扎着、否决着、又肯定着。到最后,鱼有泪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所想要的,只看着谢羽飞始终没有下到水里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的拉长,鱼有泪终于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尾鳍轻拂,鱼尾缓摆出来水面。 那一刻,面对着已经不再稚气的容颜,不再模糊的身影,鱼有泪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相遇相识相爱到等待的时光,皆一一缓缓流淌而过,在他的怀中离开水面,相携着和他共同潜入海底,所有的场景都眼前浮现,然后静止在这一刻。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清楚是想要一个拥抱,还是想要让谢羽飞抱她离开水面,又或者是想拉谢羽飞进入水中,鱼有泪轻声叹息着想谢羽飞递出了双手。 叹息声很轻,谢羽飞是不可能听到的,但当谢羽飞看到鱼有泪如噙露娇花般的唇瓣缓缓轻启,谢羽飞却听到分明,有一声叹息从茕茕对影,邀月三人的深夜飘荡而来。 谢羽飞单膝下跪倾身伸手相握,似出自无意识中的蛊惑,又似无需去思考该或是不该。在时间河流中遗失的碎片似乎都被一一的拾起而后密密的将心填满,虽然还是无法掀开记忆的迷雾,一窥过往。 十指缓缓的交叠,在触及到对方的体温时倏然握紧。温热的手是谢羽飞,沁凉的温度是鱼有泪。 “你是真的吗?” “你是真的吗?” 不同的发音,同样迷茫中浸透着希冀的语调,同时在两人口中溢出。两厢凝望,两颗心在这句话中相互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 人类也好,人鱼也好,眷恋着对方、害怕对方是幻觉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所以才会同时说出这样的话。 淡淡的笑轻轻的在唇边开绽,鱼有泪静默的依偎向谢羽飞的肩头,让谢羽飞身上的清醒草木气息驱散了鼻尖萦绕的陈腐之气。 本想开口向鱼有泪保证自己是真的,但当颈部感觉到鱼有泪轻柔的吐息时,谢羽飞明白在一刻,话语是多么多余的存在。 扶稳鱼有泪,谢羽飞盘腿在池边坐下,细细的感受着鱼有泪身上所带的水氲湿衣衫而透入所带来的凉爽。 别墅外的风雨似乎更急了,却再也无法让十指交叉相握的谢羽飞和鱼有泪感到彷徨害怕了。 因为谢羽飞和鱼有泪都相信,就算没有别墅的庇佑。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能想在台风浪涛中一样,相互紧握两人相依共抵风雨,就算是一时的放开,也坚信是为了再次的握紧。 门外,有几个人好奇的在探头探脑,相互怂恿着对方进入游泳池所在的房间,但又都顾忌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谢羽飞还在,无人敢进入,就算是说话都是压在喉间。 “各位把自己的事都做好了吗?” 看到游泳池的门开着,众人却只敢探头探脑小声议论。谢惘逐不用细思都知道必是谢羽飞在里面。 “做好了,做好了。” 应声转头看到站在自己的身后的谢惘逐,众人由于偷看被逮个正着不无尴尬的讪笑着。 “真的做好了吗?看来是平时布置给你们的工作量太小了?”觑见众人不死心的还偷偷瞥向游泳池门口,谢惘逐凉凉的说道。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工作没完成!” “呃,我也是我也是。” “嗯,我也去该去准备晚餐。” …… 察觉到谢惘逐话中的暗示和威胁,众人忙找着借口作鸟兽散了。 “你的事情做完了?”看着依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刘皂白,谢惘逐沉声道。 不料刘皂白扑哧一笑,双肩一耸道:“你这张脸就在别人面前摆摆吧,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还不了解你。” “不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透过刘皂白的肩头,谢惘逐看着双拥的谢羽飞和鱼有泪不由一叹。 刘皂白一直都视刘庚已为自己老师,而刘庚已也是将自己多年的经验技术亲囊相授。由于旦启号的事情,刘庚已被降为水手,谢惘逐知道刘皂白一直都耿耿于怀。 自己多次看到刘皂白虽然已经从副掌舵手提为掌舵手,但还是抢着刘庚已水手的重活做。 鱼有泪没有出现的时候,刘皂白可能因为没办法替刘庚已辩解而不言,可是现在,鱼有泪出现了,这也许就让刘庚已被塞壬歌声所迷惑的理由有了让人相信的机会。 谢惘逐明白刘皂白想要替刘庚已求情的心情,可是鱼有泪到底是不是人鱼自己也还不清楚,再看谢羽飞对鱼有泪的态度,谢惘逐一时间也是千头万绪。现在只希望刘皂白不要再在这一团乱麻中增加线头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在烦恼刘庚已的事情,如过有机会的话我会跟少爷说的,你放心好了。”见刘皂白欲言又止,谢惘逐安抚的拍了拍刘皂白的肩头。 看了眼搭在肩头的手,刘皂白笑了笑道:“这我相信,我只是想知道谢总抱回来的真的是美人鱼吗?” “这。” 就在谢惘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轻话缓解了谢惘逐的困境。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美人鱼的存在呢?为了荣华富贵,现在的女人啊!” 刘皂白顺着话音看去,只见慕容瞭踪正淡淡的站在谢惘逐的身后,向来平和疏离的蓝眸中竟然满是嘲讽和不屑。 回头看了一眼抱着鱼有泪的谢羽飞,再细想谢惘逐让他不要掺和的无奈神情,刘皂白笑的暧昧。 “原来是这样啊!” “要不然,你以为呢?”慕容瞭踪眉毛一挑。 “那我就先走了,惘逐,改天有空一起去海边游泳啊!”刘皂白微微一躬身后退,在谢惘逐不得不在手无处可依而收回的时候转身离去。 注视到这点的慕容瞭踪回眸看了一眼还未从他话语中反映过来的谢惘逐一眼后,又是一声轻笑,一抹了然在眼中一闪而过。 “是人假扮的?” 谢惘逐回身看着慕容瞭踪再次问道,对于慕容瞭踪,谢惘逐就是无法觉得可信。尤其是见到他对谢双梧信誓旦旦说相信有人鱼,对着谢羽飞有笃定万分说没有的时候。 “也许吧。”无视谢惘逐的逼视,慕容瞭踪唇边依旧带着疏离的淡笑越过谢惘逐,将门轻轻的关上。 “站住。”看到慕容瞭踪转身便走,谢惘逐出言制止。 “不知道谢管家有何吩咐?”头也不回,慕容瞭踪细细看着摊开的手掌。 好奇的上前,谢惘逐却看到慕容瞭踪的手掌由于带着洁白的手套,手心连掌纹都看不到。 “你不是和少爷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一起而已不是吗?”慕容瞭踪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惘逐,在谢惘逐以为他会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径自离去了。 “难怪众人都说难以亲近。”无奈的摇了摇头,谢惘逐虽然口头上嘟囔着,心中却回想着慕容瞭踪看向鱼有泪的目光。 虽然看不清到底藏了什么情感,但绝不是不屑或是鄙夷。那他之前满眼嘲讽是对谁? 谢羽飞坐下的地方右边便是墙壁,等谢羽飞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中倚在墙上睡着了。 长久维持同一姿势而产生的酸软让谢羽飞直觉的想要起来动动,但左肩上的重量才让他心甘情愿的忍受酸软。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以身体的不适程度,谢羽飞也能肯定必是很久。原以为鱼有泪也跟着自己睡了才没有离开,却不想低头的霎那落入了一片暮色的蓝黑海域中。 “不好意思,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以为是光与影的幻觉,但当谢羽飞凑近仔细一看,谢羽飞才发觉鱼有泪的双眼确确实实的墨蓝色的,就像是色彩浓郁到了极致的蓝水晶一般,在灯光下有种光线照射的璀璨。 “很累吗?我看到你在梦里皱着眉头,你说过,人类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皱眉头的,你不喜欢你父亲皱眉,我也不喜欢看到你皱着眉头。” 松开一直握着谢羽飞的手,鱼有泪伸手想试着去抚平谢羽飞眉间的皱痕,却被谢羽飞抓住了手。 “你说过,人类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皱眉头的,你不喜欢你父亲皱眉。”这句话,我从来没有说过啊! “叫出我的名字好吗?”你这样对我说,可是在你告诉我你叫鱼有泪之前,你我不曾相识啊! 你到底把我当做是谁了?你的深情柔意都不是给我的对吗?是你认错了人,而我亦会错了意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我一直都在 想要将鱼有泪紧紧的拥入怀中,想要告诉她,自己爱他,比任何人都爱她。可是又怕极鱼有泪再靠近,就会发现自己与她所要等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舍的拿开鱼有泪勾在自己肩背的手臂,谢羽飞起身道。 “我不饿。”鱼有泪抓住谢羽飞的手,怕极了这一离开又会是十年的时光在两人错开的指尖流过,甚至还可能是永恒。 回眸望着鱼有泪满是哀求的双眼,有一瞬间,谢羽飞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不走。可是鱼有泪眼中的柔情却逼得他不得不违心道:“可是我饿了呀,你也陪我吃点好吗?” 谢羽飞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来,他需要时间空间来平复自己的心。若留下来,他怕他会不顾一切的告诉鱼有泪,他不是她要等的人,他既不想欺骗她,更想用自己来获得她的爱,而不是当一个人的影子。 可谢羽飞同时也清楚,他不能说,至少在她爱上他谢羽飞的之前不能说。 若是说,两人之间的羁绊就会消失了,然后当风雨过后,鱼有泪肯定就会要求会海里去的。 “你饿了啊!”看看谢羽飞,又看看抓着谢羽飞的手,鱼有泪纵然不舍却还是放开了。 “嗯。”谢羽飞点点头,明明是自己要鱼有泪松手的,可是真的松开了,没有牵扯的谢羽飞反而无措的不知道如何迈步了。 “你还会回来吗?”放开时是依依难舍,再次握紧时,鱼有泪却用了最快的速度。只是这一次,鱼有泪也不敢勉强谢羽飞,只敢抓住谢羽飞的指尖。 感觉到鱼有泪话语中的彷徨,谢羽飞突然觉得心疼万分。他恨,恨那个让鱼有泪如此患得患失的人,他更很,自己为什么没有抢在那个人之前认识鱼有泪。否则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无可奈何了。 “我叫什么名字?”嗫嚅唇角良久,谢羽飞低声问道。 “羽飞啊!”虽然不明白谢羽飞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鱼有泪还是做出了回答。 谢羽飞闻言,手心一颤,屈起手指想要合拳回握住鱼有泪。不曾料鱼有泪以为谢羽飞是想要挣脱而松开了手。 指尖抵在掌心,触达了鳞片留下的伤痕,但谢羽飞还是更紧的握紧拳头,让自己清楚的感觉到伤口被撕裂的痛。 可是这样也无法缓解谢羽飞心中的痛。 两人之间的灵犀默契,在自己察觉到不愿为他人影子的时候,就消失的不再有一丝残留了吗? 可是我是否还依然要感谢上天,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可是既然叫着我的名字,却为何要将我当做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敢再看鱼有泪的双眸,谢羽飞转身离开,因为若是对视便会被鱼有泪发现他的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等一下就回来,你先休息会吧!” 握着门把的手在注意到门扉是关上的时候顿了顿,但为了不让鱼有泪察觉,还是选择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开门、然后关上。 落地窗外的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尾声,海面上虽然浪涛滚滚,但已失去了惊心动魄之感,可望在谢羽飞的眼中,这才是惊心动魄的场景。 他留住鱼有泪的理由即将失去。 谢羽飞特地吩咐并且站在一旁看着菜肴做成,厨师自然是分外的尽心竭力,唯恐谢羽飞等的不耐烦,甚至两个灶火全开同时进行。 然而厨师所不知道的是,谢羽飞是想出声让他慢点慢点再慢点,甚至拿株胡萝卜刻只猪都不会介意。 “再烧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所有的菜烧好后,谢羽飞出言加菜了。看着厨师脸上难掩的疑惑和探寻,谢羽飞假意轻咳了下,继续道:“我看这生耗不错,顺便做个葱油生耗。” 做谢家的厨师那么久,在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谢羽飞看着他做菜的情景,甚至连自己出声点菜都很少。一向都是谢惘逐吩咐,或者是任由谢双梧来电,谢羽飞是毫无意见的有什么吃什么。 对于现在状况厨师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在看到谢羽飞的面无表情后,还是决定继续低头做菜了。 “少爷,还要加菜吗?” 见谢羽飞望着摆了满桌子的菜不语,厨师拿抹布擦着手询问道。 反射性的想要张口说要,可是转念想到,就算一个一个的加,菜还是会有做好的一刻。 谢羽飞不明白,为什么以往在商场争斗中可以无所畏惧的自己,在想到要面对鱼有泪的时候却满心的忐忑。 “不用了,用食盒装起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啊,装起来?”厨师在料理台上的食盒和满桌的菜肴上来回看了几眼,不敢确定的问道:“全部都装起来?还是挑几个菜?” “全部。”谢羽飞心不在焉的说。 “可是装不下啊!” 谢羽飞这才抬眸看了眼厨师拿到眼前的食盒,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楞了好久才道:“那就挑几个。” “好的,要哪个?” “随便。” 感情你还真的是不在意吃的啊,可这样你点什么菜啊,个个都是那么费时费力的菜,找人消遣啊! 当然这些厨师都只敢放在肚子里,不过装菜的时候也都是挑谢羽飞平时爱吃的装,毕竟老板说是随便,但做厨师的却是万万随便不得。 “谢总,剩下的菜要你是要捧到外面吃呢?还是就放在厨房里吃啊?”用葱油生蚝将食盒的最后空隙填满,厨师盖上盖子后递给谢羽飞。 “不用了,剩下的你自己吃。”谢羽飞拎起食盒,无一丝留恋之心的转身离去。 剩下刚吃过晚餐的厨师面对着半桌子多的菜欲哭无泪,努力的按压着掀桌子的冲动。 你还真的找我消遣啊! 正巧,刘皂白过来觅食。于是不用等到第二天,就在当天晚上,沧月岛的三姑六婆就津津乐道开来,几乎让人怀疑他性取向的谢羽飞为假扮美人鱼的女子失魂落魄。 谢氏向来不苟言笑的总裁其实内心很闷骚、行为很疯狂、爱好很特别。 当谢羽飞一再踟蹰徘徊的走到游泳池,打开门时不由一愣。 只见鱼有泪闭目浅睡的脸庞和细嫩的手伏在他之前坐过的池边,湛蓝色的鱼尾在水面上微微浮沉着,映着顶上橘黄色的灯光,似琉璃般流云漓彩。 眉间的水珠状的蓝色水晶在粼粼的波光映射下,忽明忽暗的闪着蓝魅的光,和着缓缓摆动的似浅蓝色薄沙的尾鳍,似做着一场蓝色的梦。 怕打扰到鱼有泪,谢羽飞悄声挨着鱼有泪坐下,本想就这样的看到天荒地老。却在注意到蜿蜒在鱼有泪脸上半掩娇容的发丝已经半干时,再也忍不住轻轻的轻抚她的发丝。 她一直就等在原处吗? 被脑中冒出的念头蛊惑,谢羽飞伸手探向鱼有泪的湛蓝鱼尾。 排列紧密的鳞片摸上去有种很坚硬的感觉,谢羽飞从小在沧月岛长大,他记得鱼类摸上去不是这种感觉,是一种柔韧的感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羽飞发现当指尖的感觉传入脑海的时候,自己却并不惊讶,就像——就像理所当然的该是这样的。 是因为那些鱼类的鳞片小吗?层层的缓冲,所以才给人柔软的错觉。 鱼尾的两侧也有着薄薄的侧鳍随着鱼有泪的呼吸缓缓的在水与空气的界限中拂动着,晶莹柔美的好像一握便会碎去,就像夏日下七彩的泡沫。 鬼使神差的,谢羽飞伸手去触碰,像是碰到了,鱼有泪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鱼尾在谢羽飞触到侧鳍的时候猛然弹起,击打在水面上激起一串的水花溅在谢羽飞的身上,让谢羽飞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你是不是很喜欢扑人水啊?”谢羽飞无奈的低头掠去头发上的水珠,没有看到鱼有泪仓惶的后退,直到看清面前的谢羽飞后才止住了去势。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回来晚了,你生气了。”抬头看到鱼有泪静立在水中望着他,谢羽飞伸手笑道:“好了,别生气,我也是想给你弄点好吃的吗,原谅我好吗?” “原谅?”手往后一推,鱼尾轻摆,鱼有泪回到池边伸手搭在谢羽飞手上,任由着自己被拉到谢羽飞怀中。 “你真的生气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什么是原谅?” 低头看到怀中的鱼有泪确实是一脸的迷茫不解,谢羽飞擦着脸上的水珠解释道:“原谅就是一个人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然后你放下对他的不喜欢。” “可是我做不到不喜欢你啊!我怎么原谅你呢?” 不愿意原谅的念头刚泛起,谢羽飞却在领会到鱼有泪话中意思时充满了欣喜。 如果对一个人做不到不喜欢,又何来的放下呢?又何来的原谅呢? “你刚才是在等我等睡着了对吗?”谢羽飞任由着鱼有泪用湿嗒嗒的手擦着自己的脸,然后越擦越湿。 “嗯,我一直在等你。”点点头,看着谢羽飞湿透的半张脸,鱼有泪宛然一笑之际,又将手伸向谢羽飞另外半张未湿透的脸。 “看来你是故意的。”跟着噗嗤一笑,谢羽飞抓住鱼有泪欲要染指自己另一半脸庞的手。 “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任由着谢羽飞将自己的手贴在他干的一边脸颊上摩挲,整张脸终于还是皆湿了。 “对不起,有泪,是我让你等久了,但是我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裹在鱼有泪身上的西服虽然已经扣好了扣子,可是毕竟对于鱼有泪既不合身,领口又低,虽然在茂盛如海藻的长发遮掩下没有暴露什么不该暴露。 谢羽飞在之前接连两次见到鱼有泪都没有穿衣服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人鱼并没有人类这种身子不能给别人看到的观念。 但看到发丝间偶尔露出的皙白肌肤,谢羽飞还是遵从了君子风度,将鱼有泪身上的西服理了理,再次裹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怎能跨越界限 “嗯,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怕我一觉醒来,你又像十年前一样不见了。”鱼有泪握住谢羽飞的手,眼中闪过黯然。 谢羽飞抓着西服领口的手瞬间僵硬。 水光在鱼有泪的两颊滑过,粼粼水波中荡起两丛涟漪,扩散、交叠、而后散去。 可是谢羽飞的心却是再难平复,看着渐沉湖底的珍珠在水波中模糊了身影,鱼有泪的话反而更加的清晰的回响在心间。 你又像十年前一样不见了! 你怕的是我不见了,还是他不见了。谢羽飞,你叫出我的名字了啊,为什么还要将我错认。 还是说,你只是害怕我会像十年前的那个人一样,也不见了。 你的一直在等,是对我说的对吗? 谢羽飞开口想问,又惧怕着会听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转身打开食盒,将菜肴一一的摆在鱼有泪的面前。 “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弄了点菜,你先尝尝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我再让人做。” 也许让疑问保持着疑问才是最好的办法,若是答案并非所要的,说出了口,两人间留下的也许就只剩下尴尬和无措了。 多么希望这场台风能一直就这样的持续下去该有多好,这样,我就能有借口将你留在我身边了,可是刚才我看到窗外,风停了,浪歇了。 然而谢羽飞不知道的是,鱼有泪在最后一个巨浪扑倒在海面上的时候,曾睁开了双眼,有一滴泪滑落在眼角。 具有能预感台风到来的鱼有泪又怎么会连台风停止都会不知道。在充满危险的海洋孤身生存,又怎么会连有人靠近都察觉不到,何况脚步声虽刻意的放轻,但鱼有泪也没有睡着啊! 没有睁开双眼去看谁,怕来的人是谢羽飞,怕他会告诉她,台风停了。然后,她失去了留在谢羽飞身边的机会。 所以宁愿闭着双眼假装睡着,任由谁轻抚着她的发丝。本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装睡,直到来的人离开,这样就不会有人告诉她台风停了。 只是鱼有泪没有料到,来的人居然会去触碰她的侧鳍。 既然是来沧月岛度假,厨师所做的都是沧月岛附近海域的海产品,鱼类,龙虾,贝壳等等不一而足,只是这适合人类的煎炒炖煮对于鱼有泪来说见所未见。 为了追求色香味俱全,菜肴摆出精致的美丽图案,让鱼有泪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她只记得在鱼还是整条的时候从哪里开始下口,当贝壳紧紧闭合的时候怎么去打开它,可是现在。 鱼有泪偏头看着被塞入手中的筷子,摊开掌心让其缓缓滚动着,不明白这两根细小的木棍子该怎么用,或者说是用来干吗。 在她的生活里,食物是用手拿用牙齿去分割撕扯的,可是现在食物已经全部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 “你不会用筷子吗?”谢羽飞拿起几欲从鱼有泪手上跌落的筷子。 “筷子?”往后退了些许,鱼有泪有些累的往水里沉了点,趴在池边仰头望着谢羽飞。 “你没见过吗?”看着鱼有泪满目茫然的摇头,谢羽飞欣喜的笑了笑,只为了能有借口喂鱼有泪吃饭。 “没有,这个是用来取食物的吗?”看到谢羽飞用筷子夹住食物,鱼有泪仔细的打量着是怎么拿的。 “是的,我来喂你好不好?” “这个是什么?”看着夹到嘴边的一块略显黄色的肉,鱼有泪低头嗅了嗅,奇怪的味道中依稀有一丝鱼的气味。 “是鱼肉,挑了鱼刺之后在油热的时候下锅煎熟的,然后浇上秘制的调料,味道不错,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吃。”为了配合鱼有泪的下滑,谢羽飞也随之俯低身躯。 本想摇头拒绝,可是看着谢羽飞充满期待的眼眸,鱼有泪再度低头看了看递的更前的鱼肉,终究还是不忍拒绝。 就着筷子,就在咬入一小口的霎那,纷杂欲呕的气息窜入舌尖、鼻翼、咽喉,乃至全身都在抗议着它的入口。 这就是他最爱吃的食物吗? 极力的压制,可是还是忍不住呛咳的将它吐出。鱼肉在池边滚了几圈后停下,微黄的颜色在白色的大理石上分外突兀,好似一块怎么也刷洗不去的陈年污渍。 人类早在进化之初就开始抛弃了茹毛饮血,进食熟肉已经融入血肉近乎成了天性。 可是美人鱼呢?生于长于的皆是水的海洋,熟食不过只是偶尔谈起人类习性的陌生名词而已,还有的就是久远之前的传说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吃辣?”看到鱼有泪不断的呛咳,谢羽飞赶紧放下筷子察看鱼有泪的情况。“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先问你吃不吃辣的。” 辣?这种难受的味道是辣?我只是因为辣才咽不下这小小的一块肉吗? 偏头挣脱扶在脸两侧的手,不愿谢羽飞看到自己难以忍受的模样:“那我可以吃一下不辣的人类食物吗?” 是不是不辣的,我就能咽下,你我的距离并不远对吗?只是隔了一味辣而已对吗? “当然可以,尝尝这葱油生蚝,一点也没放辣椒,肉质鲜滑爽口,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让人继续给你做。” 本来还担心鱼有泪会因为被辣到就会拒绝进食,此刻鱼有泪主动要求,谢羽飞唯恐鱼有泪拒绝,赶紧夹起盛在贝壳上的贝肉递到鱼有泪的嘴边。 略微上浮躯体,鱼有泪让自己的发丝遮住脸颊后俯首将贝肉衔入口中。 也许正如谢羽飞所猜想的一样,鱼有泪只是不习惯吃辣而已,这次鱼有泪再也没有出现呛咳的情况。 虽然因为发丝的遮掩,谢羽飞看不清鱼有泪的表情,无法判断鱼有泪喜不喜欢。但在看到发丝间隙白皙脸庞轻轻阖动着的时候,谢羽飞松了口气,将筷子放在盘子上,静待鱼有泪咽下。 愿意吃就好,谢羽飞感到自己七上八下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渐渐平静下来。 鱼有泪的发丝由于刚才在狂风巨浪中翻滚,湿透的时候纠葛凌乱不是很明显,此刻随着发上的水珠不断滴淌带走了大半的水分,发丝便开始显露出纠缠的样子。 反射性的转头寻找,环视见到室内一片空荡徒见四壁时,谢羽飞才想起在海岛上,想要玩水的人都选择了直接去海边。再加上自己恐惧在水中无处依凭手足无力的感觉,这间游泳池便没有使用过,也就自然不会有人放置头梳毛巾之类的物品了。 于是谢羽飞便直接用手做梳,缓慢温柔的将鱼有泪的发丝理顺。随着谢羽飞的动作,橘色的灯光在鱼有泪的发丝上滑出细微流光。 感觉这流光的颜色有异,谢羽飞挽起鱼有泪的一束发丝凑近细看,才发现本以为是黑色的发丝中其实夹杂着些许蓝色的发丝,有墨蓝、湛蓝、浅蓝……?。 察觉到谢羽飞的动作,鱼有泪柔顺的将头靠在谢羽飞放在池边的腿上,任由着谢羽飞手指温暖着头顶。 “你的头发真漂亮,是蓝色的,我也想要。”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看,我带了梳子来,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我妈妈也有很长的头发,爸爸最喜欢每天帮妈妈梳头了,还说要这样梳一辈子,以后我也每天帮你梳头好不好,我会很小心不会弄痛你的,你让我梳一辈子好不好?” 好,就算被弄痛了,我还是会让你梳的,一辈子,就像人类的夫妻一样。 答案从来没有改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 鱼有泪温婉的阖上双眼,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不再漫长的可以将记忆灰化无声。以前种种就像前一刻发生在眼前,而现在也依旧还是十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金黄色沙滩,清澈的海水,清爽的海风有着宜人的温暖,湛蓝色的鱼尾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拍打着同样粼粼金波的海水。 一把梳子在一只清秀的手中,将浅蓝色的发丝柔和的抚平,然后又有海风轻轻的将发丝吹乱。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没有不耐烦,她也没有恼怒,任由着他一直梳,即便是梳的很顺了,谁也不愿意去终至,想要就这样一直下去。 任由时光流逝,潮起潮落,两人慢慢的变老,直到相约的白头,而后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 那时她是他的鱼无泪,那时他是她的谢羽飞,那时两人都还年少,那时两人都坚信着未来是可以掌握的,在两双互相握紧的手中。 五指穿梭在发丝间,发丝缠绕着五指,间或有细微的水珠聚集滚动,分不出是手指摩挲着发丝,还是发丝舍不得手指的离去,唯有止不尽的缠绵交缠。 濡湿的发结被谢羽飞一一打开,缠绕的发丝被细致的分开,室内的游泳池没有风来将发丝吹乱,谢羽飞仍是不愿停止,只因爱煞了缠绵蜜意。 此刻,分不清是鱼有泪的发丝需要理,还是谢羽飞需要去理。 菜被遗忘在一边,渐渐的失去温度,然后变味。可是美人鱼与人类之间的界限,能否也就这样的被轻易遗忘,然后界限变得不再是界限。 既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的存在,那么爱徒生童话中那个能将小美人鱼的鱼尾变成人类双腿的海底女巫是否也真实存在? 只是在童话中美好的开头,引导向的结局是凄婉怅惘的。失去了声音的小美人鱼无法告诉王子,是她救了他,更无法向王子诉说她满腔的爱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王子爱吗 可是结局真的只能是如此吗? 其实如果作为人类的王子不介意小美人鱼不是人类,小美人鱼又何需用嗓音和步步如踏利刃的代价拥有人类的双腿。 如若人类的王子介意,那么就算小美人鱼的声音没有失去,到最后知道了小美人鱼身份的王子又会是什么反应,然后将会导致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还是说终究还是一样的? 爱徒生在《海的女儿》中,让王子从始至终甚至是小美人鱼化为泡沫的时候,都不曾知道小美人鱼真正的身份,他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谢羽飞和鱼无泪能改变《海的女儿》的结局吗?如果从一开始,王子就知道小美人鱼不是人,如果王子爱着小美人鱼。 只是如果会有如果吗?在这个已将排斥异类,人类是世界高高在上的主宰根深蒂固到本能的人类世界里。会有那么一场爱,能够让人去真心的爱一个异族,接受一个非人类的爱吗? 站在游泳池门口的慕容瞭踪转身不在看谢羽飞深情的举动,他怕再看下去,他为违背之前对鱼有泪说的会在岸上保护她的承诺,转而可能会伤害到她。 透过落地窗极目远望,慕容瞭踪的双眼空茫而寂瞭。 风声停歇了,不远处有手电筒的灯光三三两两的闪烁着,台风停了啊!可是鱼有泪,该让她回到海洋里,这一走,还会有再见的一天吗? 寻找了人鱼那么多年,设想过见面后的状况,却没有想到终于见到的时候,心中却被后退占据。 刚迈步离开,右手提的水桶中的水一阵晃荡,让慕容瞭踪记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谢总也在?”装作刚来的样子,慕容瞭踪有些不忍的敲了敲手边的门扉,打断了池边的温馨若梦。 “慕容医生怎么来了?”循声望去,见到斜倚在门口的慕容瞭踪,谢羽飞不悦的问道。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慕容瞭踪的眼中的神色,只是慕容瞭踪唇边的笑虽是温和,谢羽飞却有些紧张的将鱼有泪不露痕迹的往自己身后掩了掩。 这样意味深长的笑让谢羽飞想起了慕容瞭踪问起水花,试探珍珠时的神态。 明明是清澈的眼神,低敛的眼睛,淡然的笑容,谦逊的言语,总是让人觉得有跟跟细刺的夹杂,可是具体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这过分的清澈,过分的谦逊,过分的让人觉得就像舞台上一场灯光下的戏,戏中的人走着既定的步法唱做间,冷静无情的窥探嘲讽着舞台下因自己虚假的戏而生的悲喜哀愁。 “在用餐?看来我是打扰谢总用餐的兴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知慕容医生来此何事?”无视慕容瞭踪表示歉意的颔首,谢羽飞执意的追问着。 平直的语气,依旧温和的笑,只让人觉得连这道歉也只是故意打扰之后,事先已经规划好的一幕。 甚至连这道歉也是有意,特意,刻意,下意识的让人察觉到他是在做戏。 “来送食物和衣服。”慕容瞭踪抬了抬手,示意了下手上的水桶和衣服。“鱼有泪小姐在风浪中那么久,想比肯定饿了。” “不用了,我已经拿了食物来。”看着慕容瞭踪的靠近,谢羽飞阻止道。 “那是你吃的食物,而不是鱼有泪小姐要吃的食物。”好似听不懂谢羽飞的拒绝,慕容瞭踪自顾自的将水桶和衣服放在池边,然后开始将谢羽飞放着的菜一一移开。 “你是什么意思?”谢羽飞看了看水桶中开开合合的贝壳,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打算给鱼有泪吃这些吗?这些……还是。” “谢总是聪明人,难道还不了解吗?”同样是温和的笑清澈的眼,却让谢羽飞更加的心绪不宁。 看到谢羽飞开始紊乱和避开自己的眼睛,慕容瞭踪眨眼间眼神一黯,转头看向鱼有泪时有恢复了一派平淡无波的湛蓝。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厨房里也没什么新鲜的水产了,你就先将就下,拿这些贝壳垫垫肚子吧,还有这衣服,虽然说人鱼没有穿衣服的习惯,可是既然你现在上了陆地,还是遵循下人类的习惯吧。”一边说着,慕容瞭踪将衣服递给鱼有泪。“把身上的西服脱下来,把这个换上去。” “这不是衣服吗?”打量了下慕容瞭踪手上的红色衣服,又看了看谢羽飞和慕容瞭踪身上的西服,鱼有泪指了指身上的西服问道。 如果换下来,这衣服是不是就会被拿走。 鱼有泪不想失去这件衣服,这是狂风骇浪中他给她的,那时便已经全湿的衣服虽然带来不了温暖,可至少不会让肌肤直接被风吹雨打。 这衣服上,有谢羽飞的气息。 鱼有泪握紧了衣襟,不想失去。即便明知不是自己的东西,迟早该还回去的,可还是想要挽留一刻,再多一刻,就一刻。 “这是男人的衣服,你是女孩子怎么穿,况且这衣服也脏了。”慕容瞭踪笑着凑近诱哄着,却不料鱼有泪眉头一蹙,往后滑开了点再次拉开距离。 “有泪不喜欢你手上的衣服,你别吓到她。”见鱼有泪不愿意换下自己的西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羽飞还是由衷开心的向鱼有泪伸出手。“来,到我这里来。” “你不喜欢就不换好了,等一下我给你弄些你喜欢的衣服。”轻怕着怀中鱼有泪的后背安抚着,谢羽飞神色凌冽的回头说:“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这里,自然也包括你在内,希望慕容医生能记住这里是谢家的别墅。” “这我自然知道,不止别墅还有整个沧月岛都是谢家的产业。但同时,我也希望谢总能明白,鱼有泪不是谢家的。我想我权利关心照顾她,况且我向鱼有泪许偌过,我会在她回到大海之前守护她的。那时候貌似谢总也亲耳听见,总不至于让我做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吧。”慕容瞭踪耸了耸肩道,完全无视谢羽飞的敌意。 一如观众席上发生了场闹剧,依旧影响不了台上演绎的悲欢离合半分。 慕容瞭踪执着的将衣服递给鱼有泪问道:“如果你觉得台风一过,你就要回到海洋,从此和人类再无瓜葛。那么你一直穿着这件西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真的愿意如此吗?” 从头到尾,鱼有泪都没有掩饰过对谢羽飞的依恋和爱慕,慕容瞭踪又怎么会看不出鱼有泪喜欢谢羽飞。可正因为鱼有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慕容瞭踪才更加的不愿意去利用她,他怕他会让鱼有泪伤的更深。 听到此言,鱼有泪抬眸定定的看向慕容瞭踪问道:“你是谁?” 平常的一句话,可以是问名字,可以是问身份,然而慕容瞭踪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一怔,久久未曾回神。任由着衣服从手上跌落于池中,在水面上漂浮着散开一片嫣红如血。 转头避开谢羽飞审视的目光,慕容瞭踪落寞一笑:“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也好,也好,也好。” 说到后来已然是暗藏几分悲怆。 谢羽飞看着一说完便转身离去的慕容瞭踪深深不解的皱起了眉峰,如果不是自己眼花,谢羽飞觉得在慕容瞭踪离去的时候,有看到他的眼中闪着泪花。 难道他才是鱼有泪想要等的人吗?如果是,那为什么鱼有泪没有认出他来。如若不是,为什么他又如此哀伤欲绝。 借着关门面对着门的时间,慕容瞭踪拭去眼中的泪花,努力缓解着剧烈起伏的心绪,不想一转身惊见谢双梧就在自己的身后。 “你。”悄悄的将右手背在身后,不想被谢双梧发现手套上的湿意,“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你是在哭吗?”不是没有注意到慕容瞭踪背手的动作,只是慕容瞭踪常常会将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背在身后,谢双梧只能从刚才得见的背影动作中去猜测。 “没有,你看错了。” “可是我刚刚看到你擦眼睛了。” “刚才眼睛有些痒,可能是关门的时候有灰尘落到眼里了。” “真的吗?”谢双梧凑近些看着慕容瞭踪湛蓝的双眸。 “是的,我骗你干什么?”谢双梧的双眼分外的黑白分明,被这样双眼直直的看着,慕容瞭踪虽然脸上依旧淡然的笑着,心却想要逃离。他害怕自己会沉溺在这双眼中,再也不愿出来。 “你真的没骗我?” “是的,我该走了。” “等一下。”见慕容瞭踪越过自己而去,谢双梧转身叫住慕容瞭踪。 “我还有事要处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去处理。”有些无奈的回身站定,慕容瞭踪眉目低垂虚看着地面。 “你是不是讨厌我?”看着始终逃避看向自己的慕容瞭踪,谢双梧不愿在单面的胡乱猜测,为这没有证实的结果忽喜忽悲辗转反侧的难安。 听着夹带着哭音的问话,慕容瞭踪诧异的抬头,看着谢双梧眼中的泪光,怅惘一叹。多少次心痛的挣扎,始终不想伤到她,没想到终究还是伤到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双梧小姐这么可爱,大家都不会讨厌你的。” “别人是不是讨厌我,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听似是而非的回答,谢双梧追问道。 “当然不会了,双梧小姐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既然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要躲我?” “我并没有躲任何人,双梧小姐误会了。” “那你喜欢我吗?” 如海底的女巫施下了暂停时间的魔法,对视的两人都觉得时间过的分外的缓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此身怎换 谢双梧白色的贝齿在涂着橘红色唇膏的唇瓣上咬出深深的齿痕,心扑通扑通的飞快跳动着,全身紧张的想要用颤抖来缓解,慕容瞭踪看着自己眼神一如看向任何人的平淡安宁。 直觉告诉着自己,应该逃走的,现在转身,立刻离开,不要听他的答案,那绝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不愿离开啊!无法甘心啊!要怎么办? 以为明天还很多,害怕以现在十八岁都不到的年纪说了,会被慕容瞭踪当做一句戏言而一笑了之。 但当眼睁睁看到慕容瞭踪闯入狂风暴雨中,自己却没有任何的立场去阻止甚至是说服谢惘逐让自己追随而去,还有瞬间收紧到窒息的胸口突然让自己深刻到生命是多么的脆弱,时间随时可能会被按下终止键,不管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祈求上苍保佑慕容瞭踪平安无事,忐忑的等待中,自己是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只要他回来,就告诉他,自己爱他,谢双梧爱着慕容瞭踪。 就在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等待而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台风停了,慕容瞭踪也回来了。可是他却没有抬眼看向自己,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哥哥怀中的美人鱼。一想到他不顾危险跑到风雨中是为了去救一条美人鱼,便觉得心丝丝的痛。 虽然不知道哥哥口中说是叫鱼有泪的女子为什么要装扮成美人鱼的样子,又为什么会在台风降临的时候还在海里,可是她这么的美,而自己用什么和她争。 转头不去看他注视着美人鱼的神情,以为这样就不会心痛,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他,以为他至少会朝自己看一眼,希望能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担心他的安慰,在他为另一个女人犯险的时候,但他却是头也不回的上楼了,一直都没有回头。 告诉自己该死心,告诉自己不该去爱人的,即便是任何一个人。 可当自己不小心听到仆人们在讨论哥哥是不是爱上鱼有泪的时候,自己又燃起了希望。 只为了你若是喜欢鱼有泪,为什么抱着鱼有泪回来的不是你,这一苍白无力的疑问。 于是便又祈求着上天能给自己一丝机会,在鱼有泪还未完全占据你心扉的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的地方收留自己。 背在身后的手近乎相互行着绞刑的握住不放,任由着疼痛从手上传来也还是不断的握紧。唯有借着这疼痛,慕容瞭踪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否则,在谢双梧炽热的眼神中,慕容瞭踪怕自己会顷刻间失去所有的理智。会不顾一切,会去紧紧的抱住谢双梧,告诉她,自己爱她,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甚至在她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爱上了她。 可是不能,自己没有爱上任何人的资格,不要去爱也不要心存一丝幻想,这样就不用承受被拒绝时的痛楚。 小美人鱼爱上了王子的结局是化成了泡沫,其实结局在开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如若人类能接受小美人鱼,小美人鱼又何必付出巨大的代价成为人类,人类是不会接受一条美人鱼的,人鱼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就是人类。 “大家也都喜欢双梧小姐。”装作看不懂谢双梧眼中的光芒,假装听不懂谢双梧话中真正的意思,慕容瞭踪温文一笑。 但为什么还没有等到谢双梧发现真相而拒绝、害怕甚至仇恨自己,心就已经痛的难以忍受了,就像是被无数把锈钝了的刀,慢慢的在最柔嫩的地方慢慢的点点切割拉扯,连一个痛快的解脱也只是奢望。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一直。” 谢双梧问的是他,慕容瞭踪回答的却是大家,谢双梧不是没有意会到慕容瞭踪的话中意便是变相的拒绝。只是谢双梧不接受这样的结局,更不甘心承认。所以还抱着一丝的希冀,慕容瞭踪并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谢双梧在告白之前就一再的告诉过自己不要哭,就算是被拒绝,可是泪还是背叛了意志,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双梧小姐。”慕容瞭踪不等谢双梧讲完突然打断,不用听下去,慕容瞭踪也能预想到谢双梧接着会说什么。 事已至此,顺势将一切明确的说开,言语确切的拒绝,想必就能让谢双梧彻底的死心,让断绝自己还无法灭绝的幻想。但一想到谢双梧可能会因此憎恨自己,可能会再也不看自己一眼,慕容瞭踪便只觉的无法呼吸。 不要说清楚,不要讲明白,就这样吧,偶尔给我一个眼神,无关情爱,但至少不要有恨。 若换做平时,慕容瞭踪相信自己能瞬间编出不下十个理由,让别人不得不让自己离开。可是现在,面对着谢双梧,慕容瞭踪不愿用撒谎去欺骗,于是唯有沉默以对。 从被乍然打断中回过神来,谢双梧泪眼朦胧中看不清慕容瞭踪的神情,可是重要吗? 到了此刻,无需任何佐证,谢双梧也明白了。慕容瞭踪知道,从一开就知道,自己爱他。更知道自己想要说的,只是他不愿意去听。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转身离去,想要走的快一点,可是脚步意外的沉重。 是还有期待吗?他会叫住自己。 不会的,不要期待。 他连听自己的表白都不愿意,他又怎么会叫自己呢? 挺直背,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慕容瞭踪只是不爱自己而已,只是一个小小的而已,又不是天地崩踏。只是为什么?你难道真的连一个拒绝都吝啬的不愿给我吗?所以你,打断了我的表白。 你知道吗?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看着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谢双梧,慕容瞭踪不是不知道她在痛。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终究还是不敢握紧,任由着谢双梧的衣角滑过手心。 逼着自己不要再看,逼着自己转身逃离,不料回头一看,慕容瞭踪才发现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屋内的每一处,都充斥着谢双梧的身影,走过的,做过的,倚过的,看过的,伸手触碰才发现皆是抓不住的幻影。 唯有每走一步时脚上隐隐的疼才是真实的,那是她的玻璃杯碎片所割伤的。 慕容瞭踪脚趾用力压地,让疼痛随着每一步更加的清晰,唯有如此,慕容瞭踪才能感觉到谢双梧是真实存在的。 在心受着求不到的痛楚时,原来步步如踏刀尖也是一种幸福,至少能为爱的人痛。 等谢双梧回到三楼的房间后,慕容瞭踪才敢从角落中走出,踏着谢双梧走过的阶梯一步一疼的走回自己二楼的房间。 转身关上门,慕容瞭踪脱鞋一看,果不其然白色的袜子已被鲜血浸染了大半。 慕容瞭踪却还是觉得不够,勾了勾脚趾,任由着伤口在地面上滑过,可是麻木的伤口感觉不到更多的痛了,连血都已经不再流了。 “你怎么坐在这里?”就在慕容瞭踪轻抚着伤口线条,谢惘逐门也不敲的闯了进来,入目便撞见慕容瞭踪就坐在自己眼前,不由的吓了一跳。 “这是我的房间,不坐在这里,难道说我应该坐在谢管家的房间里吗?”背对着坐在门口的慕容瞭踪转头斜睨了眼谢惘逐,迅速将一旁染血的袜子拾起来穿回去后,如被触犯到了底限般的不悦,“听说谢管家曾今就读于英国著名的管家学校,难道说那间学校没有教过你,在进入别人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在得到别人的许可后方可进入是最基本的礼仪吗?” “对于一个私自在别人岛上安装针孔摄像头的人来说,也知道什么叫做最基本的礼仪吗?”感觉到慕容瞭踪在不悦中夹杂的惊慌,谢惘逐上前几步想要看清楚慕容瞭踪想要掩藏什么,却只见慕容瞭踪的袜子上沾满了血迹,“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我郑重的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做出任何不利于谢家的事,那么我就会将你移交法办。” “原来谢管家连我这个不知道最基本礼仪的人也不如啊。”慕容瞭踪知道话有些过了,可是刚刚差点被发现的惊惧未褪去,再想起谢惘逐能一直守着谢双梧,而且还守候了那么久,慕容瞭踪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话。 “你。”深吸了口气,谢惘逐不想和慕容瞭踪继续纠缠下去,“谢总在书房等你,请你过去一趟吧,慕容医生,但愿此刻不是你我最后一次在沧月岛相见。” “那就请谢管家先暂时回避,我想换双袜子。” “是要向谁打电话求救吗?我看还是不必了吧,台风随时都会卷土重来的可能,就算指使你来沧月岛做内应的幕后之人想要救你,恐怕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的。”见慕容瞭踪完全没有自己意料中的惊慌表现,在想起谢双梧对慕容瞭踪的爱意,谢惘逐还是忍不住出言嘲讽。 “请恕我不懂谢管家的意思。” “你就继续装吧,慕容医生的医术有多高超我是不知道,但貌似没有一个医生会懂得安装无线摄像头之类的吧,哦不,应该说是一个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接触到这种用来窥探监视用的间谍用具。”一想到慕容瞭踪可能还在别墅里装着其他的摄像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谢惘逐就忍不住想要动手。 “纯属个人兴趣,安置在礁石群中看看海而已,这似乎没有侵犯到任何一个人的隐私?” “那可真是非常特别的个人兴趣,就不知道谢总相不相信你了,请你赶紧换好袜子。” “你不走我如何换?” 看着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慕容瞭踪,谢惘逐一声嗤笑道:“你是女的吗?就算是女的,换个袜子貌似也用不着别人回避的程度吧!我劝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玩任何花样,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那我只能说,随便你了。” “你居然,算了,走吧。”本以为慕容瞭踪支开自己是为了打电话,却没想到慕容瞭踪见自己不走,还真的就不换袜子,直接拿起鞋子套在满是血迹的袜子上。本想回避让他换,转念想到自己话已经出口,也就随慕容瞭踪系上鞋带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迷雾重重 “你来了,坐。”看到慕容瞭踪进屋,谢羽飞放下手上的文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 “多谢。”慕容瞭踪镇定自若的在谢羽飞指的位置上坐下,恍如他根本没有放过摄像头一样。 原以为慕容瞭踪多少会有点不安,毕竟刚才自己故意的闯入他的房中,而后又特意的指明他安装摄像头之事已引起了怀疑,可是慕容瞭踪现在除了一句多谢后便不再言语。 难道说真的只是单纯的个人癖好吗?所以能这么淡定自若。还是说这镇定只是假象,那么慕容瞭踪一定不单纯。 谢惘逐走到谢羽飞身边俯身想要报告,却不料被谢羽飞举手制止。 “你先出去,我想和慕容医生谈些事情。” 话音入耳,谢惘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如何离去的。 自小和谢羽飞、谢双梧两兄妹一起长大,虽名为管家,但是私底下向来情同兄弟,可是为什么?以前就算是涉及商业隐秘,谢羽飞也从没有叫自己退避过。 可现在——谢羽飞让自己离开,谢惘逐无法理解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自从慕容瞭踪出现以后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谢双梧的心神,现在连谢羽飞都为了他疏离自己。 想要问为什么?可是又能以什么身份。 谢羽飞虽说将自己当哥哥,自己能以哥哥自居吗?谢双梧也叫自己哥哥,自己愿意当这哥哥吗? 管家,我只是个管家。 谢惘逐在离去的时候瞥了一眼慕容瞭踪,慕容瞭踪依旧还是坐着,似乎没听见谢羽飞说的话,没看到自己的难堪,眉目低垂。 谢惘逐却总觉的他在笑自己,用他的淡然自若来嘲讽自己的满腹纠葛与患得患失。 随着门再次关上,书房良好隔音效果完全隔绝了书房外的声响,沉默在慕容瞭踪和谢羽飞之间更明显的蔓延开来。 两人都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谁又都不愿意率先说话来打破这样的气氛,更准确的说是两人都在蓄意刻造出这样的氛围,虽然自己也在这样的沉默中忐忑不安着,但又更希望这样的沉默能给予对方心里压力。 慕容瞭踪眼睑微抬看向谢羽飞,就在谢羽飞以为他将要说话的时候不言的转开了。 谢羽飞心中明了慕容瞭踪是故意的,这是一场对峙,为了慕容瞭踪种种莫名的举动,更为了鱼有泪,可是从一开始,自己就处在了劣势。 不管是对慕容瞭踪还是对鱼有泪,当知道了一些就会发现不知道的更多。而慕容瞭踪对于自己和鱼有泪所知多少,自己更是一点也不知道。 “你以前和鱼有泪认识吗?”在谈判的时候,先出口往往就等于将自己置于被动的地位,可是谢羽飞无法再做到保持沉默。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想到鱼有泪在浪涛生死边缘的那句你不是他,心就悔恨难安。 为什么不早点遇见,若是在那个人之前,是否就不会在一个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唯有徒然的无奈叹息。 又想起鱼有泪在分辨出自己不是她所要等的人之后,依旧靠在自己的腿上依入自己的怀中,她看自己的眼睛怅惘柔情的以为自己就是她所依恋的人。 就又开始设想也许她的等的不是她爱的人,也许就算她等的是她曾经爱的人,可是自己还是有机会抢在那个人出现之前让她爱上自己。 但在鱼有泪诧异的问慕容瞭踪是谁,在慕容瞭踪依稀有泪的目光中,自己真的迷茫了。一直以来,一旦认定了就会努力去争取,可是现在对于鱼有泪,自己却退却了。 是不愿意勉强鱼有泪,怕她会为难,也是害怕努力到头一切成空,会恨自己为何不再努力一点,若是再一点再一点,也许得到幸福的就是自己了。更害怕竭尽全力的去努力,最后依然失去后,会连一个去恨去怨自己的借口都没有。 天地茫茫唯独没有这份爱的归属,唯有偶尔依存在未眠的恍惚间与沉睡的梦境里,化作了梦境中的点点泪珠。 “之前我们从没有见过面。”慕容瞭踪的回答温和平直到让人无法在其中窥探出他真正的情感,甚至让人觉得正如他所说的没有见过面,所以也就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情感会夹杂在其中。 第三十二章 谢羽飞几乎有一瞬间认为在鱼有泪问起慕容瞭踪是谁的时候,慕容瞭踪眼中的泪光真是只是自己一时眼花,可慕容瞭踪失神到连裙子也散开的样子呢?又作何解释?是幻听吗? 如果都是错觉,慕容瞭踪不顾台风狂暴的去救鱼有泪也是错觉?他不顾身份的次次试探,为了鱼有泪不顾自己的禁令闯入游泳池,只为了送食物和衣服。此类种种也皆是错觉吗? “在礁石群偷偷的放置监视器的事你要作何解释?”谢羽飞不相信,绝对。 “看海。” “看海?” “是的,看海。” “在海岛上只为了看海在几步之遥的礁石群中放置价值不菲的监视器。”谢羽飞显然不信的一声冷笑,“你觉得警察会相信吗?” “警察信或者不信皆与我无关,若是要起诉我的话也应该是你们拿出我犯法的证据,而不是我要证明自己无罪。” “你觉得我没有吗?”谢羽飞突然觉得慕容瞭踪脸上温文儒雅的笑原来是如此的刺眼。 “你没有。”慕容瞭踪温和的摇了摇头,笃定道。 “是自信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吗?若是你真的做到了天衣无缝,你现在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这是诱供吗?可惜的是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触犯法律的事,又何来露出马脚之说。” “你若是现在坦白,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没有什么可以坦白的。” 坐在面前的慕容瞭踪神色自若,湛蓝如海的双眸不躲不偏的看着自己,笑的温文无害,让谢羽飞反而觉得有些心虚。 不可否认存了私心,想要慕容瞭踪离开沧月岛。他害怕慕容瞭踪和鱼有泪多一次的相见,自己惧怕的事情就会多一分可能变成现实。慕容瞭踪才是小美人鱼所要寻找的王子,而非自己。 看着突然间又开始不说话的谢羽飞,在这次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慕容瞭踪却比谢羽飞更加的不安了。慕容瞭踪并不怕被发现自己的身份,甚至隐隐期待着自己的身份能被发现。 纵然明知必定是痛,但能得到一个尘埃落定的解脱,也好过在希望和绝望的抉择中挣扎徘徊,慕容瞭踪害怕的是谢羽飞就此停止。 “谢总叫我来想问就这些吗?若只是问完了的话,我想回去休息了。” 本想直接问谢羽飞不想知道鱼有泪的事吗?但慕容瞭踪又害怕若是这句话若是被谢羽飞直接否决了,自己会难以接受,便采取了迂回的试探。 其实谢羽飞不爱鱼有泪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至少不会再造就另外一个悲剧的发生?谢羽飞不断的这样告诉自己,但看到谢羽飞嘴巴张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鱼有泪的存在,所以才在礁石群中放置摄像头的。”不想再拐弯抹角,谢羽飞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和鱼有泪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吗?” 不愿意再等待着结局的到来,谢羽飞告诉自己,要自己创造想要的结果,就像现在的所有,都是自己奋斗所保住的得到的。 我,谢羽飞,绝不会做一个只会祈求上苍怜悯的儒夫,想要就用尽一起力量抓住,纵然最后依然是失去。 当怨恨比爱更无所依的时候,至少可以无愧的告诉自己,我曾努力过了,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至少无愧此生。 “摄像头拍到鱼有泪是意外。”是的,是意外,连自已现在想想也觉得惊讶,不是为了世界上竟存在着人鱼,而是为了自己能遇上人鱼。 可是为什么呢?慕羡着人鱼的真容,瞭望着人鱼的踪迹至今,忘了随船行了多少路,忘了深夜翻阅了多少典籍。 真的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时,却退却了。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岂是怕家中遭遇变故,更是怕再回时竟发现家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届时天地浩渺,无一处是家。 鱼有泪眸光定定,如是的陌生和防备,你是谁? 我是谁?谁是我?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可是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是谁?我该是谁?谁又该是我? “意外?”谢羽飞觑着慕容瞭踪,明显的不信。“似乎在这个意外发生之前,慕容医生就非常关注一些小事情,例如我背后的水花,还有一颗小小的珍珠,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如果你不是之前就知道有人鱼的存在,为何会如此在意。” “当时我也是随口一问而已,谢总不是也说了无任是水花还是珍珠都和人鱼没关系吗?” 被反将一军的谢羽飞有些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在台风之前自己确实是一再的隐瞒了,若不是自己的隐瞒,也许慕容瞭踪已经找到鱼有泪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之后风暴中的惊魂一幕了。 “冒着被风浪卷入大海的危险也要去救鱼有泪,这也是顺便之举吗?”谢羽飞说到此处,藏于镜片之后的眸光紧锁住慕容瞭踪的一举一动,想要借此看出慕容瞭踪真正的心思。 可惜谢羽飞失望了,慕容瞭踪的反应一如刚才,淡淡的一句是啊便不再开口,莫说表情变化,连安放在腿上的手都没有握紧或是移动一分。 也正因为如此,谢羽飞才更加的怀疑,谎言说的多便多一分穿帮的危险,动作少做一个便多一分安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你了解她吗 “那慕容先生还真是医者仁心啊,甘愿为救一个陌生的女子而冒着生命危险。”谢羽飞假意的感慨。 “谢总不也去了吗?”随着话音,慕容瞭踪湛蓝如海的双眸也凝视着谢羽飞。 视线相交,一个笑的温文,一个笑的稳重,怔怔不言形成一种奇异的对峙,为了对方为什么要去救鱼有泪。 门窗紧闭的书房内该是无风的,轻如蝉翼的纱帘都没有舞动半丝,慕容瞭踪却感觉脸颊旁有风在流动的凉意,是时间在流逝。 不知道用时钟来计算是过了几分几秒,慕容瞭踪只觉这时间被无限的拉长,从谢羽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也正因为看不出,慕容瞭踪才觉得这时间分外难熬。 如若他的眼中有否定,慕容瞭踪便可以让自己断绝纵然不舍的念头。 如若他的眼中有肯定,慕容瞭踪便可以让自己的希望痛快的挣脱束缚,即便下一刻便是绝望的深渊。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是谢羽飞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屋外的台风不知何时又再次开始了,有狂风的呼啸声,有浪涛拍击声,声声入耳,慕容瞭踪有种正处于风口浪尖之感。 “慕容医生很在乎吗?”谢羽飞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反问。 慕容瞭踪虽然一直看着自己,但谢羽飞清楚这只是出于礼貌,而此刻当慕容瞭踪眼中出现凝重的时候,谢羽飞突然发现,在这场见面中节节败退的也许并非自己一人。 “我若说在乎,谢总就不会去救吗?还是去救?” 在乎,怎么会不在乎,你不顾危险的救下鱼有泪,你可知对我来说有多大的意义,可是直到最后发现,在你的眼里你要救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人鱼。 “听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去救吗?” “我无心玩文字游戏,谢总曲解了。” 将谢羽飞那一晃而过的深吸气看在眼里,谢羽飞笃定的道:“那就是希望我去救了。” 沉吟了好一会儿,慕容瞭踪才淡淡的说:“多一个人去救自然是好的。” 慕容瞭踪已回忆不起当时是真的忘关上了门,还是故意忘了关上门,那出门前的一句疑惑,是单纯的抱怨,还是为了引起谢羽飞的注意。 当时那样做了便就做了,也许在心底的最深还是希望能看到,有一个人能不顾种族的跨越深深的爱上他族,只为了爱了就是爱了。 然后自己也就能借此有勇气去爱一个人,敢爱一个人,能爱谢双梧。 “是啊,是好的。”谢羽飞点点头,说不上失望还是有感而发。 “今天忙了一天,我实在是有些累了,请恕我先行告辞了。”在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结果,慕容瞭踪也不愿逗留在这种忐忑中。 “站住。”看到慕容瞭踪自顾自的离去,谢羽飞敛起笑容叫住他。 “谢总还有事吗?”慕容瞭踪回身问道,微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些许不耐破坏了温文儒雅的形象,但也使他整个人有点生动了起来。 是为了鱼有泪吗?将这看在眼里的谢羽飞想问,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不同:“昨日风起号传来报告说是随船的医生突然得病无法出海,若是推迟风起号出航时间必会对谢氏集团造成巨大的损失,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谢氏遭受这么大的损失。我希望在台风过后,你能去风起号暂时代一下那位医生出趟海,送你去的船只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无任是为了鱼有泪,还是为了不知何原因放置的摄像头,谢羽飞都不想再留下慕容瞭踪,更何况还有谢双梧,慕容瞭踪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谢羽飞不想冒险,远远的支开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谢羽飞的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询问慕容瞭踪的意见只是过过形式别无它意,船只已安排好了,遵从调令是谢羽飞给出的唯一选择,慕容瞭踪当然明白。 之前便知道谢双梧不会一直留在沧月岛,谢羽飞也言明了离开沧月岛便不会需要家庭医生,和谢双梧分开已是既定了的未来。 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依旧还是会心如血滴,之前可以安慰自己幸运的可以在分开之前还能看到她,一天再一天,自我催眠分开还在遥远的未来。 可是现在,慕容瞭踪突然惶恐不安至绝望。他不想走,纵然知道不再见,才是对谢双梧最好的,在谢双梧对自己这个不该被爱之人的爱还没有连根拔除的时候。 即便知道就算留下来,他和谢双梧也没有未来。但慕容瞭踪一想到再不得见谢双梧,他就宁愿疯掉,至少疯了也许就能不再痛苦了。 “我可以拒绝吗?”本不该出口,若是心还能有一分理智的话。 对不起,谢双梧,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再多一眼,等到你离开沧月岛的时候再让我走好不好,至少让我能守着你度过在沧月岛的日子,再让我多看着你走一段路,让我在余生里能多一点关于你的回忆。 “这本就是你的职责。”不懂慕容瞭踪话音中那突如其来刻骨的忧伤无力所为何来,但绝不留下隐患是谢羽飞严格遵循的原则。 “你对美人鱼了解多少?”慕容瞭踪敛去眼中的彷徨温和的笑着,唇间偶尔露出的牙齿闪烁着些许雪白的锋利。“或者说你对鱼有泪了解多少?” “你想威胁我?”十指交握垂于腹前,谢羽飞饶有兴趣的挑眉,“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你若是不去也行,不过谢氏与你的合同也就到此结束吧。按照合同上的条例,如果你对于公司的安排不遵从,最后双方也无法协商成功的话,谢氏有权终止合同。” 殊途同归,被辞退的家庭医生也不得在谢家的私人岛屿上逗留。 “只是交易而已。”慕容瞭踪向前逼近几步,稍微躬下手后将双手支于谢羽飞面前的书桌上。“我想做鱼有泪的医生,她吃了谁给的食物,我想谢总也看到了。” 忧伤的无力在慕容瞭踪的眼中一划而过,此刻湛蓝的双眸含着笑,眼波流转间似洞悉了所有的一切。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鱼有泪需要我的照顾不是吗?” 我是谁?又是这个问题,可惜我也不知道。 慕容瞭踪知道自己赢了,虽然赢得并不光彩,但至少能再多留在有谢双梧的地方一刻也是一刻。 “为什么鱼有泪反而去吃你给的贝壳?还是……生的,连酱汁也不沾的吃。”谢羽飞呼吸有些急促,藏在书桌下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害怕着慕容瞭踪的回答,但又无法置之不管。 “因为,她不是人。”俯身在谢羽飞的耳边,慕容瞭踪一字一顿的说着,如同海底的邪恶女巫布下了魔法的咒语,“她的上身虽然长得像人,但是她有鱼尾,她是一条美人鱼,而不是一个人,难道谢总没有看清楚吗?” 不是人的鱼有泪,你,作为一个人的谢羽飞敢爱吗?愿意去爱吗? 让我看到答案吧,不管是破碎还是完美,我的心不愿再彷徨如若风中柳絮,恍恍不可终日。 “你什么意思?”谢羽飞转头定定的看着与自己鼻尖几乎相触的慕容瞭踪,没有后仰来拉开距离,可惜靠的如此之近也依然无法看穿这双湛蓝眼眸中的思绪,只看得到卷翘的睫毛在根部隐隐的有蓝色的光芒,是因为蓝色眼珠的映衬吗? “谢总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呢?”不等谢羽飞看清,慕容瞭踪已经率先退后,转身不想谢羽飞看到自己眼中难以掩藏的失落。 清楚的看到黑色的瞳孔因为自己的话而微微扩大,沉稳坚毅的神色被震惊迷茫彻底取代,慕容瞭踪无法透过这双眼看到未来。 两人都未多言,现实的黑云气势汹汹的压城而来,要怎么才能有勇气披上战甲,映着云缝间透露下来的阳光,金鳞开。 “她还吃什么?”就在慕容瞭踪失望至极的旋开门把离去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谢羽飞的问话,敲的慕容瞭踪怔楞良久。 “海里的都吃,生的,绝对要活着的,他们不吃已经死了的。” 已经挑明了鱼有泪不是人类,却还要问,是真的不在意鱼有泪是人呢? 慕容瞭踪留下此言后离去,至始至终不敢回头。不管谢羽飞出于何种目的,慕容瞭踪只想紧紧的抓住此刻的一缕亮光,纵使是错觉,但至少今夜能伴梦入眠。 举目四顾,空荡荡的书房内连风也没有,不用再继续假装胜券在握的谢羽飞深深的叹了口气,坚毅沉着的面具在瞬间破碎的找不着碎片。 慕容瞭踪将装着贝壳的水桶放在鱼有泪眼前,看着鱼有泪熟练的挑开紧闭的贝壳,在闻了闻气味之后便取了活生生的贝肉食用时。 谢羽飞便任由着鱼有泪继续吃着那些贝壳,纯属以为鱼有泪更喜欢吃生的贝壳而已,因为鱼有泪吃下了他的葱油生耗。 只是红色的水桶很刺目,就像是慕容瞭踪眼中尽掌一切的嘲讽,更害怕鱼有泪会看着这水桶想起慕容瞭踪,在鱼有泪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之后,谢羽飞就将它连同着食盒一起提回了厨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怀疑 有些许的贝壳残留水桶中,在清澈的水中开开合合着。鬼使神差的谢羽飞也学着鱼有泪的方法,将一被握入手中就紧闭的贝壳撬开。 软软的贝肉还在时不时的挪动着,有一瞬间,谢羽飞想过放弃,可是想起鱼有泪的津津有味,想起慕容瞭踪神秘嘲讽的双眼,还是闭上双眼将贝肉放入了口中。 瞬间没有浓厚酱料的掩盖的腥味肆无忌惮的狠狠充斥于口中喉间,就算在放入的霎那吐出,之后不断的用清水漱口也无法将这种刻入脑中味道除尽。 鱼有泪不是人类,在鱼有泪上岸后,鱼尾失去水流掩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清楚的看到了。也许在鱼有泪开始吃生贝壳的时候,其实自己就已经明白慕容瞭踪话中的深意。 只是还是不愿意承认,所以便正如慕容瞭踪所言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多次一问?只是自己还是想要去尝试,想要和她站在一起,想要证明种族并不代表什么。 谢羽飞不了解鱼有泪在吃人类食物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不适,但想到鱼有泪吃下鱼肉之时的不断呛咳就能推断一二。 鱼有泪懂得人类的语言,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说,甚至在自己喂她第二口的时候,她还是坚持着尝试,发丝遮掩下缓慢的咀嚼吞咽,谢羽飞无法想象要怎样的去忍受才能不吐出。如果第一口难以接受的吐出鱼肉不是因为菜里放了辣椒。 鱼有泪为什么要这般的委屈自己,谢羽飞不明白,正如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另一个贝壳撬开勉强自己吞下第二口一样,纵然眼角已沁出了难受的泪珠。 那是作为人类的身体在排斥着,人类的身体再进化的过程中早已抛弃了茹毛饮血。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就在潜意识中开始排斥人鱼和人类两个种族间的差距,而妄图靠近鱼有泪吧。 心中所畏惧的事实被慕容瞭踪赤裸裸的揭开,谢羽飞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鱼有泪是人鱼,而自己是人类,除开食物,种族差异所造就的距离何止如此。 抬眼望向窗外,见风雨虽起但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式微,谢羽飞不由的祈求上苍让台风一直不要过去。 想要的应该用自己的手去争取,求神拜佛的算什么?谢羽飞很清楚自己不该懦弱,但是谢羽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的相聚,就算只因为台风,也好过鱼有泪回归大海后渺渺无踪迹。 瞥见桌角上放置的红酒,谢羽飞蓦然想起了旦启号撞毁那夜,它半盛红酒半盛月光的幻美,和月色下初见的鱼有泪如此的想象。 拿起欲一口饮近,杯沿却在触碰到唇瓣的时候停顿。谢羽飞看到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物体,那是慕容瞭踪放置在礁石群缝隙中的针孔摄像头。 那么小小的一块,借此却能让人无声无息的窥探它所在的场所。若不是自己看到慕容瞭踪电脑上的视频,谁又能发现在礁石的缝隙中有他的存在呢?更何况又有谁会想到有人会用这价值不菲之物监视一片人迹罕至的礁石群。 突然间,谢羽飞突然间的浑身透凉,那一杯红酒终究还是迟疑着放回桌角,他现在必须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因为谢羽飞突然想起,那片礁石群除了鱼有泪的出现,同时也是旦启号的撞毁之处。 慕容瞭踪对鱼有泪似乎非常的熟悉,鱼有泪对慕容瞭踪也有一种奇特的熟稔感,妹妹说在旦启号撞毁的时候是美人鱼救了她。 那么慕容瞭踪是什么时候在礁石群上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是在旦启号撞毁之后,还是之前? 一向谨慎从未出错的刘庚已放下了几乎不可能的错误,将旦启号撞毁在礁石群上,而之后却又口口声声的说着是被海妖塞壬的歌声所迷惑。 恰巧,慕容瞭踪学过心理学,却在应聘随船医生的时候隐瞒了这一点。只是如果真的是有意隐瞒的话,为什么又要自动告知? 红色的裙摆漂浮在看起来呈现浅蓝的池水中,因完全浸湿了的关系,这红色显得格外的新鲜饱满,随着水波起伏载沉载浮,好似水中盛开的艳丽虞美人。 鱼有泪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裙子,虽然这条裙子谢羽飞送给她的。 看着慕容瞭踪不管掉在水中的红裙而兀自离去后,虽然舍不得身上的西服,但也不想从此之后和谢羽飞再无瓜葛,鱼有泪还是觉得将红裙换上去。 当鱼有泪刚拿起红裙还未来的及端详的时候,红裙就被谢羽飞一把夺过,这让毫无心里准备的鱼有泪的下了一大跳,漂浮在水面的鱼尾反射性的扑通一声跳起。 像是也被自己反常的举动而吓到了的谢羽飞任由着飞溅而起的水花打湿了刚换上的西装。 鱼有泪以为谢羽飞会生气,却不料谢羽飞只是稍稍顿了顿,“这条裙子给你穿太成熟了,一点也不合适,我去给你弄条漂亮一点的。” 未等鱼有泪反应,任由着水珠在发梢,脸庞,衣上低淌,谢羽飞便将红裙放在自己的身后,将水桶和菜肴向前推了推。 鱼有泪虽然想问没有生命的裙子为什么也有成熟不成熟之分,但在看到谢羽飞刘海掩住眉眼低头径自拿着筷子慢慢吃着食物的时候,鱼有泪还是感觉到谢羽飞不想说话。于是,便也无言的拿起水桶中的贝壳吃了起来。 看着被筷子夹起的人类食物,鱼有泪不是没有想过继续尝试,但是刚才那一口葱油生蚝的味道还在咽喉间残留着翻滚,实在是不敢再尝试吃下另一块。 鱼有泪怕,万一忍受不住,会当着谢羽飞的面再次像之前一样吐出来,即便那是谢羽飞最爱吃的一道菜。届时,她怕谢羽飞会感觉到人鱼和人类的不同是那么的巨大。也不是没有想过学着用筷子,只是筷子只有一双,就被谢羽飞握在手中。 鱼有泪本打算等谢羽飞吃完离开后,自己再拿起筷子尝试适应人类食物的味道。没想到,谢羽飞会在自己说吃饱的时候将红裙和所有的食物连带着红桶带走。 这一次,鱼有泪没有等多久,谢羽飞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条更加鲜红的裙子,看着群上闪烁着亮光饰物,鱼有泪并没有在意,因为她的全副神心都落在了谢羽飞眼角的微红。 是哭了吗?谢羽飞在慕容瞭踪说他带来的菜肴是人类的食物而不是自己要吃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夹食物喂过自己,即便自己想要掩饰,还是被知道了吗? 人类的食物,对于人鱼是难以下咽的存在。 想问,却害怕所有的距离揭开后,就会连假装它不存在也做不到。所以鱼有泪在心中疑惑同样是红色的裙子,会有成熟不成熟之分,也沉默着接过。 当谢羽飞转身看到自己换上红裙子由衷开心的笑容时,鱼有泪也就跟着笑了,不为裙子,只为谢羽飞。但在谢羽飞不在的时候,鱼有泪还是不太愿意将它穿在身上,她想换下它,这片在水中漂浮的红色让她想起了十多年前海中那每每想起便触目惊心的红色。 如果必须要穿着衣服,她更喜欢谢羽飞的西装,可是那件西装在换下来的时候就被谢羽飞拿走了,而慕容瞭踪有说过,自己不能穿那件衣服,便也只好作罢。 早上,谢羽飞会来给她送来新鲜的贝壳,总是穿着很相似的西装,但惟独没有鱼有泪穿过的那一件,鱼有泪不知道那件衣服去哪里了。 中午,谢羽飞会给她带来活蹦乱跳的鱼,鱼有泪想要开口跟谢羽飞要一件西装,她想和他穿的相似,虽然鱼尾无法穿上人类的裤子,但还是想要接近,再接近一点谢羽飞。 但谢羽飞会坐在池边,伸手让鱼有泪伏在他的腿上帮她梳理濡湿的头发,五指细柔穿梭在发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偶尔会触碰到鱼有泪的头皮和脸颊,鱼有泪不想发出任何的声音来打破这等待了十多年的温馨。 晚上,谢羽飞会带来时不时跳出水面的虾,再也没有之前带来的所谓佳肴,鱼有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谢羽飞去拿红裙子的时候将水桶中的贝壳吃掉了缘故,还是他还是发现,人鱼是只吃活的海洋生物。 那时谢羽飞看着残留的外壳,眼神是那么的怅惘忧伤,在注意到鱼有泪看着他的瞬间,谢羽飞转头避开了鱼有泪的注视,再次面对鱼有泪的时候又是一脸的笑脸盈盈,但鱼有泪还是能从中看到怅惘的影子。 谢羽飞不该是这样子的,在小的时候他的眼中就充实着坚定,让她想起了会在茫茫大海中一直屹立不动的海岛,可是现在迷茫侵占了这份坚定。 特别是在谢羽飞抚摸着在水波中摆动的红色裙摆时,空远寥落的眼神让鱼有泪无法将不喜欢这条红裙子的话出口。 伸手入水,沉浮于水中的裙摆意外的柔软,和着水波拂动轻触手心,让人联想起谢羽飞撩起的发梢在颈间柔软的滑动。 如果没有那场红色的记忆,鱼有泪想她会很喜欢这条裙子的。 也许该试着遗忘那场记忆了吧,那该是很遥远的事情,谢羽飞现在很好,谢双梧也是,大家都很好。 只是为什么?心会不安的惹得眉心难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不安 帕尔塞洛珀,鱼有泪轻启如花瓣般秀美的红唇吐露出这个名字,带着恐惧。旦启号的撞毁让她不得不回忆起十多年前,另一场船只撞毁事故。 那个时候,鱼有泪所在的最后一个人鱼分支还眷恋着蓝色的天空,未和其他人鱼一族一样迁入更深的海底。而沧月岛虽然之前有人在上面建造了白色的别墅,但由于岛上的人并不多,于是人鱼分支便在沧月岛暂居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即便人鱼分支躲在了有人类所在的岛屿,向来比人鱼更加避开人类的海妖塞壬还是寻踪迁徙时残留的气息追踪到了沧月岛。 海妖塞壬唱起了能让人鱼失去反抗之心的歌谣,却同时也让正向沧月岛开来的云起号也撞在了礁石群上。 海妖塞壬由于看到了人类的出现而离开了,被族人在一开始就保护着按到水中的鱼有泪在看到水中挣扎而脱力的谢羽飞,便将他救了起来,却未曾想也将谢羽飞卷入了人鱼和海妖塞壬的恩怨纠葛中。 而这一次,相似的近乎同样的船难又再次发生了,直到现在,鱼有泪回忆起,都不知道旦启号撞毁是一场梦,还是十年前的那场才是梦。 耳边微弱响起的海妖塞壬的歌声太过飘渺迷离,鱼有泪分不清是因为时间太长而造就的回忆飘渺,还是距离太远造就的歌声依稀。 抬头四顾,却见到四周头顶解释白色的墙壁,屋内一览无余,并没有海妖塞壬的身影,只是屋外呢?是不是也没有。 但愿只是脑海中残留的记忆在此刻回忆起来而已,但愿,但愿,祈求着,鱼有泪按在心口上试图让心平静下来。 乌发如云,在水中飘散开来如墨莲盛开,明丽的灯光照耀在浅蓝色的水波荡起粼粼迤逦波光,在濡湿的乌发上流转出迷醉光影。 肌肤白皙如玉精心雕琢而成莹莹似有细微光晕缭绕,华丽红裙由于浸染了水而更显红艳,将鱼有泪衬得有种贵族式的高贵神秘。 柔细纤长的脖颈很美,特别是现在俯首转头抚触身后裙摆的身姿,有一种天鹅低头理羽的静美柔情。 只是红裙的裙摆随长,依然无法遮住漂浮在水上的湛蓝色鱼尾。鱼尾很美,宛若华丽的湛蓝水晶完美切割在精心编缀而成,鱼尾时不时轻拍水面,带起如薄纱般的鱼鳍舞出美丽的弧度。 可这并不就表示人类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异类,能至死不渝相守一生的爱在两个人类之间都近乎是奇迹般的存在。 谁?会爱上一个不是人的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就是人类的信仰。 他能吗?谢羽飞会爱上她鱼有泪吗?会忠贞不渝的爱吗?改写美人鱼童话的结局。 看到鱼有泪嘴唇轻喃,虽然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可是看着鱼有泪随之微蹙秀眉,轻抚心口的举动,顿时觉得手心一颤,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箱子了。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了一己的私欲。 鱼有泪该畅游于茫茫大海而非困在这狭小的泳池内,她可以对月迷离懵懂的吟唱,却不是低头懂得了人类的忧伤。 人鱼,本不懂忧伤的,唯一不该的便是遇上了人类。 母亲飘忽的话音在耳边回想起。 距离地面的高度不是很高,但地面是大理石所砌,坚硬的撞击还是让箱子的边角敲出了细碎的裂痕。 被撞击声清醒的鱼有泪顿时双手张开如抓绷紧了五指,在转头看到慕容瞭踪俯身收拾箱中滚落物品时才缓缓放松。 随时对周围的一切保持高度的警觉是在危机四伏的大海里生存的首要条件,鱼有泪自认为现在虽然没有身处于大海之中,可是也绝不会心神恍惚到连有人开门进来也察觉不到。 除非靠近的是同族,还有的就是谢羽飞,同族是因为他们的身上带着人鱼气息。人鱼之间只有守望相助,没有伤害,自然不会产生防范。而对于谢羽飞,是因为鱼有泪打心里认定谢羽飞不会伤害自己。 可是?为什么会对慕容瞭踪也产生不了防备呢?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人鱼的气息,看着慕容瞭踪双脚一步一步的踏在地面上走来,鱼有泪陷入了迷茫中。 是因为他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吗?和人鱼的眼睛一样,难不成他是从人鱼变成人类的人吗?人鱼真的可以成为人类,拥有人类的双足离开海洋走上陆地吗? 可是从人鱼变成人类,不是会连眼睛也会逐渐变黑吗?难道说是我失败了? 鱼有泪仰头轻轻一声低鸣,如水晶相击昆山玉碎般清脆透亮。 慕容瞭踪在听到时抬头看向了鱼有泪,就在鱼有泪满心欢喜的想要问他曾今是不是人鱼的时候,慕容瞭踪却毫无其他反应的继续低头将到出来的东西一一捡回箱子。 原来他不知道人鱼之间的交流方式?他只是个有着湛蓝色眼睛的人类啊,毕竟陆地上的人类这么多,自己又没有见过几个,而且谢羽飞也曾经说过,她以前湛蓝色的眸子就像是人类世纪的西方人。他应该就是谢羽飞指的西方人吧? 至于对他不会产生防备,是因为他也在台风中救过自己吧,就和谢羽飞一样,所以自己在潜意识中不会对他产生抵触。 没有注意到鱼有泪失望落寞,慕容瞭踪低头收拾好物品后,抱着箱子径自坐在了离鱼有泪最近的池边。 虽说正当盛夏,但由于台风带了短暂的降温,而且海岛上的夜晚本来就有些料峭,大理石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让慕容瞭踪感到丝丝的寒意。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慕容瞭踪略感不适的调整了下身姿,同时不免疑惑谢羽飞是怎么做到的,鱼有泪伏在他身上的时候,必定会沾湿他的衣衫,他就不冷吗?他记得慕容瞭踪确实一动不动。 “台风已经过去三天了,你为什么不回海洋?”慕容瞭踪犹豫着将箱子里将要用的东西摆好,但想了想之后又将他们收了回去。 鱼有泪听到此言茫然不解的看着慕容瞭踪,直到片刻之后才愣了愣的低头不语。 慕容瞭踪只是单纯的想要问原因,看到此景,不免有些懊悔,想是鱼有泪觉得自己在驱赶她。想要告诉鱼有泪自己也想能和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可是慕容瞭踪却找不到立场来挽留。 人鱼是群居的族群,他们不懂得去敌视同伴,甚至不会去孤立任何一位同伴,一个人便是一个团体,一个团体便是一个人,所以他们不需要名字,因为他们不会去区分你我他。 可自己呢?为了一己私欲,假借台风之名骗鱼有泪上岸已是让她离开族群了。捧心蹙眉孤清寂寥不该是人鱼会有的,可刚才鱼有泪身周尽是孤独的气息。 慕容瞭踪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是继续前进还是回头,只是回头还来得及吗?若是回头,甘心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在进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在此刻完全化为了乌有,找不到半点踪迹。不想再去欺骗鱼有泪,若是说出口的一定要是谎言,慕容瞭踪突然间觉得宁愿就那样被误会。 “羽飞担心台风会引起海啸,说是要先观察观察大海最近的状况再说。”就在慕容瞭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鱼有泪断断续续的轻声回答。 木然的看着一络乌发随着鱼有泪的低头滑落于她的额前,在水中绽放出一朵小小的墨莲,有些许蓝光恍若墨莲的脉络隐现其中。慕容瞭踪不由的一阵愧疚,误会了的是自己,从始至终鱼有泪都未曾用丝毫的恶意去揣度自己的话。 “你相信谢羽飞的话吗?”台风是不会引起海啸的,慕容瞭踪不相信作为中国航海业领头的谢氏集团老总会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可是作为海洋生物的人鱼也会不知道吗? 鱼有泪抬头见慕容瞭踪定定的看着自己,便轻微的点了点头,却开始逃避着和慕容瞭踪目光相接。 红晕在鱼有泪的脸颊上蒸腾,如火如荼的蔓延开来。人鱼是不会撒谎的,鱼有泪从一开始就知道谢羽飞的借口有多么的拙劣,可是鱼有泪还是想要去相信,即便明知道谢羽飞说的是谎言,鱼有泪也试着说服自己台风会引起海啸。 鱼有泪想要留下来,即便留下来借口是谎言。 终于明白鱼有泪断续的言语,闪躲的目光是为了何?慕容瞭踪心中一痛,还是爱上了对吗?鱼有泪爱上了谢羽飞。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发展吗? 慕容瞭踪想深深的忏悔祈求鱼有泪的原谅,想要立刻将鱼有泪抱回海里去,想要告诉鱼有泪不要再和谢羽飞相见,人鱼爱上人类,即便是在童话中都是没有好结局的,更何况是在现实。 就在这时,有乐声断断续续、飘渺如幻的不知从何处的缝隙中渗透了进来。 据说谢羽飞的母亲童露寻喜欢安静并且身体不好,于是谢景辕便为她买下了远离人烟的沧月岛,并话巨资建造了这座白色的别墅,但由于谢氏集团在航海业上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谢景辕又是谢氏唯一的继承者,注定了不可能抛下一切,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 于是谢景辕便在建造的时候将别墅规划为一分为二,一边是私人住所,一边用作接待外客之用,用作举行聚会所用的大厅就在游泳池的隔壁。只是这良好的隔音材料也挡不住世界这熙熙攘攘追名逐利之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出现公主的舞会 往常这个时候,谢羽飞总会陪伴在鱼有泪的身边,直到看着鱼有泪睡去,他才会小心翼翼的悄声离去。 但现在谢羽飞却不在,因为今天是谢双梧的生日晚会,十八岁的生日会办的分外的隆重繁华,众多宾客被游轮接到沧月岛,大厅布置的华丽精美,作为主人之一的他此刻正忙碌的招待宾客。 连老仆人都在感慨自从童露寻失踪后,谢景辕便郁郁寡欢,之后全家更是搬出了沧月岛,这里也就再也没有这么热闹了。 深沉的哀伤无声的在慕容瞭踪湛蓝色瞳眸蔓延成灾,今天是谢双梧向众人表明她成年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将正式进入上流社会享受着万丈荣光,那时会有别人会爱上她,而她……也会爱上别人吧! 而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遥祝她会幸福,连站在她身边守护也成了奢望。 “你没事吧?”见慕容瞭踪对着白色的墙壁久久不语,鱼有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点头伤害到了他。 就在鱼有泪以为慕容瞭踪没有听到的时候,慕容瞭踪转身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决鱼有泪的话,还是表示没事。 怔怔然看着放在箱子上的蓝色衣裙半响,慕容瞭踪恍恍惚惚的遵照事先的安排问:“想去看看人类的舞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羽飞会在那里吗?”虽然谢羽飞在陪自己吃晚餐的时候就预先告知过,说是今晚他有些事情要做,可能会很晚才有空来看自己,可是现在看不到他,鱼有泪还是会担心会想念。 “呃?……在的。”未料到鱼有泪有此一问,慕容瞭踪反射性回答完后蓦然惊醒,领悟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不!不要答应!拒绝我,鱼有泪,拒绝我,你我都不要再去靠近人类了好吗?人鱼被人类伤的已经够多。 就在慕容瞭踪想要开口说不去了的时候,鱼有泪却似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的点了点,笃定道:“我想去。” 在人鱼长老的教导中,这个世界上鱼饵、鱼勾、渔网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人类。对于人类,当敬而远之。就连自己当初执意不随族人一起迁入海底时,长老也是谆谆叮咛,切不可让人类看到自己。 可是她想要见到谢羽飞,虽然那些从门口窥视的目光总让鱼有泪感到害怕,因为那些眼睛里藏着太多鱼有泪看不懂的东西。 但是为了谢羽飞,鱼有泪想要努力的学会融入人类的生活中,她不想一直都藏在这个游泳池里,等待着谢羽飞的来到,她想和他一起,永远的。 “我……唉,好吧。”拒绝的话在看到鱼有泪坚毅明亮的双眼时再也出不了口,是否自己也该多一分勇气去相信谢羽飞和鱼有泪的结局会是美好的。“你过来吧,我帮你画个妆改下指甲的颜色再带你去。” 只是小美人鱼化作泡沫的结局真的会改变吗? 王子啊,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小美人鱼不是人吧,小美人鱼得到王子的许可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以睡在王子门外的一个天鹅绒垫子上的方式。 人类的王子虽然爱着小美人鱼,可安徒生在故事里下一句就写明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娶小美人鱼为王后,再见到公主之前就是如此。 王子说他见到了是谁救了他,那么那时候他就没看到小美人鱼的鱼尾吗?他说是神庙中的女子救了他,如此根本没有的事他为何而编造?还是说只为了那位公主美貌的自欺。 就算他不知道小美人鱼真正的身份,但是口口声声对着小美人鱼说你是我最亲爱的人的小王子在将羞答答的公主拥入怀中的时候,却对小美人鱼如此的说道:我从来不敢希望的最好的东西,现在终于成为事实了。你会为我的幸福高兴吧,因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欢我的一个人呀! 难道不是王子从头至尾想要的只是更好的吗?连他假设说要娶小美人的话也是我就是要选也先选你,而不是唯有你。 在爬山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小美人纤细的脚已经不断的流出了鲜血,可是王子呢?他让她一直伴随着他看到云块像一群向遥远国家飞去的小鸟一样在下面移动为止,而非停下来为她包扎伤口。 看似深情的王子,从头至尾,不过是一个玩弄他人情感自私自利的骗子。 那么谢羽飞呢?是被鱼有泪的容颜一时的迷惑,还是真的是爱,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吗? 母亲,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一个人吗?会不顾一切的爱我。 你让我相信,可是连你的父亲也将你深深的背叛,你是那么的相信他一直都是爱你的,就算将你禁锢在小岛上也是为了保护你。 将鱼有泪抱上池边,备好干毛巾和裙子后,站在门外等鱼有泪换衣服的慕容瞭踪努力试图让自己颤抖的手冷静下来。 舞会上,王子遇到了公主,得偿所愿的他幸福了,明知道小美人鱼是一切人中最喜欢他的一个人,还要小美人鱼为他的幸福感到高兴,如斯的残忍。 那么这个舞会上呢?据说一直爱恋着谢羽飞的茅绮谁也会来,她是国内航海业里唯一可以和谢氏相较一二的茅家千金,传言她妩媚动人姿态娇艳,多么像童话里的那位公主。 娶了他,谢羽飞别说独霸中国的航海事业,就算是国外的,也未必不是没可能。 会吗?谢羽飞,回像千百年前的那个王子一样的选择吗? 然后等到原本的事实在人类口中流转之后,便成了虚构的故事,谢羽飞和王子一样成了深情的化身,从始至终爱着那个他认为救了他的神庙女子,在祈祷着的一群女子中最美最年轻的那位。 “什么是化妆?”看着慕容瞭踪箱子里色彩纷呈的粉盒以及各式各样的刷子等等,鱼有泪不解的问道。 “就是用化妆品和工具在外表上暂时改变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别人的眼光。” “自己的外表?这重要吗?” 听到鱼有泪的疑惑,慕容瞭踪抬头间视线正巧落入鱼有泪的眼中,鱼有泪有着一双奇异的墨蓝色的瞳眸,即便含着疑问也丝毫无损其明澈如水。 转头不去看自己倒映在这双眼中的虚假容颜,慕容瞭踪呐呐的回道:“对于人类来说,外表有时候就是他们怎么对待别人的一切标准,至于心他们是不会去在意的。" 淡然的语调明明平直的听不出喜怒,却偏偏有浓郁的忧伤无奈不断的从每个字节中渗出,在慕容瞭踪的身周积聚不撒。 鱼有泪不懂如何才能去化解,唯有默默的任由着慕容瞭踪在自己的脸上涂抹。将蓝色的睫毛涂成黑色,用粉底将会细碎散着蓝光的肌肤遮掩。 当一切完结后,慕容瞭踪本想挽起鱼有泪落在颈边的一缕秀发,却被鱼有泪避开,收回空落的手,慕容瞭踪叹了口气,“算了,人类本身也有染发的习惯,你的头发不用染也没关系。” 谢双梧的生日舞会放在沧月岛举行,确实是对众人的行程造成了不便,但谢羽飞提供了谢氏集团的高级游轮来回接送,再加上沧月岛离陆地也不是很远,众人也就乐得将之当做一次短暂的出海旅行。 看着挽着自己臂膀的谢双梧有些神不守舍,谢羽飞暗自叹了口气,举目四顾果然未见慕容瞭踪。 “双梧,你的同学我也让人接到沧月岛了,这么久不见,想必你和她们会有很多的话题可聊,哥哥就不打扰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谢双梧,谢羽飞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一群女孩子时松了口气,希望和朋友的聊天能让谢双梧开心一些。 谢双梧顺着谢羽飞的目光看去,只见昔日的几位同学正向自己这边走来,虽然自己更加希望能陪在哥哥的身边,但同时也明白哥哥必定会有很多的人要应酬,便点了点头顺从的走向那些所谓的同学。 自己从小身体不好,虽然在学校报了名,可是去的天数比不去的天数还少。而那些同学为什么讨好自己,在自己有一次将她们带到家里,却见她们缠着哥哥大献殷勤的时候就明白了。 想起哥哥努力的笑着应和,在她们走后,又装作开心的对自己说,只要自己喜欢,可以随时带同学回家来玩。 谢双梧明白哥哥的用心良苦,谢羽飞是害怕自己孤独寂寞,可是和这样的同学一起就不孤单了吗?为了维护所谓的友情,聊着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话题,应和着不懂得话语。 谢双梧刚走,便有不少的人围了上来,谢羽飞一一谈笑从容的应酬着,毫无一丝的不耐。然而见到茅冷嵘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唇边的笑却不着痕迹的僵硬了下,很快的又恢复自若。 “没想到多年不见,双梧已经长这么大了,相信景辕他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了。”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谢双梧,茅冷嵘无不欣慰的笑着。 “茅总怎么来了,实在是我谢羽飞的荣幸。”听到茅冷嵘一派亲昵的模样,谢羽飞心中十分反感,但还是装作开心的样子。 “双梧侄女今日成年,我这个做叔叔的岂有不到之理。” 本还忐忑不安的担心自己的不请自来会引起谢羽飞的不悦,但见到谢羽飞并没有不悦的表示,茅冷嵘也就放心的拍了拍谢羽飞的肩膀。却不料在接触的瞬间,谢羽飞不着痕迹的借放下手中酒杯的动作避了开去,茅冷嵘便只好尴尬的收回手。 “羽飞大哥,我记得沧月岛不是一向空置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想到将生日宴会放在沧月岛举办呢?”这一切站在茅冷嵘身后的茅绮谁却未曾注意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错过 循声看向茅绮谁,谢羽飞的眼中多了份复杂的情感,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诚。“这是双梧的要求,她说沧月岛是她的出生地,也是和……也是一家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可她对这里的记忆却甚少,所以她想要在成年的时候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说到此处,谢羽飞突觉不安的看向谢双梧,不由的有些担心,谢双梧是不是察觉到了。 “双梧她出生在沧月岛!这件事情我还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呢?真想看看沧月岛的美景,只可惜晚上乘船过来看的不是很清楚。”茅琦谁温婉笑道,眼中的期盼不言而喻。 看着茅琦谁的一颦一笑,谢羽飞的思绪有一瞬的游离飘忽,但在下一个鼓点入耳时恢复了清醒。 这是舞曲中的鼓点,这里是舞会由不得自己出神片刻,望着舞会中明着谈笑讨好暗中相互试探的人们,谢羽飞突然间很想见鱼有泪。 不是没有怀疑过旦启号撞毁或许会和慕容瞭踪、鱼有泪有关系,可是谢羽飞还是马上就否决了鱼有泪,鱼有泪的双眼是那么的澈然洁净。 所以唯有在鱼有泪面前,他才是谢羽飞,而不是谢氏的顶梁柱,才能够完全的放松自己,不用不管多累都要让自己清醒着。 “如果茅小姐不嫌弃的话,沧月岛随时欢迎茅小姐。” “羽飞大哥是说真的吗?那我可是真的会来哦,羽飞大哥到时候可不许嫌我烦。”没想到谢羽飞会一口应承下来,茅绮谁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然是打蛇随棍上,让谢羽飞反悔不得。 “当然,希望你今晚能玩的愉快。”从身侧的餐桌上拿了杯红葡萄酒后,谢羽飞向茅琦谁举杯示意。 看了眼之前被谢羽飞放在桌角的那个酒杯,茅冷嵘睿智温和的双眼霎时一黯,本就萦绕着淡淡忧伤的浓密双眉微微皱起,加深了眉间的细纹。 长笛郁金香形的酒杯剔透雅致,盛于其中的琥珀色液体在杯口形成了精致的珠环,和桌上的其他酒杯一比,就可以看出其实这杯酒并没有被喝过多少,或者可以说压根不算喝过。 “琦谁,你先去和双梧说会话,我和羽飞有些话要说。”掩去眼底的感伤,茅冷嵘装作若无其事的支开茅琦谁。 “爸。”盼了好久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谢羽飞,茅绮谁自然是万分不舍,正想暗中轻扯茅冷嵘的衣袖,却不料对上茅冷嵘没有商量余地的眼睛,茅琦谁只好收起欲要撒娇的姿态:“那我先过去了。” 终究是觉得有些委屈,茅琦谁向谢羽飞投去一眼,缠绵眷恋,眼波流转间煞是动人,可惜谢羽飞正神思恍惚未解其意,自然没有如茅琦谁期望的一般出口将她留下来。 那撒娇的姿态甚是娇俏,谢羽飞看在眼中思绪有些飞远,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在,自己是否也能偶尔如此对着父母撒下娇呢?在孤寂的夜里茫然的时,能暂时的软弱。 可是他们不在了,夜,纵然抬眼看不到咫尺之遥的路,却连片刻软弱也是奢求。 站在自己面前的茅冷嵘已步入了中年,眼角眉梢间难以遮掩的爬上了皱纹,但是依旧分明的五官轮廓让人让人非常容易的看到了他年轻时该是如何的儒雅俊秀。 依旧笔直的身躯依然可见盛年时的挺拔傲立,谢羽飞的视线扫过茅冷嵘的双肩,肩膀很是宽厚,如山般让人觉得值得依靠。 对上茅冷嵘唯有时间的历练才能酝酿出来的睿智双眼,谢羽飞想他有些明白了母亲的选择,可是这并不代表就能接受。 “实在是抱歉,我还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一下,还请茅总能容许我先行离开一会儿,万分希望茅总今晚能够玩的开心。”不等茅冷嵘答复,谢羽飞匆匆举杯喝了一口便转身离去。 眉头更沉重的皱起,在眉间划出深深的川字,唇齿间的一声轻叹消散于不休的舞曲中,如山川般沉重的心思却未减少半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算告诉谢羽飞事实的真相,可是双脚却有若千斤之重难以抬起,等茅冷嵘再次启口想说的时候,抬头四顾已不见谢羽飞的身影。 “苦了你了。”清婉柔弱的话语透过时间的距离,在茅冷嵘耳边响起。 你可知道,我从未后悔过。 茅冷嵘拿起被谢羽飞放在桌角的杯子,轻旋杯子,水晶灯炫白光芒被琥珀色的液体摄入其中,转换成了柔和清澈的光泽,让人未饮心已先醉。 这是她最爱的酒,香槟,吉祥之酒。 每当有新海轮下水的时候,她便会亲自选一瓶香槟酒掷在船首击碎,举行掷瓶礼。虽然随着航海科技的发展,海难已经少之又少,掷瓶早已经成了传统的喜庆仪式而已。 可是她却总是郑重其事的对待,虔诚祈祷的身影在日光的剪影中好似身周镶着光辉的天使,那么的美的让人心醉,却更令人心碎。 天使,是自己这个双手血腥沾满的人所难以靠近的存在。 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叹息声,只是在喧嚣的舞曲和欢声笑语中,谢羽飞分不清这声叹息是否是真实的。 不是不知道自己能在父亲死后依旧维持着谢氏在航海业中的地位,茅冷嵘在暗地里帮了自己多少,而且不管自己领不领情的坚持到现在。 不是不了解作为唯一能和谢氏抗衡的茅家更该做的是乘势打击谢氏,进而成为中国海航业中唯一霸王,然后再继续将世界前进。 但是知道了如何,了解又能怎样,心主宰了理智,他给予确实很多,但是无人如何还是无法原谅他夺去了他最想要的。 所以明知道茅冷嵘不顾茅琦谁的委屈也硬要支开茅琦谁是为了单独和自己说话,还是假作不知的借故离开。 要如何面对他,要怎样面对不得不接受他帮助才能保住谢氏的自己,谢羽飞落荒而逃。 就在谢羽飞躲在舞会偏角的一个小阳台上,面朝大海试图借着夏日凉爽的海风来平复下翻滚的心情时,感觉到身后的舞会大厅突然变得异常起来。 并不是突然间的尖叫或是吵闹,而是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但又不是那种没有声音,似乎所有笑声话语都瞬间被压抑成了低声的议论,唯有舞曲依旧维持它的声调。 不想出去,但是作为的舞会主人,在舞会有情况的时候不得不出去处理。 揭开阳台和舞厅之间的帘子,谢羽飞眉心皱起眼中锐利的锋芒一闪而过,有些无法理解今晚不请自来的客人为什么怎么多。 既然要在商场上混,那么在生意上有往来或是有可能合作碰到的也自然是要请的,即便这合作是以前的还是未来可能的,若是不请便是有失礼数,到或者不到自然有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对于站在舞厅门口的那个人,谢羽飞还是不愿意送去邀请函,就算若是想要进军美国少不得要看他的脸色, 对于茅冷嵘的不请自来,谢羽飞最多是无奈的避开,但对于门口的人,谢羽飞却是完完全全的厌恶,然又不得不笑脸相迎,保持着台面上的和善融融。 就像宴会上其他被邀请而来的宾客一样,就算心里有些排斥他的到来,就算有些心高气傲不愿举杯示意颔首行礼的,但还是压低了谈笑声。 毕竟这位近年来合整四分五裂的各派系黑手党的狠戾手段,早就随着美国黑手党的辉煌再起传遍了上流社会,他便是即将成为美国黑手党新一代教父约瑟夫?吉诺维斯。 冰蓝色的双眼穿过整个舞厅,准确无误的从人群中锁定了谢羽飞所在,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顿时谢羽飞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就算谢羽飞想要避开也无从躲避了。 注意到纷纷在自己和约瑟夫?吉诺维斯之间来回打量的众多视线,谢羽飞知道自己必须好好的处理眼前这个僵局,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落个自己和约瑟夫?吉诺维斯同流合污的猜忌。 但若是太过鲜明的和约瑟夫?吉诺维斯划开界限,那么以后进入美国市场少不得遭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阻扰,更可能此刻就会遭到黑手党的报复。 要如何把握好这个度实在有点难以拿捏,也许这就是约瑟夫?吉诺维斯今夜不请自来的原因吧,谢羽飞可是完全不相信他是真心来祝贺自己妹妹生日的,毕竟这个舞会上有几个人不是抱着借这个机会来谈生意的呢? 不疾不徐就像迎接其他宾客一样,谢羽飞走到约瑟夫?吉诺维斯,连站定的距离都似精心测量过了一般。 快了,近了,就算不遭合作伙伴的猜忌,也难保不落小人口舌。慢了,远点,又无异于当众让约瑟夫?吉诺维斯失了面子,虽早已决定坚守谢氏不沾黑的原则,可是毕竟和他还未撕破脸面。 “舞会已经开始了呢!看来是我有些来晚了呢,让谢兄久等还真是过意不去。”谢羽飞还未说话,约瑟夫?吉诺维斯便牵起薄唇笑了起来。 语音不是很响,但足够让站在他不远处的宾客们听个清楚,谢羽飞清楚不用等舞会结束,是他邀请约瑟夫?吉诺维斯来参加自己妹妹舞会的这件事在众人的眼中,就会成为不用任何猜测和怀疑的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老大 “今天只是双梧小小的一个生日舞会罢了,实在是没想到会劳动吉诺维斯先生的大驾,羽飞实在是受宠若惊,我在这里替妹妹先谢过了。”说的纯属是客气话,但是要怎么去理解,就只能任凭观众各自猜想和希望了。 谢羽飞能清楚感受到,谈笑声虽然在继续,可是在场的多多少少都放了点注意力在这边,从依旧压抑的声音还有不时瞟过来的目光中不难看出这点。 “谢兄总是这么客气,中国真是不愧被称为礼仪之邦啊。我记得双梧可是谢兄唯一的亲人,我怎能不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笑容未变依旧和善,连邪魅的双眼中流转的光芒也是单纯的笑意,可是谢羽飞却还是感觉到脊背上窜过的凉意。 唯一的亲人,这句话是事实更是威胁。约瑟夫?吉诺维斯冰蓝的双眼让谢羽飞想起展开了颈部皮褶,正直立而起伺机而动的眼睛王蛇。 满意的感觉到谢羽飞听到此言后的一怔,约瑟夫?吉诺维斯示意下手上的玫瑰花束后继续说:“谢氏一直都把小公主保护的滴水不漏,不过现在小公主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今晚这个舞会也是为小公主举办的,那么是否也应该让我们大家见一见小公主的倾国容颜呢?” 说的是询问的话语,姿态是不容置疑的示意谢羽飞带路。 玫瑰的花瓣是冷清的蓝色,花瓣上的脉络纹样甚是清晰,在放置了熏香的舞厅里依旧有缕缕玫瑰独有的芬芳萦绕鼻尖,该是真的蓝色妖姬。 可是谢羽飞仍是不喜欢,纵然蓝色妖姬是现在炙手可热的花中新贵,即便它是吉诺维斯?约瑟夫送的,也置疑不了它的美丽蛊惑。 但它的真,也只是在白玫瑰处于生长期的时候,用染料浇灌它,让白玫瑰像是吸水一样,将染色剂吸入取悦了人类,然后失去了自己原本纯真的色彩。 之所以将之称为真的蓝色妖姬,只是因为有不法商人直接将成长后的白玫瑰采摘下来后,用蓝色的染料将白玫瑰直接染成了蓝色,希冀能蒙混过关谋取暴利,于是才成就了它的真,多么可笑的真实啊,因为有更加假的东西才使得假的成为了真的。 谢羽飞更喜欢假的,赤裸裸的假,至少假的真实,至少它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眼色,即便在被染得斑斑点点的时候,它依然在褪去蓝色的地方执着的显露自己的色彩。 从蓝色妖姬上收回眼神,再次对上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双眼,这一次,再没有之前的顾虑这个考虑那个,乌黑如墨玉的双眸在晶亮的镜片后沉静如山峦,坚定的要保护谢双梧。 正如约瑟夫?吉诺维斯所说的,双梧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更要把握好自己,不为威武所屈富贵所淫,更要为她保持着好哥哥的形象,然后为她守护一片干净的天空来让她快乐平安的生活。 “说什么小公主,吉诺维斯先生还真是会说笑。自从家父家母相继离去后,谢氏早已没落,现在不过是仰赖父亲在世时的各位朋友提携照顾,谢氏方的继续残存而已。” 感觉到谢羽飞的改变,约瑟夫?吉诺维斯眼珠转动间已显不悦锋芒,嘴边的弧度更是减少了一半,要笑不笑的冷意渐渗。 “我抱着这么大的诚意,特地从美国赶来为谢双梧小姐庆生,难道说谢总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见她一面吗?还是说纵然谢双梧已经长大成人,谢氏还是依旧打算继续将她保护的连人都不得见。” “吉诺维斯先生言重了,只是正如您所之前所言的谢双梧是我唯一的亲人,打小自然是她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也就因此把她惯坏了,怕她乱说话失礼于吉诺维斯先生罢了。” “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童言无忌,难道在谢总的眼里我是一个会和小孩子计较一言之失的人吗?” 你不会一语之失而怪罪,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未心存善意,只是谢羽飞不明白。 既然今晚是谢双梧的生日舞会,谢双梧自然没有不出席的道理,况且谢双梧平时也会偶尔去学校,虽然谢氏压着媒体不让报道,但她的样貌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瞒得天衣无缝。 以其的势力,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查便可知晓,那又为什么他执意要见谢双梧呢?这不是多此一事吗? 毕竟约瑟夫?吉诺维斯若只是想拿谢双梧来威胁自己,他现在见或者不见谢双梧又有什么差别,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蓝色妖姬!这是什么意思? 谢羽飞装作不经意的微微偏头,只见背对着自己的茅琦谁好像在和谁说着话,有一片白色裙角微微的露出在茅绮谁酒红色的裙摆边上,谢羽飞认出那是谢双梧的裙摆。 “双梧这孩子总爱到处乱跑,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如让我先带吉诺维斯先生四处走走,看一看沧月岛的夜景如何?”