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异人》 正文 第一章 两通电话 秋凉的朝阳斜刺里透着窗,拐着弯照在阴沉沉的床上,使人莫名的清醒;天上的飘云惨灰中带着点蓝,和着一些微风,混着一股辛酸涌进高楼最底层的出租屋中。 屋里,狭小,阴暗中只一束光,除了一张矮床别无他物,竟显得空荡。 床尾安静的躺着一个人,瞧着压在胸口上难以喘气的天花板,怔怔地出神,发呆。 熬夜深凹进的眼眶黑得一圈泛一层,憔悴的面庞上挂着珍珠一般的眼睛,明亮锐利,与削瘦的俊脸别扭相配。然而,灿灿的眼神中有希望也有落寞。 “叮铃铃铃···” 手机震动传来招呼的声音,清脆得像鸟鸣,又似是算准了天亮的时机打来的一通电话。早晨的电话总是无法拒绝。 凉与河接起电话,瞥了一眼熟悉的名字,没有对清晨急匆匆的电话致予猜测,更没有猜测过后增添的烦心。 因为麻烦已经下了锅,不煮不行。 没等他吱声,电话那头传来一种似是压抑了兴奋的急切,迫不及待的开口:“小河,天大的好消息——srt邀请你加入俱乐部,签约费一开口就是两百万!这是业余选手转职业从未有过的待遇啊。” 此人的音调忽地拔高了许多,兴奋盎然继续道:“这要人命的妖精,你猜是谁给我打的电话?是iss 卡蒂!格斗界的女神,未婚男人的性幻想啊。传闻说srt能在世界格斗中站稳住脚有一半是她的功劳,挖人与捧人可谓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居然···居然在我晨勃之前和我打越洋电话,我的天呐。还说邀请你去迈阿密打一场城市赛,然后正式加入俱乐部。我兴奋得立马就答应了,这还能拒绝吗,丑小鸭直变白天鹅啊,一夜之间暴富啊,你我师兄弟的苦日子总算熬出头啦!”喘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卡蒂来中国办点事,顺路接我们,今天傍晚就到。两百万呐,我···” 话语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电话的这头却意外的冷静,说是冷静不如说是沉默,两颗眼珠也不转动了,脸色苍白似早已下了决定:“师兄,我不打职业了。” 声音颤巍巍的,若有言不由衷之感。 可电话的那头,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轰隆隆地响,实实在在地打在耳畔。师兄差点被股在咽部的口水呛死。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是沉思的安静。 师兄倏忽变成了哑巴,嘴里似含着一颗黄连,有苦难言。更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还送了一个耳刮子··· 过了好一会,师兄毕竟是师兄,心中也更沉得住气,和声地问道:“是因为阿姨吗?” 这一句话,倒问得凉与河梗咽了,比喉咙卡刺还难受。明知会有这么一天,却要逼问出答案;明知已做出了选择,却还狠不下心。 凉与河更希望师兄能大骂自己一顿,而不是如此这般宽恕。他亦知晓职业俱乐部对一个打了十年业余格斗的人有多大的意义,这就像使命,与之失之交臂换来的将是终生悔恨。想到癌症过世的师傅···心里异样的沉重,面色更加苍白,像失血过多。 沉默了片刻,时间就像煎熬,渗得凉与河手心发汗。既沉重的“嗯”了一声,已说不出其他的话。 师兄在电话的那头叹了一口深深的气,像是把所有的苦楚都吐了出来。回忆也渐渐袭上了头,缓缓道—— “师父几年前,骨癌,良性,他自己查出来不愿意去治,还瞒着我们。那时候道场大换血,想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仨。说来还得感谢他们,要不是他们走了,我们仨感情也没现在这般好。(停顿,又叹了口气)哎,可之后,李鬼头看上师父的道场,以讹传讹敲诈勒索抢地盘,把师父气得半死,虽然法院最终判给了师父,却花光了师父所有的积蓄,没有钱治病,才有你后来看到的一幕。硬生生从良性拖到恶性。师父生前最喜欢的人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但我看得出来,他最中意你。清晨拖着你练拳,一招招指导你,这都是用师父的命换来的。他为我们仨付出了太多···” 说到这,师兄哽咽了,一个高兴的消息却变成了伤心的话题,拭去眼角的泪,拖着哭音继续道: “我们都是从福济院出来的孩子,脾性又都倔强,天生孤独的命。可我毕竟大你几岁,你也知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三十岁就是一个坎,一个不断衰弱的陡坡,谁也很无奈,若是我有和你一般的天赋,我坚决不愿你背负着道场的使命。打职业不仅是道场的未来,也是你的未来,我们又还能再打几年。现在给你功成身就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呢?小河——” 师兄在等待回答。不断传出啜泣的声音,妄感化与河,可等到了耐心的极限,凉与河还是一声不吭,没有一点声音。 电话就算握在手里也会有摩擦的噪声,可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 空白的安静,使得师兄意外的尴尬,不得不话锋一转,提起其他的事。问道:“阿姨脱离危险期了吗?” 凉与河咽下三口唾沫才道出声来,音似哀伤:“昨晚第三次手术,过两天还有一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颅内····医生说,即使医好,也无法自理,可能变成植物人。” 师兄毫不在意,便道:“钱够不够?我这里有。” 这句话,令人听着介怀,不管是什么语气问出了这句话,即便想开口,也搁不下面子。 面子,对凉与河很重要,重要到亏欠银行一半的手术费贷款,也不愿开口向朋友借一分钱。直至累死,靠的也是自己的双手。 凉与河整了整语气,勉强道:“我手上还有点,能应付。”这句话说得那么违心,违心得令人产生苦笑。 电话的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短促的托音仿佛中气不足。又仿佛无计可施。 师兄劝道:“可以等你料理完阿姨的事情,我们再去俱乐部报到,既然俱乐部看准了你,算是放长假一般也可以的。你拿出一百万请人照顾阿姨,每年回去五六次都是可以的,这完全行得通。” 师兄不是个容易灰心的人,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跟钱沾边的事情,都是重要的。怎能让倔强小子一意孤行,补充道:“即使将来阿姨的病好了,你身无分文的,拿什么赡养阿姨。你有格斗的天赋,过几年便能在国际上打出地位,有了能力阿姨也会为你感到高兴,难不成要阿姨醒后看到你一无所成的样子吗?小河,你要为你自己想想,有些事情并不矛盾。何况···从业余转向职业,是多难得的机会,一生恐怕只有一次,拒绝了此次俱乐部,以后怕是其他俱乐部会拒我们于千里之外。好好想想,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阿姨。” 凉与河自母亲病危以来,无不是心烦意乱,寝食难安,即使是发呆时也不会想到自己c想到未来。就好像没有未来。只想竭力渡过眼前的难关,甚至于一天接下两场比赛,弄得身心俱疲,越加憔悴。 师兄的话无疑是能掀起波澜的,在凉与河心里轻微荡漾,一闪而过。他不明白凉与河心里要的究竟是什么,也不会明白。 电话的那头在等待着与河的回答,只希望得到一个“yes”。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拗不断一截韧劲十足的三叉木··· “师兄,对不起。” 凉与河还是下定决心,这三字歉意宛如千斤吊坠,扯着两兄弟的心。 隔离彼此距离的三个字,两人的关系像风筝断了线,难再弥补。说出的瞬间,凉与河就后悔了,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他不会如此创伤于人。 师兄是他唯一的师兄,师弟是他仅有的师弟··· 电话的那头几乎是哭着说话的:“小河,两个大老爷们说话那么感伤干嘛呀,我吃饱了没事干的我···” 电话挂了,“嘟嘟”几声。是凉与河,捂着憔悴的面孔,紧抓着手机久久不放。 两个时辰后,凉与河在素汤面吃到一半时接到一个严肃的电话:“喂,是凉女士的儿子吗?你母亲病情恶化,赶紧来医院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孤独长廊 “上帝是否会光临医院的病房,这里的祈祷比教堂的多啊,更没有人会弄虚作假。” 凉与河此刻站在这里,出神地望着闪闪红灯,看红灯明亮——亮得心里发慌,忐忑不安,指头握地发白也无法得到丝毫的平静。思绪凌乱,脑袋中却冒出了上面的一句,关于期望,关于虔诚,非常适合此时此景。 手术开始了多久,他就站在这里了多久,一动也不动,像一个茫然的士兵在等待指挥。 若是一个人陷入人生的沉思而被打扰,这是毋庸置疑的坏事;若是一个人陷入消极的埋伏而被打扰,这是可贺可喜的好事。此刻,就有人打扰了凉与河,将他从游离无措的未知中唤醒。 声音是从幽静半暗的长廊里传过来——匆忙急切c惹人不意。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娇美的女人c踩着高跟鞋“踢哒”出现在凉与河的眼前。 婀娜的身材穿着宽松的黄白长裙,一掬金发卷曲铺在耳后,几缕发丝挂在粉框眼镜上,俨然一副公司白领的模样,非常引人注目。 匆匆来者是凉与河的师妹。若非熟识,谁也不会把她与格斗女神扯到一起,前者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平日里也总是笑颜常驻c人见人爱。 凉与河只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毫不关心她人的精心打扮与微妙神情。他只缓缓地坐下,双手敛面半沉着头有意地躲避着她的目光,也尽量掩藏自己的憔悴,看起来不会十分疲惫。 “阿姨手术开始多久了?”师妹开口的第一句话,长廊里有些安静,带有回响。 凉与河答:“半小时。” 师妹为迟到略感歉意,说道:“医院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在你之后打的。我赶···” 凉与河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立即问道:“你什么时候在医院留的电话?”此话语气略为严肃,带有一丝烦躁的斥意,扭转过头来,用一双低垂的双眼看着她。 他微垂的眼皮经不住的浅浅跳动,是为了不让她发现他眼睛里的无神与黯淡,这对于格斗手而言是非常致命的,对一个善良聪慧的女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或许凉与河并未发觉,他双眼的眼白已经布上了蛛网般的血丝,密密麻麻有些吓人,像惨败后遗留的伤痕。 稍微上点心的人都能瞧见他眼睛里的血丝,师妹更是第一眼便瞧见了,但是她不能戳穿——这是女人的机智。 过了一会才缓缓答道:“有一次你打比赛迟到的时候,护士让我留下一个备用通讯,我就写上去了。” 凉与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过头又去看那明亮的瘆人红灯。 师妹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看去——矩形的金属边框盖在一盏红灯之上,圈住了光芒却令人刺目。里面就如禁区,隔离着生与死。 “希望阿姨能渡过难关,不要再让师兄那么担心了!” 她在心中自叹着气,陷入了无能为力的沉默。 但女人的母性不允许她沉默,稍过一会后,她轻语细声地问道:“医生说要多久?” “不知道,这次发生的比较突然。”凉与河的语气中少了一些冷意,增多了一些暖意。 他对谁都是这样——嘴硬心软。 凉与河的为人,最清楚的或许不是他的养母,而是身旁这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是,随着年龄的变化,两人间的亲密已不如从前,凉与河变得愈来愈沉重,身上总给人一种神秘感,有种猜不透的感觉。 尽管如此,她依然深深迷恋着他,愿为他遮风挡雨——可惜这机会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鼓起勇气,关心与疼爱于语气中自然流溢,上前半步摸上了他的肩膀,厚实沉稳。说出了这句关切话:“你多久没闭眼了?” 她忐忐忑忑的原本想说:“去休息一下吧!”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母亲手术在前,他怎么可能睡得下,这不是故意增添他的烦恼吗! 然而,说这句话只单纯的表达关心,给他一些帮助罢。 凉与河却安静得像颗石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对师妹的关心,充耳不闻,更准确的说是——不愿回答。 坚强且孤独的男人,怎么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 安静的长廊,煎熬的等待,凉与河此时完全没有了多余的心思,脑中甚至一片空白。 师妹却完全不同。她与凉与河靠得很近,却不敢再有其他的身体触碰,哪怕长廊里只有他们两人,这种机会于她也是很难得的。 但是,她没有时间享受—— 她自到此的一分钟便心事重重c忧心忡忡。诡秘的安静更加重了她的纠结,每分每秒即是煎熬——有些话,必须当着面说。 终于,她开口了,缓缓道:“我在赶来的路上,碰见钱师兄了。”钱师兄便是早晨打电话之人。 凉与河自她的到来,已猜到来意,这件事他已下定决心,再去讨论又有什么意义?争论的画面先一步在他脑中上演··· “与其烦心扰意不如沉默不语”。 此刻,他就是这个状态,身体后躺,缓缓地闭上双眼。 旁人见此,定以为他睡着了,如平常的小憩。师妹却知道他绝对没有,因为他不敢睡。 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知道他在表示拒绝,但还是得说:“师兄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临走前还嘱咐我劝劝你——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 一句很坚决的话打断了她,脱口而出:“不用商量,我已经决定了。” 师妹听得出他的口气是认真的,若是再说下去,怕是免不了吵架。她又知道,凉与河是不会跟人吵架的。 但这不是她规劝的依仗,而是——不愿凉与河因此浪费那么好的一个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 “放弃转职业选手的机会,简直荒唐,愚蠢至极。”师妹猜想师父如果还在世,听到凉与河说的话也许会这样骂人。 正因为师父不在了,没人能管得了他,才要师妹出手。 她也下定决心要凉与河收回不打职业格斗的话,不管用什么办法,撕破脸皮又何妨。而且以她对凉与河的了解,“师兄虽然嘴硬固执,但不是不听劝的。” 师妹像个拉下老脸的老太婆,负有极大的责任心,一脸严肃的认真道:“阿姨的手术过后,你去美国吧。”言下之意是——去打职业吧。 接着道:“我已经放弃了格斗手,三天前向钱师兄提出退出悻木道场,他同意了。” 听到师妹放弃格斗手的一瞬间,凉与河猛地回头,差点扭伤了脖子。一副不可思议c五味杂陈的表情——三天前的凌晨,正是凉与河因比赛迟到养母手术的时间,差点因为医院的协议让母子永别。还好,师妹先赶上了一步。 她还说道:“我进了一家健身器材公司,有很多空余时间,你可以把阿姨放心交给我。你好好打比赛,去实现你的梦想。” 又一句震惊的话从师妹口中说出。凉与河都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她却还清楚的记得··· 要怎样才能让凉与河不感动,要怎样才能算是表达一个人的心意。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分上了—— 凉与河却说出了一句会让所有人愤怒的话:“不用你帮忙!”斩钉截铁。 这难道是凉与河的真心吗?谁也不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 此时此刻,他的脑中,比任何人都要混乱···酸甜苦辣变着儿法的,在他胃中翻滚。 师妹接下来的一番话势必使他更加混乱,她拖着哭腔说道:“钱师兄和我苦苦相劝,你难道就不能听进去一点吗?” 泪水已然无法止住,嘶声不大却因长廊的回响震得凉与河耳膜俱疼,心中阵痛,只听她边哭边苦诉道:“怪我自己多情,怪我,你一点不把我放在心上——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也至少要给钱师兄面子啊,是他一直以来经营着道场···你忘了你答应师父的话吗?没有道场哪来的我们哪···” “姓钱的之所以不走,完全是因为道场值钱,而这次,同样因为钱···”这句话,凉与河硬生生憋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歉意让他完全闭住了嘴,多说一个字也是罪。仔细想想,“钱师兄没有错,是我——” 师妹忽然“哇”的一声大哭,眼泪如打开的水龙头般不断喷涌出来,再也止不住。 从未见识过女人嘶声竭力哭泣的凉与河,麻木得像只木桩,杵在原地动弹不得。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双眼渐渐朦胧··· 师妹撕心裂肺力气全无,支撑不住霎时间蹲下了身,头近乎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一头秀发也因主人的心情变得十分凌乱,伏在膝盖一阵阵抽搐。 等到凉与河终于鼓起了勇气,要踏上一步,用他坚实的臂膀挽住她时——师妹猛地站起身,如一计迅猛的右勾拳,猝不及防即令对手昏迷的招式,差点撞上凉与河,自下而上非把他的肋骨撞断不可。 凉与河完全出于本能,爆发式的后侧,异禀的天赋,或许只有他能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躲闪过去,还停得极稳,像未移动过。 师妹嚯的站起身后,仍是瞧见凉与河无动于衷,完全就是铁石心肠的人。 原本不爱哭的性子,一旦哭起来却完全止不住了,心中的压抑也一并释放了出来。 长长的头发,散落的披下,遮住了视线,也不愿再多看这无情的男人一眼,转身——歪歪斜斜地抽泣着离开。 “轰”的一下,像有人在他胸口重重地打了一拳,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瘫软,斜躺在冰凉的长椅上,孤独的长廊空荡荡的···双眼模糊地看着师妹离去的方向,无比沮丧。 唯有四十五度角的红灯,始终亮着。 时间对于记得住它的人,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对于记不住的人,犹如空气,会忽略了呼吸。 凉与河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眼睛却因此肿胀了许多,若是有人在此,定会以为他得了红眼病,千万不可与他对视。 他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好像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突然,手机响起了铃声,一下把他惊醒。 他迟疑地掏出手机,犹豫着是否接听··· 终于在最后一声响铃结束前按了下去,传出一个非常客气的声音:“与河,老板的朋友从泰国带来一个保镖,非要和你切磋切磋,场地都摆好了,就等你过来。” 凉与河有气无力道:“我母亲手术,没有时间。” 电话那头完全不理,用诱惑人的语气道:“地下场的规矩,出场费十万,附加照旧,怎么样?” 沉默了好久,电话那头也没有着急,等到了一如既往的回答:“来。” 他起身,一阵恍惚的眩晕猝不及防,又将摔倒下去——凉与河甩甩头不管不顾的大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格斗会所 暴力——现代人观赏带来的情绪宣泄,用自身无法实现的途径满足激昂的,代替他们挥舞血腥的拳头,利用可支配魔鬼的金钱去支配拳手,变着法儿的得到满足··· 地下格斗场便是如此,借此产生无比愉悦的快感,招来大群大群的乌合之众。 两月前,迫于生活的压力,凉与河瞒着所有人来到这里,从小小的拳手开始,凭借着出色的技能得到了他人的赏识,终赢得一席之位。 今天,因为同样的原因,将再次作为打架机器上场格斗。 每一位格斗手都知晓自己与囚笼中的猛兽没有区别,却没有一人会中途退出,不仅是为了金钱,还有身为格斗手无比强烈的求胜心。与男人的自尊心倒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即到此的一刻,野性的咆哮与喷涌的荷尔蒙会把一切颓气冲得一干二净,即使是残废者也会大声的喧闹,在这里没有人会瞧不起手脚残废者,反而会更加尊敬。 不把人打残的格斗已经不算是格斗。 外面阳光四射,地下格斗会所里却昏暗如夜。 乌黑乌黑围成的一大片各式各样的人,站在擂场之下挤得水泄不通,胸挨着背,背靠着胸,嘶声喧吼,已经不能用热闹形容。也难以用目光瞧见此地占有多大面积,只看得捱三顶四c人头攒动c捋臂将拳,不管黑天白夜。 六根柱子围成的正规擂台上方,两盏极具穿透力的大灯照耀而下,狭小而明凉的擂台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六方铁格黑网围起一个圈——把动作细节暴露无疑,观赏稀有野兽的生死较量般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对此,已经暂时丧失了人类脆弱的情感。 下面吼叫的人,很恐惧,又很兴奋。 凉与河刚踏进最后一重把守的厚门,直接略过黑压压的人群看向高凸醒目的擂台,目光冷漠心情复杂。 拳台上,一名拳手一记迅猛强劲的高扫踢击中对手头部,使他像被砍倒的大树般轰然倒下,一切发生的太快,观众都来不及呼气,随着裁判判决k·一,高举胜者的左手,下方的观众才爆发出炸裂般的叫声,为拳台上的胜者欢呼雀跃。 凉与河对此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兴奋的念头,反而淡淡吐了一句:“下盘不稳。” “高扫踢看着还行,有点威力,前一下的右鞭腿实在不能入眼,下盘居然会坍塌,要是那个人够聪明,说不定能废了他一条腿。哎,都不行,只能打打这种不入流的比赛,解解闷子。” 暗中靠着一个人,早已站在这里,专为等候某人,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加上满蜡的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若是走在街上,定以为是某个房地产公司的中介人员。 发蜡哥瞧了一眼凉与河,用小指推了推镜框,竟然关心起来:“你被人打啦,眼睛居然那么红,还是说你几天没睡觉?你这样的状态不太妙啊!” 凉与河在来的路上洗了把脸,看起来已经精神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被问了出来——对此不屑一顾,只淡淡问道:“这次怎么打?” 发蜡哥一听,脸上就眯眯一笑,十分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板说,希望你能输一场,再加你十万,还不能输得明显,让那些家伙看不出来。” 凉与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犹豫着,心中暗道:老狐狸。 稍过一会才开口道:“都是行内人物,输赢一看便知,怎么作假,就算能混,下台死活怎么保证?” 发蜡哥巧妙迂回着回答:“老板的朋友直点你名,听说你被职业俱乐部选上了,是承认你实力的。而且,那个泰国佬打过黑拳,不会弱。老板还说,点到为止,不会出人命。” 最后补充了一句:“打过那么多次,有哪一次骗过你。” 凉与河看他笑眯眯的表情,实在难以信任,他敢肯定,这家伙至少有一句话是假的。可不管哪一句,有一句话是真的,就足够让他留下。 至于他们富人间的利益,凉与河不在乎,他只在乎赛后的红利,其它的事务也无能为力。 打一场假赛,有时比打赢一场比赛要难上许多,有多余的心思倒不如想想策略。 既然都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归呢!何况,想走也不能走了。 发蜡哥领着凉与河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沿着人群的外围往里走着。走廊每隔二十米便有两个黑衣保镖,墨镜肃颜便知不太好惹。 一百米的廊道已经听不见一丝一点的喧闹,把外界逐渐地隔离开来,显得诡秘安静,还有三段黑毯台阶完全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类似黑色性质的格斗会所里定不止一个擂台——若把高贵掷千金的宾客送到拥挤吵闹的普通擂台,简直是侮辱了格斗会所的老板,老板当然不会自取其辱。 长廊到了尽头,一扇防爆门挡住了去路。发蜡哥靠近左边站岗的黑衣保镖轻声说了一句,门便从里向外打开了。 门里面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就连声音也无法听见,倒是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从四面八方飘来。似茉莉又似黄菊,第一次闻见如此奇异的香味,使人身心宁静,渐渐放松。 发蜡哥淡然道:“休息两分钟,我去通知。”说完便噌噌上了台阶,没入黑暗。 脚步声响起的同时,一个宽敞豪华的格斗擂台亮了。 四柱的擂台下,早已站着一个光头汉子,肌肉结实,半握着拳头瞬也不瞬地盯着凉与河,盯着人头皮发麻。白亮高灯的照射下,黝黑的肌肤更显暗色,全身穿着一条大裤衩,四肢甩动,看来已准备妥当。 凉与河不避闪他的目光,同样用冷冷的目光回应他,算是基本的礼仪。胸气平稳心里不漾波澜,肾上腺素却兹兹地往上涨,无法抑制。 每次上场,他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兴奋,像个发情的野兽遇见相争的对手,非决高低。这也是出色拳手必备的素质。 就在这时,二层看台上缓步怡然走出六人,皆是衣冠禽兽,正眉黑心,挎着金子稍微发福。 不及其他人先出声,正中一个矮矮胖胖c头上稀拉几缕短发的老板迫不及待地哈哈大笑,粗壮的脖子嗓门很是洪亮,冲着台下的拳手讥讽道:“悻木拳馆的馆长年轻时倒是个猛人,在市中心折腾出三百平的好皮子,只可惜早早死了。听说,是给某个徒弟刮了积蓄,没钱治病摔死在马桶上的,不知道是不是你!” 凉与河一听,眉头跳蹙,指头握得发白,胸口起伏不抬一眼,似充耳不闻。 旁边的一个老板嘿嘿笑道:“那是他师兄,打拳没啥出息的痞子,凉与河的名号,现在在业内已经不比他师傅差到哪里,得亏他一个人死撑道场那么久,才没被你吃掉。”此人说着便扭头看向嗓门大的胖子,微妙的眼神盯着他。 嗓门大的胖子喷着粗气哼了一声,道:“我差那一点点地皮吗,开什么玩笑,城里别墅有三分一是我的,你敢和我争?” 另一位老板和声劝道:“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规矩。今天是来看拳的,不是来比谁地皮多的。要是凉与河输了,我看,他那道场今天也得易主了,各位都不差那一点点地皮。” 最右边的老板,冷笑站直了身板捋着一小撮山羊胡,还一直摸着鼻子。他便是这场比赛的始作俑者,说道:“各位安心看比赛便是,扯些小营小利莫要伤了和气,等下开盘结出还不是有大把大把的票子,一定抵得上市中心的几段好地,我带来的泰国拳手,刚才也给大家介绍了,看准哪边想必各位心中有数了,不要客气,下注吧!”