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谢羽飞开始后悔答应谢双梧办这个舞会,将谢双梧也带入了尔虞我诈的商场。 蓦然的,谢羽飞突然间似乎懂得了慕容瞭踪那日在海边的感慨,但愿真的只是幸运,有自己这样一个哥哥让谢双梧不用面对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 难道说,旦启号的撞毁的真的只是巧合,慕容瞭踪在礁石群上安放针孔摄像头只是为了找鱼有泪?慕容瞭踪其实是关心谢双梧的? “她不是今晚的主角吗?怎么会不在场呢?”手指无意思的轻轻摩挲蓝色妖姬的花瓣,约瑟夫?吉诺维斯明显的不相信谢羽飞的所言,更明白谢羽飞心中的顾虑,但他要的就是谢羽飞的害怕。 只是同时,约瑟夫?吉诺维斯也想见一见那个从小被和外界隔绝起来的谢双梧,听报告说她连去学校的天数都少的可怜,这样的谢双梧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起了心中唯一的温暖。 这温度由于时间的久远,约瑟夫?吉诺维斯已经渐渐的开始分不清,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仅仅不过是午夜时分含泪梦醒的时候,为安慰自己所制造的一个自欺的谎言。 “哎,没办法,别说我了,就连家里的下人都宠着她,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一想到什么就独自跑开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谢羽飞一副百般无奈的垂头叹息,只是嘴角的笑却是多了几分宠溺。 然而谢羽飞所不知的是,就是这份宠溺让约瑟夫?吉诺维斯暗暗的捏紧了本轻柔抚触花瓣的手。 无法忘记她给的温暖,但也无法忘记她睁着泛满血丝的双眼,声声绝望的泣血控诉。 “你说你爱我胜过一切,你说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被幽禁在海上孤岛的滋味。你不爱我,你从来不爱我,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怕别人拿我威胁你,所以你就比他们更早的剥夺我的自由。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伤害我,我只知道伤我最深的就是口口声声说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你。” 那抹湛蓝色的衣裙在脑海中破碎成碎片,随风消逝只留下蓝色的残痕,比鲜红更加的触目惊心。 娇柔的花瓣掰折到了极致,眼看就要崩断脉络,留下破碎的残缺,捏着蓝色妖姬花朵的手突然间放松了。 因为约瑟夫?吉诺维斯发现宴会上很多不时关注这边的人,纷纷都停下了只为掩饰的漫不经心交谈,再不避讳的直视自己。 正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不了解为什么的时候,谢羽飞匆匆留下一句“失陪”后径自越过自己向门口走去。 本以为是来了某个达官显贵,心中的不屑在转身时化为了乌有,约瑟夫?吉诺维斯几乎忘记了手中还握着蓝色妖姬,直到花束跌入了怀中才反射性的握住。 记忆中破碎的蓝色碎片如蝶飞舞,纷纷重新在眼前聚合绘出温暖的轮廓。 “我的好约瑟夫,你终于来了。” 耳边响起她的呼唤,眼前再次出现了充满了宠溺的黑眸,如斯的温暖柔和。哗了一声,冲破了冰封竣冷的心。 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冲上前去,将来人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念他,想告诉她终于有力量保护她的时候,来人的双眸让他冻僵在原地。 这不是如黑曜石般的黑色,也许眼睛中夹杂的蓝色只是蓝色衣裙的影射,那么这双眼中的陌生呢? 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不,不是像,是就是。 顶上的水晶灯光芒耀眼,照射的大厅亮堂如昼,让约瑟夫?吉诺维斯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眼前的人一身湛蓝色的长裙如海洋般深邃神秘,衬得白皙如玉的肌肤也似隐隐的有着蓝色的幽芒。 茂盛如海藻般的头发松松软软的披散在肩背,其间挑染着各色的蓝色,不多不少,正好够转动间忽闪忽隐。 柔美秀雅的脸庞脂粉未施,却是自有一派的清新精致,特别是额间一点泪滴状的蓝色水晶,在螓首转动间不时流转点点光芒。 蓝色妖姬是她的最爱,约瑟夫?吉诺维斯一直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蓝色的玫瑰花,爱不是该如火如荼般的热烈吗?而蓝色总是那么安静的甚至冷清冰寒。 现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蓝色妖姬 粉嫩如清晨初开的花瓣般柔雅的唇瓣轻轻翘起,墨蓝色的双眼泛起的温柔似要漫溢了出来。 蓝色妖姬,竟可以如此的秀雅温柔,蓝色的清冷都成了高贵和神秘的衣纱。 只是——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有泪,你怎么从……出来了?”谢羽飞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身湛蓝衣裙的鱼有泪,他记得她是人鱼. 真的有海底女巫的存在吗?鱼有泪喝下了魔法药水,从水中上了岸,美丽到让人心碎的鱼尾终于成为了人类的双腿。 还是说,只是这水晶灯的光芒太亮,给自己疑在梦中的幻觉。 双手捧起鱼有泪的脸颊,细密的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沁凉。没错,这就是鱼有泪一如既往的体温,她是人鱼,体温却更偏向鱼类,是凉的。 那么说来,鱼有泪依旧不是人吗? 顺着发丝的蔓延,谢羽飞迟疑的低头看去,蓝色的裙摆很长,严密的覆盖着轮椅的脚踏。 轮椅?谢羽飞这才注意到原来鱼有泪是坐在轮椅上的,而自己其实早已无意识中俯身弯腰了。 这就是他和她的距离,他在岸上,而她在水里,一直一直,自从相遇,从下到大,从未改变。 从小到大?谢羽飞眉头微皱,脑中一划而过的念头太过快速,谢羽飞努力的想要回想,却是虚无缥缈的抓不住一缕烟雨。 直到感觉到脸上的凉意,谢羽飞才回过神来,接住拂去自己眉心皱褶的纤手。 不愿看到鱼有泪担忧的双眼,谢羽飞笑着说了声没事,但失落却是难以从心上了却痕迹。 鱼有泪并没有变成人,只是想要鱼有泪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能够不要回到自己连瞭望也望不尽的海洋,难道终是奢求吗? 鱼有泪回应了一个放心的笑,明眸灿烂,秋水流转间蓝色的光芒更加的绚丽。 有泪?她叫有泪吗?约瑟夫?吉诺维斯唇齿微动,嗫嚅着有泪两个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是最快乐的时光,他可以倚在她的怀里,听她念着神秘东方的诗词。《锦瑟》是她最爱的一首诗,明明那时的她比他还大不了多少,却是忧伤满腹。 一弦一柱思华年,她会用惆怅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念,看向视线尽头的无垠大海,神色空远飘渺,似整个人都会幻化成烟而去。 那时的他还不懂她为何满怀的不快乐,只知道他想抓住她的衣角。 而她,在自己抓的紧的时候会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那时候的她会微微一笑,她的笑很少,但是为他而笑了,每每如是,于是他就觉得自己是她唯一在乎的。 然后她会接着念,虚无的飘渺的词他不懂,却明了自己有多深的依恋着她的温度。 “你怎么从……出来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看到谢羽飞蹲在鱼有泪的面前轻声的询问着,双眼中皆是爱恋。 可是这样的爱慕缱绻落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却如芒刺般令他感到不悦。让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推开谢羽飞。 想要问鱼有泪,是不是也和拉法叶一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吗?连出来一下都要不得已的原因吗?所以你的眉眼之间总是索绕着哀愁,连你在笑的时候都没有减少。 为什么?只是因为谢羽飞爱你,所以你就要像拉法叶一样的被对待吗?以保护为名,却剥夺了自由。 “你……是谁?”约瑟夫?吉诺维斯口唇嗫嚅,一句无声的轻叹。 头顶水晶灯的光芒太过刺目,怀中的蓝色妖姬散发着浓郁的花香,约瑟夫?吉诺维斯突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鱼有泪是她,还是她是鱼有泪,亦或是她只是个梦,而她却从他的梦中幻化成了现实。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在的是谢羽飞的身边,凝目注视着的是谢羽飞。 “你好,我叫约瑟夫?吉诺维斯。”再没有心思考虑今天来到沧月岛的真正目的,约瑟夫?吉诺维斯闭目敛去眼中的锐利后走到了鱼有泪的身前垂首致意。 就在谢羽飞为他的举动而诧异的未回神,约瑟夫?吉诺维斯弯腰执起被握在谢羽飞手中的手,俯首轻吻了一下。 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这其实并不合乎礼节,鱼有泪并没有向自己伸出手做下垂式,除了最初她看向谢羽飞时候的一瞥而过,之后她的视线就牢牢的落在谢羽飞身上。 但是为了能将鱼有泪和谢羽飞的手不再握紧,约瑟夫?吉诺维斯乐意之至。 鱼有泪茫然的看向握住自己手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虽不了解他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暂时也感觉不到恶意。 看着俯身看着自己的冰蓝色双眸,再看想约瑟夫?吉诺维斯金色如阳光的头发。见眼前的人真的和谢羽飞说过的西方人的蓝眼金发一样,便宛然一笑,在心中认定了慕容瞭踪也只是拥有着蓝色眼睛的人类。 本就因为手突然间空落而不悦的谢羽飞再见到鱼有泪对约瑟夫?吉诺维斯一笑,便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不悦,向来被掩藏在冷静后的锋芒逐渐穿透了平光的眼镜。 “她并未结婚,还请吉诺维斯先生以后都不要再对她行吻手礼。”即便鱼有泪结婚了也不允许。 虽然是社交礼仪,但是谢羽飞还是无法接受约瑟夫?吉诺维斯吻她,哪怕只是手。 一向桀骜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自然是不会将这话当一回事,可是鱼有泪不同,鱼有泪不知道人类的吻手礼,她只知道这举动让谢羽飞生气了。 在收回手的同时,睫毛如蝶翼在螓首微垂的同时轻颤,恰是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时间看的痴了,当感觉到手中的手要离去的时候,下意思的握紧阻止鱼有泪的离去。 那时候自己没有力量,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再放开眼前的这抹温暖的蓝色。 “吉诺维斯先生,请放开我的手。”不明白为什么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放手,鱼有泪学着谢羽飞的称呼说道。软软的,因为不熟悉而显得有些僵硬,听在耳中有着异样的迷离柔和。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回过神来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赶紧展开手仔细端详鱼有泪的手有无红肿,从小接受格斗训练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手劲有多大、 看到鱼有泪微皱的眉头,谢羽飞为鱼有泪不喜欢约瑟夫?吉诺维斯握住她的手而开心的同时,更加为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无礼而动怒。 “有泪我会自己照顾好,不用吉诺维斯先生费心。”出手将鱼有泪的手从吉诺维斯双手中拿出来后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谢羽飞严肃对约瑟夫?吉诺维斯说。 “谢兄似乎太过多管闲事了点吧。”手心的空落,沿着手上的血流直直的冲到心脏,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满的对上谢羽飞锋利的双眼。 两人都是身姿挺拔气势天成之辈,那么相对立面目严峻的一站,端的是岳峙渊渟。 落入各人眼中,自各有各的滋味。 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了巩固势力重整黑手党所作出的种种,作为一个在美国也有产业的茅冷嵘来说自然不是偶尔听过就忘的。而最近约瑟夫?吉诺维斯积极的联系谢氏集团是为了什么,茅冷嵘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 从小看着谢羽飞长大,茅冷嵘自然也明白依谢羽飞的心性是不会妥协的。冲突是必然的,可是暗中的冲突始终和台面上的冲突不一样。 谢羽飞不愿合作最多约瑟夫?吉诺维斯会在暗中施施绊子,可如果大厅广众下和约瑟夫?吉诺维斯明目张胆的作对,就算不为了出口气单单为了维护威严,约瑟夫?吉诺维斯可能就要动手给谢羽飞一个教训。 正打算上前化解这场冲突的时候,却被茅琦谁拉住了手臂。 “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啊?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再聚会上见过她。”不是好像,是从来没有,那样清丽隽永的容颜让一向自负美貌的自己头一次有了危机感,如果见过是不会忘记的。 茅琦谁嘴角紧抿的盯着鱼有泪和谢羽飞握着的手,几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才使得自己克制住不上前去将这两只手分开。 谢羽飞作为谢氏的大老板,别人对他的评价都说他待人温和有礼,但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茅琦谁还是能看的出来,其实他的双眼里尽是冷漠和疏离,所谓的温和有礼只是他的面具。 但谢羽飞看自己的时候是不同的,茅琦谁从没有怀疑过这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虽然谢羽飞总是口口声声的称呼自己为茅小姐,就算自己告诉过他很多次,他可以直接叫她琦谁也依旧故我。 因为不止在一个舞会上,在自己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往往会看到谢羽飞正看着自己,虽然在谢羽飞意识到自己在看他后会装作不经意的移开视线。 如果自己一个人这么觉得或许是错觉,可是旁人呢? 她们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谢羽飞在看着自己呢?一个是,第二个是,第三个也是。 茅琦谁以为这便是爱,谢羽飞一直默默的爱着自己,虽然不明白自己已经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却为何每次都总是有礼到疏离的回应。 可是现在,茅琦谁再难坚守这个信念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你忘了吗 茅绮谁以为他的疏离是天性,却原来不是。他对她温柔是从来未曾给自己半分的,虽然当自己大着胆子唤他羽飞大哥的时候,他虽表现出了少见的讶异,而后也就默许的笑了一下。 可是他对她的笑是不同的,那笑满满皆是欣喜的腻宠,对自己的那一笑却含着淡淡的无奈。 茅琦谁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茅家的千金,所以才和其他的女孩不同,叫他羽飞大哥的时候他会点头受之。看着两人间的弓拔弩张和父亲紧缩的眉间,不是不知道父亲想去阻止两人吵起来。 是的,是故意的,在父亲起步的时候拉住他。 茅琦谁不愿意父亲上前,她想要知道谢羽飞是不是会真的为了那个蓝裙的女子和人吵起来,失去以往的冷静自持。 更想知道,自己和谢羽飞在父亲的眼中,他更爱的是谁。 茅琦谁作为茅家唯一的千金,自然不会和一般的名门小姐一样,整日的只知逛街美容,她从小便作为茅家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的。 自着手管理茅家产业开始,茅琦谁就开始发现父亲总会对谢氏退让,更甚着有些稳拿的生意,只因为谢氏的参与就会退出,甚至还会找尽名目退的不着痕迹,以免被谢羽飞察觉。 说来可笑,茅琦谁甚至有好几次想要问一问父亲,谢羽飞是不是他私生子的冲动,可是真的可笑吗? 茅琦谁自问,却发现自己不知道答案,转头望着层层叠叠的酒塔,茅琦谁觉得自己就像那迷离的光线一样,在繁丽的酒塔中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茅冷嵘说着的同时,就伸手欲拿下蒙琦谁挽着自己臂弯的手。 “不要。”感觉到茅冷嵘的举动,茅琦谁抓紧了手中的臂膀。 “爸爸。”红唇开合,茅琦谁满是祈求的望向茅冷嵘,嘴角却是倔强的抿紧,不愿将祈求诉诸于口,只好定定的看着茅冷嵘。 茅冷嵘有些怔楞的对上茅琦谁的视线。 茅琦谁从来只叫自己爹,茅冷嵘明白她的坚持。这是第一次,听到茅琦谁叫自己爸爸。 看着茅琦谁定定看着自己的双眸,茅琦谁想起了当茅琦谁第一次拿下一单生意可是自己却让她退出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定定的看着自己,祈求着但又抿紧嘴角将所有的委屈都吞在肚中。 可是这次,被握紧的手臂上有热度从茅琦谁的掌心传来,还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她是要他在她和谢羽飞之间选择,她记着啊,每一次让她退让,她不说但委屈并没有消失。 茅冷嵘明白如果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去帮谢羽飞,那么这一声爸爸,自己将再也听不到了。茅琦谁的心性茅冷嵘同样明了于心。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叫自己爸爸了,如何能推开? 他曾是一个失败的情人,更失去了做一个成功父亲的资格。但此刻,他至少要做一个合格的爸爸。 轻轻的松开握住茅琦谁的手,在看到茅琦谁指尖颤抖更甚眼中闪现泪光的时候,茅冷嵘轻拍了拍茅琦谁的手说道:“我不会再离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感受到鼻尖的酸涩,茅冷嵘转头避开茅琦谁的视线后使劲的眨了眨双眼,试图掩盖眼中泛起的泪水。 “会吗?”承诺太过突如其来,恍惚中疑似还在做了这许多年的美梦中。 再怎么要强,茅琦谁终究只是个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孩子,轻拍在手上的手宽厚而温暖。逞强到此刻,泪水终于能痛痛快快的奔流不止。 “会的,会的。”转身将茅琦谁抱在怀中,被泪水氤氲湿透的衬衫滚烫的贴在心口,茅冷嵘突然发现自己为了追寻自己所要的爱情到如今,却亏欠了自己的女儿太多太多。 只是真的要舍下守了多年的爱情吗?当守候已经成了习惯,茅冷嵘不知道这份爱是不是依然存在,还是说只是成为了放不下的执念。 回头再看了一眼,约瑟夫?吉诺维斯已经首先瞥开了对峙的目光,将怀中的那捧蓝色妖姬递给了鱼有泪。 罢了,罢了,亏欠的已太多,难道还要再欠下去吗?谢羽飞也已经长大了不是吗?他该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而自己不能总是帮他走下去,毕竟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去。 “我们回家好吗?”低头在茅琦谁的耳边柔声问道。 “嗯。”一声满是哭音的哽咽,几乎让茅冷嵘止不住眼中再次汹涌欲绝堤的泪水。 就这样环着茅琦谁,茅冷嵘用身躯为茅琦谁挡住窥探的视线,以女儿身体不适为由从舞会中退了出去,任由身后是何等的风云变幻,皆与茅冷嵘无关,他只是个要保护女儿的父亲。 等到将蓝色妖姬递到了鱼有泪跟前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才猛然想起来这是为谢双梧而准备的。 刚才对着谢羽飞虽然没有将这意思直接的说出口,可是之前的话和示意的动作和说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谢羽飞当着自己的面叫她有泪,自己或许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可是就在刚才,谢羽飞对自己指明了她叫有泪,自己还能如何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改变了主意违背了初衷,这不该是一个成功领导人所能做的事,可是她是她啊! 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似乎没见过蓝色妖姬而正好奇打量着的鱼有泪心中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送呢?打乱了原先的打算又如何?就算之前明确的说过要送给谢双梧,既然没送还不许自己反悔了吗?更何况还没有说出口。 我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吉诺维斯,黑手党未来的教父,已不再是当年无力的小孩了。 柔软的花瓣沾着露水的湿意,从指间滑入掌心,为有些干燥的手掌带来一阵清凉舒适。 鱼有泪从一大捧的蓝色妖姬和满天星的交织中,轻撷下一朵玫瑰。 “是蓝色妖姬吗?”鱼有泪将手心的玫瑰递向谢羽飞,满是期盼的问道。 鱼有泪记得这花的形状和芳香,虽然只见过一次。 在热气氤氲的盛夏,海面变得很闷很热,人鱼一族已经集体的躲入清凉的海底来避开这滚烫的水温,可是自己不愿。 因为鱼有泪答应过谢羽飞会在海边等他每一天,谢羽飞也许偌过会每日来看他,无任风霜雨雪。 所以她便离开了族群,独自一人守候在海边,等待着他的到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海水会在中午的时候变的那么炽热,昏昏的伏在岸边无力摆动鱼尾,那是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更非和他约定之地。 鱼有泪以为违背承诺的自己会遭到他的厌恶,可是没有。他来了,在她迷糊的视线中,谢羽飞为她来回频繁的奔跑,只为带来到了海边就已经融化的差不多的冰块。 谢羽飞说过他相信就算一直等不到她,他都相信她不会是故意的。他说不论她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他。 曾今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可是谢羽飞却将鱼无泪完全忘却了,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她的失约不是故意,她也同样的相信,不论他在哪里,她都会找到他的。 就像此刻这蓝色的玫瑰在十年后的今天出现了。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年少的谢羽飞将藏着背后的手在自己的面前展开。 “怎么会这样,我摘下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怎么现在就蔫了。”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不解的看着手心的花。 “明天我给你带一朵更新鲜的玫瑰,那和雪一样的白呢。”谢羽飞有些失落的合起手掌。 “嗯。”鱼无泪伸手拿起微微泛黄的玫瑰轻轻的颔首,满怀的欣喜,不为了玫瑰,只为了谢羽飞的一句明天。 自从那一天他被她中暑的样子吓到之后,谢羽飞就将见面的时间改到了清晨。 每日他沾着露水来到她的面前,张开合着的掌心,总会有一朵白色的玫瑰躺卧于其中。然后他便会或多或少的寻找掌心的玫瑰的缺陷,然后再次约定明天的一朵玫瑰。 而鱼无泪亦会将每一朵玫瑰藏于掌心,然后再沉入海底来度过炽热的夏日。 “玫瑰其实有很多种颜色的,可是妈妈的花房里只有白玫瑰。你还知道吗?我有一次见到的玫瑰是蓝色的,和你的头发一样的漂亮,他们说它叫蓝色妖姬。可惜沧月岛上没有蓝色妖姬,据说只有荷兰才有,以后我去那里给你带来好不好。” 他说着,拂晓将尽的天边已有红色的霞光闪耀,朝阳将升,而她该往海底而去了。 想告诉他,她不要蓝色妖姬,如果要他离开沧月岛为代价的话。 荷兰,陌生的名词,在心中敲击出不安的涟漪,那是握不住抓不牢,甚至看不到虚华。 “啊,太阳快出来了,海水又会变热的,你赶紧回海底,我明天再来找你。”金色的光芒射入眼中,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惶恐,她还未来得及出口,他便急急的将她推向大海。 明天吗?她握紧手掌,白玫瑰充实着空握的掌心,她沉入了海底,那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很黑很冷更没有同伴,但有他的话语陪伴。 我真的很想送你蓝色妖姬,你会要吗?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这是蓝色妖姬的花语。 会的,早在你说出口之前,我就已经接过了蓝色妖姬。 只是为何你会忘记?是因为没有蓝色妖姬在手的缘故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想起 那么此刻,蓝色妖姬就在我的掌心,那么你我是否能相守到永远,你是否就能想起你我之间的爱情。 “呃……是的。”纵然不悦,谢羽飞也无法否认它确实是蓝色妖姬。 只是他不明白,鱼有泪不是一直生活在海洋吗?她怎么会认得蓝色妖姬?不,她并不确定,难道说是听过? 那么是谁告诉她的?是他吗?鱼有泪找的人?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她曾和谁一起许下过这样的誓言吗?我终究还是迟了吗?在这场爱恋中。 有一种蓝色的忧伤在乌黑如墨玉中回旋,很快又被谢羽飞闭眼敛去,但还是落入了一直看着他的鱼有泪眼中。 怔怔的低头看着掌心的蓝色妖姬,鱼有泪不懂为什么这忧伤所谓何来。 还是说正如慕容瞭踪所说的,在人鱼公主和人类王子的童话故事里,舞会就是悲惨结局的开端。谢羽飞也和王子一样,在舞会上找到了他要娶的人吗?同是人类的女孩,而非一条人鱼。 所以现在是到自己不得不离开谢羽飞的时间了吗?王子将要和人类的公主结婚,然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人鱼,却要回到海洋化作转瞬即逝的泡沫,一如人鱼和人类之间的爱情,烟消云散。 谢羽飞会带着他的人类新娘去荷兰吗?蓝色妖姬漫野开遍的地方。然后便再也不会回到沧月岛,亦不会再记得沧月岛上的鱼无泪,或者是鱼有泪都不会再记得。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檀口开合轻轻的念出千百遍回溯在耳边的花语,这支持着自己等到如今的话,真的就只是花语而已嘛?那又为什么要如此美好的让人坚信以为这便是他许下的誓言。 我不愿意相信你会这么做,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送过我玫瑰的,即便不是蓝色,但你说它一样代表爱情不是吗? 抬头环顾,鱼有泪想要看看这场舞会上是不是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类公主,可是因为眼泪而微微扭曲的实现里,皆是有着双腿女人,每一个都有资格和谢羽飞站在一起,而不像自己,就算上了岸,也只能坐在轮椅上。 鱼有泪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相信谢羽飞,可眼眶却如此的无力,怎么阻止的了眼中蓄满的泪水。 送出的是一大捧,被送的人却只摘走了其中的一小朵,向着另一个男人凝望着。那么自己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还是当做鱼有泪已经接受了的将整捧花都直接塞给她,还是说继续让她一朵朵的摘? 挑了挑飞斜入鬓的眉尾,约瑟夫?吉诺维斯拿着手中的花中一时间进退两难。 该生气鱼有泪的无礼的,可是看着鱼有泪茫然忧伤的神情,无任如何也生不起气来。甚至还为她对花垂泪有些开心,因为她手中的花是自己送的,虽然是失礼的从他的花束中摘去的。 “你知道蓝色妖姬的花语?喜欢它吗?我下次也送你蓝色妖姬好吗?”拿起鱼有泪另一只抓在扶手上的手后将手中的花束塞入,约瑟夫?吉诺维斯急急的说出下一次的约定,似乎这样就能定下羁绊,再次相见。 反射性的握住塞入手心的花束,鱼有泪抬眸看向约瑟夫?吉诺维斯,自眼角滑过脸颊的泪正盈盈的在小巧的下巴上流转出微微的光芒,眼看就要滴落的时候,鱼有泪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清秀白皙的手将泪拭去。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手法,不是从旁边擦去,更像是在鱼有泪的下巴下握住了什么。 约瑟夫?吉诺维斯顺着这只手抬头看去,才发现一直站在鱼有泪身后的慕容瞭踪,看着更像那个人了的容颜,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悦的眯起了冰蓝的双眸。 “慕容瞭踪。”薄唇开启,约瑟夫?吉诺维斯沉声吐出眼前人的名字,同时站直了俊挺的身姿,在这个人面前他尤其的不愿意弯腰低头,即便没有任何的屈膝卑躬之意在其中。 在对上视线的时候,慕容瞭踪便握紧了拳头极力的强撑镇定,可是在日积月累的阴影下,一只脚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但也就止于这踉跄的半步,随后慕容瞭踪便稳稳站立住了,即便长年的相处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约瑟夫?吉诺维斯叫出自己名字的不悦。 对视的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口说半句话,与谢羽飞的对峙约瑟夫?吉诺维斯尚还是收敛着,可是与慕容瞭踪,谁都能看的出约瑟夫?吉诺维斯此刻的不悦和厌恶。 本就低沉下去的谈笑声此刻完全的沉寂了下来,唯有舞曲依旧响着,鼓点声声就好像敲在心头,绷紧了拉满的弓弦。 一个是家庭医生,一个是黑K未来的继承人,本风马牛两不相及的两人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对立着。 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两人,谢羽飞发现慕容瞭踪外表看似冷静,但藏在轮椅后紧握的拳头正微微的颤抖。 本就已经怀疑慕容瞭踪身份不简单的谢羽飞,万万没想到慕容瞭踪和约瑟夫?吉诺维斯似乎也有牵连。 “吉诺维斯先生认识慕容医生?”谢羽飞试探着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 听到谢羽飞的问话,约瑟夫?吉诺维斯转头看了看谢羽飞疑惑的挑眉道:“医生?” “是啊,这位是我最近刚刚新请的家庭医生。”说的是实话,但隐瞒了慕容瞭踪之前为谢氏工作了好几年的事实,谢羽飞想试一试约瑟夫?吉诺维斯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医生啊,救死扶伤,可真好。”冷冷的扯了下嘴角,约瑟夫?吉诺维斯上下看了眼慕容瞭踪,目光凌冽。 自己是众人心目中杀人越货坏事做尽的大boss,他到是成了世人心目中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的白衣天使了。 鱼有泪所坐着的轮椅看的出年代久远的磨损,但金属的零件还是光亮如新,倒影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一身西服,精工细作甚是合身,一看便知是高级订制的,可是改变不了它的黑色。 而慕容瞭踪呢?一眼便知并非好料,但是偏偏就是欺骗世人的白色。 自己其实也喜欢白色,可是不敢穿,怕穿了便是对白色的一种亵渎。 可凭什么?他居然敢穿白色,做作出无辜单纯,却残忍的夺走了自己所珍视的一切,轻而易举的拿走自己费劲心力所得到的。 这次出现在这里,又想要从我手中夺走什么? 早已对自己发下誓言,无任如何我再也不容许你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东西,我手中的本就已经寥寥无几物了,经不起再失去。 看到慕容瞭踪对着谢羽飞低垂眉眼的神情,似触动了心底那跟剧痛的弦,约瑟夫?吉诺维斯握紧了手。 “啊。”一直被捧在约瑟夫?吉诺维斯掌心的手连带着被握紧,花束中一根被遗忘了削去的花刺狠狠的扎进了鱼有泪的指尖。一声惊呼,鱼有泪急急的挣脱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谢羽飞摊开鱼有泪的手,只见洁白细嫩的指尖一地鲜红的血珠正缓缓沁出,而后滴落在蓝色的衣裙上。 蓝色的衣裙上氤氲出异样的紫色,似触动了什么,头部一阵痉挛般的疼痛,可是和之前的一样,想要仔细弄清楚的时候,一切又好像只是一场错觉。 失去了握持本就遥遥欲坠的花束被谢羽飞一碰,顷刻便跌倒在地,同时也让不少人讶异出声。 谁也没想到花束中居然滚路出颗颗浑圆饱满的珍珠,在珍珠养殖发达的现在,珍珠已不算什么很难得的奢饰品,但这些珍珠所拥有的幽幽蓝芒却闪烁着其他宝石所没有的别致的魅惑。 在场不少人一时间被这美丽所震撼住,然而对谢羽飞来说这就犹如当头冰水,瞬时让他清醒的同时亦凉彻心扉。 鱼有泪不是人,她是能凝泪成珠的人鱼,若是这一点被别人知道,不知道会引来多大的贪婪觊觎的目光。 谢羽飞清楚自己会不顾一切的保护鱼有泪,可是谢羽飞不敢肯定自己能一直保护周全,万一……谢羽飞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他不知道在场的有没有人看到了珍珠是怎么产生,尤其是近在咫尺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更何况花束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相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花束里本来是没有珍珠的。 有些惶恐的抚了抚鱼有泪蓝色的裙摆,谢羽飞庆幸它依然完好的覆盖着,只是她这样坐着会不会不适? 谢羽飞发现鱼有泪的手又紧紧的抓着扶手,唯有被扎伤的指尖独独的微微外翘。 为什么会没想到,谢羽飞皱了皱眉,不由的有些悔恨。 没有人类双足的鱼有泪如何能坐的稳轮椅,不过是全靠撑着扶手。可是自己呢?完全没想到她是如何的苦苦挣扎着,只顾着试探慕容瞭踪的身份。 “我先带你回去。”不管身后的宾客如何反应,谢羽飞抱起鱼有泪便欲离去。 “站住,你要带有泪去哪里?”抓住鱼有泪的手,约瑟夫?吉诺维斯近乎质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谁看到了 感到阻力,谢羽飞低头看了眼抓住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转身面想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同时也迫使约瑟夫?吉诺维斯不得不放手。 “有泪向来身体虚弱,需要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希望吉诺维斯先生能不介意我的先行离去。”抱着鱼尾的手清楚的感觉到裙子毫无一点湿意,谢羽飞不知道这对鱼有泪是不是有影响。 他害怕自己的无知会再次造成鱼有泪的痛苦,就像上次竟然自作聪明的给鱼有泪人类的食物,甚至在鱼有泪不吃的时候还频频劝食。 他不懂为什么鱼有泪不说,甚至还试着去吃,明明都已经难受的吐出来了不是吗?但此刻谢羽飞无暇顾及心中的疑问,他只想能早一刻是一刻的将鱼有泪放回水中。 “谢总是主人怎么能丢下一大堆的宾客先行离开,你的游轮要接宾客们回去也不能舞会没结束就提前离开,我开了私人游轮过来,不如这样由我来送有泪回家吧。”约瑟夫?吉诺维斯说着就上前作势欲接过鱼有泪。 这让鱼有泪不无紧张的抱紧谢羽飞。 “吉诺维斯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有泪就住在沧月岛,就不劳烦吉诺维斯先生了。”将轮椅往后推开一步拉开和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距离。 话语入耳飘忽,入心却似千斤重,压得心几欲碎去。 恨不相逢未嫁时,何等的惆怅满怀。恨能恨什么,不是她不爱,错只错在对的人在错的时间相遇相知。 有泪,在我第一次遇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嫁为人妻了吗?错过已是注定,在我还未见到你的时候。 可是他记得在谢羽飞的资料上写着的是单身未婚啊,约瑟夫?吉诺维斯有些踟蹰的出口问道:“有泪……她和谢总你是什么关系?” 此言出口,敛眉低目站立一旁的慕容瞭踪瞬时抬眼看向谢羽飞,定定的注视着谢羽飞的眉目神情,紧张的等着谢羽飞的答案。 谢羽飞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等着答案的鱼有泪,心绪激起波澜万丈,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美人鱼,而我却是人类。我爱着她,她的心我却完全不懂。 可以吗?说—— “有泪是在下的未婚妻。”郑重的宣告,像是对约瑟夫?吉诺维斯说,更像是对所有的宾客说。 纵然鱼有泪是人鱼,他也要娶她为他的妻子,如果鱼有泪愿意的话。 话是坚定的,但心却是彷徨不安的,谢羽飞转头呐呐的看着鱼有泪如蝶翼的黑色卷翘睫毛轻颤。 粲然一笑,鱼有泪将头靠在谢羽飞的颈弯,感受着传入脸颊的温暖。 跟着傻傻一笑,颈侧在初遇清凉时一颤,但随即却是侧头用下巴摩挲同样凉爽的发丝,谢羽飞感觉到此生飘渺浮沉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慕容瞭踪湛蓝的眼眸中的水光清晰可见,落入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的谢双梧眼中。 不再等约瑟夫?吉诺维斯反应,也无视宾客听到他话语时的嗡嗡议论声,谢羽飞直接抱起鱼有泪,脚部却是分外轻快的离去了。 未婚妻吗?那就是说有泪还没有结婚,是否说明我还有机会? 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手上渗出血丝的划痕,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就在刚刚谢羽飞和鱼有泪深情旖旎的一幕。 “少爷,这些珍珠和花要怎么处理?”看了看散了满地的珍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塞斯上前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耳边问道。 “扔掉好……?”有些不悦的被打扰脱口而出想要扔掉算了,可是当对上蓝芒幽转的珍珠时,约瑟夫?吉诺维斯突然意识到什么的问道,“花束是谁准备的?” “是……是我。”不明白约瑟夫?吉诺维斯会问这个问题,虽然担心约瑟夫?吉诺维斯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在自己身上,塞斯还是如实回答。 “你在花束里放了珍珠吗?” “呃。”明白约瑟夫?吉诺维斯问起不是为了怪罪,塞斯评定了忐忑不安道,“从头到尾,我一直在旁边看着花束被包好的,直到拿给少爷之前都未经他人之手,我确定是没有珍珠的。” “没有啊!”约瑟夫?吉诺维斯觑着满地的珍珠突然间真心的笑了。 他明确的记得他没有将珍珠放入花束中,而在鱼有泪进来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也相信自己没有看到她带着珍珠在身上。 那么这些珍珠是怎么出现的呢? 记忆中,拉法叶对他可谓予取予求,唯独她手中握着那颗珍珠,他几次只是想要看看她都不愿给他。 没有打磨穿孔,没有镶嵌串联,只是那么孤孤单单的一颗,带着蓝芒幽幽流转。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就像是昔日的那颗珍珠借着满腹的思念穿越到了眼前。无视他人的诧异俯身捡起一颗珍珠,约瑟夫?吉诺维斯转动指尖看着它在灯光下流转出的光芒满腹疑问。 你,有泪,到底是谁? 沧海月明珠有泪,你只是沧月岛的有泪?还是说就像神秘东方所信奉的般,生命轮回不灭,人在死后可以转生为死之前最渴望的。 海阔凭鱼跃,泣泪成珠的鲛人,这就是你的渴望吧! 有泪,有泪,虽然那很美,可是我怎么愿意在我有力量保护你的时候再看着你流泪呢? “把珍珠都收起来,别遗落了。”约瑟夫?吉诺维斯头也不回的对塞斯吩咐道。 “美人鱼啊!”走出舞会大厅后,望着远处月色下白浪逐沙滩的景色,约瑟夫?吉诺维斯感慨道,“可你却依然得不到自由吗?我会将你带离牢笼的,绝对。” 门外的海风有些凉,有些大,吹得衣袂飘飞入骨沁凉。屈指将珍珠抵在空落的掌心,约瑟夫?吉诺维斯觉得一直以来零落的心在今夜终于完整了。 一些知道美国黑K想要向幻影国发展的宾客,在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出现的一刻起,就知道今夜他和谢羽飞的会面很可能影响着双方乃至幻影国和黑K的未来。谁知峰回路转,一场双巨头的会面变成一场争风吃醋。 眼看着当时人皆一一离去,虽然黑K的手下还在,可是谁又有胆子去主动招惹他们。要知道一看砸在地上的蓝色妖姬,就知道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得到美人心。 于是,蓝色妖姬本来应该送的主人,一脸稚嫩天真的谢家小姐便成了焦点。谁知谢双梧回的是一脸无辜与一句不知道,双眼皆落在地上的珍珠上。 浑圆的珍珠在落地的霎那四窜离散,但由于约瑟夫?吉诺维斯下了命令,要一颗不剩。作为他手下的几个人便在塞斯的指示下俯身将珍珠一颗颗的捡起来,最后放回蓝色妖姬的花束。 虽然在别墅里的传言是鱼有泪是一个为了嫁入豪门不惜扮成美人鱼的模样诱惑谢羽飞的人,可是谢双梧知道,鱼有泪确实就是美人鱼,虽然她没有亲自验证,但是谢羽飞既然承认,她相信谢羽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欺骗她的人,除了怕她不开心。 可是人鱼泣泪成珠,谢双梧还是认为这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昨日听到仆人们在谈论慕容瞭踪被调去当随船医生的时候,谢双梧便急匆匆的直接跑到谢羽飞的房间里,想要让谢羽飞收回这个调令。却不想没有见到人,只看到一盒珍珠放在他的床头。 原以为那会是谢羽飞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便装作浑不知情,直到今日早上拆开礼物时才发现并不是珍珠。 还正为一个大男人藏着珍珠而疑惑,却想不到原来是因为那些珍珠皆是鱼有泪的滴滴泪珠。 珍珠并不珍贵,珍贵的是鱼有泪的泪,因此便以木兰为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缉以翡翠,唯恐怠慢了。 所以即便是洒在了地上,也要一颗颗的捡起来,所以在鱼有泪泪珠滴淌的时候,慕容瞭踪便等不及泪水凝成珍珠,就急急的拭去。 那滴泪是不是会慢慢的在他手中幻化为珠呢?只是还会是圆润的吗?还是说它会依着他掌心的纹路凝固,将他的掌纹永远的镂刻在她的泪珠上。 然后呢?他也会像哥哥一样将这泪珍藏起来?以木兰为柜,熏以桂椒,缀以珠玉,饰以玫瑰,缉以翡翠,放在床头伴她入眠。 听着耳边的议论纷纷皆是有关鱼有泪的,连偶尔过来祝贺自己生日快乐的人在寥寥几句惯常的祝词之后,便是或直言或拐弯的询问鱼有泪的消息。 “她叫什么?” “她是谁家的千金?” “她和你哥哥怎么认识的?” “她真的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吗?怎么好像都没有听人说过?” …… 微笑着回复不知道,回复着客套话,实在是被问得无可奈何了就婉言让他们去问谢羽飞。 谢双梧不懂只是因为她是谢羽飞的妹妹,别人怎么就会认为她会知道一切呢?她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慕容瞭踪眼中的泪水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她只知道在慕容瞭踪跟在哥哥身后离去的时候,连带着将她的心也带走了。 留在舞会上僵着脸保持微笑的,是离了魂散了魄的行尸走肉。 他是在伤心吗?在哥哥突然宣布鱼有泪是哥哥的未婚妻子的时候。 他就真的如此的爱着鱼有泪吗?即便鱼有泪是美人鱼,明明两个连种族都不是同一个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爱上!是她先遇上慕容瞭踪的啊,难道只是因为她没有更早的鼓起勇气告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梦幻多瑙河 所以,慕容瞭踪遇上了鱼有泪,便爱上了鱼有泪,然后眼中再也看不到自己了。 在慕容瞭踪推着轮椅跟在谢羽飞身后离开的那一瞬,谢双梧有种冲动想要上前拉住他雪白的衣角,求他留下来。 她想告诉他,今晚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她在正式舞会上的第一支舞想要由他来带领,否则她不晓得怎么迈出第一步,没有他的引导,旋转的时候她会迷失在水晶灯绚丽的灯光中。 可是慕容瞭踪在转身的时候没有朝谢双梧的方向看一眼,头也不回离去的那么决然。谢双梧提起的脚无处着落,唯有放回了原点。“哒”的一声,高跟敲击大理石的声响和鼓点错开了。 衣香鬓影来回交错,水晶杯盏不时敲击出清脆的声响,欢声笑语再次响起开始和舞曲争夺入耳的权利。 谢双梧突然间想笑,出自真心的,但却不能肯定是不是快乐的。因为此刻谢双梧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看着这开始偏偏起舞的身影,谢双梧不明白,这是她的生日舞会。可是为什么明明她不开心,可是舞会却是如此的开心,总有压抑的、畅怀的笑声响起。 是因为她的伪装太好了吗?还是因为只要她笑了,哪怕一眼便能看穿是苦笑,也无所谓。 他们不会去在分辨她笑容中的苦涩,就算发现了也会装作若无其事,只因为她还在笑着,他们也就可以继续假装他们以为她是开心的。 在这场舞会上,宾客的目的从来不是真正来祝贺她生日快乐的不是吗? 听,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正在编织着鱼有泪、谢羽飞以及约瑟夫之间的故事,百转千回赚了热泪满钵。 可是事实呢?她们甚至连鱼有泪是人鱼也不知道,偏偏的是那般的信誓旦旦,若不是知道还真以为他们亲眼见证了那个爱情故事。 瞧,眼角余光中那稍微僻静一点的角落里,连个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正谈完话后握了个,脸上笑意满满眼中算计漫漫。想必是刚谈成了一笔双方都觉的赚了的生意。 这就是舞会啊,舞会甚至连舞都只是配属品,为了人们互相间的交际而已。 如此,还能从中奢求什么呢? 没有心情,更不想假装着喜欢珠宝衣服的和人讨论,然而对比着对对群群的人们,自己一人独处又是那么的突兀。 站在临时搭建的吧台旁,看着吧台内的调酒师按着宾客的要求调制出一杯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手上按着吧台上的酒单假意正为挑酒而烦恼着。 到了此刻,谢双梧才发现自己终于能暂时将脸上的笑容卸了下来了。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倒转了吗?笑开始变得不需要理由,需要理由的是怎样你才能不强颜欢笑。 明明没人在意你是否开心啊,为什么还要强装快乐,本就不在意别人是否开心,何必又要勉强别人装出开心的样子。 看着注入了不同颜色的调酒壶在调酒师的手中传递,滚动,摇晃,抛起又接住,一系列的动作快速的炫目,谢双梧越看越迷糊。 每一次调酒壶停下,谢双梧都猜错了它倒出来的颜色。 “谢小姐,请问你选好你要的酒吗?” 就在谢双梧沉思为什么刚才那杯酒能浓淡的蓝色层次分开的时候,在身边响起的话吓了谢双梧一跳。没想到谢双梧会这么大反应,同样被吓了一跳的调酒师腼腆的低头一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哦,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在想事情。”谢双梧心神恍惚的低头避开调酒师的打量。 “刚才宾客太多,怠慢了谢小姐,不知道谢小姐想喝点什么?” “啊,我。”本想说自己并不要酒,可是记起自己站在吧台旁确实站了很久,如果不点酒似乎没有再继续站下去的理由,回到舞会谢双梧又一点也不想回去。 “我想要。”想说却不知道能点什么?压在手下的酒单上密麻麻的皆是名词,谢双梧压根不知道那些代表的是什么。 “谢小姐不必在意酒单,如果想要的话可以点酒单之外的也没关系。”调酒师双手背立,温和的笑着。 “你……你怎么知道我姓谢?”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点那个,谢双梧岔开话题,双眼依旧盯着酒单试图找个熟悉的名字。 “调酒需要准备很多材料,所以我昨天就来了沧月岛,那时候我曾远远的见到过你,听他们介绍说你就是谢家的大小姐。” 我曾远远的见过你,别人那时候介绍过所以便认得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容瞭踪也曾第一句话便是谢小姐,她问他怎么知道她姓的,他便是这样回答的。 多么熟悉的话,那时候她以为他初见时至少对她还是有好感,否则为何他会记着她的名。可是现在,另一个人也说出了相似的话,谢双梧才发现原来这话从来不曾代表什么。见过只是见过,记着名字只是记着名字,没有任何的感情夹杂其中。 酒的气味从吧台中隐隐的传来,有种醉人的蛊惑气息。谢双梧想也许她确实需要醉一场,谢羽飞从来不许她碰半滴酒,她便不碰。 那是从来不识愁滋味,自然没有对酒的渴望。可是现在,她懂了。 古人说一醉解千愁,她想试一试真的可以。可是世人也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赌一赌吗?可是她每次赌的结果都是输啊。 喝还是不喝,谢双梧茫然的抬头想问调酒师,不料视线落入了一汪湛蓝中,恍惚中谢双梧以为自己已经喝了那会迷醉神智的酒醉了。 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慕容瞭踪。 “你的眼睛?”话一出口谢双梧便有些后悔,全球化发展至今日,在海镜城见到蓝色的眼睛早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我是中美混血儿,天生就是蓝色的,我跟随父亲加入了幻影国的国籍,但是我的母亲是英国人。” 时光恍若倒流,谢双梧记得慕容瞭踪是这样解释他的黑发蓝眼的——我的母亲是中美混血儿。 他的介绍中没有他的父亲,那时候并没有觉得,此刻听到调酒师的解释,谢双梧才突然发现少了什么。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被他提及过,哪怕是在解释他容颜的时候。 原来自以为了解慕容瞭踪其实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连同对他的爱也是。 “谢小姐需要我推荐些新酒吗?”调酒师偏头整理了下调酒器具。 “呃,不用,给我一杯刚刚调的那种蓝色的酒就可以了。”见到调酒师避开自己眼神,谢双梧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失礼的盯他的眼睛。 “梦幻多瑙河吗?请坐下稍等。”低着头示意了下吧台旁的座椅,调酒师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谢双梧的调起酒来,但他很清楚自己看似流畅的动作在摇晃的时候乱了一贯的节奏。 “好的。”如果离开只会让两人更加的尴尬,谢双梧只好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梦幻多瑙河请用。” 随着话音落地,一盏高脚玻璃杯便被推倒低着头的谢羽飞视线中。 湛蓝色的液体浓浓淡淡的层次分明,波光微漾中似有自己的倒影,这让谢双梧想起慕容瞭踪的双眼。 她记得他的眼睛在光线的深浅中也会辗转出不同的蓝色,被迷惑了的她便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 完全忘了不该随便和一个人的眼睛对视太久,否则会产生一种他的眼睛里有你,也只有你的错觉。 既然知道当初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为何却还不清醒。不要在想他了,忘了他,明知是错觉何必还要继续沉迷下去。可是他的眼睛真的让自己感觉到他爱自己啊! “是不是我调的酒有什么问题?”见谢双梧久久不动,调酒师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换一种。” “不用了,只是它……太漂亮了,我有些舍不得喝。”对着调酒师笑了笑,谢双梧随即低头抿了一口。 虽然有股甜甜的味道,但是刺鼻的酒味还是猛地从舌尖闯入脑中,让初次碰酒的谢双梧有些不适的晕眩。 甜味也无法掩盖的苦涩让谢双梧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种味道,这又让她想起爱他的感觉。在恋爱的甜蜜中,躲不开的是最后要品尝失恋的苦涩,但却还是无法忘怀最初爱着他的甜蜜的心情。 “只要你想喝,我愿意随时为你调。”调酒师看着谢双梧淡锁忧伤的迷离双眼,心中一痛。 “好的,谢谢你,我想我该走了。”不愿再喝,但又不想当着调酒师的面糟蹋他精心调制的酒,谢双梧端起酒杯告辞。 “那个,我叫薛书芹。”嗫嚅了几下唇齿,调酒师下定莫大决心般的说道,只是声音有些低沉,而谢双梧已在几步开外,不知道是否听到,有无入了心。 在谢双梧走出宴会的时候,月已近中天,三三两两的宾客也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许是料到入夜沁寒,很多女宾客都身披着披风,几个没有的也有舞伴脱下身上的衣服为她们披上。 本来不觉得,看到这一幕,谢双梧才打了个寒颤感受到了入夜后海风的料峭。 宾客们互相道者别,又有谁注意到了舞会的主角正躲在灯光和月色都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受冻?没有。 回去面对在众人走后,原本人声鼎沸转眼便是杯盏狼藉,冷清寂寥的舞厅吗?不想。 怕见了,便会想起他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霎那,那种整个世界的寂灭黑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不近也不远 冷便会更加的狂猛汹涌的袭来,彻骨入髓。握紧手中的梦幻多瑙河想要汲取些温暖,不料比海风更冷的酒杯只会夺走手心的温度,直直的冷飕飕到心尖。 放下它吗?放不下啊!它的颜色如此的像他的双眼。 于是便只能拥着它,纵然它如此的冷。 放下还是拿着,从爱上慕容瞭踪的那一刻起,选择就只是上天给的一个显示虚伪和善的过场,结局早已决定。 双手交缠重叠的合握牢牢的圈住手心中的酒杯,紧紧的尽量使手与酒杯更加的靠近更多的接触。 谢双梧分不清自己是想要让这湛蓝的酒热起来,还是享受着肌肤一寸寸的冰冷,麻木慢慢的蔓延的异样快感。 “你看到了,刚才那个坐着轮椅进来的女子的蓝色礼服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美丽的蓝色,让我第一眼就想起了海洋之心,简直美得近乎妖,可偏偏又觉得没有妖媚之气。” “要不是她那么早就离去,我还真想问问她在哪里买来的。” “怎么你想要的是那件衣服?我看你想要的是谢大少爷吧!” “你别胡说。” “得了吧,出门前还拿着一大堆衣服问我谢大少爷会喜欢哪件的人,你觉得你现在掩饰还来得及吗?” “不掩也得掩啊,他都已经有未婚妻了。不装作没喜欢上他,难道让别人嘲笑我吗?” “我不是之前就让你鼓起勇气告白的吗?刚才那个女人虽然漂亮但可惜还不是坐着轮椅,估计还是个残废呢?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才骗到谢总,如果你当时告白了,也许今天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你了。” “我也想和他说我喜欢他啊,可是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总是比现在连告白都没机会来的好,不过没关系了,赶紧再找个喜欢的然后鼓起勇气去爱。” …… 两个从偏僻的小径走过,见左右无人便小声的打趣嬉闹着。浑然不知正是因为安静,她们小声的交谈也得以清晰的钻进了躲在黑暗中的谢双梧耳中。 本以为会看到另一个悲情伤怀之人,却不料月色下笑脸盈盈的两人甚至看不出哪一个才是刚刚失恋了的人。 如果不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皎洁明亮,会不会就能够不去看清那两个人的表情,是不是就能欺骗自己至少自己不是对影邀月只三人的茕茕孑立。(!&^ 可是今晚是十五,明月圆满到极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说她出生在一个圆满的时刻,可是谁曾设想过盈则亏,步步走下去的只有残缺。 没有云朵的遮掩,月光披洒白亮的宛如给万物披上了一层纱衣,伸出手想要鞠一丝,却不料徒徒的染了满手的寒霜,指尖空落。这迷幻如雾的光芒让谢双梧想起了鱼有泪身上的蓝色裙子,它荷叶的边角就是用这种微微带点蓝色的轻柔白纱作为点缀的。 谢双梧记得那微蓝的白纱很软,就像一团云朵一般,像极了她想慕容瞭踪时软软的心,所以她建议设计师将它镶在裙边上。她记得蓝色的绸缎从手上如水滑落的柔滑,所以便再也不做它选,是它只有它。 任由设计师如何劝说夹杂点别的料子,也不愿意让其他颜色进入,连边角的白纱也是因为带着点蓝色。第一眼它就让她想起了慕容瞭踪的湛蓝双眼,如此的神秘蛊惑,一见到便不由自主的明知会沉溺亦甘之。 那柔滑的从手心划过,让她想起了慕容瞭踪眼波流过的感觉。 谢双梧想穿着这件为慕容瞭踪而挑的布料,专为他而做的衣服,在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在他带领自己跳第一支舞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告诉他,她喜欢他爱他,想要今生就这样的和他一直双手相握下去。 无数次设想过,他会是什么神情,看着它一针一针的缝成,自己也一点一点的编织起他听到时的夹带着掩不尽喜悦的眉梢眼角。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场台风的出现,颠乱了所有的步骤。 胸口那一霎那的抽紧,让谢双梧害怕会突然间再也等不到,知道不该,可是她只是想要好好的爱一场啊,这错了吗?更没想到,会有另外一抹蓝色的出现,夺走那双湛蓝双眼的所有焦点。 如果那时候穿上这件衣服再去表达爱慕之情,会不会答案就不会是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能吗? 宴会开始之前,虽然已经穿上了白色的礼服,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衣柜最底层的蓝色盒子。 蓝色的裙子在白色毛绒的内衬中宛若珠宝盒中的海洋之心,闪烁着缱绻柔情,幽幽的似在问:你怎能忍心将我抛下。 泪从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直到感觉到脸上的潮湿揽镜自照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哭了,一如梦中醒来。 将蓝裙至于身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的苍白挣扎。 他已经拒绝的只差亲口说出我不爱你这句话,可是心却始终拒绝承认这便是事实。 明明穿上白色礼服的时候暗暗在心中发誓,要将这条裙子藏起来再也不见,以后也不要再穿蓝色的裙子,可这份痴恋的爱慕却不愿就此湮灭无踪。 赌一次吧,心剧烈的跳了起来,为了一丝的希望,虽已知是渺茫。 赌一次吧,拿着衣服的手因为渴望而颤抖起来。 照着之前的安排吧,在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穿上这条蓝色的裙子,牵着他的手跳起两人相随的舞步,然后告诉他,告诉他……或许结局也会如设想的般美好。 可是他已经拒绝了啊,第一次谢双梧疑惑为什么镜子要这么的清晰,让自己的眼中的无力难以遁形。 他没有亲口说出不是吗?也许是因为……是因为,谢双梧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借口,可化为死灰的心还是因为这句话开始燃起火星。 微弱的,稀少的,但是唯一的光亮和温暖,便想不顾一切的握紧。 换上它吧,如他眸光的湛蓝。 就在这时门扉被叩响,很轻的声响落入谢双梧耳中却如惊雷,胸口同时一阵心悸,卸去了刚刚鼓起的所有勇气。 想过是任何人的可能,打开门口见到的却是不敢去想的人,怕想了也是白想,徒徒留下失落的寂寥。 慕容瞭踪微低着头站在那里,神色淡淡,谢双梧脑海中难以抹去的是在开门的霎那,他低头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期盼眷恋。 “你……怎么来了?”想问那不是自己的错觉,可又突然惊觉如果是为了自己,慕容瞭踪何必低头遮掩,也许他只是恰巧的对着门想起了谁。 “我,你今天很漂亮。”欲言又止,吐出的却只剩下了一句会让人听得觉得是客套的话,没有水光迷茫,慕容瞭踪湛蓝色的眼眸仍似有无尽的水意蔓延。 顺着慕容瞭踪的目光低头,谢双梧才想起来自己刚换上了白色的礼服。漂亮吗?还是只是纯属客套的开场白?无任是哪一个,谢双梧都害怕的轻易的断定下来。 “谢谢。”想将自己最美的笑容展现,翘起的唇角不知为何很是沉重。 “我想向你借一条裙摆最好能拖地的长裙,不知道是否方便?” 谢双梧听到这句话,抬头想要仔细看清楚慕容瞭踪,可惜他有直直的盯着地面,而自己只见到卷翘的睫毛遮掩下的两汪蓝色。 如果想对上这双视线,不是不可以,如果依入他的怀中抬头,他的羽睫就将不再是阻碍。 可是以什么身份立场?谢双梧找不出来,更害怕被推开,所以宁愿留着一个念想,如若会有个如果,他只会回拥她。 “你怎么想到向我借?”极力的保持语气的平静,可是还是有丝丝的埋怨露了出来。 她看到了,慕容瞭踪给鱼有泪红裙子的样子,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神情,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然安之,他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希冀。 谢双梧不疑惑为什么慕容瞭踪一个大男人会有红裙子,刚从水晶花房采摘了捧白玫瑰的她看到了慕容瞭踪向一个岛上的女孩买的。 他在问那个女孩能不能卖一条裙子给他之前,首先问的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他不认识那个女孩。 可是他去宁愿选择跟一个陌生的人狼狈而拙劣的解释他并没有抱着其他弯邪心思,也不愿跟她说他想那条裙子给鱼有泪。 “如果你觉得我唐突了,就当我没说过吧。”眼睑微启,慕容瞭踪轻瞥了谢双梧一眼,在对上谢双梧视线时又低头错开。 “你,我……只是突然想问问,你先进来吧,我拿些裙子给你挑。” 怨吗?怨。 可是能怨什么?他向自己借裙子要怨,他不向自己借裙子也是怨,谢双梧已经不知道胸口的那颗心到底想要如何。 “谢谢。”他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比平时更加的低沉,好似蛊惑的小提琴暗哑之调。 听在耳中,谢双梧眼中的水雾弥散开来,一声谢谢郑重的宣告着两人陌生人的身份。 “小事而已不用说谢谢的,你看看你喜欢哪条吧。”打开衣柜,朝旁边退开一些给慕容瞭踪流出空间。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退开,慕容瞭踪便不会靠近衣柜,如果自己向慕容瞭踪走去,他便会朝后退去。 这就是两人间的距离,不远也绝不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不想长大 想要质问,如果要远离她大可以不来找她,但为什么偏偏又来了。这似远似近的距离,谢双梧这是上天对她贪心的折磨还是对她的怜悯。 “就这条蓝裙吧。”慕容瞭踪并没有如谢双梧所期盼的一样上前,依旧站在门口近处的他指了下迤逦在床上的蓝裙道。 “这条!”这湛蓝的色彩,鱼有泪确实比自己合适,可是为何偏偏选中了这条?柜子里有的是蓝色的裙子。 不由走进几步捧起裙子,如果你不愿走近那么就由我再将你我的距离拉进吧。 “你要用吗?那算了,你随便借我一条就好。” “没,没什么要用的,我……只是想把它装好。”谢羽飞匆忙的将蓝色裙子装回盒子递给慕容瞭踪。 是上天为我已做下了抉择吗?让慕容瞭踪亲自将蓝裙拿走,自此便无须再做选择。可是这裙子能装回盒子,失去的心要如何回到自己的胸膛。 “你为什么会选这条裙子?”终究还是不甘心,想要问个清楚,谢羽飞不信上天对自己真的如此残忍。 “这条裙子很像她鱼鳍的颜色,她穿上这条裙子的时候就算不小心露出来,别人也会以为是裙子下摆拂动的缘故的。”慕容瞭踪走近几步,接过谢双梧手中的盒子。 装衣服的盒子很大,两双手却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 谢双梧不敢肯定慕容瞭踪的手是不是也颤抖了,如同自己,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手抖带动了盒子的缘故。 “怎么了?”慕容瞭踪终于直视了自己的双眼,只是眼中满是讶异。 “我……”能不能说我反悔了,我不想给你这条裙子了。 然谢双梧为慕容瞭踪而点的绛唇还未说完却只能闭合紧抿了抿。 留下这条裙子就能获得慕容瞭踪的爱吗?当慕容瞭踪已经差不多言明拒绝自己的时候,在慕容瞭踪为了鱼有泪而拿走自己为他而裁的裙子的时刻,谢双梧发现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没什么。”手在慕容瞭踪拿走盒子的时候脱离了理性的控制,执着的将盒子重新抓在了手里,却还是只能放开了。 如果知道最后结局,手还会握紧吗?将手下垂,可是虚握的手却更加的空落,好似连空气都未盛在掌心。 “那我先走了。”慕容瞭踪微微退步,就要离开。 “不要。”谢双梧心头一颤,抓住了他拂过自己视线的眼角。 谢双梧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慕容瞭踪在说完后转身就走,还恍惚中的自己就抓不住他了,可是偏偏他就停留了那么一下,在已经说完了话借走了裙子时。(!&^ 于是便给了自己希望,给了自己机会抓住。 指尖从高脚杯浑圆的杯口划过,谢双梧任由着指尖冰的细微麻木的感觉传入心间,正如慕容瞭踪听到自己要求时的湛蓝瞳眸,疏离的冷漠。 “裙子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陪我一会儿。”上前一步,谢双梧破开这似近非近的距离,抬头逼视慕容瞭踪的双眼,在不容他逃避,更将自己逼到绝境。 “我。”卷翘的睫毛微颤,谢双梧能清晰的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后仰了,但僵硬只是霎那的时间,而后慕容瞭踪便重新站直了身子,任由自己的靠近。 为什么不后退呢?谢双梧心中希冀点点扩大。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谢双梧看到慕容瞭踪微垂的黝黑睫毛在根部有丝丝的湛蓝色彩。是因为蓝眼的映射吗?谢双梧不解亦没有心思去管,她只在乎他将要出口的答案。 “我还有事。”谢双梧看的分外分明,慕容瞭踪的唇角微启,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上几分,沙沙的似压抑着许多。 “可你也要裙子。”这勉强算的上是威胁,只是却毫无威胁力,谢双梧很清楚慕容瞭踪完全可以向别人借或者买。 将手藏在背后紧紧的握紧,谢双梧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齿间的碰撞。 可是除此之外,谢双梧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让他留下。 眼中便是慕容瞭踪的身影,谢双梧却有些恍惚中看到了平日里的他,总是将双手互握的负在背后。 为什么?眼中的身影和脑中的重叠,慕容瞭踪将没有拿着盒子的手负在了身后。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吗?可是要求是我提的啊!是为了什么? 谢双梧不懂,只是仍有一种冲动,想要抱着身前这个和自己保持着相同姿势的人,想要分开自己的手,去握住他拿着盒子的手,去抓住被他藏在背后的手。 如果这两双手能互相握紧,而非各自握紧那该有多好! “好,我留下。”慕容瞭踪阖目后重新看着谢双梧,不再闪避。 抬起的脚还未离地便回到了原点。 乌亮清澈的眸子中倒影着湛蓝的双眸,只是这谢双梧想要一一珍藏的影像却开始模糊了。 没有讶异,没有欣喜,连厌恶也找不到一丝踪影。是冷,是漠。这就是这双湛蓝眸子里所有的感情,连微微起伏的涟漪都是奢望。 谢双梧不由的退开了几步,低头避开慕容瞭踪的视线。不愿再清晰的看见慕容瞭踪的冷漠,同样的也不愿让慕容瞭踪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走到这一步已是极限,谢双梧已经为了留下一个回忆而不惜用一条裙子威胁慕容瞭踪,不想再让慕容瞭踪以为她是假意的用泪水博取他的同情。 只是这一低头,折叠在盒子中的蓝裙便硬生生的闯入了谢双梧的眼帘。 盒盖还在茶几上,一时口快已将盒子给了慕容瞭踪,等到真正装进去的时候,谢双梧还是有意的将盒盖遗忘了。 虽说慕容瞭踪是借,但是谢双梧就是不想把所有都给出去,明知道会还回来。 暮色将临,天边出现了彤红如锦的火烧云,透过窗户撒下一片暖意的光彩。可是映射在蓝裙的褶叠出,流转出的光芒却是泠泠的冷意。 谢双梧忍不住有些鼻酸,这裙子从头到尾她费劲了精力,不明白此刻看在眼中,会觉得这裙子的冷然是对她而生的,这裙子在疏离她。 所以便要离开吗? 谢双梧想问,启口的时候才蓦然惊觉,裙子又怎么会说话呢? “你先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茶几上有整套的茶具,干干净净的倒扣在铮亮的盘子里,谢双梧仍是拿起一个杯子去盥洗室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 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将眼中蓄积的泪流出的时间和空间。 多想就这样一直洗下去,纵然留着泪,但至少明确慕容瞭踪就在外面等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就算是不耐烦,但至少他还会想她,即使是想她什么时候出来。 然而杯子洗的再多遍,也终要是洗好的,谢双梧踯躅于盥洗室的门口突然间有些紧张。 是谢双梧自己留下了慕容瞭踪,而慕容瞭踪也答应留下来了,可是谢双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疑的,缓慢的,谢双梧最终还是走完了盥洗室到茶几的路。 慕容瞭踪沉默不语,谢双梧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慕容瞭踪的表情,只看着他脚的位置来判断他坐在长沙发上。 “喝点水吧。”咬了唇,谢双梧借着递水的时机看向慕容瞭踪的面容。 “谢谢。”慕容瞭踪微笑着接过,一如往日来的温文淡雅,就好像他并没有被威胁着留下来,违背了他的意愿。 “就是一点水而已,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你我是。”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谢双梧继续说道:“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很好的朋友。”慕容瞭踪似一时间没有明白这句话,低低的缓缓的重复了一句,而后一笑道:“是啊,你我是很好的朋友。” 慕容瞭踪说的好像有些落寞,谢双梧听的却是分外的无力。 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定位,为什么真被肯定了,心却痛的不可遏止。 谢双梧试探着坐在慕容瞭踪的身边,直到发现慕容瞭踪并没有往旁边挪移,才敢坐稳下来。 “你……是有事跟我说吗?”慕容瞭踪喝了口水后有些支吾。 随着慕容瞭踪的动作,他西服的上臂轻轻的擦过谢双梧裸露在外的手臂,加上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谢双梧从来没有这一刻般的刻骨铭心撕心裂肺,体会到慕容瞭踪离自己是何等的咫尺之近,又在天涯之远。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幽幽的,许是挨的近了而得到勇气的缘故,谢双梧终于敢将心中的话吐露。 “我知道,这几天谢家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大家都很为你高兴。”慕容瞭踪点点头,双手握着茶杯,分不清悲喜。 “可是过了今晚,我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为什么要长大,我能不能一直不长大,如此便可以抛开所有的顾虑追求自己所要的一切。如果一定要长大,那能不能在明天破晓之前,我依然做个孩子。 “别怕,长大了也证明你会变得更加坚强的。” 慕容瞭踪的声音很柔软,谢双梧在慕容瞭踪反应过来之前,倾身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谢双梧感觉到了慕容瞭踪一颤之后的僵硬,可是她想要任性这么一回。 “让我在明天天亮之前再做一天的孩子好吗?” 孩子是可以任性的,每一次看到鱼有泪伏在哥哥腿上,那一幕都是那么的温馨醉人。 谢双梧想现在的自己许是也醉了,否则为何她会觉得此刻也会有这样的一种温馨在身周环绕,明明慕容瞭踪并不爱自己。 “双梧,你。”慕容瞭踪的声音刚响起,却被谢双梧急急的打断,她害怕他会让她起来。 “就这样让我靠一回吧,我真的不想长大。”谢双梧轻轻的将一只手放在左边的胸口上,手分明没有感觉到心的跳动,不懂为何耳边是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天凉好个秋 “好。”随着慕容瞭踪的话语,谢双梧感觉到有手在发上轻轻的抚着,就像哥哥为鱼有泪梳理发丝一样。 闭上眼抑制着眼睑中汩汩的湿意,谢双梧知道不该问,却还是问了。 “你爱鱼有泪是吗?” 她想提醒慕容瞭踪,她是谢双梧不是鱼有泪,她虽然也渴望着他为她梳发,但她不想成为鱼有泪的替身。同时也想求个断绝希冀的答案,要他一个亲口言明的清晰拒绝,他不爱她。 “没有,我对鱼有泪只是。”有些感慨,一句话再次便停顿了一会,稍后慕容瞭踪刚开口继续说道:“只是。” 便被谢双梧急切的打断道:“我不会跟哥哥说的。” “你误会了,这件事情和谢总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和鱼有泪只是。” “鱼有泪是美人鱼啊!为什么你会喜欢她呢?” 谢双梧说完便不再言语,而本来急急解释着慕容瞭踪在听到此言后便陷入了无尽沉默。 暮色记忆中,谢双梧记得在朦胧中有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轻浅的好似一场幻觉亦或是自己心底的一抹凄凉幻化。 随后脸颊上有轻如羽毛的轻轻一触,柔软而温热的。该是梦吧,偏偏脸颊上的温热被风吹散了,却烙印在了脑海中。 之后呢?谢双梧没有记忆了,她睡着了在他的腿上,可他走了。 在被敲门声惊醒的那一刻,她茫然四顾找不到他的身影。若不是茶几上那杯依然凉透的水还在,她会以为只是自己倦了小憩时的一场迷梦。若不是茶几上那湛蓝色的盖子依然在,她也许会连慕容瞭踪都觉得只是一个幻影。 “小姐,舞会快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该下去了。”门外的仆人诉说着他敲门的理由。 谢双梧笑了笑,敛去眼中以为会是慕容瞭踪的期待。!%^* “我补下妆就下去。” 该长大还是要长大的。可是慕容瞭踪可会想过长大对有些人未必会是好事。只是没想到也好吧,不爱我其实也是件好事啊! 谢双梧,本来就不该奢望别人的爱啊! “双梧,站在外面怎么也不加件衣裳啊?” 身后有温柔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对于谢双梧却是蓦然惊醒,就像那敲门,再怎么柔和也还是让她跌出了梦境。(!&^ 虽是忧伤怅惘的梦,可至少有慕容瞭踪的存在,可是现在,谢双梧只见眼前暗影重重,人声喧哗已渐行渐远,更像是一场恍惚中的幻听。 “客人都***了吗?”不用回头,谢双梧便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谢惘逐。 没有认真的去分辨他的声音和他人的不同,只是就是知道,也许是通过脚部声,也许是他话中的温柔,也许……反正就是知道。 “你要是想要多呆一会也没关系,客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随着谢惘逐的话语,一件衣服覆上了谢双梧的肩头。 “谢谢你。”在暖意从肩背传入的时候,谢双梧反射性的想要躲开,可是却又僵住了身子任由谢惘逐将衣服披温。 已了解了不该,可还是贪恋着这温暖。如果连这份温暖都失去,当远处的欢声笑语渐而消逝于茫茫大海,谢双梧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着天地寂静,寰宇冷泠。 “这是我份内的事,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谢谢,双梧,我” “我没跟你说一下就跑出来透气,让惘逐哥哥找了我很久吧?”感觉到谢惘逐双手握在肩头的重量,谢双梧战栗一惊,惶然打断谢惘逐的话。 隐隐的,她预料到了他接下去的话,可是她不能接受,所以还是不要说出口吧。她怕一旦说出了口,她与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以前一直不知道,谢惘逐对自己的感情,可是现在谢双梧突然间明了于心了。 那时候她不懂爱,现在她懂了,因为她爱上了慕容瞭踪,于是她也懂了谢惘逐对自己的爱。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所以懂得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对自己的爱,这算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上天捉弄的无奈,谢双梧不知道。 如果谢惘逐在谢双梧见到慕容瞭踪之前像她表明心迹,又或者谢双梧在爱上慕容瞭踪之前发觉了谢惘逐的心意。 那么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谢双梧会试着去爱谢惘逐,然后便会真的爱上了他,在谢双梧心间的位置还空悬的时候。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时光流转至今日,万事万物便已经发展到这刻,月亮只能东升西落,时光也就无法逆流。 爱了便是爱了,谢双梧爱上了慕容瞭踪,于是从此心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身影。 谢双梧知道这样子对惘逐太过残忍,可是除此之外,谢双梧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留住这份在这夏夜清冷中仅剩的暖意。 猛然间,那个想向慕容瞭踪表明心迹的午后再次呈现在眼前。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一直。”她想要问个清楚,求个明白,哪怕得到的是他绝情的回答。 而慕容瞭踪也如此刻的自己一样,仓惶的打断,向来平静淡漠的神色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急切。那时未做他想,一心以为慕容瞭踪只是为了不想当面将事情挑的太明白,徒徒的让双方都难堪,毕竟作为家庭医生暂居别墅的他难免会遇上谢家的大小姐。 可是现在,谢双梧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嚣腾雀跃,只为了一个猜想。慕容瞭踪会不会也和现在的我一样,虽然不愿接受男女之间的爱情,可是却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留恋的,所以害怕挑明后干干净净的断绝。 “也没有找多久,主要是还要送宾客所以费力些时间,你忘了吗?以前你最喜欢呆在这里。” 谢双梧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这以前并没有觉得什么,一直以来谢惘逐已经习惯了站在一个管家的位置,默默的守候在主人的身后。 可是现在,谢惘逐突然发现所谓的习惯都只是自欺,装作不在意但真正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位置时,无力还是会席卷整个身躯,几乎站立不住。 “这里?”谢双梧回头四顾,刚才怕被人看到她在生辰之时伤心怅惘变成他们的谈资,于是就随便拣了个僻静黝黯的树影里呆着。 现在一看,才看到在月色下,四处皆是簇簇繁华,在树影的边角上裹着月色,莹莹的如承载着霜雪,脆弱不堪的似下一刻便会冰裂凋落化为烟尘。 谢双梧此刻在才发现萦绕在鼻尖不去的除却梦幻多瑙河的酒味残存,还有的便是着漫天盖地的浓郁花香,迫不及待的誓要将压抑了一年的哀愁等待花开一霎的情怀都要顷刻吐尽的绝望疯狂。 原来今年的酴醾已经开花了啊!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当第一次这首诗的时候,开到荼蘼花事了这一句反反复复的舌尖翻滚,爱上了春色尽处时如烈焰怒焚的最后绝望的挣扎及颓废。 那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分明不懂却还是偏爱读时淡淡萦绕于心中的伤感,不想原来真的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如若真要句话,也唯有凝咽出一句天凉好个秋。 强撑以为不说,愁便不会无休无止,满目的便不会是春色凋尽的天地尽殇。 不知道是不是有微风拂过,绽于树梢上的一朵花盏破碎开来,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淬不及防的甚至来不及一声哀叹。 没有看到它身旁的树叶颤一颤,难道不是从它还是花苞开始就如影相随了的吗?她走时难道就没有一丝的不舍吗? 旁的花还颤颤巍巍的顶着如霜白芒,你却为何独独的飘零了? 谢双梧伸手去接,花瓣在指尖滑过,来不及握紧,它已是落入了暗影中再也不见。 “韶华胜极,酴醾开尽的皆是末路之美啊!”就像是对慕容瞭踪的无果爱恋。 谢双梧看着花瓣逝去的方向喃喃一声感慨。 低低的,缓缓的,袅袅如风中的一缕轻烟,连触碰挽留都会让它更快的湮灭无踪,惊得谢惘逐心头隐隐一颤。 谢双梧就在眼前,手掌还有她的肩膀支撑着,奈何谢惘逐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虚幻的就好像当手握紧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手中所谓的是空无一物。 “双梧。”不由的,谢惘逐唤了一声,想要借此确认谢双梧还在。 “我没事。” 突然间醒悟过来自己让话窜逃出了口,明知道站在自己身后谢惘逐不会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而且所处的地方有这么黑,可是装着装着就已经成了习惯。 谢双梧强挤出一笑,僵硬的就像下一刻便会如刚才的那朵酴醾一样破裂凋落,但谢双梧依旧自信即便在白日里面对面的站着,她依然能骗过所有的人。 因为她已经在镜子面前练习了无数遍,有时候对着镜子笑的时候自己都会被骗倒,以为镜子前面的那个女孩真的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可是这也仅仅是有时候。 “双梧,别再爱慕容瞭踪了好吗?你还太小,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爱。” 呐呐的有些迟疑,谢惘逐还是决定将话讲完,虽然这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管家的职责,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做谢双梧的管家啊。 “你知道了。”顾忌到哥哥如果发现了会对慕容瞭踪不好,谢双梧一直小心翼翼的哥哥和谢惘逐面前掩藏她对慕容瞭踪的心意。 没想到还是被谢惘逐察觉了,那么在他面前毫不掩藏的自己,难道慕容瞭踪就一点都没发觉吗?还是说,那个午后他打断自己的话,就是因为他发觉了,就像自己预料到了谢惘逐可能接下去的话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荼蘼开尽 “忘了他吧,宴会结束后我们就要准备离开沧月岛了,届时慕容瞭踪也是要离开的。” 顺着谢双梧的目光,谢惘逐也抬头看着树梢的酴醾,不知为何,终觉得这话给他隐隐的不祥之感,月色如水,花色洁白,只是这两样连在一起偏偏溢着妖异之感,白的有点太过了,令人直感觉这花似深锁着无尽的凌冽寒意。 一年春事到荼蘼,在这句话泛上心头时,谢惘逐皱起了眉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荼蘼花开才让着春事到了尽处。 “为什么哥哥要把他调走呢?” 与慕容瞭踪分离是意料的事,可是真听到他要离开时,谢双梧还是几乎难以握住手上的那杯梦幻多瑙河。 酒味很呛人,对于初次碰酒的谢双梧尤其是,但还是会淡去的,谢双梧深吸了口气,仔细的想要寻找鼻尖残存的酒气,却被荼蘼花香侵入蚕食了仅余的酒气。 “慕容瞭踪只是在沧月岛上暂代家庭医生一职,等我们回到陆地自然也就有之前的家庭医生了,他也该回到之前的船上做他的随船医生。” “难道他就不能留下吗?” 握着梦幻多瑙河的手紧的有些生疼,谢双梧抱着最后的一丝的幻想问道。 “双梧。”听到谢双梧幽幽的一问,谢惘逐有些哀叹的唤了一声,已是明白谢双梧对慕容瞭踪的感情并不轻浅。 “就算我们不回陆地,慕容瞭踪也是不能留下的,你年纪还小容易被人蒙骗,慕容瞭踪这人只怕并不简单。” “他不就只是个医生吗?”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谢双梧仍想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你看到刚才那个抱着蓝色玫瑰金发蓝眼的人了吗?” 虽不希望谢双梧接触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但谢惘逐还是希望谢双梧能了解慕容瞭踪的情况。!%^* “他是谁?”谢双梧一直心神恍惚的在慕容瞭踪来之前想着他,在他来之后注意着他,但是谢惘逐提到的人,谢双梧还是有印象的。 她记得那个人金发蓝眼宛若童话中的天使,怀中抱着一大捧沾着点点露珠的蓝色妖姬,配上一身剪裁合身的银灰西装确实俊美不凡。 但谢双梧只觉他一直微笑的唇角就像她对着镜子的微笑,只是看起来真诚,丝毫没有感情,就像他锐利的眼角上扬的眉梢,直让人感到威胁。 “约瑟夫?吉诺维斯,他是美国黑手党老教父唯一的孙子,老教父的儿子早在多年前已经在一场黑帮火拼中死去了,也就是说如无大的意外,他便是下一任的教父。” “他和慕容瞭踪是什么关系?”谢双梧蹙了蹙眉,弄不懂谢惘逐提起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缘由。(!&^ “老教父很多年前就已经隐于幕后不再管事了,现在的黑手党几乎是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手掌控,现在他正虎视眈眈的想要掌控一个中国的航海集团好将黑手党的生意扩展到中国来,刚才你也看到了,约瑟夫?吉诺维斯一眼就认出了慕容瞭踪。” “你的意思是慕容瞭踪他。”谢双梧说到此处突然缄默不语,不去想可是心间翻涌的猜测却无法止歇。 “羽飞最近让我将慕容瞭踪的简历重新调了出来,他从小学到大学的学校都是真的,可是我查过他的同学和老师,除了交论文和参加试卷之外,平时上课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在学校里,他没有一个朋友,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面前这个是不是简历上的那个人也未必能确定。” “没有一个朋友。”这是何等的寂寞。 谢双梧一个踉跄,懂得了第一眼看到慕容瞭踪时心口的触动。 太阳刚刚升起,染的东边的天幕上一片旖旎万千的色彩纷呈,恍如洒满了金沙的华贵织锦。 他,慕容瞭踪一身白衣,站在大开的落地窗前,衣袂跃动,发丝飞扬,白色的落空窗帘在他的身后随风起舞。唯有他屹然不动,专注的看着朝阳,湛蓝的双眸空茫寂远。让她想要站在他的面前,想要被他这般专注的看着,填满这双湛蓝的双眸中的空落。 他与她,是何等相似的两个人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感觉不到他的心? “双梧。”未免谢双梧摔倒,谢惘逐反射性的扶住谢双梧的腰际使其站稳。 谢双梧的腰肢很纤细,盈盈的有种让谢惘逐不敢握紧的娇弱,谢惘逐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就怕一动谢双梧就会挣开。 只喝过一小口的梦幻多瑙河在踉跄的不稳中趁机溅了出来,手指上湿腻凉意让谢双梧回神看向手中的高脚酒杯。 蓝色的幽光在黝黑的树影中微微的闪烁着,一步之遥外便是月色皎洁就是灯火辉煌,谢双梧却有种这杯梦幻就是这黑暗中唯一光亮的错觉。 她记得它湛蓝的色彩就像他的眼睛,她记得它浓烈的酒味会熏的人头脑恍惚如醉,就像他低沉的语音。 谢双梧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他,可是阻止不了自己的汹涌不绝的思念。 如被蛊惑了般,谢双梧举杯嗅了嗅梦幻多瑙河,让蓝色的酒味再次充斥鼻尖,感受着微醺的醉却之感。 但同时这酒味也散入了几乎拥着谢双梧的谢惘逐鼻翼中。 “你不该碰酒的。”谢惘逐眉峰皱起,该是斥责的话说出口时却只充斥着漫漫不绝的怜惜。 “不用担心,我就只喝了一小口,我只是——想知道酒的味道是怎么样的,酒醉了是不是就真的能忘却一起烦恼而已。” 谢双梧望着树梢最高处的一朵荼蘼,只见它也如之前那朵一样飘零了。 同样的,这一幕也落入了追随着谢双梧目光的谢惘逐眼中。 “双梧,忘了慕容瞭踪好吗?忘了他,我求你,双梧。”再也不顾上任何,谢惘逐猛的从背后将谢双梧拥入怀中,恳求的说道,唇齿开合间有种欲泣的颤抖。 “惘逐哥哥,我……忘不了,我试过了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对不起,惘逐哥哥,对不起。” 终于谢双梧泪流满腮,蓄积了整个舞会的泪在这一刻溃堤难止。 “让我爱你好吗?双梧,我爱你,双梧,一直一直我都爱着你,双梧,双梧……” 声声的唤着,就像是这般的唤着唤着就能将谢双梧唤回到自己的身边,但又像是更清楚着声声唤只是徒劳。 谢惘逐越是呼唤,越是小声,越是绝望,直至寂然。 远处的笑语簌簌早已渺然无声,树影里更加的寂寥,几声强忍的啜泣被彰显的分外使人心惊。 以为是自己的,直到手上有水滴点点染湿才知道原是怀中人。 认为是自己的,直到肩上的湿意氤氲才发现竟是身后的那人。 “对不起,惘逐哥哥,对不起,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哥哥。”奢望能保住最后的温暖支撑,终究只是奢望。 “不,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不要做你的哥哥,我不是。” 头一次,谢惘逐开始怨恨他一直感激着的谢景辕。他想要问问谢景辕,为什么要将他带到谢家来。 既然本已将他钉在了谢双梧哥哥的位置上,又为什么将他驱逐下来。 他从来没有妄想过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问问为什么要如此的对待自己。 如果一直是他的哥哥,是不是自己就不会对谢双梧产生男女之前,他就会以哥哥的身份和情感去守护谢双梧一辈子。 如果没有被带到谢家,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他会以另一个名字全然不同的身份和她相遇,谢双梧就不会将他当做她的哥哥来对待。 “对不起,惘逐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去爱上另一个人,对不起,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个好哥哥,好管家,就这样好吗?” 知道话一旦说出口,以前那种不存芥蒂的相处方式再也无法保持了,谢双梧却依然还是想要挽留。 “好管家。”谢惘逐喃喃着谢双梧的话,颓然的放开了禁锢着谢双梧的手,步步后退,直退到了更深更黑的树影中去了。 恨吗?这就是谢景辕锁住自己的位置,一个管家,只是一个管家。 是啊,一个管家有什么资格去觊觎谢家的大小姐。 但恨要怎么去恨,如果不是谢景辕,自己此刻恐怕还不知道在哪里为生存而挣扎着。 原来连恨,自己都已经被剥夺了权利了啊。 默然的任由谢双梧借口累了而离去,怔怔的看着谢双梧走出树影。 在皎洁的月色中一身白衣散着光晕,不知是降临在人间的仙子还是欲要羽化飞去的神女,风过树梢,树影婆娑的流连在她的衣袂间,但依然还是无法将她挽留,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辉煌的灯火中。 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谢惘逐重重的倒在树干上,攀爬在这树上的荼蘼因这震动纷纷扬扬的落在谢惘逐身上。 浓郁的花香似乎借着谢惘逐脸上不绝的泪更加的肆虐开来,直直欲要将花下的人湮没。 谢惘逐仰望着树梢顶端沾着月色的白色荼蘼,终于明了为什么盛开如火的荼蘼之花语竟然会是末路之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只因我爱她 “鱼有泪是美人鱼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可我还是爱她,这就是答案。” 当自己提醒谢羽飞鱼有泪是人鱼的时候,谢羽飞如是回答。而作为谢羽飞相连的妹妹,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答案呢?就算自己告诉谢双梧慕容瞭踪在礁石群上暗中安置监视器这件事,她答案会不会也和谢羽飞一样的如出一辙。 那我呢? 谢羽飞说,他只悔恨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上鱼有泪,在鱼有泪心中还没有别人的时候,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会试着让鱼有泪爱上他。 自己早在慕容瞭踪遇上谢双梧多久之前就陪伴着谢双梧长大,可是谢双梧依然爱上了慕容瞭踪而非我。 爱,竟然于时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太久的相伴反而会使爱情转成了亲情,成了鸿沟,这算是讽刺呢?还是上天注定没有缘分,即便跑在另一个人的前面陪伴在谢双梧的身边。 小心的挽着门把,谢羽飞让门扉无声的进入门框,然后轻轻放开落锁,唯恐哪怕大一点点的声响都会惊醒刚刚睡去的鱼有泪。 湛蓝的深蓝色西装氤氲了水之后变成了黑色,化作了甸甸的沉重感攀附在湿了的腿上,每走离一步鱼有泪所在的房间都是那么的艰难。 还没走几步,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朝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而去时,谢羽飞转身道:“站住。” “不知道谢总有何吩咐?”从谢羽飞抱鱼有泪进入游泳池便一直守候在门外的慕容瞭踪,看到谢羽飞出来后便转身迈步离去,此刻听到命令也只好转身面对谢羽飞。 看着双手立在身后,眉目低垂望地,谢羽飞突然间觉得慕容瞭踪这挺直的脊背分外的刺眼,就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无言挑衅。 “你为什么要带有泪到舞会上去,你知不知道她是人鱼。” 一想到在抱着鱼有泪回来的一路上,自己是多么战战兢兢的唯恐别人会发现鱼有泪长着一条不属于人的鱼尾,谢羽飞就觉得脊背上有漉漉冷汗流淌。 人类是何等的贪婪和自大,若是鱼有泪被发现时美人鱼,那么随之而来的将会是什么?被拷问让鱼有泪吐出美人鱼的一切,被囚禁像熊猫一样被围观研究,还是说会因为鱼有泪和人类一样具有智慧和语言而被视作是对人类自然之主的挑衅而被杀掉,又或者是…… 谢羽飞不敢想下去,可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维涌动,假设出一个个的可能,然后无法自拔的担心、恐惧、彷徨……!%^* “谢总很清楚我比你更早知道鱼有泪是人鱼。”似注意到谢羽飞话中的冷意,慕容瞭踪一派淡然的说道,唇角甚至还有一缕笑意流泄。 “那你知不知道,万一被别人发现的后果会是什么?” 实在是不明白慕容瞭踪怎么可以这样的淡然,谢羽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冲上去揍慕容瞭踪一拳的冲动。 谢羽飞只觉的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慕容瞭踪了,原本以为慕容瞭踪既然冒着生命危险而去救鱼有泪,那么必然不会做出伤害鱼有泪的事情。 在他听到谢惘逐报告鱼有泪流言产生的始末时,虽然对慕容瞭踪刻意引导人们以为鱼有泪是为了接近自己而刻意假扮成美人鱼的虚荣女子而生气,但是转念一想,才发现慕容瞭踪是对鱼有泪另一种方式的保护。(!&^ 于是谢羽飞便顺势也刻意去制造些假象,以便更好的隐瞒鱼有泪是人鱼这件事情。 难道说他还是做错了吗?对于即便是曾经付出生命去保护的人,转身就可以轻易的选择背叛吗? 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和慕容瞭踪之间的互动,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对鱼有泪的眼神,谢羽飞只觉得冷汗在脊背上滚落。 谢羽飞不怕约瑟夫?吉诺维斯明着与他为敌,谢羽飞怕的是防不甚防。 “所以就把鱼有泪像宠物一样的豢养起来,不让出去,也不让人看到她,就像是你的私人物品一样吗?”慕容瞭踪倏然抬头一脸的冷然,逼视着谢羽飞的眼中竟然有恨意和水光夹杂。 “你。”反射性的想要理直气壮的斥责回去,然而当话已到舌尖时却突然间失去了吐出的力量,在舌尖几经徘徊后成了一句无力的:“那也不能将有泪置于人群之中。” “你会吗?”慕容瞭踪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依靠在墙上问。 “什么?”不了解慕容瞭踪突如其来的颓废,谢双梧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你会把鱼有泪豢养起来,以保护她为名剥夺她的自由吗?”怕被谢羽飞看到眼中的水光渐盛,慕容瞭踪低头道。 “我。”虽有一刻的迟疑,谢羽飞仍旧是笃定的说了下去,一如眼中向来守护的坚定。“不会,如果鱼有泪想要回到大海,我会送她回去,然后我会在海边等着她的归来。如果她要留下,我会保护她不被世人发现,如果她想要被世人认可,那么我也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守护她与她一起走这陆地的路。” “为什么?”有泪逃出了眼眶,慕容瞭踪抬手捂住双眼。 “为什么?”看着逃窜出慕容瞭踪指缝的水意在灯光下流转的光芒,谢羽飞突然间失去了属于谢氏集团总裁的强势,这一瞬间,谢羽飞只是谢羽飞,爱着鱼有泪的一个人类,单纯的想要用自己的爱意来和另外一个男子争夺爱情的人类,“我爱有泪,也许我和有泪相识的时间没有比你早,但是我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比你浅。我也不想知道你和有泪以前是什么关系,我只想告诉你,我爱她,比任何人都爱她,这不会因为她是不是人类而改变。” “你爱她?你爱有泪,你爱一条美人鱼,你可知道你爱的是连人类也不是啊!”有笑声夹杂在哽咽的话语中从慕容瞭踪削薄的嘴唇间溢出,苦涩难言,听的谢羽飞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我不介意,如果你给不了有泪要的爱,那么就请你离开有泪,不要在缠着有泪,我会爱她,娶她,给她我所有的一切,而且你也看到,鱼有泪也喜欢我,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了。” 这一刻,谢羽飞终于敢直视自己的内心的渴望。 舞会上说鱼有泪是自己的未婚妻这句话不是权宜之计,它其实早在理智意识到之前,潜意识中就已经将之成形,只待着机会出口。 就算被鱼有泪拒绝也好,就算被世人嘲笑也罢,不管鱼有泪是人还是鱼。 爱她,想要娶她,她是今生认定唯一的新娘,是和他空空荡荡的胸口唯一契合的心脏。 谢羽飞要从鱼有泪口中他的手中夺得鱼有泪的爱,他不要成为鱼有泪那句“你不是他”中的你。他也知道,他说的话是假的,鱼有泪从始至终好像都只是将他当作慕容瞭踪,是他撒了慌,用了欺骗。可是他想要鱼有泪爱他,哪怕背负着横刀夺爱的骂名,亦是甘之如饴。 “你爱她,就算是她长着鱼尾你也不会囚禁她,你爱她,便愿意和她一起承担世人的眼光,你爱她,所以便不会以爱为名剥夺她的自由对吗?一切只因为你爱她,若是爱便绝不会忍心她受禁锢的苦楚对吗?谢羽飞,你告诉我,用你的心告诉我,对吗?” 这一刻,慕容瞭踪再也无法将自己置于是这场爱情观众的位置,所有试探的心思都在谢羽飞坚定的眼神中烟消云散,慕容瞭踪抬眼看向谢羽飞,声调嘶哑。 止不住的颤抖从心尖蔓延至全身,慕容瞭踪踉跄的上前几步想要看清谢羽飞脸上的神情,奈何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眼前只余一片刺目的白芒。 “是,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请你放手,既然鱼有泪没有认出你来,既然你以前离开了鱼有泪,就请你退出我和鱼有泪之间吧,我以性命为誓,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谢羽飞咋见一向淡漠的慕容瞭踪居然泪流不止,不由的随着慕容瞭踪的向前而退后了几步,但也就只止于这几步,随后谢羽飞便站定,不自觉的挺了挺脊梁,似要为鱼有泪承担起一切,宣告着他的誓言不是只是口头的言语而已。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和鱼有泪没有任何关系。”与谢羽飞相反,慕容瞭踪向来笔直的背脊却在这一刻弯了下去,似背负的太多,而这一刻终于到了极限。于是,只好仓惶溃逃。 “慕容瞭踪。”当看到慕容瞭踪转身离去的背影,谢羽飞只觉得分外的凄凉孤寂好似顷刻间便会碎裂,连跟在慕容瞭踪身后的影子都好似要淡去。 “当心约瑟夫?吉诺维斯,他……他是个不折手段只为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头也不回,慕容瞭踪重新挺直背脊,只是再也不像之前一样,直的就像是一种倔强的执着。 想叫住慕容瞭踪,可是直到慕容瞭踪失去踪影,谢羽飞都找不到留下慕容瞭踪的理由。也许正如之前发现的般,自以为是的了解,但其实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也不过如此。 但是谢羽飞也知道,慕容瞭踪再也不能留下了,虽然慕容瞭踪熟悉自己所不知道鱼有泪的习性,可是他不敢用鱼有泪和谢双梧来豪赌,无任是谁,他都输不起。 和慕容瞭踪的对话中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谢羽飞还是害怕会惊动鱼有泪,侧耳倾听半响后才复又放轻脚步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只是心中不免失落,如果鱼有泪听到自己的话……,可是门内并无一丝响动。 然后谢羽飞所不知道的是,门内为什么会这么的安静。这一切,当他明天一如往常送去早饭,却惊见眼前不再是同样场景的时候才会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谁是你心中的他 直到拾阶而上走到自己的房间看到绘着流云牡丹纹路的门扉谢羽飞才蓦然想起这座别墅在建造的时候所选的隔音材料都是一等一的,虽然挡不住狂风巨浪的声音,但是怎么会连低低的吵闹声都挡不住呢? 只是有泪她真的没有听到吗?这个疑问突然间冒了出来,弄得谢羽飞想要冲下去再确认一下鱼有泪是否醒来了。 如若鱼有泪醒着,是不是就能再陪她一会儿,如果吵醒有泪,她应该不会生气吧?想到这里谢羽飞唇角止不住的翘起。 但是听到了怎么办,万一她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思,会不会讨厌我,然后回到海里去,就算我守在岸边一世也瞭望不到她的踪迹。 可是万一她也喜欢我呢?会不会……谢羽飞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感觉到手心那片花瓣的破碎,谢羽飞赶紧摊开双手,却已是太迟,蓝色的花瓣上深深的凹痕已经拂不去了,更何言碎痕。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和鱼有泪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瞭踪的话在耳边回响起,谢羽飞几乎握不住手心的蓝色花瓣,只觉得手心好似被炙烤着一般。 如果说慕容瞭踪并不是鱼有泪要找的那个人,那么谁才是? 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初见鱼有泪时,眼角眉梢的伤感怅惘,几乎握不住花束的震惊,怎么想都无法将之解释为只是被鱼有泪的美貌所迷惑。 作为美国黑手党真正的掌权人,美女难道还见的少,更何况他甚至为了鱼有泪违背了刚说过的话,将蓝色妖姬赠送给了鱼有泪。 甚至于他忘了他来的目的不在执着于谢双梧,如果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弱点,可是也不会啊。 谢羽飞仔细回忆舞会上的种种细节,他记得在约瑟夫?吉诺维斯对鱼有泪行吻手礼之前,他并没有宣布鱼有泪是他的未婚妻。 难道说约瑟夫?吉诺维斯认识鱼有泪,或者他就是鱼有泪要找的人,而且约瑟夫?吉诺维斯似乎也认识慕容瞭踪。 谢羽飞有些站立不稳,只觉得有汗黏黏的在额际曲曲折折的流淌。!%^* 约瑟夫?吉诺维斯其实今晚真正的目的是来看鱼有泪的,他会带她走吗?鱼有泪会跟他走吗?然后我将再也看不到鱼有泪。 不是没想过,这句话只是慕容瞭踪出于某个原因而编织的谎言,毕竟之前慕容瞭踪的种种行为举动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与鱼有泪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那么的了解鱼有泪的习性。 可是谢羽飞深刻的记得,慕容瞭踪说这句话时,那双湛蓝色双眼即便满眼的泪水也难以遮掩和填满的落寞茫然。 那怔怔然看着虚空的呆愣的神情真的让人很难去怀疑这一切只是他的完美演技。 “你不是他。”鱼有泪幽幽的话语流淌在耳边,让谢羽飞的心暂缓了急急下坠的冰冷之感。(!&^ 既然鱼有泪能认出自己不是他要等的人,那么该是知道她口中那个他的样子才对。 在舞会上,鱼有泪看到约瑟夫的神情是那么的淡漠,好像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约瑟夫的种种现在想来到更像是他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而且,当鱼有泪听到自己说她是自己未婚妻时,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 从舞会厅到游泳池的一路,自己抱着她,她的双手在自己颈后扣紧,她依偎在自己的胸口的脸上没有断过一刻的笑容。 虽然这一路也是担忧她会露出鱼尾的一路,可是止不住心头喜悦的狂跳。 只觉得这一路就像是抱着自己新娘踏入家门一样,如此的幸福,连忐忑不安都成了甜蜜,因为她会让他保护,所以他才会有了怕保护不周的不安。 可是她真的是为了自己说她是自己未婚妻而笑吗?想到此处,谢羽飞刚刚绽放在嘴角的笑又僵硬在半开之处。 她虽然会说人类的语言,可是她是美人鱼,她知道结婚代表是两人一世的相依相守吗? 如果她不懂,那她是为了什么而笑?是为了手中那一朵蓝色妖姬吗?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她是那么清晰无误的将蓝色妖姬的花语说出,是不是因为是他告诉她的,所以她记得,即使海里没有蓝色妖姬的存在。 每一个夜色渐沉时分,谢羽飞都会坐在游泳池边,任由鱼有泪伏在自己的膝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沉入池底。 可是今晚不同了,自己已在池边坐下,鱼有泪却是自顾自的沉入了池底,手中握着那朵从约瑟夫?吉诺维斯递来的花束中采去的蓝色妖姬。 留下自己一个人,清晰的感觉到池边的水迹是怎么在裤子上氤氲蔓延开来,然后一寸一寸的濡湿了腿上的肌肤,然后发现即便是夏夜的水,流入心扉时也是彻骨寒意。 鱼有泪在沉入水中之前,曾摊开手心看了看蓝色妖姬,但看到它还在的时候,抬头对怔忪在池边的自己粲然一笑。也就在这一笑的时候,这片花瓣从鱼有泪白皙如玉的掌中滑落,飘落在白色的大理石池边。 谢羽飞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的一种心情,只记得满脑子都是她的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将这片蓝色花瓣握入了掌心。 鱼有泪为了对自己笑,于是便不顾手中的蓝色妖姬失去了一片花瓣,这是不是在说明其实自己在鱼有泪心中的份量已超过了蓝色妖姬,这是在另一个方面意味着自己在鱼有泪心目中已经开始超过那个他了呢? 可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鱼有泪会握着蓝色妖姬阖上双眼? 如果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在其中扮演任何一个角色,他为什么会是这般反应? 但鱼有泪对着自己笑的是如此的开心,她看着自己的双眼中唯有自己的身影? 望着手中的蓝色花瓣,弄不懂纷乱纠葛的心是想要让手握紧它,还是将它抛开。一边是想要和鱼有泪一样,握着同一朵玫瑰入睡,期待着今晚能因此在梦中相遇。一边又厌弃着它来自于约瑟夫?吉诺维斯,那个看着鱼有泪款款深情的人。 一时间,谢羽飞只觉得心间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已失了确认鱼有泪有没有被吵醒的勇气。 蓝色妖姬,谢羽飞念着这个名字,在它滚过舌尖的时候,似有熟悉的味道弥散开来。可是妖姬这个迷乱妖娆的名字让谢羽飞起了抗拒之心,不愿探究这熟悉的来源。 身心俱疲是唯一的感受,不愿去想宴会失去了主人要怎么接下去,谢羽飞相信谢惘逐会处理的很好,而且他也一直处理的很好,作为一个管家,无任可以质疑他的优秀。 打开房门,映入谢羽飞眼帘的是毫无意外被仆人叠好的整齐被褥。 抚摸着柔软的被褥,谢羽飞多么希望能有一天,当自己身累了心疲了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这般样子的枕头被子。 如果鱼有泪还醒着,在自己以为她睡着了而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的时候,她会在背后抱住自己,娇嗔自己回来的这么晚。 如果鱼油泪已经睡了,自己会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睡去,鱼有泪沁凉的体温会将自己心中的紊乱一一抚平。 只是会有这么一天吗?即便鱼有泪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她还会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明天,等到明天,就让慕容瞭踪离开,而今晚真的是已经太累了,无任是自己,还是慕容瞭踪。就再给我们三个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吧,有泪,如若有那么一天,你发现我赶走了你心中的他,你会恨我吗? 不要恨我,好吗? 一如往常,谢羽飞直觉的想要熄灯,却在触及开关的瞬间停了下来。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头顶,只见一盏磨砂玻璃镂刻着云舒云卷纹路的橘色吊灯正柔和的散发着暖色的光芒。 不能关,谢羽飞听到潜意识在诉说着。 为什么不能关?谢羽飞却找不到答案,只是隐隐的觉得要为一个人留着灯光。 那个人是谁?谢羽飞细筛记忆,却只能四顾茫然。 唯有在入眠时依旧留着灯光,就像是在等待着心中一场被遗忘了的梦。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谁知世事皆是这般的容易冰消呢! 站在舞会大厅中央的慕容瞭踪看着刚才还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的舞会,不料回来时却已是满目的杯盘狼藉环顾无人。 也罢,谁会愿意留下来面对这曲终人散的寂寥呢?除了要捡回鱼有泪泪珠的自己,还有……少时的自己。 眼看着家中宴会频频,自己却被下了禁令不能让别人见到自己,自然不会被允许参加。所以便只有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来到宴会现场徘徊,希望借着残景触及前一刻的喧嚣热闹。 那时,似乎总能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站在角落的身影,可是自己见到了,虽想接近却只能落荒而逃。就如今天,明知道鱼有泪的泪水不该落入旁人手中,可是面对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假装镇定之下只是虚弱的强撑。 掀开及地的桌布,亮堂的灯光下是光可鉴人的地板,唯独不见之前散落满地的珍珠。 被人捡走了吗?是被单纯的当作普通的珍珠,还是捡的人怀疑了? 真的是到不得不送鱼有泪回海洋的时侯了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人鱼一族,才刚刚看到了人类和美人鱼之间相爱的可能啊! 我只是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眼前退却了一步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半颗珍珠 弯着的脚突然间酸涩难忍,可是慕容瞭踪却始终不肯起身。似乎如此,时间就能停驻在这一刻,他可以和鱼有泪离的很近,还有谢双梧。 原本站在荼蘼阴影里的谢惘逐在看到慕容瞭踪去而复返,而且是在舞会结束的时候,不由的心生怀疑,便暗暗跟随在后想要在慕容瞭踪做什么小动作的时候将他当场抓获。 却不想慕容瞭踪低头看着地面,再多的就是掀起桌布俯身下望,之后更是久久不动。失去了耐心的谢惘逐便悄声上前,学着慕容瞭踪俯身下望,却见只是空荡一片的地面。 “你又想要干什么事?” 谢惘逐起身质问,见慕容瞭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他完全不屑一顾,再想起谢双梧对慕容瞭踪的痴恋不由的一怒,将桌布一扯,想要迫使慕容瞭踪放手。 谁料慕容瞭踪本来虚握的手在感觉到桌布被抽离的时候蓦然下意思的收紧,谢惘逐再狠力一抽时,垒砌的水晶杯塔瞬间大半的崩塌落地。一串纷乱脆响后是满地的狼藉不堪,酒气四散纠缠令谢惘逐越加的心烦意乱。 “珍珠是被你收走的,”惊醒过来的慕容瞭踪在确定手中的只是桌布后,才逐渐的松开了手,却在看到桌布飘落时伸手欲抓,但终归还是僵住了手,任由着桌布垂落在地,“对吗?” “怎么?难道慕容医生原打算是靠那些珍珠发财的吗?难怪都这么晚了还跑回这里,哦不,是特地挑的这么晚,要夜深人静才能将珍珠据为已有不是吗?可惜这些珍珠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知道的不是吗?”慕容瞭踪转头深深看着谢惘逐,脸上是少有的凝重,“那不是珍珠。” “所以呢?”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望着手中珍珠的神情,谢惘逐不由的收起了嘲讽。 “不是你拿的?” “约瑟夫?吉诺维斯让人全部收走了。” 谢惘逐话音刚落,慕容瞭踪几乎难以站稳,扶着餐桌才颤颤立着,“你怎么可以让他拿走,你知道鱼有泪她是。” “那又怎么样?花束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拿来的,珍珠是花束里倒出来的,难道你要我跑去把珍珠拿回来吗?你让我怎么说?” 捕捉到谢惘逐嘴角咻然滑过的笑意,慕容瞭踪隐隐的感觉到谢惘逐对鱼有泪似乎存有恶意。 只是我想太多了吧?也许谢惘逐只是因为鱼有泪是美人鱼才会有这种反应而已。 慕容瞭踪如此的安慰自己,但理智还是不停的叫嚣着应该越早的让鱼有泪回到海洋,毕竟经过今晚,慕容瞭踪看的出谢羽飞不会再容许自己留在沧月岛上了,这也就表示自己将无法继续保护鱼有泪了。 在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明天就送鱼有泪回海洋,慕容瞭踪坚信只要鱼有泪回到海洋,人世间的一切都与鱼有泪再也没有一丝的关系。至于约瑟夫?吉诺维斯会不会发现鱼有泪是美人鱼的事情,也就无关紧要了。 “是我没有考虑到,还请谢管家见谅,时间很晚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慕容瞭踪微微鞠躬后退。 “站在。”见到慕容瞭踪一副从容不迫无悲亦无喜的样子,谢惘逐刚下去的怒气再次翻涌,直欲将他没顶。 谢惘逐深深的厌恶慕容瞭踪这一副表面看上去与人无争样子,而事实上却是都夺走了他的一切。 在慕容瞭踪没有出现之前,他是谢双梧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双梧一步步的走远。 今晚,谢惘逐不是不知道,他对谢双梧的爱意一旦宣之于口。若是谢双梧没有接受,即便表面上两个人都将之当作从未发生过,可是两人间的界限隔阂将会永远的如蛆附在两人之间的一言一行中。 可是谢惘逐还是说了,即便还未说完便被谢双梧打断了。但谢双梧还是知道了他一直深藏于心底的感情,而他也知道谢双梧拒绝了他,甚至连听他说完都拒绝了。谢双梧一心爱着慕容瞭踪,他都知道。 没有慕容瞭踪的时候,他是谢羽飞最信任的人,可是此刻,谢羽飞不再对他无所隐瞒了。在发现针孔摄像头后,谢羽飞没有将慕容瞭踪逐离沧月岛,他去问原因,却只得到一句“这件事,你就别再过问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将他的担忧,他的职责,他的关心都轻而易举的抹掉。难道谢羽飞没有想过,他对谢家一直是何等的尽心尽力吗?为什么都最后,又是再一次的背弃。 “你和约瑟夫?吉诺维斯认识对吗?你们是不是相互勾结想要对付谢家,说,你是他派来的间谍,是他让你在沧月岛上安置针孔摄像头监视谢家的对吗?”谢惘逐步步逼近质问。 “间谍?”慕容瞭踪闻言有一瞬的怔仲,随之牵唇笑道:“谢管家说笑了,我和约瑟夫?吉诺维斯……他,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相互勾结什么……呃。” 慕容瞭踪的话被谢惘逐的拳头湮灭在了嘴角,慕容瞭踪的迟疑对谢惘逐来说便是最好的默认。 淬不及防挨了一拳的慕容瞭踪踉跄间匆匆的想要稳住身形,反射性的抓住身旁的一切,而手边的桌布恰好被他拽住。可惜没有固定的桌布甚至连为他争取一分及时稳住的时间都做不到,反而是被连带着扯落。 仅剩小半的酒塔伴着余留残羹的碗碟流泻而下,滚落慕容瞭踪的发梢肩膀,最终落在了地上。清脆悦耳如水晶相击,结果却是满地的四分五裂。 慕容瞭踪还没有回过神来,谢惘逐抓住慕容瞭踪的领口将他稍稍提起后便想再加上一拳,只是拳头却僵在了慕容瞭踪的鼻尖。 慕容瞭踪领口的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只见他纤秀脖颈上用红绳悬挂着的半颗珍珠泛着幽幽皙蓝的光芒,谢惘逐一眼便能认出这颗珍珠和鱼有泪的眼泪一模一样,那是美人鱼的泪珠。 谢惘逐也不知道是因为红绳的褪色陈旧,还是半颗珍珠的残缺,亦或者是慕容瞭踪的闭目不动。 “这是鱼有泪的泪珠?” “不是。”闻言睁开双眼顺着谢惘逐的目光,看到自己的领口开后。慕容瞭踪一改淡然从容,仓惶的推开谢惘逐后拉扯着衣服转身匆匆离开。 独留谢惘逐站在满地残破中兀自的不解。谁会在夏日还在衬衣里再加一件棉质的T恤衫?谢惘逐很难想象,可是慕容瞭踪穿了。男子之间赤身相见又如何,可是慕容瞭踪的反应却比女人更大,即便T恤衫的领口很高。 只是很快的,谢惘逐就将之忘却脑后了,因为他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正把玩着手中的蓝色妖姬,向他笃步行来,嘴边噙着莫名的笑意。 跌跌撞撞的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虽然这也算不上是属于自己的。可是至少能够将门紧紧的关上,将窗帘密密的阖起,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自己。若是有人执意要进来,就算是明天自己就会被赶走,但至少今晚他还是有权利将他人拒之门外。 但当慕容瞭踪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的地方是谢双梧窗外的楼下。看着印在窗帘上剪影闪动,慕容瞭踪向后退入了没有月光,灯光也抚及不到的黑暗中。 这是第几次了,慕容瞭踪已经算不清,只记得每每告诉自己不要再来到这里,但还是忍不住来到这里。看着剪影站起,他会遗憾是否谢双梧要熄灯了,而他连她印在窗上的剪影也将看不到。看到剪影久久不动,他又会担心谢双梧是不是心中有事,要不然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 可是他就要离开了,连这般守着窗外的身影对他来说也是奢望了。梦里,是否能有幸,再次回到这里得见你的身影呢? 摸着领口想要将纽扣锁回去,却徒然的摸到纽扣崩落后残留的线头。一声叹息,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到最后还是颓然尽现。 这就是他此生注定的命运,躲在黑暗中,将自己一个人封闭才会得到暂时的安宁。 想起鱼有泪华丽如湛蓝水晶精心雕琢镶嵌而成的鱼尾,记起谢惘逐提起美人鱼之泪时嘴角的嘲讽,慕容瞭踪暗暗告诉自己,就是明天,自己就该将鱼有泪送回海洋,无任是多么的贪恋鱼有泪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虽然不像对谢羽飞一样的依恋,但也不会像是对谢惘逐等人即便只是在门口看一眼,都会惊得她躲入游泳池底部。 是不是鱼有泪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真正的身份,所以才会对他不同。只是如果察觉到了,为什么鱼有泪有没有说出口呢?为什么还要问自己是谁呢?这一声“你是谁?”只是因为鱼有泪不敢确定对吗? 橘色的灯光就打在身边的叶子上,思绪翻涌中慕容瞭踪如被蛊惑了般想要去抚摸,然后握入手中再不放开。 两声雄浑笛声交错的响起惊醒了慕容瞭踪,就在慕容瞭踪抬头循声望去的时候,笛声又接连的停止。 不一样的时间起点,注定了结束也不会同步。慕容瞭踪听得出略显低沉的那声笛声是维克多号,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私人游轮,而晚离岸的那艘灯火寥落也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慕容瞭踪不明白的是,谢家为了等待全部宾客上船准备好自然会慢点,可是一向奉行效率之上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什么会比谢家游轮起步的更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终究不是人 看着两艘游轮迥异的前进方向,慕容瞭踪牵唇欲用笑来掩饰心头的失落忧伤,可是终还是笑不出来。 人与人之间都因为不同的身份立场等等而分道扬镳,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和谢双梧一直同行呢? 鱼有泪,你真的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吗?还是说,你也无法接纳我? 此生,我只能是踽踽独行。 灯逐渐的熄灭,整个沧月岛随着夜色加深而沉入了睡梦中。没有人知道,夜露将一个人沾满酒气的白衣氤氲湿透,最后消散在晨曦中。而被酒气缭绕的人一直痴痴的看着谢双梧的窗口,即便谢双梧房间的灯已经熄灭,而他只能看到盈白如霜的月色倾斜在她的窗上。 云淡风清,碧蓝的海水倒映着晨曦在极目尽处与蔚蓝的晴空融成一色,一派海阔天空的悠然。落入刚睁开双眼的谢羽飞眼中,却不由的萦绕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如果鱼有泪不愿意藏在人群看不到的角落里,他也绝不会让鱼有泪孤身一人面对世人的目光。 在慕容瞭踪面前他曾是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几乎连自己都相信了。可是只是几乎,谢羽飞其实比慕容瞭踪更加的明白,鱼有泪的鱼尾觉不可能暴露在人类的眼前。 当然,谢羽飞也可以怀抱着希望,相信人类的世界中也有人能够和自己一样接受鱼有泪的存在,可是绝大多数人呢?人类对于未知的事情就算不是抱着一绝后患之心,也是卸不下防备之心。 谢羽飞不敢拿鱼有泪的生命甚至是自由来这一场人性的豪赌,在舞会后对慕容瞭踪发火便是潜意识早已明白这一切的表现。 而眼前这一片辽阔的海域本是鱼有泪自由徜徉的地方,那里有她的族民,可只因为自己不想鱼有泪离开,她就只能藏在被他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游泳池里。 商场上的第一要领便是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商人本就是为自己逐利而生。但面对鱼有泪,谢羽飞希望自己能不听不闻不见不想,自私的将鱼有泪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可是他却无法不去考虑鱼有泪失去自由的悲喜。 难道真的到了将鱼有泪送回海洋的时刻了吗? 不,再等等,就再多等几天吧,然后会不会即便鱼有泪回到了海洋,鱼有泪也会因为爱上自己而让自己找到她。爱上自己,鱼有泪会吗?会爱上自己吗?不再将只当做另一个人的爱,只爱他谢羽飞的爱。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可能还会有台风来临,所以你再多留几天好吗? 可是几天后台风不来怎么办,天气预报上分明写的是最近都会是日丽风和的好天气,难道再到时候告诉鱼有泪天气预报失误了?但她会相信吗?她知道现在人类科技的发展程度吗? 还是告诉鱼有泪过几天还会举办舞会,若是她喜欢,那就等舞会结束后离去。大不了到时候组织一次舞会,可是在双梧的生日舞会上她哭了啊!只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还是说…… 站在游泳池门外的谢羽飞努力的搜索枯肠,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鱼有泪继续留下来。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坦白他不要她回海洋,他怕她会一去渺然无音。只是谢羽飞害怕会被鱼有泪拒绝,然后就再也没有理由留下鱼有泪了。 所有的思绪都在门打开的刹那化为飞烟,时间蓦然凝固,万物瞬间失色,天地间唯有鱼有泪背部一个比一个更加微弱费力的起伏。 谢羽飞无法接受眼前场景,他记得昨夜他亲眼看着鱼有泪安然的沉入池底睡去,是上天在惩罚他的贪婪吗?他只是想要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错了吗? 只见鱼有泪连同整个鱼尾都无力的匍匐在池边,连鱼鳍也黏在白色大理石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也许身上的水还未干去,就已经窒息而死。 谢羽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鱼有泪身边的,他只知道唯有看着鱼有泪脊背微微的起伏他才迈的动步伐,才让自己不至于当场倒下。 不,他不能倒下。 颤抖着将鱼有泪抱在怀里,谢羽飞逼着自己要保持清醒,可是胸口深深的喘息无任如何也无法平复下来。 怎么会这样?谢羽飞茫然四顾,只见四周皆是空荡虚无,他什么也抓不住。谢双梧是这样,鱼有泪也是这样,当死神降临的时候,他即便是想要豁出性命一搏,却连死神的衣角也看不到。 看到谢惘逐的身影在门口闪过,谢羽飞反射性的大叫出声,将谢惘逐叫了回来。然看着谢惘逐站在门口问有什么吩咐的时候,谢羽飞却又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直到游轮的笛声响起,谢羽飞才想起慕容瞭踪对美人鱼的习性好像非常了解。 “去,马上叫慕容瞭踪到这里来,快。” “可是少爷,早上你不是才吩咐我务必让慕容瞭踪离开沧月岛吗?”谢惘逐假装疑惑不解的迟疑道,“而且他也登船离开了,要不叫岛上的其他医生?” 看着谢羽飞满脸的着急和双眼紧闭被拥在他怀里的鱼有泪,谢惘逐立马就想到是鱼有泪出事了,所以谢羽飞才会叫慕容瞭踪来这里。但谢惘逐还是不愿意立刻去执行命令,早上一听到谢羽飞吩咐,他就立马安排船送慕容瞭踪离开,即便慕容瞭踪再三恳求让他再见鱼有泪一面也被他坚决拒绝。 可是此刻,自己却要听谢羽飞的命令又将他叫回来,对自己这是何等的难堪。何况一旦叫回来,以谢羽飞对鱼有泪的重视程度,要谢羽飞出言再让慕容瞭踪离开恐怕就难了。 “那就让船回来,还不快去。”谢羽飞决绝严厉的看着谢惘逐斥道。 “是。”向来温和平缓的眼中泛过挣扎,谢惘逐最后还是低头应声后转身离开。 天地虽广,往往所求的不过只是一席归处,然却又不敢靠近。怕,一旦被拒绝,心,便会连期盼也依附不了,从此唯有无尽彷徨飘荡无依。 扶着船舷的慕容瞭踪不是没有注意到谢双梧一直看着他,可他却只能低着头假装研究着船舷,而不敢对上谢双梧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太多的爱意,他怕他一见,便会不顾一切的跳下船,游回到谢双梧的身边。 慕容瞭踪所不知道的是,扶着别墅走廊的谢双梧又何尝不是暗中紧紧的握紧了栏杆,任由着栏杆上镂刻的流云牡丹花纹将手心砥的生疼,也许谢双梧要的就是这疼痛,只有这痛才能让她清醒着,而不至于不顾一切的冲向海边。 船已经离岸,谢双梧终究还是无法面对慕容瞭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景象而转身。映在落地窗上的淡薄身影不其然的落入了谢双梧的眼中,将谢双梧钻的一阵心痛。 白色的衣服,那是谢双梧曾今最讨厌的衣服。因为一袭全然的白是那么的平淡而苍白,像极了她短暂一生的写照。有时夜里独处得见镜中的身影,都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否则镜中不用再假装无忧无虑而笑着的人为何那么像是一缕无依的孤魂。 是将来的提醒预示,还是此刻的写照,谢双梧皆是不敢面对。 但是慕容瞭踪喜欢,所以谢双梧便为他穿上了,可是慕容瞭踪却不看。如果不是见慕容瞭踪也经常穿着一身白衣,感觉同样穿着白衣的自己可以因此而靠的更近一点,谢双梧真的不知道她是否能坚持到今日。 佛说放下便可得自在,可是佛祖忘了流传下放下的法门。 谢双梧想问慕容瞭踪,她该什么办,她无任如何也放不下对他的眷恋。可是不用看,谢双梧也知道慕容瞭踪越来越远了,人海茫茫,再相逢何等的难,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用来期待重逢。 痴情是关,一旦陷入,只能深陷情牢不得解脱。关上门窗,阖上窗帘,谢双梧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闭上了双眼,相信着那天她伏在他膝头的感觉,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昨夜一夜难以入眠,意识迷蒙转眼又醒来,因为预感到了今日的离别吗? “你怎么把鱼有泪抱出水面了?” 船离了岸又回来,在听到船员接完电话告诉自己谢惘逐让自己立刻去游泳池的时候,谢惘逐隐隐的猜到定是鱼有泪出事了。只是慕容瞭踪想不到的是刚踏进门口,便被迎头一句“有泪怎么叫都叫不醒”砸的几乎昏厥。 鱼有泪是唯一一个可能会认同他身份的人,慕容瞭踪不知道如果失去了鱼有泪,他还能剩下什么。他用了二十多年才等到鱼有泪的出现,难道让他再等个二十年吗?可是美人鱼的寿命是多少?他的呢? 手在鱼尾处一抚果然感觉到指尖毫无半点湿意,慕容瞭踪不由眉头皱起。 “我一来就看到有泪倒在池边,看这周围的水迹估计是她自己爬出来的,我虽然想把她放回去,但又担心对她不好,虽然她,她是美人鱼,但终归不是鱼。” 慕容瞭踪闻言一愣,看着鱼有泪与人类同样的眉眼五官点头叹道:“是啊,终归不是,但她终归也不是人类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昏迷始末 “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先看看鱼有泪是怎么了?” “我不会看鱼有泪的病。” “什么!”谢羽飞震惊的抬头看向慕容瞭踪,想质问他是怎么做的医生,但余光瞥见湛蓝色的鱼尾,话梗在喉头上下不得。事实容不得忽视和自欺,鱼有泪终归不是人,而慕容瞭踪只是人类的医生。 “你在干什么?”本想说就将鱼有泪当做是人类先看看,毕竟谢羽飞也不知道怎么找一个能看美人鱼疾病的人类医生,而另外的美人鱼,谢羽飞就更加的无力的了,若是美人鱼这么得见,美人鱼就不会至今对人类都只是个虚无的传说了。看到慕容瞭踪反而转头去掬游泳池的水,谢羽飞满是不解。 “鱼有泪是来自海洋的生物,照理说如果不舒服应该是躲到水里才是,可是鱼有泪却跳出水面,我想问题可能出在水里?” 水从指缝间纷纷溜走,剩下少许残留在掌心流转着头顶的灯光,清澈洁净,慕容瞭踪实在是看不出是否有问题。 “这又不是外面的公共游泳池,谢家的游泳池是从来不放消毒剂的啊?” “沧月岛是你刚回来居住的,有没有可能是仆人不知道你的习惯放了?” “不会,”谢羽飞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沧月岛是我母亲以前长年的居所,因为她身体不好,我父亲担心消毒剂对她身体有损才下令不允许放的,本家那边的习惯也是这边带过去的。” “等一下,不放消毒剂的话,那这水多久换一次?” “这我就不知道了,都是惘逐在安排,仆人自会按时间更换。” “可是自从鱼有泪住进来后,你就下过令不许别人进入,仆人敢进来吗?” “这?”颤抖的轻抚着鱼有泪的脸颊,谢羽飞十分懊悔的想起自己未曾想到这一点。 “没有对吗?”看着满脸自责,以下巴摩挲鱼有泪发顶的谢羽飞,慕容瞭踪的责骂在出口的时候变成了无力的轻叹,“大多水生生物对水质都是非常敏感的,海洋自由清洁能力,可是这游泳池的水是死水,脏了便就是脏了。” “有泪,有泪她,”又不是水生生物。 想要反驳,不愿意承认鱼有泪和自己的界限是那么的分明,可是谢羽飞嗫嗫嚅嚅却找不到话。 “怎么换水?”慕容瞭踪等不及谢羽飞的期期艾艾,直接忽略掉。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排水吧,我再叫人进来问问,我记得排水孔就在那……里的。”当谢羽飞定睛看清楚碧波掩映中狭小的排水孔后,与慕容瞭踪对视一眼后再不说话。 两人都很明白,以面前游泳池的盛水量,光光是全部排干就所耗弥久了,以鱼有泪此刻状况无人敢等。 “让鱼有泪回海洋吧。” “不!”紧了紧怀抱,谢羽飞断然拒绝,见慕容瞭踪怔仲的看着自己才蓦然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呐呐的解释道,“鱼有泪现在昏迷未醒,海洋这么危险,万一碰上鲨鱼怎么办?更何况将有泪一个人放回海里就能保证她会好起来吗?万一好不起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那……”反对的话在看到谢羽飞轻柔的低头整理鱼有泪发丝的时候,眼角微微闪现的泪意时吞回腹中。“你的房间应该有浴缸吧,先把鱼有泪放到浴缸里,等游泳池换好水再放回来。” “也只能是这样了,只是有泪她会。”接下去的话谢羽飞不敢讲,怕讲了就会……只好将鱼有泪湛蓝的裙角摊平覆盖住鱼尾后,起身离开,“我先抱有泪上去了。” “我也去吧,我曾答应过鱼有泪会保护她直到她回到海洋里的。” “那走吧。”谢羽飞迟疑了下后点头示意慕容瞭踪跟上。 在慕容瞭踪跑回谢家别墅的时候,谢惘逐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直到慕容瞭踪进入游泳池所在的房间。谢惘逐也没有跟随,只是淡淡的阻止着围观的群众在门口探头探脑,直到慕容瞭踪将门阖上,他也依然站在门口不去。 当门扉再开谢羽飞出来的时候,谢惘逐却只得到谢羽飞一句淡淡的吩咐,“让人立刻将游泳池换上干净的水。”然后便是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瞭踪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更随着脚步匆匆的谢羽飞离开。 毫不留情的将慕容瞭踪赶走,可他不得不听从谢羽飞的吩咐将慕容瞭踪叫了回来,这是何等尴尬难堪,所以即便知道慕容瞭踪的手机号码,谢惘逐也宁愿让人转告。 原以为必会招来慕容瞭踪的嘲讽,却没想到进来出去,慕容瞭踪都只是淡淡的一扫而过,就像是他没有请求过让他再见鱼有泪一面,而谢惘逐也没有断然无情的拒绝。 可是谢惘逐记得这发生了,甚至拒绝时因为赌气而刻意不屑的话语都深深的在耳边回响着。他宁愿慕容瞭踪回过头来嘲笑他报复他,也不愿意看到现在慕容瞭踪对他的视若无睹。 他和慕容瞭踪都是为谢家做事的人,可是此刻,谢惘逐硬生生的感觉到只有自己才是仆人,而慕容瞭踪就像是谢家的客人。所以慕容瞭踪是不会跟一个仆人生气的,因为仆人只是听从主人的附属,甚至只是一个听得懂人话的工具。 “是。”微微的后退和鱼有泪保持距离,但也因此拉开了和谢羽飞的距离,谢惘逐低头掩去眼中的愤恨回道。 瓷砖铺就的浴室很是干爽整洁,完全看不出谢羽飞刚刚起床洗漱时,心不在焉将牙杯打落在地而四溅的水花,就连浴缸也丝毫找不到半点残留的水迹。看的出仆人在他离开后就细心的擦拭整理过。 以前,谢羽飞任由着谢惘逐安排他生活中的一切,仆人是否用清洁剂来擦洗他也丝毫不在意。可现在,谢羽飞不得不去考虑,仆人只是将水迹擦干而让沐浴液残留在了浴缸上,还是用了清洁剂而未加清洗。 那么大的游泳池都因为没有换水而导致鱼有泪陷入昏迷,谢羽飞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小的浴缸加上化学用品对鱼有泪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甚至禁止他蓦然的出现在母亲的身后而让母亲受到惊吓,以前一直是不以为然。现在谢羽飞才发现,只是爱的深了,才会即便是抱在怀里也依然患得患失,与懦弱从来无关。 按摩浴缸的尺寸虽然比一般的浴缸尺寸较大,但还是容不下鱼有泪整个身躯,谢羽飞只好退而求次的将鱼有泪的鱼尾浸入水中,至于上身便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 若是能容下,谢羽飞也知道他压根就不敢把鱼有泪整个人放入水中。见过鱼有泪整个人沉在水底,可是现在鱼有泪生病了,谢羽飞真的不知道了。 鱼该让它入水,人该让他上岸,可是鱼有泪既不是鱼,也不是人。人类对美人鱼所知的太少太少。 以为语言相通交流无阻,便坚信爱情可以冲破种族间的界限,现在谢羽飞才蓦然发现界限一直都在,在你以为战胜的时候冷不丁的反噬嘲笑他的愚蠢。 放手吗?真的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了吗!放手吧,放手吧…… 谢羽飞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可是环抱着鱼有泪的双手就好像有了自我的意志,任由着谢羽飞怎么的努力去控制也丝毫不动。 泪水也背叛了谢羽飞的意志,不停的从眼眶中逃窜而出,太急太快的难以成滴。顺着脸颊滑过紧抿的唇角,蜿蜒在谢羽飞下颌轻抵的鱼有泪额头,渗入了紧闭的眼角。 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不适的皱起,鱼有泪终于甩去了无尽的黑暗而睁开了双眼。轻轻的仰首,只见谢羽飞双眼空茫的看着墙壁,完全没有感觉到鱼有泪已经醒来。 眼角的酸涩突然加重,周围的雪白被抹上了浓厚的血色。隐约间鱼有泪看到了将天际燃烧的几乎像是要融化掉的火烧云,海面波涛不止,倒映着血红的残阳晚霞,和身周鲜血浸染的血红连成一片。 是那一天的重演,还是十年的时间只是昏迷时的一场幻梦,现在依旧还是十年前。不过都不重要了。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谢羽飞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她又何必畏惧疼痛和死亡呢? 伸手欲抹去谢羽飞脸颊上的泪水,谢羽飞说过即便喜欢珍珠,但更不愿意看到她流泪,她也是。 鱼尾上突如其来的一阵抽搐来的猝不及防,分筋错骨的痛楚即便是鱼有泪咬紧了唇齿也止不住闷哼出声。 除开第一个晚上在游泳池里能睡去后,鱼有泪再也无法忍受游泳池陈腐的气味,害怕谢羽飞会接下去说出让她回海洋的话,她几经犹豫还是不敢告诉谢羽飞,只好每个晚上等谢羽飞离开后爬出水面。 可是昨夜,鱼尾一阵猛烈过一阵的痛楚让她不由的昏迷过去。 终于还是被谢羽飞发现了吗?可是我真的不想要回海洋啊!别墅里礁石群明明那么近,可是我无法踏足,只能痴痴的遥望。我怕,怕下一次再见又会是再一个十年,可我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一个十年。 “你醒了?”听到声音而听从沉思中醒来,忧愁还没来及的下却眉头,却在看到鱼有泪满脸的痛苦时占据了心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只能送你……回海洋了?” 手蓦然的握紧,蓝色妖姬瞬间破碎不堪,鱼有泪闻言绝望的抬头望向谢羽飞,唇齿相撞却无法出声,唯有泪珠在下巴凝结成珠,四散在乌发蓝裙清水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你的世界我不懂啊 泪珠落在手臂上,谢羽飞如被炙到般一颤,虽看清那颗泪珠已经落入水中沉入水底,明知道鱼有泪的泪珠是沁凉如水的,但谢羽飞还是感觉手臂上灼热的痛纠缠入骨。 鱼有泪眼中的不舍没有减轻谢羽飞的痛苦,反而让他更加的痛彻心扉和无可奈何。鱼有泪也不愿离开,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空有金钱地位,可他却没有改变天理定数的能力。 除了拥紧鱼有泪,谢羽飞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予鱼有泪什么?他不懂,他一直都想给鱼有泪最好的,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却发现反而害了鱼有泪。 “有泪,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美人鱼的世界我真的不懂,我只想要对你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害怕不管做什么对你都是伤害,告诉我,有泪,我该怎么办?” “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我不要回海洋,在那里我触不到你也看不到你,我不想要再一直一直的等下去,我怕有一天我再也等不了你了。” 鱼尾上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无踪,鱼有泪伸手拂去谢羽飞脸上的泪水,轻细缠绵到最后成了描绘谢羽飞的眉梢眼角。 泪越擦越多,谢羽飞落在鱼有泪眼角的亲吻是最后的回答。 蓝色妖姬早已被水荡涤洗去的香味因为被揉碎,再次随着花汁流散而似有如无的弥散开来。被鱼有泪遗忘而松开的花朵在水中飘散开来,和着水中的蓝裙缓缓的合着水波轻舞。 相知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永远铭记我们这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但如若忘却了呢?再次的相逢,是否表明相守是上天注定的安排。亦或者捉弄? 浴室的门外一双如蓝色妖姬花瓣般湛蓝的双眼默默的注视着相拥的鱼有泪和谢羽飞,而后无声的将门阖上,而他自己被他关在了浴室门外。 心绪翻滚,慕容瞭踪无法解脱。将鱼有泪和谢羽飞分开,可偏偏慕容瞭踪看到了谢羽飞和鱼有泪是如此相爱的。成全鱼有泪和谢羽飞吗?可是美人鱼和人类的爱情到最后,只有悲伤的结局。 谢羽飞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当然需要子嗣来承继未来,可是……谁能预料人类和美人鱼混血的孩子会是怎么样子的。不是美人鱼,亦不是人类,那该是什么?上天未曾安排这扰乱了界限的生命。 所以无任他是多么的期望能得到认同,都只是痴心妄想。天地之间,或许有一尺短暂的立锥之地,海阔天空却无一存灵魂归处。 看着手边玻璃鱼缸中色彩绚丽身姿各异的金鱼,慕容瞭踪顺手拿起旁边的鱼食倒了些许,看着他们欢快的伏在水面吞食,慕容瞭踪不由的一声苦笑出声。 遗忘是上天赐予的恩惠,金鱼的记忆只有3到7秒,是否也是种快乐。被人类肆意的转手买卖,被人类由着自己的喜好培养成现在这个可算是畸形的样子,但因为遗忘了过去,所以便可以安然无忧的享受现在。 慕容瞭踪也想忘却一切,也想不顾一切一次,可是忘不了。那么深入骨髓的嘲讽排挤,如刀深刻的异样眼神。 有人曾同情金鱼一声只能被豢养在一个细小的鱼缸中,可若是金鱼回到江湖,真的会是金鱼的幸福吗?那些鲫鱼会认同这面目全非的同族吗?可就在鱼缸中了此残生,如何的甘心。 过去的画面噪杂紊乱的纠缠于眼前,慕容瞭踪深吸口气,转头想要挥去,却不料看到了谢羽飞至于沙发上的红裙。 和自己送的那一条一样,同样是红色的,可是谢羽飞偏偏的就是不许鱼有泪穿他送的,所以特地找了条红裙。当时只觉得可笑,现在回想起来不由的是惘然羡慕。 放在一起的还有其他颜色的衣服,但都是长长的连衣裙,一看就知道是为鱼有泪准备的,还有的是属于谢羽飞的西服。想起之前在浴室洗脸台上瞥见的发簪插梳,那时未作多想,现在想来这些发饰都是用于长发的,定是为鱼有泪准备的。 鱼有泪一直藏在游泳池里,可是在谢羽飞的房间里却处处都有着她的踪迹,就像是同住的夫妻一样,衣服用物亦是不分不离。 谢羽飞是有心?还是无意? 慕容瞭踪突然间失去了探寻的勇气,是或者不是,慕容瞭踪都不知道要做的是该将他们分开,还是敢将他们撮合。 他累了,真的累了。 家庭医生和其他仆人一样都是谢家用钱聘来做事的,以前童露寻身体不好又长居岛上,自然不能缺了医生,但谢景辕都将之当作贵宾来款待,长此以往便成了传统。慕容瞭踪便自然而然的和谢羽飞、谢双梧一同进食了。 谢双梧本不想吃饭,可是在谢惘逐再三的劝导下,也无言的出了房门,下楼时看到慕容瞭踪的侧脸,一时间僵在了楼梯上。 慕容瞭踪也似乎感觉到谢双梧的视线而抬起了头,不想本以为再也不见的声音撞入眼帘,恍若隔世的眷恋痴缠让慕容瞭踪一时间忘了握紧筷子。 银质的筷子撞击在陶瓷碗沿,清丽叮咚不成调,分不清是喜是悲,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言后各自移开眸光,就像是目光相触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偶然,而非心中的期盼。 两人所不知道的是,沉思中的谢羽飞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可是一直站在谢双梧身边的谢惘逐注意到了,然后暗暗的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慕容瞭踪绝不能留下。而鱼有泪一有事就令谢羽飞改变命令让慕容瞭踪回来也让谢惘逐清楚,要除去慕容瞭踪必先解决鱼有泪。 谢羽飞再怎么希望能无时无刻的一直陪在鱼有泪的身边,可作为谢家掌权人也不可能完全将工作置之不理,坐在书房里听完谢惘逐的报告后再细细的交代完,谢羽飞便起身离开。 就在谢羽飞握上门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谢惘逐的话,“少爷,游泳池的水我已经让人彻底换过了。” “嗯,我知道了。”谢羽飞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 “我特地让人把游泳池洗干净了,然后还让人蓄了海水,我想这样鱼……小姐应该会住的舒服些。”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 谢羽飞知道谢惘逐话中的暗示,可是经过早上的事后,谢羽飞一想到让鱼有泪会游泳池便感到满心的忐忑。何况鱼有泪待在浴缸中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不适,谢羽飞便想让鱼有泪就这样的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羽飞。”十多年的相处,谢惘逐也同样看的出谢羽飞是想要逃避,可是想起谢景辕对自己的嘱托,还有谢双梧看向慕容瞭踪的眼神,谢惘逐只能是沉声阻止谢羽飞按下门把。 “还有事?”谢羽飞不敢回头面对谢惘逐。 鱼有泪是美人鱼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谢惘逐隐瞒,也知道自己爱上鱼有泪这件事瞒不过谢惘逐。明知晓谢惘逐对鱼有泪的排斥,以及对他的不赞同。 谢羽飞依然还是想要装作不知道,以为时间可以让谢惘逐慢慢的接受,可是现在,谢羽飞身姿未动,唇角却已经紧抿。 他真的不想听到,更害怕听到,他最依靠信任的人也反对他和鱼有泪在一起。 “鱼有泪她不是人,现在在沧月岛还好,可是以后回到海镜城后呢?到时候人多眼杂,难免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候必然会引来一番争夺的。” “难道谢家还保护不了吗?” “那如果是政府要呢?谢家只是企业,我相信你很清楚民不与官争背后的含义,更何况美人鱼的存在很可能会惊动整个国际。要知道鱼有泪她不是一条奇特一点的鱼而已,她会说话,是拥有高等智慧的,你觉得人类能容得下吗?”谢羽飞的怒意和抗拒谢惘逐都知道,可谢惘逐只能选择无视。“外星人到现在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猜测,但都有不少人开始担心会不会有外星人入侵了,你看看那些电影小说,若是” “够了,那只不过是为了博取关注的噱头而已,何必当真呢?”暗暗的抿紧唇角,谢羽飞很清楚谢惘逐接下去的话,所以才急切的阻止谢惘逐讲下去,只为了阻止自己想下去。他不想送她走,不想相忘于江湖。 “如果只是不屑一顾的念头,就不会拿来做噱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关注了。”谢惘逐还欲说下去,却被谢羽飞一声“惘逐哥”而斩断。 看到转头望着自己的双眼中暗藏的恳求及呼之欲出的冷然,谢惘逐深吸了口气才阻止向后退去的冲动。 他触及谢羽飞的底线了,惘逐哥是谢羽飞最后的妥协。 谢惘逐记得当初董事会的一个元老倚老卖老时,谢惘逐也是用这样的双眼看着他的,淡淡的含着叹息道:“我父亲在世时蒙你诸多照顾,谢氏实在是不愿意失去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 那个元老选择了视若无睹,依旧执意阻止谢氏改革,于是便被谢羽飞毫不留情的逐出了谢氏,改革的步履未曾因他而缓步。 那时谢惘逐曾经问过谢羽飞,得到的回答是谢氏不改革就会被时代淘汰,他不允许谁因为自己的懦弱和守旧而让他要守护的事务受到伤害,即便那个人也许毫无恶意。 这就是谢羽飞,看似成熟稳重,但一触及他下定决心去守护的事务,便毫无情理可言。 那现在自己是不是也成了那个元老,也就是说自己不在谢羽飞的守护范围之内,甚至在他的眼里站到了对立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天下于我何干系 可是谢羽飞还是叫了自己一声惘逐哥不是吗?这证明谢羽飞还是为了不愿意伤害自己而犹疑退却了。谢惘逐做着最后的努力,“好吧,羽飞,那不提这些了,我只说最后一句,你现在让鱼有泪住在自己的房间,若是他人知道鱼有泪是美人鱼,怕是会对谢氏造成极大的影响。” “立身所需不过寸尺,对双梧,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对鱼有泪,我不想继续向上天认输。如果连自己深爱的人都无法保护,纵然天下在握,于我又有什么干系。” 旦启号沉没时从别墅到礁石群的那条路,现在想来,谢羽飞都无法想象自己是怎样走过去的,可是谢羽飞更明白,总有一天,这条路不得不走。如果上天注定了死别,他只求紧紧握住,绝不接受上苍安排下的生离。 耳边响起鱼有泪的轻声呢喃,“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我不要回海洋,在那里我触不到你也看不到你,我不想要再一直一直的等下去,我怕有一天我再也等不了你了。” 无暇关心谢惘逐的沉默,谢羽飞开门离开,此刻的他握住鱼有泪的双手,确定鱼有泪就在自己的身边眼前。 脚步声很快的远去,然后消失的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谢惘逐看着眼前半阖着的书房大门,不由的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到沙发才停了下来。 随手关门对谢羽飞来说早已经成了不用去思考的习惯,可谢羽飞忘了关门,这无言的显示着谢羽飞的心乱了,同时也表明了鱼有泪在谢羽飞心中的地位。 只是一条美人鱼,谢惘逐牵唇一笑,惨淡悲凉。 “纵然天下在握,于我又有什么干系。”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还将保护谢氏当作毕生的信念,只有自己还坚守着谢景辕的心血。 “对双梧,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原来只有自己还抱着希望,还坚定的遵守答应童露寻照顾谢双梧的诺言。 以后,我把小梧儿许配给你可好? 那时候谢双梧还小,对自己的依恋甚至多过羽飞这个亲哥哥。连童露寻也认为这样的情形会一直发展下去,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 喂着双梧吃饭的自己闻言自卑而忐忑的看向站在旁边的谢景辕,谢景辕淡笑着没有反驳。他以为等双梧长大后就是自己最幸福的日子,现在想来原来那个时候才是自己最幸福的日子。 那时候,没有想过谢景辕是不会反驳爱妻之言的,即便他并不同意。那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驱逐出谢家,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钉在管家这个身份上了。 眼中的酸涩蔓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懦弱,谢惘逐仰头看向头顶的吊灯,却发现凉白刺目的灯光让眼泪得到了宣泄的借口。 扭曲模糊的视线中,谢惘逐依稀看到昨夜生日舞会后约瑟夫?吉诺维斯唇瓣笃定的笑意,明知道充满了危险,谢惘逐却难以拒绝被蛊惑。 “我等着你的答复。” 现在向来,谢惘逐才发觉约瑟夫?吉诺维斯给出的一直都不是选择,或是危险,他只是在叙述一件现实。 他要就双梧,如果连谢羽飞都已经放弃,那么就只有自己了。 关上书房的门,“吧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谢惘逐突然间惶然四顾,似觉得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 血红色的夕阳半陷在海面上,将海面与天空同为一色的燃烧炙烤着,犹若整个天地都尽染了血色,连带着整洁的书房也被镀上了妖冶的火色,点燃了谢惘逐眼中的火焰。 黄昏,白昼和黑夜的交界,阴阳在这个时间错乱,于是百鬼得以出现,人类也未因黑暗而躲藏,是为逢魔时刻。 小青,小青…… 先于房内景色出现在眼中的是充盈于耳的仓惶急切呼声,一句句,不知道是否也在呼唤中迷失了自己的心。 谢羽飞在看到电视屏幕下角显示的《青蛇》后,急急的夺过慕容瞭踪手中的遥控板想要按下停止,却不知怎么的按到了临近的暂停。 残阳如血,白色镂花窗帘阻不了它如血的光辉,反倒是被一切晕染成了红纱飘荡在空中,而电视屏幕中停驻的便是许仙在天地红遍中寻找着青蛇,因为法海即将到来驱逐一切非人。 《青蛇》李碧华编写,徐克导演,光怪迷离的氛围中演绎着一场人与蛇相爱的戏码。谢羽飞很久之前看过,但却一直记得这是一场悲剧,不是人类的白蛇枉有千年道行,在所谓天理纲常前也只有一败涂地。 他不想鱼有泪看到,也幸好《青蛇》停在这一刻,法海还未来。 斜睨一眼慕容瞭踪,不料见到的是慕容瞭踪满眼的嘲讽,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的一切,让谢羽飞斥责的话僵在了舌尖。余光得见鱼有泪正趴在床尾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谢羽飞勉强自己一脸和气的笑着挨着鱼有泪在床尾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将鱼有泪脸颊的发丝挽到而后,谢羽飞仔细的打量着鱼有泪的面色。 “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鱼有泪不安的抿着嘴凝视着谢羽飞,伸手欲抹去谢羽飞眼中的担忧。 “是有一点,下次如果不舒服告诉我好吗?”谢羽飞抓住鱼有泪的欲将她扶起,手在触到裙子下腰间的鳞片轮廓时僵住。 转眼看着鱼有泪被子遮盖的下半身,谢羽飞心中一叹。即便看不到,鱼有泪是美人鱼这件事也是无法改变的。 “没有水会不会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我抱你回浴缸去好吗?”瞥了眼慕容瞭踪,只见他正定定的看着电视屏幕似陷入了深思。 “不要,人类不是都睡在床上的吗?我也要睡在床上。”鱼有泪笑着摇了摇,依偎进谢羽飞的怀中。 “可是。”你不是人类啊!谢羽飞扶着鱼有泪的发丝叹道:“我怕你离了水会不舒服。” “没事的,我一点也不难受,真的。我想选择做人,就像是电视里的白蛇一样,那个法术好不好学啊,我学了是不是就能变成人类了。” “你不用学,这样就很好了。真的不用变成人类,你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谢羽飞不敢告诉鱼有泪世界上没有蛇妖,自然也不会有法术,即便借助法术幻化成人,人类也不曾接纳过妖精。哪怕是为人类付出所有的白蛇,被谈起时也少不了一句作为妖精是难得。 “可是慕容瞭踪说。” “别管他说什么,累了吧,先睡会吧!”一手覆上鱼有泪的双眼的同时,谢羽飞也按下了遥控板上的关闭。 “我睡在这里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对吧,慕容瞭踪说人类是不睡水里,所有你才晚上的时候要离开我的。” 鱼有泪卷翘纤长的睫毛在眨动间拂动着谢羽飞的手心,怯怯的话语在谢羽飞心间荡起波澜重重。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鱼有泪的发顶落下轻吻,谢羽飞暗暗的在心中说着永远。 “嗯,那我先睡了。”闻着谢羽飞胸口间暖暖的气息,伏在谢羽飞膝盖上放软的身体却在感觉到谢羽飞想要扶起她而离开时僵住,反手抓住谢羽飞的衣角,鱼有泪满是不安,“你不说不走的吗?” “乖,我只是送慕容医生出去而已,不会走远的,你一叫我就一定听得到。” “真的?”鱼有泪偏头轻问,在看到谢羽飞坚定的点头回答真的时,才迟疑的放开谢羽飞的衣角。末了还是不放心的抓住站起来的谢羽飞的手,近乎赌气的说:“那我等你回来再睡。” “好。”一直缠在眉头的忧愁在着一瞬间尽数散去,只剩下谢羽飞和煦融融的笑着回握了下鱼有泪的手。 他这一辈子最讨厌被威胁,被他人主导着他的生活工作,可是这一刻,谢羽飞才了解父亲为何在临出门的时候都等在门边期待着母亲叮嘱他早点回来,即便后来母亲不在了,他也依然常常站在门口痴痴的等着,似乎就能等到母亲般。 有人叮嘱早回,是因为有人在等待着你的归来,原来这就是被人等待的滋味,如此的美好,任由世浪跌荡反复,心只因为有了期待而再也不会在波逐流中疲倦了。 “不是要送我出门吗?那走吧。”慕容瞭踪出声打断两人的缠绵,从沙发上一起来就是直奔房门。 “我就在门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谢羽飞顺手放下电视遥控器,拾起身边的空调遥控板想将温度往上调。转念想起鱼有泪必定不懂空调如何使用的,那么这室内温度应该是慕容瞭踪调的,便停了下来。 也许鱼有泪需要的是这个温度吧,水中的温度比陆地要低上许多不是吗? 出门转身轻声的关上门,就在慕容瞭踪等着谢羽飞训斥的时候,却听到谢羽飞问,“鱼有泪需要几度室温?” “呃……”慕容瞭踪看着谢羽飞手中还握着的空调遥控板,分不清悲喜的勉强一笑:“你真的打算留鱼有泪在身边一辈子吗?” “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一点,既然你放了手,就请你不要再纠缠鱼有泪。”细看了眼遥控板屏幕上的数字,面对慕容瞭踪,谢羽飞敛起了唇边的笑意。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谁爱上了谁 “难道不是吗?”谢羽飞牵唇一笑,想起慕容瞭踪和鱼有泪一起看电视的场景就忍不住在笑容中夹杂上冷意。 即便心中非常清楚许多关于美人鱼的事还要问慕容瞭踪。可就是忍不住去设想,会不会鱼有泪从慕容瞭踪一个动作一句话语中认出,慕容瞭踪才是她要等的王子。 “也许吧!”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在鱼有泪和谢羽飞两人间做的事,有意无意的确实就像是第三者一般,羡慕着嫉妒着甚至恨着。长着鱼尾的鱼有泪可以一无反顾的上了岸,被困于谢氏总裁身份上的谢羽飞也可以不顾名利执意的选择相守,偏偏唯有他,想爱不敢爱。 一个人能爱上一个人是难得,刚好那个人也爱你更是难得,偏偏慕容瞭踪却不能回应爱自己而自已也爱的那个人。只好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任由着整颗心被啃噬被占领,甜蜜亦是痛苦。 视慕容瞭踪的感慨为承认,谢羽飞心中一时纷繁万千,才发现其实他口口声声认定着,但还是在心底抱着一丝希望,鱼有泪没有在等除开他的任何人。 “你不是说不走的吗?” “那我等你回来再睡。” 细微的赌气,淡淡的抱怨成全了不舍的缠绵,可是这缠绵都只是给别人的吗?只是将我当作他,所以才皆错付了,而我也误会了。 “鱼有泪能离水多久,淡水对她会不会有影响?”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无奈,谢羽飞扭头看向窗外。 垂眸看着手臂上挂着的蓝裙,慕容瞭踪轻轻的将之抚平,却发现无任如何也扶不起心中的万丈波澜,他想双梧,想着她穿上这身蓝裙的样子。对于谢羽飞的询问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不清楚。” 你不是……怎么会不清楚! 想质问却出不了口。怎么承认是他迟了,在鱼有泪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的时候,慕容瞭踪却已经先他一步在她的身边,了解着他不了解的鱼有泪习性,度过了他不在鱼有泪的身边的时候。 “你看过《青蛇》对吧,否则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会那么惊慌呢?甚至为了不让鱼有泪察觉你想要关上电视而哄鱼有泪睡觉。累了吧!先睡会吧!真是好个累了啊!” 慕容瞭踪蓦然抬头,湛蓝色的双眸直视谢羽飞,令谢羽飞不由的后退了一步,门把抵在了腰间。 是的,他骗了她,多少自欺好意本皆是私心。 回看着谢羽飞湛蓝色的双眼,不知何谢羽飞眼前浮现的却是鱼有泪有着同样湛蓝双眼的面容。澈然纯真的看着他,也正因为没有丝毫的指责而让谢羽飞难以面对。出口的责难无力成了叹息,“你是故意让鱼有泪看的。” “是啊!故意的。” “为什么?”上前一步,谢羽飞想要看清楚慕容瞭踪,奈何只看到慕容瞭踪情感掩尽到有些呆滞的双眼。到底慕容瞭踪想要遮掩什么?如果只是对鱼有泪的爱意,他都已经猜测出口了,又何必掩饰。 “我……也不知道。”后退一步拉开与谢羽飞的距离,慕容瞭踪转身面向窗口,“你说法海有那么一点爱上青蛇了吗?最后他在伤神迷失的时候他其实挽留了,即便只是一声小青。” 屋外酴醚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舞在空中,然后满满的铺了一地,近乎到残酷妖异的蒸腾着命尽的美丽。 开到酴醚花事了,春季将到尽头了。 “也许爱了,只是他更爱他的佛。” “是啊,只是更爱,小青输给了白素贞,不是许仙不爱,只是许仙更爱白素贞。” “或者他更爱的是他自己吧!”压下心中对慕容瞭踪的不忍,谢羽飞沉声道:“慕容医生,以后还请你自重,不要毁掉我对你最后尊重。” 慕容瞭踪沉默不语,谢羽飞也不想再继续谈下去而回房了。 怕惊扰到鱼有泪,谢羽飞尽量的放轻了动作,落锁的声音依旧还是传入了慕容瞭踪的耳中。 “那白蛇和青蛇呢?是真的爱上了许仙,还是因为他是属于人间的凡夫俗子,她们只是迷上了这迷乱世界浪荡乾坤?” 身后再无人做出回答,唯有慕容瞭踪独自立在窗前看着满目的落花。 他所不知道的双梧正静静的扶着三楼的走廊栏杆痴痴的注视着他,却在他一动的时候躲入了廊柱之后。 晨曦刚刚在东方天际上展露,一夜未得好眠的谢羽飞还是在长年养成的早起习惯控制下从甜美的梦中醒来,即便知道现在是沧月岛度假无需每日赶往公司工作。 轻薄镂空的窗帘遮挡不住渐亮的天光,落在睡眠不足的眼中有种想要再闭上眼的酸涩,更有一种想要就这样看着直到朝阳金色的光芒穿透,再等着日落,而后是星辰在花纹的缝隙中点点闪耀。 因为胸口甸甸的沉重让谢羽飞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鱼有泪就枕在他的胸口,他想要就这样瞬间的天荒地老,转念又怕时光太快,来不及想来不及将所有的美好奉在她的手上。 鱼有泪能够离水多久,慕容瞭踪回答不知道。让鱼有泪回到游泳池谢羽飞害怕,在他看不到地方和时候,早上的事情会再演,哪怕是水已经彻底换过。让鱼有泪蜷缩在浴缸中,谢羽飞有何尝忍心鱼有泪连倦极翻身都不能。 于是,谢羽飞便任由着鱼有泪伏在他的身上入睡,像是宠溺鱼有泪。但谢羽飞知道,是他在眷恋着鱼有泪沁凉的体温,是他贪恋着能和鱼有泪一起睡去醒来的感动。 夜里,每每一入睡没有多久便又再次醒来,只为了确定怀中的鱼有泪脸色如常,呼吸起伏正常。像是对自己自私的惩罚,又像是不忍心就让这样一个难得同眠的夜晚就这样在睡梦中度过。 谢羽飞想要牢牢的记住鱼有泪发丝的柔滑,呼吸的频率,微凉的体温,干爽的气息,乃至一切的一切。想要就这样的刻入心肺,深藏脑中。 害怕一个举动就会惊醒鱼有泪,然后就只能放开抱着鱼有泪的双手,被鱼有泪无意中压着的手臂谢羽飞便连一个指尖也不敢弯曲,哪怕是酸麻让他多么想要活动一下。 明明鱼有泪就在自己的怀中,可是谢羽飞就是觉得满心的忐忑不安。因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可真的只是因为爱的太甚了才会患得患失吗?还是有什么预感到了。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谢羽飞的寻思,未等谢羽飞出口问门外的是谁,门外的人就已经擅自推门而入了,但当推门的人看到趴在谢羽飞胸口的鱼有泪时便又退回了门口,满脸的难以置信及隐隐的厌恶。 “惘逐?”谢羽飞眉头轻皱,不懂谢惘逐为何如此的无礼,但当顺着谢惘逐的视线低头时,谢羽飞才了解,谢惘逐他是故意闯进来的。 看着谢惘逐马上后退的举动,谢羽飞知道谢惘逐是误会他与鱼有泪之间有什么了,本想解释。但看到谢惘逐身后的慕容瞭踪时,便只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淡然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少爷,鱼小姐。”谢惘逐急急的欲说下去,被慕容瞭踪在手臂上一扯而惊觉慕容瞭踪也在的时候,便不屑的甩开慕容瞭踪向门边靠了靠,对谢羽飞说了声“茅家千金茅绮谁来访”后就急急的离开了。 剩下慕容瞭踪和谢羽飞两人皆是面无表情的无声对峙,直到鱼有泪抬醒来抬头看向谢羽飞的时候,慕容瞭踪才看了眼鱼有泪后起步离开。 是吃醋了吗?谢羽飞满满的不解,更令他不解的是,慕容瞭踪在走之前把他的房门关上了,而且他看向鱼有泪的眼神丝毫没有被背叛的忧伤或者是愤恨,有的甚至是怜悯。 “羽飞。”鱼有泪顺着谢羽飞怔怔的方向只见到阖上了的门扉,像是唯恐惊扰谢羽飞一般轻唤了一声。 刚好鱼有泪依在谢羽飞的胸前,这一声唤听在谢羽飞耳中就像是情人间耳边呢喃的爱语,让谢羽飞想要就此忘记他必须要起床去见茅绮谁这件事。 但谢羽飞知道同时他也要保护父亲心血谢氏航海公司,甚至谢惘逐说鱼有泪会招来他人掠夺以及约瑟夫?吉诺维斯看向鱼有泪的眼神让谢羽飞明白,他只有变得更加的强大,才能保护他身边的人。 “有泪,你再睡会吧,我去见下客人就回来,然后回来和你一起吃早餐好不好?”以额抵着鱼有泪的额际,谢羽飞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让鱼有泪身上的味道一直的弥漫在每一个肺泡中,给他离开一会的勇气。 “客人?”鱼有泪突然间埋怨自己为什么起来,如果一直不动,谢羽飞是不是就会一直抱着自己不会离开。 “是啊,我是主人,在礼节上必须要去接待一下。” “是茅家千金茅绮谁吗?”贝齿轻咬红唇,鱼有泪不舍谢羽飞离开,但也看到了谢羽飞脸上的为难。 “是啊。”谢羽飞轻叹出声,生日舞会上只是一句客套,可是没想到茅绮谁会真的来了。 “那你会很快回来吗?”心中再多不舍,鱼有泪还是轻轻的挪开身体。 “会的,有泪,有你等我吃早饭,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轻柔将鱼有泪的红唇从贝齿下解救出来,谢羽飞情不自禁的凑前想要轻吻,但看着鱼有泪对他丝毫不设防的双眼,想要鱼有泪口中那个他,吻落在了鱼有泪的发间。 即便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只要能守在鱼有泪的身边,哪怕是被当作替身也无所谓。可是谢羽飞却不愿意在鱼有泪错认的时候,骗走鱼有泪的吻。 他想等,等到那一刻,鱼有泪眼中有着真正的他,谢羽飞。而不是被鱼有泪一直当作另一个存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与茅绮谁的早餐 金色是黄金的颜色,代表着金钱、权势、地位等等,但也因此成了一个不小心使用便成了庸俗的颜色,那银色呢?也是同样的。至于其中的一种银灰色,茅绮谁认为是比金色更加不敢轻易去尝试的颜色。 银灰色和铁灰色太相近了,穿的好了,便是一种比银色多一份内敛的尊贵不凡,甚至能透出一种连金色也没有的脱于尘世的卓然。可是一个不慎,便落到了铁灰色的污脏,甚至还会让人觉得靠近了变能闻到铁锈的腐败气味。 当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茅绮谁在听到脚步声而转头,看到的便是一身银灰色合体西服的谢羽飞正一步步徐步下楼,然后向她走来时,茅绮谁相信从此之后,她也不会认为银灰色适合被人穿在身上,除了谢羽飞。 和谢羽梧的生日舞会才隔了一天就再次踏入沧月岛,甚至连理由都是牵强的不能再牵强的赏光,因为谢羽飞曾经在舞会上答应过,即便只是客套。 但茅绮谁还是来了,瞒着父亲,甚至连等不及那艘父亲送她的成人礼游轮检修妥当,便急急的随便捡了只小船就来了。即使当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不适合坐船的体质如果不是平稳的游轮,就会是头晕目眩,五内翻滚。 曾今以为对谢羽飞只是些许的迷恋和感恩,可当舞会之后传出谢羽飞已经有未婚妻的时候,茅绮谁才发觉自己对谢羽飞的爱早已经在她还想否认的时候弥足深陷。 想要迎上前去,想要告诉谢羽飞自己是多么的爱他,是多么的害怕舞会上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如传言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不能,身为茅家千金的她有着她要谨守的礼仪和矜持,而她也更寒怕因此而被谢羽飞看清,又或者会得到谢羽飞毫不否认的答案。 所以,茅绮谁最多能做的就是像此刻站起身来看着谢羽飞走进,她不是他的任何人,没有理由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臂。无任她是多么的奢望。 “不知道茅小姐今日来沧月岛有何要事?”两人一番生意人之间的客气退让坐定后,谢羽飞淡笑着问道。 “前天来过沧月岛后,觉得沧月岛真的是太美了,最近又没有什么事,所以就想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好看看沧月岛的风景,不知道羽飞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打扰了?”茅绮谁好似浑然忘记这往后的几天本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会议挤占了所有的时间。 “沧月岛深觉荣幸还差不多呢?怎么会觉得打扰。”眼角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茅绮谁身边高大的行李箱,心中满是被打扰到了和鱼有泪相处的不悦,但看着她与谢羽梧几分相似的容颜,还是强作欢笑的说,“只要茅小姐不嫌沧月岛地方简陋,就请多住几天再走吧。” “那就多谢羽飞哥哥了,还有以后别再茅小姐茅小姐的称呼我好吗?叫我绮谁就好了。”假装没有发现谢羽飞口中说的荣幸是沧月岛而不是他自己,本就有住下的打算,茅绮谁自然是高兴的应承下来。 茅绮谁不自觉中露出的女儿娇嗔,不由的让谢羽飞一愣,只觉得与谢羽梧实在是相似,不由的出口关系道:“你这么早过来,有用过早饭吗?” 茅绮谁闻言一愣,本想说自己不饿,但有突然想起谢惘逐之前说的谢羽飞还未起身,便点头说:“还没有。” “你喜欢吃些什么?我马上就让厨房弄点。” “都可以。”不知道谢羽飞喜欢吃什么,茅绮谁只好含糊回答,她只想和谢羽飞一起吃早餐。 “厨房里正煮着皮蛋瘦肉粥,少爷,我去拿过来吧?”正奉上茶水的李妈闻言向谢羽飞请示道。 “茅……绮谁吃吗?” 看着注视着自己的明亮双眸,茅绮谁点点头却没有言语。 她不喜欢皮蛋瘦肉粥,可是她想和他一起吃饭,即便还没有冲颠荡船上平缓过来的胃依旧翻滚着,拒绝着食物的进入。 还没来及说几句话,皮蛋瘦肉粥就被李妈放在两人的身前。两道热气在空中氤氲飘散,茅绮谁看着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应着话的谢羽飞,反而看清了谢羽飞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低头欲拿起瓷碗,却被烫的缩回,曲起手指抚摸着被烫的指尖,茅绮谁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一眼谢羽飞,却发现自己的忐忑是如此的多余。 谢羽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肘轻倚在沙发扶手上,根本就没有动筷的意思。 “你平时早餐也多吃皮蛋瘦肉粥吗?”茅绮谁僵硬的笑了笑,想要缓解两人间尴尬的沉默。 “不,这是谢羽梧爱吃的东西,我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等吃完饭,李妈会带你去客房。”看着皮蛋瘦肉粥,谢羽飞才想起鱼有泪也没有吃过早饭,突然的,他急切的想要和鱼有泪一起吃饭,似乎这样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见茅绮谁还想说些什么,谢羽飞连忙对李妈吩咐:“李妈,这几天请你好好照顾茅小姐,如果茅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看着唯恐自己出言挽留而急急离开的谢羽飞背影,茅绮谁低头假装研究着瓷碗上的青花,任由灼热的温度炙着描绘着缠枝花纹的指尖。 这几天,茅绮谁不由的一叹,难以骗自己这不是谢羽飞说给自己听的,谢羽飞没有长留自己的打算。 收回手,茅绮谁对站立在一旁的李妈吩咐:“帮我这些行李送到客房吧,我想先休息下。” “茅小姐不先吃点吗?” 听到李妈的疑惑,茅绮谁瞥了眼对面茶几上的那一碗谢羽飞的皮蛋瘦肉粥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突然感觉有头晕。” 如果谢羽飞都不在了,那这一碗粥又何必再吃。虐待自己的胃容易,可谁怜惜自己呢? “那我扶你吧!”李妈间茅绮谁起来时有些吃力,连忙上去想要撑扶,不料却被茅绮谁拂开了手。 她茅家的大小姐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轻柔按压着额际,茅绮谁借此避开李妈的搭话。明明在下船后减缓的头晕在叠加上谢羽飞离开的背影后突然变得猛烈无比,连脚踩实地都有种依旧还在船上的绵软。 明明连李妈的话都听不清,可是路过厨房时,将厨房的对话却清晰的入了耳,只因为那句话的开头是少爷。 在谢家的别墅,少爷自然是谢羽飞了。 “真是奇怪,少爷刚才竟然让我挑了最新鲜的活虾装起来,说是早餐。虽然说醉虾味道不错,可是这酒我还没放呢?少爷就说好了。” “大概是给鱼小姐的吧,你忘了,自从鱼小姐来了之后,生吃海鲜还是奇怪的事吗?” “这倒也是啊!” …… 喋喋不休的话语还在继续,说的皆是谢羽飞和鱼小姐。茅绮谁极力的不想听到,可是这些话语偏偏的就如在自己的脑海里发出,无任如何也避不开逃不掉。 原来谢羽飞不是有事急的连早饭也赶不及吃,他只是不愿意和自己吃而已。 就是她吧! 那个出现在舞会上的女子,湛蓝色的衣裙,墨蓝色的长发和眼睛,一派异域的独特风情,孱弱可人。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只会让人觉得想要呵护而非鄙视。那个连一向冷酷无情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动心的人。 茅绮谁突然想起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白底青花瓷,她记得上面蓝色的缠枝花纹纠纠缠缠,让人找不到开头,更寻不到结束,反反复复循环往复的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圈。就像是鱼小姐和谢羽飞,连想加入都束手无策。 世间的一切都一一远去,如被厚重的幕帘遮挡,影影绰绰的一如剪影,唯有耳边的话语一直传来,清晰的诉说着,谢羽飞如何的宠溺鱼小姐。 脚步越来越不稳,最后还是不得不依靠李妈的搀扶。 谢羽飞房间侧面的衣柜门上正好镶嵌着一片镜子对着床。 在谢羽飞推门出去后,鱼有泪本想依照谢羽飞的话再睡一会儿,可是却发现无任如何也做不到。 虽然床褥上还依旧残留着谢羽飞的体温,温温的是人类异于美人鱼沁凉的温度。鼻尖也依旧萦绕着谢羽飞身上独有的气味,可是鱼有泪就是不敢闭上双眼。 她怕一旦闭上了,就会从梦中醒来。 没有惊心动魄的台风,也没有温柔缠绵的谢羽飞,有的只有无尽的孤寂和没有尽头的等待,她依旧还在冰冷的海底。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不敢睡去,她要等着谢羽飞,直到他回来,他说过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拥被坐起,鱼有泪望向镜中的自己,发丝比以前的更加的黑了,额间的冰蓝水晶似乎也越来越小了。鱼尾一摆,鱼有泪想要靠近镜子更清晰的看清楚镜中的自己的。 可是柔软温暖的被褥却在这一刻成为了阻碍,将鱼有泪裹的更紧了。鱼有泪很清楚,这不是阻挡她前进的原因,真正的阻碍是——这里没有水。 鱼尾在水中可以轻盈洒脱,让美人鱼拥有者海洋中堪称数一数二的速度。可是在岸上,鱼尾便是沉重无比,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谢羽飞推门而入,身影也映在镜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镜中厮磨 鱼有泪看到了,可是却没有回头,她贪恋着两人身影同处一个镜中的触动,谢羽飞就在她的身后,影像重叠,就像是一体的,不会再会有什么将两人分开。 谢羽飞也看到了镜中的影像,随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身边的台子上后,无声的坐到鱼有泪的身后将鱼有泪从背后拥入怀中。 镜中的鱼有泪鱼尾被被子掩藏,拥被静坐,眼神在镜中交汇,那一刻,谢羽飞突然觉得心安定了下来。鱼有泪不再是如镜中月水中花一样,握的紧了反而消散了。她在,就在眼前怀中。 被子上蔓延的卷云纹路弯弯转转的,就像是等候着此生爱人出现前流转的流年,曲曲折折的回转的心思在这一刻皆化作美丽的弧度。在相拥中沉淀为了从容和缱绻。 金色的阳光透过镂空的薄纱窗帘变得柔和,在香槟色的缎面上流转出水晶杯中香槟酒般晶莹通透的色彩,似散发着醉人的醇厚酒香。 “有泪,有泪,有泪……”声声的唤着,谢羽飞以脸颊摩挲着鱼有泪的脸颊,尽情的贪恋着耳边厮磨的亲密。 你还是没有记起吗?羽飞。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鱼有泪啊! 同样被镜中景象迷醉的鱼有泪在谢羽飞声声的呼唤中乍然惊醒,后仰靠在谢羽飞的脖颈间,感受着谢羽飞的气息体温,甜蜜而疼痛。 微睁的双眸露露的有些湿意,却没有阻碍鱼有泪的视线。 两人头上正对着的是一盏磨砂玻璃的吊灯,其上镂刻着云舒云卷的纹路。鱼有泪记得昨夜这盏灯亮起的时候,散发的是橘色的光芒。它的纹路会幻化为光影,软软柔柔的隐现在整个房间里,那是她以前从没有注意到的。 不,不是没有注意,而是礁石群太远,远的只能看到一轮光晕。迷蒙间忘记了身处陆地,伸手欲够头顶的灯,想要牢牢的抓住。 鱼有泪的双手才刚刚微动,就被谢羽飞察觉,伸手交互握紧,十指相扣,牢牢的抱住。末了,谢羽飞还是有些不安的在鱼有泪耳边呢喃道:“叫出我的名字好吗?” “羽飞。”鱼有泪闻言娇嫩的红唇轻启,如一声喟叹。 一声羽飞,让谢羽飞眼中隐隐的含了泪。不管怎样,谢羽飞告诉自己,现在鱼有泪的心中有自己,他不再是被认错从而被鱼有泪错爱的那个人。 鱼有泪淡淡的海洋的清新气息在这一刻如最蛊惑的玫瑰芳香,让人甘愿自此沉沦。沁凉的体温抱在怀中成了沙漠中的清泉,迷恋至焦躁的渴望。 不再想鱼有泪真正的爱着的是谁,耳边唯有鱼有泪那一声缠绵悱恻的羽飞,谢羽飞放开了鱼有泪的手,却覆上鱼有泪的脸颊。 倾身吻上鱼有泪还来不及闭合的红唇,缓缓厮磨轻轻舔舐。一丝丝的,谢羽飞将那声羽飞的余音品尝吞食。 “少爷!你!” 虽然说来沧月岛休假,可是作为谢氏总裁的身份注定而来谢羽飞不可能完全将一切都抛下。于是,谢羽飞每天早上都会准时的到书房先将公司传送过来的文件处理掉。 可是今天,谢惘逐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却久久等不到谢羽飞。有些担心谢羽飞,便来到谢羽飞的房间找,本欲敲门却看到房门并未关紧。一推开门却不料见到的竟是谢羽飞和鱼有泪在床上拥吻的场景,不由的惊叫出声。 看着露出被角的湛蓝色尾鳍,谢惘逐无任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幕。 鱼有泪是美人鱼,尽管长的再像人,再美,都只是一条鱼。他本以为谢羽飞只是处于猎奇的心理,再过不久,就会放弃。可是谢羽飞怎么也没想到,谢羽飞是将鱼有泪当作爱人,甚至还以一个人类女子来对待。 听到惊呼声,谢羽飞抬头惊讶的见到谢惘逐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低头才发现意乱情迷间,自己已经抱着鱼有泪躺在床上,被子也随着两人的姿势而移位,露出了鱼鳍。 担心会有其他人路过门外发现尾鳍,谢羽飞赶紧将起身用被子密密的将鱼鳍盖实,但看在谢惘逐眼中,却无异于是好事被打搅的慌乱。 本欲发作,但看到有仆人正往这边来,谢惘逐“啪”的一声将门狠狠的关上,随后在仆人讶异的眼神中匆匆离去。 从重重的关门声中,谢羽飞听的出这是谢惘逐无声的指责。自从上次在书房谈鱼有泪的事不欢而散后,这连日来谢惘逐都刻意的避开谈鱼有泪的事,谢羽飞不是看不出谢惘逐的排斥,但是碍着自己,谢惘逐并不想闹的太僵。可是现在,谢羽飞知道,谢惘逐无法接受他将鱼有泪当作爱人。 想跟上去解释,可是却发现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是爱上了鱼有泪,而谢惘逐也只是接受不了一条美人鱼,如此而已,谁也没有错。 “羽飞。”被关门声吓到,鱼无泪依偎紧谢羽飞的胸口。 望着鱼有泪眼中的不安,谢羽飞轻柔的将抚摸着鱼无泪的发丝轻声的安慰。没有再想到要和谢惘逐谈谈,谢羽飞以为谢惘逐会慢慢理解的。 整整两天过去了,茅绮谁以身体不适为由,一直躲在房间里休息。而谢惘逐也一如从前,整理文件,管理者别墅的各项事务。 游泳池的水每天更换着,谢羽飞会在中午的时候将鱼有泪放在游泳池中,可是不久便会将她抱回房间。 关于鱼有泪为什么从来不下地,沧月岛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各种流言还是四起。谢羽飞只好给出鱼有泪双脚不便,为此有时还会用轮椅推鱼有泪出去看日出日落。 谢双梧看的出,每一次谢羽飞都刻意挑人群偏僻之所,每当风起的时候还经常俯身假装在鱼有泪耳边轻语,实着是为了防止海风将裙子吹起,让人窥见群下藏着的鱼尾。 谢羽飞曾在舞会上说过鱼有泪是自己的未婚妻,沧月岛上的人也渐渐的开始习惯鱼有泪的存在。有了双脚不便的借口,鱼有泪不与他人来往也渐渐的被人门接受。 沧月岛就一直维持着这表面的平静,可是谢双梧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晚上,谢双梧清楚的记得她看到慕容瞭踪离开谢羽飞房间的时候,是抱着她湛蓝色裙子的。 从那晚开始,天也连续好几天都是晴天。连洗带晒的也早该好了,可是慕容瞭踪却一直没有将裙子还给谢双梧,连提起都没有,就像是已经遗忘了借裙子的事,忘记了还有裙子。 谢双梧为此忐忑难止,即期待着慕容瞭踪还裙子的时刻,但也暗暗的希望着慕容瞭踪能不要这么快的就把裙子还回来。 这湛蓝色的裙子已经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羁绊了,如果慕容瞭踪将裙子还了回来,谢双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慕容瞭踪是还会来找自己的。 就当是留个念想也好,谢双梧甚至希望慕容瞭踪就此将裙子留下,永永远远的不要还回来,这样,她就一直能有个念想了。 也许在后天,或是明天,甚至于下一刻,慕容瞭踪会想起来他忘了将裙子还给她,然后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他已经离开沧月岛自己也还能如此希望着。 可是为什么?你难道连自己来还都不愿意吗? 轻轻的叹了口气,谢双梧睁开了依旧有些酸疼的眼睛。 微微转头望向窗外,天色还是破晓之前的墨蓝之色,漫漫沉沉的似空气都被染成了清丽的深蓝薄纱。 如被蛊惑般伸出手去抓着薄纱,直到握紧手,只能感受到手心纹路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不是梦,抓不住幻想。 起来也没有什么事,谢羽飞和谢惘逐会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谢双梧告诉自己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闭上眼睛半刻有余依然是毫无睡意,这让谢双梧不禁摸了摸枕头,怀疑双眼的酸涩是不是因为昨夜又在梦中哭了。 是梦到慕容瞭踪了吗?可为什么却记不得了呢?总是噩梦,梦中有他也是好的。 可是上天啊,你就真的这么残忍,连梦也不愿意留下一丝痕迹予我。 谢双梧再次睁眼透过床边的落地窗遥望天空,只见星子寥落不觉又是一叹,再无睡意。 青白光润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但每一次谢双梧都坚持着从头梳到尾,绝不半途拿开,就算是遇上打结之处,也是用手顺开后继续梳下去。 想要个完结而非夭折,谢双梧已经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养成这习惯的。 只依稀记得新娘出嫁那天,屋外热闹喧腾,屋内自在安详。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端坐梳妆台前,白发苍苍的好命婆颤颤巍巍的拿着梳子为新娘梳发,边梳边唱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苍老的声线缓缓的,柔柔的,带着些迷离悠远的飘渺,好似来自远古的祈福咒语。 让人觉得这样梳下去,就真的能和所爱的人一起携手在这人生路上慢慢变老。 头发不是很乱,很快就梳好了,只是三千烦恼丝易梳,万千繁杂心绪却是不知何处睁起。 一股说不上来气味从梳子上散发出来,更添心事几万重。 这犀牛角梳是谢羽飞送的,随梳子一起的有个密封性良好的沉香盒子,让梳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敛尽难闻的气味。 至于选择沉香的原因,谢羽飞不说,谢双梧亦心知肚明,只是两人都选择将之当做一般的礼物,缄默不说而已。 怕话一出口便会一语成谶,奈何就算不说,事实却也依然是事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心事几万重 沉香在《本草备要》记载:能下气而坠痰涎,能降亦能升,气香入脾,故能理诸气而调中,其色黑。 而犀牛角性味酸咸,寒。为清热药,清热凉血药。功能清热、凉血、定惊、解毒。将之制作成头梳,能让其药性在按摩人的大脑头皮和头部神经时促进血液循环,无形之中渗入人体。 只是真的有用吗?还是只是自我安慰。 不想思绪在此蔓延下去,谢双梧将犀牛角梳收入沉香木盒。 海风从微开的窗户吹来,带着特有的咸腥,很快就将犀牛角的气味打撒开来,但同时也掩盖了沉香的幽香。 烫卷的发丝漾着圈圈波浪服帖的散在肩背,谢双梧望着镜中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头发很黑,再加上头顶上亮白的灯光一照,越加显得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昨夜心事几万重,恍恍惚惚的像是真的喝了不少酒醉的迷糊了一般。 身上的珠宝饰品便随意的塞进了梳妆盒里,甚至连盒子都忘了盖上,就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因此谢双梧在翻找梳妆台想要寻找个头绳的时候,便恰巧看到置于梳妆盒底部的簪子。 簪子算不上华贵繁丽,但也绝对算得上精致秀美。 没有翡翠珠宝的镶嵌,它是完全由纯银打造而成的,其上用圆润的线条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好似一幅线条分明的水墨画被镂刻其上一般,再加上造型古朴,倒是别有一番古典之美。 谢双梧虽然不懂如何去辨别白银,但簪子上那岁月沉淀出的沧桑暗沉还是谢双梧想起了这是很久以前从母亲梳妆盒里拿来的。 自母亲被浪潮卷走之后,沧月岛就此被父亲封了起来,不管是沧月岛的还是大陆的房子,凡是母亲的东西父亲都不准许比人触碰,甚至连打扫都是亲自动手的。 所以虽然父亲疼爱自己,但这簪子也是撒娇耍赖费力好大劲才让父亲点头的。 谢双梧记得那时,父亲一脸无奈的指了指她剪得和谢羽飞一样的头发道:“要拿这簪子去也行,但是你得把头发留长了。” 那时自己还太小,不明白拿一个簪子父亲却那么忧伤的让自己想要把簪子放回去。 现在想来,大概是父亲想起了母亲了吧,只是没等自己的头发长到可以簪上这簪子给他看,他也随母亲而去了,留下遗嘱是将他葬在沧海岛的***旁。 至此就好像刻意去遗忘一般,虽然簪子被放在梳妆盒里一直跟随者谢双梧,但是谢双梧从来没有用过。 谢双梧对着镜子端详了下自己的容颜,她记得父亲说过自己长得很像母亲,说这话时既怀念着母亲又是心痛的看着自己。 带上这簪子能看到母亲的影子吗? 谢双梧小心的以指腹细细的感受着上面的一勾一划,想象着母亲温暖的指尖是不是在若干年前也是这般的抚触着它。 谢双梧从来没有用过簪子,但在网上看到过简易簪子盘发的视频。凭着零碎的记忆,等第三遍盘的时候虽然还有些散乱,但已是有模有样了。 连头绳都很少用的,现在突然一盘上去后,谢双梧只觉镜子的自己有些陌生,但如预想的一样,和照片中的母亲更像了。 特别是下巴显得小巧精致了不少,孱弱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看的谢双梧泛起不祥之感,但要拿下却又舍不得母亲的影子消失。 楼梯走到一半,谢双梧注意到李妈手中的一抹湛蓝的时候,心头狂跳不止几欲转身溃逃而去。 这色彩太过熟悉,让谢双梧一眼就认出了是她借给慕容瞭踪的那条湛蓝裙子。 是慕容瞭踪将裙子交给李妈,让她转交给自己的吗? 那如果现在将自己锁在房中,会不会李妈就会把裙子还给慕容瞭踪? 那么自己就还能期待下去。但这样有用吗? 谢双梧不知道无法确定,只知道脚似被定住了,只能瞠大着眼眸看着李妈向自己步步靠近。 无法置信慕容瞭踪竟然对自己无情至此,他不愿直白了当的拒绝只是为了给两人留下几分情面以免尴尬吗?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是因为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的喜欢吗? 只是自己的一厢痴望,要如何面对这惨淡殇绝的结局。倔强的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谢双梧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能动了,可是宁可死命的抓紧白色栏杆将自己钉在原地。 镂刻着云卷云舒和牡丹花纹的栏杆虽然华美,但突兀线条却是冰冷僵硬的。虽不锋利但陷入了肉里时便钝钝的生疼,反而让人想要个决裂的痛快。 她不逃,她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条湛蓝裙子是怎样的回到自己手中的,通过一个无关之人的手,斑驳灰化了自己倾注的所有柔情思念后。 她想试试是不是这样,她对慕容瞭踪所有的爱变也能化为烟尘消失在天地间,再也不会画地为牢,将自己锁绑。 “慕容医生,你让我洗的裙子已经洗好了。”李妈笑着对楼梯后面招了招手道。 “是吗?这么快,真是麻烦你了。”慕容瞭踪从楼梯后走出,一袭白衣出现在了谢双梧的视线里。 瞬间,谢双梧消失了所有的勇气,欲要决裂的心情就此碎裂成海上的迷雾,一旦破晓便再无踪影了。 脚上穿的是鞋底绵软的平底鞋,想着心事脚部缓滞,一步一阶一响虽算不上落地无声,但是在外面阵阵白浪逐沙声中如不用心也就真的未必能听到了。 李妈一直都没有抬头上看又怎么会察觉自己站在楼梯上呢?想到这里,谢双梧顿时松了口气,手也松开了栏杆。 谢双梧想要转身就走,纵然不是有心的,可是窃听他人言语也非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举,更何况对象是慕容瞭踪。 为了留下一个日后能追忆的相处记忆,谢双梧已经威胁过了慕容瞭踪一次,此刻她再不愿万一被慕容瞭踪发现后误解她是这样的人。 但一想到慕容瞭踪来的方向,正是室内游泳池的所在,而现在正午时分,刚好是鱼有泪在游泳池的时间,谢双梧又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就一件衣服而已,能麻烦到哪里去,你帮我家的儿子补习英语才是真的麻烦你呢?” “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令郎在学习上很是用心,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还是一贯的淡雅,慕容瞭踪接过李妈手中的裙子说道。 “留过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这么有礼,还令郎呢?下次这衣服如果还要洗也拿来给我洗吧,别跟我客气。” “我想。”慕容瞭踪低头抚触着衣裙光滑如水的料子,沉吟片刻后继续说道:“我想以后它都不会脏的。” “这怎么可能!穿了就算保持的再干净也总是会沾上汗的,这么漂亮的裙子总不至于再也不穿了吧。” 谢双梧听到此言,舌尖的话差点就冲出了口。 是的,正如慕容瞭踪所说的,这裙子再也不会脏了,就算是汗也不会沾上了。 她不敢再将它拿出了,甚至于谢双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勇气去接,在慕容瞭踪将它还给自己的时候。 裙子是两人之间唯一的羁绊了啊! 更遑论穿上这条湛蓝裙子,鲜血淋漓的直面两人之间的再无瓜葛。 它只会被仔细的折叠好,从此那个同色的湛蓝盒子会被置于衣柜的最深处,纵然盒子沾上了尘土它亦不会。 只是这样裙子会不会孤独?突如其来的一问,谢双梧瞬间木然。 凝视着楼下的慕容瞭踪,希冀着能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奈何只看的到慕容瞭踪往后松松的扎着的茂盛黑发。 许是为了极力想要找个事物来转移注意力,谢双梧一时间陷入了慕容瞭踪作为一个男人为何要留这么长的头发的疑问中。 “我也希望这裙子能被她穿上,只是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慕容瞭踪说到此处,低沉的声线中隐隐有丝颤抖的暗哑。 湛蓝的裙子给人一种深碧海水凝成之感,再加上顺滑的触感,直直的让人觉得一个不注意,它就会化作了水从指缝见溜走。 慕容瞭踪近乎本能的想要抓紧,可当因此而泛起的衣褶在金色的光芒中流转出清丽微光之时,握到一半的手便再也舍不得握紧了,唯恐伤了它。 现在想来都有点后怕,若不是要把这条裙子放入热水的时候被李妈看到,制止自己说这裙子的料子不能用热水泡,这裙子恐怕就坏了。 你若要我岂会不给,不忍听慕容瞭踪话中的失落,谢双梧想开口告诉他,只要他对她说一声他要,她便给,只要他对她说一句话。 “怎么?和女朋友吵架了?没事,常言说的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哄哄就好了,女孩子吗就是要哄的。”见慕容瞭踪一副落寞的神情,没有看到鱼有泪穿过这条裙子的李妈便笑着说:“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哪个女孩子那么好的运气能做你这个大医生的女朋友呢?” 虽然心中早已经认定了慕容瞭踪指的就是鱼有泪,当听到李妈这么问的时候,谢双梧还是不由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暗暗的还是有一丝的期待,慕容瞭踪口中的她会不会是她谢双梧。 抬头看了一眼李妈,慕容瞭踪苦笑了一下说道:“是我没有这个运气,哪有资格做他的男朋友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如此便好 “你还没资格!岛上喜欢你的女孩子都多的去了,你可别骗我,这个理由我可不接受,是不是不好意思说?要不这样你告诉李妈我,我给你俩牵个线。”李妈一副热心肠的说。 “可惜李妈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了,既然知道没有结果又何必还要……算了,不说了。”摇了摇头,慕容瞭踪笑着说道,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没试试怎么知道,你看鱼小姐还不是双腿不便吗?可我听别人说,少爷可是堂堂正正的当众宣布鱼小姐是他未婚妻的。” “是啊,鱼有泪真是有幸,有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全心全意的爱着她。”想起谢羽飞舞会当夜对自己说那些话时眼中的坚定,慕容瞭踪感慨道。 听到此处,谢双梧感到异样的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若是慕容瞭踪爱的是鱼有泪,说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可是又弄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别只羡慕别人,你看你人长的这么俊俏又留过学,怎么听着到好像有些自卑起来了呢。你一个大男人都不主动难道还要一个小姑娘主动不成。”李妈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自卑?”轻轻摩挲着裙子的手指一僵,慕容瞭踪神色惶然道:“是啊,就当是自卑吧。不说其实也是好的,好歹能给自己留个念想。等到以后白发苍苍回忆过去的时候,至少能告诉自己,如若曾今我说了也许就能得到幸福,这岂不是也是桩美事。” “哎,算了算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想想如果现在说了,就能握住幸福呢?何必等到老了,才悔恨今日没有握紧?” 何曾没有如此的想过,只是口上的不说不是因为不敢赌,而是心中已经预料到了一败涂地的结果啊。 告诉自己要坚强,可偏偏眼中酸涩难忍,好似风在不停的哭泣着,吹入眼中带来了无尽的悲伤惆怅。 谢双梧望向正对楼梯的大门,别墅是西式的设计,门开的很高,门外的沙滩亦无高大的物件,因此谢双梧能毫无阻碍的看到大海。 本来下楼是想要去海边看日出,没想到慕容瞭踪和李妈的谈话听着听着,天竟早已破晓。 风吹皱了海面,金色的阳光撒在上面,蓝色的海水反射出粼粼的金光亮的过火,直刺的眼睛有些湿意。 谢双梧紧紧的闭了下眼睛,竭力的平复眼中的水雾。 可当谢双梧闭上双眼的时候,慕容瞭踪和李妈的谈话声却停了下来,本以为是谁犹豫着停顿了下。 可是等了好久亦没有声音,这让谢双梧有些奇怪的睁开眼睛想要瞧瞧原因。 不料,刚睁开眼睛便是一头撞入了两汪湛蓝之中。 海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的温柔了,本就挽的松散的发不知道何时已经掉出来了一束,随着风轻柔摆动,时不时触碰到谢双梧的脸颊,有轻微的氧感。 不绝的浪涛拍岸声沙沙的响着,好像侧耳倾听海螺吟唱,又如坠入了小憩浅眠的半醒一梦中。 空间和时光都恍若斑斓的流沙,随着沙漏的跌倒盘旋重来。 谢双梧记得,她伏在慕容瞭踪膝上睡意模糊的时候,脸颊曾被触碰过,痒痒的,轻柔的,温暖的,如蜻蜓点水而过,却能感觉出对方的小心翼翼。 那时想要睁开眼睛,却不敌睡意,只在醒后依稀记得梦中有零乱的碎片,欲抓起拼凑,触手之处湮灭无踪。 在这现实和梦境的交界处,谢双梧无法将这个暮色中的吻归为现实亦或是梦境。 只是梦中会有浪涛声响吗?这声音是这么的清晰真实。想向慕容瞭踪问个清楚明白,却是不知道给如何问起,然不问又要如何甘心。 “怎么就不想想如果现在说了,就能握住幸福呢?”李妈的话在耳边响起。 焦距回到眼前,只见慕容瞭踪也正巧唇齿开阖,谢双梧微微倾身细听才发现耳边只有风声,那仅仅只是唇齿阖动。 “双梧。”慕容瞭踪嗫嚅着唤了一声后停在那里,正当谢双梧为慕容瞭踪终于不再生疏的叫自己的时候,慕容瞭踪接下去说道:“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微绽的笑在唇边凝固,散去,隐于无形,连谢双梧都怀疑它是否来过。 双梧,已然叫了出口,但还是硬生生那般无情的加上小姐两个字。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到陌生人,连可以相互直呼名字的朋友都不是。 慕容瞭踪说这话的同时,状若无心的向旁边挪了挪,正好挡在了谢双梧和李妈之间。 谢双梧见此一怔,如若不是李妈的年纪都可以做慕容瞭踪的母亲了,见此情景也许她会怀疑慕容瞭踪是想要保护身后的小情人,而自己便是他正牌的妻子。 可惜连这也是奢望,没有相爱何来背叛,至此才知被背叛也是一种幸福,至少曾得到过了。 “我……刚下来有些头晕,可能是低血压吧,你呢?下来吃早饭吗?” 听到这句话,慕容瞭踪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垂眸间有些失落在眼底滑过,继而若无其事微笑着抬头说道:“是啊,来吃早饭,双梧小姐要一起吃吗?” “我。”反射性的点头,猛然间想起慕容瞭踪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所握的裙子,谢双梧这头便在半路顿住,接着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想去看……看玫瑰开了没,顺便想摘些回来放在房间的花瓶里。” “这几天花房里的白玫瑰开的美不胜收,希望能让谢双梧小姐喜欢。” 只是温雅的表情平淡的语调,谢双梧却觉得双颊发烫,转头假装看着脚下的楼梯而避免与慕容瞭踪对视。 谢双梧不解,向来一旦看到自己看着他便会低头敛目或者转头避开的慕容瞭踪今日却直直的看着自己。 脚下的大理石映不出人影轮廓,比心更加的茫然,谢双梧想摸下自己的脸颊是否已彤红滚烫,但又怕本不红的,可这一摸却被慕容瞭踪发现了。 “那你慢慢吃,我先去花房了。” 谢双梧急急的走下台阶,直到脚底落地有种踏入云朵的虚浮感,才发现刚才害怕脚部的挪移声都会引起慕容瞭踪的注意,于是就一直僵在同一姿势中,脚早就麻了。 下了楼梯,一阶阶,出了大门,一步步,慕容瞭踪甚至能说出谢双梧走了多少步才消失在门外拐角处的。 在见不到谢双梧身影的那一刻,慕容瞭踪马上转头看向侧面的窗户,他知道若是要去花房,谢双梧会经过这扇窗户,于是他便可以再看一眼。 她袅袅婷婷的从窗外走过,慕容瞭踪祈求上苍让世间停留在这一刻,他虽无法握紧她的手,但至少他能将她的身影镌刻在双眼中,烙入脑海。 然而世界上没有时光凝注的魔法,霎那之后,谢双梧还是消失在了墙后,而慕容瞭踪却还痴痴的望着不敢动,似这般眼中的身影就不会被窗外的漫天黄沙所取代。但可惜眼睛不是油画,黄沙还是迷漫了整个窗框里的世界。 拿回背在身后的双手,湛蓝裙子在幽幽的闪烁着魅惑的光芒,映射着同样湛蓝的双眸更加的幽蓝。 慕容瞭踪深深的吐出了口气,如在波涛中忐忑沉浮的心终于回归到平稳。 犹记得刚才,他本正欲向李妈道别,却见李妈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身后,不由循着这目光转身抬头。那一眼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慕容瞭踪清楚的感受到恐惧是如何汹涌泛滥开来几欲将他吞噬的。 肌肉绷紧,脚跟离地,转身便欲逃跑,握着手上的湛蓝裙子。 他不能失去它,自从听到谢羽飞说要娶鱼有泪的时候,他就只能依赖这条湛蓝裙子了。谢羽飞眼中逐渐浓重的防备,让慕容瞭踪清楚的明了自己已经无法用鱼有泪的喜好习性来威胁谢羽飞了。 他相信谢羽飞会耐心的去了解鱼有泪,也不愿将自己这个他认为的情敌留在鱼有泪的身边。离别就在那一天谢羽飞的一句话,从此慕容瞭踪连见谢双梧一眼都是奢侈。 于是这条湛蓝裙子便成了寄托,借着它能告诉自己,如若有一天被思念没顶,他便可以借口还裙子而来见谢双梧一面。纵然这借口唯有一次,而人生却是漫漫。 逃跑之前,慕容瞭踪贪婪的想要一眼再看一眼,每一眼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于是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谢双梧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慕容瞭踪只来的及将手往后一背,惶恐着独属于裙子的蓝光会不会已经在谢双梧清澈如黑水晶的瞳眸中闪现了。 想要祈求谢双梧把这条裙子再次借给他,嗫嚅着唇齿又不敢出声,存着一丝她没有看到的侥幸,更害怕谢双梧问起缘由时找不到借口,最后不得不将湛蓝裙子还回去。 最后化作声双梧,多少祈求希冀,多少默默眷恋唯有慕容瞭踪自己清楚。 楼梯另一侧刚好一扇落地窗,刚破晓时分的东方有着成片绮丽华美的云彩,站在其中的谢双梧好似迤逦着云彩降临的天使。之前在多少神佛之间彷徨,在这一刻,谢双梧成了慕容瞭踪唯一不变的坚定信仰。 慕容瞭踪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救赎,可是不能。他知道谢双梧爱他,可是他害怕她的爱,他怕他习惯了拥有了后,在谢双梧知道了一切后,那嫌恶的一瞥便会让他疯掉。 盘上了头发之后,谢双梧的下巴显得更加的纤秀娇俏,被阳光镶着一圈金色的光晕后更显得肌肤白皙,有种怯生生的娇弱之态。 慕容瞭踪更怕谢双梧爱上自己后,在真相露出狰狞面目的时候,谢双梧会遭受到痛苦。 慕容瞭踪宁可选择在远方默默的思念她,每日查找报纸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能听到有关她的消息,知道她还好便就足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想要掩埋的事实 “我……刚下来有些头晕,可能是低血压吧,你呢?下来吃早饭吗?”谢双梧如是的说着,似乎没有他恐惧的一样看到了裙子,那一刻,慕容瞭踪只觉得心喜悦的几乎停止。 他不需要这一刻,因为谢羽飞看到,然后不得不将裙子交出去。 当慕容瞭踪意识到李妈还在自己身后的时候,悚然一惊,他想他痴痴的凝望的神情必然会落入李妈的眼中。 也许李妈不会想到自己喜欢谢双梧,也许就算想要了也不会告诉谢双梧,也许……也许,还有很多的可能。 可是慕容瞭踪不敢赌,他怕当谢双梧知道后,当谢双梧将我爱你出口的时候,他就会不顾一切自私的将谢双梧拥入怀中再不放手,直到现实裸露出糖衣掩藏下的致命毒药。 “李妈,我。”搜刮肚肠,慕容瞭踪期期艾艾的希望能找到借口骗过李妈,直到转身看到空荡荡的身后才吐出了口气,踉跄了几步有些无力站稳。庆幸着无需再继续在别人面前装作不爱谢双梧,那样的欺骗太累。 但同时,心口也泛着无止尽的失落。 玫瑰花房沿袭着别墅的风格,白色框架架起透明的玻璃,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就像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爱情,纵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但是这份爱情的痕迹依旧在沧月岛上处处闪现。 可惜的是母亲已经死去,否则自己也许就能问母亲自己该怎么办了,这条爱情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不知何去何从。 还未进屋便有丰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谢双梧看向玻璃中盛开的白玫瑰,一朵朵沁着露珠,点点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这几天花房里的白玫瑰开的美不胜收,希望能让谢双梧小姐喜欢。”慕容瞭踪的话语在此刻响起在耳边。 谢双梧不由有些怅惘的遥望厨房所在的方向。 他也来过这里只是未在今日,所以便错过了相遇,交错了赏花的时间,就无法一起花前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的声响打碎了玫瑰花房的静逸,让谢双梧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要谢谢羽飞大哥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玫瑰花丛,居然还全部都是白色的,身处其中的时候我差点都分不清自己是在云端还是在梦里了。” 娇俏软语莺莺,茅琦谁眼波流转,眼中尽是谢羽飞的容颜,而非盛开的白玫瑰。 “说笑了,这些玫瑰其实是我父亲为母亲而栽植的,我母亲喜欢白色,我父亲就在选花的时候挑了白玫瑰,我记得那时候母亲还笑话父亲一点品味也没有。” 记忆中,当父亲一副神秘兮兮的将母亲带到花房之前时,母亲在睁开双眼的霎那泪盈于睫,薄嗔间皆是笑意。 环顾玻璃花房,谢羽飞却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在哪里。年少的记忆零落杂乱,但隐隐觉得在这花房中应该有重要的记忆才是。 “怎么会呢?纵有万紫千红纷呈,白色总是鲜明夺目的。” “夺目?”谢羽飞诧异的看了眼茅琦谁。“我母亲喜欢白色只是因为它的纯粹。” “是吗。”虽然谢羽飞没有表现出什么,茅琦谁仍是感到有些怏怏,再不言语。 生硬的高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的笃笃声成了静默中唯一的声响,看着谢羽飞低头深思的模样,让茅琦谁更觉尴尬,有些恼恨不该穿这双鞋出来。 透明的鞋跟和鞋面,无色水晶组成各种奢靡的花纹繁杂的镶嵌着,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让人一眼既为之心动,坚信它能带来爱情,可是现在它竟不合场所的令人隐隐不安。 抬头见到站在谢双梧简直如蒙大赦,茅琦谁稍显急促的走到谢双梧的跟前,热情的问道:“双梧妹妹也这么早来赏花吗?” 谢双梧眉目摊平,但依旧难掩不悦之色,尤其是听到茅琦谁的话后。 她的话让谢双梧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可明明这沧月岛是她的家才对。更不喜欢她突如其来的亲近,这让谢双梧想起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借着她而接近谢羽飞的女人。 “哥哥,你也在这里啊?”装作没有听到茅琦谁的话,谢双梧问道。 “是啊,绮谁今天头晕稍微好了一点,听仆人说这里有玫瑰花,便让我带她过来看看。我最近事忙,我想你们女孩子一起也有话题可聊,你多陪陪茅小姐。”听到谢双梧的话,谢羽飞猛然回神,拂了拂谢双梧头上的簪子后说道。 咋见站在花房边上的谢双梧,谢羽飞难掩诧异,一头黑色挽起,白色裙摆随风微展,一时间让谢羽飞有种还在小时候的错觉。 鱼有泪的容颜声音随之泛起,明知道鱼有泪现在应该正在游泳池里午睡,可是莫名的,谢羽飞突然间非常急切的想要确定鱼有泪还在。 “对不起茅小姐,我有事亟待处理,还请恕我失陪。”对着身侧的茅琦谁低头致歉了下后,谢羽飞不待茅琦谁说话便匆匆离去。 如果不是多年的自制涵养,如果不是有茅琦谁在身后,谢羽飞毫不怀疑自己会用跑回到鱼有泪的身边。 他想让鱼有泪在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他,他想看到鱼有泪清晨梦想的第一个笑容,听到她发出的第一次呼吸。 “我没关系,你去。”茅琦谁的话还未说完,却瞧见谢羽飞已经离得很远了,最后“忙吧”两字失去了飞扬的力量,苍白的成了嘴边低沉的模糊发音,消逝在浪涛声中。 修的圆润的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柔嫩的手心,疼痛却是直直的入到了心里。被这疼痛惊醒,茅琦谁突然想起身边还有谢双梧在马上松开了紧握的手,立马装作一副没有在意的样子。 转眼一看,才发现谢双梧根本没有在意她的举动,她正注视着玻璃内一朵刚打着朵儿的蓓蕾。 告别的话没人听,是否为谢羽飞失礼的离去而生气也没人注意,于是不管是生气或是假装不生气,所有的尴尬羞怨都成了可笑的独角戏,连观众都只有自己。 不甘被忽视,更无法接受这被遗弃无人理的尴尬,这让她脑中的沉埋的记忆再次艳丽到瘆人的复苏开来,一幕幕就如在此刻在身周如火如荼的上演开来。 “不准去,知道吗?你没有父亲,你没有!”母亲抱着自己泪眼朦胧。 “你肯定是个坏孩子,所以你爸爸才不要你了,我们不要和坏孩子玩。” “是啊!是啊!妈妈说没有爸爸的孩子是坏孩子。” “没人要的孩子!” “野孩子!” “野种!” 童音琅琅清脆,却口口声声说着扎人的恶毒言语,杂乱的誓要将茅琦谁没顶。 “我不是,我有爸爸的,我有的。” “那你爸爸呢?在哪啊?怎么不说了?” “我,我不知道。” “你就是个没爸爸的坏孩子,还是个会撒谎的孩子。” “我不是,真的不是。” “你就是。” …… 无力的辩驳,难以阻止他们信誓旦旦将她定罪。 “双梧。”伴随着胸膛起伏,茅琦谁无声的喘息了下,祈求着双梧能对自己说说话,将她拯救出过去的黑暗深渊。 “对不起茅小姐,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会儿,还请恕我失陪。”和谢羽飞相似的话从谢双梧口中吐出,谢双梧后退了步后微微躬身致歉。 礼仪齐备,却生生让茅琦谁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因为礼仪是在对着陌生人才需要的。想阻止谢双梧的离去,喉间梗塞难言,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未曾回头的人不曾知晓。 终归还是一个人没有人理会,人海茫茫,自己只是孑然的一身,转身背对着太阳,低头看着大理石上的影子。 想蹲下去触碰,却发现被禁锢在茅大小姐位置上的自己不允许这般做。名门淑女的礼仪该是挺直脊背端庄站立,至于有多么的累从不在世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小时候有你相陪,原来现在,连你也伸手难及了啊,影子! 急急的走着,谢双梧竭力的想要将茅琦谁的身影从自己记忆中抹去。 她不喜欢茅琦谁,她知道不该以貌取人,她知道茅琦谁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面对茅琦谁。 但却是怎么也抹不去刚才所见的一幕,白色大理石所砌的小道上,茅琦谁陪伴着哥哥悠悠迈着步伐,每一步都如踏在她的心上,让心直直的沉下去。 在大陆,玻璃玫瑰花房就在下人们口中盛传已久,于是在刚踏上沧月岛的时候,谢双梧就拉着谢羽飞来看这花房。 那一天也如今天这般云淡风清,空中的玫瑰花香夹杂着海洋的咸腥。耳边有阵阵浪潮声响传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任由发丝披散在身后被海风吹扬起来,挽着谢羽飞的手臂步履悠悠。 镌刻着法式花纹的玻璃映出两个人模糊的身影轮廓,就如刚才茅琦谁和谢羽飞在玻璃上的倒影。虽然茅琦谁的白衣花纹坠饰华丽,她的发丝染成了咖啡色,她的容颜与自己截然不同,可是着玻璃上的这一抹深色西装旁的白色却是如此的相似。 茅琦谁陪着谢羽飞走的是早晨,而自己,谢双梧记得那天海天一色的彤红,那是傍晚时分的火烧云。 谢双梧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刻到痛彻心扉的发觉,自己终究会被取代,即便是作为谢羽飞唯一血脉相连的妹妹,也同样会被被另一个人在时间的洪流中替代,或许在某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她就会不再醒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偷窃机密 谢羽飞和谢双梧相继寻找借口将茅琦谁一个人丢在玫瑰花房的事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如一汪碧水被吹皱后无声无息的便平静了下来,风过无痕。 花房里的白玫瑰太多了,一丛丛的枝繁叶茂,谁也未曾留意到有些枝头上失去了花朵。而大理石小道旁那揉碎成花泥的残骸在被人注意到之前就被沙土掩埋了。 这几天沧月岛平静一如触角事件之前,谢双梧没有向慕容瞭踪告白过,慕容瞭踪也没有拒绝过谢双梧一样。 就像说好了似的,谢双梧没有向慕容瞭踪索要裙子,慕容瞭踪也没有将裙子还给谢双梧,湛蓝裙子就如南柯一梦醒来了便渺然无踪了。 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都选择了状若不经意的避开对方,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相遇本是难免的,那时慕容瞭踪会轻轻的点头,谢双梧会回一个微笑。 日子就像如履薄冰,有时候谢双梧都有些怀疑这算不算和慕容瞭踪两人之间的默契。 两人也都分外的珍惜这表面的祥和平静,至少还能时不时的在某一个拐角处相撞,于是便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谁也不敢踏重脚部,唯恐脚下的薄冰立马崩解,而绽出冰层下汹涌暗流。 