说完,六名妩媚的靓女扭着曼妙身姿缓步走前,托着一个红布盘子—— 众人一听,皆心明眼亮,精神大振,下注的同时瞬也不瞬地盯着靓女的衣裳开合处,或扬手捏几把··· 凉与河始终没抬头望上一眼,心中却无比陈杂,暗气不断喷涌,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眼前的泰国拳手打死。又惦记着刚才发蜡哥说的话,愤恨又增添了几分。 两分钟后,各方已经就位,比赛开始。 粗糙的光头汉子怒目圆瞪,饿虎一般率先扑了过来,突兀的肌肉上青筋暴起,绑着绷布的硕大拳头结结实实垒向凉与河的头部。 速度非常之快,根本来不及侧头躲闪。 只见,对手收腹提臀,单手猛举狠狠地硬扛住了这一劲拳,但还是冲力太大撞上了头部,右腿直蹬一下子拉开距离。 凉与河已经进入状态,奈何还是左手瘫软下去,酥麻酥麻地阵痛起来,五指不自觉地抖动。虽说躲过了致命一击,心里却咯噔一下,“这我完全能扛得住,想右手还扣,身体怎么不听使唤?” 来不及寻思,光头大汉目光犀利,瞧见了对手身体疲软的弱点,不顾换气的时间甩腿直摆,粗壮的长腿铁榔头般扫向对手的肋骨,居然扬起一股腿风。 凉与河急忙缩起左手抬肩,自知不能再用左手抗揍,潜意识之中使出了一记极高难度的侧身冲膝——身体左后倾,右膝窜速顶起,正好撞上对手的来劲。大汉的扫腿已经收不回来,完全地用脚背撞在了他的膝盖上,弹腿般把自己的扫腿弹了回去,踉跄后退险些摔倒。 这一动作,可不得了。 坐台上的老板有几位忍不住惊呼,皆是赞赏,神情流溢,满脸不可思议。 “这一记回膝顶得巧啊,借左倾的助力加速右起,还算准了对手的扫腿轨迹,简直完美。技高人胆大,要是没撞上,他的肋骨怕是要断掉一半。” “扫腿扫得太急切,完全没沉住气,若是抬高半尺,姓凉的还有什么力气!” 坐台上的老板比猴子还精,眼睛放慢镜一般把双方的动作捕捉得非常到位,各自都发表了看法,偏袒的意味也渐浓,拌起嘴来。只这家格斗会所的老板c场地的东家闷闷不乐,心不在焉总是往身后看去,但身后什么也没有。 光头汉子扫腿被弹回后,已经拉开了距离。酥麻酥麻的痛感使他不停地甩腿放松,整个人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凉与河,摆出挑衅的姿势,此动作倒是明目张胆。 反观凉与河,也是在甩手放松。 接着,下一回合,两人暂时不动声色,谁也没有先发起进攻。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死盯住对方,呼吸极度平稳,整个擂场在两人的对峙期间顿时变得非常安静。 看台上的人也知道:“势均力敌的双方,输赢只在一瞬之间。”便都闭嘴。 终于,两人看准时机同时进攻,共同地挥出右直拳,却呈现出两种反应态度——凉与河的直拳略过对手的耳尖,不及拳头稳住狠狠地往他头颅扫去,不料对手不躲闪,反而直冲他的身体。 凉与河把光头汉子的直拳躲过,腹部剧痛,几乎在同时——光头汉子的左膝猛烈地撞在凉与河的腹部,深凹进了一寸,像被公牛的牛角顶了一般,冲击力透过腰肌,麻痹瞬间变成剧痛。 感觉人飞了出去,喉咙的甜味从下方不断往上涌起,凉与河鼓阔两腮,硬是把血给咽了回去,却与涌上的液体一齐卡在了喉咙,不得释放。 踉踉跄跄稳住身形后,光头汉子乘胜追击又扑了过来,瞧他右臂弯曲蓄力想借身体的冲击给凉与河完美的k·一一击,结束这场战斗··· 就在迅拳撞向下颚的一瞬间,凉与河直接跳起,让迅拳重重地擂在了他的大腿部,对手突兀冲来的脑袋像是故意陷在了他的膝盖与手肘之间,想缩已经缩不回来了。惊恐万分,光头汉子甚至放弃了挣扎。 凉与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愕的动作——不用膝盖顶击,单使手肘敲在了对手脑门之上,身体居然也软了下去,重力一下减轻大半。不借助身体重量的肘击算什么肘击,在别人眼里完全是防水的行为。 纵使肘击的力量弱了大半不止,光头汉子还是扛不住脸部朝下,“嘣”地一声闷响倒在擂台上,再也站不起来。 凉与河也颤巍巍地倚在一旁,靠着单腿勉强的支撑,喘着粗气看着倒下的汉子,心中生出敬佩。 一个突然地大喊,打破了沉静。坐台上嗓门洪亮的胖子老板,耐不住性子破口大骂:“小杂种,你算什么玩意,居然敢放水,信不信老子立马弄死你!” 浓重的愤怒情绪瞬间弥漫在整个擂场,坐台上的老板们无不是精明的人,各怀着心思看着台下的凉与河,听着胖子老板的辱骂,暂时不露声色。 嗓门大的人,无不是锻炼出来的。胖子老板一下子骂出了十几个脏话,脸上的猪油有节奏的跳动,看着十分恶心。双掌紧紧握住栏杆,恨不得马上跳下去。 “胖子,你够了。压错了人,难不成想借此赖账?”另一个较年轻的老板喝止了他,阴勾鼻子大黄色的脸,瞪眼道。 胖子像是谎言被揭穿一般,变本加厉起来,道:“什么意思叫我借此赖账,老子欠你钱了,还是睡你···” 话未说完,“嘣”地一声震响,胖子被大黄脸一脚踹飞,从坐台上冲出栏杆,后脑着地,浓白色的血淌了一滩。 一切皆在瞬时发生,这力道倒是了得。 大黄脸整了整衣扣,重新坐回座位,仿佛没有都发生过。其他几位面面相觑,假装镇定若然,对此不屑,露出鄙夷。一时也没人敢说话。 过了一会,那位始作俑者站起身不紧不慢道:“死胖子激动,不是没有道理,众目之下,打假拳,是不得好死的。这该怎么处理,各位应该知晓吧?” “处理?无非就是退还赌注,当作没发生过。” “事情已经发生,怎么当没发生,老子搁下几千万的项目跑这里喝茶来了?笑话。何况,谁说瘦小伙打假拳了,老子看不出半丁假处。腿抬不起来是被对手轰软了根部肌肉,怎么叫作假!” 一人冷笑道:“你怕是瞎了。” ······ 正当几位大佬争执不休时,发蜡哥从廊道外静步而入,到刚才心不在焉c不断往后瞧去的老板旁边,贴在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卡蒂小姐让你进去。” 老板一听,心中居然猛地咯噔一下,手心c后背c额头汗水顿时直冒,把一群人那么大声地争吵当做了耳旁风,愣了愣擦干冷汗,咽下一口唾沫微微应声:“好。” 发蜡哥混在老板手下也有五年,第一次见老板如此失常,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板,你不要紧吧?” 老板似没听见,沉沉低头,径直而去。 发蜡哥心中嘀咕着:“这卡蒂到底什么来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世界沉没 反观凉与河,他扶着擂台的横栏一瘸一拐地走下,没有人搀扶,没有人鼓掌,霎时间成了被忽略的存在。 受伤的部位又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咬着牙好似在享受这暂时的酥软麻痹,冷冷地瞥了一眼上方的坐台——吵吵闹闹露出了獠牙。 而偃旗息鼓把周围的空荡显得冷清,每一次打完比赛都是这般可怜模样,成了习惯。 在边缘的长椅刚一坐下,身体支撑不住的劳累倦困不由自主地袭来,身心憔悴。喉咙卡住的甜液再也咽不下去,顺着唾沫一齐倒吐出来,长长的血丝从嘴里延伸到地板有些吓人。 只松了一口气,便已瘫软无力。 诡异的花香又渐渐飘来,深吸入肺沁人心扉,些许清爽。 凉与河此刻渐渐地恢复气力,寻着香味,只知从廊道深处飘出,抬眼望去—— 廊道经过一个壁灯拐角,发蜡哥正经的站在一扇门前,静候着。 室内,是从大洋彼岸飞来的卡蒂和身颤颤的东家老主。 老板身穿昂贵的西装似塌了下去,低着头渗着汗立在桌前,大气不敢出,大汗不敢拭,还在忍着强烈的香气,刺痛鼻腔。 室内的香味,太过浓郁,身在花圃中都不及这百分之一,全在卡蒂小姐的身体里散出。花香太浓不适合人类的嗅觉。 卡蒂小姐极为漂亮,一身劲爆的服装会把男人的心魂给勾了去,一只白花花大腿还极为魅惑的抬在桌沿,甚是尤物。老板却不敢瞥上一眼,战战兢兢听候发落。 妩媚的女声,听着似是娇喘,她厌恶道:“把外面的臭男人先杀了,今晚我会带你走。至于那个凉与河,臭脾气的人我最讨厌了!” 老板小声的试探问道:“要不要把他也杀了?” 卡蒂顿了顿,骚弄着她的秀发,红色的瀑布一般,极为动人,开口道:“杀了他,又没有好处,心高气傲的人就应该在绝望中死去,见识一座城市的毁灭是最好的礼物,你是说吧?” 老板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你出去吧,臭气都传到我身上了。”卡蒂嫌弃得拍着自己的衣裳,扭过头再不去瞧他。 老板屁股朝门夹着腿赶紧去了出,关上门。 在门前驻足了半响才松了一大口气,恢复了平时的神采,对着惊疑的发蜡哥肃色问道:“其他老板呢?” 发蜡哥答道:“还在坐台,等您过去。” 老板转身要走,发蜡哥抢先一步问道:“凉与河怎么办?” 老板凶狠果断地骂道:“让他滚!” 说完,便在发蜡哥诧异的目光之下,走上坐台,把所有的老板引入他的秘室··· 发蜡哥本想给凉与河讨点出场费,却碰了壁被反骂一顿。 “有钱能使鬼推磨!”发蜡哥喟叹一声。 转身,往擂场的边缘走去。 看凉与河的伤痕累累,满脸憔悴,似乎比以往受的伤更重。此时正闭着眼睛,嘴角却在抽搐,还有一丝鲜血,心想:“激情下降后,疼痛应该是更烈了”。 发蜡哥缓步走前,站在他的身旁,沉默片刻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受伤部位,沉沉地叹气道:“老板说你违反了约定,只能拿七万。” 边说着,边从提包中取出了所有的钱,一共七万,毫不吝啬地递给了凉与河,心情复杂。 凉与河转头一愣,似是吃惊,看了眼发蜡哥淡然的神情并没有往深处想去,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后接过了一沓钱。 这两个字,传入发蜡哥耳朵里,充满了暖意——令人心软。 凉与河没有再逗留一分钟,站起身子单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出口走去——昏黑的廊道把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瘦小,又那么顽强。 发蜡哥看惯了多少成败,仍觉得凉与河的背影有许辛酸——坚强到太过逞强··· “同病相怜吧!” 他在心里这样劝慰道。自叹一声,正转身离开时——从屋内传出几声闷重的枪响··· 凉与河一走出地下格斗场,闪烁的夕阳红刺目般照射而来,忍不住把双眼眯成一条线,灿灿地瞧着两栋大楼之间的落山阳——原来白天将要逝去。 “明天的太阳又该怎样升起呢?”他在心中自问,没有答案。 一条短信在他手机上冒了出来,嘤铃几声,其上写道:凉与河先生,您母亲的手术已在下午四时五十分结束,暂住重症监护房,请您明早八点之前缴清手术费和其他医疗杂物费用,共计:十万六千五百元。因国家居民医疗保险补偿您二万三千一百元,您只需缴费:八万三千四百元;祝您家人早日康复!备注某某医院。 凉与河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条催费的短信,站在了格斗场的门口足足一分钟,沉默不语,脸上却露出微笑,像是悬着的心掉了下来。 终于,他昂起腰脊,整了整自己的面容,踏着碎步而去。 璀璨的夕阳红,宛如把西边的天空给烧着了,映着火一般的颜色,非常绚丽惊艳。身处其下的人类像敷上了一层红纱,泛着淡淡的鲜红,宛然末日降临的预兆,于长天一色间毫不起眼。 凉与河穿过四条拥挤的大街,来到一家不入眼的超市门前,毫不躇足地走了进去。 一家美式风格的超市,把柜台设在了超市中央,透着货架看到来往顾客。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正低头看报纸。凉与河走到他的柜前,他才抬起满皱纹的脸来,斜着眼问道:“买什么?” 凉与河道:“我来买钱。” 男人还是斜着眼,却戴上了老花镜,急忙问道:“你想抢劫?” 凉与河淡淡道:“我不抢劫,只是来买钱,红水值钱,我需要钱。” 男人探出了头,看了看他——红色的双眼很是憔悴,脸上满是淤青红肿,劝道:“年轻人,回去休息几天,小本生意承担不起一条人命,来日方长。” 凉与河耐不住性子,冷冷道:“话不复三,事多烦心。” 男人盯着凉与河的眼睛,直过三秒后才道:“往前右拐,号码——4293。” 凉与河抬着腿便往里走去,一扇看似保险柜的门立在两堵厚墙之间,门边有按键,输入号码,门开了。 一进门便寒意侵人,内外温差极大。一百平的大厅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皆是舒适地躺在沙发上,身旁候着一个白大褂女子,手中都握着一根抽血管,正为顾客采血。 难以想象超市的槅门内竟然是个采血库! 凉与河找到一个角落位置,稍一坐下便有位年轻靓丽的白衣女人推着货架车子迎步走了过来,柔声道:“先生,我们这里只采购两种型号,请问您是哪一种?” 凉与河道:“ab型。” 美女客气道:“对不起先生,我们···” 凉与河打断了她的话:“rh阴性。” 美女一愣,喜开颜笑,更加客气道:“您请随我来。” 客客气气地带着凉与河走进一扇门,室内完全封闭却非常清爽,单座沙发旁有一碟茶几和一盘子点心,比外边的待遇好上一些。 美女道:“您请坐。我们这里的规定您应该了解,普通型号的输送起底是600毫升,因您的特殊型号,我们愿意与您建立长期输送协议,输送起底400毫升。” 凉与河道:“我只关心价钱。” 美女微笑道:“您的单价是一百毫升2000元。” 凉与河淡然道:“我卖一千毫升。” 美女又是一愣,喜不自禁,赶忙道:“请您稍候片刻,立马给您输送。”说完,便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凉与河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捂着左大腿的关节骨,透着裤布已明显浮肿,走路时不时咬着牙,剧痛难忍。还强装出无恙的状态,始终不被他人发现。 稍后,便有一位更加美丽c手法更加娴熟的女性走了进来··· 当他步履凝重拿着足够的钱走出超市时,天色已拂晚。实在迈不动步伐才叫了一辆的士,马不停蹄往医院赶去。 医院的大门,永远是来来往往的人,不管富贵贫贱,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拿好单据后,来到缴费大厅里,只想把费用缴清再去看望自己的母亲。他为养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工作人员告诉他:“您母亲的费用已经在半小时前全部缴清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凉与河心中一震,忙问道:“是谁缴的?” 工作人员道:“是一位名叫艾汐的小姐缴的,她不是您的女朋友吗?她没告诉你吗?” 艾汐是凉与河的师妹。 凉与河愣愣的道:“没有。” 工作人员道:“她在家属的备注中,写着是您的未婚妻,可能是还没有通知你吧!” 凉与河的心中,顿时翻涌,逞强的心再也抵挡不住了,若非众多人在场,或许会惭愧得泪流满面吧! 礼貌的道了一声谢后,五味杂陈的钻入了楼梯,掩面低头,把所有疼痛都暂时忘却··· 幸福,鬼一般的来,神一样的去。 重症监护房的廊道里——很安静c灯火通明,但是医院的腥味与药用医疗的气味仍然很刺鼻,不容易产生睡意。 凉与河此刻站在家属探望区里,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 她看起来没有痛苦,睡也似的安详;紧闭的双眼还是那么温柔,虽眉毛已经稀疏c皱眉叠起;刻满皱纹的脸庞却如此惨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残忍的手术早已把她的秀发掠尽,再也找不到当年的美丽了。 可他仍觉得母亲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就如当年见到她第一眼起,便把她的容貌深深印在心里,永远无法抹去,假以时日能报养育之恩。 “就算用我的命,换您的命,我也愿意,养育之恩,无以回报!”凉与河在心中无数遍自语。 天空已经黑透,城市的灯火照常亮起,就算铁打的身躯也该休息了。 凉与河在医院的小吃街,吃到了非常丰盛的一顿晚餐——卤蛋拌饭加一根热狗,感觉世界还是温馨的。 吃饱后,默然在回公寓的路上,一条短信传了过来,是钱师兄,其上写道:小河,我跟卡蒂小姐去srt,道场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多保重!再见。 一则短得不能再短的文字,像一把刀刺入了他的内心。 凉与河抬起头看向黑色的夜空,水光滢滢,繁星点点,黑幕之中应该有一点光亮载着他的梦想漂洋过海吧··· “再见了。” 他的泪水滑下了青淤浮肿的面庞,站到腿脚支撑不住才吐出了这三个沉重的字,像一棵被掏空的大树,没有了水分。 ······ 城市黑夜的喧嚣,已经开始。 “唧唧吱吱”似是老鼠过街的吵闹传入凉与河无神的脑袋中,将他的六神带了回来。 走在无人的暗街里,黑灯瞎火难以瞧见路面上发生了什么,“唧唧吱吱”使人耳膜极不舒服的声音却不断传来。 凉与河站在下水道旁,慢慢地蹲下了身,只见两只僵勾着尾巴的老鼠横死在路旁,嘴角还流着脓液,十分恶心。 “是人嫌老鼠太多下了药吧?”他在心里这样猜测,不以为然。 快到住处的一个转角时,一只猫与刚才老鼠同样的死状倒在墙角的泥坑里,令人惊诧c费解。 “难不成是猫吃了被下药的死老鼠?”凉与河不认为有那么傻的猫。 “明天应该会有人把它捡走吧。”他这么认为着,无可奈何。 凉与河回到了这里,一天的忙碌似将结束。 昏暗的声控灯随着他拖沓的脚步逐一亮起,寻思着涂擦点伤药明天应该能好一些。 “伤好了要把钱还给师妹,她赚钱比我困难。” 伤好了再见人,是因为不能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出租房的门打开了,不是凉与河开的! 身为优秀的格斗手,不管疼痛疲累,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冒起——不请自来者决没有好意。 凉与河自认为小偷小盗能一拳击倒,挨着门伺机而动。 可是,当屋里的人整个身体浮现出来时——他是浮现出来的,凉与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没看到他是怎么移动的。 令人吃惊的不止于此,不请自来者高似巨人,脑袋快要顶到天花板;更惊愕的是——他长着一颗虎头··· “还有一个?” 凉与河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看到另一个同样模样的人浮现在自己眼前。他用力地咬舌头,麻痛猛袭,惊恐万分——“不是梦!” 不管如何,他下意识地挥出力量最大的拳,恰好击在对手的腹部——坚硬如钢,纹丝不动。 不及凉与河反应,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世界都沉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歇斯底里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某个社交平台推送了一段只有一分钟的视频,视频声音不清c影像模糊,十分不起眼。 不料,一小时之内点击破千万,引得无数人围观c下载c议论,更不缺借此爆红之人,几天之内沸沸扬扬c起伏跌宕。 官方打击及时,此社交平台自此在网络中消失,严禁任何人任何组织散发c宣传此则视频,甚至云存储中的资料皆被删除,手握资料的网民无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警察破自己家门而入。 殊不知,各国政府比民众更加恐慌,把某城市硬生生用军事手段包围起来,场面非常壮观,历史罕见。 此城便是凉与河从小生活的城市——z城。 一夜之间,城市所在的区域,包括城郊,人类如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道路上c房屋上c动物暂停过的地方横死数不尽的尸体,猫c老鼠c狗c飞禽c昆虫等都是统一死样:蜷曲着躯体,有尾巴的僵勾着尾巴,没尾巴的便秘至腐烂,嘴吐褐色浓稠的液体,眼睛犹见死神的恐惧,全身僵硬如石,血块凝结于外皮的毛细血管之中,无数个微粒凸起的黑点密密麻麻——惨烈无比,非人类下药毒死害虫能比,可说是不及它的百分一。 一批批军队批批科学家批批“配合人员”接踵而至,从世界各地而来,抱着揭晓世纪谜案得以震惊世界的期望而来,怀着政治c军事重创此国的目的而来··· 唯独没有记者,唯独不能没有通行证的外人介入,哪怕与外围士兵照个相都是不允许的。 外界议论纷纷,此热度丝毫不逊色于外星袭击,当然也有人把此现状喻为外星人毁灭地球的先遣,宣扬地球末日——这些都是不明事理的民众毫无根据的乱扯。欲是不解真相的事情,人们欲是兴趣,欲是胡编乱造,欲是寻求关注。 科研人员身穿厚重的辐射服,步履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那样,趑趄而行,缓慢又滑稽。 拿着长条黑色的辐射仪却检测不出一点核辐射,但还是不愿把厚重的衣服脱下,哪怕影响发掘进度。 各种先进仪器c各种卫星数据c各种学术流堆积一起派开了无数次会议,仍是道不出一个所以然。 尤其是卫星数据,当天夜晚城市的上空似特意盘踞一团极厚的云层,电离子等粒子不断干扰,使卫星监控完全成了无用。 此事的负责人,迫于上层压力,每天都把所谓的专家学者骂个遍,骂完还是不痛快,还骂他们的家人。 十天过去,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却有一些收获:排除瘟疫等自然因素,排除核武器等秘密武器。 但是上层一点也不满足此发现,一道狠批下来:“一个城市百万人口,说不见就不见?继续查,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发掘缓慢进行着,一个月过后,仍是毫无线索,诡秘消失的人类一个也没有找到,人类能力所及的地方都仔细查过,仍然束手无策。 整个世界却在不断升温,有些保护措施做得不够好的国家甚至演变成内乱,举起的大旗是:政府没能力保护民众。然而,都是瞎扯,说的好像换政府就能查清真相一般,就算查清也会毫无隐瞒的告诉民众一般。 为此,政府不断安抚民众,施行了军事保护后才渐渐消停。但是,乱的地方仍是很乱,焦躁不安,毫无安全可言,越来越多人寄希望于神,宗教收人乐不亦乎。 然而,更多人是——“呜呼,呜呼,哀哉,哀哉!” ······ 凉与河是从睡梦中惊醒的,他梦见自己在舒服柔软的沙滩上散步,有养母,有艾汐,跟在后头的是钱师兄,阳光明媚,微风正好。 他想问母亲的病是什么时候好的,想问钱师兄怎么没有去美国,想和师妹道个歉,就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蔚蓝清澈的天空变成了血红色——“不”,他大声叫喊,低头看海,是海洋变成了血红色。 海水顿涨两米,完全的血腥味,像无数鱼类同时死亡流出的鲜血,流体转眼间变成了稠体,波浪变成了血疤。他的身体被狂风刮去嵌在海里,眼睁睁的看着身体一段一段地凝固,想求助,身旁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想奋力呐喊,可海水瞬间把他淹没,声音被永远卡在喉咙里。 梦到此处,猛然惊醒一身冷汗,他忽然发觉自己是怕死的,同样庆幸自己还活着。 凝思片刻,他环顾四周,标准的重症监护病房设施——刚性的天花板下吊着一盏无影大灯,躺在电动手术床上,旁边的推车上放着数十把刀具,甚是锋利,还有除颤器c血液检查系统c输液装置c各种激光仪器等等——一半以上的仪器是凉与河从没见过的高科技,近百根细小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体里,裸的身躯完全被管子覆盖,如大型手术的余尾。 脑袋剧烈疼痛,恨不得把它扒成两瓣,如无数的细针扎入颅内。 想举起手臂却发现脖子以下没有一丁点知觉,心中反而极度不适。 他沉静许久后才想到:“我被谁带到这里?” 那晚,虎头模样的两个魁梧男人立马映入脑中,心中一震,惊恐道:“我是不是被他们打残了,他们是什么人,机器人?对了,只有机器人才不怕痛,只有机器人戴着一颗虎头。” 想到自己被捉弄了,气不打一处来,脑袋更加痛起:“我没有得罪过人,是谁要害我?难不成是那几个老板押注输了来找我茬,故意不把我打死,让我全身残废?” 想到这,一阵阵酸楚,对于格斗者而言,最痛恨的莫过于半死不活,恨不得把这些管子全部拔了。 不留他细想,房门无声地开了,同样无声地走进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秀发或许太长,盘在头顶仍有一段披到腰部,紫黑紫黑的如含苞即绽的玫瑰,面庞精致得宛若画中仙子,丹唇c皓齿c明眸简直是雕刻上去的。 只可惜,穿着一身白大褂,应该是个医生。 凉与河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只看了她一眼,随即脸红。不是因为她太美而羞涩,而是他正着身体,身为异性的害臊,心中更有怒气涨红了脸,只得把脸转向别处,不去瞧她。 心想:“一个残废除了任人摆布,还能干什么!” 女人手插衣兜,似笑而笑,叶眉微垂,对眼前的男人并非感兴趣,却故意挑弄他,道:“你在脸红?” 凉与河不答。 “你身上的软管细针都是经我的手,你应该谢谢我。” 凉与河眉头跳蹙,不吭声,头不回,在道义上,对于救自己一命的医生应该深感谢意,可这个固执的男人不肯开口。 只听她说道:“你是我唯一的改造对象,你应该感到高兴。” 这个女人连说两个“应该”,好似凉与河欠她一般。 听到“改造”二字,凉与河不由地一愣,这细微的变化全被女人看在眼里。 她笑了,丹唇上翘,笑靥如花,宛若倾城,只可惜凉与河看都不看,她继续道:“你应该见过那两头老虎,人不人的c虎不虎的,我也不太喜欢,但他们却非常有用,忠心耿耿c基因上限能到15,我们家族有许多这样的人。” 说了这么多,凉与河若蒙在鼓中,不知不解,但都把它们记了下来入在脑中,心想是否有秘密组织把人改造成另一种人,这类事情在科幻片中出现不少。 但也只在科幻片之中,这是现实。 女人继续道:“你是最特别的一个,父亲都没见过你这么特殊的人,注入的效剂毫不排斥,细胞轻微抵抗便被征服,跟个发情的女人一样,没点底线,还意犹未尽,多注射了一瓶效剂,真是浪费了,至今没发现什么能力。应该是你的特殊血型起的作用,人模人样也不是好事,要是父亲问责下来,我只能把你杀了。” 杀字在女人嘴中说得轻描淡写,不修边幅好似玩笑。 凉与河没杀过人,却见过别人被杀,很不舒服的体验——那人被杀的瞬间,他的心似也被刺了,变得空洞,变得无情。 此刻,有人说要杀自己,除了挣扎惧怕,还有不信。后者大于前者。 美女眼睛溜溜地转,看凉与河无动于衷,反问他:“被改造的人要么兴奋,要么恐惧,一旦开口就会问无数个问题,害得我几天来恶补了许多知识,期待着你问我些问题,好让你给家族效力,让我借鉴借鉴要不要留你,哦——对了,除非你是个哑巴,”美女仔细想了想,“不对,你身上每个细胞我都检查了,没有任何缺陷。看来,让你开口倒成了我的难题。” 这句话,使人莫名的好笑。凉与河却屁都不放一个,似要抗争到底,脑中渐渐思考着怎样逃脱··· 女人爆出了一个事实,这事情原本就要告诉他的,只是她难得的有趣不想浪费,现在无计可施只能把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他,让他为家族效命才是目的。 “你所在的城市,被人毁了,将近百万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这是你该知道的第一···” “什么?” 女人吃了一惊,凉与河像疯狗一样扑来,差点以为他能动弹,似拼了命地与麻木的身体对抗,企图让身躯动起来。 面部扭曲,瞪着的眼珠跟牛眼一般大,却用不着丝毫的力气来甩头,只有声音能爆发:“你放我走,你把我身上的管子拔了,我要走,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你为什么站着不动,你为什么不把管子拔了。