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依然还是伴随着一声瓷器脆响而被破坏殆尽了。 那是一个早上,乌云在天际累叠,虽然有阳光透过云间狭小的缝隙投射下丝丝缕缕的金色,但也难以挽回整个天空的阴霾。 餐桌上谢羽飞喝着咖啡,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本《美人鱼探索》,以致于手上的咖啡直到热气散尽后还只是被喝了一口,而这一口也是刚刚拿到手上时轻呷。 谢双梧低头心神恍惚的切着盘子里的面包片,既期待着慕容瞭踪的出现,又害怕着。 谢惘逐侍立在谢双梧和谢羽飞之间,偏头看着谢双梧盘中凌乱的面包碎片眼眸中划过痛苦,但仍旧执着的看着。 仆人们在厨房里轻手轻脚的干着活,在用餐的仆人们在交谈中也压低了声音,避免着发出大一点的声响打扰到谢双梧和谢羽飞用餐。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声响一阵哗啦脆响,突兀至极的打破了整幢别墅清晨的安静,令众人都循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 “这声音好像是,从书房穿来的。”谢惘逐有些不敢确定的皱眉判断着。 很多东西都是易碎的,只要不是珍贵的也不会去在意,但听到谢惘逐的判断后,就连谢双梧也感觉不好的蹙起了眉头,更遑论谢羽飞。 商业中有很多的机密,一旦泄露小者无事大者倾家荡产也是有的,而书房恰恰就是文件的放置之处,因此书房一向是禁止入内的,连大扫整理也是谢惘逐亲自动手的,谢双梧有时会去书房拿点书看。 可是现在,有钥匙且能进去的三人谢羽飞、谢双梧以及谢惘逐各自望了望对方,心中不由都浮起一个同样的猜测。 “上去看看。”谢羽飞面色冷凛的放下书,率先起身向楼上走去。 等到众人赶到书房的时候,不由皆暗暗抽了口气,自制如谢羽飞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书房的地上此刻散落着一片狼藉的红色碎片,在纯白如雪的白色大理石上如刚刚飞溅了鲜血一般的让人触目惊心。 那是传至谢家祖上的古董花瓶,价值自然不菲,更重要的是有价无市。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房向来上锁,就算不上锁,无任是作为客人的茅琦谁还是作为家庭医生的慕容瞭踪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然而此刻,他们俩却齐齐的出现了,这是无任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 “还请两位告知这是怎么回事。”双眼微眯,谢羽飞抬手将身侧的谢双梧挡住的同时,上前挡在谢双梧的身前。 本来在看到谢羽飞镜片也遮掩不住的深邃目光时,茅琦谁还有些不敢直视。正欲低下头,但在看到谢羽飞这一动作时,茅琦谁眼一凛,直直回视了过去。 茅家集团是家族企业,茅冷嵘是家族唯一的掌权人,她更是茅家唯一的千金,茅冷嵘更曾在媒体面前郑重宣布过她是茅家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可是这并不代表下面的人就会服从她,在他们的眼里她不过只是靠着背景而空降在公司的大家小姐吧。 曾今父亲茅冷嵘也是这般过来的,她相信父亲会不知道要在公司立足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更不相信父亲会没有察觉公司里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每次拿下一单生意,让那些刁钻的生意人相信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四处来回奔波靠的只有她自己,书房的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通宵达旦的亮了几个晚上。 可是偏偏父亲从来没有顾忌她的感受,没想过她是多么的辛苦想要让公司的人看看自己靠的不是有一个茅家集团总裁的父亲,一旦发现利益和谢氏有冲突,就必须要退出。 所有的努力抵不过一个谢氏总裁的神父,若说不恨,那么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虚伪。 一次两次的下去,她开始渐渐的对父亲起疑,哪怕他是自己的父亲,哪怕他当众宣布过茅家集团未来只属于她,可是她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质疑。 也因此而盯上了他,谢氏集团谢羽飞,每次宴会就如谢羽飞会时不时暗中观察她一样,她也开始在谢羽飞转身的时候探寻。 但结果就像她暗中寻找的侦探社一样,查不出他和父亲有什么关联,他的容颜和谢家上代的家主谢景辕像的让人一眼便觉得是父子,而和她的父亲茅冷嵘却是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然而习惯是一旦形成了便难以摆脱的可怕东西,时不时的注视已经成为了每次宴会的必修课,告诉自己无须再理会也根本无济于事,特别是旁边的人告诉她说谢羽飞也常常在背后看着她之后。 事情到此到此,她都止于好奇和习惯而已,所谓爱情她想过但更清楚不是,她不需要爱情,不需要亲情,更不需要友情。 他们都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无法握在手中,她早已经不再奢望不再期盼,因为有了希望便会有痛彻心扉的绝望。 直到有一天她喝的醉了,那一次同样也是因为他,父亲要她退让,而她的隐忍终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好,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爆发,她挺立着背脊抿紧了唇角告诉父亲她不会退,她要父亲给她一个退让的理由,可是父亲没有。 宴会上一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想要乘机带自己离开,还有几分清醒的自己虽然极力抗拒无奈酒精已经让手脚无力,就在那时是谢羽飞察觉到了。 “我答应过茅小姐今晚要送她回家,还请这位公子把手拿开。”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他的坚定的话语,挺拔的身躯阻挡在门扉之前。 如果不是和父亲赌气,她想她也不会不小心喝了过量的酒。 她从来没有喝醉过,因为酒精会让人失去理智,而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不清醒着并没有人会保护自己。 在那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了谢羽飞的眉梢眼角的坚定守护,于是她开始相信她再也不会害怕醉倒了,他会保护她的。 头部的胀痛让她几欲昏睡过去,凭借着毅力或者说无限的彷徨和恐惧而始终不愿失去意识,直到被他拥入怀中,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我送你回家。” 从小就一直汩汩流血不止的伤口在这时开始愈合了,回家,是的,她想回家了。 她不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坏孩子,也有人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用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风雨,在她无助的时候会有一个温暖的胸膛让她依靠,然后告诉她,她有个家可以回。 酒醒来了,但她知道她已经一醉不复醒了,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爱情,可是期待着它结出甜美的果实。 习惯的去注意他,关注他的一言一行渐渐的从习惯转化为了不得解脱的执念,也不想解脱。 有时候恰好和谢羽飞看自己的视线对上的时候,相视一笑,转头间任由满满的甜蜜淡淡的羞涩充斥,心不再彷徨无依。 谢羽飞也会回之一笑,她以为这便是两人间默契,毕竟茅家和谢氏两大集团同为航海业翘首,不管茅家和谢氏在不在意孰胜孰劣,在世人眼中早已是各种明争暗斗的猜测纠缠不清了。 她一时冲动下叫人教训了那个花花公子后,虽然没有留下不利的证据,但她知道谢羽飞知道她和那个花花公子的仇隙,她以为他会因此嫌恶她,认为她是个坏女人。 可是没有,在她忐忑不安的不敢看他的时候,他却主动的上前来问候,话无关紧要不过只是常用的客套话,她鼓起勇气看向谢羽飞的眼睛,他的眼里尽是包容。 于是她,茅琦谁认定谢羽飞是爱她的,所有就算知道她犯了错只会选择了宠溺。 她静静的等待着谢羽飞有一日轩车来娶,不料时光逐渐流逝,她对他的思念眷恋日益加深,可谢羽飞始终没有任何的表示,除了时不时的视线相触。 女人的年华就那么几年,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谢羽飞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传出绯闻,可是这并不代表就能不彷徨怀疑谢羽飞会不会并不爱自己,会不会谢羽飞爱过自己但在爱情不到两人互诉衷肠的那一刻便已经淡去。 她不想继续痴痴的等待,她害怕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等到头来却是个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八章 推脱 在谢双梧十八岁的生日舞会上谢羽飞的那句“沧月岛随时欢迎茅小姐”。她是早已觑清世间炎凉的人,在加上自从她开始曾与管理公司开始所参加的应酬之多连自己也遗忘了,怎能听不出此话中纯属客套之意。 可是她还是说了“羽飞大哥是说真的吗?那我可是真的会来哦,羽飞大哥到时候可不许嫌我烦。”装作受宠若惊,故作不知话中意,只为了不给谢羽飞反悔的机会,也逼自己不要再退缩的以为等待便能得到所要的。 转身看谢羽飞离去,手中的酒杯随手的紧张颤抖而有些不稳,带起了杯子晶莹剔透的红酒漾起不绝的涟漪层层,以为爱情就在一步之遥,就等她跨出了。 然而突然间风云突变,谢羽飞挡在了一个陌生的蓝衣女子身前,面对着黑手党现任真正的掌权人亦无畏无惧。 曾今谢羽飞也这样的挡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即便看到谢羽飞看那个女子的神情是那么的情意缠绵,自己也刻意的去选择忽略。 当谢羽飞宣布那个女子是他未婚妻的时候,情真意切神色坚定,但她还是告诉自己谢羽飞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那个女子而寻找个借口而已,毕竟约瑟夫?吉诺维斯的举动确实有些失礼。 但想要相信是一回事,会不会相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家辗转难安,看了文件忘了签名,喝水的时候在吞咽中发现喉间无物才发觉原来杯中并没有水。 于是她来了,凭着谢羽飞在舞会上的承诺,不是不知道这很不明智,万一那个女子真的是谢羽飞的未婚妻,那么自己的举动无异于自取其辱。 但不能,她等不下去,静观其变是个好主意,奈何她学不来。 直到被谢羽飞和谢双梧相继不顾她尴尬的将她留在花房后,她才开始真正的恐慌起来,只觉得有什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夺走了她一切似的。 没有人敢随便轻视茅家,自然对她这个茅家继承人也要给三分面子。可是那一刻,她突然间觉得天地之大所有人都知道了茅家被另外一个人夺去了,可她还傻傻的不知道,所有人都瞒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甚至更让她觉得一直都是之前那个衣衫褴褛没人要的坏孩子,茅家千金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甚至连嗤笑都值不得。 在经历了几日的寝食难安后,终于在有一天,她候在他经常进入的游泳池门前,等到了他。 她终于问出了口,但是更希望从来都没问出口,至少那样她会以为谢羽飞至少有那么一霎那的电闪雷鸣间是爱她的,而不是保护只是他的习惯,上一次保护自己只是出于习惯,对于游泳池里面的那个女人鱼有泪才是想要保护。 曾经有多少的恨转化成了爱,便有多少的爱几番的沦为恨意,只恨今生为何要相逢,谢羽飞夺走了她的父爱,在她已有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决绝后将身嫁与他,可他却回答的只是一场误会。 多么无情的字眼,将她的恨也好,爱也罢,都干干脆脆的否决,那眉目间的眼波流转,相视间的点头轻笑都彻底的抹杀殆尽。 保护只是习惯,就像现在将谢双梧护在身后的举动也只是习惯吗?还是谢双梧是你的亲妹妹,你便是想去保护,鱼有泪是你爱的人,你便也是想去保护,而我,只是习惯了保护而已的一时顺便。 “我刚才下楼的时候听到书房里有声音还以为是你呢?便想问你吃饭了没有,却不料从门缝中只看到这位慕容医生好像很着急的在书桌上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问下是不是需要帮忙,不料慕容医生居然把我也拉进书房,逼着我答应不许把事情说出去,他还说。” 毫无怯意和隔断,一句话说着说着连茅琦谁自己都要相信这是真的就发生在刚才的事,而自己不过只是在将事情都话叙述出来。 “你撒谎,分明是我看到你在书房里翻找东西我才进来阻止的。”不等茅琦谁将话说完,慕容瞭踪便打断道。明明是笃定的话语,说出口却已是无力。 慕容瞭踪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枉然,暂且不提近日种种举动已经引起了谢羽飞对自己的质疑,茅琦谁是茅家的大小姐,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家庭医生而且还是暂时的。 就算谢羽飞相信自己的话,背负罪名被牺牲也只能是自己,以为还能有几天相处的时光,可以期待下一转角能看到谢双梧的容颜,原来还是终究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视线微转刚好对上谢双梧的双眼,不敢去细细分辨谢双梧是怎样的神情,慕容瞭踪便匆匆的低垂了双眼。 他可以冷对千夫指毫不惧色,但经不起谢双梧的一丝怀疑。明知此时低头,只会让人对他的猜疑更深一层,甚至坐实茅琦谁的指控。 “谢总,没少东西,但是桌上有几份重要的文件不知道是否被。”谢惘逐早在一进书房的时候就越过茅琦谁和慕容瞭踪检查了下,此刻在谢羽飞耳边轻声报告,却被谢总举手阻止到。 “算了,一个花瓶谢氏还是摔的起,我让人把这些碎片清理下,两位也请别为此而介意,还是下楼先用点早饭吧。” 说着,拉过正叫了声哥哥欲要说什么的谢双梧率先下了楼。 话既然说到了此处,谢惘逐也俯首开始收拾起如血的碎片,听着耳边碎片轻撞的声响,茅琦谁也只有恨恨的瞪了眼慕容瞭踪后跟在众人身后离去。 听着悉悉索索的脚部声离去,慕容瞭踪抬头看向窗外碧蓝的海天一色似问似叹道:“我进书房是为了阻止茅琦谁你相信吗?” 谢惘逐听到此话愣了愣后道:“我相信或者不相信都不重要,不管是对这件事,还是对你来说不是吗?你又何必问我呢?” “也许,只是想问问吧!谢管家,我就先告辞了,后会可能无期了吧。”收回视线,慕容瞭踪笑了笑后便往门后走去。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远行天涯似的。”将碎片一片片的叠入手中,望着一手的血色,谢惘逐笑道。 “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不是吗?”暂留在门口的慕容瞭踪说完便起步下楼,两人都无话。 直到听到脚部声逐渐远去到听不见的霎那,谢惘逐手中的一叠的瓷片突然崩塌,重新散落了一地的血色。 转头看向书桌上的文件,谢惘逐起身将书房的门扉阖上,而他自己未曾从书房走出。 正如慕容瞭踪所预料的一样,在稍后的餐桌上,谢羽飞就以近日公司有些事情要亲自回公司处理,因此谢家要回海景城。至于沧月岛也要收拾一下,不便再留客为由,委婉的提出了让慕容瞭踪离开。 虽然谢双梧出言阻止,但是没想到的是谢羽飞同时也暗示了茅琦谁也该离岛,至此谢双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到茅绮谁黯然的回答她明天动身,慕容瞭踪有些无言的点了下头,不想说离别,可心中也知道离别在即。抬眼望了眼谢双梧,似想要确认一下在他离开的时候谢双梧还安好。 不料对上的眼正盈盈的欲哭,不由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装作什么也没见到。然这一幕却正落入下楼来的谢惘逐眼中。 夕阳将天际染得一片通红,连带着玻璃玫瑰花房也泛着淡淡的红色。看在茅绮谁眼中,好似一片无尽的鲜血。 暗示那个家庭医生离开,也暗示着自己离开。原来一片痴心,什么也抵不过。自己和一个用钱雇来的家庭医生是同样的。 衣物用品散在外面的就那么几件,许多都还来不及拿出行李箱,就又被压在了下面。在收拾中掉落的纸巾中,一朵干瘪的白玫瑰滚落在散乱的衣物间。 姹紫嫣红中,虽然枯黄了,但也依旧夺目。喜欢白色只是因为它的纯粹,谢羽飞也是吗?谁没有纯碎过呢?可是纯碎太容易脏了。所以,又时宁愿它夺目。 想起相伴赏花,茅绮谁突然放下了一切来到了玻璃玫瑰花房,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谢羽飞细心的在开的最美的花丛中铺好垫子,轻柔的将鱼有泪放置的其上的一幕。 谢羽飞的动作那么的小心翼翼,如抱着的是易碎的琉璃,望着谢双梧的眼神那么的柔绵专注,连站在花丛中的茅绮谁也没有注意到。而鱼有泪也没有注意到她,鱼有泪的双眼只在谢羽飞的身上,即便是谢羽飞离开后,也在谢羽飞消失的拐角处缠绵不去。 他们是来看玫瑰花的,可是玫瑰花却一瞬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中,他们早已经被对方完完整整的占据了整颗心,再也容不下其他。 输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甚至输在了哪里都不知道,茅绮谁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就此离开吗?茅绮谁心有不甘。 明天,她就要离开沧月岛了,这一辈子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踏上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这几天,不是没有看到谢羽飞和鱼有泪在一起的情景,可是茅绮谁都自觉的选择远远的避开,她想装作视而不见。就连找谢羽飞,也是特地等到谢羽飞离开鱼有泪的视线之后。 自欺欺人,以为如此就不用揭穿一切。可是到最后才发现,不揭穿,但事实依然还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九章 狰狞的伤痕 “你是谁?” 千言万语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一句话,是谁?是谢羽飞的谁?又是谁才可以得到谢羽飞的心?看着闻言回头的鱼有泪在看到身后有人后,是缓缓的借助手臂的力量向后挪动,茅绮谁才确信鱼有泪确实是双脚不便。 茅绮谁没有因此而感到心痛有所缓解,反而是更加痛的不可抑止。谢羽飞不爱她,不是她不好,只是因为她不是鱼有泪,如此而已。 多么的残酷啊!就连努力让谢羽飞爱上自己,都不知道从何处努力。 以手为脚,鱼有泪寸寸往后挪移着,以求尽量的远离茅绮谁。谢羽飞极力的让她避开人群,她不是不知道。而慕容瞭踪也说过,她的鱼尾被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也就是她必须回到海洋的时候。 她不要,绝不要离开谢羽飞。 背抵在了身后放置着花盆的木栏上,退无可退,鱼有泪唯有蜷缩起裙子下的鱼尾紧紧的抱在怀中,有一朵开到盛极的玫瑰由于鱼有泪无意识的触碰从花萼上脱落。 刚巧鱼有泪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纯白的连衣裙,看着滚落在鱼有泪衣襟上的白色玫瑰,茅绮谁突然的想起了那句纯粹。 没有注意到鱼有泪低垂眼睛中的恐惧已经随着她的靠近步步增加,茅绮谁只是单纯的想要拾起鱼有泪衣襟处的白玫瑰。一阵的凉意在身上传来,随之是刺骨的疼痛,当茅绮谁意识到时,试图去拿白玫瑰的手已经满是鲜血。 看看手臂上平直如刀割的伤痕,再看看缩成一团长发遮盖下的鱼有泪,茅绮谁一时间还难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什么所伤?鱼有泪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当谢羽飞回到玻璃玫瑰花房时,看的便是茅绮谁愣愣的看着她血流如注的手臂,而鱼有泪正缩成一团躲在花架下。 “有泪!你怎么了?”谢羽飞冲到鱼有泪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执起鱼有泪双手查看的手却在看到鱼有泪指甲上所沾染的鲜血时,僵在了空中。 一直被刻意不想起的一切在这一刻纷纷的涌上了心头。 关于美人鱼的种种传说很多,可是除开《海的女儿》中的形象,美人鱼往往都代表着的都是美丽的诱惑和最后的残忍绝情,她们是一种危险的生物。 不任是中国传说中的鲛人,还是西方传说中的美人鱼,她们在人类的传说中,都是会使用歌声迷惑水手,令船只触礁或者令水手丧失神智跳入海中。 蓦然的,谢羽飞突然还想起,海妖塞壬也经常被人误以为是人身鱼尾。如果反向思考,会不会也有人将诱惑人类的人鱼歌声误成为海妖塞壬呢? 会不会,海妖塞壬只是美人鱼另一个称呼而已,会不会海妖塞壬人面鸟身只是误传。刘庚已说他是被海妖塞壬的歌声诱惑了,谢双梧说她被美人鱼救了。 谢羽飞察觉自己的心正缓缓的下降着,沉入了冰冷的海底,那里是阳光永远到达不了的深处,无尽的黑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看着茅绮谁鲜血蜿蜒而更显苍白的手臂,谢羽飞眼前闪过了旦启号撞毁那一夜的场景。 人群诡异的静默着,唯有机械运作的声音,还有的就是搜救人员游泳时划出的水声。蓦然的,在灯塔扫射的凉白光线中,一声凄厉嚎哭掀开了一位丧子母亲的恸哭。 谢羽飞看见参加搜救之一的白荒致缓缓的从水中走向岸边,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缓慢,可是这却无法减缓悲剧的发生。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白荒致的怀里,苍白的肌肤,瞪大的双眼犹似控诉着上天的残忍,又像是难以接受着突如其来的死亡。谢羽飞认得他,旦启号上的水手们都叫他小浩。 那一天他们在船头相遇,未经多少世事磨练的他还依旧保持着一颗单纯阳光的心,见到自己既没有像其他员工一样,会远远的就选择避开,或者会刻意在他面前表现的卖力,或者是上前献媚奉迎。 “你好啊!” 谢羽飞依旧记得小鹄温暖纯真的笑意,就像站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旅途的朋友。他不是谢氏的总裁,他也不会因为是一个水手而唯唯诺诺。 鹄是一种体型较大的水鸟,形状有点像鹅。小鹄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是取其鸿鹄之志的意思,那时小鹄眼中充满了对的未来憧憬。 可是谁能想到,还没过多久,他对未来的希望连带着他的努力都如风中的一声叹息,快的来不及去听便消散于天地间了。 “羽飞,我只是想要捡那朵白玫瑰而已,我真的……真的没有打算伤害她啊!羽飞,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是自己受了伤,挨了痛,鲜血还在流淌着,手臂上的肌肤几乎能感觉到鲜血滴淌而过的温热。却只因为谢羽飞率先抱紧的鱼有泪,所以茅绮谁不得不忍着痛辩解着,唯恐被误会了。 越想越委屈,泪终于止不住溃堤。她一厢情愿的暗恋,她冒着难堪却只得到无视的沧月岛之行,她……桩桩件件,都在手上疼痛而哭的借口中得到了宣泄。 “我痛,羽飞,我痛。”用左手握紧正在流血的右手上臂,茅绮谁想要阻止鲜血继续狂流,可到最后握紧的手还是暗暗的放松了力道。 她不信,谢羽飞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没有,为什么自己回头时,总会看到谢羽飞似有若无的目光转开。如果没有,为什么在整个宴会上的人都没发现自己出事的时候,他会发现并出手救自己。 泪眼迷蒙间,茅绮谁恍似看到了湛蓝的颜色一闪,正擦干泪想要看个清楚,却被谢羽飞急急的拉向身后的大门。 “羽飞!”看到谢羽飞拉着茅绮谁远去,鱼有泪鱼尾一摆,就像要追上去。奈何岸上没有海水能让她游摆,鱼尾重重的砸在了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 伸手去抓谢羽飞衣角的手只能随着身体不稳而摔在了地上,但还是维持着想要去抓什么的姿势良久,直到夕阳彻底的沉入海面,明月从东方冉冉升起。 鱼有泪才缓缓的收回僵硬了的手,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白色的玫瑰在如水月色下似覆着冰冷的白霜,盈盈的似哭。海风摇曳着玫瑰的花枝,轻轻的吹拂着鱼有泪的发丝,也似感染了鱼有泪的伤心而隐隐的幽咽着。凝泪成珠,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声声的脆响,滚散开来。 谢羽飞本想让慕容瞭踪帮茅绮谁包扎的,可是没想到茅绮谁以两人有嫌隙为由怎么也不愿意让慕容瞭踪包扎。没有办法,自己只好帮她包扎,当他好不容易理顺了那些纱布绷带,天色早已晚了。 当谢羽飞赶紧回到玻璃玫瑰花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月色下缩在摇戈玫瑰花影中哭泣的人影,看着鱼有泪努力的缩起鱼尾的举动,所有想好的质问指责都在这一幕前化作无奈的一声低叹。 理智在告诉谢羽飞,他不应该再毫无防备的靠近鱼有泪。不论怎么解释,人类对美人鱼习性的了解实在是少的连美人鱼是否会伤害人类都不能肯定,可是想起茅绮谁痛哭时,鱼有泪眼中闪烁着的恐惧,谢羽飞根本就无法让自己转身离开。 人有好坏之分,难道美人鱼就没有了吗?就算是鱼有泪弄沉了旦启号,但她也救起了谢双梧不是吗?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传说,为何却不相信眼前所见的呢?如果鱼有泪对自己真的心怀恶意,那自己这连日来何曾对她设防过,她早可以轻而易举的得手了不是吗? 俯身抱紧鱼有泪,将鱼有泪将缩在胸前鱼尾圈紧的手臂松开,谢羽飞握紧鱼有泪虚握着什么的双手。 鱼有泪闻言匆乱的回眸,泪水阻隔间连月下身影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可是鱼有泪知道就是他,是她的谢羽飞。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声音,就是他。 胡乱的抓着衣角,直到紧紧的扣住了谢羽飞的十指,鱼有泪才安静的依偎入谢羽飞的怀中。似无止尽的飘荡倦极,那一霎那,风定花落,终于尘埃落定。 不知道是苦累还是终于心安了,鱼有泪在谢羽飞的怀中陷入了沉睡。谢羽飞本想抱鱼有泪回去,可是一低头看到满地盈盈映着月色的珍珠和白玫瑰,终究还是不忍心惊动鱼有泪。 明月轻移,花枝微颤,时间却飞般流逝,一夜不过一场梦的咻呼,眼一闭一睁便过去了。醒来便又要顾虑他人的想法目光,明明那些人根本与已无关。 背靠着花架的谢羽飞透过眼皮能感觉淡淡的光线射入,知晓了天亮了该醒来,却还流连在半醒半睡中。 又一个恍惚,谢羽飞感觉自己似乎入了梦,又似只是单单坠入了过去的记忆。 鼻尖围绕着玫瑰盛开的芬芳,花叶间隙看到了母亲和父亲微笑的谈着什么,自己的手中似握着什么,柔柔的软软的。 谢羽飞摊开手心一看,却又看到了母亲坐在推门而入,坐在自己的床边,为自己讲着《海的女儿》。 刚开口想叫母亲不要走,有一瞬间场景变换。天地被血染红,连带着海面也浸染了血色,有湛蓝色的鱼尾在血海中沉沉浮浮的远去。 想叫出鱼有泪的名字,但话到了耳边,脑海中又突然掠过一种认定,她不是鱼有泪。那叫什么? 谢羽飞一深思,脖颈处锐利疼痛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也让谢羽飞蓦然的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疼痛随着睁眼的刹那消失了,可是谢羽飞却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衬衫领口下的脖颈交界处。触觉敏感的指尖摸到的是凹凸不平的长长一条,那是一道狰狞的伤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章 爱何曾随人离去 天边,朝阳还未露脸,白天和黑夜的界限暗昧不明,仅有些许晨曦在东方的天际淡扫着分不出是紫还是蓝的胭脂。落在谢羽飞的眼中,分外的苍茫混沌。 那么长而深的伤疤,几乎是致命的。可是谢羽飞对此却毫无半点印象,就像是胎记一样,从上一世生携带而来,生来便具有。想要查找原因,却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 谢羽飞记得,他也曾问过父亲,可父亲在看到的时候只有震惊然后便是茫然不解。也问过负责他日常生活的上一任管家谢净虚,但得到也是同样的反应。 这么大的伤口明明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愈合,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印象着伤口鲜红未愈合的模样,就像是这疤痕突然间出现了,无需伤口,更不用时间。 环顾深蓝光线中的玻璃玫瑰花房,谢羽飞蓦然发现。他离开沧月岛时至少有十五六岁了,可是对这些都只是隐隐的熟悉。 记忆不是仅仅因为年少而遗失的,十岁之前的事多多少少就应该会被记住了的,更不是被时间冲淡的,他离开沧月岛才十年,怎么可能忘得如此之快? 他的记忆是……是…… 谢羽飞左思右想,种种猜测,却找不到答案。而在疼痛袭来之前,那血色中湛蓝色的鱼尾却怎么也抹之不去。 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可能只是梦,可场景的清晰,还有随之而来疼痛的部位却让谢羽飞怀疑它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这种怀疑加上茅绮谁满手的鲜血,以及种种美人鱼蛊惑水手的传说糅合成了一根刺,扎的谢羽飞放开了另一只抱着鱼有泪的手。 靠在谢羽飞怀里睡着了的鱼有泪一个不稳从梦中醒来,抬头仰望着谢羽飞深思的容颜。时间流转,似回到了台风那天,谢羽飞将她抱回白色别墅的时刻。 鱼有泪无声的伸出手,想要确定着这一如十年前记忆中的轮廓是真实的。谢羽飞在鱼有泪沁凉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脸时,陡然一退避开了,而鱼有泪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当谢羽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装作无事的将鱼有泪的手放在胸口,俯身将裙子理顺盖住鱼尾后抱起鱼有泪说:“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鱼有泪隐隐的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想要找寻,谢羽飞却避开了她的视线。想问想说,启唇后确实哑然无言,鱼有泪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沉默随着谢羽飞向花房门口走去的步伐而越加沉重,蔓延着玫瑰香味的空气中有什么在逐渐的变化着,崩裂着。鱼有泪想要伸手抓住,握住,阻止,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种东西完全看不见,抓不住,甚至连是什么,鱼有泪都一无所知,只是这种无可挽回的悲凉却狠狠的撞击在心口,无法祛除。 快到白色别墅门口,恰巧见到刘庚已和刘皂白从门口出来,谢羽飞略一迟疑后脚步后退,避回拐角处。 等到刘更已两人离开后,谢羽非才从拐角处出来,匆匆的进了白色别墅。 抱着谢羽飞脖颈的鱼有泪这时才听明白了那句天亮了,潜台词是其他人也要醒来出来活动了,而她也该远远的避开了。 谢羽飞没有发觉的是,他退后之前的略一迟疑,已让刘庚已和刘皂白皆是一愣,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而鱼有泪也未察觉,退后的动作引得裙角微荡,海风过处,有一抹鱼鳍的湛蓝闪烁在了初升的朝阳里,亦落在了刘庚已两人的眼中。 朝霞随着日出在东方的天际演绎出流光溢彩绮丽万千。 可这美景只是漂浮在谢双梧睁开的双眼中,丝毫没有落入心中。耳边传来轮船开动的声音,那是载着慕容瞭踪离开的轮船将要起航。 谢双梧觉得越来越冷,紧紧的裹了裹被子依然还是冷的彻骨。谢双梧知道如果再不去看就再也看不到了,可是谢双梧更不知道要如何的面对离别。 如果不去送行,若是没有告别,会不会就不会分离。就算是有,只要不看着他离开,能不能就继续欺骗自己分开还是遥远之后的事。 可那是最后一眼了,可能将来都再也不见了,怎么甘愿就此不见。 终于还是忍不住,谢双梧掀开被子跑到窗边,急急的将窗户推开倾身望去,却只见朝霞映入海面中,将海幻化做一副凄艳的油画。 而载着慕容瞭踪的船已经驶入了这幅画中央,最后一面也不再见。 虽是夏日,清晨的海风终归是有些料峭的,但谢双梧还是执着的站在窗边,任由海风吹拂起衣角,遥想慕容瞭踪是否也站在船头风过他的衣角发丝,幻想自己能否就如此的乘风而起随他而去。 苍天渺渺,大海悠悠,轮船渐渐的在视线中变小,好似沧海一粟终被海上迷雾遮掩不见。 直到离开,慕容瞭踪都没有把湛蓝色的裙子还给她谢双梧,每当谢双梧看到放在床边的湛蓝色盒盖。谢双梧也常常会幻想有一天,慕容瞭踪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即使只为了将忘记归还的湛蓝裙子还给他。 慕容瞭踪借走湛蓝裙子的那天,谢双梧记得她出来的时候,慕容瞭踪看到了她忘了收起的盖子。和放着湛蓝裙子盒子不仅同色连花纹亦是同样的盖子,谢双梧绝不相信慕容瞭踪会不知道,只是他不说她也不言罢了。 谢双梧以为至少还能留个念想,却没想到慕容瞭踪做的如此的决绝。离去还没有几天,谢羽飞房中的传真机一声响,流出来的竟然是他的辞职信。连他的手机号都已经换掉了,人更是从同事的视线中完全消失,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可是谢双梧肯定,这个世界上有慕容瞭踪这个人,她深深爱着他思念着他。以手指描绘着盒子上的繁复的海浪花纹,谢双梧对谢羽飞羡慕不已。 虽然台风已经过去了,可是鱼有泪却一直没有提出回到大海这件事。有时候看到鱼有泪和谢羽飞在一起都会遗忘了他们一个是美人鱼一个是人类。 爱情在他们之间似乎架起了比种族更深层的桥梁,使得了他们保持着默契,都绝口不提台风已经过去的事实。 泪从腮边滚滚滑落,谢双梧不懂为什么她和慕容瞭踪之间没有如此的心有灵犀。 当听到谢羽飞说由于商业机密泄露遭遇到了陷害的时候,谢双梧发觉自己首先怀疑的对象居然是慕容瞭踪。 明明那一天在书房里的除了慕容瞭踪,还有茅绮谁。虽然那时候慕容瞭踪也否认过了,可谢双梧还是怀疑了,即便机密不一定就是从谢羽飞的书房中被泄露出去的。 但当谢惘逐实在拗不过自己,将慕容瞭踪的简历和调查报告给谢双梧看的时候。谢双梧甚至突然间觉得,假如真的是慕容瞭踪将机密泄露出去的话,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这就代表着慕容瞭踪和谢氏集团再也撇不清了。 可当看到谢羽飞眉头深锁的样子,谢双梧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内疚。还未等谢羽飞叫谢双梧先会去休息,谢双梧便先一步提出回房了。 谢双梧知道接下去,谢羽飞和谢惘逐将要商谈的就是此事的后果了。谢双梧不敢听下去,她怕,怕与慕容瞭踪再无羁绊,但更怕面对慕容瞭踪是何等的无情,完全不顾念自己对他的情意。 “少爷,警局那边传来消息,海景城的海警已经正式出动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抵达沧月岛。”等到谢双梧出去后,谢惘逐将书房的门关上后压低声音道。 “在双梧面前尽量将事情遮掩一下,你知道的,她受不了刺激。”摘下眼镜,谢羽飞揉了揉眉心。 “但海警亲自来沧月岛就是为了带你走,双梧肯定是会看到的,这要是问起来该怎么办?” “那就告诉双梧,我只是单纯的去配合警方调查好了。嗯,就说是谢家的货船上发现了一些可能涉及走私的违禁物品,别说是毒品知道吗?我不在的时候双梧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我……向来将双梧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更何况我还是谢家的管家,照顾好双梧本来就是我职责所在,只不过。”谢惘逐有些踌躇的看了看谢羽飞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谢羽飞有些难耐的烦躁,可是细想却找不到如此不安的缘由。 “这件事一出来后,我就让律师向海警那边提出交涉,由我们自己回去大陆海镜城接受审查。可警方对此却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了,一定要亲自来沧月岛,我怀疑警方那边根本不是像他们说的一样,是担心我们畏罪潜逃。” “你是说?”谢羽飞双眼微微眯起,藏在镜片后的眼角更显锐利。 “被发现毒品的凭阑号虽然属于谢氏,可毕竟只是隶属关系,凭阑号上单单是水手就有数十人,人多手杂,我相信警方也很清楚,单凭船上发现毒品这一点是无法将谢氏总裁定罪的。至于沧月岛,虽然是谢氏的私人岛屿,但却被空置那么多年,难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沧月岛的空置是因为。”谢羽飞深吸了口气后继续说,转开望向窗外的视线有了一瞬的茫然,“我的母亲,离开了。” “商人逐利而生,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只是因为一段爱情,一个商人会将一个拥有巨大开发价值的私人岛屿空置。” “在母亲面前,我父亲何尝是个商人了,更何况你觉得我父亲的爱已经过去成断了吗?”书桌的表面光滑如镜,谢羽飞缓缓的摩挲着,似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年轮纹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章 分离 透过垂头叹息的谢羽飞谢惘逐似看到了已经离世的谢景辕,悄悄的启唇喘了口气。“是啊,在夫人面前,老爷确实是毫无半分商人的模样,不过也只有在夫人面前吧!” 谢羽飞听到此言有些疑惑的抬头,不明白谢惘逐为何会如此感慨,隐约中似夹杂着丝丝的嘲讽,可却只见到谢惘逐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然,似一切都只是谢羽飞的错觉。 “所以我怀疑警方此行的目的是搜岛,如果在沧月岛上发现毒,那么谢氏就再难脱干系了。” “那就让他们搜,我行得正做的端,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想到网络上那些流言纷纷,谢羽飞只觉得是有心人在暗中操控,可是一时间又无法确定是谁在背后搞鬼,不免有些无处使力的烦躁。 “这是自然,只不过鱼有泪小姐是美人鱼,届时搜岛若是被发现恐怕就算谢家想要保护也护不住了,毕竟美人鱼不是单单的珍稀动物那么简单,她拥有与人类匹敌的智慧,这就涉及到人类未知的世界,国家不会坐视不理。” “够了。”谢羽飞抹了把脸阻止谢惘逐继续再说下去,终于找到了烦躁不安的来源。 他不能再留鱼有泪在沧月岛上了,至少在警察来的时候不能。 一直以来,谢羽飞都避免在鱼有泪面前提到海洋之类的话,为的就怕鱼有泪提出要回海洋,可是谢羽飞没想到的是,最先要提出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要如何开口? 脚步踏在磨平后再浅刻着花纹的大理石地面上,谢羽飞头一回发觉这花纹也会幻化为重重的阻碍,让每一步都变得那般的艰难。 想拖延、迟疑、逃避,可警方很快就会搜岛的事实逼得谢羽飞不得不面对。路逢险处难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谢羽飞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他却不得不去考虑,若是保护不了鱼有泪,鱼有泪将会面对会不会是人类无止境的囚禁研究甚至是拷问解剖。 谢羽飞一靠近游泳池坐下,本沉在水底午睡的鱼有泪便浮出了水面。轻车熟路的欲伏在谢羽飞的膝盖上。往常谢羽飞会一边为她梳理发丝,一边跟她聊天,虽然几乎都是谢羽飞在说。 可是这一次,谢羽飞突然间在鱼有泪过来的时候,握住了鱼有泪的双肩。 俯身和鱼有泪视线齐平,谢羽飞深深的凝视着鱼有泪的双眼,希望能从中看到自己,然后得到能放鱼有泪回到海洋的力量。 “怎么了?”鱼有泪伸手想要拂平谢羽飞的眉心,却无奈的发现不像平日般能抚平了,似察觉到了有事发生,鱼有泪不由的也蹙起了眉头。 “没事,我只是。”看着鱼有泪蹙眉担心鱼有泪会感到不安,谢羽飞想笑一笑,却发觉僵硬无比,谎言在鱼有泪墨蓝的双眼下再也无法出口。 “有泪,你……爱我吗?”咬了咬唇,谢羽飞终于问出了一直害怕的问题,握着鱼有泪双肩的手有些用力,谢羽飞知道他怕的不是鱼有泪的逃避,他怕的是自己会逃,他需要鱼有泪的支撑方能坚持下去。 鱼有泪粲然一笑,眉心的蓝色水晶光芒流转,如花瓣般的红唇刚启便被谢羽飞拥入了怀中。 “有泪,你是爱我的对吗?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有泪。”谢羽飞喃喃不绝的在鱼有泪的耳边说着,忐忑的心直到感受到怀中人的点头后才逐渐安定下来。 “有泪,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回到了海里去后你还会愿意回来吗?”抚着鱼有泪的手颤抖不止,可是却又不得不问。 当感受到鱼有泪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微微的使力后,谢羽飞只觉得心口的温度也随着鱼有泪的离开而被带走了,忍不住一声轻唤“有泪”。 “你是要我离开对吗?”话还为说完,谢羽飞还没有表示,泪就已经在脸颊蔓延开来,化成的珍珠一颗颗在浅蓝的池面上打出圈圈涟漪后坠入了池底。 不是说要娶她的吗?为什么又要反悔?鱼有泪不懂。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想你离开。”谢羽飞只觉得鱼有泪的眼泪颗颗就像打在自己最柔嫩敏感的心头,每一颗都是那么的痛。 “那为什么?”泪水迷离了视线,让鱼有泪有些看不清谢羽飞的神情,鱼有泪却是怔怔的看着谢羽飞,即便是模糊的模样也想要刻入脑中。 “警察快来了,他们会搜岛,我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将鱼有泪重新拥入怀中,以为见不到鱼有泪的眼泪心就不会痛,可是当珍珠颗颗从颈部滑过的时候,才发现珍珠好似炙热如铁,在颈部烙下滚落的痕迹,那是他保护不了她的殇。“若是他们发现了你,一定会把你捉走的。” “所以不是你不要我了吗?” “我只怕你会不要我,我是这么的没用。答应我好吗?你会回到沧月岛的,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你,只要你回来。有泪,我求求你,答应我你会回来,就算是骗骗我也好,答应我,你会回来的。你不会,绝不会一去就。”再也不会来。最后的几个字,谢羽飞生生的将它们咬在唇齿间,怕一吐出便会成为现实。 鱼有泪能清晰的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谢羽飞在颤抖,虽然不擅长人类的言语,但是鱼有泪还是能肯定的感觉到谢羽飞的恳求。 “我不会走远的,只要你在海边,我就会回来,只要你在。”上一次的分离还历历在目,她等了他十年,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决定相信他,因为她颈部感觉到了温热的湿意,因为她爱他,所以就相信他。 “告诉我,你不是在骗我,不是在安慰我,你会回来,真的会回来。”鱼有泪的话那么的肯定明确,让谢羽飞逐渐燃起了希望,可承诺太过美好,谢羽飞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会回来的,只要有你在。” “你不是安慰我?”有些不舍的推开鱼有泪,谢羽飞深深凝视着鱼有泪的眉梢眼角,紧张的深深喘息。 当看到鱼有泪笃定的点头后,谢羽飞激动的倾身以唇轻触了下鱼有泪的脸颊,如蜻蜓点水马上又退开唯恐鱼有泪生气。 这一刻,谢羽飞忘记了自己是谁,忘了鱼有泪是谁,什么人类,什么美人鱼统统的抛在了身后,他只知道怀中的就是他一生的眷恋爱慕。他需要她在他的怀中一生。 谢羽飞的手抱的很紧,似要将鱼有泪揉入血肉中似的,鱼有泪却没有挣脱的举动,任由谢羽飞抱的紧紧的,只求一世都不要放开。 正如谢羽飞需要鱼有泪沁凉的体温来让自己安定下来,鱼有泪亦需要谢羽飞炽热的体温来告诉自己十年的等待有了结果。 这不是梦,当谢羽飞的双脚在水中紧贴着鱼有泪湛蓝的鱼尾时,鱼有泪、谢羽飞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感受到对方是如此的真实。 在水底,在水面,沉沉浮浮间,两人就像是同为一体的,只是在前世被分割成了两个不完整的半圆。 遗落在游泳池边的铃声轻响了几下,打开短信,上面显示着谢惘逐发来的短信:“少爷,我已将沧月岛上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舞会厅,就等警方过来查问了。” 看似报告,但谢羽飞了解,那是谢惘逐的体贴亦是提醒。 人们都在舞会用厅,这样抱鱼有泪回海洋就不会被人看到了。就等警方过来查问了,因为他们都是人类,所以可以坦然无惧的面对警察。可是鱼有泪不行,她是美人鱼,必须要避开警察,离开沧月岛是难以回避的事。 “我送你回海洋吧!”没有勇气回头看,谢羽飞径自爬上岸。半响不见鱼有泪跟上,才想起鱼有泪是美人鱼,没有双足上不了岸。 “有泪。”谢羽飞回身一声唤俯身向鱼有泪伸出了双臂,送你走这三个字再也出不了口,可是谢羽飞和鱼有泪都明白,分离的路不得走也得走。 好像明白谢羽飞怕极了双目相对的刹那,也更像是鱼有泪自己不敢对上谢羽飞的双眸。柔顺抱紧谢羽飞的同时,鱼有泪将脸深深的埋在了谢羽飞的怀里。 白色别墅在建造的时候,谢景辕就将面朝太阳的南方给了他此生的爱人,所以舞会厅自然是面对北方,而礁石群却偏偏就在沧月岛的最北面,正对着舞会厅的门口。 担心舞会厅里的人会向外看,谢羽飞唯有选择将鱼有泪从南方的码头送回海洋。直到站在了码头,谢羽飞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身在何处,回望一路沉默走来的路,谢羽飞嗫嚅着嘴角几经挣扎,最后吐出的一句话却只有两个字——到了。 鱼有泪浑身一颤,往谢羽飞的胸口埋的更深。明白鱼有泪的不舍,谢羽飞也有种冲动,就这样抱着鱼有泪冲回去。如果别墅中的人不能接受,那么就这样抱着鱼有泪,直到天荒地老,一生一世唯有一双人,可是上天没有给下唯有。 谢羽飞望着出现在海岸线上的几点黑点,明白那些就是警方的船只。担心警方会架起望远镜,谢羽飞急急的将鱼有泪放入水中,伴随着双眼紧闭的鱼有泪沉入海面的还有纷纷零落的珍珠。 看着涟漪层层圈圈的晕开,谢羽飞才蓦然发现,这一路鱼有泪一直是无声的哭泣着,泣泪成珠蓄满整整的一怀抱,填满了自己和她之间的间隙。 鱼有泪沉入海面的速度很慢,看着海水逐渐蔓延鱼有泪的鱼尾,手臂,然后将会是肩膀,像是一种吞噬,然后再也两人没有相见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二章 痛苦的存疑 “有泪!”就在鱼有泪至于胸前的双手即将被海面淹没的时候,谢羽飞抓住了它。而鱼有泪也终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含着灼灼的光看着谢羽飞。 “等我。”谢羽飞想告诉鱼有泪,他不是她一直等了十年的人,他不想骗鱼有泪。可是更怕说了,会被鱼有泪恨着,甚至连恨都得不到。鱼有泪会彻底遗忘有他这样一个人,然后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去再也不见,任凭他怎么哀求。 “有泪,等我,等谢羽飞好吗?”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妄图抚平波澜起伏难平的心绪,谢羽飞重重的握了下鱼有泪的手。 “嗯。”鱼有泪闻言,灿烂一笑,眉间深锁的离愁一扫而空,“鱼无泪等谢羽飞,一直都等。” 鱼有泪回头看了眼更加接近沧月岛的船只,率先放开谢羽飞的手后沉入海面。而谢羽飞也没有挽留,或者说是震惊的忘了挽留。 鱼无泪等谢羽飞,谢羽飞确定自己听的很清楚,鱼有泪也说的很清楚。是鱼无泪,不是鱼有泪。 鱼有泪欺骗了他,从一开始。 不,这也许是鱼有泪弄错了自己的名字,可是一个人会弄错自己的名字吗? 可鱼有泪不是人啊!慕容瞭踪说过,美人鱼没有名字,因为他们之间用不着,会不会美人鱼对于名字不像人类那么重视? 可是真的有可能吗?只是口误,或者说真的只是自己听错了。 她叫鱼有泪,是鱼有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有泪。 海面的水温很高,鱼有泪有种快被热昏的晕眩,知晓尽早沉入阳光照射不到的冰冷海底才是明智之举。然而透过荡漾的水光看到依旧未曾离去的谢羽飞后,鱼有泪还是浮出了水面想要看一眼,再看一眼。 沉沉浮浮,扎入水中又再浮起,浮起后又再次扎入了水中。直到谢羽飞转身离开后,鱼有泪才在深深的看了眼谢羽飞的背影后,猛然翻身扎入水中,激起白色浪花,然后散去。 身后的水声清晰入耳,谢羽飞却没有回头,反而是越走越急,直到最后几乎踉跄方才停下,抚摸着颈项间的伤疤,谢羽飞连抿紧嘴角假装坚强的力量都全部失去了。 白色的别墅笼着烈日的光晕,一如梦幻遥远不可及。背后是不刻便到的警方,汲汲营营的要将他定罪入狱,即便他从未做过,眼前身边唯有茫茫无尽的黄沙相伴。 就在刚才,还来不及为鱼有泪对自己的依依不舍而欣喜时,谢羽飞只觉得无限的忧伤铺天盖地的砸来将他湮没,颈项部的伤痕再次裂开、扩大、加深再深入,直到将心也撕成了两半,血淋淋的汩汩流失了所有温热。 那沉沉浮浮的湛蓝色鱼尾跃动的轨迹和梦里在血色浪花翻滚隐现的鱼尾痕迹重叠在了一起,连其上湛蓝色的鳞片和淡蓝如沙的鱼鳍都惊人的一致。 以为将自己从梦中惊醒过来的颈项部疤痕的疼痛只是自己的臆想,可是现在,谢羽飞发现不是,记忆消失了,可是身体记得当时深入骨髓的疼痛。 美人鱼的歌声能迷惑人类的神智,而他失去了十六岁之前的记忆。 传说美人鱼吃人,伤人,害人,茅绮谁手上的伤口和颈项间的伤疤越对比越觉得相似。 她叫鱼无泪,她告诉自己他叫鱼有泪。 假的,一切竟然都只是一场欺骗。 她会等他吗?不管是鱼有泪还是鱼无泪,这只是一场她闲暇时的游戏,罔自他忐忑不安,费心费力,小心翼翼,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错错错,是他抛下了所有的防备之心,是他被爱情蒙蔽,相信一个未知的种族,怪的了谁。 谢惘逐久久等不到谢羽飞回来,担心谢羽飞放不开鱼有泪,最后和警方发生正面的冲突,便顺着半干的水迹寻找,找到谢羽飞的时候正见到谢羽飞满身是水失神落魄的坐在沙滩上。 “羽飞,怎么了?”注意到警方的船只即将到达沧月岛,谢惘逐伸手挽起谢羽飞的上臂欲将他扶起。 “有泪,不,她,不会回来了。”谢羽飞一字一顿喃喃回答,伸手握住谢惘逐的手想要得到站起的力量,谢惘逐却放开了手。 想起当时是自己不顾谢惘逐的告诫,没有在爱情还未深种的时候连根拔除,硬要将鱼有泪留下,才会造成今日欲拔已无处着手。谢羽飞双手在地上一撑,独自站起转身面对警方的靠岸。 警方一登岸,果然如谢惘逐所预料的一样,还未等谢羽飞客套就拿出了搜查令。搜查一遍后,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谢羽飞还是被以需要协助调查凭阑号为由带走了。 谢双梧本想跟去,谢羽飞便对她说就算她跟去也于事无补,并且谢氏这么大的企业需要一个人来主导稳住,谢双梧便也只好留在沧月岛。 谢羽飞做事从来就没有避着谢双梧的时候,就算是公司开会,只要谢双梧愿意,那么他旁边的那把椅子必定是为她而留着的。谢羽飞是个不知道怎么去宠爱妹妹的人,他直接的选择了谢双梧想要,他便给。 谢双梧至今依然记得当谢羽飞牵着自己的手看着公司大门的时候,是那样的说的:“这是你的公司。” 谢双梧不知道是否因为这平日的耳濡目染,或者是来自父亲遗传的天分,又或许是靠着依赖着公司管理团队的有效的自主运作,毕竟从父亲谢景辕开始,总裁就已经习惯了不呆在公司处理日常事务。 谢双梧还是勉力能暂时稳住谢氏的大局。 “双梧,陈财务刚刚发过来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你是否要看一下。”坐在书桌对面的谢惘逐抬头问了下和他同样看着电脑文件的双梧。 “好的,你发过来吧。”头也不抬,谢双梧回道。 还有谢惘逐的帮助吧,所以虽然谢羽飞不在,公司还是照样能运转下去,不像外界传言的一般会群龙无首。 毕竟是临时接手,公司的事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时间,让谢双梧并没有多少的时间能去思念慕容瞭踪,只是暂歇喝杯茶的时候依然会走神想起他,直到谢惘逐提醒公司有新的文件发过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度过,警局那边虽然握着毒品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有谢羽飞参与,更何况谢家那么大的生意多年做下来,在警方里面自然也蓄积了不少人脉。 因此当谢双梧最后还是知道凭阑号上发现的是毒品而不是走私物品后,也依然能从律师和警方人脉中得到确定没有多大问题而放下心来。 可谢双梧毕竟年轻,没有往深处去想这圈套是谁设的,若是真要致谢氏于死地,为何舍下如此轻易无关痛痒的圈套,再加上太急于想见到谢羽飞和完全信任谢惘逐。 所以当谢惘逐说要去大陆接应谢羽飞的时候便轻易的上了陌生的轮船。 回头望了眼守住门口的两个异国的黑衣男子,谢双梧强自镇定的回视面前那个自从她被带进来后就一直不言的打量她的男子。 金色如阳光的发丝下却是如含了冰霜的碧蓝色双眼,就算是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也依然能感受到他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危险气息,谢双梧记得他。 约瑟夫?吉诺维斯,美国黑手党现在真正的掌权人。 “你不怕我?”抚了抚大腿上并不存在的皱痕,约瑟夫?吉诺维斯饶有兴趣的看着谢双梧。 “你把惘逐哥哥怎么了?我告诉你,你如果敢伤他,谢氏不会放过你的。” 一上船谢双梧就发现了不对之处,但想要下船已是来不及了,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惘逐被人架走带走。 “惘逐哥哥?叫的可真是亲昵。”约瑟夫?吉诺维斯挑唇一笑,眼中尽是嘲讽。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突然间,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违背约定,将真相告诉谢双梧。 “我没兴趣知道,你最好赶紧送我回去。”手微微的颤抖,谢双梧选择了无视。 “可是我想告诉你啊!免得你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谢双梧实在是太像她了,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知道谢双梧知道了真相的反应,她会原谅他吗?当他背叛了的时候。 “你,”似感觉到了什么,话嘎然而止,谢双梧极力的阻止自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视线中后退:“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可如果是你自己察觉到的呢?”约瑟夫?吉诺维斯清晰的看到了谢双梧稍稍的退了一步。“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女人啊,往往有时候都是分外敏锐的,她呢?会不会也察觉到了,否则,为何在慕鳞走了之后,就再也不理他了?他不相信,只是因为她变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注意到落在脚上的视线,谢双梧绷紧了双腿,不让它们后退。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识时务着为俊杰。谢惘逐这个人可是比你那个哥哥识时务多了。”约瑟夫?吉诺维斯步步紧逼,丝毫未给谢双梧逃避的机会,毕竟他为这个问题疑惑了那么多年。 她会不会原谅他?当他背叛她的时候,可是那时的他只是害怕那条美人鱼慕鳞会伤害她会夺走她,所以他才告诉爷爷有怪物。 他只是想要拉法叶完全属于自已一个人而已,他只是害怕所有将会让他失去的可能性,他只是想杜绝而已,为什么到最后却还是被夺走了,失去了! “够了,我不想听。”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似乎随时要蹦出胸口,谢双梧深深的喘息妄图平复。 “真是遗憾。”约瑟夫?吉诺维斯摊了摊手,就在谢双梧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却是指了指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吩咐道:“那就让我们的谢大小姐亲眼看看吧,把谢惘逐先生请过来一趟。” “不,我不要见。”步步后退,谢双梧再也承受不住。背抵在墙上已是逃无可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三章 惘逐的背叛 如果说自己不知道上错船也就罢了,可是安排这一路行程的谢惘逐也不知道未免说不过去了,从出发开始谢惘逐的神色有异,连被人带走时也好似已有所预料,这是为什么? 谢双梧不去细思,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在谢惘逐被带进谢双梧所在船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双梧脸色苍白的转开视线。 “双梧,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甩开两旁本来就按得不是很用力的双手,谢惘逐本想将谢双梧拥入怀中,但手却在触到谢双梧的肩膀后顿了顿,只敢轻轻的搭在其上端详着谢羽飞的面色。 “我没事。”不敢去看谢惘逐,谢双梧宛自低头压制着喘息的幅度,不愿让谢惘逐发现异样。 “还真是感人啊,如果不是知道谢惘逐你泄露了谢大小姐的行踪,我还真会觉得你是个情深意切的好情郎呢!”稀稀落落的拍着手,约瑟夫?吉诺维斯硬是要将血淋淋的真相撕开。 想触碰谢双梧脸颊的手僵在空中,谢惘逐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嘴角残酷冰冷的笑容。 “约瑟夫,请不要血口喷人。”装作义愤填膺,手却在颤抖,谢惘逐没想到约瑟夫?吉诺维斯会这样翻脸不认人。 “行了,大家都不是演员,犯不著这般的敬业,就算敬业现在也该是谢幕时间了。”约瑟夫?吉诺维斯挥了挥手,不耐烦的看着谢惘逐。 “吉诺维斯先生,我相信你百忙之中请我们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还请吉诺维斯先生明示吧。”阻止谢惘逐的开口,谢双梧竭力的抬头说道。 本以为谢双梧会哭诉,会质问,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只是傲然的看着自己,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下巴微仰的谢双梧笑着说道:“有趣,真是有趣,你可比你这两位哥哥有趣的多了。” 谢双梧在听到两位哥哥的时候诧异了一下,随之有装作不在意,可是还是落入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 对谢惘逐眼中的祈求视若无睹,约瑟夫?吉诺维斯继续说道:“你似乎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哥哥吧,也对,那时候你还小。” “够了,约瑟夫?吉诺维斯,请尊重你我的约定。”不等谢双梧反应,谢惘逐已然忍受不住,他害怕,害怕一切都揭开之后,连留在谢家默默守护谢双梧都成了奢望。 谢羽飞不喜欢留下任何的隐患,这就是谢羽飞当初一出事,就像让刘庚已永远离开谢氏的原因。谢羽飞担心刘庚已会心存怨恨,然后报复。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一脸的茫然。 “你说过,不会把你我合作的事情说出去,而且等到谢羽飞答应合作后,你就会把我所要的心脏给我的,你……卑鄙。”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不打自招,谢惘逐深吸了口气,但事已至此别无他发,深吸口气后吐出的也只是忿忿的两字。 “卑鄙?我是卑鄙,但你呢?”约瑟夫?吉诺维斯似被这两个字触动了什么,正色道:“谢家的养子,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那颗心脏吗?难道说你就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吗?对于谢家,难道你就连半丝的怨恨也没有吗?” 话是对谢惘逐说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却定定的看着谢双梧,恍惚中约瑟夫?吉诺维斯不知道自己问的是谢惘逐还是自己。 他真的会伤害她吗?又或者说,当时下那样的决定,其中没有夹杂半丝独占欲? 那条美人鱼,他听到她叫他慕鳞。 慕鳞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虽然眼角处有不属于人类的蓝色鳞片会幽微的闪现光芒。即便是她身边的自己,他也是那么的宠溺温和。这样的慕鳞会伤害她吗? 在慕鳞在和她约定之处遭遇暗算的时候,明明可以逃跑的,可是他却硬生生的不肯离去,约瑟夫?吉诺维斯永远记得那双神秘的蓝色瞳眸在月色下是如何定定的看着自己的。 那是无声的询问,慕鳞想确定她是安好的。 在鲜血染红海水的时候,慕鳞唇角阖动,那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最初学会的唇语——拉法叶。 这是她的名字,慕鳞至死的眷恋,也成了他约瑟夫?吉诺维斯一生的执着。 “我没有。”脱口而出,可是太快,快的让人觉得是欲盖弥彰。声音太大,大的好似是强弩之末的绝望一搏。 “是吗?”轻轻飘飘的两个字从约瑟夫?吉诺维斯微笑的唇角溢出,直直的让谢惘逐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可约瑟夫?吉诺维斯却没有因此而结束。 “谢景辕娶了童露寻的时候就知道童露寻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于是他在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当时可是让整个孤儿院的孤儿都狠狠的羡慕了一把呢!以至于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那些孤儿被问起当初的事情时,他们都还能牢牢的记着,知道为什么吗?” 约瑟夫?吉诺维斯假意的询问谢惘逐和谢双梧,可等到谢双梧正欲启口问出疑惑的时候,又抬手在嘴边做个了噤声的手势后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谢景辕当时抱着那个孩子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孩子,记住你的名字,你叫谢惘逐,是我谢氏将来的继承人。” 谢双梧只知道自从她有记忆以来,谢惘逐就在谢家了,可是她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由,不由震惊的看向谢惘逐,想要得到否认,她不信,她和谢羽飞托付全部信任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却不料谢惘逐在看到谢双梧望向他的时候狠狠的闭上了眼睛,等同于默认。 “那又怎么样?这是谢家的家务事,貌似不需要你来管吧。”看到谢惘逐的一脸痛苦,谢双梧实在不愿约瑟夫?吉诺维斯说下去,即便谢惘逐已经亲口承认了他背叛了谢氏的事情,但谢双梧还是愿意相信谢惘逐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谢大小姐可真是没有耐心,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断我的话,你,我自然不敢怎么样,但是对这位谢家的谢大管家,我可就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抓住谢双梧的目的已经达成,此时的事情简直就是无关紧要的多此一举,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就是无法忍受谢双梧遭受欺骗,他更知道那是因为他欺骗了拉法叶,那个和谢双梧一样被家族保护起来与世隔绝的人。 他骗了她,在慕鳞死后,他告诉她说,慕鳞不再爱她了,慕鳞爱上了一条同族的美人鱼。慕鳞不愿意因为一个已经他已经不爱的人类,而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海岛上,慕鳞随着另一条美人鱼一起遨游大海去了。 明明知道她是多么的渴望自由,明明知道她是何等的希望能化成鱼儿和慕鳞一起畅游大海。他却用她的渴望给了她最惨痛的一击。 谢双梧听了此话后不敢在多话,唯恐约瑟夫?吉诺维斯真的会伤害谢惘逐,不由的握住了谢惘逐颤抖的拳头。 谢惘逐猛然一颤,眼睑抖动了下,但依旧还是不愿睁开双眼。 “但谁能想到呢?后来童露寻还是为谢景辕生下了一对儿女,收养的毕竟是收养的,怎么比得上自己亲生的呢?于是谢惘逐就被谢家退休的管家带去了国外,慢慢的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所有人都只记得谢羽飞才是正统的继承人,而谢惘逐回来的时候便成为了下一任的管家而非主人,谢大小姐,你说谢惘逐是该恨呢还是不该恨呢?毕竟就算是谢家的管家,那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求之不得的啊!” “说完了吧,请按照原定计划,把心脏给我吧,我会说服谢羽飞与吉诺维斯家族合作的。”感觉到接近的脚步声,反握住谢双梧的手,谢惘逐挡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前阻止他向谢双梧靠近。 “有谢大小姐在我手上,你觉得我还需要你去才能说服吗?知道吗,我很想杀了你,真的很想。” 约瑟夫?吉诺维斯说着说着突然间掐紧了谢惘逐的脖子,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光冰泠害凛。 “你干什么?放开惘逐哥哥。”谢双梧想要阻止,却被约瑟夫的手下眼明手快的制住。 “为什么你还活着呢?”无视谢双梧的挣扎,约瑟夫?吉诺维斯神色恍惚的问道,手却是更深的陷入了谢惘逐颈部中。 “心脏在哪里?”同样被制住无法反抗,费力从被掐紧的喉咙中出声,出口却不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所想到的祈求饶命,这使得约瑟夫?吉诺维斯不由的放开了双手。 爷爷,拉法叶不愿意,您就别逼她好吗?爷爷。 时光流转,那时的自己被压制在地上无力的哀求,也不是为了自己。 “就算我把心脏给你让你治好谢双梧的病,你觉得谢家会让你这样一个背叛过谢家的人成为谢家的女婿吗?” 会吗?如果那一次爷爷应了自己的恳求不再逼她,拉法叶会因此原谅自己吗? 可是没有机会知道了,爷爷没有答应,而她至死也没有知道慕鳞为什么会突然间不辞而别了,她一直都在等待。 只是有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会觉得拉法叶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些许莫名的东西再闪烁,会让他觉得其实她——知道了。 “这是我的事。”空气突然间大量的涌入,谢惘逐连连呛咳同时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已经按照约定做到我该做的事,也请你履行诺言。” “你觉得我需要履行诺言吗?别忘了,不单单是谢家大小姐,连你都已经在我的手上了。” “吉诺维斯先生,我想你貌似也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四章 逼酒 “哦,什么事?”看到谢惘逐突然间胸有成竹的模样,约瑟夫?吉诺维斯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我是待过孤儿院的人,知道吗?在孤儿院的孤儿都是被抛弃的人,他们早就遗忘了该如何去信任别人。你可以不履行承诺,更甚至杀了我,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世人皆知。” 顺着谢惘逐望向自己的胸口的目光,约瑟夫?吉诺维斯扯下谢惘逐的领带夹仔细一看。在暗色宝石点缀繁复的花样中有一道不属于珠宝的光芒划过,是针孔摄像头的镜头。 “你想威胁我,不过很可惜这个方法很旧了,船上设了屏蔽装置,你这个无线摄像头只怕送不了信息出去。”本想将领带夹狠狠的砸在地上在踩上几脚,可转念一笑,约瑟夫?吉诺维斯又将领带夹扣回了谢惘逐的领带上。 “那之前那次见面呢?我真心的希望吉诺维斯先生有将屏蔽装置随身携带的癖好。”无视双手被别人制住,谢惘逐倾身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耳边轻柔慢声,满意的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脸上泛起再也无法掩饰的怒意。 “你找死。”转头看到谢惘逐嘴边的轻笑,约瑟夫?吉诺维斯再也顾不上保持优雅,拳头狠狠的砸过去,谢惘逐瞬间嘴角崩裂,有血从嘴角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红艳。 “你干什么?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推开约瑟夫?吉诺维斯,谢双梧抬起衣袖欲要擦去谢惘逐脸上的血迹,无奈的是反而让谢惘逐痛的一缩。 “哥哥?在谢氏集团的凭阑号上发现海洛因,他若是真能自保,我又怎么抓的到你们俩呢?” 谢双梧的力气并不大,但约瑟夫?吉诺维斯却还是顺着谢双梧退开了些。 “你什么意思?”谢双梧瞠目凝视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表情,想要找出否定的答案,可却只看到他的笃定,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谢双梧还是呐呐的问了出口,希冀着会有另一个答案。“陷害我哥哥的人就是你?” “是啊,谢惘逐先生可是其中居功甚伟的人啊。”约瑟夫?吉诺维斯淡淡的笑着,完全看不出刚才的青筋毕露暴怒狰狞。 “不,我没有,双梧,你别相信他,骗你上船是我干的我承认,但那也是他答应不会伤害你而且还会把心脏给我们我才答应这么做的,双梧,你……唔。” 谢惘逐急急的辩解,然而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被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拳击中腹部。 “真是吵死了,让他闭嘴,或者我让你们永远的闭上嘴巴。”满意的看着谢惘逐痛的弯下腰去,约瑟夫?吉诺维斯双手合握,满意的听着骨节的脆响后向挟住谢惘逐的两个黑衣男子说。 “是。”反射性的站正低头答道,一个黑衣男子随之立马用手将谢惘逐的嘴巴堵住,直到另一个黑衣男子拿出手帕后才协助塞进谢惘逐的嘴里,然后才将谢惘逐双手在背后捆住。 一系列的动作熟练流畅,谢惘逐连一声痛苦的呻吟也在发不出来,唯有祈求的看着谢双梧,希望谢双梧能够相信自己。 “刚才我说是他出卖你的时候,他刚开始说的不是也这般的义正言辞吗?差点都让我觉得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现在他又说他没有出卖谢羽飞,你说,你相信他吗?双梧小姐,谢氏的小公主。” 再不看奋力挣扎着的谢惘逐,约瑟夫?吉诺维斯靠近谢双梧问道。 “我……”谢双梧往后退了几步,偏头看了眼谢惘逐后,坚定的望着约瑟夫?吉诺维斯说道:“我相信他,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脸上的笑容隐去无踪,约瑟夫?吉诺维斯挑了挑眉不敢置信的再次问:“你相信他?” “是,我相信谢惘逐不会做的。”这一次,谢双梧再也没有迟疑。 傍晚的余晖从船舱的窗户中倾泻了进来,在谢双梧白皙的脸颊及下巴旁晕出一道朦胧的金色光晕,落入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眼中。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窝在拉法叶的怀里,听着她讲故事,看着她在日暮时分瞭望大海,她小巧白皙的下巴也会染上这样的金边,就像是真正的天使沐浴在圣光之下。 她是天使吧,所以连美人鱼慕鳞也会爱上她,而自己呢,却和她恨着的人一样,以保护为名伤害她。 “是在怜悯他吗?”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呢喃比浅梦更轻,在飘忽间已是散去。 看着转头想要从黑衣男子手中救出谢惘逐的谢双梧,约瑟夫?吉诺维斯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黑衣男子放手。 还记得拉法叶坠入大海的前一刻,她曾转头看着被压制在地上的自己,眼中含着怜悯,苍白的嘴唇轻启。 然而就在那一刻,风云突变,电闪雷鸣,他听不到她的话音,看不清她的唇语,雷鸣过后,她已经不再甲板上。 “谢谢你,双梧,谢谢你相信我。”不等谢双梧将绳子从手上拿下去,谢惘逐便迫不及待的将谢双梧涌入了怀中,泪再也无法遏止。“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为了心脏,双梧,相信我,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感受着谢惘逐的颤抖,谢双梧幽幽的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无尽的哀伤。 将谢惘逐的推开些与自己面对面,谢双梧握住谢惘逐的双肩,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从而逃避不了,同时也让自己无从逃避。 “别骗自己了好吗?我们都别再骗自己了!单单要找P型血的人就是近乎渺茫的事,更何况还要其他配型也要相合的,如果他真有的话,完全可以拿出来跟哥哥直接交易啊,又何必绕那么多的弯呢?” “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是P型血这件事的?”偏头不敢去看谢双梧眼中的哀伤,谢惘逐随后又使劲的摇头道:“不会的,约瑟夫说有的肯定就是有的,他是黑手党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惘……哥哥,别再骗自己了好吗?”手放在左侧的胸口,谢双梧甚至能感觉到它是以怎样的一种不正常的方式跳动着的。 “我答应过爸……我答应过谢老爷的,在你刚出生的时候,他让我抱着你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他,会保护你一辈子,我会医好你的病的。哪怕是作为一个管家,我也要留在谢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了,你一天天的长大,我就越加的担心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住,可又找不到能匹配的。” 从最初的记忆开始就一直有谢惘逐的身影,就像一母同胞的谢羽飞一般,却不知道原来谢惘逐留在自己的身边和谢双梧是不同,叫谢羽飞是哥哥,叫谢惘逐是惘逐哥哥,他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他本就没有义务要守护自己的。 到如今才知道谢惘逐爱自己爱的有多深,可是心只容得下一人啊! 谢双梧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样启口,无奈的眼睑微垂看向地面。这时,谢双梧突然想起了慕容瞭踪,他记得他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这般的姿势,是无奈吗?又是为了什么无奈?他爱…… 谢双梧不愿再想下去,因为不管是或者不是,想必都不会有结果了。慕容瞭踪已经彻底的划清了和谢氏所有的联系。 “来,过来陪我喝酒。”满意的看到谢惘逐一脸的绝望,约瑟夫?吉诺维斯不顾谢双梧的连连后退收缩,硬是将谢双梧拉到他原先坐的沙发上坐下,而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来,尝尝看苦艾酒,这是她最喜欢的酒,她说它能给人的不单单只是酒醉的晕眩,它会给你一种迷离的快乐,那是其他酒所无法比拟的。” 一股浓郁的芳香中夹杂着淡淡的清苦气息,让人想起了包着霓彩糖纸的毒药,致命的。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喝酒。”谢双梧推开递到身前盛着乳白色浑浊液体的杯子,比芳香更加浓重的酒精之气让她未饮已感晕眩。 谢双梧不愿意再闻下去,但酒精的辛辣却如影随形如蛆跗骨,让她想起了此生喝的第一口酒,让她想起了喝这口酒的那个人。 慕容瞭踪,真的会是你吗?忍不住的要否决之前的认定。 谢双梧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的给他定罪,这样也许就能用恨用怨来减少对他的眷恋思念,可是无法做到该怎么办? “是吗?”微微转动着酒杯,看着浑浊液体的浮沉盘旋的碧蓝双眼中划过几分癫狂。 “那你是对谢惘逐的鲜血更有食欲吗?我可以让人割开他的颈主动脉给你盛上一杯,我可以保证在你喝的时候还能体会到他的体温。如果你不喜欢浪费的话,我们也可以选择划破点他的桡动脉,这样你就可以一边欣赏着红色的鲜血是如何的蜿蜒而下到杯里直至流尽,一边啐饮甘甜的鲜红。如果你不喜欢吵闹的话,我会让人将他嘴巴堵住,如果你心情不错的话,也可以听着他的呻吟享受这美好的傍晚。” 约瑟夫?吉诺维斯靠的很近,热气随着他的话语喷在谢双梧修长的脖颈上,让谢双梧甚至觉得那热气便是一把烧的通红的刀,闪着暴戾正轻轻的抵触在脖颈上比划着何处下刀,用力几分。 再也无法强撑镇定,随着冷汗在额头渗出流尽眼角引起酸涩,谢双梧惊跳而起想要逃开。 不料约瑟夫?吉诺维斯原本抓着谢双梧的手就不曾放开,此刻更是禁锢着将谢双梧扯回了沙发。 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劲很大,谢双梧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就要碎裂了一般,却也只能强忍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她的眼神定定的凛然,就如欲择人而嗜的饿极野兽,直让她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她一动,他就会露出獠牙。 然而本能还是给她的疼痛做出反应,泪水在眼中渗出,不敢闭上只能怔怔的瞠着,于是泪便从眼眶中间的最低处啪嗒一声滴落。 就如破晓中初开的玫瑰,盛不起一滴露水的娇嫩,却又在失去后不舍的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五章 酒涩了 那夜,月亮浑圆,薄云微遮使得了本该皎洁的月色硬生生的蒙上了层凄迷的纱衣,粼粼的波光在拉法叶忧伤的脸上律动着忽明忽灭的光华。 慕鳞终夜来到这相约之地,在晨光中,拉法叶就是如此眼睁睁的流泪,怕一闭眼会错过了慕鳞,但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她和慕鳞再也无相见之日了。 耳边依稀中,约瑟夫?吉诺维斯似乎听到了海浪拍岸声中那声来自拉法叶的幽幽叹息。约瑟夫?吉诺维斯也随之叹了口气:“算了,我不伤谢惘逐就是,来,把这杯苦艾酒喝了。” “我。”拒绝的话在约瑟夫?吉诺维斯抬眸看她的时候,哽咽在喉间,望着再次递到嘴边的酒杯,谢双梧只好低头接过。 “这才乖不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推开些后笑着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后心情甚好的笑道。“还不倒酒,我和谢大小姐干一杯。” “是,少爷。”双手负在背后侍立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后的薛书芹上前几步欲拿苦艾酒的酒瓶,可又在握住酒瓶后放开了。 “怎么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看到薛书芹这一举动后,顺着手臂看向薛书芹不悦的道,眉峰微微皱起。 “少爷,苦艾酒里含着许多药物成分并且酒精度数处于50度以上,就算是勾兑了冰水也依然出于高酒精度,谢小姐患有心脏病,恐怕实在是不适合饮用。”薛书芹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镇静自若的说道,可是说完后眼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瞟了眼谢双梧手中的那杯酒。 谢双梧听到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船上居然有人为自己说话,诧异的抬眼正好对上薛书芹的碧蓝双眼,只觉得似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想要细看,却见薛书芹若无其事的避了开去,察觉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正坐在自己身边,想要询问的话也只好咽下。 “怎么?我想喝杯酒就这么难吗?”空酒杯被重重的放在玻璃的茶几上,约瑟夫?吉诺维斯瞪着薛书芹道:“我就不信了,这杯酒谢双梧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给我喝了。” “可是少爷,谢小姐的身体。” 薛书芹还待再说,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挑眉打断。“你是心疼这个谢小姐呢?还是想要给我找不痛快。” “不,我只是出于一个调酒师的立场。”注意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的质疑和杀伐,薛书芹随着酒杯碰撞的声响颤了一颤,双脚合拢面对着约瑟夫?吉诺维斯低头回答。 而就在这时,谢双梧的脸更加的白了几分。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在她十八岁的舞会上。 一方面谢双梧为约瑟夫?吉诺维斯处心积虑的谋划而为哥哥担心,可另一反面,谢双梧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直吊着的心回落到了原点。 也许不是慕容瞭踪和谢惘逐中的任何一个人泄露了机密,也许不是,可能真的不是,不是他,不是慕容瞭踪,也不是谢惘逐。 “调酒师?那就别忘了若不是我救下你,你早就被人废了双手,我让你做我的调酒师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我劝你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倒上吧。” 看到薛书芹一副任骂任打的样子,约瑟夫?吉诺维斯失了再说下去的欲望,指了指了酒杯道。 注意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再看自己,薛书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双手捧着酒杯的谢双梧,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始终还是不愿倒酒。 “少爷,苦艾酒虽然芳香浓郁,但口感清淡而且带有苦味,谢小姐患有心脏病肯定是向来对酒敬而远之,初次饮酒的人一般都不会习惯苦艾酒的味道,要不这样,我以苦艾酒为原料调杯适合谢小姐的红绿灯吧。” “红绿灯。”约瑟夫?吉诺维斯以指叩击沙发扶手沉吟了会,就在薛书芹绞尽脑汁想怎样才能说服约瑟夫?吉诺维斯让他出个船舱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叹了口气道:“那就调两杯吧,我也好久没有喝红绿灯了,看看你能不能调出她的味道。” 一直屏着不敢呼吸的薛书芹很想重重的吸口气,缓解肺部因缺氧而不适,但又怕约瑟夫?吉诺维斯发觉,只好压抑着胸廓起伏。 “这里没有蔓越莓汁,我去仓库拿点过来,请少爷和谢小姐稍等。” 在一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点头后,薛书芹尽力的回想以前走路的速度和姿势,装作平常的出了船舱,待等到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看不到的地方,步调中再也掩不去急促,而呼吸也是。 仓库到船舱的距离不是很遥远,调一杯鸡尾酒的时间也很短。 从谢双梧被拉到沙发坐着开始就被密实的捆绑起来的谢惘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两杯红绿灯已经被薛书芹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约瑟夫?吉诺维斯及谢双梧面前的茶几上。 谢惘逐挣扎着想要起身反而被压制的更紧,被堵住的嘴巴连含糊的音节也发不出,只能无力的摆动着头颅,祈求望着谢双梧,希望她不要喝。 两声细微的脆响让谢双梧微微一颤,转头带着丝丝希冀的望向薛书芹,奈何薛书芹却好像大家都是个陌上人,刚才他没有为她推挡那杯苦艾酒,之前他也未曾在生日舞会上为她调上一杯蓝色的梦幻多瑙河。 薛书芹只是在做一个调酒师的本分,依照顾客的要求严格按照流程给出鸡尾酒,至于喝酒之人的悲欢离愁皆与他无关。 从头至尾,他的眼光只落在各种材料,鸡尾酒,脚下的地面。 这负手于后,低眉看地,脊背却挺得笔直的姿态竟然和慕容瞭踪如此的像,特别是侧面看去,那浓密睫毛略遮的碧蓝,让谢双梧觉得自己看的是慕容瞭踪。 然而定睛一看,又是那么的不同,除了异曲同工般的冷清。所以才会生了期盼他会来救自己的心吗?看着薛书芹,想着的却是慕容瞭踪。 只是慕容瞭踪怎么会来?他若来,岂不是就证明了他是泄密者,只有他与约瑟夫?吉诺维斯有关系才可能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抓了自己。 只是他若真的来了,他会救自己吗?如果他已经选择了背叛。 原来还是无法学会坚强啊!但除了伪装坚强已别无他法了啊! 淡红色的夕阳余晖将绚丽的红绿灯映射的更加幻彩迷离,握在手里的时候,让手也蒙上了层血色的绮丽凄凉。 红绿灯,还以为只是交叉路口的色彩更迭变化的交通管制设施,原来也指代了鸡尾酒。 过马路的时候无任对面有多诱惑,都要严格的遵照红绿灯的指示,若不然哪管只是一次的犯错,便也都可摧毁这生了。 可是这红绿灯本身就是个错误,它色彩绚烂的直直灼人眼球,只是却不得不喝。明知吞噬它滋味的同时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慕容瞭踪,慕容瞭踪,慕容瞭踪…… 谢双梧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酒杯的凑近,自己会一声声的在心底呼喊。 也许是这酒精的气味让她想起第一口酒,那时没有背叛,那时连忧愁都带着酴醾花香。 又或许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寻找依靠,希冀着慕容瞭踪能来救她。 难道真的为了不愿再承受这蚀骨般的思念,宁愿真是是慕容瞭踪泄露了文件上的商业机密吗? 还是说无任如何,只想见他。甚至于更害怕他不来。若他不来,也许泄密的另有其人。 而他,连工作也辞去了,无情的挥刀斩断了所有的联系,只有他泄了密,才能和谢氏继续纠缠下去。 微微抿了一小口,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燃起,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撞击着胸口,谢双梧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下,却无法理清是这酒的缘故,还是慕容瞭踪的缘由。 “嗯,这杯红绿灯看来你是调的失味了,怎么这般的苦涩?”浅呷了口,约瑟夫?吉诺维斯皱眉道。 薛书芹眼睑微微一颤,眸光微转正欲寻找理由时,约瑟夫?吉诺维斯继续道:“不过也是,你的调酒技术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我记得她说过她若是想做好一件事,那么她必定做的很好,因为她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不了解,以为她是在自豪,可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只是寂寞,只是……在恨。” 没有去注意谢双梧没有继续喝,约瑟夫?吉诺维斯一口一口的慢慢细细的喝着杯中剩下的红绿灯。 尝尝看苦艾酒的要求其实只是陪我喝酒的变型吧?只因为不愿意再次将陪我喝酒的话出口,怕让人觉察到其中的渴望。 他的明白是不是因为他也是在寂寞,在恨? 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褪去了锋芒与危险的碧眼,谢双梧忍不住猜测到。 谢惘逐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自顾自的喝酒不再逼谢双梧喝酒,也僵住了身子,唯恐一动,就会引起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注意,从而让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起谢双梧的存在。 就像突然间被时空被施下了奇异的魔法,众人被按下暂停的按钮,默然幻化为一副傍晚余晖中的背景油画。 唯有约瑟夫?吉诺维斯一个人喝着酒。 “来,过来陪我喝酒。”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失去了骄狂的色彩。 宽厚的手中,水晶杯里绚丽的液体还残余了一点,只要一小口就能喝尽。可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薄唇再次触碰到杯沿的时候,门被轰然踹开,打破了一室的静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六章 会保护你的 心有灵犀真的存在吗?还是说上天听到绝望的祈祷。手上的杯子和着门扉撞击在墙上所发出声响撞击在了地上。 谢双梧觉得突然间所有的感觉都分外的灵敏。 她能清晰的听到水晶杯撞击在铺着长绒地毯的地面上所发出的响声,甚至于没有低头,谢双梧眼前能宛若看到般展现水晶杯在一片柔软的白色中是怎样的轻轻弹动、转动,然后停住。那其中的绮丽液体是以怎样的一种美艳的弧度溅起,然后蜿蜒流转,晕染开来的。 她的眼角余光中能感受到谢惘逐脸上的疑惑、震惊、愤怒等种种的转化,甚至于约瑟夫?吉诺维斯在一会的怔楞之后,轻轻的放下杯子,眼睛微眯的看向前方,危险的气息从飞斜的眼角紧抿的嘴角澎涌而出。 还剩一口的红绿灯在如血的夕阳中幽幽散发着自己薄弱的色彩,倾倒于地的红绿灯在空气中蒸腾着最后的气息,想要在消逝在天地之前留下存在感。 连夹带着咸腥的海风,谢双梧都觉得能感受到它在脸颊便轻轻的淌过,勾起了一缕碎发。 唯独视线的焦点模糊迷离了,谢双梧觉得自己无法看清站在门口那个人容颜。 明明熟悉的可以一闭上眼就能想起他的唇角的弧度,眼睑低垂时浓黑的睫毛底部会有一抹淡淡的幽蓝。 据说有些苦艾酒会含有一种苦艾脑的成分,而这种物质拥有一种神秘的致幻作用。 王尔德曾描述过这种幻觉:酒后走在寒夜的大街上,我却感觉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我脚边挨挨擦擦。一杯苦艾酒跟一轮落日有什么分别呢? 谢双梧记得偶然间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便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可是心脏的残缺注定了只是想想而已。 这一次,被逼着喝红绿灯,谢双梧无法否决自己的心中全然是不悦。 没有偷喝酒的罪恶感,没有对不起关心自己的人的愧疚感,被逼着反而成为了一种奇异的光明正大。 那眼前的也是幻觉吧,门没有被猛然撞开,慕容瞭踪没有站立在门口,他背后的残阳正红。否则该怎么解释他的到来,该怎么压制心中的狂喜。 谢双梧定定的看着,不敢挪开焦距,就怕慕容瞭踪会如烟雾般消散开去,但又隐隐的希望能看到慕容瞭踪真的在空中湮灭开来。 她万般不愿意真的面对是慕容瞭踪泄密的情况,原谅还是质问,慕容瞭踪还是谢羽飞,她已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你怎么样,约瑟夫有没有伤害你?”慕容瞭踪推开门口黑衣男子的阻拦,将谢双梧拥入怀中,一再的用脸颊去触碰谢双梧的脸颊,当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传来时才渐渐的止住了手上的颤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分不清是疑问多一点还是感叹多一点,谢双梧在慕容瞭踪耳边呢喃着。 “我。”慕容瞭踪开口想要解释,在谢双梧祈求的眼光中又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你是……来救我吗?”宇宙是否下一刻便要覆灭,谢双梧不关心,她只希望得到这个答案。 “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我保证不会了,我会保护你的。”抚摸着谢双梧的额角,慕容瞭踪心疼感觉到酒味的浓重。 “你是爱我的对吗?” 白皙清秀的手腕上缠绕着圈圈淤痕,清晰的甚至能看出绳子的样子,腕间还有斑驳的划伤,有红艳的鲜血汩汩而出,蜿蜒着流进了袖间。 谢双梧知道自己还在美国黑手党约瑟夫?吉诺维斯船上,面前的人身份成谜,可是当看到慕容瞭踪白色袖口上的红色再次扩大开来的时候,谢双梧只觉得心头一颤,话已经出口。 “我,送你回去吧。”慕容瞭踪松开了谢双梧,深深的看着眼谢双梧,眼中闪过湛蓝翻腾,但最后还是垂眼避过谢双梧含情脉脉的视线后转身对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约瑟夫?吉诺维斯。 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的蓝是凌冽寒冰的那种浅浅的冰蓝,而慕容瞭踪是如海般神秘的湛蓝,似蕴藏着无数的秘密,但轮廓却是如此的相似,似在嘲讽着割不断的牵连。 “对不起,约瑟夫少爷,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解开绳索从货仓里跑出来,我们实在是拦不住。” 随后赶到的四个高大的男子看了看两人对视的情景,互相看了看后硬着头皮上前了几步,向约瑟夫?吉诺维斯垂首着说道。 “我记得你们四个都是空手道好手吧,四个居然打不过一个瘦弱的废物,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约瑟夫?吉诺维斯勾唇朝站在门口的四个男子说道,轻柔的语调却让他们齐齐的一颤。 “算了,让你们对这个废物动手确实也是为难你们,毕竟他也勉强算的上是你们的主子,虽然不过只是个没用的废物。” 约瑟夫?吉诺维斯边说边转头看向慕容瞭踪,当看到慕容瞭踪听到这话脸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羞辱或是愤怒之色时,约瑟夫?吉诺维斯猛然间先怒了,还剩最后一口的红绿灯被他一挥手拍飞至背后的墙上,四分五裂碎裂飞溅。 约瑟夫?吉诺维斯最讨厌的就是看到这张和慕鳞相似的脸,还有这双和自己相像的眼睛,每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在宣告着慕鳞夺走了他的拉法叶,永远的。 约瑟夫?吉诺维斯最憎恨的就是见到这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却偏偏就是这样的表情,获得了爷爷全部的宠爱,甚至连对自己的那份爱也给了他。 从父母双亡,连拉法叶都自投大海后,为了这一点点的温情,自己就要不断的拼搏不停的接受训练才能等到爷爷的一点关怀。 可是他呢?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只因为她是拉法叶的孩子,只是如此,即便他甚至连人都不是。 可是他却对此弃之如敝屣,一脸的淡漠。突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可悲、可怜…… 来不及躲闪或是不愿躲闪的薛书芹白净的脸上被碎片划出了道血痕,浅浅的没有血珠滴落,就像薛书芹背在身后的手心,那里也有一道划痕。 那是握着玻璃碎片的时候不小心握的重了,因为那是突然设想如果来不及谢双梧会不会出事,如果误解了慕容瞭踪在舞会后,躲在偏角里看着树影中一袭白衣的眼神怎么办。 又或者是潜意思中自己对自己懦弱的惩罚,想保护谢双梧居然只是以自己不受到伤害为前提之下。 就像那时告诉谢双梧的真名,也是在看到谢双梧快要被舞会上的人群淹没的时候才冲出了口。 指甲陷入了手心的划痕,薛书芹感觉到伤口被撕的更开,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多多少少的带了点温暖,虽然这温暖在流出来的时候就被海风带走,可是丝丝撕裂的痛依旧持续着。 “谢双梧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自然会尽地主之谊的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恐怕不需要劳动你的大驾,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恐怕也不是你能救的。” 双手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约瑟夫?吉诺维斯淡笑着说道,宛若一个涵养极好的雅致贵族,似乎刚才的愤怒只是幻觉。只是眼中闪烁着的暴戾让人无法忘记他美国黑手党真正掌权人的身份。 “请来的客人?以捆绑的方式邀请他人是你独特的爱好呢?还是黑手党的风格?”瞥了眼被结实捆绑的谢惘逐,慕容瞭踪将谢双梧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 “你是在生气吗?”约瑟夫?吉诺维斯在注意到慕容瞭踪有些瞪着自己的眼睛后,心情甚好的往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不过你是因为我将你绑来而生气呢?还是为了我对你心上人没有礼貌而发火?” “我没有心上人。”慕容瞭踪偏头避过约瑟夫?吉诺维斯打量的视线,语气平淡的说道,往后抓着谢双梧的手颤了颤,握的更紧。 海风轻拂,慕容瞭踪有些凌乱的发丝微微飞扬,在谢双梧的脸上缠绵留恋不去。当别人都叹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时,谢双梧在此刻突然间很像问问,无情到底是谁。 落花只是花萼承托不住,在枯萎的时候飘落了下来,飘向何方不过是风的推送,而流水虽不言,却载着她,即便她沉了,也将落花拥在怀中,直至时光将落花磨移殆尽。 那这发丝呢?这握着自己的手呢?是落花的无意,还是流水的不言。 望着慕容瞭踪的后脑勺,谢双梧想问,却不知道在慕容瞭踪撇清一切后要如何出口。 突然间谢双梧发现慕容瞭踪黑色茂密的发丝的形状有些奇怪。是头发凌乱的缘故吗?还是说慕容瞭踪可能头型就与别人有些不同。 唯一一次和慕容瞭踪靠的向今天这么近,是他来借裙子,那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头型。 而之前和之后,在谢双梧的记忆里,慕容瞭踪是个有洁癖的人,总是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白绸手套从来未曾见他脱下,想到这里,谢双梧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手,果不起来,就算手套沾满了污垢,也还是没有脱下来。 谢双梧失落的垂头,却又突然间转头看着慕容瞭踪握着自己手臂的手,终于明白心中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如果慕容瞭踪是因为洁癖而带着手套,那么此刻的手套上黑一块红一块的,会比不戴更脏吗? “是吗?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对谁如此的关心过,连我告诉你爷爷生病了,想要在死前看你最后一眼的时候你都毫不迟疑的转头离去,可是现在为了她,嗯,我可记得让人把你捆起来的时候特地吩咐过他们小心点,别把爷爷的心肝宝贝给伤到了,否则他们的下场就让他们自己想象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下巴轻扬,示意了下慕容瞭踪腕间细碎的伤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七章 圈套 慕容瞭踪丝毫不理会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怀疑,自顾自的说道:“给我们一条船,让我们走。” “走?你觉得我有必要听你的吗?”似听到了笑话,约瑟夫?吉诺维斯笑不可支的问。 “别逼我。”眸光流转,慕容瞭踪露出掩藏在温和之下的坚持。 “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爷爷逼我将你找回来,说什么你的离开都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把你怎么了,我已是避开你走了,可还是被爷爷按上了个欺负你的罪名。好了,现在我遵循他的要求把你找回来,你不愿意回来那我只好把你绑回来,得,又变成我逼你了。你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唯独我罪孽深重!”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挂住,约瑟夫?吉诺维斯近乎控诉。 “你可以告诉他,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 在印象里,约瑟夫?吉诺维斯向来见到自己就转身离开,那厌恶的眼神虽然也自己曾有过失落,但也早已习惯。只是没有想到会让爷爷对他造成误解,难怪在舞会上他看自己的眼光中夹杂上了憎恨。 “你觉得爷爷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我,约瑟夫?吉诺维斯在他的眼里早就不是他的孙子了,只有你,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才是他的亲人。他将你保护的那么的好,在外面几乎没人知道你的长相,连对自己的儿子他都没有这么用心,以致于让我的失去了父母。他让我拼着性命打理家族的生意,双手染满了鲜血,背负骂名,却又想将黑手党送给你这双干净的手上,你都知道不是吗?你说这句话是为了嘲讽我吗?”约瑟夫?吉诺维斯双手紧握,骨节声声的脆响。 “我从来没有打算和你争什么,黑手党是你的,外公他也是。”慕容瞭踪叹了口气。 “够了,你是不用和我争,因为你连争都不用争,爷爷他就会把一切都给你,你只要记得,我,绝对,不会,把,黑手党,拱手相让。”满脸嫌恶的打断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咬牙切齿的宣告。 慕容瞭踪没有像约瑟夫?吉诺维斯所预想的般,会以胜利的姿态嘲讽他,反而静静的宣告后看着他的眼睛中有怜悯。 这让约瑟夫?吉诺维斯差点暴起揍慕容瞭踪一顿,比起怜悯他宁愿看到慕容瞭踪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这样他便能恨的理直气壮,可是现在,约瑟夫?吉诺维斯只觉得自己真如需要一个不是人的怜悯一样可怜。 不,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们只需要怕我,哪怕恨我也可。 “安杰勒斯?吉诺维斯?你是传言中黑手党的另一个继承人?老教父的外孙。” 谢惘逐说过,作为一个家庭医生的慕容瞭踪不该和黑手党的掌权人认识,但谢双梧想也没想过慕容瞭踪竟然是黑手党中最具神秘色彩的安杰勒斯?吉诺维斯。 慕容瞭踪,原来只是个假名,那他的一切是否都只是在演戏,只为了窃取商业机密。 我爱上的人呢?也只是个叫慕容瞭踪的角色吗? 那么是否可以醒来了?就像看戏的时候为戏中人的咋悲咋喜,在谢幕时也不过化作一句淡淡评论,然后就此消散在喧哗中。 可是为什么?看着这背影,心还是会痛,明知道慕容瞭踪的一切都是假的。 谢双梧想要后退,沙发抵住了后退的脚步,退又无可退只能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 慕容瞭踪害怕约瑟夫?吉诺维斯会把谢双梧带离自己的身边,却没想过谢双梧会自己挣脱,淬不及防,手再次握紧的时候已然握不住任何东西。 “双梧,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听我解释。”慕容瞭踪急急的转身,伸出手想要抓住谢双梧的手,在注意到谢双梧双手回缩的时候无奈的僵在空中。 “谢双梧有严重的心脏病,约瑟夫却逼着她喝酒,你快去救她。” 一出岛,慕容瞭踪便写了辞职信,即便不忍切断和谢双梧的联系。他仍是想要去寻找美人鱼一族,不再依附着别人的船只,在工作的闲暇时间设想能碰到,他想不顾一切的主动去寻找答案。 是美人鱼还是人类?他想求个分明,也许届时他和谢双梧或许会有个美好的结局,即便这可能会花尽他毕生的时间,而当他能爱谢双梧的时候,谢双梧可能已经早已经将他遗忘了。 可至少,他能堂堂正正的走到谢双梧的面前,告诉她,他爱他,作为一个人的慕容瞭踪爱着谢双梧,在见到她的第一刻开始。 没想到的是,刚买下船只还来不及出海,不用再顾忌沧月岛是谢氏范围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就带人抓住了他。 被捆绑在货舱柱子上的时候早已失了逃跑的心,想着这次的捆绑其实和二十几年来形同囚禁的保护没什么区别,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当薛书芹借着寻找蔓越莓汁之名,趁机将玻璃碎片塞入他手中,并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看到所有的色彩都失去了面貌,白茫茫的一片,他唯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救她,就算救不了她,哪怕陪她死也好,至少如此不再孤独。 绳子绑的很紧,很牢固,而玻璃碎片的边缘却不是很锋利。割断需要很长的时间,思绪在短暂的空茫后如沸腾的油锅般翻滚飞溅。 给自己碎片的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是谢羽飞那边的人吗?可是他怎么肯定我会去救谢双梧,我已经从谢氏辞职了。 还是约瑟夫?吉诺维斯设下的诡计,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爱着谢双梧?如果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又是为了什么? 纷杂繁乱的设想在一句自问,“敢拿谢双梧来赌吗?”赫然苍白、崩解、灰化、消散。 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笑着的,发呆的,欺盼的……穿白衣的,穿浅蓝的,她穿上湛蓝的裙子会是怎么的? 于是发觉有些事注定了不是可以忍一忍就过去的,二十年来的保护让自己窒息,但如果自己要逃跑也不是逃不出来的,只是没有动力去追求什么? 直到发觉了母亲真正的死因,害怕会被他们也被自己逼上和母亲同样的道路,所以才趁机逃跑了,但也是只是逃跑。 什么寻找美人鱼,不过只是逃跑的借口,而不是追求。所以因为害怕迷失在广袤的大海便之敢作为一名随船医生,依存着别人的船只。 然后告诉自己美人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算终日寻觅也是徒然,直到这一刻,慕容瞭踪才发现自己所谓的等待相遇,只不过是逃避答案的借口。 他宁愿今生为混沌不解而彷徨,也不愿得到的结果是,美人鱼和人类的区别分明的连中间的界限都不存在。 可现在,慕容瞭踪才真正体味到没有什么可以比这个世界上没有谢双梧更加让人害怕的。 在割断绳子冲出货舱的时候,慕容瞭踪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是在追求着,所以对货舱门外的四个看守便无所畏惧了。 动手之前做好头破血流的准备,动手时才察觉他们真正内心存在畏惧的是他们,拳头根本就不敢落在他的身上。 可是现在,慕容瞭踪发现自己可以横眉冷对千夫指,但是当谢双梧怀疑自己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的所有。 注意到慕容瞭踪转身之前眼中划过的绝望伤痛,约瑟夫?吉诺维斯嘴角挑起了暴戾残酷的冷笑。 “解释?我看不必了吧,亲爱的安杰勒斯,你已经得到了你所要的结果不是吗?何必再骗谢小姐呢?虽然爷爷对中国的市场很有兴趣,但是连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讨好爷爷进而得到整个黑手党,居然潜入沧月岛盗取机密,甚至还不惜使用美男计欺骗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谢双梧呆呆的看着慕容瞭踪,所有的表情连带着血色都从脸上退去,只剩下苍白的空洞。 曾设想:如果有天证实了是慕容瞭踪泄的密,那么自己会痛哭。如今约瑟夫?吉诺维斯残忍的话声声入耳割心,谢双梧发现原来自己比自己所想的更加的坚强,或者是已经痛得忘记了如何哭泣。 谢双梧以为会感到天地倒悬,万物失色,却发现天依旧是天,地仍然是地,万物依旧秉持着自己的色彩。慕容瞭踪的眉眼依旧清晰的映在眼中,刻在心里,如魔咒般挥之不去。 “现在谢羽飞已经陷在你的圈套里了,被警方以涉嫌贩毒的罪名拘押候审,虽然说谢氏在警方不肯能没有人脉。可就算能在法律上脱罪又如何?凭阑号上发现毒品的事情已经被你找的媒体炒的沸沸扬扬,就算后来警方也出面为谢氏澄清,但毕竟已经落下口实不是?届时你只要将谢氏是侥幸脱罪的流言散发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些与谢氏合作的商人为了避嫌定然会纷纷取消和谢氏的合作,到时候还不怕谢羽飞为了维持谢氏而选择与你合作吗?” 装作不忍的看了眼谢双梧,约瑟夫?吉诺维斯继续说着,字字句句皆要置慕容瞭踪于百口莫辩之地。 “至于谢小姐,你何其残忍,利用一次之后你居然还想要继续欺骗她,妄图利用她第二次。到此为止好吗?亲爱的安杰勒斯,就让谢双梧知道真相吧,要不然连我也看不下去了。这一次取得中国海上航路的功劳你占全功,我认了还不成吗?” 谢双梧想要蜷缩起身体,想要让自己变的小一点,再小一点,好避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唇枪舌箭,可一动才发觉自己连蜷缩起手指好让它藏入手心的力量都失去了。 似有雪尘冰暴无声的袭来,未掀动一片衣袂间已将自己冰封,只能僵直的坐在沙发上感觉着温度是怎么一丝丝一缕缕的消逝殆尽。 “双梧。”无力的一声唤,僵在半空的手继续伸出,却在即将触碰到谢双梧脸颊的时候猛然收回,只为了谢双梧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八章 真的不累 慕容瞭踪怕微微的触碰都会让谢双梧消失于空气中。 慕容瞭踪为什么不能只是慕容瞭踪,一个平凡无奇的随船医生,连简历都平凡难以找出特点,那么该有多好。 爱上,就可以无悔的去爱,无惧的说爱。 安杰勒斯,奉告祈祷之意,可奉告祈祷之意何在,从出生就已背负了原罪,上帝怕是早已遗弃了吧! 名为安杰勒斯是对上帝的亵渎,所以上帝降下惩罚。 爱上慕容瞭踪是对谢双梧的惩罚,而谢双梧因为爱上慕容瞭踪所受的痛便是对慕容瞭踪的惩罚。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人为自己而痛,却连拥抱也给不了。 上帝,你何其残忍。 若是我前世犯下了错,为何不让我独自一人担下所有的惩戒,我愿十倍百倍的承受。 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还喋喋的不休,含着虚伪仁慈的淡然语调,彻底让慕容瞭踪失去了自制。 “够了,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你是厌弃我所以才避开我,可你却是恨我,我从来不曾想过和你争如何东西,到底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恨我,你可知我对你始终有雁序之情啊!你和外公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可是为什么……你却要恨我,你怎么能恨我,避开我,你与我血肉相连啊!” 大声的质问渐渐低沉暗哑,染上了哭腔,最后更是凝咽难语。 鼻尖酸涩,眼中渗出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倔强的不想让约瑟夫?吉诺维斯看到他的哭泣,慕容瞭踪竭力遏制眼泪继续,但又想看清楚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反应,便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望着水光闪动的双眸,约瑟夫?吉诺维斯给慕容瞭踪按罪名的话梗在了喉间,吐出或是咽下皆不得。 作为黑手党接班人的严苛训练从能走路开始便开始了,而父母被刺杀后,训练变得更繁重的让人无法承受。 谁也没想到,包括是在黑道风云中闯荡了那么多年的爷爷德里克?吉诺维斯,与父亲一同长大的理查德会背叛父亲告诉了对立者父亲的行踪。 于是爷爷下了命令,约瑟夫?吉诺维斯,冠着这个名字的他只能是为孤独的王者,没有朋友。 孤独,寂寞这两个词,约瑟夫?吉诺维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比温暖更早的学会。 所有人都碍于爷爷的命令不敢靠近自己,哪怕是给训练中疗伤的医生在上药时都紧闭嘴角不敢说任何安慰的话语。 唯独她不同,拉法叶,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施治愈之术的光辉使者,她给了他无尽的温暖。 当爷爷来到维克多岛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并为此大发雷霆的时候,拉法叶闯进了书房,抱住瑟瑟发抖的他,他永远都记得拉法叶挡在他面前,毫无惧色的对着震怒的爷爷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时爷爷额间青筋暴跳的开了开口,但最后终究还是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拉法叶牵起了他的手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一句落寞的问话:“难道我就不是你的父亲吗?” 感觉到拉法叶在那一刻停了下来,他随之抬头看向拉法叶,拉法叶眼中闪过泪光开口想要说话,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就继续走了。 唯一的亲人。 他被这句话深深的撼动,他以为孤独寂寞已经离他而去,他也能得到关爱,那双拉着自己的手会一直拉着他,引导着他。 只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而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缓缓的走向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有些恍惚是走在书房外的长廊里,两边的房间门扉紧闭,窗户外是连月亮都吝啬其光芒的一片黑暗。 每一次被叫道书房训话,约瑟夫?吉诺维斯只觉的这条长廊是比严厉的爷爷更让人恐怖的存在,它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吞没,会让人觉得永远也走不出这孤独的死寂。 可是有了拉法叶,幼时的他再也不害怕这条走廊,他相信如果他迷失在了这里,拉法叶一定会来救他。 看着步步走近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慕容瞭踪反射性的往后退去,后退的脚步还未落在实地便触到阻碍,那是谢双梧的脚。慕容瞭踪将脚放回了远处,不再后退。 慕容瞭踪以为约瑟夫?吉诺维斯会动手,全身紧绷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却是将他握在身侧的拳头拿了起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摊平,而后相握。 掌心相触让慕容瞭踪有种得到了约瑟夫?吉诺维斯兄弟之情的感觉,可是慕容瞭踪不敢开口所要确定,他怕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另一方面,了解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慕容瞭踪无法让自己不去怀疑这是不是又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另一个手段,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将手缩回来,可是又贪恋这真假难辨的血肉亲情。 看着悲喜交杂神色不定的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清楚慕容瞭踪此刻心中的矛盾。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自从拉法叶死后,怕安杰勒斯步上拉法叶后尘的爷爷便再也不敢将安杰勒斯也养在维克多与世隔绝。 他和自己一样住在了美国大陆上的一座家族别墅里,共同由爷爷抚养。 既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就算自己再怎么想法设法的和安杰勒斯避开,但总有遇到的时候,那时他会装作没看到的或是转身或是拐弯的离去,可是他会习惯性的寻找身边能映出景象的一切物品。然后看到安杰勒斯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自己再也找不见他投射在物品上的身影。 怎么能恨他?是啊,怎么能去恨他,一个一直都向自己期望着亲情的人,怎么能去恨。 手握着慕容瞭踪的手,可是慕容瞭踪的手却没有握紧自己的。 是否已经太迟,这两只手已经错过了相握的机会。就连自己愿意单方面的握紧,也无法真正的手心相抵。 这白绸的手套隔开了一切,是的,为什么恨?因为安杰勒斯从小便带上的白绸手套。 拉法叶的手没有一直握着他,渐渐的拉法叶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不再愿意让自己黏着她。 训练的内容很多,其中有一项便是跟踪,他发现拉法叶每每找不到的原因,因为拉法叶爱上了条美人鱼,拉法叶叫他慕鳞。 他故意弄出了声响让拉法叶知道,他告诉拉法叶他会保守秘密。他以为拥有共同的秘密会让两人更加的接近,可是错了,就算拉法叶之后会带自己去看慕鳞,可是拉法叶和慕鳞之间已经失去了他的位置,他是游离在他们两人外的存在。 后来慕鳞死了,他以为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也确实拉法叶用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己。 可是拉法叶后来怀孕了,生下安杰勒斯。安杰勒斯身上充满了慕鳞的影子,于是拉法叶全部的精力都被夺走了,直到最后拉法叶投向了大海。 是啊,拉法叶已经自投大海了,再也不在了,可是这只手自己还能握紧啊,与自己血肉相连的手。 疲倦袭上脸庞,约瑟夫?吉诺维斯觉得累了。 “坐下吧,让医生把伤口包扎下免得感染,顺便再吃点东西,呆在货舱那么久该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安抚的拍了拍安杰勒斯的手,约瑟夫?吉诺维斯示意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转头向手下吩咐完却发现安杰勒斯依旧站立着,有些不解的问:“怎么不坐下?” “我……你,不用了,我不累,站着就好。”虽然此刻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眼中看不到恶意,可是慕容瞭踪有些担心约瑟夫?吉诺维斯可能会伤害谢双梧。 看着笑得僵硬而勉强的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不解的皱起眉头,直到余光瞥见了谢双梧白色的裙角。 瞳孔霎时收缩,约瑟夫?吉诺维斯迈前一步逼视着慕容瞭踪:“你不坐,是因为你身后的谢双梧吧,你害怕我会伤到她对吗?你认为我会伤害她对吗?” 往事一幕幕在记忆中翻腾,约瑟夫?吉诺维斯在安杰勒斯和自己轮廓相似的眉眼中寻找,却再也不见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期盼,有的只是满满的防备。 少一步便错过了,如果那时候不转身,如果相遇时能在你期盼中给你一个笑容,甚至是一个眼神,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手无意识的握紧,看着慕容瞭踪想挣脱却又顾忌的神情,约瑟夫?吉诺维斯只觉得无限的愤懑在心中疯狂的滋长蔓延。 爱情,又是爱情,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以爱情为名夺走了他的亲情。 他不放手,这一次他不再说当年那个无能的孩子了,这个与他血肉相连的安杰勒斯是他的,他出生时他是第一抱的人,安杰勒斯是他给了他这个名字。 奉告祈祷,这是天主教为了纪念耶稣基督降临世间为人,为救赎全人类而牺牲,而所作的祷告。是人类向上帝祈求原谅的他们罪行的祈祷,人类听从了恶魔的挑唆,将上帝之子钉在了十字架上。 安杰勒斯也是他的赎罪,慕鳞心口那致命的一枪,是他除了射靶外开的第一枪。 可是现在,他要离开了,真正的离开了,被人以爱情为名带走。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会痴痴的望着自己背影,渴望着血肉的联系。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真的不累。” 谎言要顺溜的说下去才能具有说服力,可是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慕容瞭踪突然间说不下去了,可是为了避免约瑟夫?吉诺维斯过于激动而拿谢双梧出气,慕容瞭踪只好继续说下去。 不明白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双眼中为何突然间会有这么多的落寞,慕容瞭踪开口想要询问,可还未发出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被往后剪去。 等到慕容瞭踪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手被狠狠的反折在后腰,单膝跪地,胸膛被抵在沙发的扶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九章 慕容的秘密 谢羽谢看着眼前雷霆突变,在意识还未回神间便想要去救慕容瞭踪。却被慕容瞭踪一句“走开”唤醒了意识。 不是没有感觉到慕容瞭踪挡在自己面前的那种守护的姿态,可也就是因为这样,谢双梧才觉得更加的痛苦。 谢双梧宁愿慕容瞭踪调头离去,或是冷眼嘲讽,至少能让自己彻底的绝望。不像现在,自因为他往自己身前一站,心就死死抱着飘摇的火星不肯化为死灰。 “慕容瞭踪。”谢双梧幽幽的一声唤,看着明显不适却仍要装作没事的慕容瞭踪,泪终于溃堤而出。“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知道我爱你不是吗?耍弄我很好吗?你既然让我知道你是为了商业机密才来的,现在你为什么还要演戏。” 我也爱你啊,可是我不敢爱你,你可知道。 想抱住站在一边颤巍巍的谢双梧,想为他拭去泪水,但却无法动弹。 开口想要安慰,但转头看到压制着自己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冰寒暴戾的双眼。慕容瞭踪只能拼命的压制舌尖的话语。 他怕让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他爱谢双梧,他更怕会因此连累到谢双梧。 “你爱她对吗?”含笑的轻语在耳边阴蛰的响起,让慕容瞭踪只觉的背脊上好似有一只剧毒无比的蝎子在攀爬,带着每一步都让人难以忍受的酸痒,但是又不敢去抓甚至动弹一下,怕会激起他的残忍将尾刺扎入脊背。 可是只要僵住不动,残忍的蝎子就不会将尾刺扎入了吗?还是说只是让蝎子有机会抓住要害,一举夺命。 “我不爱。”装作不在意谢双梧此刻期盼的眼神,慕容瞭踪大声的说。 “不,你爱的,可是你觉得你有资格得到爱情吗?”还是感觉到慕容瞭踪话中的颤抖,笑容再次回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脸上,只是这一次完完全全的感觉不到丝毫笑意,有的是无边的寒意。 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游移在自己手上头上的目光,不祥的感觉让慕容瞭踪苍白了脸。 感觉到头发被抓起,慕容瞭踪再也忍不住哀求:“不要,求你不要,约瑟夫……表哥。” “知道吗?谢小姐,我这位亲爱的表弟安杰勒斯不单单欺骗你说他叫什么慕容瞭踪,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大的秘密没有告诉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侧面让约瑟夫?吉诺维斯飞斜的眉梢眼角更加的明显,浓烈的危险气息从那冰蓝的瞳孔中散发出来。 谢双梧反射性的想要逃离,可有忍不住想要更了解慕容瞭踪,便问了句:“是什么吗” “不要问,快出去,双梧,我求你,求你出去好吗?双梧。”慕容瞭踪费力转头看向谢双梧,眼中尽是绝望的哀求。 “我不能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每当我想要靠近,你便要将我推离。谢双梧不退反进了几步。 “求你,双梧,出去。”谢双梧没接近一点,慕容瞭踪便惊惧的连连喘息。“不要再过来,求你,不要,不要,不要再过来,双梧,我求你。” “亲爱的安杰勒斯,你为什么要害怕呢?既然她爱你,就应该爱你的全部不是吗?” 看到慕容瞭踪死寂的喃喃着哀求,约瑟夫?吉诺维斯心中有种快意,可却是痛的。 “来,谢小姐,请你再靠近点。” 暗哑的声音缓缓的诉说着,宛若恶魔低低呢喃有种奇异的蛊惑,让人明知是恶魔也想听从。 慕容瞭踪奋力的挣扎,却撼动不了约瑟夫?吉诺维斯抵在自己脊背上脚半分,反而被更大力的压向沙发。 胸廓被限制住无法张开,空气便只能微微点点的进入到肺里,根本无法满足身体的所需。 慕容瞭踪耳后的头发鼓了起来,引得谢双梧不解的凝视探究。 就在这一刻,响起了两声惊叫。 一声是谢双梧的,因为极度的不敢置信。一声是慕容瞭踪的,因为疼痛和绝望。 “到底为什么?约瑟夫?吉诺维斯,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不敢去想谢双梧的反应,极度的恐惧化作了愤怒。往后转动头颅,慕容瞭踪湛蓝的双眸里尽是狂暴的浪潮。 一时间来不及反应放下慕容瞭踪的头发,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本就被自己暴力扯裂了的伤口越加的扩大,鲜血汩汩的渗出,流入黑色的发间。 似这黑色的发丝突然间滚烫了起来,约瑟夫?吉诺维斯飞快的放开并起身退开了几步,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也决定如果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动手他会压制自我保护的反应绝不还手。 可是等着等着却见慕容瞭踪闭上了双眼,将脸深深的埋入沙发扶手中后便再也不动,如果不是看到慕容瞭踪的胸廓尚在起伏,约瑟夫?吉诺维斯都有一种慕容瞭踪已经死去了的感觉。 踉跄的缓缓朝后退去,在不知为何整个船舱微微一晃的时候,谢双梧再也支撑不住的坐在了船舱上。 看着慕容瞭踪发丝杂乱的脑后,谢双梧却无法将眼前的景象代替到脑中挥之不去的一幕。 被扯开的头发下,是横贯耳后开始到后脑中央的巨大伤口,而这并不是谢双梧震惊的主因,在那裂口里居然有粉红色的扇状物在拂动着。 谢双梧只觉得脑中闪躲无数的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尽是混乱眩晕,唯独找不到任何一个支点。 直到现在,谢双梧才从记忆影像中分辨出,那与其说是伤口,倒不如说是裂口。还有那连带着头发扯起的银色一块根本不是头皮。 谢双梧的双眼在船舱里四处的游离找不到焦点,门扉,舱顶,沙发,茶几,地毯……似在眼里,又似不在,直到被夕阳染红的大海映入眼帘。 当鱼在厨娘手中被清洗的时候,谢双梧记得鱼被拉开鳃盖的样子也是这样的,有红色的腮微微拂动。 “你也是……美人鱼?” 谢双梧的问话并不低柔亦不含糊,慕容瞭踪颤了颤后依旧维持着伏在沙发上的姿势,连被约瑟夫?吉诺维斯反折在身后的手在被放开后便由着垂在地毯上。 腕上的伤痕还新,可是不顾一切的勇气如今还剩下几许。 在记忆中慕容瞭踪从来没有脱下过手套,她有一次故意将整只螃蟹夹给他,虽然引起了谢羽飞和谢惘逐的侧目,但还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慕容瞭踪的手,却不想慕容瞭踪直接用带着手套的手去拿。 他和别人一直保持着距离是出于害怕别人会注意到他头发下的鱼鳃,那么这手套呢? 洁癖的人怎么能忍受手套上沾上蟹汁,怎么会沾满污垢鲜血的时候,还将手套套在手上。 如果说没有洁癖,那么是为什么要带着这手套呢? 心中浮起隐隐的猜测,谢双梧不敢轻易下定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谢双梧走到慕容瞭踪的身边坐下将谢双梧的手拿了起来。 谢双梧能感觉到慕容瞭踪在不停的颤抖想要将手缩回,可是最终还是任由着自己握着。慕容瞭踪依旧将脸藏在沙发的扶手中,谢双梧无法判断慕容瞭踪的表情。 “是我,慕容瞭踪,是我谢双梧。”谢双梧想要让慕容瞭踪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知道刚才慕容瞭踪刚才让她出去就是为了不让她看到他的鱼鳃,虽然现在再想尊重他的意见已是迟了,但是谢双梧还是想要征求他的同意。 慕容瞭踪没有任何讶异的表示,似乎早就知道了是谁坐在了他的身边,执起了他的手。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紧张的咽了口水,谢双梧已经分不清是谁紧张的在颤抖了。 手套从指尖滑落,显露出的是和鱼有泪同样的蓝色指甲。慕容瞭踪的肤色很是白皙,可也正因为白皙才使得了手背处密密覆盖着蓝色鳞片更加的清晰可见。 “这鳞片?我记得鱼有泪手上是没有鳞片的,你怎么会有呢?而且你怎么没有鱼尾。”细细的抚摸着慕容瞭踪手上的鳞片感受着那种柔韧之感,谢双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不怕我吗?”再也无法忍耐,慕容瞭踪握起右手的同时将慕容瞭踪的手握入手心,满是忐忑的看着谢双梧。 “我不怕人鱼,我没跟你说过救我的就是鱼有泪吗?”从没有被慕容瞭踪如此的直视过,谢双梧脸颊微微一红的低下了头。 “我爱你,一直都爱你,只是我害怕你会接受不了我。” 泪滴滴的落下,乳白的一颗落在地上滚了滚,可有重新失去了色彩被毛毯吸收了,暗色的花纹因为濡湿而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顺着眼泪滴落的轨迹抬头,谢双梧撞进了无尽的湛蓝之中,就像第一次的对视,慕容瞭踪在窗边看着日出如有所感,突然间转头看向了凝望着他的谢双梧,又何尝没有在那双澈然墨玉中沦陷到底呢! 双双对视,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一刻,两人在对方的双眼中依然得到了寻求已久的答案。 本想彻底的将谢双梧和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分开,却不想反而让两人靠的更近了,约瑟夫?吉诺维斯越看越生气。 “可惜他是连美人鱼都不是的怪物,谢小姐,你会喜欢这样一个背叛过你的怪物吗?” 耳边响起的话语让谢双梧悚然一惊,谢双梧一转头便发现约瑟夫?吉诺维斯不知何时也坐在了地上,而且就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想要干什么?”谢双梧反射性用身子挡住慕容瞭踪,刚才约瑟夫?吉诺维斯将慕容瞭踪扯得出血的一幕,让谢双梧坚定的认定慕容瞭踪质问约瑟夫?吉诺维斯恨他的这件事是真的。 “你这是打算保护他吗?用你患着心脏病的娇弱身躯。”约瑟夫?吉诺维斯笑着指了指慕容瞭踪后又故意上下打量了下谢双梧。“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我泄个底,我柔道和空手道都是黑带九段,你觉得你有胜算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章 有变 “有。” “什么?你是打算告诉我你是花道高手呢?还是香道的。” 谢双梧一本正经的笃定点头,引得约瑟夫?吉诺维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不懂花道,可是。”谢双梧说着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并朝约瑟夫?吉诺维斯倾身过去。 “你不会打算对我用美人计吧,不好意思,我不是安杰勒斯,不吃你这一套。”挑着眉毛,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多想的倾身靠近了谢双梧。 电光火石间,约瑟夫?吉诺维斯颈上已多了条细细的钢线。所有人都愣住,甚至连谢双梧自己也没想到会成功。 黑衣男子们在一愣之后迅速的拔枪指向谢双梧,可迟迟无法扣下的扳机已然表明了他们的动作太晚了。 “所有花哨华丽的招式都比不上致命的一击,看来谢小姐是深深懂得这个道理并付诸于行动的人啊!” 精钢提炼而成细丝一旦用力,亦可以如同刀剑般割喉断颈,约瑟夫?吉诺维斯在微微的讶异之后不怒反笑。 精致的手镯除了凤眼是红色宝石外,是完全由黄金打造的凤凰首尾交缠而成,婉转回首的凤首噙着华丽的凤尾,犹若婉转回身照影的女子。 戴在手上的原因除开它是母亲的遗物之外,也是因为它其中深藏的机关。拉开凤凰的头部,便会连带着扯出藏在镯子中的钢丝。 哥哥在发现这个秘密后,就告诫她绝对不可以拿下来,甚至还找人专门教自己如何使用,虽然练习过很多次,可是真的拿这根钢丝架着别人的脖子还是第一次,谢双梧紧张的语调有些发颤:“放我们下船。” “下船?谢小姐难道忘了我们是在汪洋大海里吗?如果谢小姐真的想要下船,其实大可不必破坏你柔弱娇媚的淑女形象弄出条钢丝架着我的脖子,我保证绝不阻止你往大海里跳,甚至还会让人给你准备好梯子。” 约瑟夫?吉诺维斯示意了下钢丝,一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甚是可惜的继续说。 “而且你还当着我亲爱的表弟安杰勒斯的面,你可知道他虽然也是黑K的继承人之一,可是从小到大我那位爷爷可是从来没让他见过血腥,你今日让他看到你这凶悍的一面,不怕他会从此有心理阴影,再不不敢爱你了吗?” “他不会的。”谢双梧回答的很肯定,可是怯怯的眼珠转动看向慕容瞭踪这一点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安。 “双梧,当心,他想让你心神不宁好趁机反击。”慕容瞭踪注意到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闪过的流光。 “真是冷静的可以啊,亲爱的安杰勒斯,难道你对谢小姐这突然间的举动一点都不讶异吗?还是说你想要逃走的念头远远大过对谢小姐的关心?”凉凉的继续挑动着谢羽飞紊乱的心,约瑟夫?吉诺维斯完全无视慕容瞭踪揭破了他的意图。 “爱一个人,所求的只是她也爱你,至于其他都无所谓,你不懂怎么去爱别人自然也不会懂。”不再患得患失,慕容瞭踪笑着让谢双梧放心,并试图接过她手中的钢丝,奈何钢丝和手镯连为一体,而手镯要摘下来很是困难。 “你说我不懂怎么去爱别人?”约瑟夫?吉诺维斯定定的看着慕容瞭踪不再言语,眼中有落寞和冷凛一同闪过。 “下令让他们把船调头开向沧月岛,还有放开谢惘逐。”害怕时间越久,越会节外生枝,谢双梧向约瑟夫?吉诺维斯要求道,可约瑟夫?吉诺维斯却恍若未闻。 谢双梧微微用力,未曾想纤细却坚韧的钢丝立刻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颈上划出了道伤痕,有殷红的血顷刻渗出沿着脖颈划出红痕。 就在谢双梧下意思的将钢丝往外拿开些的时候,后仰、往下、后翻一系列的动作迅捷完美,约瑟夫?吉诺维斯已跃至谢双梧身后几步开外。 谢双梧还维持着拉扯着钢丝的姿势,似乎还无法反应过来。 “是谁教你用钢丝的,真是个不合格的老师,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当你用钢丝架着一个人的脖子的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让自己的臂弯和钢丝离得太远。否则就会和放他走无异吗?” 谢双梧脸上的悔恨取悦了约瑟夫?吉诺维斯,他微侧着头斜挑起眉毛,笑着用手在脖颈正中的伤口上沾了点血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尝着,眼中随之出现了嗜血的漩涡。 “可惜着这一辈子你是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了,记得下辈子的时候别再犯下这种低等的错误了,否则你也许会和这辈子一样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干什么?”慕容瞭踪将谢双梧拥入怀中,向约瑟夫?吉诺维斯质问道。 “我这个人一向很尊重别人的选择,她既然要下船,那么我就如她所愿的送她下船喽,安杰勒斯,乖一点好吗?做个好孩子,别阻碍别人的路。” 约瑟夫指了指一旁的三个黑衣男子,他们会意上前想将慕容瞭踪和谢双梧分开。慕容瞭踪挣扎的很厉害,更是死命的抱着谢双梧,黑衣男子碍于他是老教父的外甥不敢多用力,一时间难分难解。 失去了耐性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便上去狠狠的朝慕容瞭踪的肚子上来了一脚,痛楚让慕容瞭踪本能的松开了手,便被黑衣男子趁机将两人拉开了。 “约瑟夫,难道你一定要让我恨你吗?”慕容瞭踪死命的想要挣开,却无奈的被压制在地上。 “我亲爱的安杰勒斯,恨我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我宁愿你恨得时时刻刻念着将我碎尸万段,也不乐意你将我抛诸于脑后,记住,杀了谢双梧的是你骨肉相连的表哥,约瑟夫?吉诺维斯,我。” 本只是想恐吓一下谢双梧,但此刻约瑟夫?吉诺维斯真正的起了杀意。 “就让谢小姐从这个窗户下去吧,看,这窗外如血的残阳映衬着海面是如何的瑰丽啊,非常的适合这么美丽的小姐。” “约瑟夫少爷,谢惘逐手中有与您会面谈话的影像,如果我们失去谢双梧这个筹码,万一影像流出去,不管会不会落入警方手中,都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没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薛书芹靠近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身后说道,希望约瑟夫?吉诺维斯能顾虑到影像而放了谢双梧。 “你觉得那能威胁到我吗?我早已经骂名累累还怕再加一条吗?就算被到了警方手里,他们也最多按我一个教唆他人泄露机密的罪行,能将我怎么样?” 瞥了眼薛书芹,约瑟夫?吉诺维斯眉目间尽是戏弄,只是低着头的薛书芹没有注意到。 “可谢双梧毕竟是谢氏集团谢羽飞的妹妹,万一她出事难保谢羽飞不回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来,届时我们与谢氏的合作要怎么进行下去?” “你考虑的还真多啊,看来谢小姐的魅力真是让人无法抵挡,连薛调酒师也为之着迷了。我让你混入沧月岛伺机绑走谢双梧,没想到反而是你的心被偷了。” 拿出雪白的口袋巾,约瑟夫?吉诺维斯轻轻的擦去手上的血迹,但始终擦不干净。看着指尖的一抹红,笑容隐去,皱起了眉头。 “约瑟夫少爷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假装镇定,薛书芹试图遮掩被揭穿的心事,然而话还未说完,随着腹部感受到一记重击,便感觉到身体在飞起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并由于惯性滑出了点。 “约瑟夫少爷。”还待说什么,一口血从喉间翻起,薛书芹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真当我猜不到是谁放了安杰勒斯的吗?下次记得不要送别人玻璃杯的碎片,它造成的伤口是有弧度的。” 查看衣服没有因为刚才的后踢而出现皱褶,约瑟夫?吉诺维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拉着谢双梧的人说:“看来你也爱上了这位魅力无边的谢小姐了,如果你想要在和她一起下海前先行向上帝祷告,告知上帝你对谢小姐的爱,然后请他保佑你们两个能在天堂相见的话,我会尽量让自己的耐心好一点给你足够时间的,来,告诉我,你想要多少时间?” 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往自己逼近了一步,拉着谢双梧的黑衣男子立刻惶恐拉着谢双梧向窗子走去。 “对不起,少爷,我现在就让谢小姐下船,请你饶了我。” “不!”看到谢双梧已经被拉到了窗口边,慕容瞭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够了,约瑟夫,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双梧?你恨的人是我,讨厌的人是我,要杀要剐我绝不反抗,你不要伤害她。” 作为杰诺维斯家族的一员,接受体能和格斗的训练是必修课,毕竟为了生存吉诺维斯家族历代以来沾上的血腥从来就没有少过。 可是由于自己厌恶血腥讨厌杀戮,也就连带着不愿接受这些训练,他害怕拥有武力的自己会伤害到别人。 到此刻,慕容瞭踪才明白这有多么的愚蠢。如果自己接受那些训练变得强大,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般无力的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是时光无法倒流,慕容瞭踪只希望如果自己无法为她抵御危险,那么就让她为她承受所有的伤害。 “天哪!我向来轻声细语恨不得自己不在场的安杰勒斯表弟去哪里了?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吗?让你变成了让我如此不喜欢的样子,可是亲爱的安杰勒丝,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你与我血脉相连的事实。” 慕容瞭踪被压制的地方没有铺上厚厚的低毯,再加上慕容瞭踪疯狂般的挣扎,脸上已然被蹭破的血迹斑斑。扶起慕容瞭踪的脸,用手上的白色口袋巾拭去血迹,看着露出来的伤痕,约瑟夫?吉诺维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用你的自由呢?你会答应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一章 海之殇 “好,只要你让谢双梧安全离开,我留下来任你处置。”慕容瞭踪看了一眼谢双梧后闭上了双眼。 “呵。”约瑟夫?吉诺维斯一声轻笑,眼中充满了悲凉,只可惜慕容瞭踪看不到。 “你留下的前提是我放谢双梧安全的离开,那等她走了呢?等她不再受到我的威胁之后呢?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 手和安杰勒斯的脸颊贴的太紧,紧的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安杰勒斯想要偏头避开自己手的举动。 如果不是安杰勒斯顾忌谢双梧还在自己的手上,安杰勒斯一定会狠狠的甩开自己的手。 约瑟夫?吉诺维斯非常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约瑟夫?吉诺维斯感到嫉妒,深深的嫉妒慕鳞,嫉妒谢双梧。 又是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将他遗弃在好像永远走不出去的孤寂幽深长廊里。 安杰勒斯和拉法叶一样在温和的外表里隐藏着宁折不屈的强硬。 在安杰勒斯离开后,女仆忍受不住拷打招出了她们在前一天晚上,不顾老教父的禁令谈论拉法叶的话题时不小心被安杰勒斯听到了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就深深的感觉到他的决绝。 和拉法叶是那么的相像,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觉呢?如果早一点发觉,是不是就能用雁序之前挽留住他,这样他就不会碰上谢双梧。 可是太晚了,现在改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安杰勒斯永远都离不开自己呢?“不如这样,你已经不要了自由那么就别留着这双腿了,反正多的是人照顾你的一切,你说好吗?” 如果你走不了,那么就再无法将我一个留下了吧,因为没有我的搀扶,你那里也去不了。 慕容瞭踪没想到约瑟夫?吉诺维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的怔楞了下,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他的迟疑而开心的时候,慕容瞭踪点了点道:“我答应你。” “不,慕容瞭踪,不要答应他。”谢双梧想要冲过来,却被死死的拉住,只能转向约瑟夫?吉诺维斯厉声道:“我不会给你用我威胁慕容瞭踪的机会的。” 防着谢双梧往前冲,却不料谢双梧突然间往窗户跑去,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双梧已挣脱了束缚,看着试图爬上窗户的谢双梧,本就奉命将谢双梧扔下船去的黑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阻止还是帮忙,只能愣愣的回头看约瑟夫?吉诺维斯,希望能到指令。 “不要,双梧,唔……唔。”心在霎那缩紧,慕容瞭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烈焰腾跃的地狱门口摇摇欲坠,想要阻止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捂住了嘴巴。 “慕容瞭踪,知道吗?不管你是人还是什么,我都爱着你,我相信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介意的,所以下次碰到你喜欢的就鼓起勇气去爱吧!不要为我感到可惜,我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随时都可能死掉,实在不值得你用自由来换的。 我只遗憾如果我对你的关注再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发现你是人鱼,如果不是我懦弱的退缩,是不是你我就能多点时间在一起。慕容瞭踪,我还是这么喜欢的叫你呢!你没有背叛我哥哥对吗?” 海风剧烈的席卷着谢双梧发丝,拉扯的白色的衣袂呼呼作响,似大海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吞噬性命了。 坐在窗台上谢双梧却笑了,宛若春山一笑的澹冶平和,丝毫不像顷刻便赴死之人。 满眼皆是泪慕容瞭踪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面上的乳白色刚褪去颜色融化,便有更多的新的滚落。 “你是说你没有对吗?真好,这样我就可以爱你爱的理直气壮了,不用觉得有些对不起哥哥了。” 话还在船舱里飘淌,谢双梧已经如被箭射中的天鹅,失去了飞舞之力直直的坠下窗台外。 “天哪,她还真的跳啊。”压着慕容瞭踪的其中一个惊讶的忘了要按住慕容瞭踪站了起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在被大力的推倒还来不及站起来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身边掠去,毫不犹豫的跟着谢双梧跳了下去。 约瑟夫?吉诺维斯也随之冲向窗边,竭力的伸长手后握紧。 可当白色的巨大水花溅起,眼中再也没有了安杰勒斯的身影。约瑟夫?吉诺维斯才愣愣的将拳头收回眼前。 摊开手,除了掌心的纹路什么也没有。原来以为的抓住,只是手和安杰勒斯在眼网膜上重叠而成错觉。 “停船,马上停船,快,马上,快点,快停下来,停下来……” 夕阳如血,凄艳的红光染红了双手,拓入眼帘的冷凛月色下如染着白霜的手,硝烟还未散尽。 永远忘不了,子弹发出时后坐力砸在虎口的冲击,就像上帝发下的残酷审判。 黑暗的迷雾从枪上渗出,蔓延,膨大,铺面而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颤抖的嘶吼着,然后无力的成了嗫嚅,忘了到底想要停下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如果阳光也如月色般成了驱逐他的利剑,天与地,昼与夜,他还能立于何处。 安杰勒斯,奉告祈祷。 人类听信了撒旦的谎言,顺从内心的欲望,将上帝之子钉死在了十字架上的同时将自己也钉在了罪恶的深渊。 上帝,天上的父,难道就再也没有宽恕的一日了吗? 游乐园,那是个听着就充满了快乐的名字,可是谢双梧从来没有去过。因为游乐园里除了旋转木马,谢双梧不知道还有哪一样是自己可以玩的。 他们都带着刺激,可以让别人兴奋的尖叫从而得到快乐,可是带给自己的也许就是承受不住的死亡。 不敢去,即便已忘了多少次盘桓在游乐园的门口,怕一旦进去,比快乐更先感受到的自己与那些绷着跳着的人是那么的不同。 谢双梧不知道当自由落地在急速的上升后落下的时候是什么的一种感觉,但谢双梧发现跳了来的感觉其实并不像想象中会像鸟儿一样飞的感觉。 那种失重感激起内心所有假装不存在的恐惧,一直一直往下落,你知道身体会落入海里,可是你却不知道灵魂将会落入何处。 虽然无惧死亡的本身,可是死后的世界却让人不得不惊恐万分,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整个身体都很难受,肌肉和神经一样反射性的绷紧。谢双梧知道这样会使得自己更快的沉入海底,但意识似乎已经被身体所抛弃。 谢双梧能清晰的感觉到喉头紧张的绷紧,鼻子在身体感觉到水的霎那停住了呼吸,肺部因为缺氧而开始隐隐的生疼,可是谢双梧还是努力的屏住呼吸,虽然明知是徒劳。 当血液里的氧含量低于身体所能承受的最低限度,那时意识会趋向模糊然后消失,而后身体会出于本能反应的开始呼吸。 可是这是水里,吸入的只会是海水。肺泡那时候会火辣辣的生疼,激起身体本能的出现呛咳反应,但那样只会使身体吸入更多的海水,但是吸入肺泡中的海水是不会窜入身体内的。 因为海水的渗透压比人体血液的渗透压要高,肺泡上的毛细血管反而会不断的吸出水分,然后身体便会出现肺水肿,血液也会因此浓缩,而血液粘滞度也就会跟着上来,最后发生心力衰竭。 而海水充盈在呼吸道和肺部内还会妨碍呼吸运动,使气体无法交换,然后体内的氧气不断的被消耗,产生的二氧化碳会不断的潴留在体内,接着氧分压下降,二氧化碳分压升高,演变成高碳酸血症。最后使人死去缺氧窒息和酸中毒。 我应该会先死于心力衰竭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痛苦的时间会短点,其实我一直都很怕痛也很怕苦,只是吃药打针的时候不敢在哥哥和谢惘逐面前展现出来罢了。 都说人在临死前的一刻会走马灯般的将一生回顾,可是谢双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中会闪现这些。 脸颊被轻轻的拍击,谢双梧想那可能是鱼儿吧,只是这条鱼不怕生吗?还是它觉得在这大海里它才是主宰? 鱼儿,慕容瞭踪也长着鱼鳃呢?不是美人鱼,那他又是什么?万一有下一世,我总不能跟阎王爷说把我投生成慕容瞭踪那个物种吧,要知道世上叫慕容瞭踪的那么多,万一他弄错了怎么办? 早知道问一下了,真是有点失策呢!如果和他一样,是不是相遇的时候就不会被他疏离了呢…… 肺部很痛,意识开始涣散,耳边恍惚中听到慕容瞭踪的呼唤。 谢双梧听到慕容瞭踪叫喊着让她呼吸,可是她不敢,她真的很怕痛啊。每个肌肉细胞都紧绷收缩着,致使身躯颤抖着。 脸上的拍击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嘴唇上的一股柔软的触觉,带着点湿意的温暖。让谢双梧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个傍晚,她伏在慕容瞭踪的膝上,脸上有温暖的轻触,但那温暖很快就会离去了。 不,我不要。 谢双梧突然间感到惶恐不安,本能的张开口挽留这温暖,空气随之流入喉间,带来了凉爽,缓解了焦躁的痛苦。 可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在空中的无依,在水中的下沉所积聚的恐惧终于爆发,谢双梧在抱紧所能抱紧的同时,竭力的攫取温暖的气息。 恨不得将它吞入肚中,吸入肺里,和自己化为一体,以此作剑为盾驱离连灵魂都被凝结的寒意。 如果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害怕,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能坚信明天的自己还能睁开双眼。 意识随着空气的流入渐渐的清晰,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魂牵梦绕的湛蓝。汪汪的带着水雾,谢双梧伸手想要拂去那水意。 温热的触觉从指尖传入,在霎那间沿着血液上行到了心脏,再经由心脏的跳动遍及了全身。直让人觉得整个身躯都在那一瞬间都重新注了活力舒展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二章 亚特兰蒂斯之王 “慕容瞭踪?” 谢双梧困惑的将慕容瞭踪的推开些,让视线的焦距得以看清,但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慕容瞭踪的意料不肯松开。 慕容瞭踪任由着谢双梧将自己推开点,以便更好的观察谢双梧的脸色,而手却还依旧搭着谢双梧的手腕不愿放开。 怕,松开再握紧时,那眷恋的身影便只是上帝给予的临死前恩赐,若你不满足于远观,那么幻影就会消散于脑中。 怕,一旦放开,再次搭上这纤细沁凉的手腕时,那触动指尖的跳动便只是自己的臆想。 有一滴站在睫毛上的水珠随着谢双梧眼帘的微微颤抖,啪的一声掉落,迅速的连挽留的念头还来不及产生的时候,已经落入海水中消失无痕了。 那抓不住的恐慌在心中油然而成,谢双梧和慕容瞭踪忽的将对方再度拥紧,在感觉到怀抱实实在在的被填满时才同时舒了口气。 无尽的欣喜在两人的四肢百骸中流窜雀跃,唇齿相接的吻是唯一的语言。在气息交缠间向对方传递着爱意,在相濡以沫中感受着对方的誓言。是贪恋对方的气息,亦是奉献自己的所有。 天边的云彩盛开的如火如荼,昭示着一日将尽。你我相逢在日出,你我相拥于日落,在爱面前的痛,为爱而受的伤,都恍然似一梦,只余此刻无尽的欣喜缱绻。 多么愿意时光能停驻,你我在这一刻永恒。如此便可不比希望时光能飞逝,你我一不小心就一起白头偕老,同时又深深的害怕时光流转的太快,你我来不及给对方独自走下去的一切便匆匆而去,来不及共同天长地久,留下对方在寂寞中踽踽前行。 “少爷,需要将船开过去吗?” 船只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命令下关闭了动力,但是在惯性下,还是向前了许多,望着远处海面上相拥的人影,薛书芹问道。 放下望远镜,约瑟夫?吉诺维斯转头深深的看着薛书芹,试图从薛书芹脸上找到乞求或是献媚的影子,但是却连一丝也没有。 “为什么要拉着我?”约瑟夫?吉诺维斯转头看向远处的人影。 “你救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着跳下去。” “可是你刚才却背叛了我,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我知道,但是你救我却是事实。” 约瑟夫?吉诺维斯诧异的回头看了薛书芹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道:“你以后不要再参与生意了,你,不适合。” “是。”看着海上的人影,薛书芹眼中仍是难掩失落,一点也不像是刚刚逃过死劫的人。 你跳了下去,慕容瞭踪便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而我却还站在船上。这就是我和慕容瞭踪的差距,你的眼中难道不该看不到我吗?我只能接受,连埋怨都是不该。 “船先别动好了。” 不再理会薛书芹,约瑟夫?吉诺维斯扶着窗棂的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循环往复,找不到答案。他只是想要抓住,为何到最后反而失去。 没有证据,可是警方却没有轻易的放人。案件负责人解瑛珏咬定不放,虽然向高层联络关系,可是毕竟谢氏以前在这方面没有太过重视。现在如果轻易寻找关系,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反而会被按上行贿的罪名,所以只能慢慢来。 这就是律师的回话,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谢羽飞却只能被关在单身牢房里等待外部的救援,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律师的几句话,外面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临危之时,慌乱和躁狂只会造就自己更快的灭亡而已。谢羽飞深深的懂得这个道理,可是懂得和能不能做到从来不存在必然的联系。 狠狠的一拳砸在铁栏上,疼痛蔓延开来,睁大着眼睛忍住泪,无关男儿流血不流泪的面子,只是因为不想疼痛借着眼泪溜走,怕一旦少了,便无法借着疼痛让自己躁乱的心安静下来。 “我说你啊,还是别自己找痛了,既然出不去做不了任何事,就将一切都放下吧,如此方能人生到处从容。” 话音未落,谢羽飞感觉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想到是单人间,惊吓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另一间牢房人的手穿过了栏杆。 “你是谁?” 端坐在另一间监牢里的人有着清秀的容颜,纤瘦的身姿,一副无害的模样。可是看在谢羽飞眼里,心里泛起的却是丝丝的防备和疏离。 不要相信他,就是不能相信他,不单单是整个隔成单间的监狱里只有他和他,而他又恰巧出现在他的隔壁,并且率先向他搭话。 更因为面前这个男子让谢羽飞觉得熟悉,或是在眉宇鬓角,又或是在眼角眉梢,又或者是在唇角眸光,总之让谢羽飞想起了鱼有泪。 “我叫亚特拉斯。”从谢羽飞侧身避开的动作中感觉到排斥,自称亚特拉斯脸上丝毫没有怒容,唇角依旧淡然的含着笑。 不顾谢羽飞的闪避而将手向前够了下,就在谢羽飞眉头微皱欲挥手甩开的时候,只见他从谢羽飞西服领口的褶皱中抽出了一根发丝。 柔柔的发丝在空中微颤,绵绵的似没有尽头。可抽着抽着,突地一瞬,发丝还是到了尽头,牵扯不再,谢羽飞只觉得心头一颤之后也似静止不动了。 不断的告诉自己将一切都忘掉,就将鱼有泪当作一场酒醉中的梦,酒醒了,梦就该了无痕,可是谢羽飞还是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发丝上移开。 将一切看在眼中,亚特拉斯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低头细细端详了发色后,似欣慰又似叹息的柔声道:“她在变成人呢,是为了你吧?” 谢羽飞闻言猛地抬头定定看着亚特拉斯,愣愣的一时半刻难以理解亚特拉斯话中的意思,直到亚特拉斯示意了下手中的发丝后,谢羽飞才难以置信的伸手接过发丝。 墨蓝色的发丝,是鱼有泪独有的发色。 “你。” 谢羽飞迟疑刚想出言试探,就被亚特拉斯看向头顶的动作打断,顺着亚特拉斯目光,见到惨白一片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环顾四周只见每个单身牢房的中央都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黑点,这才明白为什么牢房内没有人看守。因为看守的人借助了科技,高高在上无声无息的窥视着,甚至还有可能偷听着一切。 不能暴露鱼有泪是美人鱼的事情,也不能说出会让监视者起疑的话,谢羽飞思前想后只剩下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我叫亚特拉斯,她没有告诉过你吗?”亚特拉斯神情未变,唇角依旧淡然的笑着,可是身姿却不再前倾。 “你就是她要等的人。”一直都想见一下鱼有泪真正要等的人,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让她念念不忘,是否真的很像自己,否则为何鱼有泪会错认。 可是现在一见,谢羽飞却失去了对比两人的欲望,他失去了她,终归是失去她了。 谢羽飞难以掩饰的怨怼看向亚特拉斯道:“你为什么要抛下她?” 如果你不抛下她,是不是我就不会遇到她,是不是我就不会爱的那么的深,深到即便知道是她等的不是自己,也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不料亚特拉斯闻言反而一愣,随即笑着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握着墨蓝色发丝的手猛然一颤,谢羽飞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此刻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样的回答。 仔细打量着亚特拉斯的眉宇轮廓,谢羽飞发现亚特拉斯的肤色很白,就像是鱼有泪一样。不是那种白皙透红的那种,那是一种像是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的莹白,就像是为了减少热量的散发,而让肌肤下的血管都收缩了起来。 越久的对着亚特拉斯的目光,谢羽飞感觉到有一种难言的压抑会在心头沉积,让人想要臣服。 “亚特拉斯!”不由惊呼出声,谢羽飞不敢接受心中的猜想。 他记得在关于美人鱼起源的一篇猜想里是如此写到的:海神波塞冬创建了亚特兰蒂斯王国,他有十个儿子,他便将王国划为十个区域,让儿子们进行以长子为最高统治者的治理。因为长子叫亚特拉斯,这个国家便被称为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拥有高度的文明,可是极度的繁华安定逐渐腐蚀了亚特兰蒂斯的居民,让他们日渐的贪婪腐败。于是一场恍若是天罚般的洪水淹没了亚特兰蒂斯,使得亚特兰蒂斯一天一夜之间沉入了海底。 那里的居民为了适应海底的生存环境,便进化出了鱼尾,鱼鳃,鱼鳍,变成了可以遨游海洋的美人鱼,上身为人类,下身为鱼尾。 可是谢羽飞记得,那已经是公元前12000年至9600年左右的事了,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人已经活了这么长得岁月吗?还是亚特兰斯只是代表美人鱼王者的称号? 等一下,这个世界上有其他的美人鱼,那会不会她们也和鱼有泪一样是湛蓝色的鱼尾,那会不会有可能,颈部的伤痕不是她留下的。 伸手抚摸着颈项部的疤痕,谢羽飞努力的想要记起这伤口的始末,他想证明不是鱼有泪。可是如果不是鱼有泪,谢羽飞不明白,每当他对镜抚摸这伤口的时候,那种虚无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依恋怅惘是怎么回事。 监狱里的温度有些热,谢羽飞之前便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谢羽飞一伸手触碰伤口,一直藏在衬衫下的伤疤便显现在了亚特拉斯的眼前。 “这是!”本一副淡然从容的亚特拉斯蓦然出手将谢羽飞拉向自己,直到谢羽飞撞在栏杆上才停住。 谢羽飞本想挣扎,却在看到亚特拉斯本如霞映澄塘般明丽辉转的眼波转瞬变换,蒙上了层宛若月射寒江的迷离忧伤时不由自主的停下,任由着亚特拉斯细细的触碰着伤口自言自语道:“帕尔塞洛珀,你已经变得连人类也开始迁怒伤害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三章 誓言 “帕尔塞洛珀?海妖塞壬的三姐妹,你说这个疤是她留下的,不是鱼有泪对吗?”喜悦汹涌着要涌出心底,泛滥整个世界。谢羽飞却狠狠的压制着,他怕会被否决。 幸好,亚特拉斯失神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谁是鱼有泪?”,放开谢羽飞的领口后撩起自己的袖口,神情怅惘的看着手臂上的伤疤。 谢羽飞终于明白亚特拉斯为什么会单凭一眼就认定是谁干的,因为亚特拉斯手上的伤口和自己脖颈间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那种独特的弧度和形状。 帕尔塞洛珀不是鱼有泪,那是不是说鱼有泪是无辜的,是自己再一次的自以为是的误会了她。 不是她!不是她…… 喜悦漫漫的泛滥,谢羽飞唇边难以克制的溢出笑意,连带着双眼也充满了轻松的喜悦。在旦启号撞毁的时候,自己虽然斥责刘庚已听到所谓海妖塞壬歌声的话纯碎是胡言乱语。可是当后来遇上鱼有泪,发现美人鱼确实存在时,谢羽飞不是没有怀疑过沉船的事是鱼有泪所为。 但是不敢问,怕问了会得到不愿接受的答案,怕人类和美人鱼之间的距离被拉的更开,于是便装作不知,直到想起那个满是鲜血海洋的梦后才控制不住的开始怀疑。 现在,谢羽飞终于发现自己不用再为此而痛苦彷徨挣扎了,不是鱼有泪,这便是上苍对他最好的恩赐。 他想回去,现在、此刻、立刻、马上。 他想见她,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鱼有泪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会等他的对吗?即便他怀疑了她,可是她再三的翻出水面,她的依依不舍,谢羽飞不信,那只是对另一个人。 鱼有泪答应过的,她会等他的,等他谢羽飞。 想起亚特拉斯说鱼有泪正在转变成人的话,谢羽飞看了看亚特拉斯的双腿,刚想问个清楚,却在看到亚特拉斯怔怔的抬头望着天花板时停了下来。 亚特拉斯是爱着帕尔塞洛珀的,也许是因为爱着鱼有泪,谢羽飞如此的判断到。 亚特拉斯为什么要看着天花板,不,他是在看到天空吗?难道说,帕尔塞洛珀确实是人面鸟身。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无奈啊! 还好,自己不是飞鸟,还好自己还能抱紧鱼有泪,即便鱼有泪不是人类,但是够了,真的够了,就这样吧,至少相互能拥紧。 亚特拉斯满脸的脆弱,谢羽飞不清楚事情的始终,也不知如何的安慰,便保持着沉默,等着亚特拉斯从回忆中醒来。 监狱因为两人的沉默顷刻间安静的让人心慌,连听觉都变得异常的敏锐,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它坠地以及再次跳起坠地的声音。 有杂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近的传来,谢羽飞听得出那出自很多人,但夹杂在其中的一串脚步声却始终突显着。 响亮干脆而富有节律,让人不由想起阅军仪式上笃定整齐的步伐,每一落脚的时间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计量。 “又是他?”亚特拉斯在脚步声停在门口时,收回了注视天花板的目光,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淡然从容,王者之气内敛至微末的亚特拉斯。然而谢羽飞还是注意到了亚特拉斯眉头微皱的苦恼和眼中难以完全掩藏的伤痛。 走在两个警察前面的人,笔挺的警服,笔挺的身姿,笔挺的鼻梁,连浓眉都给人一种笔挺的英气。深邃略显狭长的双眼在门开的时候将屋内所有的角落扫视了一边后,马上就直直的看着亚特拉斯和谢羽飞两人。 注意到亚特拉斯在警察进来的时候借着转换坐姿将袖口往下拉了拉,不动声色的掩住伤疤。谢羽飞不明白缘由,但也谨慎起见,借着背对来人的坐姿将衬衫领口的纽扣扣紧。 虽然有可能一切早已经入了摄像头后面的那双眼睛里,但谢羽飞还是希望摄像头在上,伤疤或许正好处于死角。 “谢氏集团负责人谢羽飞先生对吧。”径直越过亚特拉斯,带头的警官在牢门前站定,两腿笔直,双手紧贴着裤缝,好似一棵悬崖烈风中傲然挺立劲松,声音沉稳暗含威势。 虽然穿着警服,却让人觉得他合该穿一声迷彩的军装,似军装才是为他而生的,或者他的生该是为军装而生。 谢羽飞没有说话,因为这句话并不是问话,而那位警官也似从来没打算听到谢羽飞的回答,微微顿了下后便继续说:“我是解瑛珏,你不记住也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你记住,这次是你运气好,才使得那些证据无法将你定罪,但是下一次,我定让你无从脱罪。” 说完,解瑛珏向身后的一名警员示意了下后推开,随即那名警员便诚惶诚恐的上前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谢羽飞认得他就是监管这个监狱的狱警,他在谢羽飞刚进来的时候曾频频的献殷勤,此刻他看到谢羽飞看着他,本想张嘴想话的。 但又似乎突然想起来解瑛珏正在他的身后看着,便万分尴尬的蠕动了下嘴角后闭上,但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又扯着嘴角笑了下。 狱警这样的反应让谢羽飞对解瑛珏的身份反而有点好奇了起来,但是很快的,谢羽飞就将之抛于脑后了,因为解瑛珏如同下战书的话让谢羽飞了解到,凭阑号查出毒品这件事,以牢门打开为结局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回去了,可以见到鱼有泪了。 至于解瑛珏的言之凿凿,谢羽飞无暇理会,更不想去分辨什么。 未曾犯罪,何来证据呢?就算有,也不过是欲加之罪。既然要说你有罪,分辨又有什么用呢? 不愿意浪费任何的时间在无谓的事上,谢羽飞低头走出牢门后,径自越过僵立的狱警就往门口走去。 “请好好照顾她,她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亚塔拉斯的话在身后传来,谢羽飞从中听到了一个王不能拂照臣民的无力,以及不能照顾爱人的落寞哀伤。 “她绝不会孤身一人的,我会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没有丝毫的犹豫,谢羽飞头也不会的答。 “可是万一……失败了,你还会。” “会,我爱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从来我担心的只有她会不会不爱我,至于她……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不等亚特拉斯说完,谢羽飞急急的打断,心中却在懊悔曾经的犹疑。 她在变成人呢,是为了你吧?——美人鱼的王者如此的说,那么就不会有错了吧,握紧手中如丝的头发,有着握紧掌纹的错觉。 美人鱼的世界他不懂,如果连已经变成了人类的王者都会担心鱼有泪会在变成人的过程中失败,那么谢羽飞甚至难以想象鱼有泪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一想到可能会失败而导致的后果,谢羽飞就唯有暗中抿紧嘴角,以免当着解瑛珏的面就问出口。 金属的门把很凉,触在手心,就像是鱼有泪的体温,从而让谢羽飞思维冷静了一点。 想起亚特拉斯说的只是万一,想起亚特拉斯现在除了脸色较人类苍白点外,也没有什么异状,从头至尾并没有让鱼有泪回去的意思,谢羽飞沉吟了下后将门重新关上后转身面向亚特拉斯。 他毕竟是谢氏集团的总裁,再加上并没有正式定罪,因此也算优待的关在单人间,可是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自裁或是挟持警员,有危险性的刀具一律不准带入和提供,而剃须刀恰在期内。 谢羽飞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满脸的胡渣子,看起来分外的狼狈。可谢羽飞还是整了整西服下摆,将衣服尽量的拉平后整了整领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不明白两人具体说的是什么事,此刻又见到谢羽飞突然郑重其事的整理服饰,解瑛珏虽然满是疑惑,但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想要看出些痕迹。 “我,谢羽飞,全心全意的想要娶她作为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会毫无保留地爱她,我会努力去理解她,完完全全信任她。我愿意和她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愿和她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若是上帝先行将我带离人世,我亦会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若是上帝将她先行带离,我亦会守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所以,请你能都相信我,我会用我的一切让她喜乐平安。” 单人间的这个监狱很空旷,尤其是铁栏层层叠叠更给人寂寥冰冷之感。可是此刻,随着谢羽飞字字坚定的誓言,话音在狱中余音回荡,似渐渐的将这空寂填满了。 看着微微躬身的谢羽飞,亚特拉斯眉眼间的哀愁缓缓消散,有着的是宛若初春第一道日晖照耀的和煦温暖。随即乌黑的双眼有一瞬间深如黑渊和歉意散现,但很快的就消失了。 “我相信你。” “多谢。”话语入耳,谢羽飞才发觉自己一时紧张的屏住呼吸,所以胸口已经因为缺氧而有点生疼,深吸了口气后谢羽飞点了点后转身开门离去。 却特意的将门留了道缝隙,细细的将亚特拉斯和解瑛珏的对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看起来你和谢羽飞似乎关系不浅吗?” “刚认识而已。”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叫亚特拉斯,不就是没有身份证和户口吗?有没有做出什么触犯你们刑法的事,为何就不肯放了我呢?” “中国户籍里根本没有叫亚特拉斯的人名,而且出入境登记处也没有,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会安全无虞的遣送你回国。” “回国?若国已亡,如何归去。” “就算这样联合国也会提供庇护场所或者光明正大的申请入境,无须你偷渡,请坦白你的真实姓名和来处。” “我,算了,你们把我扔给联合国或者任何一个国家都好,就是别把我关起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四章 不得不面对 脚步一再的放慢,可是在一旁频频示意向前走的警官眼光下,谢羽飞也只好踟蹰着缓缓离去。 剩下的对话渐渐模糊,然后消失。 可是亚塔拉斯的那一句“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却久久的盘旋了谢羽飞的脑海,无人如何也挥之不去。 没有多少时间了,已经。这时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有多少时间了。 美人鱼的生命不是永恒的吗?就算不是,就算变成了人,谢羽飞记得亚塔拉斯也只是一副清秀青年的模样,怎么会有这一句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是万一……失败了,你还会。”亚特拉斯顾忌着这个。 会不会有可能,失败不单单只是变不成人? 亚特拉斯没有做出违背刑法,只是没有户籍所以才被扣留吗?既然如此…… 谢羽飞一做下决定,便加快脚步向警方的物品保管所走去。 刚从警方手中拿回被保管的手机,刚开机准备出了警局后打给律师,谢羽飞就在警局的门口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拦在了门口。 “您好,谢先生,我家老爷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还请你移步。” “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告诉他等我事情办完自会登门拜访。”无暇理会谁是他们口中的老爷是谁,谢羽飞微微侧身绕行就想越过,便欲离去,不料却见两人横出手来阻拦。 “实在抱歉,谢先生,老爷吩咐我们务必要请到您,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你们老爷是谁?” “茅渌水茅先生。” 三番两次被拦,谢羽飞本来甚是不悦的,可是听到茅渌水三个字,突然间所有的怒气都成了无奈,也突然间明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就在昨日律师还说,走私毒品是幻影国严厉打击的事情,所以要彻底解决凭栏号发现毒品的事可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自己救被释放了,谢羽飞抬头环视了下警局前面,确定如自己所料般,并没有人来接自己。 深吸了口气,谢羽飞收敛神色后说:“带路。” 无任谢羽飞多么的不愿意承认,茅渌水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帮着自己,不管愿意或是不愿意接受,这毕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这一次谢羽飞能这么早的出来,不用说,定是茅渌水的帮忙。 所以茅渌水才能准确的预料到他什么时候出来,并派人等候在警局门口。 谢羽飞突然间很好奇,向来会选择不动声色隐蔽的茅渌水为什么这一次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绝不沾毒品军火是谢家的家训,而没有和谢家一样,拥有者几代人积累财富的茅家能如此之快的崛起,是因为茅家本身就是依靠毒品军火起家,甚至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不清不楚。 所以对于脱罪,茅家的能为确实是谢家所望尘莫及的。这也就解释了,解瑛珏为什么会笃定的一口咬定谢羽飞有罪。 该怨吗?可是又要怎么怨? 虽是他让自己从此在警方眼中再也洗脱不了罪名,可是如果不是他的出手,自己还会依旧在牢笼中什么也做不了,而现在自己至少还能去找鱼有泪。 该感谢吗?可是又要怎么做得到。 是他夺走了自己的母亲啊! 两人将谢羽飞带到一辆黑色加长型的保时捷前打开车门示意谢羽飞进去。 原以为车子会载他去见茅渌水,直到谢羽飞坐进去后才诧异的发现茅渌水正坐在自己的对面。 “是你救的我。”该是问话说出口的却成了陈诉句,可是谢羽飞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茅渌水能说不是,他实在不想再承他的情。 “你希望我回答不是对吗?”茅渌水扯扯嘴试着笑一下,却无奈的发现实在笑不出来。 “我只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罢了。”没想到茅渌水会说出这句话,谢羽飞顿了一下后辩解道。 谢羽飞知道在自己其实在迟疑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掩饰的机会,可是还是想要掩饰一下,只为了茅渌水多年的照顾。 在别人面前,谢羽飞自认为多年来的商场打滚早已练就了控制自如的表情和熟练的虚假应对,可是在茅渌水面前,谢羽飞却无法做到。 “是因为你恨我对吧,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没有错过谢羽飞的停顿和说这句话时别扭的转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是没有见过谢羽飞和别人自如的应付,茅渌水知道谢羽飞如果要演戏,绝对不会如此的拙劣。 嘴角的笑终于能笑了出来,只是苦涩丝毫没有减少。 “你!” 谢羽飞震惊的转头盯着茅渌水,嗫嚅着唇齿想要将多年来的疑问说出口,而茅渌水直直的与谢羽飞对视着,眼中有着赤裸裸的期盼,可是到最后谢羽飞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任由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你早就知道了吧,露寻她不是被浪花卷走而失踪的。”率先转头看向窗外,茅渌水打破沉默的同时,也拉开了谢羽飞不愿面对的一切。 “这件事是谢家的家事,还请茅先生不要插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停车。”谢羽飞也随之看向窗外。 “如果只是谢家的家事,你还会这么排斥我提起吗?如果今日问起的只是一个无关此事的好事者,你会回他同样的话吗?” 谢羽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继续保持着沉默。而茅渌水似乎也没有一定要谢羽飞回答的意思,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替谢羽飞说出了答案。“不会对吗?” 同样是笃定的疑问句,语气相似的让谢羽飞几乎怀疑茅渌水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该是吧,要不然何必这么多年一直帮助自己,即便自己近乎表明的拒绝。 “我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可是现在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吧,虽然这可能会带给你痛苦,但是请你原谅一位父亲想要弥补自己女儿的心情。” “弥补自己的女儿!茅先生,请诉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请停车。” 谢羽飞蓦然的激动让茅渌水一怔,但当茅渌水顺着谢羽飞逼视的目光,发现谢羽飞正盯着的是自己手上金镯时,茅渌水眉间的川字变得更深更重了,压得他低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如此想呢?我指的是茅琦谁。” “琦谁?”谢羽飞抬头看向茅渌水,眉心微动,是毫不掩饰的不信。 “是啊,是她,我的女儿,茅琦谁。我亏欠她们母女太多了,尤其是她的母亲,我甚至连名份都没能给她。” “可她乐意不是吗?”谢羽扭头看向窗外。 “呵,看来此事得从头开始说了。”知道谢羽飞依然还是误解,茅渌水后仰倚在垫了长毛垫的椅背上。 软软的毛洁白如雪,可也正因为太白所以便容不得一丝污垢。这垫子是她向来的选择,可是现在再垫上却等不来她再坐上了。 “关于茅琦谁的事相比你也听说了不少,我这一生并没有娶妻,而茅琦谁也是七岁那年才被我接会茅家的,所以外界一直有传言说她只是我收养来继承家业的,而非亲身女儿,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我想找人继承家业,何不收养个男孩子呢?着岂不是更符合幻影国由子继承家业的传统。她是我的亲身女儿,而她的母亲。” “够了,茅先生,此事到此为止,我不喜欢干涉他人的家务事,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亦无兴趣。” 剩下的话被突然铡断,梗在喉间尴尬的进退不得,茅渌水望着谢羽飞不言良久,就在谢羽飞以为茅渌水决定放弃再继续说下去而松了口气的时候,茅渌水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她是。” “不要说。”平面的镜片也再难掩饰眼中深藏的锐利,谢羽飞瞪目逼视。“茅先生,希望你能了解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就会再也收不回来了的。” “直到刚才我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全部的事告诉你,可是现在听了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吧,全部的事都应该知道,虽然这对你也许有些残忍,但是她不该受此委屈。” 倾身想拍拍谢羽飞的肩膀,好让谢羽飞能静下心来听自己讲完,却不料谢羽飞两次皆避过了茅渌水的手。 茅渌水无奈的一声叹:“孩子,请你听完好吗?”最后一次的拍下,原以为仍会落空,却不料谢羽飞在停了这一声孩子后怔忪不再避闪。 手掌轻握,掌下的肩膀宽厚结实,茅渌水不由的想起以前谢羽飞还小的时候,自己也曾拍过他的肩膀,那么的纤细柔弱,所以才会童露寻一直放心不下吧。 “好多年了,我都没再这样握过你的肩膀了,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而童露寻原来也已经离开自己那么久了。 泪水再眼眶中泛起,茅渌水赶紧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进了隧道,可是两人都没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两人都避免着对视,怕看到对方的表情也不想对方看到自己掩饰不了的神情。 可是车厢内的灯在感受到光线微弱后自动的打开了,虽然两人都转头看向窗外,可是上了黑色贴膜的车窗还是映出两人的影像,所幸的只是隐约的五官轮廓。 谢羽飞看不到茅渌水眼中的水雾,而茅渌水也看不到谢羽飞在那一声“孩子”中眼中弥漫开来的泪光。 谢景辕早逝,失去双亲,年少便要担起重任,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应该恨这一个人,可是真能做到吗? 一次次,一回回,在自己发觉之前就早已默默的在背后不知道帮了自己多少次的人。 “你说吧,我听着。”低头闭目眼去水意,谢羽飞无奈的叹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五章 茅绮谁的过去 “琦谁的母亲是我曾经的未婚妻沈沫央。” “沈沫央?不是应该是。” 谢羽飞震惊的看向茅渌水,而茅渌水亦是一声苦笑。 “果然,你是误会了。我都希望你所误会的都是真的,可惜正如我说过的一样,你不该误会她,他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误会她呢?” “既然你觉得亏欠了沈沫央这么多,为什么你没有将她娶进门?”察觉到确实是自己一味的逃避事实的再误会,虽也知道茅渌水明白自己误会的是什么,谢羽飞还是不愿言明。 “她死了。”车子冲出了隧道,明亮的光射入眼中,有种晕眩的痛直痛到了心里。 “抱歉,我不该问起。” “抱歉?怎么会需要你说抱歉呢?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负了她。那个时候我愚蠢的以为既然娶不到自己深爱的女人,那么娶了谁都是一样的。所以就由着父亲为我安排了一切,父母说沈沫央于我是个门当户对且对我的未来帮助甚大的好妻子,我也就点头了,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就是这一点头,会让沫央开始学着爱上我,她约我我就去,那时候我游魂般的演着一个好爱人的角色,而她却入了戏。在结婚之前,她来了,我一直深爱的女人。” “她……是不是。”谢羽飞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问道,心急速的跳动着,谢羽飞知道多年来一直疑惑的事终于要揭开谜底,只是谢羽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这一切。 “孩子,别心急,你会知道一切的。让我先把这件事说完吧,这件事我藏在心底太久了,我一直都不敢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勇气,你就让我讲完它吧。” 企盼的神色,皱起的眉心,微湿的眼角,此刻谢羽飞几乎无法将面前这个失意的人和商场上的茅家掌权人重叠起来。 是不是每个人都在一张脸下藏着另一张脸呢?会不会一件看似笃定的事实都不是事实呢? 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一直误会了谢羽飞虽然心急的想要知道真相,可是看着这样看着自己的茅渌水,谢羽飞实在不能阻止自己点头。 “你是个好孩子呢!就像茅琦谁一样。”松了口气,茅渌水倚回椅背说,“我知道那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个场所暂避,而她也明确的告诉我她不爱我,她祝福我和沫央。可是我还是幻想着,但另一方面我又没有勇气去承担负心的罪名,所以我就卑劣的选择一种无耻的做法。” 茅渌水说到这里静默良久,就在谢羽飞以为他会跳过的时候,继续的说了下去。 “我可以的去冷落抹央,刻意的不理解她,明知道她受了委屈想要我的安慰,还刻意的站在好似正义凌然的一方说她的不是,我以为逼着她离开,我就什么过错也没有。后来她再也受不了了,终于她离开我了。 在离开之前她哭诉过,求过我,问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可是我总是无辜的装作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甚至还指责她莫名其妙。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我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这段感情里的受害者,还大度的尊重沫央的选择为爱放手。” 茅渌水说完后,苦笑着看向谢羽飞,谢羽飞也明白茅渌水是在无声的问他的看法。但是其中很可能涉及到自己的母亲,谢羽飞不便回答是或者不是,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再加上心绪烦乱,一时间也不愿意多话。只好有些残忍的让茅渌水独自继续了下去。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做的再对不过了,直到那一年的冬季,沫央的朋友何莫颜将七岁的一个小女孩送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错的是那么的离谱。 我到现在还记得琦谁是怎样一副浑身伤痕的模样,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孩子就是沫央的孩子,可笑的是我那时候居然还想逃避。 想来可笑,琦谁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何莫颜又何必要将她送来。你知道那浑身的伤是哪里来的吗?” “难道说是沫央小姐她。” “你的话中有不确定呢?可是那时候的我却没有,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我就直接说沫央怎么能如此狠心对自己孩子的话。 直到何莫颜看不过去,问我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的,问我怎么可以这样子就笃定的误会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时。 我才发觉一直以来,我所做的就是一味的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别人。沫央从来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而苛待过琦谁,那身上的伤是琦谁在孤儿院里被其他孩子打的。 何莫颜告诉我,沫央不愿意在让琦谁和我扯上关系,所以在临时前留下遗言将琦谁送到孤儿院,可她作为朋友不愿意看到琦谁过这样的日子才违背沫央的遗言将琦谁送来的。 可是作为父亲的我,甚至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直都流落在外受尽欺凌,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何莫颜说央沫弥留之际还在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我如此的对他。她说她不问清楚不敢将琦谁轻易的托付给我,这个负心绝情的父亲。 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我的疏远冷漠竟然比直截了当的告诉沫央更加的残忍,我的刻意何尝不是背叛,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而沫央她竟然一直都怪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她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啊,若是错,也许就只是爱上我。 甚至为了生下孩子宁愿断绝和家里的往来,一个人负起抚养的重责到最后过劳而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我多一点勇气告诉她事实,让她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是多么一个不值得她去爱的人,是不是她就不会生下琦谁,就不会受尽苦楚,她也许现在会嫁一个真心爱她的男子,过着幸福的日子。 可是没有,即便到了现在,我也只有此刻在你一个人面前我才说的出这段故事,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做一个父亲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想茅琦谁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她会理解你的。” “孰能无过?孰能无过!终究还是错了啊,有些错可以犯,因为这有些错可以无视,有些错可以弥补,可是我犯下的错却是已死也弥补不了的。” “你喜欢琦谁吗?”茅渌水猛然抓住谢羽飞的手问道。 “我。”谢羽飞试图挣开茅渌水的手,可茅渌水抓的那么的紧,紧的就像是再抓最后的救命稻草,更让谢羽飞无法下决心去奋力挣脱,也就只好让茅渌水抓着了。“茅小姐是个好女孩。我一直待她如妹妹,就算现在知道……知道这件事,我也会待她如往日的。” “可是她要的不是你待她如妹妹啊,也许你觉得她年纪尚小,可是你知道吗?她在沧月岛住了几天后回来后,她哭的有多伤心,我第一次见她喝醉了,她哭喊着说她爱你,可是你却告诉她待她只是如妹妹般,也只会是妹妹。 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是误会了,现在我明白的告诉了你她的身世,你能不能爱她,是男女之间的爱,而不是当她是妹妹,她不是你的妹妹。” “对不起,茅先生,即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误会了,可是我对茅小姐确实只是兄妹之情,正如我之前对茅小姐所说的,我会待她如妹妹就像一直以来,若她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帮忙,但也只能是兄妹。” 终于明白茅渌水会将茅琦谁身世道出的原因,也明白茅渌水想要弥补女儿的心,可是谢羽飞还是不得不推开茅渌水的手。 “你非要拒绝的这么快吗?”茅渌水迟疑的收回手,充满希冀的望着谢羽飞。 “对不起,感情的事。” “别,你先别说,再听我将话讲完好吗?等听完的时候,你……你再回答我好不好?” 茅渌水伸在空中示意别说话的手颤抖着,迎着日落的光辉在斑白的鬓角打出了颤抖的影,谢羽飞不忍的将舌尖的话吞落。 “你问的她确实就是童露寻,也就是你的母亲。” 猜测是一回事,可是当被明确告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谢羽飞虽早已有准备,可是还是恍若天地无色,满目晕眩。 “可是你说,你说她不爱你,她只是想要个场所暂避,她……她怎么会是我的母亲呢?如果……如果她不爱你,她何必要找你呢?如果她,她是我的母亲,她为什么不找我父亲? 我父亲是那么的爱她,甚至最后抑郁而终都是为了她,难道她要什么,我父亲会不给吗?她又,她又何必,抛弃自己的孩子呢?甚至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一眼,为什么?她怎么会是……她?” 强力镇定心神,谢羽飞极力的找寻借口想要否认,问到最后却已是哽咽。 看着谢羽飞如此的痛苦,茅渌水亦有些不忍,可是想到茅琦谁,茅渌水只好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要避开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谢景辕。” “你撒谎,我母亲为什么要避开我的父亲,你骗我的对不对,难道我母亲会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如何的深爱着她的吗?你骗我。”似终于抓到了证据,谢羽飞逼视着茅渌水大声的吼道。 “露寻之所以要避开景辕,就是因为知道景辕多爱她,她才要离开。”不忍再看谢羽飞痛苦的神情,茅渌水转头看向窗外。 “爱我父亲,所以要离开我父亲,你不觉的这理由太过可笑了吗?你就算要找骗人也该找个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吧!” “这理由一点也不可笑,相反的让人连,哎,你妹妹天生就心脏不好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 “露寻她也天生就有心脏病,她的家族里有心脏病的遗传史。心脏不好的人是不适合生孩子的,所以那时候景辕收养了惘逐,希望他能继承家业,同时也让露寻她不要愧疚。他确实很爱露寻啊!” “那我和双梧。”谢羽飞喃喃的道,不愿意去相信隐隐的猜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六章 我曾恨过 “所以你们刚出生的时候我恨过你们,是你们让我明白了露寻是用什么爱着景辕的,是生命。她明知道生育对她来说就算不会立马要了她的命,但对心功能也是绝对有损的。 可是她还是瞒着景辕偷偷的怀了下你,甚至刚开始肚子大起来的时候还骗我们说她只是吃胖了而已。就算到最后再也掩饰不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一意孤行。 哪怕是我求她,甚至告诉她谢景辕已经有了谢惘逐的时候,她却对我说,她不是为了谢家后继有人,她是怕自己会在那一天突然死去会不能和景辕白头偕老。 所以她想要生下她和谢景辕的孩子,这样子哪怕她死了,谢景辕也不会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甚至求我如果她在生你的时候,母子只能保全一个,叫我让医生保孩子,因为你才可以陪谢景辕到老。你知道直到她生下你之前我有多么的害怕会失去她吗?可是还好,她没事。” 仪态是什么?不动声色又是什么?谢羽飞此刻只知道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为生下自己竟是用命去赌。 “不是没事吗?那为什么要离开?” 接下去,谢羽飞已是不敢在设想下去。 不理会谢羽飞,茅渌水继续说着:“后来童露寻有再次怀孕了,露寻她也没有料到但是她还是想生下双梧,因为之前安然生下你的缘故,我们也就放松了警惕由着露寻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好运没有再次降临。 她在生双梧的时候虽然选择了剖宫产,可还是出现大出血,甚至出现过急性心衰,即便经过全力抢救保住了性命,但是心脏已然是强弓之末,就算住在远离人群的沧月岛静养又如何,还是只能一天一天的衰落下去。” “所以她离开父亲是因为,是因为,是……是。” “是宁愿生离也不要面对死别,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死去那样的痛苦,露寻怎么会愿意让景辕来承受呢? 可是要离开沧月岛怎么不可能不被谢景辕发觉,所以她就趁着我去沧月岛和谢景辕谈生意的时候潜入了我的船。她本来要走的,我对她的心意我从来没有掩饰过,她那么的善良怎么会愿意让我承受看着心爱之人死去的痛。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一刻的相处,对我来说都是不敢奢求的盼望,更何况我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我就骗她说我快要结婚了,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她现在好吗?” 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惊惧的握紧拳头,谢羽飞仍是不想面对自己的推测。 “好?呵呵,谢景辕既然告诉了你露寻是我带走的,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要?”轻笑出声,茅渌水牵起的唇角带着嘲讽。 “我父亲他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被浪卷走的,我是推测当年那日只有你的船来过沧月岛推测和你这么多年,我猜的。” “你都能想到,你以为当年谢景辕会不知道吗?被浪卷走,鬼话!露寻她最怕的就是水,哪怕是游泳池她都不敢靠近,更何况是接近海边,既然被浪卷走,他为什么不替露寻办葬礼,别告诉我他以为在大海里被浪卷走还有活命的可能。谢景辕是懦弱,是不敢来找,在这一点上我终究还是赢了,陪着露寻走完最后一程的人是我。” “最后一程。” 喃喃的复述,似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茅渌水喋喋的还在说什么,谢羽飞都听不清楚,谢羽飞只觉得满耳都是嗡嗡的响声,唯有这“最后一程”一直清晰作响,萦绕不绝挥之不去。 “妈妈,你怎么来了。” 都说母子之间的冥冥联系不会因为脐带的断开而断绝。现在想来,也许在母亲离开的那一个晚上就隐隐约约的有感应了吧,否则一向贪睡的自己的怎么会到了午夜时分依旧无法入睡。 睡眼朦胧的看着悄声进入自己房间的母亲问道。如果那时候不是太小,会不会就会发觉母亲的词词句句都透着离别的感伤,如果哭闹,假如撒娇,或者绝不松手,是不是就能没有再不相见的诀别。 “你怎么还没睡啊,妈妈突然想来看看你,怕你晚上又踢被子。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凉起来,若是不小心会着凉的,你可不能再踢被子了,要不然谁给你盖被子。” “妈妈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好不好,我以后不踢被子就是了。” 为什么当初要说不踢被子了,如果不说,是不是就会留下来帮自己盖被子,会什么要答应。为什么没有发觉妈妈哭得是那么的伤心,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突然想看看是多么的突兀到绝望。 “你快睡吧,这样才能长高,以后要照顾妹妹知道吗?你要担起哥哥的责任。”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很想睡,可是就是睡不着,不骗你的,你看我的眼睛都张不开。” “你睡不着?难道,算了,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等我讲完了你就要睡着。” “那妈妈上来陪我一起睡。” …… 小公主的姐姐用自己的头发跟巫婆换了把刀子,交给小公主并告诉小公主,只要小公主用这刀子刺进王子的心里去,当王子心口的热血流到小公主的脚上时,小公主就可以变回人鱼了,要不然她就会变成没有任何感觉的泡沫。 虽然帐篷里的王子拥着他美丽的新娘睡着了,即便在睡梦中喃喃念着的也只是他新娘的名字,可是当小公主看到王子睡得是那么香甜的时候,不愿别人伤害王子一分一毫的小公主又怎么愿意亲手杀死王子来换取自己生命呢! 她将刀子远远的仍向了海洋卷起的浪花里,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水面。小公主知道那是死神对她的审判,可是她无所畏惧。 她的视线开始迷糊了,可是她还是眷恋的看了王子最后一眼,天知道,他是多么的希望能一直看下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甚至是多看一看都是快乐的,可是不能。 她宁愿让王子以为她失踪了,也不愿被王子看到她死去,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泡沫。 为什么会只记得醒来后冰凉的怀抱,为什么要忘记意识迷离时,滴滴落在脸上的沁凉水意。 宁可独自承受死亡步步临近的痛苦,也不愿将这痛让深爱自己的人来分担。 小公主宁愿让王子以为她失踪了,也不愿被王子看到她死去,而讲这童话故事的人也是。 生离好过死别,至少还会在午夜梦醒时分,遥望明月的时候心中还能残留着一丝的希冀,她依然在某个地方活着,也许她也和自己一样遥望着明月想念远在他方的自己。 而不是不得不将哀伤至绝的葬礼举办,连一点逃避的机会也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在人们声声虚情公式化的“节哀顺变”中点点埋葬。 对误会的愧疚,对母亲的渴望,对死亡的伤痛,还有双梧病情的恶化,以及所有的所有。 纷乱繁呈的情感交织成色彩混沌的漩涡,急速的翻滚着欲要噬人,跌入其中的谢羽飞只能随之翻滚着、跌宕着,想要稳住心神却是无处依凭。 谢羽飞以手肘撑在车窗的窗框上,希望藉此能扶住额头,奈何心绪太过沉重,窗框却是窄的很,如何装的下。 滑落的手连带着头颅直直的坠下,似有风声呼啸在耳边,意识在晕眩中往混沌的迷离深渊中沉溺跌落。 过往的记忆顺着眼前闪过的模糊景象,快速的略过眼前。谢羽飞对母亲的心结随着知道了现实而灰飞烟灭,也就因此不在和以前一样潜意识中总是抗拒着回忆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他记得,有一天,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并不是每日清晨不变的场景,是雪白的房顶下嫩黄色的蚊帐。而是真真实实的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雪白的云朵,耳边不停的传来脚边白浪拍击礁石的声响。 正当他满心茫然的坐起环顾四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的时候,他听到了母亲急切的呼喊。然后他看到一直在他面前没有跑过的母亲,一路跑到他的面前,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甚至紧的有点痛。 听着母亲担忧的问话,谢羽飞才明白自己失踪了一夜,可是那一夜他是怎么从自己房间来到沙滩上,他没有任何的印象。 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心却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样,可心又怎么会被挖走呢?明明人还活着。 然而感觉却真实的让谢羽飞不得不伸手至左胸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个洞在心口。 衣衫很薄,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胸口的皮肤没有伤痕,更遑论是空洞了,不信的用力按了按,也并没有干瘪下去。 那么心脏是还在的了!可是为什么却失去了心跳的感觉? “怎么了羽飞,是不是心头不舒服,怎么会呢?明明所有的检查都是正常的啊!”不等谢羽飞放下手,童露寻已经是急急的捂住了谢羽飞的心口,神色仓惶。 “羽飞!羽飞!告诉妈妈,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心口?你怎么会昏倒在礁石群的?” “我昏在礁石群上?”沉吟良久的结果是茫然的摇头,“我怎么会昏在礁石群?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是在房间里面睡觉吗?” “算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吧,你先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邯郸医生,你仔细检查一下羽飞的心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夫人先宽心,您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宜情绪激动,羽飞少爷也不一定是因为心脏的原因才晕倒的,我刚才初步检查过了,羽飞少爷身体很健康。” 一直安静的站在远处邯郸墨竹似乎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叫到他,一怔之后平淡的说着。 “如果很健康,羽飞怎么还会晕倒?邯郸医生,麻烦您在检查一次吧,否则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听诊器在胸口来回轻按,结果依旧是一切安好,然母亲依旧是难以放心的眉头深锁。 “谢先生明天就会回来,若是夫人无法放心的话,我届时乘谢先生的船去海寤城的时候带上羽飞少爷,燃曦医院的设备比较先进能够得到全面的报告。”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等你们先去燃曦医院检查回来再说吧,邯郸医生,我想和羽飞单独相处会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七章 殇痛的秘密 谢羽飞记得母亲那时候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很凉,这就是他记忆中母亲一直的温度。 这就是自己对鱼有泪觉得熟稔的原因吗?这沁凉的温度。 邯郸墨竹点头后转身离去,面对房门的时候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母亲说:“之前如何我不清楚,但是自从我来沧月岛后就从未见过谢先生离开,如果不是这次的谢氏集团发生了危重的大事,我想谢先生也是不会离开的。” “是啊,没有时间了,等结果出来后我能联系你吗?”一声叹息,秋意浸染了一泓秋水。 “承诺的事我不会失约。”邯郸墨竹静默良久后,留在一句后开门离去。 明天是什么?是今夜过后再次的日升,还是以后。无任是哪个,都已经是等不到明天了。 第二天醒来,枕畔还残留着有浅浅的凹痕,可哄他入睡的母亲已经从此消失了。这就是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他记得了,颈项间的那一道伤疤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有的,所以这一触及这伤疤时就会油然而生的惘然若失也是因为母亲吗? 余光中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让谢羽飞顿感灵台一清,慌乱的端正坐姿。 茅渌水依旧望着窗外,谢羽飞注意到车内的灯已经关了,车窗上并没有映出人影,但仍是不敢肯定茅渌水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可这一点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 “邯郸墨竹是你派来的?” 此刻的谢羽飞只希望茅渌水并非如自己所想的般不堪,即便不愿承认,但是谢羽飞也无法否认这一路走来,自己没有对茅渌水产生依赖之心,他对他有着如师如友甚至于濡沫之情。 “邯郸墨竹?”没想到谢羽飞会突然问起这个名字,茅渌水转头看着谢羽飞不敢肯定的问道:“你是指之前被景辕邀到沧月岛治疗露寻的那位医生吗?他是不是叫墨竹我记不清了,只是他的姓氏很特别,这么多年来我就只听过他一个姓邯郸。” “是的,他。”曾经阻止母亲转变心意留下,谢羽飞承认自己的多疑,但是回忆起那一幕,谢羽飞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自己的多心。 “若是我能指使的了他那该有多好啊,可是不能,不能啊!若有他在或许我就能多陪露寻一段时间了。” 似乎明白谢羽飞此刻混乱的心境和执着的不愿在人前示弱的倔强,茅渌水始终没有回头,给了谢羽飞一个单独的空间。 “难道最后你连医生都没有给母亲请吗!” 虽不愿意别人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的款款深情,但谢羽飞还是知道茅渌水为了童露寻而抛弃了未婚妻的这份情感能有多重。 但还是怨,怨自己的无力,怨上天的无情。 如果就像茅渌水所说的,假如邯郸墨竹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还在母亲的身边,那么会不会这最后的时光就能延拖至现在。而自己也就还有机会伏在母亲的膝上,挽着她微凉的手,为自己对她的不信任而向她致歉,而她也必定会笑着以手给他梳发。 就像以前每一次犯错一样,她只会轻柔的唤着我的小羽飞。即便自己的头发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不羁的杂乱着,可是还是需要她轻轻的梳理啊! 可是现在没有了啊!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没了,道歉也好,撒娇也好,再也没有机会了。 曾今以为有过的丧母之痛带着点怀疑而有一丝希冀,母亲不一定死了。 可是现在,笃定了,再一次的痛并没有因为经历过了就缓解,相反的这肯定让人连逃避痛苦的借口都失去了。 痛随着回忆绽现而层层叠加,在体内横冲直撞,绞的五内翻腾,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宁愿生离,亦不愿死别,原来这不仅是母亲对夫亲最后的温柔,亦是对自己的。 “请了,可是他们一一的加起来竟然都没能比得上他,他是燃曦医院里最好的心内科大夫,可是等到我买下了整个燃曦医院才发现其实他根本没有和医院签署正式的合约,怪不得他在拒绝我的时候,那么的肯定我没有办法逼他去救任何一个人。” “可之前他都愿意不是吗?” “因为后来他有事离开了,这么多年来,医学界里一时都没有他的消息,他似乎突然间就消失了,连邀请他的唯一对话,也是通过露寻拔过去的电话,可之后那个电话号码就成了空号。” 也消失了吗?邯郸墨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 谢羽飞记得在母亲离去后的一个月后,在人流如织的码头上,邯郸墨竹将一直帮自己提着的行李递给了自己。 羽飞,你检查结果显示一切都正常,正式的报告还要过个几天才能出来,现在你先跟着旦启号回沧月岛陪陪你的父亲吧,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你不回去吗? 不了,再见。 …… 他以为再见只是暂别,还会有再次相见的一天,没想到再见竟是诀别。如果那时候他抓住他,会不会,就能抓住母亲的一线生机,甚至现在双梧的呢? 船开启的时候,邯郸墨竹静立在码头上看着船缓缓的离岸,目送着自己。人群在他四周来来往往,他突兀的不动但也还是被湮没在了人群中。 在茫茫苍生里,原来每一个生命或是身影,都是这么易逝的经不起一个晃神。 失却了所有的心思,谢羽飞疲倦的只想卷缩在角落里,依靠着周边的墙再也不用跌跌撞撞的在人生路上患得患失。 静默占据了车内的空间,这样相对无言的相处让茅渌水想起了茅琦谁,也记起了最初的目的。 “你试着去爱琦谁好吗?让我和露寻的遗憾在你们中得到圆满好吗?”握着谢羽飞的手,茅渌水急切的望着谢羽飞。 “对不起,我已经有未婚妻了。”谢羽飞敛目收回了手。 “如果你和琦谁成婚,我就这么个女儿,以后茅家便会和谢氏连为一体,在无人能动摇谢氏航海业老大的地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放不开握着她的手,更无力去抓住别人的手。” “可是琦谁不是更好吗?她” 茅渌水不死心的还想继续说服谢羽飞,却被谢羽飞打断。 “茅先生,爱情只有爱与不爱,从来就没有适合或者不适合,谁比谁更好,你很清楚不是吗?” 当好遇上更好的时候,就该抛弃好的而选择更好吗?可什么又是好的,什么又是更好的,是要用尺子来度量,还是要用杆秤来衡量。 谢羽飞不想去理会,也不会去细细思索茅琦谁和鱼无泪谁更好。 他只知道他认定了鱼无泪,无任她在别人的眼中好或者不好,他只知道她要的是她,而非更好。 清晰透亮的镜片染上了夕阳余晖的暖金色,但无碍于透过镜片得见如泰山魏立的坚定,知道事无转圜的茅渌水无声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只是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看在琦谁爱你还有我的份上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请说。”谢羽飞眉心微动,心中隐隐已有猜测。 “凭栏号机密是琦谁在喝醉了后吐露的,我在别人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想不到被有心人记下了,这也就导致了凭栏号被人栽赃陷害,我对此感到万分抱歉,可是对于绮谁,我希望你能谅解她。” “茅总严重了,既然是无心之失而我也没有遭到什么损失,此事何须还要提起。” 既然是机密琦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知道,作为一个茅家掌权人又怎么会犯说漏了嘴的这种错误,谢羽飞和茅渌水都知道这借口有多么的经不起推敲,但都装作无知,有些事无须说的太多透彻。 “怎么会没有损失呢?在法律上虽有辩解脱罪之机,但是人言可畏,不管别人是有心还是无心,这脏水一旦泼上恐怕就再也没有彻底洗清的机会了,谢氏不做违法生意的清名恐怕就此要蒙上阴影了。” “他人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我只求无愧于心,父亲会知道我没有做任何违背他嘱托的事。” “你妹妹虽然和露寻在长相上很相像,而你明明是个男孩子,可是我却总是觉得你更像她,以前老是不明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无愧于心,你真的很像她呢!” 