你是医生,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你让我回去,让我走···我求求你了···” 喊到后面,声音嘶哑略带哭腔,对周遭的世界一点都不相信。 女人稍感震惊,努了努嘴便不放在心上,一字一字的道:“那是一座死城,已经几个月没有活人了。” “我不信,”凉与河怒吼道,“你快点解除我身上的麻药,我不是残废——赶快把管子拔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女人听到自己被威胁了,粉脸涨红,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更为镇定,仿佛欣赏一场动人的演出,而自己是最佳的观赏者,冷冷道:“第一,我没有给你打麻药;第二,一旦拔了软管你必死无疑;第三,你根本没有能力杀我;第四,你的不冷静让我对你评价很低。” “你就是一个骗子,你是哪家医院的,什么改造,什么虎头,什么基因上限,都是骗人,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凭空冒出一个人就跟我说死城,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你放开我,你这个蛇皮女人···” 凉与河歇斯底里的发泄情绪,忍无可忍不假思索的出口伤人,心中只有一个回家的念头。若是活着的意义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女人眼角抽动,她不知道“蛇皮女人”是什么意思,但能确定这是骂人的。敢言从小到大没有人骂过她,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发脾气。现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c命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居然肆无忌惮地骂自己,还骂得那么难听。 她自然不知道,骂人的都是难听,因为没有被骂过。 “我要杀了你。” 她涨红了脸,咬着银牙,手猛地从兜里抽出,身子闪电般冲到凉与河的枕前,一双娇嫩纤细不该用来杀人的手,此刻却掐住了无法反抗之人的脖子,如一根套牛索把凉与河的脸卡得紫红紫红,双眼充血,似要断气。 若是以前,他定是无法看见对方闪动的动作,只知道浮现。 现在,瞪牛眼般的大眼像要跳出来,到死都不服气,他深信这一切是骗局,定是某个组织迷惑人的手段,要磨灭自己的过去,就是妄想。 他僵硬地绕动着舌头,挣扎着喊出:“杀了我,杀了我···”毫不畏死,就像最勇敢的士兵宁死不屈! “啪——” 一个响亮无比的巴掌,把他的左脸直接扇肿,舌头被自己的牙齿猛地一咬,痛上加痛,鲜血沁出嘴角。 “你个疯子,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女人愤怒的摔门而出,让凉与河一个人歇斯底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午姓家族 “人们总是不愿接纳‘无法理解之物’,无法理解之物会使他们认为自己非常低能,这是在基因之中就已经形成的自尊。” 一间高二十米c面积五百平余的书房里,堆着琳琅满目的古朴书籍,白骨制的书架上灰尘沾染c蛛网扎结,每本书无不是用厚厚c昂贵的鹿皮包裹着,使得几百年如新。 那位美丽的女子此刻如小孩般依靠在一个半老的男人右肩,嘟起嘴来撒娇。 男人额头有三道明显的抬头纹,满是岁月的刻痕,胡须与头发黑中挑白,面目亲和,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说了上面的一句话。 女子疑惑道:“我好像踩到了凉与河的底线,他才出口伤人,不怕死的。” 男人还是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拨起一根雪茄吸进浓滚的烟云,再从鼻孔里丝丝冒出,微笑道:“底线是由基因决定的,那是他身为普通人时的基因,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他会慢慢接受的。还会成为我们家族的助力,这可要多亏了我的乖女儿。” 女人笑嘻嘻地“嗯”了一声,跃着欢快的步子出了书房。 男人的鼻孔又冒出丝丝的烟云,用手指掐灭了烟头,低下头怔怔地看一幅密卷——其上写着凉与河与z城的资料,短短一页。 走到象牙窗前,看着窗外的美景,额上的抬头纹凑得更紧,陷入了沉思。 几日后,躺在床上不知天昏地暗股力气好像永远也用不完的凉与河停止了咆哮,尽管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再没有其它可以解闷。 他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自己的身体还需麻痹多久——“或许我真的废了,”他在心中这样想道,“难道是因为我的血型比较值钱,被当成了血库,所以只留下我一个脑袋等待死亡···活着不如死了,想死也死不成。母亲在医院还要动手术,我在这里躺着怎么给她签字,艾汐···” 他又陷进了酸楚之中,难以自拔。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忽地,他的脑筋溜溜地转起来,意识到不对:“两个长着虎头,跟天花板差不多高的人是亲眼所见,不可能搞错。” 随即想起那个红颜祸水的女人便莫名的恼火,始终不愿承认,可转念心想:“蛇皮女人有什么理由骗我,摆放的仪器任选一个就比我要值钱,如此贵重的措施想贪图我什么,又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做?” 想到替他们打拳,可自己打拳不是最厉害···思忖许久,终于有一个理由合乎条件:“帮他们杀人!” “杀人吗,如果是好人,我是千万不会去做的。”他在嘴中喃喃自语,一直拿捏不定。 转念一想:“杀人是犯法的,我不能杀人——” 思绪凌乱,想到:“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要求,他们不会放了我,不放我,母亲——就···”想到此处,胸中立即涌起一阵阵悲戚,泪水不知觉的滑下。 这时,严实紧闭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额头有三道明显抬头纹c身穿一套酷黑西装的男人如一阵轻风刮了进来,站在床尾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凉与河无法拭去泪水,任细盐黏在眼角,晶光粼粼。 转眼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酷,不闪避地望着他,四目相对,弥漫着一股烟味。原来是男人手中的雪茄,顺着袖口爬了上来。 凉与河自门开的瞬间便闻到了这股烟味,不吸烟的他却从未如此敏感,鼻子如此之灵,卷卷烟云飘入鼻中,倒令人顺畅享受,犹饮最纯的伏特加,想来第二杯。 男人微笑着,脸上有无数道细小的伤疤,皆如刀锋刻上的一般,令人敬畏。一双眼睛几乎被墨色的瞳孔占领,眼廓宛如一柄长剑,其中神光内蕴,精神无比。 走到全身插满细管的凉与河眼前,把雪茄凑在他的嘴边一寸处,欣然道:“来一口?” 凉与河没点头也没摇头,微微张嘴便把烟头咬住,烟气自觉的涌入嘴中,舒爽难喻,随即猛地一口灌入肺中,肺似火灼,差点呛住。烟云便从他的五窍里逃也似的喷出,一副驾雾的样子。 男人继续笑道:“要是普通人像你这样抽,不出三口,呼吸道就会溃烂,二十秒内死亡。” 凉与河听不出男人话语的内隐,接连抽四口,烟云在他头顶似乎要形成一个小云团,久久不散,每一次吸入肺中像是重生的洗礼,美妙无比,直至把体内的不适完全排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烟不离手了。 问道:“这是什么烟?” 然而,凉与河并不知道烟不是雪茄,雪茄不是烟。 男人知道他的错误,毫不在意很直白地告诉他:“醉云,只为‘异人’提供的高级贡品,其中特殊的质料对男性异人有辅助作用,但喜欢它的人却比较少。” “为什么?” “一是因为它稀少,制作不易;二是因为它只适合生命力强的异人享用,恢复力超过灼烧程度便是好东西,如若相反,那就是不适宜。” 现在,凉与河倒明白男人的意思了,拐着弯告诉他一些道理,一时之间不再吭声。 男人倒很随意,拉过一条椅子坐下,亮出锃亮的矮跟皮鞋翘起二郎腿继续抽着雪茄,似要促膝长谈。 深凹的眼睛如厉蛇一般观察着凉与河,始终保持极为礼貌的笑容,瞧着凉与河微妙的表情开始缓缓道:“我叫午冷声,你可以称呼我族长,或家主,从今以后你便是午家的人,出去办事都代表着午家的面子,午家的面子就是族长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你骂的蛇皮女人是我的女儿,名叫午水雅,是她一手改造的你,可以不用感谢她,但是要听她的吩咐,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忤逆她就是忤逆我。你可听清?” 他顿了顿,见凉与河默然便继续说道:“她告诉你的事情,都是事实,我们没有理由欺骗你,在你身上还得不到我们想要的好处。不管你的想法如何,活也好,死也罢,暂时我只能给你一个劝告——普通人曾经的生活,你永远也无法回去,历史不允许更改。普通人很喜欢一个词——活在当下,于你此阶段倒是契合,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我亲人还在不在?”凉与河的心在滴血,明知故问。 男人冰冷的眼神把事实传递给了他,抽着雪茄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的豆大泪珠滚滚而下—— 沉默许久,也许天黑,也许天亮。 凉与河终于开口道:“我不信。” 语气中充满了责怪,接着道:“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还是说,你们这一切表演都是做戏,如果是做戏,要怎样才能放了我?” 午冷声听完,微笑的脸跟翻书一般,刹那间杀气蓬勃,连高照的亮灯都经不住一闪一闪地晃动发抖,原本密闭的空间不知哪来的风,呼呼地卷,仪器“嘎嘎”作响,围着病床形成一个风卷,处在中心点的凉与河明显感受到——看不见的风如刀子般密密麻麻刮着脸,身体仿佛要被撕碎了。 男人盯着他沉默不语,西装却肿胀了许多,无法再撑开。 他的一根小指抵在床头的墙壁上,顿时,很远处的钢板炸出一声闷重的嘣响,回荡在整座城堡,报警器惊慌失措地叮鸣,半响不到,数不清的人立即包围在房门前,凶猛的杀气透着门缝传进房间里,把凉与河惊得磕牙。如临万人誓死的战场c如临煞气重现的炼狱,一切都震惊无比,把一切都颠覆了! 午族长只淡淡道:“这还是假的吗?” 话毙,杀气c风卷c响声如断了电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令凉与河深思震惊的杂乱。不知是惊吓到还是倔强,他不吭一声。抑或是沉浸在悲伤之中——至于为何会悲伤,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倒是喜欢你的倔强,这种性子才是干大事的人应该具备的。”午冷声恢复了礼貌的微笑,继续道:“我精挑细选出三百人,从八岁被领养起开始就密切关注你,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最缺乏的是变通。你可曾想过是谁毁了这座城市,可曾想过继续报恩,或者报仇?” 凉与河僵硬的脸似摸了一层烂泥,变得生动。 午族长继续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的效剂已经结束,只要你能动,我便带你回你所在的城市,见识一下非人类的事物,然后让你考虑未来。我不会害你,只在帮你。” 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沓,因为他不想看见一个人犹豫不决的样子··· 凌乱的房间中又剩下凉与河一人,剧烈起伏的胸脯难泄一腔恨意。怒火中烧,烤得干巴巴的眼睛溢出晶光。 他不知道一个人忍耐的极限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间崩溃,也许有那么一天;也许他会放弃挣扎,接纳麻木,不再因过分倔强而痛不欲生。 ······ 城堡后山的锻炼场,整整半个山头被夷为平地,占地面积超过一千亩——空旷c寸草不生c漫天灰泥肆意飘扬,石块碎屑堆砌其上,显得参差杂乱。 偌大的场地寥寥几人,并都分隔许远。 会到此训练的莫不是能力掌握不衡c实力不济之人。尤其是刚被改造的人类,如儿童练步般,不断地跌倒,又不断地站起。 场地西侧,一个生面孔正挥舞着拳头轰击地面,土块一圈圈震裂,硬泥一尺尺凹陷,荡起飞石扑起大尘,左移右闪似乎对用不尽的力量感到无比兴奋,然身上沾染的灰土积了厚厚一层,跟着臭汗划出数道泥垢。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典型的国字脸,短发与黝黑的皮肤,再配上凹凸有致的大肌肉,活像现实生活中的健美先生。 只不过两道剑眉下凸起的大眼,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 任由飞尘泼在他的身上,使得原本白净的背心已肮脏无比。负手而立,刺人的目光把兴奋折腾之人的动作捕捉得仔仔细细,甚至把他将要落脚的位置都测量得分毫不差。 看久后,甚是无趣。 忽的,异人较为灵敏的耳朵,听见了极远处发生的闷响,声音短暂c细微,却实实在在。 国字脸的男人扭过头远远地瞧着城堡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这个生面孔的男人,凑近打断了他的思绪,用一种无所不能c大义凛然语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城堡‘护钢’发出的声音。” 国字脸男人极度平淡的语气让兴奋的男人有些失望。 纠缠着问道:“要不要我们回去?” “不用,是族长在测试护钢的威力。” “族长才可以打护钢,我也要去试试。”他连护钢是什么都不知晓,敢言要去打护钢。 国字脸男人脸色顿变,霸气四溢,不及对方反应,转身便把他的人头一掌按在地上,头颅深埋进地里,四肢在外,像缩头乌龟四肢乱蹬。 地面龟裂,四散剖去,看来脑袋陷得许深。 手轻轻松开,陷进地里的男人便飞也似的跳起来,惊恐的闪到远处,一个蛮不错的脸都变了形,满是泥土却没有流血,急躁得破口大骂:“午桐,你仗着力气大c战力高就搞偷袭,算什么东西,有本事面对面单挑,老子怕了你就不姓许。” 午桐对男人的愤骂无动于衷,淡淡地道:“你辱骂我倒是小事,让你一百句话无妨,”瞬地,脸色一变,肌肉紧绷,边急速冲进边道:“但是,胆敢小瞧族长之人,必须得到教训。” 姓许的,虽眼能见午桐的移动,奈何身体的反应完全跟不上,就算有高超的技术,在完全碾压的速度面前同样成废。 十分僵硬的抗了一拳,直接被揍飞。 作为上帝视角,能瞧见午桐挥拳的瞬间放缓了大半的速度,下手甚是留情。 飞出还未落地,与刚才同样的招数把姓许的按在了地里,比刚才深凹了近两倍,大地如蛛网般龟裂,如倒插在一钵死湖中央,狼狈滑稽。 只道:“念你是初犯,饶你一命,身为异人,身为午家下属,这是给你上的第一课,也是救你一命。不要把世俗人类的那一套用在这里,不然你活不久。” 这下,许姓三窍流血,滚烫滚烫的,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身上的伤口冒着气不出片刻便化作了黑疤。 抱怨道:“妈的,下手那么重,说得正正经经,好像老子欠你钱似的。” 说此话时,午桐已远远离去,往城堡的方向一步步很稳地跨着。听不见许姓的抱怨。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兴奋的表情油然而生,迫切之情已经饥渴无比。屁股沟上撇着的三寸尾巴饶有趣味地钻了出来,很有节奏的晃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一见如故 凉与河的生命体征像刚破土的竹笋,无时无刻不在上升,无时无刻不在拔高,令造化者惊讶c令耄耋老者兴奋不已··· 恨不得一场春雨便化作傲竹,高立于下俯视众林,拥有睥睨之姿。 他自己却茫然地躺在缺乏温暖的床上,不知所措,不去触觉,没有念想,没有期望,深陷痛苦的泥潭中无法自拔。回忆如酸楚的雨水,一阵阵袭袭,势必把人给淹没,把属于他的大地沉入海底。 “人陷入痛苦时,神经会比任何时候都敏感,拼了命地往更深的痛苦钻去,直到他变了一个人为止。” 父女两人相对而坐于长桌,身后各站一位侍女,午餐中食用最昂贵的鲸肉,谈论凉与河如刀叉切肉分明,不挑一丝,咀嚼劲十足。 “父亲,若是被他见到他亲人的尸体,他会变成怎样?” 午冷声停下手中的餐具,若有思索的深吸一口‘醉云雪茄’,答非所问,道:“利用百万普通人的性命换取几个高级基因,确实不人道,成功率极低的改造进程,大家族或许有些心急,抑或是在掩饰。” 午水雅道:“工程巨大,但我们只提前两天收到消息,大家族有人不满,想让人分一杯羹,肯定在某处又打了一架,打吧打吧,伤的越多越好。” “哈哈,女儿啊,这话到外边可不能乱讲,大家族之所以是大家族,还是有雄厚的底蕴,我们还是差些火候。” “父亲,你说,百万人到底藏在哪了,所有人都想知道,不会是基因进化太强变成灰了吧?” “‘密码子’从上古时代开始,就已经无法改变,若想改变成分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唯有转移别处。”说这句话时,午冷声脸向窗外,若有所思。 午水雅道:“那姓凉的小子见不到他母亲的尸体,岂不是不承认事实,一个大男人整天婆婆妈妈的掉泪花,依我看,不如杀了他,可是他又不怕死,杀了他也没多大用处,若真的杀他,不论耗费的成本,单论基因上限20还是有些可惜。” 午冷声微笑道:“驭下有术,况且家族正缺人才,别动不动杀人,等你成为家主了,就知晓人才是多么的难得。” 午水雅笑了起来,道:“我才不要当家主呢,每天窝在书房里真无聊。” “通古人智慧c预测未来必要饱览群书c四通八达才行,岂是每天生死相向能比。你长那么大了还是如此调皮。” “哈哈,不是有您嘛!我还要再玩几十年。” 午冷声摇摇头,跟着一齐笑了起来。 深色的夜觅不见一点星光,狂傲的飓风吹得挂在尖塔之上的族徽高旗啪啪作响。 在密闭的房间里,在无人看管的时刻,凉与河趴在地面匍匐着身子,用下巴磕地一点点地往门口挪动,恢复了一丝的腰劲像蚯蚓一般蠕动。 从未想过下巴竟然力量十足,拖着身子一点点的往前爬,半边身体在地上阻力不大的摩擦着,缠绕的细管揪成一团与下巴的力量对抗互拉,用了几个时辰才把沉重的身子挪到门前,见逃走有望时——却够不着门把手,拼了命地用头敲门,企图把门给敲穿,动作粗鲁发出“嘣嘣”的声响,直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也没有敲破一丝,反而把脑门敲出鲜血,黏在门脚处淌下。 身上的软管更是打了无数的结,把双腿紧紧地捆在一起—— 午水雅这才来看望他,一开门手劲稍大,未想到门前趴着一个人,门开的瞬间把他的头狠狠地撞向墙壁,磕碰一声大响,差点把他脆弱的脑袋挤成碎片,正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午水雅见他全身缠满了细管c上半身堆在墙角还渗出许多血来,惊讶之情油然而生,惊疑半响猜到他的行为后嘿嘿一笑,嘲笑道:“你这是在练习力量吗,拐到墙角干嘛!” 看他瞪眼可怜的样子,不忍再戏弄他,便不计前嫌蹲下身,一只手抓着他的脖颈,整个人被拎起,准确地往床上一扔,缠着凌乱的细管一并回到床上,说道:“要把管子全部拔了才能动,何必自讨苦吃呢,从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边说着,尽数把细小的软管全部除去,为他准备了一身衣服,放在了床尾,说道:“过几分钟便能活动,再把衣服穿上,带你出去活动活动。午桐那家伙改造的异人比你强多了,每天在活蹦乱跳,你可不能输给他。”说完,转身走到了门外。 凉与河一直以为,如此遭遇的只他一人··· 几分钟后,身体最先活动的是脖颈,再是肩膀,然后听见了“噼里啪啦”的脆响从身体各个关节传出,放开门红的鞭炮一般。 待关节响毕,全身却变得柔软无比,似一堆烂泥。体内所有的筋骨血肉都是崭新的从未使用过,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可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似充满了力量,又似颓废不堪,稍感不适便马上摔倒。 腿一软又重新站起,站起又跌倒··· 待他穿完衣服,贴着墙壁勉强而行时,太阳已经明显西斜,只不过他此刻看不见而已。不过多时,他才能缓步行走不用支撑,心中不免小激动。 正欲开门悄悄溜走时,午水雅进来了,如一阵清风刮在脸上,女人的体香扑鼻。 二话不说,领着他走上长长一条台阶,每个台阶只足够二人并肩而行,看不见台阶的尽头,充满了黑暗——原来是关上了门。 再绕过城堡的几座塔尖,踏进鲜花嫩草c虫鸟怡人的幽径,过了两个大山坡,跃下三断高坎,终于来到了“后山”。 一路上,凉与河被远远的甩在后头,沿途被一只竹叶青咬伤,惊恐之时见牙孔里的毒液一点点的挤出,伤口恢复成原来模样——不可思议。 经过一滩积水时,一只五彩斑斓的青蛙纵身跃起,喷出一滩毒液进入他的嘴里便闪入了丛林。然而,他只感嘴中酸涩,并无大碍。 他在心中猜疑:“这种人都不会死吗?” 当然会死,而且多数人死得不明不白。只不过他是一名新晋异人,一时不懂这些。 后山只剩下两个人,许姓的尾巴人与午桐。 两人的战力差距使得尾巴人总是挨打的一方,午桐一本正经的说道:“每受一次伤便能在下次战斗中救你一命,不要小瞧了它而不发挥出实力。” 然后,哀叫连连。 午水雅带着新人踏上后山的土地之时,便被午桐发现了,一拳瞬间把许姓的打飞,快跑到午水雅的面前,躬身称道:“小姐,您有何吩咐。” 美女笑得像天边的彩虹,笑得像出水的芙蓉,笑得令人目不暇接,道:“午桐,你那个家伙的眼睛不老实啊,色眯眯的。” 许姓者,站在了不远处,忘了擦血,愣愣的站在原地,被美女惊艳到无法呼吸,似被拯救了一般,一双褐眼冒着绿光,男性的荷尔蒙告诉他,这是他永远无法征服的女人,因为被征服的一方是他自己。 午桐略显尴尬,满怀歉意,道:“抱歉小姐,鼠目寸光之人,难成大器,给家族抹黑了。” 说完,转身将要扑去,眼光弥漫着恐怖。凉与河站在后头,观察得仔仔细细,这是要杀人的眼神,老虎宰割兔子就是这种眼神。 午水雅制止了他,道:“父亲刚跟我说人才难得,今年就这么几个人,都死光了。我还想让这个人和他比划比划呢,兴许两个新异人能成为朋友。” 午桐这才看了一眼凉与河,对此人并非上心,就像过路的陌生人一般四目交接,说道:“好。” 转身,气冲冲地往色迷迷的男人而去。 午水雅对着凉与河道:“听说你以前是一个格斗手,身手不错,和他试一试,”嫩手一指,接着道:“打赢了他,我就早点带你去死城,如果没打赢,我就一直拖着。”显然,她是知道族长许诺他的事情。 凉与河一声不吭,恨不得现在就走,可连这里的地理位置都不知晓,往那个方向走? 踏着步子挡在了许姓男人的视线前,引起对方的注意。 没想到,许姓的男人径直的奔来,速度极快。以为他们即刻便要狠斗一番—— 不料,他在凉与河的身前猝停脚步,一脸喜兴,十分郑重地伸出了他的右手,兴奋道:“你好你好,我叫许成,许是午家的午加个言字旁,成是成功的成,你不用介绍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你叫凉与河对吧!我也是z城的人,你以前住在哪里,我以前在城西,你是不是在城东,不然我肯定见过你,我们是同一天晚上被带来的,就是那两个虎头人,你知道吧,说起那个虎头人,下手真他妈狠,让老子昏了好几天。你知道吗,一听午桐说,就那个大块头,他说我已经成为了异人,你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哎呦,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一听他说有个和我一齐来的人,是我的老乡,我高兴得几晚没睡着啊,整天盼呀盼,今天总算给我盼到了(啜泣声),我顿时就不想死了——” 凉与河看他的表情像万花筒一样,变来变去,不由得膛目结舌,一时语塞。心中不免激动起来,把打架的事情抛得干净,只听他接着说:“真是患难见真情啊,我第一眼瞧上你就知道你是个可靠的人,我知道你已经激动得说不上话来了,对不对?你不用回答我,让我哭一会儿!” 就算是假哭,凉与河此刻也会误以为是真哭。谁叫两人同病相怜呢,对方说的又那么动心··· 若换作以前,遇见这样的人,凉与河会掉头就走,从不理睬。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许成只用手随手擦了擦,又开口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你肯定是比我后醒的对不对,肯定是的,不然你早就来找我了,是老天让我们相见恨晚啊——(又是啜泣)我在培养皿中就醒了,一直等到了今天,每天面对着那个大块头,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难受,简直是生活在地狱之中啊——” 忽然,侧头往凉与河身后一看,赶紧拉着他走得远远的,生怕说的话被他们听见,轻声道:“兄弟,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凉与河感到怪异,对眼前的男人一时间猜不透,便颔首点头。 “你和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一来,我的世界就不再是地狱了,简直是天堂啊——天堂啊——哦,不,我是说,认识了你,我世界充满了友情,还有‘辣夫’——”仰头,双手拥抱上天。 突然,更加兴奋的问道:“兄弟,她是跟我们一个城市的——老乡吗?” 凉与河心中觉得好笑,嘴唇上翘摇摇头,并说出了她的名字。 没想到,对方的脸瞬变,变得落寞,变得很失望,沉静了半响,终于问道:“兄弟,她带你来是干什么呢?” 凉与河老实说:“让我打败你。” 许成的脸色又一转,跳了起来突然喝道:“好啊,来啊——兄弟,我练了十八年的跆拳道,拿过国家级奖杯,出于对对手的尊敬,我会不留余地的和你对打,你也尽管放马过来。” 心中不免想到:让美女瞧瞧,我有多厉害。 凉与河点点头,神情认真坚决不辜负对方的期望。 许成踏足,打算炫耀他的跆拳道绝技,不料变成异人后的身躯已不再是以前的笨拙迟缓,演示的浮夸技巧变得不实用c变得多此一举,甚至是浪费动作,空出的间隙都是敌人非常好的进攻时机。 有时,撞踢与横扫不如拳头来的简单直接,最灵敏也最具爆发力。 不出片刻,两人便扭打了起来。 许成每一击扫踢都准确地打在凉与河的臂膀关节处,骨头如风吹倒的竹竿,噼里啪啦地脆响,不及许成下一次的攻击,碎骨立马奇迹般愈合了一小成,再次硬抗。 “有破绽!” 许成看准对手吃力的瞬间,一个简洁无比的扫腿踢在凉与河的腰部,整个人立马被击飞,肋骨全部散架c断裂。 伏在一个凹坑里,一时爬不起来。 整个打斗过程,无不是单方面的挨揍,凉与河没有还手之力。除了稍微可看的恢复力外,没有任何长处,未免令人有些失望。 凉与河下肢“嘎啦嘎啦”的响,不出半分钟便重新站起,是被许成扶着站起的。 “半分钟,敌人可以把你的头颅拧下一百次。” 午水雅站在他的面前不给好气,只一拳,他的胸脯整个碎裂,后背的衣服上还刺出了几根森森白骨,人没有飞出,却双眼翻白倒下,呼吸停止,身体呈大字型一动不动。 可以肯定,凉与河的胸腔是碎了,嘴角不断溢出血来。 许成惊慌失措,惊呼道:“死了?” 他摸凉与河的动脉,按住了十秒没有搏动一次,靠近他的心脏听声音,只有一股股鲜血沸腾乱窜的杂响,无比震惊地抱着这具渐渐失去生气的身躯,拖着长长的哭腔道:“死了,我的兄弟死啦——可怜的兄弟啊,死前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啊!” 许成对这充满好感的患难兄弟,伤心了十秒种,只听他嘴里道:“兄弟,你太弱了扛不住啊!你走好,你该享的福,我会帮你享的。” 午水雅冷冷地看着他,对这个色眯眯c表里不一的男人失去了兴趣,留下他蹲坐在凉与河的身体旁自言自语。 走到午桐的身边,没好气道:“他连我一拳都扛不住,还怎么带他去死城。” 午桐道:“改造后的异人,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熟悉身体,进而巩固战力。” “你说我着急,替凉与河担心?” 午桐急忙道:“不是。” “哼,除了父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午水雅气也似的离开了,摆摆手再也不去看三个男人。 午桐转身,走到凉与河的身旁,仔细地看他身体的变化,说道:“这是你身为异人的第一堂课。” “你说什么?” 许成不知不解,听不懂他对一个死人说什么话。 忽的,“死人”的胸脯皮球般剧烈鼓动了一下,似填充了一口气,胸脯渐渐发红,宛若木炭烧尽后的余色,四目之下渐渐熄灭,散到身体各处——身体恢复成原样,呼吸从未如此平稳,像毫无波澜的湖面。 在许成无比惊愕的注视下缓缓站起,异人的超强能力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归乡心切 一周后,午家城堡广场。 直升机青色锋利的机翼“呼呼哗哗”地转动,盘起大风似要把所有人给吹开,地上的青草全部钻进了土里不敢探出头来。 机体宽大,一身草青色,头尖细尾与一般的直升机很是不同。 午水雅一掬紫黑秀发匹练般扬了起来,径直走进了直升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熟络的操作起来。 凉与河回家心切,窜也似的走进去。拉开舱内,探头往里一看——里边有两排沙发,一张玻璃圆桌,桌上放着一桶冰镇香槟和半桌美味甜点,高脚杯挂在玻璃桌的反面,把机舱布置得很舒适得体。 却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个气氛,午桐一脸肃色地坐在沙发的凹槽里,他双臂抱拳,侧身微仰,正在闭目养神,似乎对这趟旅行并不兴趣,稍感慵懒。 然而,相反的是,许成自早晨起床便一直在笑,笑得不出声,笑得很猥琐,心中似有猛兽在咆哮,咆哮的声音像是发情。 他溜窜地蹦进舱里,原以为是一场美妙的三人行,不料午桐早已坐在里边,激情顿时消灭了一半,有意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午桐的对面蹬着他。 又自顾地开启一瓶香槟倒饮——“好喝。” “兄弟,来一杯?” 许成给凉与河倒了一杯,举杯邀请他,却没有给午桐倒。 凉与河此刻怎么喝得下酒,昨晚盯着璀璨星空一夜无眠。 在他的心里已经暂时失去了活不下去的意义,他不敢去死,也不知为何而活。 似乎除了发呆出神外,什么也干不成,变得敏感,常常自言自语c自生自气,狂躁得喜怒无常。 但是这次,他没有拒绝许成的好意,把酒接过一饮而尽,入口即是苦味。 “爽快,兄弟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干大事的人就要这样爽快,”许成笑道,“只要一着地,我们就去爽,去他妈的异人,去他妈的痛苦,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图个开心快乐吗,所以兄弟你跟着我,一切烦恼都能忘记。” 这句话,似是他的肺腑之言,说得很忠诚。 凉与河似悲似笑的眼神看着他,没有说话,拿起又一杯酒··· 午桐依旧紧闭着双眼,恬不为怪。 “兄弟,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许成凑过头,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有个绰号叫‘十二郎’。” “十二郎”三个字一出口,他顿时满面春风c自然得意,巴不得所有人都听见,“兄弟,你知道‘十二郎’什么意思吗?” 凉与河淡淡地摇头。 许成侃侃而谈,更加兴奋,道:“兄弟,我还有一个绰号,嘻嘻,叫‘少妇杀手’,你知道少妇杀手是什么吗?只要我看上的女人,没一个能逃出我的掌心,让她们无比的思念我,每个皎洁的夜晚,她们孤枕难眠···”他饶有趣味的比起手势,顿了顿又道:“要不要告诉你我的秘诀?” 他试图勾引起凉与河更大的兴趣,但没成功。 “我们是兄弟,我就直接告诉你吧,这可是我近三十年的经验总结,别人花大钱求我告诉他我都不肯的,今天我破例传给你,你要听好咯——就是···” “闭嘴!” 午桐一声呵斥,把空气都吓得凝固。 许成吓了一跳,立马缩回去,嘟囔着嘴,嗫嚅着——骂着极为细小的粗话。 午桐哼了一声,瞪他一眼,随即又闭起双眼,仰倒养神。 许成同样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然后又开启一瓶香槟,自顾地倒酒饮下。 此时,凉与河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白云飘飘柔绵至极,变幻着千奇百怪的形状,像狗c像猫c像人···又立即随着风散开了去。 它还一直跟着直升机飞,直升机上升它也上升,直升机下降它也下降,很调皮很可爱,就是不愿离开,好似隔着窗与眼前的男人打照面··· 渐渐地,直升机快速地飞行着——下方是一片海,上方是一片云稀的蓝天。 蔚蓝色c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腾起有鱼,起初还有捕食的海鸟,过了一会儿便见不到鸟儿了,但是看到了鲸,庞大的身躯喷出的水柱好像碰到了云,太阳雨一般洒下——壮观之色无与伦比。 凉与河看着这些,却不能舒缓他的情绪,他没有任何心情能融进这自然的美丽之中,仿佛带着一双灰色的眼睛在看世界——一片苍白。 直升机快速地飞,比军用的直升机更快。 在它面前的东西,无不是一闪而过,出远海捕捞的渔夫只瞧见天空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在云层略过——毫不觉得出奇。 尽管如此,凉与河迫切又惧怕的心情仍觉得它飞行得好慢,慢到需要算数时间。当然,因异人能力的提升,原本快速的物体变得不再快速,原本模糊的东西变得不再模糊。 他不知道他此刻跨过的是什么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起飞。若是知晓,定不会认为这是趟缓慢的旅行。 直升机越过赤道不久,便迎上了一股强烈的大风,往北飞行愈是强烈——这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似乎比以往狂烈许多,把整片大地当成了砧板,寒风就如一把刀。 凉与河忘了几个月前的秋季凉风,枯黄枯黄的树叶根本无法入他的眼。此刻,西北风凛冽地呼吹,自北向南的银装素裹早已席卷这片苍茫古老的大地。 他的家乡更是如此,生机在雪茫之中更显力量。 直升机轻松地越过国境,直接避开了军方的雷达,在卫星之下犹如隐形。 渐渐地,它不断地下降,破开云层没入了一座渺无人烟的大山之中,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处空地上,刮起了一大层积雪。 纵眼望去——这里的大山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难以瞧见一片绿色,却能看见很远处饶树而行的孤狼,灰色毛发下骨瘦如柴,形单影只出来觅食,寻觅半天估计是没有收获。 夕阳的余晖照在雪地上泛黄,午水雅兴致昂扬地跳了下来,喊道:“都下来吧。” 除了主驾驶员,其他人都踩在了雪地里,深入膝盖。 四人穿着夏季清凉的短装,不觉一丝寒冷,可以说是没有感觉,异人的抵抗力比什么衣服都要牢靠。 在冬天穿一件薄薄的短袖,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应是极高。 午水雅道:“你们两个小子,有两不允许,听好了,要是违反规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第一,不允许被普通人看见你们的能力,包括长在身上的异处。” 许成还寻思着,美女若是看见自己藏在裤子里的小尾巴会不会更风情呢! “第二,普通人若是瞧见你们有异于普通人的能力,直接杀死,这是异人的铁则,谁也不能违反。” 许成忍不住呵气:“老婆是普通人,我是异人,难不成上一次床就换个老婆,这不合道理啊。” 午桐没好气,道:“异人有异人的世界,不小心行事随时都会丧命。” 午水雅把紫黑的长发稍微盘起,这个扰人的动作就把许成的眼睛看直了,流着口水看她无与伦比的俏脸,往下盯c往下盯··· “嘣!” 凉与河没看清午桐是如何出手的,许成便被打入地下好深的位置,倒插着,雪更是震动一下把他给埋了。 山里的飞禽无不是惊起,纷纷窜逃家门,慌张地狂奔。那只幸运的孤狼瞬间扑起,一头鹿跌死··· “不吃教训。”午桐愤怒道。 午水雅瞥都不瞥许成,只叹道:“刚改造的异人,就是因为高估了自己c低估了他人才死得快,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自己害死自己。”她玩弄着地下的积雪,一句话的时间便堆出个半人高的雪人。 继续道:“午桐,把笼子拿出来,我们先去拜访几个人。” 凉与河不愿,只道:“你们走,我一个人去z城。” “你进不去的。”午水雅道,“死城可不是说进就能进。” “不管如何我都要去。”凉与河的坚决之色丝毫不弱,更表明了他心中的焦急。 “我陪他去!” 陷进深雪里的许成终于把自己拔了出来,受了重伤,左半边的身躯有五十多个拳印,沙包一样大的拳印把他的骨头打得半碎,靠在凉与河身上,嘴角沁着血。 他未想到午桐居然这么狠,毫无防备的接下一招,战战兢兢地咬着牙。 “你去一样送死。”午水雅冷冷道。 “为什么?”许成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是你们身为异人的第二堂课。”午桐拎着一个用黑布裹着的大笼子,走了出来。 ······ 在午桐的强迫下,两个年轻异人只能唯命是从,不听话便会挨打,一次比一次重。 一行四人,便在雪林中飞奔。 异人的速度似紧弓下射出的长箭,在松软的雪地里不留足迹,借力的树梢直至人消失不见了才抖落一滩薄雪。 许成趴在凉与河大山般的后背,快速行进中没有一丁点颠簸。 冬雪的黑夜总是来得更早一些,天瞬间暗了下去。翻过一座座山c跨过一片片树林,耳畔滑过低沉的兽吼和呼啸的风语,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与魅力。 四人来到一座山上,矮小的山头下有一座十万人口的城市,停下片刻驻足高处,黑夜盖不住它的繁华。每个人的肚子已空空如也,必须补充能量与换身衣服。 瞬间没入城市之中,走在人少的巷道里,臭气扑鼻。 午水雅掩鼻闷声道:“午桐,你带的什么路,那么臭?” 午桐道:“小姐,我们已经被跟踪了。” 听完,凉与河与许成毫无察觉,不由得提高警惕往四处张望,可什么也没有感触到,心中疑惑道:什么时候开始被跟踪的。 午水雅道:“二十一个我知道,进城就被发现了。刚才在树林里都不出手,你以为骗到这个小巷子就会动手?” 午桐只道:“是。” 四人走出了巷道,来到人流如潮的大街上。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火烧火燎般投了过来,不论男女,眼睛里都冒着火,热情的火。冬夜的寒冷似已不存在,他们只盯着一人——午水雅。 “好美!”女人忍不住自叹。 男人已无法自语。 就是没有一个人会关注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短袖与短裤,恨不得她啥都不穿。她的身材,连维纳斯也自叹不如。 也许是出于尴尬与羞耻,也许是她身旁有三个魁梧的男人,尤其是那个肌肉似要爆出来的大个子,严肃的表情散出的气场没人能靠近。 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刺耳的喇叭声与咒骂声响彻了开来! 现在是夜市正热闹的时候,精心打扮的男女们自信地出门,现在倒好,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凉与河冷酷的眼神看向人群,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 他曾多次想到,走在曾经的城市即使看陌生人也是亲切的,毕竟自己还是他们的一员,生活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一员。可现在,这种情感真如枯叶,埋在雪地里腐烂掉;失去了同情,失去了归宿感。 他麻木了,心中残存的情感似将褪去,但还未彻底融入异人的世界,纠结与痛苦又一阵地袭来。 许成站得笔直挺立,扶着凉与河的肩膀而行。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十分开怀,嘴巴裂到了耳下,很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眼光,沉醉其中。 午水雅视若无睹,就这样地走在人们的视野里,进了整座城市最昂贵的服装店。使得这家店顿时人山人海,全为看美女而来。店主出奇的歇业,只为服务这四人,想必店主是不愿和别人分享美丽吧! “你看这件怎么样?” 午水雅挑选的都是薄衣服,看上哪一件就扔给午桐,午桐拿不下了就扔给凉与河。长裙c牛仔c夹克c短裤c檐帽c靴子···凡是看了第二眼的都被拿下。 八层楼的服装挑选出好几百件。店里所有的店员都伺候着这主儿,高兴中带着惊愕。连连地给午水雅介绍牌子c搭配c质料,甚至衣服的来历故事··· 两小时后,午桐和凉与河竟觉疲惫——不可思议。 快结束才发现,三个男人还没挑选一件衣服,午水雅摆摆手,道:“给他们每人拿一件最贵的西装,男人穿西装好看一点。” 三人一脸苦笑。 奈何,午桐的块头太大,尺寸最大的西装也套不下他的身体,现行裁定肯定是等不及的,只能换套笨拙的羽绒服。 临到结账,店长亲自结账,柔声道:“iss,一共消费二百八十六万元,您成为我们店里的顶级客户,尊享八折优惠···” “不用,我不会穿同一件衣服,服装店也是。”顺手递给店长一张信用卡。 店长手颤颤地接过它,从没见过这样的主。 凉与河默默地放下这套精贵的西装,不穿它。 “不喜欢?”午水雅问道。 “不是。”凉与河答。 “有衣服不穿,嫌太便宜。”午水雅正想问店员有没有更贵的西装。 “不是。”凉与河答,“我没穿过西装,穿不起。” “又不用你出钱!”说话时,凉与河莫名其妙的出了店门,略显萧索。 正当疑惑时,许成穿着一套标准的西装走了出来,对着镜子照呀照,说道:“他是个不会享受的男人,这是在浪费他的心情。已经答应他回我们的家乡,硬要磨着他,他嘴上不说,身为兄弟我肯定看得出来的。” “哼,其它衣服我不要了。”午水雅只顺手拿了一件大衣,愤愤然,购物的顿时烟消云散。 店长愣住了,错愕的神情变幻着,心中愤怒无比却不敢吭声,鼻孔粗气大喷。恨不得破口大骂,骂那个有病的男人,不穿西装就不穿,害得一番大买卖泡汤。 结完帐,四人重新上路,饭都不吃。 一直隐藏在暗地的异人不但没消失,反而渐渐靠近。 午水雅一股子气,直道:“凉与河,把那些人杀了。” 凉与河不吭声,他没有杀过人,更不愿无故杀人。可事情由不得他,他不愿杀人,别人却要杀他。 四人停下片刻,二十一人便追了上来,呈包围势,信心满满,以多欺少。 “你要是一个人把他们全杀光,我立马掉头去z城。”午水雅道。 “我不会无故杀人。”凉与河道。 “你想知道是谁毁了z城吗?” 凉与河两眼放光,神色认真,盯着午水雅。 “他们知道。”纤细嫩手一指,随意指向其中一人。 他竟然不思考女人随意说的话是否骗人,就这样地冲进人堆里。骗人是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避免不了的战斗c是情绪的需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懦弱与逞强 凉与河如一头狂暴的雄狮扑入一群狡猾的鬣狗之中,抓住一只便紧咬不放,撕扯对方的脖颈c裂碎他的胸膛c拧下他的头颅——直至“这只鬣狗”像他背靠的岩石一样——碎成无数块。 然而,剩余的二十人不甘示弱,纷纷掏出枪c取出锐利的刀剑棍棒,好似他们一开始便备在身上。 瞄准凶狠“雄狮”的脑袋,数不清的光影和利器在他的脑袋上嘣开了花。看见——他后脑的豆腐花溅了出来,露出血红色头盖骨,鲜血更是水龙头般喷了出来。 一群异人见状仍是不甘心,再次群起而攻——弹孔的窟窿c剖肉的刀伤c横七竖八的剑痕遍满了他的全身,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形容,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这是在寻死。”所有人都看出这男人疯了,他只咬住一人,死命的弄死对方,敌人却死命的要杀了他。他不防御,张开血盆大口似要把人给吞进肚里。 若这是一个普通人的身躯,早已死一百次了,阎罗王若见到他,想必看到他的惨样也不愿收他。 可尽管如此,这个发疯的男人硬是站在一群人的中间,似要随时倒下去,似要随时找人拼命。 跌跌撞撞就是不倒! “疯子,疯子!” 有人狂叫,有人吓怕了。 “他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不用怕,杀了他。” 有人这样道,说完,五名果断勇敢的异人率先扑了上去。 急冲而近的二人挥起铡刀般的巨刃砍向他的脑袋,另外三人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尖头钝尾一米余的长枪,瞄准了“疯子”的心脏——五个人配合极为默契,像是训练许久的阵仗,每一个人出手皆是毒辣无比,难以抵挡。 只看,凉与河不闪不避,脚后跟猛地跺在后身的石块之上,如一只垂死挣扎的猛兽收起所有的呼吸直接扑了过去,面对来势汹汹的五人毫无畏惧。 正面强突,立即单手勒住了一人,勒住对方脖子的瞬间,另一只手一齐抬了起来,两只手如万斤铁钳般死死地钳住了对方的脖子。不及众人救急——“咔嚓”碎裂与“扑哧”穿透的声音震入几人的耳畔。 被凉与河掐住脖子的异人眨眼间便翻起白眼侧歪头直接惨死,另一名异人更是把长刀刺进了同伴的身体,替凉与河挡了一刀。 然而,三把刀枪同时穿或砍进凉与河的身体里,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体里螺旋般搅动——大刀砍在他的左肩,半边肩膀快要卸了下来。 长枪在他身体里搅得稀碎仍是无法使他倒下,正待他们要拔出枪时,不料——“倒不下”的男人单手扭断了对方握枪的手腕,硬生生从自己体内拔出血淋淋的长枪,转而刺向二人,一气呵成洞穿过他们的眉心,近乎同归于尽的行为使剩余的异人无比恐惧,尤其是在他身后握着大刀的男人,立即生起逃跑的念头,就在他踟躇的瞬间,凉与河反身把尖枪送入了他的心脏,被犹豫断送了性命! 就在此人倒下的同时,凉与河亦在众目之下轰然倒下,瞪着一双毫不甘心的大眼睛躺在一具尸体之上—— 众异人见敌倒下无不是欣喜若狂,一人大喊一声:“杀!” 众人拎起各式兵器狂扑过去,刀光在雪夜里映衬得无比锋芒,寒光嗖嗖,凌乱凝重的脚步把血踩进冰雪里,势必把凉与河破成无数块细小的肉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许成与午桐同时冲了过去,野牛冲撞般把一众挤成一堆的异人撞上了天c撞得七零八落c撞得狂喷鲜血。 刀也好c剑也罢c子弹更是无法伤及午桐分毫,在刀剑与子弹触及的瞬间便被他挪身躲闪,冲进与退出毫无损伤,似是儿戏。 许成冲进人堆纯粹是凑热闹,却紧紧地护住了凉与河,在他身旁谁也不能再伤他分毫。 看着午桐一拳一个,敌人脆弱的脑袋就如碰石头的鸡蛋,身体留在原地,人头已化作骨屑与红雪,洒在白雪地上立马绽放成一朵极美的红花。 一大片满是尸体,流淌的温热鲜血在雪中汇成了十几道血溪,往四面八方流去··· 二十一个异人,一个不剩,全部身亡。 看在眼中甚是凄惨,触目惊心,令人作呕,一时不敢踏在雪里,生怕血液弄脏了鞋子。 许成差点吐出来,捂着肚子“嗷嗷”几声,好在肚中无物,不然真的要丢人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们不留下活口问问清楚,别人来复仇怎么办?” 午桐冷冷道:“我们没找上门问责就是他们的运气了,还想着报复!” 午桐冷漠地除去身上的肮脏与臭气,转头对着两个新晋异人认真道:“家族是你们的依仗,凡是寻罪挑衅者可以先斩后奏,宁死不屈,绝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若是侮辱了家族的名声——敌人不杀你,我也会杀了你。” 这句话说得极其凶狠c底气十足。 稍后,凉与河被许成扶着站起,满身无一处完好——被洞穿的窟窿c砍伤绽开的皮肉c鲜血凝固结起的疤···看在许成的眼里甚至比地上的尸体还难受。 更是一副空虚的模样,甚是疲软,扶起了他,可他的双腿在打颤,全身在发抖··· 不及许成关心凉与河,听见午水雅忿然道—— “连几个小喽啰都打不过,还想着进死城,真是异想天开,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世界少了你同样在转,你自己又有何意义?就算你找到你养母又怎样,你能再过曾经的生活吗,你能让你养母跟着你出生入死?对你这种脆弱的感情,永远是异人的污点,你必须摒弃它,脆弱的感情必须被消灭!” 同时,她心想着培养一个强力的异人有多困难。 凉与河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回答,全身却抖得更加厉害,连扶着他的许成一同抖了起来。 可是他的嘴巴像被缝了起来,密不透风,垂着沉重的脑袋。 许成看着兄弟憔悴的面庞——双眉低垂c目光无神c脸色苍白c身上浅薄的伤口正在一点点的结疤,结了疤的小伤正在一块块掉落,全身的肌肤仿佛被剥皮一般—— 他心想道:“兄弟啊,你这是何苦呢!”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声。 忽然,他把凉与河的手臂揽到了自己后颈,蹲下身,说道—— “兄弟,走,我背你。” 这句话说的很肯定。 可是,凉与河站着一动不动,他密不透风的嘴似撕烂了嘴唇一字一句地道出声来:“你不明白生命失去意义的感觉,视生命如蝼蚁难道就值得骄傲吗!” 这一句话,听在所有人耳里都格外刺耳。 午水雅听完,满脸错愕,完全想不到对方会诋毁自己,一腔气愤立即涌上头来,直跺脚恨不得再一巴掌掴去,直接把他给打死。 午桐的回答让她止住了,听他一番语重心长的说道:“午家没让你把一切放下,如果午家不救你,你早已消失不见,不知是死是活,或许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有机会杀几个罪恶人,你现今站在这里是在抱怨吗,还是在责怪我们?一个人若死了,面临的情况必将无法改变,但是你现在还活着,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能改变一切,找出杀害你养母的罪魁祸首,报得此仇,释怀你的痛苦——可是,你若一直沉溺于过去,成为一个只会逞强的懦夫,你有什么资格谈生命的意义,有什么能力解决痛苦!在痛苦与挣扎中继续前行,做不悔恨的强者,还是做一个止步不前的懦夫,你自己心里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午桐说完,没有看凉与河,而是望向了天边——灰蒙蒙一片! 光明被隐藏在乌云的背后,少许人能看清。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又开始飘雪,落雪纷纷留在了四人的头顶c肩膀,盖住了大地的伤痕! 凉与河沉沉垂头的脸上,他的猩红眼角,在雪夜里闪过一丝光——如天边一闪而过的流星! 当所有人沉默时,许成仍弓着背,目光避过了任何人,对着凉与河沉声道:“兄弟,走,我背你。”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龙抹香(今天第一更) 山头是那么容易翻,巨树是那么容易越,人心是那么难解。解忧唯有杜康吗?解忧唯有醉云吧。 密密麻麻的楼房只为密密麻麻的人,同为人的波折与辛酸竟是如此相似,唯路径不同罢。 夜晚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见了。雨雪纷纷,窸窸窣窣,不惧寒的鸟儿早起,看一看雪天赶路的异人吧! “来了。”午桐停下脚步,正色道。 “敌人来了?”许成惊讶地问。 “迎接我们的人来了。” 瞬地,估摸三十几人,或明或暗,铜墙铁壁般把方圆一百米包裹在内。 人未见,香先至。 熟悉的气味不同的场景,让凉与河紧绷c兴奋c惊疑!似茉莉又似黄菊——曾经奇异的香味再次降临。 “好香。”许成尽力敞开鼻息,让香味如烟丝般钻入他的身体里,沁人心肺,“好舒爽。” 忽然,一个如风一般的男人出现了,他笔挺的站在了午水雅的身前——西装革履金丝环边,潇洒的发型,倜傥的身姿,利剑的眉毛下是一双蓝色眼睛,他的薄唇微斜带着令人回味的魅笑,气宇非凡伟岸迷人。 好似男人所有的优点都集中于一体。 他的出现,使得香气替代了空气,十分之浓,浓到空中产生了甜味! 突然,男人促膝半跪,如最尊贵的骑士遇见最美丽的女王般庄重严肃,左手负背,右手按胸,浅浅地垂头,极具雄性磁力的声音道:“亲爱的水雅,请恕我迎接来迟!” 午水雅腼腆一笑,欠身一掬,仙女的脸上浮起最温柔的羞涩,小心翼翼把右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宽肩之上,柔声道:“事先没有通知你,请起。” 男人用左手微微搭着午水雅的纤嫩右手缓缓站起,咧嘴微笑,迷倒众人。 与此同时,惊奇的余味还未开散,一个与午水雅的美丽不相上下的妙龄女子出现了,铜墙铁壁的人数陡增二十多人,瞬间使郑重的气氛浓重了一倍不止。 她是跳着穿过树林,站在了午水雅的身前c男人的左肩旁——蓝色的眼睛净澈明亮,小巧玲珑的身姿每走一步就是婀娜寻味,达紫杜鹃般的长发拖到小腿骨,比悬天的瀑布还要美。 然而,她带来的是极具奶香的气味,最香的巧克力就是这般香味,与她兄长身上散发的香味更是融为一体,有着同胞于体的惊人契合。 或许天下间的美女都在异人里,还是说异人有变美的潜在功能?不得而知。 小美女一出现就嘟囔嘴抱怨道:“水雅姐姐,你看,哥哥为了你把我这个妹妹丢下了,听见你来的消息,撇下父亲的来电急匆匆的赶来呢!”说完,一把拥进了午水雅的酥软怀里,娇嫩无比。 午水雅好像被他们的气质感染,原本冷漠中带点凶巴巴的脸完全不同了,温柔得比天上的彩云。 绕开对方的话语,答道:“小沫沫,几年不见又漂亮,成为一个大姑娘了,是不是该嫁人啦?”这句话把三人逗乐。 “啊——水雅姐姐你欺负人!”羞涩的粉脸在午水雅怀里埋得更深c更紧。 “你看,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漂亮小鸟。”午水雅手一指,午桐便立即把大笼子的黑幕掀开。 黑幕是一层厚厚的保温布,一掀开有两只傲立横杆的极品鸟儿,掀开的瞬间好像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短而尖的细喙,锋利无比的青眼,墨绿的鸟头上有顶蝴蝶结般的黄冠,突起九根脊骨,黄冠下疏滑的鸟背是太阳一般鲜艳的暗红羽,一层叠着一层的羽毛宛如彩虹的七彩,尤其是扇尾而开的细毛忍不住想抚摸它,两根彩带般的细长毛在两鸟之间飘柔··· “哇,好漂亮啊!是天堂鸟,从未见过的天堂鸟。” 太阳已缓缓升起,仍是盖不住它们的光彩。龙香·慕沫发出孩子般的喜兴。 “喜欢吗?”午水雅温声问道。 “喜欢。”不用想,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漂亮的鸟。 “贝尔普施九丝极乐鸟,传说住在天堂花园的神鸟,以露天花蜜为食,飞舞便能奏迷人的音乐。它们体长至少八尺,灭绝于世更有五百多年,想必世上仅有这一对。如今竟能见上一次,真是美啊!” 龙香·慕才作出了一番解释,众人长了一番见识。 许成无不是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的鸟儿,来历更是美妙,心想:“再美的鸟也没有两个仙女美啊!” “哥哥,我们带它们回去吧,它们好像有点冷。”慕沫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天堂鸟,发出少女的爱心。 “你还没谢谢水雅姐姐呢!”慕才道。 “嘻嘻,我和水雅姐姐不用客气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亲切地看着她,没有人会说拒绝的。 午桐一下便把黑布裹住笼子,让有点多余的许成略显尴尬。凉与河一直站在身旁,似不存在,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冰冷,冰冷到慕沫多看了他一眼。 尽管如此,慕才两兄妹仍是对午水雅的跟随者抱有应有的礼仪,从上至下的等级礼仪。 反观凉与河,他是全场最狼狈也是最不解风情的一个人,站在他们的身后微微垂头,略为沮丧,或许仙女般的龙香·慕沫才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给午家下属换身得体的衣服。” 龙香·慕才转身对一旁的手下淡淡道。这名手下立马脱下自己的皮袄,递给了凉与河。 凉与河皱着眉头接了过来,挽在手臂不披上。 午桐见状不喜,沉声道:“披上去。” 然而,众人望他半响,凉与河仍是不脱下自己肮脏的衣服,对新衣服好似很嫌弃。 午桐眼中露出寒芒,压着怒意骂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午家的面子,你不穿衣服就不允许进龙抹香家族的门。” 许成见状,午桐势有动手的模样,赶紧走过去拉凉与河,把皮袄给他披在了身上,低声道:“兄弟,你怎么那么倔犟呢,不就是穿个衣服嘛!” 没想到凉与河说道:“我不去便行了。”说完,把衣服扔给了许成,想要转身离去—— 午桐恼羞成怒,冲上前便要使他伤上加伤。龙香·慕才微笑着止住了午桐,他道:“龙抹香家族欢迎任何一位,只要是午家之人皆是我们的客人,不用管衣裳得体的末节,”转过头对着午水雅道:“水雅远道而来怎能坏了心情。” 午桐这才止步,看着凉与河,瞧他是怎样的态度—— 见他慢慢地把上身的薄衣脱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亦不穿别人的衣服,仍是低着头,不再言语。 许成叹了一口气,再次搀扶住了他,随着一行人往龙抹香家族的据点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九鼎(第二更) 一字排开的超级豪车,停在荒草铺地的空地上,恭候着。 50l ,v8涡轮增压发动机吼出狂野的咆哮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许成更是被眼前的幽灵般的跑车惊羡,他认得这些清一色的车辆—— 科尼赛克一ne:1,全球只有六辆,而这里并齐排放着30辆,其中有十辆居然是四座,不可思议。思忖着这个异人家族是不是控制着所有跑车制造商。 不过一会儿,所有人便依次上了车,凉与河和许成坐在后座,前面坐着的是两个虎背熊腰的异人。 车开得极稳c极快,行驶在无人的宽敞马路如履自家庭院。 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天已大亮,路上却未见一个行人,偌大的城市居然不见路人,这可是稀奇的怪事,让人不禁想到这个家族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见到车子行驶的前方,铺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红毯,豪车走在上面比任何道路都要平稳。再抬头看去,数十个红绿灯无不是清一色的亮绿,完全是畅通无阻,就像普通人为了避嫌一般被全部清空——这所有的一切无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连国家领导人出门都没有这般待遇。 使人惊奇一个大家族在人类世界中是怎样的存在—— 黄庭坚在《次韵答叔原会寂照房呈稚川》中提过九鼎:“声名九鼎重,冠盖万夫望。” 张煌言在《怀古》诗中亦有:“人定能胜天,一言重九鼎。” 异人把最强的九族联盟称为“九鼎”,龙抹香家族便是九鼎之一,亦如瓜分了整个世界! 渐渐地,车辆进入了树林,上了山坡—— 一座雄伟的城堡赫然映入眼前,它占据了半个山腰,高高竖起的塔尖上挂着一面旗,旗上一只非狮非虎却有着虎身狮头的猛兽跪在一朵血红色的花前,镶着金丝边。 城堡在雪光之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每一块砌砖都融进了金银的光气。密林却生长有秩的排在城堡的周边,全是高大的百年树木,撑起的枝叶盖住了城堡大半的光辉,好像有意要把城堡隐藏在山林之中。 走近后,城堡前造有一块极其宽敞的广场,面积至少有豪华飞机场的一半,其上没有一点的积雪。花圃与喷泉更是分布得当,每座之间的距离丝毫不差,从天空望下——花圃围成了一个中文的“香”字,喷泉围成了一个“抹”字,而长长的柏油道路宛如一条黑龙,延伸至另一座山腰。 城堡之中更不用说——大门前放着一具两米高一米宽的琥珀,晶莹剔透的琥珀之中还有一只似龙的生物,有须,有足,却没有鳞片。 ······ 这座宏伟的城堡好似凝聚了几个世纪的财富,一直深藏在人类完全不知的深山之中,与世隔绝,保持着古朴与神秘。 然而,凉与河与许成却没有得到与主人共进早餐的机会,甚至不能上台面,各自被安排了舒适的房间,好像被囚禁起来,每餐都有人服侍与监视。 就连出卧房走动走动,都是不允许的,完全不能欣赏这座大城堡的魅力与光辉。 几日来,没有人在乎他们,午水雅与午桐好像把两人忘却,几天里没有一个照面,闷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使人浑身难受。 尤其是许成——好几次他想偷走房间里的古董,实在不行便撬起一块地砖,转手便能卖出极好的价格,可他还是忍住了。金窝银窝倒不如自己的狗窝! 寄人篱下若是行这般偷窃行当,绝对是无比丢脸的事情。 反观凉与河,虽无偷窃之心,心中的焦虑却每日剧增,恨不得立马逃出去,在宽敞的房间整天整夜的踱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两人负着不同的思绪,终于在四天后的深夜里—— “兄弟,”许成压低声音,偷偷摸摸趴在屋脊上,轻手轻脚扣凉与河的窗户,“兄弟,你睡了吗,睡了吗?” 凉与河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立马翻身,轻巧地跃上了屋脊,四周顾盼,做贼一般,从未有过的虚心之感。 “哈哈,兄弟,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许成凑过头低声说道。 凉与河早已迫不及待,不问去哪里,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人以为自己瞒过了那些守卫,拔起步伐便往灯火通明的城市而去。 不料,一处阴暗处—— “管家,午家下属已出。”这么大的地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苍蝇飞不进来,更出不去,除非是被放出去的。 管家迟迟未答,半响后,道:“想玩让他们玩,注意善后。” “是。” 阴暗处的异人一同没入了森林的黑暗之中! 想不到这座城那么大,大到距离市中心有两小时的疾奔路程。他们身为异人的速度,如平地上的跑车,急刹车会把鞋底给磨平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鬼魅般穿行在城市的甬道c天台c栏杆,柔雪与冷风卷着,舒适无比,不被压抑的心情真是无可比拟。 “哈哈哈,真是太方便了,我第一次感觉做异人真好。” 许成忍不住大笑,“生活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呢,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多好!” 或许,这就是他的人生目标吧。 “兄弟,你说对不对?”他转脸看向凉与河。 凉与河看着他,微微地点头。 “哈哈,我们不愧是兄弟啊!” 许成带着凉与河更加快速地穿行在高楼大厦之中,立即淹没在人潮里消失不见。 雪夜下的艳色总是那么撩人,平平淡淡或许才是生活真谛。 许成对艳色有敏锐的直觉,只需用鼻子闻一闻便知道该往哪里走,变成异人后居然更加敏感,毕竟已忍几个月了! 立即装成意气风发c激情四射的富二代进了一家高档会所。 会所的招待员无不是眼光锐利c对着钱闪闪发光,不给小费的老总就不是老总。当然,给小费的多寡也是很有讲究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凉与河怀疑他是不是在慕氏家偷来的,见他赏给招待员的小费甚多。 许成从他眼神里看出意思来了,笑道:“他们家连一张纸都不见,有钱人都不带票子的,哪里来这么多钞票呢!” 忽地,他眼光闪动,嘿嘿道:“兄弟,劫富济贫!” “这家伙定是抢人了!刚才借口上厕所,原来是干这个去了。”凉与河心想。 不过一会儿,他们被引入到高级的包厢里,就连包厢里的灯光都是极具魅惑撩人的。 最好的酒c最好的烟c最好的女人,清一色的乌克兰靓女,十分快速的被送了上来,摆成一排任人挑选。 酒没有直升机的香槟好喝,女人尽管很年轻靓丽,却算不上美女。 然而,许成自踏进会所的大门开始,便有一股憋不住的尿意,见到了一群靓女后更加欲火焚身,直道:“兄弟,我受不了,受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急不可待地领着十二个乌克兰女人一同转进另一个房间里,嘻嘻哈哈传来无限的妩媚···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人——凉与河冷漠的眼神使招待战战兢兢,大冬天居然出起汗来,颤音道:“先生,我们给您换一批——” “不用,麻烦你转告他,我先走。” 他连包厢里的沙发都没有坐下,径直离开了这个污秽之地,招待看在一旁又吓出一身冷汗,看他的模样比杀人还要恐怖! 然后,他迈开步伐——直奔z城。 暗处潜藏得蝙蝠般的异人,见状,对着微小的话筒通告了一声:“凉姓者往死城去了。” 管家还是沉默半响,稍过一会后回道:“让他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自杀 人们口中的z城在几个月前是一座十分恐怖的死城,而今,完全不是一番死亡城市应有的模样,已然成了另一番景象。 城中——无人修剪的树木在冬雪里愈发葱郁,墨色的草茎把马路裂爆,爬上高墙c钻进楼房。 整天唧唧咋咋的鸟儿无比欢悦,人类曾经居住的地方变成了它们新的巢穴,老鼠更是肆无忌惮地繁衍c洗劫,每个地方都能看见它们骄傲穿行的身影。 昆虫倒是收敛,时不时在半空中飞掠而过,曾经的写字楼成了它们新的窝点···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狮子和老虎,纷纷占据了地盘。还有搞笑的野猪与长鹿,整天在城中乱跑。猴子则嘻哈一旁观看动物大聚会,站在树上兴奋地直拍手。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是重生后变得生机盎然的城市,一派新生气象,热闹非凡。 可是,只有动物和植物。 唯独住不下普通人,前两个月还能偶尔看见一众人,穿着奇怪的衣服拿着奇怪的仪器在到处比划,惹得猴子一直在笑,朝他们扔石头。 现在倒是不见了,不知是被动物吓坏,还是冬天太懒了,抑或是害怕的不得了。 普通人也许已经放弃,把此区域列为了禁地。 随着一年的翻新,普通人津津乐道与不必要的恐惧也渐渐远离,新的事情盖住了“禁地”的神秘,鲜有人提它,政府下令也不允许再提,所以,此事将沉入海底,变为人类历史上的神秘大事件之一,等待勇敢的人们揭晓。 以此同时,死城的周围砌上了八米高半米厚的高墙,没有门,禁令的牌子挂得到处都是,这座城就真的被抛弃了。 普通人一放弃,异人就接踵而至,十分的有默契性。凡是普通人鲜有踏足的地方,都能觅到异人的踪影。 偌大的城市开始重新复苏—— 小家族c行散c可恶的异人们纷纷规划c抢占地盘,就如三不管的黑帮都市···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越来越多的异人往此地涌来,都想要分一杯羹,有一个安身之所。 想到在普通人的中间建立起属于异人的都市,完全就是前无古人的创举,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刚好是凉与河踏上返回死城之路的这段时间,死城正打得热火朝天c水深火热c难分难解! 然而,无知的凉与河只一股脑地往故乡的方向狂奔,每靠近一里便高兴一分,从未有过如此浓重的幸福之感。 殊不知,死城的大变样,会令他无比失望,甚至是绝望! ······ 一夜过后,“冲锋陷阵”一宿的许成,带着满足的劳累与自豪兴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所,外面阳光温和明媚,照在脸上性福四溢。 他自叹道:“我去,破纪录了,哎呦,有点腰酸。” 他笑着扭了扭屁股,伸了个懒腰,笑出声来。脑海中还晃荡晃荡着靓女们的笑容,那种亲切的舒爽——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忍了几个月的激情,一夜间全部释放了出来,“真是美妙啊!” 忽然,他仰头——“嘣轰隆”的巨响。 吓得他惊慌失措摔倒在地,有一瞬间都忘了自己异人的身份,好像这爆炸要把自己给吞没了。 不及他反应过来,匆匆瞥到——两个男人穿过街道钻入甬道。 为什么能瞥到?只因爆炸时,所有人都蹲或趴着,恐怖无限,那两人却若无其事地走着,不是主谋那是什么! 一身舒服后的许成回头看了一眼,爆炸就在自己刚退出的房间——此刻浓烟滚滚,火光四射,说不出的恼火! 里面还躺着他的十二个靓女啊,她们可是累得正呼呼大睡呢,谁知全部死在里面,一点痛苦都没有!若是倒退个一分钟,他可也就死在里面了。 愤恨地骂了一声,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一闪而过。 钻进甬道,寻觅着刚才两人的身影,不出半刻,便追上了他们。他们是开车坐在许成前面——虎背熊腰的男人。 “原来是你们,王八蛋!”许成站在窗沿上,破口大骂。 明知他们是慕氏的下属,还骂道:“婊子养的,站住,两个没蛋的种居然敢放炸弹,想害死老子啊!老子的女人都给你们炸死了,十二个水花花的大姑娘啊,一个火光就把她们全送阎王了,老子要给她们报仇,必须要你们偿命!” 男人好像都喜欢把自己睡过的女人当成私有,而且不嫌多。 说完,他立即扑了上去,从高处往下,没想到对方并不想动手。他们连连后退,只认为不能和眼前的男人动手。 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许成倒是有骨气,不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男人,还是个勇于维护面子的男人——说白了,就是有怒气。 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下重手,勒住一人的脖子往死里掐,对方被他按到在地,满脸通红快要窒息,眼睛甚至要夺眶而出,眼见就要被许成给掐死。 站在一旁的同伴一个飞脚把许成踢得老远,“嘣”地一下嵌进墙里,砖屑掉了一地,把甬道堵了一半。 “妈的,老子要把你们都杀了,敢毁我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们!”许成成为异人后,第一次发如此大的怒气,好像全身充满了力量,十分自信。 又扑了过去! 三人立马扭打在一起,许成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拳拳到肉把他们的骨头一截一截地打碎,鲜血更是狂喷而出,死命地握住对方的脑袋,一拳接着一拳,其中一人的脑袋快要爆出脑浆来,脑袋要被锤爆—— “住手!” 话音未落,午桐瞬地一下,及时赶到挽救了他的性命,单手钳住许成的拳头,往他肩膀一推,再无法下手,他的手骨断了一半。 几乎在同时,其他人也赶到了,午水雅c慕才c大批手下,把这里团团围住,一个狭小的甬道站满了人。 此时,午水雅和午桐的脸上极不好看,眼睛在冒火。 她愤怒地走过去,一脚狠狠地踩在许成的胸脯按在地上,脆弱的地面立马凹陷半尺,怒火跟着语气似要喷涌出来:“那些女人有没有看到你的尾巴?” 许成心中一震,冲动火热的脑袋被泼了一盆冷水,这才想明白那两个异人为何要炸死她们,顿时瞪大了双眼,想说话却被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想必,男女无衣缠绵,他的尾巴定是被看到了,人还那么多—— 被许成殴打的两名异人是给他善后来着,遵守规则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干脆把一干人全部给炸死,非常的异人手段。 “我怎么告诉你的?” 午水雅似要在这里把他杀了,午家的脸面都被许成给丢尽了——堂堂午家的异人居然深更半夜出来找乐子,这已经是恶罪一条,再加上不分青红皂白殴打慕氏家的下属,再加上一条恶罪。 他感觉胸口上的力道越踩越大,快要忍不住喷出血来。 午桐冰冷的眼神同样看着许成,透过他惊恐的眸子知晓他已认错,有错该当惩罚,这是原则。 许成一寸寸的凹陷下去,胸前的伤口快要没入心脏里,使他嘴角不停地在冒血,“噗”地喷出血来,他的脸上满是痛苦。 他没有挣扎,更没有求饶,死死地咬住牙,等待午水雅一脚踩碎自己的心脏,这样就可以在阴间为所欲为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慕才止住了她,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笑道:“水雅,下属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我看他们是在切磋战力,并不是真的动手,不需动怒。” 午水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做出了家主应有的举动。别人或许看不出,许成明显感受到胸前的压力小了许多。 她的嘴上却道:“我已给他下过命令,不听命令不能轻饶!” “让他将功补过,”慕才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把她抓过来。” 一个中年女人被拖了上来,放到许成的身前。 三人打斗时她正好在甬道里经过,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此时已经吓晕。 意思很明显,用她的命换许成的命。 “把是非之人杀了,算是将功补过,下不为例。”慕才淡淡道。 “哼!”午水雅这才把脚挪开,喝道:“赶紧站起来!” 许成吐着血撑着地面,站起身,猝不及防猛地倒喷一口,力量受损单膝半跪。 他这才看见几米外的妇人,见她昏迷不醒,嘴角却在抽动,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全无城市中大妈的肥肿,而是身形削瘦,想必是一个劳累苦命的女人。 看了半响,许成又吐出一滩血,血溅到了妇女的身上,蔓开了花,他低沉的脸开始变得僵硬,脸色比刚才临死时还要难看,嘴角亦在抽动,眼神中满是落寞。 顿时,他的内心立即生起万千怒火,拳头握得发白,一口浓血抵不住又剧烈喷出——这和他自己杀死乌克兰靓女有何区别! “没有人性!” 他的内心无比煎熬,甚至后悔,紧张的汗水滚滚而下,雪天中冒着沸腾热气,迟迟无动于衷,所有人都看着他,终于开口说道:“我下不了手!” 这是他痛苦纠结后的选择。 让他杀两个异人,他毫不犹豫,但是对一个普通c无辜的妇女,只有先把他给杀了。 有人一字一句道:“把她杀了,要么你死,要么她死。” 妇人已经瞧见了异人的打斗,她还能活下去吗! 许成的目光避开了所有人,谁也看不见他低垂着头下是怎样的神情。 拳头越握越紧,猛然举起,砸向自己的太阳穴,认为这样能够死去——其实这样是死不了的。 但他的动作,震惊了所有人,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杀这个普通人。 慕才不知何时闪了过来,单手握住了他的拳头,黯然道:“真是愚蠢!” 说完,他便把那个妇女杀了,跟睡着一样死了。 许成想哭却哭不出来,身体抽不出一丝的力气,怔怔地盯着妇女的尸体,千思万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醉酒(第一更) 死城,到了。 一堵高墙挡在他的身前,阻断了他的去路,却挡不住回家似渴的心,有言道:家逢万里归心切,不及慈母一声吟。 纵身,他像兴奋的袋鼠一样,直接跨了过去,心里的喜悦溢上了他的削瘦面庞,跃着迫不及待的步子行走在树林中。 不敢狂奔,更不敢怠慢,以一种最舒适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着。 忽听一声——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嗯?”凉与河心中微怒,是谁那么扫兴! 循声望去,小溪断桥旁,几只泼猴跳上木棚,棚子简易到只有四根木圆柱子,棚下坐着一个老头,鬓发皆白,木椅木桌两个杯两支烟,自顾地饮酒吸烟,在寒风冷雪中略为萧瑟。 听他又道—— “赶路人不急劳碌,休停陋棚小饮一杯,何如?” 凉与河不答,亦不走近,却听他又道—— “家已无家,人已空人,急切念旧又独处,何不坐下酒一壶?” “这老头怕是疯了!” 凉与河听他嘴里满是古代文人的腐酸味,好似他自以为是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一般。想到他疯了,哪有心情听他胡说八道! 正要转身离去时,听老头又道—— “凉风袭月,与河同归,流潺绵绵,诗情画美。” 这句话似有千般魔力,让正奔的凉与河猝停脚步,猛然扭转过头来,重新打量那老头—— 披肩而下的苍白头发比雪更白,一张凝刻了岁月的老脸如杨树皮一般粗糙,一双无明的眼睛“看”了过来——竟然是个瞎子!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凉与河对一个瞎眼老头提不起警备,随口问道。 老头答非所问,说道:“息声如风,紊乱不堪,心不静,器难成,不急着走,陪老朽喝一杯温酒吧!” “我没心情。”凉与河立马拒绝。 “心有情,才有心情,老朽却看不到你哪里有情。” 凉与河愕然,听不懂这天上掉下来的老头在说什么,不明所以,立即反驳道:“疯言疯语,若没有情,我早已死去。” “你这般和死去又有何区别!”老者停顿少顷,接续道:“若有情,为何不陪老朽喝一杯酒,抽一支烟,证明你心中有情。” 凉与河无动于衷,只觉莫名其妙,欲转身就走。 听老头又道—— “心情是大化,只对极个别的人好,这不叫情,是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才是心该有的情。” “没有人做得到。”凉与河立即反驳他。 “你怎知没有人做到?” “那你又怎么知道有人能做得到?” “我眼前的人就能做到。”老头欣然的答。 “你已经瞎了,不知道你眼前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瞎了,眼前的事物我看得清清楚楚,哪来瞎的道理。” “你若没瞎,那天下有眼的人都瞎了吗?”凉与河笑道。 “哈哈,有眼的人不如没眼,没眼的人却有眼,眼随心通,心有情,便有眼。” 凉与河不懂他在说什么,道:“我说不过你。” “你自然说不过我,陪我喝一杯又如何?”老者笑得慈祥。 凉与河无奈,转身欲走的情绪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消退许多。 慢步走进棚中,一只泼猴撇了一滩尿,猝不及防全洒在他头上,正想一巴掌拍去时,老者笑道: “跟畜生一般见识,只有畜生,我们是人,饶它们一命又何妨。” 凉与河顿时消了气,就连心中的着急也烟消云散。 他靠近老者旁的长木椅坐了下去——“啪嚓”,连同两条木脚也一并细碎,一条好端端的椅子借一点力便化作一堆木屑。 忍不住惊讶,“奇了怪,难不成我那么重不成。” 老者对椅子粉碎不以为然,已给凉与河倒满了一杯酒,二指茶杯大小的青瓷酒杯里盛着纯净至透的美酒,酒气扑鼻,好香! 凉与河起身不小心碰到了老者的椅子,只裤脚轻轻碰擦一下,他的长椅也同刚才的椅子般化作木屑。 然而,老者的坐姿丝毫不改变——身体稍微后仰,单脚盘起好不闲逸! 惊讶,原来老者坐了那么久,竟未触碰到椅子。 凉与河对这位飘然老者兴趣更浓,拿起杯子便想一饮而尽,老者笑着阻止了他,道:“不急,慢慢喝,快酒醉人。” 听从老者的话,模仿老者的动作,腾空的坐姿并不容易。 老者缓缓地拿起一支烟,没有烟嘴,一层薄纸似要给烟丝涨了出来,递给凉与河,道:“来一支如何?” 没有拒绝,接了过来,身上没有火。 老者慢道:“这烟是点不着的,一旦近嘴便从此放不下去,就如恨一般,一旦复仇便永无止尽。” 凉与河一脸狐疑,并不相信。 “不信可以试一试。” 他把烟凑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登时,如临仙域,飘飘欲升,浑身轻松仿佛要直接飞起,舒爽一阵阵。 随着烟气沉底,轰然——脑袋巨疼,跟无数根绣花针同时钻进脑里一般感觉,他差点没叫出声来,恨不得一拳把脑袋锤爆,忍着剧痛半响。 又一变,不再吸入,烟云消失得无影无踪,或钻进肉里,真切感觉不到了,突然间的恢复如常,脑袋的疼痛立散,恢复平常之感竟是如此美妙。 身体一并畅快少许。 老者观察着,不知为何那么高兴,笑道:“就如失去一般,失去后才觉珍贵,”悠悠地自己也吸了一口,继续道,“这烟,合不合口味?” “好烟。” 凉与河已无法承认眼前之物居然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烟”,只问道:“这叫什么名字?” “无名,天下只有这两根,是老朽自己做的。” 凉与河惊慌起身,想把烟拿下嘴边,却拿不下来,措手道:“如此珍贵的烟,我抽不起。” “哈哈,不用跟老朽客气,一个人享用是寂寞,两人享用是幸福。”他接着道:“这烟缠嘴,需抽完才能取下来。” “那···”凉与河今天尽碰到奇怪事。 “这一支烟,也许要抽十年,也许一天就抽完了,”老者微微一酌,“十年对一支烟来说,应是长了,但对人而言,却是短了。” 他叹了一口气,叹得极长,仰头望天——细雪纷纷,苍天白茫,接着道:“十年对异人太短暂了,短暂到无能为力,短暂到生不如死,短暂到一事无成···所以,老朽只能陪你抽一支烟,助你解解忧愁——其他事情,老朽实在抱歉得很。” 凉与河,坐下了,刻骨铭心般记下了一段话,连忙道:“您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个过路的。” “好,相逢即是缘分,来,老朽送你十杯酒,你可敢喝?” 老者翻声便是豪气万千c义薄云天c万丈雄情,试问天下有哪个男儿能拒绝得了这番好意。 “好,干!” 两人如忘年交c相见恨晚喝下了十杯酒。 每一杯酒味都不同,却有相同的回味,先香醇,然后剧苦,最后醺人绝味——谷上高原跌落海底,起起伏伏无不是人生的趣味。 