茅渌水目光深远,透过谢羽飞看到了那个一直柔和的笑着却支持着自我的童露寻。 “若是俯仰间有愧于天地,我会更怕死的。” 在他告诉童露寻她要做的时候,茅渌水记得童露寻就是淡笑着却坚定的说。她不愿意以为茅家窃取商业机密代价为来回报茅家的养育之恩 可他呢?明知道茅家收养孤儿的最终目的,就是利用他们的感恩之心,在茅家已经洗白后,来做茅家不宜直接出面的事。甚至连这要感恩都是茅家人声声句句在她们成长之路上镂刻上去的。 至于收养童露寻的原因,不是因为怜惜她有心脏病,反而是为了利用她的心脏病。因为单单凭借心脏病这一点,她就能轻易的削减掉他人的防备之心,试问谁能对一个将死之年轻女子心狠呢? “一次,就一次好吗?就算为了我,谢景辕那次在河边看到你,我看的出他对你很喜欢,你只要取得谢氏扩展计划的计划书,扳倒谢氏的后续都由我一个人来动手。” 为了除去日益威胁茅家龙头地位的谢氏,茅渌水利用了童露寻爱慕自己的心。 “这个手镯你带上,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防备,我等你回来。” 手镯很是精致华丽,取自传说中的凤凰造型,金线拉丝盘结成华贵迤逦的凤尾,凤首婉转回首似整理着翎羽。 由一颗椭圆形红宝石割裂成的两只眼睛镶嵌其上,鲜红与耀金,那时候只觉得华丽精致。可是此刻想来着红色是这般的不祥。 以为主导了开局,策划了过程,便能预知结果,直到剥开了命运放在手上的炫目糖衣时,才发现命运要自己吞下的是蚀骨腐心的剧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八章 渌水之波澜 另一只终于制作好了的龙形手镯失去了它的色彩和意义。 龙凤手镯,是他想送给童露寻的聘礼,只是时间仓促龙形镯还没有制作完成的时候,他为了说服童露寻接近谢景辕窃取情报,就把凤形镯给了她。 龙凤分离了,所以童露寻爱上了那个知道了她的目的,非但没有诉诸于法律还甘心拿出文件的谢景辕。 一个是为了她牺牲了一切,一个是为了名利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双梧,她给女儿取的名字,凤凰择梧桐而栖,性喜洁。 以走私起家的茅家污滥不堪,连自以为爱着她的自己也是这般的无耻,她爱上了谢景辕,自己能怨吗? 抚摸着手腕间那只龙形镯,茅渌水看着窗外说道:“你该下车了。” 黑色保时捷在茅渌水话音中停稳,谢羽飞听从了茅渌水的话下了车,回身四顾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水封码头,也就是当年邯郸墨竹送自己上船的地方。 这一路上,自己虽然偶尔也看向窗外,但是心绪起伏不定,外面的景象根本没有入眼,一路上忧心着被耽搁了间鱼无泪的时间而心急如焚,到了此刻才突然明白自己一直都在赶去沧月岛的路上。 “谢总,你真的来了啊,船只已经准备好了,你现在就要去沧月岛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啊?”一个穿着谢氏集团淡蓝制服的中年人搓着手跑到了谢羽飞跟前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认出面前的人就是自己提上来替代了刘庚已的掌舵手莫吴晋,谢羽飞诧异万分。 “不是您让人打电话给我,叫我在这里待命的吗?起初我还以为是谁弄错了呢?要知道报纸上都登了您被逮捕的消息,呃,瞧我这张嘴,我,那个,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 “够了,你只是把报纸上写的事如实的说出来而已,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准备下,即刻启程回沧月岛。” 看到莫吴晋几乎急的额间冒汗,谢羽飞明白莫吴晋怕自己会像刘庚已一样将他解雇了,但是谢羽飞不明白的是谁让他在这里,直到眼角瞟见黑色的保时捷,谢羽飞才如梦初醒,知道了从警局开始茅渌水就一直在帮他。 车子是为了他而急速行驶的,可他却拒绝上车,即便上了车亦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车。就像在商场上,明知道他在帮自己,却还是倔强的拒绝甚至于反抗。 虽然可以说这是不愿接受他人恩惠,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人的失礼呢? 谢羽飞走向黑色的保时捷想要道歉,可是没等谢羽飞走进,黑色的保时捷已经打了个弯后离去了。 车窗缓缓上升,黑色的贴膜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了谢羽飞的视线,他没有看到保时捷车内的情况。 “老爷,您为什么不告诉他,您还为了要帮他摆脱吉诺维斯家族的威胁,主动提出跟吉诺维斯家族合作的事情呢?也许这样谢先生就愿意娶小姐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司机忍不住问道。 “利用他感激之情吗?如果这样的话,羽飞只会对茅家更加的抗拒。何况他和露寻那么像,感激是不会让他做出违背本心之事的。” 握住黄金龙首轻轻一拉,和凤形镯一样,龙形镯内中也藏着一条钢丝。茅渌水记得他在阳光下的光华,只是阳光透过黑色的贴膜后连自己的光彩都失去了,又怎么能给予让钢丝发出光华呢? 这就是黑色贴膜啊,给予那些见不得光之人私密的同时,也是要同时夺走阳光的。 茅家和谢氏在中国航海业可谓是双足鼎力,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茅家是在步步退让,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是傻瓜。 他之所以不找茅家而屈于谢氏,是因为他知道,茅家有一半是黑色的。要想找个能控制的,身家清白不涉黑道的谢氏才是好的选择,因为谢氏不懂黑道之间的手段,自然也不懂得如何防备以及黑色的反击。 但同时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很明白要进入中国的航海业,若是得罪了茅家,未来的路必然阻碍重重。 所以茅家一提出合作,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唯有合作一途才是明智之选。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吉诺维斯家族近年来动作频频,对中国航海这条线早就已经虎视眈眈已久了,与其让他不可掌握的壮大蚕食我的地盘,倒不如将他放在眼前才来的容易掌控。” 露寻,我答应过你,会替你照顾羽飞和双梧的。 可是我仍旧是免不了私心作祟,甚至还想利用你让谢羽飞心软,使得琦谁能得到谢羽飞。你会恨吗?可是为什么我连你的责备都听不到? “老爷真是英明。”司机点了点头赞。 茅渌水回的却是一声苦笑。英明,也许年少时的他憧憬过,可是现在,他多么宁愿当初的自己不要将一切都自以为精明的去算计,直到最后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什么。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到最后是摧心肝,原来渌水尽是波澜。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烛,自然四时亦无私行。任由谢双梧和慕容瞭踪如何的祈求上苍,时光沙漏中的流沙亦不会就此停驻。 在夕阳被广袤的大海慢慢吞噬殆尽的时候,暖意也同时被海水逐渐的吸收,剩下的是日暮西山后的凉意。 等慕容瞭踪和谢双梧察觉到这一点时,不由得皆是心头一颤,但随之是更坚定的相拥。两人都很了解这夜才刚刚开始,而这海水会渐渐的带走他们身体里所有的热量,沁凉最终会变成无法忍受的寒冷,最终甚至会夺走他们的性命。 陆地在视线终点的天涯,可及的船只上载的人却非能相予之辈。你跳我也跳,你若死我怎愿独活。既然你我都不能失去对方,希望又在渺茫处,何必还要奢望天涯,不若你我相互给予对方最后的温暖,坚信着朝阳会在天际的另一边,披着七彩的霓霞撒下光芒万丈。 “双梧,我求你一件事好吗?”艰难的松开手臂,任由海水涌入空虚的怀中,带来入骨的寒凛。 同样打了寒颤,谢羽飞看着郑重其事,眼中却带着彷徨的慕容瞭踪,谢羽飞点到了一半的头突然间不敢再点下去了,因为谢羽飞的眼中还有坚定到绝望的火焰,谢羽飞怕这火燃尽的会是慕容瞭踪。 “你答应我好吗?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就这一件,你都不能答应吗?”慕容瞭踪努力的装出轻松的样子,可是嘴边那抹轻笑的弧度却无法翘起。 “我何时拒绝的了你?可是这一次不可以,你若不先说是什么事,我决不答应。” 在泰坦尼克号里,若是罗丝不答应杰克的嘱托,会不会杰克就不会死。 若是脱险要以你的死亡为代价,我情愿死去的是自己,就当是我的自私,短短几日的分离我已看朱成碧忍受不了这相思之苦,所以我自私的相要你来承受这刻骨的相思,哪怕一日也好,就算你最后爱上了别人,而我也成了你生命中最匆忙的过客,可至少你会安享晚年,在温暖的床上毫无痛苦的走完今生。 谢双梧在担心什么,慕容瞭踪又岂会不知,谢双梧的心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 仰头看向天空,眨了眨眼,逼迫几欲决堤的泪倒流回去,慕容瞭踪拿起谢双梧的手,在察觉谢双梧双手的冰凉时不由的又是一阵心酸,却只得装作不知的问道:“我从来都没约过你呢?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现在和我约会吗?” 刻意的忽视心中的感伤,谢双梧勉强的笑道:“我现在不是就和你在一起吗?约人是约下次的,哪有你这样约现在的?” 下一次,能否会有下一次,你我可以漫步,如果累了可以席地而坐,开心时大笑,不开心时就算是沉默也有一个肩膀一直在身边。 “我怕。” “不要说。”慕容瞭踪刚说出两个字,酒杯谢双梧以手堵住了口。 看着谢双梧眼中难掩的慌忙和恐惧,慕容瞭踪笑着轻吻了下嘴上的手。谢双梧羞涩的想将手收回,却被慕容瞭踪扣住了手,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约下次我怕你会不答应,可是约现在,你就不能不答应了。”一直扶着谢双梧腰部让其不下沉的左手一收,慕容瞭踪在谢双梧耳边说道。“答应我,无任如何今天晚上你都不能睡着好吗?你要醒着陪我看完这一夜的星辰好不好?就算我睡了,你也绝对不能睡。” 灼热的气息喷在敏感娇嫩的颈部,连带着耳贝和脸颊也似被烫红了,谢双梧意识迷糊的点了点头,等到慕容瞭踪退开了点后才反应中了美男计,不由的是又羞有恼。 “你怎能诓我!我点头只是答应你前半句,这下半句话我可没听见,反正若是你睡着了,那我也没办法醒着的了,我自小见水就会浑身僵硬,你别指望我学会游泳。” 谢双梧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呢哝,可是紧抿的嘴角分明昭示着谢双梧并不是在说玩笑话。刚才让慕容瞭踪几欲魂飞魄散的一幕残酷的袭来,僵硬的身躯,紧闭的眼睛,没有起伏的胸廓,甚至恍惚间分不清这面前的面容是自己还是谢双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十九章 庆幸是混血 “双梧,别怕,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入水,不是会游了吗?学会游泳不难的。” “你是美人鱼当然不一样了,我是人怎么会啊!美人鱼……人鱼本来……本来。”猛然想起慕容瞭踪被揭开腮时脸色苍白的模样,一时口快失了言,想弥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怯怯的看着慕容瞭踪,谢羽飞嗫嚅着低下了头。 “可惜我不是真正的美人鱼,美人鱼的游速在整个海洋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若我是美人鱼,我们一定能到的了那块陆地的,不过就算我不是美人鱼,我也一定会带将你送到岸上。到我背上来吧,我们去岸上。”帮谢双梧将黏在脸畔的发丝拂到而后,慕容瞭踪转身背对谢羽飞。 在水里的感觉和陆地完全是不同的,浮浮沉沉总是落不到实地,慕容瞭踪是唯一的依靠,但谢双梧不敢将手箍在慕容瞭踪的脖颈上,她怕万一自己一时激动失去了分寸便会惹得慕容瞭踪不适,所以只好扶着慕容瞭踪的腰部。 但是不动还好,慕容瞭踪一俯身开始游动,谢双梧根本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一个不稳本能的紧紧的搂住了慕容瞭踪的腰部。 夏日的衣衫很薄,谢双梧穿的是一件薄薄的连衣裙,浸湿后更是粘在了身上,而慕容瞭踪虽然穿着西装,但是也能肯定着西装并非厚实的材质。 身体贴的很紧,谢双梧轻易的感受到了慕容瞭踪猛然一颤后的僵然不懂。 晚秋红透的了的枫叶似匀成了胭脂,染上了谢双梧洁白的脸颊乃至娇嫩的耳贝,逐渐晕染直脖颈。 冰冷的海水似乎被架上了火炉,咕咕的冒着烟,谢双梧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她一边庆幸着慕容瞭踪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可是另一边她又寒怕自己滚烫的体温会被慕容瞭踪察觉。 当一想到自己的体温也会被慕容瞭踪感觉的时候,谢双梧僵在慕容瞭踪的背上不敢动弹分毫,她怕慕容瞭踪会和自己感觉到他的轻颤一样,感觉的她羞涩的转头,甚至于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的目光。 “我……双梧,你别放手,小心掉水里去,我……我要加快游速了。”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被谢双梧发觉了,不想让谢双梧感觉更加尴尬,慕容瞭踪想要解释却发现不管出口什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完全忘了双梧本来就在水里。 “嗯。”谢双梧点了点头,又想到慕容瞭踪背对着自己应了个声,可复又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紧贴在慕容瞭踪的颈背部,猛然间又是红潮泛上脸颊。 似乎也忘了自己本来就在水里。 微微仰头翘起,谢双梧注意到了慕容瞭踪又一次的轻颤,还有和自己一眼红透了的耳朵。 抿了抿红唇,谢双梧告诉着自己不应该是女孩子主动的,就算……也应该是花前月下才是,可是谢双梧就是想要去亲吻慕容瞭踪红透的耳朵,想要知道那耳朵的温度是不是和自己的脸颊一样热滚滚的。 “双梧!”一声柔声惊呼,慕容瞭踪已经不单是颤动了,若不是最后一刻想起来双梧还趴在自己的背上,慕容瞭踪已经翻滚到海里去了。 “怎么了吗?”同样是刚回过神来的谢双梧打着颤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原以为只是心中想想,却没想到居然真的做了。 “呃,没事,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我们这就游吧,要不然到天黑我们也到不了陆地。”同样手足无措的慕容瞭踪慌乱的说道。 奇怪的望向西边的天际,确定了下太阳真的已经落下去了,谢双梧笑着将脸颊贴回慕容瞭踪的颈背部后说道:“那我们快点吧!” 如蒙大赦,慕容瞭踪极力的忽略背部属于女性的柔软,还有耳背上残留着火热,四肢划动了起来。 刚开始慕容瞭踪还担心带着一个人会不知道如何前进,可当真的动起来的时候,莫名奇妙的就会了。水流在身前分开在身后汇聚,海水似乎轻柔的在引导着,手脚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是美人鱼的血液在潜意识中主导着一切,慕容瞭踪很清楚。 浅色夜幕下的大海很安静,静到甚至可以觉得可以听见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对方的心跳声,亦或者两人的心跳早已合二为一了。“扑通”、“扑通”的声声震颤在两人的心间,带动着火热在唇上蔓延开来,如火如荼肆意狂狷,就像是夏末盛开到奢靡的荼蘼花。 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不知怎么的,这句颓废悲凉的话刺入了谢双梧的心中,硬生生的激起痛彻的哀伤绝望。 手握的更紧,箍的慕容瞭踪的腰紧紧的,纵使拼尽一生羞,谢双梧不怕这样的距离太近,她怕的唯有两人之间的海水也会将两人分开。 “慕容瞭踪。”谢双梧脸颊轻轻摩挲着慕容瞭踪的背脊,不为呼唤只是想要确定心爱的人还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这一声唤让心更乱了。 慕容瞭踪是他的名,可是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更是他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于她唯有隐隐的不安,这个名字代表着的不仅仅是他另一个身份,更是两人间的距离。 谢氏之人不得沾黑道,这是谢氏家训。吉诺维斯是美国黑手党家族,安杰勒斯更是传闻中黑手党继承人之一。 “这样叫你可以吗?连名带姓的叫你会不会感觉有些生疏啊,要不我叫你瞭踪,还是说我……我应该叫你安杰勒斯?” 装作不经意,可是拥在慕容瞭踪腰际的手无意识的握成的拳泄露了谢双梧忐忑的不安。 慕容瞭踪伸手将谢双梧的拳头握入掌心中,轻柔的将之伸展开来轻偎在腰际。 “慕容瞭踪,就这样叫我吧,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姓慕容的瞭踪。” 慕容瞭踪说话的时候微微起伏的腹部带动着放在他腰际的手,谢双梧却觉得这话直直的熨入了自己的心中。 姓慕容,他说他姓慕容,不姓吉诺维斯。 “你不是姓吉诺维斯吗?你又想要欺骗我吗?” 谢双梧虽然心中已经笃定了,可是还是想要再听,听到慕容瞭踪的确定,那是所有的誓言都更加甜美的话语。 “除了没有告诉你我是吉诺维斯家族之人外,其他的我都没有骗过你。” “你说你叫慕容瞭踪,可是你真正的名字明明就是安杰勒斯?吉诺维斯。” “这么长的名字难为你记得这么牢!” “那是当然,这可是你的。”说到此处,谢双梧才突然想起即便刚才以为慕容瞭踪背叛了自己的那一刻,自己还是依然爱着他。 纵然他不叫慕容瞭踪,就算他叫安杰勒斯?吉诺维斯,爱了就是爱了,爱的只是这个人,与名字无关。 “忘了吧,这个名字本就不该有,就算有也只是个符号而已。安杰勒斯?吉诺维斯从未曾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 “你以前过的不开心吗?”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对他的态度,谢双梧不难相见慕容瞭踪以前的日子。 “在刚刚失去母亲的时候会有些难过,可是到了后来也就无所谓开不开心了,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还是活着的了。是你,让慕容瞭踪重新活了过来。” “重新?” “是的,重新,我的外祖母是中国人,外公为了纪念外祖母同时也为了保护母亲,便让她跟随者外祖母姓慕容,而我也随母姓。” “所以你没真的没有骗我!”虽说在愿意为了保护慕容瞭踪而跳海的霎那就已经不再介意慕容瞭踪的欺骗,可是当发现这欺骗只是自己的误解时,谢双梧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狂喜。 “是的,没有,一直都没有。” “那名字呢?你不是叫安杰勒斯吗?” 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的了解,谢双梧希望能借着了解而靠的更近,而慕容瞭踪也似了解谢双梧的不安,没有将之看做是她的不信任,嘴边的淡笑一直没有散去。 “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耳后有鳃,身上有鳞,其实我的父亲是美人鱼,在我出生之前他就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我的母亲便为我取名为瞭踪,慕容瞭踪的意思是思慕容颜瞭望踪迹,那是我母亲对父亲的思念,可是我的外公不喜欢,所以就改了名字。可是这也无法改变我是人类和美人鱼结合的孩子。” “我不介意的,最开始我只是有些意外,可是我真的没有介意。” “我知道,双梧,我知道,在你看到我而后的鳃却还愿意执起我的手的时候,在你看到手套下满覆的鳞片却没有甩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我,一直都是我在懦弱的逃避。 直到看到你跳下海,直到我也跳下海却发现自己会游泳的时候,我已不再抗拒自己美人鱼的身份,甚至我庆幸自己身上流着美人鱼的血,否则我便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海水吞噬却无法到达你的身边。” 有泪凝结在慕容瞭踪的眼角,将喉间的哽咽勉力吞下,他不想谢双梧发现当他看到谢双梧跳下海的霎那是何等的绝望到不愿意独自存活,在第一眼见到谢双梧的时候,她变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若是失去她,他不知道此生该何去何从。 “庆幸?约瑟夫?吉诺维斯因为你身上流着美人鱼的血那样子对你,你还要庆幸?我甚至不敢去想你在吉诺维斯家族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慕容瞭踪,慕容瞭踪!你以后不要再回吉诺维斯家族了好不好?我害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章 奉告祈祷 想起仅仅只是余光一瞥,便以是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全身都紧张起来约瑟夫?吉诺维斯。谢双梧便是止不住的手脚僵硬,他明知道慕容瞭踪处处掩饰自己属于美人鱼的地方,却还是不顾慕容瞭踪已经面色苍白的将一切掀开。 但让谢双梧更加惶恐的是,从一开始就隐藏在约瑟夫?吉诺维斯漫不经心的邪睨轻笑背后,在言语举动间若有若无闪现的嫉妒与占有。 “如果我说用你的自由呢?你会答应吗?” 在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虽是一副胜利者的刀俎之姿,可是用白色口袋巾为慕容瞭踪拭去脸上伤痕的举动是那么的温柔,即便站在远处的自己都能感觉到,在慕容瞭踪微微吃痛的拧眉时,约瑟夫?吉诺维斯都陪着他在拧。 在慕容瞭踪以放了自己为前提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轻笑中的悲凉,不由的让人觉得他后来的那句“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其实是一种想要千方百计挽留住慕容瞭踪的哀求。 他真的厌恶慕容瞭踪吗?谢双梧不敢肯定,即便他们同为男子,又是兄弟,可是谢双梧就是会害怕慕容瞭踪会被抢走。 “我从来未曾归属吉诺维斯家族,何来回去呢?至于以前的日子,其实我也没受多少的苦,毕竟无任如何我还都算是个少爷。话说回来,如果我不是流着人鱼的血,或许我就不会逃到中国,如此也许你我就不会有想见然后到相爱的一天,如果以前的日子是为了遇上你的试炼,那么我甘愿承受。” “那是你遇到我之后不是一直在推开我吗?”想起往日慕容瞭踪对自己疏离淡漠的态度,谢双梧还是忍不住埋怨道。 “对不起,双梧,我只是害怕。”慕容瞭踪身子一僵,苦涩的笑道。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寒怕我不接受你对吗?”心跳的有些急促,谢双梧唇舌干燥的抿了抿唇角。 “是的,对不起,双梧,我应该相信你的。” 慕容瞭踪幽幽的一声叹,让谢双梧想起了慕容瞭踪来借蓝裙的午后。 那个时候自己误以为慕容瞭踪喜欢的是鱼有泪,便不听他解释的说了句“鱼有泪是人鱼啊!为什么你会喜欢她呢?” 而他在听到这句话后便再也不说话了,唯有这声叹息在睡意朦胧中的落入了耳中。 不是梦啊!原来是自己差点推开了慕容瞭踪。 “上次我以为你爱上了鱼有泪,我才会说那句话的,我不理解的不是你为什么爱上美人鱼,而是为什么你不爱我,如果你爱我,就算你是真正的美人鱼,我也能理解的。” “不是的,你没有错,双梧,相信我,你一点错也没有,是我太过懦弱了。那个时候我想看到谢羽飞和鱼有泪的结局,我想能看到种族并不是爱情的阻碍,所以才会造成你的误解,是我引起了误会,你又有何错呢?” “在鱼有泪出现之前,你就爱上我了吗?” “在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了你,比你想象的更早。” “你撒谎,你爱我肯定没有我早,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可是在你看到我之前,我就爱上你了啊!”慕容瞭踪拍了拍腰际的手,再次开始游动。 “我看到你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刚上沧月岛的时候吗?”谢双梧疑惑的偏头问道,想到慕容瞭踪是背着自己的姿势僵了下后重新依偎在慕容瞭踪的背上。 “在更早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刚从吉诺维斯家族里逃到中国,正为今后去哪里迷茫万分的时候我看到了你。 那个时候你一个人站在谢氏总部前面的荼蘼花树下,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但盛开如火的荼蘼却为你而失去了盛开的色彩。 风起的时候花朵纷扬散落,唯有你身姿傲然的挺立,任由风吹起你的乌发裙摆,可是眼中盛着的却是迷离的忧伤。” “那应该公司股东大会的那一天,那一天哥哥没有时间来接我便让人先送我去公司,后来我就没有去过了,哥哥不太喜欢别人知道我的样子。” “是啊,可是我却一直在等,希望能再次见到你,后来谢氏招聘随船医生,我便去应聘了。”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我而来谢氏的。” “是的,许是上天见怜,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竟然发现你就是谢氏的大小姐。我知道我该和你保持距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穿着你喜欢的白色想要让你的眼光多留在我身上的一刻。” “所以你才穿白色?而不是你喜欢白色!” “怎么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工于心计了,双梧,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听到谢双梧惊讶的无意中提高的音量,慕容瞭踪不由的惊慌失了手脚协调的节奏。 “其实,我并不喜欢白色。”谢双梧小声的说道。 “什么!”这一次,慕容瞭踪是完全是四肢乱动游不了分毫了。“那你后来不是也最多穿的是白色的吗?” “你没有注意到那些白裙子都是新的吗?”晕红泛上了脸颊,谢双梧很是庆幸自己是在慕容瞭踪的背上,若不然恐怕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说出来。 “我知道啊,这个。”说着说着,慕容瞭踪突然停了下来,他已经知道了原因了。 本来是没有白裙子的,就像自己看到她穿白色的以为她喜欢白色一样,她看到自己穿着白色以为自己喜欢白色,所以也和自己一样选择了白色。 “那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颜色?我觉得你不管穿什么颜色都很漂亮,你可以穿自己喜欢的。”止不住脸色的笑意,慕容瞭踪重新调整了手脚的节律继续前行,速度加快了不少。 “我喜欢那条被你借走的湛蓝色裙子。” “呃,那条裙子啊,那个,那条裙子本来我是随身带着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被约瑟夫给抓了吗?那条裙子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随身带着女人的裙子?我记得鱼有泪穿过它?” 虽然慕容瞭踪一再表明自己和鱼有泪没有关系,可是谢双梧还是止不住酸味呼哧呼哧的往上冒,并且谢双梧还是高兴的任由它泛起,因为现在的她有资格吃醋。 “可它是你的。”慕容瞭踪同样也喜欢谢双梧略微带着点小心眼的醋味,因为这表明谢双梧喜欢他。“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下次带你去买。” “这算不算是约下一次啊?”舔了舔干燥的有些起皮的唇瓣,却发现舌头也干枯的很,谢双梧装作若无其事的狡黠的说着,然而眼睛却止不住瞄向蔚蓝的海水。 “我想要为弄丢你裙子而赔罪,你不会真的那么很心,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一个诚心真意想要赔罪的人吧?”没有见到,但听着谢双梧微微上扬的尾调,慕容瞭踪已是能想象得到谢双梧必是调皮的眨着剪水双眸,一如自己偷看到她在谢羽飞怀中撒娇的样子。 “那买白色的吧,我突然觉得白色也挺不错的。”看着慕容瞭踪身上的白色衣衫,谢双梧想到了两人皆是白色的和谐般配。 “是啊,真的不错呢!”镜中自己被白色的衣衫包裹,想起一身白裙飘飘的谢双梧,有一种感觉自己和谢双梧其实也是很接近的,并非纵使咫尺之距也是天涯相隔。 夏天的月亮就挂在了东边的天际,等到太阳收起最后一丝的光辉,繁星点点亮起来的时候,月色便也显露出了它的颜色。 都说吸血鬼因为以上帝子民的血为食而被上帝所遗弃诅咒,永生不死的流浪在大地之上,被太阳神所驱逐,只能在阴冷的月色中想象着阳光的温暖然后更加的绝望。 可是我呢?我算什么?连这月色也都似在驱逐着我。 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的很清楚,今晚的月色很是微弱,不像那一晚,皎洁清亮的瘆人,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依旧还是不敢站在月色之下,哪怕这月色如此微弱。 隐于阴影中,约瑟夫?吉诺维斯瞭目远望向轮船反方向游去的两个人,不知道自己脚下所踩的是云雾还是水波,若不然为何会觉得自己再直直的坠下。 若是我不顾你的生死,我需要将船停下来吗?不需要啊,我完全大可以一走了之,手上早已沾满血腥的我何惧再沾上两条人命。可是偏偏的,我不怕沾上天上万千生灵的血,唯独害怕你失去性命。 可是为什么?你宁愿游向海水茫茫的另一边,去追寻遥远的岛屿,也不回头。 难道在你的心中,我已是如此的不堪了吗? 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退离这窗口远远的,不靠近慑人的如霜月光,也不去看越加远离的慕容瞭踪。但又无法舍下,怕再不看以后便会再也看不到慕容瞭踪,所以明明知道是痛,却还是不得不忍着看着慕容瞭踪渐渐离去的痛,只为看一眼再看一眼。 安杰勒斯,取自奉告祈祷上帝之意。 可是我们奉告,我们祈祷,真的能求来宽恕吗? 若是上帝拥有感情,那么作为让他遭受丧子之痛的杀子仇人的我们,他会原谅吗?如果上帝是无情的,那么他又怎么会懂得慈悲,近而怜悯妄图靠着几句无关痛痒的祈祷就获得赦罪的我们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一章 大白鲨 约瑟夫?吉诺维斯记得拉法叶产后虚弱的望着被放置怀中的小孩子,发丝尚还粘腻的贴在苍白的脸颊,那是因为生产的疼痛而淋漓的冷汗。 可是拉法叶看着那孩子时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和幸福,就好像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全世界,而另一个以她为全世界的孩子特地加重了脚部也未曾引起她的一瞥。 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就能是那个孩子,即便他出声的时候就吓到了医生,可是他也愿意,因为拉法叶喜欢抚摸这耳后的鳃身上的鳞,甚至是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也行,只要能被倚在她的怀里。 “姑姑,这个孩子什么名字啊!” 指腹下幼小身躯很柔软,覆在其上的稀疏鳞片也是柔软而干燥的,可是当这感觉传入脑海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觉,湿润、坚韧、密密的层层叠叠,那是慕鳞的鳞片。滚烫的让他想要缩回手,但又怕会被拉法叶察觉,更怕继续被拉法叶忽视。 “我想了很多个名字,觉得每一个都好,又觉得每一个都不好,约瑟夫觉得什么名字好听啊?” 拉法叶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这温柔的全给了怀中的幼子,竟连一眼也未曾施舍给站在她身边的人。 “安杰勒斯吧。”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爷爷也教导黑道的法则里没有愧疚两字,可是那时的他还是忧愁的一叹。 安杰勒斯,取自奉告祈祷,是他对上天、对她的祈求和祷告,为了赎罪及温暖。 约瑟夫?吉诺维斯突然那时他说完后,曾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下拉法叶,那时拉法叶怔怔的看着他,眼色莫名。 她是知道的吧? 约瑟夫?吉诺维斯陷在过去的漩涡时,一直站立在窗边查看情况的薛书芹惊慌的嚷道:“鲨鱼!这是鲨鱼?为什么这里会有鲨鱼!” 将自己从回忆中狠狠的拽出,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把夺过薛书芹手中的望远镜往里一看,只觉得天地瞬间黑暗冰冷。 慕容瞭踪似有所感应,循着感觉抬头看向鲨鱼的方向,当看到高出水面的三角背鳍出现时面色苍白的僵住了,如被蛇盯住的青蛙。 “怎么停下了?”神智已昏沉的谢双梧察觉到身躯在慕容瞭踪的带动下重新改为了直立水中的姿势,从恍惚中回神疑惑的问道。 见良久不闻慕容瞭踪回答,谢双梧顺着慕容瞭踪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海域,不由疑惑的问道:“那个是海豚吗?你怎么那么震惊,他要游过来还要很久呢?你怕撞车吗?” “不,那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的。”无暇理会谢双梧的打趣,慕容瞭踪试图将谢双梧向后推去,可是当手在向后是感觉到水流从肌肤上滑过的感觉时,绝望的面如死灰。 这里是在海上,而谢双梧不会游泳,就算会有用吗?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大白鲨。 大白鲨于海洋中游泳的速度最高可以达到每小时43英里,就算是谢双梧在水中能独自泅游,又如何逃出升天,他不是逆戟鲸,在大白鲨的利齿间只能是瞬间的死亡,拖延不了任何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海豚一定会向我们游来呢?我们俩又不像球。”嘴巴干的很难受,很想要伸出舌头舔舐,但是谢双梧还是极力的告诫自己不能,那样会让水分散失的更快,这里皆是水,但这海水入口的话只会是饮鸩止渴,加速了死亡的到来。 “是啊,为什么会向我们游来呢?”看着收回身前的双手,手腕上斑斑驳驳的伤口错落杂陈,被海水浸泡的已经泛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 大白鲨的嗅觉十分的发达,即便血被海水稀释,它依然能嗅到遥远地方稀疏到近乎无的血腥味。 “对不起,双梧,是我害死了你,我的手上有血腥味。” 大白鲨是公认的在鲨类中对人类的危害性是最大的,它即便在未收任何刺激的情况下也会对游泳、潜水、冲浪的人,甚至小型船只进行致命的攻击。而现在,本身就性格凶暴的大白鲨受到了血腥味刺激后恐怕只会是更加的癫狂吧。 不是向这边游来,我是多么希望,却又是明知无望的绝望。 什么假设、如果、或者,在急速迫近的死亡面前都不愿再想,或许过去种种一个没有、未曾或许都不会造成今日两人在海洋上面对着大白鲨束手就戮的结局,可是为什么还要去做无畏的后悔而浪费仅剩的时光呢? 慕容瞭踪双手和腰上紧扣的谢双梧双手重叠,十指与谢双梧的十指交叉紧扣。 “双梧,那不是海豚,那是……大白鲨,它应该是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引来的。” “大白鲨!”意识在这瞬间彻底清醒,即便还头还处于难以摆脱的昏痛的宁愿失去意识睡过去。 深黑的眼睛,似充满了杀戮的欲望望见不到底。惨白参差的利齿巨大锋利,似永远不会少掉血腥的弥漫。谢双梧回忆起电影《大白鲨》中血色溅染整片海域的情景时忍不住瑟缩颤抖。一直怕被慕容瞭踪发现而强力压抑着的寒颤也借此爆发。 “对不起,双梧,你让我不用再在这个世界里茫然游荡终老,可是我却未曾带给你半点快乐,甚至今日要害的你陪我葬身鱼腹了。”背上每一记颤抖都清晰的从肌肤透入,敲在了心间,让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谢双梧握紧了拳头,将慕容瞭踪的五指握入手心中。 “你给了,在你看我的每一眼,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带给了我无限的快乐,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将会苍白的直至结束,我不后悔今生遇见你。” 泪在眼眶中迅速的凝结,到了眼眶承受不住的满盈时,蜿蜒在了白皙中泛起了青紫的脸颊上,而后氤氲在慕容瞭踪背后的衣衫中。 “双梧!”慕容瞭踪颤抖的一声唤,音色中失去了一如既往的暗沉,亦不似男子一般带着喉间发音般的沙哑。慕容瞭踪不由为之一怔,不明白这分明是全然陌生的语音为何感让自己感到如此的熟悉。 这样的清脆的音色就像是鱼无泪的声音。 恍惚中拉法叶的声容出现在慕容瞭踪的眼前,“安杰勒斯,你真像他,连声音也是这么的像他”,抚着少时慕容瞭踪发间的鱼鳃,拉法叶双眼穿过慕容瞭踪望很是深远,眼中尽是眷恋和思念。 那时的他不觉自己的声音很奇怪,可是当母亲拉法叶死后,自己从维克多岛来到美国吉诺维斯后,才惊觉自己是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耳后没有鱼鳃,别人的身上没有鳞片,自己遵循着外公的命令将这一切都隐藏起来,可是自己还是被排斥人群之外。 遮掩鱼鳃的长发也好,夏日长袖的衣衫也罢,甚至连受伤雪白的绢丝手套也成了嘲笑和孤立的理由。 渴望能融入人群,于是慕容瞭踪甚至隐藏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声音,久而久之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泪颗颗在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滑落,凝结成了乳白色的珠子后坠落在海水中,还来不及变回人类的清澈如水便在泛起的涟漪中被吞噬,似真正的人鱼之类,落泪成珠不再化开。 一直以来,慕容瞭踪虽然口上说着想要寻找美人鱼,但是心里又何尝真正希望能找到人鱼呢? 翻寻美人鱼的资料也是看着现有的,即便是听到谢双梧说自己是被美人鱼所救之后,对鱼有泪的寻找也是找得到就找得到,找不到也就找不到好了的思想。 虽然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可更像是为了欺骗自己,让自己心安理得一点罢了,在沧月岛的岸边宛若纯属完成任务的走走而已。 慕容瞭踪还是一直抱着一丝希冀,自己只是基因突变或者是生病了,美人鱼什么的只是母亲为了保护父亲而编造的故事,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美人鱼,而自己并没有和别人相差一个种族的距离。 可是现在,望着这颗颗被吞噬的乳白色泪珠。慕容瞭踪多么的希望自己能是真正的美人鱼。 如果是美人鱼,必定可以带着谢双梧逃离大白鲨的血盆大口,因为美人鱼有着这个海洋里最快的游速。 如果是美人鱼,此刻面对大白鲨便不用束手待毙,大白鲨甚至逆戟鲸有时候都只是美人鱼饱腹的猎物。 水波浮浮沉沉的荡漾,带动着慕容瞭踪和谢双梧也浮浮沉沉的摇摆,像是本来就该是一体般。 慕容瞭踪想起了在维克多岛的时候,其实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在水中嬉戏游玩。但当知道人鱼是海洋里的生物之后,慕容瞭踪就再也没有下过水了。 因为他怕极了这种水和他浑似一体的感觉,明明人类是会被水淹死的,可是他只会对水产生无限的依恋而非畏惧。于是渐渐的,他甚至忘记了他是无需任何人教导便会游泳的天性。 这身体到底流转着多少属于美人鱼的鲜血?是否还有那么一点属于美人鱼的本能,在大白鲨面前护下谢双梧,这个不排斥他,爱他而他亦爱的人,即便这需要用自己的寿命来交换,他也愿意。 慕容瞭踪祈祷着、渴望着、寻求着,就在这时慕容瞭踪感觉四肢五骸出现了莫名的躁动,似乎是血液在狂乱奔流连带着血管也突突的弹跳了起来。 肺部莫名的挤压着,耳后的鱼鳃不顾疼痛张开了,喉间有一股痒感泛上望舌根奔窜而去。慕容瞭踪一如此生一直所做的一样想要压制着保持沉默,然而越是吞咽越是积聚更多蓬勃欲出的势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二章 生存 “如果有下一世,我还想遇上你爱上你,我只希望上天能在下一世的时候给我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你我能得以白头偕老。” 谢双梧的话语在耳边轻轻的响起,肩上能感觉到谢双梧螓首弯斜的依偎。 如果有下一世,如果只有一个愿望,谢双梧只希望能白头偕老,美人鱼也好,人类也好,何处重要了? 似悲似喜,慕容瞭踪仰望如墨蓝色毛绒般的夜空,其中的星辰由于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而还尚自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自己命运的运行轨迹,可是慕容瞭踪懂得了谢双梧的心和自己此刻心中的所求。 有一颗凝结到一半的泪珠从唇角滚落,苦涩的味道混杂着腥咸海洋的味道渗入口中,带着如珍珠般的光滑在脸颊上滑落。不愿属于美人鱼的印迹失却,慕容瞭踪反射性的张开口想要挽留这颗眼泪。 就在这时,喉间的被压抑的气流趁机喷涌而出。清脆的恍若金玉相击雏凤初鸣,悠扬嘹亮的似能扼住云霄的流动。 正催促着手下将维克多号开到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附近,将两人救上来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在听到这个声音时不由的愣了很久。 即便手下的人战战兢兢的硬着头皮说,维克多号如果太快靠近谢双梧和慕容瞭踪,卷起的水流反而会在就起两人前先将他们卷入海底。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约瑟夫?吉诺维斯记得这声音,和慕鳞死前发出的悲鸣那么的相似,就像是从纠缠不去的梦境中穿越了现实和梦境的分界线袭来。 远处的大白鲨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更恍似对这个声音由印象,先是顿住了好一会儿后,居然不再继续潜在水中。 而是将整个头部露出了海面并直立了起来,乌黑的眸子好奇的看向谢双梧和慕容瞭踪,不由的让对上这双眸子的人皆忍不住一阵心寒,背脊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见到大白鲨露出水面的庞大身躯,约瑟夫?吉诺维斯方回过了神,惊慌的让手下马上向慕容瞭踪所在的海域投放鲨鱼驱逐剂,可却在听到手下说船上并未携带鲨鱼驱逐剂的时候,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见到大白鲨重新潜入水中,典型的三角鳍以之前更快的速度接近谢双梧,薛书芹急极恼怒:“***呢?赶紧将这条鲨鱼射杀啊!” “这次我们进入的是中国境内,所以船上只带着小型的装置以求被发现的时候可以及时的投入海中,鲨鱼的距离这么遥远,超出了射程范围。” 好像已经忘了薛书芹并没有命令他们的权利,黑衣人低腰赔罪般的解释道,只是眼睛不时的瞥向站立在一旁呆呆看着海面的约瑟夫?吉诺维斯。 “那就把船开近点再射击。告诉舵手,他是我高新聘请来的,如果他伤到了安杰勒斯,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不起价钱的掌舵技术就用他的命来补上。” 众所周知,老教父对安杰勒斯?吉诺维斯这个外孙的疼爱远远的超过了对约瑟夫?吉诺维斯这个本来正统的孙子继承人。组内更是传言喧嚣,老教父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是安杰勒斯。 手下疑惑的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有些迟疑着要不要去执行命令。 他不懂为什么约瑟夫?吉诺维斯不乘机将安杰勒斯杀死。还是说,这话其实只是约瑟夫?吉诺维斯说给船上有可能是老教父眼线之人看的,他并不用真心实意的去执行。还是说世家里竟真有血缘亲情。 就一这犹豫,却将约瑟夫?吉诺维斯激怒,随即就被他一脚踢在腰际说:“还不快去。” 看着诚惶诚恐爬起来,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急急向驾驶室退去的手下,再看了看和那个手下一样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薛书芹,约瑟夫?吉诺维斯苦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笑?是我逼着安杰勒斯跳了下海,现在又千方百计的保住他的命。” “我……属下不敢。”嗫嚅了下唇齿,薛书芹仔细的打量了下约瑟夫?吉诺维斯脸上的神情确实没有反怒的前兆后,低头道。 “不敢,但不是不会?”薄唇斜挑轻笑出声,吉诺维斯重新拿着望远镜看向安杰勒斯的所在,就在薛书芹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继续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轮船突然启动,虽然加速度并不大,但还是让船上不及防备的人一个踉跄,陷入深思的薛书芹更是不稳的跪倒。抬头间薛书芹望见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那望远镜的那只手在窗棂锋利的棱角上磕出了血痕,然而约瑟夫?吉诺维斯却是毫无所觉般的继续透过望远镜看着安杰勒斯和大白鲨。 旦启号撞上礁石的那晚的清啸是你吗?谢双梧刚想问,另外一声破金碎玉的清啸响起,否定了她的猜测。 费力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不见人影。 维克多号因为顾忌着速度太快会卷起猛烈的水流,只能缓慢的前进。而大白鲨在看到慕容瞭踪和谢双梧没有其他动作后,虽然还有点顾忌,但还是速度非常快的接近着。 当大白鲨在最后一次立身露出海面疑惑的打量了眼海中的两人后,就张开了巨大血盆大口,腥臭味率在锋利白齿到来前,率先铺天盖地向两人压来。 谢双梧与慕容瞭踪同时闭上了双眼握紧了互扣的双手,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久久未曾到来。耳边只有浪涛翻腾声,脸颊上有的是浪花飞溅,不解的睁开双眼,两人惊讶的难以言语。 在大白鲨警惕的后退着重新潜入海中时,一条湛蓝色巨大鱼尾也随之在两人的面前没入了海面,再不复见。 “鱼有泪!”慕容瞭踪不敢置信的惊呼,他记得鱼有泪一直在沧月岛,虽然疑惑谢羽飞怎么会让她离开,但是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双梧,我们有救了。”慕容瞭踪欣喜的挣开了双梧紧握的双手,向鲨鱼的反方向游去。 死里逃生的喜悦和危险依然存在的担忧让慕容瞭踪没有察觉谢双梧异样的沉默,也没有注意到谢双梧喃喃的一句:“那晚的身影难道是鱼有泪?” 海面逐渐趋于平静,可就在慕容瞭踪刚放下心的时候,一道血红就在鱼有泪潜下去的海域上绽开,随即晕染开来染红了一大片。 鱼有泪高高的跃出了海面,遮挡着月亮的薄云也在此刻被风吹开,湛蓝色的鳞片在皎洁的月色中泛着点点幽魅的光彩。 就在慕容瞭踪不解鱼有泪的行为时,大白鲨也随之在鱼有泪的下方冲撞出了海面,森然的牙齿大大的张开着向鱼有泪撕咬而去。 水珠飞溅拍打中,慕容瞭踪甚至能见到巨齿背后的倒钩。若是被大白鲨咬中再要逃避的几率便会少之又少。大白鲨上下颚阖上时发出了巨响,提醒着大白鲨巨大的力量,唯一庆幸的是在大白鲨已经回落的时候,鱼有泪还在空中。 在大白鲨跌落回水中的时候,鱼有泪也随之失去了向上的力量跌落,水波还在摇摆着,但是海面上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界限有时候原本就是模糊不堪的,温驯的兔子急了甚至还会咬人,更何况大白鲨有锋利的牙齿,强大的身躯,傲人的速度,甚至连它的皮肤都长满了细小但绝对坚硬的倒刺。 鲨鱼或许有时候会是美人鱼的晚餐,但这就意味着鲨鱼会仰首待戮吗? 不会! 最初的欣喜如泡沫消散,慕容瞭踪很像潜入海底看看水下的情况,可是不能,谢双梧还在背上,谢双梧没有鱼鳃。 天色昏暗,海水暗沉,很难看清下面的情况,慕容瞭踪能做的只有游离这片海域,如果帮不上忙,那么能做的就只有不拖累。 海水翻滚,最开始的血色已经被稀释了,可是还未完全淡去,有一股更大的血色在中央绽放,散开。 “啊!”一次死容易,可是当在死前走了一趟,再次面临死亡的时候,这种恐惧便会成倍的叠加,谢双梧在闻到空气浓重的血腥味时再也忍不住的惊叫出声。 “没事的,双梧,别怕。”慕容瞭踪安慰着,极力的压抑着寒怕的颤抖。 本来就被海水夺取了不少热量的手脚在看到浮上来的巨大身躯时,彻底的冰冷了下来,心跳似在那一刻停跳。 鱼有泪在水花飞溅中再次跃出海面,就在众人都以为胜负已分而松了口气的时候,大白鲨也在更大的浪花中冲出了海面。 可是这一次,鱼有泪跃出海面太早,当鱼有泪向上的惯性到头时,大白鲨却还在向上。 空中没有依凭无法借力,大白鲨也似预料到了这一点,早已经张开了白齿参差的血盆大口。 眼看着鱼有泪就要直直的落在大白鲨的口中,鱼有泪在空中腰身一扭,竟然伸手在大白鲨的唇上一按,再次腾空。 但毕竟只是匆匆惊险的一借力,很快的就用尽,再次向下坠落。虽然鱼有泪想要再次借力,可是同样的方法已经用老,大白鲨早已料到,既然在空中身躯微扭,避开了鱼有泪按向鼻尖的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三章 美人鱼只是食物 所幸的是,大白鲨向上的冲劲此刻也到了尽头,而维克多号也驶到了枪支的射程,子弹进入皮肉身躯的疼痛让大白鲨猛然阖嘴。 然而就在阖嘴的同时,鱼有泪空中急转方向按在大白鲨唇边的手一滑,刚扭转身躯想要避开,侧鳍就被大白鲨咬掉了一半。 伴随着鱼有泪悲鸣痛呼,是一蓬血雨散落在刚刚淡去的血色海水上,再次将海域染红。鱼有泪甫落海面,慕容瞭踪正欲靠前,只听到一声呼啸声后,一张白色绵密的网在眼前散开。 在鱼有泪还因入水后难以稳住身形的挣扎中无暇顾及其他时,这张网就已经瞬间合拢,将鱼有泪紧紧的包裹其中,就在慕容瞭踪想要前去帮鱼有泪解开的时候,网上连接的绳索一紧一拉,便网带着鱼有泪被扯向了维克多号。 你们的渔网抓错人了! 慕容瞭踪正想说,当看到站在维克多号船头丝毫不动,任由金色发丝飞扬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时,不由的悚然一惊,只剩下一句咬牙悲切的低喃,“约瑟夫?吉诺维斯……我血肉相连的表哥啊!” 突然间,慕容瞭踪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泪盈满眼睫,倔强的不愿落下。直到它化作半透明的珍珠,睫毛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才滚落在被血染得淡红的海面上,荡开水晕层层圈圈。 既然黑手党打算逼谢羽飞答应合作,那么又怎么会逼着谢羽飞唯一的亲人谢双梧望海里跳呢?明明自己都已经妥协了。 却原来……自己的妥协也好,哀求也罢,从来就无关紧要。 告诉谢惘逐背叛的真相,明知谢双梧有心脏病还迫使她喝酒,瑟夫?吉诺维斯最开始要的就是谢双梧往海底跳,而自己不过是个意外的插曲啊! 一切到头,他要的,只有鱼有泪。 生日舞会上的那些失去踪影的珍珠原来是被他拿走的啊!就像是割走了父亲留下的那颗珍珠的一半一样,都拿去化验了吧! 所以知道了鱼有泪是美人鱼,所以谢双梧那一声“你也是……美人鱼?”,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是没有听到,更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也”。 他之所以没有丝毫的惊讶,是因为知道这个“也”字何来。他只是装作不经意,只是装作毫不在意,只为等着最后鱼有泪来救落入海中的他们,然后一举擒获鱼有泪。 “天哪!我向来轻声细语恨不得自己不在场的安杰勒斯表弟去哪里了?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吗?让你变成了让我如此不喜欢的样子,可是亲爱的安杰勒丝,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你与我血脉相连的事实。” “如果我说用你的自由呢?你会答应吗?” “你留下的前提是我放谢双梧安全的离开,那等她走了呢?等她不再受到我的威胁之后呢?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 “不如这样,你已经不要了自由那么就别留着这双腿了,反正多的是人照顾你的一切,你说好吗?” 明明是那么说的,虽然满满的都是嘲讽残忍,可是我还是以为自己在你的嘲讽中找到了一丝不舍和亲情。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你与我血脉相连的事实。”你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以为真的有那么一丝,你在乎着你我血脉相连,即便是一丝,我都是那么的想要留恋,而无法说服自己去怨恨你,即便你逼得谢双梧跳下了海。 谁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猫杀死老鼠前用来消磨时间的耍弄,可笑的是,在你眼中已经成为了鱼饵的我还渴求希冀着你的一丝温情。 “慕容瞭踪。” 听到谢双梧颤抖轻呼,感受到腰际禁锢的双手,还有转头看到谢双梧眉头紧锁双眼紧闭的神情。慕容瞭踪一声苦笑,想要安慰,却无处安慰,千言万语皆化作了一声。“双梧。” 谢双梧害怕着什么,慕容瞭踪非常的清楚。 海面上因为大白鲨和鱼有泪争斗而泛起的波澜水花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可是大白鲨却没有死去,而他们失去了唯一能和大白鲨一搏的鱼有泪。 黑云压城城欲摧最是惊心,因为不到结果,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甲光向日金鳞开,还是天塌地陷一切灰飞烟灭。 但闻着血腥味依旧浓郁的空气,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都知道,他们只有一个结局——死亡。 最后看了一眼约瑟夫?吉诺维斯,慕容瞭踪虽然不懂既然已经抓到了鱼有泪,为什么还依旧站在船头,但还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难道一定要看着我死去,你才能彻底安心吗?连让我和谢双梧静静的死去也不允许,也要来打扰。 感受到海面水波涌动,就在慕容瞭踪和谢双梧用尽最后的力量抱紧对方后,却听到一声轻盈脆响如风铃的声音问:“鱼有泪人呢?” 随着慕容瞭踪和谢双梧眼帘缓缓掀开,落在他们眼眸里的,是一位肤色苍白的绝美少年,只见他拥有着一头湛蓝色的发丝,由于湿透而服帖的顺着轮廓完美的脸颊直直的落在如水,在血色海水中飘荡着。 就像是围绕着这位少年而盛开着一朵蓝莲花,将这位少年远远的隔绝在更加不断泛出更加浓郁的血色海水中。让人蓦然的想起,莲花是佛之花。 “她在哪里?”见慕容瞭踪和谢双梧皆是沉默不言,少年径自环顾四周,在依然不见鱼有泪身影的时候再次开口询问,湛蓝如水晶的双眸中满是急切。 “她。”率先从生死一线的转换中缓过神来的慕容瞭踪看了眼巍然不动的维克多号,欲言又止。 “人类!”从慕容瞭踪眼中意料到他未说完的话后,少年恨恨的一声低吟。有些嫌恶的盯了眼谢双梧和慕容瞭踪后,便转身一跃,扎入了海面。 只见随着这少年的动作,一条和鱼有泪同样覆满湛蓝色鳞片的鱼尾一闪而逝,表明着这个少年亦是美人鱼。 随之一抹淡褐色冒出了海面,让还为这少年是美人鱼身份而惊异的谢双梧和慕容瞭踪双双打了个寒颤,再次战栗的想起——大白鲨还在。 直到眼也不敢眨的看着露出海面的大白鲨并没有向他们扑来,直到最后,渐渐的翻身露出了白色的肚皮。 盯着大白鲨肚皮上深的好似能看到白色骨头的几道伤口好一会,直到不再有鲜血流出,两人方才想起他们还需要呼吸而重重的吸了口气。 “这个,天哪!还有一条美人鱼?少爷,这一条抓还是不抓?”见到少年美人鱼失去踪影,而约瑟夫?吉诺维斯依旧毫无任何指示时,詹姆斯急忙上前请示。 薛书芹看着躬身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前的詹姆斯,再望向甲板上在渔网中挣扎的鱼有泪。突然间想起,他从鱼有泪出现之前就一直跟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边,一直没有听到约瑟夫?吉诺维斯下过抓捕的命令。 詹姆斯连少年美人鱼都已经不见了还要请示,那为什么抓鱼有泪的时候没有,还是说…… “不用。”一直看着慕容瞭踪状况的约瑟夫?吉诺维斯闻言放下望远镜,正好对上薛书芹的眼神,两人皆是一愣,随即移开视线道。 “是,少爷,那这一条美人鱼怎么办?少爷之前跟我说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还是少爷英明,连。” “闭嘴。”约瑟夫?吉诺维斯冷冷的打断了詹姆斯的献媚,最后回头了眼薛书芹,见薛书芹一副低眉静默的模样。一声无声的轻叹后,转头走向鱼有泪,任由着薛书芹愣愣的站在原处。 “你以后不要再参与生意了,你,不适合。”耳边再次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判定,薛书芹突然间说不上是叹息还是庆幸。 只是刚才安杰勒斯?吉诺维斯都已经跳下了海,都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如果约瑟夫?吉诺维斯之前都只是在演戏,那他有何必继续。 那些几乎从骨子里透出的迷茫、失落、怅惘……明明是那么的真实。 真的只是演戏吗? 薛书芹抬头想要询问答案,却只见约瑟夫?吉诺维斯走向鱼有泪的背影,余光瞄见了直到此刻也没有见到大白鲨有活着的迹象而放下***的人。 他想……没有人是天生适合残酷无情利益至上的。 天色还未暗透,弯月如勾已在东方的天际浮现。暮色夹杂着船上依然亮起的白色灯光,在甲板上辉映成迷离蓝芒,好似一切皆在童话的梦中。 但对于被渔网包裹缠绕的鱼有泪来说,必是一场噩梦。双手推挤寻找,鱼尾翻滚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反而是被缠绕的越来越紧。 视野被密密的渔网割的支离破碎,鱼有泪仓惶的环顾,怎么也找不到谢羽飞。 是人类,是人群,没有谢羽飞的人群。 看着周边密密的围绕,却随着她的翻滚靠近而退后的脚步,还有那充满防备和打量的眼神,鱼有泪明白,在他们眼中,她是美人鱼,不是美人,而是鱼。 美人鱼第一条守则:不要去靠近失事而漂浮在海上的船只。 美人鱼,人类为什么要如此的称呼亚特兰蒂斯已经变成了人类的遗民,只是因为他们有着鱼尾吗?可是他们也曾经是人类啊! 是因为曾经有许多的美人鱼妄图去救迷失在海上的人群,想要为他们指引方向。可惜的是,他们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水和食物皆已经耗尽的人类在表面的感激表情下,却在他们背后送上利刃。 鱼,自然是可以用来做食物的。他们只是鱼,哪怕曾经也是同样拥有双足的人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四章 两边皆非 “你不要再动了,再动只会更痛的。”看着下摆破碎的长裙下同样破碎的侧鳍,见它随着鱼有泪的挣扎而被渔网勒紧,从而伤口再次崩裂而汩汩流出的鲜红,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蹲下为鱼有泪扯开渔网。 “少爷,小心。”伸手挡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前,塞斯阻止了他的继续靠近。 疑惑不解的抬头,约瑟夫?吉诺维斯随着塞斯示意的目光,才发现鱼有泪指尖锋利修长几近五六厘米的指甲,随着移动还流潋着白色的灯光。 想起之前看到大白鲨肚皮上致死的伤痕,约瑟夫?吉诺维斯只好起身站起。 人类是没有这样锋利的指甲,会不会虽然上身同样是人,可是美人鱼的内脏构造会不会和人类其实是不一样的。 那么瞄准慕鳞心脏的那一枪,是不是就有可能慕鳞没有死去。 拉法叶跳入海中后,爷爷马上就派人搜索了整个海域,即便连续了几个月,却怎么也找不到拉法叶的身影,是被慕鳞救走了吗?有这个可能吗? “有泪小姐。”约瑟夫?吉诺维斯轻声唤道。 听到这声音而定睛一看的鱼有泪亦认出了约瑟夫?吉诺维斯,她记得谢羽飞认识他,而他也认识谢羽飞。 “约瑟夫?吉诺维斯。”好不容易探到了大点的渔网空隙,鱼有泪右手探出空隙向约瑟夫?吉诺维斯伸来。 散乱湿透的墨蓝色长发披散在白色衣裙上的同时,也湿粘在鱼有泪的脸颊脖颈上,更是衬得肌肤如雪,狼狈处我见犹怜。渔网中澈然含泪的双眼让约瑟夫?吉诺维斯遗忘了鱼有泪右手指尖的锋利指甲,就欲伸手握起。 在两人双手即将碰到之时,鱼有泪的双手却徒然无力的垂落在甲板上,因为不敢置信而瞠大的双眼也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抬步时而阖上。 连带着渔网,约瑟夫?吉诺维斯着急的抱起鱼有泪。刚想叫人去找医生,却在看到鱼有泪肩胛处的麻醉针头时抬头望下塞斯。 想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在看到塞斯无声的低头退后时,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头将缠绕在鱼有泪身上的渔网解开,间或有人上前帮忙,但手刚触到渔网便被他推开。 广阔无垠的海洋多的是无尽的海水,覆盖了所有的一切痕迹,也就让失去了让人能够定位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瞭踪头微转,就是能够确定就是这个方向,这个位置。 那个男性美人鱼跃入海面再也不见的所在。 “人类!”慕容瞭踪清楚的记得这个男性美人鱼是用怎么样一种嫌恶的语气说的,明明没有看到,脑海中却能清晰无比的勾画出他在讲这两个字的时候,上下两面的牙齿是如何的轻咬,舌尖是怎样的不屑卷动。 回头看向维克多号,慕容瞭踪甚至还不明白自己想要找什么,却已在惊见维克多号的船头已无约瑟夫?吉诺维斯时眼帘轻阖,遮得视野只剩下满目碧波缓叠的海水。 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止无休,像是既定了轨道的命数。 人类,看他不是人类。美人鱼,见他不是美人鱼。 人类眼中,他是美人鱼。美人鱼见他,他是人类。 曾今他以为,只要他掩藏起不属于人类的鱼鳞和鱼鳍,遗忘掉他会游泳的本能,他就能成为人类。可是谁知,掩藏的、遗忘的,都只是自欺欺人,存在便是存在,无法改变。 他不属于人类的世界。 见到鱼有泪的那刻,在看到鱼有泪并不会像远离其他人一样远离他的时候,他以为至少有人是承认他的。可是这一刻,在他终于找回游泳本能的时候,却被美人鱼重重的否定了。 他又何尝属于美人鱼的世界。 人类是怎么认为他是美人鱼的呢? 是因为他比他们多了鱼鳞和鱼鳃了吗?可是明明他一直都藏着啊!即便是盛夏,他依旧衣装重叠。 美人鱼是怎么认为他是人类的呢? 是因为他没有和他们同样的鱼尾吗?可是从他出现之前,他一直都在水里啊! 他到底是少了什么?亦或者多了什么? 低头看着手指尖端在无意识中无知无觉中增长的指甲,再对比着大白鲨白色肚皮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慕容瞭踪明白了美人鱼是如何将大白鲨致死的。 可是他的指甲没有和真正的美人鱼一样尖锐,更没有可以海水中自由跃动的鱼尾,所以他连自己所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突然间,慕容瞭踪感觉到无止尽的倦意袭来,从每一次清晨对镜,将衣衫整理以保证遮盖住鱼鳞的时候。从每一次夜深人静,对着一盏孤灯翻看美人鱼书籍的时候。 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和努力,慕容瞭踪缓缓的沉向海面。 他想要让冰冷的海水将他的胸膛浸没,如果这样,是不是心就不会再疼痛如被撕裂成了两半。更想要这无尽的海水将浸没他的眼耳鼻,如此,是否他就可以不观不听不闻。 没有人会看到他既不是美人鱼也不是人类的模样,他也不用得见,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如何的只是一个人。 “慕容。”腰间一紧,两个字刚惊呼出口便又截然而止。 慕容瞭踪乍然惊醒,才发现海水早已经眼眸至谢羽梧的脖颈。而谢羽梧虽然害怕的眉头紧锁,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任由他带着她下沉。 想说对不起,话却在到了嘴边的时候嘎然无声。他让她再次受到了惊吓,这亦是事实。 将谢羽梧抱紧,慕容瞭踪转身向大白鲨游去。 尖端依旧残留着用来掩藏美人鱼所拥有的湛蓝指甲颜色的粉红指甲油,但这不妨碍慕容瞭踪指甲的锋利,此刻在大白鲨肚皮上一划,很快的就切下了一块鱼肉。 慕容瞭踪能感觉到背后谢双梧的瑟缩,可是他别无选择。 距离沧月岛还很远,他必须保存足够的体力,才能将谢羽梧送回沧月岛。 至于让约瑟夫?吉诺维斯将谢双梧带回船上,毕竟谢双梧是谢羽飞的亲妹妹,谢氏的千金大小姐,或许他会看在谢氏的份上不会伤害谢羽梧。可是他不敢赌,为了抓住鱼有泪,可以将谢双梧作为饵而算计。 他更怕约瑟夫?吉诺维斯会直接选择杀人灭口,毕竟他差点致谢双梧于死地是事实。 “要吃吗?去沧月岛还很远?” 将鲨鱼肉往后示意了下,慕容瞭踪问道,却始终不忍看谢双梧的神情。 是他的无能啊!如果他是人类,或许约瑟夫?吉诺维斯多少会看着点血缘上而留情。如果他是美人鱼,拥有者能比拟大白鲨游速,他便可以很快的将谢双梧送回。 可是他都不是。 “我,不饿。” 饿,确实是有点,可是看着还往外冒着血水的生肉,谢双梧实在是无法接受。 还想劝,可是想起身上有着一半美人鱼血液的自己对着这块肉,都有点难以接受,即便知道美人鱼是生食的。 更何况是向来被精心照料着的谢双梧,谢飞羽只怕是连味道差一点的食物都不会让它出现在谢双梧的碗里。慕容瞭踪也只能是颓然的收回手。 鲨鱼肉虽然很新鲜,但这不能掩盖鱼类所特有的腥味,以及未经蒸煮的血腥味。 冲入鼻尖的气息让人恨不得将它拿的远远的,入齿的生肉粘腻感更是让人想要马上松开牙齿,狠狠的漱口。而当鲨鱼肉顺着食管入到胃部时,更是让胃翻滚抽搐,叫嚣着要将她欲吐。 可是不能,纵然眼角因为难受而难以阻止的溢出了泪水,慕容瞭踪还是不停的逼着自己,一口一口的将鲨鱼肉吃掉。 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慕容瞭踪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掬水刚想喝水来减轻口中难受的味道,却又突然想起海水是咸水,人类是不能食用。 可是他是人类吗?但他是美人鱼吗? 慕容瞭踪不知道,原来只是喝一口水,也是那么难的事。 若是以前,他会一试,可是此刻,他不能冒险。谢双梧需要他,这一点就足够。 洗掉唇边沾上的血迹,谢羽飞转头向谢双梧说了声我们走吧,便朝着维克多号相反的方向游去。 可能是身上美人鱼的鲜血逐渐醒来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熟悉了海水的脉动,慕容瞭踪越有越快。其间再也没有回头看维克多号一眼。 相信吗? 在这个尔虞我诈、利益至上的残酷现实里,真的有美人鱼的存在。而不是只流转在口口相传的言语或者书籍的角落里。 在童话故事里,小美人鱼宁愿自己在即刻便会到来的黎明晨光中化为泡沫,然后消散于天地间,也不愿意伤害她所深爱的王子,背叛了她的王子。 当众人为之无法下定论,又或者自以为成熟而断然否定时,约瑟夫?吉诺维斯却一直都相信着,希望着。 即使见到慕鳞是和每一个童话故事的开头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前。现在恍然想起,都像是一个梦,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那不是梦。 被他杀死的慕鳞是真的有着鱼尾的美人鱼。 小心的将缠绕在鱼有泪侧鳍上的渔网小心的分离掀开,约瑟夫?吉诺维斯望着眼前这个即便中了***,依旧还气息凌乱尚未完全平复的鱼有泪,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转变。 之前见她,她是轮椅上孱弱无依的女子,可是再见面,她便是遨游海洋,胆敢和鲨鱼撕斗争锋的美人鱼。 一如海洋的主人,腾挪反滚,宛若舞到盛极而近乎跌狂的探戈,散发着极致魅惑的同时也充满了危险的力量。 约瑟夫?吉诺维斯突然发现,若是在水中,人类是无法和美人鱼相提并论的。 慕鳞死于的是对拉法叶的爱,还是对自己的信任?约瑟夫?吉诺维斯突然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五章 割肉 衣衫血迹沾染,发丝凌乱,指尖的锋利的指甲尚未收回,这样的鱼有泪,却还依旧只让人觉得清丽空灵,明明是沾满了血腥味啊! 难道是因为这鲜红的血是因为她想要救人而沾染上的吗?约瑟夫?吉诺维斯同样不敢再想下去。 手一举,阻止塞斯踏上前的脚步,知晓鱼有泪还处于麻醉中,感觉不到疼痛。约瑟夫?吉诺维斯却还是小心的避开侧鳍,温柔的将鱼有泪抱起。 他不再是美国黑手党未来的教父,甚至不再是约瑟夫?吉诺维斯,他只是他。那个倚在拉法叶怀中,听着拉法叶吟唱神秘中国歌谣的孩子。 从甲板到船舱的距离很近,中间毫无阻碍,更可以笔直前行,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还是抱着鱼有泪走到了之前站立的船舷边上。 大白鲨翻着雪白的肚皮开始散发着死亡的黑暗腐朽气息,约瑟夫?吉诺维斯花了点时间才在月色下找到了正不断远去的身影。 塞斯见约瑟夫?吉诺维斯久久的望着安杰勒斯的身影不动也不说话,便上前请示道:“少爷,需要维克多号向安杰勒斯少爷靠近,救他上来吗?” “不用,调头走吧!”深深的看了眼远去的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转身向船舱走去。 是你抛弃了我。 在进入船舱门口的刹那,在见到没有任何人的空间时,约瑟夫?吉诺维斯轻声的叹道。 将鱼有泪安置在沙发上,任由着鱼有泪发丝衣间的水慢慢渗出,缓缓的濡湿了沙发上精细的天鹅绒铺垫。浅显淡雅的花纹线条渐渐的变为深色,好似春风到处万物滋生,藤蔓舒展,花朵盛开。 沙发之类的陈设向来是塞斯一手包办,约瑟夫?吉诺维斯平时也不会去关注,此刻他才发现,这沙发上一直隐隐约约勾勒的是玫瑰。 精神在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恍惚,无意识的后直到手触到些许凉意才蓦然惊醒。回头一看,之前没有喝完的红绿灯在白亮到刺目的灯光中折射着华丽璀璨的光芒。 红绿灯中的灵魂是其中的苦艾酒,那一点点却不至于让人迷失的微妙致幻作用,还有那曾经一度被封禁了近半个世纪的过往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跟下面的人说下,不回美国了,去维克多岛。”仰靠在沙发上将苦艾酒一饮而尽,感受着轻微的恍惚以及酒意上涌,约瑟夫?吉诺维斯向塞斯继续说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塞斯犹疑的看了一眼鱼有泪,但最后还是沉默的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约瑟夫?吉诺维斯似是累极了般,将后脑也重重的靠在了沙发背上。任由着顶上水晶灯散发的白皙到冷凌的光芒肆意的将半开的眼眸侵占。 明明是柔和的水滴状的造型,为何却只让人感觉到冷硬清冷呢?是因为白色到近乎圣洁,从而让人不敢上前的疏离吗? 约瑟夫?吉诺维斯记得,在维克多岛上,就在拉法叶隔壁属于他的房间的灯光很温暖,是橘黄色的,就像是初升的阳光,柔和的温暖。 “我每年都会让人在维克多岛上载上了许许多多的蓝色妖姬,但却一直不敢再踏足,不知道那里会不会已经成为了一片蔚蓝的花海了?有泪小姐,你说会吗?会的吧——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来千杯不醉,约瑟夫?吉诺维斯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好像在迷离中浮浮沉沉着。一直以来,他一直都觉得奇怪。 越美的花朵往往越毒,花纹最美的蛇皮常常是属于最致命的毒蛇。约瑟夫?吉诺维斯相信作为谢氏集团掌权人的谢羽飞不会不了解。 人类对于美人鱼所知甚少,未知的事物也就代表着未知的危险。 生日舞会上谢羽飞的那一句“你怎么出来了”,还有他抱着鱼有泪的举动,刚开始约瑟夫?吉诺维斯还有些疑问,可是当发现鱼有泪是美人鱼之后,便一切都明白了。谢羽飞喜欢鱼有泪,在清楚的知道鱼有泪不是人类的时候。 可是此刻,约瑟夫?吉诺维斯终于明白了,因为在鱼有泪面前无需任何的伪装,哪怕是不知道没有任何束缚的鱼有泪什么时候会醒来。 胸口闷的想要急促剧烈的喘息来获得更多的氧气,可是不行,因为胸口就紧贴着慕容瞭踪的背部,大一点的起伏都会被慕容瞭踪发现。 谢双梧只能压抑着胸廓的起伏,张着嘴试图用增加呼吸次数来缓解呼吸的深度。 “嘭嘭嘭”的心跳越渐急促紊乱,谢双梧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这一声声的跳动而流逝。月色越加的清晰明亮,皎洁的似死神泛着银光的镰刀。 谢双梧却笑了,安然的阖上了双眼。 “双梧,我们很快就能到岸上了,这岛好像就是沧月岛,你看那岛上白色的别墅。” 白色的大理石月光的抚照下晕出了淡淡的蓝光,清雅出尘的像一个初醒的迷梦,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掉入着美丽的梦境中。 良久之后,背后仍是一片的寂静,进入了海水中便自动缩起了表皮的血管的慕容瞭踪并不觉得彻骨的寒冷,当疑惑的触碰到腰上谢双梧的手后,慕容瞭踪突然间似被抽去了所有的热量和血色,苍白冰冷。 “双梧!双梧!你说说话!双梧,求你,别吓我好吗?” 慕容瞭踪蓦然想起潜意识中不愿想起的事,谢双梧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心脏病之人受不得惊吓,而且身体柔弱经不住这么长得时间泡在水里。 谢双梧双手扣在腰间的力量很大,就像是抓着仅有的一切,慕容瞭踪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转身一看谢双梧,只见谢双梧早已是面色惨白,本来粉嫩水润的嘴唇此刻也是干燥的起皮,更让慕容瞭踪几乎停住呼吸的是谢双梧的嘴唇已呈现了青紫色。 这是发绀,这就证明谢双梧血液中还原血红蛋白增多了,同时也显示着谢双梧正逐渐的步向死亡。 仓惶远望,维克多号早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慕容瞭踪仰头欲求上苍,欲问上苍,沧月岛明明就在前方,为何就在他看到的希望的时候要狠狠的夺走。 可是悬挂在天际的明月也被突来的乌云遮掩,天地间陷入了一片昏昧的混沌之中。连沧月岛也成了暗色中依稀才能分辨的剪影。 在日本,有位学者大槻玄泽在他所著的《六物新志》中,曾这样描述过美人鱼。上半身是和人类并无差别的模样,而下半身却和鱼一样,没有两条腿,有的是鱼尾以及密密麻麻的鳞片。 慕容瞭踪记得大槻玄泽更在书中写到——人鱼之骨,是十分珍贵的,这不单单是因为美人鱼的难得,还有是因为它能入药,且具有很好的疗效。 更甚至,在日本的传说中,食用了美人鱼的肉后便可以得到永生。在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说中,就有一位名叫清音的女子,据传言是在桓武天皇的命令下吃了美人鱼的肉,才不老不死。 慕容瞭踪不知道这是人类为了追求永生的遐想,还是有些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可是他不得不信,不能不信,他唯有相信。 美人鱼是可以入药的。 他不求谢双梧能够不老永生,他只求此刻现在她能活着,他不要,也不能失去她。沧月岛此刻是那么的遥远,他只有在谢双梧的陪伴上,才能选择坚持,才能度过这辽阔的海域。 谢双梧是他的一切。 举手便想要咬破自己手腕上已经让海水泡的发白的伤口,可当牙齿触及肌肤时,大白鲨森然张开的血盆大口忽的再次闪现在了慕容瞭踪的眼前。 大白鲨对鲜血的气味十分敏锐,之前的那条很有可能就是手腕上的血迹引来的,慕容瞭踪实在是不敢再冒风险。他们已经失去鱼有泪了。 摸了摸露在水面上的脖颈,慕容瞭踪急促的找遍了身上的口袋,却摸不到半点尖锐的东西,甚至连钥匙都没有一把。 钥匙? 慕容瞭踪惨然一笑,握紧了谢双梧的手。 没有家中的门去开,没有珍贵的物品需要用带锁的箱子去珍藏,他怎么会有钥匙呢?而现在,连他唯一的谢双梧也握不住了吗? 手逐寸的细细抚摸过谢双梧的手掌手指,慕容瞭踪想要牢牢的记住这掌心的每一条线条,记住指节的每一个弧度。 如果不幸,他想要记住她,用灵魂记住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下一世相逢的时候,能第一个瞬间便能想起,她就是他的眷恋。 在触碰到谢双梧指尖时,慕容瞭踪突然想起之前他的指甲也曾伸长过,虽不比真正的美人鱼,可比刀剑。但他需要的只是能够割下一块肉。 本来已经缩了回去的指甲,此刻在慕容瞭踪的渴望的注视下,似拥有了生命,似感受到了慕容瞭踪心中的渴求,逐渐的伸长了少许。 紧张到了颤抖,慕容瞭踪不知道假如有个万一,美人鱼的肉能够让人长生的传说只是飘渺的传说,又或者混血的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功效会怎么样,但是也只能抓住这最后一根绝望的稻草了。 皮肤被划破了少许,明明是神经敏锐的耳垂,慕容瞭踪却是面色如死眼神单滞的似乎感觉不到半点的痛楚,唯有接住血珠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暴露了他忐忑颤抖的内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六章 相思噬心 当慕容瞭踪将血液凑近谢双梧干裂的嘴唇时。血虽然带着腥味,但同时也散发着水的湿意。极度缺水的谢双梧在感觉到有水后,本能的吞咽了起来,这让慕容瞭踪不由松了口气。 等到谢双梧喝完,慕容瞭踪便将耳垂上的已经不流血的伤口再次揉开,直接将耳垂放入谢双梧的嘴中,在谢双梧吸吮的同时将自己手上的鲜血舔舐干净。 血不能在落入海水中了,虽说大白鲨喜欢独来独往,可是这并不能保证这个海域里只有这一条大白鲨。 借由慕容瞭踪的鲜血,谢双梧神智渐渐苏醒,当意识到自己正在咬着慕容瞭踪的耳朵吸着鲜血的时候,谢双梧惊慌失措的想将慕容瞭踪退离,却忘了两人还在水中,反而是自己差点沉入了水中。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眼疾手快的将谢双梧抱回怀中,慕容瞭踪仔细借着天边微亮的晨曦端详着谢双梧的唇色,在发觉青紫正开始褪去的时候才终于放心的深吐了口气,庆幸的说道:“还好这美人鱼的传说是真的。” “什么人鱼的传说?你为什么要喂我喝你的血?”谢双梧抬手抹去唇角残留的血丝,手直接的就往水里回放。 “别动,血如果碰水的话可能会再次引来大白鲨的。”接住谢双梧的手,慕容瞭踪像对自己的手一样如法炮制的含入口中,将谢双梧手上沾着的血一一舔尽。 温热的舌头轻柔的舔舐着,明知道慕容瞭踪并无它意,可是谢双梧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想说可以自己来,可是又舍不得慕容瞭踪的温度,只好转眼避开慕容瞭踪的眼神。 但这正恰巧看到了慕容瞭踪耳朵上的伤痕以及自己昏睡时无意识咬下的斑驳齿痕,莫名平稳下来的心跳突觉得被人狠狠的握紧了似的疼痛。 “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血来给我解渴,你自己怎么办?” 确定谢双梧手上的血迹干净了后,慕容瞭踪将她放回自己的腰上慢慢的让谢双梧伏到自己的背上,“我没事,一点血而已,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能与大白鲨搏斗的美人鱼。”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悄悄的转头,慕容瞭踪避开谢双梧看着自己的耳朵的视线,锐利的指尖已抵上了耳垂。 “你在干嘛?我不要了,真的,我不渴了。”察觉到慕容瞭踪的动作,虽然不明白慕容瞭踪真正想要做什么,但是谢双梧还是能感觉到慕容瞭踪想要伤害他自己。 因为慕容瞭踪试图避开她的目光,不让她看见。 “你刚才说什么还好美人鱼的传说是真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人鱼是真的吗?还有明明刚才我的心脏病发作了,我记得我的药全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扣留了,现在我怎么会没事了。你……不是为了给我止渴……对吗?” 伸手将慕容瞭踪头颅转回,谢双梧唯恐慕容瞭踪偷偷的又伤害自己,看着耳垂上的伤痕,谢双梧鼻尖酸涩,可是却努力的睁大双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每一滴水,她都不能舍弃,这是慕容瞭踪用血换来的,是他的,她不舍的这属于他的水离开,更不愿意他再流血。 “其实没什么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传说罢了。在太阳出来之前,海水只会越来越冷,我们还是赶紧回到岸上去吧!你看前方那岛屿上的白色建筑,应该就是沧月岛没错。” 明白谢双梧是不会接受自己割肉的举动,也知道连鲨鱼肉都不愿意生吃的,更不会在有意识的时候吃下自己的肉。见谢双梧此刻暂时无恙,慕容瞭踪试图就此将话题掠过,同时也加快了游速。 快点,再快点,谢双梧身躯冰冷的温度透过背后的衣衫传入了肩背,让慕容瞭踪生生的感觉到疼痛。 “慕容瞭踪,告诉我实话好吗?你隐瞒着你爱我这件事已经将我瞒的那么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我之间不要再有秘密好吗?”慕容瞭踪越是装作无事,谢双梧就越是怀疑。 听到谢双梧的话,慕容瞭踪僵了僵后继续游动着,可是回首和谢双梧对视的双眼闪现了他难以抉择的矛盾。终于在谢双梧伸手碰了碰他耳后的发丝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日本的传说中,美人鱼的血是良药。” “你怎么能这么傻,疼吗?”想要触碰耳垂上的伤口,却又怕会让慕容瞭踪更痛而作罢。 “不疼,和看到你不动的时候比起来一点也不疼,双梧,答应我好吗?如果你口渴,就咬我吸我的血,别怕我会痛,因为如果你死了,我会不知道怎么活下去的。” 我不知道你妈妈现在还活着不,如果她死了,我该怎么活下去,双梧,你说露寻她还活着吗? 慕容瞭踪的话和记忆中父亲的话重叠了起来。 在谢双梧的记忆里,父亲便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只有对着母亲的遗物时似回想起美好的回忆是唇边才会闪现笑意,可是连这笑意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万一我离开了,难道慕容瞭踪也会过着这样的后半生直至死去吗?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抱紧慕容瞭踪,环在慕容瞭踪腰间的手扣在手腕上,那频率无序的脉搏敲击着冰凉的手指。 谢双梧抬头仰望天空,努力让眼泪不流出来。 她看到东方发白,有金色隐隐的透在云层的边缘,可是她看不到希望。 “慕容瞭踪。”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游着的这么快不累吗?先休息会吧!” “有你在背上我怎么会累呢?” “有我在背上不是更累吗?” “不,如果没有你在背上,我会不知道该怎么游下去,甚至我不懂怎么浮在水面上,你是我所有的动力。” …… 夕阳越加的逼近了海面,蔚蓝海面被染上绚丽的金色,恍若一匹广袤的水润蓝绸上撒满了炫目的碎金,似一伸手便能抚间光滑的缎面,捡起碎金点点。 可这美景看在谢羽飞眼中,激起的却是期盼与抗拒的矛盾。 在前几日回到踏上沧月岛,就得到消息说是谢双梧和谢惘逐失去了联络,转念一想便知道是谁做的了。 将毒品放在谢氏旗下的货轮里或许能让谢氏的名声受累,可是若要将谢羽飞定罪这便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事约瑟夫?吉诺维斯必然也是知晓的。 只是自己被警方带着的时候,一来自己惦念着鱼无泪无暇分心,另外也认为谢双梧会听从自己的叮嘱不会离开沧月岛,可是没想到谢双梧还是离开了。 还好就在谢羽飞决定牺牲掉谢氏,也要换回谢双梧的时候,有人在沧月岛的岸边发现了慕容瞭踪和谢双梧。 问谢双梧为什么要离开,谢双梧却是支支吾吾了半响,只说是自己要出去的,并让自己想方法救出谢惘逐,说谢惘逐为了掩护她所以被抓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慕容瞭踪带回的还有另一个让谢羽飞差点灰化崩溃的坏消息。 他们在海上遇到了大白鲨,而鱼有泪为了救他们,在和大白鲨搏斗的时候受了伤,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抓走了。 那一瞬间,谢羽飞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挫败。 即便听到谢双梧被抓的消失,也未曾这般的惊慌。 因为谢羽飞明白,约瑟夫?吉诺斯维抓走谢双梧,要的无非就是要求谢氏和他合作,为他军火毒品进入幻影国提供渠道,这也就有了谈判和交换的空间。 但若对象鱼有泪,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在生日舞会上看鱼有泪的眼神,谢羽飞难以确定约瑟夫?吉诺维斯会不会宁愿放弃幻影国这个市场,也不愿交出鱼有泪。 更甚着,落入约瑟夫?吉诺维斯手中,鱼有泪必然无法掩藏她是美人鱼的事实。届时,明了真相的约瑟夫?吉诺维斯会不会恼羞成怒。 当所有的爱都成为笑话,谢羽飞甚至不敢想象,约瑟夫?吉诺维斯会不会将鱼有泪当作一件稀有的物品来对待,当一个真系动物来研究。 无视鱼有泪也会痛,会伤。 抽血、拔鳞拿去研究,甚至会……被解剖。 谢羽飞猛然间如被困冰窖已经很久很久,久的不单单是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被早已经被冻僵了,甚至连所有的感觉都已经被剥脱弹尽。 他听不到沙滩边永恒的从不止歇的海浪声,感觉到风中微微粘腻的海洋气息,更看不到湛蓝色海洋,蔚蓝的天空,金黄的沙滩。 他只能祈求着,祈求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哪怕是知道了鱼有泪的真实身份以后,依然会爱着鱼有泪,或者哪怕是对之前的爱恋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从而会对鱼有泪有那么一丝的恻隐。 谢羽飞知道,是自己的无能,是他没有想的周全。可笑的如今,需要祈求另外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爱恋,才能保全自己的挚爱。 可是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再怎么可笑,再怎么想念。 他都只能祈求着约瑟夫?吉诺维斯能照顾好鱼有泪,甚至希望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即便生气,亦不要将鱼有泪仍下海。 虽然现在这片海域再次出现台风的机会很少,可是有鲨鱼啊! 谢羽飞不知道以前的鱼有泪是怎么在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中生存下来的,可是现在,他认识了鱼有泪,爱上了鱼有泪,他就无法不为她担心,不去想象海洋中有多少的危险。 况且,此刻的鱼有泪已经受了伤。 就算没有其他的危险,但再次遇到鲨鱼……该怎么?鱼有泪还能再一次逃脱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七章 汲汲盼望 还未想下去,谢羽飞便只觉脑海中一片白茫,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似在叫嚣着躁动而紧绷,心在胸口急速的跳动着,滚烫的汗水从额间流下。 鲨鱼不像人类一样有诸多的愿望,他们的欲望很纯粹,只有食物唯有食物,连杀戮都只是为了获得食物的举动,便是这种单一造就了他们的残酷,连缓冲的空间都没有。 鱼有泪会不会真的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扔下海? 谢羽飞想要跳入海中去找寻鱼无泪踪迹,想要带她回家,想要确定鱼有泪没有遇到危险,可是大海茫茫广袤无垠,找的开头,谢羽飞都寻不见。 此刻的他,只能站在这礁石群中,在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每一分每一秒的看着这大海,希冀着鱼有泪能回来。 即便知道这夏日的海水对于鱼有泪来说,是不能承受的燥热,可是谢羽飞还是站在这里等着。 假如不是给自己找一个期盼,即便这期盼是虚无缥缈的——鱼有泪依然还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中。 否则谢羽飞只怕自己会疯掉。 鱼有泪,求求你,相信我会救你。假如他没有伤害你,就请你一定一定的不要,不要自己一个人逃回海中。 约瑟夫?吉诺维斯,如果你真的爱她,那请你不要伤害她,也不要放她回海中好吗?请你——紧紧的抓住她,她禁不起再一次遇上鲨鱼,她受了伤了啊! 随着夕阳逐渐的变得血红,在整个海域里蒸腾出一片血红的时候,谢羽飞开始害怕夜晚的来临。 虽然夜间的海洋表层的温度会降低,会适合鱼有泪出现。 可是谢羽飞害怕随着这夜色加深,鱼有泪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再一次东方的晨曦乍现,迎来的是又一场绝望。 谢羽飞不怕鱼有泪一入海洋,再也记不得他,就像鱼儿一样,他存在鱼有泪脑海中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三秒。 他怕的不是一夜白等,他怕的是心中那些压抑不住而汹涌泛起的猜测——鱼无泪可能、也许再也来不了了。 这种没有结果的等待,在等待中想要希冀却怕再次绝望的忧伤彷徨,每一秒每一分都在啃噬着谢羽飞的心,似整颗心即将就此被吞噬殆尽。 谢羽飞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多久,更难以想象鱼无泪是凭借着怎样的执著。 十年,鱼有泪等了他心中的人十年,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与哀伤。 皎洁寒清的月色下,寂静深蓝的大海波光盈盈似盛满了无数的哀愁与忧伤,可是这都比不上鱼有泪眼中的孤独寂寞,她试着划动尾巴拨开这盈盈的感伤,却只是徒然。 她为了等待一个月下礁石边相见的承诺,没有选择和族人们一起迁入海底,可是她等的人没有来,那么她只有与孤独为伴。 每每想到这里,谢羽飞便觉得这海水很酸,吹入眼睛中,总是引起泪水满溢,不解的是明明带了眼睛,为何海风还能吹入眼中。 温暖的液体在眼眶中积聚而后滑落,蜿蜒在脸颊上到最后便被海风带走了所有的暖意,变的冰冷。 看着手上散开无色的眼泪,谢羽飞恨,恨自己为何生而为人,若是能凝泪成珠该有多好,他便能五湖四海的寻找鱼无泪。 可是没有若是,没有如果,有的只有残酷的现实。 鱼有泪是人鱼,而他是人类。 原来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往无前便是足够的,有些阻碍始终是无法跨越的。 原来等一个爱的人,所需要承受的远远不是等待的本身。 谢羽飞无力的坐在礁石上,将脸庞埋入手中任由泪水无声无息的肆意流淌。 “羽飞,羽飞。”清脆澈然的嗓音有种飘渺的空灵和虚无,似就在耳边,又似在遥远的地方,又似只是脑海中记忆的回想。 谢羽飞听在耳中,反将脸颊埋的更深。 谢羽飞不敢抬头,他怕这又是他的幻觉。 就像之前的几个夜晚等的将睡未睡间的迷离时,就像是双眼惺忪望着清亮的晨曦的瞬间的恍惚中。 当他激动万分的起来四顾找寻声音的方向,眼前却唯有海水映着月色,亦或是被晨染成淡金的海水。至于肌肤所感觉到的湿凉,也只是夜晚的寒露渗进了衣衫。 没有鱼有泪,没有她,她不在。 如若睁开眼睛去看,幻觉便要消失的话,那么他情愿不去看,是否这样就能多留住幻觉一刻。 “羽飞,羽飞。” 呼唤声依旧在继续,一声声清晰的连尾音的颤抖都清晰的让谢羽飞只觉心脏也跟着发颤。 会不会有那么的一丝丝的可能,会是真的。 谢羽飞发着颤抬眸看向背后,那一瞬间,谢羽飞只觉的满天漫地都睡蓝色,各种的蓝色,奔跑着,雀跃的,扑入了眼中,化作泪水奔涌而出。 “有泪。”谢羽飞试探着叫了一声,但是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了,胸廓剧烈起伏喘息着试图平静下来,却只是让心弦越加的绷紧颤抖着。 谢羽飞不敢再唤,他怕眼前的身影也只是一场逼真的幻觉,亦或是美梦。若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喊声,会不会,这幻觉便会消逝无痕,梦便会醒来,睁眼四顾又只剩下冰冷的海水。 缓缓的起身,缓缓的向前,谢羽飞能感觉到海水从皮鞋中跑入,海水漫过了膝盖,海水盖过了腰际。 可是谢羽飞还是向前走着,一步一步,接近着。 他想触碰鱼有泪微凉的指尖,想要确定鱼有泪是真实。他想要静静的抱住她,然后再也不放开。 鱼有泪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谢羽飞却蓦然站住,他不明白,为什么鱼有泪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还是一直一直的叫着他。 “羽飞,羽飞……” 声声切切,却又无力飘渺。 “有泪,你怎么了?”明知不要轻易的去触碰,谢羽飞还是克制不住的去担心鱼有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伸手想要抓住鱼有泪。 瞬间,泪止不住的蔓延。 谢羽飞怔怔的望着空白的眼前,听着只有海浪的世界。 只是梦,只是幻觉。 当谢羽飞从礁石群走入水中的刹那,慕容瞭踪原以为谢羽飞是想不开,原本想要冲过去,但当看到谢羽飞又停下来后,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也幸好没有冲过去,慕容瞭踪松了口气,若是冲过去,慕容瞭踪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羽飞。 从那一天他背着谢羽梧回到沧月岛开始,慕容瞭踪知道谢羽飞除了待在书房交代事务,便是在礁石群中一呆就是整天整夜。 谢羽飞在想念鱼有泪,在担心鱼有泪,很想很想,很担心很担心,慕容瞭踪很清楚,也正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没有上去安慰。 除了鱼有泪完好的出现在谢羽飞的眼前,其他的一切言辞的安慰,都减轻不了谢羽飞的思念担忧。 本想告诉谢羽飞他的真实身份,但刚想出口,却被谢羽梧拉着袖口阻止了。此刻看到这样的场景,慕容瞭踪更是失去了讲明的勇气。 约瑟夫?吉诺维斯毕竟是他的表哥,可是他却抓走了鱼有泪。 一阵震动从口袋中传来,慕容瞭踪过了良久,才想起那是手机的震动。摸出手机,打开短信收件箱中唯一的一条短信。 只见上面写着——鱼有泪在维克多岛,一切安好。 笑容刚在唇边展现,有瞬间僵住,只因为翻下去的短信继续写着——在外面累了吧,回家吧!——外公。 这条短信不是他用钱买通的眼线所发,而是——黑手党的老教父,他的外公。 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也就用不到手机,这次买来也是为了联系,方便知道鱼有泪的消息,却没想到收到的第一条短信就是来自外公的。 在外面累了吧,回家吧! 可是那个家是他的家吗?那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家,不是他的。 他的家是沧月岛,有谢羽梧的家。 一切安好,既然一切安好,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慕容瞭踪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手机滑落在沙滩上,微微的轻响被海浪逐沙滩的声音覆盖,闪着亮光的屏幕也随后暗了下去。 是羽飞。 望着就在眼前的背影,鱼有泪虽然没有看到容颜,但是就是确定。从这背影的肩背弧度,从站立的姿势,甚至从微微飞扬在海风中的发梢认出。 “羽飞,羽飞……” 鱼有泪欣喜的冲着背影叫着,想要让谢羽飞注意到她,想要他回过头来。可是谢羽飞却始终没有回头,任由着鱼有泪的喊声逐渐彷徨、不确定、乃至哽咽。 鱼有泪试着摆动鱼尾前行,伸手试图去抓住谢羽飞的衣角。 可是疼痛却从鱼尾传来,低头一看,鱼有泪看到自己的鱼尾被棱角分明的礁石割的支离破碎,连鲜血都被金黄色的沙滩吸食着。 这里是沙滩,她在陆地上,她没有双足,她在陆地上动弹不得。即便谢羽飞就在几步之遥,她也无法到达他的身边。 她不要!不要!不要! 鱼有泪呼喊着,又蓦然发现,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鱼有泪仓惶四顾,忽又见世界瞬间变幻。 波光粼粼的掩映在谢羽飞和她的身上脸上,就像是他们本位一体的,不会也不能分开的一体。 鱼有泪感觉到自己就在海水中,有水波脉动平和的柔抚着她身上的鳞片,和着她鱼尾的轻摆。温温的海水有种诱人入睡的甜蜜,那是烈日下山后海洋的温柔。 发丝被谢羽飞轻柔的梳理着,他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似唯恐将她弄疼。 “无泪,明天这个时候,我再给你带朵白玫瑰好吗?”鱼有泪看到谢羽飞眼中藏着狡黠,明知道她不会拒绝,但唇角却还是紧张的微微咬着,有尖尖的犬齿露在粉红的唇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八章 最好不相见 一瞬间,鱼有泪发现谢羽飞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海风柔柔的吹着,白色别墅那边有些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为海浪逐沙滩的声音伴着奏。 十年,似乎就像只是一晃而过的梦。 她们是背着族人,背着人类,偷偷相约在无人的礁石群中见面的谢羽飞和鱼无泪。鱼有泪,只是一场梦。 “羽飞,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鱼有泪伸手去我谢羽飞的手。 温热的,就像是她身边这海水一样,那是人类的体温,是谢羽飞的体温。 鱼有泪原以为会感觉到的,可是一握紧,却突然发觉,手心中什么也没有。眼前谢羽飞的身影也逐渐的模糊,就像被风吹散了,就要被风带走了。 鱼有泪努力的想要去抓住,可是每每抓到都只是虚空,甚至使得这身影更快的散离了。 天地蓦然暗了下来,冰冷从每个毛孔渗入。是最深海底的冰冷,那里永远都不会有阳光,甚至是光线,有的是永恒的黑暗。 羽飞,鱼有泪绝望的呼喊。 是不是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所以又陷入了噩梦中。 想要从谢羽飞消失的噩梦中醒来,鱼无泪努力的四顾寻找着出口,手无方向的挣扎挥舞着。努力的睁开着双眼,鱼无泪想要在一片黑暗中找寻着光亮,一点,她只要一点光亮,就像是洒满月色的水波光影倒映在谢羽飞的眼中,那隐隐约约的光亮。 蓦然间光线充满了整个世界,鱼有泪却怔怔然的流下泪,凝结的珍珠纷纷滚落在白色的衣襟处。 金色的头发,冰蓝色的双眼,深邃的轮廓,还有陌生的气息。 眼前的人虽然有着和谢羽飞同样温热的体温,但不是就是不是。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原来美好的过去才是一场梦,她伤了鱼尾,她被困在岸上动弹不得,她失去了谢羽飞,才是真实的。 蝴蝶梦为庄周,不是蝴蝶的不幸,蝴蝶终究还是会醒来。 庄周梦为蝴蝶,是庄周的不幸啊,梦醒之后,庄周要如何的面对残酷的现实,明明就在方才一刻晃神之前,栩栩然的飘舞在花丛中。 约瑟夫?吉诺维斯和谢羽飞一样,也将鱼有泪安置在室内的游泳池内,虽然这个游泳池比谢家的大,完全足够鱼有泪远远的避开坐在岸边的约瑟夫?吉诺维斯。 然而睁开约瑟夫?吉诺维斯怀抱的鱼有泪,却只是缓缓的挪移着后移,伏在雕花沿边的手紧紧的挽着,就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 是,她是美人鱼,她也在水中,可是她的侧鳍被大白鲨咬去了一大半。 和其他的鱼类一样,鱼鳍也是美人鱼游泳和平衡的器官。失去了侧鳍,鱼有泪便无法再水中保持平衡。不扶着游泳池沿边,她便会不断的侧翻,然后沉入水底。 她不能让约瑟芬?吉诺维斯发现她的弱点。 虽然谢羽飞曾经对着他笑过,可是鱼有泪同样也记得谢羽飞站在他们之间。谢羽飞不喜欢他们接触,鱼有泪便选择对约瑟夫?吉诺维斯防备和疏离。 当鱼有泪睁开他的怀抱时,约瑟夫?吉诺维斯下意识的便是拥紧,但还是随后放开了。 约瑟夫?吉诺维斯作为老教父唯一的孙子,更是有可能成为新一代的教父。他送来的蓝色妖姬花苗自然是被精心呵护着。 约瑟夫?吉诺维斯看到维克多岛上蔚蓝成海的繁多蓝色妖姬,才想起这连年来原来他不知不觉竟送了这么多的蓝色妖姬。 可是约瑟芬?吉诺维斯却失去了看花海的冲动,他只想要等鱼有泪醒来陪他看这一幕接天花海,他记得下船时的重重一瞥,那蓝色妖姬的海洋似乎和天边的海洋连接在了一起。就像是海洋漫步上了陆地,化作了玫瑰。 可是从踏上维克多岛整整的一个星期,鱼有泪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若不是医生们再三的保证鱼有泪一切正常,除了体温可能由于美人鱼的缘故而低于常人,约瑟夫?吉诺维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鱼有泪醒来之前,就先要了这些医生的命。 鱼有泪会醒来,当医生们都不敢保证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确定鱼有泪一定会醒来。 是执念也好,是直觉也罢,还好鱼有泪终于醒过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见到鱼有泪在离开他的环抱后,还是不断的远离,约瑟夫?吉诺维斯本欲伸手去阻止鱼有泪。 但看到鱼有泪在昏迷中本已回缩的指甲微微的伸长时,约瑟夫?吉诺维斯无奈的只好收回手。甚至不忍鱼有泪如此的费力,自己率先向后退了退。 本已停止了哭泣,沾染在卷翘长睫上的最后一颗泪珠在听到此言后,随着鱼有泪仰头望向约瑟夫?吉诺维斯而掉落,凝结成了珍珠,在碧波中点出涟漪层层。 约瑟芬?吉诺维斯如被蛊惑般的想要去触摸鱼有泪的双眼,但在看到鱼有泪再次因为他的伸手而后仰时,无奈的笑着将手收回。 却不想反而让鱼有泪再次哭了起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这带着小心翼翼的接近,却又担心她的后退而退后的举动,让鱼有泪回想起了与谢羽飞的相遇。 不要、不能,禁止靠近人类,从她出生开始,她就和其他的美人鱼一样被告诫着。 没有原因,只有的告诫无法阻止她对人类的好奇。她便在日暮天色暗沉的时候常常探出头来,遥望着沧月岛中央的白色别墅,聆听着人世的喧嚣。 那时候的谢羽飞也还年少,被父母阻止着进入海洋。于是他便悄悄的趁着月色,凭借着礁石群遮去了别人的视线,而偷偷的下了海。 一夜一夜,她远远的看着他自得其乐的嬉着水,碍于告诫而始终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天,谢羽飞在海面挣扎了几下后,久久的没有出来。 人类和美人鱼是不一样的,人类无法从水中得到氧气,人类久久的不露出海面呼吸,就会失去生命。 鱼有泪那时候曾攀上礁石想要发出声音,让其他的人类注意到这边,可是礁石群四周不见任何人。 不是忘了美人鱼长老的告诫,但鱼有泪还是顾不得任何,潜入了海中向谢羽飞消失的地方靠近。 那时还不懂什么是爱,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谢羽飞,鱼有泪便再也顾不上任何了。 是不是在那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呢? 那一夜的月色分外的清明,折射着水底也皆是盈盈点点的澈然月色,好似一场幻梦。 在水中鱼有泪拉住了不断下坠着的谢羽飞。 身体的缺氧迫使谢羽飞呼吸,海水刚进入鼻腔便激起了谢羽飞反射性的呛咳,但这只是让谢羽飞更快的失去口中仅剩下的空气。 望着紊乱逃窜的气泡,鱼无泪抱紧了谢羽飞的腰肢,捂住谢羽飞的鼻尖,阻止谢羽飞吸入更多的海水。 吸入海水,对于人类是致命的。这一点,和能用鳃呼吸的人鱼是截然的不同,就像是造物主在创造生命之处划下的界限。 人类有双腿,人鱼却只有鱼尾,迥异的外貌也实实在在的宣告着两者间的不可跨越。 直到此刻回忆起来,鱼有泪才发现原来当时两人间的界限就是如此的明晰,那为何当初还是不管不顾的爱上了呢? 只是不爱谢羽飞,她爱不上其他人啊! 美人鱼在口鼻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呼吸系统就会自动转化为用鱼鳃呼吸,所以那时候鱼无泪的鼻咽部和肺部还保留着些许的氧气。看着谢羽飞泛起青紫的唇瓣,鱼有泪吻上谢羽飞的唇。 感受到氧气的谢羽飞虽然已经处于昏迷中,但还是本能的索取着鱼无泪鼻咽部的空气。 害怕一放开,谢双梧便可能吞入海水,鱼无泪便只能任由着谢双梧吸取着。虽然脑后的鱼鳃缓缓的开阖着宣告着身体不会缺氧,可是随着肺部空气的减少,鱼无泪还是感觉到一种紧致的胸闷感。 这就是人类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吗? 鱼有泪无法确定,因为她只是美人鱼,无法体会作为人类是怎么样感觉。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一相见便相恋,将生死作了相思。 鱼有泪将头埋在双臂中,似初醒的她只是倦极了,想要再次入睡。可是碧水中颗颗沉向水底的珍珠,还是暴露了实情。 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上前,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守着。 不是寒怕鱼有泪指甲的犀利,只是寒怕鱼有泪眼中防备之下的仓惶恐惧,还有……他担心鱼有泪若是挣扎,会将伤口再次崩裂。 天色渐渐暗沉,如霜的月色透过玻璃,在鱼有泪和约瑟夫?吉诺维斯身上洒下了一片迷茫清寒。 电脑屏幕随着鼠标轻点,变换着色彩,叠影在谢双梧的脸上,更显得谢双梧脸色苍白。 谢双梧很想相信慕容瞭踪所说的话,美人鱼之血是可以治疗疾病的良药,可是慕容瞭踪说这话时的犹豫和微微的侧首避开,让谢双梧不得不在心中存下了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十九章 春未尽花事已了 美人鱼的油脂可以做成灯油,足够燃烧上千年。美人鱼之骨是珍贵的入药珍品,但并没有起死回生的疗效。 唯一长生的传说,也只是日本古代说食用美人鱼之肉,便可以长生,所以美人鱼作为只奉献给天皇的贡品。 所有的记载中,都没有美人鱼之血可以治病的记录。也就是说,慕容瞭踪本来想取的不是他的血,而是肉。 可那也是一戳即破的虚无缥缈,若是吃了便可长生,为什么未曾见有那个天皇长生不死。慕容瞭踪不是不明白,谢双梧知道,那是慕容来瞭踪绝望下的唯一的奢望。 弯起唇角,谢双梧想笑,可是笑容却在未展现之际,便瞬间崩裂成灰,化作了两行清泪。 泪眼迷离间,谢双梧怎么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还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发紫的指甲,这是心脏衰竭的症状。 明明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她既然能在海上的时候死里逃生,便以为是上天遗忘了对她的折磨。以为她能和慕容瞭踪一起白头偕老,而不是让慕容瞭踪像父亲一样郁郁早终。 抱着一丝的奢望,以为美人鱼之血真的有用,却原来奢求只是奢求。美人鱼之血没有任何的作用,她陪不了他了,就快—— “双梧,你在吗?” 轻柔的敲门声,惊的谢双梧甩开了手中的鼠标。鼠标垂挂在桌角,上下不得,难以自主的摇摆着。 慌乱的擦去脸上的泪水,谢双梧急急的阖上手提电脑的屏幕后,跑去开门。门外的人一如谢双梧所料是慕容瞭踪。 走廊中的灯光在头顶照下,谢双梧脸上擦掉的只有眼泪,可是红肿的双眼还有哀愁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 “双梧,你的睡前牛奶。……你怎么了?” 原以为能独自坚强的面对,可是在慕容瞭踪一声关切下,所有的坚强都顷刻破碎,彷徨、不安、无措、惊惧……种种交织如天罗似地网,谢双梧只觉得寰宇无限竟无立椎之处。 冲入慕容瞭踪的怀中,慕容瞭踪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还是无声的拥紧了谢双梧。 “我做了个噩梦。”瑟缩在慕容瞭踪的怀中,谢双梧贪恋着慕容瞭踪衣衫间的气味,想要借此让自己停止颤抖,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慕容瞭踪的臂弯牢牢的抱着她,可是这手臂终究会累,终究会放下,而她终究还是会再也闻不到这气味。 传说黄泉路上会开满曼珠沙华,这种话会散发出一种让每一个灵魂都眷恋不已的气味,只是不知道自己闻到的,会不会是这气味呢? 若是会该有多好,能在这气味中离去。那想必就不会太痛了吧!她是那么怕痛的人。 “梦到什么了?”将手中的牛奶放置在走廊边的画架上,慕容瞭踪双手拥紧谢双梧,埋首轻嗅着谢双梧发间的芬芳。 “我忘了,只是感觉好可怕。”回眸确定笔记本确实阖上了屏幕,谢双梧余光瞥见窗外的新月锋利如钩,心中明了月在天边之远,可却偏偏觉得这恍若死神镰刀的一弯就悬在了头顶,在捉息一瞬间便会递入眉宇之间,于脖颈之侧开绽出艳丽鲜红。