他喝醉了,异人居然有喝醉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天昏地暗,他做了一个自出生起最幸福的梦c人生中最安稳的觉——一切恍如一场梦,却又不是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叼着一根烟(第二更) “这人怕是个醉鬼。” 不知何时,凉与河听见有人这样说。 “要不要把他杀了?” “杀他有什么好处,全身上下都搜遍了,连张钞票也没有,穷鬼一个——奶奶个熊,死猴子,撒尿撒到老子头上,啊!把它们全杀了,杀光,一个不留!” 顿时响起人声c猴厉,嘈杂四起,风声c鸟鸣,渐渐安宁。 又不知过了多久。 踏雪碎叶的窸窣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又从四面八方涌去,吓得风缩紧不敢用力吹,吓得雪花不敢飘下。 忽地,树木断裂的倒下声轰起,石块爆炸的声音c人头从脖子扯下的声音c咒骂求饶的声音c逼问质询的声音···都与凉与河没有关系。 他只睡得安稳,不入人眼的木棚挨不着任何事情,纵身掠过之人也不会在木棚顶借上一脚,或许是因为嫌弃它的丑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别人不惹他,他却自然的醒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天,自以为只是眯了一小会儿。 他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被剥了个精光,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任何一个想看他裸露的人。 他从没伸懒腰的习惯,这次却莫名的伸了一次懒腰,骨骼“咯咯”作响,全身筋骨被拉伸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好似自己的力气又大了一些,可他却没有心思管自己的力量,反而环顾四周—— 老头不见了,唯独剩下嘴边笔直的粗烟。 他看桌上,一个酒壶两只酒杯,边上还放着一支老头抽过的烟。心中生起纳闷,“我睡了多久,那个老头去了哪里?” 这时,他从桌上拿起了老头抽过的烟,这才发现—— 这支烟卷起的不是烟丝,而是一团纸,再看看自己的烟,里面是很厚实c没见过的“烟丝”。 心中更是惊疑,回想起老头说的话,半响后觅不见一点的头脑,摇摇头,干脆不去思考。 “或许,下次还能碰见他!”他在心中这样想道。 不知为何,他有点高兴,张嘴便想把原本嘴边的粗烟取下,没想到—— 他猛力拔出的瞬间,好似自己的整个内脏都要拔出来了,里里外外有一瞬间是分离的,无比疼痛,嘴角不自觉地沁出血来。 这奇怪的烟,靠着烟气与他的身体连为一体了。 凉与河苦笑道:“他自己抽的是假烟,给我抽的是真烟。” “酒壶倒是一点不剩了。” 他翻起酒壶,至今仍有深刻的美妙回味,想再喝一口,哪怕一小口也没有了。 抬头,他目光扫去,远处一群人在打架,打得头破血流很是凶狠,近处却遍满了可怜猴子的尸体,挂在树上或陷在雪里,死相凄惨难看。 忽然想起了老头说的话,竟自语道:“真是畜生!” 眼光冰冷,渗出寒意,瞧见远处一个男人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其上已血迹斑斑,破了几个洞,变成了烂衣服。 一大群的异人,斗殴已经进入胜负阶段,看来那个偷衣贼要赢了。 那个偷衣贼笑得很开心,两队人斗殴,定是胜的一方才能笑到最后。 听他们粗犷的声音喝道—— “快把效剂交出来,我就放过你们。”偷衣贼扯着粗壮的嗓子,趾高气昂。 “死秃子,交给你还不如喂狗。”偷衣贼是个光顶的秃子,长着猫一样的耳朵。 “你他妈···” “把衣服脱下。”秃子正破口大骂,拎起长刀就要冲上去,却被突兀出现的陌生人打断了话,而且这个陌生人的声音更响亮,具有压倒性。 秃子怒不可遏,举起长刀指着凉与河,问道:“你是哪根葱?” “我衣服被你偷了,我来拿回我的衣服,拿完我就走。” 秃子更加恼火,他也必须恼火,若被人知道自己偷人衣服穿还得了,哪还有面子在死城混。 他挥着长刀在地上劈出十几道刀痕,深而锋利,以此来表示怒火和信服力,咬牙道:“你他妈是来送死的吧,老子先毙了你。” 说完,便急不可耐的冲了上去。 一个有武器的人打一个没武器的人,岂不是自信满满。 横刀劈来,刀的锋芒裂出五六道,全部攻向凉与河的致命处。他只好闪避。 左边来往右边去,右边来往左边去,像极了格斗手与街头小混混打架的模式,冷静犀利。 其他同伙不甘示弱也一齐突了过来,皆手拿兵器,左突右刺。 极锐利的眼力能产生极快速的动作,同时把握每一个空档的时机。这些人,其实浑身都是时机,他迟迟不动手是不想把自己的裤子也弄破了。 忽地,他转身c挥拳c抬腿,秃头人对着额头的半个脑袋碎了,片刻倒地奄奄一息,居然没有死。 其他义无反顾冲过来的异人,没人看到这个陌生人是怎样出手的,然后就全部倒下,留下他们匪夷所思c不可思议。 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然而,凉与河站在秃头人的身前—— 上衣是不能再穿了,裤子也嫌脏,但有总比没有好。快速的褪下裤子,一下子便穿在自己身上。话说,男人替男人脱裤子的感觉并不好受。 转身打算离开,完全不去管他人的死活,归家的心情愈加浓郁,他离城中心就剩几步的距离了。 “好汉,请留步。” 两个长着犀牛角的男人把长兵器插在雪里,一身狼狈样径直跑了过来。凉与河一个人便把将要胜利的一方打倒,理应接受另一方的报酬或奖励。 然而,凉与河却冷冷道:“你藏在背后的短刀也应该扔在雪里。” 两人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不成他刚才应战时还有间隙观察我们?随即,惊讶转变成慌张,手不自觉地按在腰后的匕首上,一步也不敢再靠近。 另一个人咬着牙道:“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们不能放过你。” “你那么强,迟早会威胁到我们,还不如乘热打铁一块收拾了。” 不知他们哪来的勇气与自信对一个刚轻易打败对手的人说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我也不会威胁到你们,只是碰巧路过。”凉与河毫不隐瞒,实话实说。 “哼,路过?你定是和他们一伙的,你假装打败他们然后一起把我们给吞了。” 说完,便指着秃子的身体,眼睛溜溜地转,走近他的身体,狠狠地补上了一刀,头给切下来了,他们更觉得不可思议——“真的死了!” 这时,秃子的手下接二连三的站起,看着头领的模样,挤在一起战战兢兢。 “既然是这样,就更不能放了你,你想把我们都杀了,要把我们幸苦打下的地盘都占了。兄弟们,朋友们,我们的敌人是他,他才是害死秃子老大的凶手。”这人指着凉与河的后心,义愤填膺。 老大被谁杀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性命,能保证自己活得下去吗,倒不如赶紧站队靠在一方来得实在。至于站在哪一边?还用说吗,当然是人多的地方,起码死的时候能找个垫背的。 刚才扭打一起c以命相搏的人戏剧般站在了一起,共同与凉与河为敌。 出人意料的是,凉与河头都不回,一句话不吭,缓步地往死城的方向走去。 他只是路过,拿个衣服而已。刚才本可以一拳把秃子的脑袋锤成碎片,却没有这样做,为了一件衣服杀人倒像是“畜生”。 然而,他们原本的争端跟凉与河更加无关,借了他的力量统一又如何,挨不着的。 他没走几步,后边的人大喝—— “哈哈,孬种,看我们人多势众连头都不敢回,灰溜溜地逃了,哈哈哈···” “噗——” 说这话的人,死了,死得很突然,没有痛苦,只吐出了一滩血。 恐惧这才蔓延开来——那么远的一个人,怎么说出现就出现,还一拳就把人给杀了。 “看他的后背——他的骨头是从内往外刺出去的,骨屑渣镶在皮里出不来了。”一名异人道。 “真有这么强的异人吗?” “他一定是某个大家族的人,不是我们死城的异人,快——快逃!” 凉与河看着地上的尸体,冷冷道:“你本可以不死的。” 然后,转身,往动荡不堪的死城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寻死(两章合一求收藏) 有人这样说道:“一座毁灭的城市需要靠另一种毁灭重建。” 死城,或许就是如此。 异人在死城横行霸道,像插在地图上的一根倒刺。 此处没有规则,因为正在建立规则,孰强孰弱并没有真正揭晓。 此处没有安宁,因为只有武力才能换取和平,亦将会迎来新的统治者。 敢与争权夺利者,没有贪生怕死之人,因为怕死的早已死去··· 凉与河信步走着,回家的感觉是如此美妙,让人激动c喜悦c感动。 他张目望去,即使是从未见过的建筑,在此刻也感到异常亲切,恨不得上去抚摸它的温柔,听它讲述故乡的变化。 城西近郊曾经是z城的老工业区,建在山的半腰边上,以挖矿业为营,养活了不知多少市民。 亦是交通枢纽与防卫要塞。 现在,一群异人强盗在此地占山为王,把大卡车c废旧的机器堆在马路中央,摆了长长的三排,几乎堵住了这条枢纽,阻扰人行。 站在机器顶上的异人见不远处快步走来一人,半身,便狂声喝道:“小子,此地不通,此路是我修,此楼是我建,要想过此路,要想跨此楼,留下买路财!” “笨蛋,此路是老大修,此楼是老大建,要老子说多少遍!”另一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此人连连称“是”。 “笑话,这些路是政府修,这些楼是政府建,从我小时候便有,哪来你们强占的道理,真是不要脸。” 凉与河答,声音响亮,听得真切。 “你他妈的强词夺理,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想过去留下一斤黄金,不然——嘿嘿,让你脑袋搬家,滚出这里,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他抬手往马路的右边一指,十几具尸体堆成一座小山。 “你骂我可以,不能侮辱我的家人。” 凉与河不瞧那些绕着苍蝇的尸体,只冰冷的眼神盯着他们,盯得人头皮发麻。 “老子就骂你家人了,婊子养的···”此人有恃无恐,得寸进尺。 为何世间之人总是非与人争锋相对c不可得理饶人? 也许是凉与河嘴中叼着一支无火星的烟,看起来太过嚣张。 也许是凉与河的酒兴未过,遇见找麻烦的人手就痒痒,出不完的气,出不完的力。 “等等!” 五层的楼顶,轻巧跃下一个疤脸男人,魁梧的身材可与午桐想比,他的声音在凉与河动手前一秒钟响起。 只听他说道:“这位兄弟,小的不懂事,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你要过,我们迎你过去。” “老大,我们···” “把他们两人的舌头割了。” 老大一发话,两人的舌头立马掉在了地上,甩在了凉与河的眼前。 凉与河瞥了一眼这魁梧的男人,踩在流血的舌头上缓步走去——不管不顾,直至消失在一群异人的视野里。 有一个属下不解,走近老大的身旁,轻声问道:“老大,我们人多势众怕他干什么?” 老大望着陌生人远去的方向,反问道:“来死城已有一段时间,你有见过一个人单枪匹马进来?” “没有。”下属肯定的回答。 老大继续说道:“不论他等级战力如何,就凭他的勇气和胆量,我就必须让他过去。” “莫非他是某个大家族的人物?”下属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要是知道得那么多我还在这里收过路费?早他妈去城中心抢地盘了。”老大有气没地方出,补充骂道:“一群废物,看得老子眼皮直跳。” 说完,跳回楼顶,不知干嘛去了。 下属同样眼皮直跳,冲着众人愤恨一声:“都他妈给老子卖力点,看着就眼皮直跳,还愣着干什么,带这两个蠢货下去涂点药,一群废物!” 凉与河走着c走着,看起来脚步不快,却每走一步跨得很大c很稳。异人的脚力非马匹可比,走路实是在省力。 他亦在环顾四周,每一个地方都看了至少两眼,试图在勾起自己不曾留意的回忆。 沿着大路,穿过十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了市中心。 到了,悻木拳馆。 市中心占地三百平的好地皮,两层楼房高的铁盖板已生起锈痕,细雪自天上飘落便被两侧的高楼揽去,除了阳光与雨水,好像没有谁愿意到这里。 无限的回忆由无限的思绪引起,业余格斗界鼎鼎有名的招牌已被摘去,两扇宽厚的大门此刻敞开着,从里向外散发出一股热气。 凉与河站在门外,抬头看,低头瞧,久久不进。 是喜?是忧?还是害怕,害怕曾经的过往如烟般飘渺离去? 怔怔地出神c发呆,猛然吸一口嘴中的烟,又是一阵头痛剧烈——再好不过的醒脑神器! 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叫喊:“喂,小子,走错地方了吧!”场内沙发站起一个彪形大汉,呵斥一声把他惊醒。 凉与河这才回过头来——原来这里已经被异人占据,以前有大老板打这块地皮的主意,现在居然被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异人占领。想想就恼火。 他明知故问,喝道:“你们是谁?” 这话充满怒意,主人回家碰见贼一般,不仅要把贼赶出去,还要打一顿,使贼下次不敢再来! 彪形大汉怒目圆瞪,拳头握起燃起了战意,提高嗓门,骂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毛头小子就敢学人家抢地盘?滚回去吃奶吧!” “抢地盘?这拳馆是我的,何来抢的道理。”凉与河心中升起暗气。 怒吼骂道:“滚出这里。” 这一句话,连同他自己,引得众人顿时升起汹汹怒意。 “兄弟们,又来一个抢地盘的,杀不杀?” 里边的大汉们杀气滚滚,虎头狼样各种的异人霍地站起,吼道:“杀了。” 说完,虎头人c狼头人纷纷围了上来,站在门里。 他们没有一窝蜂地冲上把抢地盘之人撕了,而是兴奋道:“一对一单挑,你若是把我们二十几个兄弟都打趴下,这地盘就是你的!” 言出必随。 一个强壮高猛的虎头异人率先站了出来,放宽了心冲身后的同伴哈哈笑道:“他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抢,要是敢出手,别怪我翻脸。” “哈哈,你下手轻点,对方还是个毛头小子,别一拳把他打死了,这样没看头。” “就是,找点乐子开心开心。” “废话,不用你们提醒。”虎头人说完,站在了凉与河的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小子,你想留全尸,还是四分五···” “裂”字不及出口,不知何时,凉与河闪身,手肘对着膝踢把虎头卡在中间,力道一紧,虎头立即变了形,倒下的瞬间便翻了白眼,速度甚是迅速。 看在一群异人眼里,纷纷赞叹。 “不错,这小子有两下子,不会太无聊。” “哈哈哈,好,厉害。” 他们有些小惊讶,随即喝彩—— “兄弟,杀了他。” “他们跟谁说兄弟?”凉与河心中自问,看着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的疏忽,凉与河立即被扑倒,虎头人瞬间站起一把抱住了他,牢牢地扣在双臂里,使其动弹不得。 虎头人嘿嘿笑道:“小子,我来教你,异人是怎么杀人的!” 忽地,凉与河如麻花一般被扭成了一团,虎头人双手握住他的双腿,结结实实地轰在地面,地面不知何时换上了厚得离谱的钢板。 “嘣!” 钢板把人老老实实地嵌在里面,血花四溅,骨头寸寸碎裂,痛得已经叫不出声来。 只听别人喝道—— “哈哈啊哈哈,把他的头扯下来···把他的心脏挖出来···把他的肠子拉出来···” 各种恶心的欢呼,不断地刺激着异人们,恨不得马上跳下去把狂妄之徒撕成无数块! 虎头人真这么做了,他咧着嘴把凉与河的脆嫩左臂狠狠地扯下来了,扯断骨头连着长长的几条筋,浓滚的鲜血登时溅了虎头人一身—— “哇,舒服!” “嘣!” 虎头人硕大的拳头打下,打在他的肚子上,喷了一滩血出来,鼻孔里出气多,进气少,半死不活的难看得很。 “哈哈哈,快,快,扯下他的肠子···” 其他异人看得手痒痒,挥着拳头喊道,催促着虎头人赶紧痛快点! 致命的危险会让人毫无畏惧,最容易爆发出隐藏的力量。他在虎头人炫耀拔下自己左手转身的时间里,不顾一切地猛地跃起,右手呈刀直接穿进了虎头人的腹部—— 往上剖c往上剖,虎头人坚硬的皮肉被劈成两半,结实的肌肉爆了开来,变成了参差不齐的两半。 一颗惊愕的虎头一直保留着死前难以置信的表情,手上握着的手臂掉在了脚下,他是带着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的,剖开用了半秒钟的时间,足够他后悔和体会痛苦了! 千钧一发c以命相搏的胜利,让年轻的异人死里逃生,他的右手这时在发抖,嘴角露出一丝瘆人的笑容。 “老子杀了你!” 忽然,咆哮声四起。 这帮异人不讲信用,说好的一打一,一下子同时蹦出十几个大汉,纷纷围了过来,眼睛里冒着火光,誓要给同伴报仇。 他们极具扑来,狮子扑向垂死的羚羊就如这般——毫无道理。 断了一条胳膊的凉与河怎么可能打得过,全身是伤,站都难以站稳。 他面对十几个狼模虎样的彪壮异人,心中居然毫无怯意,他也不应该有怯意,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得豪壮一些!贪生怕死,反而会被人瞧不起,他最恨被人瞧不起。 能看见他的胸脯在剧烈起伏c全身都在发抖——他是在兴奋得颤抖! 难以置信,相比异人瘦削如丝的年轻异人,一夫当关的雄伟气势震慑了所有想要急忙杀死他的异人—— “不,要让他承受最痛苦的方式,绝不能让他那么舒服地死去。”在他们的心中几乎生起同样的念头,不谋而合的思考方式。 “一定要折磨他,疯狂地折磨,折磨到死!”对付不怕死的人,莫过于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死去,欣赏他的绝望是最美妙的。 忽然,听这个垂死的年轻异人吼道:“来啊,来啊!” 只见,他全身在燃烧,灼得最红的木炭也没有他这般耀眼,从骨子里c从血肉里c透过肌肤把整个人涨红,他轻蔑c狂妄c毫无畏死的眼神抛出无数的火苗··· 嘴边的烟不断输送烟丝入喉,滚滚浓烟又从嘴里喷出。 狂傲得不惧生死——这是凉与河去阴间寻找他的亲人最好的方式,也是他自认为最能对得起他们惨死的方式。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能给亲人报仇,一起死了干脆! 他这是在一心寻死! 凉与河挥舞着右手,盘旋成风直面十几个异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进人堆里。 完全不顾暴雨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只狠狠地c疯也似地抓住一名狼头异人的脑袋,没有左手就用牙齿,牙齿咬不动就用腿c用膝c用脚,一定要在其他人弄死自己之前弄死一名异人—— “混蛋,疯子,拉开他,拉开他···” 其他异人咆哮着,惊恐着。 “啊!” 一声猛兽受伤的怒吼盖过所有的嘈杂声,撕不开凉与河的身体就扯下了他的左腿,竹竿折断一般连着一大块拗下,瓣下了他半块身体··· 就在同时,凉与河把右手整个地穿进一个异人的脑颅里,直接爆开,与他的血液混在了一起,豆腐般的脑浆溅起,流淌在地上汇成血溪! 他忍受着疼痛又大声笑着,笑是扭曲地笑,真是疯了么! 这时候再死去,已经死而无憾了,一命抵一命! 被他穿爆脑袋的异人确定死绝后,其他异人怔住了,咬着牙看着他,愤恨c惊恐c怀疑——如此疯狂,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般寻死? 凉与河半边的身体近乎分裂了,无法再站起,就算不杀他,他也会因为鲜血枯竭而死。 但是,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大笑大喊:“来啊。” 喊一声吐一口血,吐完血,再喊,再吐··· 异人们没有再动手了,围成一堵墙牢牢地把他裹住,只是盯着他c盯着他。 他们是要亲眼看凉与河是怎样死去的,亲耳听凉与河的喉咙吐不出字来的,一定要欣赏到他看见死神时恐怖神情——才能解辱杀同伴的恨,才能解他们心中的愤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混战 “以单挑闻名的东西伯利亚之狼居然会欺负一个毛头小子,以多打少如此耻辱的事情也干得出来,真是让人感到悲哀啊!哦,我懂了,原来东西伯利亚之狼已经没落到必须以多打少才能找回点气势,看得我真是痛心疾首啊!” 这句话是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洪亮带着十足的戏谑,说完还“哈哈哈”大笑。 众异人一听,怒火又满上了脑袋,立即跳到门前,“哇哇哇”地大喊,怒骂:“是谁,滚出来···” “老子要把你撕成碎片,给我滚出来——” “我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部挖出来让你吞下去!” 众异人气得拳打脚踢,好端端的大门“砰砰”直响,上一个坑,下一个坑,掉下许多灰尘到他们头顶,更显狼狈。 “哎呦哎呦,想不到东西伯利亚狼只会对铁门发脾气的蠢货,真不懂你们那么响亮的名号是不是偷来的。” 声音一落,天下一个人掉下,刚好站在众异人的眼前,见他—— 脑袋两端长着一指长的牛角,可他鹰勾状的鼻子和老鼠般的小眼,一点也不像牛,十分丑陋。 此刻还笑眯眯的,咧嘴狞笑,变得更丑,丑得想痛扁他一顿。众异人心里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他的模样虽丑,可嘴巴厉害,听他放大了声音继续道:“赫赫有名的东西伯利亚之狼,从原来的三十人缩减至十八人,看来死城的争夺已把你们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怪不得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也要一哄而上,没点规矩。对你们真是失望,一点都不能给我惊喜,我还以为杀你们很困难呢,哎呀,哎呀,没用咯,没用咯!” “你他妈的,老子杀了你。”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人一扑而上,势要把他撕成粉碎。 忽地—— “站住,都给老子滚回来!” 一声剧烈咆哮,把所有人震得耳膜俱疼,威慑力十足,无人不敢不从,怒火冲天的一帮人,像身体被捆住了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握紧拳头咬着牙。 所有人肃静,高台上跳下个熊一般粗壮的大汉,毛茸茸的狼尾巴在屁股后翘起,跨着霸气十足的步子走到众异人身前。是他们的领头人。 站定,叉着腰,冲门外的牛角异人汹汹喝道:“哪根葱,口出狂言甩嘴皮子让你第一个死。” “哈哈,我是一个无名的混混,在强者脚下匍匐的杂鱼而已,引来狼首领真是幸会,幸会。” 牛角人此话一出,闷重混乱的脚步顿时把这里团团包围,把整个拳场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很明显,他们早已埋伏。 如果狼首领不叫住他的手下,出了门岂不是让人得逞。众下属想到此处,怒火更盛,纷纷想冲出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只听狼首领喝道:“你不配,滚回去让你们领头的和我说话。” “哈哈,不管我配不配,你已经和我说话了,只能我来回答你。至于见我的领头人,怕是你还不够资格。” 牛角人收敛了笑容,一副嚣张的模样。 狼首领忽地仰头大笑,骂道:“是不是要我提着你的脑袋,等你没脸的头领来找我?” 牛角人“哼”地一声,说道:“怕你是没命等他来了!给我杀!”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混战一团。 血花四溅,残肢断臂漫天飞起,咆哮喧吼此起彼伏··· 混战似乎把空气灼烧了,冒着热气的浓血与挥洒的汗液把整个场地搅得极臭,刺入每一个人的鼻腔热血沸腾,疯也似的往前扑去。 腥臭味还在不断上升,一具具尸体却不断地堆起,原本宽大的拳馆现在也变得狭窄不堪,挤成一大团,施展不出拳脚,快把拳馆给撑爆了。 浓浓的血腥气味把躺在地上的凉与河也感染了,几次想挣扎站起,总是被人推倒。 更不知被谁踢了一脚,凉与河的断手断腿和半边身体一起撞到了角落,混在一堆尸体中,匍匐挣扎。 事情总在出乎意料的发展着,所有人都认为必死的一个人,还一直活着,并且生机愈发蓬勃,意识愈加清醒冷静,嘴角不再沁出鲜血,各个机能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甚至被扯下的断手和断脚仍然保持着鲜嫩的活力,好似一旦接上便能重新使用。 然而,凉与河完全没想到自己衔接断手和断脚,打从他一进门开始便寻着跟别人拼命。 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拼命厮杀,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人就杀,把全部异人杀光。就是这些异人把好好的城市搅得鸡犬不宁,整个城市的人口会消失全是因为他们,就是因为异人! 他怎能不恨,恨不得全世界的异人一起死光! 只要能杀光他们,牺牲什么都愿意,现在的他除了一条命,什么也不剩了,唯有多杀几个异人给自己的亲人陪葬,必须用鲜血偿还! 他此时瞪得牛眼一般大的眼睛,右手用尽所有力气锤击着地面,厚得离谱的钢板被锤出一个个明显拳印,血液一滴滴地掉进凹坑里··· 越来越多的异人倒下,东西伯利亚之狼的异人像古代斯巴达的勇士,一个个英勇无比,混在人堆中浴血奋战,视死如归,即使倒下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牛角人一方至少有一百名异人,而对方只区区十八人,还有两人被凉与河杀了,怎么可能抵得过,已经无回天之力了。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想到十几个人居然能坚持那么久。尤其是狼首领,以一打十也不为过,他一个人的杀伤力占到了总队伍的三分一,实属令人可怕,只可惜被人切成了碎片,又敲成粉末,变成一滩血水毫不起眼——这或许就是敌人对强者的害怕吧,非要弄死一百次才甘心解气。 反观牛角人一方,损失惨重,不算伤者,死者就有四十几人,这个悬殊死亡率应该会啪啪啪打牛角人老大的脸吧! 战场到了收尾阶段,凡是有力气能走动的异人,都在倒下的东西伯利亚之狼的异人身上补上几刀或几拳,以免他们强悍的诈尸。 牛角人就是其中之一,他浑身的血明显不是自己的,在死人堆里跳来跳去,兴奋不已,恨不得立马取这些人的尸体去邀功领赏。 他蹦蹦跳跳到了凉与河的眼前,惊“咦”一声,脱口而出:“你居然没死!都成这样了还不死,真不愧是单挑杀了两名东西伯利亚异人的人。” 牛角人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猥琐,无耻的笑容袭上脸庞,他道:“理应我该救你,为什么呢?因为你帮我杀了两个强悍的异人,打破了僵局,蛰伏在附近让老子心烦意乱,差点耐心都给磨掉了,好在有你这个不怕死的冤家,一个人就敢往上顶,真是厉害啊···” 没等他说完,凉与河愤怒的眼神似要喷出火来,吼道:“我要杀了你!” “哎呦,你先等我说完,不要那么暴躁。虎头人和狼头人的战力等级是12到13之间,我猜你的战力等级顶多13,我也是13,活了五十多年才和你一个毛头小子比战力真是降低我的身份。所以,我不能救你,我必须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他收起了所有笑容,好像变了一个人,他沉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吗?” 凉与河冰冷得可怕的眼神,斜视他,他从不回答无趣的问题显得自己怕死。 牛角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力,等你成长起来还得了,更可怕的是你一点都不怕死,不怕死的人若是拥有强大战力,死城怕你容不下你了,天都要给你掀翻咯!所以我必须杀你,戳灭一个极好苗子值得我炫耀一辈子——” 凉与河听完,忽地大笑起来,咆哮着声音非常讽刺的笑,眼睛瞥向了高处,连看都不看他。 他在心中默念道:“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早就该死了。” 随即,他闭起双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牛角人更气,对方的一举一动使他无比恼火。向来都是他羞辱人,没有人能羞辱他,今天却被一个将死的毛头小子瞧不起,简直是人生大辱。 “我杀了你!” 一声咆哮,举起长刀,劈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徐望士 刀碎,人如泥团般击飞,洞穿墙壁不见踪影。 一个伟岸的男人,空间转移般突然出现在凉与河的身前,宛如他披着救世主的圣衣来到每一个需要拯救的人面前,把所有不轨者击飞。 这一瞬间,凉与河是错愕的,他已经接受了死神的密语,准备迎接死神的来临,偏偏在最后一刻有人拉住了他,告诉他——你现在还不能死! 他沉痛地低下了头,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无法说出口,嘴边的烟,猛然一吸,竟然疼痛化解了痛苦。 躺在溢满血的地面,渐渐的失去温度,变得寒冷刺骨,刺到心里。 听他嘴中喃喃道:“让我去死啊,我活不下去了,我连家都没有了,我的亲人都没了,都没有了啊,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泪水滚滚而落,掉进了鲜血里,融为一体! 只见,他的头埋得更深,把脸庞浸在血中··· 所有站或坐着的异人,只看见一个魁梧雄壮的男人站在了牛角人刚才站的位置,牛角人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震慑。 一身强悍愤怒的气息使人恐惧,是强者蔑视弱者的震慑力,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他面前连一句话也不敢出口,更不用说再次燃起战意··· 无不是战战兢兢,全身颤抖,简直是坐以待毙,也忘了逃跑,沉沉地垂下头,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生怕一个眼神便把自己杀死。 强悍的人便是午桐。 他的眉头横起,低头默然的看着凉与河,心情复杂,一脸肃气好像随时要破口大骂,但是看凉与河流泪的样子,不免心中涌起一股伤感,随即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后才说道:“把断掉的手脚捡起来,用针线板架重新接上。” 这句话仿佛是说给空气听的,没有任何反应。 凉与河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好像死了一般,恨不得立即死去,脑中除了死亡,什么也想不到。 他变得颓废不堪,一直逞强的心随着生活目的的破碎瞬间崩塌了,一颗完整的心从此变得伤痕累累,失去了活下去的目的,此时此刻不敢再拾起面对残酷的勇气。 没有人能拯救他,除了他自己,可他如今的模样,又怎么靠他自己? 忽的,午桐猛地转身,摆腿横扫刮起一阵狂风,把许多未凉透的尸体甩到了一边,顿时燃起熊熊怒意,心中本就有压抑,此刻招惹他的人,岂不是找死? 却见一个长发飘逸的男人差点被腿风刮伤,暂退到十米之外,负着手看着自己微笑,笑得很真诚,笑得很微妙。 四目相对下,竟使午桐无比吃惊,原本波澜不惊的胸膛竟然出现了一丝紊乱,甚至身体有些颤抖,嘴角居然不自觉地在颤抖,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把他面孔的轮廓在脑中重新记起c好像眼前之人是自己阔别重逢的战友··· 长发男人更是如此,眼角居然掉下了一滴水花,喜悦迫不及待的溢了出来,激动许久后不知说什么,终于提了一句无关要紧的话:“你变强了···午桐。” 最后的名字是他思忖许久才道出来的,仿佛这个名字于自己有千万斤的重量。 午桐也是沉默好久,心中的怒火一瞬间被扑灭,取而代之的是兴奋,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话来:“望士,你也变强了。” 两个男人,就这样互相问候了一声,不再言语,各自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就这样保持着极为奇异与珍重的沉默,千言无语不如沉默不语。 曾经的回忆刹那间在两人的脑中一幕幕的上演,快进电影一般在他们的脑海闪过,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仿佛是在昨天发生的一般··· 在场的异人更是诧异无比,躺在地上伤得极重的异人也不敢痛哼发声,怕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 不知怎的,也许是两人沉默了太久,有人耐不住了。 一直趴在角落的凉与河用右手撑着勉强站起,又用右臂夹着断掉的手和腿,一跳一跳地跳过横遍的尸体,踩在积得过深的血水上溅出花来,被一具尸体绊倒,踉跄着站起,又一跳一跳···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出了大门。 带着无法言语的哀伤,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拳馆···头也不回。 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没入了阴沉的空气之中,仿佛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午桐看着凉与河的背影,叹了一口忧伤的气息,一张温热的脸顿时恢复了冷漠,也不看望士一眼,踏步便要一起离开—— 望士急忙道:“不妨留下喝杯酒?” “我已经戒酒了。” 很简短的一句回答,拒绝了徐望士。 同样,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拳馆,一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都被立即消去,反而是更加的严肃刻板。 徐望士看着午桐的背影,叹着气,摇着头,又叹着气··· 就在这时,命大的牛角人爬也似的回来了,好像看见救星一样的看着徐望士,麻溜地爬过去,第一句就道:“老大,我把东西伯利亚之狼灭了。”这句话像是兴奋的邀功。 身为老大的徐望士,只盯着空洞洞的大门,对身边之事毫不关心。 牛角人以为老大没听见,又说了一遍:“老大,东西伯利亚的异人被灭了,死城的半壁天下是您的了!” “我听到了。” 牛角人换来的是一声呵斥之意,略带怒气。 这下,牛角人不干了,出生入死辛辛苦苦灭掉强敌就这么一句话敷衍了?他认为,定是那个走掉的男人毁了老大的心情,自己更是被一脚踢飞,想想便来气。 不满地道:“那人算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货色,敢···” 牛角人的眼角余光瞥到了望士的表情,立马顿住嘴,气都不敢再吭,全身沁出冷汗。 望士“哼”的一声,厉声道:“以后你不准再提这个人。” “是是是,”牛角人连声道,低着头。 望士又道:“掌嘴一千,舌头割下一半。” 牛角人听完这句话,全身都在颤抖,咬着牙一动不动,就蹲在望士的脚边,一万个不愿意。 又听徐望士说道:“怎么,要我帮你?” “不敢不敢,我这就割,这就割——” 随即,他瞪大了眼,直盯着被拉出的紫色舌头,用力的喘气,“啊”的一声——半个舌头掉在了地上,鲜血溢得满嘴皆是。 他心痛地盯着地上的半个舌头,舌头流出的血似还怀念着嘴里的唾沫味,直至流干。 还没完。 他举起双手,左一下右一下“啪啪啪”地脆声响起,打完一下,嘴里就多流一滴血,两面削瘦的脸颊渐渐地浮肿变大。 这下,望士才哼了一声,负着手离开了这里,对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再过问。 他的一群下属看着他离开许久后,心中的不满顿时爆发出来,开口就大骂。 “出生入死为了谁,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牛管事,你别打了,为了个外人伤自己人,这算什么老大。” “对啊,牛管事,走,我们自己闯下一片天来,怕个毛!” ···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牛管事霍地站起身,口中喷出血大骂,因切去了半边舌头,加上嘴中含糊,别人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但都闭上了嘴。 “都他妈把受伤的兄弟带回去,想让那么多尸体在这臭掉吗?都搬出去。”这下,他说的慢,大家伙都听清了。 众人嘴里虽然在骂骂咧咧,但都干起事来。 牛管事蹲下身来,捂着两边紫红色脸颊,眼睛里冒着无穷的火焰,暗骂一声:“他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花格姑娘(第一更) 凉与河的断截处已结上了一层薄疤,像极了敷上的一层巧克力,脆软软的。 此刻,他依旧单脚跳着,一蹦一蹦地走在熟悉的马路上,更加的勾起了他的回忆,心中又涌上一阵难过。 伤痕累累的右臂下紧紧夹着一只胳膊和一条长腿,每跳动一步便会把伤口扯裂一分,血液不住地渗出来。只有这种疼痛让他觉得真实和安静。 寂静的马路上没有行人,曾经这条马路是车水马龙c人群簇拥得密密麻麻,而现今空荡荡的街道被雪染得十分干净,十分冷清。这一幕让他无比的恼火,恨意在他的双眼中散发着光芒。 风也压低了身子呼呼地吹,压根不怕有人会阻扰它的风行,想怎样的吹便怎样的吹。吹得唯一的行人,气得瑟瑟发抖。在雪地铺上的马路上,只留下一串单边脚印,从远远的那头走到这头,像孤独受伤的野兽在寻觅返程的路,落下的雪又把脚印覆盖··· 对凉与河而言,这条路好像却没有尽头,孤独也没有尽头,仿佛永远也走不出这条宽敞的马路,永远也走不出自己的牢笼。 此时的他,没有人关心,孤寂和冰冷充斥了他的全身,甚至想要把他心中燃起的怒意一并扑灭。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一蹦一蹦的残缺身躯,与周围的景物完全不符,要么是死亡,要么是完整的一个人,却不喜欢他这种半死不死的人每跳动一步就好像与死寂的气氛对抗一分,这是不被允许的。 ······ 此时,午桐站在一栋大楼的塔顶,雕塑一般站着一动不动,眼睫被打湿,眼睛变得模糊,看向远方似在凝视着什么。 任寒风吹拂,任冰雪压肩,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从外借助力量帮助自己恢复冷静,恢复刻板,不至于让曾经的牵挂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就这样站着不动,直到一个天仙美女从他身后跳了上来。 是午水雅。 午水雅与午桐分成两路去寻找凉与河,却是比午桐慢了一步找到,看到他时,他已消失在了高楼之中。跟着午桐的足迹,找到了这里。 她也站上了塔顶,眼睛看向远方,学着午桐思索起他的事情。 过了一会后,不温不火地说道:“我看见徐望士了,想必他也见到你了。”午水雅会提起他,完全是因为午桐,多少知道点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徐望士。 午桐只“嗯”了一声,没有再答。其实是不愿再说下去。 “不和他叙叙旧?”午水雅问道。 “不必了。”午桐干脆的回答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再开口。 可她还是问了:“你还在意以前的事?” 午桐好像被触到了痛楚,没有直接回答,安静了一会才道:“小姐,你若要我把他杀了,我不会犹豫。你若是问我曾经的过往,我答不上来。”最后他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丝毫不让人怀疑。 午水雅转头微微叹息道,好像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总要一个人记得自己的过往,不然先前的生命算是白活了。” 说完,她跳下了塔顶,接着道:“走吧,死城交给徐望士何尝不是好事,助他一臂之力当是举手之劳了。” 午桐的心中沉沉地叹息一声,淡淡地回答:“是!” ······ “你在找药店吗?” 一个穿花格子长裙披着雪棉袄的小姑娘,孤伶伶的站在一家店门前头,看见马路对面一个踉跄跳动的男人,对着他喊道。 凉与河在老远便看见了她,她蹲在地上铲雪,希望用一点点的积雪堆起一个高大漂亮的雪人。雪人只堆起了一个大肚皮,附近的雪就不够了。 她继续道:“你好可怜,我可以帮你。” 她边说着边小跑着走近,麻利把白色手套脱下,把粉色帽子卸下,一双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看见夹在手臂下的腿和胳膊一点都不怕。 就要走近时,凉与河突然喝住了她,“不用你帮,走开。” 说完便更用力的跳,力量却跟不上来,不料雪天地滑,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断腿被抛在了眼前,够不到。 小姑娘见状,急急忙忙地把她的棉袄脱下,轻轻地盖在了他宽实的背上,小小的棉袄连他半边肩膀也盖不住,完全无法抵御寒冷,可她却这样做了,身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裙,寒风吹过,裹着她的瘦小身躯瑟瑟发抖。她蹲下身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他搀扶。 一双被冻得紫红紫红的小手,抓在男人的身上十分柔弱。 凉与河趴在地上却骂她:“你走开,你走开,我用不着一个小姑娘可怜,你走开——” “你的身体好冷啊!” 小姑娘把凉与河的话当作耳边风般,没有理睬,更不会生气,只一个劲的用自己羸弱的身躯像撑起电杆般把他撑起,涨得她的小脸通红。 气呼呼地微笑道:“你好重。” 却见他正怒视着自己,身子已经站稳了,接着道:“我帮你把腿捡起来,你不能动哦。” 就这样,在凉与河怒火弥漫的注视下——蹲下身把他的断腿捡了起来,一开始抓在小腿上,长腿一沉连同她一齐摔倒,“哈哟哈哟”地站起来,整条腿被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比她半个身子还要长,递给凉与河时,她是憋着气挪着步子的—— 凉与河一把抓过来,咬牙切齿更是瞪着她,十分凶狠,好像一张嘴要把她给吃了。吓得她连连后退。 腿和胳膊夹在右手臂下,抖抖上身便把小姑娘披上的棉袄抖落,更是用力地跳,一步跳得很远,想尽早离开这里。 然而,小姑娘立马捡起衣服,屁颠屁颠地跟在了男人的后面,跟不上了就喘着粗气跑着··· 凉与河扭头看后边的小姑娘紧随不舍,突地转身,开口就骂她:“你听不见吗,我叫你走啊,走啊,回家啊,滚回家啊!老子最烦你这种不懂事的笨蛋,滚啊!” 也不知凉与河哪来的那么大脾气,对一个小姑娘这般大骂。 小姑娘亮亮的大眼睛始终盯着他,她还是不走,她回道:“你叫我赶紧走是怕有其他的异人过来,怕我被他们杀了,对不对?” 凉与河听完,顿时木楞了,心情复杂半响说不话来。 听她继续道:“我不会走的,你需要帮助。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把手脚接上,给你接上了我才会走。” 小姑娘的爱心差点感化了他,又走近要把棉袄给他披上。 凉与河冷冷笑了起来,道:“谁说我怕其他异人过来的?我恨不得全部的异人都被我杀死。”他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这句话终于起到了一点作用,小姑娘眼中水光闪闪,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就算铁石心肠也会给感化了。她蹲了下来,被吓哭了。 凉与河立马掉头就走,不愿再看见她。 他已经够累了,累到想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对付一个柔弱的女孩,这只会增加他的反感和痛楚。 不管不顾的一跳一跳着,直直地往前蹦去··· 终于,拐过一条长街,寂静与雪花的飘落下,他看见了一个药店的名字,就在他的眼前。正当他犹豫着是否往里走时。 “嘣”地一声。 三个蛇头模样的瘦小异人从高顶上跳了下来,站到了距离凉与河十米远处,打量了他半会,忽然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看着他歪歪斜斜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其中一人吐着蛇信子哈哈骂道:“哪来的残废,敢上老子的地盘,老子一刀劈了你。” 另外一人接口道:“哎呀,大哥,何必对一个废物舞刀呢,看他的样子已经两半了,再劈下去不就是四瓣了嘛!” 三人指着凉与河立马哈哈大笑起来,捉弄别人甚是开心。 凉与河顿了顿,也笑道:“明明就是三瓣,连那么简单的算术也不会,真是傻子加白痴,脑子给狗给吃了。” “你说什么?”三人齐声大喝,怒气倒涌。 “嘻嘻嘻——” 四人同时听到一短小声的笑嘻,从凉与河刚来的拐角处传来,不免为之一惊。 他猛地回头——果然,那个小姑娘又跟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活下去(第二更) 小姑娘听到他们的对话,居然被逗乐了,不禁地笑出声来。天真无邪的样子甚是可爱,探出的半个脑袋看见三个蛇头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啊”地一声惊呼,意识到危险立马把头缩了回去,贴在墙角不敢动。 只听对面传来声音—— “哈哈,原来废物屁股后面还有个姑娘,真是买一送一啊。我们兄弟三人好久没开荤了,今天倒是发了。兄弟们,我们先擒住这个姑娘,再慢慢折磨这个残废。” “好,哈哈哈!” 说完,三人立即扑了过来。 二人直面凉与河,一人扑向了躲在角落的小姑娘。 登时,听见小姑娘厉声尖叫,凉与河正想转身却被拦住,把牙龈咬得出血,心中不断地骂——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要碰上我呢! 喝地一声喊道:“我杀了你们!” 他拼尽所有的力量纵身与两人扭打在一起。右手拳拳生风,速度极快给了两人十几个闷伤,不出片刻便被他击飞c摁倒在地。 转身立即去救小姑娘,不料被地上的杂种抽出的小刀插进了断腿的伤疤截面处—— “啊···” 嘶声的惨叫,他感觉到身体四分五裂了,难以提上力气。血液喷也似的涌出,伏在地上挪不动。 蛇头人走到他的面前,骂道—— “一个废物害得老子吃了亏,啊呸···” 一滩唾沫吐到了凉与河的脸上,在他的伤口截面处又狠狠地踢了一脚,顿时感觉到内脏错乱,又是一声惨烈的叫喊。 想要用右手撑起,却怎么也站起不来!过多的失血已经把他的体力耗尽了,扭头狠狠瞪去—— 无助的女孩满脸的泪水,湿了她的单薄衣裳,手里死死地抓住雪棉袄不放,眼中除了打转溢出的泪水,还有无比的祈求,大大的眼睛看自己的亲人般看着自己,张开的嘴巴能看见她的嗓子,“哇哇哇”地无力哭泣。哭泣给他的心蒙上了耻辱,增添了愧疚··· 她的头发被人抓成一把腾空提了起来,扯着她的头皮在发烫,摇摇晃晃就要地往屋子里走去,与凉与河的距离不断被拉开,好像他在算着他自己与女孩之间的距离——三米c五米c七米··· 就像自己与麻木不仁的距离不断地逼近,让他仇恨弥天! 一腔的怒血,他却使不上一点的力气,眼眶的怒火伴着泪水在疯狂打转,嘶哑地喊着:“你们别动她,有种冲我来,婊子养的蛇头子,有种来杀我啊,杀我啊···” 咆哮着,呐喊着,却无济于事。 三人转过猥琐的脸,骂道:“你他妈给老子趴着别动,等我们兄弟收拾完这个小姑娘自然会陪你好好玩,一点要把你折磨到死,让你听见这个水嫩嫩的姑娘是怎么叫的,你他妈竖起好好耳朵听听,非常舒服的。” 说完,“啊呸”,三人又吐了一滩口水到凉与河身上,好像是对他的最高回敬。毫不在意他的死活,一个残废而已,毫无畏惧。 “冲我来啊,你他妈的王八蛋,冲我来啊,杀了你,你有种杀了你···” 他依然在竭力呐喊着,心被绞碎了一般,痛得连声音也喊得断断续续,更是看见小姑娘的嘴里在说着什么,他却听不见! “我是废物啊,没用的废物啊···” “为什么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这般折磨我到底是为什么啊,我现在死给你看还不够吗!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死了也救不了她,救不了啊——” 脑中的回忆电影般乍现,养母,师妹···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浮现,他看见了她们蔑视的眼神,看见她们嫌弃自己而渐渐地远去——“不,别走,别走!”他伸出手,想要把她们留下,可是,她们消失了,不见了! 无能为力,软弱不堪,难道将死之际还要扯上一个无辜的人吗?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行,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我要救你——” 他终于做出了选择,撕开了心脏c挤出了眼球在呐喊! “我必须救你,我必须救你!” 不知哪里来的洪荒之力,凉与河憔悴无比恍若枯死的身躯整个的在燃烧,燃起熊熊之火,像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奋力一跃而起,像一阵刮倒一切的强风,瞬间扑向了三人,快速无比,凌厉无比! 一旦做出了选择,就要誓死捍卫! 三个愣头愣脑的蛇头人还未及反应,他已到了身后,惊惧的汗毛自觉地直立,眼角余光尽全力的往身后瞥去—— 他们看见了自己生命的终结者,宛如一道扭曲的残影,“好像死神的模样···”这是他们心中最后的一副画面! 凉与河削成竹尖般的右手宛如最锋利的尖刀,不带血直接剖开一人的后心挖出了鲜活的心脏—— 死者的表情是麻木的,好像还沉浸在看见死神影子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已被审判死亡。 接着是第二人,他们的死法是一模一样的。 凉与河只有一只右手却一瞬间刺出两道,两人的心脏是同时挖出来的,连坠地的声音都是共响。 第三人有那么半点的反应,立马放下了小姑娘,想用全部的力量把敌人踢飞,没想到自己想蓄力的那条腿还未出力便被他用独脚按住,一个模糊的影子罩住了他所有的视野,一下子被凑到了胸前,胸前好像有万斤大力要把自己的胸腔压碎——他是被这个奇异感觉夺去生命的。 喉咙“咯咯”地响,脑袋潜意识地往天上抬,天上什么也没有···想退后扶住什么东西,脚却站不稳,摔倒后死了。 死得很干脆。 小姑娘摔倒了,似惊吓过度的兔子站不直腿,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她一直在哭,哭得稀里哗啦,好像满世界都是她的哭声··· 听在凉与河的耳朵里,却是幸福无比的欢笑声,他为这个充满活力的哭声而陶醉—— “还活着”,这是凉与河闭眼前最后的一丝想法。 刹那间,凉与河也倒了,侧着头对着小姑娘,卧在血泊之中湿了全身。 嘴中的烟孤独地弥漫着,慢慢地飘入他体内,云雾填充了他整个身体,把他的全身染得没有一丁点血色,比雪还要惨白。 他在胸中留下了一口气,嘴角如枯叶般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微笑,这是个满意又凄凉的微笑。 微笑突然断了,就像断了气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天台(第三更) 雪在夜里下得更急,乌云在夜色里铺得更满,整个死城被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充盈着悲伤的气息,散不去。 幸运的凉与河此刻躺在一张推拉床上,全身都用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着,缠得很严实,十分细心,像是经过了女神的温柔之手,让人丝毫不觉得这个病人好不了。断掉的手和脚亦是被接了回去,接口的伤口分毫不差的闭合在一起,就连不齐的接口也都被新生的肉填满,污渍一点点地渗出,透着小小的细缝挤了出来。还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医师,使得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骨头c筋c肉更是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在复原! 天色昏昏沉沉,使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可是天空却在不断地暗了下去,瞧那飘落的雪花便知道了——它变得更加白,更加剔透,纯洁无比。 半天过去,他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红润,伤口处又出现了木炭烧灼的模样,黑暗中溢出红光。 他的胸口缓缓地沉了下去,平稳的起起伏伏变得十分安宁,像是在做一场美好的梦,梦他不敢想的事情,还有一个穿花格长裙的小姑娘在翩翩起舞··· 梦境被洗涤了,就像雾霾沉沉的天空降下了一场大雨,被洗干净了,干净得蔚蓝,能把所有给荡开了去。 他醒了。 眼睛猛地睁开,没有丝毫的惺忪,好像这个世界有最美丽的东西等他看见,可是,漂亮的小姑娘已不见了踪影。他有些失望。 门却敞开着,黑森森正吹着寒风,冷飕飕的。窗帘伴着风不停地飘动,飘出一个落寞的人影和一点琥珀色的火星,倚在门外的雕花石柱上抽着烟。 没有光,他勉强地坐起身子,下床时碰倒了某个瓶子,稀碎了一地发出脆响,一瞬间把安静打破。 落寞的人影转过身来,透着摇摆的窗帘直直地看着他,又抽了一口烟,火星燃得很亮,把整个面孔照明。 寂静的影子是许成,一直地守在这里,动也不动,直至看见屋内的人醒了。 凉与河不自觉地也吸了一口自己的烟,感觉到脑袋欲裂的疼痛不由得“嘶”了一声。 听屋外的人道:“我本想把你嘴边的烟拿下来,却拿不下来。”他的声音有些忧伤,一指长的烟被他一口吸完,然后又点上了一支烟,直至第三根吸完后,他继续道:“我找到你时有个小姑娘,她正在帮你接合断掉的手脚,还说了你救她的事情。她——让我替她对你说声谢谢。”许成却不说她哭泣时的可怜样子。 “天色快暗时,我送她回去了,临走时还把棉袄留给你。”他指了指椅子上的棉袄,又抽了一口烟,像吸不完的忧伤,最后满怀着歉意:“兄弟,对不起,我来迟了。” 最后一句话,许成的眼里闪着光亮,扭头看向了别处。 不知怎的,凉与河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幸福,就像在福济院被凉女士领走的那天,说不出来的充盈。 我不是孤独一人的,他明白了。 凉与河看了看叠在椅子上的棉袄,思忖许久道:“你不要说对不起,我——”话在嘴边却梗咽了,他被幸福包裹,已经说不出那些伤心的词语了。 两人沉默许久后,许成道:“我们上天台吧!” “好。” 蹲在了床前,背起了他,往天台而去。 原来他们是在一家医院里,而且是凉与河养母治病的医院,但不是同一栋楼。就算如此,也足够勾起他无限的回想与哀伤,愈是想起,愈是难以言语。 