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双梧别怕,我的……双梧,不要怕。” 闻言,谢双梧仰头深深的凝视着慕容瞭踪,想要将他的眉眼嘴角皆刻入心扉,却徒叹没有刻刀在手。 “怎么了?双梧,怎么这样子看着我?”谢羽飞如墨玉沾满雾霭般的双眸那么的深,让慕容瞭踪突感不安的眉峰微皱。 “没事,我……只是被吓到了。”怕被发觉心里的秘密,谢双梧将脸埋入慕容瞭踪的颈弯。 谢双梧贪婪的汲取着鼻端萦绕着的气息,一生有多远,要吸多少才够此生的量?明明抱的很紧,可是却还是想要再抱的紧些,在紧些,怕两人间的空气都会将两人分离。可是分离已是注定,抱得再紧,也抵挡不住死神索命。 “带我去看花好吗?” 生日的那天是满月如银盘,现在的是新月正如钩,原来半个月只是眨眼。 “好,我白天看到岛上的荼蘼开的正繁盛,我们去看看吧。” “不!”谢双梧急声阻,“我想去玫瑰花房,我记得那里有很多雪白的玫瑰,我想去看玫瑰,好不好,我们去看玫瑰,我不要荼蘼,再也不要荼蘼了。” 开到荼蘼花事了。 荼蘼开的繁盛,也就到了花期尽处了。 枝头何曾是娇艳风姿,分明就是东风无力,春色面临尽处时最后绝望的挣扎及颓废。 到最后春色耗尽最后的力量,花便要落了——人也就亡了。 “好,我们这就去,月色皎洁、玻璃剔透、玫瑰盈雪,晚上去看玻璃花房中的玫瑰是最好的,我们这就去。” 耳边是慕容瞭踪的柔声轻哄,窗外有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色,天地顿时陷入一片昏暗混沌,月色晦暗。 月色皎洁、玻璃剔透、玫瑰盈雪的景今夜还能出现吗?这乌云会飘散吗? 韶华在胜极衰败,爱情也要在携手之时离断。 如果早知道今天,能不能就不要这份爱,如此便可省却这诸多的挣扎哀殇。 可是爱如何做主,可是没有这份爱,此生苍白的似未曾来这尘世一遭,可会甘愿。 谢羽飞紧紧的握着慕容瞭踪的手臂,贪婪的感觉着轻抚在脊背的手掌,借此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还活着。 阳台的栏杆也同样秉持了白色别墅的整体风格,优雅的弧形曲度上精雕细琢着雅致的流云牡丹繁复纹路,看上去虽然巧柔秀丽,但也无法改变它僵硬的质地。 久久席地而坐靠在这栏杆上的慕容瞭踪却似好无所觉,任由着栏杆上繁复的花纹透过衣衫缓缓的烙在了背脊上,缓缓的发疼。 极目尽出是绮丽迷人的日落之景,被夕阳染红的晚霞宛若艳丽多姿的绚烂锦缎,随着夕阳渐落,色彩变幻。 夕阳无限好,可是落在慕容瞭踪的眼里,也只是浮云倒影在眼眸里,落不进心中。再美的景在无心欣赏的眼中只是大自然的一种天文现象,冷冰冰的物理公式构成而已。 已经好几天了,谢双梧都不见慕容瞭踪。 这一次,慕容瞭踪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躲避,上一次虽然能感觉到谢双梧在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可若等在拐角处还是能得一个偶然的相遇,可是现在谢双梧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锁在了房中,即便吃饭也是让人送上去,铁了心的不再相见。 慕容瞭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冥思苦索依旧找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那一夜谢双梧说要看玫瑰,他便陪着她去,她说不想回去,他便拥她在怀里坐了一夜。 那夜月色昏暗,没有玻璃剔透,玫瑰盛雪之景,那是有谢双梧在就一切都不重要了。两人悠然的坐在花间,没了以往的疏离,共同规划着两人的将来。 在东边的晨曦闪现的时候,慕容瞭踪都是幸福的,甚至在送谢双梧回去后的整天,他都陷在美梦中。可是很快的,噩梦便降临了,谢双梧再也不见他。 那如美梦般一夜就像真的只是个梦,梦醒了便该回到现实。 远处,谢羽飞又站在海边,只是这一次,谢羽飞似乎低着头看着什么。慕容瞭踪无心顾及谢羽飞在看什么?他只看到谢羽飞一个人是那么的寥落孤寂。 海水相连的天际间,有两只海鸥上下飞舞着,一起一落,你追我逐,总都是朝着同样的方向,连分开都像是情人间的嬉戏。 他们是相约了,还是有属于情人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总能双方离得稍远时有相互聚拢。 到底有什么是谢双梧非要彻底避开自己不可的理由?明明在海上的时候两人的心那么的紧密, 看着逐渐远去的海鸥,慕容瞭踪只觉得越发的不安。 他不相信谢双梧不爱自己,绝不! 慕容瞭踪想要去找谢双梧,他要谢双梧告诉他,那一夜的相拥是真实发生的,他与她一起的规划着两人共同的未来。 悄声的离开,慕容瞭踪步履急促的来到谢双梧的房门前,欲要叩门的手却僵在了空中。 谢双梧是不会开门的,慕容瞭踪很清楚这一点,更明白这不是心有灵犀。 这连日来他每日都站在这门口,他想如果他真的在哪里做错了,那么他便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求的谢双梧的原谅,他更不相信谢双梧就真的舍得他一个人独自站着无措无依。 可是谢双梧还是没有开门,一直都没有。 改叩为抚,冰凉的门扉抵在指腹掌心,慕容瞭踪分不清这份冰凉时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了还是更加的烦躁了。他唯一知道的是这门后有谢双梧的存在。 闭上双眼,慕容瞭踪依靠在门扉上细细的感受着谢双梧的气息,不想放过一丝,因为这每一缕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突然间,门开了。整个重心都倚在门上的慕容瞭踪一个不稳,踉跄的跌入门内。天旋地转中本能的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一切,直到站稳后慕容瞭踪才发现让自己免予颠倒的,不是自己抓住了依凭而是谢双梧扶住了自己。 “双梧。”一声轻唤恍若幻觉,面对着多日未见的谢双梧,慕容瞭踪一时间欣喜的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你以后不要再站在门口了。”后退一步,收回了慕容瞭踪先要握住的手,谢双梧垂眸说道。 欣喜还未上眉梢,慕容瞭踪便只能看着它僵硬枯萎在空落的手上。 “双梧,我从来就没有朋友,更没有爱过谁。我不知道相爱的两人间该如何相处,如果是我的笨拙在哪里不小心的惹你伤心了,双梧,你可以打我骂我,可是不要不见我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章 为爱努力 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遮掩住了谢双梧眼眸中的神情,慕容瞭踪看不清。不善与人相处的慕容瞭踪更是猜不透,能做的便只有在对方不愿表露自己心的时候,将自己的心彻底掀开表明。 水雾难以克制的漫上了谢双梧的剪水双眸,谢双梧在螓首更加低垂的同时努力长大了双目,避免眼泪凝结成形逃出眼眶。 “你没有错。”谢双梧想要溃逃,想要在关不上自己心门的时候将房门关上,可是又想慕容瞭踪能多留一会儿,即便寒怕自己满脸泪水会让慕容瞭踪起疑,从而只能低头看着他的衣衫也好。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改。”心急的想要问清楚,慕容瞭踪寒怕这一次是侥幸,下一次谢双梧又会再也不见他。他怕极了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你哪里都没有做错,只是……只是,你该离开沧月岛了。”明了慕容瞭踪将心袒露是用着何等的心情,可是能怎么办,除了狠狠的割上一刀割得两人都痛彻心扉,还能如何? 微微上前欲揽谢双梧入怀的脚部顷刻间凌乱的错失了方向,步步后退直到撞在了门上,门砸在墙上一声轻响。“啪”的一声,慕容瞭踪听到的却是心掉入地狱油锅的声音。 “你是。”咬唇直至舌尖布满了血腥之气,脸色惨白,慕容瞭踪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听的不甚分明的话。“要赶我走吗?” “是。” “是?”像是没听到,像是听不懂,慕容瞭踪想逃开面前的噩梦,可是后退的方向只有门,门后的是墙,没有路。 “我做错了什么?”天地旋转的让人头晕目眩,慕容瞭踪绝望的挣扎,妄求得到拯救。 装作整理额前的发丝,谢双梧借机拭去终于还是溃逃而出的眼泪。一眼就一眼,最后再见一眼,谢双梧这般的给自己寻找着理由抬头,望着凄然闭目的慕容瞭踪想要伸手拂去他深皱的眉间,却只能握紧自己的双手。 “你什么也没做错。” “那是为什么?”慕容瞭踪咻然睁眼,在发现谢双梧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泛起了希冀。 “因为我不再爱你了。”看着慕容瞭踪说完,谢双梧便转身背立继续说道:“所以还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不再爱了?打扰?我打扰到你了吗?你觉得我是在打扰你了?不再爱了?你是不再爱我了吗?”明明是问句,却飘渺的好似天边的飞雪落地。 “是的,就像刚才一样,敲门声吵醒我而来。请你出去吧,我想继续睡会。”紧紧的闭上眼帘挡不住眼泪溃散,从眼角的温热到下巴的冰冷,湿意弥漫在眼中,脸上,衣衫。 谢双梧想擦去眼泪,然后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不能。慕容瞭踪还在,她怕拭泪的举动会让慕容瞭踪更加的追根问底,而她伪装的坚强依然破碎,禁不起他的询问。 “在死亡之前你愿为我赴死,为何在生的时候你却要将我推开?我真的不懂,不再爱了,只是不再爱了,不再爱了何时变得如此的简单。” 期待的救赎在以为伸手可及的霎那消散,以为会看到希望,却不料双眼一睁,有的只是灭绝希望的世界。 不信,还是不信,就算是亲口所言,慕容瞭踪依然不信,可是当他踏前一步,看到谢双梧因为鞋跟敲击木地板的声音而向前走了几步的时候,慕容瞭踪不敢再上前了。 慕容瞭踪怕谢双梧是真的不再爱了,那么他此刻的步步紧逼就会让谢双梧讨厌甚至厌恶他,他禁不起她的一丝嫌弃。他也怕他的执意会为难谢双梧,他不愿让她皱眉。 踟蹰徘徊,前后复前后再三,慕容瞭踪望着谢双梧步步的向门口退去。 镌刻着牡丹流云的门把银亮的闪烁在余光中,握着门把的手始终不愿用力,留着点滴的缝隙盼望着谢双梧些微的转圜之心,然门还是在里面被关上了,而在里面的人只有谢双梧。 牡丹,不可深植入土,深了便难以成活。可是眷恋错了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可若离了爱这一生又要以何为续。 手被撞的有些痛,慕容瞭踪不知道谢双梧知不知道,只是若是不再爱了,知道了又能如何。 铜质渡银的门把用着特有的冰冷疏离漠对握着不放的手,楼下佣人讨论晚餐菜色的声响遥远的听不甚分明。 额头贴上门扉,然后是脸颊,慕容瞭踪在闭上双眼的时候突然想起他今日不曾敲过门。 只是不重要了,泪沁出了眼角然后于风中消散,慕容瞭踪不敢再想下去。 一扇门阻隔了视线,门中夹杂着的隔音材料让谢双梧的声声恸哭不落入慕容瞭踪的耳中,是保护还是阻碍,谁能分明。抵在门外的人暗自饮泣,倚在门内的人难抑哭声。 云絮稀薄的清晨,天空一片碧蓝如洗,只是这份碧蓝也难涤尽纷乱如麻的心神。 谢双梧看着面前的海阔天空,她知道她不该辜负,这是慕容瞭踪以画地为牢不再出房门的方式来换取的。 从她那天正面拒绝了慕容瞭踪之后,第二天她便收到了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信封。信封上印染的是满目的金色阳光繁盛春色,只是白色的信纸上隽永的字是冬日的怅惘。 外面的花开得很漂亮,不要再待在房间里了。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了,你,出来吧。 寥寥几字,是退却、无奈、宠溺…… 慕容瞭踪知道她爱荼蘼。 你最喜欢什么花? 荼蘼,我最喜欢一开就如火如荼热闹喧嚣的荼蘼。 慕容瞭踪问过,她回答过。可是当慕容瞭踪说去看荼蘼,而她要去看玫瑰的之后,慕容瞭踪竟不敢将这荼蘼两字写上了。 爱的要有多深,心要有多彷徨,才会连些几个字都要斟酌思量,唯恐惹得心上人不快。 泪滴在信纸上,恰巧将“花”字打湿了,黑色的墨顷刻间晕染开来。谢双梧一惊,指尖一松晶莹的玻璃杯摔落在了白色的大理石上四散开来,碎片飞溅到裙角下白嫩的脚踝,渗出了嫣红。 谢双梧却似毫无所觉,她一心只想把信纸上的泪痕擦干,可是泪水虽干了,痕迹终究还是留下了,晕染开来的字迹只能模糊了。 即便如此,在一串工整的字迹中也能清晰的发现“花”字乱了,那是从“荼”生生改到“花”的痕迹。 心已自陷,这海阔天空终究只能辜负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连你自己都不快乐,他所祝愿的世人又怎么快乐。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少爷这么宠你,肯定不会阻止你和慕容医生在一起的,前几天我总是看到慕容医生呆呆的站在你的房门前,他看到我手上的饭菜我知道他很像趁你拿饭的时候见你,可是他还是静静的走开,每次我收拾完碗筷回厨房的时候也总是看到他就站在弯角的地方,就几天时间我看他都瘦了不少呢?” 听到东西碎裂的声响而急急赶到谢双梧的身边,看着假装没事脸颊上还沾着泪水的谢双梧,一边收拾着碎片一边说道。 “他瘦了?” “能不瘦吗?吃饭的时候都失魂落魄的,有时候夹菜的时候菜都掉回去了,还傻傻的往嘴里送,夹了几口就放筷子了。”要顾着扫帚不碰到谢双梧,李妈没有注意到谢双梧也同样的失魂落魄。 “小姐,你要是喜欢慕容医生,那你就跟少爷说说吧,慕容医生背着你游回沧月岛的时候就差没气了,看在这份上少爷也不会真的阻止到底的啊!” “我知道。” “那你还?” “哥哥他疼我,可是天不怜我啊!”遥望天空,没有半点星辰在闪耀,但是谢双梧知道星辰一直都在看着世人,只是被阳光遮掩了,然后给了人可以逃脱宿命安排的幻想。 “俗话说的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天若不是怜你,怎么会让你遇上慕容医生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还真是难懂,上次慕容医生也是这个样子的说什么既然没有好结果就不去追求了,试都没有试怎么知道。正所谓天意难测,天怜还是不怜,不到盖棺之日就不要自己乱猜测了,天意若是注定了,你怎么做都是避不开的,天意都是没有注定,又何苦自寻烦恼。” “天没给我暂且逃避的机会,他在我出生之刻便打下烙印了啊!”看着拿着簸箕走回厨房的李妈,谢双梧喃喃道。“是我上辈子犯了错,可是为什么要连带着慕容瞭踪一起要受到惩罚,只是因为他爱上了我吗?看着自己爱的人因为自己受苦,这才是你真正的惩罚吧!” “谢总裁,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转头确定没有谢双梧的身影后,慕容瞭踪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 “慕容医生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抬头看到慕容瞭踪,谢羽飞讶异的问道。 “不是你让人叫我立刻过来的吗?”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慕容瞭踪同样是满脸的不解。 “哦,我是叫人让你晚点再过来书房的,没想到传话的人让你现在就过来了。若是惘逐的话,是绝不会传错话的。那走吧,我们去书房谈几句吧!” 明白这几日谢双梧和慕容瞭踪相互避开的情况,谢羽飞放下了手中寿司后起身,率先向书房走去。 谢羽飞看了眼餐桌,发现上面摆放的皆是各式的寿司以及可以生吃的海螺、红虾、海参等食物,只是看样子,谢羽飞并没有吃多少。 慕容瞭踪记得刚来看到谢羽飞在咽下寿司的时候,眉心微皱。而他来沧月岛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谢羽飞的餐桌上出现过寿司或是生吃的菜肴。 美人鱼只吃鲜活的海鲜,且是生吃。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之前送给鱼有泪的贝壳,只要是无力开合,虽然还在挪动,但还是会被剩下的原因。 鱼有泪已经不在沧月岛了,谢羽飞还在努力的去适应鱼有泪的生活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一章 我自愿的 可是我呢?我是否也该为爱而努力,而不是一味的等着谢双梧。 “慕容医生,慕容医生?慕容瞭踪?” “呃,怎么了吗?”如梦初醒,慕容瞭踪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跟着谢羽飞走到了书房中。 “慕容医生似乎有心事?”看着还未彻底回过神的慕容瞭踪,谢羽飞笑着说,只是眼睛后的眼角微微的有着锋芒暗闪。 “没什么,只是有点走神了,请问谢总找我有什么事?”回以浅笑,慕容瞭踪有些不安的问。 “你先把门带上吧!” 谢羽飞指了下慕容瞭踪的身后,慕容瞭踪回身看去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跟着谢羽飞进到书房,完全忘记了将房门带上。 当慕容瞭踪上前将门阖上后转身,谢羽飞已经微微倾身以手肘支在沙发的扶手上坐定了,同时指了指前面的位置,示意慕容瞭踪坐下。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谢羽飞,甚至慕容瞭踪还记得自己也是在这个房间里甚至威胁过谢羽飞,只是此刻,慕容瞭踪忍不住紧张的手足无措起来。 他是谢双梧的哥哥,唯一的亲人,慕容瞭踪深刻的意识到,也更知道以这样的开场并不是为了说短短几句话。 更何况他绝不相信谢羽飞若真的让人传话,让他晚点再到书房,即便下面的人为了讨好谢羽飞让他立马来见他,但也不该说错地方。 谢羽飞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显现出谢惘逐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告诉他谢羽飞对于谢惘逐和看重,而谢惘逐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中。 “你似乎有些紧张呢?”看了眼慕容瞭踪放在膝盖上将裤子握出了皱痕的手,谢羽飞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找我来是为了谢惘逐吗?” 似乎没想到慕容瞭踪会这么直接,谢羽飞不由怔了一下:“慕容医生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猜的而已,谢管家和谢双梧一起被抓,现在又这么多天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况且你刚刚特意提起,只是这句话,谢羽飞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低眉避开谢羽飞探究的眼神。 “是吗?慕容医生猜的真是准确的很,既然慕容医生能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不知道是否也可猜一猜我为何找你?”谢羽飞看着慕容瞭踪低垂的眉目明显不信。 “谢总有话直说吧,我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慕容瞭踪知道有很多的事都可以成为筹码,只是他累了,而且他也知道他不是谢羽飞的对手。 “慕容医生还真是快人快语,约瑟夫?吉诺维斯这个名字想比慕容医生不会陌生吧!” “谢总想要如何?”抬头直视,慕容瞭踪不知道谢羽飞知道了几分,他只想知道自己能否继续留在沧月岛守护谢双梧。 对上慕容瞭踪湛蓝澄澈的双目,谢羽飞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误解了,如果慕容瞭踪和约瑟夫?吉诺维斯真的有所勾结,如今自己并没有危害到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何要向自己要他,这不是反而暴露了慕容瞭踪不是吗? “你和约瑟夫?吉诺维斯有仇隙吗?” 慕容瞭踪偏头看向绣着百合的蕾丝窗帘,就在谢羽飞以为他会回答有的时候,轻轻的吐出了句没有。 “那是有交情?”没有看漏慕容瞭踪来不及的掩饰的一瞬怅惘迷离,谢羽飞眼眸微眯。 “交情?”摇了摇头,慕容瞭踪勉强的浅笑,只是笑意中免不去苦涩。“也没有。” “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没仇没恩的,为何约瑟夫?吉诺维斯会提出让我用你交换谢惘逐的提议?” “用我交换谢惘逐。”慕容瞭踪记得自己在跳下海的霎那,耳边除了风声外还有约瑟夫?吉诺维斯的仓惶惊呼,他以为是梦,难道是真的吗? 可是明明约瑟夫?吉诺维斯将他仍在了一望无际的海中。 “是的,我记得在谢双梧的生日舞会上,你们见到对方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陌生人的样子,可否告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放心,你救过双梧,谢氏不是会恩将仇报之辈。” 慕容瞭踪知道,谢羽飞既然这么问就表明谢羽飞还没有知道他的身世,他大可以来个打死不承认谢羽飞也无可奈何,但是鬼使神差的慕容瞭踪还是问道:“你觉得他看我的神情是在看什么人?” 慕容瞭踪知道这无异于是不打自招承认两人是相识,可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当局着迷,是不是自己只是身在局中,所以误解了。 没料到慕容瞭踪会有此一问,更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是试探还是欲擒故纵?谢羽飞看不透慕容瞭踪的心思,便暂且选择了实话实说。 “约瑟夫?吉诺维斯似乎对你有些厌恶。” “不是十分么?”再不闪避,慕容瞭踪直直的回视着谢羽飞细究的视线。迷茫的湛蓝双眸因为认真而闪现着异样透亮的光彩。 眉心皱起,眸光闪动,谢羽飞看着谢羽飞陷入了深思。慕容瞭踪问完后也不再言语,整个书房霎时陷入了一样的沉默,一向从容镇定的谢羽飞在这一刻突然有些尴尬。 觉得自己就像是——明知故犯,只为了摄取扭曲的快感,而去将一个已经伤痕累累再也经不起伤害的人藏的最深伤的最痛的伤口狠狠的撕扯开来。 良久之后,就在谢羽飞忍不住想要避开视线的时候,慕容瞭踪最先挪开了目光。 “你答应他吧,我会去的。” 愕怔的看着慕容瞭踪,谢羽飞突然发觉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慕容瞭踪,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满是谜团的人,当初又是怎么会让他进入沧月岛做家庭医生的呢?谢羽飞有些迷茫了。 “我叫你来并没有打算用你交换惘逐,只是想要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瞭踪。” 再不掩饰眼中的锐利,谢羽飞沉声继续说着:“我希望你知道,我并不相信什么你是顺便被抓的话,你在我被警方带走的前几日的已经离开沧月岛了,而在我离开的时候双梧都还在沧月岛待的好好的,又不是在一起,这一抓未免也太顺便了吧?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约瑟夫?吉诺维斯另有交集,我不相信他会对一个在沧月岛只呆了两个不到的家庭医生动手。” 话已经到了舌尖,可还是被慕容瞭踪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开启的红唇再度闭合。 曾经他也曾想过向谢羽飞坦白一切的过往,求的谢羽飞的谅解,他不愿意谢双梧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去欺骗自己的哥哥。慕容瞭踪记得谢羽飞问起被劫之事时谢双梧假装镇定的为难,谢双梧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可是为了自己,她努力的做着。 可是现在,说了只会给谢双梧徒添烦恼,何苦呢? 既然谢双梧下定了决心不在相见,也许自己离开,会让她活的更加自在一点吧,至少她不需要费心的躲着自己,更无须将自己锁在房中。 慕容瞭踪记得谢惘逐也本想跟自己一起跳出窗口的,只是身上的捆绑让他跌倒在地了,谢惘逐爱着谢双梧,从他第一次看到谢惘逐看着谢双梧背影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样的眼神像极了镜中的自己。 既然谢双梧拒绝自己守候在她的身边,那么自己唯一还能做的,也许就是让另一个爱她的人守护在她的身边了吧! “过去只是过去,谢总何不让过去就成为过去呢?” “但是现在过去并没有过去,你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残酷吗?你既然觉得他很讨厌你,他要我拿你交换谢惘逐的用心可见一斑,如果你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告诉我,我兴许还能护住你,可是现在你。” “谢总。”慕容瞭踪急急的打断了谢羽飞的话,他怕再听下去好不容易假装的冷漠就会溃散消逝,他怕他会起开始眷恋着话中的温情。虽然不知这温情真假,可是他是谢双梧的哥哥,慕容瞭踪便自然而然的对谢羽飞有了中雁序之情的渴望,这一句兴许还能护住,够了,也该到此为止了。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谢总没有必要觉得愧疚,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本该就由我来承担。” “可是。”谢羽飞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容瞭踪一句“我会去将鱼有泪也一起救回来的。”而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看着离去的慕容瞭踪,一条洗的泛白的淡蓝色牛仔裤,白色的丝质衬衫整整齐齐的扣好了每一个扣子。 谢羽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容瞭踪的时候,就是在招聘随船医生的时候。本来这不过只是小事,并不需要他这个总裁亲自出现。 可是因为谢双梧身体的原因,谢羽飞对此便特别的留意了下,那天也刚好有空,也就坐在面试官身边旁观。 那时的慕容瞭踪也就和今天穿的一样,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加衬衫。静逸无声的站立在一堆西装整齐的应聘人群中,宛若鹤立鸡群。丝毫没有特立独行的自傲,更没有穿错衣服的懊悔和手足无措。 身姿修长,神色平静,看着自己的时候神色平静,没有他人的殷殷期盼,也没有谄媚讨好,一派悠然的宠辱不惊。甚至给自己一种感觉,他虽然来应聘,可是他并不在乎这个工作,他只是站在这里,故在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二章 不会寂寞了吧 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曾有过海上行医的经验,这让自己未曾多加选择的录取了他。 如果一定要挑出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应该就是他那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 虽然打理的很是整齐,发质也很好,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能看到隐隐的水光滑动,只是这样就能代表一个男子可以将头发留得那么长吧? 而且慕容瞭踪的头发还没有编成发辫或者整齐的抓起,而是像个女人一样将长发披散在脑后。 也幸好慕容瞭踪有着一米八的个子,而面孔虽然是唇红齿白,却也俊朗深邃。长眉入鬓,薄薄的红唇,如刀削的五官,再加上眉骨微突眼窝深陷,让他有一种来自于十八世纪西欧贵族的华丽倾颓之感。 本来就不希望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靠的太近,可是现在看到谢双梧有意的避开慕容瞭踪,谢羽飞却无任如何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悦。 谢双梧还是被伤到了。 如果不在意,又怎么会刻意的去避开呢! 他叫慕容瞭踪来,本意并没有打算真的让他去交换谢惘逐,他只是想要慕容瞭踪能够照实回答。却不料慕容瞭踪主动提出,一时间,谢羽飞也不知道让慕容瞭踪离开,对谢双梧是好还是不好。 当约瑟夫?吉诺维斯进入游泳池的时候,便见到了鱼有泪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鱼,定定的看着他。虽然敌意少了,但是防备和疏离并没有减弱。 刚举步靠近鱼有泪,但见到鱼有泪的后退时,还是收回了脚步,叹了口气在对岸的游泳池边上坐了下来。 以往都是一心别有所图的人想要靠近他,而他选择远远的避开。可是对于鱼有泪,他什么也不图,他只是想要对她好,最多也只是想要她陪他一起看蓝色妖姬而已。 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远远的推开。 “我明天有事要离开维克多岛,回来的时候可能要晚上了,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食物的。” 想要鱼有泪问一句他有什么?哪怕只是顺便的一问,又或者是为了要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逃离,但鱼有泪只是低着头,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会等我回来吗?”鱼有泪的心不在这里,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但奢望有时候不是知道得不到就不会有的。 以为鱼有泪依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却不想鱼有泪在听到这句话,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而后轻微的点了下头。 约瑟夫?吉诺维斯愣愣一怔后,笑的如个孩子,许诺着“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头昏昏沉沉的想睡,可是不能睡。面前的人是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是谢羽飞,不能在人类面前失去防备。 思维很清晰,可这不能减轻全身的无力感,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笑容,恍惚间似看到谢羽飞在笑着。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话语入耳,变幻了声线,成了谢羽飞的声音。 是谢羽飞回来了对吗?她终于等到了! 一个放松,鱼有泪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 浑然忘了面前的是盛满的海水的游泳池,而非平地。约瑟夫?吉诺维斯急忙向前,不料一脚踏空,“哗啦”一声跌入了水中激起水花四溅。 来不及呛咳出没有防备而进入肺叶中的海水,约瑟夫?吉诺维斯急急的将滑到在池底的鱼有泪扶起,任由着肺叶火辣辣的疼着。 鱼有泪从来不会在他面前睡去,记得前几天,他执拗的待在游泳池里,想要看到鱼有泪睡去。不想,等他一觉醒来,依旧看到鱼有泪睁着双眼。 约瑟夫?吉诺维斯绝不相信鱼有泪不是睡着这么简单。 “马上叫所有的医生过来。”掏出手机,约瑟夫?吉诺维斯一听到电话接通,不等塞斯出声便急急的吩咐道。 医生们很快的就背着急救箱出现,连额际的汗液都来得及擦就急急的行礼。 “快看看有泪,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么烫?”挥挥手示意医生起身,约瑟夫?吉诺维斯再次用手背试了下鱼有泪额际的温度,不想比之前更加滚烫。 “有泪小姐是不是离水太久了?”医生们面面相觑了几眼,最后一个年老的医生战战兢兢的问。 “她一直都没有离开海水。”虽然这么说,但约瑟夫?吉诺维斯还是带着鱼有泪一起向下沉了沉,让水没至鱼无泪的颈部。 “39℃” 测量鱼有泪体温的年轻小医生向众人示意了下耳温仪上的度数,一时间医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看约瑟夫?吉诺维斯。 “怎么回事?”感觉到氛围异常,约瑟夫?吉诺维斯冷声问道,眉眼间皆是泠冽的怒意。 “少爷,这发热的原因有很多,我们一时间也不敢肯定,像是人类,有可能就会因为一些疾病,也有可能是因为体温调节中枢受损……受损”为首的老医生见约瑟夫?吉诺维斯眼神越加的冷然,期期艾艾的不敢再说下去。 “我不管人类发热会有多少的原因,我要的是你们治好有泪。”鱼有泪的头颅无力的垂在胸前,约瑟夫?吉诺维斯试着想要拥紧,就像想要抓住拉法叶一样,但又害怕会弄疼鱼有泪。 游泳池的空调没有打的太低,然而整个房间却似乎陷入了连空气都冷凝的状态。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逼视下,医生们都只敢眼珠转动相互对视,低垂的头连动都不敢动。 之前量体温的小医生再也承受不了重压,呐呐的辩解着“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医治啊!” “你、们、不、知、道?”若不是在水中,约瑟夫?吉诺维斯相信他此刻的拳头已然贴在了这位年轻医生的嘴角。“那请问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是学什么的?医花吗?你不知道怎么救,那你当什么医生啊!你以为我是齐宣王吗?” “齐宣王?”小医生摸了摸额了额头,不解的看向身旁为首的老医生,奈何老医生垂着头一副入定般的模样。 “让你好滥竽充数。”嘴角抽动,约瑟夫?吉诺维斯非常想知道,这位小医生是少根筋没发现他的怒意,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原来滥竽充数的齐宣王啊!我听过这个成语,却没想到指的是齐宣王。”可惜的是这位小医生似乎还在状况之外。 间小医生如此曲解,侍立在旁的塞斯则是忍俊不禁的一笑,见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他,才扯平了嘴角道:“既然你不是滥竽,那请问为什么你治不了呢?医生不就是治人的吗?” “是啊,医生是治人的,可是。”小医生看了眼鱼有泪在水波中的湛蓝鱼尾嗫嚅道:“有泪小姐,她不是人啊!” 全然没料到小医生会吐出这样一句话,约瑟夫?吉诺维斯和塞斯同时哑然无言,而其他医生们深表赞同的点了下头,随即想到自己面前的是黑社会大哥,有硬生生的止住。 滥竽充数是指齐宣王。 塞斯看了眼嘴角开始扯着冷笑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赶忙打圆场道:“那就先把鱼小姐当人一样处理,额不,是治疗好了,毕竟鱼小姐她也算半个人不是。” 小医生见约瑟夫?吉诺维斯并没有阻止,看到塞斯郑重示意他上前,也就只好走近仔细的检查了下鱼有泪。期间不时的眼神瞥向老医生们求救,却发现地上似乎有非常吸引人的东西似的,让他们没有一个人舍得移开目光。 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瞪视下完成检查,小医生指了指鱼有泪残余的侧鳍说:“如果美人鱼的身体免疫机制和人类的一样,那么之前有泪小姐受到大白鲨攻击而受伤,那么现在就有可能是因为进入伤口的微生物引起发炎而导致的体温升高,也可能是因为人体吸收伤口上的坏死物质而引起的吸收热。” “那需要用药吗?” “这个,如果炎症不是很严重的话,不用也没关系。”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小医生看着漂浮在水中的鱼鳍残端,实在是难以分辨,鱼怎么样才算是在发炎。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仰起鱼有泪清丽的脸颊,约瑟夫?吉诺维斯陷入了手足无措境地。 就像是当年看着拉法叶跳海的时候,他被人紧紧的拉着,跟不了拉法叶一起。可是现在,没有人再敢阻止他做什么了,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美人鱼都是生活在海里的,万一受伤了的话,应该是不能敷药的。至于人类的抗生素,我觉得还是先不要给有泪小姐盲目的使用了,毕竟有泪小姐不是人类,万一出现什么问题怎么办。毕竟抗生素对人类就会引起很多的副作用,例如最常见的过敏反应,还有。” “够了,我没兴趣知道,我只要有泪没事。我明天会离开一下,有泪就交给你照顾,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跳到海里喂大白鲨。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一听到这话,医生们自然是如蒙大赦纷纷离开,就连还想说话的小医生也被老医生一把拉走,余下塞斯双手交握在前依旧站立在游泳池边缘,直到众人都出去后问道:“明天还是要去吗?” “必须去。”约瑟夫?吉诺维斯边回答边调整了下位置,让鱼有泪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的舒服些。 最后明知鱼有泪听不到,还是俯在鱼有泪的耳边轻声道:“我会把安杰勒斯带回来的,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他也不会寂寞了,而我……也不会寂寞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三章 再会教父 日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天依旧还是阴阴沉沉的不见阳光破开浓厚的云朵,撒下金芒万丈驱散海上茫茫的迷雾。 站在别墅门口的慕容瞭踪看着逐渐从迷雾中驶来,最终停靠在沧月岛的海蓝色轮船,犹疑的读出了船身上看的不甚分明的几个字。 “维克多号?” 就算是夏日,早晨的海风吹在身上也是料峭生寒的,可是慕容瞭踪却似无所觉。 维克多,这个名字在慕容瞭踪心中掀起波澜万千,酸甜苦辣千百种滋味瞬时全涌上了舌尖,纷杂交呈。 当慕容瞭踪回过思绪的时候,刘皂白领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已到了面前。 “安杰勒斯,你是在等我吗?”约瑟夫?吉诺维斯率先上前拉住了慕容瞭踪的手,脸上泛着喜悦的笑容。 慕容瞭踪想要从这笑容中找到虚伪和嘲讽,但只有慢慢的真实,是自己眼光不够吗?还是因为自己依然存着奢望? 慕容瞭踪本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刚下楼的谢羽飞在听到名字后迷茫、惊愕继而转为深思打量自己的时候,口中的话转为了无力的叹息,同时也抽出手后静立一边。 安杰勒斯,虽然从来没有露过脸,但相比知道的人绝不占少数,慕容瞭踪不认为谢羽飞没有听过。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境地。 “原来吉诺维斯先生认识慕容医生啊,不知道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向上看到谢双梧的房门紧闭着,谢羽飞眼镜偏下的双眼中锋芒半掩。 注意到谢羽飞还在身旁,约瑟夫?吉诺维斯快速的收起了眼中受伤的神色,眸光流转间是一如往常阴蛰的锋芒和威压,嘴角僵硬的笑重新流畅活动了起来,只是失去了喜悦,映在慕容瞭踪的瞳眸里竟显得有几分失落。 “慕容瞭踪是我一起长大的表弟,相信谢总不会没有听说过安杰勒斯?吉诺维斯这个名字吧!” 约瑟夫?吉诺维斯话是对谢羽飞说的,注视的却是慕容瞭踪,不料慕容瞭踪眼中竟没有半点祈求的神色,眼眸半掩不知道再想什么。 谢羽飞沉默着没有接话,慕容瞭踪也不发一语,约瑟夫?吉诺维斯也不好独自唱独角戏,一时间沉默尴尬的在对峙的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见此,和傻站在旁边等着谢羽飞指示的刘皂白不同,塞斯暗中推了下刘皂白,并对约瑟芬?吉诺维斯说:“少爷,安杰勒斯少爷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先进去再说吧,有事坐下来慢慢在谈。” “对对对,先进去再说,听说吉诺维斯先生对中国的文化很有研究,已经特地准备了上好的雨前龙井希望你能评鉴评鉴呢。”刘皂白赶忙的接上话题,连连在示意放向。 将这一幕落入眼中的慕容瞭踪遥遥的看了眼停在码头的船只,他想谢惘逐真的对谢家很重要吧,比他重要。 在大厅相对厨房的另一边,围着一架玻璃茶几放置着一套U形面向落地窗的沙发。 谢羽飞本意是在别墅待客的另一边接待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可惜还未说明,刘皂白就已经将约瑟夫?吉诺维斯领到了这边,谢羽飞也只好暂且将此作为待客场所。 不等谢羽飞邀请,约瑟夫?吉诺维斯便已落座,谢羽飞将本欲指向沙发的手不走痕迹回转指向玻璃茶几上的茶具道:“中国有句古话叫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这次突闻吉诺维斯先生要来沧月岛做客,实在是来不及准备明前茶,只好用雨前龙井招待了,还请不要介意。” 话中有意无意的提及,他谢羽飞才是沧月岛的主人。 “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这茶汤色清冽,幽香四溢,馥郁若兰,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已是难得的珍品了,谢总实在是过谦了。”说完后,约瑟夫?吉诺维斯意识性的浅呷了一口。 慕容瞭踪注意到放下茶杯的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薄唇上在清亮的灯光下没有半丝的水意,无声的叹了口气后继续眉目低垂。 谢羽飞似乎没有料到作为美国人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能说出这些话,明知该全身贯注的注意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每一举动,为谈判找到更多的筹码,但还是忍不住愕然一怔。 “没想到吉诺维斯先生对中国的龙井甚有研究,我在你面前岂非班门弄斧了。” “算不上研究,只是耳濡目染罢了。” “是吗?不知是哪位?希望他日能有幸一见。” 纯属客套的话却让正放下茶杯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双手一僵,茶杯虽及时握住了,但是茶水还是飞溅了出来,顺延着手背点点滴滴的落在了茶几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约瑟夫?吉诺维斯赶紧放下茶杯后拿出手帕擦拭手上的痕迹,同时抬眸望向慕容瞭踪,有所希冀的说:“是我的姑姑拉法叶,只是她已经不在了。” 话语入耳,伴随着眼角余光中淡蓝手帕的边角上的蓝色妖姬,慕容瞭踪心头一动,转头看向落地窗寻找着船身上的名字。 角度有些偏,天色有些暗,迷雾有些浓,慕容瞭踪看不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似乎确实是维克多号。 口中的茶入口,慕容瞭踪只觉得草木味的清苦,感觉不到半点芬芳。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朝慕容瞭踪看去的方向,约瑟夫?吉诺维斯眼中闪现过隐秘的笑意。 慕容瞭踪近观才发觉沙发的颜色是暗含着暖意的象牙白,牡丹流云纹的雕花均镶着银箔冲淡了逼人的奢华之气,和着沙发面上隐隐流转的暗纹,不经意中流转着优雅精致。 正对着落地窗的三人位沙发不似一般沙发一样两边扶手对称,右边弧度优美的逐渐蜷曲向上,到更像是予人小憩之用美人榻。 别墅朝南的这边是谢景辕为童露寻辟就的私人场所,也就不难猜到这沙发是为童露寻看海的时候能更加的舒适而专门设计。 所以不止颜色,连牡丹流云纹也是按照童露寻的喜好。 听闻谢景辕在玻璃花房里最初想载种的是牡丹景玉,只可惜景玉虽然比牡丹的其他品种适应性要强,也改变不了它宜燥惧湿,喜阴畏阳的特性,无法在沧月岛上长久存活。 谢景辕才退而求次栽种洁白的玫瑰,慕容瞭踪曾听花匠说过,即便谢景辕和童露寻不再多年,但发现杂色玫瑰还是依然坚持拔除才会有花房里的洁白如雪。 这就是谢景辕对童露寻的爱吧,就像面前的热弯玻璃茶几。茶几全身均为玻璃缱绻出优美的弧度而成,完美流畅的不见一丝连接驳口。所以即便两人都已经离世多年,爱依旧在这沧月岛上流转不散。 而慕容瞭踪对谢双梧的爱呢?慕容瞭踪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在期盼着谢双梧会阻止他拿自己交换谢惘逐。 即便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不断的告诉着自己,如若自己的离开会让谢双梧开心,那么自己就应该离开才是对的。 可是如果坚定了信念,又怎么会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来让自己不要回头呢? 看着这沙发茶几,慕容瞭踪越渐迷茫了,在爱情面前他只是个懵懂不知如何行步的孩童。 “够了,谢惘逐在哪里?” 出声打断了约瑟夫?吉诺维斯和谢羽飞两人间不断的互相试探、客套、忽悠。慕容瞭踪怕他再坐下去,就真的会失去离开沧月岛的勇气。 “安杰勒斯,你的声音怎么了?” 无意识的问出了口,等到回过神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才发觉,原来自己一直都牢牢的记着安杰勒斯的声音。 慕容瞭踪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略显急促的问道:“你不是说用谢惘逐交换我的吗?他人呢?如果没有,请你带了他再来,如果有,请你现在就放了他,我马上跟你走。” “怎么了安杰勒斯,你在沧月岛住的不开心吗?也是,我看你都瘦了很多,来,我现在带你回家,走吧。” “谢惘逐呢?”无视约瑟夫?吉诺维斯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慕容瞭踪站起来后将双手插入了裤袋。 “他在船上,你上了船,我自然就会让人把他放了。” 慕容瞭踪一而再,再而三让约瑟夫?吉诺维斯难堪行为让视线往下约瑟夫?吉诺维斯眯起了双眼,锐利的眼角更显锋利,但当约瑟夫?吉诺维斯平视慕容瞭踪的时候,锋芒已经尽数敛尽,但这还是全数落入了谢羽飞的眼中。 “那走吧。”慕容瞭踪率先起身向岸边走去。 约瑟夫?吉诺维斯手掌握起收入裤袋后也跟着向外走去。 所有的计划都被慕容瞭踪顷刻间颠覆,策划好要出口的谈判言辞都失去了展现的机会。 谢羽飞想说还有鱼有泪,但又觉得当着慕容瞭踪的面,对用什么来交换慕容瞭踪而谈价还价对他太过。即便昨日在书房,慕容瞭踪是主动提出的。 虽然不了解慕容瞭踪此刻反常急躁的行为,但看着眼前两位步伐姿势都及其相似的两人,谢羽飞还是选择静观其变的起身默默跟上。 随着走近,慕容瞭踪终于看清楚船声上的字,切切实实是瑰蓝色的维克多号,也就是上次自己跳下去的那艘船。 维克多是母亲拉法叶所居住的岛屿,慕容瞭踪想要询问约瑟夫?吉诺维斯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它意。 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一直生活在美国的慕容瞭踪隐约猜到这句话可能是诗中的一句,但是其中的意思实在是不甚了解。 同样生活在美国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光凭耳濡目染便能记到现在吗?在拉法叶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的现在,慕容瞭踪记得在本家,并无茶叶出现。 只是她已经不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四章 迁回佰转 慕容瞭踪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不舍和眷恋是不是真的。 慕容瞭踪本欲开口询问,但见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势后停了下来。这个手势是将人带出来的意思,既然约瑟夫?吉诺维斯愿意交出谢惘逐,慕容瞭踪就不想节外生枝。 他发现越和约瑟夫?吉诺维斯接触,他就越来越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约瑟夫?吉诺维斯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怕他一问,约瑟夫?吉诺维斯就也许会改变主意了。 谢惘逐随即就被架了出来,不是他不愿意走,而是他走不了。 “你为什么要如此虐待惘逐,吉诺维斯先生,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接过满面胡渣,甚至憔悴的站立不稳的谢惘逐,谢羽飞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却让抬头看到谢羽飞的谢惘逐羞愧的低下头。 “谢先生真是爱说笑,谢惘逐是我邀请的贵宾,我自然是好生的款待着,只不过谢惘逐先生自己要虐待自己,恐怕就不是我能做主的。贵客不愿意吃东西,我这个做主人的也只能尊重不是,总不能硬塞吧!” “够了,你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带我走吗?如果是就快走吧!”见约瑟夫?吉诺维斯落在谢羽飞扶着谢惘逐的手上时唇畔微勾的笑意,慕容瞭踪急切的拉住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衣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怔,转头深深的凝视着慕容瞭踪的双眸,不言亦不语。冰蓝色的眼眸映着远处的水波荡漾,有种初春沐浴于朝阳下即将融化的冰雪般的暖融融。 慕容瞭踪下意识的转头避开这双眼,但不知为何,看着和自己轮廓相似的面容,有种倔意让他也定定的回视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双眸。 他将你抛弃在了有着大白鲨的深海啊! 可是他也来接你了不是吗? 他逼得你跳下海,只为以你为饵抓走鱼有泪。 可是他在我跳下海的瞬间,也曾伸手想要挽留了不是吗? 他…… 血脉相连,燕序之情,真的有吗? 慕容瞭踪握紧手,手心中的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肘。 在手肘被握紧的刹那,约瑟夫?吉诺维斯眸光一颤,唇畔的笑意扩散开来,“好,我们回去。” 随后,约瑟夫?吉诺维斯面向谢羽飞微微欠身弯腰,挑眉笑道“谢总裁,多谢你这些日子来对安杰勒斯的照顾,作为回礼。赛斯,你将刘庚已也一并送还给谢总裁吧!会咬主人的狗我实在是不屑浪费粮食。” “刘庚已?”谢羽飞看向被拖下维克多号后,便一直低垂着头的刘庚已,眉头微皱随之便舒展开来。 从舵手降为水手后,刘庚已便自动请求去了其他商船,而凭栏号正是他的落脚处。作为水手,想要在繁忙的上货时间夹杂进毒品何难呢? 见谢惘逐脸上的并无庆幸之意,慕容瞭踪转身离去。 他告诉自己,谢惘逐是谢双梧可以依附的人,是的,可以的。即便谢惘逐曾经出卖过谢双梧,也是为了想就谢双梧而已,只是如此而已。 所以谢惘逐是可以托付的人,谢惘逐是一定会好好照顾谢双梧的,一定会的,所以走吧,走吧!缘分尽了,就该离开了。 慕容瞭踪一步步的逼着自己向维克多号走去,一再的告诉着自己不要为谢双梧担心,可是鼻尖的酸涩让视线迷离,让他没有看到脚下的阻碍物。 沙滩并不是很滑,但陷在沉思中无法自拔的慕容瞭踪根本无法在踉跄的时候稳住身形。 领口最上的那颗纽扣因为这一摔,线头崩了出来,胸口一片浅蓝的鳞片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恐惧无休无止的蔓延开来,化作带刺的藤蔓将慕容瞭踪缠绕然后捆紧。慕容瞭踪瑟缩的拉住领口,即便知道怎么也改变不了别人已经看到了事实。 会被排斥的,会被笑话的,又再一次永远的孤独一个人了,又会…… 就在慕容瞭踪欲起来有跌倒的时候,约瑟夫拉住了慕容瞭踪的手臂,“安杰勒斯,你怎么出去一趟,连胸口都弄了纹身呢?你可知道纹身一旦纹上去就很难洗掉的。” 慕容瞭踪闻言愣愣的由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将自己扶起后,将衣衫整理好:“对不起,我觉得这图案很漂亮,就弄上去了。” 踏着约瑟夫?吉诺维斯所给的台阶,慕容瞭踪满腹的疑问。不懂为什么当初在谢双梧面前要残忍的撕开,此刻又为他掩饰。 众人刚才匆匆一瞥,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再加上谁会想到慕容瞭踪的胸口长着鳞片,也就未曾多想,注意力再次落在了刘庚已的身上。 被拖他过来的人推到的刘庚已并没有跪地求饶,只是静静的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谢羽飞。 站在一旁早已被忽视的刘皂白却在这一刻冲出来拉住刘庚已的手,一脸急切的问道:“刘大哥,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的,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刘庚已本来紧绷的脸在看到刘皂白时柔软下来,扶着刘皂白的肩膀轻叹了口气道:“你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 一说完就将刘皂白推开,走到谢羽飞面前说:“凭栏号上的毒品是我一个人做的,将我移交法办吧,我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当。” “是因为我降你为水手所以你记恨我吗?这值得你用后半辈子在监狱度过来交换对我的复仇吗?”谢羽飞不赞同的摇头道。 朝阳在这一瞬,挣开乌云的束缚,金色的光芒落在刘庚已花白的发间,有种的迟暮的沧桑和余暖。 “不值吗?小小的一个舵手在你的眼里确实什么也不是,可是你有想过,能够一直做舵手直到最后退休,是我从小的希望。我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不是因为我比别人运气好,不是我比别人聪明,而是我比别人多付出了几倍的努力。” 望着初生的朝阳,刘庚已却知道,日落日升恒久轮回,可是他的一生却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勤勤恳恳几十年,我以为就算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但是你,我效命这么多年的人是一定会相信我的,可是没有。那么轻易的,飘然的一句话,将我从舵手降为水手,将这么将我一生的努力都瞬间化为虚有。” 一生的梦就此毁灭,被最相信的人不屑的背弃。 在场的人在刘庚已结束话语后良久都没有说话,也许是谁也不忍再说什么了。 视线不移凝视着刘庚已良久,谢羽飞迟疑的问:“刘皂白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在调你去凭栏号之时让他转达,等事情过一段落就会将你调回舵手的岗位吗?” “你!”刘庚已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谢羽飞,又看了看依然拉着自己手的刘皂白,讶然道:“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谢总真的说过吗?” 在刘庚已和谢羽飞的视线下,刘皂白双目含泪,频频低头道:“对不起,刘大哥,都是我的错。谢总确实说过的,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那时候我恰好高烧不退,等我能下床的时候你已经去凭栏号了。对不起,刘大哥,我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要那个时候生,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你也就不会出卖谢总了,对不起,谢总,是我错,你处罚我吧!别怪刘大哥。” “算了,生病也不是你想的啊!只怪我是真的运气不好吧,老天爷偏偏让你在那个时候生病。”拍拍刘皂白的肩膀,刘庚已失落的对谢羽飞说:“我该信任你到最后的,可是我没有,坐牢合该是我的结局,能知道你其实打算让我重新成为舵手,我就心满意足了。” “算了,你走吧!凭栏号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我就不想再生出什么旁枝末节的,我会让人给你一笔退休费的,就算是谢氏感谢你这么多年对谢氏所做的。”摇摇头,谢羽飞示意手下的人将刘庚已带走。 刘庚已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在走之前,对刘皂白了句,“好好干,谢总是个值得追随的领导。” 刘皂白郑重点头,诚恳万分的表示他会的,可是慕容瞭踪注意到刘皂白看着刘庚已远去身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诡秘笑意。 终于,他不用再担心刘庚已会回来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舵手位置夺走了。 同时,慕容瞭踪耳边也再次回想起,他被绑在维克多号货舱时听到的话语,那是刘庚已指责赛斯没有按原先约定的数目给他钱。 慕容瞭踪沉默着转身踏上跳板,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这种一句话绕三千心思将巧言当做智慧的言语他从来不想沾染,他没有这份心思。 正如老教父所说的一般,他不适合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所以从一开始老教父就对他说过,外公会给他衣食无忧但绝不会将黑手党交托在他手上。只可惜约瑟夫?吉诺维斯从来不信,这一次,约瑟夫?吉诺维斯要如何便如何,他生已无可恋。 但为什么偏偏就是难以控制的去想,约瑟夫?吉诺维斯不在外面直接暗杀他,而将他带回去的原因,还在期待吗?所以明知道有可能会被杀,但还是来了,真的只是因为绝望吗?真的是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五章 不敢挽留的挽留 鞋底踏在跳板上的声音停了,慕容瞭踪假意他只是抬头望着天色,可是心中不断的自嘲着,他是否还依然期许着,对约瑟夫?吉诺维斯,对谢双梧,甚至于……对谢羽飞。 “等一下,约瑟夫?吉诺维斯先生,对于你将惘逐送回这件事我表示感谢,但是慕容瞭踪是谢氏的一员。请恕我无法让你将他带走。” 慕容瞭踪听到谢羽飞的话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恍若未闻,依旧看着流云周边镀上的金色光晕。 他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既然敢来沧月岛,就必然早已做好了完全的防备。既然放回了谢惘逐,就肯定有了笃定能从沧月岛带走他的准备。 回不回头,于他其实已无意义。 “谢总,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但我早已经不是谢氏的一员,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救鱼有泪出来的。 慕容瞭踪很想接下去请他们好好照顾谢双梧,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他相信,无任是谢羽飞,还是谢惘逐,不用他说,也都会照顾好谢双梧的。就像他没有出现的之前一样。 但当一声吴侬软语般娇嚅的“慕容瞭踪”打断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语,慕容瞭踪却再也难以控制自己,只因为那是谢双梧的声音。 一回头便见到谢双梧气喘吁吁的听在离自己几步开外,慕容瞭踪狂喜的想上前伸手握住谢双梧,但当耳边响起那句不再爱后只好任由自己僵在原地。 谢双梧见慕容瞭踪完好的站立着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谢惘逐的时候,虽有担忧闪动,但还是转头看向扶着谢惘逐的谢羽飞,指向约瑟夫?吉诺维斯问道:“我听别人说他要你那慕容瞭踪来换惘逐哥哥,真的是这样吗?” 谢羽飞转头避开谢双梧的直视,想解释却无法否认,在慕容瞭踪那一句会遵守承诺时,他确实想要让慕容瞭踪就这样被约瑟夫?吉诺维斯带走。 因为他知道慕容瞭踪指的承诺时救出鱼有泪,即便救不出,那么有慕容瞭踪在她身边,也会或多或少的帮助他的。 沉默的迟疑在谢双梧眼中成了默认。“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就算慕容瞭踪没有救过我,那他也是个人啊,又不是货品,怎么可以用来交换。” “双梧,是慕容瞭踪他自己愿意的。” “他愿意就拿他来交换吗?万一约瑟夫把他杀了怎么办?” “双梧,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瞥了一眼约瑟夫?吉诺维斯,谢羽飞担心万一谢双梧一个不慎就将约瑟夫?吉诺维斯得罪了。 他能保护尽在咫尺的谢双梧,但是他无法保护正要离去的慕容瞭踪,还有远在天边的鱼有泪周全。 谢惘逐在看到谢双梧出现时眼中的狂喜亦在谢双梧急切的为慕容瞭踪声声抱不平中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后悔。 他永远失去了谢双梧,谢惘逐彻底明白了。挣扎着开阖唇齿想要说话,然而以为谢双梧已死而自己绝食断水数日的咽喉除了血腥味的弥漫之外,发不出半点声响,而这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陷入了昏迷中。 “好,慕容瞭踪也和我们一起回去。” 说着谢双梧就想上前去拉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却突的插进了两人之间,谢双梧只得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我听说谢小姐和谢惘逐先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谢惘逐先生曾今背叛过你,但这也是为了能得到一颗心脏来救你,可谢小姐却要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牺牲一个爱你至死的青梅竹马吗?谢小姐,你的心是够狠能?还是够自私?或者说是被所爱之人深深背叛后的痛让你伤心的想要借我的手杀了他。” 约瑟夫?吉诺维斯唇角的浅笑变成了满脸的笑靥,在露出雪白牙齿的同时也让眼角变得更加的尖锐。 “约瑟夫,我们该走了。” 看到谢双梧因为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满脸痛苦的连退了几步,慕容瞭踪不忍的偏转头颅。但约瑟夫?吉诺维斯察觉到慕容瞭踪话中的颤音后却分外的享受谢双梧的痛苦。 他讨厌谢双梧,这个用爱情将安杰勒斯从他手中夺去的人。他也想要让他们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他不允许在他痛苦的时候,谢羽飞却在冷眼旁观,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渴望爱得到的永远只是嘲笑的小丑。 “别急,我的安杰勒斯,走路不要太急,否则就会错过路上美景的,况且你我就算要走,也要征到沧月岛主人的同意才行不是吗?” “我永远不会同意的,惘逐哥哥和慕容瞭踪都不会让你带走的。”谢双梧试图绕过约瑟夫?吉诺维斯,却被他死死的截住去路。 “谢小姐的意思是不同意这场交易了对吗?” “是。” “达不成的交易吗?可惜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达不成的交易。即便有,也只是因为交易的砝码不够。一个绅士永远都不该让淑女失望,既然如此美丽的谢小姐觉得砝码不够,那么我就追加砝码如何?”举手示意谢双梧退后,约瑟夫?吉诺维斯冰蓝色的双眼似不断的浸入着寒气,冰雪再一次坚硬如铁。 “我什么都不要,把慕容瞭踪留下。”上一次见面所留下的阴影让谢双梧恐惧的想要远远的避开约瑟夫?吉诺维斯,但为了慕容瞭踪,谢双梧努力的抬起下巴瞪视着约瑟芬?吉诺维斯。 “既然什么都不要,有为什么要让安杰勒斯留下?多么矛盾的话语啊!”似突然想到什么,约瑟夫?吉诺维斯转眸淡觑了眼身后的慕容瞭踪,在见到慕容瞭踪只是敛目看着地面时,眉心微皱了下。 “凭栏号的行程安排,这个好像不是一个小小的水手所能知道的事情吧!”唇畔的笑容,勾大扩散,约瑟夫?吉诺维斯状似不经意的说。 “你什么意识?”微微皱眉,谢羽飞上前将谢双梧护在身后。 看到谢羽飞的举动,约瑟夫?吉诺维斯轻笑出声:“何必如此呢?在你的岛上,我一个客人还能将主人怎么了不成?我只是想让什么都不要的谢双梧做个选择题,哥哥的安全,还有安杰勒斯,二者选其一。” 谢羽飞还在回想着自己是否哪里做的不足而给予约瑟夫?吉诺维斯攻击自己之处,谢双梧却已率先出声:“你想对我哥哥做什么?” “啧啧啧。”约瑟夫?吉诺维斯摇着头,锋利如刀削的眉尾轻挑,“哥哥的安全和一个完整的安杰勒斯,谢小姐首先问的是自己的哥哥,难怪安杰勒斯要跟我走了。” 闻言,谢双梧一时语塞,想要坦白告诉慕容瞭踪,她是多么的爱他,可是她不能。怎么愿意告诉他,她将要离开呢?以死亡这种绝望永别的方式。 落入慕容瞭踪眼中,却成了为难。轻叹了口气,慕容瞭踪扯住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衣袖,往维克多号的方向拉了拉。不想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挥手甩开。“耐心看着,我亲爱的安杰勒斯,游戏还没有才刚刚开始呢!” 见约瑟夫?吉诺维斯淡笑的唇,还有谢双梧含泪看着他的双眼,慕容瞭踪忍不住呵斥道:“够了,所有的事情就都让它到此为止吧,难道你一定要凌虐别人的心,才能得到快乐吗?” “你觉得我是在为了自己的快乐吗?一对将你当做货物来交换的兄妹,你竟然还为了他们而对我如此?”冰蓝色的眸子似含着碎冰渣,约瑟夫?吉诺维斯双眼微眯。 “提出交易的人是你不是吗?首先将我当做货物的也是你不是吗?”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逼视下,慕容瞭踪泄气无力的反驳。 “是啊,是。”点点头,约瑟夫?吉诺维斯转身将慕容瞭踪扯向维克多号:“既然是货物,我已经将谢惘逐还给谢羽飞,也就是说货物两清,你也该跟我走了吧!” 被拉扯的跌跌撞撞的身影落入谢双梧乌黑如墨玉的眼中,脑海中闪现的是被抓时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慕容瞭踪时的疯狂和执着。 “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 “不如这样,你已经不要了自由那么就别留着这双腿了,反正多的是人照顾你的一切,你说好吗?” 昔日的话语轻柔的在耳边盘旋,谢双梧急促的深吸了口气后冲了过去将慕容瞭踪的手从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中抢了出来。 “你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要把结婚戒指戴在左边,因为心脏在左边,左手更加的靠近心脏。 看着被握住的左手,慕容瞭踪想要反握紧,可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上天一时怜悯下的同情,若是被上天发觉他不知足的想要更多,就会无情的收回这一切,握紧的同时也是眼前的身影如烟幻去的时候。 睫毛颤抖,有水雾在眼中凝聚,是祈求,是哀求,更是绝望中的希冀,慕容瞭踪望向谢双梧的双眼,求着谢双梧再也不要放开。 可却不知正是这样的眼神,让谢双梧放开了手。 不是不懂慕容瞭踪眼中的神情,可正是因为懂了,才更不得不放开。 为什么慕容瞭踪不能少爱自己一点呢?这样当自己死去的时候,也许慕容瞭踪就能在时光的磨洗之下逐渐将她遗忘。 慕容瞭踪本能的想要抓住谢双梧离开的手,然而抵入掌心的只有自己颤抖的冰冷指尖。寂寞握紧的手僵在半空,向前伸去怕谢双梧往后退去,收回又怕两人间已是遥遥的距离拉得更加的遥远,所以便只有这样的寂寞僵持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六章 再次跳海 眼睑阖起,慕容瞭踪试着敛去模糊了视线的水雾,他想要看清楚,谢双梧是不是真的无情,是不是真的不再爱了。若是真的不再爱了,为什么又要抓住自己的手,为什么要给自己希望,他不相信谢双梧真的舍得让他的手一直空落的握紧。 “为什么不让我走?” 谢双梧掩住眼睛的卷翘长睫在慕容瞭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颤不止,就在慕容瞭踪踏前一步想拥她入怀的时候,谢双梧的话语让他再次僵怔。 “他想害你,我怎么能让你跟他走,毕竟……毕竟你救了我,现在怎么可以将你交给他换谢惘逐呢?” 谢双梧原以为说出违心的话会很难,却原来当指尖扎入手心的痛传来的时候,就能让自己明了现实的残酷。 “只是因为我救了你?只是如此吗?” 不想心死,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慕容瞭踪最后一搏的想要抓住谢双梧的双肩。 “安杰勒斯,我们回家好吗?我怎么会害你呢?你我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察觉两人之间已产生空隙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急忙挤入两人之间。 一声回家让慕容瞭踪猛然一颤,神情恍惚中点头应允道:“好。”只是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谢双梧的身上,直到被船舷阻隔了视线。 期间,谢双梧不是没有想过上前阻止,只是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一句,“我一向不忍淑女失望,我给你追加的砝码就是,凭栏号的行程安排是茅琦谁向我告的密。记得当心哦,否则下次要是她再出卖你哥哥,我可就不会放个毒品那么简单了哦!” 谢双梧的脚步不由的顿了顿,再想抓住时,慕容瞭踪已是走远。 是茅琦谁告的密,也就是说,她误会慕容瞭踪了。无任是出于什么原因,错怪就是错怪了。 如果慕容瞭踪和茅琦谁同时被发现在书房的时候,她上前挽住他的手,她告诉他,她相信他。会不会他就不会离开,会不会就不会有今日这再次分别的一幕。 上一次离别,她没有站在岸上,这一次离别,他在甲板上,她在岸边。然而此刻两人才发现原来分离的滋味,是无任送与不送,都是痛苦难熬的。于送别的人,于离开的人。 船缓缓的离岸,海雾茫茫中谢双梧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到最后放眼极处,只有迷雾渺渺唯不见伊人身影。 这份舍不下的爱情,要怎样才能挽回,天地之大,到底谁在操纵着世界的一切,是否下跪磕头,或者俯首称臣,便能取得它的一时慈悲,换一个结果。 还是说高高在上它根本不要这磕头称臣,它要的只是玩弄、戏耍、折磨,玩偶的心如何,它何须在乎。 闭上眼,看到的是谢双梧站在岸边一直未曾离去的身影,直到白雾和她白色的衣袂化为了一体,再也分不开。 握紧拳,脑海中闪现的是船离岸时谢双梧不见放开的拳头,还有谢双梧无声的唇齿轻阖。 浪潮破开的声响阵阵很是规律,却只能让心请更加的烦躁,这一声声是清晰的告知慕容瞭踪,船离沧月岛越来越远了,而他亦离谢双梧越来越远了。 海洋无垠,漂泊无依的船只渺若沧海,还未找到港口的时候,心却已经倦极了。从来不知,原来这皮囊竟有千斤之重,让人难以担起,更何况是一颗累极了心。 抓着船舷的栏杆的手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在跌倒的时候却还是不愿放开。 “安杰勒斯,甲板上海风太大了,回船舱好吗?” 虽不忍慕容瞭踪因离别所遭受的痛,但是约瑟夫?吉诺维斯还是不愿意放开。他知道他很卑鄙,利用了慕容瞭踪对自己还存有的雁序之情,利用了慕容瞭踪渴望血脉相连亲情的心。 “安杰勒斯?安杰勒斯是谁?安杰勒斯何时存在过吗?” 慕容瞭踪抬头想要寻找阳光,却只见阴霾的天际连云边都没有一丝金光闪现。同样是这片海,那时候有谢双梧在身边,他知道了他就是慕容瞭踪,可是现在没有了谢双梧,他不知道安杰勒斯是谁?慕容瞭踪又是谁?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我们先进船舱,到家后我就找医生给你看看。” 慕容瞭踪无助迷茫的似要随着这逐渐消散的迷雾消散于天地之间,约瑟夫?吉诺维斯心惊难止的上前欲要抓住慕容瞭踪,他怕……记得她就是这样跳下去的。 “安杰勒斯!” 还未等约瑟夫?吉诺维斯触及慕容瞭踪的衣衫,慕容瞭踪已经翻出了栏杆。 这一次约瑟夫?吉诺维斯终于抓住了慕容瞭踪的手,手臂被拉扯,肩关节似要脱开肌腱的束缚,手臂是手臂,躯干是躯干。 在听到约瑟夫?吉诺维斯身躯敲击在栏杆上的一声痛苦的闷哼时,慕容瞭踪曾不自主的将心底潜藏了多年的称呼换了出来,只是这声“哥”太轻了,风太大了,终究来不及传入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耳中便已被吹散了。唯有接着的那声“放手吧”清晰的入了耳。 “我上次没有抓住你,这次我再也不会放手。” 极力的想要抓紧,但汗液让手心异常的滑腻。慕容瞭踪虽然没有挣扎的要脱开,但也没有握紧。约瑟夫?吉诺维斯一边叫着别人来救,一边也只能看着手一寸寸的滑开。 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以为他将再次失去他的救赎时,薛书芹赶来一起握住了慕容瞭踪的手,将慕容瞭踪拉了回来。 余光里是白浪翻滚拍打着船身的场景,约瑟夫?吉诺维斯沉沉的深吸了口气。 他记得,拉法叶跳入海中后,他趴在船舷上看到的也就是这样的景象,不过幸好,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 握住慕容瞭踪的手微微松开,任由着海风从五指间穿过,将手中的汗水带离。 船尾虽然不比船头风大,但也是清凉如秋,不会让人手心发汗。约瑟夫?吉诺维斯这汗不是因为热。 “有泪她高烧昏迷了,岛上的医生完全束手无策。” 如果不能用亲情留住你,那鱼有泪能留住你吧!我记得你看着鱼有泪的神情,你是那么的害怕寂寞。 似这一跳已然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慕容瞭踪背靠在船舷上闭目道:“岛上?是维克多岛?” 约瑟夫?吉诺维斯点点头没有出声,而没有看到的慕容瞭踪也没有追问。 有泪高烧昏迷,所以才将他找回去啊! 海雾渐渐的散去,但是被海雾掩去踪迹的船只也已经不见了。如果这海雾能永远都不散去该有多好,这样也许就能欺骗自己慕容瞭踪还没有走远,他只是被这雾一时遮掩住了。 雾会有散去的一天,可是远去的人却是一问归期未有期,到不若不再相问,只是为何仍有期盼。 谢双梧极目眺远,似这样就能看到维克多号再次出现在海平面上。再见他最后一眼,明知这最后一眼见了,自己仍会祈求能再见最后一面。 可是在朝阳逐渐绚烂的光辉中,海雾还是稀薄,然后消逝无踪。 然而谢羽飞心中的迷雾却是越积越多。 在慕容瞭踪摔倒的那一刻,他眼角撇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维克多号的船头。 清秀的容颜,纤瘦的身姿,笑的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然而双眼对视的久了,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在心头沉淀,让人不自觉的低下头。 而在阳光中反射着莹白光芒的雪白肌肤更是让谢羽飞确定,他是亚特拉斯,美人鱼的王者。 本来注视着慕容瞭踪的亚特拉斯在发现谢羽飞看他时,坦然一笑,等谢羽飞在看时却又消失在船头。 就像谢羽飞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亚特拉斯假造了一个合理的身份救他出监狱,可是他却消失了。 此刻,他又突然出现了,并且出现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船上。 又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安排吗? 谢羽飞越是想要确定,思绪就是更加的繁乱无章,然后就越加的不能确定。 美人鱼真的能成为人吗? 谢羽飞非常的想要问个清楚明白,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维克多号渐渐离开,然后再也找不到唯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失落的心在看到驻立在岸边一直沉默着的谢双梧时,强行的提起精神。 “船已经看不到了,回去吧!” 脱下西服盖住翻飞乱舞的衣袂,谢羽飞牵起谢双梧,带领谢双梧转身离开。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谢双梧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前几天谢双梧一直闭门不出,连一日三餐都是让李妈端到房中。刚开始谢羽飞以为谢双梧是身体不适,当他去谢双梧房间的时候恰巧撞见慕容瞭踪不言不语的站在谢双梧的门口。一问李妈才知道,原来谢双梧将自己关在房内几天,慕容瞭踪在门外站了几天。 后来慕容瞭踪闭门不出了,谢双梧虽出来了,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朝向慕容瞭踪所在房间的方向。谢羽飞虽然已经有所猜想,但不敢轻易询问,怕若是万一猜错了,反而适得其反的让谢双梧更加的伤心。 但再见今日这情形,谢羽飞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叹气了,想劝却不知道如何劝起。就在昨日,燃曦医院发了前几日谢双梧的检查结果过来。 医生说谢双梧已经知道了,但是曾要求过不得告诉他,既然谢双梧选择瞒着他,那么谢羽飞也只好选择装作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宁愿——生离也不愿死别,谢双梧不知道母亲失踪的真相,却竟然在冥冥之中走了同样的路,这是宿命还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别无选择的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七章 取暖 只是知道这是谢双梧的决定是一回事,谢羽飞还是希望慕容瞭踪能知道谢双梧之所以推开他的原因,虽是自私,但是谢羽飞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没有爱人陪在身边直至——死去,只是谢羽飞知道谢双梧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谢双梧母亲死亡的真相,可是现在看着埋入自己怀中无语凝咽的谢双梧,谢羽飞决定就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好了。 痛不会因为经历过了一次便不会再痛,何苦让谢双梧也再和自己一样受一次丧母之痛,到了此刻,谢羽飞终于明白了茅渌水为什么一直瞒着直到不得不说。 “哥哥,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谢双梧尽量想要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可还是敛不去哭腔哽咽,谢双梧毕竟还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让哥哥陪陪你吧!” “不用了,哥哥,你照顾惘逐哥哥吧,惘逐哥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回来,一个人待着肯定会害怕的,我想去再睡一会儿。” 谢双梧很感谢谢羽飞的不追问,可正因为这不追问才让她更加的不想谢羽飞呆在自己的身边,她向来不善于伪装自己,此刻更是没有力气和心力为掩饰,而谢羽飞太了解自己了,她害怕会被谢羽飞发现她想藏起来的一切。 谢惘逐一个人会寒怕的,那你呢?你已经寒怕一个人了才会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吗? 虽明白这点,但谢羽飞也知道谢双梧的顾虑,更知道谢双梧想要一个无人的空间发泄。在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谢羽飞将西装的领口紧了紧后无言的看着谢双梧一个人走进房内。 恍恍惚惚,慕容瞭踪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直到闻到海风中夹杂的玫瑰花香,慕容瞭踪才知道自己只是闭着眼睛。 维克多岛,单单这个名字,还是让他牵挂的无法入睡,这个母亲厌恶的地方,却也是他无法不眷恋的地方。 只有在这个没有自由的地方,他还有他的母亲,才有自己的亲人。即便此刻母亲再也不再了,但还是能从风中感受到她的气息。 明明该随着母亲去厌恶的啊,却为何还是要去眷恋呢? 湛蓝色的蓝色妖姬在风中摇曳着,慕容瞭踪无法阻止自己想起约瑟夫?吉诺维斯每一年他的生日,都会亲自挑选蓝色妖姬送往维克多岛的场景,即便每一次,他都只是躲在自己房间的窗帘后窥视。 他从来不过生日,因为他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但每当那一天,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希望能有一个亲人朋友帮他过生日,这至少证明有人记得。 可是没有人,哪怕是外公,也会在那一天独自锁在书房中不准任何人打扰。唯有约瑟夫?吉诺维斯,会在花园里挑选着蓝色妖姬。 “安杰勒斯,你应该也喜欢蓝色妖姬,那是我姑姑最喜欢的花,我陪你去那边坐坐好么?我们兄弟一直都没有好好的聊过。” 说着,约瑟夫?吉诺维斯伸手去扶慕容瞭踪起来,却在手即将触及慕容瞭踪手臂的时候被慕容瞭踪避开。 “鱼有泪和黑手党教父之位,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约瑟夫?吉诺维斯对上慕容瞭踪深深看着他的湛蓝色眼眸,却无法看出慕容瞭踪问这个问题的动机,只要回答:“黑手党教父之位和鱼有泪并没有啊,鱼和熊掌都可兼得,为何还要做出比较。更何况作为黑手党教父的我才能更好的保护鱼有泪不是吗?人类是一种对珍奇动物会疯狂抢夺的生物。” “是啊,对珍奇动物会疯狂抢夺的,从来罔顾被抢夺的感受。”喃喃的自言自语,慕容瞭踪径自下了维克多号朝别墅走去。 无须他人带路,他一直牢牢的记得,维克多好一事一物的所在,即便离开已经十年多了。 老教父以保护为名,将母亲限制在维克多岛。又在母亲死后,以不想让儿子触景伤心为由禁止来维克多岛,哪怕维克多岛是他唯一可以感觉到母亲气息的地方。 慕容瞭踪已经远处,约瑟夫?吉诺维斯想要呼喊,但还是噤住了口。转身向蓝色妖姬的花海走去,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明白,他只是想要一个人能陪他看蓝色妖姬,就像是拉法叶一样,可为什么却那么的难。 独自一人,难道这就是成为黑手党教父所必须的代价吗?可是有谁知道,他何尝喜欢成为黑手党的教父。 只是在他双手沾染上鲜血开始,他就已经退无可退了。失去了黑手党,他就等于失去了保护。届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为什么嫉妒安杰勒斯,因为爷爷从来不让安杰勒斯沾上鲜血,他将最好的退路都给了安杰勒斯。 为什么抢夺黑手党之位,因为他不想安杰勒斯走上他走的道路,双手鲜血沾满。那个躲在窗帘后看他选花的孩子。 如果那时候,他能放下对嫉妒,放下悔恨,是否今日他与安杰勒斯就不会是现在的状况了。 约瑟夫?吉诺维斯欲问蓝色妖姬,奈何绵延成片的蓝色妖姬只知随风摇曳。 老教父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吗? 慕容瞭踪走进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房子,发现并不是过去身高不高才使得记忆中的房子宏伟宽敞,亦不是对童年的怀念使得记忆中的摆设都填上了繁华。 除了不能走出维克多岛之外,老教父几乎给了一切能给予的,可惜母亲要的只是自由而已。只是老教父给错了,还是母亲要的太多了,慕容瞭踪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穿过华丽的大厅,雕刻着希腊故事的长长走道,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果不其然就是记忆中的游泳池。 四面环水的岛屿一般是不用设置游泳池的,这个游泳池是后来建造的,只因为他爱水,但又害怕被人看到他身上的鳞片。 只是没想到,时移势迁,今日成了鱼有泪的安置之所。 是杰诺维斯家族对待所在意之人的独有方式,还是美人鱼的宿命——见不得阳光。 看着被一堆白大褂医生盯着的鱼有泪,虽然知道有约瑟夫?吉诺维斯在他们并不敢怎么样,但这场景怎么都让他想起万一他被人发现,也会被人如此拿来研究的场景。 “你们都出去吧!”慕容瞭踪挡在鱼有泪身前示意医生离开,不想医生们一个个摇头不走,惹得慕容瞭踪不有的恼怒,他不喜欢人类看到珍奇事物的眼神。“我让你们出去就统统给我出去!” “安杰勒斯少爷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出去吧,以后安杰勒斯也是维克多岛的主人,你们也要服从他的命令。” 跟在慕容瞭踪后面的赛斯见到慕容瞭踪和医生们僵持,便上前想要解围。不想却换得慕容瞭踪一句,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 医生们面面相觑,虽然想要离开,但碍于约瑟夫?吉诺维斯的命令又不敢离开,只好向慕容瞭踪弯腰道:“约瑟夫少爷让我们守在这里,万一鱼小姐出事,我们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那请问你们留在这里有用吗?你们了解美人鱼吗?你们会治病吗?如果你们有用,我怎么会在这里?”见医生们还有迟疑,慕容瞭踪嗤笑道。 见塞斯也无声的示意他们离开,医生们也只好退出去。 “你也出去。”见塞斯依然站在门口,慕容瞭踪同样下了逐客令。 “可是……”塞斯看了眼鱼有泪,又看了看一脸冷然的慕容瞭踪,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选择出去。 在塞斯企图将门留一小缝隙而被慕容瞭踪一声“关门”呵斥下而关上门的时候,慕容瞭踪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累极般垮下肩膀。 除了谢羽飞,鱼有泪是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睡着的,这一点慕容瞭踪很清楚。也就是说此刻的鱼有泪真如约瑟夫?吉诺维斯所说的,陷入昏迷状态。 可是这找他有什么用呢?他不是美人鱼啊! 他的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和约瑟夫?吉诺维斯相同的,他是生活在人类群体中的,一直都是。约瑟夫?吉诺维斯知道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要找他呢? 慕容瞭踪不懂。 “有泪,我过来了。” 明知道慕容瞭踪还是先打个招呼,只是对人类该有的礼仪,而不是对一个动物的靠近。 鱼有泪为了救他被大白鲨咬伤,那一天的血色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水波沉浮中残破的侧鳍,依然还是忍不住倒抽口气。 本以为只要寻个空隙,将鱼有泪送到海里,以鱼有泪媲美大白鲨的速度,约瑟夫?吉诺维斯是绝无可能抓她回去的。 可是这样几乎全毁的侧鳍,鱼有泪别说游回千里之外的沧月岛,单单是在水中稳住身形都件困难的事,这样的鱼有泪一入海,若是碰到鲨鱼,便只有昂首待戮一途。 现在想来,慕容瞭踪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约瑟夫?吉诺维斯抓走鱼有泪,若不然鱼有泪很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 只是如果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设计让他们跳海,又怎么会遇到大白鲨,又怎么会让鱼有泪受伤呢? 偷偷让鱼有泪会海洋一途已经行不通,慕容瞭踪抱起趴在池边的鱼有泪,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和动力。 他答应过谢羽飞的,会让鱼有泪回到他的身边。可是现在,他好像做不到了。谢双梧会怪他吗?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紧闭的门外,游泳池的室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着,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隔绝世间的俩个人。如笼中的鸟,相互取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八章 转变身形 医生们低声议论着三三两两的离开,显得站立在人群中不动的亚特拉斯分外突兀。 看着肤色白皙,身姿清瘦,唇畔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亚特拉斯,塞斯奇怪的走进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有约瑟夫少爷的许可,任何人都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你不知道吗?” 亚特拉斯一脸无辜道:“我刚来,不知道啊,我看你们过来我也就跟过来了。” 见亚特拉斯的眼神并无闪躲,眸光清澈,塞斯也未作多想,只让亚特拉斯赶紧离开,不要被约瑟夫?吉诺维斯发现。 亚特拉斯亦是一副温和的低眉敛目点头跟在塞斯身后离开。在长廊拐角处不经意间眸光流转,看了眼游泳池的门扉,唇瓣的笑容几多神秘。 刚才还没等他靠近,医生们就出来了,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好不靠近门扉,也就看不到房内的情景。 可是潋滟的水光,还有丝丝熟悉的气息,还是能让他断定,里面的有美人鱼。 美人鱼一族早已迁入海底深处,可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就是谢羽飞衣领间发丝的主人吧——鱼有泪。 那么你会来吗?你我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一面。 出了雄伟近似城堡的房子,亚特拉斯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无声的询问。他能感觉到塞斯疑惑的打量着他,但亚特拉斯还是一直细细的搜寻者云层之间。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她的身影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 而是尚未相遇 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飞鸟与鱼的距离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却深潜海底 我们一再的错过,这一次,我们不要再错过好吗?我不再深潜海底。而你,请你暂时停留好吗? 上岸已耗尽了我的力量,我再也没有力量陪你遨游天际了。 鱼有泪身体一直维持在很高的体温,且一直陷在昏迷之中,偶尔亦会有一两句的呓语。 羽飞,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名字。 慕容瞭踪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停在耳中分外的不开心,有时候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无可奈何转身离开的场景,慕容瞭踪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鱼有泪是约瑟夫?吉诺维斯抓来的,可是他对鱼有泪的感情却是真的,但可惜鱼有泪的呓语亦在真真切切的证明着,她的心中只有谢羽飞。 虽然慕容瞭踪不了解美人鱼的习性,但随着昏迷时间的增加,慕容瞭踪也开始越加的担忧了。 海洋表面看似平静,但其实也依旧执行着大自然残酷的一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美人鱼既然能在海洋中生存和繁衍下去,那么这么长时间毫无防备的昏迷就是不应该的,否则早已成为大型鱼类的口中餐了。更何况这高于人类的体温,更是会引来海洋中依靠热能感应寻找猎物的鱼类。 和其他医生再三商议,谢羽飞最终还是决定用药,药刚下午放入游泳池的水中。不想晚饭刚用完回来,慕容瞭踪便见到鱼有泪被放在游泳池边上。 鱼有泪缕缕发丝纠葛在衣衫鱼尾间,不知怎的,慕容瞭踪觉得这发丝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更加趋于黑色了。但这并非是慕容瞭踪此刻最关系的事情。 望着将鱼有泪鱼尾也捞出水面的亚特拉斯,慕容瞭踪冷然推开将亚特拉斯从鱼有泪身边推开,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有泪弄出水?” 亚特拉斯拉住试图将鱼有泪放回水里的慕容瞭踪,深深的看着慕容瞭踪,直将慕容瞭踪看的觉得怪怪的,才转开视线。 “那个……你干什么要将有泪弄出水面?”看着侧鳍残端在空中无意识的软弱扇动着,慕容瞭踪嘟囔着,明明心中认定了是对方的错,不知为何,偏偏指责的时候失去了底气。 “有伤口当然是不能浸在水里了。”避开慕容瞭踪的阻拦,亚特拉斯蹲下身细细的查看起侧鳍的残端。 “你,你不是看到了吗?她不是人类,那个鱼尾巴是真的。”指着鱼有泪的鱼尾,慕容瞭踪明明希望别人能都像人类一样对待鱼有泪,此刻又别扭的希望亚特拉斯能看清楚。 “我知道。” 亚特拉斯煞有其事的点头回答,引得慕容瞭踪额头青筋暴跳,所有的不安彷徨都在这一刻爆发。失去了鱼有泪,没有了谢双梧,他又只是一个人了。 “那你还将她弄出水面,她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相比慕容瞭踪,亚特拉斯却显得意外的冷静。“你知道吗?其实海洋远比陆地来的危险,所以即便美人鱼一族受了伤,也是会尽快恢复的,并且会比人类更加快速,否则单单血腥味就很可能会引来危机。” “你到底是谁?”普通人若是见到美人鱼,多多少少也该会有惊讶,可是亚特拉斯却没有,甚至对美人鱼的事情好像很了解,不有的让慕容瞭踪心生戒备。 “我是谁并不重要啊!你不要再把她放入水中了,对她伤口不好的。”轻轻的在鱼尾处抚了一下,在摊开手掌时,掌心赫然是一片湛蓝色的鱼鳞。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瞭踪惊退一步,犹记得小时候讨厌鱼鳞而企图将他拔掉的那种痛楚,可是现在,亚特拉斯只是轻轻的拂过就掉落鳞片。“鱼有泪怎么会掉鳞片?” “因为她已经舍弃了鱼鳞,现在的情况亦不过是让她如愿以偿罢了。”亚特拉斯再次将一片松动的鳞片从层叠的鱼鳞中拿出来后,叹息的说道。 “有泪自己舍弃的?”再次确定鱼有泪墨蓝色的头发确实比以往更加黝黑,隐隐的有猜测涌上心头。“难道她在变成人?童话故事里,美人鱼能变成人类,难道这是真的?” “不是变成人类,是变回人类。” 湛蓝色的眼眸水雾弥漫,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可是慕容瞭踪还是毫不怀疑的去相信。 美人鱼能变成人类,那是不是就是说他也能成为真正的人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谢双梧了对吗? “那要怎么才能变成人类?”慕容瞭踪小心翼翼的问,惟恐惊扰了上天。 看着慕容瞭踪到渴望的神情,亚特拉斯欲言又止,眸光里是看尽世事的睿智与不忍。 “当年亚特兰蒂斯遭遇大水淹城的时候,我们选择了进入海底,为了适应水中的生活,我们动用水晶的能量转换身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由于体内残存的水晶能量还在,所以这份能量可以支撑我们转回人类的身形。” “你们?你也是美人鱼?你真的从美人鱼变成人类的?” “是的。” 看着亚特拉斯充满怜悯的眼神,还有鱼有泪额间缩小的水滴状水晶。 慕容瞭踪步步后退,不愿接受最后的希望破没。“你所谓的体内残存的水晶能量只是鱼有泪额间的水晶对吗?” “是的。”不忍直视慕容瞭踪的双眼,那一幕匆忙掩盖自己身上鳞片的脆弱神情,亚特拉斯能猜的出他遭受了什么。 当年如果其他地区的人类愿意分出一片地给他们移居,亚特拉蒂斯的族民又怎么会愿意放弃千百年来熟悉的陆地,忍受身体重构的痛苦转换为人。 寻找与己不同的地方,然后进行排斥。 亚特拉蒂斯当初只是选择了与其他地区发展科技物质不同的道路,致力于开创人类精神的能量就被排挤为异类。更何况慕容瞭踪此刻身上的有着人类所没有的鳞片,不是更加给予了他们光明正大的理由吗? “所以我——不能。对吗?”没有精力去掩盖什么,慕容瞭踪一心只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测是假的。可惜亚特拉斯的点头却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那我到底算什么?”后退的脚步抵到墙上,退无可退。 不愿相信,不愿接受,有着不属于人类的鳞片,他不是人类。没有美人鱼的鱼尾,他亦非是美人鱼。 可是之前被人类排斥,至少他还能抱着希望,也许他能被美人鱼接受。却原来他相差美人鱼的,不单单是鱼尾。 如果美人鱼能转化成人,那父亲为什么不转化为人,为什么?如果当初父亲转化为人,那是不是他和母亲就能相依相守,是否他亦不会带着美人鱼一族的血统。身上永远都留着见不得光的鳞片印记。 努力的瞠大双目,眼中的泪水依旧还是越积越多,最后溃堤而出。 哽咽压抑的哭泣声在空荡的游泳池里回荡着,和童年因为被排斥而躲在这里哭泣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几欲让慕容瞭踪就此想要崩溃、灰化、消失。 “为什么要一定要坚持转化呢?亚特兰蒂斯岛屿都要覆灭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抛弃追求精神的力量?如果其他地方的人类不愿意接纳亚特兰蒂斯的族民,那我们就隐藏我们的身份,改变我们自己好不好?” “强大的精神力量才是人类进化正确的一途,何况亚特兰蒂斯的骄傲绝不允许我们为了生存而苟延残喘。” “宁愿沉睡千年的时间来换取身体逐渐重构吗?” “这是族民们的意思?遨游天际,这不是人类一直梦寐以求的梦想吗?既然现在能做到了,沉睡千年又有何妨呢?利用水晶我们早已脱离了人类生老病死的限制不是吗?”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我们是获得了永生,可是你看看外面,亚特拉蒂斯的人民们却也因此失去对事物的热爱,变得越加的贪婪,甚至自大到妄图成为大自然的主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十九章 我要教父之位 “帕尔塞洛珀,相信我,一切会好起来的,亚特兰蒂斯的族民只是一时间无法适应永生带来的改变,我相信一切会渐渐走上正途的。相信我好吗?” 帕尔塞洛珀相信了,可是他却食言了。 犹记得千年之后,当亚特兰蒂斯一族从转化茧中醒来,拥有白色羽翼的帕尔塞洛珀看着有着鱼尾的自己是何等的绝望。 千年,他们错过了。 在回首,亚特兰蒂斯早已沉没在海底,而转化器也湮灭在时光的消磨中。 两人的轨迹短短的交错而过,再无交集,她翱翔天际,他深潜海底,注定了无法聚首。 错了吗? 如果当初没有因为虚无的骄傲,隐藏行迹藏在其他大陆的人群中,至少他和帕尔塞洛珀还可以以人类之姿相拥。 可是他是亚特兰蒂斯的王啊,集体选择拥有羽翼的族民需要他的带领,哪怕最后他们改变了注意,拥有鱼尾,迁居海洋,他也只有成为人鱼。 如果当初没有惧怕未知的领域,让帕尔塞洛珀率先接受转化。会不会当族民害怕被其他地区的人类排斥狙击,甚至连暂时栖居的地方也没有而要求入海洋时,是否还来的及让帕尔塞洛珀也转变为人鱼。 是他深深藏起不敢示人的懦弱最后在他以为克服的时候,冷不丁的化身成蛇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脖颈。 看着痛苦的慕容瞭踪,亚特拉斯握紧手心,任由逐渐冰冷的鳞片狠狠的扎进手掌,鲜血四溢。 他是王,可是他却害得他的子民如此的痛苦。 无声的坐在慕容瞭踪身边,亚特拉斯让鲜血陪伴着慕容瞭踪的眼泪一同流淌,可是亚特拉斯很清楚,肉体上的痛比不上埋头哽咽的慕容瞭踪心中的撕心裂肺。 美国黑手党的总部,早已将事情都托付给约瑟夫?吉诺维斯处理的老教父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颐养天年。 相反此刻白发苍苍却依旧打理的一丝不乱的发下,严厉的眉峰正深深的锁着。 “老爷,安杰勒斯少爷打电话过来,请问要接吗?” 老管家拿着手机轻身的向沉思中的老教父请示,老教父在一阵晃神后急忙接过电话,惟恐对方挂掉电话。 “是我。” 没有称呼,没有自我介绍,老教父却还是能听得出是他正担忧着的安杰勒斯。 “你在维克多岛对吗?我让人去接你好不好?你回来住吧!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出去,我保证不会拦着的。” 在安杰勒斯?吉诺维斯离家出走的时候,老教父才突然意识到,他虽然没有将安杰勒斯也隔绝起来保护,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关心过自己的外孙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从来只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去做,不曾考虑过他们的所需。因此这一次,安杰勒斯离开,老教父唯独没有生气,只有满满的庆幸。 他还来的及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我。” “怎么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外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听到话筒那边欲言又止,老教父惟恐安杰勒斯?吉诺维斯说出他永远都不回来的话。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是的,是的,只要你不要离开外公,一切都好说。” “那我如果说要教父之位呢?” 讶异和沉默同时噎住老教父欲出口的话,即便没有听到话筒那边讲什么的老管家似乎也感受到氛围突变。 老教父没有回话,话筒的另一边也静静的等候着。像是等着答复,又像是只是一场试探。 良久,老教父终于开口:“你不是一向不参合家族生意的吗?怎么现在对教父之位有兴趣了。” “你给吗?”电话另一头,依旧是平淡的语调,似乎只是在要一杯水般的淡然,而非是一个能左右整个美国暗世界风云的位置。 “我,你让我考虑下好吗?” “之前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给吗?现在却为何要考虑?” 听到话筒那边的轻笑声,老教父几次言而又止,最后说道:“我答应过约瑟夫?吉诺维斯的。” “我知道。”慕容瞭踪说完便陷入了比老教父更久的沉默。 “那……我可以给你其他的好不好?” “我只要教父之位。”无视老教父的难为,慕容瞭踪再一次声明。 “那……” “你就一句话吧,给或者不给。”慕容瞭踪打断老教父的期期艾艾,再一次问道。 “好。”察觉到慕容瞭踪语意中的坚定,老教父无奈的首肯。 “愿你如愿以偿,外公。”没有喜悦,慕容瞭踪说完便挂了电话。 忙音“嘟嘟”的响着,老教父看着话筒,耳边萦绕不散的是那一声外公。亲眼见到母亲在面前死亡的安杰勒斯?吉诺维斯从来未曾开口叫过一声外公。 可是现在他却开口了。 也就因此,老教父没有注意到,之前那一句愿你如愿以偿。 谢羽飞这几天做什么动作,谢双梧也静静的将自己所在房中,谢惘逐依旧执行着他被抓之前的职责。就好像鱼有泪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但是比以往更加沉默的氛围,还有刻意避开着的噤口,依旧如影随形的表明着,一切并未过去。 时间就在看似风平浪静表面上的缓缓流过,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 来维克多岛带鱼有泪走。 慕容瞭踪的声音,简简单单的一句,然后便是忙音。 亚特拉斯只说他是美人鱼转化为的人类,却没有告诉慕容瞭踪他就是亚特兰蒂斯的王者。 虽没有证据,慕容瞭踪也选择了相信,又或者说在人类对美人鱼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为了治疗鱼有泪,也唯有暂且相信亚特拉斯一途了。 依照亚特拉斯说言,鱼有泪的鱼鳃会逐渐的退化,也就是将会无法在水中呼吸。因此谢羽飞为了避免鱼有泪在昏迷中溺死在水中,便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房内。 守着依照治疗人类的方法而包扎上药的鱼有泪,慕容瞭踪越加的趋于沉默。就像是知道他永远也成为不了人类夺走了他所有的活力,此刻的他只是坚守者会救出鱼有泪誓言的行尸走肉。 柔细缠密的雨丝纷纷扬扬的从大开的窗户中飘入,氲湿了房内的衣衫被褥。 可是无任是沉睡者的鱼有泪,还是坐在床边的慕容瞭踪,亦或是站在窗边仰望天际的亚特拉斯,谁也没有去在意,沉默着任由着小雨纷纷扬扬。 迷蒙的海天之际有一个黑点缓缓的向维克多岛驶近,那是谢羽飞的船只。 将鱼有泪送回,从此他和谢家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也许多年之后,他们甚至会忘记有一个叫慕容瞭踪的人存在过。 慕容瞭踪,也再也没有人会叫了。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才是他们给予这具躯壳的名字。 “有泪什么时候会醒来?” 湛蓝色的鱼鳞斑驳的掉落,露出了惨白的肌肤,坑坑洼洼再不复之前的瑰丽华美。捡起被褥间刚掉落的鳞片,慕容瞭踪问向亚特拉斯。 “快了,不过还是让她能多睡也会儿就再多睡一会吧,这样她的痛苦也许就少一点。” 乌云缓缓密集,天色渐暗,他却始终找不到帕耳塞洛珀的身影。 “掉落鳞片很痛?” 没走一步都如踏刀尖,慕容瞭踪记得童话故事是如此的描述的。 “从鱼尾裂开为双足,不仅要舍弃鳞片,更要分筋错骨,身形重塑怎么会不痛呢?只不过更痛的灵魂。不管是舍弃还是被舍弃,失去鱼尾意味着她将失去海洋里曾经熟悉的一切,再也会不到过去了,即便将来她有多么的思念或者悔恨。她不会再拥有长生,她会和人类一样会生病,会老去,更会死亡。” 亚特拉斯低柔的嗓音缓缓的述说着,没有夹带感情,合着翻卷起窗帘的海风,又像是沧桑渡尽后的廖寂。 天边的黑云沉沉的堆积,闷闷的响着,却不见雷声乍响,压抑着满城的风雨欲来。 刚进门来的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种隐隐不详的感觉,多年的腥风血雨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将手中的碗递向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吃点东西吧!” 慕容瞭踪闻言抬头定定的看着约瑟夫?吉诺维斯,没有伸手去接,而约瑟夫?吉诺维斯亦没有收回,只是耐心的等着,似乎相信慕容瞭踪最后一定会接的。 “外公跟你说了吗?” “说什么?”虽有些诧异,但约瑟夫?吉诺维斯依然牵起唇畔的微笑。 “他答应把教父之位传给我了。”没有炫耀,毫无愧疚,慕容瞭踪只是诉说着一个事实。 房内铺着厚厚的白色长毛地毯,碗掉在其实甚至没有发出声响,但四溅的汤水还是将洁白的地毯染得一片触目惊心。 “是你向爷爷提出来的。”笃定的语气,约瑟夫?吉诺维斯依旧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的。”看着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无意识中松开的碗,慕容瞭踪淡然的答道。 “为什么?” 慕容瞭踪湛蓝色的双眸从来藏不住悲喜,总是让他想起清澈到可以一览内心的蓝水晶。可是此刻再见慕容瞭踪的双眼,约瑟夫?吉诺维斯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这双眼就像是天晴时分的大海,风平浪静,完全让人察觉不出其下是否暗潮汹涌择人而噬。 一夕之间,人可以变化的如此之快吗? 约瑟夫?吉诺维斯静静等着慕容瞭踪的答案。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对于吉诺维斯先生,教父之位和鱼有泪,谁才是你的熊掌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章 子弹偏了吗 “吉诺维斯先生?我记得我是你的表兄。” “让谢羽飞将鱼有泪带走吧!她很快就会和人类没任何的区别,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的新奇的了。” 低着头,慕容瞭踪依旧无悲无喜,让人探寻不到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唯有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低哑的反问“你觉得我对有泪只是出于猎奇吗?”的时候,纤长的睫毛猛然一颤。 天色更加的暗沉,谁也没有去开灯,任由着暗影将整个房间吞噬,天际的闷响不断,就是没有雷声,滴雨难落。 “谢羽飞很快就到了,只要你不阻止,黑手党依然是你一个人的。” “呵,他凭什么将有泪带走?就算爷爷许诺了你教父之位又如何?你觉得我掌控这么多年的黑手党会如此轻易的服从你吗?” “我知道,可是结果呢?只要外公一句话,你永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努力了这么久而整合的黑手党会再次分奔离析,你愿意这样的结果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鱼有泪。” “我会让她爱上我的。” “让一个为了谢羽飞而舍弃长生的人爱上你,你未免太过自信了。长生,自古是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的,可是她却放弃了。你觉得有可能吗?” 粗黑的眉梢微微翘起,在慕容瞭踪含笑着的斜眸一瞥间,恍如刀剑,直直的捅进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未设防备的心间。 最开始是一怔,然后是丝丝的疼在刀口处缓缓的蔓延出来,袅袅幽幽的萦绕夹杂不去,连呼吸似乎都带上了痛。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甚至伤人。 “我只是在述说事实不是吗?” “是,你只是在诉说事实。”正是因为连反驳都出不了口的事实,才让这痛连避都无可避。 岸边传来游轮靠岸的汽笛声,呜呜的被天际轰然砸向开来的雷声截断掩盖。顷刻间,天地间皆是飘泊的暴雨。 翻滚的浪潮,密布的乌云,狂肆的暴风都只是在那双眼中虚浮着而已。站在船头的谢羽飞满心牵挂的只有鱼有泪。 手不安的按在胸口,正中靠左,是心脏的位置,似妄图想要抓住空落的心。可是却只抓到慢慢的不安,,以及莫名的彷徨惧意。 非常的不安,而这不安不是出于对约瑟夫?吉诺维斯可能会有阴谋的猜测,而是对于不断砸在身上的雨滴。 极力的保持着清醒,可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响动着,像是风声、雨声、还有鱼有泪的呼唤声。定神去寻,又是什么也没有。 不自觉的握紧手,冰凉滑腻的雨水入了手心中,又溜走。 淡淡的娇柔,湿湿的柔滑,让谢羽飞想起了五指穿过鱼有泪长发时的感觉。 深深浅浅夹杂的各色蓝色长发,茂密宛若海藻,温柔至极的在水中绽放开绝美的蓝莲花。盘绕缠卷在手指上,难分难解的缱绻万千。 想要紧紧的握紧,感觉这发丝交错摩挲的触感,这样就能能让心不再彷徨无依,不用在无尽的空落中只觉得孤身一人,乌鹊南飞于夜明星稀中,绕树三匝是无枝可依。 细腻的指尖,纤巧的关节,精致的掌纹,谢羽飞记得鱼有泪的手白皙如夺天之巧的白玉精雕,总带着微凉的温度,能让人心静下来。 他想握紧她的手,让凉意随着相触的肌肤渗入血脉,缓缓的随着血液的流动,让颤抖的指尖镇静下来,让慌乱的心脏就此安稳下来。 可是握紧的手中既没有鱼有泪的发丝,也没有鱼有泪娇柔沁凉的双手。 谢羽飞还未下船,就看到慕容瞭踪抱着鱼有泪向码头走来,无视谢惘逐的阻止,罔顾了和谢双梧不下船的约定,急促跑到慕容瞭踪跟前就欲接过鱼有泪。 白色的被单在狂风中卷起,斑驳的鱼尾展现,看的谢羽飞连连后退,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 那是怎样的痛? 谢羽飞没有鱼鳞,他不了解拔鳞之痛是怎样的滋味。 可是他听过,逆龙鳞者,死。 巍巍上前,颤抖的接过鱼有泪,向来坚毅的眼眸蓄满了水雾。 紧咬唇角的口里皆是血腥味,谢羽飞却毫无察觉,他只觉得心被揉碎挖空了。将平面眼镜狠狠的丢弃在地上,稍显细长的眼眸,微微尖利的眼角在冰冷中凸显。 “约瑟夫?吉诺维斯呢?他有事可以冲着我来,对一个柔弱的女人下狠手是你们的风格吗?”生意场上历练出的和善面具此刻消失殆尽,受伤的谢羽飞只要鲜血,方能减轻他心中的痛。“告诉你,谢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你从此勿要踏入幻影国的航海业界,否则,我必让你们黑手党百倍千倍的偿还有泪受到痛。” 俯身为鱼有泪挡去络绎不绝的水花,血水从嘴角蔓延而出,合着雨水流淌而下,在惨白的被单上染上了丝丝的血丝。 谢羽飞头痛愈裂,踉跄的单膝跪倒,却再也站不起来。 有雷声在耳边不断的响着,还有的是雨声、风声、还有浪涛翻卷的身影,还有呼唤声。越来越大,在思绪中搅动着形成漩涡,几欲将吞掉谢羽飞的神志。 可是不能,有泪还需要他保护。 他不能倒下,不能! “有泪,有泪,有泪……”谢羽飞无意思的低声呢喃,抱紧着怀中的鱼有泪。 他不能失去意识,失去了他就会失去鱼有泪。 所以他要醒着,醒着! 唯有醒着,才能保护鱼有泪。 他不能再让鱼有泪受到伤害。 无泪,快逃,无泪! 遥远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是他的声音?不,不是他的,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无泪?无泪是谁? 谁叫错了有泪的名字吗?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不是有泪吗? 可是我总觉得有泪怎么还会美呢?要不你叫无泪吧,对,鱼无泪。 有一种比疼痛更难熬的感觉在混沌的脑海中炸开,钝钝的如闷雷,挤压着、鼓动着、叫嚣着、窜动着,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偏偏又差了点。 鱼有泪,不,她不叫鱼有泪,她是……她是…… 她是谁? 恍惚中,谢羽飞透过雨幕,看到站立在慕容瞭踪身后仰天望着天际的亚特拉斯。响起亚特拉斯的话语。 “帕尔塞洛珀,你已经变得连人类也开始迁怒伤害了吗?” 帕尔塞洛珀,他记得关于她的传说。 帕耳塞洛珀是海妖塞壬三姐妹中的老大。 在传说中她深深的爱慕着奥德修斯,但是奥德修斯遵循女神喀耳斯的忠告。在通过死亡之岛的时候让人将自己绑在桅杆上,并没有跳入海中,帕尔塞洛珀便因此自尽了。 如果她真的在传说中的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自尽了,那脖颈间的伤痕又怎么会留下? 羽飞,羽飞…… 是谁,是谁在喊我。 为什么如此的凄厉,仓皇,绝望。 谢羽飞低头,鱼有泪依旧昏迷未醒。 看着谢羽飞十分痛苦一手扶着头颅,一手还执意的紧抱着鱼有泪,慕容瞭踪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亚特拉斯拦住。 “他只是中了亚特拉蒂斯的催眠术,无任他想不想的起来,这种催眠术对他都不会产生任何的伤害,你放心好了。” “催眠术?他怎么会中催眠术的,谁下的手?” 慕容瞭踪疑惑的刚想问个清楚,却被亚特拉斯打断。 “你别管,等下帕尔塞洛珀出现之后,你记得马上带鱼有泪离开,否则帕尔塞洛珀会企图杀他的。” “帕尔塞洛珀?海妖塞壬?”人面鸟身,慕容瞭踪终于明白这几天亚特拉斯抬头看着天际的原因了。 “你到底是谁?”慕容瞭踪再次问出口。 之前本想以教父之位威胁约瑟夫?吉诺维斯放手,不想约瑟夫?吉诺维斯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放手。 就在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坐在面前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却突然昏倒,惊愕之际看到亚特拉斯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身后,且手上拿着一根已没有了药水的针筒。 虽然略懂医术的自己在经过一番检查后能确定约瑟夫?吉诺维斯只是被一般的药水麻醉,但是慕容瞭踪无法想象一个普通人会将***且是抽好的,随身携带在身上。 既然亚特拉斯知道帕尔塞洛珀会出现,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将鱼有泪抱出了,如果单单是为了要送她离开,那么现在就可以马上离开。 为什么要等帕尔塞洛珀出现之后? 亚特拉斯没有回答,慕容瞭踪却径自做了回答。 “你从一开始出现,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对吗?你是在利用鱼有泪引帕尔塞洛珀出来。” 收回探寻云层的视线,亚特拉斯任由着雨水在脸上流淌着,“对此我感到抱歉,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谢惘逐也已经冒雨追了出来,试着想扶起谢羽飞,慕容瞭踪拔开亚特拉斯的手,希望能和谢惘逐一起送谢羽飞和鱼有泪到船上。 手刚触及谢羽飞,慕容瞭踪只觉得手臂一记灼热过后开始疼痛的停留。 伤口不是很大,子弹只是微微的擦过,让慕容瞭踪呆立当场的是这一枪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开的。 风那么大,雨那么大,视线模糊,而他也动着,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却开枪了。 是对自己枪法有信心后刻意的手下留情,还是……只是打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一章 海妖再现 暗沉的云层,翻卷的浪涛,施虐天地的***间,约瑟夫?吉诺维斯身着一身湿透的黑色西装逐渐行来。 任由着雨滴滑落脸庞,狂风卷起衣袂翻飞,手上紧握的沙漠之鹰,应和着冷峻如霜的容颜,即便是满头的金发在灰暗的天色中也无法给他增添一丝的暖意。 美国黑手党新一代的实权掌控人,狠酷、毒辣、无情、由鲜血铸就功勋的黑暗世界的帝王。 慕容瞭踪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深深的感觉到他所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和他有着留着一部分相同血液的亲人。 “吸引我的注意力,再趁着自己的亲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用药迷昏,对血缘多么完美的利用和设计。安杰勒斯,是你变得太快了,还是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 推开上前阻止他脚步的塞斯,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步步的逼近。单凭谢惘逐一个人根本无法带走紧抱着鱼有泪不放的谢羽飞,慕容瞭踪无奈迎着枪口上前。 他在赌,赌约瑟夫?吉诺维斯不会开枪,无任筹码是亲情,还是杀他无法对老教父交代。 手腕转动,约瑟夫?吉诺维斯利落的单手退出弹夹并握住,拇指在慕容瞭踪湛蓝色眼眸中缓缓移动,一颗、一颗……退尽子弹。 慕容瞭踪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约瑟夫?吉诺维斯一拳打到在地上,口角崩裂,血腥味在嘴中弥散开着。 一脚踩住慕容瞭踪撑向地面的手,膝盖狠狠的砥在腹部,约瑟夫?吉诺维斯拉起慕容瞭踪的领口道:“你觉得你把鱼有泪送走,我就不会夺回来吗?未免太天真了吧!” “和谢氏决裂对黑手党没有任何的好处。况且鱼有泪她爱的只有谢羽飞,如果你放开鱼有泪,我会自动放弃教父之位,到时候你不是更坐的名正言顺。” “闭嘴。”打算慕容瞭踪的话,约瑟夫?吉诺维斯怒极而笑。“你会要教父之位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名正言顺?告诉你,黑手党如果分裂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但那……不是你千辛万苦才重新整合回来的吗?” “可是如果他们对我有异心,我要来干什么?倒不如顺便清理掉。我要的不是黑手党人数上的壮大,我要的是一支只唯我是从的黑色军队。倒是你,舍得让黑手党因你而血流成河吗?当然前提是,你有本事让他们为你效力,而不是乘机想要取代吉诺维斯家族的统御。” 一直冷眼旁观的亚特拉斯在注意到云层间一点黑点时,眉头深深的皱起,略一迟疑后还是推了下试着从神志混沌的谢羽飞手中抱走的鱼有泪的谢惘逐。“你们马上带鱼有泪离开。” 不想这话却让已将忽视的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注意,收回即将再次落在慕容瞭踪脸上的拳头,约瑟夫?吉诺维斯向跟在身后的塞斯吩咐。 “杀了他。” 塞斯听到命令立马拿出***指向亚特拉斯,刚一瞄准亚特拉斯的眉间,还未开枪,自己却已倒下。 约瑟夫?吉诺维斯诧异一看到亚特拉斯的双眼,就发觉心神恍惚,心知不对劲,无奈已是无法挪开身体避开和亚特拉斯对视。 雨幕中的双眼乌黑,知道是亚特拉斯,可是在视线中却是线条缓缓变化,定睛一看时,已是拉法叶的双眸。 清楚拉法叶已死,就算跳入海中没有死去,也不会在此刻出现在维克多岛。握紧手心,想要借助疼痛让自己清醒,可手刚握紧却又立马僵住了。 明明空无一物的手心,约瑟夫?吉诺维斯却似乎感觉到温暖的手指。每一根,甚至手指上指甲的轮廓都是那么的清晰。 不是真的,不是! 清醒的一半神志在声明着。 那又如何?那是拉法叶在挽着自己的手啊!是她的。 迷离的另一半却蛊惑着沉迷下去。 “我的约瑟夫哦,你怎么又不睡了,这么晚了,该睡了,这样才能长高。” “你陪着我好不好,外面的雷声老是打个不停,我一个人不敢睡。” “好好好,那我的约瑟夫要乖乖的睡。” “嗯,我要快点长高,这样就能保护拉法叶了。” …… 可是我却给你最大的伤害—— 放弃了去抵抗,约瑟夫?吉诺维斯失去了对身体的主导权倒在了地上,在陷入黑甜的睡梦前看到溅起的水花同时,耳边似乎听到了有人用陌生的语言吟唱着神秘的歌谣,那么像拉法叶的催眠曲。 飘渺歌声的恍如山水间嬛嬛而舞的风声,却又似能空山凝云般的直撞入心扉,江娥啼了竹,芙蓉泣了露,是怅惘若失、是缠绵悱恻、是情丝百转的如泣如诉。缱绻哀殇到让人迷失了任何,甚至是求生的本能。 歌声入耳,慕容瞭踪也恍惚中逐渐放松了肌肉,就在双眼闭合前,对上亚特拉斯的双眼,才蓦然清醒。 海妖塞壬——帕耳塞洛珀,是她来了。 在航海水手的传说中,人面鸟身海妖塞壬的歌声能够迷惑驾驶船只的水手们,让他们转错舵盘或者自己跳入大海成为他们的食物。 可是在德国的传说和诗歌中,身为美人鱼的洛雷莱也会在天色朦胧半寐时刻出现在莱茵河畔,吟唱着哀怨凄殇的古老歌谣,用她清绝蛊惑的外表让过往的船夫忘了该继续驾驶船只,迷失了方向,最后沉入了海底。 慕容瞭踪曾经问过亚特拉斯,这是为什么?是巧合还是什么?美人鱼真的会残杀人类吗? 不想亚特拉斯敛起了一直挂在唇边的微笑,沉默到慕容瞭踪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出言解释道:“那蛊惑人心的歌声不是针对人类的,她不吃人类。” “那是针对谁?” “是人鱼一族。她仇恨着人鱼一族,但由于她当初转化成了人面鸟身,因此无法入水。于是她在发现有人鱼的时候,就会唱起凄美迷离的歌谣,那种歌声会迷惑人鱼的神智,使得人鱼忘记潜入水中躲避而任由她宰割。” “那人类怎么会?” “我一直以为因为人鱼是从人类转化而来,因此针对人鱼的催命对人类也会造成影响。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了。总之其他亚特拉蒂斯的族民是不懂吟谣催眠的。之所以人类会有美人鱼用歌声迷惑人类的传说,我想应该是人类刚好碰到她……猎杀人鱼而被牵连,如果人类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人鱼,也就有可能误认了。” 她,亚特拉斯一直用的是她。慕容瞭踪想起亚特拉斯最近一直看着天空茫然若失的神情,不由得想问“她是谁?” 但在亚特拉斯的催促他马上带走鱼有泪的催促下,也只能收起疑惑。 美人鱼无法抵御帕耳塞洛珀的歌声蛊惑,但幸运的是自我保护的本能会让美人鱼敏锐的察觉到帕耳塞洛珀的气息,从而使得美人鱼能赶在被帕耳塞洛珀蛊惑的失去神志之前先行逃离。 此刻鱼有泪虽然已经慢慢的转化为人类,可是对危险的本能还是放弃了对疼痛的自我保护而醒来。 “是梦。” 沙哑的声音破碎不堪,犹如墨蓝色双眼中的希冀。 耳边是帕耳塞洛珀的吟唱,是又梦到了那一夜的猎杀吗? 可是为什么,会有谢羽飞的存在。 也好!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抱紧谢羽飞,鱼有泪在海妖塞壬的歌声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意识迷糊间看到鱼有泪睁开双眼,谢羽飞刚想喊出声,却见鱼有泪抱紧自己之后又再次沉沉的谁去。 被鱼有泪这一醒,再加上谢惘逐也突然倒下而耽搁了时间,慕容瞭踪再抬头时,帕耳塞洛珀已是迫在头顶。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没事?” 眉若远山含黛和着羽睫轻掩,噙着曼妙秋水笼烟,分明是乌黑瞳眸,顾盼间只觉得有忧伤孤寂的冰蓝在其中流转万千。口若含朱丹艳丽的近乎妖,轻阖间曼妙的嗓音几欲夺魂摄魄绕梁不绝。 若为女子,必是绝代风华顾盼间倾国倾城。 但可惜不是,她是鸟,或者说是海妖塞壬,人首鸟身的存在。 展翼时翩若惊鸿,敛羽时宛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无可否认的美绝、凄绝,即便此刻的她俯冲而下,银白恍若钢铁的勾爪在昏暗的天色中流潋着冷光,恍若血迹未涸的死神镰刀。 “你忘了吗?”挡在慕容瞭踪的身前,亚特拉斯唤出了在唇齿间几度回转挣扎的名字:“帕耳塞洛珀。” 利爪在亚特拉斯的脖颈间堪堪停住,海妖塞壬深深的凝视着眼前明明觉得熟悉,却实实在在感到陌生的容颜。 良久之后,就在亚特拉斯以为自己已被认出,伸手去触摸帕耳塞洛珀脸颊时,被一记海妖塞壬一记爪子化得鲜血直流。 “你真的忘了我吗?”无视鲜血和疼痛,亚特拉斯再伸向帕耳塞洛珀。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心中已有猜测,帕耳塞洛珀却不敢去面对,躁狂的盘旋在亚特拉斯头顶。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曾说过,对你,我宁负如来,可是我却在我的族民和你之间选择了你。” “亚特拉斯?亚特拉斯!亚特拉斯!是你,是你!”从最初的疑惑到惊讶,再到声声凄厉的叫喊,帕耳塞洛珀恨极了似的一次次俯冲向亚特拉斯,但又在爪子触及亚特拉斯肌肤之前回旋向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二章 生与死的距离 “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是已经在海底躲了这么多年吗?为什么不继续躲,为什么?” “违背誓言的人是我,负了你的人是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迁怒他人了,所有的错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怜惜的看着帕耳塞洛珀,亚特拉斯在空中的手握了握,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又是为了你的族民,又是这样!在你的心中,他们永远都比我重要对吗?为了他们,我随时可以被牺牲。王啊!伟大的亚特拉蒂斯的王者,我曾经也是你的族民啊!你为什么就可以如此残忍的牺牲我。” “我已经不再是王者了,我抛弃了我的族民独自上了岸。”亚特拉斯试着在唇边挤出笑容,但始终僵硬的只是肌肉的拉扯。 “那你为你的族民牺牲可真是大啊!”帕耳塞洛珀的笑声飘散在雨中,苍凉绝殇,“千百年的时光让你忘了如果再次回转人类,就会失去永生吗?” “我知道。” “你知道?”帕耳塞洛珀停驻在亚特拉斯身前,瞥头深深的端详着亚特拉斯,似想要找到一丝虚假的可能。 “是的,我知道。”终于自主掌控了嘴角,亚特拉斯拉出一个几近完美的微笑点头。 “你会死的。”停止了嘲笑,眼中的疯狂消失,剩下的只有宛若寂灭的死寂。 “人鱼一族已经决定永远的迁入人类达不到的深海居住,希望以此能不和人类有任何的接触。作为王,我这一生没有亏欠族民,但作为爱人,这一生我亏欠了你太多。我知道就算我厌倦了长生,也应该独自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可是我想你。” 脚提起想要踏前,但当亚特拉斯发现时有将自己的脚放回了原处。慕容瞭踪发现亚特拉斯没有受伤的那只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那手心握着的是一个挂饰,由透明无垢的无色水晶所雕刻而成的交颈比翼鸟。 亚特拉斯一直都拿着,除了仰望天空,便是摩挲着它。 “我知道不该让你知道我的死亡,也不配让你为我的死伤心。可是我忍不住,克制不住的想要找你、见你,哪怕你忘了我,我也只求能看你最后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然后我会不让你知道的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等着死亡来临。” “真是美好的谎言,既然你这么想,有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声嗤笑,帕耳塞洛珀转身背对,满脸的雨水让人分不清她的双眼里是否有泪光,唯有眼眶红红的。 “我是来结束你仇恨的。不要再迁怒任何人了,也不要再沉溺在仇恨中了,你是那么善良的人,杀戮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我不会,你凭什么以为你了解我,你我早已千年未曾相见。”帕耳塞洛珀大声的反驳,但也另一方面证实了亚特拉斯说中了。 “因为我相信。就算桑田会瞬夕变为沧海,我也相信你。放了自己好吗?不要再痛苦了,你把所有的恨和怨都对像我,然后让你心中的怨恨都随着我的死亡湮灭。让自己快乐好不好?帕耳塞洛珀。” 站立的身姿微微的摇晃,望着背对着他的帕耳塞洛珀,亚特拉斯单膝跪地。企盼着帕耳塞洛珀回头,可是没有,在他阖上双眼的时候,在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的最后一刻。 “砰”的一声,沙滩凹处积聚的暴雨再次飞溅。 听到声响而回头的帕耳塞洛珀不敢置信的缓缓上前,确定亚特拉斯的胸口确实已没在起伏时,猛然仰天一声尖啸,声声似灵魂碎裂时的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以前是,现在也是,谁要你死了,谁要你死了!我虽然伤了人鱼一族,可是我何曾真正的杀过他们。我,我一直想的只是让他们不要冒出海岸被人类所害啊!” 泣声到后来成了哽咽,然后断绝无声。 不知何处来的血染红了亚特拉斯倒在地沙滩凹处里的雨水,慕容瞭踪大着胆子走进,才看清楚。帕耳塞洛珀额间一颗血红色的水晶已被她自己硬生生的抠出。 “从美人鱼转化成人类要多久?” “差不多一百年。” “一百年!那等鱼有泪成为人类,谢羽飞也早就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没事,我刚刚动用水晶的能量加速了鱼有泪的转化,最多十年就会完成的。” “你不是说转化成人类,体内的水晶能量就会用一点少一点吗?” “我欠鱼有泪的,本该我还。” “亚特兰蒂斯的人为什么能长生不死?” “是水晶的能量,我们可以利用精神能力利用水晶保持容颜,杜绝机体衰老。” “那如果失去水晶的能量呢?” “会死。” 帕耳塞洛珀是谁? 是海妖塞壬三姐妹中的老大。在传说中,她有残忍的一面,会用歌声诱惑人类走向死亡。但她更有痴情的一面,传说她深深的爱着奥德修斯。 终于她等到了奥德修斯要经过死亡之岛,满心期待着能和心爱的人从此相拥相守。但谁知道女神喀耳斯粉碎了她的期待,她以死亡作为威胁告诉奥德修斯要提防帕耳塞洛珀的歌声。 听信一面之词的奥德修斯便在经过死亡之岛的时候,命令水手用蜡封住耳朵,并将自己用绳索绑在船只的桅杆上,最后没有受到歌声蛊惑而跳入海中。 知道奥德修斯再也不会从死亡之岛经过的帕耳塞洛珀也因此在绝望中,投身海中自尽了。 如果当时,奥德修斯没有用蜡封住耳朵,是不是他就能听到帕耳塞洛珀的歌声里满满的皆是对他的爱意。可是奥德修斯用蜡了,庆幸着自己躲过一劫的人,浑然不知,就在他举杯庆祝之时,有一个爱他至深的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因为不再相见,而是因为他连给她表达自己爱意的机会都剥脱了,那么彻底的让人心碎,他相信她会伤他性命,一个用生命来爱他的人。 那在现实中呢? 帕耳塞洛珀被美人鱼所惧怕、驱逐、躲避甚至视为天敌,可是谁知道,她只是选择了用恐怖将他们和已将美人鱼视为异类的人类分隔开来,她只是不想美人鱼一族受到人类的伤害。 哪怕谁也不了解,哪怕被深深的误解。 她想做的只是想要帮助她所爱的王者保护他所爱的子民,即便这个网站曾经深深的背叛了她。 因为爱你,所以便爱你所爱着的子民。 为什么鱼有泪会冒死来救谢双梧,除了听到自己的鸣叫,是不是还因为谢双梧是谢羽飞所爱的人呢! 慕容瞭踪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飞翔于云端却守望大海的帕耳塞洛珀,也没有重视仰望天际的美人鱼之王亚特拉斯。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一直以来,慕容瞭踪不解。如果不知道我爱你,那么站在你面前的我总会有机会表达自己的爱意的,而生与死却是无法跨越的,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看着死后抱在一起的亚特拉斯和帕耳塞洛珀。 相比起星星纵然有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相比起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生与死的距离真的不算什么,至少在死亡让他们错开千年的两人终于在一起了。 再过个千年之后,海妖塞壬的传说是不是会依然如此,还是说时间会将它变得更加的离奇脱离事实。 可是谁还会在乎呢? 幸福或者不幸福,真正在意的其实都只有身在局中的人。 局外的人,无任是何立场,都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好奇罢了,发表的亦不过只是一场无需深思的谈笑。 环顾四周倒了一片的人们,突然间,慕容瞭踪觉得很累,累的不想再说一句话。 他不想对他们解释这一幕,更相信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信。 海妖塞壬什么的,只是传说故事的虚构啊! 来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身边,慕容瞭踪看到了他唇畔的笑容。他见过他各种的笑,却从未想到过原来约瑟夫?吉诺维斯竟然也会在睡梦中露出那么单纯的欢笑。 再看他人,或多或少的,除了谢羽飞,其他人即便倒在暴雨中,唇畔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帕尔塞洛珀的歌声是让他们梦到什么?令他们宁愿在倒在暴雨中也要沉入梦中的美好。 依稀的,慕容瞭踪想起在刚听到歌声而恍惚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谢双梧对他笑的分外的灿烂,向他慢慢的走来,并且向他伸出了手。 如果不是被亚特拉斯一抓被迫对上他的双眼而清醒过来,慕容瞭踪相信自己一定会伸出后握住的,因为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真实,一点不像是半梦半醒时分的晃神迷离。 是这样吗? 依着约瑟夫?吉诺维斯倒下,任由着暴雨砸在身上,慕容瞭踪静静的闭上双眼。 假装自己也没有从帕尔塞洛珀的歌声醒来,那样他就会梦到谢双梧吗? 就像他将告诉其他人一样,他也昏倒了,所以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他也和他们一样做了个非常美好的梦。 梦中有他所想要的一切。 偷偷的,慕容瞭踪在意识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刻,拉住了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袖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三章 被遗忘的记忆 当所有人都沉沉睡去的时候,谢羽飞虽然也昏倒在地,但是眼皮之下的眼眸却频频转动,眉宇亦是紧紧的皱起。 他很不舒服,很难受,就像是脑海中不知何时潜伏了无数只结着茧的春蚕。海妖塞壬的歌声就像是三月五日的春雷,将他们顷刻间都惊醒,令他们纷纷的挣扎着要破茧而出。 想要醒来,但偏偏理智无法控制这一切,灵魂在清醒和梦境中浮沉翻滚着。 谢羽飞似乎听到了鱼有泪娇脆如玉石相击的叫喊,那么的孤独无依,彷徨不已。 朦胧间谢羽飞看到墨蓝色的海水被鲜红的血液氤氲染红,宛若天边如血的残阳和火烧云映红了整片海洋,整个寰宇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艳,像是直接要将双目也浸透染红。 谢羽飞挣扎的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脑中萦绕不去的残酷血海,却只是徒劳无功,只能清醒着堕入深渊。 血色景象清晰逼真的就像是发生在眼前,感同身受的似乎鼻尖也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血腥弥漫,而脖颈的伤口处也焦辣辣的疼痛起来,似有血随着心脏的跳动正汩汩奔腾而出。 蓦然的,谢羽飞满是疑惑。 就在不远处,谢羽飞看到有湛蓝色的发丝在海水中漂浮盛开如莲,还有些许发丝蜿蜒缠绕在一个满是稚气的脸上。 这张脸上有着一双蓝水晶般璀璨生辉的瞳眸,只是这双眼此刻水雾弥漫,一看便知是失去了神志。 是鱼有泪。 眼前的人虽然有着和鱼有泪同样湛蓝色的鱼尾,但明明发色和瞳眸的颜色都不一样,但是谢羽飞就是好不怀疑的认定,她就是小时候的鱼有泪。 不,不对,她不是鱼有泪。 脑海中有什么叫嚣着呼之欲出,可又被深深的压制着。 “羽飞,羽飞……”混乱的意识中,谢羽飞听到了声声悲切的呼喊声,谢羽飞想出声回应,想要制止这声声的呼喊。这喊叫中的哀伤让他觉得痛彻心扉,他怎么能让她伤心呢! 那是他的无泪啊! 蓦然的,混沌乍开,似乎有云彩劈开了黑云,照亮了天地。 鱼无泪,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叫出我的名字好吗?” 原来在风浪中鱼有泪,不,是鱼无泪在问的时候,自己就应能脱口而出的,这应刻在心头的名字怎能忘却呢? 因为叫不出来,所以你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寞哀伤。 所以当我看着你的泪水凝结成珠,将水面打出涟漪叠叠的同时,心头也泛起了异样的愧疚波纹回荡不去。 脑海中本因时间的推移而灰化的年少记忆似被重新上了色,连泛黄的白色也好像被重新洗白了一样。 春日的午后,阳光不似冬日的凉薄,也尚未到夏日的炎热,是暖暖的温柔。海面随着微微吹动皱起粼粼波纹,映衬着金色的阳光似撒上了片片点点的碎金。 蹲在礁石旁的少年咬唇思考着的,仅仅是如何才能知道面前那个心仪女子的名字。 那一霎那,谢羽飞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不可以受伤,有温热的液体在颈部蔓延而下,可是身体却觉得很冷。 “羽飞,谢羽飞,我的名字,只要你叫这个名字,我就出现在你身边,你先在叫我一声好不好,这样我就能从千万个人中认出是你在叫我。” “谢羽飞。”她红唇轻启,带着微微的生硬和认真。 “羽飞,就叫羽飞好不好,不能连名带姓的叫,这样会显得很生疏的。”他却得寸进尺。 “羽飞。”轻轻的,柔柔的,似珠玉相击。 尾音轻轻的颤动,似这词在她的唇齿间回转着被舌尖送出,被谢羽飞欣喜的偷偷珍藏入了心头。 “你呢?叫什么名字?”装作漫不经心,然而凝视着她的眼神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了个彻底。 她不忍见他失望的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 “我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了,你说有很多很多的美人鱼,那你在她们中间的时候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呢?” “你叫美人鱼的时候,我就会游过来的。” “那也不行,别的美人鱼也会游过来的。” 他执着的想要给她取个名字,他不喜欢唤美人鱼的时候好像在唤所有的美人鱼,他只想唤她。 他急切的想要证明,她在他的心目中,她和其他美人鱼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他想要让他知道,他和其他人类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其他美人鱼都没有名字啊?” “你也说了是其他啊,她们没有那是她们,你就是你,你和她们不一样,和千千万万条美人鱼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诱哄着,他试图说服她。 都说名字是一个拥有魔力的词,一个人拥有了一个名字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会永远也不会将这个名字遗忘。 而他也带着私心,他希望她能记着名字的同时记着他,每当有人唤她的名字时,她亦会想起他。 “你是美人鱼,要不就姓鱼吧!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里是沧月岛,你就叫有泪吧!不行不行,虽然妈妈说沧海月明珠有泪是很美很美的景象,可是我总觉得有泪怎么还会美呢?要不你叫无泪吧,对,鱼无泪。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有泪水。” 鱼无泪,那是我对你的祝愿,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却是我将你遗忘,却是因为这个名字惹得你流泪了。 “怎么全都是白色的啊!”立于玻璃花房门口的母亲泪盈于睫,对着父亲薄嗔着欢喜。 谢羽飞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了,是躲在花房角落的死角里,而手心充盈的是刚刚偷摘下来的白色玫瑰,在清晨的曦光中就数它开的最是娇艳了,沁着满满的露水犹若无泪的唇瓣。 只是这朵花最终在送到她的手里之前便被鲜血侵染了。 为什么颈部会有海妖塞壬留下的伤痕。 因为那一天傍晚,他再次依着约定来到礁石群时,他碰见鱼有泪失去意识漂浮在海面上的场景。 那一刻,他看到夕阳如血的红色杀景中,人面鸟身的海妖塞壬俯冲向鱼有泪。锋利如勾的爪子被夕阳映红,好似刚沾满鲜红的血。 海妖塞壬是美人鱼的天地,所以美人鱼一族打算迁入更深的海底。那时的谢羽飞记得鱼有泪曾说过这样的话。 爱情是什么? 只是一个偶然听说的词。 少时的谢羽飞不懂,爱一个人要保护她,爱护她。 只是看到鱼有泪有危险的时候,谢羽飞自然而然的就冲入了水中,挡在鱼有泪和海妖塞壬之间。 他要保护她,只是如此而已,单纯的、无求的。 海妖塞壬在惊见他如此后一怔,扇动着翅膀在低空中飞旋着打量谢羽飞,在确定谢羽飞水中的确实是人类的双足后,疑问的问:“你不是人鱼,你是人类?那你知道你身后的是人鱼吗?你看到她的尾巴了吗?” “我知道。” 诡异的人面鸟身,即便人脸很漂亮。但是这诡异的组合,以及鱼有泪对海妖塞壬的讲诉,谢羽飞对海妖塞壬只有无限的恐惧,但不知道何处来的力量,谢羽飞还是努力的听着瘦弱的胸膛面对着海妖塞壬。 即便背在背后的手悄悄的抓紧着鱼无泪的双手,颤抖不止。 “那你还保护她?我会杀了你的知不知道。”利爪扣在谢羽飞的颈项上,海妖塞壬震惊的瞠大了之前一直半合似未醒的双目。 “我不能让你杀了她。”颤抖的语音无损其坚定。 利爪蓦然用力,深深的陷入了脖颈的肌肤,伤口很深,意识随着血液的奔流而逐渐模糊,谢羽飞想要挣扎却只惊起波澜寸许。 “你爱她?所以你甚至愿意为她去死?”海妖塞壬激动非常,雪白巨大的翅膀煽动的频率也随之增快。 爱?是什么? 但如果他死能换她安然,那么他甘之如怡。 “是,只要你放无泪走,我愿意代无泪受死。” 身不由已的是身躯,随着海妖塞壬而摆动,不代表守护鱼无泪的心意也会随之改变。 清晰的感觉到海妖赛壬的利爪因为自己的话而用了力,更深的陷入了血肉里,本已止歇的血再次涌动,有血滚过颈部淌出火热的痕迹,然后终止于胸口冰冷的海水中。 谢羽飞知道只要海妖塞壬再用力点,甚至不用再用力,他的生命也将会被着冰冷的海水吞噬。 “无泪,快……逃。”转头望了一眼被鲜血唤回神智的无泪,谢羽飞费劲最后的力气说道。 血肉割开是那么的痛,血液流失是那么的冷,我怎么能让你来承受。 这大海有何畏?你会在这片大海里,一直都在,我便无所畏惧。 随着歌声的停止,还有手上被握紧的疼痛,鱼有泪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 鱼无泪见海妖塞壬松开爪子就立马将谢羽飞向后来开,并试图挡在谢羽飞的身前为他争取时间逃走,可是她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但是和自己一样,宁愿自己用自己的死换的对方的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保护她!亚特拉斯啊,真的是我错了对吗?难道真的如你所说,即便不再是同一族类,但爱情永远也不会因此而凋零吗?为什么那时的我没有相信?亚特拉斯,告诉我,是我错了好吗?亚特拉斯啊!” 在相互拥紧等待着结束的时候,谢羽飞听到了海妖塞壬喃喃自语,如哀泣,似悲诉。 “你们都忘记吧,这样对你们谁都好。”耳边依稀有海妖塞壬怜悯之声,随后他便听到了歌声,飘渺迷离好似遗失在远古的歌谣。 天地被掩上了朦胧的浓雾,褪去该有的艳丽。海洋只是海洋,蓄满不能进口的水——的地方。玫瑰只是一种被其他人赋予爱情符号的花朵。 寒冷从全身乃至发梢渗入,身体似结了冰动弹不得,他抱着同样在歌声中失去动弹能力的鱼有泪一起向深处沉去。 海水在没到鼻尖的时候,彻底陷入黑暗中的谢羽飞记得,他被拉出了水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四章 醒来 不,他不能再次陷入沉睡! 如果这一次,他也在海妖塞壬的歌声中失去意识的话,他若是再次失去意识怎么办?万一约瑟夫?吉诺维斯抱走鱼无泪,那么他将再也见不到鱼无泪。 鱼无泪,他这一次,想要永远的守护着她,让她不再流泪。 记忆是他那么幸苦找回来的,那么无任是谁,他都不允许将他的记忆割走,然后剩下失去了心跳感觉的躯壳。 那种怅然若失,明明思念若狂,却连思念的对象都找不到的寂寥失落,他不想后辈子一直都被缠绕着。 他要记着她,记着一切,他和鱼无泪的记忆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卷翘的睫毛猛然颤抖,睁开双眼的谢羽飞看到漫天的金色光芒取代了乌云,随着记忆的复苏,回来的不仅仅是色彩的绚丽,还有雨过天晴的感动与欣喜,而不再只是一种天气现象。 胸口上的充实让谢羽飞低头看向伏在他胸口的鱼无泪,斑驳的鱼尾在湿透的白色床单中若隐若现,鱼尾卷曲缩在胸前,就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肚子里。 那是最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是他的错啊! 在海妖塞壬的歌声中,忘记的只有他。 从凭栏号出事到现在虽然不过一个月,但是对于谢羽飞来说,失去鱼无泪,担心鱼无泪的每一天都好像度日如年。 可是鱼无泪却等了他十年,谢羽飞眼角湿润,他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伸手去抚触鱼无泪的尾巴,希望手上切切实实的柔韧沁凉的温度告诉他,鱼无泪是真的就在他的眼前了。 侧鳍的残端因此落入谢羽飞的眼中,他记得两人相处的时候,鱼无泪会任由着他帮她梳理发丝,抚摸鱼尾和尾鳍,但唯独侧鳍除外。 不小心触碰到侧鳍,鱼无泪都会反应很大,又一次突然弹跳起来差点将他扫入游泳池。 后来查过资料,谢羽飞才知道侧鳍对于鱼类是非常重要的,失去侧鳍就意味着失去在水中的平衡能力。 不是没有担心过,如果鱼无泪有一天不在爱他,如果鱼无泪想念家人回到海洋深处再也不回来,那么自己就将永远的失去她,辽阔大海他将连何处开始找寻都不知道。 然而此刻,见鱼无泪失去海中生存的能力,谢羽飞没有丝毫的庆幸,有的只有满满的心痛。 如果他没有失去记忆,就不会让她这么的惶恐。 如果他一直坚信她的商量,那么凭栏号出事之后,以谢氏在海镜城的能力,难道还拒绝不了几名海警的搜岛吗? 那从白色别墅到海边一路的泪水,是源自他的懦弱和怀疑。 鱼有泪,鱼无泪,分别的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怀疑。 可是鱼无泪呢? 当等待十年终于相遇的自己竟然将他遗忘,她最大的怨怼也只是换了个名字。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有泪,即便是这一个名字也是他最初给他的。因为他没有做到让她不再流泪。 想起鱼无泪说出这个名字时定定凝视自己的双眼,带着的又是多少的希冀呢?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想起。 海洋生物能够预感到危险的来临而提前逃离,那为什么台风来临的时候她依然还在。只因为她在等他,即便知道会有在台风中丧失性命的危险。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拥紧了鱼无泪,谢羽飞以下巴摩挲着鱼无泪的发顶,他不要这一生的情再次成为年老回忆的怅惘。 推醒沉睡的谢惘逐,在谢惘逐睡眼朦胧刚欲开口的时候,谢羽飞捂住他的嘴,示意谢惘逐不要出声。 偷偷的离开,实在是有损他谢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但是谢羽飞已无暇顾及。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带鱼无泪回家,至于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的清算,尤其是伤害鱼无泪。 映着鳞片斑驳鱼尾的双眸在没有平面眼镜的遮掩下锋利如刀,一派肃杀。 抓走谢双梧,让谢双梧跳入海中,导致不可逆行的心衰加速。 带走鱼无泪,且将鱼无泪伤的体无完肤。 陷害凭栏号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两条,他只能说,吉诺维斯家族和谢氏从此不共戴天。 偏执也好,护短也罢,他的家人不容许他人欺负。 当塞斯听到轮船启动的声音而醒来的时候,谢羽飞的轮船已经离了岸。环顾四周不见鱼有泪的身影,塞斯明白就算此刻要追也已晚。 塞斯跟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身边已经很久了,自认为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约瑟夫?吉诺维斯见到鱼有泪第一眼的神情,他就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对鱼有泪上了心,即便那时候鱼有泪坐在轮椅上。 第二次,被渔网抓到的鱼有泪展露了不属于人类的鱼尾,而约瑟夫?吉诺维斯却还依旧上前的时候,塞斯就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也许已经爱上了这条美人鱼。 所以才会喝令全船的人员都必须保守秘密,否则将遭到黑手党对叛徒最可怕的惩罚。 因此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抱着鱼有泪走向停靠着谢羽飞船只的岸边时,塞斯就觉得异常。 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在安置鱼有泪的房间里,没有理由会任由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将鱼有泪送回谢羽飞的手里。 果不其然,当他一进屋子就发现约瑟夫?吉诺维斯被人迷昏。 此刻看着浑身湿透而安睡的约瑟夫?吉诺维斯,塞斯也弄不清楚心中是如何想的,就是不像之前在房中一样立马弄醒他,而是直到船只成了一片黑影后才叫醒他。 也许离得远了,分别才不会这么痛苦吧! 又或者,真正的意图是让约瑟夫?吉诺维斯不要去追回鱼有泪。 他是他认定要追随的黑暗王者,而王者不该用情太深,更不该对一个难以测度的生物用情,而失去了防备。 翻白的鲨鱼肚皮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塞斯一刻都没有忘记。 冰蓝色的眼眸在塞斯脚步刚踏尽的时候就迅速睁开,且准确无误的朝向塞斯所在的方向,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其实约瑟夫?吉诺维斯早已醒来,又或者从未睡去。 见是塞斯,约瑟夫?吉诺维斯转头看向拉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久久沉默不语,而塞斯亦没有再次走近,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如同感觉到约瑟夫?吉诺维斯紧盯着他的视线一般,慕容瞭踪也随之睁开了双眼,只是朝向天空的双眼一直没有回视约瑟夫?吉诺维斯的目光。 约瑟夫?吉诺维斯低头看到,慕容瞭踪偷偷的放开了他的衣袖,然后起身离开,一直一直的都没有再回头。 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所为? 抓住衣袖,以及放开衣袖。 谁知道呢? 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坐在海边定定的看着谢羽飞船只离去的方向,而约瑟夫?吉诺维斯也定定的看着安杰勒斯?吉诺维斯的身影。 直到许久,连被命令不得靠近的人群都开始隐隐躁动起来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才转眸移开目光。 转身离去的他,还有依旧纹丝不动的安杰勒斯?吉诺维斯都被夏日金色的阳光隐绰为相似的剪影,只是两个明明相似剪影却越离越远。 很多年后,跟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身后的塞斯才明白,那刹那的他为什么停下脚步静静的望着约瑟夫?吉诺维斯逐渐远去的脚步。 正是这个时候他见证了美国黑色帝王的降临。 一步一步背阳而行的约瑟夫?吉诺维斯被屋檐的阴影吞末,一并吞没的塞斯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只知道,从此约瑟夫?吉诺维斯再也没有让人了解过他,而这正是一个优秀黑色帝王的必要素质或者说是代价。 老教父发表声明说属意安杰勒斯?吉诺维斯为下一代的黑手党教父,虽然他和约瑟夫?吉诺维斯有过交易,只要约瑟夫?吉诺维斯愿意让谢羽飞带走鱼有泪,那么他就会放弃黑手党教父之位。 但那毕竟是慕容瞭踪私下和约瑟夫?吉诺维斯说的,连唯一在场知道的亚特拉斯也已经死去。于是在此刻维克岛上的人员来说,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才是他们将来的主子。 面对如何处置亚特拉斯和诡异的人面鸟身生物这件事,与其去问面色冷凝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更多的人更乐意去询问安杰勒斯?吉诺维斯的意见,顺便还可以向将来的主子讨个好,提前表达一下衷心。 谄笑问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如何处置,安杰勒斯?吉诺维斯茫然回首才发现无任他怎么想要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是遗留的尸体却还是切切实实的诉说着一场千年悲剧的结尾。 以为安杰勒斯?吉诺维斯沉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手下的人纷纷出着主意。 “人面鸟身,这么稀有的生物就算死了,我觉得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不如就将她拿去黑市卖了。” “不好不好,吉诺维斯家族什么时候缺钱了,我觉得吧,不如自己留着将她做成标本,你不觉得它长得其实挺好看的吗?” “你说它的肉能吃吗?” “我估计和鸟类差不多吧!它就比其他鸟类大了点,并且长了张人脸,但它说到底不还是只鸟吗!” “话说,它怎么会长着人脸,这基因突变也太神奇了吧!” “要不,卖给研究室,我觉得吧,那些个疯狂的科学家一定会出个非常满意的价钱。” …… 你一言我一语,慕容瞭踪没有去细听,却偏偏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入耳。 卖、吃、做标本,研究…… 这就是不像人类的结果吗? 她曾经有着和人类同样的身体,即便现在,她也和人类一样拥有爱恨痴缠。 “够了。”沉声打断众人的议论,他不愿意再听下去,也没有勇气再听下去。“将她和亚特拉斯一起沉入深海,去找只船来,我亲自送他们离开。” 曾经因为和其他大陆的人类选择了不同的发展道路而被排斥的亚特兰蒂斯族民,也许将你们沉入远离人烟的深海,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吧! “我们来就好,怎么敢劳烦。” “闭嘴,照我说的做。”没有错过手下偷偷瞥向帕耳塞洛珀时眼中闪烁的贪婪,慕容瞭踪难得的满脸怒意和坚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五章 回程 从一上船开始,谢双梧明明已经好多次的确定了鱼无泪还有呼吸,但就是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从鱼无泪的身上移开。 细细的看着每一次的胸口起伏,谢羽飞才能一再的确定自己没有失去他的鱼无泪。 是的,是他的鱼无泪。 没有莫名其妙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多出谁?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鱼无泪等的一直都只是他。 是欣喜,也是终于松口气。他终于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出现说他才是鱼无泪等了十年的人,而鱼无泪也不会发现他并不是他而离开了。 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谢羽飞俯身抱紧鱼无泪,直到鱼无泪不适的扭转着身子,谢羽飞又唯恐触碰到鱼无泪的伤口而不得不松开。 问道熟悉麝香气息而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谢羽飞的鱼无泪近乎呻吟的唤了声“羽飞”,随之便想伸手去触碰近在咫尺的脸庞。 可是却又不敢触碰,她怕一碰,面前的人又会模糊、化烟、消散了。 如果真的要如此,那么她宁愿不碰,就这样的看着,守着。想象着面前的人其实是真实的,他就陪着自己。 鱼尾很痛,痛的想要打滚,可是不行,一滚万一碰到眼前的影像怎么办? 看着僵直着身躯定定看着自己的人,还有就在自己脸颊旁而停住握拳的手,谢羽飞没有问,因为了然于心。 如果是他,他也不敢去触碰,因为太多次,被梦儿骗了,一去触碰梦就会碎掉。 轻柔的掰开鱼无泪的拳头,将之偎在自己的脸颊上,在鱼无泪的耳边细语道:“无泪,我是真的,我再也不会让你我分开了,一辈子都不要,好不好。” 鱼无泪本微微用力想要挣脱,但当谢羽飞硬将她的手触碰到脸颊,直到脸颊的温度传入掌心,鱼无泪猛然一怔,唯有泪水在漱漱的留下,化作珍珠布满了枕边。 无泪,谢羽飞不会叫他无泪的,他忘记了无泪,他只记得有泪,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有泪。 原来真的是梦啊!可为什么这触觉要如此的真实? 头昏沉沉的发涨,想要睡去却无任如何能睡不了,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鱼无泪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难受的连眼前的景象也呈现了重叠,模模糊糊的似烟雨般将要消散。 羽飞,羽飞,她无力的呼唤,想要挽留这触不到的幻影再多一刻。 为什么要出声,唤出这个深埋了的名字,彰显着面前的人不是真实的。 有泪,她多么希望面前逐渐模糊的人影能唤她有泪,若是如此,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是真实的。 眼前的景物暗了下来,在彻底的沉入黑暗前,鱼无泪感觉到有人将她拥入温暖柔和的怀中。 “无泪,你怎么了?无泪!”谢羽飞焦急的呼唤着,灼热湿润的气息急促的喷洒在鱼无泪的颈间。 恍惚中,似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个晚上,当她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谢羽飞躺在沙滩上。而无法上岸的她就这样声声的呼喊着,希望能将他唤醒。 她害怕,他就那样的再也不动不语,直到永远。鱼无泪记得谢羽飞的血是如何染红大海,甚至连海水都似沾上这滚烫的温度而灼热起来。 夏日的海水被逐渐高升的烈日灼烧的更加的滚烫了起来,连带着她也似乎被煮熟了。应该沉入阳光所照射不到的海底,可是她无法做到。 她无法不看着他,在抓不到的时候,她怎么不能寄希望只要看着就不会失去呢! 可是别人声声叫着“羽飞”来找他了,她无法带着谢羽飞一起泅入海底躲避人们,同时她也不能被人类发现。别无他法只好偷偷躲在水里看着他被人抱走。 鱼无泪努力的瞠大了双目,可是眼前仍是一片的黑暗,她握紧了抱住自己之人的衣衫,可是手上传来的是逐渐的麻木,她感觉不到那衣衫是粗糙的还是光滑的。 人鱼或许可能会转化为人类,可是若是失败,或许会变得两者皆非,亦或者可能是——死亡。 可是除了变成人,她找不到踏上陆地的方法啊! 从谢羽飞那时被人带走后,一直一直,她都等不到他。 “羽飞,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是故意忘记我的,即便你真的忘记了我。” 鼻尖闻不到属于谢羽飞的独特气息,五感俱失的鱼无泪用最后的力气说道,而后陷入了沉睡中,无任谢羽飞怎么叫嚷也不再醒来。 因为不相信,所以我告诉你我叫有泪,因为有泪是你曾今给我的第一个名字。 因为不相信,所以我一直都不提回到海洋,痴痴的守候在你的身边,等着你,有一天会将我记起。 即便身体的血液多么的渴望遨游于海洋。 人类的世界那么的陌生,可是这个世界里有你,我才想融入,只因为有你。 “少爷,你先不要着急,等到了沧月岛就会有医生的。”看着呼吸急促的谢羽飞,谢惘逐从旁安慰道。 “医生?”谢羽飞浓黑却稍显细长的眉毛微皱,迷惑的低喃。 “慕容瞭踪走了之后,我安排了燃曦医院的心内科医生过来,今天应该到了,毕竟依双梧现在的状况,若是没有医生的话。”说到这里,谢惘逐截然而至,接下去的话已经无需说明了。 “心内科?也确实是需要,只是双梧现在更需要的也许是。” 眉头紧紧的皱起,想起谢双梧久久注视着维克多号的身影,谢羽飞明白她不是不喜欢慕容瞭踪,可是有为什么要推开慕容瞭踪呢? 看着分不清是昏迷还是沉睡的鱼无泪,谢羽飞蓦然的似明白了。 “是什么?”谢惘逐吞吞吐吐的询问,心中已是有了猜测。 他本以为他害得谢双梧被抓的事情,慕容瞭踪一定会跟谢羽飞说,毕竟之前自己和慕容瞭踪闹得不是很愉快,甚至可以说多多少少也算点仇。 没想到后来几经试探才发现,原来不是谢羽飞顾及着往日的情谊不愿意提起,而是谢羽飞根本就不知道。 谢双梧在慕容瞭踪走后的失魂落魄,谢惘逐也不是没有看到,只是看到是一回事,去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慕容瞭踪,鱼无泪的事情除了找他,也找不了别的人,他们连美人鱼都没见过,怎么会医治呢?” 低头去扶鼻梁上的眼镜架,触及眉心才发现原来眼睛早已不知道何时丢了,谢羽飞只好改揉眉间。 却不想余光中,谢羽飞见到枕边已化作珍珠的泪珠竟然缓缓的变为透明,柔软然后化水,接着渗入枕头中再也不见。 猛然一颤,谢羽飞突地抓住谢惘逐的手,“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马给我联系到慕容瞭踪。” 这一生,他才度过短短不到三十年,可是拥有的却只有谢双梧和鱼无泪了。谢双梧他抓不住,他不想连最后的鱼无泪也失去。 那已是他最后的全部了。 “可是。”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谢惘逐看着谢羽飞从来没有过的惶恐,心里充满苦涩和些许怨怼。 难道谢羽飞就从来没有想过谢双梧吗?谢双梧她……也快要走到尽头了啊! 鱼无泪出事,有谢羽飞的关心,有慕容瞭踪的舍命,可是谢双梧呢?她什么也没有。 谢惘逐几经辗转才联系到慕容瞭踪,将手机递给谢羽飞后就起身离去了。 这一刻,他就像真正的管家一样,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就像慕容瞭踪接起电话的那刻,他的话也是:“喂,你好,我是谢家的管家,谢总有事情想找你,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 “无泪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在发热?而且还昏迷不醒?”没有多余的精力寒暄,谢羽飞在确定对方是慕容瞭踪后就直接问。 “鱼无泪在变成人。” 作为一个集团的领导,如果娶作为美人鱼的鱼无泪为妻,姑且不论是否能有继承人,即便有,是否会被他人排斥也是不敢去想的事情。 慕容瞭踪问过他,是否打算将鱼无泪想宠物一样豢养起来,他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谢羽飞很清楚,鱼无泪确实是不能见别人。 此刻,慕容瞭踪说鱼无泪在变成人,不啻于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慕容瞭踪这句淡然的话虽然没有起伏,就像诉说着在平常不过的事,谢羽飞还是注意到慕容瞭踪在自己问完后久久的停顿。 “是不是。”握紧鱼有泪的双手,谢羽飞几经犹豫,不得不逼着自己出口,“有什么问题?” “请你以后不要辜负鱼无泪。” 慕容瞭踪越是不说,谢羽飞越是心慌。“到底会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慕容瞭踪依旧极力让自己保持淡然道:“会变老,会生病,会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美人鱼是拥有着永恒生命的,可是变成人后,就会和人一样了。” 那瞬间,谢羽飞几乎分不清心中的感觉是什么?甚至连耳边一直都有的发动机声音和浪涛声都入不了耳朵,只有慕容瞭踪的声音继续传来。 “变成人的时间可能要很长,而且在这过程中还要承受分筋错骨的痛楚……”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慕容瞭踪说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通话的。 谢羽飞不断的帮鱼无泪擦去腮边的泪珠,不懂眼眶四周干燥的鱼无泪怎么会又怎么多的泪水。 直到眼前一片迷离,谢羽飞才发现原来哭的,是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六章 失忆 永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以为自己欠鱼无泪的是十年的等待,现在却发现自己欠的原来还有太多太多,多的他这一生一世的奉上所有也不够。 分筋错骨——是怎样的痛? 在日复一日同样都是对着书本的学校生涯,记忆到了现在都早已成了一个对着书的模糊景象。但有一天谢羽飞却怎么也忘不了。 那一天是没有阳光也没有雨点的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烦躁。他仰望天空期待着一场淋漓尽致的大雨或是天空放晴,却忘记了注意脚下。 踏空台阶的脚硬生生的扭得脱臼,那种痛,谢羽飞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去看脚踝。 从一整条的鱼尾变为两条腿,这要怎么样的移动变换,谢羽飞无法想象,唯有抱紧鱼无泪,给予他仅能给予的竟然只是——安慰。 拭去泪水,谢羽飞唇角微咬。 鱼无泪受伤了,现在又在变成人形的时候,他要的不是懦弱的哭泣,他要守护她,保护她,照顾她,坚定的。 可心依旧是止不住的痛。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的存在吗?谁能肯定? 这个世界上要证明一样事物的不存在比证明存在更难,找到了便是存在的,可是不存在的呢?你怎么知道一样事物的不存在是因为真的不存在,还是只是因为没有被找到。 在刘庚已说自己是被海妖塞壬的歌声迷惑时,谢惘逐就说过,中国就流传着人身鱼尾的鲛人,西欧也有了人身鱼尾的美人鱼,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却有如此相似的传说,也许并不只是巧合。 姑且不论真假,现在也时有出现的人鱼遗骸,间或涌现发现人鱼踪迹的报道,难道就真的都只是骗局或是错觉吗? 在这广袤神秘的大海上航船有着它的禁忌与规矩,虽被科学家斥责为愚昧的迷信,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的邪门,你不得不去遵守。 也许有些事情确实是有其原因的,只是现在的科学无法解答罢了,这些作为执掌幻影国航海业龙头的谢家领导人又岂会不知。 不做没有根据的猜测,不下没有依据的结论,向来是自己一贯秉持的作风。 为什么当初那么坚决的笃定世界上没有美人鱼的存在?说到底不过只是为了执拗的隐藏自己不想提起的伤疤。 给自己讲童话故事的母亲并非是被浪潮卷走的,是她自己走掉的。那时候他了解不了母亲的用心良苦,所以有所怨恨。 于是,便压制着,强迫着自己再也不要相信童话,认为童话都是骗人的,为了骗人入睡后悄然的将人抛弃,甚至连被抛弃人想要挽留的机会都决绝的剥夺。 如果他能再勇敢点,是否就能在鱼无泪选择变成人之前阻止呢? 再早一点,再早一点点,就不会此刻眼睁睁的看着鱼无泪承受脱鳞之苦,分筋错骨之痛。 “请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好好的关心她,好好的爱护她,其实她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 说到后来,慕容瞭踪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想要说的她是谁? 是鱼无泪,还是谢双梧? 不管是鱼无泪,还是谢双梧,慕容瞭踪相信谢羽飞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的,而不需要他这个外人多嘴。 外人? 是的,他只是个外人。 连请人照顾谢双梧的立场都没有。 那厢已然挂断,耳边“嘟嘟”的忙音响个不停,可是慕容瞭踪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执拗的紧握话筒,想象着自己其实也在电话的另一头,在那艘开往沧月岛的轮船上。 那里有谢双梧。 “无泪,离了水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回水里去,或者在等天色暗一点,海水变凉后我抱你去海水里泡泡。” 谢羽飞的声音从临近的阳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谢羽飞正整理着贵妃榻上的兰草席子使其更加的平整,让鱼无泪躺的更舒服些,并细心的在鱼无泪的鱼尾上覆上一层湿透的毯子,以免鱼尾干燥引起不适。 兰草席柔韧亲肤、表面光滑是出了名的,可是谢羽飞还是不停的问着会不会磕,会不会不舒服。 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还只是个稍微对美人鱼有所研究的家庭医生。虽然和谢双梧还没有互知双方的心意,但至少谢双梧还在自己所在的别墅里。 偶尔假装不经意的“恰巧”,还能见到谢双梧的容颜。 看着互相关系着的两人,背靠雕花栏杆的他,也会祈求有那么一个人,能坐在他的身边,会关心栏杆会不会磕着他的背。 “我一直都希望能陪你看夕阳。”鱼无泪拉住了谢羽飞忙个不停的手说。 怎么没发现,那个时候鱼无泪的声音就开始变得黯哑,不复最初见到的清脆清灵。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看夕阳,要不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改天再陪你出来好不好。”谢羽飞爱怜的将鱼无泪鬓边散乱的发丝理到了耳后。 鱼无泪螓首微摇,谢羽飞便不再说话,侧身依着鱼无泪靠在贵妃榻上。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跟说好吗?” 鱼无泪有些累,倾身依偎在谢羽飞的肩膀上不言,温婉却坚定的表达着她现在不想回去。 谢羽飞俯身轻吻鱼无泪的额头后揽着鱼无泪亦不语的看着夕阳。 不是不知道谢羽飞和鱼无泪相爱的路上,将来来自各方面的阻力会源源不绝,可是那一刻,慕容瞭踪真的是非常羡慕。 如果时间不能停留在谢双梧拒绝之前的相知时光,那么就算能停驻在那一刻,他虽然有些怨怼上天给他这样一副躯壳,但至少还是幸福的。 至少看着谢羽飞如此豪不在意鱼有泪不是人类,他还能看到希望,会在心底偷偷的幻想着。 假如谢双梧也和他的哥哥一样,不介意所爱的人不是人类。那么她是否也会像鱼有泪一样,在她有些累或是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时候,也会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点沉沉的,会有热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上,鼻尖会萦绕着谢双梧发间的香味。就像是依靠着他的整个世界,又像是得到整个世界,这该多好! 可是现在,无法回去了。 谢双梧不是在乎自己不是真正的人类,她只是不爱他了。只是不爱了,所以所有的努力和希望都没有了。她只是不爱他,还能说什么,希望什么。就算能变成人,她也只是不爱他而已。 来叫他下楼吃饭的佣人见他久久的拿着电话始终未发一语,越来越开始耐不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慕容瞭踪知道自己应该放下话筒,他也试着放下,可就是无法放下。 “安杰勒斯少爷,约瑟夫少爷他。” “够了,我知道了。”打断佣人催促的话语,慕容瞭踪也不知道为什么刚以为已经说服自己用安杰勒斯?吉诺维斯的身份活下去,可是听到别人如此称呼自己,还是会难以接受。 话筒紧了又紧,终于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放下,“啪”的一声很响。 佣人诚惶诚恐的以为是自己将慕容瞭踪惹得不开心了,局促不安的抬头哎哎的看着慕容瞭踪,但慕容瞭踪却知道。 他只是在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没有勇气。 好好的照顾她,好好的关心她,好好的爱护她…… 连请求谢羽飞照顾的这些话,他都不敢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慕容瞭踪在放下电话后也还是磨磨蹭蹭了好久才下楼,他不想对上约瑟夫?吉诺维斯,就像他之前转身头也不回走向岸边一样。 他不敢看他,不论怎么说,约瑟夫?吉诺维斯始终是血脉相连的表兄。而他对鱼有泪的感情,慕容瞭踪也看的出早已是情根深种。 可是他站在了谢羽飞这一方,甚至还间接的成了迷昏他的帮手。然而慕容瞭踪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迟下楼,却还是遇到了约瑟夫?吉诺维斯。 坐在约瑟夫?吉诺维斯对面沉默良久,就在慕容瞭踪已经做好承受约瑟夫?吉诺维斯震怒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吃饭。” 然后就没了,慕容瞭踪低头等下面的话好久,抬头只见约瑟夫?吉诺维斯低着头切割着面前的牛排,动作优雅流畅。 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没有鱼有泪,没有谢氏。时间还是在他离家出走之前,他和他相对无言,各自沉默的同桌用餐。 蓦然,慕容瞭踪握着叉子的手一松,银质的叉子落在瓷盘敲出轻响。在众仆人都小心翼翼的静声屏气氛围中,显得分外突兀。慕容瞭踪心头一颤,只觉得这声响直接回荡在心上。 他注意到,牛排已冷,证明上来的时间已经很久。可是约瑟夫?吉诺维斯面前的牛排几乎未动。 厨师自然不会在主人还未上桌之前就先将牛排上上来,也就是说,约瑟夫?吉诺维斯一直在等他来。 吃饭,这两字。 约瑟夫?吉诺维斯不是自言自语,亦不是对其他在场之人说的,是对他说的。在他将鱼有泪让谢羽飞带走后。 “约……瑟夫,鱼有。” 慕容瞭踪呐呐的想要解释,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抬手制止。“如果你下一顿想要吃鱼,跟厨师说,现在先吃完这顿饭。” 平平淡淡的语调,似真的只是漫不经心的陈述着下一顿的菜单。 难掩讶异,慕容瞭踪看完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面无表情,又看看塞斯和自己同样的一脸茫然。 是失忆吗?还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慕容瞭踪实在想不透,约瑟夫?吉诺维斯怎么会从“鱼有”两个字联想到自己想要吃鱼。想到如果没有失忆,也许约瑟夫?吉诺维斯会这么说,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如此,慕容瞭踪也只好收起自己脸上的讶异,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看着牛排的约瑟夫?吉诺维斯暗中眸光转动,看了眼收起视线的慕容瞭踪,冰蓝色的双眸深邃如冰山,让人看不到内里的情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七章 春蚕到死 牛排再大,漫不经心的切割着也到了最后一块。吃完最后一块牛排的慕容瞭踪一抬头,便看到约瑟夫?吉诺维斯早已用餐完毕放下刀叉。 “谢家的事情到此结束。”慕容瞭踪还没来及说出离开的话,约瑟夫?吉诺维斯就率先让慕容瞭踪放下按着扶手打算起来的手。 慕容瞭踪没有说话,他看着依旧双手放在膝上稳坐不动的约瑟夫?吉诺维斯,相信他必定还有接下去的话。 “谢家的资料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既然你和谢家的人这么熟,就麻烦你处理掉吧!”说着,约瑟夫?吉诺维斯示意塞斯走向慕容瞭踪。 看着反而犹豫后退的塞斯,慕容瞭踪才发现塞斯手上拿着褐色的档案袋。 “给安杰勒斯少爷。”约瑟夫?吉诺维斯沉身道,眉宇之间确是一片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处理资料,如果连放入碎纸机都觉得麻烦的话,直接扔进垃圾桶不是就可以了吗?又何必给自己。 慕容瞭踪知道自己该拒绝的,在耍弄计谋心术上他有自知自明。可是如何才能让自己将拒绝的话说出口,慕容瞭踪更没有这个勇气。 万一这些资料上有谢家的弱点,而他没有去看,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利用,最后对谢家造成伤害,他敢赌吗? 就算约瑟夫?吉诺维斯真的如他所说的答应谢家的事到此为止,可是有着谢双梧有关记录的资料,早已被思念啃的体无完肤之人又怎么舍弃的了。 这份档案袋从约瑟夫?吉诺维斯挑明是谢家的开始,他就由不得自己拒绝。 见慕容瞭踪都伸手示意他将手中的档案袋交出,塞斯也没有再继续坚持,只是眼中一闪而逝的怜悯让慕容瞭踪觉得握在手中的档案袋有若千斤之重。 慕容瞭踪拿到档案袋就起身想要越过约瑟夫?吉诺维斯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横臂拦住。 “没兴趣打开看看吗?”半勾的笑意点缀在唇畔,金色的头发在斜射入窗口的阳光下,如镀上了层光芒,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是黑手党未来的教父,是现在实权的握持者。慕容瞭踪以档案袋抵开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边走边道:“既然你已经将它交给我,看或者不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自己的事?”学着慕容瞭踪的语气缓缓的喃喃自语,微倾的头似带着点点的不解和茫然。 “少爷,何必要把这些资料给安杰勒斯少爷呢?这里面可是有谢双梧的最新的。”见安杰勒斯?吉诺维斯走远,塞斯不解的低头在约瑟夫?吉诺维斯耳边小声的问道,话还未问完,就见约瑟夫?吉诺维斯竖起手指放在唇畔,示意他噤声。 “大概是因为我想看看安杰勒斯会有什么反应吧,这样冷淡麻木实在是不适合他呢!”拿起桌子中央一个水晶长颈花瓶里作为点缀之用的蓝色妖姬轻嗅,约瑟夫?吉诺维斯融在金色光晕中的身影轮廓有些模糊。 恍惚中,塞斯似看到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礁石嶙峋,浪涛拍打着卷起白浪点点飞溅,离浪潮还很远,但脸上已能感觉到绵绵的湿意袭来。 凹凸不平的礁石表面让穿着淑女式皮鞋的脚难以踏稳,偶尔刚塔上去更是能感觉到鞋底和礁石错开的湿滑感。 礁石旁的海水很浅,就算掉下去也淹不死人,可是几许突兀出水面带着凌厉棱角的小礁石却告知着危险的不是海水。 试着想过回去,但最后谢双梧还是在稍微平坦处将鞋子脱了下来后继续前行,没有阳光抚照的礁石很冷,熨入脚心却让纷乱的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点点滴滴的水珠在单薄的衣裙上打出了浅浅的氤氲,没有那一天暴雨巨浪的铺天盖地,但还是逐渐让衣衫渐渐的湿了一片。 踏入水中,海水里的礁石棱角磨得脚底有些疼,但还不至于刺破皮肤。 背靠着礁石坐在浅水中,任由着海水淹没腰部。 失去阳光照抚的海水还微微的带着点暖意,有夹杂着本身水意的沁凉。谢双梧想起了慕容瞭踪身上鱼鳞的触感,也是这样的,带着本身的凉意还有慕容瞭踪暖暖的体温。 现在是涨潮时间,海水随时可能在她一个闪身间将她没顶,这个时候不懂水性的她留恋在海边是很危险的,但谢双梧就是留恋着这个时间海水的温度。 她想他,想属于她的慕容瞭踪,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想他的一举一动,想他的环抱的温度,想他湛蓝色双眸流转时的光彩。 不愿意让慕容瞭踪看到自己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她自私的想要让慕容瞭踪记住的是她最美的样子,而不是她奄奄一息的病容。 那种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生命点点流失时的痛苦和无力,她不愿意让慕容瞭踪承受一丝一毫。 她不是伟大,她只是自私的不敢面对为他痛苦的慕容瞭踪,她缺少这份勇气。她更是自私的想要让慕容瞭踪永远都不知道他已经失去这个事情。 这样的话,就算慕容瞭踪最后爱上了另外的人,但当他偶尔回想起过去,想起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就还以为她还活着,这样即便早已连尸骨都成灰的她是否还能在他心里再活那么小小的一瞬。 死亡。 如果突如其来,也许她也会害怕,会痛苦,会愤恨,为什么要是她。整个世界那么大,为什么偏偏会是她。还未出生什么也没有做过,便注定了早夭,她是前世犯下了什么罪,才要上天降下这般的天罚。 可是不是。 病魔一次次的来了又走,父母仆人的小心翼翼,医生安慰时躲闪的眼神…… 有太多的异常让她从最初的慢慢疑惑到逐渐的接受,甚至连怨恨不甘在成形之前也都似已经消磨在了那段彷徨疑惑的时间里。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在遇到慕容瞭踪之前,她自以为早已看透红尘,可以淡看生死。 见到慕容瞭踪之后,她才发现她更本没有慧根去领悟佛经,他们太博大深奥,她只是一个才刚算成年的孩子,做不到看透,更遑论放下。 她贪恋红尘,痴缠情爱,惧怕死亡。 慕容瞭踪不是空,她看的真切,他的体温还在手心残留。 慕容瞭踪背着她一起游过偌大的海域,那不是空。 慕容瞭踪说他爱她,在她还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他便爱她,那不是空。 将双脚缩在胸前,谢双梧抱紧双臂将双脚拥紧,就像那天她在电脑上看到的慕容瞭踪保持着的姿势。 微撇着头,假装身边正坐着慕容瞭踪,假装着自己正听着慕容瞭踪谈论对未来的构想。就像那一夜玻璃玫瑰花房中说的话,两个人一起的未来。 闭着双眼,设想着慕容瞭踪依然还在沧月岛,呆在她房间楼下的房间里,坐在书桌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自己。 就像那一天慕容瞭踪仰望天际的落寞,只能自己抱紧自己的孤独。谢双梧都在电脑前注视着,也抱紧了自己就像是抱紧了他。 只是此刻,监视器已被清除,就算慕容瞭踪打开了电脑想要看一看这海域,也看不到了。更何况就算能看到,坚决拒绝了他的自己,他又怎么愿意再看呢? 她说了,她不再爱他了。 他会死心吧,然后在茫茫人海中,最终找到了一个值得他去爱,能陪他一生一世的人。 一想到有另外的一个女人牵着她曾牵过的手,慕容瞭踪对着陌生的女人露出对着她笑过的温柔至极的笑容,甚至更温柔宠溺的笑。 谢双梧就止不住眼角潮湿,心止不住的收缩疼痛。 为什么要那么早就拒绝掉慕容瞭踪,如果晚一天,或者晚两天,又或者能够晚上三天…… 那么她就能够在他的身边再多待上一点点,再多一点点了吧。 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病情还未到瞒不住的时候啊! 是因为害怕,怕自己会变得软弱,怕自己会一不小心让慕容瞭踪察觉。所以她只有逼着自己说出拒绝的话。 原以为在那双写满爱意的湛蓝色眼眸的注视下,说出不再爱的话是最艰难痛苦的,现在谢双梧才发现,那一霎那还有彻底解脱的希冀,而此刻坚持不将真相告知慕容瞭踪才是最痛苦的。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竟是这般的哀切殇绝。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可她却连话音也要隔绝。 以前看到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女孩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后,告诉自己的男朋友她爱上了别人,而这个男孩子在百般挽留未果后心灰意冷的离开。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日,他才接到女孩的信,明白了当时的真相。于是男孩子回到了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人面对的女孩身边,陪她度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 当时读着满心的不以为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 认为既然做出了决定怎么又改变了,以为女孩只是在死亡将近的时候,受不到一个人面对死亡时的孤独和痛苦。 认为女孩不该告诉男孩真相,以为女孩既然选择了成全男孩,那为什么又要最后关头告诉男孩真相。不仅前功尽弃,甚至还会让男孩从此悔恨一生,他但是为什么不多一点相信自己所爱的人。 说出不再爱的时候,谢双梧以为自己必然不会像故事中的女孩一样,她坚信着她对慕容瞭踪的爱能让她坚持到底。 可是此刻,谢双梧才发现,最后的放弃不是爱的不够深,而是爱的太深。 越爱一个人,再离别的时候,这份爱就会衍生出更多的思念,随着时间的累积而囤积,最后击垮了所有的坚持和伪装的坚强。 告诉男孩真相,不是死亡将要降临,只是分离的时间久了。 慕容瞭踪,你告诉我下怎么办好吗?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坚持不住。 真的,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耳边的浪潮依旧声声单调的拍着岸,好似一次又一次诉说着同样的心事,单纯的执意。让人不知不觉的连呼吸也跟着它的节奏,平稳柔和了起来,直至渐渐的失去对外界的意识。 睡梦中感觉越来越冷,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逐渐包绕。潜意识中隐隐的想要醒来,但又贪恋着梦中的美好。 她看到有一个身影筋疲力尽的从海水中冒出,然后趴在礁石上,一头乌黑的发丝湿黏在淌着水的白衣上。 就像那一天,慕容瞭踪为了能让她早点到底海岸,拼命的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在被人拉上岸的时候,脚步踉跄难立,甚至连喘息都那么的费力。 如果没有你在背上,我会不知道该怎么游下去,甚至我不懂怎么浮在水面上。 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在耳边这么说了吧,把负担当做甜蜜,何其的傻,傻得让人心醉更让人心碎。 她对他说不再爱他了,他会恨她吧!恨她的无情,恨她的无义,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会忘记这段爱会爱上别人,然后和相爱的人白头偕老,而她,就让他偶尔想起他恨过她吧! 泪沁出了眼角,温温热热的滑落脸颊,而后冰冷。 为何在梦中连这感觉都如此的清晰,却惟独看不清眼前的身影,难道连梦中相见亦不得吗? “你怎么哭了?”耳边传来的话语清亮的就像挂在窗棂上那串水晶风铃,是他慕容瞭踪的声音。 明明是为了慕容瞭踪好,可是当听到这声音这么问的时候,谢双梧还是止不住的感到委屈,她不想分开啊,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安排。 “别哭了好吗?” 手指微带着凉意拭去脸上泪水的同时也抚触着脸颊,轻柔的似抚摸着一件易碎的琉璃珍宝。 越想越委屈,一直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谢双梧扑入了满是慕容瞭踪气息的胸膛,哭着哭着逐渐分不清是因为委屈,还是为了有个借口抱紧眼前的人,若是停下,她怕这场梦便要醒了。 “不要走!不要走!”哽咽抽泣着,在梦中谢羽飞喊出了心底的渴望。 胸膛猛然一震,本想触碰谢双梧肩膀的手顿在半空,慕容瞭踪唯恐惊醒了自己般的问道:“你让谁不要走?” “慕容瞭踪,慕容瞭踪,不要走,不要走。” 说到后来,已成了唇边的呢喃,但慕容瞭踪四个字却是清晰让慕容瞭踪犹疑在梦中。 他不信,一直不信,谢双梧不再爱他了,即便是谢双梧亲口说的,他都不信。可是谢双梧自困房间的做法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也只能去相信。 他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一如从前的过下去,与孤寂相随,远远的羡慕着别人成双,而他只能在角落里,牵起被灯光打在桥上的自己影子。 约瑟夫?吉诺维斯给的档案袋他知道必然藏着阴谋,可是他在几次扑灭试图烧掉档案袋的火焰后,终于忍不住打开了。 谢双梧被谢羽飞保护的很好,奈何世界上终归难有不透风的墙,或多或少的信息还是被黑手党深植的信息网捕到。 从小到大各种事情,或真或假,他都在看时陪她哭陪她笑,即便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窃取她人隐私,但他就是忍不住逐字的看完。 直到最后一张纸映入眼帘——白纸黑字的体检报告,而时间恰巧就是谢双梧开始疏离的前一天。 “我知道就算我厌倦了长生,也应该独自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可是我想你。” “我知道不该让你知道我的死亡,也不配让你为我的死伤心。可是我忍不住,克制不住的想要找你、见你,哪怕你忘了我,我也只求能看你最后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然后我会不让你知道的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等着死亡来临。” 亚特拉斯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想要靠近帕耳塞洛珀却又退却的脚步再次闪现脑海。 当他回神时,他已身在海洋中。 心功能衰竭,建议换心手术。可谢双梧找到能匹配心脏的机会几乎等于是奇迹。 “美人鱼的肉真的能让人类长生不老吗?”他曾问过亚特拉斯。 “不能。”亚特拉斯毫不犹豫的答道。 如果厌倦了长生,应该找个地方默默的死去。不让爱的人知道自己的死亡,你是我所爱的人,我怎么愿意让你为我伤心。 如果不是为了不想帕耳塞洛珀继续在仇恨中痛苦,亚特拉斯定不会让她知道他将死去的事情。 那么他能否也这样的认为呢?谢双梧她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她的死亡。 他是慕容瞭踪,是谢双梧的慕容瞭踪,他深深的信服这个理由。 天上的放心为他指引着方向,让他再次来到了她的身边。 也还好,还好,他回来了! 将谢双梧抱出已然淹没至胸口的海水,慕容瞭踪不忍责备,能做的只是紧紧的环住谢双梧。看着继续涨起的潮水,深深的后怕,他差点失去了她。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就算你赶我骂我打我,我都不会走,我会陪着你,就像我们约定了的一样,每一日的清晨我为你梳发,你为我做饭。” 环着自己的手臂是那么的紧,告知着慕容瞭踪这双手是存在的,谢双梧不是幻影,不会因为微微一触便消失无踪,只留下徒然哀叹。 “你……这不是梦?” 暖意从胸膛传入被海风吹得满是凉意的脸颊,耳边听到了心脏强稳有力的跳动,被海水沾湿的背部有手轻轻的将凉意拂去。这感觉太细致了,真实的让人觉得深深的不安,退开些后谢双梧 望向慕容瞭踪的双眼试探性的问道。 “你觉得是梦?”终于发觉不对劲的慕容瞭踪握紧了谢双梧的双肩,他不容许她再逃避。 直到刚才,若说慕容瞭踪信服的理由中还有那么一丝疑惑,那么现在谢双梧一发觉这不是梦便急急的想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让慕容瞭踪再无任何的不确定。 不再爱他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是她善意编织的谎言。 明明她也是这么的想着他,他再也不容许谢双梧将他推开,只要谢双梧还爱着他,甚至只要谢双梧还允许他在身边,那么他就绝不会离开。 “我,刚才,我,我梦到了,梦到了我母亲了,才会说什么不要走的。” 谢双梧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可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更何况是心慌意乱的时候。 “不,你说的是让我不要走。” “我没有。” “你说的是慕容瞭踪不要走,我听的清清楚楚。” “你听错了。” “我没有。”再也不容许谢双梧逃避,慕容瞭踪大声的嘶吼道,在看到谢双梧因此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慕容瞭踪沉了沉气后柔声道:“双梧,任何的事都让我们一起分担好吗?不要推开我好吗?” “什么事也没有。”谢双梧偏头避开慕容瞭踪灼灼的双眼。 “之前你说你不再爱我了,我相信,但是此刻我再也不信了,以为是梦你便叫着让我不要走,可是现实中你却要将我推开,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再也不信你任何的话,我只相信你说过的那句你爱我,谢双梧爱着慕容瞭踪。” “你走开,我说过我不再爱了就是不再爱了。”怕极了慕容瞭踪的追问,谢双梧急着想要躲开,用力一推却不想半坐着的慕容瞭踪直接倒在了地上,慕容瞭踪几次试着爬起来都未能成功。 谢双梧记得在刚才的梦里,不,是现实,她看到慕容瞭踪不是乘着船回来的,是直接一个人从海水里冒出来的。 都是水的海洋没有参照物,谢双梧不知道维克多岛距离沧月岛有多遥远,但那距离必然比上一次更加的遥远。 可是慕容瞭踪游回来,在遥远的地方急急的游了回来,连一个小憩的时间也似乎没有。沧月岛驶向美国的路线上,谢双梧记得有大白鲨出没。 若是遇上大白鲨,鱼有泪下午就被谢羽飞抱回沧月岛,那谁来救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大白鲨了?你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了,伤的重不重,让我看看。” 谢双梧匆匆跑过去扶起无力的慕容瞭踪,想要查看,慕容瞭踪却是死死的拉住谢双梧想要查看的手。 “你在乎我吗?不是不再爱了吗?为什么还要在乎我的死活,你既然已经不要我了,何不让我就此死去。” “不,你不会死的,我不允许,我马上背你去找医生。” “沧月岛上除了我没有医生,你上次为了检查身体还特地跑回了影镜城,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要推开我的对吗?” 曾经被忽略的细节再次清晰凸显,谢双梧去海镜城的时候执意不让他相陪左右。谢双梧的异常其实从影城回来后便开始出现,而不是从花房赏花的第二天开始。 那时候谢双梧虽然笑着,可是总有种神不守舍的恍惚,即便在花房聊天的时候也是频频的走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零九章 放手 “我……我没事,你赶紧让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泪水决堤而出,谢双梧再也无法控制,她不懂,明明是想要减少慕容瞭踪受到伤害,可是到最后却因为她的推开而将他陷入了危险。 “你怎么可以游回来,你知道那里又大白鲨的啊!” 谢双梧大声的问着,明知道答案,却希望能得到另一个答案。 然而苍天无言,后土不语,唯有海浪冲击着礁石声声宣告着存在,一再提醒着慕容瞭踪陪着她跳下了船,背着她即便遇到大白鲨也只求相拥赴死的过去。 知道谢双梧误会了,慕容瞭踪虽然心疼她的惊慌,可是为了不让她再推开自己,谢双梧只好继续误导着。“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一直都不明白的直到。” “不要说!不要说那个字。”谢双梧按在慕容瞭踪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的心脏病没有好,我怕我死后你会像我父亲一样郁郁寡欢,你没错,一直都没有任何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谢双梧满脸泪水苍白欲碎,慕容瞭踪想要擦去这泪水,却只能越擦越多。“可是没有你,我与死何异呢?” “可是我不能让你看着我死啊!我知道你愿意,可是你让我怎么做的到,我做不到!做不到啊!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一个爱我的人慢慢的看着我一点点的走到尽头,我怕我会忍受不了。” 伪装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当一切揭开时再也无需强撑,谢双梧抱着慕容瞭踪终于泣不成声。 以为当谢双梧说出不再爱了的时候,便是最痛的事,此刻慕容瞭踪才发现原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双梧比他更痛。 谢双梧的泪颗颗滴滴浇在慕容瞭踪的脖颈处,在一片濡湿中酝酿出了一片的暖意,让在水中自动收缩以保持体温的血管逐渐的从脖颈处渐次舒展开来,慕容瞭踪似乎听到了血液灌流,心脏跳动的声响。 “自私的不是你,是我,是我贪恋着每一分和你相处的时光,是我无法离开你,双梧,我求你,不要推开我好吗?你若是寒怕我会在没有你的余生里郁郁寡欢,那么你就努力的活下去好吗?陪着我,求求你,陪着我。” “可是万一我死了呢?万一……万一,如果现在你就离开我,你还能爱上别人,不要再深陷了好不好,我不是一定能陪你白头偕老的人。” 谢双梧想要推开慕容瞭踪的拥抱,却被慕容瞭踪抱得更紧。 “不,离开你,我再也爱不上任何人,我的心只装的下你,就算你不再我身边,我也只会被思念逐渐啃噬殆尽而已。不会有别人,只有你,想要白头偕老是因为和所爱的人在一起,若是换了别人,白头偕老还有何意义?” “可是……可是我的身体负荷不了怀孕生子,如果我死了,我会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留下来陪你,爸爸说过有我和哥哥才能在妈妈离开后继续活下来,可是你呢?你要怎么办?” “那如果我现在死了呢?”慕容瞭踪明白谢双梧的顾虑,却更心疼她的顾虑。 “不,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谢双梧摇着螓首不想再听下去。 “让我说完。”双手扶着谢双梧的脸颊,慕容瞭踪迫使谢双梧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人能肯定谁能活到白头,世事如棋生命无常,能瞬间夺人性命远远不止是疾病,也许我现在就会死去,又或者即便我能活下来,可是以后呢?每一分每一秒有太多的可能会夺走我的性命。你怕你不能陪我白头到老,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会比你更早一步的离开,又或者你会活到白头。过去改变不了,未来无可预测,生死相差不过一瞬间,难道你要为了不可预期的未来,放弃可以握紧的现在吗?” “可是我怕握的越久,分别的时候就会越痛啊!慕容瞭踪,你明白吗?我怕!我怕!” 谢双梧从慕容瞭踪的脖颈间抬头仰望,泪眼朦胧中似有金色的光芒闪烁着,可是太远太模糊了。 “那现在放手我们就都不会痛了吗?如果不痛,你为何要痛哭,如果你我一定会分离,就让我们两人一起来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好不好,在此之前求你不要再推开我了,这只会让我的痛苦更早的主宰我之后的生命,而非结束,求你了,不要推开我,好吗?” 抱着谢双梧的双手无力的松开了,慕容瞭踪说到最后已是耳语。 一声“好吗?”谢双梧失去了所有逼迫自己放手的力量,泪也厌倦了流淌停了下来,视线重新清晰了起来。 天上云层间重叠的缝隙中的缕缕金边随着云层分散逐渐扩大,撒下了金光将整个海域沐浴在温暖中。 “对了,你的伤?” 肩上的重量越加的沉重,让谢双梧突然想起来惊叫了起来。 “我没伤到,只是游的太累了,让我先睡下好吗?你……你不要。” 慕容瞭踪有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明知谢双梧看不到。 “我会等你醒来。” 不想慕容瞭踪再费力的说话,谢双梧在慕容瞭踪的耳边承诺。她知道慕容瞭踪会没事的,因为如果慕容瞭踪有事的话,他会和自己一样宁愿一个孤独的死去,也不会让所爱的人看到自己死去,只是刚才自己太心急了才没察觉到这一点。 这一次,没有强撑,满足、安心的笑容微微的绽放在已经睡去了的慕容瞭踪嘴边,就像承受着肩头重量的谢双梧红唇边的笑。 捧起慕容瞭踪垂在身边半握的手缓缓握紧,从上看下去,就像是两人相互握紧着。 谢双梧相信,在慕容瞭踪醒来后,这两只手就会真正的相互握紧,直到未来某一天,或许莫测死亡会将两人分开,但是在那之前,再也不会分开了。 蓝色的指甲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消失,而指甲边缘恍如金属般锐利的光也逐渐收敛,甲缝间依稀有一丝泛白的肉丝,是被海水浸泡已久的新鲜鲨鱼肉。 “约瑟夫少爷,听说老教父最近发表申明,说是他选定的继承人是安杰勒斯?吉诺维斯少爷,不知道你是如何看的呢?” “那你打算支持谁?”没兴趣绕弯,约瑟夫?吉诺维斯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头直白的问道。 “还真是让人无转圜的余地呢?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自然会支持你,可是你知道的,现在突然多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绝对不是好事。” 从对方的笑意中,约瑟夫?吉诺维斯闻到了一丝杀意。 “何必浪费力气呢,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危险性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难道你已经” “因为他不会回黑手党了。”截断对方的猜测,约瑟夫?吉诺维斯拿起望远镜,再一次看向已无人影的海域说道。 经过这纠葛的恩怨纠缠,沧月岛的众人终于有了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祥和。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都以为谢惘逐泄露谢双梧行踪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就不会再有其他会知道。 谁想到,沧月岛的知情人还有一个,那便是谢惘逐自己。 看着对面一派冷静听完他诉说的谢羽飞,不得不说谢惘逐其实心中隐隐期待着谢羽飞能对他责骂或者出手狠狠的揍他一顿。 可是什么都没有。 随着谢惘逐的讲完,突如其来的寂静便将只有这两个人的书房主宰。有一股尴尬在俩人间弥漫开来,是疏离。 旦启号出事的时候,谢羽飞执意要刘庚已离开,是他要求留下刘庚已,而这便导致了最后凭阑号事件的发生。 终于,谢惘逐明白,他已经开始不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管家了。 当看到慕容瞭踪回来后,谢惘逐就更加的明白,谢双梧也已经不再需要他的照顾了。 此刻将事情和盘托出,谢惘逐所求的不是谢羽飞的谅解。 看在他主动坦白,看在自己和他一起长大的份上原谅他的鲁莽和背叛,然后继续留下来当谢家的管家,这不是他所要的。 他要离开,这是几经思考后的决定。 之所以告诉谢羽飞,谢惘逐希望能看到的是一个弟弟被哥哥出卖,一个朋友被好友背叛的愤怒。 可是谢羽飞丝毫都没有。 这个小时候会保护自己不受其他仆役欺负,会坚定的拉着自己的手说我们永远是朋友的谢羽飞,已经在时光的洪流中,忘却了这份情谊了吗? 谢惘逐难以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不想在谢羽飞的眼里,他不过只是一个管家——而已。 他更宁愿谢羽飞露出受伤的神色,即便这同样会让他感到愧疚,但至少能让他欣慰,他不是一个单纯的管家。 “那我走了,再见。”弯腰深深的一鞠躬而后离开,那是作为管家对于主人的行礼,虽然谢惘逐更想给的,更想要的是一个拥抱。 谢羽飞唇齿几度开阖想要留下谢惘逐,奈何到了舌尖的千言万语无力的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最后谢羽飞还是选择了闭上双眼直到听到门开了又关了。 “谢管家的才能不亚于公司里任何一位经理啊!作为一名管家还真的是屈才了呢!” 虽然只是一个公司股东的玩笑话,但谢羽飞一直牢牢的记着,还有的是谢惘逐听到这句话时看向天空时的神情。 他依赖的他太多了,谢家也禁锢他太久了,该是学会放手的时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百一十章 结局 冉冉升起的朝阳透过落地窗镂空的窗帘,在雪白的床铺洒着满满斑驳的细碎光印。 意识游离在半梦半醒中的谢羽飞早就感觉到光亮在眼皮上的嬉戏,只不过他依然不愿就此睁开双眼。 他贪恋着舒适温暖的被窝,还有胸口的略微的沉重感。 是不是该换个窗帘呢?这样就可以再睡得久一些。浅笑着低头,果不其然见到鱼无泪又一次将自己当做了枕头。 如编贝的牙齿轻咬在红嫩的唇上,显现着一条淡白的咬痕。再看身边凌乱的床铺,谢羽飞皱起的眉间里满是不忍的怜惜。 值得吗?谢羽飞心中疼痛的叹息。 撩开鱼无泪只能隐隐看到蓝光的乌黑发丝,发间鱼鳃的轮廓还很清晰,开合处已经头皮连为了一体,不再像以前一样,会无意识的轻轻开合着。 再也不能与鱼一样在海底自由的畅游了,海水对于鱼无泪也如对人类一样,会剥脱掉生命。 茅家希望和谢氏联姻的消息被谢氏的股东们得知,纷纷打来贺电,但谁知自己给予的恢复是他的确将要结婚,只是新娘不是茅家的千金小姐。 是哪家的?他们急切的询问。而不是是谁? 女子的父母,身后的实力才是他们所关心的。至于本身,他们无所谓,他们算计的只是能从这场婚姻中得到多少的好处。 是一个孤儿,鱼有泪,我的挚爱。 是的——孤儿。 一个人的存在必定会有父母,会有亲人,还有从小到大的认识的人。与其去伪造那么一堆,不如直接表明鱼无泪是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孤儿。 与其费心掩盖所有可能被人抓到的破绽,不如就让这件事从来没有过。!%^* 或许孤儿的身份对于股东们是个刺眼的存在,可是那又如何?如果不将他们的意见当做意见,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当然谢羽飞也不否认,他确实是有其私心。 鱼无泪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希望突然间多出鱼无泪所谓的人类父母来跟她抢夺。 更何况再也回不去大海的鱼无泪在陆地上确实就是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连过往的朋友也失去了。 想到这里,谢羽飞伸出食指轻按鱼无泪的下巴,将红唇从贝齿中解救出来。(!&^ 别人说他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江山。可是如果江山需要挚爱来换,那么这个江山要来何用?而且鱼有泪为了他,已经放弃了整个海洋。 他能给她的,就是给予他所有的爱,包括父母的,亲人的,朋友的,还有爱人的。 感觉到谢羽飞的凝视,鱼无泪螓首噌着谢羽飞的胸口睁开了双眼,刚好对上了谢羽飞的视线。 “饿了吗?”谢羽飞伸手隔空摩挲着鱼无泪半合眼帘中的黝黑瞳眸。 鱼无泪睡眼惺忪的点着头,探入谢羽飞的脖颈间。 虽然谢羽飞很享受这种耳鬓厮磨,脖颈相交的旖旎缠绵,但是想到鱼无泪的点头,也只好起身着衣后抱鱼无泪下楼。 他不想让鱼无泪挨饿。 刚将鱼无泪安置在椅子上,厨师便从厨房出来向谢羽飞询问要吃什么,视线却越过谢羽飞细细的打量着一身长裙的鱼无泪。 以前鱼无泪和谢羽飞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太在意。毕竟大家都认为有钱人哪一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而谢羽飞简直就是有钱人的代表。 之后又见到鱼无泪不是坐在轮椅上,就是被谢羽飞抱着,从而大家推测鱼无泪是一个双脚不便的残疾人。 因此,虽然众人都不得不说鱼无泪确实很美,但谁也都没有对鱼无泪太在意,认为不过只是沧月岛一个过客而已。 可是谁知道,最新消息竟然是谢羽飞拒绝茅家大小姐,而且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和鱼无泪的婚礼。 鱼无泪是什么来头?竟然比得上茅琦谁? 是高管之女,富豪继承人,又或者是某个国度的王公贵胄,让谢羽飞愿意娶双腿不便的她。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谢氏正式宣布,鱼无泪处于失忆状态,不知父母祖籍。下面甚至还写着,如知道鱼无泪的消息,敬请联系谢氏。 这没关系,如果忽略最后的一句——告知鱼无泪的真实姓名。 照片保密,鱼无泪不是真名,你丫的谁知道鱼无泪到底是谁啊!见都没见过,就算是父母也不知道自己失踪很久的女儿嫁人了啊! 厨师当时真的很想咆哮,现在也非常的想,尤其是听到从特意移步挡住他目光的谢羽飞口中再次爆出一连串的菜单。 这远远超过两个人的量了好不好!厨师不是这么拿来消遣的好不好! 我也已经吃了早饭了啊!你不要像上次一样挑了几个,最后也来一句,你自己吃吧好不好! 你是从暗示我以后主人没有吃饭,我也不准吃吗! 虽然你有钱不在乎食材浪费,但照顾下我做菜很辛苦的好不好!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光盘行动吗! 光盘啊有木有! 有木有啊! 米粥、馒头、包子……还黄金糕,你咋不连粽子也一起点了呢! 当然这些话厨师可打死也不敢出口,否则就怕这个明显将所有心思随此刻的目光一起全放在鱼无泪身上的男人,绝对会将蹦出一句“好啊!”然后他就要悲剧的扯着红线,拿着粽叶包着粽子了。就像另外一个早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慕容瞭踪。 想到这里,厨师就忍不住朝放在旁边的水晶大碗看去,透过晶莹剔透的材质,还能看到里面正有什么欢腾的跳跃着。 等着中午上餐桌的醉虾,只是要让这醉虾醉倒可还真的有点难度。因为这里面放的虾是大只的海虾,而不是小个的河虾。 至于原因,只是因为刚吃完早餐离开的谢双梧在谈到食物,说了一句想尝尝。然后就是慕容瞭踪无视现实,一定要在哄走谢双梧亲自挑选虾后让他醉倒。 看着个头大且跳跃的凶猛的海虾,他瞬间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谢羽飞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但是为了在她还没有完全变成人之前不被人发现,谢羽飞在她出来的时候总会相伴左右。 至于其他人看到谢羽飞在场,即便对鱼无泪抱着多大的好奇也不敢靠的太近。这是第一次除了茅琦谁和慕容瞭踪,鱼无泪看到其他人类,也因此很好奇的打量着他。 厨师这一看不要紧,重点是看着他的鱼无泪也随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大水晶碗里的虾,而看着鱼无泪的谢羽飞也跟着鱼无泪的目光看到了虾。 “你做了醉虾?”鱼无泪目光落在厨师身上,虽然是纯碎的好奇,但谢羽飞就分外的不爽,就很想再加菜,加到厨师不用走出厨房。 “是的,慕容医生说想要中午加菜。”注意到谢羽飞再次不动声色的移步挡在中间,厨师这才发现原来谢羽飞在意的不是他打量鱼无泪的目光,而是鱼无泪看着他的目光,厨师赶紧为自己的饭碗着想退入厨房,就差拉上门了。“我这就做饭,少爷稍等。” 谢羽飞点点头,就在厨师松口气的时候有了句,“把厨房门关上,免得油烟熏到无泪。” 厨师呐呐的拉上门,心中无限怨念。你点的早餐不会产生油烟的说,为了不让鱼无泪看我,你能否起码找个过的去的理由啊! “想吃吗?”将醉虾放在鱼无泪面前,谢羽飞也顺势拉过椅子坐在鱼无泪的身边。 “嗯。”鱼无泪果然谢羽飞所料的点头。 随着鱼无泪逐渐变成人,鱼无泪也逐渐适应这人类的食物,但谢羽飞相信鱼无泪可能也想念着生吃海虾。 鱼无泪不会隐藏他的所思所想,她想吃的表情在谢羽飞问之前就明确的写在脸上了。但谢羽飞就是想问,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鱼无泪看着他。 “那等粥做好后,我们先喝点粥,再吃虾好不好?” 鱼无泪再次毫无意见的点头,谢羽飞的嘴咧的更大了,如果厨师在,肯定会吐糟一句,你快开到耳朵了。 粥还没上,餐桌上放着花生米榨菜等冷盘。红红的、沾着细小的砂糖,分外的诱人。 可惜的是花生米圆润的身躯对初用筷子的鱼无泪却是个考验。 当花生米第三次从筷子上掉下去的时候,谢羽飞内心很欢快,表面却装出一副不得不去做的无奈拿过鱼无泪手中的筷子道:“我来夹给你吃吧。” 看看花生米,在看看谢羽飞,鱼无泪只好放开手中的筷子,任由着谢羽飞一颗颗的喂给他吃。 鱼无泪自从开始变成人后,因为慕容瞭踪的一句人类都是这么吃饭的开始,就坚持自己学着用筷子吃饭,拒绝谢羽飞的喂食。 现在谢羽飞逮到机会喂饭,看着鱼无泪吃着他喂的食物,内心无比的喜悦。想起第一次喂鱼有泪食物的场景,那时候他们都傻傻的去适应对方的生活,当时的艰苦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无限的美好。 就在谢羽飞想喂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厨师捧着碗拉开了厨房的门,恰巧对上了谢羽飞冰凌的一眼。 当厨师再次细看的时候,又只看到谢羽飞正温柔的喂着鱼无泪。 难道是幻觉? 厨师低头想了想,当看到碗里放着用来舀粥的勺子时,彻底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警告。 这勺子一出现,就打扰到谢总大人亲手喂未来女主人的大事了。 可是总不能不给勺子只给粥吧!难道谢总大人准备用筷子在粥里挑米粒继续喂吗? 就在厨师各种纠结的时候,喂完盘子里最后一颗花生米的谢羽飞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让他过去。 战战兢兢的把粥放下,厨师赶紧说着我继续做饭就逃回厨房,拉上房门。惟恐鱼无泪再看他一眼,醋性大发的谢总又要加菜了。 他在厨房里听到谢羽飞完全无往日英明冷酷形象的墨迹着鱼无泪终于答应让谢羽飞继续喂,然后又以海虾没有完全醉倒不好抓为由取得了喂虾权。 然后就是厨师透过磨砂玻璃的房门看到鱼无泪吃着吃着依入了谢羽飞的怀中。 “回去再睡一会儿好吗?”轻柔的暗哑嗓音有种大提琴震颤的诱惑,说完谢羽飞顺势在鱼无泪脸颊上轻吻着。 然后厨师就看到谢羽飞抱着鱼无泪走向自己的房间。只见鱼无泪醉眼朦胧,皮肤泛着淡淡的红,就像被煮到微微泛红曲起的虾。 最后,厨师想到一件事。 为了醉倒海虾,他选择了二锅头。 还有谢羽飞最近开始最爱吃的菜,是将海鲜放入清水中煮的刚好有点熟,就像此刻谢羽飞怀中的人一样。 会被吃掉啊!会被吃掉啊!会连渣,哦不,是壳都不剩。 正当厨师为鱼无泪哀悼时候,谢羽飞一个眼神相对,让厨师明白自己拉开门缝偷窥的行为已被发现。 要被灭口了! 就在这个想法爆出来的时候,厨师看到谢羽飞对他点头赞许的笑了笑,然后厨师就开始陷入在成为帮凶,或者被杀掉灭口的抉择中了。 而当慕容瞭踪来询问醉虾的情况,看到满桌来不及收拾的虾壳而问厨师的时候,被厨师当着面甩上了门。 你丫的别再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企图心,你想对我们亲爱的大小姐干什么?虽说你们也已经订婚了。 而门外的慕容瞭踪只能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虾壳,然后纠结着对谢双梧说过的惊喜该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