他们来到了天台,同坐在塔顶上,头顶上压低的黑云似乎伸手就能摸到,从黑云中掏出一大把的雪花来。 这里是整个东城区最高的地方,也是寒风刮得最凶猛的地方,可以望尽整座城市,城市却暗地可怕。城中星星点点c十分不明显的光亮皆是异人盘踞的地方,看在眼里简直可以忽略。 鳞次栉比的高楼在天空的覆盖下c在眼皮下,竟显得宽敞,显得荒凉,就像毫无生气的锋利石块堆起来的。可就是这些没有生命的石块,是他们全部的回忆了。 许成半个屁股坐在边缘,随时都可以掉下去,下方是看不见底的黑暗和痛楚。 他抬起右手指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城市的最东方,那里是死城市郊的边缘地带,曾经是聚满了人的小区,每个夜晚都是十分热闹。现在却连老鼠都不愿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安窝,除了散发着腐旧的空气充满了那里,什么也不愿到那里去。 他望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口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短短的一句:“曾经我住在那里,六年了——”一声长得无法再长的叹息! 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住了那里,整个身体一动也不动,手一直指着那里,变成了一具哀伤的雕像,说着缓慢的声音,好像这句话不愿让自己的耳朵听到:“昨晚我在那里待了六年来的第一夜。”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泪水,一双眼睛被疼痛的灼烧,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划过他痛楚的脸庞,掉在他颤抖的身子上,手足无措抽搐不止。 凉与河看他坐在塔顶的边缘,真的要随时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抖动的肩膀上,感受着手部传来的震动,想要安慰他,可是一句话憋在口中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许久。 他止住了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浓烟,烟头的火星把他整个脸庞照亮,他的脸是苍白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亮,强行振奋起心情,拖着的哭腔让他的言语充满了愧疚:“我要逃离的那个家,我曾经发誓永远也不回去,永远不回去。” “那个可恶的女人只会哭,除了哭就是哭,除了眼泪她什么也做不到,除了被那个该死的男人殴打,她什么也不会,她什么都不会,她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帮她打了,”忽然,他的眼中露出了摧残自己换取的疯狂,“我狠狠地c往死里打了,我差点把他打死了,他倒在血中就要死了,我就要给她报仇了···她——居然···骂我···骂我是不孝子啊,我——是不孝子啊,我真的是不孝子——” 他的哭声震破了天空,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就要断了气··· 纵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垂死不堪的畜生一般被拎在了空中。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像天空落下的雨··· 他的嘴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那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凉与河就这样的看着他,泪水在颤抖的脸颊上一同掉下,掉进了无底深渊。 到后来才知道——那个中年妇女像极了许成的母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等一出好戏 在天寒地冻的季节,只有梅花敢与雪花争艳,也只有梅花敢与寒冻叫嚣。 死城以北十五公里,有一座梅林山。 林中坐着一老翁,老翁发须洁白,清癯宽衣。 失明双眼望南方,又正正经经看看天上,叹道:“若是白天,我定能看清梅花的花纹,现在晚上只能闻闻梅香。真是苦啊——” 这老翁总忘了自己的瞎眼。 一棵劲骨老梅树下,现出一曼妙女子,她打趣道:“爷爷,你的眼睛比谁都要明亮,但是看错了一个人。” 老翁听孙女继续说道:“那个新异人让您大老远跑来,不仅浪费了时间,还把‘珍丝’给了他,您甘愿牺牲自己的进阶也要遵守那个破‘预言碑’,说不定他过几天就死了呢!”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说道:“咱们隐家可不是小气的人呐,预言碑上有他的名字可做不了假,三圣族的大祭司是爷爷最信得过的人,就算他死了,也不碍事。” 女子不吭声,略有不满地钻回了梅林。 老翁嘬一口酒,自言自语:“凉酒品梅,梅少河,河不弯曲,不显山,山高路远,无捷至,人如梅骨,满创伤。” 叹气又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失落转成恨,恨此非往时。” “凉与河啊凉与河,命中注定无可奈何!”又是一声叹息。 “爷爷,海里又不太平了。”梅树下,女子又冒了出来,急匆匆说了一句话。 “好罢好罢,该回去了。走吧,乖孙女。” 夜幕之下,来无影去无踪。瓷壶瓷杯之上掉落几片雪花,一触碰——变成细沙粉末,随风成尘。 ······ 死城西北近郊有座湖,湖的东岸是片以郁金香闻名的风景区。 自z城人诡异消失以来,此地便不再有好看的风景,杂草丛生盖过了美丽的鲜花,唯有寥寥簇团于半山腰的山茶花还健在。 也是可惜,在这乱糟糟的时代,哪还有人会做“赏花”这么雅致的事情。倒不如万人空巷去看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亲眼见证见证死城的未来。 没有什么事能比一位强者的陨落更能令人瞩目和兴奋了。 一个非死城的外人,单枪匹马挑战“东海金乌”的消息立马传了开来,纷纷到来观看哪个熊心豹子胆的异人敢挑战占据死城半边山的陶猛——东海金乌的老大。 原本异人们认为挑战者必败,不用特地观看便能知晓结果。随即失去了兴趣。 可听说陶猛被人凑得满地乱爬c狼狈不已时,顿时有了兴致。 说兴致也是不全面。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东海金乌那么强的组织都会被打败,那个外来者定是很强,说不定死城以后就被他捏在手里,成就一方家族。现在不亲眼见见未来统治者的面以后怕是不可能了,也趁现在的时机赶紧站边,免得被清城。” 还有人说:“死城另一个人也去了,就是那个属下人数最多的徐望士,听说,那个把陶猛打得吐血的异人就是他请来的。” 有人反对:“你放屁,我用我的命担保,徐望士也得死,一山不容二虎,你们懂个屁···” 异人们来时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现场是另一番模样,然而天黑,有人举着火把听见了气息紊乱的骂声—— “你们午家就是这般欺负人吗,帮助徐望士来杀我。什么时候,午家变成了别人的走狗,任人吩咐。”一个满脸虬髯大汉,半跪在地上,扯开了嗓门怒吼着,“午桐,老子记得你,你个背信弃义c贪生怕死之徒,投靠午家就为了保你这条狗命,把你所有的兄弟都出卖了,还带来一个午家婊子来吗!哈哈哈···” 这骂人者便是陶猛。 半跪在地上,天黑难看见他的伤痕,却能从他停顿又急促的话语中听出——他受伤十分严重,不然也不会只动嘴不动手。 一个大空地,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有人眼尖认出是陶猛的手下,还有人更厉害,评论道:“你们看,他们每个人的半边脑袋都印着一个硕大拳印,身上其他部位完好无损,真是可怕的人物,一拳就能杀死一个异人。” “这陶猛的手下也够惨,还有一群全是站着不敢动,只能看着自己的老大被打死,等他们老大死后,估计也难逃一死。” 有人为他们感到羞耻:“真他妈没种。” 瞪眼看去,陶猛身后不远处确实站着稀稀拉拉的一排人,眼中恐惧,战战兢兢打着颤。把他人的骂声当作听不见。就算他们上又有何用,还不是一拳一个死,倒不如明哲保身做乌龟,也许人家还能放自己一马。 有人问:“这午家难道是那个午家?” 有人答:“肯定是了,天底下又没有第二个敢以午姓命名的家族。传闻说午家的恢复力是超强的,使用的效剂更是独一无二,非常可怕。看现在,根本瞧不见午家恢复力强在哪了。对手太弱根本不需要恢复。能败在午家的手里,也算是陶猛的幸运。” 有人对陶猛生出些许佩服:“陶猛能撑到现在真不愧是个敢争死城的人。” 只看陶猛又被午桐在胸口上重重的一击,胸脯碎了再碎,整个人又陷进岩石堆里,被埋了起来。 好不容易扒开碎石,又吃了十几拳,从头c四肢c躯干的骨头碎了七成。体无完肤,可就是还留着一口气,也许是午桐未下杀手。 一有机会他就破口大骂,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午桐,你把你父母的姓都丢了,跟人面兽心的午家姓,你他妈还记得你姓什么吗,啊?要不要老子告诉你,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啊——” “你他妈的姓郑,郑家的独种。你这王八蛋还记得郑家吗,就被你这个败家子败掉的啊,亏我当时还敬佩你,啊呸,我他妈的瞎了眼,会想跟一个忘恩负义的交朋友···” 午水雅听了横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吩咐午桐给他来个痛快—— 这时,站在坵坡上装作清高的望士冒了出来,挡住了她,非常礼貌的道:“午小姐,您若把陶猛直接杀了,虽耳清净,但却坏了午桐的心情。” 午水雅不太了解男人间的是是非非,问道:“此话怎讲?” 望士叹道:“这是他心中的坎,必须由他自己解决,别人帮不得。” 午水雅止步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讥讽道:“陶猛曾经跟你是同一路人,现在你却看着他被打,心中作何感受?” 望士坦然道:“曾经的情分早已不存在,午小姐何必要戏弄在下。若真说什么感受,只能说命中只为一个尊严,每个人的尊严虽方式不一样,却大同小异。换做我是陶猛,结局都是一样。” 午水雅话锋又一转问道:“我是局外人,有件事不解,能不能请你指教?” 望士道:“请讲。” 午水雅道:“这世界就这么小嘛,几十年过去了,都从未知闻午桐熟人的任何消息,这次很是好奇,为什么死城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把你们都引了出来,偏偏时机刚好···真是匪夷所思啊!世界那么大,不去别处···难不成看上我午家什么,还是说有背后主谋!” 望士淡淡的笑道:“午小姐,我一个卑微之人敢与午家叫板只能是嫌命不长,到头来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几十年的老朋友相聚于此,我鄙见并不知晓,只是来凑个热闹,打点一下下属而已。但是,我却知道您为什么来死城!” 午水雅不吭声,知道对方会说下去。 他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狞笑,道:“午桐为一个年轻人大动干戈,不像他的性格,只能说他对午桐很重要,对午家也很重要。”他顿了顿,“午家向来对人才很重视,这个年轻人也是个好苗子,若死了应是很可惜。” 午水雅脱口而出:“你个小小流浪狗,我是念在午桐与你曾经的旧情才帮你,不要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要是凉与河有个闪失,我先杀了你。” 望士忽然躬身赔礼,惊恐道:“午小姐莫要生气,我是一个卑微之人说话鲁莽,不经思考说出这样的话,都是嘴笨,请您不要误会。” 午水雅冷哼一声:“言不对嘴,滚一边去!” “是。” 徐望士带着扫视的目光重新回到矮坡,面不改色,心中的窃喜透着目光释放了出来——等着欣赏一出好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半异人 陶猛手下站成一堆的异人中,出现了骚动。 从远处看去—— 原本沉默垂头的异人开始推推搡搡,惊“咦”之声不断,黑暗之中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缝隙里好像冒着光,强迫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把他们坐以待毙的心境划破了。 一个披散黑发c穿着单薄的花格长裙的小姑娘,扭动着孱弱的身体,在众人的惊愕中挤了出来,像一群老虎中跳出的一只受伤小白兔。谁都可以捏死她,却没人这样做! 夹着细雪的寒风中,裹挟着她的身体,走路时的样子,像双脚踩在了碎玻璃上,摸索着前进。地上冒起的藤枝都在绊着她,阻挡她。 徐望士一双眼睛,发着寒光,带着狞笑在看着她,看她往陶猛一步步走去—— 小姑娘吸引了其他异人的注意,有人不解道:“怎么会有小孩在这里,谁让她进来的?” 所有人纷纷摇头。 “她往陶猛走去了!” “难不成是陶猛的女儿?” “不可能,他从没有过女儿。” 众人不解,还十分惊奇。却没有一人会关心她的死活。 她被地上凸起的石块绊倒了,狠狠地摔了一跤,脑门上立刻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她往前爬,拖着长长的雪痕,倒在了午桐的身前,双膝跪地,张开自己的双手拦住了他。 嘶哑的声音喊道:“求求您,不要伤害他!” 午桐猝然止步。 陶猛歇斯底里的骂声也停了,怔怔地盯着女孩瘦小的后背,呆滞了半响,无穷的怒火又从眼睛里冒了出来,全部聚焦在女孩身上,灼烧着自己的眼睛。 忽然破口大骂—— “小杂种给老子滚蛋,老子不需要你可怜,滚蛋,老子看见你就恶心···给我滚···午桐,你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午桐无动于衷。 看突然冒出的女孩慢慢地伏在了苍凉的地上,柔弱无助,抽泣了起来,哭得有气无力。一双娇嫩的小手抓在胸口,整个头慢慢地蜷进身窝里,双腿软屈好像连跪也跪不起。 她定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斗争,心中绞痛才不顾一切冲出来的。拼尽所剩的力气,冲着地面尖叫:“我不愿意看着你死啊!” 一句怜悯的话语似乎把所有的悲伤包裹在里,天为她悲恸,雪片撒也似的落下,将这个勇敢的女孩笼罩在天幕之下。 午桐心软了。垂下的双臂在微微颤抖,想把她抱起··· “你是恶魔,你是恶魔,你是魔鬼···你是来取我性命的···你这个恶魔,给我滚开,滚开···” 陶猛忽然疯了!他的嘴里掺着浓血,每张一次嘴巴便会喷出一滩血,双眼似乎瞪得快爆出来—— 突然,他又冲一群手下嘶声咆哮:“你们他妈的愣着等死啊,把这个恶魔给我拖下去,我不想看见她,她是恶魔,是恶魔···老子不用她可怜,听到没有,你们他妈的聋啦,把她给我拖下去···” 他的手下,一动也不动,似充耳不闻。听他继续喊—— “把她给我杀了,我的财宝就是谁的,把她给我杀了,我的财宝就是谁的——” “帮我杀了她,帮我杀了她···” 竭力咆哮着,整座区域都是他咆哮的声音,孤立无援,震得别人耳膜巨疼,喊得自己撕心裂肺。就是没有一个人帮他。 无不是用一种奇怪与怨恨的目光在看着他! 更不会有人想杀了弱不禁风的女孩! 午桐生起懊悔了,他没有走上前抱起她,而是任她被人辱骂——这种奇妙的心情在折磨着他。站着离她最近的地方,看她痛哭的样子! 他想让女孩自己走出去,她能自己走进来,便能自己走出去。在午桐心里,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陶猛只奋力的叫喊着——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你为什么要羞辱我,为什么要留一只恶魔给我···在我死的时候还不放过我吗···我哪里做错了···是我杀了她母亲···还是后悔没有杀她···” 忽然,他猛地跃起,饿虎扑食一般冲女孩扑去——张开大口,就要一下把她咬死··· “嘣!” 午桐一脚踩下,“噗”地一滩血喷出,把他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光了——就要杀了他! “不——不要杀他!” 小姑娘抬起痛苦的脸,大声的尖叫。搀着土地一点一点的使劲,慢慢半跪爬起,往陶猛爬去,爬向那个恨她的男人··· 她单薄的长裙拖在雪地中,裙摆挂在了碎石尖上,艰难行进把长裙撕扯,扯下了后背的整块遮掩,露出了衣服里的“伤疤”。 “伤疤”把她的后背整个股起,似浮肿,又似粗糙恶心的黑疙瘩敷在上面,像永不褪去的伤痕印在那里。雪地中,这个伤疤在小姑娘的后背十分明显—— 午桐率先惊呼,“半异人!”他眨眼,不敢相信。 所有人看见了,震惊了,禁不住叫出声来——“恶魔!” 她的爬动让所有人看得更加真实,半异人特有的标志被异人们反反复复的确认··· “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以置信,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活着的半异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恶魔啊,她是恶魔,是地狱的恶鬼···她来人间复仇来了···” 惊慌一片! “她怎么不去死?” “杀了她!” “她必须死!”毫无人性的呼声在人群中响起··· 女孩背后的黑疤,顷刻间引起了众多异人的愤怒,纷纷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拥而上! 却见到—— 站在她背后的魁梧男人居然帮她把撕扯的衣服盖了上去,掩住了她丑陋的黑疤。这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同情半异人是绝对不容许的,恶魔的同伴——也是恶魔!围看的异人无不是这样认为。 可是—— 当他们瞥见了魁梧强悍男人的目光时,无人再敢上前一步,就连眼中喷出的怒火也扑灭了大半。 毫无疑问,敢冲上去的异人,全部会被他杀死。地上倒下的尸体,就是他们的下场! 然而,徐望士咧嘴暗笑:“有趣,有趣!” “午桐!” 一声严厉,近乎命令的喊叫传来,午水雅气得眉头横皱。她不能让午桐干傻事,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干! 午桐拳头握得发白,帮她遮掩伤疤完全是出于可怜——已经做得够多了,他在心中叹息,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他心想:“要怪就怪你是异人与普通人生下的孩子,这是命中注定。” 关于半异人,他知道一段典故—— 一千年前,异人世界与普通人并没有严格区分时,没有人会仇恨半异人,反而因为寿命的短暂而得到尊重。当背后的黑疙瘩腐烂完毕之时,就是半异人丧命之日。一般不超过八年! 可这种融洽的局面,被一个半异人打破。 一名强大的异人,爱上了一个国家的公主,并产有一子。公主难产而亡,为了纪念公主,异人满世界寻找延长半异人寿命的方法。终于——他找到了。 当他把黑疙瘩除去之日,他的半异人孩子趁其父疲软之时,杀了自己,并且吸干了他毕生的战力,一跃成为异人强者。原本异人们认为只是简单的怨恨,并不上心。可到后来,那个半异人掀起了旷古的异人大战,持续近两百年,整个世界无不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此,牺牲了世界上一半以上的异人,普通人类更是数不胜数。 从那以后,异人世界便与普通人完全隔绝! 半异人更是成为了全世界异人的敌人,凡遇见,必杀之! 异人们以为不会再见到半异人了,却在死城又看到了一个!她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中的奇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温柔的女孩(第一更) 她爬呀爬,泪水混杂在雪中,痛哭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又听见咒骂声了—— “陶猛,你为何不去死!” “这个祸胎还留下来干什么,赶紧杀了!” “你个贱种,杂种,恶魔,这个世界容不下你!” ······ 她不懂什么是半异人,也不懂别人为什么要骂自己,更不懂自己与他们有什么仇恨——她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阻止别人杀害自己的父亲而已,这有错么! 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只懂得哭,泪水好像永远也哭不干,仿佛泪水是她仅有的依靠。 她靠着这个泪水,一点一点的往地上奄奄一息的陶猛爬去。只有几米的距离,在她眼中——仿佛有一座永远也过不去的大山,这座大山把她与世界隔离··· 可她不放弃,她不知自己除了到他身边外,还能做什么! “不要爬了,我背你!” 她似乎产生了错觉,听见了神灵在自己的耳朵边轻唤··· “不要爬了,我背你!” 不是错觉!她抬起哭花的脸,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全身缠着自己亲手包扎的绷带c手里拿着自己雪棉袄的男人!她信任这个男人,因为他救过自己。她想靠在他的后背,因为只有他不嫌弃自己。 他看着自己微笑了,他笑得很温暖,看着他的笑容,一点都不会寒冷··· 她也笑了,带着泪水的微笑,笑得像一弯月牙,绝美动人。所有的悲伤,在一抹微笑前都不值一提! 凉与河蹲下声,轻轻地帮她披上了雪色棉袄,盖住了她后背全部的伤痕。她感觉,温暖跟着雪棉袄一起盖住了自己,好暖和。 他抱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c很慢c很安心。每一步更像踩在了所有人怒火的心尖··· “你他妈的是谁,狗娘养的臭鬼子!” “敢碰半异人,居然敢碰半异人,一定要杀了他,一起杀了,必须杀了!” “这种人必须死,这种人必须死···” “上,杀了他,不要怕,一起杀了他们···” “杀——” 就在黑压压的异人愤怒得冲起时—— “嘣!” 一个叼着烟的落寞男人挡在了他们的眼前,把方圆二十米之内的土地震凹c震裂c震得声响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烟尘随着雪弥漫将尽,他雄壮的声音刺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谁上来送死!” 没有人。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哗然—— 就要释放怒火的异人们纷纷暂停了脚步,满腔的愤怒立即吞回了肚子里,杵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前方岿然不动的男人——“又来一个偏护半异人的恶魔···这种人必须死···一定要杀死他···” 他们面面相觑,试图在黑压压的众人中寻找一个可以杀死恶魔的人···却找不到,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潜意识的自保使他们退后了一步——乌合之众的气势,烟消云散。 除了用目光,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陶猛软成一堆泥,趴在一滩血水中,他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 “求求你了,别过来啊,别过来···” “求求你了,别再来侮辱我啦···我不能承认她是我女儿啊——我不能被全世界的异人耻笑啊,就算我死了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的啊——” 全场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酸苦万分。 “啊——”他仰天长吼,悲痛不已,骂苍天:“老天爷,你他妈的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话毕,他低头猛然磕下,用自己的脑门碰石头,尖锐的碎石一颗颗的插进他的皮肤里,鲜血如一条红幔蜿蜒在他痛苦的脸庞。他的额头已经烂了—— 凉与河把小姑娘轻轻放下,他没有看一眼陶猛,这种人不值得他看。 小姑娘却跪在了陶猛面前,脸带着棉花般的笑容。一双娇小的手抚摸着他血淋淋的头,用自己的额头贴在他满是伤痕的肌肤上。 陶猛忍不住的伏地抽搐了,听她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妈妈说,要感谢生命里遇见过的每一个人,不要仇恨世界,做一个友善c感恩的人。你记得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的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身体拼了命的抽搐··· 凉与河站在他们身旁,就这样站着,如一棵巨擘大树,为他们遮风挡雨c为他们洒下一片绿荫c为他们暂时摈弃人世的寒冷。 他也听到女孩说的话了。突然间,她不觉得女孩是可怜的···可怜的,是恨她的人··· 此刻的雪夜里,安静得出奇,人们都在屏息看着他们,想不通,也不会想通—— “让我送你们一程!” 坵坡上骤然传来一声大喝,震响了整片场地——徐望士飞也似的冲过来。 他毫不顾忌凉与河的存在,欺进父女二人。就要一掌劈下,让他们粉身碎骨c气断立绝。 这个意外之举,瞬间得到了大群异人的高声叫好。起码有人能杀了罪恶的恶魔。 凉与河怎能让他这种人渣得逞。凶猛至极的一拳过去,正中他的胸脯,速度极快如一颗爆雷。 望士冷笑的脸庞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变得僵硬——这记突兀的拳头离他太近,无法闪避,意外之中硬生生吃了一拳飞了出去。 午桐站在原地看清了这一拳,望士被击飞竟让他升起一丝快意,差点拍手叫好。 凉与河冷冷的眼神扫过所有人,他厉声道:“谁想伤害他们,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愕然! 这时,望士重新站起,抹去嘴角的余血,恢复清高的笑意,他忽问凉与河:“你可知半异人是何东西?” “东西”二字传进耳朵里甚是刺耳。 凉与河喝道:“收回你的话!” 望士冷冷笑道,摊开手:“好,我收回我的话。我想请教,你可知半异人为何被称为半异人?” 凉与河不答。 他接着道:“半异人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异人。可以说,半异人连人类都算不上,他们只是基因混杂下的幸运儿,太过幸运成为了异人公敌,必须被杀死的对象。你还知不知道,包庇半异人的人最后怎样了么?” 凉与河不答。午桐和午水雅皆横眉头。 望士嘿嘿一笑:“都与半异人同时送了命。” 他的眼光瞥向了午桐和午水雅,冷冷的道:“年轻人,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你可想知道,这个办法能洗清半异人的罪恶,让她重获自由,你可想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